《全校都以为我A装O》 第1章 淮市,二月末。 早春的天气温柔清淡,空气中散着一层薄薄的水汽,黏在皮肤上,湿哒哒的腻。 信息素门诊大厅里,零星坐着几个带孩子来确认性别的家长,挂在墙上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夜里十一点,整个大厅里静悄悄的,连走廊里的照明灯都关了几盏。 楚洮安静的坐在长椅上,微垂着眸,双手紧张的搭在膝盖上,默默攥成拳。 秒针唰的响一下,他就要跟着缩一下手指。 一旁的哥哥楚星宁倒是大大咧咧的翘着二郎腿,微仰着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几个同样等待着结果的高中少年,时不时偷眼瞥向楚星宁,面上带着惊艳的神情。 楚星宁长得好看,皮肤白的能反光。 虽然他闭着眼睛,但单看浅浅薄薄的眼睑,泛着桃花红的眼尾,还是能让人想象出,这双眼睛会有多么勾魂摄魄。 他就那么懒散的靠着,对别人投来的关注无动于衷。 相比之下,楚洮就少了几分弱气的柔美。 虽然他和楚星宁是双胞胎,但从小到大,楚星宁都是男生女生们争相讨好的对象,而楚洮,就成了被忽略的那个。 别人都说,楚洮美则美,就是不如楚星宁那么勾人,没有那种惹人怜惜的生动。 正常人类性别分化都是在十六七岁左右。 楚家兄弟上学早,所以直到高二寒假才终于有了分化的苗头。 全校至少有三分之二的alpha,在等着楚星宁分化成omega。 他那么漂亮,最适合成为一个被人呵护疼爱的omega了。 而楚洮会分化成什么,就没人关注了。 楚江民率先打破了安静。 他看着身边的妻子,旧事重提:“等孩子们的分化结果确认了,是不是就要分班了?” 宋眠点点头:“说过多少遍了,omega和alpha会分开授课,以防信息素互相影响,耽误学业。” 楚江民如所有孩子在这个阶段的家长一样担忧,叹息道:“希望俩孩子的结果是一样的吧,在学校还能互相照应。” 宋眠一笑,轻松道:“俩孩子可是双胞胎,结果怎么可能不一样呢。” 楚江民怜爱的摸摸楚星宁的头:“那星宁最好是alpha,这样就不会有浑小子总来骚扰了。” 楚星宁的桃花运实在太过旺盛,从小到大,被人表白就没断过。 楚洮认真道:“我也希望哥哥是alpha。” 毕竟楚星宁不止一次跟他说过,想要成为alpha,觉得自己骨子里就是alpha。 楚星宁睁开眼,自信十足的一笑:“我当然会是alpha。” 宋眠舒心道:“那小洮就也是alpha了。” 楚洮闻言,默默移开了目光,望向沉静的窗外。 夜色深沉,只有路两边的橘黄色灯光虚弱的亮着,在玻璃上投下浅淡的身影。 他一点,一点也不想,成为alpha。 早在身体分化之前,青春期到来的时候,人的心理就会对性别产生渴望。 绝大多数人的心理性别和生理性别是相符的,这种感觉没法形容,但只有自己知道。 去医院检查,也只是最终确认,其实会分化成什么,心里早早就有了预期。 他的心理,是个omega。 门诊窗口响起嗒嗒的高跟鞋声,一位医生探出头来,冲大厅里喊道:“结果已经出来了,来领取一下吧。” 每个少年的分化结果密封在一个黄色的小袋子里,医生会亲手交给本人。 大家默契的排好队,报上名字,领取自己的袋子。 楚洮和楚星宁排在最后,前面已经有人当场拆开了结果,发出了然的感叹。 “啊我就知道是alpha。” “哎就说是omega嘛,我都感觉到腺体那里有些变软了。” “alpha,跟想象一样的。” “啊走啦走啦,困死我了。” 楚洮走到窗口,微微倾身,礼貌道:“楚洮。” 医生扫了他一眼:“小孩长得很好看嘛,喏。” 楚洮拿着结果走到一边。 楚星宁走上前去,医生果然惊叹了一声:“哟,一个比一个好看啊。” 楚星宁敛起眸,抽走最后一份检验结果。 楚江民催促道:“快拆开看看。” 楚星宁轻嗤一声:“还看什么看,都说有感觉了。” 他感觉自己一定会分化成alpha。 俩人同时撕开封条,把里面那张薄薄的化验单抽出来。 一堆杂七杂八的指标排成排,后面跟着各种数据的比对区间,在化验单的末尾,黑体加粗记录着个体性别。 楚星宁:omega。 楚洮:alpha。 第2章 学生开始性别分化后,就要从普通班转到指定性别的班级。 楚洮被分到了人数还算少的三班。 他在原班级整理书包的时候,beta陶松提醒他:“到了三班,你记得躲着点江涉。” 楚洮手里的动作一顿,恍惚了一下。 江涉在淮南一中很出名,不太好的那种出名。 他爸开了淮市最大的药厂,资产上百亿,是市里的十佳企业家,名字经常出现在各种财经新闻里。 淮南一中的两栋教学楼都是他爸出资捐赠的,所以不管江涉在学校怎么狂妄,都没有老师敢管他。 差不多每个被分到三班的alpha,都会被提醒一句。 要么混成江涉的小弟,要么离江涉越远越好。 楚洮之前只见过他一次,在学校外的一条小胡同口。 那条小胡同挺僻静的,平时没什么人,被周围的居民塞满了早餐小推车。 毕竟离淮南一中近,每天出摊取车也方便。 淮南一中没有自行车棚,楚洮和楚星宁平时经常骑车上学,他们就把自行车停在胡同口,那里有个荒废了的暖气管子,正适合挂锁。 那天放学早,楚星宁又被某个追求者缠着表白,楚洮替两人去取车。 谁想到了胡同口,正撞见里面在撩私架。 “涉哥,涉哥我错了!” “别打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那小o是您的人啊!” “涉哥,饶了我吧!” 楚洮多听了几句,听到了江涉的名字。 出于好奇,他伸着脖子朝里面看了一眼。 黑黝黝的角落,地上撒了一滩凝固的沥青,几个穿着淮南一中校服的alpha,堵在墙角。 墙角缩着一个人,被人扯着衣服拽来拽去,衣服裤子一遍遍擦过地面上的沥青,却连还手都不敢。 只有一个人没有动手。 那人只是慵懒的靠在墙边,稍微弓着背,目光随意扫向乌漆嘛黑的地面,细碎的头发遮在眼前。 他手里夹着根烟,烟头缓慢的燃烧着,一点点蔓延至他掐住烟的修长手指。 听到别人的求饶,他只是漫不经心的弹了弹烟灰,白球鞋把烟灰碾碎在沥青上。 “很吵。” 小弟们接到信号,对着墙角的人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抢涉哥的人,你真他妈牛逼啊!” “找死吧你!” “臭傻逼!” 楚洮看着有些生理不适。 他那时候还没有分化,但也听说过,刚分化的alpha非常容易产生性-冲动,自制力差一点的,就会和身边的omega搞在一起,触碰禁果。 但他还没有傻到跳出去管闲事。 他只想把两辆自行车推走,赶紧回去找楚星宁。 但开锁多多少少会弄出动静来,江涉既然选择在小胡同教训人,当然不想被无关的人看到。 楚洮不想触这个霉头。 正想着。 江涉像是察觉了什么,突然转过头,抬眼朝他的方向扫过来。 他的眼神很冷,带着些不耐烦的锐利,盯着楚洮脊背一紧。 江涉吹了个口哨,把烟扔在一边,勾唇笑道:“行了,有人看着呢,斯文点。” 几个小弟这才停手。 江涉颤了下眼睑,腰一用力,站直身子,眼中不喜不怒。 楚洮这才发现,江涉长得很高,宽肩窄腰,肌肉紧实,身材至少比他好得多。 胡同两边的墙上有平整的砌砖时留的白线,那道白线贴着楚洮的胯,却刚刚到江涉的腿根。 江涉轻轻按了下手指,骨节清脆的响了一声。 那声音明明很细微,但听在楚洮耳中却像是炸雷一样。 这意味着江涉有动手的念头。 对方人多势众,楚洮也不是不识时务的人。 哪怕江涉真觉得他碍眼准备收拾他,他也不会还手。 还手了,恐怕死的更惨。 江涉抬眸,朝身后打了个响指。 几个小弟把墙角那人扔下,跟上江涉。 江涉手插着兜,懒散的朝楚洮的方向走过来。 楚洮默默攥紧手里的车钥匙,眼神不卑不亢的回望着他。 他第一次遗憾,这条胡同竟然这么短,短的他连转身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江涉走到他身边,上下打量了一下。 楚洮还没有分化,身上没有任何信息素的味道,这多少让江涉失去了兴趣。 他平静道:“拍照了吗?” 楚洮喉咙发紧,心脏跳的飞快,但依旧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他摇了摇头。 江涉勾唇一笑,伸手在他胸口拍了拍,看似好脾气的哄道:“听话。” 第3章 高二三班已经成了学校的一个传说。 一方面,这里是淮南一中顶级关系户云集的地方,专供各种学校管不了且不好管的大佬们作妖。 这个班级的老师说出去是年度十佳名师,但其实都是外强中干,只会耍嘴皮子的花架子。 反正各位大佬们未来的出路不愁,最不济的,也能继承家族产业。 像江涉这样的,哪怕躺在床上一辈子,也饿不死。 另一方面,但凡家里有点门路,想要积极上进的,都会在分班的时候避开三班。 这就是个马蜂窝,谁捅谁倒霉。 而楚洮,作为成绩中等偏上,脾气不温不火,家里又没什么人脉的,自然而然被填进三班补漏。 楚洮把书包背好,拿起用了多年的保温杯,淡声道:“我没事惹他干嘛。” 陶松用怜悯的眼神望着他,叹道:“总之,我觉得以你的性格,分化成alpha不一定是件好事。” 楚洮从小到大一直活在楚星宁的光环里,很少被人重视。 他学习不错,凭自己的本事考进了淮南,可楚星宁的成绩更好一点,自然而然就没人夸他了。 他长得也算出色,清秀,白皙,眼睛清澈明亮,这种长相换到别的班,班草是绰绰有余了。 但楚星宁长得像妈妈,更加柔美惊艳,他们俩又一直在一起,所以什么班草校草都被楚星宁一个人包揽了。 而且自出生起,楚洮就比楚星宁健康许多。 楚星宁每次流感保准躲不开,大大小小的病不断,小学时候光是在课间操期间就突然昏倒过两回,反反复复查了好几遍,都只说是营养不良。 弄得楚家父母成天提心吊胆,时刻担心楚星宁得什么大病,放在楚洮身上的精力自然就少得多了。 但楚洮的心很宽,很少计较什么事情。 他也不觉得自己有多委屈,或是对哥哥心存芥蒂。 男人本来就是要靠本事说话的,其他都是虚的。 但他也是太踏实,习惯默默做事,朋友很少,融入新环境也慢。 陶松觉得,楚洮要不是心大脾气好,恐怕早就憋屈死了。 楚洮临走时拍了拍他的肩,郑重道:“我会想你的。” 陶松依依不舍:“我下课去找你玩啊,让那群alpha看看,你也是有人罩的。” 楚洮无奈道:“那群alpha,我也是alpha。” 陶松吐了吐舌头:“操,我都忘了,你这抑制剂质量也太好了吧,一点都闻不出来。” 楚洮皱了皱眉:“可能是刚分化不久,味道特别淡。” 他其实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连楚星宁都说,站在他身边一点影响都没有。 他扯了扯领口,低头嗅了一下。 身上是淡淡的松枝香味儿。 那是抑制剂的味道。 他尽量不打扰别人,默默离开原班级,踩着被值日生拖的湿漉漉的楼梯上楼。 但还没到三班门口,就听到里面毫无纪律的打闹喊叫声。 楚洮低头看了下表。 七点五十了,明明该是早自习的时间,但三班里却连老师都没有,大门被锤的砰砰响,离得老远都听得见。 这种环境,还怎么学习啊。 他叹了口气,先是绕过三班,到了拐角处的教师办公室,敲了敲门。 “请问杨老师在吗?”楚洮客气道。 四楼办公室很大,里面有十个工位,两两相对。 但现在里面很空,因为大部分的班主任都去自己班级看自习去了。 只剩下个把边的男老师,在翻找卷子,桌面乱糟糟一堆,还罗了高高的两摞作业。 男老师听见声音,推了推眼镜抬起头:“找杨柳老师吗,她没来呢,有什么事儿?” 作为班主任,七点五十还没到学校来呢。 楚洮有些无语。 “我是刚从普通班转过来的,想找老师报到。” 男老师挠了挠头发:“哦,你先去班级吧,找地方坐,你们老师应该马上就来了。” 说完,他又弓着腰,继续在那堆卷子里翻找。 楚洮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以为,自己作为三班的新人,老师总要在全班面前介绍一下的。 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这位杨老师,恐怕连自己班的学生还没认全呢。 楚洮只能认命的往三班走。 还不等他推门进去,三班的大门被人一脚踢开了。 两个高高壮壮的alpha边打边闹跑了出来。 “滚啊,别碰我,老子对a不感兴趣,除非是我阿涉哥哥。” “方盛你臭不要脸,阿涉喜欢胸大腿长的软o,你有个屁。” “菜鸡,那都是八百年前的老黄历了,你没听说,普通班的楚星宁分化成omega了?” “谁,那个全校alpha的梦?” “此等绝色,必然是我们阿涉哥哥的囊中物。” 楚洮:“呵呵。” 老子的哥哥也是你们能觊觎的。 第4章 楚洮还在想,自己进班级的时候要不要做个自我介绍。 可一脚踏进去的时候才发现,估计他扯着嗓子喊别人也听不到。 淮南一中近些年扩招,一届大概一千五百人,高二有五个普通班,六个alpha班,六个omega班,还有特殊的国际班,保送班。 每个班级正常情况下是六十五人,桌椅从讲台一路密密麻麻的排到后墙,中间四个座位还是连在一起的,不然根本坐不下。 但三班充其量也就四十来人,有不少位置是空着的。 楚洮不确定这些空位是真的没有人,还是给那些上课连书都不用带的佛爷的。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也没人注意他。 迫于无奈,楚洮重重的敲了敲班级门。 “大家好,我是刚转过来的,请问哪里有空位?” 班里有一瞬间的宁静,打闹闲聊的人停下来,打量着楚洮。 几秒钟后,大家默契的移开目光,继续热火朝天的聊着,根本没把楚洮当回事儿。 楚洮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他妈是一帮什么学生。 反正也没人管事,他干脆先找个地方坐下,要是真有人,再让位置也不迟。 楚洮拎着包选了个靠墙偏中间的空位。 他看好了,这是教室里唯一一个两张桌子都空的,没有同桌。 他正好需要安静。 只可惜这位置因为没人,被后面挤得太窄,椅子都挤到桌子底下去了,想放条腿都难。 也正好后面的人还没来上课,只有一个脏兮兮的篮球摆在桌子下面。 楚洮特意凑过去看了看后桌的空间。 宽的都能养大象了。 他冷漠的推了推后桌的桌子,给自己腾出一个能坐得下的位置,然后把书包往椅子上一放,旁若无人的去教室前面的饮水机接水。 水桶是刚装上的,满满登登,地面上还残留着换捅时溅出来的水花。 看来这个班虽然各种不靠谱,但至少还是有人负责后勤工作的。 他按下红色的按钮,冒着热气的水灌进银灰色的杯中,饮水机里发出沉闷的咕噜声,两个巨大的气泡顶破水帘飘了上去。 楚洮接着接着,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班里聒噪的声音似乎越来越小了,就连拍桌子踹椅子的人也安分了下来。 他的右眼皮还凑热闹的跳了跳。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分到这个班之后,难道他还能更倒霉一点? 正想着,刚才出去的那两个男生又说说笑笑的回来了,刚进屋,一搭眼,停住了脚步。 “卧槽,这是谁坐我涉哥前面了?” “这么牛逼,是准备接受涉哥爱的洗礼了?” 楚洮的眼皮跳的更厉害了。 怪不得那个地方没人坐,怪不得全班都不说话了。 原来是他犯了禁忌,这帮人等着看他笑话呢。 楚洮转过身,平静道:“是我,那地方不能坐吗,不能我就换一个。” “谁说你不能坐了,坐。” 门外传来一个慵懒低沉的男音,语气轻飘飘的,但他一说话,整个班级彻底安静了下来。 楚洮抬起眼,默默攥紧了手里的水杯。 事实上,江涉长得甚至有些斯文。 他留着干干净净的黑发,不染也不卷,发梢随意搭在额前,眼底带着放荡不羁的轻慢。 就连校服他也老老实实的穿在身上,哪怕里面盖着的是价格不菲的奢牌t恤。 他单手插兜,一边肩膀靠着门,懒懒散散的往那里一站,却有种不怒自威的威慑力。 如果不是知道他那些‘光辉’事迹,楚洮还真会以为这是哪位极具领导力的班长。 楚洮一想到他在胡同里,看人挨打时那种冷漠狠戾的样子,就觉得头皮发麻。 他咽了口唾液,喉结轻轻滚动一下:“我换地方。” 江涉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楚洮:“你怕我?” 楚洮眼睑微垂,绷紧了唇,沉默不语。 倒也不算怕,就是不想招惹,更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江涉眯着眼睛,看了楚洮良久。 楚洮看起来甚至有些乖,温顺的垂着眼睛,眼尾狭长又漂亮,睫毛浓密的翻卷起来,被水杯中飘出来的热气蒸腾着,朦朦胧胧。 因为突然成为了大众的焦点,他的耳骨自然泛着红,初晨的日光照过来,薄的极尽透明。 他里面穿着夏季校服,外面裹着秋季外套,不管是里面还是外面的衣领,都折的板板正正。 而且他长得白,脖颈颀长,隐约能从校服领口的缝隙中,窥见纤细的锁骨的轮廓。 他身上,散着一股清淡的针松香气。 抑制剂的牌子有很多,但江涉还是第一次闻到这种味道的,和他的气质很配。 江涉心里暗暗琢磨,真是,看起来就让人很想艹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支持~ 第5章 “都在这儿站着干嘛呢?江涉,你是不是又迟到了?” 姗姗来迟的杨柳老师终于出现,她沉着一张脸,眼角向下耷拉,眼睛一眨不眨,眉毛刻意化成了立眉,眉尾以一个奇怪的角度向上突起着,丧的仿佛全部身家投资的p2p刚刚暴雷。 其实班主任这副样子楚洮特别能理解。 要是让他带这个班,他也不想来上班。 但江涉显然是不怕老师的,光是高一一年,三班的班主任就被气走了三个。 学校大概是瞄准了这帮二世祖不会欺负女老师,这才把全校闻名的‘魔娇娇主’杨柳同志派来治理三班。 半学期之后,初见成效。 校内再也没传出学生恶作剧把老师气哭的丑闻,杨柳同志成功被全班同学带跑偏,开始了幸福的迟到早退之旅。 江涉莞尔一笑:“您不也刚来?我好像还比您早一步吧。” 杨老师气的面红耳赤,气急败坏的给自己开脱:“那是我愿意的吗?我早来班里能有十个人吗!” 江涉耸了耸肩:“这也赖我?” 老师迟到不能赖他。 但全班自由散漫到这个地步,江涉的确功不可没。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江涉打架斗殴随心所欲,可校方却一点惩罚都没有。 班里同学心有戚戚,当即愉快的抛弃了道德底线,和‘时代先锋,道德楷模’密斯特江看齐。 杨柳运了几次气,却找不到反驳他的话,最后只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捧着卷子,踩着十厘米高跟鞋,嗒嗒的上了讲台。 她仗着二十厘米讲台的优势,居高临下的睥睨众生:“还堵门口干嘛,各回各家!” 楚洮全程被杨柳当做空气。 他猜的没错,杨柳也根本不清楚班里都有谁。 哪怕大街上碰到了,大家在她眼里也只是有点眼熟的陌生人。 行吧,这个班都到底线了,也不会更差一点了。 楚洮深吸了一口气,举起了右手,尽量冷静道:“杨老师,我是今天刚从普通班转过来的,我叫楚洮。” 杨柳这才注意到他。 刚刚楚洮一直都没说话,站在饮水机旁边安静的像一幅画,她还以为这又是江涉的哪个小弟。 杨柳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年级主任交代过,有个普通班的学生分化了,要分到她这里来。 其实她是不想要的,尤其是看到楚洮的成绩还不错。 这样的好学生送过来,那不是把孩子给坑了吗。 但主任说是抽签决定的,只能算这孩子倒霉。 杨柳摆了摆手:“好好好,找地方坐,准备上课啊。” 楚洮:“……”这就完了? 江涉似笑非笑的望着他:“走吧。” 楚洮硬着头皮,朝自己选的那个坑爹位置走过去。 方盛和徐园走在江涉前面,方盛和江涉是同桌,他坐里面,江涉坐外面。 刚看到缩水半截的占地面积,方盛便低骂了起来:“我靠,讲不讲究啊。” 楚洮的脸色不太好看,虽然江涉和方盛霸道了点,但他的确未经同意挪了人家的桌子。 老师在前面,楚洮不想跟他们争辩空间平分的问题。 他努力把椅子往前拽了拽,只留下自己勉强能进去的空间。 方盛立刻用桌子抵上楚洮的椅子,嘴里还在不依不饶:“这他妈还是小啊。” 楚洮听闻,默默的攥起了拳。 他虽然脾气好,但不代表他可以任人欺负。 这件事不管闹到哪儿,都是方盛没理。 倒是江涉,伸手推了方盛一把,不耐烦道:“废什么话,赶紧进去。” 江涉发话,方盛果然不说什么了。 他撇了撇嘴,大大咧咧的走进去,肩膀往墙上一撞,整个人顺着墙滑到椅子上,椅子腿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刺啦声。 杨柳敲了敲黑板:“闭嘴,第一排把卷子往后传,多余的给我送上来。” 楚洮攥紧的拳又默默的松开了,他把保温杯的盖子拧好,放在桌面上,然后盯着那条窄窄的空隙,抿起了唇。 楚洮偏瘦,而且才刚分化,身材还没发育起来。 饶是这样,他也不可能轻松挤进去。 他只能先抬起一条腿,借着椅子和桌子间形成的高度差,将腿放进去,然后再弓着腰,慢吞吞的坐下。 他弓腰的时候,后背正对着江涉。 宽大的校服因他的动作而绷紧,勾勒出细瘦的腰肢轮廓。 不像那些娇软的omega,楚洮虽然瘦,但肢体柔韧,筋骨灵活,带着难以掩盖的力量感。 他一坐下,带起一阵虚弱的风,校服的衣领微微卷起,针松香味儿飘来飘去。 江涉的眼神又深了几分。 第6章 杨柳发下来的是一套语文模拟测试卷。 这个班平时语文课几乎是没什么人听的,杨柳也不打算在这件事上跟他们废心力,所以干脆就考试,总之题海战术是不会出错的。 而且为了防止这帮学生不答题,杨柳特意制定了一整套防治措施。 比如答题最少的那位同学,帮老师批一天的卷子。 人人都怕当最后一个,所以哪怕蒙也会把空填满。 杨柳看了一下教室后面挂着的大钟。 “一个小时,不写作文,能答多少是多少,谁答的最少放学留下来陪我批卷子。” 楚洮:“?”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规矩。 但现在班里的人都已经习以为常,没人有异议。 楚洮把卷子展平,在卷首写好自己的名字。 他先是把整张卷子的题都扫了一眼,发现基本上都是各省历年的高考题。 杨柳这套卷子,也是从五三上拼下来的。 其中两个阅读,他隐约还有印象。 虽然一个小时的时间太少了,但他总归不会是最后一个。 时间有限,当然是先写最快的题,古诗词填空。 楚洮刚要动笔,就听后面的方盛念叨:“这个角声满天秋色里,后面是啥?” 楚洮微一挑眉。 原来这俩二世祖也不傻,知道先写哪道题节约时间。 随后他就听江涉不耐烦道:“长烟落日孤城闭。” 方盛一拍大腿:“操,涉哥666,我才想起来。” 楚洮:“……” 就着水平,你们就是知道先答哪道题也没几把用。 过了一会儿,方盛又问:“哥,《师说》你知道不?” 江涉冷漠道:“空着,答下一题。” 方盛沉默了片刻,委屈巴巴道:“《逍遥游》《陈情表》《蜀道难》我都不太会,还答哪道题?” 楚洮努力绷着唇角,差点笑出声来。 就这样的,开卷考都及不了格。 他快速的把古诗词填空写完,又去看文言文翻译。 就听江涉道:“你不会抄啊?” 教室里并不安静,显然有他们这个想法的不止一两个人。 杨柳搬了把椅子坐在讲台上,闭目养神,权当没听到。 对她来说,这帮人哪怕抄能抄出印象来都行。 其实原先的三班也是有不少好孩子的,至少不像现在这么疯。 但高中正是争分夺秒的时候,好孩子家长受不了被这么耽误,跑到校长办公室哭爹喊娘的求调班。 校长怕惹事,就把他们都给调了,又调了一波其他班级的害群之马过来,这才组成了这批‘精英’。 杨柳想,那个新来的好学生恐怕也呆不了多久,所以她根本没废心去记这个人。 方盛枕在胳膊上,边转着笔边歪头问江涉:“涉哥,你带语文书了吗?学校又他妈把屏蔽开了,我上不了网。” 楚洮此刻已经写到句子翻译了。 不出意外,他应该是全班答得最快的。 突然,他的椅子被人踹了一下。 楚洮浑身一颤,笔尖随着惯性冲破了卷子,在翻译题上留下了一个不小的圆洞。 就连后面的阅读题也被戳掉一个字。 楚洮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冷了下来、 他装作没感觉,继续伏案速写。 踹椅子的动作没完没了,方盛跟老和尚念经似的,一边踹着还一边伸手够他的校服。 “喂,新来的。” “听到没有啊,回个话。” “你写多少了给我看看。” “你会不会啊?” “风急天高猿啸哀,后面是啥?” 楚洮被他晃得浑身都在抖,根本没办法落笔。 最后方盛干脆站起来,扯住楚洮的领子,用力往后一扯,语气不善道:“哑巴了你?” 楚洮一不留神,被拉锁卡住了脖子,疼的他下意识后仰过去。 这一下勒的他呼吸一滞,脖子上微微刺痛。 楚洮深吸了一口气,拽着自己的衣服,猛地挣了一下。 挣掉方盛的手后,他站起身,眼底发寒,拳头紧握,抬起脚朝方盛的桌子猛地踹了一下:“滚!” 教室里发出刺耳的刺啦声,方盛的桌子向后退了一大截,桌面上的东西也稀稀拉拉的被震掉在地上。 就连一直没说话的江涉也没能幸免。 方盛的桌子撞到了他的桌子,他桌面上一厅罐装可乐晃了两下,终于不堪重负的倒了下来。 可乐满满登登的,翻滚着流了满桌子。 棕褐色的饮料滋滋冒着泡泡,快速蔓延着,不光彻底打湿了江涉的整张卷子,还滴到了他的校服裤子上。 方盛怒了,一跃而起,不管不顾的揪住楚洮的衣服,脖子上的青筋都跳了起来。 “操,你他妈有病啊!” 楚洮也有点懵。 他只想让方盛别烦自己,但没想到这一脚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平心而论,刚才一直骚扰他的是方盛,江涉可始终没说一个字。 结果现在江涉反倒成了被波及最惨的那一个。 班里顿时鸦雀无声,大家默契的放下笔,用看外星人的眼光看着楚洮。 一年半了,这位不是第一个作死的alpha,但绝对是最能作死的alpha。 现在就是有班主任在,恐怕也护不了他了。 哪怕课堂上不会怎么样,在课下,江涉也不会放过他。 估计没过几天,这位就要退学了吧? 楚洮抿了抿泛白的唇,任方盛扯着他的衣服。 原本干净的校服,折的平整的衣领,现在都皱的一塌糊涂。 他的脖子上,还留下一圈淡红色的,被塑料拉锁勒过的痕迹。 江涉这时候才漫不经心的把笔扔在可乐水里,面色冰冷的掀起眼皮,朝楚洮淡淡道:“跟我出去一趟。” 第7章 杨柳用警告的眼神盯着江涉,硬邦邦道:“现在在考试,有什么事下课到我办公室解决!” 她是想用老师的威严唬住江涉,替楚洮遮挡一下。 毕竟她心里都没谱,江涉会做出什么疯事来。 被人弄了一身可乐,对原本就荷尔蒙泛滥的alpha来说,可不是轻易能忍的小事。 但江涉认真起来,连校长的话都不会听,更不用说她了。 江涉深吸一口气,低头用手掸了掸潮湿的裤子。 杨柳赶紧站起身来,把楚洮扯到身后,沉着脸道:“江涉,你想干什么,这是学校,是课堂!” 楚洮始终垂着眸,默默整理着校服。 胸口的褶皱太明显了,哪怕扯平了,还是留下一道道凌乱的印记,这对一向整洁的他来说,多少有点精神折磨。 江涉在看着他,等他的反应。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楚洮微微抬眸,杨柳在他面前显得过于娇小了,毕竟是个女老师,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把他完全挡住。 这事是他冲动,就该付出代价,于是楚洮不动声色的从杨柳身后让出来。 江涉轻笑了一声:“您那么害怕干什么,我动手了?” 杨柳深吸了一口气:“江涉,你别影响大家答卷。” 江涉无所谓的耸耸肩:“大家继续答啊,就我们俩出去,卷子就算我们零分吧。” 他率先绕开杨柳,向门口走去。 他的校服裤子上,还残留着晕成一片的可乐,此刻已经完全被校服布料吸收,留下丑陋的,难以忽视的痕迹。 可乐含糖量高,沾在皮肤更是黏腻难忍。 走到楚洮身边的时候,江涉脚步一停,搭眼,目光扫到他的脖颈上。 那里被方盛勒出一条明显的痕迹,薄薄的皮肤隐约鼓了起来,随着他的脉搏,一下下轻微的跳动。 江涉收回目光,淡淡道:“快点。” 楚洮闭了下眼,攥紧拳,默默跟上江涉。 就连方盛都看傻眼了。 他其实挺心虚的,如果不是他非要招惹楚洮,楚洮也不会激,江涉的可乐也不会撒。 追根溯源,他也脱不了干系。 但他没想到江涉会当堂把楚洮叫出去教训,怎么说也是光天化日,大庭广众。 趁天黑找个小树林不好吗? 等楚洮出去带上门,班里窸窸窣窣起来。 “这新生要完了吧。” “敢惹涉哥,估计一会儿要直接去医务室了。” “老师都护不住他啊,也怪他倒霉,撞了谁的桌子不好,撞涉哥的。” “其实他长得挺好看的,要是个omega说不定还有活路,可惜是个alpha。” …… 出了门,江涉往栏杆上一靠,手插着兜,将笑不笑的看着楚洮。 楚洮的睫毛轻颤了一下,薄唇微抿,低声道:“我赔。” 江涉乐了:“你赔什么?可乐,卷子,校服?你觉得我差钱?” 楚洮因为紧张,下意识扯着衣角,手指骨节鼓起,白皙圆润。 “我回去换座。” 江涉一垂眼,盯住楚洮纤细的手指,漂亮,有力,手背上依稀能看清黛青色的血管,手腕的腕骨像一颗青嫩的小蘑菇,秀气可爱。 他也不清楚,为什么看见楚洮扯着褶皱衣服的手,看见他脖子上那道清晰的痕迹,竟然会心疼。 这可是个alpha啊。 江涉尽量维持着冷漠无情的语气。 “你不用换座,但这事儿也不能就这么完了。” 楚洮咽了咽口水,喉结一滚,滑过那道红痕。 “你想怎么样?” “方盛先招你的事,你们俩另算,我可没惹你,所以是你欠我的。” 他把自己摘得那么干净,楚洮无话可说。 江涉低低一笑,指了指自己的校服裤子:“沾上饮料了,特别黏,还染了色,你说怎么办吧。” 楚洮蹙眉:“你告诉我尺码,我买条新的给你。” 淮南一中的校服是定制的,一套三百五,虽然对他一个普通学生来说也不便宜,但是从压岁钱里拿出一些还是付得起的。 江涉摇摇头,勾唇道:“你给我洗。” 楚洮错愕的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江涉直起身子,向楚洮走了两步,居高临下的打量他的眉眼,低喃道:“你弄脏的,给我洗不是应该的吗?” 他离得有点近,温热的气息轻飘飘的扑到楚洮脸上,逼得楚洮不自在的扭开了脸。 江涉抬手扣住他的肩,拇指抵在他脖颈上的红痕:“不许用洗衣机,用手洗知道吗?” 第8章 卷子收上去,杨柳要兑现承诺。 全班只有楚洮和江涉答得最少。 江涉的卷子被可乐泡废了,而他又算是整件事情里唯一的受害者,并且叫楚洮出去后,没动手没动口,这让杨柳想找理由罚他都找不到。 最后只有楚洮一个人留了下来。 杨柳让他帮忙批改卷子,其实也是为了帮他加深对高考题的印象。 楚洮不会不识好歹,所以他对照每一题都很认真。 尤其是阅读理解,得分点是固定的,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别人忽略的地方,自己可能忽略的地方,反倒比单纯考试掌握的多得多。 他突然觉得,杨柳可能也没他想象的那么不靠谱,这个所谓的十佳教师,也没有那么名不副实。 教这样的班级,或许真的需要点别出心裁的教法。 楚洮看过的卷子,杨柳会重新看一遍,摸一遍大家的整体水平。 “你觉得这卷子你能得多少分?” 杨柳把批改完的卷子理了理,抬头问楚洮。 楚洮笔尖一顿,低声道:“这里有些题我之前练过,因为有印象所以答得会好一点,但新题就不保证了。” 杨柳挑了挑眉:“你自己买了历年真题做吗?” 现在还没到高三复习,所以年级部也没要求磨炼真题,有些极具代表性的题还要压着不让学生提前做。 楚洮点头:“买了五三,写完作业的时候想着可以多练练。” 杨柳若有所思:“你很用心啊。” 楚洮薄薄的眼睑一颤,平静道:“大家都很用心,我如果不做,可能就被落下了。” 杨柳盯着他看了半晌,觉得楚洮私下里真的很乖,是那种特别踏实,稳重的学生。 他没有这个年纪alpha身上自带的野性和冲动,反而有种坚韧的美,犹如悬崖峭壁上顽强存活的雪莲。 “从老师的角度,我不建议你现在接触太多的真题,五三不是现在做,要留到高三复习期间。你试试讲究解题方法和基础知识点的习题,各科都是,现在主要是要打好基础,无论多细的知识点,你都要背牢。” 楚洮弯了弯桃花眼。 这双眼睛既不温柔也不多情,反而静的有些疏离。 “谢谢老师,我会多去书店逛逛。” 杨柳看了眼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淮南一中高一高二都是七点半放学,只有高三才上晚自习到九点四十五。 楚洮放学后,已经留了快一个小时,连晚饭都没吃。 杨柳从教师零食筐里给他拿了瓶运动饮料:“喝点水,润润喉,你父母肯定等急了吧?” 楚洮摇摇头,随意一笑:“我爸妈不会担心我,没事的。” 杨柳若有所思的翘了翘唇,手指轻轻敲着卷面,谨慎的打探道:“你父母有没有想过给你调一个班级啊?” 她觉得楚洮是个好学生,放在别的班可能会茁壮成长,放在他们班这个乌烟瘴气的环境,非给带歪了不可。 高中正是学生三观成型的关键时期,影响的可是一辈子啊。 调班在淮南并不是罕见的现象。 学生总有各种理由,联系各种人脉,选择自己心仪的班级和老师。 有时候老实安分的,忍学校分配的,最后反倒成了吃亏的那个。 像江涉,方盛这样的学生将来可以拼爹,楚洮要是被耽误下去,将来拼什么呢? 楚洮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又把一张卷子递给杨柳:“我爸妈没想过,他们工作很忙,也不太了解学校的情况。” 杨柳默默把卷子接过来,笑了一下。 作为学校的老师,她也只能提示到这种地步了,再多的,就不是她该说的了。 早春的天气依旧很凉,窗户上挂了一层薄薄的小水滴,白炽灯的余韵泼洒过去,被水雾切割成无数细碎的小光点。 “江涉他没为难你吧?” 杨柳终于把想问的问了出来。 她真的很奇怪,江涉把楚洮叫出去却什么都没做。 她都做好了打电话给德育处的准备了。 楚洮的脸有一瞬间的白,他下意识咬住了嘴唇,牙齿在发干的唇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痕迹。 “没有。” 楚洮垂着眼,低声道。 杨柳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不简单,但既然孩子不愿意说,她也不能打破砂锅问到底。 “有什么事你记得找我说,你们这个年纪的学生就是容易敏感,别憋在心里,我本科也选修过心理学的。” 楚洮抬起头:“老师你觉得我会得心理疾病?” 杨柳尴尬的笑笑:“我哪有啊。” 晚上八点半的时候,杨柳开始赶楚洮走了。 她把运动饮料强硬的塞在了他怀里:“拿回去喝,其实今天没想留你这么晚,但是毕竟把话放出去了,总要做做样子,快回家吃饭吧,都这么晚了。” 楚洮只好收下。 走出教学楼的时候,浑身的热气骤然被吹散,两栋教学楼间形成了一个小风口,吹得人挣不开眼睛。 楚洮狠狠抖了一下。 放学之前他就跟楚星宁说了,自己今天要留下给老师帮忙,不跟他一起回去了。 楚星宁虽然奇怪,但他作为一个心理上的alpha,今天在一个omega云集的地方上了一整天的课,也觉得极不自在,所以也就没等楚洮。 楚洮把校服拉锁扯到最高处,缩着脖子,往校门口小跑。 校园内的灯很少,晚上并不是很明亮,空气中带着潮湿的水意,沁人心脾。 他出了校门,照例去胡同口取车。 只剩下他自己的那辆自行车孤单单的拴在废弃暖气管上,皮质车座上还挂了一层霜。 他从兜里掏出纸巾,扯出一张,在车座上擦了擦,这才借着柠檬黄的路灯开锁。 他家住在城中老家属区,离淮南一中骑车十来分钟,周围还有不错的初中小学,算是地理位置格外优越的学区房了。 这也是为什么哪怕房子老了,他们也没搬家的原因。 楚洮上车,沿着熟悉的路往家里骑。 夜里车也不少,尤其是越过学校的那条主干路,红灯要等九十几秒。 他却在那条路上拐了个弯,直奔一排矮矮的平房。 这排平房几乎都是做生意的。 小超市,五金店,文具店,洗衣店。 楚洮拐到一家还开门的洗衣店门口,把车靠在一棵树边,然后提了提书包带,走了进去。 打开推拉门,楚洮把书包卸了下来。 坐在柜台后面的大妈从平板电脑前抬起眼来,放下手里没磕完的瓜子,又在裤腿上拍了拍手上的灰,问道:“洗点什么?” 楚洮把书包打开,从里面取出江涉的校服裤子,他一皱眉,直接扔到了柜台上。 “洗校服。” 江涉的校服上,有alpha信息素的味道。 虽然很淡,虽然被喷了抑制剂,但楚洮就是能感觉到。 当然作为生理上的alpha,他倒不至于因为江涉而产生什么冲动。 只是心里总是怪怪的,他渴望成为omega的认知,始终刺激着他的神经。 楚洮移开了目光,又把书包拉好,重新背起来。 老板拿起裤子看了看,检查了一下没有破损,便压平了折好,贴了个标签在上面。 “一件十五,办卡打九折,要办卡吗?” 楚洮摇头:“不办。” 他又不会总来这里洗衣服。 要不是怕在家里用洗衣机被爸妈发现,他连这十五块钱都不会花。 还让他用手洗。 **,狗逼,臭傻逼。 真当他会听吗? 楚洮默默翻了个白眼,就当是翻给江涉的。 随后他留好了电话和姓名,再也没看江涉的裤子一眼,很潇洒的推门,轻轻松松骑车回家了。 洗衣店外的小灯泡一直亮着,里面还传来综艺里嘻嘻哈哈的欢声笑语。 夜晚的风在他耳边呼呼刮过,他只是一下又一下更有力的踩着脚踏板。 他正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向家里狂奔,路边的灯光,深邃的灌木,都从身边匆匆而过,而他心里想的,只有逃过一劫。 到了家,楚洮用钥匙打开门,门廊的灯居然亮着。 宋眠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伸头看了一眼:“可算回来了,赶紧吃饭吧。” 屋内的温度驱散了寒意,安抚着他紧绷的皮肤。 宋眠身上带着烤鸡翅的香味儿,那是他熟悉的烟火气。 楚洮的确有点饿了。 尤其是在这种氛围下,他更想好好歇一会儿。 楚洮弯着眼睛一笑,快速脱了鞋,一边揉着肚子一边把书包甩在沙发上。 “饿死我了,给我剩什么了?”他兴致勃勃的往厨房跑。 宋眠嗔道:“小点声,你哥学习呢。” 楚洮老老实实的收了音,轻声道:“哦。” 他到了厨房,小心翼翼的搬起椅子,不让椅子腿在地面划出声音来。 鸡翅,白菜炖豆腐都用保鲜膜罩着,锅里还有半凉不凉的粥。 鸡翅还剩下七八个,几乎是大半盘了。 他知道肯定是楚星宁特意给他留的,楚星宁知道他喜欢吃鸡翅,这样他心里甜丝丝的,多少有了些身为弟弟的快乐。 楚洮盛了一大碗粥,夹了块鸡翅,埋头认真吃着。 宋眠坐在他对面,问道:“这个班级怎么样,新同学好不好相处?” 楚洮咽下一口饭,眼神躲闪着,违心道:“好相处,都很讲道理,很友善。” 他毕竟年纪不大,发生了这种事,他心里多少有些委屈。 江涉和方盛明明是穿一条裤子的铁瓷,结果一个影响他考试,一个居然有脸把自己摘出去反而让他手洗衣服。 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可宋眠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委屈。 宋眠清了清嗓子,念叨道:“以后老师再找你帮忙,你也要学会拒绝,今天你哥自己回来,又被浑小子缠着表白,我都不明白了,这些孩子成天不想着学习,脑袋里全是废料!你哥刚分化成omega,太容易吃亏,你得在他身边保护他,知道吗?” 楚洮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 他沉默着用筷子捣了捣碗里的粥,半晌才淡淡道:“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支持~ 每天固定凌晨更新。 第9章 楚洮是被早晨第一缕阳光照醒的。 窗帘留了一条缝,巴掌大小,因为昨天晚上睡得急,胡乱一扯,也不管合没合上,就这么睡着了。 结果晨光正好从这条缝隙坦坦荡荡的闯进来,排成一条笔直笔直的光墙,在楚洮脸上留下橘红色的印记。 他揉了揉眼睛,艰难的翻了个身。 可翻身之后,睡意却渐渐消退。 楚洮睁开眼睛,眼底隐约有些涩,那是睡眠不足的体现。 又是一天开始了,过一会儿,就该吃饭上学了。 他心里有点排斥去学校。 这有点可怕。 如果一开始就退缩了,他怕他真像杨柳说的那样出现心理问题。 江涉是alpha,他也是alpha,其实关于江涉的一切,他几乎都是从别人口里听说的,江涉至今还没打算跟他动手。 如果这样他都怕了,也太怂了。 楚洮一咕噜身坐起来,门外已经传来了叮叮咣咣收拾碗碟的声音。 宋眠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把锅扔在水池里,一边开水冲一边朝屋里喊:“都给我起床!楚星宁,楚洮!” 楚洮赶紧从床上跳下来,狠狠揉了揉脸,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冲进了卫生间。 他洗漱完毕喷好了抑制剂,楚星宁才疲倦的从房间出来,看起来无精打采。 楚星宁打了个哈欠,蹲进了厕所。 楚洮收拾好书包,才到厨房去。 桌子上摆了两碗蛋炒饭,还慢悠悠飘着热气。 楚洮默不作声的走到偏少的那一碗面前,拉椅子坐下。 宋眠一边刷锅一边望了一眼,问:“你哥呢?” 楚洮用筷子扒拉一口饭,咬着米粒含糊道:“卫生间。” 宋眠叹了口气:“起这么晚,我今天单位有点事,得先走一趟,你们吃饭把碗洗了。” 楚洮点点头:“爸呢?” 宋眠道:“你爸去外省出差了,要两周才能回来。” 楚洮垂了垂眸,又扒拉一大口饭:“哦。” 楚江民是个程序猿,早些年混的还不错,工资也挺高,但人到中年了,原公司突然宣告破产,和所有员工解除了劳动合同,楚江民没捞到什么补偿,以这个年纪想再找一份得体的工作,实在是太难了。 他原本是做项目经理的,但公司一倒,根本不可能再找到项目经理这样的岗位,而且行业更新换代快,新人能熬夜脑子也灵活,他在市场上失去了优势,处处碰壁后,只能选择一家更小的民营企业。 而且不是领导,还是普通的程序猿,和年轻人一样加班,出差,处在人生最尴尬的阶段。 饶是这样,楚江民也不敢保证,几年之后,这份工作还是不是属于他。 宋眠也不轻松,她在社区工作,算是公务员中最没权利操心的事又多的那种。 工资不高,升职空间小,尤其是生了俩孩子之后,她的心思全部扑在家庭上,彻底放弃了对事业的拼搏,这导致当年跟她同一时间段工作的同事已经升到副科了,她还在原地打转。 但她心里唯一的安慰就是,升副科的同事三十岁才要孩子,而且没工夫管孩子学习,导致孩子连重点初中都考不上,现在在个普通初中混日子。 而宋眠就不一样了,两个儿子学习都还不错,楚星宁更好一点,冲一冲说不定top2也有可能。 楚洮嘛,比他哥差一点,但也能上个不错的985了。 她刷完了锅,把围裙解掉,披上了驼色大衣,踩上高跟鞋,冲卫生间喊了一声:“星宁,妈妈先走了!” 卫生间的楚星宁闷闷的回了一声,宋眠这才推门离开。 楚洮都已经吃完了饭,楚星宁才刷好牙过来。 他看了一眼蛋炒饭,皱了下眉:“好油啊,没什么胃口。” 楚洮抬眼打量着楚星宁的脸色:“你怎么回事,无精打采的?” 楚星宁摇摇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起筷子在碗里捣了捣:“没事,我给你拨一点吧,吃不了。” 楚洮刚才选择了量少的那碗,他吃完了也觉得刚刚填了个底,还准备到了学校再去超市买个面包呢。 他犹豫道:“你的也不多,不吃中午该饿了。” 楚星宁摇摇头:“真吃不了,给你点吧。” 楚洮只好把碗推过去。 楚星宁直接拨出了一大半到他碗里。 楚洮赶紧拦他的手,嗔怪道:“你怎么回事,就剩这么一口喂猫呢?不行,还给你点。” 楚星宁立刻扣住碗,不让楚洮往回拨。 “真吃不了,就这点我也不想吃。” 楚洮打量着楚星宁,见他眼皮耷拉着,嘴唇隐约有些发白,白净清秀的脸上还留着在枕头上压出的浅浅痕迹。 “你不会又不舒服了吧?” 身体不适对楚星宁来说是常事,虽然随着年龄的增大这种情况好了些,但他依旧是个弱不禁风的病美人。 楚星宁吃了两个米粒:“没有,可能没睡好吧,昨天有点做噩梦。” 楚洮舔了舔下唇,小心的问道:“听妈说,昨天又有人缠着你表白?早知道我就应该陪你一起的。” 楚星宁倦倦道:“无所谓了,幸亏……” “幸亏什么?” 楚星宁定神道:“幸亏一个初中小孩,帮我个忙,把他们甩开了。” “哦,那你在新班级感觉怎么样?” 楚星宁轻笑了一声,把米粒咽下去,放下筷子:“能怎么样,不少人嫉妒我追求者多,却不知道我心里只想上他们。被一整个班级的omega围着,可真考验我的定力。” 楚洮舒心了:“你没被欺负就行。”他快速扒拉着碗里的饭。 楚星宁给他这一大半吃下去,就很饱了,饱的有些过了。 楚星宁狐疑的打量他,担忧道:“你不会是被人欺负了吧?操,谁啊,是不是你班那个大佬叫江涉的?” 楚洮动作一顿:“你也听说过他?没有,没人欺负我,他们都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呢。” 学校门外的早餐摊边,江涉咬着煎饼果子,靠着墙,嘴里轻声念叨:“楚洮?” 徐园点点头:“听说是全校alpha的梦——楚星宁的弟弟哎,操,早知道他跟楚星宁是那种关系,我特么昨天应该替他揍方盛一顿。” 方盛白了他一眼:“滚,有异性没人性的废物。” 徐园啧啧两声,抬腿轻踢了他一脚:“你要是知道他是楚星宁的弟弟,你还惹他不?” 方盛顿了顿,贼兮兮的一笑:“肯定不啊!” 徐园:“我早就看透了你的本质!” 方盛急着道:“我那不是为我自己,我是为阿涉,我打算帮阿涉追楚星宁呢,全校alpha的梦,肯定是咱涉哥的啊。” 江涉搭眼看了看他,面无表情道:“楚星宁是谁?” 方盛一脸无奈:“我说,你不会对那个苏景同动了真心吧,连楚星宁都不知道。苏景同虽然娇里娇气的有点可人,但他婊啊,还偷偷跟别人撩骚,怎么跟楚星宁比呢,楚星宁可是百年一遇的神级美貌。” 江涉轻嗤了一声:“比楚洮好看?” 方盛一顿:“呃……” 平心而论,楚洮长得也好。 毕竟跟楚星宁是双胞胎,颜值上怎么也不可能差。 但楚洮是个alpha,方盛只想跟他比谁更有男子气魄,谁的信息素更能吸引omega的注意,根本没关注他长得好不好看。 但江涉这么一提,他隐约觉得怪怪的。 干嘛用楚洮跟楚星宁比。 一个alpha一个omega,比的着么。 徐园莫名其妙道:“阿涉你觉得楚洮好看,你不会是……” 江涉拍了他脑袋一下:“滚啊。” 徐园嬉皮笑脸:“哎也行啊,谁说alpha不能操呢,我涉哥这么牛逼,看上alpha又怎么了!” 他其实就是开玩笑,因为omega对alpha的性-吸引是天生注定的。 alpha不喜欢omega而喜欢alpha发生的概率极其小,而且同样是侵略性的信息素,互相冲撞着,怎么能和谐呢。 江涉照着他脑袋轮了一巴掌,转身朝学校走,淡声道:“看上你妹。” 徐园和方盛赶紧小跑着跟上去:“别气啊,涉哥,开个玩笑嘛。” 江涉走了两步,朝方盛道:“你和楚洮的事你们自己解决,少来烦我。” 方盛满不在意:“还有什么可解决的,过去就过去了,只要他不惹我,我就放他一马。” 江涉突然停住脚步,冷眼望着方盛。 他想到了楚洮脖子上的那条红痕,清晰的,鼓起在浅薄的皮肤上面,随着脉搏轻轻跳动,脆弱又倔强。 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方盛被他看的毛毛的,猛眨眼道:“干嘛?” 江涉扯了扯唇角,移开目光:“我告诉你怎么解决,先道歉,然后少惹他。” 作者有话要说:有木有人在看呀…… 第10章 楚洮和楚星宁骑车上学,路过最后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楚洮减慢车速,犹豫道:“哥,要不你先去学校吧,我买点东西。” 楚星宁看起来依旧倦倦的,连眼睛都不怎么睁得开。 但他还是停下车,单腿撑在路上:“我等你吧,不着急。” 楚洮浑身一僵,手指紧紧攥住车把,抿了下唇。 他是想去看看,衣服洗得怎么样了,昨晚老板再三保证会洗,不出意外的话,今早就可以取了,他想早点还给江涉,也省的麻烦。 但楚星宁在身边,就有点不好办。 楚星宁艰难的抬起眼,双臂抱着胃,有气无力道:“怎么了?” 楚洮眼神一闪,下意识摸了摸鼻尖:“没什么,我还是不买了,怕同学都给我分没了。嗯…但陶松有件衣服好像是在这儿洗的,我帮他看看怎么样了。” 楚星宁垂着头,轻轻晃着脑袋:“那你去吧。” 楚洮:“你没事吧?” 楚星宁摇头,抱着胃,连一个字都不愿多说了。 楚洮只好飞快的朝洗衣店骑去,早上的风又冷又烈,这地方又是个四通八达的风口,吹得他眼睛都快挣不开。 等差不多快到了,他直接压着马路牙子骑上去,自行车猛地一颠,停在洗衣店门口。 灰突突的玻璃上贴着一张白纸,上面的胶水糊的不够严实,a4纸一半黏在玻璃上,一半飘在风里被吹得扑啦啦响。 黑色加粗的字体迎风飘扬,仿佛一位挥舞着手臂扭捏着腰肢的妈妈桑。 【老板因急事回老家,下周一回来,如有必要,电话联系。】 楚洮:“……” 楚洮:“!!!” 铁门关着,里面一丝光亮都没有。 楚洮不信邪的跳下车,咣咣砸了两下门。 毫无动静。 他不知道江涉家有多少套校服,但据他了解,普通学生都是一人两套换着穿,如果江涉没有囤积校服的癖好,或者十分不爱干净,那他周末必然是会换一套校服的。 死了。 死了死了死了。 这特么让他上哪儿弄一条校服裤子去。 就算弄到了,要是让江涉知道不是他原来那条,会不会事情更糟? 这大佬不会有在裤子上做记号的心机吧! 他长叹了一口气,扶起车子,快速朝回骑。 再不抓紧,上课要来不及了。 楚星宁看见他还问:“陶松的衣服洗好了吗?” 楚洮铁青着脸,摇摇头:“老板临时有事,回老家了,下周一才能回来。” 楚星宁蹙了蹙眉:“他为什么不在家洗衣服,非要送到洗衣店去?” 楚洮抖了抖校服领子,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他傻呗。” 就算他真把江涉的校服拿回家了,他妈肯定也分不出来。 他确信,宋眠对他的关注还没到这种程度。 早知道就应该拿回家。 到了学校,他们在熟悉的胡同口锁了车子,楚星宁突然原地站住,弓起背,抱着肚子不做声。 楚洮吓了一跳,赶紧扶住他:“哥你怎么了?我送你去医务室吧!” 楚星宁半天才站直身子,苍白着嘴唇道:“没事,就是想去卫生间了。” 楚洮一路把他送到卫生间门口,楚星宁催他赶紧回班级。 楚洮犹犹豫豫不肯走,但这时,早自习的铃声响了,各班的值日生也都相继回了班级。 楚星宁道:“我真没事,能不能别把我看的那么怂。” 楚洮只好道:“那你要是不舒服,就让人去三班找我。” 值日生一走,走廊里静悄悄的。 有的班级已经开始晨读了。 路过普通班的时候,楚洮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默默看了两秒。 普通班的门没关紧,透过一拳宽的缝隙,他还能看见里面早读的样子。 整整齐齐有条不紊,所有人都在为考一个好大学而努力着。 朝阳透过纯净的玻璃,在桌面上投下一道道斜斜的痕迹,光线太过耀眼,有人闹着晃眼,靠窗那排的学生“刺啦”一声把窗帘拉上,将所有的光线阻挡在外。 吧嗒。 教室里的白炽灯被点亮,班主任敲敲黑板,不厌其烦的唠叨:“一会儿听写啊,现在好好背,还有五分钟。” 楚洮之前的座位,被一个后排的同学占上,而陶松正猫着腰在桌面下忙活着什么。 只有楚洮知道,他在打小抄。 以前楚洮在的时候,陶松从来不用做小抄,因为楚洮都会告诉他,有时候甚至偷偷帮他写一两个。 现在,他的桌子,他的椅子,他的桌布甚至是他的同桌,全都有了新的主人,再也不属于他了。 楚洮突然有点想哭。 曾经觉得习以为常的生活,每天几乎十几个小时见面的同学,现在都变成了过去式。 他不清楚自己会被三班排斥多久,也不知道江涉得知校服取不回来会怎么对付他。 想着想着,楚洮吸了吸鼻子,强迫自己憋回去。 杨老师的话不是没有打动他。 他何尝不想换个班级,可是……昨天回家他刚一说话,就被宋眠给打断了。 他要是再提换班这种要求,恐怕会给父母添更多麻烦。 他没法靠别人,只有自己。 哪怕在这样的班级,他也得克服困难,考个好大学。 可是如非必要,谁情愿在困难模式里练级呢。 楚洮轻叹一口气,拎包上了四楼。 三班果然还没来几个人,又或者来的人跟着扫除队伍跑出去玩了。 早自习对他们来说,就跟隐形课间没什么两样。 他看向自己的座位。 椅子上被人踩了几个鞋印。 连鞋底的纹路都清晰明显,泥还没干,显然刚踩上不久。 他连是谁都不知道。 楚洮定神看了几眼,冷静的放下书包,去饮水机边取了抹布,朝卫生间走去。 他挽起袖子,打开水龙头,将擦黑板的抹布扔到水池里冲着。 早春的天气还很凉,尤其是清晨,只有十来度。 水温也不高,冰凉的水打在他手上,很快就带走了掌心的余温。 楚洮将发红的指尖撑在洗手台两边,缓解一下冻得发麻的神经。 水哗哗的流,他抬头看了一眼镜子。 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从家里到学校这一路灌了的风,肚子也不是很舒服。 校服没取到,椅子上也不知道被谁踩了多少脚。 楚洮苦笑一声,狠狠咬住了腮肉,嘴里隐约尝到了一点血腥的味道。 江涉吃完了煎饼果子,嫌弃一手的葱花味,决定先去卫生间洗个手。 还没推门进去,就隐约听到了抽涕的声音。 他皱了皱眉。 学校里omega和beta公用一个卫生间,alpha用一个卫生间。 显然在里面抽泣的是个alpha。 江涉心里有点烦。 他只想来洗个手,真不打算观摩哪个矫情逼在厕所里做作。 本来想转身走,可一想就洗个手的功夫,他就懒得折腾了。 他毫不客气的抬腿把门踢开,朝里扫了一眼。 楚洮被骤然的响声惊到,下意识朝门口望去。 他正好和江涉对视上。 江涉一眼就看到了楚洮泛红的眼角。 这是他第一次,从这双桃花眼里读到一秒钟的脆弱。 但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觉得,楚洮的眼睛很漂亮。 楚洮的眼睑很薄,浅的仿佛能看清上面细细的血管,浓密的睫毛略微发卷,在眼尾老实的收拢。 瞳仁沾着水光泛着红意,仿佛黑夜里隐在云后的圆月,皎洁,神秘,固执,让人无计可施。 你知道那会有多美,你知道那会有多难得。 江涉一时间看的有些呆了。 楚洮愣了一秒,便慌张的低下了头。 他深吸了一口气,突然用手捧起冰凉的水,往自己脸上泼去。 骤然的凉意冰的他浑身一抖,但心里的那点委屈也在顷刻间消失殆尽。 水珠顺着他的脸滴答滴答的往下流,顺着颀长的脖颈,略过圆润的喉结,一路蜿蜒到衣领里。 楚洮微微喘息,快速拧干了抹布。 他顾不得擦擦脸上的水,绕过江涉打算拉门。 江涉却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江涉心头微颤,皱眉道:“你哭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江涉:哭的老子心疼。 第11章 江涉不是没看过人哭。 有不少人哭着跪在他面前叫爸爸,但他只觉得烦,觉得矫情。 唯独看到楚洮脆弱的一面,江涉开始反思,是不是昨天让他洗衣服有点过分了? 楚洮用了点力气,甩开江涉的手,垂着眼睛把头偏向一边,凶巴巴道:“谁哭了!” 江涉看着自己被挣脱的手,有点不悦,皱眉:“你装什么装?” 楚洮瞪着泛红的眼睛,忍无可忍道:“我装什么了!” 他只是按正常流程换个班级,他想好好学习,他不想出头冒尖。 可惜别人不允许啊。 从第一天江涉和他那帮狐朋狗友挑衅开始,他就注定成了全班都可以欺负的对象。 在这个班级里,江涉就代表着政-治正确,江涉讨厌的人,就没人敢跟他做朋友。 他一开始忍了,他不想得罪人。 可现在看来一昧的让步只会换来别人的变本加厉。 现在江涉还来看他的笑话。 呵,真当他是任人宰割的小白兔呢? 江涉的声音沉了沉,眼神锋利了些。 他不耐烦道:“你他妈跟我喊什么?” 楚洮吸了下鼻子,冷着脸点点头,表情恢复了平静:“对,我不跟你喊。” 他说罢,拉开卫生间的门,大跨步朝班级走去。 江涉还是第一次被人撂在当场。 他在原地顿了一秒,犹豫着到底是先洗个手还是先教训下楚洮。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腿已经跟着楚洮走了。 愤怒的同时他也有点郁闷。 大早上一来,就成了某人发泄脾气的对象,江涉自会走路以来,还没人敢这么‘恃宠而骄’。 现在离上第一节课还有十分钟不到,三班的学生也应该来的差不多了。 江涉压着脾气进了班级,刚准备跟楚洮‘讲讲道理’,就发现了楚洮椅子上残留的鞋印。 他的脾气到达了峰值,又开始呈指数下滑。 现在那些鞋印已经完全干了,泥土泞在一起,勾勒出鞋底的轮廓。 还有更过分的。 楚洮椅背上的一颗螺丝被人给拧了,如果不注意继续坐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椅子靠背承受不住重量,可能会塌。 淮南一中的椅子还是某年江涉他爸出钱统一更换的,除了椅面和靠背是木制的,其余都是铁。 如果椅子塌了,靠背脱落,楚洮又不慎摔倒,后面两个又硬又粗的铁棍很可能直直怼到他后背上。 背上可有脊椎,伤到一点,人就废了。 江涉收拾人一直是明目张胆的,从不搞这些小动作,也不屑用这种手段阴人。 他扫了方盛一眼,眼底充满警告。 方盛原本还若无其事的摊在椅子上,他进来的时候也看到楚洮的椅子被人踩了,但螺丝被拔的事儿他没注意。 看到之后,他还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反正楚洮的椅子脏了跟他也没关系。 但江涉的目光扫过来,他就有点慌了。 不是他的锅他凭啥背啊! 方盛赶紧站起来,急道:“操,不是我干的,我他妈刚到教室,而且我鞋五千块钱一双,我舍得踩这么多泥吗我!” 江涉打量他几秒,沉默不语。 方盛巨冤,比窦娥都冤,他急的锤了锤大腿,又看向楚洮:“真他妈不是我,我也没找别人干。我方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根本不屑用这种烂招!” 江涉的目光这才移开,他倒是信方盛的话。 楚洮望着黏在椅子上的泥印,瞳仁微缩,漂亮的眼睛眯了起来。 其实是方盛的可能性真不大。 他来的时候,方盛还没到呢。 楚洮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把抹布摔在了桌面上,沉声道:“谁干的?” 他冷静的环视全班。 班里鸦雀无声。 楚洮侧靠着桌子,有些粗鲁的用脚踢了踢椅子腿,嗤笑一声:“有胆子干没胆子承认?原来传说中的三班这么怂啊。” 椅子被他踢得在地面摩擦,刺啦刺啦响。 被卸掉了螺丝的椅背禁不住震颤,咣当一声掉了下来。 木板砸在地砖上,清脆的响了一声。 楚洮的目光一扫,脸色更差了。 他之前还没注意,连螺丝都被人卸了。 江涉深深皱着眉。 楚洮这辐射面可有点广,所有三班的人无形中都被他给骂了,他这是在引起公愤。 可也是在这种情况下,干这事儿的人最有可能站出来,因为他理所当然的觉得,全班都会成为他的后盾,共同抵抗楚洮。 徐园也听不惯楚洮这话,他们这种刚进班级的人,完全是遭受无妄之灾,可他刚想张嘴,江涉一个冷眼扫过来,他就又把话憋回去了。 今天早晨他就觉得江涉挺怪的,明明楚洮跟他们都不熟,看样子也不是个能服软的,但阿涉偏偏对他忍耐力惊人,还让方盛道歉。 现在更是任由楚洮在班里大喊大叫,也不阻止。 “草,老子干的怎么了,老子就是看不惯你!他妈刚来就敢泼涉哥一身可乐,你他妈当你是谁啊!” 最后一排有个男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毫不胆怯的顶着楚洮的目光看了过去。 班里有人吹起了口哨。 “喔,庞哥牛逼啊!” “卧槽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虎了?” “啧啧啧打起来打起来!” “素质啊,别把小新生吓到了,给个台阶嘛。” “哈哈哈尴尬了,人家可能觉得不会有人站出来的。” “意思意思得了,真动起手杨小姐又要来尖叫了。” “杨女士的一惯作风嘛,保护好学生啊。” 江涉抬眼,歪了歪头。 庞才他有些印象。 这人一直想跟他混,处处巴结他,逮着机会就往他们身边凑。 但江涉的小团体也不是谁都能进的。 要家境好,人仗义,打架的时候不含糊,还得他看着顺眼。 庞才其他都符合,就是他看着不太顺眼。 所以江涉一直没搭理他。 没想到这傻逼竟然为了讨好他在背后阴楚洮。 江涉觉得自己无形之中背上了一口巨锅,这将导致楚洮烦他烦的咬牙切齿。 操! 他为什么要在意楚洮烦不烦他? 楚洮是个alpha啊! “你呀。”楚洮勾着唇轻喃了一声,他扶了扶桌子,拎着湿乎乎的抹布,闲庭信步的朝庞才的方向走过去。 庞才不甘示弱的推桌子站出来,冷笑道:“我怎么了!” 江涉想。 一会儿要真的撕扯起来了,他要不要帮楚洮一把。 平心而论,这个庞才也不完全是个窝囊废。 家里条件不错,没有后顾之忧,所以下手也挺狠的,打架也算有两下子。 就楚洮这瘦弱的小身板,不一定打得过庞才。 可他有什么理由出手帮楚洮呢,他跟楚洮又不熟。 正想着,楚洮已经走到离庞才两米远的地方。 江涉深吸一口气。 就当他看着楚洮顺眼吧。 “行……” 江涉刚开口吐出一个字,楚洮的抹布已经糊在了庞才脸上。 抹布常年擦黑板,上面落满了五彩斑斓的粉笔灰,还带着一股又潮又涩的难闻的味道。 庞才的脸结结实实的承受了抹布的洗礼,他气的一跃而起,朝楚洮扑过去。 “我草你妈!” 楚洮眼底发寒,冷笑一声:“你试试?” 他胳膊一抬,恰到好处的挡住庞才的拳头,紧接着抬起一脚,猛地揣在庞才的肚子上。 庞才被他踹的一翻白眼,后退了几步,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楚洮的第二脚已经到了。 楚洮出手动作快,干净利落,闪避及时又准确,根本不给庞才任何机会。 班级里打不开,后面几排的桌子都被庞才撞歪了。 他嘶哑咧嘴的爬起来,嘴里骂骂咧咧,可这并不妨碍他继续单方面挨打。 江涉:“……”操。 原本以为楚洮和庞才至少能撕扯一会儿,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庞才在楚洮面前连两个回合都走不了,完全是被人按在地上摩擦。 如果说一开始还有人想为了三班的名声帮庞才一把,现在完全没人吱声了。 不是一个量级的,何必上去找揍。 方盛在江涉耳边惊叹道:“真是深藏不露啊,他这是练过吧?” 江涉微不可见的勾着唇角,眼神深沉的打量着楚洮的身影。 “跆拳道的动作,这个水平,至少黑带三段吧。” 方盛长大了嘴巴,指指自己:“那我也打不过他?” 江涉轻嗤一声:“差远了。” 方盛想想自己昨天踹楚洮椅子的举动,突然觉得背后隐约冒着凉风。 作者有话要说:楚大佬终于不打算隐藏实力了。 楚洮:我一直想做一个平平凡凡的omega,奈何生活所迫…… 第12章 杨柳进教室的时候,庞才正踉跄从地上爬起来,鼻子里还流出一道蜿蜒的鼻血。 他抹了一把鼻子下的血,眼睛通红的瞪着楚洮。 楚洮站在他面前,粗喘着气,校服拉锁被扯开,衣服晃晃荡荡的挂在身上。 但他脸色依旧白净,身上也没带伤,只是微低着头,掀起眼皮轻蔑的回望庞才。 只要庞才稍有动作,他就会毫不留情的上去再揍一顿。 庞才英雄气短,现在只会瞪眼,看着没人帮他,也不敢继续跟楚洮动手了。 他也没料到,一个看起来刚分化不久的弱鸡,手下的功夫会那么利索。 一个alpha,闲的没事学什么跆拳道啊操! 班内后排的座位歪歪斜斜,人都跑到一边去看热闹,练习本,中性笔,废纸团稀稀拉拉掉了一地。 整个教室就像古装剧里街头卖艺的菜市场一样,乱哄哄的没有一点纪律。 杨柳扯着嗓子声音尖细:“干嘛!你们要造反吗!” 楚洮收敛起浑身的戾气,把目光从庞才身上收回去,转身向讲台走。 大家默不作声的给他让开一条路,看他的表情也隐隐有些变了。 楚洮只用余光扫了一眼,就知道,他现在才算彻底融入这个班级了。 他走到杨柳面前,冷静道:“这位拆了我的椅子,踩了几个脚印,想给我个下马威,我收拾了他。” 杨柳看着楚洮,沉默了几秒,冷冷道:“出去。” 楚洮一顿,点点头,直接朝门外走。 江涉的目光一路追随着他,直到他拉门出去。 杨柳又看了一眼又怂又狼狈的庞才,翻了个白眼:“找个人陪他去趟医务室,其他人把桌子摆好,地上清理好,等数学老师来上课。” 没人动弹。 杨柳暴躁的喊:“听没听到!” 大家这才开始动起来。 这帮alpha平时最受不了杨柳尖叫。 杨柳是个女人,还是个omega,是这世界上最娇贵的生物。 学校把她派来带班级,就是看准了这帮alpha不敢在杨柳面前做的太过分。 要是谁欺负个女omega,传出去都丢脸。 杨柳的目光又扫向江涉,满脸狐疑的打量道:“江涉,这里面跟你有没有关系?” 江涉无奈的一摊手,慵懒道:“也不能什么烂事儿都往我身上赖吧。” 杨柳见江涉的确不在矛盾中心,这才收回目光,绷着脸监视所有人收拾桌椅。 方盛凑到江涉耳边,低声问:“我看杨老师挺喜欢这个楚洮的啊,怎么也让他出去站着。” 江涉轻笑:“护着他呗,知道庞才家里不好惹,怕他将来找楚洮麻烦,所以先给庞才个面子。” 方盛啧啧两声:“那杨老师还挺用心良苦的啊。” 江涉:“你去把楚洮的椅子换了。” 方盛一顿,莫名其妙道:“为什么我换?” 江涉挑眉,反问道:“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方盛:“……我看你对那个楚洮比对我都好了。” 他一边嘟囔一边任劳任怨的把塌了的烂椅子扯出来,将里面那个好的摆在了楚洮的桌子前面。 楚洮站在教室外面,狠狠的揉了揉脸。 他的气血缓缓平息下去,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这是他上学以来,第一次被老师叫出去罚站。 以前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还以为是天底下最羞耻的事情。 但现在他只觉得外面格外安静格外清凉,让人脑子里空前清醒。 淮南一中c教学楼中央是个巨大的天景,趴在栏杆上,可以一直望到一楼的地面。 两条红色条幅从顶楼垂下来,有几十米长,上面写着努力拼搏之类的话。 楚洮靠着墙,理了理凌乱的校服。 从转班开始,他的校服就没少倒霉。 好在他及时认清了形势,在这种全是脱缰野马的班级里,生存法则和普通班不同。 他不用太隐忍太收敛,越是克制,越是有人不拿他当回事。 他现在无比庆幸自己曾经学过五年的跆拳道。 虽然当时并不是为了自己而学。 楚星宁身体不好,人又长得好看,父母担心他被欺负就送他去学跆拳道,一是为了锻炼身体,二是为了保护自己。 楚洮纯粹是给哥哥当陪练的。 第一年父母只给楚星宁教了学费,楚洮不能上场,只能和所有家长一起站在红地毯外,看着教练教一帮孩子们打拳,踢腿。 他闲着没事,就偷偷跟着学。 楚星宁的动作一直软绵绵的,没什么攻击性。 别的小孩子都能一脚把教练拿着的脚靶踢开,就楚星宁不行。 楚洮跟着着急,趁他们课间休息的时候,说也想试一下。 他平时不太好意思上去,因为他知道自己没交钱,没交钱就不配跟教练说话。 但教练人很好,也知道他是楚星宁的弟弟,就同意他上去踢了两下。 楚洮踢得比所有受过训练的孩子更准确更优秀。 教练眼前一亮,忍不住对宋眠和楚江年说:“你们家这孩子很有天赋啊,柔韧度也好,像学过跳舞似的,要不也让他练练吧。” 宋眠当时很为难,她觉得花两份钱有点吃亏。 如果楚洮在旁边看着就可以踢得这么好,那说明他也没必要花钱学。 其实楚洮当时并不见得对跆拳道有什么兴趣,可就是宋眠那一下的犹豫,让他的心隐隐的痛了一下。 后来一次考了年级前五,宋眠问他要什么奖励,他就说想学跆拳道。 这或许是他年纪还不大的时候,对家里做出的唯一一次反抗。 班里开始上数学课,数学老师讲导数函数。 楚洮之前预习过这节课,但因为在外面看不到黑板,有些公式他记不太清了。 跟着听了一会儿,他发现自己跟不上,也就不再挣扎了。 实在不行等课后再看一遍辅导书吧。 楚洮闭了闭眼,靠着墙蹲了下来。 他攥着拳头,觉得手背上又痒又疼。 一看,又起了浅浅的裂痕,仿佛把皮肤的每一丝褶皱都放大了。 他冬天不喜欢抹护手霜,又一直用凉水洗手,刚刚和人打了一架,让手上的皮肤干的更严重了。 楚洮皱了皱眉,将手心搭在手背上,靠掌心的热度敷着发凉的皮肤。 “喂,你三班的?” 听到声音,楚洮一抬眼。 看到一个眼睛大大的娇小的omega。 他之所以知道对方是omega,是因为这人没有喷抑制剂。 甘甜的信息素的味道就这么肆无忌惮的飘散出来。 对方垂着眼,环抱着双臂,一脸不屑的看着楚洮。 长得倒是挺好看,信息素的味道也好闻,可惜楚洮虽然生理上是alpha,但他对omega提不起一点兴趣。 可如果是其他alpha,难保不会对这位放浪大胆的omega产生别的心思。 “有事?”他淡淡道。 苏景同倒是被楚洮惊艳了一下。 能在三班读书的,一定是alpha,但这位alpha长得可真好看,好看的更适合做一个omega。 他清了清嗓子,有些骄傲道:“我是你班江涉的男朋友。” 楚洮倦倦的垂眼,没好气道:“哦。” 苏景同惊了。 别人知道他和江涉的关系,多少会态度好一点,但这位,显然完全没把江涉放在眼里。 三班怎么可能有人用这种态度敷衍江涉? 苏景同难以置信的问:“你知道江涉是谁吧?” 楚洮不耐烦道:“我后桌。” 苏景同愣了愣。 高中男生喜欢运动,学校里篮球场足球场几乎都是爆满的。 江涉讨厌其他人身上汗津津的味道,更不喜欢有人在他前面挡着视线,所以他面前的位置始终是空的。 这人竟然能坐在江涉前面? 苏景同摸不透他的背景,谨慎道:“我给阿涉做了樱桃蛋糕,你拿给他,就说我在阶梯教室门口等他。” 阶梯教室门口有一排又圆又粗的承重柱,这排柱子隔出了一个个僻静的小空间,最适合情侣们说些悄悄话,做点亲昵的事。 楚洮正烦着,真没心情听小情侣秀恩爱。 “我凭什么帮你,你自己给他。” 苏景同还从来没遇到过一个拒绝他拒绝的如此彻底的alpha。 更何况他还没喷抑制剂,他的信息素在肆无忌惮的吸引着alpha的关注。 “你什么态度!我可是阿涉的男朋友!”苏景同有些失去理智,音量不知不觉的拔高了许多。 教室的外墙隔音并不好。 楚洮能听见里面讲课的声音,里面自然也能听到他和苏景同的谈话。 他本来就是出来罚站的,不想再招惹是非给老师添麻烦了。 楚洮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忍无可忍。 果然傻逼和傻逼天生一对。 一个让他手洗衣服,一个把他当仆人似的使唤。 楚洮一撑膝盖,抵着墙站了起来。 他眼皮轻折,目光凌厉:“你……” 教室大门被人从里一脚踹开,大门晃荡了两下,无辜的滑向一边,门上的塑料玻璃也颤巍巍的震了震。 江涉面色不善的走出来,冷着脸,强忍着脾气。 “谁他妈是你男朋友!” 楚洮:“……”他的话又憋回去了,因为他发现江涉这句话比他的杀伤力大太多了。 苏景同立刻红了眼睛,嗫嚅道:“阿涉……” 江涉扫了他一眼:“滚,以后少来找我。” 苏景同瑟缩的去扯江涉的袖子:“阿涉我真的不喜欢梁一天,还不是因为你一直不肯标记我,我想让你吃醋才……我真的是爱你的。” 楚洮默默翻了个白眼。 白莲花逻辑满分。 江涉嗤笑一声:“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是我老婆吗,我凭什么标记你?” 苏景同喃喃道:“阿涉,你不是最喜欢我的信息素了么?” 江涉抖开他的手,眼底有些狠戾:“呵,离我远点,熏到我了。” 楚洮心里赞同。 也熏到他了。 这位不光不喷抑制剂,反而还喷了香水。 信息素混合着浓郁的精油味道,恶心的他快吐了。 苏景同被江涉的目光吓得一抖,手里的蛋糕差点掉了。 其实他和江涉在一起的时候,江涉也没对他多上心。 他成天不喷抑制剂在江涉身边晃,这是什么意思,恐怕是个alpha都会懂。 但江涉却对他特别规矩,不光不标记他,就连平时也都是跟方盛徐园混在一起。 苏景同很少能跟江涉单独相处。 他是真的为了刺激一下江涉,才故意跟梁一天演戏的。 没想到,江涉竟然一点机会都不肯给他了。 之前梁一天就说,他和江涉根本不会长久的,他没有楚星宁的美貌,也没有付凯义的才华,江家怎么也不可能接受这样的人进门。 现在果然被梁一天说中了。 苏景同哆嗦着肩膀,狠狠的把袋子里的蛋糕捏碎,转身跑走了。 楚洮觉得世界总算清净了,他紧绷的神经也能松弛一会儿。 江涉却没直接回班级,反而侧目看向楚洮。 楚洮无精打采的半阖着眼,觉得江涉有点莫名其妙。 还不回去? 是教室不暖和还是椅子不舒服? 身在福中不知福。 江涉突然没好气道:“老子是单身。” 楚洮:“嗯。” 嗯??? 作者有话要说:楚洮:“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第13章 楚洮思索良久,终于认可,江涉之所以要跟他强调是单身,或许是不想他瞎传苏景同的话。 楚洮在心里不屑的切了一声。 他根本不是爱管闲事的人,更懒的传别人的闲话。 楚洮懒散的靠着墙,微仰着头,脖颈绷紧,喉结微微凸起,白皙的皮肤上被冻出了些小疙瘩。 他随意搭着眼,手臂抵在腰后靠着,用蝴蝶骨一下一下的撞着墙,把身子撑起再慢慢倒回去。 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弄得江涉心里有些不悦。 “校服怎么样了?” 楚洮侧了侧脸,平静道:“我尽快给你。” 他虽然装的很理直气壮,其实心里疯狂发虚。 江涉的校服被锁在洗衣店里,可乐还黏在上面,老板不见踪影,而他至今都没想好该怎么办。 江涉倒是没怀疑什么,目光从他脸上一路游走到他脚上穿着的小白鞋。 冬季校服的裤角是收紧的,楚洮刚刚蹲下,把裤子扯了起来,现在站起来也没来得及抻抻。 他左腿露出一片脚踝。 白净,筋骨分明,仿佛一只手就攥的过来。 江涉缓缓移开目光,轻飘飘道:“好。” 楚洮长出一口气。 第二节上课,楚洮被杨老师招回了班里。 他特意朝教室最后一排扫了一眼,庞才至始至终都没回来。 楚洮隐约有点后悔。 他倒不是怕庞才,只是觉得自己动手的太冲动了,让庞才见了血。 如果这人闹起来,学校要找家长,反倒给宋眠和楚江民添麻烦。 可他现在却管不了那么多了。 趁着数学老师不注意,方盛站起身,趴在桌子上,凑到楚洮身后,手肘撑着桌面:“哥们儿,行啊,身手不错。” 这是他向人示好的方式。 看了今早的战况,方盛不打算再跟楚洮对着干。 看得出来阿涉很欣赏楚洮,如果将来真要交个朋友,那他得先解决误会才行。 楚洮要是懂事,就该回方盛一句,那之前的过节就算不动声色的过去了。 要是楚洮不给面子,方盛也不算跌份,他只不过是根据事实称赞一句。 楚洮单手记着笔记,短暂的回了方盛两个字:“还行。” 方盛乘胜追击:“你哥是楚星宁吧?” 楚洮的笔尖顿了顿。 他仰头看向黑板,默了一遍公式,然后继续誊抄解题过程。 抄完一个步骤之后,他才兴致不高的回:“是。” 方盛立刻八卦之神附体:“你跟你哥长得像吗?” 他其实没近距离见过楚星宁,只是听人说,楚星宁漂亮到了极点,说是全校alpha的梦也不为过。 楚洮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道:“我哥比我好看。” 他也不想搭理方盛,但他特别识趣,知道方盛是在跟他示好。 在江涉的衣服没从洗衣店捞出来之前,楚洮不准备再跟他们起冲突。 方盛冷不丁道:“其实我觉得你长得就挺好看的了。” 他说的是实话。 楚洮长得的确算是出挑的。 他很清秀,眼神明亮坚毅,漆黑的碎发柔软整齐的搭在额前,自耳骨至下颚划出一道流畅优美的弧度。 教室里人多,呼吸的二氧化碳也多,比室外的温度高很多。 他就稍稍扯起袖子,露出一小截白净修长的手臂。 他握着笔的时候不爱乱动乱玩,笔记写的也飞快,但是笔记本上依旧整整齐齐,没有一处乱涂乱改的痕迹。 方盛说这句话只是单纯的夸奖,楚洮是个alpha,他夸一个alpha长得好看,就跟他夸人游戏打得牛逼一样正常。 楚洮倒是很少听到这种夸奖,闻言也只是轻描淡写道:“谢谢。” 江涉掀起眼皮,抬腿踢了方盛一脚。 方盛一个激灵,莫名其妙道:“干嘛?” 江涉皱着眉,没好气道:“好不好看跟你有什么关系。” 方盛:“……”[老人.地铁.手机]jpg. 楚洮轻呼一口气。 在这个班级,要求大家安静听课是不可能的了。 数学老师显然也已经放弃治疗,只顾讲自己的,完全不管纪律。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课,楚洮才听了个一知半解。 他毕竟缺席了上半节课,到底还是有些吃力。 下课之后,数学老师把作业发了下来。 一整张卷子,对于刚学新知识点的学生来说,一般要用一两个小时才能做得完。 如果是在楚洮以前的班级,大家早就怨声载道的喊起来了。 但是这个三班却没有。 楚洮还有点惊讶,没想到差生们的承受能力还挺高,丝毫不把作业当成困难。 结果下一秒,他就见江涉和方盛把卷子折成了纸飞机。 方盛:“我数一二三,谁都不许先出手。” 江涉轻蔑道:“稀罕。” “一,二,三!” 一掌宽的纸飞机带着凉飕飕的风,气势汹汹的向前俯冲,左右两边擦过楚洮的耳侧,发出轻微的噗啦噗啦声。 方盛一边拍桌子一边兴奋的叫:“楚洮,楚洮,快把阿涉的飞机打下来!” 楚洮正在卷子上写名字,被他一喊,惊的笔尖差点扎破卷面。 他没好气道:“你自己打。” 方盛:“啊啊啊啊啊阿涉的飞机要比我射的远了!” 楚洮:“……” 果然,江涉的纸飞机几乎冲到了讲台上,而方盛的那个,在教室第一排就飘飘悠悠的坠了下去。 江涉勾唇:“爸爸必然比你射的远。” 楚洮闭了下眼。 这都是他妈什么虎狼之词。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本周汪汪汪记申请榜单了qaq…… 如果你的盆友们正巧文荒,你懂。 第14章 中午楚洮去找楚星宁吃饭,楚星宁说肚子有点不舒服,要先回宿舍躺着。 医务室这时候不开门,楚洮只好先送楚星宁回宿舍,再折返到食堂,给他打包了一份八宝粥。 他还体贴的往粥里加了冰糖。 楚洮和楚星宁都很爱吃甜的,大概因为宋眠怀孕的时候嗜甜,每天都要吃一罐黄桃罐头,把信息素养的都一股甜丝丝的味道。 他和哥哥就把这种习惯带了出来。 楚星宁闭着眼睛缩在被子里,额前的头发遮在眼前,嘴唇有些发白。 八宝粥的颜色发紫,红豆和莲子熬得软烂,表面包裹着一层亮晶晶的米浆。 透明的银耳摇摇欲坠的挂在勺子上,冰糖的甜味儿随着热气飘出来,让人垂涎欲滴。 楚洮小心的吹了吹,把勺子递到楚星宁耳边,轻声道:“哥,你吃一口?” 楚星宁皱着鼻子闻了闻,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有点哑:“不饿,先放着。” 楚洮伸手摸了一把他的额头。 不烫,看来不是发烧。 楚星宁疲倦的抬起眼,双眼皮愣是挤出三四道痕迹。 他喃道:“真没事,我睡会儿。” 楚洮只好把粥给他放下,又去水房打了热水,管宿管阿姨要了些治胃疼的药,放在楚星宁桌面上。 等忙完一切,他再回到食堂,肉菜基本上被打没了。 一食堂中午十一点半开餐,下午一点闭餐,最丰盛的盒饭基本上能在半个小时内抢光,如果没吃到,就只能去窗口点些肉夹馍,煎饼果子之类可以现做的东西。 原本淮南还有个二食堂,菜品更丰富一些,但寒假时就在装修,现在还没修好。 楚洮不太挑吃的。 他要了二两饭,随便拣了两份素菜,风卷残云的吃完了。 其实没尝出什么滋味来,但起码能填饱肚子。 吃过之后他没回宿舍睡觉,而是直接回了教室。 他想趁着午休时间,把上午数学课落下的知识点补回来。 刚进教室门,里面传来一股淡淡的酸臭味道。 之前上课没觉得,其实四十多个人挤在一起呼吸,空气变得特别浑浊。 楚洮拉紧校服外套,把窗户拉开通风。 阳光落在他手背,带着些许温度。 棕褐色的花盆边缘,镀上一层金灿灿的光。 中午稍稍暖和一些了,但保持一个位置不动,多少还是有点凉。 没了班里的同学,二氧化碳浓度稀薄,全靠自身发热取暖。 楚洮吸了吸鼻子,揉了揉冰凉的手指,在参考书某条知识点下划了一条直线。 杨柳抱着卷子走进教室的时候,楚洮正正好好做完辅导书后的练习题。 杨柳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庞才被他爸妈接走了。” 楚洮抬头,微怔,突然问道:“我闯祸了吗?” 杨柳迟疑了片刻,只道:“我已经跟他家长说明了前因后果,不全是你的错。” 楚洮颤了下睫毛,薄唇轻启,不卑不亢道:“谢谢。” 杨柳叹了口气:“楚洮,既然你没有换班的打算了,那就来做班长吧。” 三班一直没有选正式的班干部,只有临时帮老师收收作业的课代表。 杨柳看谁都觉得不靠谱,所以干脆不放权。 她之所以愿意让楚洮来当班长,一是认准了楚洮是好学生,二是她惊喜的发现,楚洮身手不错,至少发生冲突的时候不会吃亏。 这在别的班级根本不会被列入班长的必备修养,但对三班就很有必要了。 楚洮有些为难。 他不觉得自己是个多有责任心的人,更不认为这帮叛逆惯了的二世祖们会听他的。 杨柳紧跟着道:“也让老师们尽快认识你,你也知道,一个老师要带两三个班的,哪能把所有精力平均分给学生。” 自然是对印象深刻的学生更上心一些。 比如班长,就会被各科老师着重记忆一下。 这对楚洮倒是有些诱惑力。 环境已经如此恶劣了,他要是想出淤泥而不染,也得有几场甘霖时不时冲洗一下。 “可以,但我以前没做过,恐怕做不好。” 以前他一直和楚星宁在一个班级,老师们大多偏爱学习好又好看的楚星宁,班长也一直是楚星宁在做。 杨柳笑笑:“也不会比其他人差了。” 下午两点正式上课,等人都到齐了,杨柳把昨天语文考试卷子递给楚洮。 “班长给大家发一下。” 原本闹哄哄的班级因为杨柳这一句话,瞬间变得安静了下来。 楚洮接过卷子的时候,跟杨柳对视了一眼。 杨柳这种官宣的方式,特别理所当然,甚至都没给全班反驳的机会,直接给了楚洮班长的头衔。 大家终于反应过来,开始交头接耳。 “班长?我听到了什么,咱班要他妈有班长了?” “杨高音溜啊,所以这个楚洮是不是她特意从普通班挖来的?” “刚私下斗殴就封了班长,太符合咱班的价值观了,我支持。” “他当班长,不是压在涉哥头上了,以后听谁的啊?” “傻逼,班主任在听班长的,班主任不在听涉哥的。” “整挺好,一个主内一个主外,aa搭配,干活不累。” 方盛朝江涉挤眉弄眼:“阿涉,老杨这操作骚啊,昨天故意放你俩出去解决矛盾,看你对他容忍度挺高,今天立马封了班长,这你能忍?” 江涉两指间夹着根笔,随意转了两圈,淡然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方盛乘胜追击:“那要是人犯你呢?” 江涉手上的动作一停。 他幻想了一下方盛说的可能性,竟然觉得心尖有些发痒。 身后传来一声冷冷的回应:“没空,没心情。” 楚洮把方盛的卷子折了一下,给他扔了过去,然后转身去发下一个人的。 方盛只有惨烈的三十八分。 语文卷子能考三十八分,也算是人才了。 雪白的卷面上布满了醒目的红笔道,但楚洮当初批卷的时候,把减分点都写在了上面,所以每张卷子上,都留下了他潇洒清秀的字迹。 方盛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卧槽,太实诚了吧,比我答题写的字都多,而且好看啊。” 江涉侧过脸,朝方盛的卷子上看了一眼。 方盛的狗啃草书旁边,简洁的写了几行小字,字体就和楚洮本人一样,清瘦却不失风骨,安静但很有力量。 他也看过不少人的字,包括被无数人吹捧的他爸的书法。 他觉得江戚风三万一幅的毛笔字还不如楚洮写的一半好看。 江涉的卷子被可乐给泡了,所以这次批改里面没有他的。 虽然之后又给了他一份新的,但他直接塞在了桌堂里,根本没打算写。 方盛小心翼翼的把卷子折起来,俏皮道:“新任班长送给全班的大礼,手书一份。” 楚洮发完卷子回座位,隐约听到了方盛的话。 但他装作没听到,拿出笔,铺平自己写的满满登登的卷子,等杨柳讲课。 肩头被人用指节敲了一下。 楚洮掀起眼皮,余光向后扫去。 江涉懒洋洋的趴在桌面上,下巴抵在胳膊上,靠的特别近。 楚洮几乎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轻轻扑到自己的后颈,带着一股清淡的薄荷香。 楚洮绷紧了脖颈,喉结轻轻一滚。 他觉得颈后本该长着omega腺体的地方,微微发麻,那股麻意似乎要顺着神经直达他的四肢百骸。 他强装镇定:“有事?” 一份崭新的的卷子扔到了他的桌面上,卷面颤巍巍的展开,整张卷子,只有在姓名那处洋洋洒洒写着‘江涉’两个字。 江涉懒散的一笑,嗓音低沉:“班长,帮我也改一份卷子呗。” 作者有话要说:江涉:日,就我没有媳妇的字。 第15章 楚洮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拉开了和江涉的距离,让他那似有似无的气息不至于喷到自己皮肤上。 楚洮平静的问:“凭什么?” 江涉脸上始终挂着笑,他的目光落在楚洮逐渐远去的脖颈上,凝视片刻,才漫不经心道:“你是班长啊,班长帮助同学学习,不是挺正常的吗。” 楚洮把卷子甩回来给他,垂着眼睛,压低声音道:“学习要靠自己,别人帮不了你。” 杨老师在台上讲课,楚洮不想做的太出格。 他觉得江涉总是在似有似无的戏弄他。 让他洗衣服是,让他改卷子也是。 江涉显然不可能突然洗心革面,决定做个清新脱俗的富二代。 他只是单纯觉得以前称王称霸的生活太过寡淡无趣,想从楚洮这里找点乐子。 方盛笑嘻嘻道:“卧槽,班长果然是班长,出口就是人生哲理,阿涉你学着点。” 江涉意味深长的“啧”了一声。 “真不帮我改?” 楚洮毫不客气的扭回了头。 江涉还真没找他的麻烦,果然安静下来了。 杨柳今天要讲的卷子楚洮已经充分掌握了,他不是那种不会变通的好学生,既然会了就没有必要浪费时间。 他把数学卷子压在语文卷子下面,偷偷写数学作业。 虽然他觉得自己抓紧一切时间学习没有什么错,但到底有不尊重老师之嫌,所以他还是写的很克制。 一个纸团飞过来,弹到了他的桌面上。 楚洮停下笔,下意识看了看讲台。 他坐的位置在第三排,不算靠前但也绝不隐蔽,站在讲台上居高临下,看学生的小动作很清楚。 老师没说,只是代表她不打算追究。 有只手指在他脊椎右侧的肩窝处按了一下。 楚洮立刻绷紧了后背,猛地攥了攥拳。 没有人知道,他从右耳向下,有一小条的皮肤特别敏感,一受刺激就控制不住的想躲。 他也是在无数次理发之后才总结出的规律。 每当推发的小推子滋滋叫着靠近他右耳的时候,楚洮整个后背都是麻的,为了防止受伤,他得狠狠掐自己的腰才能控制住不跳起来。 还有理发师的手无意搭在他右肩或者压着他的背的时候,每一分每一秒对楚洮来说都是煎熬。 所以他从小就很害怕理发,但当时不懂什么叫敏感,宋眠经常埋怨他不懂事,不老实。 以防江涉再误打误撞的碰到他的敏感带,楚洮不得已,把纸团拿了起来,拨弄开。 楚洮垂眸扫了一眼,有些惊讶的挑了下眉。 不看不知道,江涉的字居然出奇的漂亮,干净利落,笔锋锐利,哪怕是卷在皱皱巴巴布满了折痕的废纸上,也仿佛静卧的巨兽,厚积薄发且威慑十足。 他以为江涉只找人设计过签名,原来他的笔体就是这样。 纸条上只有很短的一句话—— 得罪我的代价很大哦。 楚洮默默把纸团攥了起来,冷笑了一下。 还代价。 大不了就打一架,谁怕谁啊。 杨柳放下粉笔,突然朝他们的方向扫了过来:“江涉,楚洮,你们俩怎么回事,传什么呢?” 楚洮顿时脸侧发热。 他才刚被官宣为班长,身上还背着一个私下殴打同学的官司没解决,又在课上被老师点名,实在是有点没脸。 江涉不紧不慢道:“老师,我们讨论问题呢。” 杨柳绷着脸,没好气道:“什么题,大声说出来,我讲的哪里不懂了?” 江涉一勾唇,靠着椅子,暧昧道:“班长刚分化,我们讨论alpha之前的问题,不太好讲出来吧。” “噗……” “卧槽!还是涉哥牛逼,这么快就和班长讨论‘学术’问题了。” “快讲讲我想听哈哈哈!” “沃日,新班长只是个刚分化的孩子啊,涉哥太凶残了!” “好学生也要沦陷了么,果然没有谁是三班带不歪的。” “要不是班长是alpha,我都要说涉哥耍流氓了!” 徐园同桌许博学贼兮兮问:“怎么回事儿,涉哥转性了,omega已经不够味了?” 徐园狠狠瞪他一眼,义正言辞道:“滚你妈的,阿涉这是在教训他。” 许博学:“额……” 他他妈想破脑子也没懂,这算哪门子的教训。 杨柳一愣,很快连脖子都气红了。 她是个omega,自然知道这帮刚分化的年轻男孩子们肝火旺盛,平时少不了探讨些有的没的。 虽然性别之间的差异和生理现象已经被普遍接受,但学校越是欲盖弥彰的把omega和alpha分开授课,这帮孩子越是容易上头。 几乎每年都有冲动的学生搞出‘人命’,弄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楚洮咬着牙辩驳道:“我没有!” 杨柳“啪”的拍了下桌子:“行了,把你们这些黄色废料放到课下讨论!现在是上课时间!” 楚洮在心里默默的骂了声,你妹的,你妹的黄色废料。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杨柳把作业一发,飞速离开了教室。 不在上课时间,她真是一秒都不想待在教室。 要不是为了两倍薪资,她都想立马跟这帮爷江湖再见。 楚洮把纸团捏成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球,一甩手,朝教室前的垃圾桶扔去。 他算是懂了,江涉说的代价就是污名化他。 “哎,真生气了?” 江涉突然站起身,附身靠近楚洮,歪着头打量他的脸色。 “你帮我改卷子,我就跟他们说,我们没讨论那档子事,班长还是纯洁的好宝宝,怎么样?” 他声音压得很沉,但语气里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宠溺。 仿佛一个从来没有讨好过别人的猛兽,笨拙的,顽劣的,用爪子去撩拨自己喜欢的异性。 对方越是不理他,他越是要蛮横的把对方搂过来调戏。 方盛作为密切观察却完全被忽视的旁观者,被惊的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阿涉好像完全没察觉到,‘好宝宝’这个词到底包含了多少暧昧和隐晦的暗示。 作者有话要说:方盛:我哥疯了。 第16章 楚洮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脖子,眼睑垂着,眼尾的褶皱都抻平了。 他斜望着江涉,浓长的睫毛一颤不颤,淡声道:“你别闹。” 教室门大开,走廊吹过一阵坦荡的过堂风,顺着大门灌进教室里,也拍打在楚洮脸上。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脸很热。 江涉的靠近让他有点慌,至于为什么慌,他也不是很清楚。 江涉眉毛上挑,嘴角含着一点笑意:“你脸红什么?” 楚洮的睫毛簇然一抖,眼神立刻避开的脸。 他不确定江涉是不是再戏弄他,虽然他也知道,自己的皮肤很烫。 但他应该不是很容易显色的肤质,至少沾了酒精后不会变红。 “哪里?”楚洮微微屏住呼吸,冷静的问。 “什么?” 楚洮用笔点了点自己的试卷:“我问你哪里不会,你整张卷都没写,让我帮你改什么?” “啧,那就阅读。”江涉没想那么多,他单纯觉得楚洮的字好看,所以他要留着。 阅读题的字应该挺多。 江涉把自己的试卷拿起来,左手撑着桌面,右臂贴着楚洮耳边而过,将卷子拍在了他桌面上,然后他又将自己的身子向前送了送,努力伸直手臂,将手指点在卷面上:“就这个阅读。” 这个姿势,楚洮几乎被江涉拢在了怀里。 只要他绷直后背,或者稍微往后一靠,就能贴上江涉的胸口。 江涉的右臂还虚虚的搭在他的肩膀上,校服袖子若有若无的擦过他的耳骨。 体温伴随着薄荷香的抑制剂味道环绕在他鼻翼。 江涉呼吸,气息就喷洒在他后颈。 他甚至都能感觉到江涉喉结滚过的动作,哪怕他脑后并没有长着眼睛。 楚洮克制,克制的眼角都有些潮湿了。 他心里很痒,是少年人看了a-片后忍不住自-渎的那种痒。 可江涉明明喷了抑制剂,信息素也并没有干扰他。 即便干扰了他,他的生理构造也并不能对alpha信息素起反应。 楚洮要疯了。 他才刚分化,对很多生理知识模模糊糊,还不好意思跟父母沟通。 他立刻推开江涉的手,身子往桌面缩了缩,弓着背,肩膀压得很低:“你赶紧坐好,我给你改。” 江涉见楚洮这么容易就同意了,反倒有些扫兴。 他悻悻的缩回手,途中,也不知道怎的,手指鬼使神差的在楚洮脸上摸了一下。 温温滑滑的,细腻的连毛孔都感觉不到。 楚洮却像触了电一样,猛地站起了身。 江涉笑的很无辜:“不是故意的。” 楚洮抿了抿唇,沉默了片刻,用手背狠狠的擦过江涉摸得位置,低声道:“我去卫生间。” 他说罢,转身出了班级。 江涉却不自觉的轻轻揉擦着二指,仿佛在回味刚才的手感。 方盛近距离观看了全程,忍不住皱眉道:“阿涉,过分了吧,他毕竟是个alpha,你把他当omega似的调戏,有点伤人自尊啊。” 江涉轻嗤一声,敛起眉,漫不经心道:“我什么时候不过分了。” 这倒没错。 方盛跟江涉认识的很早,原本不光他和徐园,江涉身边还有其他哥们儿,但后来大家去不同的学校读书,渐渐分开了。 当初他们一帮人在一起,特别叛逆特别疯,周边几个学校的校霸也被他们收拾的服服帖帖。 那种抄家伙进局子的事儿,放普通人家早就被开除无数次了。 但江涉无所谓,听说他妈就是做行政的,每次都能把他捞出来。 现在江涉收敛多了,起码不会隔三差五去局子里喝杯茶。 调戏楚洮的确不算什么大事,但方盛就是觉得别扭。 因为江涉以前从来不屑调戏别人,都是勾勾手指,就有校花校草往身上扑。 偏偏见到楚洮转了性。 楚洮从教室出来,直奔普通班。 他冷着脸冲到班级门口,刚要进去,想到这已经不是自己班级了,才生硬的敲了敲门。 “陶松,出来。” “操!你他妈终于知道来找爸爸了!” 陶松扔下书,跑到门边在楚洮胸口砸了一拳。 没有楚洮给他抄作业,天知道他这段时间过的有多辛苦。 “变成alpha了果然不一样,连肌肉都结实了,我打都打不动。”陶松不满的嘟囔道。 “那是因为我比你热爱运动。”楚洮惨无人道的戳穿他。 陶松撇撇嘴,熟练的勾住他的肩,自然转移话题:“说吧,找爸爸什么事,给你撑腰?” 楚洮犹豫了一下:“你跟我到卫生间一趟。” 他把陶松带去了三楼专供omega贴抑制贴的小隔间,趁没人注意,锁上了门。 楚洮深吸一口气,拉开了校服拉链,把自己的衣领扯开,露出大片的锁骨和脖颈。 陶松下意识抱住自己,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楚洮:“你要干嘛,我可不搞自己兄弟。” 他喜欢的软软萌萌的女孩子。 楚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对陶松道:“往我脖子上吹气,使劲吹。” 陶松没动,伸手摸了摸楚洮的额头:“你发烧了?” “别废话,赶紧的。” 马上要上课了,楚洮没时间等。 陶松别别扭扭的扶着他的肩,在他颈前猛吹了一口气,嘟嘟囔囔道:“我又不是omega,你让我吹有什么用。” 楚洮的目光沉了下来。 “omega吹也没用。” “啊?” “我跟我哥成天在一起,也没什么注意的,他也没用。” 陶松不解:“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楚洮沉默了。 操。 他现在不知道,自己是对所有alpha都有冲动,还是只对江涉有冲动。 至少现在,他真的觉得日了狗了。 作者有话要说:江涉:我我我,老婆只有我! 感谢在2020-02-2920:35:39~2020-03-0207:15: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炎?麓、1128yuan、39472940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128yuan10瓶;筠3瓶;吾为罪人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回到教室,楚洮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把阅读题的得分点给江涉写好,将卷子还给了他。 “好了。” 江涉接过来,满意的一笑,嘚瑟道:“真乖。” 楚洮的手指顿了一下,想起自己对江涉的反应,觉得无比郁闷。 他没搭理江涉口头占的便宜,扭过身继续写数学作业了。 方盛努力说服自己,阿涉只是空窗期太闲了,想找个人解解闷,楚洮偏巧是撞在枪口的那一个。 绝不可能是阿涉喜欢上一个alpha了。 他假装不经意道:“徐园刚才还说呢,财中几个哥们儿说要聚一聚,约了不少人,咱去玩玩呗,说不定能遇到喜欢的omega?” 江涉捏着卷子端详楚洮的字,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可爱。 脾气那么犟,外表那么冷的人,怎么写的字这么可爱呢? 他不咸不淡道:“没心情。” 方盛咽了咽口水,用手在江涉眼前晃了晃:“别啊,听说财中的校花也去,她不是一直惦记你嘛,你这边跟苏景同刚闹翻,她就急着想聚呢。” 江涉皱眉:“你烦不烦,我对女人没兴趣。” 方盛悻悻的把手抽回来,不甘心道:“男的也有啊,只要你说去,凑上来的人还不大批大批的。” 江涉依然不动心:“你们玩吧,我不去了。” 方盛下意识看了楚洮一眼,楚洮正专心写作业,觉得他们吵,甚至还带了个耳塞。 “阿涉,你不会还对苏景同念念不忘吧?” “滚。” “那你就是心里有别人了?” “管好你自己。” 江涉用警告的目光扫了方盛一眼,这才小心翼翼的把卷子折起来,揣在书包里。 这还是他第一次带卷子回家。 天沉的很快,最后一节课结束,食堂飘起了丝丝缕缕的蒸汽,但蒸汽还来不及抱在一起,就被强劲的风撕扯搅碎,消失不见。 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浓蓝色的玻璃上,水珠抱在一起,沿着玻璃窗滚下去,留下一条蜿蜒的痕迹。 “下雨了?” “操啊没带伞!” “我妈车都停外面了,可我咋出去啊?” “我手机中午还显示没雨的,我雨伞放宿舍了。” “垃圾学校,没事总他妈屏蔽信号,连天气预报都看不了!” 方盛叹了口气:“完犊子,没得聚了。” 天一下雨,他就没法跟他妈扯要留校自习了。 “阿涉我真羡慕你,都没人管你,特别自在。” “那就继续羡慕吧。”江涉轻嗤一声,单手拄着太阳穴,漫无目的的划着手机。 放学铃一打,学校的信号屏蔽就关了,他们也可以正常上网。 江涉再三确认了微信,短信,邮件。 的确没人给他发任何消息。 没人关心他带没带伞,是否会淋雨。 唯一弹出来的提醒是银行。 今天下午,银行收到汇款到账五十万。 每月的七号,是他妈给他打抚养费的日子。 咚咚咚! “请问你班楚洮在吗?” 门口来了个娇小的omega,似乎第一次到alpha班级来,怯生生的,眨着一双鹿眼,声音也温温吞吞。 班里吹起了口哨。 “喔!omega哎!活的omega哎!” “滚,人家找班长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说说不行啊,班长都没这么小气。” “操,班长看着挺正经,其实暗度陈仓啊。” 江涉把手机扣在桌面上,眯着眼睛,面色不善的盯着门口的omega。 真行啊,都把omega带班级来了。 他不客气的踹了下楚洮的椅子。 楚洮的身子猛地震了一下,这才不耐烦的摘掉耳塞,烦躁道:“你干嘛?” 江涉阴阳怪气:“有人找。” 楚洮皱了皱眉,抬眼朝门口看去。 娇小的omega从来没被如此多的alpha关注过。 他又害羞又害怕,白净的耳根都红了起来,喏喏道:“我…我找楚洮。” 楚洮站起身来:“我就是,抱歉,刚刚带着耳塞没听到,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江涉在他身后,尾音一挑,意味深长道:“不认识啊。”这我就放心了。 omega舔舔唇,乖巧道:“我叫西浔,是七班的团支书,我班楚星宁发烧了,他说你是他弟弟,让我来找你。” 楚洮急道:“发烧了?” 从早晨开始,楚星宁就不太舒服,好不容易坚持了一天,还是发烧了。 可是校医院已经下班,外面还下着大雨。 班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 “卧槽楚星宁?” “是那个全校alpha的梦吧?” “班长居然是他弟!这是什么魔幻现实啊!” “话说…你们不觉得班长也很好看吗,而且跟楚星宁隐约有点像啊。” “靠…新知识点get。” 楚洮顾不了那么多,拎起书包,急匆匆道:“谢谢,我现在送他去医院。” 西浔长出了一口气,忙不迭从这个满是alpha的地方溜走了。 江涉一直目送楚洮的身影消失。 去医院?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校门口连车都打不着,就算家里来接,教学楼和校门口还隔着二百多米呢。 第一排的同学不甘心道:“omega的抑制剂好香啊,是茉莉花茶味道的。” 方盛撇了撇嘴:“阿涉,楚星宁发烧了哎,你说咱用不用去献个殷勤?” 江涉扫了他一眼:“你有伞吗?” 方盛摸了摸桌堂,惊喜道:“有哎,上次吃火锅抽奖送的。” 江涉一把抽了过来,没好气道:“不他妈早说。” 方盛愣了愣:“喂,也不用这么急吧,操等等我啊!” 他踉踉跄跄的从座位里跳出来,跟着江涉跑了出去。 omega班和alpha班中间隔了五十米长的透明长廊,平时也就老师上课来回走动。 江涉很少去那边,等找到了七班,人家说楚星宁被他弟弟人接走了。 方盛反倒打了退堂鼓:“哎呀算了算了,把伞给楚星宁咱就没有了,以后有的是认识的机会,不急在这一时。” 江涉没说话,转身向楼下走。 “卧槽?不至于这么积极吧,之前还说没心情呢!” 一楼的大平台上,挤了不少被雨堵在楼里的学生,大家吵吵嚷嚷闹闹哄哄,五一不在抱怨天气,抱怨学校没事儿总屏蔽信号。 空气里散着浓郁的雨腥味儿,呼吸间都带着淡淡的潮意。 天色暗沉,路灯明亮,细细密密的雨线斜洒向石板砖,在楼口留下一道泾渭分明的干湿线。 “哎有人跑出去了!” “这么大的雨还跑啊?” “那个…楚星宁哎!” “发高烧了,着急去医院呢。” 方盛猛拍江涉的肩膀:“阿涉,那个稍微矮一点的就是楚星宁!你看见没!” 江涉没看见。 他的目光始终盯着那个人。 那个把自己的校服脱下来,遮在楚星宁的头顶的人。 雨水毫不留情,很快淋湿了楚洮单薄的短袖,他一直折的很整齐的衣领,也吸水变重塌了下去。 水珠顺着他的发丝滚落,又沿着脖颈,滑进他的衣服里。 晚上很冷。 只穿着短袖应该挺凉的。 真他妈招人心疼。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0207:15:02~2020-03-0316:13: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nonri10瓶;丸子5瓶;炎?麓3瓶;午井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淮南一中门口挤满了私家车,宋眠的车停在马路对面。 楚洮花了好大得劲才在一众闪着灯,鸣着笛的车群中找到自己家的。 一件衣服挡不了多少雨,他搂着楚星宁,能感觉到楚星宁冻得微微发抖。 楚星宁头重脚轻,烧的很难受,衣服湿哒哒的黏在身上,被风一吹,皮肤冷的发紧。 宋眠火急火燎的从车上下来,跟楚洮一起,把楚星宁扶进后排躺下。 楚星宁皱着眉,紧紧闭着眼睛,缩成一团。 楚洮下意识伸手替宋眠挡着雨,哪怕杯水车薪:“妈,你快上车吧。” 宋眠“嘭”的一声把车门关上,抬手推开楚洮的胳膊:“怎么回事!你哥怎么发烧了!” 楚洮的手腕被宋眠拍的有些发疼,他怔了一下:“哥他一整天都不太舒服。” 宋眠摊开双臂,有些失控的比划着:“为什么不带你哥去校医院!为什么要挺到现在才告诉我!你哥身体不好你不知道吗?烧坏了怎么办!” 楚洮彻底湿透,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前耳鬓,浓密的睫毛卷在一起,细小的水珠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滴在他眼睛里。 他喉结动了动,伸手摸了一把脸,把脸上的雨水擦干净,低声道:“抱歉。” 宋眠深吸了一口气,怒气冲冲的回了驾驶位。 楚洮垂下眼,拉开副驾驶的门。 他看见楚星宁强忍着难受,支起身子,抬起薄薄的眼皮,有气无力道:“妈,你喊什么。” 车外大雨滂沱,细密的雨珠在明亮的路灯下,泛着蜜黄色的光。 光点像密不透风的子弹,砸在地面,砸在车窗,水花四散奔离,分崩离析,涌入浓稠的黑暗。 马路两侧的洼面已经积了半指深的水,车轮胎泡在污水里,一卷就带起一片浪纹。 车内暖风开着,宋眠冷静了一点。 她扫了一眼楚洮,发现楚洮只是沉默的望着对面的教学楼,脸上没什么表情。 “今天弄养老保险的,拆迁赔偿的,补登户口的,还有办临时居住的人特别多,从早忙到晚,一分钟都不能歇,你爸又不在家,我下午还得跑回去关窗,现在你哥又生病,我一天天累死了。” 楚洮转过头来,从纸抽里抽了张纸,给宋眠擦了擦脖子上的雨水。 “妈,你辛苦了。” 宋眠见楚洮没什么反应,放心了。 她躲了躲楚洮的手:“你赶紧给自己擦擦吧,我没怎么湿。” “嗯。”楚洮把纸巾收回来,在自己脸上随意擦了两下。 其实他也不用擦,因为已经湿透了。 不过如果能让宋眠安心,他还是会做的。 这大概就是母子之间的默契。 被楚星宁一提醒,宋眠也觉得刚刚冲他吼有点过分,但又碍于面子没法道歉,所以会干巴巴的解释原因。 而在他这里,就算过去了。 一家人怎么可能没有摩擦呢。 “我先把你们送到医院,看看要不要紧,如果严重要打吊瓶,你就留下陪你哥,我回去取衣服。” “好。” 市中心医院离淮南一中很近,只有两公里。 可惜到医院容易,停车困难。 尤其是雨夜,私家车和出租车混在了一起,进出的路又窄,堵的一团乱麻。 最近天气转暖,昼夜温差大,生病就诊的人一点都不少。 宋眠回头看了一眼楚星宁,他的牙齿微微打颤,哪怕空调温度已经很高了,可他似乎还是冷。 宋眠心急如焚。 楚洮解开安全带:“我先扶哥进去挂号,你找地方停车。” 宋眠从车座底下抽出把雨伞来:“打着点伞。” 楚洮点头。 他接过雨伞下了车,绕到后排,先把伞打开,挡在车门,然后再把楚星宁接过来。 俩人互相倚靠着往门诊部走。 楚洮把伞全遮在了楚星宁身上,楚星宁烧的没力气,推也推不过他。 “你别都给我打,别把你也淋生病了。” 楚洮:“我身体好,没事。” 他们身上的抑制剂被雨水冲散了,信息素的味道飘了出来。 离得近,就能闻到信息素混合着雨水的气味。 楚星宁皱着眉,嘟嘟囔囔:“我是不是烧的嗅觉失灵了,怎么感觉你信息素的味道变了?” 楚洮没在意:“可能最近水果吃得少,肉吃多了。” 有种说法是,信息素就像精-液一样,会因为摄取食物的不同改变味道。 楚星宁头疼,只好摆了摆手表达自己的不赞同。 “是以前涩涩的,现在有点香了,就像果实成熟的那种感觉。” 楚洮眼皮一跳,突然想起那两次有自-慰冲动的瞬间。 他咽了下口水,含糊道:“可能之前恰巧还在分化的过程中,现在完成了吧。” 楚星宁没精力想那么多,姑且接受这个说法:“有可能。” 楚洮把楚星宁扶到走廊的椅子上坐着,自己排队挂了号,等号的时候,宋眠总算找到了停车位,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他们又等了十分钟,终于到楚星宁了。 医生先是问了性别,又询问了最近的饮食,最后拿着听诊器在他肚子上听了一圈。 “急性肠胃炎,吃药也行,打针也行,打针好的快点。” 楚洮一听打针就头皮发麻,他看了一眼楚星宁。 楚星宁抿了下干涩的唇:“打针吧,我作业还没写呢,要好的快一点。” 好在急诊还有病床空着,医生给他开了药,宋眠去交钱。 楚洮帮他把湿透的校服脱下来,给他盖紧了被子。 宋眠交了钱回来,护士也推了车进来。 细长的输液针在白炽灯下一晃,楚洮脑袋嗡了一声。 他特别特别讨厌针刺入皮肤的感觉,哪怕不疼,但也让人没有安全感。 他和楚星宁是双胞胎,针扎在楚星宁身上,他总有种感同身受的不适。 宋眠把楚星宁换下来的衣服卷了卷,对楚洮道:“你也把校服脱下来吧,我回去取两件干衣服,顺便给你们带点吃的。” 楚洮里面穿的是夏季校服和秋裤,他不好意思穿着秋裤在病房乱晃,于是摇头:“我没事,都适应了。” 宋眠也不勉强,只带走了楚星宁的校服。 楚洮莫名想到了江涉的那条裤子。 如果不出意外,他今晚原本是准备要回来的。 他警惕抽时间给老板打了电话,老板是有亲戚去世了,不得不回去处理。 但因为这两天要取货的人多,他把钥匙留给了旁边便利店的邻居。 如果楚洮实在着急要,可以去找邻居拿钥匙开门,只要留下票据,签了字就行。 明天就是周四了,周五再不还给江涉,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护士说,楚星宁的药要滴一个半小时。 宋眠回家取衣服,买饭,再回来,怎么也得奔一个小时去了。 他如果跑到洗衣店,能顺利取出衣服,顶多半个小时。 再骑自行车回来,什么都不耽误。 正想着,有人推门进来,走廊的过堂风一吹,楚洮微微打了个寒颤。 第19章 护士抱着个暖水袋进来,犹豫了片刻,将热水袋塞在楚洮怀里。 “你…全身都是湿的,赶紧暖和暖和吧。” 护士说完,脸色微微泛红,还佯装正经的看了看楚星宁的状态。 楚洮微愣,喃喃道:“谢谢。” 护士不自在的揉了揉鼻尖,轻点着脚尖,低头垂眸,喏喏道:“不用谢,你喜欢就好。” 说罢,她就咬着下唇仓皇溜走了。 楚洮的信息素味道逐渐散了出来,是她喜欢的味道。 而且楚洮还长得这么好看,浑身湿透,也是狼狈的好看,让她情不自禁的想要照顾。 楚洮不禁哑然失笑。 这还是第一次,有omega对他表示好感。 可惜了,他不喜欢omega的。 热水袋很烫,他用力抓了抓,热度顺着掌心蔓延,驱散了不少凉意。 但楚洮还是把热水袋塞进了楚星宁的被窝,犹豫了一秒,转身跑了出去。 雨势小了很多,但路上的积水已经很深了,借着黑夜的掩护,水下的路况看不清楚,深一脚浅一脚的,根本跑不快。 楚洮踉踉跄跄的赶到锁车的胡同口,他扶着潮湿的墙壁,上气不接下气的喘了半天。 原本已经发干的头发又彻底变湿,一冷一热的交替,激的他头微微发胀。 缓了一会儿,楚洮单膝跪地,抹了把脸,去开自行车上的锁。 锁孔很小,夜色又沉。 他怕手机进水,还没带着手机过来,现在连个手电筒都没有。 楚洮只能摸索着,用指腹确定锁孔的位置,在尝试着开锁。 试着试着,他突然觉得脑袋顶上的雨停了。 有雨珠砸在伞面上砰砰的响声。 楚洮迷惑的抬起头,一个颀长的身影立在他身后,举着伞,撑在他头顶。 这人有半边肩头都暴露在雨里,却努力把他完完整整的遮住。 昏黄的路灯斜斜的投在这人的身上,而这人的影子,被灯光拉长,融入淅淅沥沥的雨水里。 而楚洮上次在这里见到这人,正人还领着一帮兄弟,威胁着要他“听话”。 江涉首先开口:“你受虐-癖?” 楚洮:“……” 江涉:“你是植物成精吧,这么喜欢被雨淋?” 说话太刻薄。 楚洮随口道:“是啊,那你还给我撑伞。” 话一出口,两人都有些发愣。 江涉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看见楚洮狼狈的样子会这么生气。 楚洮也觉得,自己这话甚至有点恃宠而骄的意思。 不管怎么说,江涉给他撑伞都是好心。 他垂着眼睛,站起身来,躲开江涉的伞。 “反正我都湿透了,你自己撑吧。” 他把自己的车子从水坑里搬上来,把车座上积的水抖掉。 江涉执意把伞遮在他那边,漫不经心道:“你不是带你哥走了吗,怎么又自己回来骑车?” 楚洮推着车到路口,淡声道:“办事。” “办什么事?”江涉挡在他面前。 楚洮沉默了。 他本应该骑上车就走,但现在江涉也在,他不确定把江涉这么甩下合不合适。 “说啊,干嘛去?”江涉不耐烦的催道。 他爸给他在淮南附近租了个学区房,离得不远,走路就能到。 他也是顺路无意间撞到了楚洮。 楚洮抬眼,顶着一张湿漉漉的脸:“我说了你会生气。” 江涉轻嗤:“我生个屁的气。” 楚洮叹了口气:“去洗衣店取你的校服裤子。” 江涉就在这儿呢,他没法瞒,也瞒不了。 现在他时间最宝贵,没空留在这儿闲扯。 “你冒着大雨跑出来,就为了给我取裤子?” “嗯。” 江涉眯着眼,咬牙道:“我说让你手洗,你给我送洗衣店了?” 楚洮翻了个白眼。 一对一他可不忌惮江涉,还不一定谁打得过谁呢。 “谁给你手洗,苏景同也不会给你手洗。” 江涉挑眉:“你提苏景同干嘛?” 楚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提到苏景同。 大概是淋雨淋的,他都懵了。 江涉皱眉:“你不会是喜欢苏景同吧?” 苏景同虽然矫情,做作,但到底也是个可人的omega。 江涉当初也是看他长得不错,才勉强答应的。 可光有长相不行,苏景同根本吸引不了他,也完全不能让他产生征服欲。 他现在唯一有征服**的人是…… 楚洮懒得跟他纠缠:“胡扯。” 江涉:“算了你别去了,我的裤子我自己去取。” 楚洮:“老板有事没洗,我准备拿回家洗,周五给你。” 江涉听他说话有些抖,沉声道:“我说算了,不用洗了。” 楚洮抿了下唇,喉结微微一滚,他握着车把的手紧了些,固执道:“都答应你了。” 正巧走到路灯下,视野明亮了些。 灯光由上至下笼罩,伴着细密的雨幕,坠落到伞面。 只有光透了下来。 江涉看向楚洮的身影,发现校服湿透后,紧紧的箍在他身上。 他的背,腰,臀,都被细细描摹出轮廓,一股清淡的信息素味道盈盈绕绕。 那是alpha的信息素,能让他产生竞争欲而不是快-感的信息素。 但江涉此刻想象不出来,还有什么比占有一个alpha更有快-感。 他甚至想搂住楚洮柔韧的腰,狠狠的揉一揉,看楚洮泪眼朦胧的样子。 楚洮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纳闷道:“你跟着我干嘛?” 江涉勾唇:“你管我。” 楚洮:“……”但你影响我的时间啊! 有江涉在,他也不方便骑车就走,毕竟江涉还把伞分给了他一半多。 可两个人靠在一起,比一个人暖和不少,没人会拒绝送上门来的温暖。 好在那一排简易平房离学校不远。 绕了两个胡同,又过了一个红绿灯,总算到了。 江涉嫌弃道:“你就把我的衣服送到这破地方洗?” 楚洮扫了他一眼,平静道:“江少爷,再破也比我手洗强。” 江涉冷不丁道:“我就喜欢你手洗。”他突然将手心搭在楚洮的手背,指腹轻轻扫过楚洮的骨节,满意道,“你手好看。” 楚洮心里莫名漏跳一拍。 作者有话要说:涉哥总想对洮洮动手动脚。 第20章 江涉的掌心是热的。 相触的一瞬间,热度源源不断的被楚洮的手背吸收。 楚洮牵楚星宁手的记忆都要追述到十年前,更不用说和一个强壮的,发育成熟的alpha手碰手。 楚洮下意识把江涉的手抖开:“你手才好看!” 江涉一乐,自卖自夸:“你挺有眼光。” 楚洮:“……”日。 他推着车子加快了速度,准备把江涉甩开。 可一脱离伞下,被雨水肆无忌惮的淋在头顶,他才发觉,有人打伞的好处。 于是他又不尴不尬的减了减速,等江涉。 他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没骨气。 总算到了洗衣店门口,和他想的一样,洗衣店没开门,灯也暗着。 窗户上贴着的那张a4纸被雨打风吹后,也不知道刮哪儿去了。 楚洮又转身去推旁边便利店的门。 便利店灯是亮着,可门推不开。 他冲里面喊了几声,没人回应,楚洮心凉了一半。 他把车停在树边,跑到便利店旁边的五金店:“大叔,便利店老板呢?” 大叔伸着脖子瞄了一眼,满不在意道:“下大雨没生意就回家了呗。” 楚洮凝着眉,抿了抿唇:“可我要找他拿钥匙啊。” 大叔云淡风轻:“明天拿不就行了,或者你给他打个电话。” 楚洮深吸一口气,烦躁的揉了揉头发。 他只有洗衣店的电话,可没有便利店的电话。 他浑身已经冰的没什么知觉了,手指触到脸,才发觉脸上热得很。 早知道没开门,他就多余从医院跑出来,还被江涉堵了个正着。 江涉轻嗤一声,手指贴在洗衣店的门上,在锁孔处摸了摸,然后收回手,漫不经心道:“你开这破门还用钥匙?” “你能开?”楚洮转头看向他,眸子一瞬间有些发亮。 江涉微微一顿。 楚洮背着光,五金店里白茫茫的光线从他背后打过来,将他整个人罩在当中。 可他眼里的神采并不比光线暗淡。 江涉的喉结轻滚一下,淡声道:“给我找个铁丝来。” 在五金店弄个铁丝简直易如反掌,楚洮转身就进了店,只留下江涉在黑暗里深沉的眯了眯眼。 楚洮把要来的细铁丝递给江涉,江涉接过铁丝的时候,和楚洮指尖相碰。 楚洮抖了抖手,轻咳了一声:“这是你们的必备技能吗?” 江涉卷了卷铁丝,在顶头处留了个圆润的小勾子。 楚洮要比他矮半个头,俩人挤在门口这点小地方,恍惚有种楚洮靠在他怀里的感觉。 江涉呼吸间全是楚洮信息素的味道。 那味道和着烈风,和着夜雨,有种特别的吸引力,让人着迷。 他想让自己的信息素和楚洮的碰撞,看到底谁,能把谁压在身下。 江涉收回目光:“什么?” 楚洮还在专心盯着锁眼,没注意江涉的变化。 他补充道:“就是你们道上的技能。” 江涉忍不住笑道:“我们道上?我们是什么道?” 楚洮顿了顿,抬起眼,眼底有些错愕。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大概就是学校里,学习不那么认真的孩子们,往往会有其他擅长的技能。 比如游戏,比如打架,或者其他什么的。 应该是这样,起码在他想象里是。 如果不是意外被分到了三班,他觉得自己一辈子也不会接触江涉这种人。 但贸然说江涉擅长搬门撬锁,又不太合适。 江涉忍不住吐槽:“狗血黑-道片看多了吧你。” 他将铁丝探进锁眼,试探的转了转,不知转到哪个角度,铁丝勾住了锁芯,拽不动了。 江涉用力一抖手,一声清脆的声响后,铁门弹开了。 屋内飘出一股浓重的洗衣粉味道。 楚洮扇了扇鼻子,低声道:“谢了。” 他刚要进去,江涉把门一拦,大大咧咧的挡住楚洮,有些无赖的问道:“你怎么谢我?” 江涉的语气有点捉弄的意思,而且他靠的近,嗓音压得低,如果楚洮没有及时停住,或许会撞到江涉身上。 楚洮浓密的睫毛颤了颤,黑夜掩盖了他的紧张。 “别闹。” 江涉不依不饶:“谁闹了,快说,说了就让你进去。” 楚洮攥拳,掌心微微出了点冷汗。 他嗓子有些干涩,一板一眼道:“我以后可以借你抄作业,还有,如果你不是太过分,我不会告诉杨老师。” 江涉乐不可支:“抄作业?你是小孩子吗?” “你到底想怎么样?”楚洮有点气急败坏。 他急着回去,生怕被宋眠察觉出什么端倪。 暴雨彻底停歇,空气中是前所未有的寂静。 江涉倒吸一口气:“你再跟我喊?” 楚洮顶着他的目光不卑不亢的瞪了回去。 江涉扯着楚洮的领子,压低声音道:“你别仗着我……” 他一句话没说完,一道手电筒的光就直直打到他们脸上。 光线太过强烈,晃得楚洮和江涉一时挣不开眼睛。 不远处传来急促的跑步声:“干什么的!偷东西!” 雨天路况差,交通队的警察正在各个主干道巡逻,偏巧走到学校附近,看见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凑在门边,还推推搡搡的。 坐在警车里,楚洮忍不住第八次辩解:“你可以给洗衣店老板打电话!” 开车的交警冷笑一声:“我不用给老板打电话,给你们父母打电话就行,先跟我去派出所做个笔录。” 楚洮怎么敢让宋眠知道,只得推了江涉一把:“你不说句话?” 江涉懒洋洋的一靠,不急不忙:“他说的是真的。” 交警阴阳怪气:“对,你们校服在里面,老板家突然死人了,不见了,但你们校服必须趁着大雨天拿出来,所以你们去找便利店拿钥匙,便利店偏偏这时候不开门联系不到,你们就从五金店搞了铁丝,轻而易举把门打开了。编,继续编。” 江涉一摊手:“他不信你。” 楚洮眼睛都红了。 他从小到大,连派出所门前的那条路都没走过,更不用说进去一趟了。 交警把他们扔到了派出所,对同事道:“让他们家长来领,俩高中生,还是淮南一中的,偷东西。” 楚洮怒不可遏:“我没偷!” 派出所的灯光明亮,江涉总算看清了楚洮眼眶里打转的泪珠。 啧。 明明是个alpha,怎么比omega还爱哭。 楚洮喊完那句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再倔强坚强的人,对未知的环境总是忌惮的,对警察的权威也是惶恐的。 他也才十六岁。 楚洮有点崩溃。 值班的警察打了个哈欠,冷着脸道:“别废话,叫什么名?” 天气这么凉,派出所还开着空调吹着冷风。 楚洮紧绷着唇,身体不住的发抖,他努力睁着眼睛,后背紧紧贴着墙。 那是种寻求保护的姿态。 那滴眼泪猝不及防的掉下来,江涉直接就受不了了。 他把外衣脱下来,搭在了楚洮身上。 校服外衣还带着他的体温,透骨的寒冷被一瞬间缓解。 江涉定神看了楚洮一秒,在他肩头轻拍一下,随后他挡在楚洮面前,无形中给楚洮建立了一个狭小的,充满安全感的空间。 江涉玩世不恭的勾着唇:“真要找家长?” 第21章 值班的民警乐了,推开椅子站起身来,盯着江涉:“挺狂啊你,找家长怎么的,不找你就给我在这儿蹲着!” 江涉还没说话,楚洮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将他拦下。 “不能找家长,求你。” 楚洮说完话就紧紧抿着唇,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目光看着民警。 他不敢让父母知道,在他的从小树立的价值观里,进局子是天大的事,他不可能像江涉一样满不在乎。 更何况楚星宁现在还在发烧,妈妈还得照顾哥哥,更没有精力来警局跑一趟了。 楚洮一想到警察通知家长后一系列的麻烦,就觉得太阳穴像针扎一样刺痛,连冷静的思考都无法做到。 江涉觉得心脏仿佛被什么扯了一下。 民警有些鄙夷的扫了楚洮一眼。 “偷东西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呢。” 这种不学好的高中生他见的多了,酗酒的飙车的,打群架的,时不时就会被带进来一帮。 教训一顿,再通知家长带回去,结果还是屡教不改。 民警也对这些没成年的孩子无计可施,这时候管教不好,等成年了,也是社会渣滓。 楚洮急促的呼吸着,浓密的睫毛随着颤动的眼神儿发抖。 江涉差点忍不住去擦他眼角的泪痕。 别说原本就是被冤枉的,以前江涉因为打架真被带进来,也是连头都不会低一下的。 但因为楚洮,他还是忍住烦躁解释道:“都说了没偷,他有洗衣店老板的电话,你可以打电话核实。” 民警迟疑了片刻,推了个本子过来:“先把电话给我写上。” 楚洮攥了攥冻得发僵的手指,捏着笔,写下的数字都带着颤。 好在他记忆力不错,把洗衣店老板的电话号码给背下来了。 民警嫌弃的看了一眼那串数字,不情不愿的拿起固定电话,拨了过去。 等了好长时间,对面都没有接听。 民警忍不住抱怨道:“你俩是不是玩我呢。” 楚洮的一颗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儿。 老板家里出了事,需要忙活的事情肯定多,不能及时接听电话也有情可原。 可他却没什么时间了,如果一个小时还没有赶回去,他根本没法解释自己为什么没有陪在哥哥身边。 好在又等了一会儿,总算接通了。 民警清了清嗓子:“这里是淮市府学路派出所,你是在府学路28号平房开洗衣店的吗?” “有两个学生,在你店门口鬼鬼祟祟的,说是去取衣服,这事儿你知道吗?” “你怎么证明你是店老板?” “报下身份证号。” 好在老板人不错,愿意给楚洮作证。 也亏得这位民警不知道他们用铁丝开锁的事,不然更不好解释。 电话打了有十多分钟,里里外外要了老板不少个人信息,老板也都配合了,最后终于挂了电话。 楚洮长出一口气。 “我们可以走了吗?” 民警把记录的信息塞进本子里,懒洋洋道:“暂时不行啊,让家长来接。” 楚洮有点气愤:“都已经证实了为什么还要家长来接?” 民警一瞪眼:“你家长是有多忙,露个脸都不行?要是没事之后就不找你们,有事还得再联系你们家长。” “我妈很忙!” “我也很忙,赶紧让人把你俩领走啊。” 楚洮猛地咳嗽了两声,脸憋得有些发红。 江涉的校服外套顺着他的肩膀滑了下来,晃晃荡荡的搭在他的手肘。 楚洮身上是湿的,不慎把江涉的外套也染湿了。 深蓝色的袖子被水濡湿,颜色更暗了一些。 这衣服,连江涉都没法穿了。 如果江涉不是陪他去取衣服,也不会被搅进来,更不用把衣服也搭给他。 可他现在想不出能找谁把他和江涉捞出去。 江涉脸色冷了几分,动作有些粗鲁的按住楚洮的手,把自己的外衣给他裹好。 “你不用管了,我找人。” 楚洮抬眸望向他,江涉将他推到空调风吹不到的角落里,转身对民警道:“家长是吧,你接待就行。” 他没等对方回答,扯过固定电话来,极尽冷静的拨了一个号码。 民警没太记清,但隐约觉得,开头的几个数字好像是他们系统内的号。 电话响了几声,对面接听了。 江涉在电话接听的下一秒,立刻说话。 “我在府学路派出所,人家让家长来领人。” 对面沉默了几秒钟。 “你把电话拿起来。” 派出所的电话想往外打,自然都是公放的。 这是规矩,以防串供之类的麻烦事。 但对方却公然要求江涉把电话拿起来私聊,民警立刻打断:“不可以女士,请您亲自来接您儿子。” 江涉漫不经心的扯了扯唇角:“只能拜托日理万机的沈女士跑一趟了,您总不会滥用职权吧。” 又是沉默。 几秒之后,电话挂断了。 民警摸了摸鼻子,隐约觉得事情似乎往偏离轨道的地方发展了。 他趁着江涉不注意,偷偷按了下拨号显示。 看到号码之后,他心头颤了一下,猛地看向江涉。 江涉倒没什么反应,只是懒散的倚着墙,手里拨弄着打火机的盖子。 在派出所,原则上也是不允许把这种易燃易爆危险品拿在手里的。 但这次,民警却没有出言制止。 因为他看到江涉拨的那个电话,是市公安局的号码。 大约过了五分钟,派出所的电话和江涉的手机同时响了。 江涉手里把玩的动作停住,翻出手机来看了几秒,眼神沉了下去。 民警接过电话,立马摆出了立正的姿势,态度恭敬,一直点头称是。 楚洮的目光始终落在江涉身上。 江涉听手机响了好久,神情才有些微松动。 他深吸一口气,把手机搭在耳边,轻松愉悦的喊了声:“妈。” 对面是极其严厉和隐忍的语气:“江涉,你已经十七岁了,还玩这种幼稚的把戏!” 声音不小,楚洮隐隐约约听得到。 只是这两种语气实在是太不相配了。 江涉的温和,没有得到同等的对待。 江涉似乎已经见怪不怪,竟然还能轻描淡写道:“看来还是滥用职权了啊。”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是浪费公共资源,简直愚蠢!” 江涉轻嗤一声,眼眸微垂,不咸不淡道:“你想多了,我没小时候那么想见你,而且也不会用这种无聊的方式,这次只是意外。” “不管是不是意外,你继续这么混下去,除了毁了你自己,影响不到任何人。” 江涉挑眉:“哦。” “……挂了。” 他把手机揣起来,眼底的孤冷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成玩世不恭的调调。 “走了,小闯祸精。” 他扯住楚洮的领子,像拽一只小鸡一样,把楚洮牵出了派出所。 没人阻拦。 第22章 雨过天阔,浓黑的夜空坠着干净澄澈的点点星辰。 雨腥味散去,借着莹白路灯,隐约看清一两只战战兢兢的蛾忽闪翅膀。 楚洮掩住鼻子,低低的咳嗽一声,挤出些生理性的泪水。 他侧目,偷偷看向江涉:“你……没事吧?” 楚洮生性敏感,江涉隐藏的深,情绪的变化并不大,但他就是能感受得到。 江涉轻蔑的笑了一声,从兜里掏出根烟来,拨开打火机,挡了挡风,火苗在风中扑簌簌抖了两下,终于把烟点着。 江涉猛吸了一口。 往日清淡的水果烟,如今倒显得有些辛辣。 楚洮没抽过烟,但也知道,江涉抽的这种和他爸抽的不一样。 没那么难闻,甚至还有一股浓郁的果香。 “去把裤子取回来。” “啊?”楚洮一愣。 江涉斜楞他一眼:“啊什么啊,白进局子一趟,什么都不顺走像话吗?” 楚洮:“……” 这语气听起来仿佛他们真的准备偷什么似的。 碍于江少爷故作无事却又无法发泄的郁闷情绪,楚洮只好跟着他跑回去,重新撬了锁,把那条浸了可乐的裤子翻了出来。 老板已经在裤腰上打了标签,写上了楚洮的名字和日期。 江涉的裤子写着楚洮的名字,看起来真够古怪的。 楚洮刻意忽略那点古怪,把裤子叠了叠,弄得平平整整。 江涉把烟屁股夹在手里,皱眉道:“叠什么叠,反正不还是要洗。” “习惯。”楚洮轻描淡写道。 宋眠从小就要求他们自己收拾东西,因为工作繁忙,工资也没有长进,宋眠的脾气一直不小,就连楚江民也不能幸免。 楚洮不愿意被骂,所以总是习惯把事情做得尽善尽美。 “你经常自己叠衣服?” “不然呢。” 江涉大少爷跟楚洮不一样,虽然他也没怎么体会过其乐融融的家庭氛围,但江戚风和沈晴有的是钱,对他唯一不吝惜的就是糖衣炮弹。 他家里光保姆就有三四个,收拾衣物根本用不着自己动手。 江涉莫名觉得楚洮还挺贤惠。 “手法不错,跟我家保姆差不多了。” 楚洮深吸一口气:“你他妈真会用比喻。” 把裤子叠好,楚洮从洗衣服扯了个塑料袋装着,又给老板锁好了门,检查无误,这才松了一口气。 心里的事一放下,他就觉得脑袋有些发胀,双腿也有些软。 衣服差不多干在了身上,寒意入体,也察觉不出什么冷了。 他把塑料袋套在车把上,拍了拍车座上的水,跟江涉道别。 “今天还是谢谢,你想要什么,我尽量满足,别太过分就行。” 他还没忘江涉要的报答。 说罢,楚洮推着自行车往路中间中,眼前的路灯晃晃悠悠,灯光像碎了一地的玻璃片,晃的他头晕。 一声刺耳的鸣笛,楚洮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随后他被一股大力蛮横的扯向后面,车把脱手,而他腰部使不上力,结结实实的撞到了一个人怀里。 “你找死啊!” 江涉惊魂未定,抬手在楚洮手背上狠狠拍了一下。 司机骂骂咧咧的转着方向盘,绕过楚洮的自行车,加速开走了。 车轮溅起不矮的污水,险些淋到楚洮身上。 楚洮急促的喘息着,意识这才恢复清明。 但随之而来的,是江涉肆无忌惮横冲直撞的信息素味道。 他的信息素混合着香烟的果香,像一支强有力的针剂,刺入楚洮的皮肤。 外头雨下的久,江涉又把外衣给了他,里面的短袖淋淋雨吹吹风,信息素阻断剂就散的所剩寥寥。 江涉又一直没有补喷,所以此刻,两人近乎于坦诚相待。 alpha信息素相斥,楚洮感觉到了,江涉自然也有感觉。 但楚洮现在体力不足,信息素的攻击性也很弱,对江涉来说,几乎等同于一个欲拒还迎的小拳头,时不时在他胸口捶两下。 楚洮在感受到江涉信息素的一瞬间,浑身的毛孔仿佛都张开了。 他想推开江涉,但却动弹不得。 江涉一手攥着他的胳膊,一手支撑着他,他们身高相差不到十厘米,江涉抵着头,几乎能擦到他的后颈。 被不相干的人看到了,肯定会以为是哪个alpha在标记他的omega。 想及此,楚洮轻轻打颤,觉得后颈那块皮肤仿佛有了呼吸,对江涉的一举一动都敏锐到了极点。 江涉的胸膛很结实,皮肤也很暖,那股暖洋洋的热度仿佛能透过校服衣料传递到楚洮心里。 楚洮发现自己有反应了。 他一个alpha,居然对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有反应了! 楚洮觉得自己多年来建立的三观都崩塌了,他惊恐的咬住了舌尖,用疼痛刺激自己的神智,消减不知由何而来的兴奋。 操。 操操操! 他要是个omega,恐怕现在得求着江涉给他标记了。 幸亏alpha没那么容易被信息素支配,疼痛盖过了刺激,小洮洮委屈的低下了头。 江涉毫无察觉:“你抖什么,你不会病了吧?” 楚洮咽下口水,喉结一滑,嗓音发哑道:“没有,我身体好,很少生病。” 江涉在他腰上感受了一下,手指差点探进他衣服里面去。 “一点热乎气都没有了。” 楚洮的腰细且柔韧,肌肉匀称紧实,由于晚上没吃东西,所以肚子还是瘪瘪的,他一紧张,腰线就勾勒的特别明显,窄窄的,仿佛一双手就能握的过来。 一看就是一具禁得起折腾的好腰。 江涉眼睑微颤,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的重了些。 楚洮的一颗心又悬了起来,细瘦白皙的手指按住江涉的手腕:“你能放开我了吗?” 俩人当街抱在一起,车来车往的,还在学校附近,影响实在不好。 江涉兴趣索然,慢吞吞把手从楚洮身上松开:“都是alpha,你害羞什么。” 楚洮也不解释,默默把衣服扯好:“衣服裤子洗完我一起给你,我先走了,不然我妈该着急了。” 他跨上车,顶着风,身体下塌,用力蹬着脚蹬朝医院的方向骑去。 江涉站在原地,揉了揉掌心,仿佛上面还残留着楚洮腰上的触感。 “还挺软。” 江涉自顾自念叨。 作者有话要说:软是你随便摸的理由吗? 第23章 楚洮赶回医院的时候,楚星宁已经拔针了。 果不其然,宋眠开口就喊:“你跑哪儿去了!你哥差点就回血了!” 楚星宁刚睡醒不久,眼睛里都是血丝,闻言费力的抬起胳膊,扯了扯宋眠的衣角。 “我让他找地方写作业去了。” 宋眠沉了一口气,嘀咕道:“写作业也不看着点时间!” 楚洮靠在门边,手里拎着江涉的衣服,依旧有点头重脚轻。 身上的衣服几乎已经被他的体温烘干,黏腻潮湿的难受已经不见了,剩下的就只有瑟瑟往骨缝里钻的凉。 宋眠带来了热腾腾的饭菜,还有干燥馨香的新衣服,但楚洮却觉得,似乎还是跟江涉在一起的时候自在一点。 宋眠把衣服递给楚洮:“赶紧去卫生间把衣服换了,你哥非要等你一起吃饭。” “嗯。”楚洮简单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走在走廊里的时候,隐隐约约听病房里,楚星宁嗔怪的喊了一声“妈。” 走廊里的白炽灯很亮,墙面也是白的,地面也是白的,光线来回反射,晃得人挣不开眼睛。 病房两边狭窄细长的铁椅上,偶尔坐着一两个老人,捂着嘴,剧烈的咳嗽两声。 老人往往穿了好几层衣服,捂得严严实实,但偶然露出的领口能看到,毛衣已经脱线了。 脱线的毛衣摩擦着松弛的,毫无生气的皮肤,丝毫没有发挥出它惹人发痒的功力。 楚洮觉得自己有点矫情。 大概是因为下雨,或者进了趟警局。 又或者是,他偶然发现,自己居然还可以被人关照。 被江涉关照。 他吸了吸鼻子,扯了扯江涉披在他身上的外衣。 其实江涉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挺够哥们儿的。 楚洮去卫生间,把全身的衣服换下来,跟江涉的裤子放在一个袋子里,拎回了病房。 饭盒已经都打开了,只是医院食堂的饭菜,炒土豆丝,炒圆白菜,木须肉,还有两大盒米饭。 楚星宁实在没什么胃口,虽然高热褪下去了,但身体依旧发虚。 他被宋眠盯着勉强扒拉了两口饭,吃了两块肉,就腻的不行。 以往楚洮都是胃口最好的那个,自己就能吃一大盒米饭。 但今晚他也吃不下去。 他觉得反胃。 滑溜溜没有什么味道的土豆丝,混合着医院里飘着的消毒水味儿,把人的食欲降到了最低。 宋眠也挺惊讶的看着楚洮:“你就吃这点?” “有点累。”楚洮强忍着嗓子的痒,按下咳嗽。 结果饭菜都剩了好多,宋眠也只能再打包好,装回家。 楚洮扶着楚星宁,从急诊病房出来,往车上走。 楚星宁低声问他:“你去哪儿了?” 楚洮垂了垂眸,手指微微攥紧,眼神闪烁:“处理点私事儿。” 楚星宁神情微动:“你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我发现你自从调班之后就有点怪。” 楚洮叹了口气:“能不怪吗,你在现在的班级不觉得怪吗?” 楚星宁顿了顿,心道也是。 就像他想成为alpha一样,楚洮一直想成为omega,结果阴差阳错,他就像进了羊堆,而楚洮,跟待在狼群也没什么两样。 回了家,楚星宁本想把作业写了,宋眠执意不许,还给他的班主任去了电话,说明了情况。 班主任倒是和蔼,赶紧让楚星宁好好休息,一次作业没写也影响不了他的成绩。 楚洮回了家,就把所有的湿衣服一股脑放进了洗衣机。 宋眠也没注意,他那堆衣服里多了一套校服。 洗衣服的过程很慢,楚洮趁着这时候才开始写作业。 照例是每科一张卷子,好在他在学校写了不少,剩下的也不算多。 楚洮看了看表,冲屋外喊了一声:“妈,一会儿我去晾衣服就行了,你去休息吧!” 宋眠应了一声,她正在跟楚江民打电话抱怨。 晚上十点,楚洮写完了所有的卷子,才揉揉发酸的颈椎,出去晾衣服。 别的都还好,唯独江涉那条裤子上的可乐痕迹,没有完全洗掉。 大概是放置的太久了,可乐和布料彻底融为一体。 楚洮深深叹了一口气。 看来手洗还真是跑不掉了。 但他也不敢太明目张胆,只能把江涉的裤子先留在洗衣机里,把其他的晾好。 等十二点,楚星宁和宋眠都睡了,他再蹑手蹑脚的出去,在厨房接了盆水,拿着肥皂,蹲在地上给江涉洗裤子。 深夜里很宁静,窗外透过的路灯要比室内更亮一些。 楚洮搓的手都红了,才把那些痕迹彻底搓掉。 他长出了一口气,将裤子上的水拧了拧,然后扶着腰站起身。 眼前又是一阵发晕,太阳穴一涨一涨的疼。 他大概是有点冻感冒了。 希望不要变得更严重。 楚洮倒水的时候,不小心把盆掉在了地上,塑料和木质地板撞击的声音显得格外洪亮,吓得他浑身一抖,竖起耳朵听屋里的动静。 还好,过了十几秒,也没有人出声质问。 楚洮拍了拍胸口,把盆收了,将裤子抖了抖,重新挂到阳台,然后飞快的钻回被窝睡觉了。 他不知道,楚星宁浑浑噩噩睡了几个小时,偏偏在午夜清醒。 楚星宁听见了搓衣服的声音,听见了倒水声,也听见了晾衣服的声音。 大概凌晨两点多,楚星宁起床上厕所,从厕所出来,忍不住向阳台望了一眼。 一条明显比楚洮的身形大一号的裤子就挂在正对着阳台门的方向。 窗外的光亮照进屋子里,那一排排挂着的衣服就好像皮影戏里的幕布。 楚星宁看见那条裤子的裤脚上,有一个用记号笔写下的“涉”字。 第二天一早,宋眠开车送他们去学校。 路过他们照常锁车的小胡同时,楚星宁下意识看了一眼,只剩下了自己的那辆。 他转过头,意味深长的盯着楚洮。 楚洮毫无察觉。 他甚至瞌睡的快要睡过去了。 车子停在学校门口,宋眠又嘱咐了楚星宁两句,才让他们下车。 楚洮睁开眼,眼中带着困出的眼泪,打了个哈欠。 “昨天没睡好吗,怎么这么困?”宋眠随意问道。 楚洮蹭下车,疲倦道:“可能做噩梦了。” 校门口挤着不少卖早餐的摊贩。 鸡蛋灌饼的香味儿飘出好远,里脊肉在平板上被煎的滋滋作响,由于学校不让带吃的进校,所以一帮学生就蹲在校门口吃的津津有味。 但值周生被一圈人围着,正在吵吵嚷嚷。 方盛手插着兜,半仰着头,毫不客气的“切”了一声。 “没穿校服怎么了,我涉哥穿不穿校服看他心情。” 值周生是高一年级的新生,大概还没听过江涉的名字,固执的拦着他们不让走。 毕竟德育处的老师交代了,不穿校服一律不准进校。 徐园不耐烦道:“赶紧让开,你爱几把扣分就扣。” 值周生唯唯诺诺道:“你们……得把学号留下。” 处在冲突中心的那个人,反倒一直稳得住气。 江涉一向也不喜欢跟无关的人耗费口舌,这些杂七杂八的小虾米,还轮不到他出面解决。 有方盛和徐园就够了。 只是毕竟是校门口,他们也不好做的太过分直接动手,所以还真跟值周生废了几句口舌。 楚洮皱了皱眉。 那个值周生他认识,是之前去广播台面试过的学弟。 楚洮又看了一眼江涉,江涉脸上的笑意已经不见了,只是淡淡扯着唇角,似乎忍耐力下一秒就要耗尽。 楚洮连忙拨开人群,走到最前面。 “莫熙!” 值周生抬眼看见楚洮,顿时眼前一亮:“学长!” 楚洮点点头,他偷眼看了看江涉,然后对莫熙道:“你就放他过去吧,他不是故意不穿校服的,他……” 这事儿有点不好说,楚洮脸上出现了一丝尴尬。 江涉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方盛和徐园要插嘴,都被江涉拦住了。 楚星宁站在人群后,听了个真真切切。 他和楚洮是双胞胎,对彼此实在是太过了解。 楚洮这么磕磕绊绊的,说明这件事他不想让人知道。 楚星宁想起了在自己家阳台上挂着的校服。 楚洮干脆道:“都是因为我,不赖他。” 莫熙甜甜一笑,挤出两个好看的梨涡:“我知道学长不会骗我的,既然是学长的朋友,那就算啦。” 楚洮不好意思的点头,浓密的睫毛轻颤:“谢了,改天请你吃饭。” 莫熙惊喜道:“好啊,正好我下周要去广播台报道,以后还得请学长多多指教。” “嗯,别客气。”楚洮因为声音好听,所以一入学就被招进了广播台。 高一播了一年,高二之后,他们就要渐渐退了,把机会让给时间更多的高一新生。 莫熙是个嗓音很甜很清亮的omega,他能通过楚洮一点也不意外。 莫熙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了似的,拽过书包,从侧面翻出一瓶酸奶,草莓味的。 “喏,学长。” 楚洮挑眉,有些迟愣:“给我?” 莫熙点头,手指紧张的攥着书包带:“你不是说,酸奶润喉效果特别好吗。” 楚洮忍俊不禁:“可我现在又没在广播。” 莫熙愣了一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楚洮推给他:“你留着喝吧,我回教室了。” 楚洮转回身找楚星宁,楚星宁这才慢悠悠走到他身边。 “哥,走吧。” 楚星宁点点头,侧目,朝江涉的方向看了一眼。 作为全校alpha的梦,楚星宁的颜值自然不是吹的。 原本莫熙已经算是omega中比较秀气可人的一款了,可跟楚星宁比起来,顿时黯然失色。 楚星宁的一颦一笑,都吸引不少alpha躁动不已。 方盛更是夸张的拽住江涉的胳膊,嘴里不断念叨:“我靠楚星宁啊!真大美人啊!” 江涉被他扯着袖子,也不动声色的回了楚星宁一眼。 好看是好看,但跟楚洮相比还差点意思。 方盛扭过头对楚洮笑嘻嘻道:“班长,不给我们介绍介绍你哥?” 楚洮没好气道:“你不是都知道了。”他又转头对楚星宁说,“这几个是我班的同学。” 楚星宁抿了下唇,谨慎的点点头。 方盛把江涉让到最前面,迫不及待的介绍:“这是我们涉哥,要不要加……” 江涉抬手捂住他的嘴:“跟我去趟商店。” 方盛含含糊糊:“去什么商店唔……” 江涉硬是将他扯走了,徐园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人,犹豫了一下,赶紧跟上江涉。 楚洮知道楚星宁不喜欢被人围观,于是跟莫熙道了别,便匆匆拉着楚星宁往教学楼走。 他们俩的班级不在一个方向,所以到了大厅里就分道扬镳,楚星宁向左走,楚洮向右走。 临走的时候,楚星宁犹豫道:“那个你……” 楚洮抬眸,眨眨眼。 楚星宁瞳仁微缩:“算了,没事。” 楚洮不明所以的上了楼,回到班级,把书包放在椅子上。 里面的另一个椅子还是散的,那是庞才的杰作,现在还在他身边存着。 楚洮揉了揉脸。 昨天一天发生太多事儿了。 他坐下没一会儿,江涉就带着人从外面进来了。 他们这帮人一向懒懒散散的,想什么时候上学就什么时候上学。 楚洮正在默读课文,看到江涉的时候声音一顿。 江涉今天穿了一身黑的运动服,拉锁垂到胸口的位置,露出里面雪白的t恤。 黑色显瘦,运动服也比校服有型多了,这套衣服直接把江涉的颜值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也怪不得有些omega私底下说江涉是天菜,这副身材和长相,谁不想跟他有点什么。 但楚洮很快就垂下眼,继续默读课文。 读着读着,江涉大大咧咧的坐在了他的桌子上,翘着腿,意味深长的喊:“楚学长。” 楚洮深吸一口气,把书合上,抬眸看向江涉:“你别找莫熙麻烦,他也是按学校的要求办事。” 江涉目光下垂,落在楚洮红润的唇上:“莫熙?那小o看上你多久了?” 楚洮皱眉反驳:“你胡说八道什么。” 他和莫熙也才面试的时候见过一面,那时候他还没分化,根本谈不上什么喜不喜欢的。 江涉轻嗤一声,真恨不得堵住楚洮这张不断辩驳的嘴。 他漫不经心道:“我不找他麻烦,找你麻烦行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你就说你是不是吃醋! 第24章 楚洮知道江涉在学校我行我素惯了,一向没人敢拦,今天莫熙纯粹是遭了无妄之灾,如果真因为这件事被江涉收拾,恐怕会给小朋友心里产生阴影。 反正江涉穿不上校服也是他的锅,找他算账也不算有错。 楚洮仰头:“行啊,你跟我算账就好,别找他麻烦。” 江涉完全没料到楚洮会这么答。 他怔了一秒,脸色顿时差了起来。 “你就这么护着那个小o?” 楚洮皱皱眉:“什么叫护着,本来也不关他的事。” 江涉磨了磨牙,发狠道:“我要非找他麻烦你能怎么样?” 其实他根本没把那种小角色放在眼里,虽说校内都传他惹不起,但他要是丁点摩擦都想着报复回去,估计早就累死了。 但楚洮的态度,却让江涉极其不悦。 他没当场说什么已经够给面子了,现在凑过来也不是听楚洮给那个小o说清的。 楚洮也不知道为什么,江涉突然开始跟他较劲。 “他既然叫我一声学长,我就不可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江涉定神看了他几秒,轻嗤一声:“你还真当自己练了两天跆拳道就天下无敌了?” “阿涉你急什么。”方盛过来当和事佬,勾住江涉的脖子,贴在他耳边轻声道,“起码看在楚星宁的面子上,你也不能打他弟啊。” 声音虽然轻,但是楚洮听到了。 楚洮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摆在桌面上的王后雄都不香了。 方盛又笑嘻嘻对楚洮道:“班长,你是挺厉害的,但跟阿涉比可赢不了,阿涉可是他妈在警队里练出来的,赤手夺刀都不在话下,不然你以为淮南十二校都是怎么被打服的。” 楚洮沉了沉气,小声嘟囔道:“我又没想跟他打。” 他没意识到,这句话听在人耳朵里,隐约有点委屈撒娇的意思。 江涉拨弄开方盛的胳膊,冷热不进:“我谁的面子也不看,楚洮,你是打算彻底护着那个小o了?” 楚洮再冷静也逃不开少年人的年轻气盛,被江涉一顶,他烦躁道:“我护着怎么了,你能不能别那么霸道,莫熙唯一做错的,不就是不认识你这个惹不起的校霸吗?” 方盛听的一惊,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楚洮。 其实他也清楚,江涉一开始是没生气的,就是故意逗弄一下班长。 但不知道为什么,三言两语的就发展到这种地步了。 他更奇怪的是,楚洮刚来三班的时候明明挺隐忍的,多多少少都有点避着江涉。 但这才两天的功夫,他胆子就这么大了? 楚洮一时头疼脑热喊出去,也被自己惊呆了。 或许是昨天晚上的假象,让他心里彻底放下了对江涉的防备。 是他把江涉归入到了不需要那么注意分寸的关系,才会脱口而出他是校霸这种话。 江涉眼神发寒,从楚洮桌子上跳下去,居高临下,沉声道:“你跟我出来。” 班里学生陆陆续续的进来,但谁都不敢高声说话,默默看着江涉和楚洮。 不清楚前因后果的还在心里默默替楚洮哀悼。 怎么接二连三的得罪江涉,简直头铁。 江涉这人霸道,说一不二,楚洮今天要是不跟他出这个门,恐怕老师连第一节课都上不了。 楚洮硬着头皮,站起身来。 他倒了江涉一身可乐两个人没动手,他把江涉裤子送洗衣店害俩人被抓,江涉也没跟他算账,甚至他无意中窥探了江涉的家庭关系,江涉都没多说什么。 没想到,他们第一次动手居然是因为这种小事,因为一个,他才见过一次面,不被提醒就几乎想不起来的学弟。 但楚洮也知道,他和江涉可能早晚有交手这么一天的。 楚洮把校服外套脱下来,简单卷了卷,扔在了桌面上,低着头跟江涉出去。 江涉连书包都没放,浑身的低气压让前面的同学不由自主的让出一条路来。 楚洮的前桌戴文简伸着脖子,用气声问方盛:“咋回事儿?班长又得罪涉哥了?” 方盛也觉得这俩人吵得没头没尾的,于是耸了耸肩:“谁他妈知道。” 走廊里很少能照到阳光,又有不少班级刚刚拖完地,蒸发吸热,让温度变得格外低。 楚洮的胳膊上冻起不少疙瘩,他跟着江涉走了两步,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江涉微微抬眸,脚步不动声色的缓了下来。 每个楼层旁边都有一个堆放桌椅和杂物的小隔间,以前是用来给老师答疑的,但老师都不愿意去,所以渐渐荒废了。 小隔间有磨砂玻璃门,平时也很少有人去,所以算是学校里难得密闭的空间。 江涉推门进去的时候,楚洮皱了皱眉。 这地方,也施展不开手脚啊。 但他还是跟了进去。 刚一进去,江涉就猛地一扑,一用力,将楚洮压在了墙上。 楚洮动弹不得,只能仰着头,任他摆布。 江涉怒气冲冲:“你就非跟我对着干?” 楚洮动了动肩膀,发现江涉的力气出奇的大,他根本挣不开。 看来方盛说的没错,江涉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就这擒拿的姿势,楚洮还一时想不出破解的办法。 他不由得叹气:“对不起,我错了。” 江涉挑了挑眉,没说话。 楚洮任由他压着,也不再用力,老老实实贴在墙上。 “我不该那么说你,毕竟我也从来没见你无缘无故的欺负过人。” 他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江涉嘴里说的狠,其实也没想过报复他。 况且昨天晚上,江涉被警察误抓之后,其实根本不着急,如果不是他急疯了,江涉也不用给母亲打电话。 就也不用,听到来自最亲近的人的冷嘲热讽。 楚洮按耐不住嗓子的痒,努力扭过头,避开江涉的脸,低低咳嗽了两声。 江涉按着他的力道不由自主的放轻了。 江涉悻悻的嘀咕:“刚才挺狂的,道歉倒是挺快。” 小隔间开着窗,清晨潮湿的空气顺着风送进来,扬起窗台上,一小片积攒的尘灰。 灰尘散入空气中,星星点点的细小颗粒,在橘红色的晨光下依稀可见。 楚洮就是嗅到了灰尘,才忍不住发咳。 但他咳过了,就转过脸,抬起眼睑,澄澈明亮的眼睛望着江涉,手指轻轻扯了扯江涉的运动服袖子。 “还打吗?” 江涉低头,看见楚洮白皙纤细的手指,捏在自己的袖口,心尖像过电似的麻了一下。 操。 江涉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是人了。 这种情况下,他竟然想把楚洮欺负的更狠一点,最好能让他边哭边求饶。 楚洮浓长的睫毛颤了颤,声音有些发哑:“江涉?” 江涉的喉结轻滚了一下,慢慢松开了对楚洮的钳制,只有被楚洮捏着的那只胳膊,一时还舍不得移开。 楚洮重获自由后,理所当然的抽回手,揉了揉肩膀。 心道,看来是不用打了。 作者有话要说:涉哥,你别做人了。 感谢在2020-03-1107:41:01~2020-03-1218:15: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卷宝5瓶;淮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楚洮发现,江涉这个人,你不能跟他顶着干,稍微顺着点,能省不少麻烦。 他的学习能力是很强大的,于是飞快的掌握了这一相处定律。 楚洮的目光移向磨砂玻璃门,刻意放缓声音,压轻音量,用友好询问的语气道:“我们回去上课吗?” 看看表,化学老师也该到了。 楚洮的化学稍稍有些偏弱,是每次模考拖分最严重的一科,他不敢怠慢,急需迅速和江涉缓和关系。 窗外的晨风吹进来,稍微有点凉,现在还不是穿短袖的季节,楚洮搓了搓胳膊,掌心微微带来些余温。 “等会儿。” 江涉往小隔间堆放的旧桌椅上一靠,拽过书包,从里面拿出一瓶酸奶来。 芦荟味儿的。 酸奶显然刚买不久,杯壁上还浮着一层浅浅的水汽,将包装纸遮的朦朦胧胧,仿佛隔着一层纱。 这个牌子楚洮知道,但平时不舍得买。 这家进口品牌只出芦荟一种口味,一小瓶就要二三十块钱,保质期只有三四天,学校商店每天也就进一箱,因为买的人很少。 楚洮凝着眉,一头雾水的看着江涉。 难不成还得陪他在这儿喝完酸奶吃完早饭? 江涉抬起眸,漆黑的瞳仁映出楚洮白皙的侧脸,专注且放肆。 他突然拉过楚洮的手,直接把那瓶芦荟味儿的酸奶塞进了他手心里。 “给你的。” 楚洮浑身一僵。 手心被发凉的酸奶冰的发麻,而被江涉碰触过的指腹,还存留着清晰的记忆。 楚洮有两个鲜为人知的知识点。 喜欢甜食。 偏爱芦荟味儿。 “太贵了。”这是楚洮把酸奶我在手里的第一感受。 这一小瓶很轻,里面也不知道有没有二百毫升,就这也要二三十块钱,实在暴殄天物。 “废话,两三块钱的破牌子草莓味能喝吗。”江涉脱口而出。 他说的就是莫熙要给楚洮的那瓶,本地产的一个小牌子,在全国范围内并不出名,但因为经济实惠,全校买的人最多。 至于什么蛋白质含量乳酸菌含量,没人关注那些。 江涉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莫熙没送出去的那瓶酸奶那么执念。 大概觉得,楚洮昨天晚上就咳嗽,就算润喉,也该用点质量好的。 楚洮喉咙发紧,推回给他:“给我酸奶干嘛?” 江涉扫了他一眼,眼睑微眯,不咸不淡道:“你不是咳嗽,酸奶润喉。” 这话也不知是江涉以前就知道的,还是从莫熙那里听来的。 楚洮有点头痛。 看来江涉对莫熙的确没什么好印象。 楚洮按了按颈窝,把嗓子里那点痒压回去,忍不住吐槽。 “其实酸奶润喉是当时我跟莫熙瞎说的,这玩意儿不润喉,润肠还差不多。” 他也是第一次当学长,第一次面试学弟。 为了装的热情一点,没话找话,随手拿起身边的酸奶闲扯的。 他也没想到莫熙能记得,这都是几个月前的事了。 “润肠也不错。”江涉目光下滑,停留在楚洮罩在薄薄布料里扁平的小腹,轻描淡写道。 楚洮:“……”什么乱七八糟的。 楚洮:“谢谢,你留着喝吧,我没事。” 多说谢谢对不起,对付江涉这种人总没错的。 “嘶。”江涉挑眉,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没用力,但语气凶巴巴的威胁道,“你喝不喝?” 楚洮没想到他又突然靠的那么近。 江涉身上抑制剂的味道又传了过来,今天他喷的是橘子味儿。 有钱人就是能每天换一瓶抑制剂,不带重样的。 楚洮敲了敲他的胳膊:“别闹,该上课了。” 他微微用力,朝门口的方向挣了挣。 江涉就着这个姿势,一使劲,将楚洮彻底带进怀里。 楚洮背对着江涉的胸膛,后背一瞬间紧绷。 吹进窗口的风骤然变大,风丝刮过冷漠无情的窗棂,被割裂发出吱吱呜呜的哀鸣声。 楚洮的皮肤立刻感受到了凉意。 唯一一处暖和的地方,就是和江涉紧密相连的后背。 楚洮难以抑制的想起了昨天晚上,他对江涉信息素的反应。 操。 青天白日的,要真是控制不住,连个遮挡的地方都没有。 虽然大家都喷了抑制剂,但这东西是为了防止alpha信息素相冲,彼此起冲突,国际标准是将信息素含量稀释到定值以下,不代表完全没有。 离得太近,他难保吸入江涉信息素的味道。 楚洮立刻用力掰着江涉的手,想跟他拉开距离。 江涉仗着身高的优势,比楚洮方便用力,他就着这个姿势,伸手拧开了那瓶酸奶,喂到楚洮唇前。 “他的你可以不收,我的你必须收。” 楚洮压低声音,有些生气:“江涉!” “喝了就放开你。” 楚洮拗不过他,气急败坏的抢过瓶子,仰头抿了一口。 “行了吧。” 他脖颈颀长,皮肤白的透光,仰颈的时候,喉结小巧圆润的凸起,锁骨在深蓝色衣领的遮掩下,若隐若现。 江涉的目光沉了沉,原本攥着拳搭在楚洮肩头的右手忍不住张开了,他的虎口,刚好贴在楚洮锁骨的末端。 楚洮清瘦,骨节分明,但又很有力量。 江涉有点纳闷。 他以前为什么会觉得苏景同那样的好看呢? 大概眼瞎了。 楚洮舔了舔下唇,芦荟果肉汁水饱满,酸奶糖分不高,但十分细腻棉滑,一分钱一分货是真的。 江涉给他的这瓶的确好喝。 只不过也就这一次了。 他又不可能天天去买。 楚洮侧过脸,去追江涉的眼睛,江涉却下意识避开了他的目光。 “送你东西都这么费劲,你是千金大小姐吗?” 江涉没好气的松开他,率先推门出去了。 再待下去,他怕自己对楚洮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玻璃门原本就不灵活,这么长时间没人搭理,转轴的地方被灰土填满了,一推能造成好大的噪音。 楚洮深喘了几口气,垂了垂眼,无奈的拧好瓶盖,跟着出去了。 他以为自己摸透了江涉,原来其实并没有。 这人犯病的时候多着呢,莫名其妙。 江涉先回班级,吵闹的环境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大家默默注视他,打量他的神色。 江涉脸色并不好,径直回了座位,大大咧咧的一靠,低头玩起了手机。 紧接着楚洮回班。 他看起来就有点惨。 校服短袖皱皱巴巴,整齐的衣领也塌了下去,脖子上还隐约有点发红。 他也没说话,把酸奶放进桌堂,低头继续看王后雄。 班里窸窸窣窣讨论开了—— “操,班长挨打了吧,衣服都扯乱了。” “除了脖子有点红,脸上到没啥,没见血。” “你他妈不知道涉哥下手有多狠吗?内伤啊!” “班长太惨了,我就没见有人跟涉哥单挑还全身而退的。” “涉哥一直看班长不顺眼,以后班长日子不好过了。” “班长咳嗽了!” “操,估计咳血了!” 作者有话要说:洮洮,老公天天给你买酸奶啊! 感谢在2020-03-1218:15:10~2020-03-1320:48: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祁醉drunk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zhhlu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高中生活繁复且无聊,大家闲的没事,只能课下传传谣言这样子。 楚星宁这周值日,轮到他擦黑板。 粉笔灰顽固的黏在黑板上,光用板擦无济于事,必须得拿抹布再擦一遍才能用。 他挽着袖子,捂着嘴,轻眯着眼睛,看那些飘忽的粉末散入空气。 突然,他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扯了扯。 楚星宁停下手里的活,回头一看:“西浔?” 西浔是他在omega班的同桌,彻彻底底的娇弱omega,上次他发烧,就是拜托西浔去三班找的楚洮。 西浔缩了缩手指尖,自然的挽住楚星宁的胳膊,靠在他身边,低声道:“星宁,我刚刚去卫生间的时候,听到一个消息。” 楚星宁眉头蹙了一下。 他不是很习惯西浔这种类似好姐妹的相处方式。 他虽然身体是omega,但却有一颗想上人的心。 西浔总是毫无芥蒂的往他身上凑,这让他十分困扰。 他不动声色的把胳膊从西浔怀里抽出来,继续擦着粉笔灰,淡定道:“什么消息?” 西浔倒也没在意,只是又往楚星宁耳边蹭了蹭,吐气如兰:“好像你弟弟跟江涉起冲突了,alpha那边传过来说,江涉一点都没留情,你弟弟快咳血了。” 楚星宁一张俊俏的脸皱了起来。 “我弟?和江涉?” 他又想到了那条楚洮晚上偷偷洗的裤子。 楚洮从小就倔强,但是性格很软不爱记仇,很少和别人闹不愉快,哪怕自己吃点亏。 他既然连给江涉洗裤子都忍了,怎么可能在学校跟江涉打架呢? 楚星宁有点担心。 可他刚一转身下讲台,预备铃就打响了。 预备铃是给大家准备上课的,按规定,是不允许再往外跑了。 西浔软糯糯道:“也可能是乱传的,你别着急,如果真有事,他班老师也会管的。” 楚星宁心事重重的点点头。 一个路过的omega轻声嘟囔:“什么呀,就是他弟惹怒了江涉,被教训了。学校根本没人敢管江涉的,他又不是第一次打架了。” 西浔帮着楚星宁,软乎乎没什么底气的反驳道:“你…你别瞎说。” 那个omega多少有点嫉妒楚星宁的,自尊心作祟,不愿承认自己信口胡说,于是撇撇嘴,不屑的“切”了一声,转身走了。 楚星宁攥着手里的抹布,嘴唇绷的有些发白。 而此刻的楚洮还全然不知的背着英语单词。 预备铃对三班来说就是摆设,这帮人连上课铃都不在乎,只要老师没来,谁先噤声谁是狗。 楚洮渐渐习惯在这种嘈杂的环境中学习了。 也挺好,乱成一团,他谁的声音都听不清,精力也不会被分散。 教室里忽然有几秒钟的宁静,略显突兀。 楚洮笔尖一顿,敏感的抬起眼皮,向前看去。 庞才回来了。 这位挨了打,流了点鼻血,就要跑回家休养一天半的人才,终于回班了。 庞才走进教室的时候,脸上打架的痕迹已经基本全消了。 楚洮下手虽然多,但是打的并不重,顶多算是皮外伤,根本不伤筋动骨。 毕竟他练跆拳道时总是对着道具,从来没打过人,所以对庞才还是收敛了很多。 庞才看了楚洮一眼,挑衅似的朝做了个抹脖子的举动,然后一翻白眼,趾高气扬的回座位了。 楚洮眼眸微垂,跟随着他直到座位上,才冷笑一声,低头继续忙自己的事。 既然杨柳说过去了,他也不想再计较。 即便庞才挑衅他,他也装作没看到。 班里好几个跟庞才玩的好的,过去慰问他。 “哥们儿没事吧?” “你怎么一天没上学,去医院了?” “你妈不是高一教导主任吗,她怎么说?” “你爸妈真打算私了了呀,啧,挺大度啊。” 庞才声音不小,骂骂咧咧的吹着牛逼,言语间满是对楚洮的嘲讽。 “切,去你妈的医院,老子在网吧玩了一天。我妈让我别跟傻逼一般见识,她身份不好出面,怕影响不好,随便吧。” 这话传的整个班级都听得到,明显是故意说给楚洮听的。 楚洮深吸一口气,攥了攥拳。 他刚要开口,就听身后传来一句极其不耐烦的声音—— “谁吵老子睡觉?” 江涉倦倦的掀起眼皮,直起身子,目光冷冽的朝庞才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的确是被庞才给吵醒了,所以脸色很差,脾气几乎顶到了嗓子眼儿。 庞才一缩脖子,畏畏缩缩的不敢说话了。 方盛轻蔑的叨咕一声:“垃圾。” 上课铃响五分钟之后,杨柳才匆匆进班级。 刚进来没打算上课,反而直奔楚洮的座位。 杨柳的神情比较严肃,看起来不像有什么开心的事情要宣布。 他到了楚洮身边,俯下身,在他耳朵附近轻声道:“楚洮,庞才的妈妈要见你一面,跟你聊聊,你放心,这件事基本算过去了,也不会找你家长,只是他妈情绪很激动……你就去一趟吧,老师陪着你。” 楚洮瞳仁微缩,牙齿不慎咬向了腮肉。 腥甜的血丝溢出来,破裂的地方尖锐的疼。 他将血沫咽进去,理好衣服,沉默的站起身。 对方必然是来出气的,杨柳也必然是护着他了。 只是听班里人的语气,庞才的妈妈是教导主任,杨柳只是一个年轻带教老师,再护着他也不可能让他全身而退的。 庞才流血了,他妈气不过,又不愿意让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肯定要私下找他算账。 楚洮不知道自己做没做好准备,但只要不让家长知道,就不是最差的情况,他都可以忍。 他微垂着头,下意识伸手扶了下被拿到桌面的酸奶,刚要跟着杨柳走。 “楚洮。” 江涉冷不丁叫住了他。 楚洮眼眸一挑,转回头,眼睛清亮水润,眼尾折出一道狭长浅薄的痕迹。 他呼吸有些急乱,心里也不是那么沉稳。 江涉盯着他薄红的唇,慵懒的一笑:“跟你玩个游戏。” 楚洮抿了抿唇。 这个时候了,他实在没心情陪江涉玩什么游戏。 杨柳也很急躁,低声警告道:“江涉,这时候别胡闹,等老师来上课。” 江涉没搭理杨柳,始终盯着楚洮。 他笑起来很好看,纨绔里又带着几分认真。 江涉手指间转着笔,速度很快,银白色的笔尖划出一道道凌厉的白光。 他半真半假道:“游戏就是,接下来的一小时,随便你怎么折腾,就是把学校炸了,我都给你兜着。” “你猜我能不能兜得住。” 庞才的脸色一瞬间变了,原本高涨的气焰被一盆凉水,灭的彻彻底底。 这话听起来又混账又嚣张,但楚洮紧绷的肌肉却渐渐松弛下来。 他微不可见的弯了弯眼睛,浅浅的卧蚕鼓起来,雨过天晴的情绪仿佛能透过眼神传递到江涉心里。 他淡淡道:“放心,没有炸学校的爱好。” 作者有话要说:洮洮炸啊,老公赔得起! 感谢在2020-03-1320:48:35~2020-03-1423:57: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128yuan5瓶;项姬、来一份瞎疼螺丝吗、starrs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楚洮跟着杨柳出去以后,许博学忍不住压低声音问徐园。 “涉哥和班长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感觉他要为班长出头?” 徐园翻了个白眼:“屁,阿涉是在用金钱羞辱班长。” 许博学疑惑的挠了挠脑袋:“你确定?” 徐园冷笑道:“废话,我跟阿涉从小玩到大,我还不了解他?” 许博学:“可这么一来,庞才他妈要是过分一点,班长还手了,涉哥还真管啊?” 徐园顿了顿,义正言辞道:“你不懂,阿涉一向讨厌别人替他出头,庞才算什么东西,背着阿涉下手,给他个教训也好。” 许博学是个碎嘴巴,什么话都忍不住往外捅,趁着老师不在,班里正乱,他赶紧拍过道对面的同学。 “徐园说涉哥在羞辱班长,他俩关系现在超差的。” “是吧,我刚还觉得奇怪,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 许博学:“但看班长的样子,好像没领会到。” “害,班长也不是一般人好吗,能把庞才揍成那司马样,说明班长不畏强权啊。” 许博学轻叹一声:“说实话,我觉得班长有点惨,咱班好像没有站班长的。” “站班长也不能扯着嗓子喊啊,谁都不想得罪涉哥。” 许博学犹犹豫豫:“其实…我觉得班长挺好的。” “我也…他可是楚星宁的弟弟,我爱屋及乌。” 班里风向越传越歪,但杨柳却知道,江涉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刚一出门,她就嘱咐楚洮:“老师帮着你,但你别冲动,当耳旁风就完了。” 楚洮轻“嗯”了一声。 上课期间,走廊里很安静。 空旷的回廊几乎能传来回音,但回音很小,与原声叠加在一起,只是隐隐将人的尾音拉长。 杨柳恍惚觉得,楚洮的心情居然不错。 她把楚洮带进一件空的教师办公室。 老师们都出去上课了,办公室里只有轻飘飘的卷子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楚洮刚一进去,就看到一个气质很刻薄的女人。 她双手交叠在胸前,带着眼镜,手包放在一边的桌面上,西装裙没过膝盖,高跟鞋的鞋尖仿佛大马林鱼长长的嘴巴。 杨柳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将楚洮拦在自己身后。 这还是楚洮第一次见杨柳露出这么符合omega性别的笑容,没有攻击性,老实服帖,姿态很低。 “蔡老师,楚洮来了,他……” “你就是把才才鼻子打出血的班霸?”蔡修雅突然越过杨柳娇小的身子,毫不客气的在楚洮胸口推了一把。 楚洮没什么防备,对方的力气又大,他狠狠的撞到了门上。 也怪教师办公室的门年头久了,铁皮有些膨胀,人一撞上去,声音极其响亮,在走廊里传出去好远。 但其实,并没有特别疼。 杨柳被这声吓了一跳,瞬间有些发蒙。 她能猜到对方会发难,可没想到一开始就下手这么狠。 楚洮垂眸,冷静的伸手掸了掸被蔡修雅碰到的地方,随后站稳身子,反问道:“你就是拆我椅子的傻逼的亲妈?” 蔡修雅完全没想到楚洮的嘴这么利。 她猜测对方要么很倔,闷声不吭,要么很胆小,畏畏缩缩。 但这都是基于老师和学生的身份差距,她做教导主任这些年,见过太多学生了,顽劣的,不训的,骄傲的,自卑的。 只有楚洮仿佛是站在和她平等的角度,完全忽视她老师的身份。 蔡修雅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之所以不愿意把这件事闹大,就是因为庞才也不完全占理。 但护子心切,她仍然想仗着身份替庞才出口气,私下里,悄悄的。 蔡修雅睁大眼睛:“你竟然敢这么跟老师说话!” 杨柳赶紧打圆场:“蔡老师你别激动,楚洮他也是无心的,两个孩子是因为误会,男孩子嘛,避免不了冲动,解释开了就好了。” 蔡修雅冷笑一声:“怪不得别的办公室都说你们三班是垃圾场,杨老师,这是你选的班长,就这个素质,欺负同学?辱骂老师?我看我还是趁早把才才调出来,省的被你们耽误了!” 其实她早就有这个想法。 三班最开始还是个好地方,学习好的不少,家里背景深的更多。 三年读下来,能结交很多前途光明的朋友,这些都是不可多得的资源。 但后来学习好的陆陆续续调走了,这个班级就越来越不行,名声也越来越差。 哪怕庞才在三班都是倒数的成绩,但蔡修雅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打算让别班的好学生陶冶庞才。 杨柳还未说话,楚洮却点点头:“也好。” 庞才看起来不是很服气的样子,楚洮却不想再跟他动手。 蔡修雅气道:“你知不知道才才练过跆拳道?他就是比你素质高才没下狠手,你以为自己打赢了很牛逼是不是?” 楚洮眼中忍不住流露出匪夷所思的神色。 “是吗,我黑带四段,如果你想,我们还可以再切磋一次。” “你!” “蔡老师!你太冲动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带楚洮回去上课了。” 杨柳自从蔡修雅开始污蔑三班的时候,就不是很开心了,现在又听蔡修雅跟学生争辩身手的问题,杨柳觉得她实在是给教师队伍丢脸。 杨柳低声对楚洮道:“你先回班吧。” 楚洮闻言点点头,理了理方才被蔡修雅抓乱的衣服,推门走了。 蔡修雅咆哮:“谁允许他走了!” 杨柳低声警告:“蔡老师,江涉那孩子跟楚洮关系不错,你应该知道江家。” 蔡修雅怔了怔,刚提江涉名字的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但江家她不会不知道。 江戚风来校开家长会,都不用到班,而是三班的所有任课老师单独去他面前汇报。 杨柳不凉不热道:“来之前那孩子还开玩笑,说楚洮把学校炸了都给他兜着,您说现在的孩子,的确是太张狂了,得好好引导。” 蔡修雅眼皮跳了跳,原本凌厉的神色也收敛了回去。 她淡淡道:“还得麻烦杨老师做做工作,帮才才解释误会,在一个班级里,难免有摩擦。” 杨柳终于又笑:“谁说不是呢。” 楚洮从办公室出来,先是大口吸了吸新鲜空气。 肺部一阵满足的清凉,心底的郁闷也瞬间灰飞烟灭。 能当面怼蔡修雅,他觉得挺痛快,这种痛快需要感谢一直维护他的杨柳,还有…江涉。 他不太着急,慢慢悠悠的往教室走,难得有机会好好看看学校的天景。 透明玻璃倾泻万丈光芒,照在历久弥新的大红条幅上。 【三年寒窗虽有道道险关我当努力 千日砺剑敢问一朝出鞘谁与争锋】 字体潇洒滚烫,晃得人眼晕。 三班门外,江涉微曲右膝,懒懒散散的靠在墙边,没玩手机,扬着下巴,沉默的望着淮南挂了十年的长对联。 听到脚步响动,他这才收回目光,转过脸来。 “刚听到响了,但不知道你去哪个办公室。” 楚洮喉结轻滚:“嗯。” 江涉挑眉:“没事?” 楚洮摇摇头:“他妈说庞才练过跆拳道,但我估计,大概只是白带太极二拳的水平。” 江涉低头,勾唇一笑,随即抬手揉揉眉心,倦倦道: “困死老子了,回去睡觉了。” 作者有话要说:洮洮,老公担心你啊! 感谢在2020-03-1423:57:09~2020-03-1600:09: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黑吉拉、1128yuan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黑吉拉28瓶;从前有座山2瓶;来一份瞎疼螺丝吗、文渝、项姬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楚洮回班之后,很快杨柳也回来了。 庞才伸着脖子透过铁门的小玻璃窗张望,也没望到他妈。 于是他失望的栽倒在桌面上,闭着眼睛睡觉。 杨柳从来不管上课睡觉的学生,她也管不过来,一人耽误一会儿,这节课就结束了。 她看见江涉趴在桌子上,卷子盖在脑袋上,隐隐绰绰能看到发黑的头发。 他一只胳膊大大咧咧的伸着,手腕悬空,几乎伸到了楚洮那边。 楚洮也好脾气的给他让了地方。 杨柳摇了摇头。 虽然她明知道这帮学生不用学习也比不少人的生活好,但在这个年纪就荒废至此,实在是有点可惜。 不过正处叛逆期,想要有翻天覆地的变化,需要一个极其特别的契机。 但像江涉这样的,恐怕只有家里破产能刺激到他了。 语文课下课,刺耳的铃声持续了一分钟之久,把那些睡得正香的学生给吵了起来。 江涉掀起眼皮,沉了沉气,又闭目养神。 方盛还在那儿跟学校的屏蔽装置作斗争,手机信号弱的连2g网都没有,他只能翻出手机阅读软件自带的小说,有一搭没一搭的看。 杨柳敲了敲桌子:“今天下午有首都来的性教育专家做讲座,要求高一高二的学生全员参加,下午一点半在学校大体育馆,谁都不许迟到。这是对你们自己负责,也是对你们未来的omega负责。” 一提起omega,班内响起阵阵意味深长的笑。 杨柳冷下脸:“都给我正经一点,学习性知识不是为了让你们早恋的,下午都给我喷好抑制剂再去,谁要是故意释放信息素扰乱omega同学,别怪我给你们记过!” “老师,那omega故意勾引我们怎么办啊,我好怕怕呀!” “哈哈哈有可能啊,我们可都冰清玉洁呢。” “啊保护我保护我,我要裹紧自己的贞-操!” 杨柳翻了个白眼,临出教室,转回身怼道:“放心吧,没有omega看上你。” “哈哈哈哈那像涉哥这种omega金瓜,还不被信息素包围了呀。” “可怕,涉哥还是念点清心诀吧,清心寡欲一时也比躁动期提前了好。” 楚洮默不作声的把中性笔放入笔袋里,拉好,又将新发下来的卷子折了折,塞进纸袋里。 他起身刚要走,江涉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哎!” 楚洮转回头:“干嘛?” 江涉打量他的神色,见楚洮脸上没什么情绪变化,莫名有点失望。 他慢慢松开楚洮的手腕,看似不经意问:“你不用念念清心诀?说不定那个什么莫熙就等着这个机会呢。” 楚洮淡然道:“不用,不会有omega喜欢我。” 其实他说反了。 是他不太能喜欢上omega。 楚洮说罢,就去找楚星宁去了。 方盛抬起头,意味深长的啧啧两声,拍拍江涉:“阿涉,你说班长是不是有点自卑啊,他长得挺好看的,又能打又学习好,怎么可能没omega喜欢。” 江涉冷冰冰扫了方盛一眼:“干嘛非要omega喜欢。” 方盛眨了眨眼:“操,不是,beta也行啊,我的意思是,班长从小就活在楚星宁的光环下,桃花运哎,是被断的干干净净了。” 没分化以前,大家谈恋爱都不考虑性别的,更不考虑什么信息素匹配度。 单看长相,楚星宁的确比楚洮惹人怜爱多了。 这俩又是兄弟,多少有些相似,有了楚星宁,别人的确不会把目光放到楚洮身上。 江涉把卷子甩到方盛脑袋顶上:“beta你个头。” 方盛把卷子团了团扔进桌堂里,委委屈屈的理了理发型。 最近阿涉有点过分暴躁,跟女生来了月经似的。 中午热度充沛,阳光照在人身上很暖,学校里的玉兰花隐约有绽放的趋势。 讲座定在一点半,占用了半个小时午休的时间,大多数人几乎吃了饭就去体育馆占座位了。 后三排。 等楚洮和楚星宁赶到体育馆门口,方盛热情的朝他们招了招手。 “班长带着哥哥来这边坐啊!” 江涉也顺着方盛的视线回了头,定定的看着楚洮。 楚洮知道,方盛的本意是想跟楚星宁坐在一块。 他轻声道:“哥,你不愿意咱俩就……” 楚星宁冷着脸,朝江涉扫了一眼:“谁说我不愿意了。” 他倒要看看,这帮人平时是怎么欺负他弟的。 又是洗衣服又是打人,简直上升到人格侮辱了! 他是哥哥,不能放任楚洮不管。 楚洮惊讶的蹙着眉:“你确定?” 楚星宁拉住楚洮的手,将他挡在自己身后:“我又没什么怕的。” 楚洮皱了皱鼻子,一时没想通这件事到底怎么发生的,就被楚星宁拽了过去。 江涉坐在最边上,懒洋洋的靠着椅背,胳膊还搭在旁边的空位上。 他在楚星宁身上搭了一眼,隐约感受到了些敌意。 方盛见了楚星宁,仿佛向日葵见到阳光:“班长哥哥就坐阿涉旁边吧。” 楚星宁:“行啊。” 江涉一皱眉。 楚洮赶紧道:“我坐这儿。” 他手疾眼快,抢先站了位置。 楚星宁顿了顿,目光下沉,半晌没说话。 江涉一直手掌摊开,搭在椅面上,就连楚洮坐下去的时候他都没有把手抽走的意思。 也幸亏楚洮谨慎,只坐了半个椅子,不然就能正正好好坐在江涉的掌心。 不过即便如此,他依旧看见江涉的无名指贴到了楚洮的尾椎。 再往下滑一厘米,就…… 楚星宁攥了攥拳。 “请各位同学坐下,保持安静,我们的讲座马上开始,没有找到座位的同学请就进入座,扫描ppt上的二维码,在自己班级名字后进行打卡。” 屏蔽设备总算暂时关掉了。 “老师我们没带手机啊!” “学校不是不让带手机吗,怎么扫码啊?” “对啊没带手机!” “好了,没带手机的同学,将自己的名字报到本班班长那里,下课再报,现在不许说话了。” 连续强调了几遍纪律,大体育馆里的声音才小起来。 方盛忍不住嘲道:“组织活动的就是弱智,还扫码,发群里来不来都能扫。” 徐园也抱怨:“讲什么破玩意儿,耽误爸爸睡觉。看看黄-书都知道的东西还用他讲,等着学校的性教育,人类都他妈灭绝了。” 方盛:“就是,干就完了,光有理论没有实践怎么行。” 楚洮扭过身,深吸一口气,拍了拍江涉的胳膊:“手拿走。” 坐着一半椅子毕竟不舒服,他以为江涉能后知后觉的抽回去,可一直没有,他不得不有些别扭的提醒。 江涉抬眼,眉毛一挑,耍无赖道:“没碍着你啊,你坐呗,我不嫌你重。” 楚洮当然也不重,在alpha里,他算是偏瘦的。 楚洮知道他又开始犯病,但这次他总不能还像之前一样顺着他。 而且楚星宁还在,他和江涉的互动多少有点怪怪的。 “我嫌硌,拿走。” “啧。”江涉手指微曲,无名指指腹在楚洮尾椎上轻轻擦过,然后不情不愿的将手搭在桌面上,叨念,“无情。” 楚洮掌心全是汗,仿佛浑身的神经元都汇集到了尾椎,胸口的某个位置,酥麻一闪而过。 他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作者有话要说:洮洮狠狠咬他一口!让他占便宜! 感谢在2020-03-1600:09:07~2020-03-1701:46: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灵2个;monik、王小花萌萌哒~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竹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做讲座的教授很快上台了。 是个很清瘦的老头,眼看着不年轻了,但精神却很好,一双眼睛锐利明亮。 国内的性教育始终半遮半掩,虽然各校也都设立了课程和咨询门诊,但真正利用到的学生并不多。 大多数人还都是从网络和书里了解些一知半解的自我保护方式。 如楚洮所料,真正想听讲座的学生并不多,大家都是为了混个签到,正巧学校还关了屏蔽,现在手机信号流畅,玩什么都行。 他其实也带了作业过来,如果讲的实在无趣,他可不想浪费这两个小时。 老教授十分和蔼可亲,环视了整个体育场一圈,笑道:“各位同学们大家好,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一名alpha。” 台下纷纷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教授从身材到脾性,怎么都不像个alpha,说是beta和omega还差不多。 教授笑了笑:“很多人不信,我最开始也不信,身边的人也不信,从小我就非常困扰,为什么我是个alpha呢,连我的同学们都笑话我,说我不配当个alpha,所以我小时候很自卑。” 教授话音刚落,楚洮抬起了眸。 楚星宁在桌子底下,轻轻握住了楚洮的手。 教授继续道:“我学习非常优秀,在当时,可以选择任何热门的专业就读,金融啦,法律啦,或者是航天航空。但我始终没忘了小时候的感受,最后以超出录取线一百五十分的成绩,去读了心理学及性教育。” 方盛忍不住吐槽:“啧啧,老头蛮有情怀得嘛,学性教育可以免费看片吗?” 徐园嗤道:“学性教育不能,去扫黄打非办可以,要不你让阿涉他妈帮你要一点?” “我妈不是那个办公室的。”江涉瞪了徐园一眼。 徐园:“但你妈管他们办公室啊。” 江涉出奇的没有搭话,也没跟徐园呛呛。 楚洮用余光看了他一眼,江涉只是微垂了下眼睑,额前的碎发在眼尾留下道道浅淡阴影。 江涉和他妈的关系,难道方盛和徐园都不知道? 可教授接下来的话很快就把楚洮的注意力拉走了。 “通过研究我才发现,我们国家的性教育还远远不到位。经过我们团队长期的调研,发现世界上有很少一部分alpha,拥有心灵腺体。” “心灵腺体?” “什么玩意儿?” 这个听起来有些新鲜的名词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就连江涉也抬起头,眯着眼认真听着。 方盛无组织无纪律,高声问道:“那这些alpha也太爽了吧,前也能爽后也能爽,既能体会到艹的快乐,还能领会到被艹的爽?” “哈哈哈哈哈哈!” “什么鬼!” “这他妈谁问的傻逼问题?” “哎哎哎,三班的大佬。” 整个体育馆内笑作一团,离得远的听不清,还急的拽着身边的人问。 教授笑盈盈的朝向方盛的方向:“你说的很好,这些特别的alpha会对特定人的信息素产生精神高-潮,对方或许是alpha,或许是beta都不一定。但很可惜的是,能遇到特定之人的概率不到百万分之一,所以这个现象很长时间都没有被重视。” 楚洮绷紧了嘴唇,默默咽了咽口水。 他对未知充满了慌张和敬畏。 心灵腺体? 精神高-潮? 那天雨夜,江涉信息素被冲掉的时候,他硬……操!不会这么巧吧? 楚星宁轻声道:“我之前在科学杂志上看过类似的研究,早几年就有,但是一直没有被普及。” 方盛瑟缩的抱住自己,转头问江涉:“哎阿涉,你说我会不会有心灵腺体,但还没遇到自己的命定之人?” 江涉嫌弃的扫他一眼,轻嗤一声:“你想被艹吗?” 楚洮一时没注意,胳膊肘碰倒了保温杯。 满水的杯子砸在桌面上,声音格外的响。 他神色慌张的把杯子扶起来,手指紧握杯壁,骨节微微泛白。 江涉怔了怔。 方盛自顾自的叨念:“那倒是没有,我还是更爱omega,谁要是敢碰我,我非弄死他丫的。” 楚洮垂着眼,指腹不安的在杯壁上摩擦。 江涉莞尔一笑,半真半假的问:“哎班长,你想被…咳吗?” 他故意没说那个字,但用一个咳音盖过去,更显得欲盖弥彰。 楚洮没回答,楚星宁却脸色不悦:“江涉,你别太过分了。” 这还是楚星宁第一次跟江涉说话,方盛赶紧噤声看热闹。 江涉却不搭理楚星宁,转而伸手勾住楚洮的肩膀,头靠的特别近,凑在他耳边轻声道:“班长,我过分吗?” 楚洮受不了江涉用气声跟他说话,尤其是气息有一搭没一搭的扑在他的右耳上。 他的右耳垂本来就比较敏感,心底某个位置开始隐隐躁动。 楚洮立刻的打掉江涉的手,理了理衣领,没好气的反问道:“那你想吗?” “也不是不行,看跟谁啊。”江涉玩味的看着他。 楚洮一顿,对他实在无语。 “你愿意被人上?” 虽然明知道江涉是开玩笑,楚洮还是对他的无下限有了新的认识。 闻过江涉的信息素就会知道,他的信息素能量很强,根本不可能会被人压。 江涉喉结一滚,意有所指道:“都说了看跟谁。” “谁啊?”楚洮随口问道。 江涉笑:“我倒是敢说,怕你不敢听。” 方盛实在听不下去了:“阿涉你别骚了行么,班长可是纯洁的好学生,一心只有学习,跟我们境界不一样。” 江涉轻声重复:“啧,好学生。” 前面教授又讲:“很多同学都选择,在成年的那一天去软件搜索和自己匹配度高的omega,哦你们现在没成年就会偷偷搜了是吧,匹配度百分之九十以上,信息素就非常合拍了,大多都可以在一起,就没人会在意心灵腺体这回事,所以很多人一生也没有遇到那个人。” 原本听的还挺开心的同学们渐渐沉默了下来。 一生这么漫长的时间,用短短的一句话来总结,还是蛮残忍的。 教授眼底变得异常温柔,紧跟了一句:“有幸遇上了,你就会觉得生命真是绚烂盛大,人体隐藏的每一个秘密,都浪漫的至情至性。” 作者有话要说:洮洮!不要怀疑!最骚的那个就是老公! 感谢在2020-03-1701:46:37~2020-03-1801:30: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1128yuan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顺丁50瓶;木白10瓶;撒贝宁杀乌鸡6瓶;奶茶(?°3°)-?2瓶;文渝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讲座出乎意料的成功,以至于时间到了的时候,大家才如梦方醒,原来一不留神都三点了。 体育馆大门打开,学生有序离场。 楚洮有些心事重重。 他跟在楚星宁身后,想要快点出去实在是有些困难。 楚星宁就像是淮南一中的大熊猫,谁路过都想看一眼,停一停,弄得他们这边堵得厉害。 “学长!” 楚洮没抬眼。 “楚学长!” 楚洮以为是在叫哥哥,毕竟楚星宁老少通吃,高年级低年级的都喜欢他。 “楚洮学长!” 楚洮微微回神,这才抬起头,顺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 莫熙兴奋的踮起脚,努力从人群中露出头来,朝楚洮招手。 楚洮淡淡一笑,也跟他挥了挥手。 别人往外挤,莫熙却努力朝楚洮的方向来。 他身板小,人也弱不禁风,在人群中笨拙的努力半天,才往前蹭了几步。 莫熙都快急哭了。 楚洮对楚星宁道:“有个学弟叫我,我去看看他有什么事。” 楚星宁用余光向江涉的方向扫了一眼,随后点头:“哦,你去吧。” 江涉大大咧咧坐在桌子上,因为腿足够长,所以脚尖还能触到地。 他盯着楚洮的背影,眼中带着强忍下的燥怒。 他见楚洮用力分开人群,将娇小的莫熙从人流中拯救出来,还用双臂给他撑出一片空间。 楚洮比莫熙高,说话间都是低着头的,态度也格外温柔耐心,弯着眼睛笑的时候,恨的人牙痒痒。 莫熙轻喘着气,扶住楚洮的手臂:“人好多啊,要不是学长我就被挤扁了?” 楚洮的目光落在莫熙扶着他的软白手指上,忍了半天,还是没有躲开。 “找我有什么事吗?” 莫熙闻言抬眸,抿唇一笑,挤出两颗梨涡:“我想问问学长,下周的国旗下讲话,是学长去讲吗?” 楚洮点头:“是。” 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在全校面前讲话了,等莫熙这帮新人报道,他就可以慢慢退了。 莫熙眼神微颤,手指攥的紧了一些,耳根微微发红:“那学长可不可以录音给我,我觉得学长的声音特别好听,想拿回去学习。” 楚洮怔了怔。 从来没人像莫熙这么重视过每周一次的国旗下讲话。 他们之前也没有录音存档的意识,讲过就算了。 “你需要的话,我录一份。” 莫熙眼前发光,激动的握住了楚洮的手:“真的吗,学长你实在是太好了!” 他的手比楚洮的小,掌心微热,隐隐带着些薄汗。 楚洮身子一僵,慢慢把手缩了回来。 “不客气。” 江涉烦躁的踢了一脚前面的椅子,椅子腿摩擦水泥地面,发出难以忍受的刺啦声。 楚星宁深吸一口气,充满敌意的注视着江涉,压低声音道:“我在我家看到你的校服了。” 江涉挑眉。 楚星宁沉了沉气,冷静道:“我不知道我弟弟那里得罪你了,但你让他洗衣服太过分了,他自尊心强,受了什么委屈也不会说,但不代表他可以任人欺负!” 方盛愣了愣,赶紧出来打圆场:“楚哥哥,你误会了吧,阿涉啥时候让班长洗衣服了?” 楚星宁冷笑,反问道:“我误会了吗?” 江涉漫不经心的一笑:“你是来给楚洮撑腰的?” 楚星宁知道江涉这帮人不好惹,现在楚洮还在三班上课,如果真跟他们闹掰了,或许就没了立足之地。 他只能耐着性子,尽量冷静道:“我只是希望你们不要再为难他,我们家很普通,只想好好学习改变命运,我弟很老实,也不会主动惹事,他虽然是班长,但我会告诉他不给你们找麻烦。” 方盛见楚星宁貌似对他们一点好印象都没有,急道:“你是不是听什么谣言了,班长跟庞才打架还是阿涉帮忙压下去的。” 楚星宁淡淡问道:“那他为什么会跟庞才打架?” 方盛一顿。 当然是因为庞才自以为是,要帮阿涉出气,才故意针对班长的。 似乎还真是他们的责任啊…… 江涉意味深长道:“那就要看他够不够听话了。” 徐园愣头青,只知道站在江涉这边:“对,在三班,涉哥说了算,谁都得好好听话。” 楚星宁闻言攥紧了拳头,脖子气的隐隐泛红。 方盛眼睛滴溜溜乱转,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总觉得事情有点跑偏。 楚洮哄走了莫熙,转回头找楚星宁,却意外发现,楚星宁和江涉站在一起。 江涉勾唇在笑,而哥哥背对着他,看不清表情。 几个路过的别班同学窸窸窣窣—— “那是楚星宁和江涉吧?” “美人和大佬?” “靠,我就知道江涉肯定会对全校alpha的梦下手。” “操,夺妻之仇,这笔账我记下了!” “楚星宁这种好学生,应该或许可能不会跟校霸在一起吧。” “谁知道呢,喜欢江涉的omega那么多,高岭之花也有可能下凡啊。” “江涉家有钱啊,楚星宁再好看,也不可能赚到江涉家那么多钱啊。” “跟了江涉就一步登天了,要不苏景同为啥还念念不忘的。” “嘘小点声,楚星宁弟弟在这儿呢。” 楚洮皱了皱眉,心里有些复杂。 总算出了体育馆,清新微凉的空气灌入肺腔,把体育馆里的污浊一扫而空。 体育馆阴暗,乍一窥见日光竟然有点受不了。 大部分人用手遮着眼睛,一路小跑往教室赶。 上课铃刺耳嘹亮的响彻整个校园,歇息在电线杆上的麻雀被惊的乱飞。 走到教学楼大厅,楚洮和楚星宁不顺路了。 楚星宁刚准备走,楚洮却扯了他一下。 楚星宁一愣:“怎么了?” 楚洮顿了顿,摇头:“没事。” 直到回了教室,还不等他坐下,江涉就抢先占了他的座位。 楚洮的椅子上放了坐垫,书包也鼓鼓囊囊,坐上去还挺舒服。 江涉有点不舍得走了。 楚洮站在一边,冷眼看他:“你又要干嘛?” 江涉敲了敲桌面,越想方才楚洮和莫熙亲昵的画面就越生气。 但他又觉得把这件事拿出来说有点没面子,于是绞尽脑汁的找楚洮的茬。 “校服洗好了吗?” 教室里人多,楚洮有点敏感,他也是要面子的,给人洗衣服这事儿传出去,他就没脸见人了。 他下意识环顾了一圈,全班乱哄哄的,没人注意这边。 楚洮压低声音:“洗好了,你什么时候要?” 江涉还穿着运动服,理所当然道:“我下周肯定要穿啊。” 楚洮点头:“那周末你定个地方,我拿去给你。” 江涉眼睛转了转,用手指扒拉着楚洮的笔把玩,不经意道:“我给你我家地址,你送我家去。” “你家?” 江涉理直气壮:“不然呢,我凭什么出去,周末我还得抓紧时间学习呢。” 楚洮明知道他在放屁。 但楚洮不明白,江涉为什么又开始找他麻烦。 以前他只听说过女孩子变脸速度快,没想到江涉有过之而无不及。 楚洮瞪了江涉一眼:“太远我去不了,我周末也要补课。” 他化学有点拖分,宋眠给他报了个班。 不是线下实体班,那种太贵了,宋眠给他买的网课,据说是培训机构数一数二的名师,只是因为网上班级人多,才相对便宜。 江涉勾唇:“不远,我爸给我买的公寓就在淮南附近。” 楚洮懒得跟他讨价还价,反正就是送趟衣服的事。 “周六早晨我给你。” 江涉喉结轻滚,磨磨蹭蹭从楚洮的垫子上起来:“还挺软。” 坐垫上被他压出了褶皱的痕迹,江涉还特意把楚洮的笔竖起来,立在笔袋里。 他来一趟,总要留下点不同。 楚洮刻意忽视,往前挪了挪椅子,规规矩矩的坐好。 可椅子上已经带了江涉的温度,让他既忐忑又不自在。 周末学校留的作业很多,楚洮辛辛苦苦熬到凌晨两点,还是没能全部写完。 楚星宁身体不好,宋眠怕他昼夜颠倒抵抗力太差,就早早赶楚星宁去睡觉了。 就只有楚洮一个人在书房。 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倦怠的伸了个懒腰,拿过一边的手机,手指随意划了一下。 江涉在凌晨给他发的短信,留了个地址。 楚洮没有回。 他叹了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把作业卷了卷收在书包里。 阳台的衣服都已经晾干了,但宋眠分不清谁是谁的,都一股脑叠在了一起,连带着江涉那一套。 楚洮趁着家里人都在睡觉,小心翼翼的翻箱倒柜,打着手电筒把江涉的校服找出来,塞进了书包里。 然后他设了闹铃,倒在床上很快睡着了。 早上八点,他醒来的时候眼睛里都带着血丝。 宋眠给他报的网络课在十点,十点到十二点一共上两个小时。 他打算在十点前把衣服尽快交给江涉,了却这件心事。 楚洮强撑着爬了起来,用凉水拍了拍脸,眼睛里的红意渐渐退了下去。 宋眠在厨房做饭,楚江民不在的时候,他们家一天只吃两顿。 十点一顿,下午五点一顿。 宋眠也很忙,往往一顿饭带出一天的量,从早晨七八点,就开始在厨房鼓弄。 宋眠看到楚洮,立刻叫了一声:“洮洮!” 随后她想起楚星宁还没起床,立刻又把音量降下去了,“对了,老师刚刚在群里发短信,今天上课提前一个小时,九点开始。” 楚洮一愣:“为什么?” 宋眠摇头,手里灵活的捏着饺子皮:“我哪知道为什么,你准备好就行了。” “可我一会儿要出去一趟,九点不一定回得来。” “大早上你出去干嘛?” 宋眠停下手里的动作,皱眉望着楚洮。 楚洮含糊道:“跟同学约好了。” “陶松吗?” “不是。” 宋眠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把擀面杖推到一边,正色道:“不会是你现在班级的同学吧?洮洮,我在以前你们普通班的家长群里听说了,这个班没有什么好孩子的,你怎么跟他们玩到一起去了?爸妈没能力给你调班,但你得出淤泥而不染,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知道吗,高中不是用来交朋友的。” 楚洮垂下眼睛,沉默听着。 宋眠唠叨了一通,摆了摆手:“好了,不许去了,准备上课吧。” 楚洮抬起眸,难得的固执道:“必须去,我尽快回来。” 宋眠一怔:“那你要赶不回来呢,你还准备耽误课?” 楚洮扭开头:“不是有回放吗。” 宋眠:“洮洮,你还知道你的化学是弱项吧?什么事都没有上课重要!” 宋眠觉得楚洮变了,以前他从来不反驳她的话的。 这才刚去了新班级几天,不光跟一帮浑小子滚在一起,连课程都可以耽误了。 楚洮敛眸,狭长的眼尾还带着睡眠不足的红意,或许是大脑疲劳的宕机了,让他没有精力控制自己,他难得的固执起来。 “我出门了。” 他说罢,也不等宋眠再说什么,转身回房间换衣服。 也就一分钟的时间,楚洮已经穿好衣服背着书包出来了。 他头也不抬的冲到门口,拎起钥匙,一气呵成跑了出去。 宋眠气冲冲:“真是疯了!” 逃出家里,楚洮觉得难得的轻松。 但轻松背后,还有更大的压力等着。 他没想好回去之后怎么面对宋眠,怎么道歉,怎么缓和关系。 他很少跟父母吵架,也不习惯那种刻意冷战的尴尬。 其实他并非觉得给江涉送衣服是多么重要的事,这只是一个契机。 也或者是他开始有起床气了吧。 楚洮不敢耽搁,骑自行车飞速赶往江涉住的小区。 时间他算好了,骑去二十分钟,回来二十分钟,算上找路的时间,勉勉强强赶得上上课。 金鼎小区十六号楼1101。 金鼎小区顶楼连带着阁楼和天台,是最贵的户型,江涉果然家底深厚。 楚洮反复确认了楼号,上了电梯,到了1101门口。 他按响了门铃,门铃是一首他小时候听过的动画片结尾曲。 楚洮把校服从书包里拿出来,站在门边等着。 他等了至少五分钟,按了七八次门铃,里面才有了些动静。 门猛然被推开。 江涉半阖着眼,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哦,好早啊。” 江涉显然很努力的想要作出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眼睛睁不开,身子懒散的靠在门边,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短裤,上身漂亮紧致的肌肉暴露无遗,短裤上沿,腰腹柔韧有力。 但。 楚洮疑惑的皱了皱眉:“你…周末在家喷发胶?” 作者有话要说:洮洮:我努力看不出来有人在卖弄风情。 下章v,会更多多的,v章订阅很重要,求支持哈,啾咪! 新文《挡枪炮灰选择放弃[无限]》aa恋,戳专栏可收藏。 容复得知自己身处一本无限流恐怖小说。 他是该小说第一个世界里给主角团挡枪的炮灰,各种作死被一波带走。 眼看恐怖世界就要来临,他突然发现,自己相处了五年的男朋友出轨了…… 去他妈恐怖世界,死之前老子也要先弄死这个bitch! 容复愤怒丧失理智,一平底锅把前男友的脑袋砸扁了。 半晌,从前男友嘴里滑出一个已经扁瘪的线虫。 他听见天际之外传来回响,由于感染源意外死掉,所以危机结束。 容复:“……” 后来,他发现自己身上出现了张奇怪的卡牌,上面写着‘医生’。 第二个世界来临,世界秩序一片混乱,而他那张牌,居然有三次救人的机会。 本该把生的机会留给自己,可容复早已看淡生死,反正他早晚要为主角团挡枪。 于是他痛痛快快的花光了三次机会,救了三个帅哥,佛系等死。 等等…主角团叫什么来着? 随手团灭一波丧尸的教皇:“不管怎样,我都会护容复平安。” 光子武器制造狂魔的教授:“没人能伤害容复分毫。” 容复为这份真挚友谊感动不已。 唯独那个全团智脑,超a超酷的裴沂对他不温不火。 随后他才知道,裴沂就是他前男友死皮赖脸勾搭的新欢。 他居然一时手滑救了情敌! 后来,容复被荆棘藤锁在丧尸塔,裴沂来救时,他衣不遮体,绝美战损。 裴沂眼神一暗,趁着他无力还手,将他抵在石墙,按着亲。 容复:“!!!”还逃命吗亲? ——我爱你,胜过世间万物。 第31章 江涉身体一僵,立刻冷了冷脸。 “一会儿要出去嗨。” “哦。”楚洮对他去哪儿嗨,嗨什么完全没兴趣。 他着急回家上课。 “衣服给你,洗干净了,你要是不放心就挂阳台上吹吹,有点消毒水的味儿。” 他准备把衣服交给江涉就走。 江涉顿了顿,身子一侧:“着什么急,进来。” 楚洮崩了下唇,把手里的袋子一推:“不了,回去还得补课。” 江涉蹙了蹙眉,这他妈刚见面就走了,那他发胶不是白抹了? “衣服熨了吗?” 楚洮侧头,深吸了一口气:“没有。” 他怎么可能当着他妈和他哥的面给江涉熨衣服,光是大晚上偷偷洗他就紧张死了。 江涉眉毛一挑,强忍着笑意:“我的衣服都是阿姨熨整齐了挂起来的,不熨怎么穿啊。” 楚洮努力保持着耐心:“那就麻烦你家阿姨了。” “阿姨周末不来,但家里有挂烫机,你给我熨。”江涉让出一条道,等楚洮进来。 “江涉!”楚洮低声警告道。 他就知道江涉没那么好心。 让他过来,就是想好了折腾他。 如果是不忙的时候,楚洮也无所谓,帮他熨烫了也不会少块肉,可他还等着上九点的网课,如果到时间没回去,宋眠肯定要生气。 “快点,弄完就让你走。” 江涉突然用力,拽住楚洮的袖子,把他扯进了房内,然后麻利的带上了门。 楚洮被关门声震得耳朵里嗡嗡响。 他烦躁的抖开江涉的手,看了看时间。 还有十分钟的富裕。 “好,尽快。” 他这才抬眼看向江涉的住处。 不出所料,江涉住的房子很大,光是客厅的面积就要赶上他们家除卧室外的所有房间。 沙发,电视,音箱,地毯,茶几,应有尽有,但除此之外,却没什么生气。 沙发平平整整,连一丝被压过的褶皱都没有,电视和音箱也好像从来没有打开过,还贴着出厂时的保护膜。 还有茶几,空空荡荡,别说各种零零碎碎的小物件了,连把水果刀都不存在。 整个房间的墙壁上,没有贴挂任何东西,酒台,厨房灶台,也都干干净净,常年没有使用的痕迹。 虽然主人已经极尽用心的想把家里装修的和普通人家一样,但假的就是假的,没有人,越欲盖弥彰就越是可怜。 楚洮脱了鞋,小心翼翼的贴着门边摆放,生怕弄脏了江涉的地板。 “熨烫机呢?” 江涉的目光落在楚洮的脚踝上。 圆润的骨节很突出,跟腱也纤细柔韧,楚洮一迈步,紧绷,跟腱紧绷,显出明显的修长轮廓。 江涉咽了咽口水,漫不经心道:“卫生间。” 楚洮跟着江涉往卫生间走,卫生间是磨砂玻璃的,干湿分离,当然空间也很大。 他只是随意瞟了一眼,就看到了只有一个牙缸的洗手台。 “你爸妈不过来住?” 哪怕是偶尔的陪读呢? 江涉淡淡道:“和爸妈住好玩吗?” 楚洮被他问的一顿。 全家人住在一起,有时候很烦。 他和楚星宁从小打打闹闹,时而闹脾气,谁也不理谁。 他妈管他也很严,成天大着嗓门喊来喊去,有时候仿佛他连呼吸都是错的。 他爸在外应酬,经常喝的醉醺醺回来,然后父母还会吵架,摔东西,闹得鸡飞狗跳。 但他吃的每顿饭都是宋眠亲手做的,他的每件衣服,也是宋眠洗的。 小时候父母会陪着他们打羽毛球,滑旱冰,一玩就是一下午。 他熟悉家里人的所有习惯,知道他们的喜好,过年过节的时候,彼此会准备惊喜,那时候心里是暖的。 他也说不清好不好玩,事情都是两面的。 “不太好玩,自己一个人清净。”楚洮违心道。 江涉一笑:“那个就是,我看阿姨用过。” 他飞速结束了话题。 楚洮只好把放在角落里的挂烫机取出来,放到墙边插上电,把江涉的校服挂好,伸手去试探温度。 江涉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他的手上。 虽然现在天气越来越暖,青草都已经慢慢长出来了,但清晨的温度并不高。 楚洮骑车,又顶着风飞奔过来,手背被冻得发红,皮肤又隐隐有了细细的裂纹。 江涉忍不住吐槽道:“你手上皮肤比我家阿姨都糙。” 楚洮翻了个白眼:“你说话可真动听,能不能闭嘴。” 他平时不太在意这些,洗完脸擦乳液也只擦脸上的皮肤,手背根本顾不上。 但他现在年轻,恢复快,等天气转暖,空气潮湿起来,自然而然也就好了。 江涉居然闭嘴了。 他转身去卫生间拿了瓶精华液。 江涉走过来,抓住了楚洮的手。 楚洮吓了一跳,想把手缩回来:“你干嘛?” 江涉手指用力,紧紧捏着楚洮的掌心,硬是被让他顺利逃走。 他把那瓶写满了英文字母的精华液挤在楚洮手背上。 “擦脸的,凑合抹吧。” 楚洮咽了咽口水,睫毛飞快的抖动了一下。 江涉说完“凑合抹吧”,却并没有放开他。 反而就着拉他的姿势,用指腹将精华液在楚洮手背晕开,慢慢按揉帮助皮肤吸收。 楚洮别扭极了。 “我还得烫衣服呢。” 手里的喷头已经喷出了温热的水蒸气,白花花的雾气漫入空气中,呼吸都带着湿漉漉的味道。 “你烫吧,不耽误。” 江涉将他两个手背都抹上精华液,看着带着裂痕的皮肤渐渐变得潮湿细腻,满意的揉了一把。 楚洮猛然回神,飞快的抽走了自己的手。 他轻轻咬着腮肉,柔软的皮肤将痛感传递的异常清晰,也让他慢慢冷静下来。 他垂着眸,认真扯着江涉的衣服,把喷散的蒸汽贴在衣服上。 效果很明显,仅有的那些褶皱都被挂烫机熨平了。 没过五分钟,楚洮关掉了机器,将衣服递给他:“行了,我走了。” “再呆会儿。”江涉紧跟着道。 “什么?”楚洮抬眸。 江涉比他要高一些,又站在靠阳台的那一边,遮住了不少阳光,他差不多完完全全的笼在了江涉的阴影里。 “陪我待会儿。”江涉突然道。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开玩笑的样子。 他平时总是揶揄的,漫不经心的,拿出一副以折腾人为乐的态度。 乍一严肃,楚洮有点不适应。 江涉其实真的很好看,五官轮廓还有眉眼间带着的轻慢的痞气,都很吸引人。 所以他虽然做事狂妄不羁,人看起来也翻脸无情,但还是有不少omega想被他标记。 楚洮喉咙发紧:“我真有事,没江少爷那么闲。” 江涉眼底的失望一闪而过,但他随即抬起头,目光明亮坚定:“不长,半个小时。” 楚洮心道,多五分钟我都呆不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江涉失望的样子,他鬼使神差答:“行吧。” 他现在没精力思考宋眠会不会暴躁,他只是觉得,江涉家里,真的有点冷清。 江涉勾唇:“去我房间看看。” 楚洮很无语。 他到了一个不太熟的新同学的家,这位同学还是人人忌惮的全校大佬。 现在他被邀请参观这个男人的房间,毕竟除了卧室恐怕其他房间都是空荡荡的,没什么看头。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江涉推开门,楚洮看到了胡乱卷在一起的灰色的被子,还有歪歪斜斜,搭在床边的枕头。 床头柜床头柜的闹铃旁边,放的是个飞机男杯。 是仿造omega的那个做的,还挺像。 你大爷的! 楚洮快速移开目光,冷着脸,转身想往外走。 江涉嗤笑一声,伸长胳膊拦住他。 “哎,正常生理需求好不好,别告诉我你没有过。”江涉无奈道。 楚洮面红耳赤,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他妈大白天就摆在明面上,你刚用过吗?” 他当然也有需求,毕竟这个年纪了,不管是alpha和omega都处在精力最旺盛的阶段。 omega会有所谓的发情期,但现在已经可以吃药控制住了。 alpha也会有响应的躁动期,不过这个没必要控制,只要不逮着omega的信息素猛吸,理智还是能战胜需求的。 江涉眨眨眼:“我没想到让你进来啊。” 楚洮急需迅速降温。 他深吸一口气,拍掉江涉的胳膊:“起来。” 江涉半哄半拦:“行了,谁让你眼睛这么会找重点,又不是让你看那个的。” 楚洮:“……” 还他妈怪他? 那玩意那么明显,眼睛不瞎都能看见。 他现在万分后悔答应江涉多留一会儿。 他放弃了谆谆教诲他的化学老师,放弃了共同奋战的同学们,就为来看江涉排解生理需求的道具? 江涉“啧”了一声:“别的alpha看见都能会心一笑,你怎么比omega还敏感。” 楚洮一僵,有些仓皇的移开了目光。 但江涉没有察觉道,反而替他解释:“行了行了,知道你是好学生,满脑子只有学习对吧。” 他走过去,扯开另一半窗帘,露出宽阔的阳台。 “是让你看这个的。” 江涉的阳台上,居然摆着一个移动ktv。 楚洮在商场里见过,唱一个小时十块,隔音效果很好,有不少年轻人喜欢唱。 移动ktv旁边还摆着吉他,一边的架子上还放着口琴,各种高端耳机挂在墙上,都是楚洮叫不出牌子的。 “想玩吗?”江涉打开阳台大门。 楚洮暂时忽略了那个床头柜上的玩意,低声道:“没玩过。” 他挺喜欢唱歌的,以前也跟同学去过ktv,但自从上了高中就没有过了。 学习太忙,假期时间也很短。 “你喜欢什么歌?”江涉问。 “化身孤岛的鲸。”楚洮答。 江涉一愣,勾唇一笑:“里面有,你可以试试。” 楚洮抬眸看了他几秒,没有推辞,走了进去。 里面的空间不大,只容得下一张椅子,合上门,是完完全全**的空间。 只是玻璃是透明的,外面可以看得见。 楚洮坐在椅子上,调整了下位置,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搜索歌曲。 他拿起挂在一边的话筒,清了清嗓子。 然后想回头关门。 江涉却跟着挤了进来。 这么紧凑的空间,容不下再多一个人,江涉的胸膛几乎贴在了楚洮的后背。 楚洮猛地站了起来:“你干嘛。” 江涉神态如常,目光专注的盯着屏幕:“快点,要到了。” 他似乎真的只是进来听歌的,眼睛也并未落在楚洮身上,手指还跟随节奏轻轻打拍。 楚洮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把他推出去。 但话筒在他手里,伴奏响着,他有种被催促的错觉。 楚洮只好回头,先顾那边。 “我是只化身孤岛的蓝鲸,有着最巨大的身影” 楚洮唱歌和说话的时候不一样。 他唱歌的声音很软,很柔,小心翼翼的,仿佛稍有不慎,就会碰碎无形的水晶球。 这是他唱的最好的一首歌,他本来也并不太会唱歌的。 他声音很紧,江涉一站在后面,他声音就更紧。 江涉离得太近,以至于楚洮可以无比清晰的闻到他喷的抑制剂的味道。 这次是草本醇香,青涩的像刚被碾碎的枝叶。 他也不懂江涉为什么总换抑制剂,他自从分化后,就只用针松味道的。 “伴奏声音太大了。” 江涉说着,双臂突然从楚洮腰侧伸过去,手指搭在控制键上,轻点了几下,将伴奏的声音调低。 他手掌很大,手指修长,点在键盘上的动作也很熟练。 楚洮突然有种江涉可以用一双手控住他的腰的错觉。 事实上也差不多了。 江涉一贴过来,他几乎等同于被江涉抱住了。 江涉的下巴若有若无的抵在他的肩头,呼吸的频率顺着起伏的胸膛传递到楚洮后背。 而抑制剂掩盖不住的,丁点儿信息素的味道,也无可避免的被楚洮吸走。 他又开始浑身燥热,胸口酥酥麻麻。 但同时,他自己的信息素却开始反抗,让他恨不得跟江涉打一架,把江涉死死压在身下。 这是他身为alpha无法控制的天性。 操。 楚洮唱不下去了。 江涉呼吸浅浅,在楚洮跟不上节奏的时候,顺势接了下去。 “只是遗憾你终究,无法躺在我胸口怎么不唱了?” 江涉唱歌出奇的好听,又低沉又有磁性,而且比他平时的样子温柔多了。 他音调很准,至少楚洮听不出来哪里跑调。 这样的声音如果是在ktv包厢里,楚洮一定有耐心认真听听。 但现在。 他忍无可忍的拧了个身,无法直视江涉宽阔的胸膛,骂道:“你大爷的能把衣服穿上吗!” 江涉声音一停,和楚洮面对面看着。 “都是alpha,有什么关系。” 楚洮深吸一口气:“你抑制剂喷的太少,我现在只想跟你打架!” 其实不只是打架,他被两种渴望折磨的快疯了。 短短的十六年人生中,他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要面对这么傻逼的情况。 江涉皱了皱鼻子:“真的?那你信息素是什么味儿,我没闻到。” 他居然凑过来,想在楚洮的脖子上闻味道。 楚洮的信息素本来就淡,他喷的抑制剂都浓,所以哪怕离得特别近,也不易察觉到。 楚洮往后一躲,抬起膝盖,在江涉关键部位挑衅似的比了比:“躲开!” 他毕竟是练过的,黑带四段呢。 江涉不敢小觑,他一低头,看见楚洮曲起的膝盖。 “你他妈” 江涉咬了咬牙,往后退了一点,给楚洮让出空隙。 楚洮毫不留情的出了ktv。 再待下去,他就要绷不住了。 “我赶时间,先回去了。” 他拍了拍自己被江涉压皱的衣服,头也不回的出了卧室,三两下穿好了鞋,扯着书包,开门出去了。 这次江涉没拦。 他看得出来楚洮是真的生气了。 “哎,精华液送你了。”江涉喊。 楚洮毫不留情:“少来,我又不是苏景同。” 苏景同在他这里相当于一个指代名次。 指代之前跟江涉有过不清不楚关系的,并想从江涉身上获取什么好处的omega们。 他并不是真对苏景同有什么意见,只是觉得,苏景同气质鲜明的代表了一类人。 江涉忍不住为自己辩解:“这我自己用的,从来没给过别人!” 楚洮已经摔门走了。 江涉深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他转回卧室,看到床头柜上摆着的飞机男杯,咬了咬牙。 他眼前隐隐出现了楚洮纤细紧致的腰。 让人渴望强烈。 他居然对一个alpha,有了那种想法。 而出了门的楚洮,将后背紧紧贴着冰凉的墙壁,趁着没人注意,他在自己大腿根狠狠的掐了一把。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了,他的心灵腺体居然对江涉有反应! 第32章 江涉之前对楚洮的认知,仅存在于只有我可以欺负,但别人不配的阶段。 但今天他才发现,或许远不止此。 楚洮则心事更重。 他骑车飞快的赶回家,理所当然的迟到了。 课已经上了十五分钟,宋眠拿着炒菜勺,站在厨房门口,默默运气。 楚洮当做没看见,躲回自己屋,飞快的掏出电脑,点开登陆了上课界面。 他学习的时候,宋眠就是有天大的事也不会进来打扰。 老师在讲离子平衡,已经讲到了酸碱中和滴定。 楚洮的笔尖在笔记本上飞快游走,可脑子里却完全没想课堂上的事。 他在想江涉。 他有心灵腺体,并且对江涉有反应这件事,绝对不能让江涉知道。 不然江涉还不一定怎么捉弄他。 楚洮的笔尖顿了顿,画了个句号。 他低头一读,字写得跟狗啃的一样,而且驴唇不对马嘴,几个化学公式后面跟着两三句骂腔。 【kega?”陶松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楚洮扫了他一眼:“别瞎想。” “我没瞎想啊,人家明摆着找机会跟你见面嘛,网上专业的播音视频有的是,犯得着找你要吗。” “他说喜欢我声音。”楚洮强调。 陶松啧啧两声:“说真的,人家小学弟不错啊,长得也娇小可人,听说学习也好,挺优秀的,跟你很配。” 楚洮瞪他:“再说我走了。” 陶松摸了摸鼻子:“大哥,你一个alpha,怎么无欲无求的,不是说alpha都对omega有渴望吗,我听说咱们年级不少人都不是处了。” 楚洮翻了个白眼:“我又没有发情期。” 他的确没有发情期,只是偶尔被江涉的信息素激的头昏脑涨罢了。 周一的升旗仪式要求全校参加,早晨七点半整,淮南所有的学生陆陆续续到操场集合,按班级站好。 放国歌升国旗,等国旗升上去以后,就是楚洮的讲话了。 稿子都是劝学劝人向善的,有点心灵鸡汤的意思,爱听的人不多,高三的学生甚至偷偷拿着英语单词本在背。 江涉站在台下,微仰着头,看着话筒后面站的笔直的楚洮。 以前怎么没注意,广播里的声音这么好听呢。 楚洮的声音并不很沉,是非常清亮温和的那种,听他说话不会觉得无聊,反而想让他贴在耳边,时时刻刻说着讨人欢心的情话。 江涉的手指拨弄打火机的盖子,一下一下,清脆的响。 方盛凑到他身边,偷偷拍了一下:“哎阿涉,苏景同偷偷往这边看呢,你猜他在看谁?” 江涉没好气道:“滚蛋。” 方盛笑嘻嘻道:“我听说苏景同把梁一天给甩了,嫌他被你堵胡同口打太丢脸。” 江涉嗤笑一声:“那怂包。” “梁一天气坏了,在学校贴吧发帖骂苏景同碧池,闹得沸沸扬扬的,老师们都知道了,但涉及到你了,又没法管” 方盛嘟嘟囔囔说了一大堆,等了半天,才发现江涉心不在焉的。 “喂阿涉,你看什么呢?” 他顺着江涉的目光一望,看见了主席台上,一本正经的楚洮。 阳光刺破薄云,橘色淡去,明黄的光亮落在人头顶,楚洮沐浴着阳光,连头发丝都在闪闪生辉。 方盛怔了怔。 他以前怎么没发觉,班长还挺耀眼。 演讲结束之后,各班原地解散,各回各班。 楚洮管陶松要了录音笔,揣在兜里,准备等下课的时候给莫熙。 但他还没走回班级,就在必经之路的走廊上,撞到了江涉。 楚洮眼睑一颤。 他不确定江涉是干嘛来的,但以他们俩的关系,似乎还没到随时随地热情问好的地步。 楚洮犹豫了片刻,往旁边绕了绕。 江涉大大咧咧的挡在他面前:“嘶,我惹你了,见到我就走?” 楚洮一顿:“我以为你要过去。” 江涉目光下移,落在楚洮的手上:“拿的什么?” 楚洮举起录音笔,答:“给学弟的录音。” 江涉一皱眉:“什么录音。” 楚洮嫌他婆婆妈妈,叹气,简短道:“刚才演讲的,你有事没事,我要上厕所。” 他习惯上课之前去趟卫生间,以免在课上有紧急情况。 江涉面露不悦:“你给他不给我?” 楚洮皱了皱眉,心里暗骂,小学鸡。 “你别闹了。”楚洮拨开他,大跨步往卫生间走。 江涉大步跟上去,一直跟楚洮到卫生间。 卫生间里人还不算多,大部分人都直接回了班级。 楚洮站在一个隔间外,冲江涉道:“你什么毛病?” 江涉无耻道:“卫生间你家开的?我也上行不行?” 说罢,他作势要脱裤子。 楚洮飞快把目光移开。 他的确管不了江涉上厕所。 楚洮的手搭在腰上,运了几次气,始终没办法当着江涉的面神情自若的脱裤子。 明明平时都很正常的。 他抿了抿唇,觉得尿意都快被憋回去了。 江涉只把校服裤子往下扯了扯,根本没脱下去,他甚至侧过头来看楚洮:“你怎么不脱?” 楚洮攥了攥拳,胸口像堵了一团棉花:“你走了我就脱。” 江涉自顾自道:“哎我这校服还是你洗的呢,真香,你家用的什么味道的洗衣粉。” 楚洮忍无可忍:“江涉。” “干嘛?” 眼看就要上课了,楚洮把裤子扯好,压低声音道:“你到底怎么回事,刚上学就找我麻烦,我欠你的?” “我吃醋行不行!老子对你不错吧,你成天惦记着学弟,你怎么不惦记我呢!” 江涉脱口而出,卫生间里其余几个alpha吓得差点没提上裤子。 江涉吼完,他和楚洮都愣了。 楚洮脖颈上的青筋绷紧,喉结艰难的滚动了一下,他睁大眼睛,又茫然又震惊的望着江涉。 他的阅读理解能力大概没问题。 但他不知道以江涉稀烂的成绩,表达能力是不是不好。 吃醋是随便乱说的吗? 江涉见吓到他了,才放软声线:“没良心的,你看别人敢这么对我吗。” 别人? 别人怎么对他了。 怕他惧他,避之三尺,恭维奉承? 楚洮好像是没怎么服软过。 他心情复杂,嘴唇轻动了一下,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好这时上课铃彻底打响,刺耳聒噪的铃声催促着所有学生各回各班。 楚洮松了一口气:“上课了。” 他甩开江涉,匆匆回到班级,还没走到座位,他看见桌面上端端正正摆着瓶酸奶。 芦荟味儿的。 楚洮眼神一颤。 前桌的戴文简扭过头来:“哎班长你买到了啊,我早上想买都没了,周一奢侈消费的人巨多。” 楚洮轻声问:“什么时候没的?” 戴文简耸了耸肩:“升旗之前就没了啊,来的超级早才能买到。” 楚洮点了点头:“这样啊。” 作者有话要说:洮洮,老公真的一直给你买酸奶喝啊! 第33章 中午放学,楚洮去找楚星宁吃饭,楚星宁居然含糊的说要出校去见一个朋友。 楚洮疑惑的眨眨眼。 楚星宁的朋友就没有他不知道的,即便是分班之后。 那个说话声音轻轻软软的西浔就算一个,但楚星宁平时口嗨的时候,都说不敢跟西浔靠的太近,不然怕把他上了。 楚洮忍不住问了一句:“什么朋友啊,校外的?” 楚星宁轻描淡写道:“你不认识,别的学校的。” 家里一向对楚星宁比较关心,比较楚星宁太过惹眼了,楚洮也怕他吃亏。 他含蓄的问:“是omega?” 他知道楚星宁是omega的身,alpha的心,能让他放弃跟亲弟弟一起吃饭的,恐怕也不是平时避之不及的alpha。 楚星宁晃了晃头:“不是,没分化呢,你别想多了。” “哦。”楚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既然楚星宁不在,他就只能一个人去食堂,今天去得早,食堂里的盒饭还有不少。 楚洮喜欢酸甜的,所以特意选了个有糖醋排骨的。 他拿着盒饭,走到食堂难得空旷的一角,安静的打开盒饭,开始吃饭。 刚吃没五分钟,就听到一声甜软的叫:“楚洮学长!” 楚洮筷子一停,抬眼:“莫熙啊。” 莫熙捧着菜碟,理所当然的坐在了楚洮对面:“好巧啊学长!” 楚洮把自己的盒饭往后扯了扯,给莫熙腾出地方。 别看莫熙的菜碟多,但其实分量特别小,楚洮很怀疑他吃这么一点东西到底能不能吃饱。 又或者omega天生就比alpha省粮,毕竟楚星宁吃的也不多。 楚洮淡淡一笑:“正想怎么把录音给你呢,就遇到了。” 莫熙捏着筷子,轻轻捣了捣饱满乳白的米饭,弯眸:“我不着急,学长怎么方便怎么来。” 他一低头,奶香味儿的抑制剂飘了出来。 omega使用的抑制剂都性温,柔和,最好既能吸引alpha的注意力,又不至于让彼此失控。 像楚星宁那种使用刺鼻菌菇味道的特别少,光从抑制剂的味道就能看出来,这个人到底愿不愿意分泌荷尔蒙。 楚洮眼睑微颤。 他默默夹起糖醋排骨咬了一口:“莫熙,那个录音质量太差,全是电流,对你没什么帮助,要不我把我练配音时的资料发给你,你照着那些老师学就行。” 录音笔揣在他兜里,质量太差也是胡说的,上午课程那么紧,他根本没空听录音质量怎么样。 本想直接把录音笔交给莫熙的,但 莫熙一愣,随即懵懵的点头:“哦好吧,那麻烦学长了。” 他有点失落,他要楚洮的录音,并不只是为了学习的。 楚洮嗅着莫熙的抑制剂味道,心里有点烦躁。 莫熙虽然喷了抑制剂,但是靠的这么近,他多多少少能吸入莫熙的信息素。 omega的信息素对alpha是致命的诱惑,哪怕只吸入了一点,他也应该胡思乱想一下。 但并没有,同等距离,同样的信息素浓度,莫熙带给他的冲击远不如江涉。 那个心灵腺体真就那么神? 又或者是莫熙的信息素跟他匹配度太低的缘故。 他是不是要想个办法,在软件上寻找一下跟自己匹配度高于90%的omega,说不定能把这种不正常的情况掰回来。 正想着,莫熙突然道:“学长,糖醋排骨好吃吗,我可以尝一块吗?” 还没等楚洮答复,莫熙就大胆的夹起被楚洮咬了一口的排骨。 “你” 砰! 楚洮话没说完,巨大的声响炸在莫熙身后,篮球被狠狠砸在食堂地板,弹起差不多三四米高。 弹性十足的篮球在食堂里肆无忌惮的弹动了十来下,最后才不甘心的滚落到一边。 就餐的同学吓得纷纷抱头躲开,有不少没来的及抢救饭菜的,篮球弹在桌面上,轻轻松松把他们的饭盒震了出去。 江涉面沉似水走进食堂,他身后跟着方盛徐园。 方盛依旧是笑嘻嘻的模样,似乎对江涉的操作毫不意外。 他还勾着江涉的肩,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大摇大摆:“阿涉,中午吃火锅?” 被波及的学生们敢怒不敢言,很多人默默换了地方,也有些窸窸窣窣埋怨江涉太过无法无天。 莫熙的那块糖醋排骨还没入口,便被吓掉了。 楚洮看着一片狼藉的食堂,有些头疼。 莫熙小声跟楚洮埋怨:“学长,他们怎么这么野蛮啊,你千万要离他们远点。” 楚洮压根没怎么听清莫熙的话,因为江涉在砸篮球之前,瞪了他一眼。 那眼神,仿佛要砸的不是篮球,而是他的骨架。 但楚洮休养好,即便没听清莫熙的话,还是下意识点头:“你说得对。” 莫熙压低声音道:“学长,惹不起躲得起,别人都走了,咱们也换地方吧。” 他端起自己的盘子,甚至还要帮楚洮端。 他的手指刚碰到楚洮的筷子,后领子就被江涉扯了起来。 “啊!”莫熙吓得一张小脸煞白,楚楚动人的梨涡也挤出不来了。 他身高体力都不如江涉,又一直是乖乖听话的好孩子。 不是所有的好孩子,都有楚洮那种抗压能力和身手的。 莫熙是害怕江涉的,尤其是江涉一副想打人的模样。 他忍不住求助:“学长” 莫熙眼中含着泪,迷茫又无助的看了楚洮一眼。 在江涉身后的徐园也愣了,他不明所以的伸了伸手,想安抚一下江涉。 他不懂江涉为什么突然对一个可口的omega发难。 只有方盛神情复杂,时不时偷眼看向楚洮。 楚洮当然不会等到江涉犯浑。 他用手一撑桌面,轻松的跃过餐桌,把莫熙从江涉手下抢过来,护在怀里。 “江涉,这是食堂!” 楚洮的冷汗都快下来了。 大庭广众之下,江涉真就敢这么玩。 他当初怎么会觉得外界对江涉的评价夸大其实了呢。 其实在认识他之前,江涉就是这么嚣张至极无法无天的状态。 他只是偶然一个,惹了江涉却没被报复的人。 江涉的目光落在楚洮搂着莫熙的手,勾唇一笑:“食堂怎么了,可以早恋不可以玩篮球?” 莫熙听闻,脸又红又白,紧紧抱着楚洮的胳膊不敢说话。 早恋说的,是他和学长吗? 楚洮额头青筋直跳。 “咱俩出去好好说。” 江涉轻嗤,微微抬起眼睑,慵懒道:“哦,好好说是怎么说?” 他现在越是平静,越是说明心里的怒气值冲到了顶点。 他早晨才刚刚说过。 说过他会吃醋。 结果一进食堂,就看到莫熙和楚洮坐在一起,又说又笑,聊的特别开心。 莫熙还把自己的筷子伸到楚洮饭盒里,夹楚洮吃过的排骨。 徐园揉了揉脑袋,苦思冥想也没有头绪:“不是阿涉班长咋的了?” 他知道江涉无法无天,也觉得拿篮球砸食堂不是什么大事。 可他完全摸不着头脑,看样子,阿涉像是跟班长生气。 但明明俩人第一节课还正常,期间也没什么矛盾,怎么中午突然就崩了。 难道阿涉已经看班长不顺眼到这种地步了? 方盛踹了他一脚,低声道:“你逼话那么多。” 徐园:“……” 楚洮深吸一口气,慢慢推开莫熙的手,将他挡在身后,然后径直走到江涉面前,抬眸:“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江涉危险的笑道:“你说的?” 楚洮微微眯着眼睛,没有反驳江涉的话。 他把没吃完的盒饭扔进了一边的垃圾桶,用纸巾擦干净桌面,然后扯了扯被莫熙抓皱的袖子,冷静道:“走吧。” 莫熙欲言又止的看着楚洮,但楚洮已经头也不回的出了食堂。 他默默的掉眼泪,轻声啜泣着,眼泪顺着脸蛋滑下去,泫然若泣,我见犹怜。 他在校门口拦江涉,惹恼了江涉,现在却要学长替他出头,为他挡枪。 他明明知道,学长肯定打不过江涉,但他此刻却真的畏惧了,畏惧江涉的气焰,畏惧江涉的背景。 他知道自己应该跟学长站在一起,可现实是他一步都迈不出去。 江涉冷冷扫了莫熙一眼,手插着兜,转身,跟楚洮出去了。 篮球场就在食堂附近,江涉他们刚过来,说明现在篮球场已经没人了。 楚洮走去了篮球场,他站在空荡荡的篮球架下,等着江涉。 中午的阳光浓烈,炙热,光线肆无忌惮的闯入人的眼睛,让人眼前微微眩晕。 江涉在阳光下走着,校服半敞,里面是白净的t恤。 他身材好,脸也清俊,本应该很好看的,如果忽略过于阴沉的脸色的话。 江涉走过来,一把将楚洮按在了铁架上。 硬邦邦的篮球架硌的楚洮后背钝痛,但他只是皱了下眉,却没有反抗。 江涉的手死死按住他的胳膊,让他动弹不得。 楚洮颈部的脉搏轻轻跳动,皮肤在阳光的照耀下细腻的发光。 他微扬着头,后脑勺抵在冰凉的铁架上,大大方方的把脖颈展现在江涉面前。 他的唇轻抿着,眼睑微垂,睫毛在阳光的照耀下,投下一小片淡淡的阴影。 衣服被江涉扯得有点松,整整齐齐的衣领也歪了下去,楚洮一副躺平任□□的模样。 江涉垂眸,又逼近了些,胸膛差点贴上了楚洮的。 他既委屈又蛮横道:“你要是个omega,老子现在就标记了你。” 楚洮柔软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他一用力,挣的江涉晃了晃。 “我要是个omega,就他妈不会遇到你。” 要是个omega就好了,可太好了,他做梦都想当个omega。 江涉余怒未消,胸膛起伏:“你不愿意遇到我,就愿意遇到那个小o是吧?” 楚洮翻了个白眼,耐着性子解释道:“我跟莫熙没关系,他找我帮忙,我帮他而已。而且我也不想早恋,我妈希望我考个好大学,没什么比考大学更重要。” 江涉喉结一滚,忍不住道:“早恋没什么的。” 楚洮不耐烦的推开他:“那是对你,我们普通人指着高考改变命运。” 江涉早就松了力,被他推得踉跄一下也不在乎,反而问道:“你非得上大学才谈恋爱?” 楚洮没好气的“嗯”了一声。 江涉微顿:“我先排个队?” 楚洮:“有病吧你!” 他抖了抖衣服,手探到背后去摸被撞疼的骨头。 江涉这混账真他妈的狗,一点都不知道收力。 这么直直的撞上去,那一下的酸疼差点把他眼泪逼出来。 江涉凑过来,手掌覆在楚洮的后背,小心翼翼的问:“疼么,我给你揉揉。” 第34章 楚洮深吸一口气,闪身躲到一边,戒备且疏离道:“不用。” 他低着头,自己揉了两下,觉得没那么疼了,就加快脚步往食堂走。 江涉一顿,随后颠颠跟上去:“哎,要不你推我一下?” 他侧脸看着楚洮的神色。 刚刚他说那话,几乎是承认自己喜欢楚洮了,但楚洮好像一点反应都没有。 江涉从小就离经叛道,管他什么alpha和omega,喜欢就喜欢了,有什么麻烦以后再说。 他被人追惯了,还没追过人,不太清楚遇到楚洮这样一心向学的该怎么办。 楚洮抬眸看了他一眼,眼尾轻折,澄澈的眼神借着日光的明亮,看的江涉心头一颤。 楚洮:“我不推你,你别跟着我。” 他觉得自己这么能忍耐江涉,多亏那一晚,江涉把他从警局带出来。 别人对他的恩情,他能记很久,别人对他不好,他总很容易忘记。 这样能活的更开心一些。 江涉不依不饶:“我刚才说的你听明白没有,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吧?” 楚洮头疼,光是一个心灵腺体就搅的他心神不安,现在有反应的对象又神经质的想跟他搞一场你死我活的aa恋。 “你别闹了行么,江少爷,我玩不起。” 楚洮扭过头,目光冷冽的撩开帘子,进了食堂。 这片吃饭的学生早就跑没了,一片狼藉的菜盘还在桌面堆着,莫熙傻傻的呆站在原地,微微发抖。 方盛和徐园懒散的靠着椅子坐着,一边玩手机一边等江涉。 还有一批保持着安全距离的学生,一边吃饭一边偷眼往这边看。 楚洮一出现,莫熙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样,瑟缩的扑了过去:“学长!” 楚洮一时不慎,被他抱了个满怀。 omega果然柔柔软软,似乎骨头都比旁人更轻一点,抱着人的时候,楚楚可怜,仿佛急需避风港的幼兽。 只不过,莫熙不偏不倚压到了他后背疼的地方。 楚洮一皱眉,有些无情的推开莫熙,背过手去,在后背按了按。 他努努力,还是够不到那个地方,只能作罢。 江涉进来的时候,正看到楚洮推开莫熙,所以强忍着没有发作。 莫熙吓了一跳,声音里带着细哑的颤音:“学长你受伤了吗?” 楚洮摇了下头,低声道:“我没事,送你回宿舍吧。” 他生怕自己走了江涉会找莫熙麻烦。 走到江涉身边时,楚洮顿了一下,硬邦邦道:“我会和他说明白。” 江涉满意的挑了挑眉,这才让开一条道。 莫熙还是害怕,躲的离江涉远远的,不敢离开楚洮的保护范围。 等终于出了食堂,看到了外面炫目的阳光,他的眼底才又涌上了眼泪:“学长,都是我不好,害你被他针对。” 楚洮愁的额前青筋直跳。 他耐着性子道:“莫熙,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莫熙闻言怔了怔,挂着泪滴的小脸在日光下唰的变红,他情不自禁的低下头,磕磕绊绊道:“学长我我的确很仰慕你。” 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小的跟蚊子叫也差不多了。 楚洮叹了口气:“谢谢你喜欢我,我很感谢,可惜我马上高三了,没有太多时间考虑感情的事,我想把全部精力放在学习上,抱歉。” 他尽可能委婉的拒绝了莫熙。 拿学习说事,大概最不会伤人心了。 莫熙也是好学生,也有心仪的大学,所以和他交流要比和江涉交流容易一点。 莫熙沉默了片刻,艰难的点了点头:“学长,我给你添麻烦了么?” 楚洮一笑,眼睛弯了弯,抬手轻拍了下莫熙的头:“你别这么想,真的没有。” 莫熙仰起头,不甘心道:“那学长,等你高考完,可以第一个考虑我吗?” 楚洮:“额。”怎么回事,一个两个都要拿着爱的号码牌? 莫熙蹙眉,紧张道:“还是学长有喜欢的omega了?” “那倒没有,不过” 莫熙破涕而笑,打断楚洮的话:“那就好,我会努力跟学长考同一所大学的,你就是我学习的动力!” 楚洮扯了扯唇,咽下去没说的话。 打破别人学习的动力还是有点可怕的,或许过段时间,莫熙自己就想开了。 学校alpha那么多,比他强的也多的是,被拒绝之后还一直惦记他的可能性很小的。 而且莫熙将来还会搜索到那个跟他信息素匹配度最高的alpha。 食堂里,江涉旁若无人的点了份火锅,和方盛徐园围坐在一起,全然不顾别人看热闹的目光,有一搭没一搭的涮着肉。 徐园低声道:“阿涉,你这样不太好吧,现在差不多全校的人都知道你把班长给打了,他以后怎么做人。” 徐园看到楚洮揉后背了,他还看到楚洮伸手够不到。 而且楚洮出去一趟,衣服也皱了,领子也塌了,不是被打了还能是什么。 阿涉就算是对那个omega有意见,也犯不着那班长撒气吧。 他们平时虽然嚣张惯了,但多少还是讲点道理。 这事儿跟楚洮根本就没关系。 徐园隐隐有点替班长叫屈。 江涉皱眉,把筷子一撂:“你哪儿看见我打他了,我就不小心推了他一下,还他妈道歉半天。” 徐园撇了撇嘴,显然不信。 阿涉以前明明敢做敢当的,现在怎么还不敢承认了? 方盛轻咳两声:“班长跟那个omega谈恋爱了?” 他其实巴不得楚洮跟莫熙谈了,这样阿涉就不用误入歧途。 明明有大把的omega可以选择,非要跟信息素互斥的alpha搞在一起。 他承认楚洮是很漂亮,但不是还有更漂亮的楚星宁吗,既然爱这款,干嘛不去追楚星宁? 而且即便阿涉鬼迷心窍了,班长也可能是直的啊,俩a怎么可能有前途。 江涉立刻反驳:“当然没有,他要好好学习,不早恋。” 可不跟别人早恋,也不跟他早恋。 江涉颇郁闷的灌了口可乐。 碳酸饮料在味蕾上化成泡泡,辣的人舌头一麻。 方盛若有所思,抖了抖腿:“也对,好学生嘛。” 徐园看江涉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劝道:“要不你找校长,给班长调个班算了,三班本来就跟好学生格格不入。” 把楚洮转走了,江涉也犯不着找他麻烦,大家都开心。 江涉抬眼,瞪着徐园:“我傻逼吗?” 徐园:“?” 卧槽,欺负人还上瘾吗? 中午在食堂闹的不愉快,被众多无聊的高中生当做谈资,在茶余饭后和论坛贴吧讨论。 几个当事人被翻来覆去的分析。 原本楚洮一直在楚星宁的光环下默默无闻,这下算是出了大名。 外面传,一个不长眼的omega在校门口拦了江涉,结果那个omega是楚星宁弟弟的男朋友,楚星宁弟弟又偏巧是江涉班的班长。 江涉一直看这个老师眼中的好学生不顺眼,逮着机会就要欺负人。 这下俩不顺眼的凑在了一起,江涉就把人打了。 打的可惨了,弄得那个omega和楚星宁弟弟分手了。 原本楚星宁弟弟长得也挺好看的,和他哥有几分神似,但因为江涉,现在根本没有omega敢追求他。 谣言越传越疯,偏偏处于事件中心的几个人毫无察觉。 因为化学老师要去省里开会,所以下午化学课改随堂测验,考最近一周学的知识。 楚洮本来化学就是弱项,请的网上辅导貌似并没有多大作用。 辅导老师讲的重点和淮南一中考的不一样。 这场考试由于没有老师监考,在座的学生都抄疯了。 你告诉我一道,我告诉你一道,甭管对不对,只求一统全班。 楚洮皱着眉,塞着耳塞,全神贯注的写卷子。 别人抄他不能抄,他要对自己负责。 前桌戴文简不会写,扭回头伸着脖子看楚洮的卷子。 他抄还不安静,嘴里嘟嘟囔囔的念出来,有的化学式看不清写的是几价,还要开口问楚洮。 楚洮好几次思路被他打断,不堪其扰。 江涉一个橡皮扔了过来,正好砸在戴文简脑袋上。 江涉:“自己写,别回头。” 戴文简吓了一跳,对上江涉的眼神,他耸了耸肩,听话的缩回去了。 方盛看在眼里,隐隐有点愁。 阿涉这是又犯病了,快把班长当所有物圈起来了。 反正他和江涉也不答卷,趁着学校还没屏蔽信号,方盛开始在网上搜新闻。 他搜一条就拍拍江涉分享。 “卧槽阿涉,企鹅新闻刚发的,川省俩alpha搞在一起,结果信息素互斥,一个把另一个打进医院了。” 江涉挑了挑眉,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 方盛见他没有反应,清清嗓子,又搜下一条。 “我去太吓人了吧,俩alpha争夺一个omega,结果一个报复另一个,把另一个上了,被上的alpha不堪受辱,抑郁症跳楼自杀了。” 江涉单手拄着太阳穴,背着方盛,手机里玩着游戏,敷衍的应了一声。 方盛锲而不舍:“还有这个,俩alpha因为无法生育,选择领养孩子,领养门槛极高,手续费消耗近百万,导致倾家荡产,一个在垃圾箱里捡塑料瓶,一个抱着孩子街边擦皮鞋!” 江涉顿了顿,总算放下手机。 方盛大喜。 aa不能生育是致命痛点,像江家这样的门第,怎么可能允许他不留后代呢。 谁料江涉突然倾身,拍了拍楚洮的背,把脑袋凑到楚洮耳边。 他的存在感太强,楚洮带着耳塞也忽视不了。 楚洮烦躁的扯掉耳塞,强忍脾气:“又怎么了?” 江涉喉结一滚,咽了咽唾沫,他将手搭在楚洮的背轻揉着,看似随意却又一字一顿的问:“你能接,受,领,养吗?” 楚洮:“……” 作者有话要说:江涉妈叫啥名来着,我给忘了qaq…… 第35章 周二照例上晚自习答疑课。 楚洮在食堂吃完晚饭,把教室里大家交上来的小楷整理了一下,打算给杨柳送去。 临去之前,他本能的抬头往教室看了一眼。 教室里气氛有点怪。 人很少,只是零星坐着几个同学,但是全班的书包都在,并没人提前溜回家。 或者这帮人又在篮球场打球呢。 他敛起目光,抱着小楷本,去了班主任办公室。 办公室里烟雾扑鼻。 几个男班主任正靠着窗边吞云吐雾,闲聊最近高三的模考成绩。 “这次模考跟省实验比怎么样?” “听说不怎么样,年级主任头发都要急秃了,几个苗子也没发挥出正常水平来。按照往年惯例,咱们学校考去top2的怎么也有二三十个,但就这次模考看,估计十个也没有。” “怎么差成这样啊。” “浮躁了呗,一百多个体育加分,被举报审查,最后只有一个是靠自己本事加的分,其他的全被取消了。” “啧,那钱也白掏了,马上就要高考了,家长学生急疯了吧。” “那肯定的,不过咱们这届就轻松了,加分取消了,全凭本事。” “是,咱这届质量不错,多亏主任英明,把所有垃圾货色都集中投放三班。” “哈哈,真的一颗老鼠屎坏一锅汤。” 两个男老师聊的尽兴,趁着杨柳不在,肆无忌惮的羞辱着三班的学生。 垃圾,社会渣滓,文盲。 楚洮皱了皱眉,他进来的时候动作很轻,所以没有人刻意注意他。 即便注意了,也不会知道他来自几班。 嘭! 楚洮把一摞小楷本结结实实拍在了木头桌子上。 木桌的桌堂是空的,所以砸上去声音激荡的更大。 两个男老师吓了一跳,摇摇欲坠的烟灰全都震掉在了裤子上。 烟灰还是热的,隐约闪着火星,黏在牛仔裤上,一拍就是一片黑。 “谁啊!没家教!” “在办公室小点声!” 楚洮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语气硬邦邦道:“三班的垃圾本来就没家教,多担待吧老师。” 两个男老师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随后,他们就端起了老师的架子。 “哟,摔本子出气啊。” “你觉得我说的不对?你们班有一个算一个,除了给学校找麻烦还能干什么?” 楚洮扯了扯唇角:“您作为老师,背地里这么说学生,您又多有家教呢?” 两个男老师的脸色立刻阴了下来。 “反了你了,阴阳怪气的给谁看呢!” “你还不服气,你们今天晚上折腾的还不够热闹,准备在办公室继续折腾?” 楚洮挑眉,眼神里透出些疑惑。 今晚? 他们明明正常下课,吃饭,等待上晚自习。 到底折腾什么了? 男老师夸张的一乐:“你不会不知道吧?你班江涉没把全班都带走?” 楚洮绷着唇,默不作声,但是定定的看着他,等他给个解释。 “江涉又带着人去跟隔壁职高打架去了,你班班主任已经去找了。” “一年得打几次吧,弄得乱七八糟一堆事,然后再让他爸解决。” “你跟我在这瞪眼有什么用,看看他们办的事,是个正经孩子能干的事儿吗。” “打群架,自命不凡的,幼稚。” 楚洮微微攥着拳,牙齿咬住下唇,一语不发,大跨步回了班。 班级里依旧空荡荡的,起码少了一大半人。 江涉不在,方盛徐园也不在,戴文简,许博学,还有那些跟江涉混的好的都不在。 最后一排角落里,庞才正抱着一本大尺-度漫画,一边看一边吸溜鼻涕。 楚洮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庞才看着图上的大-胸,时不时窃笑两声,他正看的爽,莫名觉得周遭磁场有些不对。 他顿了顿,用教科书盖住漫画,抬起了头。 楚洮直奔着他走过来,面色不善,拳头紧紧攥着,用力的骨节发白。 庞才:“……”沃日? 他啥时候又得罪这恶煞了? 庞才肌肉紧绷,心里胆怯但脸上却不掉价。 他把漫画一扔,推桌子站了起来。 “没完了是不是!我惹你了么你又找我麻烦!你真以为我怕你吗我跟你拼了!” 庞才咬牙切齿,运着气就要朝楚洮扑过去。 楚洮抬起手,掌心抵住他的拳头:“江涉在哪儿?” 他没空跟庞才叙旧。 以庞才对江涉的巴结程度,江涉要真想干什么事,他肯定想跟去。 但显然,江涉不愿意带他去。 庞才顿了顿,猛地眨了两下眼,才发现楚洮的目标不是他。 亏他吓出了一手汗。 “你你别跟我套近乎,我跟你不熟!” 庞才冷着脸,又坐回了座位上。 楚洮深吸一口气:“我没空跟你闲扯,江涉去哪儿了?” 庞才挺着胸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我会出卖我涉哥?” 楚洮伸手按住庞才的肩膀,五指用力,抠住他最脆弱的穴位,沉声道:“我再问一遍,江涉去哪儿打架了?” “哎哟卧槽你轻点!”庞才被他捏的半只胳膊都麻了,疼的龇牙咧嘴。 但楚洮丝毫没用卸力的意思,庞才才知道楚洮是认真的。 他打不过楚洮,现在班里又没人撑腰。 庞才人穷志短:“我真不知道他去哪儿打架了,他也不带我啊!都是职高那帮孙子,侮辱咱一高的omega,涉哥才去教训他们的!” 楚洮桃花眼微眯,温柔多情的眉眼愣是显出了几分凌厉的意味。 他松开庞才,转身出了班级。 江涉这傻逼,真是到处惹事。 也不怪别的班老师看不起他们,逞一时英雄,最后是无数人帮忙收拾烂摊子。 而且他听说过,职高那帮人都野,打起来连刀子都敢动,命都不要的。 他不敢想象江涉真的一时失手,被人捅上一刀。 楚洮跑出了教学楼。 晚风猎猎,树梢被吹的刷刷作响。 昨天下了点小雨,所以今天天空各位澄澈清明,一丝云雾都没有。 月色星辰清晰的仿佛触手可及,清新的玉兰花香,飘散到校园的各个角落。 今天本该是个格外安宁的夜晚。 他到了校门口,正撞到急的像热锅蚂蚁的杨柳。 楚洮跑过去喊了声:“老师。” 杨柳看见他,眼前一亮。 她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强笑道:“楚洮啊,你知道江涉在哪儿吗?” 楚洮摇了摇头:“我也在找他。” 杨柳叹了口气:“没事,我们分开找。你去学校通往市体育馆那条路看看,我去一中和职高中间找。找到他们赶紧通知我,绝对不能让他们动手!” 楚洮点点头,杨柳给了他个手机号,就匆匆找去了。 楚洮也像个没头苍蝇。 打群架这种事,在他的人生中是绝不可能发生的。 他离这个圈子很远,远到他根本不知道,约架应该在什么地方,有什么规矩,要带多少人。 他只能漫无目的的找。 楚洮走了两个街口,猛然想到,他第一次遇见江涉的时候,江涉就在小胡同里教训人。 他停车的那个小胡同。 楚洮精神一震,抱着一丝希望,往小胡同口跑。 校门前车辆很少,路灯也很少,晚自习没下课,停车场停着稀稀拉拉的校车。 他快速掠过校门口,来不及欣赏热火朝天的小商小贩,也来不及嗅一嗅油炸里脊的香味儿。 赶到胡同口,他隐隐听见里面有动静。 楚洮脚步一顿。 他听到了江涉漫不经心的调笑声。 “你他妈把发到网上的话再说一遍?” 江涉的语气越是温和愉悦,代表他本人越是游离在爆发边缘。 “老子说怎么了,你们重点高中的omega都是贱-货,五百块钱一晚上,又浪又骚。我说江涉,你不是omega吧,我没说你吧。” 江涉轻嗤了一声,懒懒散散道:“你们职高的alpha都是野种,说的就是你,你能怎么样?” 职高大佬捏的手指骨节咔吧响了一声。 “有意思吗江涉,我可没想跟你打架,你自己找不痛快。” 职高的人别看平时横行霸道,大大小小的群架也打惯了,但他们还是不想和江涉碰的。 江涉淮南十二校扛把子的称号不是吹的。 淮南这片十二所学校,每个学校都跟江涉有过摩擦,最后都被江涉给教训了。 有次一个头脑发热的傻逼,拿着刀冲上来,想搞偷袭。 刀锋离江涉的后脑勺就差几厘米了,被江涉一个拧身躲开,双手用力一拧,转瞬将刀夺了过来,随后抬腿一脚,踹断了那人两根肋骨。 从那以后,江涉的名声就传了出去。 这十二所学校的校霸,轻易不会招惹江涉。 江涉耸了耸肩,手插着兜,往前走了两步,勾起唇角:“爷最近太闲了,正好想教训几个嘴贱的,是你自己往枪口上撞。” 职高的大佬也是要面子的,要是被江涉几句话就吓回去了,他以后就不用混了。 大佬咬着牙,冷笑:“看来今天必须有人躺着出去了。” 楚洮刚给杨柳发完信息,眼看着他们要动手,没法再等,咬牙冲了出去。 “江涉,等等!” 两帮剑拔弩张的学生被楚洮一喊,都是一愣。 紧张的气氛多少有些松弛了。 大家回过头看,看胡同口只来了一个人。 还是个非常清瘦,穿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学生。 一看就知道,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方盛惊了:“卧槽班长怎么来了!” 方圆也烦躁,他们这次出来打架都是找的信得过的朋友,不可能有人给班长通风报信的。 在他眼里,班长代表着老师,代表着学校,反正跟他们不是一边的。 江涉皱了皱眉。 他绝不想在这里看到楚洮。 楚洮太干净了,就不敢看这种阴暗的,只能藏在胡同里的世界。 江涉的手渐渐松弛了。 无论如何,楚洮都不能搅进来,不能受伤。 毕竟一旦动起手来,人太多,他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楚洮。 “你过来干什么,回去!”江涉低声道。 楚洮冷冷瞪他一眼:“杨老师让我找你们,不许你们打架。” 他大有江涉不答应他就不走的意思。 江涉磨了磨牙,他对楚洮是挺无奈的。 楚洮这种好学生,根本没法理解他们动手的必要性。 在楚洮眼里,打架就是不对的,就像学生不应该早恋,不应该逃课去游戏厅,不应该在校外开房。 职高大佬噗嗤一笑:“哎江涉,你又叫了个帮手啊,说好一边二十人呢,你这二十一了怎么算?” 江涉冷冷道:“他不算,他不是来打架的。” 职高大佬嫌弃的看着清瘦的楚洮:“没关系,算我让你的,把这弱鸡alpha也加上,我无所谓。” 楚洮因为长得好看,人又精瘦,裹在肥大的校服里,看起来并不那么有威慑力。 他的气质也相对温和,隐忍,跟江涉说话的语气也跟传统的班长团支书似的。 楚洮听见这人骂自己弱鸡,也没想跟他一般见识。 他只想按杨柳要求的,把江涉他们带回去。 绝不能让三班这么多人卷入群架里。 为了职高这帮嘴里不干不净的人,不值得。 楚洮又往前走了几步,低声道:“江涉,别打架,你不能带着这么多人冒险。” 一旦一中有人被打进医院了,或者受重伤了,事情就闹大了。 徐园急道:“咱别听班长瞎几把说了,他肯定告诉学校了,赶紧动手吧,速战速决!” 江涉没说话。 徐园一脸懵:“阿涉?你他妈等什么呢!” 江涉深吸一口气,对楚洮说:“你先躲开,我心里有谱。” 他说话的语气很克制,甚至是很温柔,丝毫没有了方才对职高大佬的强大气场。 徐园:“卧槽?” 他不懂现在是个什么节奏。 乖宝宝班长跟马上要掐起来的两个大佬讲道理,让江涉别动手。 江涉非但没找人把班长扔出去,反而软声软语的解释上了。 徐园拍了拍方盛:“找个人把班长扔出去,烦死人了。” 方盛:“少瞎几把出主意,谁你都敢扔?” 徐园:“你为了楚星宁连节操都不要了?” 徐园觉得方盛对班长顺从的有点过分。 阿涉就更过分了。 即便是楚星宁的弟弟,但八字还没一撇呢,犯得着现在就当亲弟弟看吗? 提到楚星宁,职高的大佬色眯-眯的一笑。 “哦,你们学校那个楚星宁啊,听说长得不错,能卖个一千块一晚,你们是不是都玩过了?” 楚洮本来是奔着江涉走的,闻言脚步一顿。 他转过身,抬眸,漆黑的瞳仁微微一缩。 “你说什么?” 他声音清冷低沉,合着冰凉的夜风,在小胡同的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第36章 职高大佬这才仔细打量楚洮。 别看是个alpha,但楚洮长得是真不错,眉眼精致,皮肤细腻,哪怕是冷飕飕瞪人的时候,容颜都能盖下不少暴涨的戾气。 而且楚洮走的近了,他才发现原来楚洮跟他一般高。 或许是因为人很清瘦,才让他产生了一种这人是弱鸡的错觉。 重点高中的好学生,都是这么白净秀气吗? 路灯迎着楚洮的脸照过来,橘黄色的光晕落在他的睫毛尖,他的影子被拖拉很长,映在墙壁上。 还挺让人舍不得下手。 这么干净的好学生,被打的灰头土脸,也挺可惜的。 职高大佬嘚瑟的往楚洮面前走了两步,挺了挺胸膛。 “你们学校的是不是都有病,我说omega骚,关你们alpha屁” 楚洮一拳就打了过去。 职高大佬毫无防备,被正正好好砸在鼻梁上。 他鼻子一麻,随后一酸,湿热的鼻血就流了下来。 两边的学生都看呆了,甚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一起上手。 按规矩,群架开打之前,两边打头的都要耍半天嘴炮。 嘴炮耍过瘾了,你推我一把,我推你一下。 等推的气氛到了,再逐渐加大力度,等两个打头的交起手了,其他人再往上冲,陷入混战。 这似乎是约定俗成的套路,所有打群架的学生都这么干。 但气氛显然还没到打群架的时候,就突然被人打破了。 所以两边人都在犹豫,谁也没先上去。 职高大佬一抹鼻子,手上一条血痕。 他猩红着眼睛,看着楚洮,大骂了一声:“我草-你妈!” “你有种试试!”楚洮咬牙切齿的回了一句,就又扑了上去。 人在愤怒到极点的时候,打架是没有章法的。 哪怕楚洮深得跆拳道进攻套路,知道侧踢之后该接后旋踢,知道隔挡之后可以出拳攻击胸口。 他打庞才就是这么打的,不仅完全符合套路,还刻意收了力。 但此刻,他脑袋里完全是一片空白,出拳出腿全凭自己喜好。 职高大佬抬起拳头就要砸楚洮的脑袋,却在得手之前,被楚洮一脚踹在小腿。 剧痛袭来,他的拳偏了位置,落在了楚洮肩膀。 拳头砸在肉上,仍然是很疼的,但楚洮眼睛都没眨,硬是接下了这一拳,随后一膝盖,顶在职高大佬的肚子上。 “卧槽”职高大佬忍不住一躬身,把后背留给了楚洮。 他实在没想到,这个看似弱鸡的好学生居然这么能打,而且拳拳不留情,恨不得把他锤死。 刚开始他还想放楚洮一条生路,结果形势转瞬即变,现在到成了他毫无还手之力。 “你再骂啊!”楚洮发狠的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抬起一脚将职高大佬踢到了墙上。 后背撞到冰凉坚硬的石砖,发出闷闷的响声。 职高大佬疼的龇牙闭眼,手臂轻轻发抖。 但服软是不可能的,他今天服软了,明天就会被全校嘲笑。 更何况他不相信,自己打不过这个瘦弱的alpha。 “老子就骂,重点高中的骚-货!傻逼!五百块钱一晚上!” 楚洮冷笑一声,点了点头。 他突然蹲身,手掌随便一划拉,抓了一把脏兮兮混着草根的泥土。 他走过来,扯着职高大佬的领子,也不在乎落在自己身上的拳头,硬是把一把土塞在了职高大佬的嘴里。 “卧槽唔你妈呸!” “你不是嘴贱吗,接着说啊。” 楚洮把一把土全都喂完了,才狠狠把他甩在地上,自己退到一边喘着气。 他衣服彻底乱了,肩头的校服还被扯开了线,破了一个小洞。 汗液顺着他的脖颈往衣领里滑,墨黑的发丝湿漉漉的黏在耳鬓。 他比以往所有时候都要狼狈,但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冷冽狠戾,让人根本不想靠近。 职高大佬比他惨得多了。 不仅被喂了土,又因为动手的时候,身体缺氧,急需呼吸,所以还吸入了不少灰尘粉末。 现在职高大佬扶着墙,一边咳嗽一边吐着嘴里的沙子和草根。 泥土是咸的,腥潮的,漫入口腔,占据味蕾,让他忍不住作呕。 楚洮盯着他,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攥紧的拳才微微松弛下来。 “还骂吗?” 他冷飕飕的问。 回应他的是持续不断的咳嗽声。 楚洮并不罢休,上去又踢了一脚,狠声道:“骂啊,继续骂啊。” 对方瞪了他一眼,继续吐嘴里的土。 “废物。” 两方近四十人都没动手。 别看职高大佬倒下的快,但全程也不过几分钟,他们甚至不知道该从何处插手进去帮忙。 方盛:“我勒个擦,班长这是疯了。” 他知道楚洮厉害,知道楚洮是黑带四段,但他从来没看过楚洮拼命揍人。 现在他觉得,楚洮真疯起来,阿涉都不一定能沾到便宜。 方盛隐隐后怕,想当初楚洮刚来这个班,他居然还给楚洮下马威! 徐园压低声音道:“这他妈咱们还上不上啊?” 职高大佬被楚洮打趴下了,而对方还没有动手的意思。 对方都没有动手,他们作为胜利的一方,更不好上去帮忙了。 江涉拦住徐园:“他更想自己来,楚星宁是他哥。” 江涉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楚洮。 他看到楚洮被人砸中肩膀,看到那人的拳头落在楚洮左肋,但江涉都忍着没有上去帮忙。 因为他知道楚洮能行,也因为他尊重楚洮想自己解决的意愿。 三班的其他人都没想到,他们气势汹汹的来,做好了大杀四方的准备,谁想转瞬之间就变成了观众。 戴文简缩了缩脖子,小声喃喃道:“土是啥滋味儿啊?” 许博学压低声音道:“不然你出去问问职高老大?” 戴文简赶紧摇头:“我他妈可不敢,要是抢了班长的货,我怕班长连我都打。” 许博学:“我当初就说,一般人能分到咱们三班来吗,班长也太狠了,涉哥都做不出给人塞土的事。” 职高那边的人总算回过神来,喏喏问道:“哥,需要帮忙吗?” 职高大佬扶着墙站起来,声音像被沙土摩擦过,嘶吼道:“你们他妈都眼瞎吗!弄死他!” 他指着楚洮一声令下,职高的人这才往上扑。 但他们心里也挺别扭的。 老大被人揍趴下了,开局就失了气势,而且人家只是随便来了个人都这么能打,对面的江涉还没出手呢。 小胡同涌来过堂风,把所有人的校服吹得鼓起圆圆的包,扑啦啦响。 三班的人必然不能看着楚洮一打二十,于是也打算往前冲。 胡同口突然传来了细碎杂乱的脚步声。 杨柳操着尖尖的嗓音,一边跑一边吼:“江涉!不许打架!” 她的声音穿透力极强,整个胡同都听的清楚。 “警察!都不许动手!” “谁也不许跑,都蹲下!” 杨柳当然没自己来,她接到楚洮的消息就打电话报了警。 她知道,这帮学生热血上头,楚洮一个人根本拦不住,等她找过去的时候,肯定已经打得热火朝天的了。 要想立刻分开他们,必须找警察,一个都管用。 打群架的学生一听有警察,都慌了,谁也不敢再动手,原本一触即发的气氛顷刻间荡然无存。 职高的人轻车熟路,发现警察来了,赶紧往胡同口冲,四散奔逃。 谁也不想被抓进去,抓进去就要写检查,通知家长,还会被断生活费。 他们甚至都没管被打的跑不动的老大。 三班的人在胡同里侧,想跑都来不及,被警察堵了个正着。 江涉趁着人乱,把楚洮扯过来,塞进人群里。 楚洮还没从刚刚的亢奋中恢复过来,听到杨柳的喊声,他甚至有些呆滞。 班主任来了? 到的挺及时的。 他好像是来劝架的,但似乎现在只有他动了手。 楚洮抬起手掌,自己掌心还粘着些土,灰黑色的泥土沿着他掌心的纹路蔓延。 他终于感觉到身上的疼。 肾上腺素降下去,痛觉神经也发挥了作用。 他的肩膀,肋骨,后背,肯定已经青紫了,一抬胳膊都能感觉到那股酸疼,疼的人额头的青筋直跳。 楚洮眨眨眼,刻意忽略身上的不适,擦了擦脖子上的汗。 强风拂面,卷起地上的灰土,洋洋洒洒飘在空气中。 手电筒的强光一照,那些细小颗粒暴露无遗,随着风旋转着,翻滚着,撞击在墙壁,又滚落到角落。 柳树的嫩芽扑簌簌的抖,跟胡同里的人争相吵闹。 楚洮清醒一点了。 他把人打了,但他不后悔。 没人能当着他的面侮辱他哥,这人是活该被打。 哪怕后果再严重,杨柳再生气,他也认命了。 方盛还安慰大家:“没事没事,不用担心,有阿涉在呢,他妈就是公安局的。” 江涉站在队伍的最前头,没抱头蹲下,也没带头跑。 他默不作声的走到职高大佬身边,弓腰,扯住了他的领子,把他从墙边拎了起来。 职高大佬一看见江涉,头皮都发紧,他刚想说话,就见江涉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一会儿顺着我说,我保你没事。” 职高大佬怔了怔,用袖子擦了一把鼻子血,没说话。 杨柳冲进来时,正看见鼻青脸肿的职高大佬被江涉拎着,她脑袋嗡了一声。 “江涉!不打架你是手痒吗!” 杨柳尖细的喊了一声,抬手在江涉胳膊上狠拍了一下。 可她太瘦弱娇小,这一下还不如尖叫声威力大。 职高大佬剧烈的咳嗽两声,被江涉随手甩在一边。 江涉朝杨柳莞尔一笑:“是挺手痒的。” 第37章 杨柳手指颤抖的点了点江涉,被他怼得憋了半天,愣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来的几个民警开着强光手电筒,指挥这帮学生跟他们回去。 人数太多,未免有人中途跑了,一个民警吓唬道:“谁要是敢逃跑,那就留下案底了,以后高考考不了,找工作人家也不要你!” 说的半真半假,这帮学生也不懂,一时之间还真没人敢生事。 淮南一中附近就有派出所,走过去也不远,但全程没什么人说话,杨柳跟在他们后面,帮忙看马路上的车。 虽然一个个全不是省油的灯,但十字路口车流太多,她还是得操心他们的安全。 到了派出所,大厅差点装不下这么多人,整整站了三排。 高中男生已经人高马大,三排人直愣愣的杵着,还挺有气势。 值班的民警点了根烟,背着手在大厅里转圈。 他有一搭没一搭的扫这群人几眼,晾了他们十多分钟,才开口问:“怎么回事,为什么打架?” 大家互相看看,谁也没先说话。 职高大佬抹了一下鼻子,流出来的血已经凝固了,他现在也就看起来狼狈一点,但没断骨头,养两天就能好。 虽然和一中起了冲突,但冲突是群众内部的,怎么也不该闹到派出所来。 在淮南十二校混的都讲义气,谁要是先推卸责任,会被所有人瞧不起,以后回学校也得被收拾。 民警不耐烦道:“赶紧说,不说就别回去了!” 杨柳沉着脸,看向江涉:“我说江少爷,你不是挺敢做敢当的吗,他们不说你说!” 江涉特别坦然的一笑,抬手挥了挥空气里的劣质香烟味道。 “行啊我说。他们在网上发帖侮辱一中的omega,我们闲的没事,就想教训一下,他们不服,所以约过来比划比划。” 民警冷嗤:“我看你还挺骄傲?” 江涉不是来耍嘴炮的,他只是给杨柳个面子,所以答完了,就不再说话了。 民警又问:“职高的都有谁?帖子是谁发的,谁允许你们发的,谁是组织者,知不知道网络不是法外之地?” 职高大佬吸了一口气,举起了手:“我发的,觉得好玩,随便说说。” 他始终低着头,眼神乱颤,既有不服不忿的倔强,又有难以掩饰的恐慌。 两位大佬都说了话,其余人也开始窸窸窣窣起来。 “不是,我们也没打起来啊,不算什么大事吧。” “大家就是胡同里交流交流感情,没想打架。” “赶紧放我们回去吧,都没动手。” “就是,晚饭还没吃呢,饿死了。” “重点高中就是事儿多,屁大点事还报警。” “以后肯定不打了,这么多人也问不过来,法不责众嘛。” 民警忍无可忍,捡起一根职高学生带来的钢管,猛地砸在地上:“都给我闭嘴!管不了你们了,我们要是晚去一会儿,你们会不打?还有你,看看你这德行!你跟谁打的架?”他指了指鼻青脸肿的职高大佬。 职高大佬顿了顿,偷偷看了江涉一眼。 楚洮默默拨开人群,从里面走了出来。 所有人中,他看起来最不像是能跟人打群架的。 杨柳跟着发了半天的脾气,差点把楚洮给忘了。 楚洮一出来,她赶紧过去把楚洮扯到了自己身边,顺便跟民警解释道:“这是我班班长,是帮我去找他们的,不是跟他们一起的。” 楚洮一皱眉,抬起眼:“老师,我” “我打的。”江涉拍了拍职高大佬的肩,漫不经心的朝民警一笑,“一中的人是我带来的,这帮人都听我的话,我让他们往东他们不敢往西,群架这事儿也是我约的。” 楚洮猛然睁大眼,吃惊的望着江涉。 民警鄙夷的扫了江涉一眼:“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呢,你不是那个” 今天值班的这位,偏巧是上次处理洗衣店撬锁的民警。 他之所以对江涉印象深刻,当然是因为江涉他妈。 虽然江涉走了之后,民警得到了上面的口头表扬,但他也知道,表扬的不是他抓人,而是他放人。 他一乐:“怪不得你这么厉害呢,还带着人拉帮结伙,是真不怕给你父母丢脸。” 说罢,他在身边同事耳边低语了几句,让同事给江涉妈妈打电话。 同事听到江涉是谁的儿子,也是瞬间瞳孔地震,但不好在这帮学生面前表现太多,只是意味深长的扫了江涉一眼,就匆匆跑去打电话了。 “不是他打的,人是我打的。”楚洮推开杨柳的手,狠狠瞪了江涉一眼。 他没这么懦弱,连自己做过的事都不敢承担。 尤其,他不愿江涉为自己承担。 民警又把目光移向楚洮。 他对楚洮倒没太深的印象了,只是觉得有些眼熟。 但看班主任护着他的样子,不该是个会打架的。 “你?” 杨柳低斥道:“楚洮!你别捣乱!赶紧过来,现在不是你搞团结的时候!” 楚洮对杨柳心怀歉意。 杨柳本是指望他来劝架的,结果他变成了打架的那一个。 杨柳当初选他做班长,也是因为信任他成熟稳重,可事实证明,他并不值得信任。 楚洮苦笑:“真的是我,他侮辱我哥,我一时没忍住,就动手了。” 民警狐疑的看向杨柳,等着杨柳给个解释。 两个学生争着担责任,以往也不是没发生过,这个年纪,把兄弟意气看的比什么都重。 杨柳见职高大佬惨兮兮的模样,又看了看楚洮白净的,没什么伤痕的脸。 她低声道:“别闹了楚洮,你先回学校,带着班里剩下的学生上自习,我处理完就回去。” 她不太想楚洮跟这帮人搅合在一起,她把楚洮被江涉他们带坏。 毕竟楚洮从小到大的履历上都没有什么劣迹,而且这么秀气清瘦的模样,能把膀大腰圆的职高混子打的鼻青脸肿,简直是天方夜谭。 楚洮却没想到,杨柳对他的信任到了盲目的地步。 他扭过头冲职高大佬道:“你说,是不是咱俩动的手?” 让另一个当事人说话,总会有人信了。 谁料职高大佬抬起眼,轻蔑的瞄了楚洮一下:“就你?得了吧,我是和他动的手。” 他语气硬邦邦的,顺带用手指指了一下江涉。 江涉唇角挂着淡笑,理所当然的接受了这个指摘。 楚洮的脸一瞬间白了,因为情绪激动,血液急速上涌,他甚至有点眼前发花。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最应该说实话的人,在帮着江涉撒谎。 他走过去扯住职高大佬的领子,手指攥紧,指骨突出,咬牙切齿道:“你胡说八道!” 楚洮是真急了,他甚至都没有精力想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民警也不耐烦了,朝楚洮扬扬下巴,皱着眉头吐了口烟:“行了行了,现在不是你逞能的时候,赶紧回去学习去!” 这时候扰乱执法,混淆视听,简直就是添乱。 要是一会儿再跳出一个承认打人的,他是不是还得去交警队调监控? 挺简单个事,弄得跟大义赴死似的。 楚洮松开职高大佬的衣服,脖颈上的青筋快速跳动着,他语气中带着质询和不解,再次看向江涉:“江涉?” 江涉深深的回望他一眼,眼睑轻眨,似乎在给他什么暗示,同时语焉不详道:“你记得的,我不会有事。” 他指上次俩人被带进派出所的时候,一个电话打过去,江涉就能带着他走了。 这件事是江涉做的,后果会轻很多,是楚洮做的,代价太大。 只是因为杨柳带人来的早,他们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动手,明明可以分担责任的混战,变成了楚洮一个人的单打独斗。 其他人都可以轻易摘出去,但动手的两个人绝对不会,他们会成为杀鸡儆猴的典型,还有可能在档案里多填一笔。 档案会跟着人一辈子的,楚洮承担不了这个后果。 不考虑个人情感因素,江涉也不会让三班任何一个人单抗这件事。 换做是方盛,徐园,甚至是庞才,他都情愿扛下来。 只不过对楚洮,他还多了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 但楚洮有自己的倔强,他躲开江涉的眼神,看向身后那三四十人。 “你们都看到了,是我跟他打的,不关江涉的事。” 其余人互相看了几眼,又对上楚洮急迫的眼神,却纷纷低下头不说话。 没人替楚洮做这个证。 三班的自然跟着江涉走,江涉说什么他们不敢违背,职高的也跟着他们老大走,既然他们老大指认了江涉,那就是江涉。 楚洮的手慢慢垂了下去。 显然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像是拳拳打进了棉花里,起不来一点作用。 江涉看着楚洮呆滞的样子,甚至有些想笑。 还真是可爱又可怜。 杨柳把楚洮拽过去,气急嗔道:“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吓到了?要不我给你预约心理老师疏导一下?算了你还是先回家吧,好好休息一晚上。” 楚洮嘴唇发干,喉结艰难的一滚:“杨老师,你也不相信是我打的人?江涉他没有,他是替我的。” 杨柳沉默,但眼里显然是不信的。 她甚至后悔让楚洮帮忙找人了,楚洮只是个单纯的学生,本职工作是好好学习,她怎么能让他去拦无法无天的江涉呢。 “杨老师,我和庞才打过,你知道的。”楚洮坚持道。 “庞才还没你高。”所以能打过庞才,不代表能打过职高这位。 “我上次没用全力,其实我” 杨柳打断他,低声道:“你既然想到庞才了,就不怕逞能被蔡主任抓到把柄?” 到时候就不是私下训话这么简单了。 楚洮呆了。 只要在场的学生不跳出来,就没人相信他的话。 或者说,是没人相信江涉。 老师不信,民警不信,他们都觉得江涉才是会打架的那一个,而清瘦学习好的他,不会做这种事。 这样直观的先入为主,他好像也经常遇到,但他往往不是被维护的那个。 这是他第一次,站在了被看好,被相信,被保护的位置。 楚洮连看向江涉的眼神都有些苍凉。 江涉真想过去抱抱他。 明明在胡同里动起手来那么霸气十足的人,现在居然可怜的让人心疼。 他也想帮楚洮说话,可惜不是现在。 这么多学生挤在门口,严重占用资源,民警只好让他们每个人写份一千字的检查,写完就可以走。 当然,江涉和职高大佬还是走不了的。 方盛低声问江涉:“哥,你没事吗?” 江涉气定神闲,照方圆那份胡乱抄了两句:“写完就赶紧走,不用管我。” 徐园:“那你晚上到家给我和方盛发个消息。” 江涉:“嗯。” 陆陆续续有不少写完的,把检查交上去,就灰溜溜的跑了,连带来的棍子都没敢拿。 楚洮坚持不走,一直在旁边陪着,别人写检讨,他也写检讨。 别人写的都是网上誊抄过来的套话,他写的倒简单,只有一句—— 人是我打的。 反反复复的这一句话,写了一整张纸,看的值班民警都无语了。 放学时间已经到了,派出所的人也走的所剩寥寥。 楚洮抽空想,楚星宁肯定还等着他一起回家呢,可惜他不能把江涉留在这儿。 最后只剩江涉和职高大佬,杨柳和楚洮。 一阵风从门口刮进来,凉得楚洮微微一抖。 人少了,空气都变凉了。 他刚才跟人打架又出了汗,就连抑制剂的味道都散了。 alpha信息素飘出来,是一股清淡的茶香。 他习惯喝茶提神,所以信息素里也带着分泌的茶叶味道。 他的信息素惹得其他alpha也开始躁动,民警一皱眉,扔了瓶没收的抑制剂过来。 “赶紧喷喷。” 楚洮刚想反驳说自己有,结果一摸校服兜,空空瘪瘪。 大概是打架的时候不小心掉了。 “用我的。”江涉把自己的抑制剂拿出来,塞到楚洮手里,又把民警那瓶给扔了回去。 江涉的是个金属瓶,金色的,上面镀着英文字母。 光是手感,就比一般市面上的抑制剂高端不少。 楚洮打开盖子,手指轻轻一按乳白色的按钮,柔顺细密的水雾就喷洒出来,落在人皮肤上,微微发凉。 味道是清淡的风信子白麝香,瞬间将信息素压盖了下去。 楚洮将瓶子还给江涉,两人指尖相触的瞬间,江涉忍不住拉了他一下,舍不得放他走。 还不待楚洮从怔忪中缓过来,派出所外传来轮胎蹂-躏柏油路的刺耳声音。 能在派出所院子的停车场闹出这么大动静的,不会是什么低调身份。 楚洮连忙转过头去看,一个穿着皮衣,走路带风的中年女人出现在门口。 整三阶台阶她一抬腿就迈了上来,没有一点狼狈和喘息。 这女人长得很精致,如果不是打扮的太过刻板,其实是格外漂亮的。 但就是这副刻板严肃的表情,给了她超乎寻常的威慑力。 在场的民警看到她,立刻站起了身,衣冠整齐站姿端正的行了个礼:“局长好!” 沈晴微一点头,目光直直的落在江涉脸上。 杨柳从没见过江涉的妈妈,平时开家长会,也是江涉父亲江戚风拨冗参加。 但她听说过江涉妈妈是做什么的,今天乍一看,连当惯了班主任的杨柳都心头发颤。 她喏喏道:“这位就是” 她话音还未落,就见沈晴直接略过她,径直走到江涉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废物,除了打架斗殴你还会什么!” 第38章 沈晴一巴掌打过去,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按理说民警应该拦着家长,但碍于这个家长是沈晴,他们谁都没敢劝。 就连职高大佬都被吓得一缩脖子。 江涉被打的头一歪,眼睛下意识闭紧了,浓长的睫毛纠缠在一起,在眼底投下阴影。 他一声都没出,一巴掌过后,他抬起手,想碰一下**刺痛的皮肤,但抬到一半,索性又放下了。 他再张开眼,眼神变得淡漠了很多。 哪怕看着沈晴,目光也仿佛穿过了沈晴的身体,看到了更遥远的地方。 杨柳喃喃道:“江江涉妈妈你太冲动了。” 她也气江涉带着人出来惹事,可平心而论,江涉也是讲义气,看不得同校的omega被侮辱,才带人出气的。 这件事的确该教育,该引导,但绝不应该是这种方式。 沈晴冷冰冰道:“杨老师是吧,你不用管,我的儿子我自己教育。” 杨柳被她堵得没话说。 沈晴把手插在大衣兜里,站的笔直,沉声道:“我记得我上次说过,不要玩这种幼稚的把戏。” 江涉耸了耸肩,懒散的一笑:“随便吧。” 他连解释的意愿都没有。 早知道沈晴会过来兴师问罪,所有的后果江涉都考虑过了,他没什么可怕的。 又不是以前没经历过。 沈晴深吸一口气,脸上的肌肉轻轻颤抖。 要不是碍于这么多人在场,她真想再给江涉一巴掌。 青春期叛逆也该有个限度,三番五次给她惹事,挑战她的权威,让她在下属同事面前丢脸。 她真怀疑这是自己亲儿子,还是投胎来报仇的冤家。 沈晴:“你这种态度给谁看?你把人打成这个德行,你还有理了!” 她一指旁边狼狈的职高大佬,职高大佬怂怂的低下了头。 他原本以为江涉是个硬茬,可在江涉他妈的气场面前,他连个屁都不敢放。 楚洮突然道:“阿姨,你误会江涉了,人是我打的,跟江涉没关系。” 他执意走过去,扒拉开职高大佬,站在江涉身边。 沈晴仔细的打量了楚洮一眼。 这孩子长得十分清秀乖巧,眉眼温顺,皮肤白皙,眼神坚毅真挚,说话慢声细语,规规矩矩,言语里也能听出对她的尊重。 不像是能把人打成这样的孩子。 沈晴移开目光,不冷不热道:“行了,我儿子什么德行我了解,你就不用替他背锅了。” 别的不说,江涉的人缘还是不错的。 沈晴也知道,他身边有一帮不分你我的兄弟,互相在父母面前背锅。 楚洮脸憋得通红:“真的是我。” 江涉轻轻捏了捏楚洮的手,语气轻松道:“哎,行了,我还用你护着。” 楚洮一抬眼,就看到了江涉脸上被打的痕迹,有一道紧紧擦着他的眼尾,险些就打在了眼睛上。 江涉的手指干燥温暖,可并不能给他带来安慰。 楚洮的眼圈默默红了。 杨柳赶忙解释道:“这是我们班的班长,平时年级前五十,和江涉关系不错。” “哦。”沈晴一听学习好,又是班长,看向楚洮的目光又温和了一点。 楚洮狠狠咬了下嘴唇,干裂脆弱的皮肤渗出些血丝来。 他一舔,是咸咸的铁锈味。 “我是班长,是年级前五十,和我打没打人没有一点关系。”他说罢,脖颈一绷,突然伸手扯开了自己的校服领子。 “这是刚刚动手时候留下的。” 校服领子宽松又大,他一扯,露出大半肩膀。 他的经脉快速跳动着,牵连着脖颈细腻浅白的皮肤跟着一抖一抖,埋在皮肤下的黛青色血管,在白炽灯的照耀下,透出完整的轮廓。 他的肩膀并不算宽旷,但线条紧实流畅,锁骨纤细凸显,从颈窝一路蔓延至肩甲。 肩膀上有一块淤青的痕迹,暗红的血点在皮肤下显得触目惊心,但青痕没有蔓延,边缘和渗血的地方齐平,很显然是刚刚造成的伤处。 “这里也是。”楚洮干脆又撩起衣服,露出肋骨,肋骨上侧,也有和职高大佬纠缠是被打的痕迹,现在已经疼得麻了,没什么感觉了。 “你干什么!”江涉低吼了他一句,将他的手拍开,把他的衣服撂下,又替他把领子扯好,气的不轻。 楚洮任他摆布,却又固执的看向沈晴:“所以不是江涉,是我。”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掀衣服,给人看伤处,对他来说,是恨不得钻进地缝的羞耻。 他很快面红耳赤,从脖颈一直红到耳根。 杨柳倒吸了一口冷气,望着楚洮发呆。 沈晴也有些愣了。 打架这种事跟江涉没关系,简直是天方夜谭。 沈晴硬邦邦道:“就算不是他也跟他有关系!” 她下意识揉了揉手指,方才盛怒之下,那一巴掌的确是有点重了。 气氛有些尴尬,杨柳支吾了半天,也不知该说什么。 最后还是民警同志出来解围。 “沈局长,既然孩子们已经知道错了也写了检讨了,就算了,赶紧回家吃饭吧。” 沈晴既然来了,就是来领人的,他当然不敢留。 只是沈晴原以为是江涉打的人,这才大老远开车过来,也很给面子的先打了自己儿子一巴掌,表明态度。 现在反倒有点骑虎难下。 索性别人给了个台阶,她也就顺势下来了。 沈晴硬邦邦对江涉道:“这件事我会告诉你父亲的。”她又转过脸对杨柳道,“杨老师,江涉不懂事,还劳烦你费心了。” 说罢,沈晴转身就往外走,和刚来时候一样,来去如风,毫不留恋。 楚洮依旧固执道:“沈局长,你误会江涉了。” 沈晴身形顿了顿,连头都没回,抬手按开了车门。 公务车滴的响了一声,沈晴拉开车门进去,发动车子,很快从派出所院子里开走了。 楚洮的眼神颤了颤,嗓子里像塞了一团棉花,喘不上来气。 杨柳走过来,轻声道:“江涉,老师错怪你了,对不起。” 杨柳声音难得的软,有了点omega的样子。 愧疚让她无法自拔,她在淮南一中任教并不久,在成为老师之前,她也是师范院校的学生。 她一直立志,做一个能改变学生人生的,无愧于内心的好老师。 所以哪怕被分到了臭名昭著的三班,她也没对这份工作失去信心。 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犯令人讨厌的老师同样的错误。 她先入为主的认为楚洮学习好,所以所有触犯规则的是都不该是他做的。 这是她的偏见,就像她不愿意记这些学生的名字一样,她也从未真正了解过他们。 江涉没想到能听到杨柳的道歉,他神情一晃,随后揶揄道:“行了老师,您这样更吓人。” 楚洮却神情一淡。 比起杨柳,他更愿意听沈晴对江涉说一声对不起。 可惜没有。 最亲近的人,往往只会肆无忌惮的留下伤害。 杨柳叹了口气:“都回家吧,太晚了。” 职高大佬第一个跑了,起码半年内,他都不会再想找一中的麻烦。 楚洮一出门,就蹲在了派出所外的石头墩子上,江涉顿了顿,干脆蹲在他身边。 夜色浓郁,闪烁的繁星像点缀在巨大曲奇上的巧克力豆。 白色的围墙隔着风,罩出一隅僻静温暖的避风港。 江涉掏出根烟来,打着火,轻吸了一口。 打火机的火苗充沛橙黄,在小小的天地拢出圆润的方寸。 烟丝清甜的果香飘散出来,江涉单手夹着烟,另一只手去摸楚洮的肩膀。 手指伸进楚洮的衣领,触碰到他的皮肤。 楚洮身体一绷,却没躲开。 江涉坦然的将手伸进去,指腹碰到楚洮的肩膀,轻轻按了按。 瘀血有些发硬了,得揉开,楚洮这一下挨的并不轻。 “嘶。”楚洮低喘了一声。 江涉松了力道,手却没从他衣服里收出来,顺带抹了一把。 楚洮的骨骼不粗,肩头很细,摸起来手感还挺好。 江涉问:“你疼吗?” 楚洮抬起眼看着他,夜色里,看不清江涉脸上的红痕,但楚洮知道,一定很疼。 所以他也问:“那你疼吗?” 江涉轻嗤一声,把手从楚洮衣服里抽出来,揽住他的肩膀,微不可见道:“小闯祸精。” 上次在派出所出来,他也是这么说的。 楚洮垂着眼睛,长长的睫毛耷拉着,伸手揪了一根草。 “烟好抽吗?” 江涉挑了挑眉,没言语。 楚洮抬眸,攥过江涉的手,把头凑过去,嘴唇含住江涉吸过的那根烟,低声道:“我尝尝。” 他试着吸了一口,烟雾冲入肺里,口腔里满是浓郁的果香。 他剧烈的咳嗽了两声,憋得脸发红,眼睛含泪。 但是,除了烟味儿,还有江涉的味道。 第39章 一根烟很快就吸完了,楚洮把掌心的草根一扔,扶着膝盖站起身来。 长久蹲着让他的腿又酸又麻,他咬着牙躬身,揉了揉膝盖后面柔软的筋骨。 可一弓腰,挤压到了腰腹,肋骨又开始隐隐作痛。 人一放松下来,身体所有神经都迫不及待的找大脑皮层控诉自己遭受了什么伤害,楚洮有点挺不住。 但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轻咳了一声:“我哥还在教室等我呢,我走了。” 江涉深吸一口气,拉住他的胳膊:“你身上的瘀血必须冰敷。” 他从小跟人打架,对受伤再熟悉不过了,瘀血发硬后,先冰敷后热敷,等到软一些,再轻轻按揉边缘,加速血块消散。 楚洮顿了顿,才轻声道:“我晚上偷偷弄吧。” 总不能让宋眠和楚星宁知道他跟别人打架了。 “那就晚了,我家有冰,去我家。”他不由分说扯着楚洮往自己小区走。 楚洮挣扎了一下,蹙眉道:“我没那么娇气,我哥等我呢。” “就说你要自习,让你哥先回去。”江涉漫不经心道。 楚洮:“……” 他几乎没有骗过家里人,跟楚星宁更是无话不谈。 但不知道怎么了,自从转到三班来,他似乎做的出格的事越来越多了。 “我真没事,你放开嘶!”他想抖开江涉的手,没想到牵动了肩膀的伤处,疼得他一闭眼。 江涉赶紧松了手,楚洮将左手搭在肩膀上,隔着衣服,轻轻揉了揉。 “你能不能别逞强!”江涉沉声道,表情有些愠怒。 “到底谁爱逞强。”楚洮没好气的回道。 但好说歹说,肩头的伤口还是疼的厉害,他不确信自己能自如的骑着自行车回家,所以即便不情愿,他还是被江涉拉到了小区。 路上楚洮掏出手机,给楚星宁发了条消息。 【我帮老师做点事,哥你先回家吧,注意安全。】 但他一直没收到楚星宁的回复。 或许因为高三还在自习,学校的屏蔽没有关。 他跟着江涉,沿着昏黄路灯下的小路,往小区深处走。 上次过来,他火急火燎的找江涉的地址,反倒没仔细观察过这个小区。 如今被江涉带着,走最便捷的小路,这才发现小区设计的十分精致。 小路两边是近乎两层楼高的树,如今春江水暖,树上也渐渐长出枝蔓,空气里混着一股潮湿的泥土气息。 不远处,隐隐能听到流水撞击石壁的响声,灯柱沿着鹅卵石子一路延伸,高低起伏,弯弯曲曲。 楚洮家住的老小区没这么讲究。 他扭头看向江涉:“高中之前你住哪儿?” 江涉手插着兜,走在前面,闻言转回头,沉默了片刻。 楚洮悻悻道:“没事,随便问问。” 看样子江涉是不太愿意答的。 江涉淡声道:“跟我奶奶住,后来她死了。” 楚洮微愣,低声叹气:“抱歉,我不知道” 江涉耸肩,勾唇笑:“无所谓。” 一阵夜风吹来,树枝刷刷作响,但小路上几乎感觉不到什么凉意。 其实楚洮想问问,他为什么不跟父母住在一起,为什么他母亲对他态度那么差。 但粗略一想,江涉这种家庭,大概比他家复杂的多。 到了楼梯口,江涉按电梯上楼,电梯里的小屏幕正播放着广告。 是那种广撒网式的洗脑广告,宣传的是一款阻隔式避孕-套。 近些年来,aa恋,oo恋,甚至oa恋都越来越普遍。 因为信息素的影响,这类情侣往往都有结合上的困扰。 这款避孕-套能有效阻隔信息素产生的本能占有反应。 哪怕是omega在进入alpha时,也能保证alpha能控制住反压的冲动。 当然效果因人而异,也有很大一部分人用起来效果不好,但不管怎么样,这款产品的推广力度堪比脑白金。 楚洮和江涉两个人,挤在狭窄的空间里,听着广告里男男女女惊喜夸张的叫声,尴尬的恨不得戳聋耳朵。 “邦纳改变了我们的生活,让我更性-福。” “从未想到,我们也有如此和谐的一天。” “aa恋,用邦纳!oo恋,用邦纳!邦纳避孕,谁避谁知道!” 楚洮忍不住吐槽:“傻逼广告,aa,oo还避个屁孕。” “为了卫生,那玩意儿咳进去了肯定不太好。”江涉轻声道。 楚洮:“……” 虽然男生之间经常讨论些色色的话题,陶松也没少跟他说过黄色段子。 但和江涉说这种话,为什么就这么别扭? 好不容易到了楼上,电梯门打开,楚洮总算松了一口气。 江涉正准备把手指贴在指纹验证处,邻居正巧出门。 “哟江涉,带同学来家里玩啊。” 邻居阿姨自从知道江涉一个人住,有时候会给他送点自己做的点心。 而这位阿姨腿脚不太好,江涉每次出门倒垃圾的时候,会顺便把她家的垃圾带下去。 楚洮规规矩矩的颔首,算是打招呼。 他本来就气质温和,长相乖巧,尤其是在长辈面前,看起来特别招人疼。 江涉上下打量楚洮一眼,顺口占便宜:“这不是我同学,是我老婆。” 楚洮踢了他一脚:“滚!” 江涉没躲,反正他踢得也不疼。 邻居阿姨知道他俩都是a,于是笑眯眯道:“就知道跟阿姨开玩笑。” 江涉勾唇道:“您把垃圾放门口吧,我上学拎下去。” 邻居阿姨也不推脱,把两袋垃圾放在了门边:“谢谢啦。” 说罢,退回房内,关了门。 楚洮挑了挑眉:“你还会帮人倒垃圾?” 江涉把指纹贴在识别处,咔吧一声,门打开了。 “怎么,我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人设崩了?” 楚洮默默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他贫。 他只是没想到,江涉还有这么多面。 在老师,家长眼里,他几乎毫无可取之处,除了不断惹事,人人惧怕外,绝不会干一件好事。 在同学眼里,他是打架厉害,家里有钱的校霸,有人追随,也有人避之不及。 在邻居阿姨眼里,他反倒是彻底的好孩子。 江涉家一如既往空旷。 夜晚打开灯,楚洮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还没来得及拉上的窗帘,甚至觉得有些寂寞。 楚洮走过去,下意识的帮江涉把窗帘拉上。 漆黑静谧的夜晚被玄色的窗帘遮盖,寂寞的气氛减轻不少。 江涉家冰箱可以自制冰块,他直接将里面的一筐冰端了出来,随后对楚洮道:“脱衣服。” 楚洮局促的抱住肩膀:“你给我,我自己弄。” 江涉翻出一条外卖赠送的一次性手巾,撕开包装纸,把冰块放进里面。 “快点,怎么比女孩都矫情。” 楚洮为了反驳他这句话,默默扯开校服外套,脱在沙发上,又把里面的短袖衫也脱了下来。 他光着上身,白皙的皮肤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着细腻的光晕,脊椎细长笔直的一条,在浅浅的皮肤下,显现出轮廓。 他的每一寸肌肉纹理,骨骼轮廓,全都暴露在空气中,一览无余。 而皮肤一遇冷,毛孔瞬间紧绷了起来,只有胸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除了肩头,肋骨处的瘀痕也格外夺目,他手臂上,也有几处微微发青,一动就疼。 楚洮脱好衣服,一抬眼,发现江涉正看着他发呆。 冰块被他攥在掌心,融化的水滴顺着指缝往下流。 这简直比在电梯间听避孕-套广告还尴尬。 但楚洮又不能把衣服抓起来护住胸口,否则就更怪异了。 他只能坦荡的,敲了敲茶几:“干嘛呢,我着急回家。” 江涉回过神来,单膝跪坐在沙发上,左手扶住楚洮的后背。 他的手刚一落在楚洮的皮肤上,楚洮就下意识绷紧了身子。 “江涉!” 他的心跳又开始加速,即便他和江涉都喷了足够多的抑制剂,可还是挡不住心头那种控制不住的酥麻感。 更可怕的是,他觉得这种感觉好像越来越强烈了。 江涉:“干嘛,我支撑一下都不行?” 他一手扶着楚洮,一手攥着冰毛巾,贴向楚洮的肩膀。 刺骨的凉意袭来,楚洮的躁热终于减缓了一些,他整个人也放松下来。 包着冰块的毛巾缓慢的在他肩头游走,疼痛感也暂时被寒冷麻痹,楚洮舒服很多。 他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江涉。 江涉低头垂眸,很专注的盯着他肩膀的瘀肿,细碎的头发隐约遮在他眼前,喉结随着呼吸缓缓移动。 楚洮收回目光,舔了舔干涩的唇。 墨色茶几上映出了他和江涉的身影,淡黄的水晶灯仿佛炙热的太阳,就笼罩在他们头顶。 江涉按揉了一会儿,冰块被楚洮的体温融化,水滴难以避免的顺着楚洮的肩头滑下去。 顺着肌肉的线条,从前胸,一直滑到小腹,留下一道亮晶晶的水线。 江涉嗓子发干,脑子里充满了乱七八糟的镜头。 只能看不能动,这哪是福利,简直是折磨。 “肋骨。” 江涉示意楚洮。 楚洮低头,看了看自己受伤的方位,似乎离胸口有点近。 “咳,这儿我自己弄方便,你给我。” 江涉不干:“我帮你。” 楚洮没好气的脱口而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 江涉闻言微怔,随后意味深长的一笑,勾住楚洮往自己怀里一带:“哦,你知道啊?” 楚洮顿时面红耳赤,尴尬的解释道:“不是那个意思。” “啧。”江涉故作遗憾道,“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机会?” 第40章 冰敷之后,江涉还要给楚洮擦活血化瘀的药膏,被楚洮给拦住了。 那药膏的味道太烈,一打开盒子满屋子都是那股味,他要是抹了,一定会被宋眠给发现,到时候打架的事儿就瞒不过去了。 对此,江涉表示颇为遗憾。 他刚刚发现了自己救死扶伤的志愿,还没来得及发挥到淋漓尽致,就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医生江涉依依不舍:“给我个机会,我想做个好人。” 楚洮懒得听他闲扯,利索的把衣服拽过来想要套上:“邻居阿姨的垃圾还等着你。” 江涉还是胡闹:“等会儿,着什么急。” 他佯装拦着楚洮,就势把楚洮圈在他双臂之中,他身高臂长,轻松能把楚洮抱个满怀。 但他也没那么急迫,而是小心试探的,虚虚搂了楚洮一下。 “你别闹了江涉!”楚洮一蹲身,躲开江涉的手,麻利的把衣服套好,不给江涉一秒的机会。 他平生第一次穿衣服如此迅速,几乎可以挑战一下吉尼斯纪录。 啧。 江涉叹了口气。 楚洮吸了吸鼻子,似乎身上的抑制剂味道又有些淡了,大概是被冰毛巾擦掉了不少。 他朝江涉一摊手:“抑制剂再借我喷一下。” 江涉把那瓶风信子白麝香的抑制剂扔给他。 “这瓶效果很强的,影响毛孔呼吸,你喷那么多干嘛?” 楚洮扯谎道:“好闻。” 其实他就需要效果强的,只有效果强的,才能阻挡住他心灵腺体对江涉的反应。 江涉:“你喜欢我送你一瓶?” 楚洮:“不用,我家里还有。” 江涉:“跟我客气什么。” 楚洮把校服外衣披好,看了一眼那个被撕裂的小洞,低声道:“行了,我该回去了。” 他再拿起手机,发现手机已经没电了。 他一直没有注意电量,大概就是江涉给他冰敷的时候,手机自动关机了。 现在他根本不知道楚星宁是不是给他回消息了,有没有安全到家。 楚洮心思有点沉。 “我送你。”江涉跟着楚洮一起往门口走。 楚洮停下脚步,扫他一眼:“不用,我先回趟学校拿书包。” 他今天的卷子还没写完,回家还要补作业。 江涉理所当然道:“我也回学校拿书包。” 楚洮挑了挑眉,满脸疑惑:“你拿书包干什么?” “我作业还没写完呢。”江涉恬不知耻,极为坦荡。 楚洮:“你说这话不脸红吗?” “啧。”江涉仗着身高,伸手拎了拎楚洮的领子,教育道,“小同学,你现在胆子很大啊,知道跟谁说话吗?” 楚洮翻了个白眼,也不管领子被他拽着,就这么拖着江涉到门口穿鞋。 小区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幽静,但夜色恍惚比之前更清澈了些,也或许是他心情更好了点。 楚洮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九点了,再过一会儿,连高三都要放学了。 他没时间耽搁,快步往学校走。 江涉仗着腿长,步子迈的比他大,走在前面,还一直激他。 “快点啊,三班人民的小英雄。” 楚洮起跑两步,刚跟上他,江涉又加快了速度,楚洮不服输,就也加快速度追着他跑。 俩人跟疯子似的一路狂奔回学校,最后一人一个柱子,扶着猛喘气。 楚洮一边喘气一边捂着肋骨。 “你大爷的,我是病号!” 刚消减的疼痛被他一跑又变得剧烈了起来,楚洮咬着牙,用掌心揉着肋骨。 江涉凑过来,有些心虚:“我看看。” 他作势要摸楚洮的胸口,楚洮吓了一跳,赶忙躲开了。 这可是学校,即便是放学时间,也有监控开着。 学校严抓学生交往过密,严重的要被开除学籍处理。 江少爷没有后顾之忧,他可不行。 只是楚洮没注意,他和江涉现在靠的,正是阶梯教室前的那排柱子。 这排柱子号称恋爱圣地,东边的omega和西边的aloha经常在这里幽会,柱子正面被监控拍着,但柱子背面却是得天独厚的死角,忍不住接吻标记的情侣都愿意在柱子后面搞事情。 楚洮没想和江涉怎么样,所以他俩都大大方方的站在柱子正面。 但就在互相推搡打闹的时候,楚洮隐隐听到了女生的惊呼。 “啊啊啊是要标记了吗?” “小受不太情愿呢,小攻手不老实啊!” “我喜欢强制爱!搞快点!” “摸到腰了!好像小猫咪被老虎按在柱子上强。” 楚洮:“……” 姑娘,磕假糖可以,但不要让当事人听到。 他尴尬的把领子立起来,遮着脸,推开江涉,往楼上跑。 江涉被他推的一踉跄,却没生气,无奈的耸了耸肩,大跨步跟了上去。 “啊啊啊啊啊啊小受害羞了!” “这俩是谁啊,身高超配的,离太远没看清。” “可能是高三哪个班的吧,高考之前太饥-渴了。” “就是,高考前就搂搂抱抱了,高考后岂不是要疯狂doi?” “姐妹展开说说” 楚洮面红耳赤的爬了两层楼,才彻底听不到大厅两个女生的yy。 他捂着肋骨,快步往班级走。 高二年部的灯已经灭的差不多了,楚星宁的班级也关灯了。 走到三班,楚洮摸黑按亮灯,教室里果然一个人没有。 他到自己座位上,把卷子折了折,连带着参考书一起,塞进了书包里。 然后他看向江涉:“你不是也要带作业回去?” 江涉没动弹,靠着楚洮的桌面,手里把玩着他的热水杯。 “不带,送你回家。” 楚洮皱眉:“我骑自行车,干嘛用你送。” 江涉一扬下巴:“你这样还能骑车?” 他肩膀和肋骨的确是疼,但也没到连骑车都忍不了的地步。 楚洮吐槽道:“我又没那么娇气。” 江涉不耐烦:“你是受-虐受惯了,给你娇气的机会都不要?” 楚洮愣了愣。 他的确像自己说的,一点也不娇气,因为父母都是这么教育他的,说男孩子就应该皮实一点。 但他从来没想过,娇气也不是什么罪过,只不过有的人有,有的人没有。 江涉:“今天这架本来应该我打,既然你都替我打了,我送你回家总没什么吧。” 楚洮的车的确有后座,当初家里给买了两辆山地车,他一辆楚星宁一辆,都按了后座,为的就是一家人骑车出行的时候,都可以带着。 江涉抢过了楚洮的书包,挎在肩头,走到黑板前,他动作一顿。 黑板上记着各科老师留的作业,等第二天值日生来的时候才会擦掉。 江涉兴之所至,跳上讲台,掰了根粉笔,快速在黑板中心的空位写上—— 班长我爱你。 为了防止楚洮冲上来阻止他,他写的飞快,下笔也重。 粉笔灰扑簌簌的落下去,有些躺在干燥的地板上,有些飘散进清凉的空气里。 江涉的字体潇洒有力,哪怕是龙飞凤舞,也能看清他写的是什么。 楚洮反应过来,臊的耳朵尖都是红的。 他冲上讲台,咬牙切齿道:“江涉你大爷!” 他抢过黑板擦,挤开江涉,准备把那一行字擦掉。 江涉不让他擦,赶忙伸手拦他。 黑板擦在他俩的你争我抢下磕磕绊绊,扬起一阵阵白灰。 楚洮咳嗽了两声,终于逮到了时机,一黑板擦下去,把那行字擦掉了大半。 江涉又抢了跟粉笔上去补,楚洮为了挡住他,干脆用手猛拍黑板擦,把粉笔灰都拍出来,呛得江涉不得不往后退。 趁着教室里没人,俩人尽情在讲台上撒野,扬了对方一身的白灰。 楚洮的头发上都被洒了粉笔末,灯光一照,跟白了头似的。 胡闹了半天,总算让楚洮把黑板上的字给抹了下去。 他撑着讲台,漂亮的桃花眼盯着江涉,生怕他什么时候又抢根粉笔在黑板上乱写。 江涉也没比他好多少,校服上也留下不少黑板擦的痕迹,手背上袖口上白乎乎的一片,粉笔灰也吸进去不少。 江涉单手扶着黑板,戏谑一笑:“你这么怕被人看到啊。” 楚洮闻言,又用黑板擦狠狠的擦了两下:“现在看不到了。” 江涉写字的地方被他擦得干干净净,比拿舌头舔的都干净,绝对不会有人看出痕迹。 江涉的笑容还没完全收敛,他把手里的半截粉笔往粉笔盒里一扔,神情懒散又有些认真:“但你记得字写在哪儿就行了。” 粉笔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正正好好的掉落在粉笔盒中。 楚洮闻言手劲一松,黑板擦从他手中滑落,狼狈的在地上翻了几个身。 第41章 刺耳的晚自习铃打破了教室里的微妙。 楚洮利落的把黑板擦捡起来,摆在讲台上,然后拍了拍身上的粉笔灰。 “走吧,一会儿高三下来人就多了。” 他晃了晃脑袋,把头发上的白灰抖掉,然后一伸手,等着江涉把书包还给他。 江涉坦然的绕过讲台,从楚洮身边走过去:“走啊。” 楚洮抿了抿唇:“书包给我。” “不给。”江涉耍无赖。 楚洮无奈,只得跟着他走了出去,在出门之前,顺手关了教室里的灯。 空荡荡的教室又恢复了宁静,只有柔软的窗帘被风吹得直晃。 他们走到楼梯口的时候,高三的学生已经从上面涌下来了,走廊里回荡着凌乱急促的脚步声。 楚洮和江涉走的慢,很快就混入人群里,走廊里暗,谁也看不清谁。 “哎你们逛贴吧没。” “离高考都不到一百天了,谁有功夫逛贴吧。” “今天出大事儿了你不知道,咱们学校的江涉跟职高那帮混混约架了。” “那个江涉啊,听说挺牛逼的,应该不会输吧。” 楚洮听到他们讨论江涉,微微侧头,随便听了一耳朵。 “你知道为啥打架吗?职高那帮逼骂咱们学校omega出去卖。” “额这也值得打架?” “骂的挺难听的,omega班群都炸了,还说感谢江涉呢。” “无语江涉不是alpha吗,管这闲事?” “谁知道呢,反正也不学习,闲着呗。” “要我我肯定不管,跟我又没关系,咱们学校有些omega玩的是挺疯的。” “唉今天累死了,模考成绩下来了,我滑出前十了。” “没发挥好呗,以你的水平考top2肯定没问题的。” 楚洮皱了下眉,虽然知道不应该,但他心里还是对这些只顾着自己成绩的alpha说不出的厌恶。 他甚至有些分不清,什么样的才算好学生。 拿着光鲜亮丽的成绩,却对身边的人和事漠不关心,还是平时不学无术,却有一颗善良坦荡的心。 他突然觉得自己被人勾住了脖子。 楚洮立刻扭头,发现江涉竟然一直在他身后。 江涉凑近他,嘴唇贴着他的耳垂,慵懒道:“我要是现在站出去,能不能吓死他们?” 楚洮有点摸不清江涉的想法:“你要么?” 江涉惊讶道:“你竟然不拦我。” 楚洮揉了揉鼻子,撇过眼,看着那两个人被挤得越来越远了。 他淡声道:“我为什么要拦你?” 江涉挑眉:“你不是班长吗?你不是要帮着杨柳劝我们做好学生吗?” 楚洮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江涉,我觉得你是好学生。” “啊?”江涉莫名其妙,“你说什么?” 楚洮继续道:“但你成绩确实挺差的,趁着还有时间,你真该补一补。” 毕竟离高考还有一年多,一年可以改变很多事了。 其实若是平常,他知道自己没资格劝江涉学什么,反正江涉什么都不学也过的比普通人好。 但大概是今晚有点特殊,他鬼使神差的就多说了点。 “行啊,那你给我补。”江涉把楚洮的肩膀勾的更紧了些,外人看来,只当他们是关系特别好的哥们儿,但楚洮却觉得,自己快被江涉搂紧怀里了。 他轻吐一口气:“你应该找有经验的老师给你梳理知识点,我说的再明白,学习方法也不适合你。但你得找好老师,我找的化学老师就不怎么样。” “那你为什么不找个好化学老师?”江涉知道楚洮很在意学习成绩,全班也只有他每天都把作业写得整整齐齐。 楚洮垂了垂眸:“我妈找的,我也准备停了,没什么用。” 顺着人流出了教学楼,空间瞬间大了不少。 楚洮再次跟江涉道:“你别送我了,我能骑。” “骑什么骑,打车。”江涉截断他的话。 现在这个时间,打车的学生不多。 高三年级基本都有家长接送,毕竟是最关键的几个月了。 楚洮拗不过他,被江涉拽上了出租车。 江涉住的小区近,本可以中途下车,但他偏要把楚洮送回去再掉头回来。 楚洮心里隐隐觉得,江涉对他,快跟对男朋友似的了。 车停在了楚洮家小区门口,进去费劲,楚洮就下了。 下之前他执意塞给司机二十块钱,总不能钱也让江涉给。 给完钱,他也不等江涉说什么,拎着书包就跑进了黑暗里。 但他没听到汽车轮胎碾压地面的声音,他知道江涉还没走。 “楚洮?” 走到家门口,楚洮听到了楚星宁的声音。 他回头一看,楚星宁刚在车棚停完车。 “哥?” “哦,我收到你短信了,后来给你打电话你关机了。”楚星宁道。 楚洮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片刻,忍不住问道:“你怎么才到家啊?” 楚星宁扯了扯书包带,大大咧咧走到楚洮身边,一搭他的肩:“哎,今天作业留的多啊,我在学校自习来着。” 楚星宁胳膊搭的正是楚洮受伤的地方,楚洮疼的一咬牙,但忍着没叫。 “你在学校?” 楚洮明明记得,他路过楚星宁班级的时候,灯是黑的。 楚星宁掏出钥匙开门:“对啊,你帮你们老师忙到现在?” “唔,工作量大。”楚洮敷衍的应了一声。 门打开,他们一起进了屋。 宋眠关掉电视,从沙发上站起来,嗔怪道:“你说你们俩,怎么耗到现在才回来,饭菜都凉半天了。” 她虽然嘴里埋怨,但看两个孩子这么好学,还是欣慰的。 宋眠赶紧跑到厨房热菜去了。 楚洮下意识看了楚星宁一眼。 他哥居然没跟他说实话? 他们以前好像从来都没有秘密的。 今天晚上,还有昨天中午,楚星宁到底去见谁了? 楚星宁则浑身轻松的往沙发上一坐,书包甩到一边,从茶几上的坚果袋子里取了两个虎皮核桃,用手捏碎了,剥开,递给楚洮一个。 “楚洮,你班江涉今晚出去教训职高大佬了?” “咳咳咳”楚洮差点被核桃呛到。 楚星宁转过脸来,饶有兴致道:“谁赢了?” 楚洮捏着核桃在掌心里晃荡:“应该是一中这边赢了吧。” 他也从来没跟哥哥撒过谎,所以不太敢看着楚星宁的眼睛,心虚的直望天。 幸好楚星宁没太在意:“那江涉还挺厉害的,我听说职高那□□拼命的。” “是么,可能吧。” 楚洮心道,拼不拼命不清楚,但是打得他肩膀挺疼的。 宋眠在厨房喊:“洮洮,你可得离你们班那些人远一点,别跟他们学着打架。” 楚洮苦笑。 只是现在提醒有点太晚了啊,他不仅打了,还是唯一一个打的,而且进了趟派出所。 宋眠要是知道他短短两个星期内进了两趟派出所,肯定要吓得魂不附体。 楚星宁反驳道:“他们也不是故意找事的,是职高的人先在网上骂我们学校的omega,江涉这件事做得挺仗义,我看我班群里挺多人都快爱上他了。” 宋眠嗔道:“那也不行,我告诉你们,少掺和这种事,任何时候都不能冲动,否则没人给你们收拾烂摊子。” 楚星宁看向楚洮:“你班老师是不是就因为这件事耽误了时间,才让你帮忙的?” 楚洮眨眨眼:“有可能。” 宋眠招呼他们:“过来吃饭吧,你爸明天就回来了。” 楚星宁起身的时候,楚洮无意中瞥到了楚星宁的书包拉链。 原本拉链上是空的,可现在,那里挂着一个小小的比卡丘,像是快餐店送的那种,还挺可爱。 楚洮蹙着眉,一边揉着肩膀一边往厨房走。 宋眠用青瓜炒的虾仁,还拌了一盘土豆丝。 楚星宁看着自己碗里的饭,默不作声的又扒拉回去大半。 宋眠心疼道:“哎哟,你怎么又吃这么少,高中最需要营养的时候,你不吃饭怎么行?” 楚星宁用筷子夹了颗米粒,塞进嘴里:“真不饿。” 宋眠稍顿,打量着楚星宁,狐疑道:“星宁,你是不是晚上吃东西了?” 楚星宁的筷子一抖,立刻往嘴里塞了一块虾肉:“对啊,西浔带了好多水果,分给我们吃的。” “哦,那明天我也给你们洗点水果,带给同学吃。”宋眠一直放心楚星宁,并未多想。 只有楚洮意味深长的看了楚星宁一眼,随后默默吃了一口饭。 晚上,楚洮一个人躲在卧室,打开了电脑,再次刷新了邮箱。 这次,终于收到了新邮件。 【同学你好,收到了你的来信我很欣慰,相信你一定认真听了我的讲座。虽然能遇到这个人对你来说十分难得,但并不意味着你们一定会在一起,毕竟拥有心灵腺体的是你一个人,而对方适配的对象还是和他匹配度更高的异性。 如果你也并不喜欢这个让你有反应的对象,请注意不要和对方有肢体接触,我们搜集了大量的例子,发现肢体接触会让你的心灵腺体越来越习惯对方的信息素,从而产生难以抵抗的依赖性。 这种感觉就像吸烟,第一口辛辣刺激,想要咳嗽,反抗,甚至是厌恶,但第二口,第三口,慢慢下来,你会不知不觉的迷恋上那种味道。 到时候,你会渴望和对方肌肤相亲,也就是所谓的特异性皮肤饥-渴症,只有一场激烈的性-爱才可以暂时消除你对对方的渴求,一月之后,还会反复。 当然,寻找和自己信息素匹配度高的omega分散注意力,标记对方,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标记会使你们的信息素认定彼此,从而降低你的心灵腺体的存在感。 祝好。】 楚洮盯着老教授的信半晌,随后呆滞的靠在了椅背上。 靠。 他已经不知道和江涉有过多少肢体接触了,勾肩搭背,摸肩膀,冰敷,抵着耳朵说话。 光是今天一天,进度条可能就走了大半。 按教授的意思,如果再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对江涉的信息素上瘾,会想时时刻刻贴着江涉,嗅着他的信息素。 甚至他还会忍不住跟江涉大干一场。 楚洮伸手捂住脸,狠狠的揉了揉,原本就有些疲惫的眼睛顿时显得更红了。 而另一间卧室里,楚星宁头一次面对老师留的作业发呆。 他盯着一个英语单词不知道多久,猛然回神,伸手拽过书包,目光落在那个小小的比卡丘身上。 他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第42章 第二天上学,楚洮受到了全班迷之礼遇。 “班长,失敬失敬。” “班长牛逼啊,果然深藏不露。” “明人不说暗话,现在我心里,除了涉哥就是班长。” “班长,你的丰功伟绩虽然其他班不知道,但是我们会记在心里的。” 楚洮:“……” 他是真没想到,打架斗殴进了橘子,这帮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江涉懒洋洋靠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仿佛别人不是在表扬楚洮,而是在表扬他。 方盛瞥了一眼江涉,那副炫妻的德行,简直没眼看。 “哥,咱还能收敛一点吗?” 江涉讶异:“我还不够收敛,我都快收到娘胎里了。” 方盛:“你这也叫收敛,瞎子都能看出来了。” 徐园正巧从后面走过来接水,听了一嘴,忍不住问道:“你们聊啥呢?” 方盛没好气道:“聊阿涉和班长。” “害,这点事儿。”徐园满不在乎的耸肩。 方盛一指徐园,低声道:“你看看,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了。” 谁料徐园过去拍了楚洮肩膀一下。 “我们涉哥可不是白帮人顶锅的知道吗,现在知道阿涉的厉害了吧。” 楚洮抬眼,狐疑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徐园冷着脸,拽拽道:“别看你昨天打的不错,但三班,还是涉哥的天下。” 楚洮眯了下眼,又低下头盯着单词表,只是淡淡道:“哦。” 方盛:“……” 江涉嗤笑:“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方盛:“刚刚那句是不太严谨,徐园与狗看不出来。” 徐园一瞪眼:“操,小盛子你拐着弯骂爸爸!” 俩人隔着江涉比划起来。 值日生拎着拖布上讲台,看到一地的粉末震惊道:“靠,这地上怎么这么多粉笔灰,昨天晚上谁他妈又折腾了” 屋里乱糟糟的,也没人回他的话。 他也只是嘟囔一句,没指望得到什么回复。 但楚洮听到,还是忍不住耳根发烫。 粉笔灰是昨天晚上,他和江涉弄得。 江涉忍不住轻咳了一声,盯着楚洮的后背。 楚洮眼睑微颤,明知道江涉是咳给他听的,但也只能当做没听到。 好在杨柳很快从外面进来了,昨天晚上的事给杨柳的刺激不小,她顶着两个黑眼圈,脸上挂着疲态。 “都给我回座位做好,值日生先下去吧,一会儿再拖。” 等所有人回位,杨柳深吸了一口气:“昨天的事我不打算再提了,希望你们能吸取教训,有什么事先跟学校反映,学校会解决,约架是最不成熟的表现!学校是要对你们的安全负责的,真要有人出了意外,瘫了傻了,再后悔都晚了! 好了,最后通知一件事,从今天下午起,体育课恢复,准备应对高二会考。” 杨柳说完,挎着包走了。 高二会考,虽然不计入高考成绩,但却和高中毕业证直接关联,如果会考不及格,是拿不到高中毕业证的。 从高二上学期开始,体育课就被各科老师瓜分了,哪怕是最烂泥扶不上墙的三班,也忘了体育老师长什么样。 只要不在教室上课,让他们干什么都行,所以杨柳一走,三班的欢呼声就掀翻了屋顶。 下午第一节课,阳光正暖,三班在操场集合。 体育老师拿着本子和计时器走了过来,他挺着肚子逆着阳光,影子拖拉到塑胶跑道上。 “从今天开始,你们要正视体育课,我知道你们不少人已经很久没运动了。但是会考迫在眉睫,每个人的一千米,都要给我跑进合格线内!谁是班长?” 楚洮从队尾站出来:“我。” 体育老师看了他一眼:“今天我要测试你下你们的水平,班长来帮忙记一下成绩。”他把花名册递给楚洮,补充道,“第一组跑的时候你帮忙记一下,等你跑找个人替你。” 楚洮点点头。 他的体育一向不错,虽然很久没剧烈运动了,但是会考及格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抱着本子,开始念名字:“许博学,徐园,沈青云,杨岑,方盛,江涉” 他念了二十个名字,体育老师招呼这些人热身准备。 楚洮的笔尖在江涉的名字后面顿了一下。 他还真不知道江涉的速度怎么样,毕竟这人从来不参加什么运动会。 方盛懒洋洋道:“哎还用测啊,及格不是轻轻松松吗,我们阿涉破淮南记录都不在话下。” 楚洮心道,还挺能吹。 昨天晚上和江涉你追我跑的时候,他也没觉得江涉比自己快多少。 江涉勾唇一笑,扯开校服拉链,把衣服脱下来,卷了卷,扔向了楚洮。 楚洮一时发懵,下意识接住了江涉的校服。 但抓在手里,他才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别人都自觉地把衣服脱在地上,更何况他还拿着本子等着记录成绩呢。 “帮我抱一下。” 江涉话一出口,楚洮又不好给他扔回去了。 江涉的衣服上,是清爽的洗衣液味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楚洮觉得,这味道和他家的洗衣液很像。 楚洮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你快点做热身吧。” 其他同学已经开始活动手腕脚腕了。 江涉走过来,微微倾身,凑到楚洮耳边:“你别以为昨天晚上就是我正常水平了,我那是看你有伤让着你,知道吗。” 要不是他故意放慢速度,楚洮怎么可能追的上他。 楚洮闻言扯了扯唇角,看似不经意实则好胜心强烈道:“哦,我中学拿过市一千米比赛冠军。” 虽然是过往的荣耀,但也足以证明,他的体育水平在同龄人中是数一数二的。 要不是他学习好,光凭体育成绩他也能被特招到淮南一中来。 江涉意味深长的一笑,喉结轻滚一下,眼中带着戏谑:“我要是比你快怎么办?” 楚洮挑了挑眉:“不可能。” 江涉目光微垂,落在楚洮圆润的喉结上:“这么自信啊,那你敢赌吗?” 楚洮被他发烫的目光看的心虚气短:“有什么不敢的,行啊,你要是赢了随你。” 他好胜心上来,也不是那么容易服输的。 分化之后,他能感觉到肌肉更有力量了,怎么也该比中考时的记录快多了。 江涉挑眉,顿了片刻,软声道:“逗你玩呢。”他抬手轻按楚洮的肩膀,隔着衣服,力道正好,处在不疼但能让起到按摩的作用,他故意压低嗓音,但音色清亮悦耳,“你身上有伤呢,我哪舍得。” 他总是故意逗弄楚洮一下,然后再耐着脾气的哄。 第43章 红绿相间的塑胶跑道上,依次排开站好了二十名学生。 炫目的阳光肆无忌惮洒落地面,将细小的塑胶颗粒照的闪闪发光。 空气中,飘着一股挥发的胶质气味。 楚洮朝向阳光,强烈的光线晃得他挣不开眼睛。 就在他抱着本子一遮眼睛的瞬间,哨声一响,所有学生齐齐冲了出去。 操场上扬起阵阵尘埃,灰尘被风卷起,缓缓飘散。 楚洮眼前有些发花,斑斓的片段时隐时现,透过灰尘,他努力朝奔跑着的队伍望去。 其中有一个人,正以极其优越的速度,和身后的大批部队拉开距离。 看了一会儿,他才看清那是江涉。 江涉身高占着优势,腿又长力量又大,仿佛连脚下的每个塑胶颗粒都在推波助澜,让他既轻松又敏捷。 楚洮还抱着江涉的衣服,衣服袖子从他手腕上滑下去,悬在空中,被风吹得一边摇晃一边扑啦啦响,仿佛一面为江涉挥动的旗帜。 楚洮单手遮住阳光,目光始终追随着江涉。 这人似乎真的没有骗他。 淮南一中的操场一圈只有四百米,一千米要跑两圈外加一个弯道。 江涉跑完一圈的时候,徐园方盛他们已经被拉下几十米了。 第二圈,所有人的速度都慢了下来,唯独江涉,反倒开始加速。 他和后面的距离越拉越开,就连体育老师都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跑的够快的啊。” 江涉再次跑到楚洮面前,突然把手放到嘴唇上,朝楚洮做了个飞吻的动作。 楚洮一不留神,牙齿咬到了腮肉,一阵刺痛后,嘴里隐隐有了血腥的味道。 人人都说,运动员在预见到即将到来的胜利后,会第一时间看向对自己最重要的人。 楚洮深吸一口气,手里的笔被他攥的险些折断。 最后一个弯道,江涉更是近乎变态的加着速,他最后越过那道鲜明的白线时,体育老师按下了秒表。 楚洮下意识看向体育老师。 他把嘴里的血腥味咽掉,立刻问道:“多少?” 趁着后面的人还没跑到,老师看了一眼表:“2分30,这都是国家二级运动员的水平了!” “这么快?”哪怕知道江涉跑的确实快,但听到他的成绩,楚洮还是有点吃惊。 随即体育老师就叹了口气:“可惜啊,你们这届就取消各项额外加分了,不然他能拿十分呢。” 以往只要跑进了国家二级运动员的线,就可以获得十分的高考加分。 十分,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已经可以甩掉很大一批人了。 楚洮心里也默默道,是啊,好可惜。 他一手撑着本子,一手握笔,在江涉的名字后面记下他的成绩。 剩下的学生跌跌撞撞的也到了终点,大多数人都直接瘫倒在地上,粗喘着气,紧闭着眼睛,仿佛下一秒就要昏过去了。 他们都快一年多没运动过了,骤然用尽全身力气跑一千米,谁也受不了。 体育老师过去,一个个的踢起来:“都别呆着,活动活动,不然胃下垂!” “哎哟,起不来了!” “我腿都要断了,气管也要断了。” “我眼晕,脑袋疼,我是不是要脑溢血了。” “嗓子好疼啊,谁有水给我来一口。” 大家哀叫着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胸口捂着肚子,在终点晃来晃去。 每个人都流着汗,涨红着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方盛攀住江涉的肩膀,气喘吁吁道:“天,我天,你怎么跑那么快!” 江涉嫌弃道:“你废不废物。” 方盛喘着气,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也跑了三分钟行不行!满分了!” 方盛不慢,放在别的班,甚至是领先的速度。 只是江涉实在是太快了,显得其他人的成绩都平平无奇。 江涉抖开方盛的手,单手插着兜,朝楚洮走过来。 楚洮已经记好了成绩,他把衣服往江涉面前一递:“给。” 江涉把衣服接过去,反而又朝楚洮面前迈了一步。 “怎么样?” 楚洮抬眸看了他一眼,不得不承认:“挺好的。” 江涉勾唇一笑,阳光从他的侧脸打下来,纤细的光线浅浅勾勒着他的轮廓,恍惚一看,他的眼角眉梢都在发光。 他不依不饶道:“挺好是多好?” 楚洮喉结一紧:“很快。” 江涉:“我厉不厉害?” 楚洮:“……” 体育老师严肃道:“同学,戒骄戒躁,不要给别的同学压力,做好自己。” 江涉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我给他压力?” 楚洮忍不住转开脸,弯了弯眼睛。 他把本子往江涉怀里一甩:“你记吧,我准备跑步了。” 江涉下意识接了个满怀,又问:“帮你拿衣服!” 楚洮那么爱干净的人,连领子都要折的整整齐齐,肯定不愿意把衣服甩在地上沾灰。 楚洮摆了摆手:“不用。”他就没打算脱下来。 江涉忍不住警告道:“慢点跑,没人跟你比!” 楚洮肋骨那伤,剧烈运动肯定撕扯着疼。 楚洮:“知道了!”他还是第一次觉得江涉有点唠叨。 剩下的同学不情不愿的上了跑道,沿着弯曲的起跑线,依次站好。 楚洮微微弓着腰,手指轻按在膝盖上,目光专注的望着赛道。 别人都脱了校服外衣,就他一个没有。 校服普遍肥大,布料轻薄兜风,跑步的时候增加不少阻力。 方盛啧啧赞叹:“班长很有底气啊,外衣都不脱,那玩意跑起来就跟背着个气囊似的。” 徐园站在江涉身边,嘟囔道:“拜托,阿涉背着沙袋也比班长跑得快好吗?” 方盛皱眉看着徐园:“你怎么总拿阿涉跟班长比?” 徐园莫名其妙:“我还奇怪呢,你最近总说班长好话,你这是想投靠敌营?” 在徐园看来,三班隐约开始形成两个方阵,那些没混成江涉小弟的,开始亲近楚洮,而江涉手下的,也都忠贞不二。 方盛翻了个白眼:“傻逼。” 江涉不耐烦道:“别吵,本子拿着。” 他把记录本甩给方盛,自己从兜里掏出手机。 方盛疑惑:“干嘛?” 江涉打开照相机,调成录像模式,拉进镜头,对准楚洮。 “难得的机会。” 随着一声哨响,楚洮跑了出去。 起步之后,就可以随便并道了,他趁着到达弯道前,并入了内道。 筋骨一动弹,果然扯得肋骨疼,但这点疼楚洮还是能忍的。 多亏了江涉的冰敷热敷,让他的瘀肿消了不少,现在只是有些青紫的印记。 楚洮持续领先,额前的发丝随着他的步伐一跳一跳,和浓密的睫毛纠缠在一起。 他跑步的时候喜欢绷着唇,低着头,目光固执的盯着某个方位,细长的眼尾轻轻折起,下颚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江涉的相机里照出楚洮奔跑时的身影,阳光浓郁,暗色的影子拖拉在跑道上,和他本人一样清瘦。 那一方小小的屏幕,楚洮是唯一的主角。 徐园还莫名其妙的问:“你照班长干嘛?” 方盛生无可恋:“你的智商啊我的天。” 江涉轻呵:“别告诉他,让他猜吧。” 楚洮虽说答应了不用力,慢点,但争强好胜的心还是迫使他保持了第一名。 到了终点,他的呼吸也有些急促,额头渗出些薄汗。 体育老师喊道:“2分59秒!” 还可以。 楚洮抿了抿唇,抬眸朝江涉的方向看,发现江涉正举着手机对准他。 他扶着肋骨走了过来,稳了稳气息,质问江涉:“你拍我?” 江涉慢条斯理的点了保存,扬了扬手机道:“跑的这么快,还不允许粉丝拍?” 再快也比江涉差远了,江涉又怎么可能是他的粉丝。 明明是另有所图。 楚洮运动过后本就热,被江涉一句话说的更是脖子发红。 他眼底带着些恼羞成怒的意味,抬手去抢江涉的手机:“删了!” 江涉早有准备,胳膊一抬,将手机举得老高。 他个子高,胳膊长腿长,踮着脚一举,根本不是楚洮的身高能够得到的。 楚洮气急,想也没想的跳起来去抢。 谁料江涉突然放下手,上前一步,楚洮来不及反应,不偏不倚的跳到了江涉怀里。 淡淡的信息素味道沿着空气散过来,混合着风信子的清香。 楚洮刚跑完步,出了汗,抑制剂本就薄弱,江涉挨得那么近,就连嗓音都带着信息素的蛊惑。 江涉伸手按住楚洮的腰,眼中含着笑意,语调有些轻佻,揶揄道:“怎么回事,班长投怀送抱啊。” 第44章 楚洮从来没抱过其他同龄人,就连楚星宁都没有。 江涉的怀抱有力,牢靠,也很坦荡。 楚洮能感觉到他的臂弯牢牢控住自己的重心,他的手掌很大,几乎盖住了整片腰。 江涉甚至还微微侧了侧头,以防不小心磕到楚洮的下巴。 楚洮双手撑着江涉的肩膀,但掌心全是汗。 再这么下去他怕教授说的那种情况就要发生了。 “哎班长和涉哥干嘛呢?” “哦哟,抱上了!” “涉哥又开班长玩笑,啧啧。” “亲一个!亲一个!” 三班那帮人没心没肺的吆喝着,生怕错过好不容易出现的一点乐子。 但也正因为相信江涉和楚洮不会有什么,他们才这么肆无忌惮的开玩笑。 江涉笑,低声道:“他们让咱俩亲一下。” 楚洮面红耳赤,骂道:“亲你大爷。” 江涉无辜的挑眉:“我大爷在公海上度假呢,老人家年纪不小了,不合适吧。” 楚洮咽了咽吐沫,润湿发干的喉咙。 他把江涉推开,垂着眼睛,一本正经道:“不是让你记时间吗?” 江涉也没太过分,楚洮一挣,他就顺势松开了手。 “方盛记呢。” 楚洮瞪了他一眼,绕开他去找方盛,还轻声嘟囔一句:“就知道你靠不住。” “啧。”江涉略有不满,手指转着手机,“怎么说话呢,你还想不想我删了?” “你留着吧。”楚洮干脆不在意了。 就一段视频而已,还能怎么样,总不会像他的心灵腺体似的,有那么大的反应。 很快,体育老师招呼全班集合,绷着脸严肃正经道:“今天的测试成绩大家也看到了,有一半的同学不及格!我都不要求你们拿满分,但是因为体育不及格拿不到毕业证是不是太亏了?离会考只有一个月了,希望大家加把劲,放学之后也来操场跑跑步,只要坚持每天训练,成绩一定能上去。” 许博学插话:“老师,那我们合格的是不是不用练了?” 体育老师扫了他一眼:“合格的,也不代表你考试当天也能合格,让你们锻炼也是为了你们身体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能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文化课上。” “噗!” “哈哈哈哈哈文化课是什么东西?” “老师你是不是不知道我们班啊,我们班从来不学习的!” “我们班特别惜命,生怕学习影响身体健康,老师放心!” 楚洮已经对这帮人的德行见惯不惯了。 甚至潜意识里,他也没把自己从三班的集体中摘出来。 体育老师一乐:“啊你们是那种后进班呗,给全年级拖后腿的。” 方盛嘚嘚瑟瑟:“哎老师,那你也不能这么说,我们班还是藏龙卧虎的。” 藏龙卧虎的三班在体育课之后,很快就迎来了化学成绩的痛打。 一帮人从操场勾肩搭背的回到教室,看见了桌面上摆着批了分的卷子。 化学老师举着备课本坐在讲台后,一边瞪着进来的每一个人,一边运气。 老实说,这次的考试题挺难的,是年级主任从高考大省的模考试卷里东拼西凑来的。 哪怕是年级第一,也不能确保全部会做。 楚洮低头一看卷面,满分一百,他得了惨烈的七十分。 楚洮脸色一白。 鲜艳的红色批改印记在卷面上显得格外刺眼,让那些工工整整的化学式瞬间变成了一堆废物。 他从来没拿过这么低的分数,虽然化学是弱项,但楚洮以往还是能保持在八十分以上。 这次也太差劲了,还是在学了一个月网络课的情况下。 前桌的戴文简和秦为没心没肺,随手卷了卷,把试卷塞进桌堂里,腾出桌面,把冰镇可乐一摆。 化学老师阴阳怪气:“笑,你们还好意思笑!看看你们手里的卷子!” 方盛接话,笑嘻嘻道:“老师消消气,我们不值得你气坏身子。” 化学老师好胜心很强,除了三班,她还带了个omega班。 两相对比,omega班的每个孩子简直都是天使,化学成绩次次都能在年级排在前列。 但她之所以还没受到化学组长的表扬,都是被三班拖了后腿。 “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扶不起的阿斗!你班也就楚洮考的还可以,其他人连个上六十的都没有!” 楚洮:“……” 他忍不住苦笑。 这个班还真是容易让人找到自信,不管考成什么样,在三班都能一骑绝尘,成为老师表扬的对象。 化学老师把备课本往讲台上一摔:“都给我把卷子拿出来,好好听课,看看自己都错在哪儿了!” 江涉在卷面上搭了一眼,二十分。 二十分全是选择填空的分,因为他连题都没怎么看,大部分全是蒙的。 他从来不在意什么成绩,随手弹了弹卷面,纸张发出脆生生的响声。 方盛待不住,听化学老师夸楚洮,他赶紧伸着脖子往前看。 楚洮本来也没藏着拦着,分数老老实实摆在卷面上。 “卧槽七十!班长你是神仙吧!这玩意怎么能考那么高的!” 江涉听方盛吹捧楚洮,还觉得挺自豪。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他心里,楚洮的等于他的,夸楚洮就等于夸他。 如果是以前,楚洮肯定会回方盛一句话,他不喜欢晾着别人。 但现在他实在是没有心力,连回复的力气都没有了。 江涉得意了片刻,就察觉出楚洮的不正常。 这成绩在他们看来的确挺高的了,但或许完全不满足楚洮的期待。 像楚洮这样的好学生,肯定每次都是期待满分的吧。 他还记得楚洮说过在补化学,也说过那个老师教的不怎么样。 江涉沉了沉气,唇角的笑意收了起来。 化学老师在讲错题的时候,楚洮听的一丝不苟,他发现自己的知识还有不少盲区。 那些做错的题,真是各有错的道理,完全不是他马虎了。 这还只是一张卷子,他不敢想象,整个高中化学体系里,他还有多少缺漏的地方。 如今课程已经差不多讲完了,就剩两本选修,高三一到,各种密集的模考就开始了,等那时候,他被拖拉的分数就不止一点了。 楚洮一整天的心情都不是很好,哪怕下了课,班里闹成一团,他还窝在座位上记错题本。 在江涉的眼神示意下,没人敢来打扰楚洮。 晚上放学,楚星宁看了一眼魂不守舍的楚洮,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 楚洮喉结一滚,深吸一口气。 晚上的空气清冽微凉,灌进肺里格外舒服,他不由得觉得心情好了一点。 “化学测试成绩下来了,我考的不太好。” 楚星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安慰道:“没事,我们老师说这次的考试题难,大家考的都一般,付凯义也才八十九,所以不是你退步了。” 付凯义是年级第一,算是楚星宁的竞争对手,所以楚星宁经常会关注他的成绩。 平时的各科考试,付凯义基本都是接近满分的。 楚洮的心里好受了一点,但这也代表着即便是这种卷子,还是有人能考到八十多分的。 “网上的课我觉得用处不大,那个老师讲的段子比知识点都多,听起来是挺开心的,可是收获太少,我准备停了。” 但这话,他却只能跟楚星宁说说。 楚星宁拍了怕他的肩:“其实还是咱们市的老师更了解咱们的高考,而且网络课一个班好几百学生,那个老师根本不能关注到所有人。不过没关系,你有什么不会的,咱来可以讨论。” 楚洮不是没跟楚星宁讨论过,但收效不大。 楚星宁考试成绩好,但不一定能讲得好,而且就连楚星宁自己也不能把整个学科的知识脉络梳理出来,不然他就不用上学了。 晚上到了家里,楚江民已经出差回来了,还给他们带了不少当地的特产,各种酥糖,软糕,卤味。 宋眠扯开一袋酥糖,倒进小碟子里,摆在茶几上。 兄弟俩都爱吃甜的,平时学习的时候,也习惯嘴里嚼点东西。 菜热好,饭端上来,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明晃晃的灯光照着,牛腩上飘着丝丝香气。 楚江民笑道:“你妈这牛腩用高压锅压了几个小时呢,特别嫩。” 楚洮刚要动筷子,宋眠突然问道:“我看家长群里说化学考试成绩下来了,你们考的怎么样?” 楚洮顿了顿,又把筷子收了回去。 楚星宁看了一眼楚洮,软声道:“妈,饿死了,一会儿再说成绩吧。” 宋眠等不及:“又没不让你们吃,边吃边说呗,申弘方这次考的特别差,我看你们唐阿姨气坏了,刚给我发消息问你们俩的成绩呢。” 申弘方也是淮南一中的,但和楚洮和楚星宁都不在一个班。 他妈唐令美是宋眠的同事,俩人低头不见抬头见,事业上没什么追求了之后,成天比较孩子的成绩。 虽然攀比心这么重,发现别人孩子比自己家孩子考得好还会生闷气,但俩人又是无话不说的好闺蜜,经常约着一起去做美容。 申弘方这次考的不好,唐令美第一时间就给宋眠发了消息,一边恨自己孩子不争气,一边又拐弯抹角的打探楚洮和楚星宁的成绩。 宋眠被她问的闹心,连跟楚江民聊天都没耐心,好不容易等到俩孩子回来了,她当然忍不住。 楚星宁耷拉着眼睛,刚要说话,却被楚洮抢了先。 楚洮淡淡道:“我考了七十。” 他说完话,全家沉默了好几秒钟,谁也没动筷子。 楚星宁一闭眼,摇了摇头。 他这次考了八十七,但其中有两个选择题,他根本不会做,完全是看最后没有时间了瞎蒙的。 运气很好,明明是多选题,他居然全蒙对了,但光是那两道题就占了六分。 他的真实成绩也就八十左右,所以这次考试是真的难。 但楚洮这么说出来,又一个字都不解释,好像索性破罐破摔了似的。 宋眠把筷子往桌面上一扔,深吸了一口气,脸顿时就沉了下来:“多少分?” 楚星宁立刻解释:“这次考试特别难,我们老师也说出题难了,年级第一也才考八十九。” 宋眠舔了舔唇,转而问楚星宁:“你考了多少,看在你妈辛苦的份上,我求你别再吓我一跳。” 宋眠是真生气了,所以跟楚星宁说话的时候语气都生硬了很多。 楚星宁抬眼:“八十七,但我有两道题是蒙的。” 宋眠伸手揉了揉脸,又把矛头对准楚洮:“蒙的,蒙对了也是本事!我还笑人家申弘方考了七十五呢,我又什么资格笑人家楚洮,申弘方可还没补课呢,你都补了一个多月了!” 楚洮的睫毛轻颤了一下,沉默不语。 楚星宁小声道:“妈,吃饭呢。” 宋眠瞪了他一眼:“你也就是正常发挥,以后还得努力知道吗。” 这就是让楚星宁闭嘴的意思。 但楚星宁还想说什么,楚洮在桌子底下按了按他的手。 宋眠有脾气,绝对不能憋下去,必须得发泄出来。 他能理解宋眠生气,毕竟自从楚江民工作开始走下坡路之后,家里的收入开始缩紧,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 偏又赶上楚洮和楚星宁都要高考,忙的要死,宋眠每天除了上班,还得照顾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她的压力比别人大得多,心里也更脆弱。 只是这些压力,负面情绪在他们这种普通家庭里根本无从提起,宋眠更不会去找什么专业的医师疏导。 她除了把压力转移,把脾气发泄出来,没有更好的疏导方式。 宋眠深吸了一口气:“楚洮,你的心思都用到哪里去了,上周的课,老师讲课你跑出去了,你干嘛去了?我看你完全就没上心!” 桌上的饭菜依旧香糯可口,原本腾腾的热气却渐渐散了。 半晌后,楚江民终于出来打圆场:“吃饭吧,以后用心学,别再耽误上课了。还有一年多就高考了,坚持下来考个好学校,你想怎么样都行。” 楚江民出差一周多了,不了解楚洮的学习状态,也只能顺着宋眠的话说。 楚洮抿了下唇,低声道:“知道了。” 宋眠忿忿道:“没用!学了也没用,补课也没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干脆那个班你也别上了,还浪费钱!” 虽然知道宋眠说的是气话,但楚洮的确是不想上了。 “好,别上了,我也不想上了。”他巴不得宋眠立刻把这个段子班停掉。 宋眠睁大眼睛,吃惊的望着楚洮,显然没想到他还有底气说出这种话。 “那你也别吃饭了,学习去吧!” 楚星宁愁的按了按太阳穴。 妈妈和弟弟吵架,他真不知道该站在谁那边。 和他同样发愁的还有楚江民。 以楚江民的经验,宋眠说什么听着就好了,别顶嘴,她说过也就忘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楚洮还非得跟一句不想上课了,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楚洮默不作声的放下筷子,推开椅子,头也不回的回了自己房间。 一道门,把他和明亮的房间隔断。 他抬眸望了望干净的窗户。 屋里漆黑一片,所以外面的灯火显得格外明亮。 小区里,几乎每一家都开着灯,白色的,黄色的,隐约能看见人影晃动,电视机变换着画面。 但不是每一处灯火通明,都意味着其乐融融。 他躺倒在床上,手臂垫在脑袋下面,眼前的光影变得有些模糊。 手机在兜里孜孜不倦的震了几下,他感觉到了,但却没有力气去看是谁。 第45章 心情不好的时候,楚洮想不到别的办法排解,他只能睡觉。 睡着了之后,人会放松很多,烦心的事也被暂时搁置,起码获得几个小时的欢愉。 可他还有卷子没写完,整理的错题也没温习,周末那个补习班的老师又留了作业,至少得在周五之前做完。 楚洮翻了个身,把头埋在枕头里,周围的空气一下子被挤走了,肺里想吸取点氧气都变得异常困难。 楚洮感觉到了窒息的难捱,可他一点也不想动弹。 “楚洮,出来吃饭吧?妈说的是气话,她还等着你呢。”楚星宁在外面叫他,但却没推门进来。 楚洮沉默片刻,闷闷道:“我不饿,你们吃吧。” 楚星宁贴着门边,手在门把手上压了一下,最后还是松开了,他觉得要给楚洮点**。 “怎么可能,上了半天的课了,你不来吃那我也不吃了。” “哥,我想睡一会儿,饿了会吃的。”楚洮尽量心平气和道。 楚星宁叹了口气,他知道楚洮脾气很倔,说不出来就一定不会出来的。 “那你好好休息,别想有的没的。” 楚洮听到脚步声远了,这才松了口气。 但等周遭安静下来了,他又觉得委屈的不行。 本来他一个人躲进屋里,也没觉得有什么,没人来管他,他休息一会儿反倒该做什么做什么了。 但楚星宁一来安慰他,刚刚的伤心就像开闸泄洪了似的,堵都堵不住。 楚洮爬起来,一边猛吸气一边抹了把眼睛。 隔着一道门,他隐隐听宋眠气道:“不吃就不吃!我辛辛苦苦做了好几个小时的,谁还求他吃了!” 楚洮动作一顿,但也只是垂着脑袋,从床上下来,走到学习桌边,打开了电脑。 电脑的蓝光一闪,窗外的朦胧灯光就变得模糊了,方才心里的那些酸涩也被他暂时搁置。 楚洮登陆了他报名网课的网站,点进自己的主页,在课程页面下面,提交了终止课程的申请。 小方格页面上挂着任课老师的照片,下面的数据显示,这位老师已经教导过上万名学生,是网站评分a+级别的名师。 有关课程的留言有上千条,全部都是五星好评,学生们在评论里感恩戴德,表示上了老师的课之后,化学成绩突飞猛进,很快就在年级进步了好几十名上百名。 宋眠当初也是看了这些评论才毅然决然的给楚洮选择了这个班。 楚洮不否认这个老师的课有魅力,爱听的人多。 因为老师又风趣又幽默,还能分享不少留学国外的趣事。 可一节课停下来,楚洮发现自己记住的差不多都是各种各样的故事和段子,真正能吸收的知识很少,这不符合高中补课该摄入的知识浓度。 既然他已经和宋眠达成共识了,那干脆趁早取消吧。 点了终止课程没多久,网站的客服人员就通过后台联系楚洮。 “同学你好,刚刚发现你取消了课程,请问是误点还是有其他的考虑?” 楚洮还是酝酿了一下措辞,客气道:“是我时间的原因,不能再上课了。” 客服:“我们的课程是周六十点开始的,请问您是有什么事吗,可以协调一下吗?” 楚洮深吸一口气,好脾气道:“目前协调不好,抱歉,请给我退款吧。” 客服:“您现在已经上了六节课了,如果退款,只能退剩下课程的百分之八十,建议您还是克服困难,继续上完吧。康老师是全国金牌培训师,网站a+讲师,水平是非常过硬的。” 楚洮隐隐有些发燥,打的字也剪短了很多:“老师很好,我没时间。” 客服:“嗯嗯,但是据我所知目前各个高中也要开始第一次月考了,康老师的课程也马上要进入知识梳理整体提升阶段,建议您还是再考虑一下,后期如果再想加进来就难了。” 楚洮冷冰冰道:“退款。” 客服:“那请您这边填写一下调查问卷。” 很快客服发了一份问卷过来。 楚洮粗略看了一下,大致是询问为什么要停课,老师是否有不足,对网站有哪些意见。 本着实事求是,让培训机构能不断完善的原则,楚洮认真填写了调查问卷。 其中关于康老师的问题,他很客观的写了—— 【老师人很幽默,见识很广,上课氛围也好,但对我来说,和课程无关的话题太多,收获不大。】 提交之后,他就没在管了。 账户的钱很快就到账了,同时他的课程链接也被中断,网站界面弹出了评论框,邀请他给老师留言。 楚洮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刚才的话写在评论里。 退掉课程后,他反倒轻松了许多。 大概九点,楚江民来敲他的房门。 “洮洮,给你留了饭菜了,赶紧去吃吧,别跟你妈生气了,你妈也是为你好。你成绩下来了她怎么可能不操心。” 楚洮的确有点饿了,他揉了揉肚子,叹了口气:“知道了,一会儿去。” 每次都是这样,不管发生了什么,只要是为他好,他瞬间就没有了闹脾气的理由。 但楚洮也清楚,闹了也不会怎么样,最后一家人还是要继续生活下去。 冷战一小时,冷战一天,除了让彼此都不痛快外,没有任何好处。 楚江民听他答应了,安心的去抽烟了。 楚洮把书包里的错题集和卷子翻出来,放在桌面上,然后合上电脑,准备出去吃点东西。 他刚出房门,还没走到厨房,就听卫生间里,宋眠在跟人打电话。 楚洮原本没怎么在意的,直到宋眠喊了一句“杨老师。” 楚洮的脚步顿住了,宋眠继续道:“是是是,杨老师,我绝对不是对您不信任,您真的是我见过最负责最优雅的班主任了。” “主要是楚洮在这个班,太容易受影响了。对,他上周补课的时候跑出去,不知道干嘛,最近也都神神秘秘的,也不跟我们家长沟通,然后现在成绩也下降了。” “我知道这次化学考的比较难,但是我还听说,楚洮七十分是班里分数最高的是吗?” “多亏了杨老师平时的关照,还让他做班长,您这么信任他,我们家长心里别提多感激了。但他看不到前面的目标,就会自以为学的还不错,可这个分数拿到全年级也就那么回事,学习氛围还是很重要的是不是。” “我们家长也确实没有什么门路,但都是为孩子操心,杨老师你看能不能帮个忙,给楚洮调个班级?” “我知道您也不能做这个决定,但您肯定比我们家长了解,这样吧,抽时间我去一趟学校,我们详谈。” “太谢谢您了老师,给您添麻烦了老师。” 宋眠用一种楚洮从来没听过的温柔语气跟杨柳说话,小心翼翼,生怕有哪里得罪了杨柳。 她求杨柳给楚洮调班的样子,是楚洮无法想象的卑微。 楚洮站在门口,说不出那一瞬间是辛酸还是心寒。 他只是很茫然无措的,仿佛第一次进派出所那天,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他没法冲过去拍门,指责宋眠不顾他的意愿,联系杨柳调班。 妈妈这么低声下气的求人,全都是因为他不够好,他不够优秀。 楚洮屏息,狠狠揉了揉脸,转身回屋了。 这天晚上他没吃饭,但也没感觉到饿,他只是想不通,只是一次化学测验而已,为什么后果会这么严重。 第二天一早,宋眠有事很早就出去了,楚江民给他们准备早餐。 可惜楚江民水平不够,面包烤过了,芯都发硬了,煎的鸡蛋也油腻腻黑乎乎,似乎是火大了还沾了锅底。 楚江民一边准备还一边念叨:“哎呀怎么这么麻烦,什么破鸡蛋,早知道让你妈准备好再走了。” 楚洮和楚星宁勉强吃了一顿有史以来最难吃的早餐,然后骑着车走了。 路上楚星宁还问:“你昨天一直没吃东西,没事吧?” 楚洮摇摇头:“没事,睡过去了。” 到了学校,他们俩不得不再校门口又买了点早餐,吃完了填饱肚子,才进教室。 楚洮到的就有点晚了,班里已经来了不少人。 江涉占着他的位置,手里还转着一瓶酸奶。 看见楚洮后,江涉不满道:“给你发消息你一条都不回,班长架子这么大?” 楚洮怔了怔,摸了摸兜里,他今天居然还忘带手机了。 “昨天没电了。” 江涉起身,比楚洮高着半个头,他不依不饶道:“啧,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要不你让我抱一下” 他声音越压越低,到最后只有楚洮和离得近的方盛能听到。 方盛剧烈的咳嗽了两声,忍不住吐槽道:“靠靠靠,晃瞎了我的钛合金狗眼!” 江涉回手用酸奶瓶砸了下他的脑袋,让他闭嘴。 楚洮虽然因为江涉的靠近而心口发热,但现在却没心情跟江涉开玩笑。 他垂着眼睛,浓密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小片阴影,他抬手抵住江涉的胸口,轻声道:“我妈要给我换班级。” 江涉愣住了,脸上开玩笑的表情也一瞬间收敛起来。 “为什么?” 楚洮苦笑了一下:“因为我化学没考好,补课也考不好,她可能想学孟母吧。” 江涉的表情有些凝重。 他也知道,三班的环境是坏学生的天堂,是好学生的地狱。 楚洮只是一个例外的,能被一帮坏学生接受的好学生。 江涉不是不知道别的班级什么样,他甚至看到过跑着上厕所,边走路边背单词的疯魔学霸。 这要真在他们班发生了,肯定要被嘲弱智。 能因为成绩下降而伤心的,大概也就楚洮一个人。 江涉沉了沉气,从兜里摸出一根烟,含在嘴里。 方盛倒吸一口冷气:“哥你干嘛呢,班里抽有点过于嚣张了吧?” 但江涉没点,只是塞在嘴里含在,吸一吸没点着的烟,还是能闻到那股干涩的浓郁果香。 差不多能达到点着的一半效果。 楚洮微微晃神。 江涉抽的还是这个牌子的烟,他曾经凑过去吸了一口。 味道倒是很好闻,就是呛,又辣又呛,但并不惹人讨厌。 没人知道他和江涉共吸过一根烟。 江涉目光落在楚洮脸上,黑亮的瞳仁格外坚定,他把烟扔在一边,沉声道:“是不是你成绩上去了,就不用换班了?” 风信子白麝香混合着烟草的香味,随着他的呼吸,喷洒在楚洮周围。 楚洮目光微颤,刚一抬眸,还不待说话,杨柳从外面进来。 “楚洮,你跟我到办公室来一趟。” 楚洮把没说完的话咽了下去,深深看了一眼江涉,低声道:“等我。” 然后他跟着杨柳,出了班级。 不用猜也知道,杨柳是要跟他聊昨天的事。 到了办公室,杨柳给他拉了把椅子,语重心长道:“楚洮,昨天你妈妈给我打电话了。” “我知道。”楚洮规规矩矩的坐好。 杨柳盯着他看了片刻,从楚洮的神态上,就知道他昨天过的并不好。 “实话说,三班对你来说是有点委屈了,我原本还不愿承认这一点,但你在小胡同打架,进派出所写检查,跟庞才起冲突,被蔡主任叫出去谈话这些事情,如果不是转到三班根本不会发生,你妈妈担心我是能理解的。” 楚洮抿了抿唇:“我妈不知道那些事,她只是觉得我化学没考好。” “啊?”杨柳怔了怔,“其实你化学成绩还好,并没有退步,你在三班学习最好,各科老师都很关注你。” 楚洮靠着椅背,随意扫视着窗明几净的办公室:“因为我还补了课,没有进步我妈才着急。” 至于什么周末跑出去,被同班同学带坏,也只是笃定他没有好好学的证据。 他其实并没被谁带坏,虽然班里其他同学都不学,但他却没放松过。 “你在哪儿补的课”杨柳忍不住问。 “网校,我妈的同事推荐的。” “我说实话,你这个成绩,网校老师讲的东西对你来说都太基础了,你要想提高,应该找一直在教学前线的市里名师,像咱们学校的化学组长年老师,省实验的两个化学年级主任。” 楚洮沉默。 这种老师都不带线上班的,而且找他们补课相当困难,没有门路和熟人介绍,人家也不会给补课的。 不然收的钱高了,被举报了,还惹得一身腥。 杨柳也觉得自己说的远了,于是清了下嗓子:“其实你刚来我就问过你,要不要换班级,那时候你说不用,现在你已经融入三班了,再去适应新环境,新老师,对你不一定是好事。高二都下学期了,还有不到一半的时间就高考了,现在找校领导调班,肯定有些困难。” 楚洮点头,轻声道:“我知道。” 杨柳语气放软:“你别觉得是我不放你走,关乎你一辈子的是,我肯定不能有私心,关键看你,你想走吗?你要是一定要走,那我也可以帮你努力一下。” 楚洮抬起眼,和杨柳对视几秒,他笃定道:“不,我不想走。” 他不是很犹豫不决的人,就像不适合他的课程,他也是说退就退了。 或许因为他很少依赖别人,大部分事情都是自己做主,所以他也习惯承担责任。 如果留下真的影响了成绩,如果他真的连这点自制力都没有,那他也认了。 杨柳舒心道:“你决定了?” 楚洮咽了口唾沫,喉结滚了一下:“对。” “好,那我再跟你家长好好沟通,你别想太多,安心学习,没问题的。你在咱们班,就是所有老师的重点关注对象,大家都会帮你的。” “谢谢杨老师,那我先回去上自习了。” 楚洮站起身,把椅子推回原位,拉开门出了办公室。 刚一出门,他就看到了倚着栏杆的江涉。 楚洮停住了脚步。 和以往不同,这次是江涉凑过来,拉着楚洮的胳膊:“杨柳同意了?” 楚洮闻到了一股清凉的味道,他不知道江涉在走廊里吹了多久的风。 “同意什么?”楚洮轻描淡写道。 江涉磨了磨牙,发狠道:“你知道我问什么,老子小心翼翼,亲也不敢亲,碰也不敢碰,圈在后院里盯得好好的媳妇,让化学测试给我撬走了?” 楚洮:“你少胡说八道!” 他抖开江涉的手,头也不回的往班级走。 但在江涉看不见的角度,楚洮无奈的翘了翘唇。 原本他满肚子心事,烦的要死,都快喘不过气来了,但江涉蛮不讲理的一句话,反倒乱拳把所有郁结都打散了。 这人的语文到底是哪个体育老师教的,怎么说出来的话,都这么欠呢。 江涉跟上来,挡在楚洮面前:“喂,不就是化学成绩吗,因为这点小事你就要换班?也太小题大做了吧,下次好好考不就行了。” 楚洮慢条斯理道:“我这次也好好考了。” 江涉顿了顿:“你要是觉得班里吵,以后你学习的时候,我不让他们说话。” 楚洮挑了挑眉,歪了歪头,让过江涉:“班里吵归吵,但除了不上进之外,也不算影响我。” 江涉:“那换个老师,是不是徐芳教的不行?” 楚洮忍不住瞪他一眼:“你别闹了,徐老师挺负责的,你连她课都不听,你就知道她教的不行了?” 课堂教育没问题,只不过他忽略的盲区还需要补足,但他自己又没有能力,找的网课也达不到这个要求。 江涉“嘶”了一声,贴着楚洮,撞了下他的肩膀:“你怎么这么难哄?” 简直比女孩子都难哄。 江涉以前没真心喜欢过一个人,所以也没耐心哄谁,往往都是别人哄着他捧着他。 真一头栽下去,发现以前欠的债现在都得还。 但他又不舍得凶楚洮。 他昨天发了十多条信息,从废话到好话,每条都酝酿半天才发出去,楚洮一条都没回。 即便这样,他也没真生楚洮的气。 他就是要楚洮哄哄他一晚上孤单寂寞冷的心。 楚洮已经被他挤得贴墙了,连走都走不了,只能无奈道:“行了你,我不换班。” 他还得回去自习呢,没空和江涉闲聊。 江涉挑眉:“真的?” 楚洮不厌其烦:“真的。” 江涉给他让开了一条路,楚洮立刻大跨步往前走,他可不想杨柳一出来就看到他和江涉在走廊腻歪。 江涉却站着没动,而是在他背后问道:“你不走,有没有一点原因是因为我?” 他小心翼翼的试探了一句,甚至没指望听到楚洮的答案。 楚洮脚步微顿,没有回头,静默了片刻。 “有。” 第46章 “卧槽哥你疯了?” 方盛拍拍便利店送上来的四箱可乐,看了江涉一眼。 “疯个屁。”江涉慵懒的往桌子上一撑,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意味深长的看着楚洮的后背。 “谢谢涉哥!” “谢谢涉哥的可乐!” “哎哎哎我换一瓶樱桃味的。” “剩下几瓶给杨老师留着吧,成天喊喊喊。” 方盛拿着一瓶走过来,疑惑道:“干嘛请全班喝饮料,你妈又给你打钱了?” 江涉扫了他一眼,勾唇笑道:“我心情好不行啊。” 前桌的楚洮笔尖一顿,深吸了一口气。 早知道江涉能这么嘚瑟,他就不该说那个“有”字。 徐园靠在江涉对面的桌边,傻兮兮的问:“为什么心情好,学校要黄了,明天不用上学了?” 方盛的眼珠转了转,别有深意的看了看楚洮:“我猜阿涉思春了。” 徐园笑骂道:“靠,你脑子里成天就这点事,我看你思春了。” 方盛挺着脖子,捡了块橡皮朝徐园扔过去:“我思春不行?老子空窗多久了,想想都不行?” 徐园:“滚滚滚,谁不知道你看了楚星宁,眼里就瞧不上别人了。” 方盛瞪了徐园一眼:“胡说,我可没打过楚星宁的主意。” 徐园耸肩:“好好好,你给阿涉留着是吧,也不看班长答不答应。” 方盛翻了个白眼:“班长当然不能答应,阿涉他” 方盛话音一顿,突然想起来,江涉说过,就不告诉徐园,看徐园什么时候能看出来。 楚洮忍无可忍,把笔一撂,转过头来:“以后别在我面前议论我哥,我哥不早恋。” 江涉也赶他们:“赶紧走,别耽误班长学习!” 徐园眨眨眼,抓了抓头发:“不是” 方盛赶紧勾住徐园的脖子,硬是把他往后拖:“好好好,我们绝对不耽误班长学习。” 楚洮无奈的摇摇头,嗔怪的看了江涉一眼,随后收回目光,继续整理错题本了。 其实成绩能不能提升上来,跟周围人乱不乱真没太大关系。 楚洮觉得自己是到了瓶颈了,按自己的学习方法,哪怕再努力,也提升不了。 但他又没更好的办法。 下午第一节课下课,楚洮眼睛有些发酸,他正准备按摩一下,杨柳从门外进来。 “楚洮,你妈妈过来了,你也来一下。” 楚洮心里顿时压抑起来,他推开椅子站起来,跟着杨柳出去。 宋眠就站在门口,她穿着长款米色风衣,带着白色的帽子,腕部挎着黑色的包包,手里还拎着一袋水果。 这只包是宋眠买的最贵的一款,她平时舍不得背出来,只有去重要场合才拿出来装装样子。 其实宋眠长得很好看,即便没穿什么昂贵的衣服,但只要稍一打扮,就远远超过同龄人。 只是她年纪大了,这些年也过的太操劳,老的快了些。 宋眠面对杨柳还是很客气的,脸上一直带着客气的笑,一边往办公室走,还一边喋喋不休道:“杨老师,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楚洮低着头,默不作声跟在后面。 杨柳推开办公室的门:“楚洮妈妈你太客气了。” 宋眠一进去,就把水果放在了杨柳的桌面上。 杨柳当然推辞:“别别别,这我不能要,你留给孩子吃。” 宋眠按住杨柳的手:“杨老师,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买了点水果,您就别推脱了,带这帮孩子您也不容易。” 楚洮瞥了一眼,里面有车厘子,山竹,红毛丹,都是比较昂贵的水果,宋眠明显就是给杨柳送礼来的。 虽然他明白这是成人世界的人情世故,但楚洮还是有点别扭。 他收回目光,垂着眼,望着地面。 杨柳沉吟了片刻,含笑道:“楚洮妈妈,我懂你的意思,但是我觉得你可能是关心则乱,太心急了。” 宋眠愁道:“不是我心急,楚洮在这个班,我担心他学坏了,你看他成绩也不理想,回家也总和我对着干,他以前不这样的。” 杨柳心道,他干的更出格的事你还不知道呢。 但杨柳替楚洮解释道:“他表现一直挺好的,各科老师也都很喜欢他,您不用对他这么没信心,楚洮是个很自律的孩子。” 宋眠深吸一口气,顿了顿,抬起眼:“杨老师,我实实在在的跟你说,就不讲那些弯弯绕绕了。你们班里有些学生,名声实在是不太好,比如那个叫江涉的,连我都知道了,洮洮他” 楚洮淡声道:“妈,江涉是我朋友,您别这么说他。” 宋眠愣了,她转回头,不敢置信的看向楚洮:“你说什么?” 楚洮觉得心里那块石头压得他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江涉是我朋友,不是什么名声不好的人。” 宋眠指着楚洮,却看向杨柳:“老师你看看,他到了这个班,就和那种孩子交上朋友了,你让我们家长怎么能放心!” 楚洮皱着眉,手指攥紧,指甲刺在掌心,疼的发麻。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宋眠顽固不化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 她未见的听说过多少江涉的事迹,或许只是哪个家长随口说那么一嘴。 但她现在急于把楚洮的成绩下降的原因归结到这个班级上,所以才拿江涉说事。 楚洮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护着江涉,容不得别人说他的坏话了。 杨柳的笑容淡了些,正色道:“楚洮妈妈,您可能有些误会,江涉这孩子的确有些毛病,也不爱学习,但他是个正直的好孩子。 有些事怕影响你们家长的情绪,我没有跟你们说,楚洮刚来这个班级的时候,的确不太融得进来,班里有不懂事的孩子跟楚洮起了冲突,但对方妈妈是我们学校的年级主任,你也知道,这件事楚洮容易吃亏。 但最后是江涉帮楚洮解决了这件事,对方家长也没敢说什么,现在楚洮和大家相处的都很好,也多亏了江涉,您这么贸然说他是那种孩子,是不是有些片面呢?” 宋眠怔了一下。 她只是想拿江涉举个例子,因为她只知道这个人。 但她万万没想到,这个人还帮过楚洮。 这让宋眠顿时不好意思起来:“这我我不知道啊,楚洮回去也不跟我说。” 但不得不说,杨柳的一席话让宋眠对江涉的印象有所改观。 一想到楚洮刚来这个班还受到过责难,但她却全然不知道,宋眠也有些心疼,连带着对楚洮的语气都软了下来。 “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回家说一声?” 楚洮苦笑。 那天晚上,宋眠还因为楚星宁的发烧对他发火呢。 杨柳乘胜追击:“楚洮妈妈,你得相信我们老师,我们对楚洮是一百个上心的,他的成绩没有下降,但要想突破的确也需要课外补补。” 宋眠连忙点头:“是啊,我给他报了补课班,但是他补了一个月多,一点效果都没有,这次才考了七十。人家那老师可能全国名师,网上全是好评。” 杨柳叹气:“网上的好评很多都是刷出来的,也可能是老师要求学生给个好评,一般也不会拒绝,但是真实水平不一定有吹得那么好。我建议你还是给孩子找个线下班,最好就找咱们学校的老师,知根知底。” 宋眠的表情僵了一下,尴尬道:“线下班啊” 杨柳还热心的介绍:“咱们学校化学组组长年老师,水平不是一般的高,每年都能带出一个化学竞赛全国一等奖呢,想跟他补课的学生特别多,我可以代为介绍,毕竟楚洮也是年级前列的好孩子,年老师应该能愿意。” 宋眠的嘴角动了动,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这种全校出名的名师,又带了那么多届竞赛一等奖,一节课的钱还不得上千块,都赶上在网站报名一个季度的了。 连学几节课,上万块就进去了,比她一个月工资都高了。 她也不是豁不出去,可万一还是没作用呢? 楚洮不愿意让宋眠为难:“补课暂时不用了,我多问问化学老师题吧。” 杨柳深深看他一眼,话锋一转:“那也可以,毕竟教你的老师最了解你嘛,更何况还有高三复习,慢慢就能上来了。” 宋眠搓了搓手指:“那转班的事” 杨柳立刻把她的话堵了回去:“我这边也跟化学老师聊聊,让她多辅导一下楚洮,也就在我们班,没人竞争教师资源,化学老师可以把所有时间都留给楚洮。” 宋眠:“啊” 杨柳顺势站起身,把水果拎起来:“来,楚洮妈妈,水果你拿着,我这儿马上有个年级大会,就不送了。” 话说到这份上,宋眠再强求杨柳给调班就不合适了。 她也看出来,杨柳不想让楚洮换班,这也能理解,谁不希望自己班里好学生更多呢。 宋敏有些憋得慌,但她又实在没有什么门路。 踌躇了片刻,她把水果推回给杨柳:“那老师,我就先走了,您留下吃吧,我拎回去也怪沉的。” 宋眠说罢,敛起笑容,挎着包踩着高跟鞋,往门外走。 楚洮自然也跟了上去。 刚走出办公室,宋眠站在楼道口,望着大楼中心挂下来的条幅,沉声道:“楚洮,你把网上的课退了是吧?” 楚洮沉默。 宋眠压低声音,厉声道:“你看看人家老师怎么说你的!你可真行啊,没跟我商量自己就办了!” 宋眠把手机扔给他,楚洮拿起来一看。 培训机构的康老师发了条朋友圈,截了他的退课申请,阴阳怪气着—— 【有些学生真有意思,自己不努力,赖我没有讲。我努力活跃气氛,让你们不困不溜号反倒成我的错了!退课就退课吧,这样的白眼狼我也教不起!】 他大概也不清楚加他好友的都是谁的家长,所以并没有把宋眠给删掉。 下面还能看到其他家长恭维的留言。 【康老师的水平我们都知道,您是最为学生着想的好老师。】 【这样的学生真让人寒心!不知道什么样的家庭教育出来的!】 【感恩康老师,要不是您,我家孩子现在还没有开窍!】 宋眠粗喘了好几口气,培训机构给她打电话,告诉她楚洮退课的时候,宋眠气的眼前一黑。 “你看看你!” 楚洮冷眼扫过,动了动手指,把这位康老师从宋眠微信里删除了。 他动作快,宋眠都来不及反应。 删掉后,楚洮把手机还给宋眠:“我说的是实话,既然他骂我” 宋眠呆了:“你要干嘛?” 楚洮轻哼了一声,手插在兜里,目光冷了几分。 他觉得自己这个姿势,还挺像江涉的。 第47章 “楚洮?” “楚洮!” 宋眠喊了楚洮两声,楚洮站在班级门口回看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进教室了。 学校走廊的过堂风很凉,凉风混合着同学们跑进教室的嘈杂声,灌入她的耳膜。 很快,嘈杂声消失,一道教室门隔绝了两个空间。 宋眠恍惚觉得,自己和楚洮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这只是一瞬间很微妙的感觉,但不是特别好,宋眠揪住了自己胸口的衣服,深吸了两口气。 或许真的是孩子长大了,她越来越不懂了,也走不进他们的心里了。 手机震了起来,宋眠缓过神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她社区的工作经常接到陌生号码,所以也没在意,立刻整理情绪,接了起来。 “喂,您好。” “您好女士,之前您在我们机构报名了化学班,但看到您中途退课了,想问问您” 宋眠不等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顺手拉黑。 如果说一个小时之前她还有心让楚洮把课续上,但现在,她已经知道,楚洮无论如何都不会再上这门课了。 宋眠请了半天假,没有去工作,而是跟唐令美煲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粥。 她和唐令美虽然总比孩子成绩,但一到有烦心事的时候,最先想到的还是彼此。 因为她们太像了,所以才更能理解彼此。 宋眠忍不住抱怨道:“我觉得洮洮现在越来越不听话了,有什么事也不跟我和他爸说,现在还有点离经叛道,我担心他学坏。” 唐令美首先当然是安慰她,安慰的最好方式就是比惨:“现在这个年纪,正好叛逆呢,孩子都得经历这个阶段,咱们单位的刘姐,她闺女当初都离家出走了!” 宋眠叹了一口气:“可是星宁就很好,又懂事又听话,成绩也很稳定,我看就是洮洮这个班级风气不行,他们老师还不同意换班。” 唐令美支吾了片刻,索性敞开天窗说亮话:“我说句话你可别不爱听啊,现在哪个家长不知道,三班就是个垃圾场,里面一堆富二代,没有爱学习的学生的,当初他刚调过去你就应该拒绝,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宋眠支着下巴,垂着脑袋:“别说了,我天天多忙啊,哪有时间走关系去学校闹,而且洮洮一直挺自律的,我以为他不能” 唐令美轻呵道:“这你就不懂了,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是很大的,尤其他现在还在青春期。哦你身边的同学都顶撞家长,都不学习,你也觉得我不用学习了,不用尊重家长了。 哎就说咱单位,混日子的有多少,但得有点事业心的都跑别的单位去了,做数据库啦,进机关啦,人家都升了,留在咱们这儿的,有心奔的结了婚也不没心了,这就是环境的力量。” 宋眠心里堵得喘不上来气,她把包往沙发上一甩,也不管有多贵了:“那你说我该怎么办,给他换班是不可能了,他现在还跟我对着干,他那个补课老师吧,朋友圈说他两句,我看他那意思还要报复人家呢!” 唐令美道:“我给你推荐那个老师真的挺好的,要不是我们申弘方化学一直还行,我都让他学了。” 宋眠一边说一边点头:“我还能不信你吗,但他学了确实没进步,他说老师上课总讲段子,他学的太少。” 唐令美神神叨叨:“我觉得啊,你们家楚洮是不是谈恋爱了?他这可符合所有谈恋爱的症状啊,不跟家长沟通,周末偷偷跑出去,跟你顶嘴,上课心不在焉,成绩下滑,他是不是还总锁门,神神叨叨的。” 宋眠惊了:“对对对,谈恋爱了?他是在alpha班啊,能跟谁谈恋爱?” 唐令美:“害,现在谈恋爱谁找同班的啊,不怕你笑话,就我们家申弘方,前段时间被我发现跟一个omega聊天,老公老婆的,可肉麻了。” 宋眠倒吸一口冷气:“不能吧,你家申弘方那么老实!” 唐令美:“看到给我气坏了,那omega就是星宁他们班的你说巧不巧,我马上跟他深聊一次,讲清楚利害,把他都说哭了,这才同意分手。” 宋眠:“那我是不是也得找楚洮聊一聊?” 唐令美:“我告诉你啊,按你这么说,他谈的时间可能也不长,这时候最容易断,但你千万不能急,就你这脾气,很容易适得其反,去年一中那个,因为分手跳楼的孩子,现在还在家瘫着呢。你要是聊,就得有耐心,管好脾气,语重心长讲清楚道理。” 宋眠揉了揉头发,给自己倒了杯凉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控制一下。” 晚上楚洮回家,宋眠特意做了几道好菜。 可乐鸡翅,还有楚洮喜欢的烤虾。 想起来前一天自己生气,楚洮连饭都没吃,宋眠就又把脾气压了压。 她虽然生气,虽然压力大,但一想到唐令美说的跳楼,她就不敢随意发挥了。 楚江民忙活了一天,蓬头垢面的回来,看到一桌子菜,惊讶道:“哟,今天是什么日子啊,这么多菜。” 宋眠勉强打起精神:“给孩子们补充营养,你去洗个手,把冰箱里我订的蛋糕拿出来。” 楚江民吸了吸气:“还订蛋糕了?” 宋眠轻咳两声:“我昨天不是说话有点狠吗,给楚洮的。” 蛋糕是十多块钱一小块的提拉米苏,宋眠特意从蛋糕店订的。 楚洮小时候总想吃,但宋眠绝大多数时间拒绝给他买,她认为男孩子就不能惯着,不然娇里娇气的看着不像回事。 楚洮和楚星宁回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宋眠会发火的准备。 所以楚洮甚至在超市买了个面包塞书包了,等宋眠再一吼,他就躲屋里,起码有个面包吃,不至于饿肚子。 但他们没想到,家里异常祥和,桌面上还摆满了好吃的。 楚洮顿了顿,没来由的冒冷汗,总觉得像鸿门宴。 宋眠挤出一丝温柔的笑:“快洗手吃饭,等你们半天了,蛋糕都温了。” 楚洮和楚星宁对视了一眼,谁也没说话,默默去洗手,然后默默坐上了桌。 楚江民大大咧咧,刚要伸筷子夹一只虾,宋眠咳嗽一声,他立刻又把筷子放下了。 楚洮的目光在父母脸上环视,心里莫名其妙。 宋眠给楚洮和楚星宁一人夹了一只虾,一个鸡翅。 “高中学习太辛苦了,多补充营养,星宁多吃点,你食量太小了。楚洮也是,越来越瘦了,跟家里没饭吃似的。” 楚星宁乖乖道:“谢谢妈,你也吃。” 楚洮垂着眼,用筷子夹着虾头。 宋眠沉吟片刻:“楚洮啊,你那个课,你最后没怎么样吧。” 楚洮淡淡道:“没怎么样,就在课下实事求是留了评论打了星,然后申请了开□□。” “哦。”宋眠放心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虽然那个老师说话不饶人,但她也不愿楚洮得罪人。 楚洮把虾头扔出去,轻描淡写道:“他们说不开□□可以换一节体验课,我顺手举报到税务局了。” 宋眠倒吸一口气:“……” 楚江民笑呵呵道:“没事没事,偷税漏税该罚。” 宋眠稳了稳心神,舔了舔下唇:“对,举报就举报吧,吃饭吃饭。” 大家这才动筷子,楚星宁夹了一块鸡翅,低头咬着,楚洮也终于拨开了虾,往嘴里塞。 宋眠挤出一丝笑容,倾身凑近楚洮,小心翼翼的试探:“你们这个年纪,是不是该有喜欢的同学了?” 楚洮一不留神,吸到了辣椒面:“咳咳咳” 楚星宁的筷子一抖,鸡翅掉在了桌子上。 宋眠:“……” 宋眠不可置信的看向楚星宁。 第48章 “楚星宁?” 宋眠腾地站了起来,脸上的温柔再也挂不住了。 她做好了楚洮可能谈恋爱的准备,但她绝对想不到,像楚星宁这么听话的孩子也会有情况。 而且楚星宁是omega,信息素不受控制,是会吃亏的。 楚星宁深吸一口气,抬眼笑道:“妈你干什么?” 宋眠舔了舔唇,强忍暴躁的抓了抓头发:“我提有喜欢的人你紧张什么?” 楚星宁太了解宋眠了,所以他只是慌张了一下子,很快就回复了自然。 “因为我也有喜欢的人啊,这不是很正常吗,但人家不喜欢我。” 楚星宁随即有些失落的垂下眼,把掉在碗边的鸡翅捡了起来。 宋眠顿了顿,气顺了不少。 如果是暗恋的话,那就说明没谈,这个年纪暗恋也很正常,只是她没想到,楚星宁从小桃花无数,也会被人拒绝。 “谁啊,还看不上我们星宁?” 楚星宁叹息一声,喃喃道:“是高三的学长,人家成年了,已经搜索到信息素匹配度高的omega了,现在人家相处很好,而且两个人学习都在年级前五,肯定能进top2的,我主要是崇拜他吧。” 宋眠听罢,已经不太着急了。 人家都有对象了,还是匹配度高的,肯定不会影响楚星宁学习。 而且楚星宁崇拜学习好的学长也正常,因为从小宋眠就教导他们要跟好孩子一起玩,这样才能越来越好。 楚星宁越是坦荡,越代表没什么事。 楚洮却意味深长的看了楚星宁一眼。 他似乎没听说,高三年级前五还有一对成了。 宋眠再次把目光转向楚洮:“洮洮,你哥我倒是不担心,他成绩一直很稳定,妈妈想知道,你是不是最近情绪波动比较大?” 楚洮心道,看来他得给他妈找个理由,不然这个早恋的帽子就扣他脑袋上了。 楚洮用筷子戳了戳咬了一半的虾,沉默不语。 宋眠深吸一口气,坐了下来,关切道:“洮洮,你有什么事要跟家里人说,这样我们才能帮助你,其实你这个年纪,我们也都理解,你唐阿姨今天打电话说,申弘方都早恋了。 我都不能相信,申弘方那么听话的孩子,但你唐阿姨跟他讲清楚道理,申弘方就懂了,想开了。” 楚洮抿了抿唇,睫毛颤了颤:“我不是早恋。” 宋眠显然不信。 楚洮神情微颤:“今天杨老师也说了,我和班里同学起了点冲突。其实我们打架了,他往我椅子上踩脚印,还卸了我椅子的钉子。” 宋眠惊了:“这什么孩子!怎么能这么干?不知道椅子塌了会出危险的吗!” 楚洮喉结一动,筷子边缘硌着他的指腹,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我也特别生气,一时失手,把他鼻子打出血了。” 宋眠皱了皱眉。 她一直教导楚洮不要惹事,要跟同学好好相处,但一想到三班的状况,又觉得楚洮该给自己出气。 楚洮继续道:“本来没什么大事,但对方妈妈是我们下届的年级主任,她私下找我,虽然我班江同学和杨老师都帮我,但我心里压力挺大的,所以这段时间就状态不好。” 宋眠叹了口气,往椅子上一靠,对楚江民道:“你说怎么会有这种主任呢?就他家的孩子是孩子,别人家孩子就可以任他欺负了?” 宋眠被楚洮那副沮丧的样子说服了。 任谁被长辈施压,都不可能心里毫无芥蒂。 楚洮即便坚强一点,可也从来没经历过这种场面,高中之前,他也是因为学校好被老师捧着的。 楚江民沉重道:“这事儿挺严重的,要不你抽时间去找找校长?” 宋眠刚要说话,被楚洮给拦住了:“别,事情已经过去了,那同学也跟我道过歉了,算了吧妈,我还是想把精力都用在学习上。” 宋眠一听这话,顿时打消了要去找人理论的念头。 也是,还是学习重要,楚洮还要在淮南一中念书,得罪年级主任没有好处。 “那你” 楚星宁道:“妈,我饿了,吃饭吧。” 宋眠:“啊吃吧吃吧。” 原本她准备了一下午的说辞,但好像都没用上。 事情远没有她想象的严重。 也是,她就是被唐令美给吓得,说什么早恋。 早恋哪有不花钱的,楚洮还是个alpha,要真是早恋了,那点生活费根本不够恋爱资金,而且也没见楚洮变得爱打扮了,抑制剂用量也正常,说明没和omega有亲密接触。 总算踏踏实实的吃完了饭,楚洮以讨论问题为名,把楚星宁扯进了自己房间。 门关好,确定父母没在外面偷听,楚洮压低声音问:“高三学长?” 楚星宁就知道瞒不过楚洮,他索性往楚洮床上一坐,坦白道:“初中的小弟弟。” 楚洮赶紧板着他的肩膀去看他脖子后面的腺体,还没有被标记的痕迹。 楚星宁别扭的缩了缩脖子:“你想什么,小孩还没分化呢?” 楚洮皱眉:“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初中小孩,你们俩已经谈恋爱了?” 楚星宁含糊道:“不算谈吧,就是小孩特别粘人,哎有时候挺烦的,甩都甩不开,总是缠着我问题。” 楚星宁一边叨咕,一边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他言语间虽然满是嫌弃,但楚洮看得出来,他的确上心了。 楚洮有点头疼。 楚星宁从小到大虽然桃花不断,但喜欢他的大多是alpha,或者是知道自己会分化成alpha的孩子。 他们都想让楚星宁当自己老婆,所以楚星宁一个都不喜欢。 楚星宁肯定是第一次碰到粘人精这款,一下子就陷进去了。 “这小孩会分化成什么?”未分化之前,大家心里都有个感觉,像楚洮和楚星宁这种感觉不准的,还是特例。 楚星宁仰头,望望天花板:“他说是omega。” 楚洮松了一口气。 omega就行,俩omega在一起,怎么都不会闹出人命来。 楚星宁踢踢楚洮的小腿:“我还没问你呢,别以为你骗妈的那套说辞我就信了。” 楚洮避开他的目光:“我没骗妈。” 楚星宁轻哼,虽然他总觉得楚洮有点怪,但他确实没有证据。 除了那个莫熙对楚洮有点意思外,他还真没听说楚洮有其他的桃花。 “算了,你那个化学课退了,之后呢,要不我把我的错题本给你看看?” 楚洮摇摇头:“看你的错题本对我没有帮助,咱俩的知识盲区不一样。” 楚星宁抬眸,认真道:“要不再报个线下班吧,选个好的,我的零花钱给你,凑凑也不会比线上多太多。” 楚洮笑:“不用了,别给爸妈增加负担了,今天在办公室,我们老师建议来着,我看妈挺为难的,估计爸爸最近又没有项目了。” 楚星宁怅然:“哎,做程序员真挺难的,过了四十就走下坡路,我准备将来学金融或者法律吧,赚得多还越老越吃香。” 楚洮点点头:“嗯。” 他看了看窗外,屋里开着灯,窗外的景象就变得模糊了。 楚洮走过去,合上了窗帘。 “行了,我回屋了。”楚星宁随意扫了一眼楚洮的桌面,“你这酸奶瓶放多少天了,早喝完了吧,我给你扔了?” 楚洮立刻道:“不用!” 楚星宁怔了怔,转过脸来望着他。 楚洮眨眨眼:“我留下插个桃花什么的。” 淮市初春,新叶发芽,花朵含苞待放,的确不少人掐枝带回家里,静待花开。 楚星宁“哦”了一声,开门出去了。 楚洮坐在椅子上,捏起酸奶瓶晃了晃,叹了口气。 为什么偏偏,他有点喜欢让他心灵腺体有反应的这个人了呢。 江涉坐在沙发上,掌心转着一颗核桃,对面的男人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你妈给我打电话,说你最近又惹了不少事,让我好好管管你。” 沈晴和江戚风离婚后,江涉被判给了江戚风。 因为当时江戚风的生意做得大,收入更多,沈晴秉承着‘你妈的钱永远是你的,但你爸的钱很可能是未来小情’的原则,把江涉扔给了江戚风。 但江戚风生意忙,经常出差,没空管江涉,又把江涉扔在了他妈家。 后来江涉长大了,就搬出来自己住,江戚风已经跟他疏远了,所以除了不断塞钱,他找不到更好的跟江涉交流的方式。 沈晴那边一直责怪江戚风,说江涉变成今天这样,全都是江戚风不负责任造成的。 但她自己和江戚风也并没有两样,除了打钱,什么都不会。 江戚风叹息道:“你能不能给爸爸争点气,别让你妈一打电话就是骂我,说我没把你管好。” 江涉停下手里的动作,低头嗤笑:“你管过我吗?” 江戚风脸上有些挂不住:“我怎么没管过你,你倒是听啊。” 他所谓的管,就是每次见面的时候,叮嘱江涉一声,好好学习,不要惹事,花钱不要大手大脚,不要欺负同学。 翻来覆去这套说辞,江涉觉得跟复读机没什么两样。 但他懒得跟江戚风争论这种事,事到如今,争论一点意思都没有。 江涉把核桃放下,手肘搭在膝盖上,懒散道:“不过我最近想好好学习了,但是基础太差,老师上课讲的跟不上。” 江戚风凝眉:“是老师讲的太快了吗?你要是有学习的心,我现在就给你们校长打个电话。” 江涉一抬手,拦住他:“别,用不着,你给我找个补课班就行。” 江戚风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他不学无术的儿子准备学习了,还积极的想要补课。 沈晴不是说儿子越来越过分了吗? 这明明是越变越成熟了! 江戚风还是舍得给江涉花钱的,在钱上,他最有被需要的感觉。 “好,补课就补课,你要所有科都补还是” “就化学,我化学最差。”江涉道。 江戚风嘀咕:“你哪科不差。” 江涉把核桃攥在手里,一用力,将核桃压裂,从里面挖出核桃仁来,递给江戚风。 他难得对江戚风献殷勤。 “你得给我找最好的老师吧,市里最好的。” 江戚风捏着掌心的小核桃仁,心里暖暖的。 “我有这个心,全国最好的我都给你挖来。” 他把核桃塞进嘴里,核桃仁脆嫩,还有一股甜丝丝的味道。 他记不清江涉上一次给他剥核桃是什么时候了,总之很难得。 第49章 周五没有晚自习,学校六点放学。 日光刚刚下坠,天空还是一片温柔的晴蓝,空气里混着越来越多的青草香味儿,稍稍敞开衣服也不会觉得太冷。 楚洮还在装书包,楚星宁却主动跑过来找他。 班里响起不小的骚动。 “靠靠靠是楚星宁!” “妈的看看老子发型靓不靓?” “我卡地亚呢?我浪琴呢?逼要装起来!” “楚星宁加个微信行不行!你就说行不行!不行我再想想办法!” “有班长在班里福利就是好!” 楚洮不愿意让楚星宁来找自己,就是怕出现这种情况。 他赶紧把楚星宁扯出了教室,将教室门关死,堵住班里打了鸡血似的尖叫。 “怎么不等我去找你,alpha班这边多乱啊。” 楚星宁舔了舔下唇,眼神发飘,清清嗓子道:“我今天晚点回去,帮我打个掩护。” 楚洮挑了挑眉,叹了口气:“你去哪儿?” 楚星宁凝眉,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小朋友太麻烦了,非要我陪他吃饭,我就去一个小时。” 楚洮有些担忧,他觉得楚星宁对那个小男朋友越来越上心了。 以前谁能哄楚星宁陪着吃饭,都像中了头彩似的。 “妈担心你被人缠住,你一个人出校没事吗?”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不止校内的alpha心仪楚星宁,校外的社会人士想占便宜的也不少。 楚星宁长得太好看了,所以楚洮绝大部分时间跟他一起,做个伴。 要是不注意被哪个孙子给标记了,楚洮杀人的心都有。 楚星宁笑笑:“你也把我想的太弱了,我也是练过跆拳道的好吗。” 楚洮没跟他争辩alpha和omega力量的问题,顿了半晌,缓缓道:“你那位小朋友家里也不担心?” 初中生应该是没有晚自习的吧,家长都会在固定时间来接,而且管的也比较严。 楚星宁随意道:“哦他没事,上次我被人拦就是他帮我解的围,他家有亲戚是公安局的。” 楚洮现在听到公安局有点脑仁疼,他点点头:“行吧,那你注意点,别被人发现了,咱们在学校不是没有眼线,唐阿姨的消息可灵了。” 楚星宁:“我会注意的。” 眼看着楚星宁跑下楼,楚洮准备独自在教室上一个小时自习。 他总算知道楚星宁为什么在家吃饭越来越少,看来被小朋友喂了个半饱。 刚回去,他发现江涉的书包已经收好了。 楚洮一愣。 江涉虽然学习不行吧,但放学也不是最积极的那个。 除了动手,楚洮没见他雷厉风行过。 “回家?” 江涉直接拽住他的手腕:“跟我一起。” 楚洮的校服外套差点被他扯掉,领子已经搭在了肩头边缘。 “你干什么?”楚洮把衣服拽了拽,抬眸问江涉。 “我爸给我找了个老师,硬逼着我补课,特别烦,你去帮帮我。”江涉皱着眉,一脸烦躁的样子。 楚洮目光微颤,略有狐疑:“补课我怎么帮你?” 江涉扯了扯唇角:“简单啊,作业帮我写,问题帮我答,替我混过两个小时。” 楚洮默默翻了个白眼,低头整理着笔袋:“我不去,你自己的课自己上。” “啧。”江涉大大咧咧的搂住他的肩膀,故意把头挨近楚洮,“凭咱俩这关系,你不帮我合适吗?” 楚洮不用转头,就能闻到江涉在抑制剂遮盖下的浅淡的信息素味道。 他默默咽了咽口水,就按现在江涉成天跟他勾肩搭背的趋势下去,早晚有一天,他会对江涉产生需求。 楚洮甩开他的手,躲到一边,淡淡道:“我跟你什么关系?” 江涉被他甩开手还有点不悦,一听他这么问,随即意味深长的盯着他,漆黑的眼仁里带着戏谑的情态:“那我大声说了?当着全班的面说了?” 楚洮下意识想去堵江涉的嘴:“你”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他和江涉根本没关系,他有什么可怕的。 楚洮不尴不尬的把手缩了回来,喉结紧绷。 江涉乐出了声:“怎么回事啊班长,我觉得咱俩的哥们儿关系说出去还行吧?” “行啊,好哥们儿。”楚洮没好气道。 他当然是不想去的,但架不住江涉那张堵不住的浪荡的嘴,他要是不帮这个忙,他怕江涉当场给他编一段黄文。 徐园一边抻着懒腰一边往前面走,看江涉背着书包扯着楚洮走了,他纳闷的问方盛:“阿涉有事?” 方盛对每日狗粮已经免疫,闻言麻木道:“对,阿涉晚上要补课。” 徐园愣了愣,神神叨叨道:“卧槽,一定是老子伸懒腰的姿势不对,我刚才耳朵瞎了,你再说一遍。” 方盛抖抖腿,嘚嘚瑟瑟:“你涉哥最近发愁,到底是考清华好还是考北大好。” 徐园了然,拍了拍胸口,总算松了口气:“那我知道了,阿涉补的是精神学科吧,妄想症得治,刻不容缓。” 方盛抬手在脖子上一划:“你完了,涉哥金榜题名之日,就是你命丧黄泉之时。” 徐园:“操,老子要长命百岁了。” 楚洮跟着江涉进小区,踩着星星点点的桃花瓣,嗅着潮湿灌木的清香,在天色未暗的时候,上楼,进电梯。 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补的什么课,你爸妈还管你学习?” 江涉倪他一眼:“巧了,他们真管。” 江涉把楚洮带进屋,从冰箱里翻出两包豆沙面包,扔给楚洮一包:“先垫垫,老师一会儿就来。” 楚洮抱住面包,上面还带着一丝凉气。 现在出去吃饭也不可能,他也不挑食,就和江涉坐在沙发上,凉面包就着白开水吃完了晚饭。 楚洮还好心劝他:“你要是真想好好学,光补课没有用,学校的也得听,作业也要好好写。” 但说完他就后悔了,江涉显然没这个想法。 江涉吸了吸鼻子:“你什么怎么那么香啊?” 楚洮微怔:“什么?” 江涉忍不住,手指往楚洮背上搭:“好像是抑制剂淡了?” 他似乎嗅到了一点楚洮信息素的味道。 和泉水里浸泡过的桃花瓣差不多,涩涩的,但又透着一股清冽的芬芳。 可江涉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想摸摸楚洮。 明明alpha信息素是相斥的,没有抑制剂的阻隔,他不把楚洮推开就不错了。 楚洮回过神来,赶紧从兜里掏出抑制剂,给自己脖子耳根处喷了好几下。 江涉喉结一滚,信息素的味道是闻不到了,但他想动手的**似乎越来越强。 好在门铃响了一声,楚洮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距离拉开,江涉的**淡了点,他缓了缓神,身体的躁动恢复了正常。 可能是太久没撸过了,所以和楚洮并排坐着有点激动。 他作为主人,起身去开门。 门口站着个中年人,穿着件普通的polo衫,带着圆框眼镜,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 “江涉同学吧,我是来上课的年老师。” 年立华笑呵呵的,对江涉挺客气。 当然这客气多少是看在江戚风的面子上。 楚洮却呆住了。 年立华就是杨柳给他推荐的老师,他们学校的化学学科带头人,给淮南一中培养出五个化学竞赛一等奖的牛人。 就是那个找他补课千难万难,没有熟人介绍根本钱都花不出去的最好的老师。 甚至没有之一。 楚洮规规矩矩的喊了声:“年老师。” 随后他深深的看了江涉一眼。 他不相信这是巧合,也不可能有巧合。 这个补课,就是江涉为他安排的。 江涉背抵着墙,脸上的表情很自然,让过年立华后,他伸手带上了门。 年立华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是两个孩子,江厂长在电话里没交代。 他也不认识楚洮,但大概是江戚风朋友家的孩子。 “哎,你好你好,从今天开始,每周五晚上,我给你们上化学课,时间也不用长,高中这点化学知识,十节课差不多就完事了,所以江涉,你让你爸爸不用担心,基础差没关系,只要把我讲的都记住,就没问题。” “行,麻烦您了。”江涉给年立华取了拖鞋,然后在楚洮面前打了个响指,“发什么呆?” 年立华一边穿拖鞋一边问:“这位同学的成绩也跟你差不多?” 江涉颇有些得意道:“没,他年级前五十的。” 年立华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仔细打量着楚洮:“哦,那学习很好啊!但你们俩的基础不一样,上课进度可能” 江涉想都没想,直接道:“按他的进度来,我没问题。” 楚洮抿了抿唇,低喃道:“江涉” 他已经彻底明白了。 江涉根本不是被家里逼着补课,他恐怕是逼着家里,给他找最好的化学老师,让这个老师给楚洮上课。 楚洮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滋味。 那是种很奇妙的感觉,从看到年立华的那一刻起,愈演愈烈。 他发现,原来真的有人把他放在心尖尖上,小心的呵护,体贴的照顾。 因为在乎,所以能不动声色的替他办好所有,然后再以帮忙为名,不让他有一点心理负担。 江涉也才十七岁啊。 楚洮桃花眼颤了颤,眼尾折出浅浅的痕迹,眼角的部位隐隐有些发酸。 他唇边还带着红豆沙甜丝丝的味道,那股香甜的气息溢散在口腔,又顺着每根神经蔓延到周身百骸。 面包,好甜啊。 江涉懒散的笑笑,倾身,凑近他耳根,呼吸轻飘飘的:“你这眼神,是准备以身相许了?” 第50章 年立华的课果然与众不同。 楚洮觉得,高中那点知识脉络被他随意一梳理,就变得井井有条。 整整两大页的知识点,没有一条是废话,两个小时一到,年立华就下课走了。 楚洮从来没觉得时间过的这么快。 他把江涉借给他的两张白纸收起来,认认真真道:“江涉,谢谢你,等将来我赚钱了,一定还给你。” 他现在还付不起年立华的课时费,但将来肯定能。 江涉单手支着下巴,眼含笑意打量着楚洮:“没必要吧,说不定将来我工资还得交给你呢。” 楚洮呼吸一滞:“你少胡说。” 但他也就是轻喃了一句,没像以前一样,完全不当回事。 他垂眸看了一眼江涉的笔记纸,可怜巴巴的四五行,只记了几个被年老师重点提及的化学式。 光看他这笔记,神仙都不知道讲的是什么。 江涉大概从来没有做笔记的习惯,也没有系统的学习方法。 楚洮叹息一声,把他的笔记纸提到他眼前:“江涉,我懂你的心意,但是你不能辜负你父母的好心,你也得学。” “你说什么?”江涉挑了挑眉。 楚洮耐心道:“我不能让你父母花钱给我补课,这课你也得上,不光化学,还有其他科,我也会帮你学习的,以你父母那么高的学历,你不可能学不会高中知识。” 江涉:“你认真的?”他有些错愕,刚才气氛不是挺旖旎的吗,他甚至还想再趁机抱抱楚洮。 楚洮点头,义正言辞道:“认真的,你要是不学,我也没道理在你家听课。” 江涉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他都几百辈子没听过课了,全部补起来还不要了他的命? 但他真拿楚洮没办法,他知道楚洮说的都是真的。 啧。 媳妇很倔怎么办? 楚洮理好书包:“课我录下来了,老师讲的真的很透彻,嗯到时候我发你一份,你把练习题再做一遍,哪里不懂我给你讲,也算我在学一边。” 江涉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给我留作业?” 楚洮坦然道:“算是吧。” 正巧,楚星宁打来电话,楚洮抵在唇边一根手指,示意江涉不要出声。 “哥?” 楚星宁声音有些急,气息也没喘匀:“饿了吧?小朋友吃饭太慢了,我马上赶回去。” “呃……我没饿,你不用着急,我现在也不在教室。”楚洮有些心虚。 楚星宁跟小朋友在一起,他也跟大朋友在一起。 而且楚星宁还不知道他和江涉有这种感情。 “啊?那你在哪儿?我到教学楼了。”楚星宁忍不住问。 楚洮看了眼时间:“我到图书店找了找练习册,我现在就回。” 挂了电话,楚洮刚要跑门口穿鞋,江涉一把搂住了他的腰。 楚洮的腰很细,他第一次见就觉得手感肯定特别好。 “我现在怎么这么想摸摸你?跟抽烟上瘾似的。”江涉小声嘀咕道。 楚洮被他的手臂箍着,呼吸难免急促起来。 他觉得,他们似乎已经到了老教授说的,皮肤饥渴症的初期了。 想要彻底解决这种渴望,他就要跟江涉楚洮清了清脑子。 他们还没成年,怎么能干那种事呢。 楚洮稳了稳心神:“要不你再抽根烟?” 江涉惊讶道:“你竟然没骂我流氓?” 楚洮扫了他一眼:“你这么想被骂?” 其实他心里有愧,江涉完全是被他的心灵腺体影响,有了这种莫名其妙的瘾。 要是他没有心灵腺体,或是他和江涉的信息素没有那么契合,或许就没事了。 借着江涉搂他腰的契机,楚洮清了清嗓子,认真警告江涉:“好好学习知道吗,作业写好了周一我要看。” 江涉在他腰上揉了两把,不甘心的发狠道:“你这是要当我爸?” “那也行。”楚洮难得皮了一下。 摸过之后,两人的瘾似乎消减了一点,楚洮不敢让楚星宁多等,穿好鞋,顿了顿,又顺手把江涉堆在门口的垃圾提了起来。 江涉倚着门边,衣服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似笑非笑:“哎,挺贤惠啊,都知道给家里倒垃圾了。” “你是帮隔壁阿姨,谁帮你。”楚洮不愿承认。 “楚洮。”临走,江涉突然叫住他。 楚洮不解的转回头,电梯已经上来了,红色的小灯泡一亮,电梯门缓缓打开。 江涉在门锁上按了几下,然后一推滑盖,对楚洮道:“输指纹,万一我没听到,你自己进来。” 江涉这个家,连江戚风和沈晴都没有进来的密码。 他抬起漆黑的眸子,眼尾轻折着,潦草的额前碎发卷在一起,身上是清新的风信子味道。 明明知道这款抑制剂对皮肤刺激大,但因为楚洮喜欢,他一直没换。 楚洮喉结轻滚,沉默了片刻,电梯门在他犹豫的时候又缓缓合上。 半晌,楚洮探出拇指,将自己的指纹留在防盗系统里。 录入成功,江涉满意的合上滑盖:“过马路看着点车。”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去,蓬勃的树梢挂上了彩色的霓虹灯,校外的小摊架起炉灶,香气飘出好远。 楚洮和楚星宁会和后,一起骑车回了家。 他们一进门宋眠就开始抱怨:“怎么今天这么晚才回来,你俩不饿啊!” 楚洮还未说话,楚星宁赶忙道:“在学校写作业来着,忘了时间。” 宋眠嗔怪了几声,便去热菜。 两个孩子没吃,她和楚江民也不会吃的,等了两个小时,他俩都饿坏了。 结果饭菜端上来,楚星宁根本就没吃几口,竟然连楚洮吃的都很少。 宋眠惊道:“星宁,你是怎么回事,肠胃不舒服吗,怎么连半碗饭都吃不了?” 楚星宁揉揉肚子,垂着眼:“一天也没什么运动,根本不饿啊。” 楚江民打岔道:“哎呀,都不是小孩了,饿了不知道吃啊,你就瞎操心。” 宋眠又转头对楚洮道:“今天你唐阿姨又给我介绍了个老师,是淮南一中退休的化学老师,口碑很好,人数凑的多的话,分摊下来也不算贵,你唐阿姨准备给申弘方也补,咱们也凑个人头。” 楚洮捏着筷子微顿,抬起眼睛:“不了,我不补了。” 宋眠一愣:“你说什么?” 楚洮重复道:“我不补化学了,不用给我找老师。” 宋眠完全没想到楚洮会拒绝的这么直接,她说话不由得尖细起来:“你说网上的老师不好,你课也退了,还把人家举报了,现在我给你找课下的资深老师了,你还想怎么样?化学就不管了?不学了?任其发展了?” 楚星宁小声道:“妈,其实楚洮化学也不差,就是不突出而已,而且唐阿姨找的老师” 楚洮敛了敛目,咬了根土豆丝:“我自己能学好。” 自从上次转班的事情后,他发现自己不愿意忍耐了,或许真像他妈说的,青春期到了,叛逆了。 但他真的不想忍了,不然他的想法,永远都不会被重视。 宋眠深吸一口气:“什么叫你自己能学好,我都答应你唐阿姨了!” 这个班已经凑了十八个孩子,还差两个就齐了。 楚洮是第十九个,唐令美还说,实在不行跟老师讲讲好话,十九个就赶紧开课。 结果楚洮居然说不去。 楚洮轻描淡写道:“那你再给唐阿姨说一声,不参加了。” 宋眠:“……” 事关重大,宋眠生怕唐令美那边已经在跟老师沟通了,于是赶紧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唐令美半天才接:“怎么了宋?我看着申弘方答卷子呢,别说,你家星宁买的这套题真不错,挺有水平的,怪不得星宁学习好呢。” 宋眠叹了口气:“哎小唐,你跟我说那个化学班的事,楚洮不愿意去。” 唐令美拔高音量:“这这都加上了啊,我这边刚又找了一个,二十个凑齐了,现在你不去,就又差一个了!” 宋眠也觉得对不起好友,她尴尬的抬不起头:“洮洮现在我管不了,我让他去他死活不去我能有什么办法。” 唐令美急道:“你把电话给楚洮,我跟他讲。” 宋眠把手机开了公放,递给楚洮。 楚洮搭了一眼,捏起水杯平静的喝了口水:“唐阿姨。” “洮洮啊,你怎么能不补课呢,申弘方考了75我可都准备给他补课了,你不补课怎么提高呢?” 楚洮看了眼碗里的土豆丝,油汪汪的,再不吃就凉了。 “我最近找到点方法。” “不是阿姨说啊,就你现在这个班级,不补课真的没救了你知道吗,你在补课班才能看到像申弘方这样的学习好的孩子,你想你在你们班,那就是坐井观天啊,没有对比就没有进步啊!” 楚洮仰了仰脖子,听唐令美贬低三班,他心里有些不悦。 无形中,三班那帮人,在他心里已经等同于自己人了。 “阿姨你好好管申弘方吧,不用为我操心了。” 宋眠立刻冲他挤眉弄眼,小声道:“怎么跟唐阿姨说话呢!” 唐令美冷笑一声:“洮洮,现在这个阶段,不是逞能的时候知道吗,你这次七十分,等月考的时候就可能六十分,期中就可能不及格,你把以前的底子挥霍光了,再补都来不及了。” 楚洮冷淡道:“我倒是觉得我月考能进步呢。” “那你就看月考吧,错过这个村就没这店了。” “好勒。”楚洮莞尔一笑,动动手指,挂断了电话。 宋眠:“……” 作者有话要说:涉哥,一个有上交工资意识的好老公。 (昨天太累太累了,眼睛都挣不开) 第51章 宋眠在跟楚洮冷战。 因为他不报化学班的事,还因为他对唐阿姨不礼貌的事。 但很快她就发现,楚洮对她的冷战并不太在意。 以往,楚洮早晚会过来主动示好的,然后道歉。 示好的过程很简单,楚洮只需要走到她身边,揉揉肚子,无辜的软软的说一声:“妈我饿了。” 宋眠再发几句牢骚,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但这次没有,她等了整整一个周末,甚至都没有出去跟同事聚餐。 宋眠晚上睡不着觉,扯着楚江民念叨:“你说楚洮最近是怎么回事?怎么跟我越来越疏远了呢?” 楚江民翻了一页书,漫不经心道:“都高中了,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还能跟妈妈特别亲近。” 宋眠顿了半晌,锤了锤楚江民:“那他跟你也不亲近啊,他跟你说过什么事吗?” 楚江民顿了顿,推了下眼镜:“不说也正常,咱们毕竟是家长,他有什么事会跟星宁说的,两个兄弟你还担心什么。” 楚江民有些困了,他把书扣好,塞在枕头底下,准备睡觉。 宋眠没好气道:“是啊,你一天天什么都不管,他能跟你说才怪!以前楚洮是最省心的了,现在怎么这么让人操心,真是的。” 楚江民往被子里缩了缩,蒙住耳朵,遮住眼睛,酝酿睡意。 宋眠看他的样子,气的一把拽走了被,全部裹在自己身上:“没心没肺。” “哎”楚江民被冻得一哆嗦,只能无奈的摇摇头,过去抱紧宋眠。 周一一早,天空晴的过于浓烈,阳光半坠在空中,明晃晃的光线蒸发着青叶上的水汽,水蓝色的天河滑行着乳白色的云。 白驹过隙,白昼渐早。 楚洮把书包放在教室,转身去了广播台。 今天本来是陶松进行国旗下演讲,但他突然拉肚子,窝在卫生间出不来,没办法,只能楚洮代班。 他弓着腰仔细调节设备,把准备好的bgm从邮箱下载进广播站的老式电脑。 正准备测试话筒时,门轻轻响了两声。 楚洮直起身子,转回头道:“进。” 门被小小的推开一个缝隙,莫熙露出脸来,喏喏道:“学长,我今天是来报道的。” 楚洮怔了片刻,笑道:“好,我教你一下怎么用吧。” 自从上次莫熙告白后,楚洮一直避着他。 他似乎也很尴尬,迟到了好几天都没来广播站报道,楚洮还以为他不会来了。 莫熙当然还是喜欢楚洮的,但他胆子小,生怕被楚洮厌烦,所以才选了陶松当值的时候过来,没想到这么有缘分,还是碰到了楚洮。 楚洮也没提以前的事,专注的把电脑屏幕转过来,耐心的给莫熙介绍着。 莫熙虽然嗓音很好,但对广播站的这些设备一窍不通,可楚洮讲着他又听不进去,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的望着楚洮臆想。 学长真的太温柔了,太好看了。 这样的学长他怎么可能放弃的了啊。 既然学长是怕耽误学习,那他也可以等的。 莫熙下定决心,安耐住砰砰跳的心脏,也躬下身,凑到楚洮身边,盯着屏幕看。 omega的味道干净又香甜,莫熙喷的是巧克力奶味儿的抑制剂,他一边凑近楚洮,一边偷偷观察楚洮的反应。 “这是播放bgm的,单声道点这个,我们还有一个bgm包,在陶松的优盘里,到时候他传给你,以后你可以自己选合适的。” 楚洮认真讲着,眼尾轻折,眼神清澈专注,似乎并未被这股香甜的味道影响。 莫熙有些失落,但又暗暗佩服,学长的定力可真好啊,一看就是对自己要求很高,又非常自律的人。 这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完美的人呢。 “喂,楚洮。”广播站的门外传来一个懒散的声音。 这个声音楚洮特别熟悉,莫熙也特别熟悉。 楚洮后背一僵,顿了顿,转过身来,一本正经的问江涉:“同学,有什么事吗,一会儿要开始升旗了,这里禁止外人进入。” 莫熙吓得往楚洮身后一缩,死死咬着唇,睁大眼睛不敢说话。 江涉带给他的阴影太大了,这人是完全不讲道理,全凭喜好的。 哪怕快要升旗了,莫熙也信他敢大闹广播站。 江涉勾唇一笑,舌尖扫过牙齿,压低声音道:“我是外人,他是内人?” 楚洮就知道,江涉又吃醋了。 但莫熙还在,他又不能上赶着解释这是个巧合。 楚洮只得略带暗示道:“升完旗再说。” 江涉懒散的靠着墙,手里转着那瓶芦荟味儿的酸奶,静默半晌,才轻飘飘道:“离升旗不是还有十分钟吗,说不明白?” 莫熙抿了抿唇,漂亮的酒窝若隐若现,他扯着楚洮的衣角,小声嗫嚅:“学长,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他怕楚洮因为他挨打,可他却又无能为力。 如果他一直给楚洮添麻烦,楚洮怎么可能喜欢他。 莫熙快要急哭了。 楚洮头皮有点发麻,他额前的青筋跳了跳,还是安耐住脾气,转而对莫熙道:“你先出去一下,我跟江涉说点事。” 看到那瓶芦荟味儿酸奶,楚洮就没办法跟江涉生气。 他是怕他嗓子干,才特意送酸奶过来的。 实在是不凑巧,赶上楚洮教莫熙用设备。 江涉总算动了动,他给莫熙让了条路,似乎迫不及待等着他出去。 莫熙左看看右看看,犹犹豫豫的蹭了出去。 他刚出门,还没来得及回身,大门就毫不留情的在他身后关死。 砰的一声,吓得莫熙一抖。 一道门把他和里面的世界阻隔,他根本无从得知楚洮和江涉发生了什么。 见没有外人了,楚洮才深吸一口气,放轻声音安抚道:“我不知道他今天报道,我替陶松来的。” 其实江涉也没真生气,他虽然有点吃醋,但又不是是非不分,楚洮喜不喜欢莫熙他比谁都清楚。 但他还是喜欢找茬逗逗楚洮,不在这种道德制高点占便宜,以后还吃的着吗。 江涉走过去,一步步朝楚洮靠近,走到他身前,江涉把酸奶往桌子上一放,将楚洮困在双臂之间。 他微微倾身,低头,几乎贴着楚洮的鼻尖问道:“我到底是外人还是内人?” 江涉的气息很轻,信息素的压迫感却很强大,抑制剂清冽的味道漫在楚洮身边,还有掩盖在抑制剂之下,甘醇的信息素。 楚洮呼吸紊乱,耳根发热,他引以为傲的定力在江涉面前全面溃散。 不是他不努力,是心灵腺体对江涉的反应越来越强烈了。 他胸膛轻微的起伏,被江涉挤得几乎仰躺在桌面上。 他气呼呼道:“你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江涉勾唇,揶揄道:“我不知道,班长告诉我。” 楚洮伸手推他,没太用力,干脆破罐破摔道:“行行行,你是内人行了吧,可以让我准备广播了吗?” 说完,他觉得身上更热了。 内人可还有另外一层含义,他们这个年龄不该思考的含义。 江涉这才满意,微微后撤,给楚洮留下一丝空间。 但他的眼神随即落在了挂在一边的话筒上。 楚洮已经把所有的设备都调试好了,只要一开话筒,广播站里的声音就能从每一个扬声器里传出去,传遍全校。 江涉心里有些痒,嗅着楚洮颈间的微弱信息素味道,他一伸手,拿过了话筒。 楚洮一惊,不知道江涉又要搞什么把戏,下意识抱住了江涉的胳膊。 江涉垂眸,眼神深如星河:“我在全校面前说爱你好不好?” 第52章 楚洮手上的力道更紧了些,把江涉的胳膊攥的死死的。 “你敢。” 俩人都是alpha,力量差距也不会悬殊,江涉一只手真挣不过楚洮两只手。 “你放心,就这渣设备,谁也听不出来我的声。” 江涉还有点遗憾,他觉得这招还挺有破釜沉舟孤注一掷的气息,说不定楚洮就愿意放弃梦中情人‘学习’,改选他了呢。 楚洮抱着江涉的手腕,硬是把话筒给抢了过来,他瞪了江涉一眼:“我还不想上一中新闻。” “啧,小气。” 江涉嘴里说着小气,手指却不老实的贴上楚洮的背。 在楚洮觉得这个姿势有些过于暧昧的瞬间,他扬起左手手腕,在楚洮眼前晃了晃:“看,你都给我捏红了。” 楚洮抢话筒的时候的确用力,因为他担心江涉真能干出这么混账的事。 再看江涉的手腕,的确隐隐有圈红痕。 他张着手掌,黛青色的血管微微发鼓,沿着微窄的腕部一路蔓延到校服袖口。 江涉不愧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没干过什么重活,掌心的皮肤甚至有些细嫩,掌纹清晰可见。 楚洮吸了一口气,垂着眼睛,伸手,在被他捏红的地方揉了揉,揉两下并不能起到任何作用,况且他也知道江涉根本不疼。 但江涉显然很享受楚洮的揉捏。 楚洮的指腹柔软的贴在他的皮肤上,干燥且温热,动作很轻,甚至弄得他有点痒。 江涉看了片刻,冷不丁道:“你听说过没有,两个人掌纹如果能合上就说明有缘。” 小孩子喜欢玩的把戏,两个人右手交握,然后一点点张开,如果掌纹恰巧在一条线上,就是天生一对,如果没在,就是没缘分。 因为这种巧合实属难得,所以被人美化,赋予了不少含义。 一般像楚洮这种成熟的大孩子,是不会相信这种传说的,毕竟哪怕是用他爸妈实验,大概率也合不上,但两人不还是结婚了。 “大哥,马上要升旗了。”楚洮无奈道。 “试完我就走。”江涉执意抓住他的手,紧紧扣住他的掌心。 楚洮颤了一下。 江涉在认真实验游戏,但他不是。 他从来没跟江涉牵过手,如果这能算牵手的话。 江涉的手要比他的大一点,手掌似乎也比他更热,皮肤的热度肆无忌惮的度到他掌心,他竟然有种满足的快-感。 江涉似乎也被某种吸引力诱惑,恍惚了一下。 待他张开掌心,两人手掌中间,那条最深最深的纹路,合在了一条。 楚洮不由自主的挑了挑眉。 不能吧,老天都帮江涉制造巧合? 楚洮的注意力全在手掌上,没注意自己的尾椎压到了藏在身后的话筒。 话筒的开关正巧对着他,一压就偏偏把话筒给打开了。 江涉满意的勾起唇:“老子爱你,天都知道。” 楚洮对他无可奈何:“你” 他话没说完,就听着教学楼外的扩音器又传过来一遍:“老子爱你,天都知道。” 楚洮:“……” 江涉:“……” 门外呆站着不敢说话的莫熙:“???” 话筒的质量的确很渣,声音糊的没边,但字还是能听清的。 马上要升旗的早晨,广播站闹出这种事,德育处主任恨不得从五楼跳下来。 陶松提着裤子千里迢迢从卫生间跑出来,一边把广播站的门撞开,一边喊:“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看到站在屋里的江涉,他也懵了。 他问楚洮:“他怎么在这儿?” 楚洮沉默不语。 门口的莫熙苍白着一张小脸,呆呆的看向江涉和楚洮,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被刷新了。 第一节课之前,德育处办公室。 德育处主任楼老师点了根烟,瞥了一眼涉事的三位学生。 两个年级前五十,一个惹不起的大爷。 那位大爷还插着兜,懒散的一站,理直气壮的看着他。 德育处主任也头疼,所以只能绷着脸,运着气,然后猛吸烟。 屋里烟丝缥缈,一股呛人的干草味儿。 楚洮皱了皱眉,明明江涉也抽烟的,但他的烟就是好闻的果香。 楼益海抽完一根烟,暗灭在烟灰缸里。 “那句话是谁喊的?” 江涉坦然承认:“我喊的。” 楚洮紧张的抿了抿唇,喉结一滚,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江涉一眼。 楼益海的嘴角抽了抽,沉吟片刻:“下次注意,广播站不是胡闹的地方,传的满校都知道,影响多不好,行了你先回去吧。” 他没办法教训江涉,只要学校还靠着江涉他爸的赞助,只要江涉还在这个学校里,他们就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要不还能拉到主席台训吗? 江厂长的面子往哪儿放。 江涉挑眉,下巴一扬,示意楚洮:“他们呢?” 楼益海不愿意把区别对待表现的太过明显,既然江涉不能追究,那剩下的俩好学生更不能追究。 但该有的提点和批评还是必要的,于是他皱着眉,挥了挥手:“你先出去,我跟他俩谈谈话,没事。” 江涉也不是不会见好就收的人,看楼益海的态度,就是不打算追究了。 他点了点头,转身出去,还顺便帮带上了门。 莫熙全程都低着头,瘦小的身子轻轻晃悠,他从来没进过德育处办公室,他这种好孩子,从来都是给别人扣分的,哪里自己犯过错。 事实上,这次也没他什么事,祸都是江涉惹出来的。 但莫熙实在是想不到,江涉原来觊觎学长。 太可怕了。 莫熙想不出楚洮跟江涉一个班过的是什么日子,被这种大佬喜欢,岂不是连拒绝都不敢? 学长可是个alpha,这么优秀的alpha,怎么甘心屈居人下呢。 莫熙满脑子胡思乱想,甚至怀疑楚洮已经被江涉胁迫着做了不情愿的事。 那些校园暴力,仗势欺人的画面不断在脑海里闪过。 越想,他越觉得悲凉。 他没有强大的定力,可以义无反顾的爱楚洮,他根本不敢得罪江涉。 楼益海不知道莫熙在想什么,反而语重心长道:“你是高一的吧,学习还不错,你应该知道,现阶段什么对你最重要,别以为才高一,时间还有的是,高中阶段,容不得一点荒废。” 莫熙也没空思考老师在说什么,只是忙不迭的点头:“是。” 楼益海沉了沉气:“我清楚你们这个年纪alpha和omega相互吸引,容易犯点错误,但你应该知道,江涉他什么都不学,将来也能有出路,你能吗?” 莫熙懵懵的抬起头,睁大眼。 楼益海以为他一语点醒梦中人:“你看,我就知道你从来没思考过,年轻时候不经脑子的爱情,最后只会给你带来苦果,我跟你打赌,他今天在广播里说爱你,你觉得浪漫,但毕业以后肯定不是跟你在一起。” 莫熙:“……”不用打赌,他现在也不是跟我在一起。 楚洮忍不住出声:“老师” 楼益海:“我没想把你们怎么样,也不会叫家长,你们都是年级前五十的孩子,这事其实也不大,江涉嘛,一直做得比较出格,但你们不会,我只是提醒一下。 那个台长,叫楚洮是吧,以后你要严肃对待工作区域,不能把广播站变成小情侣约会谈恋爱的避风港!你给他们创造条件,就是帮凶!” 楚洮:“……” 楼益海:“行了,回去上课吧。” 莫熙太胆小,他也怕给omega造成心理阴影,所以不敢多说,就让他们回去了。 出了门,楚洮满脸歉意,对莫熙道:“抱歉,把你掺和进来。” 莫熙吸了吸鼻子,眼圈红红的,泫然若泣道:“学长,你受的屈辱我才知道,可我什么都帮不了” 楚洮满脸问号:“我受的屈辱?”被德育处老师说两句就算屈辱了? 他可是两次进过派出所的人了,倒不至于心里素质这么差。 莫熙神情落寞,突然攥住楚洮的手,咬着唇道:“学长,我可能没办法喜欢你了,我还是想好好的在学校学习生活,我不敢得罪江涉,你骂我懦弱吧。” 楚洮哭笑不得,想帮莫熙擦擦眼泪又觉得不合适,只能干巴巴道:“这根懦弱有什么关系,好好学习应该的,别想有的没的了,比我好的人有的是,我不值得你苦恼。广播站我也要退了,本来上次就是最后一次,这次是临时代班。嗯以后你大概不会在广播台见到我了。” 以前在楚星宁身边,他没怎么被人追求过,所以也没有拒绝别人的经验。 他又怕伤到莫熙,又怕莫熙不理解他的意思,所以说的磕磕绊绊,甚至有点发好人卡的意思。 和莫熙道别后,楚洮回班,刚推开教室门,就听见方盛激动的拍着江涉的胳膊:“操!居然有人在广播里告白!太几把牛逼了!老子爱你,天都知道,沃日!” 江涉抖掉他的手,抬眼看了看刚进门的楚洮,沉着声音道:“闭嘴。” 方盛全然没接收到江涉的信号,他又兴奋的冲楚洮道:“哎班长,你不是广播台的吗,啥时候把那玩意也借我用用?” 戴文简也跟着起哄:“也借我用用,我要给楚星宁表白,答不答应不重要,但咱的心意必须让全天下知道。” 楚洮绷了绷唇,和江涉的眼神对上,随后瞳仁微微一缩。 那意思,江涉要敢把这事说出去,他们就一刀两断。 江涉轻咳了一声,默默点头。 方盛似乎刚想起来什么:“阿涉,你升旗的时候跑哪儿去了?” 第53章 月考前的一个星期,全校进入了紧张气氛。 因为高三模考的成绩并不理想,拉去全省排名,能考进top2的不到五人。 年级主任焦虑的成天睡不着觉,天天开大会给班主任施压,紧迫感直接蔓延到高二。 高二三班作为高二唯一一个吊尾车,成了年级重点关注对象。 杨柳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多少收收心,马上就要月考了,全班排年级倒数也不是回事。 当然,听进去的没有几个。 庞才直到现在也没调班,蔡主任想给他换,他自己不愿意走。 全年级没有哪个地方能比三班更舒服的了,班里成天比学习的日子多糟心。 庞才等杨柳出门,吊儿郎当的晃悠到班级前面,找他几个哥们儿。 “哎,篮球场你们抢回来没有?” “没有啊,谁还能成天在哪儿看着啊,而且职高去的人挺多的。” 庞才惊讶道:“不是吧,这么废,那可是咱淮南的篮球场啊!” 淮南以前有个老校区,就在离现在的校区不到一公里的地方,更偏更荒,没什么人气。 后来江涉他爸出了不少钱帮着淮南盖楼,学校就顺势迁到了这块新地,以前的教学楼承包给了研究所做实验,也有一部分租给培训机构补课。 那地方虽然比现在的环境破,但是篮球场足球场还是不错的。 往往这边的场地不够,他们都会去老校区玩。 但最近职高总拉着人占那片球场,有时候他们去的晚了,人家都打上了,所以最近经常有摩擦。 庞才闲的没事,还准备撺掇几个人下午去打球,但一听场子还没抢过来,他有点发怵。 许博学正在前面打水,听到庞才的话,不太乐意:“你说谁废呢,这段时间全校扯大旗号召学习,各班看得那么紧,去打篮球的当然少了,人少怎么跟人家争,职高又不学习。” 庞才呵呵一笑,手插着兜,松松垮垮一站:“不是,有我们三班在,还用得着别的班出手?” 戴文简也手痒痒,忍不住道:“对啊,哪怕咱们不用,那地方也不能给他们,再被他们占几天,以后要都要不过来了。” 许博学接完水,跑回座位,问徐园:“哎,圆哥,怎么回事啊,这事儿就不管了?” 徐园最近也没怎么打球,主要是淮市春天总下雨,地上经常泞着水,篮球场也不例外,打篮球要溅一身泥点子,所以他也没关注这个事儿。 许博学一提,徐园抬起眼,皱了皱眉:“谁说不管了,没腾出工夫。” 许博学把水杯一放,一拍大腿:“下午体育课啊,得给他们得教训吧。” 徐园懒洋洋的往椅子上一靠,随后站起身,轻描淡写道:“我给阿涉说一声。” 许博学赶紧附和道:“对,涉哥去了根本都不用动手,他们就吓跑了。” 毕竟上次小胡同的事还历历在目,虽然动手的不是江涉,但把大家从派出所解救出来的是江涉啊。 这关系,是一般小混混能比的吗。 徐园把玩着手机,慢慢悠悠的往前走。 江涉正埋头写着什么玩意儿,班长转过头来跟他说话。 “阿涉。”徐园轻飘飘叫了一声。 江涉没听到。 徐园:“……” 他又往前走了走,不厌其烦的开口:“阿” 他看见江涉面前摆着一张卷子,一张如假包换正宗高中化学卷子。 带title的,《淮南十二中联合一模化学考试题》。 徐园揉了揉眼睛,再仔细一看,自己确实没瞎。 这张卷子,江涉已经做了一大半了,卡在一道简答题上。 江涉对着班长嘟囔,略有些不耐烦道:“这什么东西,是人答的题?” 他一边卡着一边转着笔,笔转的飞快,修长的手指灵活的抖动着。 但他只有注意力极其专注又无从动手的时候,手指会转笔。 方盛也整张脸扑在卷子上,哀怨道:“哥,放过弟弟吧,这一切又不是弟弟的错!” 自从班长逼着江涉开始搞学习之后,方盛作为江涉的哥们兼同桌,被迫承担起了有难同当的重任。 由于江涉受不了自己学习方盛在一边玩手机,所以硬逼着方盛跟他一起学,这种备受折磨的日子,方盛已经过了一周了。 楚洮侧着身,盯着江涉的卷子,静默半晌,缓缓道:“超氧化钾和二氧化碳反应的化学式不是很简单吗,你不会说明这一类型题你都没有掌握,年老师讲过的。” 江涉深吸一口气,笔锋一顿。 若是以前有人强迫他做什么,还把他死死按在座位上,他早就炸了。 但一看面前的是楚洮,他气就又卸了,转而好脾气的笑:“那你再给我讲一遍。” 楚洮把身子探过去更多一点,从江涉手里接过他的笔,对一边的方盛道:“你也来听。首先你得知道他们的化合价,然后会生成什么,你心里应该大致有个概念” 徐园呆站在一边,眼睁睁看着江涉和方盛听楚洮讲了一道题,然后各自按着楚洮教的方法,开始配平。 徐园咽咽口水,拍了江涉一把:“阿涉,你怎么了,有什么心事要跟兄弟说,别憋在心里,一日不见,都他妈憋疯了?” 方盛白了他一眼,吐槽道:“还一日,我们都疯一个星期了,你自己在后面逍遥快活,操了。” 江涉冷冷扫他,眼神锐利:“你说什么逼话?” 方盛撇撇嘴,挤出一个假的不能再假的笑,露出八颗白牙,随后话锋一转:“呸呸呸,徐园你就后悔去吧,我和阿涉已经找到了指路明灯,寻到了理想目标,我们正跟随着班长大人的光辉指引,避开企图,走向光明美好的未来,徜徉在知识的海洋。 我们的幸福,已经不是你这等凡夫俗子能领悟得了,有朝一日,等我和阿涉金榜题名,班长就是我们的再造父母!” 楚洮:“……” 江涉抬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骂道:“滚,你要认爹你自己认。” 徐园嘴角抽了抽,指指他们桌面上的卷子:“你们不会是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 楚洮仰起头,认真的问道:“你要加入吗?” 徐园立刻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生怕楚洮一时兴起,让他来陪江涉。 好哥们一生一起走,但生活的苦,还是得江涉自己扛。 江涉正了正脸色,直起身,靠在椅背上,按了按发酸的肩膀:“找我什么事?” 他也写了半天了,他从小到大都没写过这么长时间作业,累得浑身不得劲。 真佩服楚洮,从小到大这么学也没累死。 徐园抓了抓头发,用大拇指往后一指:“许博学说的篮球场的事,老校区那片,被职高给占了,想着找个时间夺过来,正好下午体育课。” 江涉眼皮微抬,神情倦倦道:“他们怎么还敢找事儿?” 徐园冷笑:“记吃不记打的玩意儿,趁着爹们不在,还想偷天换日呢。” 江涉扯了扯唇角,眼底微寒:“那就下午,带人去一趟。” 徐园:“行。” 楚洮:“不行。” 徐园:“……” 楚洮垂着眼,浓长的睫毛像一小片木芙蓉,轻轻忽闪着,淡红的唇微抿,手指点了点江涉的卷子。 “你这个错题下午要整理一下,还有上周错的题,该拿出来复习了。一节体育课都不一定够,没时间去找场子,职高愿意玩就玩吧,你又不住篮球场,看着它干嘛。” 他衣领折的整整齐齐,身上散着一股清淡的针松香气,说话的语气沉稳冷静,不容拒绝。 眼睛一抬,明亮的眸子望着江涉,桃花眼温柔深情,眼尾弯出一道好看的弧度。 江涉和他对视片刻,手指在太阳穴上按了按。 徐园眨眨眼,推了江涉一把:“哥你清醒点,这事儿咱不能惯着他吧,那咱哥们儿的面子往哪儿放。” 江涉挑挑眉,深吸一口气:“不用管了,他们爱怎么样怎么样,没看老子要学习吗,没空。” 徐园:“啊?” 方盛朝他摆了摆手,挤眉弄眼:“哎呀你知道阿涉整理错题多困难吗,一张卷子他他妈能错一半,这么大工程量,你就不能理解点吗?” 徐园:“……”我理解你大爷,谁来理解理解我? 这他妈是个怎样的世界? 江涉垂着头,抬眼,看着楚洮无奈的笑:“行了吧。” 楚洮眼睑颤颤,嘴角微不可见的一弯,轻声“嗯”了一下。 第54章 月考结束当天,楚洮和楚星宁难得有轻松片刻的时间。 楚江民在电视上给他们放电影,是很多年前美国的一部老片子,叫《白头神探》。 虽然现在看起来,画质有点渣,年代也过于久远,但剧情依旧吸引人,紧密且好笑。 楚洮和楚星宁看的格外认真,连桌上的蛋黄酥都顾不得吃。 楚星宁弯着眼睛,大大咧咧靠在沙发上,一只胳膊还搭在楚洮的肩头:“好搞笑,怎么这么搞笑。” 楚洮抱着右膝,下巴抵着膝盖,鞋尖轻轻点着地板:“是啊,真想” 他近乎于自言自语,说到真想之后就没再说下去。 他今天心情很好,因为觉得月考发挥不错。 片看到一半,楚星宁趁机缩回搭在楚洮身上的胳膊,摸起手机,低头发着消息。 楚洮察觉到了,随意扫了他一眼,也不由自主的拿过手机。 楚星宁给小朋友发:“今天看了个电影叫《白头神探》,好有意思,下次和你一起看。” 楚洮给大朋友发:“你看到哪儿了,我这边演到47分钟了。” 很快,江涉那边回:“46分,差不多。” 楚洮收起手机,牙齿轻轻咬了咬腮肉,轻微的疼痛能帮助他克制不由自主流露出的表情。 今天他说要看电影,江涉非要跟他一起看。 明明不在一起,楚洮也不能堂而皇之的跟他视频,所以劝他别胡闹了。 但江涉不干,非说电影要一起看。 楚洮不懂电影这种东西,各有喜好,见仁见智,为什么就要一起看了。 但江涉向来不讲道理。 楚洮拗不过他,只能告诉他电影的名字,看电影的时间,然后时不时跟他汇报进度。 楚江民瞥见两个兄弟低头,不经意的抱怨一句:“看电影还想着玩手机,你们这一代啊,是离不开手机了。” 宋眠煮完了清火的绿豆汤,把锅放到窗边晾着,刚出厨房,就接到了唐令美的电话。 “哎小唐,怎么了?” 唐令美永远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先是爽朗的笑了笑:“宋,他们今天月考完了你知道吧?” 宋眠扯了张纸巾擦了擦手:“我知道啊,俩孩子跟他爸看电影呢,考完放松放松。” 唐令美惊讶:“哟,这都放松起来了,星宁和洮洮是不是考的很好啊?” 宋眠迟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道:“有什么很好的,就正常发挥呗,他俩你又不是不知道,操心着呢。” 宋眠是典型的妄自菲薄型家长,为了表示谦虚,收敛,哪怕楚星宁和楚洮都说自己考的不错,她对外也只会说他们不省心。 唐令美笑笑:“星宁你不用担心,学习那么好,心里有数着呢,就是洮洮,你可得重点关注一下,洮洮是不是还在广播站呢?” 宋眠顿了顿:“我也不太清楚,他喜欢那个,应该吧。” 唐令美一副天要塌了的样子:“我的天啊宋,你怎么还让他搞那个呢?广播站是高考能加分啊,还是他将来要考艺术啊,别在那儿浪费时间了,这都什么时候了。” 宋眠犹犹豫豫,下意识反驳道:“他可能已经退了,也不一定在。” 唐令美道:“我听我们家申弘方说,升旗的时候广播站有人表白,不小心被播出来了,影响挺恶劣的,都被德育处老师找去谈话了,不知道跟洮洮有没有关系,反正不是什么好地方,现在着急学习的孩子,谁还在那上浪费时间。” 宋眠:“肯定不是洮洮,他脸皮薄,根本干不出这种事。” 唐令美强调:“我是说环境,环境影响你懂吗?本来洮洮最近就叛逆,一看别人都敢在广播站表白了,那我谈个恋爱也没事了。” 宋眠抓了抓头发,深吸一口气,被唐令美说的一点好心情都没有了。 “小唐,申弘方这次考的怎么样啊?” 唐令美噗嗤一乐:“你别说,我给找的那个化学老师啊,真厉害,申弘方说这次化学考的题他都会,肯定没问题,我跟你说宋,真是错过这村没这店了。” 宋眠顿时心里更堵了。 她本来就有点选择困难症,又优柔寡断容易后悔,别人一说她就容易多想。 现在一看申弘方提高了,她立刻觉得当初就是花双倍的钱,逼着楚洮也该把这个班给上了。 但现在人家二十个孩子都凑齐了,也已经上了两节课了,她想加也加不进去了。 “好了唐,我这炖着东西呢,得看火,以后再聊啊。” 唐令美愣了一下,没想到对话这么快结束,她还有点意犹未尽:“哦好好,那你忙。” 宋眠推开厨房的门,看到客厅里笑的格外开心的两个儿子,忍了忍,还是没说什么。 反正说了也无济于事,家里三个都没心没肺,就她一个人操心。 周二发月考成绩,气温又暖了几个度,桃花缀满枝头,潮湿的泥土上隐约有几处坠落的花瓣。 杨柳拿着年级大榜进教室,拿起黑板擦猛地拍了几下黑板,才把乱哄哄的喧闹声止住。 她运了运气,拔高音量:“就知道玩!月考成绩都下来了!” 大家懒懒散散的往座位上一坐,对月考这个字眼丝毫没有反应。 开玩笑,高考都不一定让他们慌一下,更何况是不起眼的月考。 三班的人,谁还没见过世面。 杨柳清了清嗓子,背着手在班级里来回走了两圈:“我们班,两极分化异常严重,拖后腿的是真拖后腿,争气的是真争气!” 方盛故作慌张的一拍大腿:“老师这可咋办啊,咱班以前没有两极分化这个毛病啊!” 班里听他一说,瞬间爆出大笑。 “哈哈哈对啊老师,咱班以前明明齐头并进啊!” “为什么两极分化了捏?” “好可怕哦,我们班居然两极分化这么严重,这相当于国家贫富差距扩大,容易增加阶级矛盾啊。” “到底该怎么解决,急死我了。” “这样吧,我们求求班长少答几道题,把两极分化给解决吧!” “你怎么不说让全班多考几分呢?” “那不能够,臣妾做不到啊!” 杨柳气的要命,吼道:“都给我闭嘴!你们还有心开的下去玩笑!” 楚洮垂着头,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手背,任班里如何喧闹,他都没出声。 他也知道,杨柳口中的好指的就是他。 原本楚洮没那么出挑的,原来的班级有楚星宁,还有其他年级前列的同学,他只是不动声色的好,不会引起同学的注意,也不会引起老师的注意。 但在三班 突然,他感觉有人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腰。 江涉揶揄道:“班长,苟富贵勿相忘啊。” 他从桌子底下伸手过去,偷偷的碰了碰楚洮。 不知怎的,一天不跟楚洮搂搂抱抱他就难受,虽然楚洮很诱人吧,但他也不至于这么禽兽。 江涉一边骂自己禽兽,一边忍不住去撩楚洮。 楚洮深吸一口气,抿了抿唇,偷偷把手缩下去,背到身后,想把江涉的手指推走。 江涉反而一把抓住了他的指尖,飞快的包裹进自己掌心,死活也不让他抽走。 楚洮崩了一口气,脸色微微发红。 江涉捏着他的手,轻轻按揉,用手指跟他纠缠,从光滑整齐的指甲一路摸到柔软的指缝和凸起的骨节。 楚洮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眼睑疯狂的颤动。 他的手有些凉,江涉的掌心很热,一凉一热,把触感放大的格外夸张。 杨柳眼中带着赞许,脸色温柔的看向楚洮:“首先,我要表扬一下,我们班的班长,楚洮同学。”杨柳低头看了下年级大榜,“这次楚洮考了年级二十,进步了整整二十五名!在前五十进步二十五名意味着什么,我想你们都知道。” 楚洮抬起湿漉漉的眼睛,也被惊到了。 他知道自己这次考的不错,但没想到这么不错,这是他有史以来最高的名次了。 杨柳继续慈祥的看向他:“你就差在化学,你看这次,化学分数提上来不少,别的正常发挥,就能考这么好。我觉得主要是你自信了,找到方法了,积累也到位了,不补课成绩也一下子上来了。” 杨柳根本不知道楚洮在听年立华的课。 她以为楚洮经过上次的一闹腾,开始发愤图强,不知打通了哪个筋脉,一下子成绩提升不少。 戴文简转回头惊讶道:“卧槽,班长你牛逼啊哎班长你脸红什么?” 钱嫩拍了他一下:“班长这么含蓄的人,你以为跟你一样脸大。” 这么一说,楚洮的脸顿时更红了。 他不是被杨柳夸的,而是被江涉摸手摸的。 他默默咬了下下唇,用自己的指甲在江涉掌心狠狠按了一下。 江涉疼的力道一松,楚洮立刻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他还故作正经的握拳,放在唇边咳嗽了两声。 江涉嗤笑,哼唧一声:“小姑娘吗,还会抠人。” 杨柳收敛起笑容,又看向江涉:“然后我要重点表扬一下咱班的江涉同学。” 江涉所有的目光全在楚洮的背影上,杨柳一提他的名字,他比杨柳还意外。 杨柳扫视全班,抖了抖手里的大榜:“我们班第二名,江涉,这次考试在年级进步了三百名,是全校进步最大的学生,获得这次进步奖学金五百元。” 江涉:“……” 全班:“???”三班的人,还他妈就没见过世面了! 杨柳舒心的笑道:“对了,还有方盛,这次也进步了好几十名,也不错。你们看看,坐在好学生附近,和好学生一起学习,就是这么有效率。” 江涉皱着眉,质疑道:“老师,你们判错卷了吧。”他看不懂的题还是比比皆是,这次考试,也就是随意把会做的写了写,空着的不少。 他觉得自己考试卷写的挺瞎的,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淮南一中的其他人这么废。 这么瞎的卷子,让他前进了三百名。 楚洮低声道:“不奇怪,好多类型题你错题本里都有,我逼着你练过。” 江涉嘴角抽了抽:“我去” 方盛瑟缩的抱住自己,唉声叹气:“完了,完了完了,阿涉再也当不成校霸了,拿进步奖学金简直是校霸界的耻辱!” 杨柳把江涉当成了典型,恨铁不成钢的对其他人说:“你们看看!江涉都开始学习了,你们还就知道玩呢?论家世,有谁家比得上他家的? 别想当然觉得自己可以靠爹靠妈,江涉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不对,气死我了,他就是你们的榜样!想要学习,什么时候都不晚,他可以进步三百名,你们进步两百名,一百名总行了吧?” 许博学小声问徐园:“怎么回事啊,涉哥不是跟班长关系很差吗?” 徐园深深凝着眉,百思不得其解:“或许或许阿涉是想在武力和学习上全面打压班长。” 许博学倒吸一口冷气,跟班长比学习? “卧槽,涉哥理想如此宏大,我等真是佩服佩服。” 徐园瞪了他一眼:“我瞎猜的,你别胡说。” 许博学弱弱道:“我也觉得你瞎猜的,涉哥似乎挺喜欢班长的,上次篮球场那事,班长不让他去他就不去了。我的天,他爸的话他都不一定这么听吧。” 徐园义正言辞道:“胡说,阿涉那是那是他脑子抽筋了!” 徐园也想不出什么理由,他那个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哥,怎么就一心扑在了学习上。 第55章 一下课,楚洮就去问了哥哥的成绩,楚星宁这次考了年级第五,算是正常发挥,不功不过。 但他听说楚洮进步了这么多,开心的扑到楚洮身上狠狠的抱了抱他。 楚洮被他搂着脖子,有点不好意思:“喂哥你好歹也是omega,注意点行不行?” 就这么扑到alpha身上,而且他都快碰到楚星宁的腺体了。 楚星宁松开他,长出一口气:“不错嘛,你最近的复习方法很好,看来是真开窍了。” 楚洮心虚的摸了摸鼻子,眼神向下飘了飘。 其实是年老师把知识串联在一起,才让他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而且年立华不愧是淮南一中的宝,他讲的课对楚洮来说没有一句废话,他说的每个类型题,必然都是考试的重点,他拓展的很微小的知识点,也完全不会超出高考的考纲,但却是楚洮,甚至是更优秀的学生从来没注意过的。 所以楚洮真的很感激,能被这么厉害的老师教,是他的幸运。 当然,这份幸运是江涉给他的。 晚上回了家,刚一进门,还不待他脱鞋,宋眠就举着手机从卧室出来了。 “对对对,俩孩子回来了,要不我一会儿再给你打?” 唐令美就等着楚星宁和楚洮的成绩呢,怎么可能再等。 “别麻烦了宋,你直接问他俩,我听一嘴就行,哎呀申弘方真的气死我了,这次化学是提高一点了,可数学又失误,毛毛躁躁的,我拿星宁的成绩刺激刺激他,让他还想着谈恋爱,没出息!” 其实她也不是来找刺激的,而是找安慰的。 成绩发下来,如果就自己家孩子一个没考好,实在是堵心。 要是竞争对手也没考好,她还能有个心里安慰。 唐令美对标的竞争对手是楚星宁,虽然差的有点远,但是楚洮已经不在她的关注名单里了。 在她眼里,楚洮已经脱轨了,只会越走越偏,越来越叛逆,最后上个普通的211就不错了。 宋眠犹犹豫豫,表情有些尴尬。 她还不知道俩孩子的成绩呢,万一也没考好呢? 尤其是楚洮,看着越来越淡定,越来越神秘。 越是这样,她心里越没底。 宋眠也是有好胜心的,每次跟唐令美打电话,她都不希望自己孩子被申弘方给比下去。 再加上唐令美的嘴实在是能说,一分都能说成三分,每次都说的好像申弘方就要原地起飞了,弄得宋眠心里特别堵。 “星宁,你唐阿姨问你考的怎么样。” 宋眠对楚星宁还是有信心一点,所以先问的他。 楚星宁把书包扔在沙发上,扯开校服外衣的拉锁:“年级第五,还可以吧,但没有付凯义考得好,他比我多十分。” 宋眠立刻安慰他:“没关系,付凯义这孩子的确优秀,当初在中学时候就总是年级第一,我觉得他肯定能保送了。” 楚星宁默了默,点头:“嗯。” 唐令美一听说楚星宁考了第五,长叹一声:“要不说是星宁呢,就是稳,这听话的孩子真是从小就能看出来,那时候就懂事,果然学习也好。” 宋眠笑笑:“你别这么说,申弘方多优秀啊,你总不满足,他这次就是数学失误了,化学成绩都上来了,要是下次数学不失误,多厉害啊。” 唐令美:“我就盼着他进年级前二十,冲一种top2也好啊,他这次四十七,差的又不太远。” 宋眠连连道:“是是是,别急,还有一年呢,肯定能。” 唐令美迟疑了片刻,又低声问道:“洮洮这次考的怎么样啊?” 之所以低声,是因为她默认楚洮这次考的不会好,仿佛声音小一点,给宋眠带去的尴尬也就少一点。 她甚至已经想好了安慰宋眠的话。 什么不能强求啊,alpha就是难管教。 什么一家有一个学习好就行了,俩都考top2那得是祖坟冒青烟了。 宋眠看了楚洮一眼,甚至有些害怕问出口。 楚洮哪怕没听到唐令美的话,看宋眠的神态也猜到了个大概。 他微不可见的一勾唇,漫不经心的笑了一下。 宋眠清了清嗓子,谨慎道:“洮洮啊,你这次考的怎么样?化学难吗?” 楚洮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突然拔高了音量:“我啊,100名。” 说罢,他单肩搭着书包带,转身进了自己屋。 宋眠顿时气血上涌,太阳穴一涨一涨的疼。 霎时的刺激,让她真有点接受不了。 她做好了楚洮后退十名,甚至二十名的准备,但一下子退五十名,出了前一百,那可是连个顶级的985都没戏了。 楚洮声音那么大,唐令美听的真真切切,她立刻拍着大腿叹息道:“你看看你看看,这成绩下降的多快啊!哎呀宋,你也别太伤心,就像你说的,还有一年呢,还来得及。” 楚星宁望着楚洮的背影,有些无语。 他无奈的对宋眠道:“妈你别听他胡扯,他这次考了年级二十,化学成绩上来不少。” 宋眠眨眨眼,觉得那口气又能喘上来了。 “二十?” 楚星宁点点头:“是啊,年级二十,进步了二十五名,是年级前一百里进步幅度最大的了,就连他班的那个班霸,这次都进步了三百名,学校都传开了。” 宋眠刚刚被莫大的悲伤击垮,现在又被楚星宁几句话喂得心花怒放。 进了前二十是什么概念? 那就是唐令美说的祖坟冒青烟,俩孩子都能奔清北! 电话对面的唐令美语气当即变了:“二十?洮洮还进步了?” 宋眠温和道:“啊我也没想到,可能之前的化学老师真的不适合他,我看他自己一学成绩就上来了,也省了钱了。” 唐令美沉默片刻,语气有点发淡:“还是洮洮心里有数啊,忙活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没耽误学习,挺好的,能凭自己学上来比什么都强,一定得保持住。” 宋眠微笑:“是,希望期中期末保持住吧,一次考好不算什么。” 挂断电话,宋眠特意从超市订了一大桶冰激凌,当做给楚洮和楚星宁的奖励。 她也不清楚楚洮为什么进步这么大,但有进步就是好事,就说明他没有把时间花在不该花的地方。 楚洮舀着七喜,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听着宋眠的温言温语。 宋眠一个劲的说,他就只是默默的听。 这么温柔的语气,有多久没听到了? 他都记不清楚了,只有在他表现的让宋眠满意的时候,才能获得宋眠的夸奖。 楚洮感觉很不适应。 但这天晚上,不适应的并不止他一个。 jw顶层包间里,江戚风请淮南的校领导,年级主任,年立华,还有杨柳吃饭。 江涉皱着眉,半倚在柔软的沙发座上,听江戚风和人推杯换盏,互相恭维。 江涉因为进步最大拿了五百块的奖学金,江戚风一兴奋就开了瓶五万块的酒。 “感谢,感谢各位领导和老师,对阿涉的栽培和鼓励,他能取得今天的成绩,离不开你们的努力,我做父亲的,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都在酒里。” 江戚风一饮而尽。 对面立刻恭维回来。 “江厂长真是太客气了,教学是我们的本分,怎么能说感谢呢。” “对,要感谢也是我们感谢江厂长,这些年为淮南做了不少实事啊。” “江涉能有今天的进步,还是江厂长做了表率,虎父无犬子,您和沈局长都是那么优秀的人,江涉能差到哪儿去。” “对,我看他以前啊,就是心思没放在学习上,但架不住脑袋好使,一用心就上来了。” 江涉听着都有点想吐。 他什么时候都没用心,对学习也丝毫不感兴趣。 之所以死乞白赖的记什么错题本,写什么作业,完全是哄媳妇开心。 当然,也为了能有更多共同语言,不然楚洮成天学习,他总不能跟人聊游戏和奢靡浪费吧。 今天晚上的饭菜他几乎没怎么动筷子,但江戚风让他来他还是来了。 江涉无论怎么叛逆不羁,在外人面前还是给江戚风足够的面子,场面上的事也能做足,不会让任何人尴尬。 或许是遗传因素,江戚风在酒桌上和商场上的套路江涉摸得清清楚楚,而且copy起来毫不费力。 只不过他不愿意像江戚风那么左右逢源,圆滑世故。 这点冷感和傲骨,多多少少遗传自沈晴。 沈晴和江戚风过不到一起去,也是因为个性上的不适配。 彼此瞧不起对方,不愿意容忍,自然而然走到了尽头。 江戚风又举起了杯:“最最要感谢的,还是年老师,百忙之中给阿涉补课,让他提高了这么多,年老师真是功不可没。” 年立华谦虚道:“没有没有,其实江涉比我想的要听话懂事的多,每次的作业都完成度很高,错题也整理的及时,知识点也没有遗漏的,别看上课不爱记笔记,但都记到脑子里了。” 江涉扯了扯唇角,心道,他还真没记到脑子里,那是楚洮逼他听太多次录音了。 杨柳作为在场唯一的女性omega,一直柔柔弱弱,也不怎么说话。 难得有机会,她补充了一句:“江涉坐在我们班第一的后面,每天耳濡目染,肯定对他也有影响。” 江戚风挑眉:“第一啊,这么厉害?” 杨柳刚欲开口。 江涉冷不丁道:“厉害啊,特别厉害,不光学习好,领导能力也强,长得比我还帅,特别听老师的话。” 杨柳微怔,似乎没料到江涉会这么夸楚洮。 江戚风倒没太在意:“那你可要跟人家好好相处。” 江涉莞尔一笑,手指轻轻擦过玻璃杯壁,意味深长道:“嗯,我肯定跟他好,好,处。” 第56章 年立华的课在期中考试之前就结束了。 最后一节课的时候,他拍拍楚洮的肩,郑重道:“加油,你肯定没问题的。” 随后他又转头对江涉道:“我看有个同学在身边督促你,你的学习效率突飞猛进,回去一定得多做题,你把题量刷上来了,成绩还能上升一大截。” 江涉闻言无奈的笑笑,手指敲打着桌面,指腹每次都落到卷面的边缘。 卷子被他掌心带的掀起一点,又掉落下去。 “老师,我对自己没那么高的要求。” 还多做题,让他两个小时扑在课上都够折磨他的了,从小到大,他什么时候在学习上用过这么多心思。 年立华又气又笑,数落他:“一起学习的,到时候人家去清华北大了,你连一本分数线都达不到,怎么办” 年立华倒也不是为了刺激江涉,只是他知道江涉不会因为这种小事生气,所以在离开之前,随意开的玩笑。 年立华并不带他们这届,所以课程补完了,再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他更情愿把这点隐约的舍不得化作玩笑,给彼此一个愉快的道别。 楚洮也含着笑摇摇头,用涂改带划去一个记错的化学式。 他专心致志扑在自己的笔记上,并没有注意周遭的变化。 可江涉脸上挂着的笑容却渐渐淡了下去。 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楚洮一定是要考最好的学校的,别管最后能不能考上,起码目标在那儿。 那他呢。 还有一年多就要高中毕业了,毕业后大家都会各奔东西。 就像同学们口中戏言的那样,高中毕业就分手,大学金花遍地走。 有多少在学校信息素匹配度高到极点的,谈的热火朝天你侬我侬,结果没有考到一个地方,又各自找了其他人。 或许信息素匹配度没那么高,但是离得近。 江涉眼底闪过一丝阴沉,但很快被他掩盖了过去。 最后一节课了,怎么也该有个小小的告别仪式。 正巧三个人都没怎么吃东西,动了两个小时的脑子,彼此都饿了。 年立华提出带他们出去吃点东西,毕竟小区离校园很近,周围很多烧烤店和火锅店。 江涉看了楚洮一眼,替它解释道:“他不行,他得回家。” 楚洮抬起头,声音稍顿,眼神就变得坚定了起来:“我没事啊,跟我哥说一声就好了。” 江涉挑了挑眉:“行,我知道有家烧烤不错,就不远。” 这天楚洮没有按时回家,而是跟年立华,江涉一起窝进了烧烤店。 烧烤店并不高端,两个炭火炉架在外面,跳跃的火星时不时飘起来,铁架子里夹着的肉串滋滋作响,带着香气的浓烟被电风扇卷走,飘出去好远。 屋里的摆设也很简单,桌子挨着桌子,完全没有任何私人空间,就连椅子也是最便宜的那种,甚至还有点黑漆漆。 别看装修的简约接地气,但是人气可一点也不低,大家推杯换盏嬉笑一团,店里的伙计忙的满头是汗。 江涉大大咧咧扯了个凳子,让给年立华:“看着不太干净,但是没吃拉肚子过,而且味道确实好,人也很多。” 楚洮也拉了个凳子坐在了年立华旁边。 他很少吃外面的店。 宋眠觉得饭店做的东西都是用地沟油,老鼠肉,菜连洗都不洗。 如果不是到了高中吃食堂节约时间,宋眠甚至都愿意让他们带饭去上学。 楚洮扯了张纸,默默的擦起了桌子。 划了几下,纸一拿开,隐约带着淡淡的油花。 楚洮:“……” 他冷漠的把纸扔进垃圾桶里,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服务生很快递了张黏糊糊的菜单过来,价格倒是正经市场价,大众喜欢的串这里都有。 年立华爽朗道:“你们随便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别客气。” 江涉当然没客气,因为他早在刚进门的时候,已经给服务生塞过钱了,吃完后剩的钱会退回来。 他一口气点了一百多串,还有烤青花鱼,辣炒花蛤。 目光下滑到酒水栏,江涉犹豫了一下,看向年立华:“老师,喝酒吗?” 吃烧烤不喝酒就有点没意思了。 年立华是老酒鬼了,他倒是想喝,但觉得跟两个孩子喝酒也不是那么回事。 “要不喝点饮料吧。” 楚洮很善解人意,知道年立华还是想喝酒,立刻对江涉道:“还是要酒吧,大家都喝酒,啤酒的度数又不高。” 江涉讶异:“你喝过酒?” 他倒是没问题,就连江戚风请客吃饭那天,他也喝了酒的。 楚洮其实没怎么喝过,准确的来说,也就抿过几口,觉得难喝就放弃了。 但他觉得,只是难喝了点而已,跟饮料也没太大差别。 “啊喝过,不用考虑我,就要酒吧。” 江涉挑挑眉,在啤酒那栏里写了个三。 三瓶,不够再点。 年立华还有点犹豫:“你们能行吗,还没成年呢就开始喝酒。” 江涉笑笑,漫不经心道:“那天您不是看到了,我爸都没拦着我喝。” 烤串和啤酒上来的速度挺快,黄澄澄油腻腻的肉串堆成小山,孜然和辣椒的香气顺着温度飘了出来。 江涉递给楚洮一个羊肉串:“尝尝,真的不错。” 楚洮微微垂眸,接过来,有些规矩的用纸巾包裹住签字,乖乖的张开唇,咬了一口。 有点烫,但是醇香的烤肉味瞬间在味蕾漾开。 肉烤的不柴不腻,汁水充沛,弹性十足。 他很快吃完一串,舔舔被油光染过的唇,朝江涉竖起大拇指:“好吃。” 年立华已经吃了五六根了:“嗯,真不错,下次可以带年组的老师来这儿聚聚。” 吃了一会儿,勉强填饱了肚子,啤酒也被打开,三个人碰了碰瓶,各自喝了一大口。 楚洮喝前还犹豫了一下,舌尖舔到啤酒沫,有些辣辣的,还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苦涩。 真的不好喝,但勉强往肚子里灌还是能做到的。 但他并没有喝太多,吃到最后,他也只喝了小半瓶的量,剩下的全部都是江涉帮他喝的。 他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因为瓶口被自己碰过。 但江涉完全没在意,拿过去直接对着瓶吹。 楚洮抬起微微泛红的眼睛,盯着江涉凸起的喉结。 喉结随着他吞咽的动作一滚一滚,白炽灯的照耀下,江涉的脖颈颀长白皙,脉搏沉稳的跳动。 想摸 楚洮怔忪片刻,立刻狠狠摇了摇脑袋。 他觉得自己有点眩晕,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这里接连不断的喧闹吵得他脑袋懵。 年立华酒后有些感性,动情道:“希望你们都能有个好前途,不光是高考,还有未来。楚洮一直是个特别优秀的学生,踏实,肯吃苦,精细,非常适合将来去做研究,进研究院。 还是江涉,我对你其实是有很大的改观的。在学校我也听了你不少的传闻,说实话,刚来的时候我的确是碍于你父亲的面子,但后来我发现你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浑。 你其实是个挺好的孩子,可惜很多人都不知道。” 吃完饭,年立华打算打车送他们回家,被楚洮和江涉拒绝了。 年立华见他们都还清醒,也就没客气,自己先回去了。 路边道别后,空气中吹来一阵清凉的风,风中裹挟着不知名的花香,沁人心脾,催人心动。 楚洮眼圈红红的,被酒精刺激的后劲儿这才反应出来。 但他并不觉得自己醉了,他的意识还很清醒,也知道自己在干嘛。 只是他明显发现自己精神有点兴奋,想跳,想蹦,想唱歌。 头顶的柳树枝刷刷作响,纠缠在一起,偶尔又一片叶子松动,落了下来,正落在楚洮领口。 树叶微微发凉,带着脆嫩的气息,叶边的小锯齿刮得楚洮皮肤发痒。 江涉一侧目看到,立刻抬起手,把叶片从楚洮的领子里取出来。 只是难免碰到他的皮肤。 锁骨附近的皮肤软软的,带着少年人的温度,江涉一碰就爱不释手。 他忍不住吞咽口水,指腹停留在楚洮的锁骨上,轻喃道:“我想抱抱你。” 江涉觉得自己绝不会被啤酒灌倒,但这种要求,真不像是他清醒时候提出来的。 楚洮这么害臊内敛的人,还不得被他一句话吓得缩起来。 江涉有点后悔。 可楚洮只是迷茫的抬起眼睛,浓密的睫毛卷曲着,桃花眼温润带水,轻声嘟囔:“我也想抱抱你。” 被酒精控制,他的思绪一时短路,本能的被心灵腺体操控,说出了他现在最真实的渴求。 想要触碰对方的欲-望越来越克制不住了,平时都难,更何况是喝酒了之后。 alpha本身就性-欲强烈,精力旺盛,两个人偏偏都是alpha。 江涉觉得,这时候他要是还不畜生一点,干脆少林寺出家吧。 他一把把楚洮按在了怀里,手掌肆无忌惮的揉着楚洮的腰背。 楚洮很瘦,但摸起来手感很好,而且比他矮一点,搂在怀里正合适。 楚洮的需求头一次被这么畅快的满足过,他激动的抖了一下,手指下意识攥住江涉的衣服。 两人在不知名的柳树下,默默相拥,清晰的感受着对方的心跳和 楚洮眼角带了点满足的泪痕,下巴抵在江涉的肩头,吸了吸鼻子,喃喃道:“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儿?” 江涉作为一个精致的富二代,信息素的味道自然清冽可口,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omega趋之若鹜。 可还不待他回答,楚洮又自言自语道:“烧烤味儿,好别致。” 江涉:“……” 第57章 江涉晚上回去,跟江戚风汇报了结课的事。 江戚风正在浴室洗澡,但一看到是江涉的电话,还是立刻停了水接了起来。 江涉难得给他打电话,往常都是他联系江涉。 也怪他和沈晴当年太过自我,亏欠了江涉太多,导致江涉跟谁都不太亲。 “啊年老师回去了是吗?好的好的,你有收获就行。” 江涉倚着窗,眼睛微微眯着,夜风透过纱窗吹着他的脸,头发被吹得飘起来,眼睛也有些干涩。 他倦倦的“嗯”了一声。 江戚风把毛巾往肩膀上一搭,手掌拄着洗手台,深吸一口气:“你妈还给我打电话来问你的学习情况,听到你进步了三百名,你妈特别开心。” 江涉闻言,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他相信他妈开心是真的,沈晴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自尊除了来自她自己,还来自身边各个跟她有关系的人。 她办了特案要案开心,前夫是个事业有成的企业家她也会开心,江涉不再是个废物还前进了三百名她当然开心,甚至她小姨家外甥女小学一年级语文考了一百分,她都觉得片刻舒坦。 哪怕是她养了只鹦鹉比其他鹦鹉会说话,沈晴也能获得成就感。就算是只鸟,她养的都不该是只蠢笨的。 江涉和只鹦鹉也没什么区别,丢脸的时候,就是这儿子还不如不要,废物,没有继承她的一点优点,争气的时候,她又觉得还不足以得到夸奖。 但沈晴却不肯在他身上多花一点心思,任他自由生长,等他长歪了,又指责他身上不该有的枝杈。 江戚风叹了口气:“你妈脸皮薄,不好意思给你打电话,她是不是最近又得罪你了?” 江涉目光微微发凉,牙尖咬住口中柔嫩的肉,轻描淡写道:“没有啊。” 哪怕是得罪,也是一个多月前了,沈晴在派出所打了他一巴掌,之后就没再联系他。 当然,他也不需要沈晴联系。 江戚风道:“不管怎么说,你看我这里也空着,你妈那里也空着,你要是没事儿,就回来住几天,我们毕竟是最关心你的人。” 说罢,他按了按洗发露盖子,挤出一点揉在脑袋上。 江涉扬了下头,把遮在眼前的碎发晃到一边,喉结缓慢的滚了一下。 “跟你说一声,我要考清华北大。” 江戚风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在浴室里。 江戚风:“……” 虽然说上次月考进步了三百名,看起来挺夸张,但那是因为那帮拖后腿的太不争气,一分就挤着好几十人,而且全是什么都不会,考不上三百分的主。 江涉但得多答一点,成绩也会进步的特别夸张。 江戚风是开心,但他也只是开心而已,还存在理智,他想着江涉将来有个正经大学念就行,实在不行就送出国镀金。 现在江涉是年级七百名,和清华北大差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七百多名,至于飘成这样? 江涉见江戚风那边没说话,有些自嘲的笑笑。 他微低着头,脖颈弯出一道好看的弧度。 他单手插进兜里,眼尾带着一条浅浅的折痕,轻声道:“我也想到我关心的人身边。” 他已经不需要和江戚风与沈晴磨合关系,曾经失去的,永远也弥补不回来了。 所以他不会搬回家去住,那里不能让他感觉到一丝惬意。 只有楚洮,是他最放不下的那一个,他不想离开他。 几个小时前。 楚洮抱着他,迷迷糊糊的蹭了蹭他的脖颈,嘟囔道:“江涉,你爸妈不管你喝酒吗?” 江涉抬起他的下巴,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睛,和热的有些发红的脸颊,口干舌燥。 “不是所有人都和你爸妈一样。” 楚洮的父母和他父母,简直是两个极端,一个过分苛责,一个不管不问。 楚洮被江涉抬着下巴有些不舒服,于是扭头躲过江涉的手,在领口蹭了蹭下巴,小狗似的。 “嗯,你妈妈对你不好。” 他反应有些缓慢,说话的时候,目光还垂向下没有抬起来。 这时候说的,只有可能是真心话。 江涉扯了扯唇,忍不住揉了揉楚洮的头发,忍俊不禁道:“真喝醉了你。” 楚洮抬手理了理被他弄乱的头发,呼吸间带着薄薄的酒气,他的眼睛明亮漆黑,哪怕在夜色掩映下也澄澈动人。 他望着江涉,弯了弯眼睛,有些天真道:“没关系,我可以替他们爱你。” 江涉怔了怔,看他一副呆呆的样子,心里柔软片刻,但还忍不住活跃气氛,手指在他鼻尖轻轻滑了一下:“你自己也没感受过多少爱吧。” 从来都是生活在楚星宁的光环下,被当成可怜兮兮的配角,不会被第一个想起,不会被第一个疼爱,甚至都没有质疑的机会,就慌忙长大了。 楚洮却把双手叠在一起,捧着轻飘飘的空气,小心翼翼的托到江涉面前:“嗯,就这一点,都可以给你。” 江涉沉默半晌,才沙哑着嗓子,发出一个“好”。 稀疏的灯光在他眼前变得细碎,斑斓,模糊不清- 楚洮和江涉抱够了,有些飘飘然,回家之后就直奔卧室,也没跟谁打招呼,埋在被子里,没一分钟就睡了过去。 周五往往是他最累的时候,一周累积的疲惫都要等到这时候发泄,再加上今天又喝了酒,他甚至都忘了洗一洗身上的烧烤味道。 宋眠和楚江民正坐在沙发上吃水果,眼睁睁看着楚洮直奔卧室,门一关,噗通一声,再也没动静了。 宋眠捏着一颗草莓,望着楚洮卧室门静默了半晌,她扭头问楚江民:“你闻没闻到一股烧烤味儿,还有啤酒味儿?” 楚江民的嗅觉没那么敏感,茫然道:“是吗,没有啊。” 宋眠皱了皱眉,探了探身子,轻声道:“星宁是说他被老师留下讲题了吧。” 楚江民点点头:“对啊,开小灶嘛,他们班就他一个考的好的,而且上次月考还进步了那么多,多照顾照顾也合理。” 宋眠缓缓摇头,凝眉思索:“哪个老师这么好心,愿意加班到九点给他讲题?而且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好像每周五他都回来晚。” 楚江民被她说的有些发毛,但还是劝道:“洮洮最近挺听话的,而且成绩进步了那么多,就说明没问题,你就别疑神疑鬼了。” 宋眠站起身来,蹑手蹑脚的往楚洮卧室走。 楚江民低声叫了她一句:“你干嘛?” 宋眠扭回头,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贴在楚洮的房门口,小心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楚洮睡觉很安静,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但凑近房门,那股淡淡的酒气似乎更浓了一点。 她能理解时间晚了,楚洮要在学校吃饭,又或者他吃腻食堂了,会去外面买吃的,烧烤也有可能。 但为什么会有酒的味道呢? 没道理啊,楚洮一点都不爱喝酒,他们也不允许孩子在外面喝酒的。 只不过这条规矩主要针对楚星宁,对楚洮倒是没看的那么死。 宋眠疑虑加深,忍不住动手去开楚洮的房门。 她想问问,楚洮到底为什么喝酒,又是跟谁喝酒了。 咔吧。 锁眼响动了一下,但是门却打不开。 楚洮把门锁死了。 甚至是在回屋就睡倒,连脸都懒得洗的情况下,下意识把房门给锁了。 宋眠愣了一下。 从小她都是随意进兄弟俩的房间的,有时候打扫卫生,有时候送水果,门虽然有锁,但也就是个摆设,从来没生效过。 现在它生效了。 宋眠没来由的有些慌乱,这种慌乱甚至超出了楚洮成绩下滑带给她的不安。 宋眠回头看向楚江民,楚江民和她对视,眼里也写满了不解。 “可能他没注意锁上了。” 话说的一点也没底气,说罢他就低下了头,从茶几上拎出一根烟。 宋眠回想了一下,这不是第一次楚洮在家里锁门了。 他避开父母的时间越来越多,以前闹脾气偶尔锁一下宋眠不会在意,但成了习惯她就有点不适应了。 “洮洮是真的跟我疏远了。”宋眠揉了把脸,眼尾的皱纹似乎又清晰了些。 楚江民把烟点着,轻轻吸了一口,叹息道:“大了,不像小时候。” 宋眠没听他说什么,只是自言自语道:“这段时间压力太大了,可能高考完就好了。” 房间里陷入沉睡的楚洮完全不知道父母在他门外呆了好久。 睡到半夜,他仰躺在床上,四肢张开,衣服被压得皱皱巴巴。 似乎感觉到了点凉意,楚洮皱了皱眉,喃喃呓语:“江涉,借我披下校服。” 第58章 第二天楚洮一觉睡到了中午,等他清醒过来,已经天光大亮,只是窗帘遮光效果太好,他才一直没有察觉。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直起身子,眯着眼回想昨天晚上的事。 黑夜里,柳树下的点点滴滴悉数流回他的脑海,包括他和江涉做的那些动作,说的那些话。 “啊!!!!” “我真是疯了!!!” 楚洮懊恼的锤了锤脑袋,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两圈,滚的昨晚没来得及脱的衣服都卷了起来,露出白净的腰。 他顶着凌乱的头发,侧脸望着窗帘,浑身瘫软无力。 他和江涉说那种话,跟表白了有什么区别? 这算不算是早恋了? 楚洮深吸了一口气,把脸埋在被子里,死命蹭了蹭。 楚星宁在外面喊他吃饭,楚洮带着浓重的鼻音回了一句,然后抱着衣服去浴室洗澡。 身上又是烧烤味又是酒气,也不知道昨天晚上他妈是怎么放过他的。 洗澡的时候,他还想了好几种说辞,用来搪塞宋眠,可惜饭桌上,宋眠什么都没问,只是用一种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对他喝酒的事不打算追究。 楚洮当然不会自己找事,宋眠没问,他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周六晚上,楚洮有点感冒,不知道是昨晚喝酒吹了风,还是洗澡之后没有及时吹头发。 他其实很少生病,身体一直比较健康,哪怕生病了,也是吃几片药就能好,不像楚星宁次次都要去医院。 宋眠给楚洮找了几片药,嘱咐他多休息。 看着宋眠坐在他床边给他递水和药片的样子,楚洮特别不自在。 似乎小时候都没有这样的优待,怎么反倒他长大了,能自己照顾自己了,又有了呢。 碍于作业实在繁重,楚洮并没有休息好,他赶了一整天的作业,困得直流泪,嗓子还肿痛的难受。 周末江涉要给他打电话,但他吓得没敢接。 他怕江涉作死,说什么特别畜生的话,怕宋眠怀疑他真的早恋了。 反正周一也会见面,到时候他再跟江涉解释。 楚洮的感冒周一也没见好,宋眠破天荒开车送他们上学。 楚洮一路捂着嘴咳嗽,磕的眼角都有点红。 宋眠念叨:“怎么回事啊,这次这么好的这么慢?” 楚洮沙哑着嗓子道:“可能没休息好,没事的。” 宋眠从后视镜看了一眼病态的楚洮,楚洮的眼睛望着窗外的风景,胸腔忍不住的颤动。 宋眠叹了一口气:“马上就要期中考了,你可得快点好起来,别上次成绩上去,这次又下来了。” 宋眠生怕被唐令美看笑话,这段时间唐令美在她面前明显蔫了,也不吹申弘方如何优秀,也不吹找的补课老师多么精妙,宋眠舒坦极了。 但她特别怕楚洮是一时发挥超长,下次换套题成绩又滑下来,那才是空欢喜一场。 楚洮点点头:“知道了。” 宋眠把他们放在校门口,楚洮和楚星宁在小超市买了两瓶酸奶,正拎着酸奶出来,撞上两个人在墙边吵架。 其中一个楚洮还认识,是苏景同。 苏景同还是喷着浓郁的香水,摇曳着身姿,花枝招展的指着对面的alpha:“梁一天!你说要分手是什么意思?” 苏景同气的脸色涨红,手指颤抖,眼睛瞪得老大,恨不得用眼刀把梁一天刀死。 他觉得梁一天能跟他谈恋爱,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不说感恩戴德,也得处处忍让他。 哪怕他一直喜欢的是江涉,但就凭梁一天的家世和长相,也没资格吃江涉的醋。 梁一天强忍不耐,伸手拨开苏景同的手指,皱着眉居高临下道:“你烦不烦,我都说了,我测了信息素,找到了匹配度更高的omega,没法跟你在一起了。” 梁一天虽然还在高中,但已经到了十八岁,可以从基因库里搜索与自己匹配度高的omega了。 他也是经过搜索,才发现淮南一中与他相配的omega不少,甚至还有比苏景同长得好看的,所以他的心思就活了。 气血旺盛的男生都是追求快-感的,谁都知道,信息素匹配度越高,某些运动就会越和谐,感觉也越强烈。 苏景同美则美矣,但已经不是他的首选了。 苏景同从来没有受过这种侮辱,他磨了磨牙,尖酸刻薄道:“就你这种怂包还敢甩我?要不是你勾搭我,我能跟江涉掰?你还好意思跟我提分手,你臭不要脸!” 梁一天吊儿郎当的勾唇:“得了吧,谁不知道江涉根本不喜欢你,就是让你留身边玩玩,是你一勾搭就走,还赖我。” 楚洮皱了皱眉,低声对楚星宁道:“走吧。” 他身体不太舒服,本想低调的避开纷争,可惜楚星宁实在是太过耀眼,很难不被人注意。 饶是梁一天正在跟苏景同吵架,看到楚星宁,他还是忍不住把目光转移了过来,垂涎的看了几眼。 苏景同顺着他的目光一看,看见了楚星宁和楚洮。 他的注意力反倒落在了楚洮的身上。 他认得楚洮,这就是上次不给他好脸色的alpha。 上次苏景同的精力都放在江涉身上,还没注意楚洮。 仔细一看,楚洮长得有几分像楚星宁,像楚星宁自然就是好看的,而且楚洮神态特别清冷,眉目清秀,皮肤白皙,有种特别的吸引力。 苏景同闻不到他身上信息素的味道,但是却能感觉到一股清淡的针松香味儿,特别好闻,也不刺鼻。 苏景同眨眨眼,又盯着楚洮看了片刻,这才犹犹豫豫的收回目光。 一转头,却见梁一天还冲着楚星宁痴痴的笑。 苏景同破口大骂:“你个蠢货!老子这就去找江涉再揍你一顿!” 上了楼,楚星宁有些担心楚洮:“你没事吧,要是实在难受就跟老师请个假,中午去宿舍睡一会儿。” 楚洮扯着唇角笑笑,眼睛一弯:“没事,肯定不能耽误上课。” 楚星宁见他精神还不错,只好点点头:“记得吃药。” 楚洮和楚星宁分开,回到班级,脸色就淡了下来。 以前他对江涉没好感,充其量算是应付,所以很多事情都给忘了。 江涉,淮南地区远近闻名的校霸,虽然他抽烟喝酒谈恋爱,但他说自己是个好男孩。 楚洮轻笑一声,眼眸微抬,将那瓶酸奶不轻不重的敲在了桌面上。 班级几双眼睛齐刷刷望过来,迷茫的看向楚洮,吵闹说话的声音瞬间停了。 除了那次胡同口打架,这还是三班第一次见楚洮有这么强大的气场。 许博学倒吸了一口冷气,喃喃道:“班长今天是不是心情欠佳?” 戴文简也偷偷跟同桌说:“我觉得班长脸色不好哎,不过有点三班的风范了。” 门外传来方盛嬉笑的声音:“哈哈哈徐园你个傻逼,你想吧,想破脑袋也想不通!” 徐园跳起来抱住方盛的头,威胁道:“快几把说,你们俩有什么事瞒着爸爸!” 江涉不厌其烦的推开他们俩:“远点,别误伤。” 三个人打打闹闹进了教室,江涉一看到楚洮,本能露出一丝笑意。 他单手插着兜,晃到楚洮面前,垂眸望着他:“这么早?” 楚洮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江涉看到他桌面的酸奶,愣了一下:“怎么自己买了?” 楚洮用两指捏着酸奶杯,转了转,哑声道:“我总不能每次都让你花钱。” 那天吃烧烤的钱,他也打了一半给江涉,可惜江涉一直都不点收款。 江涉自然的搭上楚洮的肩膀,凝着眉,小声问:“你声音怎么这么哑,感冒了?” 他凑的特别近,似乎跟楚洮勾肩搭背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徐园歪头看着,皱了皱眉。 他觉得自己江涉死党的地位受到了挑衅。 以前江涉只跟他和方盛关系最好,有什么话只跟他和方盛说,也只让他和方盛搂肩。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江涉对班长这么优待了,感觉比他们从小玩到大的交情还深。 靠。 人都说爱情没有先来后到,这么这友情也这么不忠贞? 楚洮推掉江涉的手,反而转头看向方盛,有些好奇道:“我今天看到苏景同了,差点忘了个事儿,你们阿涉以前有多少个苏景同式密友?” 江涉:“……” 方盛差点咬到自己舌头,磕磕绊绊道:“啊啊?” 徐园冷哼一声,抬起大拇指指向江涉,轻蔑道:“苏景同那样的啊,没有三十也有二十吧,我们阿涉异性缘max,a中天菜,别人不服不行。” 他觉得alpha在这种事情上不能怂,绯闻对象的数量一定得符合江涉的身份才行,说少了怕被人笑话。 “果然啊。” 楚洮挑了挑眉,脸色又冷了几分。 他原本生病,脸色就白,如今唯一的一点笑意一收,就显得更淡漠了。 戴文简扭过头,谄媚道:“靠!涉哥牛逼!涉哥威武!” “滚,老子一个都没有!”江涉气的抬腿踹了徐园一脚,急忙解释道。“你别听他瞎说,我以前虽然没拒绝苏景同,但我也没答应过,就一起唱唱歌,喝点酒,连手都没碰!要不我也不至于买那玩意儿放床头!” 他要是有omega可以解决,还用得着飞机-杯吗。 徐园拍了拍裤子,不明所以道:“哥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虽然有点打击班长的自尊心,但他得知道学习再好也没咱招人喜欢。” 方盛绝望的一捂脸,决定退出这场纷争。 江涉差点气乐了,他掐着徐园的脖子,咬牙切齿:“你大爷的,老子就喜欢学习好的!” 第59章 第一节下课,江涉把楚洮堵在了小隔间里。 小隔间还是脏乱差,烂桌子堆着烂椅子,空气里飘着挥之不去的尘土气。 窗户半开,操场上的吵闹声真切的像在身边。 走廊里也没差多少,隔着一道贴着壁纸的玻璃门,四处漏风,外面的声音轻易穿的进来,里面的声音也很容易传出去。 只不过一般情况下,没人愿意往这地方挤,所以才一直不受人关注。 楚洮咽了咽唾沫,抬起眼望着江涉,压低声音道:“你又要干嘛,没事我写作业去了。” 江涉手长腿长,轻易就将楚洮拦在了里面。 他面带纠结,有些不知所措的急躁。 江涉抿了下唇,食指骨节轻轻抵了下鼻尖:“我跟苏景同,什么事儿都没有,我承认,以前比较自由,底线也很低,往我身边扑的人太多,我拒绝都拒绝不过来,苏景同游戏打得挺好,喝酒也痛快,我才让他跟着的。” 楚洮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道:“哦,我知道了。” 江涉迟疑片刻,小心翼翼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楚洮歪着头,一副不得其解的模样,反问道:“我为什么生气?” 江涉虚虚抱着楚洮,顺势在他袖子上一滑,就要拉他的手:“我错了行吗。” 楚洮飞快把手抽开,凝眉道:“江涉你小点声行吗!” 万一有人从外面路过,听到他俩说的话,可就说不清楚了。 楚洮脸皮薄,江涉知道怎么对付他最有效,于是黏糊糊道:“早知道能在淮南一中碰上你,早知道喜欢你喜欢的要命,我当初就应该把他们都甩的远远的,先给自己立块贞节牌坊,在三班老老实实等着你分化。 当然,也不能浪费前几年的美好时光,好好研究一下,两个a要怎么搞比较爽,毕竟这事儿” 江涉还没说完,楚洮又羞又急的用手掌捂住他的嘴。 江涉这人,无底线无羞耻心,跟他辩论纯粹是自讨苦吃。 楚洮脸侧发热,病的有些苍白的脸色这才有了点红晕。 他轻咳了两声,才哑声道:“你给我闭嘴!” 江涉目光微垂,落在楚洮白净如葱段的手指上,忍不住,探出舌尖,轻舔了下楚洮的掌心。 楚洮猛地一颤,把手缩回来,瞪了江涉一眼。 柔软的舌尖湿漉漉的,带着体温,轻轻扫过他掌心的纹路。 掌心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 江涉最近抑制剂喷的少,信息素的味道清冽微甜,离得近了,慢慢溢散出来,楚洮有些食髓知味。 他也是alpha,对自己的自制力还真没太大自信。 alpha大多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就凭江涉现在对他的吸引力,他俩早晚有一个先控制不住。 楚洮贪婪的呼吸两口,觉得浑浑噩噩的脑袋清醒了片刻。 江涉将他拉到自己怀中,有些贪婪的盯着楚洮颈后的皮肤。 江涉喃喃道:“alpha这地方咬一下不会怎么样吧?” alpha和omega颈后的一小块软骨是分化后产生的腺体,omega的腺体敏感且发育完全,被alpha咬过后,信息素会长久的存留在皮肤表层,这就是标记的过程,其他alpha见到omega已经被人标记,就不会轻易凑上去。 当然,标记存留时间大约是一个月,慢慢会消退,omega就又可以接受别人的标记。 但alpha的那个地方是未发育完全的,也不会受人标记,如果贸然咬上去,侵入了其他alpha的信息素,则会变得红肿,得一个星期才能消退。 这个特性也变成了很多alpha羞辱同类的方式。 脖子的地方不好隐藏,一旦被别的alpha咬了,就会被人嘲笑,看不起,很多校园暴力事件中都会发生恶意标记。 但对一小部分aa恋来说,这种标记也可以称作一种情-趣。 尤其是床-上运动的时候,信息素互斥,原本就十分难受,但又彼此相爱,情难自抑,占上风的那个就会忍不住在落下风的alpha腺体上咬一口,被咬的alpha那处会变得格外敏感,连一阵风吹上去就会忍不住颤抖。 楚洮怕他要咬自己,赶紧推开江涉,但不小心吸入了灰尘,又忍不住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江涉也不敢跟他开玩笑,连忙拍着他的后背,皱眉道:“你是不是生病了?” 楚洮微弓着背,掩着口鼻,喃喃道:“好像有点。” 他的确精神不佳,咳嗽的剧烈,连带着太阳穴也微微发疼起来。 江涉扶住他:“去医务室。” 楚洮摇摇头:“不用,马上上课了。” 他没这么娇气,也没有生病就去医院的习惯,只要再给他一天时间,多吃一天的药,肯定就会好了。 “下节语文课,你学的最好的一科,担心什么。”江涉执意要带他去医务室。 楚洮抿着唇,望着江涉的眼睛:“又不是你最好的一科。” 江涉怔了怔。 楚洮能感觉到,这段时间江涉比以前用功了。 他还是听不下去课,想睡觉,但也会强迫自己睁着眼睛,听不下去就写卷子,卷子不会就空着抄楚洮的。 其实抄了之后,他也会再琢磨一下,实在琢磨不明白了,就问楚洮。 他是真的想搞懂卷子上的那些题,只可惜以前拉下的知识太多,现在补起来费心费力。 但有好好学习的心,总归是能进步的,楚洮察觉到这一点,就开始不动声色的帮江涉。 他把自己以前的错题本拿给江涉参考,把自己总结的考试重点试题复印给江涉一份,一遍遍带着他练。 这节语文课楚洮不上真的无伤大雅,有时候他也会在语文课上写别的科作业。 但这课,江涉必须听。 语文和英语都是需要积累,需要耳濡目染,日夜熏陶的学科,不像理科努努力,可以很快见到成效。 江涉的英语其实不错,毕竟是有钱人家,江戚风的外国朋友都不知道有多少,江涉从小耳濡目染都能说得流利,他语感没问题,差的就是语法。 但语文是江涉彻彻底底的软肋,九道选择题,他认真做的得分比随便乱蒙还低,作文更是一塌糊涂,脑子里还只是爱因斯坦,爱迪生,张海迪和鲁迅。 所以高考前的每一节课,楚洮都不舍得江涉落下。 江涉叹了一口气:“我送你过去,然后我回来上课总行了吧。” 楚洮眼睑微颤,总算松口。 他觉得自己没什么大事,但这次的药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奏效了,已经吃了一天,但还是浑身都不舒服。 或许医务室能给他换个新药,也很快的。 江涉推开小隔间的门,拉着楚洮走出去。 戴文简从卫生间回来,正蹦蹦跳跳往教室跑,却眼睁睁看着江涉和楚洮俩人从小隔间出来。 楚洮还低着头,轻轻咳嗽着,任江涉拉着他的袖子。 楚洮的身高比江涉矮一点,人也比江涉瘦一点,长得也比江涉清秀一点。 楚星宁的弟弟,颜值能差到哪儿去,逆着阳光,楚洮脖颈的皮肤细腻的几乎发光。 戴文简恍惚觉得,楚洮有种别样的美感,和江涉走在一起,看着跟情侣似的。 但很快,戴文简就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他肯定是疯了,楚洮是alpha,还是个武力值逆天,拳打三班庞才,脚踹职高校霸的隐藏boss。 涉哥也不是白给的,淮南十二校扛把子不是吹。 这俩人的信息素要是打起来,还不把学校都炸了。 而且涉哥应该喜欢的是苏景同那款娇娇软软的omega。 戴文简把心里隐约那点狐疑埋下,嘟嘟囔囔的进了班级。 上课铃打响,楚洮和江涉都没回来。 他们在医务室。 楚洮拿着号等校医坚持,推江涉回去,江涉来着不走。 好不容易排到他了,他只能带着江涉进去。 校医挑眉看了一眼江涉:“哟,我就见女同学会陪着上医务室,男同学还第一次见。” 楚洮默默咬住下唇,有些尴尬。 江涉没脸没皮,笑呵呵道:“这算什么,我俩还一起睡觉呢。” 楚洮没好气道:“滚!” 校医没多想,这个年纪的男生就是喜欢互开玩笑,互占便宜。 她给楚洮检查了一通,又问了问他的用药。 “不行啊,你这是风寒感冒,你用的药是治病毒性感冒的,不是一类,我给你重新开药。” 楚洮客气道:“谢谢老师。” 校医一歪头,瞧见江涉:“那个一起睡觉的,去帮他取个药,把单子取回来,我给他量下血压。” 第60章 医务室的药特别便宜,刷学生卡,几毛钱一盒。 楚洮吃了对症的药,很快恢复了健康。 他病好没多久,就到了期中考试。 这次期中是三省联考,用的是一套卷子,考试题是三个省的顶级教师出的,含金量特别高,各个学校都十分重视。 这些老师之所以出名,也是因为对高考的风向把握极其准确,谁手里都带出过数十个清北学子。 期中成绩下来,楚洮考了年级二十一,和上次就差了一名。 江涉虽然没有上次进步的多,但也前进了一百八十名。 楚洮拿回考试卷,对照着答案皱了皱眉。 平心而论,他觉得自己这次比月考发挥还要好,化学已经不再是他的软肋了,综合各科分数,他人物自己没有特别大的失误,该拿的分数都拿到了,按理说,他应该是进步而不是退步的。 但他又想,或许是自己太急功近利了,虽然这段时间他自认进步很多,但别人也能进步更多。 而且只是一次期中,离高考还有一年,他的心情恢复了不少。 下了课,楚洮去问楚星宁的成绩。 楚星宁也有点失落。 这次他考了十一,掉出了年级前五,是他上高中以来,最低的排名。 楚洮惊讶:“怎么会?” 楚星宁摇摇头,轻声道:“可能是我最近有点分心吧。” 他的确分出了一部分时间给小朋友。 小朋友带给他很多快乐,他时不时想到他,哪怕是在上课的时候。 楚洮顿了顿,又问:“那付凯义呢?” 楚星宁抬起眼睛,轻轻踢了踢走廊的栏杆:“付凯义也没考好,这次年级第六。” 万年第一考了第六,说出去都让人难以置信。 楚洮叹了口气:“这次期中考真是大洗牌,可能我们和三省联考水土不服吧。” 楚星宁拍拍楚洮的肩,安慰道:“其实你还好,二十和二十一,相当于保持住了。” “嗯。”楚洮也不会妄自菲薄,这个成绩虽然没达到他的预期,起码证明,他有在二十名的实力了。 楚星宁清了清嗓子,眼睛朝周围瞟了瞟,低声道:“对了,你知道吗,申弘方这次九十名,而且跟后十名也没怎么拉开差距,也就是说,他差一点就掉出前一百了。” 楚洮和楚星宁对视一眼,心里都默默替申弘方捏了一把冷汗。 以唐令美对成绩的在乎,对申弘方的严苛,这个名次,大概家里要闹得天翻地覆了。 楚洮按了按太阳穴,深吸一口气:“唐阿姨不会又要给妈打电话了吧。” 楚星宁摇了摇头,无奈道:“谁知道呢,我在小超市遇到申弘方的时候,看他情绪不太稳定,应该也挺受打击的,不过我班那个omega早就跟他分开了,现在也没有影响申弘方的事情了吧,期中离月考也没有多久,怎么能降那么多。” 其实楚星宁心里也有疑问,自己怎么也会降那么多? 上课铃一响,楚洮就跑回去了。 班里一如既往乱成一团。 戴文简坐在桌子上,骂骂咧咧对庞才道:“靠,你丫的也太夸张了吧?七百五,虎谁呢!你比上次涉哥进步的还大!” 庞才以往都是三班的倒数,在三班都能排倒数,更不用说全年级了。 庞才翻了个白眼,撇了撇嘴:“我怎么知道你们这么废?我他妈就抄了个理综选择,卧槽进步了五百多名,你们top1000都是饭桶吗?” 戴文简随即乐了:“你个傻逼,心里一点谱都没有,这次考试题比以前难啊,三省联考,大家都是零星抄几道,进步个几十名正好,你瞧瞧你,你妈能信吗?” 庞才的脸一耷拉,丧气道:“必然不信啊,我妈信我中了一亿体彩,都不能信我前进五百多名。” 戴文简幸灾乐祸:“哈哈,你想办法解释去吧。” 楚洮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也没在意,三班人其实不太在意成绩,但架不住大家的家长在意,所以每次考试都是能抄一点是一点,进步了就不会被家里找麻烦。 江涉凑过来,贴着他的耳边,轻声道:“觉得没考好?” 楚洮已经很习惯他的靠近了,闻言只是侧了侧脸,用余光看向江涉:“也不是,其实还可以,起码没退步。” 江涉扣住楚洮的肩头,指腹安抚似的摩擦了一下:“你要是觉得哪科不好,我再找个老师补课?” 楚洮赶紧道:“别,你还是多想想自己哪科不好。” 方盛听到他俩的说话,大大咧咧道:“哎呀班长,你对自己要求太高了吧,这次考试就那么回事,你没看懂?” 楚洮转回头,疑惑道:“看懂什么?” 方盛顿了顿,一挑眉:“不是,你真不知道啊!” 楚洮没说话,就连江涉也皱着眉。 方盛舔了舔下唇,兴致勃勃道:“这次联考泄题了啊,□□都贴贴吧里了,不然你觉得林坚壁能考年级第一?还有梁丘凤和淳于京,这俩十年专业抄抄,一到大考就原形毕露。” 楚洮也看了年级大榜,的确有些人进步的过于夸张了,但他没考虑过泄题这回事。 “咱们学校不是有屏蔽吗?” 方盛一摊手,无辜道:“答案是考试前一天出的,下载下来或者缩印就行了,只有经常混迹抄界的才能拿到第一手答案,等我知道的时候都晚了。” 楚洮叹了口气。 他觉得挺惋惜的。 汇集了三个省份最好的老师,出了份含金量最高的卷子,本应最真实的反应各个学校的不足,没想到这么多学校的努力,会被抄袭彻底磨灭了。 如果各个学校都有接收答案的学生,且数量还不少,那出来的成绩就不会有一点借鉴价值。 江涉咬了咬牙:“谁那么傻逼泄的题?” 他虽然安慰楚洮,但自己心里也不痛快。 他这辈子第一次花心思学习,结果成绩和庞才差不多,如果成绩真实,他都要怀疑自己智商了。 戴文简凑过来:“这个我知道,有人盗了出题老师的邮箱,外校的,盗完就大公无私的分享了,这次年级排名大变,估计学校也会查原因吧,你看杨老师都没提排名的事。” 杨柳不光发榜的时候没提排名,连家长会都没提。 期中考之后,各班按学校要求开了家长会。 江戚风自然是不用来的,楚洮的家长会是宋眠去开的,楚星宁的是楚江民开的。 杨柳在家长会上隐晦的强调了考试的排名不代表孩子的真实成绩,让大家把重点放在查缺补漏上。 宋眠听的云里雾里,其实这次楚洮的成绩她挺满意,起码稳住了,但什么叫排名不代表真实成绩? 排名不是比分数更有说服力吗? 家长会结束,宋眠和唐令美在学校大厅里碰头。 唐令美和她一见面,就忿忿道:“你那个班主任提这次恶性抄袭了没?” 宋眠一愣:“啊?恶性抄袭?” 唐令美也惊讶:“没说吗?申弘方班主任可说了,这次抄袭特别严重,全年级成绩都乱了,有的学生抄的都离谱!” 宋眠联想到杨柳的话,这才如梦方醒:“这样吗?我说星宁这次怎么发挥失常了!” 唐令美气的脸都白了,双手环抱,撇开腿一站:“我真的气死了,我就想申弘方再怎么离谱也不至于进不了前五十,还有你家星宁,什么时候掉出过前五?你说那帮孩子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这又不是高考,高考要是能抄到还算他们本事了!” 唐令美自从听说申弘方的成绩后,差点犯了心脏病,缓了好几天,又听了老师的解释,才顺过这口气来。 宋眠也气:“就是啊,好好的一次考试都给浪费了,我们孩子就是太老实。” 他原本也操心楚星宁,但因为楚星宁身体不好,所以也不敢深说,只能自己默默堵心。 现在一听前面不少抄上去的,她这才放心一点, 唐令美却突然噤声,深深看了宋眠一眼。 宋眠察觉到了那点微妙,还以为自己刚才的话有什么不对,喃喃问道:“怎么了?” 唐令美轻咳一声,移开了目光,笑呵呵道:“没事没事。” 宋眠轻轻推了推她的胳膊:“别啊,咱俩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唐令美犹豫片刻,表情有些纠结:“我说这话你可别不开心,其实我真不想说的,不过吧,我又怕你粗心大意,耽误了孩子。” 宋眠被她说的心里忐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小唐,你有什么话就说。” 唐令美目光下垂,脸色正经了一些,低声道:“你看啊,连老师们都说,这次抄袭的人数特别多是吧,全年级排名大洗牌。” 宋眠迟疑的点点头:“是吧。” 虽然杨柳没这么说。 唐令美挤了挤眼睛:“咱知道的老实孩子,这次排名可都下降了,或多或少都降了是吧,我家申弘方,你家楚星宁,还有蓝梦之,许迪,付可然。那前面位置被抄袭的占了,好孩子排名必然是要降的。” 宋眠觉得她的逻辑也没错:“对啊,怎么了?” 唐令美笑了笑,但眼底却没什么笑意:“你家楚洮名次可没降。” 宋眠听她这么说,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了:“小唐,你这话什么意思,说不定没有抄袭这事儿,洮洮这次还能进步呢。” 她到底是向着自己孩子的,不管怎么说,宋眠相信楚洮的人品,她从小就教育他们要诚实,脚踏实地,问心无愧。 唐令美一抓她的手,安抚似的拍了拍:“你看,我就知道你要生气,我当然希望洮洮是真的进步了,他能考年级第一才好呢,给申弘方做个榜样。 但是你细想,洮洮一直在五十名左右打晃,怎么就突然蹦到了前二十呢?你可别说这很容易,前五十基本是固定的,从来没大变过,而且洮洮又做了什么能配得上这么大的进步呢? 咱前段时间是不是还怀疑他早恋,而且你也说了,他逆反,不听话,连网课都不愿意听了,哦难道这还能把成绩提上来?你就没想过,或许他之前就有答案了?” 宋眠甩开唐令美的手,正色道:“洮洮不是那种人,你也是看着他长大的。” 唐令美深吸一口气:“我当然相信洮洮不是那种人,曾经。但他现在可在三班,鱼龙混杂,什么坏孩子都有,你就能保证他不学坏?要是全班都抄袭,他是不是就觉得抄袭没事了?不信你去看看三班的成绩,和月考相比,进步了多少人,你自己去看,几百几百的往前跳! 宋,这是良药苦口,你及时发现问题,才能及时解决,等高三过去,可就晚了。” 宋眠脸上的肌肉有些发抖,胸口憋得难受。 她瞪着唐令美,一字一顿道:“我儿子,不是这种人。” 第61章 放学之后,楚星宁和楚洮难得在周五一起回家。 楚洮的补课结束,楚星宁的小朋友去参加姑姑的生日。 不过从学校走到胡同口的路上,倒是相当坎坷。 “哎楚星宁,我八班的黄穗宇,注意你挺久了,交个朋友呗?”大男生有些尴尬的抓了抓头发,身上还喷了略带诱惑的猛a香水。 楚星宁表情微冷:“抱歉,不缺朋友。” “楚学弟,周五有空出去玩吗,我是你上届的,我家开环星温泉会馆的。” 这家温泉会馆特别有名,在淮市生活的都知道,去一趟就要花不少钱。 楚星宁不答话,绕过他往前走。 “楚星宁楚星宁,咱俩认识认识呗。” “楚星宁你还记得我吗,以前我们一起参加过竞赛补习。” “楚星宁,我初中就喜欢你。” “楚星宁我成年了,在软件上一查,咱俩信息素匹配度百分之九十哎,不试试吗?” 这帮追求者涌上来,差点把楚洮挤到一边去。 最开始楚洮还客气客气,劝他们离远点,他哥着急回家。 但这帮人急着往楚星宁怀里送礼物,根本不听楚洮的话。 最后楚洮忍无可忍,过肩摔了一个,狠狠的吐了个滚字,终于把这帮人震慑住了。 楚星宁有些暴躁:“烦死了,春天不是都快过了吗,这帮alpha怎么跟发-情了似的。” 楚洮摇摇头:“谁知道呢,可能又有人在年级群里传你照片了吧。” 楚星宁有各种流传甚广的偷拍照片,做间操的,上课的,跑步的,买东西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暗恋他的alpha实在是太多,而且新生高一新生一来,就又是一波英勇无畏的穷追猛打。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高一新生也在淮南呆了快一年,已经没有以前那么疯了,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 楚洮一回家,就察觉到宋眠的心情不好。 不得不说,他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挺强的,尤其是对他妈这种什么情绪都挂在脸上的人。 宋眠的喜悲特别简单,无非就是家长里短,间或被那些到社区闹事的不良市民气的爆-炸。 饭菜已经做好了,厨房飘着香气,宋眠在忿忿的擦桌子,恨不得把桌布擦出个窟窿来。 楚江民无奈的叹了口气,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行了行了,孩子都回来了你闹什么脾气?” 宋眠呼吸声音极大,但就是不答话,把桌子擦好后,将抹布猛地往水池里一摔。 带着水的抹布砸在金属水槽里,发出闷闷的声响。 楚洮挑了挑眉,识相的避开,先回屋送书包。 今天开了家长会,他妈大概率是在学校受得气。 到了房间,他随后关门,把书包往桌面上一扔。 清脆的响,似乎有什么金属的东西。 楚洮目光微垂,盯着自己的书包看了半晌,然后把门锁好,拉开了拉链。 在他书包后面的小夹层里,塞了一盒桃心形状的巧克力。 楚洮呼吸一滞,巧克力取出来,发现盖子上贴了一张黄色的便签纸。 江涉的字是连笔,但笔锋潇洒,行止得当,相当漂亮。 ——明天不一定见得着你,先给你了。别太感动,记得报答就行。 明天? 楚洮的后背抵着门,迟钝的思索着。 明天怎么了吗? 不是谁的生日,也不是特殊的节日。 但五月二十号! 想到后,他忍俊不禁的弯了弯眼睛,没想到江涉这么吊炸天的校霸,还知道520这回事。 他都给忘了,怪不得今天在学校缠着楚星宁的人那么多。 只是他还有些不适应,以前这种零零碎碎的仪式感,都是楚星宁的,他只是默默的在一边看着,有时帮忙赶跑恼人的追求者。 从来没想到,有一天,哥哥有的,他也都有。 楚洮把盒子小心的抠开,立刻闻到一股醇厚的巧克力香。 他垂眸,捏出一颗,小心的拨开糖纸,塞进了嘴里。 糖纸上写满了意大利文,他看不太懂,也不知道江涉是怎么弄来的。 巧克力很快被嘴里的温度融化,浓香的味道溢满了口腔。 他浅浅咬了一口,表皮破掉,巧克力芯里流出来涩涩辣辣的朗姆酒。 酒香混合着可可甜,味道十分可口。 楚洮喉结轻滚,默默咽了进去。 看来,明天是必须见江涉一面了,就像他说的,得报答。 楚洮回过神来,慌忙把巧克力的盒子扣好,然后抱着盒子,在房间环顾一圈。 藏在哪里呢? 万一他出门了,妈妈进来打扫卫生,发现了怎么办? 这心形的巧克力盒,可什么都瞒不了。 楚洮打开书桌的抽屉,又蹲在桌子底下,还抽出了床下的柜子,想了想,都不太保险。 最后他干脆把盒子塞在了枕头下面。 只要出门之前叠好被,他妈一般是不会碰他的床的。 藏好巧克力,楚洮悄悄松了口气,把嘴里的巧克力和酒香拼命咽下去,这才出了房门。 楚星宁在洗手台洗手,朝楚洮挤眉弄眼:“妈好生气。” 楚洮蹙了下眉,也凑过去洗手:“是啊。” 楚星宁问:“好香啊,你吃巧克力了?” 楚洮微顿:“呃是。” 楚星宁随口道:“什么牌子的,味道不错啊。” 楚洮哪知道那个全是外文的意大利牌子,大概率是江涉找人从国外带的。 他随口蒙了一个:“德芙。” 楚星宁侧过脸来,好奇道:“有人送的?” 楚洮咽了咽口水,眼神轻颤,耳根微微发热:“班里同学给的。” “哦”楚洮班里都是alpha,楚星宁也没多想,擦干净手,跟楚洮一起去厨房。 宋眠还在生气。 大有可以气到明天的趋势。 楚洮百思不得其解。 家长会发生什么了? 杨老师不像是会说堵心话的人,还是他退步一名他妈就受不了了? 也未免对他期望太高了吧。 楚星宁看见宋眠的样子,也略微有些压抑。 这次楚洮没退步,宋眠生气大概率是因为他掉出了前十。 楚星宁深吸了一口气,走过去扯了扯宋眠的袖子,软声道:“妈,你别生气了,我下次肯定能回去。” 宋眠冰冷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下,她眼神一软,清了清嗓子,语气还是有些生硬:“跟你没关系。” 楚洮刚好洗完手过来,听见宋眠的话,微微一顿。 跟哥哥没关系,那就是他了? 楚洮还是想好好吃饭,所以也顺势跟了一句:“我下次也能回去。” 宋眠神情一僵,奇怪的看了楚洮一眼:“你回哪儿去?你还想掉回五十名?” 楚洮一愣,被宋眠质问的猝不及防。 他的本意是回到二十名,但二十名和二十一名好像也没太大差距,也不怪他妈误会。 楚星宁抿了下唇,搭着楚洮的肩:“你这次考的还行,是我没考好。” 楚江民摆摆手,给他俩使眼色:“想什么呢,跟你俩没关系,别胡乱往身上揽责任。” 宋眠默不作声,去端锅里的菜。 楚洮和楚星宁面面相觑,都有些茫然。 宋眠把菜放在桌面上,楚江民端来电饭锅。 “吃饭!”宋眠一拉椅子,椅子腿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 楚江民头疼的揉揉太阳穴,苦口婆心道:“你说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都同事这么多年了,她那人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吗,单位还得见呢,闹僵了不好。” 宋眠把筷子一撂,转过头来瞪着楚江民:“什么叫闹僵了不好?她说的那叫什么话?哦你一点反应都没有,我算是看出来了,孩子真是我一个人亲生的!” 楚江民无奈,安抚似的揉了揉她的后背:“我错了我错了,那我一个大男人还能跟女人过不去啊。” 宋眠扭过脸,狠狠咬了一口鸡块:“行,就我跟她过不去。” 楚洮舀了一勺米饭,随口问道:“唐阿姨?怎么了吗?” 楚星宁也竖起耳朵听着,在他们家,宋眠一个人的情绪可以影响整个家庭的气氛。 宋眠硬邦邦道:“我跟唐令美绝交了!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她!” 楚洮闭上嘴,睁大眼睛,看了一眼对面的爸爸。 楚江民暗搓搓耸了耸肩,示意他不要再问。 楚星宁是家里最受宠的,一般宋眠心情不好的时候,都是楚星宁去哄。 他笑笑:“妈你怎么还跟小女孩似的,大人不应该闹脾气就绝交吧。” 他以为,或许是唐阿姨把工作扔给他妈做了,又或者唐阿姨当着他妈的面吹老公吹孩子了。 虽然说的话总是特别不顺耳,但唐阿姨这个人,除了虚荣心强一点,倒也不坏。 唐令美平时什么情绪都憋不住,嘴里叭叭叭总在说,这些年都是大哭大笑,大开大合,在自己的小圈子活的特别干劲十足,认为老公也牛,儿子也牛,生活的幸福指数非常高。 和这样的人做朋友,不累,也不用耍心眼。 这也是宋眠跟她关系好的原因。 其实刚进单位的时候,宋眠敏感内敛,看唐令美特别不顺眼,烦她烦的要死。 但时间长了,习惯了,反倒和她最合得来,虽然要忍受她那张没把门的破嘴。 宋眠看了楚星宁一眼,嘟囔道:“你懂什么,我受够她了,大人的事你别管。” 楚洮用舌尖轻舔了腮肉,低头塞了一口米饭。 他决定不掺和他妈和唐阿姨闺蜜之间的事,反正他不了解,也不想了解。 他现在幸福感愉悦感爆棚,酒心巧克力甜到了他心里。 他从来不需要很多,有江涉一个人就够。 第62章 宋眠越气唐令美越觉得对不起楚洮。 她这段时间被唐令美煽动的焦虑暴躁,多多少少把情绪发泄到了楚洮身上。 但事实就是,楚洮的成绩非但没下降,反而上升了。 或许真的是当时的补课老师不好,讲课的重点有点偏,带歪了楚洮。 宋眠有意示好,端了盘水果,晚上敲了敲楚洮的房门,温柔道:“洮洮,你吃点水果,妈给你换个床单。” 做父母的,妥协起来没那么容易,她也拉不下脸来。 无非就是送点吃的,聊几句天,就算道歉了。 宋眠这么多年都是这么做的,她相信楚洮也懂。 楚洮却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反应有些激烈:“不用!” 宋眠愣了愣,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孩子不给台阶的情况,场面顿时有几句尴尬。 楚洮眼神微颤,磕绊道:“我是说不用换床单,才用一个星期。” 宋眠本想借着换床单被罩的契机跟楚洮多聊会天,要是能解开心结,不让楚洮那么排斥她最好了。 但楚洮这么明显的拒绝,显然是不给她机会。 宋眠绷了绷唇,僵在了原地:“你” 楚洮有些尴尬的抓了抓头发,他明白他妈的意思,如果放在任何时候,他都会顺势而下,不过现在那盒巧克力还塞在枕头底下呢,一换床单被罩势必被发现。 “我吃点水果吧,谢谢妈。” 楚洮把那盘苹果接了过来,用牙签插了一块,塞进了嘴里。 宋眠面色略有缓和:“那正好趁着周末,你把书包收拾一下,我给你刷了,还有你校服,一会儿扔洗衣机。” 楚洮稍微松了一口气,把盘子放在桌面上,飞快腾空书包,递给宋眠。 宋眠没料到他动作这么快,自己还没来得及说句话,楚洮已经弄完了。 就这么不想跟她相处吗? 宋眠拿过书包,犹犹豫豫,暂时没相出用什么借口再留一会儿。 楚洮倒是说了一句:“妈,我明天要出去一趟。” “去做什么?”宋眠下意识问出了口。 楚洮沉默片刻,宋眠的眼神逐渐变得失落。 果然又是秘密,楚洮现在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他什么都不愿意说,更不愿意跟家人分享。 可等宋眠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楚洮还是说了一句:“去找同学。” 说了相当于没说。 宋眠不甘心,试探道:“是陶松吗?” 楚洮摇摇头。 其实如果他说是,顺便再要求陶松帮忙圆个谎,这事儿轻轻松松就解决了,但他还是不想骗人。 “哦。”宋眠轻声道。 无法避免的,楚洮在新班级有了新朋友,连和一起长大的陶松见面都少了起来。 “谢谢妈。”幸好没有继续问是谁。 “谢我什么?” “水果。” 周六一早,楚洮怕自己走了之后宋眠又要进来换床单,于是拿出两颗巧克力塞进兜里,然后把盒子藏在了书柜最里面。 他从小到大的教辅书宋眠都不舍得卖,这么多年,堆在书柜里,满满登登。 第63章 楚洮把所有书都向前挪了五厘米,然后将巧克力盒塞在了书后面,乍一看,谁也不会发现书后的空间。 收拾好一切,他穿着轻薄的白色运动衫出了门。 江涉家是个挺适合见面的地方,空旷,宽敞,私密性强,最最重要的,楚洮想在那个孤独的空间留下点什么,希望江涉以后不会觉得,那家里就只有他孤单一个人。 自从楚洮还是在江涉家补课,江涉家里就多了很多有生气的东西。 源源不断补充体能的小零食,酸奶饮料,各种蜜蜂包装的水果。 阳台堆着篮球,足球,跳绳,跑步机,还有男生喜欢的望远镜,能看到远处的海和天上的星。 沙发上配了乱七八糟的抱枕,听课累了靠一下腰还是挺舒服的。 江涉还买了一套音响,用来投影看电影,春季雾气重,他又弄了个空气清新剂。 有很多暂时都没有用到,但放在那里并不多余,他们都知道,有一天总会用上的。 东西一点一点往屋里塞,终于把空荡荡的角落填满,就连来打扫卫生的阿姨都以为,是江涉爸妈要搬过来住了。 楚洮轻车熟路进了小区,把自行车锁在车棚,上了电梯。 刚出电梯门,江涉已经开着门等他了。 昨天晚上楚洮说会来,江涉就起了个早,买了不少早餐,在保温箱里放着。 楚洮车骑得很快,来的很急,他也怕出门太久被父母怀疑,所以只能尽量缩短在路上的时间。 进门的时候他还在喘,气血翻腾,皮肤微微有些发红。 “抱歉,没时间给你买礼物。” 江涉还记得给他送一盒巧克力,但他却完全不知道有这种节日。 或许昨天,前天,江涉曾经给过他什么暗示,但是楚洮没注意过。 他心思太单纯了,尤其期中考试刚结束,他所有的精力还在成绩上,很多时候会忽略江涉。 江涉这个校霸,出奇的有容人之量。 楚洮还经常因为乱七八糟的事情心情不好,但江涉似乎从来没真的生气过。 不只是对他,对班里的同学,对其他人也一样。 哪怕是得罪过楚洮的庞才,江涉也没针对过,事情过了就算,不会再翻旧账。 楚洮发现,自己渐渐的,发现了江涉好多的优点。 居然都没有人发现,江涉那么好。 楚洮从兜里掏出那两颗巧克力,把一颗塞在了江涉手里。 “真的挺好吃的,你也尝尝。” 江涉轻笑,这巧克力是他爸的朋友从意大利回来时带的,他原本不喜欢这些甜腻的东西,所以一般江戚风也不会给他。 但这次是他主动管江戚风要的,因为楚洮喜欢甜食。 江涉剥了一颗,然后看着楚洮:“不是还有一块,你也吃啊。” 楚洮两块都是给江涉带的,原本想让他吃一块留一块,但一起吃也不是不行,这巧克力是真的很好吃。 楚洮也飞快剥了一颗,塞进了嘴里。 牙齿一咬,朗姆酒的香气溢出来,跟巧克力的甜混在一起。 可江涉那枚放在嘴边却没吃,他把巧克力球放下,突然凑过来,将楚洮抵在门上,迅雷不及掩耳的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楚洮来不及反应,只觉得唇上一软,江涉的气息迅速包裹了他。 他蓦然睁大眼睛,愣的连嘴里的巧克力都忘记嚼了。 他这是和江涉接吻了? 江涉不敢太过分,满意的舔了舔下唇。 唇上有丝丝香甜,是从楚洮那里蹭来的。 他嗓音沉沉,却带着难以掩盖的愉悦:“谁说没礼物,这不是给我送礼物来了吗。” 楚洮把巧克力彻底咽下去,抿了抿唇,低低叫了一声:“江涉,你” 江涉心里有点忐忑。 或许楚洮会生气,毕竟在他的概念里,现在还没到可以谈恋爱的年龄。 而且楚洮的生活环境太单纯太青涩了,他或许都没想过接吻这回事。 是不是有点进度过快了? “我刚才一时没忍住,就” “怎么就碰一下?” 楚洮轻轻呼气,突然抱住江涉的脖颈,微微扬起下巴,把唇凑过去,贴在江涉的唇上。 他第一次主动亲别人,动作生涩且僵硬,双臂微微打颤,却紧紧勾住江涉不放。 江涉唇上还有丝丝潮意,是刚刚用舌尖舔过的,楚洮感觉自己胸口像着了火一样灼热,心灵腺体因为他们的亲吻有了强烈的反应,楚洮胸口先是闷闷的涨痛,但这种痛并不难忍耐,因为很快,它就像是被扔到太阳底下的坚冰,慢慢融化。 涨痛感消失之后,是种很奇妙的舒适,阻塞的感官被强烈的电流冲开,不断刺激着他进行更深入的举动。 江涉在微愣之后,很快夺回了主动权。 alpha的占有欲和控制欲是所有人都难以控制的,更何况江涉还是一个年轻气盛,精力旺盛的alpha。 楚洮只占了片刻的上风,就再次被江涉抵在了门上,但江涉妥帖的把手垫在了楚洮的蝴蝶骨下,所以撞击带来的疼痛感丝毫没有落在楚洮身上。 江涉居家的时候不会喷太多抑制剂,此刻体温升高,信息素分泌的更是快速。 楚洮也说不好那是什么味道,那种香味中带着甘醇的欲,每一丝每一缕都在诱惑着他继续沉沦。 楚洮情不自禁的轻颤,他也很想控制,因为在接吻的时候激动的发抖实在是太丢脸了,好像特别没有生活似的。 但他控制不住,他的信息素催动着他将江涉反压回去,可惜因为颤抖,他根本无从用力,反而像是挂在了江涉身上。 江涉终于张开口,咬上了楚洮的唇。 感受到牙齿的力量,楚洮一瞬间变得拘谨。 但江涉只是细细摩擦着,用不轻不重的力道,让他的嘴唇变得充血。 这是alpha的恶趣味,总想在对方身上留下点什么记号。 楚洮眼角含泪,睫毛随着接吻的动作不由自主的颤,耳朵里听到他和江涉的声音,骚的他浑身红透。 其实楚洮很少冲动,他大多数时间是理智大于感性的。 但刚刚江涉亲过来的时候,他很想还回去。 这么想了就这么做了,他甚至没给自己犹豫的时间。 或许是绝对的私密空间给了他强大的安全感,或许是巧克力里的朗姆酒让他的理智变得迟钝,又或者是今天这个特殊的日期造就了仪式感。 从没有一个瞬间,给了他这么大的酣畅淋漓,他只知道自己很快活。 客厅的晨光一直铺到茶几中央,将明暗分出一道清晰的界限,隔着薄薄的纱窗,吹入一阵阵清凉的风,带着浓郁的栀子花香。 日光安静,清风柔软,就连空气里漂浮的尘埃也小心翼翼。 楚洮和江涉放肆的拥吻着,一路从门廊纠缠到沙发上。 江涉猛地把楚洮推到在柔软的沙发垫,楚洮枕在他最喜欢的那个海豚抱枕上,但手指不小心敲到玻璃茶几,瞬间的钝痛让他的神智清醒了几分。 “行了江涉” 他强硬的抵抗着自己的本能,从沙发上滚下来,粗喘了几口气。 他们不能再继续了,否则两个人都得失控。 关于心灵腺体的事情他还没了解的特别清楚,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注意事项,而且身上沾染了别人的气息,太容易被人发觉,他还得回家呢。 江涉眼神迷茫了片刻,下意识去拉楚洮的手。 此刻的楚洮倒在地上,上半身稍稍抬起,阳光正巧侵染了他半个身子,他的头发丝,眼睛,鼻尖,脖颈,胸口,完完全全沐浴在阳光下,变得细腻明亮。 阳光和清风给了他圣洁的普照,可一个气喘吁吁,眼含水光且嘴唇娇艳红肿的人实在是撑不起圣洁这个词。 江涉的喉结缓慢一滚,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有一天,他一定得在阳光底下,光明正大的把楚洮剥干净,占有他。 江涉把自己关在阳台上,吹凉风。 楚洮则跑进厨房,一杯一杯的喝凉水。 两个人分别缓了很长时间,才彻底恢复平静,空气里四溢的信息素也渐渐消散。 楚洮在自己脖颈猛地喷了十几下,感觉信息素已经顺着脖颈滑到了衣服里,他还放心大胆的拉开推门出去。 江涉在阳台抽了一根水果烟,这才从阳台回来。 经过了刚才的接吻之后,楚洮发现皮肤饥渴的效应好了许多。 他短时间内不惦记着摸江涉了。 可他也明白,现在就是在饮鸩止渴,一瞬依赖上,这辈子都脱不开了。 江涉清清嗓子,有些不自在道:“出去吃饭吧。” 一提出去,两人彼此看了看对方的衣服,一时间陷入沉默。 alpha情绪激动的时候,很难控制,两个人的信息素虽然有慢慢适应的趋势,但到底同性相斥。 楚洮的衣领都被江涉扯松了,运动服的下摆被卷了半截,揉的皱皱巴巴,拉锁不知道掉到哪儿去了。 江涉也并没有多好,他的长袖肩头的地方崩开了两条线,露出一个拇指大的窟窿,衣服同样皱皱巴巴,像从搅拌机里捞出来的一样。 楚洮叹了口气:“早知道我穿件禁撕的来了。” 他没想到自己下手那么狠,也没想到江涉也完全没控制。 江涉倒不在意身上的衣服,闻言低笑道:“早知道不如脱了衣服亲。” 楚洮没搭理他口头上的便宜,把运动服扯好,蹲在地上找崩开的拉锁。 找到之后,他低着头,把拉锁又装了回去。 好在衣服质量还可以,没有彻底崩坏,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妈解释。 江涉道:“先吃饭,回来熨一下,你就穿我的外套吧。” 保温箱里的早餐口感肯定没那么好了,面食被升腾的水汽泡过,就会变得又稀又软。 江涉不愿意给楚洮吃这个,他可以冻在冰箱里,随便什么时候自己热了吃。 索性也到十点了,不尴不尬的,干脆直接出去吃午饭。 江涉从卧室取出个轻薄外套,也给自己拿了个新的长袖,他把外套扔给楚洮,就准备换衣服。 刚撩起下摆露出若隐若现的腹肌,楚洮就移开目光,赶他:“你回卧室换。” 现在他对自己的意志力不是那么有信心,生怕饭没吃到,反而被人吃了。 江涉揶揄道:“啧,本来想展示一下腹肌的。” 但他还是听话的回卧室,换了件衣服。 楚洮把江涉的外套披好,手指轻轻碰了下嘴唇。 有点热,但应该充血的没那么夸张了。 俩人收拾好,出门找店吃。 学校附近有家云南菜还不错,以前都被学生挤的爆满,根本排不上号,正好周末没人,他们去了就能吃。 十点,店才刚开门一个小时,几乎没有什么人。 就连餐桌上都残留着淡淡的洗洁精味道。 楚洮喜欢干净明亮的地方,他选了个靠窗的座位。 江涉点了份米线,他点了个黑三剁炒饭,又加了些薄荷叶裹牛肉之类的凉菜。 老板挺热情,给他们上餐的时候还问:“是一中的学生吧?” 楚洮点点头。 老板好奇道:“是来学校上自习的吗,不愧是重点高中啊,周末的时间都用来学习了。” 淮南一中周末其实只对高三开放,高三的学生可以选择任何时间来学校自习,但是高一高二不行。 当然,也有一些特别好学的,会混在高三的队伍中进去,门卫对积极向上的学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楚洮从未想过周末来学校学习,因为路上耽误时间,午饭还要花比平时多一倍的钱订餐。 而且他家里两个孩子,互相对照着就不需要学校的环境了。 楚洮道:“不是,他家住附近。” 老板若有所思的点头:“哦哦哦,那你们吃,我这还有好几单订餐。” 老板不耽误他们,转身走了。 楚洮早就饿了,也不客气,舀了一大勺饭放在嘴里嚼,饭把他的脸撑的鼓鼓囊囊的,难得看起来肉肉的。 江涉的米线太烫,一时间下不了口,他便把目光落在了楚洮的黑三剁炒饭上。 “给我吃一口。” 楚洮乖乖的把盘子推过去。 江涉得寸进尺:“喂我。” 楚洮:“……” 江涉微微探身,仿佛讨礼物的小狼狗,期待的看着楚洮。 楚洮无奈,心虚的朝四周瞟了瞟,见没有服务生注意他们,这才飞快的舀了一勺,喂进了江涉的嘴里。 喂完之后,他像做了贼似的,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水,竖起耳朵听周遭的动静。 就连服务生随便闲聊两句,他都怀疑是在讨论他和江涉早恋的问题。 像江涉这种脸皮厚的,完全没有楚洮的羞耻感。 他挑起米线,放在勺内,又叠了块牛肉上去,轻轻吹着。 米线热腾腾的冒着水蒸气,江涉吹了十几秒,才让米线的温度降下来,他把勺子送到楚洮嘴边。 “来,宝贝儿。” 楚洮顿时耳根发红,脸颊燥热。 江涉这句宝贝儿叫的太顺嘴了,太随意了,一点都没有羞耻感。 仿佛事后说的腻腻歪歪的情话。 而且事实上他们也的确发生了点事。 “你别叫我宝贝儿。” 第64章 吃完饭,楚洮把筷子放在一边,顺手扯了张纸巾,擦了擦不小心掉在桌面上的米粒。 他习惯把自己坐的位置收拾干净。 江涉又叫了两杯薏米水,用来解腻。 薏米水是乳白色的,底下有一层又软又饱满的薏米,喝起来不是特别甜,但清爽可口还带着软糯的米香。 楚洮低头,咬着吸管,大大的吸了一口,香甜的味道充斥着口腔,他抬起眼睛看着江涉。 “一会儿我就得回去了,出来太长时间怕我妈怀疑。” 江涉正用手指捏着吸管,一下一下的捣杯底的薏米,闻言一顿,对上楚洮的目光,直白道:“我不想你走。” 这是正常的,谁谈个恋爱不想成天待在一起呢。 他甚至愿意立刻跟楚洮同居,每天早晨睁开眼,晚上合上眼,身边都是楚洮。 他从未如此喜欢过一个人,恨不得在他身上留下标记,恨不得将他占为己有,光是一个吻实在不能满足,他还能回忆起楚洮深陷其中时的迷茫动情。 楚洮眼眸一垂,指尖轻轻碰了碰杯壁,不紧不慢道:“除非除非我跟我妈说要在学校自习。” 很多学生喜欢周末来学校上自习,宋眠是知道的。 以前快期末考的时候,宋眠甚至劝过他和楚星宁,让他们俩也去,感受一下学习的氛围。 但改变习惯不是那么容易的,楚洮和楚星宁嘴里说看看,但一直也没这个打算。 宋眠逼的也不是很紧,这件事最后就那么算了。 “那就跟你妈说,一会儿我带你去真人cs。” “我不习惯说谎。” 楚洮叹了口气,绷紧了唇,眼神有些固执,仿佛自己在跟自己较劲。 江涉觉得自己大概爱楚洮爱的迷失自我了,听闻轻咳了一声:“我要是教你撒谎是不是不太好?” 楚洮盯着他片刻,扯起唇角轻笑:“谁用你教。” 秘密和谎言就像是雪球,永远只会越滚越大,无论他如何约束自己,只要现阶段家里不允许他和江涉的关系,他就只能隐瞒。 充其量,只是隐瞒多和隐瞒少的分别。 楚洮也没那么矫情,如果注定要因为江涉得罪他妈,他也不在乎一时半刻。 楚洮朝江涉竖起一根手指,示意江涉噤声。 然后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楚星宁。 “喂,楚洮?” 楚洮深吸一口气,用轻描淡写的语气道:“哥,你告诉妈,我在学校上自习呢,晚点回去。” 楚星宁有些讶异,立刻问道:“你去学校自习了?你一大早出门是为了去学校自习?” 说实话,楚星宁是不太信的,他了解楚洮,如果是学习的事,楚洮出门前怎么也会问他一句。 楚洮其实也没打算能瞒住楚星宁,他只是需要一个借口:“对,我现在就在学校边上的米线店吃饭呢,一会儿就去了,你告诉妈一声。” 楚星宁沉默片刻,笑道:“行啊,别‘学’太疯了,早点回来。” 其实他也没理由探询楚洮的秘密,毕竟他自己和小朋友的事还不知道该怎么跟家里人说。 挂断电话,楚星宁趿拉着拖鞋,走到厨房,对宋眠道:“妈,楚洮去学校自习了,晚点回来。” 宋眠一愣:“他带书了吗?” 楚星宁随便一扬下巴:“学校有错题本之类的,我们又不能把所有资料都带回家。” “哦,那行,让他好好学吧,只要成绩能上来,怎么都行。”宋眠把菜板铺好,开始剁青椒。 她现在算知道了,楚洮正值叛逆期,不能多管,要让他折腾,只要他心里的不快发泄出去了,成绩就能稳步提升。 楚星宁犹豫了一下,又问:“你今天不跟唐阿姨一起去做美容了么?” 宋眠和唐令美一起办了美容卡,一年期的,每隔两周去做一次,这周正好赶上。 宋眠抬手落刀,把菜板剁的啪啪响,冷这脸忿忿道:“不去!以后我跟她错开时间!” 宋眠还没跟唐令美和好,期间唐令美给她发了不少信息,又打了好几个电话,宋眠这边一个都没回,想必唐令美已经认清她绝交的决心了。 楚洮放下手机:“可以了。” 俩人结了账,出了店。 江涉很自然的用胳膊揽住楚洮的腰,把他往自己怀里带。 楚洮低头,看见江涉的手,无奈道:“在外面你能不能注意点,江少爷。” 江涉勾唇笑,蛮横的把楚洮抱住,不管现在是不是在繁华的大街上,他抱着楚洮,低声问:“咱们是不是已经解锁接吻这个任务了?以后我想亲你就能亲你吧?” 楚洮眼睑轻颤,明亮的眼睛里仿佛盛了一缕日光:“所以呢?” 江涉喉结一滚,目光落在楚洮润泽的红唇上:“当然是想在讲台上,座位上,教室旁边的小隔间里,学校正中央的主席台上都亲一遍,尤其是你代表学生讲话时站的地方,主席台的最前方,全校都能看见,校长校委书记就站在旁边” “江涉!”楚洮气的瞪了他一眼,一用力把江涉推开。 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就算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做的。 江涉稍微一踉跄,笑着勾了勾楚洮的手指:“开玩笑,我哪舍得让人看见你被亲的浑身颤抖的样子,别人还不馋疯了。” 楚洮抽回自己的手,用手掌盖住江涉的脸,面无表情道:“你以为谁都是你。” 江涉透过楚洮的指缝,眨眨眼,睫毛刷过楚洮的第二个指节,痒痒的。 “你也知道我馋你馋疯了?” “你,没救了。”楚洮抽回自己的手,暗自揉了揉被江涉睫毛扫到的地方。 其实这个年纪的男生,谁不想翻来覆去那回事,但他得正经起来,要是他也放任自流了,恐怕他俩就死在床上下不来了。 去真人cs场地的大巴可以在学校门前的公交车站等。 楚洮跟江涉过去等大巴,但大概是被江涉刚才的话逗弄的,楚洮经过学校前那条路时,下意识的四处打量。 看向操场,看向主席台,再看向他呆了快两年的广播站,他心里酥酥麻麻的,脑海中自动把江涉的幻想演绎了一遍,然后他又开始胸口燥热,蠢蠢欲动。 直到他的目光继续向上,定格在主教学楼的楼顶。 学校的主教学楼是可以上到最顶层的,有一条安全通道直通天台,但平时都是管理老师们扔些拖布扫帚,破旧的桌椅,因为上面灰尘太多,风也太大,所以学生们几乎不会到那上面玩。 但楚洮却看见了一个人。 穿着校服,站在天台边缘,仿佛一阵风就能带下来的人。 那个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像是来扔东西的老师。 楚洮不禁头皮发麻,僵在了原地。 江涉不明所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怎么” “他要跳楼!” 楚洮回过神来,赶紧朝学校大门口跑去。 江涉立刻跟上他。 周末学校的大门是关着的,只有高三学生拿着学生卡才可以进。 楚洮到了门口,猛地拍门卫的窗户,门卫大叔不耐烦道:“是高三的吗,不是高三的你” “有人要跳楼,在主教学楼上!”楚洮赶紧喊。 门卫大叔仰起头一看,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要是在他值班的时候发生了这种事,他工作可就没了。 于是他拔腿就往主教学楼跑。 江涉喊他:“靠,也不知道放我们进去。” 楚洮立刻就要爬门,江涉一把把他拽住:“门卫都去了,你就不用掺和了。” 楚洮摇摇头,神情严肃:“这个人我好像认识。” 第65章 正值中午,阳光明亮的刺眼,楚洮逆着光向教学楼顶看去,没一会儿便眼睛酸疼,眼前出现七巧板一样斑斓的色彩。 他狠狠的闭了下眼,挤出了些眼泪,那些被太阳晃出来的视觉误差才逐渐消散。 学校大门口的伸缩门对楚洮和江涉来说毫不费力,楚洮一撑胳膊,脚踩着一处支撑点,轻轻松松翻了进去,江涉紧跟着跳了过去。 楚洮拍拍手上沾到的灰,抬腿往教学楼跑。 江涉还顺便问了一句:“这人是谁” 楚洮抿了抿唇,眉头皱了起来:“说不好,只是觉得像!” 校门口离教学楼有几百米,道路平坦,一览无余,楚洮能看到门卫一溜烟进了楼里。 楼外是太阳由上至下肆无忌惮洒下的光,楼内是一线之隔静谧空旷的暗。 楼道口就像一个吸食人类的血盆大口,嚣张的耸立在阳光底下,而刚刚跑进去的门卫已经隐匿不见了。 楚洮站在门口恍惚了片刻,又不由分说的冲上了楼梯。 主教学楼一共有七层,下五层都是教学楼,六层是各类会议室,报告厅,教师活动室,七层是个神秘的地方,用一道生锈的铁栅栏挡着,透过栅栏的空隙,可以看到里面恍惚泛着亮光的玻璃窗。 据说七层以前是学生实验室,用来做化学和物理实验,但随着淮南几个学校间竞争压力的增大,实验课渐渐就变成了老师演示,学生眼一看。 既节省时间又节省药品,自此七楼就再也没有开放过。 官方说法大概率是准的,但学校里总愿意把幽暗神秘的地方传说化。 不知道从哪届开始有的传言,说七楼死过人,化成了鬼,每天晚上站在铁栅栏门口,都能听到里面的鬼哭狼嚎声,如果这时候谁敢探险从铁栅栏钻进去,就会被诅咒,像恐怖片《笔仙》里一样,从教学楼天台上跳下去。 再加上七楼未经粉刷的墙壁上,还留着以前学生勾勾画画的痕迹,那些痕迹大多四不像,跟鬼画符似的,成为了校园传说的铁证。 但其实,学校保洁阿姨都是随时随地穿过七层,顺着那一小截台阶,直至天台,然后把报废的扫帚拖把往天台一扔。 而保洁阿姨从来没被什么鬼怪附身过,传说也仅仅是传说而已。 铁栅栏的锁头生锈老化了,学校也没出钱换,就那么挂在门上,其实伸手一推就开了。 楚洮刚要推门,就听到学校的广播响了起来。 “请站在天台上的同学立刻回到班级,楼顶风大,注意安全。” “请那位同学立刻回到班级,不要违反校规校纪。” “再说一遍,同学请立刻回到班级!” 门卫说话有点方言口音,而且不注意话筒的位置,导致这条广播持续喷麦,瓮声瓮气,听的人心烦气躁,浑身不舒服,简直就是情绪的催化剂。 楚洮有些无语,他从来没见过哪个跳楼的能被校规校纪给劝返的,这个门卫明显没有任何经验,也不想负责任。 他以为自己在广播里喊话了,全校都听见了,他就尽到自己的本分,不管一会儿发生了什么事,都跟他无关了。 而楼顶这个人,如果他没认错,就是唐令美的儿子申弘方。 因为宋眠和唐令美的关系不错,所以楚洮对申弘方也很熟悉,但他们并不算朋友。 唐令美这个人太过聒噪,又喜欢没边际的吹老公吹儿子,导致楚洮只想离她们家人远远的,所以也不愿跟申弘方深交。 相比于唐令美的大嗓门,申弘方就显得沉静很多,毕竟有他妈代为表达了,他也不需要说什么话。 在楚洮的印象里,这是个跟自己一样,学习很努力且沉默寡言的人。 他拽开铁栅栏,掌心沾到了些许锈迹,稍微一摩擦,还有丁点不适的沙砾感。 楚洮大跨步上了小台阶,用力推开了天台上有些迟钝的铁门,暖风卷起灰土尘埃,在他眼前漾起迷蒙的白雾。 楚洮忍不住低咳了两声,顶着灰土跃上了楼顶。 脚下踩到不知什么时候被刮到门口的烂钢筋,钢筋摩擦地面,发出刺耳且沉闷的声响。 “申弘方!” 站在楼顶边缘的人看见楚洮,表情微动了一下,但他没有应答,也没有动。 只差一步,他就能越过矮小的围挡,像一只折线的风筝坠到楼下。 他还穿着淮南一中的校服,校服肥大,被风一刮,扑簌簌像灌了气的口袋,扯着他踏入深渊。 楚洮气喘不止,背后出了一层冷汗,他不敢上前,只是小心翼翼的抬起手,安抚似的招了招:“申弘方,过来。” 申弘方歪了歪头,目光掠过楚洮看向了他身后的江涉。 人人都知道,楚洮的罪过三班的江涉,甚至有人亲眼看见过,江涉把楚洮推到篮球场打。 两个人水火不容,楚洮在三班过的水深火热。 但现在,周六的中午,江涉跟着楚洮一起来了学校,上了天台,和他面面相觑。 大概是这一幕实在是太戏剧化了,申弘方难得提起了点兴趣。 他的身形晃了晃,神情恍惚,喃喃道:“楚洮,你也是来自习的?” 他的声音很轻,被风一刮,就散了大半,只有支离破碎的字节传到楚洮耳朵里。 楚洮的喉结一滚,紧张的咽了口唾沫,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生怕一个字说错,就刺激的申弘方走了绝路。 申弘方没等到回答便信以为真,自嘲的笑笑:“怪不得你成绩进步那么多,真努力啊,看来我还是不够努力。” 他说着,恍惚间又向前蹭了一步。 七层楼的高度,看地面,已经有濒临死亡的眩晕感了,但申弘方好像一点也不害怕,他低头盯着那株盛开在教学楼门前的洋槐,雪白清丽,随风摇曳。 “申弘方!你就不想想唐阿姨吗!” 楚洮攥紧了拳,攥的骨节发白,掌心的颗粒感也被他揉碎,他和申弘方之间又刮起了一阵白色的旋涡。 申弘方听到楚洮提唐令美,肩膀微不可见的瑟缩了一下,手指有些僵硬的颤抖着,但唐令美并没有让他放弃疯狂的举动。 他有些畅快的裂开了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想着她呢,每分每秒都想着她。” 楚洮觉得嗓子被塞进了一坨棉花,干涩发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江涉安抚似的抚了抚楚洮的后背,语气平静道:“他现在只想惩罚他妈妈,你提这个名字,他说不定还觉得痛快。毕竟他跳下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但在坠落地面之前,他脑海里会是他妈妈看见他尸体时崩溃的样子,癫狂的样子,只要稍微想一想,他就觉得值了,他报复了他在这个世界上最恨的人。” 楚洮目光微颤,转过头来,低声道:“江涉” 申弘方突然愤怒的冲江涉道:“你懂个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像你这种要什么有什么,全校老师都对你哄着捧着阿谀奉承,从来不用为成绩,为未来发愁的富二代,有什么资格跟我指手画脚!” 大概是难得说这么一大段话,申弘方双眼猩红,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气息被他的抽泣截断,声音仿佛破碎的面鼓,在衰亡之前爆发最后的声响。 江涉轻笑了一声,目光变得微凉,轻描淡写道:“所以你是恨她没有让你变成富二代?你这恨来的可真有道理。” 申弘方看向江涉的眼神里带着愤怒和不被理解的狂躁。 他脸上的肌肉绷的僵硬,手指死死抓着裤腿,用力抠着:“我不想和你争辩,你根本不知道我和楚洮的世界,那种始终被比较,被挑剔,被当作炫耀的玩具,被忽略内心诉求的日子,贯穿了我们全部的生命。 从出生起,生生不息,永无止境。 楚洮你不应该来劝我,而应该理解我,从小到大,你永远都是楚星宁的影子,跟屁虫,替代品,楚星宁是天之骄子,众星捧月,你只会被顺带夸奖一句也不错。你知道吗,就连我妈在我面前提到你,都只会说楚星宁的弟弟而不叫你的名字。 她是为了提醒我,不是最优秀的那个,就永远不配被注意到。哪怕你成绩还不错,长得也不错,但和楚星宁一比,就会黯然失色。 不过最近不是了,她开始叫你的名字了,你两次考了年级二十,你变得优秀了,她就注意到你了,而我,彻底被你们两个人甩掉,一点价值都没有了。” 第66章 楚洮垂着眸,睫毛遮盖着眼神,静默了片刻。 天台上除了风声,再没别的声音,就连申弘方都在等着楚洮的反应,他甚至觉得有些畅快,能找到一个同样凄惨的人,至少显得他还不是那么惨, 江涉心里忐忑,下意识抓住了楚洮的手,在自己手心握紧,轻轻揉捏着。 其实他除了家里有钱之外,也没比申弘方说的强多少,但他从小到大都没怀疑过自己的价值,他的自信来自于对自己的认可。 可他害怕楚洮会被申弘方说服。 但楚洮却紧紧的回握了他。 楚洮的手心微微出了些薄汗,他掌心的皮肤柔软细嫩,和江涉带了茧子的手掌不一样,但这样,他们更能深刻的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申弘方被他俩牵手的动作弄得有些迷惑,表情有些怔忪,一时之间被奇怪的事情勾起了好奇心,不知道为什么,决绝的心境突然寡淡了许多。 楚洮和江涉的关系很好吗? 楚洮抬起眼,发出一声笑,但他眼里却没什么笑意。 “没想到你一直看的这么清楚,我以为,我们不熟。” 申弘方回神,脖颈上的筋脉抖了两下,缓缓摇了摇头:“我们还是对手。” 因为是对手,因为每次考试后注定会被比较成绩,所以他没办法跟楚洮成为交心的朋友。 事实上他也没有什么交心的朋友,从小到大,一旦他跟谁玩的多了,关系好了,那个人就会成为唐令美列表里的一员,用来跟他比较成绩,而唐令美又教导他,跟学习好的玩,不许跟学习差的在一起。 楚洮了然,眼睑颤了两下,沉声道:“你现在的情绪有问题,如果你冲动,以后一定会后悔。这世界上没几个人是无忧无虑的,至少你身边的人不是,你眼中过的很好的人,只不过比你坚强。” 申弘方苦笑了一下,随后仰起头,望了望天。 阳光太热烈,他挣不开眼睛,但这里,是他能找到里天空最近的地方,哪怕不用看,也能触及光芒。 “楚洮,你不是比我坚强,你是不像我,已经走到头了。你的成绩已经有了转机,所有人都会夸奖你的努力,那是他们给你的补偿。可我就不一样了,我花了很多的钱补课,却还不如你,我是个废物。” 楚洮叹了口气。 申弘方以为他是靠自己死学的,所以才更崩溃。 楚洮现在倒是觉得,如果早点告诉宋眠,自己被年立华单独指导了那么长时间,或许唐令美也不会给申弘方那么大压力,申弘方也不至于极端。 他刚准备开口,还不待发出声音,申弘方又笑了,笑的眼圈发红,笑的满眼凄凉。 他攥了攥拳,拳头在飘散的灰尘中发抖:“而且你知道吗,今天是他的生日。我曾经答应过,他生日那天要” 申弘方的话音顿住,眼底滑出两行眼泪。 楚洮从宋眠和唐令美的只言片语里,隐约听到过申弘方的早恋对象。 但在她们的形容中,这是个无足轻重的人,是申弘方为了消解压力做出的一个错误选择,并且这个选择在被唐令美劝导制止后,被轻轻松松的放下了。 但现在看,唐阿姨显然隐瞒了严重性,那个人,也不是申弘方能够及时止损的。 人的心永远那么任性,听不进任何劝阻。 “申弘方,我也补课了,我是跟着年立华老师补课,我补了将近两个月,我的化学成绩之所以能进步那么快,全靠这两个月的课程。但因为你也清楚的原因,这件事我并没有和家里说。”楚洮平静道。 申弘方怔了怔,有些不确信的呢喃道:“年立华?” 他当然知道年立华,这位是淮南一中的招牌,是带出了好几位全国竞赛一等奖的最好的老师。 可楚洮怎么能找到年立华补课呢? 他妈明明说过,市里看老师补课看的严,像年立华这种名师,根本不愿放下身段去赚这笔外快,光是每年各个学校的讲座,都足够补课费的两倍了。 楚洮又道:“还有,你真的希望他的生日变成你的忌日吗?希望他每年过生日的时候,都想起你死在了这一天。如果他也喜欢你,这个原本应该很幸福的日子,就变成了梦魇,你太自私了。” 提到那个人,申弘方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离楼边远了一些。 似乎是楚洮的话说动了他,一想到会给那个人带来伤害,他就忍受不了。 因为唐令美的洗脑,他已经足够对不起他了。 无论如何,也不能是今天,他生日的这天。 申弘方又退了一步。 天台风暖,但他心底凉,手指已经没什么知觉了。 逃离了濒临死亡最近的位置,申弘方重新感受到了阳光的温暖。 这一天没有什么不同,人们照常生活,太阳照常普照大地,淮南一中的教学楼也是一如既往的砖红色。 但这天也很不同,是他的生日,也差点成了自己的哀悼日。 顺便,申弘方很清醒的在这一刻意识到,自己有多喜欢那个人,他不可能因为妈妈的一句话放下,更不可能为了至关重要的成绩放下。 他蹲下身,紧紧抱着自己的脑袋,轻声呜咽着,哭声和在风里,被撕裂,被吹散。 楚洮隐约听到,申弘方用含糊不清的声音一遍遍悲鸣:“生日快乐,生日快乐,西浔生日快乐” 申弘方从楼顶下来后,一直被门卫近身看护着,楚洮负责联系了唐令美。 电话里的唐令美依旧咋咋呼呼,根本不给楚洮说话的机会。 申弘方会想要跳楼,对唐令美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她甚至怀疑这是楚洮开的恶劣的玩笑。 “洮洮,你怎么能这么对阿姨呢?你怎么能咒申弘方呢?阿姨是怀疑过你抄袭,但就是随口一说而已,也已经给你妈妈道歉了,为什么你这孩子” 楚洮甚至觉得好笑,但他懒得跟唐令美一般见识:“我根本不知道你怀疑我抄袭,但你要是不来,别后悔。” 楚洮说罢,就挂断了电话。 申弘方全程都无所谓的坐在椅子上,完全不在意门卫小心翼翼的眼神,更不在意跟唐令美打电话的楚洮。 他甚至连自己妈妈会说出什么话都猜到了。 抄袭,呵。 这个理由,申弘方不知道是唐令美找来安慰他的,还是单纯安慰她自己。 楚洮是什么样的人他清楚,他妈妈也清楚。 只不过楚洮打破了他妈妈的美丽幻境,所以她就受不了了,才这一点她就受不了了,可从小到大,他被打破的幻想又何止这些。 楚洮没有陪着申弘方一起等,他并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的人,和申弘方也没有那么熟,况且有门卫盯得死死的,申弘方怎么也走不了极端。 而他,还没完成和江涉的计划。 楚洮转头冲江涉道:“去真人cs场地的车,应该还有吧。” 江涉勾唇一笑,轻轻拍了拍楚洮的脑袋。 两个小时后,两人穿着迷彩服,精疲力竭的靠着一处泥墙,大口喘气。 彩弹枪被随手扔在一边,脑子也歪歪斜斜的搭在脑袋上,衣服领口解开两颗扣子。 体力,两个人不相上下,但是准头,还是江涉更强一点,楚洮的所有点数都用完了,被江涉占领了基地。 “好累啊江涉。”楚洮用头盔一下下磕着墙面,一条腿曲起来,一条腿懒洋洋的伸平。 江涉把玩着从楚洮基地摘掉的那枚小旗,低笑道:“这点活动量就累了?以后在床上怎么跟得上我,我可至少四个小时。” 楚洮侧眼,绷着唇,从地上抓了一把土,扔到了江涉身上。 江涉也不生气,拍拍迷彩服上的土,懒洋洋的,甚至不愿意起身抖抖。 楚洮靠在了江涉肩头,额前的碎发随着他的动作滑到了一边。 汗水和疲惫带走了申弘方带给他的刺激,中午那件事,好像没有发生过似的。 楚洮看着掌心沾到的灰土,轻声道:“我才知道,我妈为什么跟唐阿姨绝交。” 竟然是因为他,因为唐阿姨误会他是抄袭的。 楚洮心里有些微妙,没有人不喜欢被信任,而宋眠回家后,甚至都没有问他一句,这场考试是不是有泄题的情况。 江涉轻哼一声:“你这个朋友的妈真是有病。” 江涉虽然没有体会过什么家庭温暖,但他也知道,正常人家和父母相处是什么样。 他觉得沈晴并不比谁强多少,但他从来不会因为沈晴的失职而惩罚自己。 楚洮淡淡道:“他需要心理治疗。其实如果不是唐阿姨跟我妈在同一个单位,申弘方又一直被我哥的成绩压着,唐阿姨也不至于这么疯狂。他们单位,至少十年没出过能考进年级前五十的孩子了,偏偏申弘方和我们是一届,如果他大一岁或小一岁,都不会这么辛苦。” 楚洮伸直胳膊,用手指勾了勾江涉的裤腿,嘟囔道:“江涉,其实申弘方说的那些话,我真的都理解,如果没有遇见你,我不知道” 江涉挑起他的下巴,让他直视着自己的眼睛。 楚洮脸上还有汗,眼睛湿漉漉的,眼角带着过量运动的潮红。 “你也不会像他那么脆弱。不是因为我让你变得坚韧,是你的坚韧吸引了我。从没有一个人,像你那么那么让人着迷。” 江涉附身,咬住了楚洮的唇,他一用力,将楚洮压在了地上。 楚洮默默地回应着他的亲吻,两人藏在泥墙的阴影里,枕在温热的沙地上,没有一缕阳光能偷窥到这里片刻的欢愉。 江涉终于松开他,低喃道:“早晚有一天,穿这身来一次。” 第67章 唐令美得知楚洮说的不是假话,自己儿子真的差点跳楼后,直接崩溃了。 她的完美生活梦彻底被打碎,碎的彻彻底底,茫然无措。 那个一直被她吹体贴温柔老实的老公,如今也是怂包一个,根本撑不起事,毕竟生活里被唐令美做主惯了,他一向没有什么发言权。 最后还是在学校老师的建议下,申弘方听课了一段时间,去医院接受治疗。 医院检查结果很快出来,申弘方是中度抑郁外加焦虑症,没有完成对喜欢的人的承诺,在他生日这天失约或许是触发他轻生的□□。 但申弘方始终表现的很冷静,不多说话也不愿倾诉,他大多数时候安静的听着,听唐令美声嘶力竭的哭,锤着他的前胸埋怨他残忍,听医生循循善诱的劝导和安抚,听学校领导和老师的慰问。 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话,都不能引起一丝波澜,他眼底没有光彩,也没有希望。 暂时停课后,他的学业只会被越落越多,他最后一件引以为傲的优点也不存在了,但同时,他又觉得很畅快,或许这样,就不至于只是他一个人痛苦了。 老师私下里跟唐令美说,申弘方的心结太多,唐令美的引导方法错误,导致他走向极端。 医生也说,这不光是申弘方一个人的治疗,家长要做好准备。 唐令美其实知道申弘方再逃避什么,成绩下降全家人都在着急,只是她认为申弘方还不够急,自己只有逼他一把,才能激发出他最大的潜力。 还有那个西浔,那孩子唐令美偷偷见过,柔柔弱弱,内敛又胆小,似乎连大声说话都不会,总是习惯躲在楚星宁后面,像个跟屁虫一样。 她当然认为申弘方只是看上了人家的脸,毕竟西浔这种性格,完全不符合她的审美品位。 申弘方喜欢的人,肯定也要是优秀大方,自信开朗,像一棵旺盛的石上松,生机勃勃的向往着阳光。 但这个西浔,只是躲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一株摇摇欲坠的蒲公英。 但显然,申弘方就是喜欢蒲公英,在他眼里,对蒲公英的承诺值得他用生命去祭奠,而生他养他的妈妈,反倒成了那股吹散蒲公英的邪风。 唐令美想找西浔来开导申弘方,倒不是同意他们俩在一起,只是让申弘方振作起来。 但她抹不开面子,而且西浔也因此被班主任保护起来,轻易不会让唐令美接触。 唐令美身边又没什么朋友,父母也去世的早,她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不得已,只好又给宋眠打电话。 宋眠听说这件事,不好意思再跟唐令美生气了。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成熟理智的孩子会放弃自己的生命,还是被楚洮制止的。 学校和医生后来分别找楚洮,江涉,申弘方谈话,一点点拼凑出了天台上的细节。 宋眠未尝不心惊肉跳,时时后怕。 申弘方居然说楚洮和他是一种人,说楚洮永远活在楚星宁的阴影下,只会被随口夸奖一句还不错。 宋眠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些成长岁月里不被察觉的细枝末节,逐渐浮出了水面。 她连续好几天都没睡好觉,如果今天站在天台上的是楚洮,宋眠觉得自己一定会疯掉。 她不是不爱楚洮,她只是只是有点粗心。 想当初怀孕的时候,她也是捧着育儿心经,科学教育法,一遍遍研读,一点点幻想,甚至在小本子上做了笔记,给自己定了标准。 但生活的琐碎让她无暇应对太多,她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做的很好,毕竟两个孩子都很优秀,可现在翻出那个本子上的笔记,宋眠发现,自己没完成几条。 宋眠苦笑道:“我能给你什么建议呢,连申弘方都说了,楚洮应该理解他,我自己也挺失败的。” 唐令美抽泣着,嗓子都有些哑了,她用沙哑的嗓音断断续续的叨念着:“我是真的没想到,他会那么报复我,你说我看着他学习是为了谁啊我凭什么啊我” 宋眠只好提起精神,语气温柔道:“小唐,你得稳住,得坚强,现在申弘方需要你,你要让他知道你是真的爱他而且以前确实做错了。” 唐令美捂着脸,恸痛道:“这些话医生都跟我说过一百遍了,但我怎么就不爱他了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不爱他我爱谁啊!我为什么就不爱他,你们为什么都觉得我不爱他啊!” 宋眠安静的听她哭了一会儿,偷偷抹了抹眼泪,轻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或许不是他要的那种爱吧。” “你说高中谁没也压力?要说压力说阴影,洮洮不也是,怎么洮洮就能克服压力进步,申弘方就崩溃了呢?” 唐令美剧烈的咳嗽了两声,咳嗽声把她最后两个字的音都吞了下去,看得出来,这次的事的确让她伤心伤神,一下子就垮了。 “这”宋眠恍惚片刻,“每个人的抗压能力不同吧。” 她不禁回想起杨柳偷偷跟她说的话,在天台上,楚洮向申弘方承认,他的化学是跟年立华补的。 楚洮哪儿来的钱,哪儿来的时间?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补课,什么时候联系的年立华? 宋眠一概不知,不仅宋眠不知道,就连杨柳都不知道,因为楚洮不愿意说。 对现在的宋眠来说,楚洮有太多秘密了。 他为什么会和那个江涉一起出现在天台?每次楚洮说出去一趟却不是和陶松,其实是和这个江涉吗? “宋,你说换做是你,你能放任洮洮和星宁成绩下降,放任他们早恋吗?” 唐令美喃喃问。 宋眠沉默了好久,她也想了好多。 自从分班之后,楚洮的变化仿佛走马灯一样,一帧一帧跳在她眼前。 她轻声道:“小唐,你敢说你高中时候就没喜欢过谁吗?” 手机对面没有回答,只有深沉的呼吸,呼吸声伴着电流,沙沙作响。 期末考试,申弘方没有参加,医生建议,暂时不要用考试成绩和排名刺激他,毕竟他这段时间没跟着复习,必然是会落后的。 这次考试没有恶意泄题,整体来说相对公平,楚洮考了十二名。 江涉跳进了年级前四百,彻底摆脱吊尾车的行列。 淮南一中的四百名,不算特别优秀,但绝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到的分数。 和别人不一样,江涉作为江戚风的儿子,进步一名校领导都要敲锣打鼓一番,更何况是进步了上百名。 联欢会差点开到了江戚风家里,江戚风跟着应酬了两天才算结束。 暑假来临,江戚风难得有机会,和沈晴一起,跟江涉吃顿家宴。 沈晴和江戚风的关系还是一般,几乎没有任何共同语言,但对于江涉的进步,他们都是欣喜且惊讶的,只不过沈晴的喜悦,从来都是不苟言笑。 沈晴给江涉夹了一颗蜜煎樱桃,小樱桃娇嫩可爱,红彤彤裹着桂花糖浆。 江涉目光微微一垂,盯着几秒,拿起筷子夹起来吃了。 沈晴笑容一僵。 这并不是一个好的现象,虽然江涉吃了她夹的东西。 她当然知道自己和江涉之间有很大的误会和隔阂,甚至上次闹到派出所那件事,她始终也没正面回应,除了让江戚风代为表达歉意。 江涉小时候为了引起她的注意,故意闹事进派出所,故意闯祸,至少也是个心里有她的表现。 但现在,他如此配合,反倒是毫不在意了。 江戚风摸了摸鼻尖,微挑了下眉,低声道:“阿涉不喜欢吃甜的。” 沈晴沉默了。 她对江涉的印象,还停留在他小时候喜欢吃泡泡糖,爱喝可乐。 她不知道江涉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爱吃甜,但是江戚风知道。 沈晴觉得挺荒唐的。 她怀孕生子之后,为了带江涉,放弃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外派机会。 她给江涉喂奶,哄江涉睡觉,每天昼夜颠倒,担惊受怕,差点神经衰弱产后抑郁。 可那时候江戚风在拼事业,虽然没什么钱,但大好的年纪,充满了激情和想法,事业的蓝图绘制的无比庞大。 当然,江戚风的确是个有才华的人,他也的确成功了。 而沈晴错过的那个外派机会,被一个在警校就处处不如她的男同学占了。 她眼看着那个男同学一路扶摇直上,风光无限,而事实上,当初领导愿意给她争取那个机会,顶着巨大的压力,一定要在体系里扶植女性管理者,弥补淮市一直以来的侧倾。 上面给她的期许很高,当然也要她比同龄男性优秀更多,放弃更多。 结果出来后,队里有不少声音,背地里笑支持她的领导自作多情,说她结婚后,肯定要一心扑在家庭孩子身上,怎么可能还有心放在案子上。 沈晴看着江戚风风光无限,她实在是不甘心,她那么骄傲,怎么能满足于只做江夫人,所以她在江涉还不太懂事的时候,把江涉扔给了江戚风的爸妈,重新起航。 现在,江戚风做起了老好人,在儿子面前嘘寒问暖,显得她冷血无情,而江涉显然也跟父亲越走越近了。 江涉根本不记得,她以前付出过什么。 江戚风见气氛有些尴尬,笑着缓解道:“儿子还跟我说,目标是考清华北大呢,长大了是不一样,比以前用功了。” 沈晴把筷子放在一边,沾了糖浆的筷子尖刚好悬空,没有碰到洁白的桌布。 她轻笑了一声,抬起眼,意味不明的看向江戚风,后背往椅子上一靠:“你这么了解儿子,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好了吗?” 江戚风稍微,皱眉道:“什么叫突然变好了,阿涉以前年纪小,喜欢玩闹,咱俩又给了他足够的钱,他就觉得没必要用功,现在成熟了,当然就肯努力了,你不了解男人,男人长大都是一瞬间的。” 沈晴勾起唇,侧目看了江涉一眼。 江涉气定神闲,连眨眼的频率都是缓慢的,显然根本不想掺和父母的唇枪舌战,只想当个不相干的旁观者。 沈晴又转回头来看江戚风,表情有些得意道:“那作为局长的我给你分析一下他为什么变了。 江涉近几个月的流量话费比以往多了一倍不止,打电话的次数更是是以前的一百倍,他的生活环境没变,不存在突然多了大量需要联系的新朋友。 我和他见面的几次,他喷的都是不同味道的抑制剂,现在的抑制剂包装剂量,完全可以用半年以上,只不过他在频繁的更换。 你说江涉不喜欢吃甜食,可方才他吃的时候眉心舒展,鼻翼轻皱,唇角有微微上扬的趋势,颈部的肌肉也很舒展,说明他根本不排斥,如果他不喜欢吃,就一定有人喜欢吃,而一想到那个人,他就十分愉悦。 他的成绩突然进步,甚至扬言要考清华北大,常规意义上,一个年级倒数的人,即便准备努力也不会把目标定在清华北大,跨度太大的梦想降低了真实感,无法提供连贯的动力。他这么明确,除非他非得去这两所学校不可,不去就见不到那个人。 对方一定是个学习很好的人,有良好的习惯,独特的个人魅力,甚至愿意督促着江涉进步,这样的人我偏巧见过一个,你儿子为了保护他宁可自己背锅。 当然,江涉一直够义气,他对朋友也完全能够做到这样,但朋友绝对激不起他学习的决心。综上,你儿子谈恋爱了,这一切都跟你没关系,跟你说的男人一夜长大没关系,只跟那个男生有关系。 江戚风,别自作多情了,江涉从进来眼睛就一直瞟向蜜煎樱桃,这是这家私厨特有的甜品,据说是祖上从宋代时候传下来的,这种新鲜玩意,多值得给爱吃甜食的那个人尝尝。” 第68章 “你们俩吵架不用把我牵扯进去。” 江涉不耐烦的站起身,扯过自己的外套,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背后隐约有挽留的声音,但是江涉没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跟他们两个人相处就变得那么难受。 沈晴和江戚风仿佛时时刻刻都在针锋相对,恨不得想尽一切办法挖苦对方。 这段时间江涉的确和江戚风走的近了,都是因为江戚风帮他找来了年立华补课。 但对沈晴,他倒也没有恨。 他知道有不少父母把孩子当成一切,比如唐令美那样的,恨不得全身心扑在申弘方身上,他从没期待沈晴可以为他奉献一切。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沈晴把他生下来,但也不欠他的。 沈晴有野心有能力,不甘心当江戚风背后的女人,江戚风事业蒸蒸日上,不可能放下数千员工回归家庭。 江涉回到家,打开灯,看着客厅里满满登登的生活气息,心底安定了许多。 他靠在沙发上,拽过抱枕,塞在怀里,脑袋里不时闪过那些和楚洮在沙发上接吻的画面,江涉忍不住翘起了唇角。 但很快他又收敛了情绪,他怕江戚风和沈晴会给楚洮带来困扰,毕竟这俩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如果江戚风和沈晴真的去找楚洮,他有保护楚洮不被影响的能力吗? 晚上九点,江涉收到了江戚风发来的消息—— 【阿涉,爸爸没想到你有了喜欢的人,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跟爸爸说呢?不过没关系,既然那个孩子也很优秀,我也是支持你们在一起的,如果你想,我这边有门路给你们查查信息素匹配度,如果匹配度高,你们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按规定,只有年满十八岁的成年人才可以登录基因库查询信息素匹配度,但江戚风是开药厂的,在医院有不少人脉,能让江涉立刻查询。 没有哪个alpha不想知道自己和喜欢的omega的信息素匹配度。 但江涉除外,因为他喜欢的是个alpha。 不久后,江涉又收到了沈晴的消息。 沈晴个性强硬,不懂得跟孩子相处,所以自从上次冲突之后,她也开始有意避着江涉,能收到她的短信实属难得。 【江涉,我知道你喜欢的是个alpha,我不像你爸,有皇位要继承,无论你喜欢的是谁,我都不会干涉。我不想跟你闹僵,江涉,我始终是你母亲,是全世界最想你好的人,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再婚,而你爸爸早晚是要找人的。】 江涉看完,将手机扔在了一边,轻笑了一声。 他爸妈都是高智商高学历的人才,在各自的领域独当一面,早早就站在了金字塔尖上,但偏偏太过贪婪,又想守住事业巅峰,又想证明自己比对方做的更好,兼容并举。 哪有那么好的事。 后半夜,江涉忍不住给楚洮发语音:“床上太热,睡不着。” 楚洮:“自己撸。” 江涉:“哦。”- 暑假,楚洮和楚星宁被宋眠带着去探望申弘方。 经过了一个月的治疗,申弘方的情绪平稳了不少,精神也恢复了大概,最新做的测试,他现在只有轻度抑郁,已经可以离开康复中心回家休养了。 只是他和唐令美的关系还是没有修复,似乎想趁着这次爆发,把这些年压抑在心里的痛苦全部宣泄出来。 唐令美和他相处时战战兢兢,难得不敢指东指西,就连给申弘方削个苹果,都要问一下他的意见。 现在唐令美已经不奢求申弘方的成绩了,反正耽搁的课业越多,唐令美的心死的越彻底,这段被耽误的时光,是无论如何都补不回来了,别人都在学,申弘方没道理能比别人考的更好。 宋眠拎了不少水果,还忐忑的检查了一圈,确认身上没带什么锋利的东西,才放心大胆的去见申弘方。 和申弘方打过招呼,她让楚洮和楚星宁去洗点车厘子,自己坐在申弘方床边。 “阿姨来看你了,正好也让星宁和洮洮跟你玩玩,你这段时间肯定呆的很闷。” 申弘方靠着枕头低着头,手指尖抠着被角,轻声道:“谢谢。” 他对宋眠到没什么反感,毕竟每次见面,宋眠对他都很友善。 宋眠和他妈还不同,他妈对楚星宁和楚洮的态度区别的让人尴尬,但宋眠至少表面上一直过得去。 宋眠扫了唐令美一眼,唐令美无奈的扯了扯唇角,她眼角的皱纹似乎更多了,憔悴填满了每一道细细的缝隙。 宋眠又道:“听你妈妈说你心情好了不少,等你回家了,我让星宁和洮洮多去找你玩玩,有什么事就跟他们说,别一直闷在心里。” 申弘方始终低着头,随着呼吸能感觉到他的肩膀在微微起伏,但他脸上却没有太多的表情。 “好的。” 宋眠有点无力,她的话起不了什么反响,申弘方虽然还回应她,但一点也听不出真心实意。 那些看似正常的生活,竟然能把一个好好的孩子变成这样。 唐令美难免有些失望,本以为宋眠带着楚星宁和楚洮来了,能给申弘方一点新鲜感,让他心情好一点,但似乎并没有。 趁着楚星宁和楚洮都不在,唐令美把宋眠拉到门外,小声问她:“宋,我问你个事,洮洮是怎么找到年立华补课的?” 宋眠一顿,表情有些心虚,喃喃道:“我也不知道。” 但她敢肯定,楚洮一定没有那么多钱,可以支付昂贵的课时费。 唐令美有些焦躁:“宋,申弘方已经耽搁这么长时间了,我都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考上985,我拜托你帮个忙,不管多少钱我都认了,只要康复之后,他成绩能上去,把信心捡回来就行。” 唐令美深知老师的水平大不相同,之前她找的那个老师,显然不如年立华的水平高,楚洮才学了两个月,已经彻底把化学的短板补足了,如果申弘方也能跟年立华学,说不定 宋眠攥了攥拳,神情有些尴尬:“不是我不想帮你,我真的不知道,你还不了解我?我有那个人脉和闲钱找年立华补课吗?要是能找我何必让他学网课。” 对她来说,承认自己和楚洮的关系渐行渐远实在难以启齿,她也想维持一个家庭和睦,父慈子孝的幸福形象,但对唐令美,她实在不忍心隐瞒。 唐令美惊讶道:“这么说你到现在都不知道楚洮怎么补的课?” 宋眠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不问他啊,你就忍得住?” 宋眠苦笑:“我后怕。” 唐令美顿了顿,宋眠是把她当成前车之鉴了。 唐令美捏捏已经通红的眉心,打起精神道:“对了,我还得谢谢洮洮,要不是他,恐怕申弘方就一时冲动了。” 宋眠摆摆手:“没事。” 楚星宁和楚洮端着车厘子回来,看宋眠和唐令美坐在外面的长椅上。 楚星宁:“妈,你们怎么不在里面?” 宋眠含笑道:“哦,我和你唐阿姨出来透透气,你们进去陪申弘方说会话吧。” “好。” 楚星宁眼神微颤,捧着车厘子进了门。 楚洮跟着进去,顺手锁了门。 听着门锁响动的声音,申弘方微微抬起了头,目光朝他们这边飘过来。 楚洮贴着门边,小心的听着外面的动静,低声道:“快一点。” 楚星宁拉开外衣,从怀里抽出一个小信封,递到了申弘方手里。 “西浔让我带给你的,你的手机停机了,微信也不回。” 申弘方看着那个白色的信封,手指弹了两下,随后,眼泪默默的流了出来。 楚星宁有些不忍:“你还是快点看,我怕等会儿没时间。” 申弘方深吸了一口气,手指轻颤着捏住信封的边角,一遍遍的摩擦着,始终没有打开。 楚洮回头扫了他一眼,问道:“还是要我们俩也出去?” 申弘方这才摇了摇头,他的喉结快速滚动了两下,这才小心翼翼的翻开信封,抽出一张简单的卡片。 卡片很小,写不了多少字,但意思很明确。 ——我去查了我们的信息素匹配度,是99%呢。 ——我不怪你,我等你。 西浔过完生日就成年了,当然有查询的权利,所以他查了自己和申弘方的。 愿意这么做就说明,他还喜欢着申弘方。 申弘方的目光变得温柔起来,一潭死水的眼底,顿时有了光芒。 他眷恋的看着清秀的小字,一遍一遍,反反复复的读,仿佛每个字都比文言文阅读还难理解,他生怕有一丝错漏。 楚星宁见他这个反应,总算放了心,他也能回去跟西浔交差了。 很快,唐令美在外面敲门:“哎星宁,你们怎么还锁门了?” 申弘方浑身一抖,飞快的把信装好,塞在了自己的被窝里,又恢复成垂头丧气的模样。 楚洮和楚星宁对视一眼,等申弘方藏好这才开了门。 唐令美一进来,他解释道:“抱歉,习惯锁门了。” 宋眠敏感的一抬眼。 是啊,楚洮是习惯了,现在他一个人在房间里,肯定要锁门。 前段时间宋眠收拾屋子,发现阳台上的杂物盒被翻过了,楚洮把里面装的房间备用钥匙拿走了。 唐令美也没想太多,她心里揣着事,忐忑的舔了舔唇:“洮洮,阿姨得谢谢你,以前误会你很多,我心里也过不去。” 楚洮不至于跟唐令美计较,更何况申弘方还在,他总不能当着申弘方的面不给他妈面子。 楚洮淡淡道:“没事。” 唐令美清了清嗓子,不由自主的搓了搓手:“阿姨还想问问你,你是怎么联系年立华补课的啊?” 宋眠屏息凝神,竖起了耳朵。 她其实觉得唐令美这么唐突的问出来不太好,但她又实在是想知道答案。 楚星宁也抬起眼,看向了楚洮,只有申弘方一个人,始终低着头,仿佛这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 楚洮已经比唐令美和宋眠高了大半个头,看向她们的时候,还要垂着眼。 他静默了片刻,紧绷的肌肉突然松弛起来,他随即一笑,眼睛弯了弯,眼神澄澈明亮。 他云淡风轻道:“不是我联系的。” 唐令美:“那” 楚洮也不打算继续瞒着。 他知道不仅唐令美想知道,就连他妈也想知道,与其总是被小心试探,他还不如开诚布公。 “是你们口中那个不学无术的坏学生江涉,他找的年老师,他知道我化学不好,所以让我一起去听。” 唐令美一愣,她没想到还能牵扯出江涉。 她对江涉的了解,仅仅来自学校家长群里那些传说,所以她先入为主的认为江涉是个祸端,也跟宋眠说了不少江涉的坏话。 可原来楚洮能进步这么多,全是因为江涉。 “你跟他关系这么好?”唐令美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好,这相当于变相给了楚洮一个截然不同的人生。 楚洮点点头,坦然道:“可能比你想象的还好一点。” 第69章 七月,高考发榜,淮南一中稳居淮市第一。 只不过这次考进top2的学生比往年少了一半,和别市重点高中相比,落了下风。 校长咽不下这口气,恨不得立刻就让下届一雪前耻,所以准高三生八月中旬提前开学,早十五天进入复习阶段。 楚洮和楚星宁临时接到通知,慌慌张张从乡下奶奶家赶回来,还带了不少山里特有的野枣。 开学第一天,校园里空落了不少,就连校门口的小超市都还没开门。 楚星宁本想买瓶饮料,但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他从塑料袋里拿出一颗洗好的野枣,塞在嘴里嚼了。 一边吃他一边歪头看向楚洮,几秒后,楚星宁把自己这袋野枣递给楚洮:“我拿几个剩下的你带去班里给同学分分吧,我也没有什么太熟的朋友。” 除了西浔,楚星宁跟班里的omega走的都不近,贸然给人家分特产也挺怪的,而且他觉得楚洮肯定比他需要,毕竟还有江涉。 不管怎么说,江涉也帮了楚洮挺大的忙,于情于理,都应该表示一下。 楚洮抿了抿唇,也没推辞:“好啊。” 他接过楚星宁手里的野枣,把两袋都攥在手里。 大厅分开后,楚洮独自往楼上走。 毕竟还是暑期,哪怕提前开学也没有以前要求的严,学校规定八点之前到校,但楚洮还是习惯性的七点来。 走廊里很空,没多少人。 他刚走到三楼,迎面撞上从楼梯上摔下来的苏景同。 “啊!”苏景同哀叫一声。 楚洮没想太多,快步跑过去,用身体接住苏景同,帮他抵掉俯冲下来的力道,让他不至于扑到在地上。 苏景同结结实实的撞在了楚洮怀里,手臂下意识抱住了楚洮的腰。 他比楚洮矮,也比楚洮娇弱,贴在楚洮身上,他才发现,楚洮的虽然清瘦,但肌肉还是蛮结实的。 苏景同有点不自在,他对楚洮一直不太看得过眼,毕竟当初这人给他冷脸过,还见到了他在梁一天面前最丢脸的样子。 但今天也是他接住了自己,毫不犹豫的,冒着被撞到的风险。 苏景同默默咽了咽口水,觉得那股清新好闻的针松香味包裹了他。 况且距离这么近,他多多少少能嗅到楚洮的信息素,虽然被抑制剂掩盖下去了,但苏景同仍然觉得脸侧有些升温。 楚洮从来没被娇娇软软的omega抱过,顿觉浑身不适,他皱了皱眉,鼻翼间满是苏景同信息素混合着香水的味道,熏得他有点恍惚。 omega的信息素多少对alpha都是有影响的,而且苏景同不喜欢喷抑制剂,从楼上摔下来一惊一吓出了汗,信息素挥发的更快。 楚洮立刻推开他的手,向后退了一步。 苏景同正在楚洮的怀里发呆,没想到被人骤然推开,他站立不稳,急促的喘了一声。 “好疼啊” 苏景同左腿虚虚的抬着,不敢着地,眼底瞬间蓄上一层泪花,牙齿紧紧咬着唇。 针扎一样的疼痛从骨缝传来,从下至上,疼的他眼前发花。 楚洮目光下移,落在他的脚踝上。 苏景同改了校服,裤腿变成紧身的,露出一小截皮肤,踝骨那处隐约鼓了起来,似乎扭得不轻。 苏景同吸了吸鼻子,一手抓住栏杆,然后躬下身去,摸自己的踝骨。 刚一碰,痛感仿佛深入骨髓,他一下子就把手松开了。 “嘶啊”苏景同小小的跳了两下,抬起红红的眼睛,看向面前的楚洮。 楚洮顿了顿:“要不我送你去医务室?” 让苏景同就这么蹦到医务室也不现实,他和苏景同虽然不熟,但总归有过一面之缘。 “行!”苏景同生怕他反悔,立马答应。 他每次见楚洮,楚洮都是一副冷淡的模样,一看就不是很好相处。 “那你先把抑制剂喷好。” “哦。”苏景同不情愿的从兜里掏出抑制剂,在脖颈上喷了两下。 他的抑制剂味道同样浓郁,和香水混在一起,呛得人不想靠近。 楚洮把野枣袋子系好,揣在了书包里,然后强忍着不适,过去撑住了苏景同的胳膊。 苏景同侧目看了他一眼,随后小心翼翼的把身体的重量压在楚洮身上。 楚洮也只是挑了挑眉,没有拒绝。 苏景同眨眨眼,一边小步向前蹭着,一边嗅着楚洮身上的针松香气。 这是他第一次正视楚洮,实话实话,楚洮长得很好看,和楚星宁有几分相似。 他以前一门心思扑在江涉身上,还得应付着梁一天那个傻逼,竟然都没认真看过楚洮。 就楚洮这个长相,见过一次也不该忘的。 而且楚洮是他见过最清冷的人,连抑制剂的味道都这么别具一格。 苏景同忍着痛,低声道:“我听说,之前三班和职高约架,是你把职高老大打败的?” 之前有不少职高的alpha追求他,他享受被注视的感觉,甚至还炫耀过自己无处安放的魅力,后来才知道,职高那帮人竟然在网上侮辱一中的omega。 苏景同气的不轻,甚至对号入座觉得别人说的就是自己,但他身娇体软无计可施,后来听说江涉带人找职高对线,苏景同对江涉的爱慕顿时又上升了一个level。 可没想到消息传出来,大家却说是三班班长楚洮把职高老大打败的。 苏景同经常跟alpha们混在一起,打听了好几个人,人家都说是楚洮动的手。 换句话说,是楚洮替一中的omega出得气。 楚洮差不多快把这件事给忘了,闻言微微一愣,还是短暂的回了一个“嗯”。 苏景同好奇道:“你打架这么厉害?” 他知道职高老大膀大腰圆不是好惹的,除了江涉,也没谁敢跟他对着干。 “还行吧。”楚洮不觉得打架厉害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苏景同回想起自己撞在楚洮怀里时,感受到的肌肉的硬度,眼神不由得颤了颤。 到了医务室门口,楚洮让他在一边等着,帮他用学生卡挂了号,又帮着把他送进了门诊室。 苏景同坐在床上,脱掉鞋,医生在他的脚踝上捏了捏,他立刻哀嚎起来。 楚洮平静道:“别吵,老师在检查你有没有骨折。” 苏景同疼的要死,可被楚洮一说,声音竟然不自主的小了下来。 他低声啜泣着,眼神委委屈屈的扫了扫楚洮,然后低下头,抱着膝盖不说话。 医生道:“试着活动一下,不要怕疼。” 苏景同倒吸一口冷气,小心翼翼的抬了抬脚。 “可以动,就是疼。” 医生又抓着他的脚掌转了转:“骨头应该没断,就是扭得挺严重,至少一个月才能彻底好,我给你擦点药吧。” 楚洮见苏景同问题不大,淡声道:“你留在这里擦药吧,我先回去了。” 说罢,他转身往外走。 到了医务室,有就诊记录,哪怕迟到了也没关系,更何况医务室的老师还能帮忙联系班主任,更没有他什么事了。 “哎。”苏景同急促的叫了楚洮一声。 楚洮转过头,抬起桃花眼,问道:“还有事吗?” 晨光熹微,正好透过窗户照在楚洮一半脸上,半侧沐浴阳光,半侧隐匿黑暗,桃花眼天生温柔多情,眼底刚好盛了一缕透亮光晕。 苏景同怔忪片刻,喃喃道:“没没事。” 楚洮若有所思的点头,眼睑一搭,带上了门。 走出医务室,他扯起自己的校服领口闻了闻,上面沾上了苏景同的香水味,还有一点omega的气息。 楚洮郁闷的叹了口气,没直接回班级,而是找了个班级附近的窗口,打开窗户吹风。 晨风透过窗棂,卷起他细碎的头发,也吹散了浓郁的香水味。 他望向窗外,一边抖着衣服,一边看陆陆续续进入校园的小人。 吹一会儿他就要拎起衣服闻一闻,看omega的气息还明不明显。 时而他想,真是闲的在这儿吹风。 但很快又想,江涉小心眼,可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抱了个omega。 “哎班长,你怎么不进去啊?” 楚洮一扭头,看见了徐园和方盛。 他赶紧理了理衣领,关上窗户,定神问道:“你们来了,江涉呢?” 徐园没想到,楚洮第一个问的竟然是江涉。 他耸了耸肩:“想卖酸奶超市没开门,唧唧歪歪的,跑校外去买了。” “酸奶?”楚洮挑了挑眉。 方盛剧烈的咳嗽两声,意味深长的朝楚洮眨眨眼:“就那个芦荟味儿的酸奶啊。” 徐园啧啧道:“也不知道阿涉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个味儿的酸奶了,我看别人买这款都是送女朋友的,死贵还量小。” 楚洮:“……”女朋友。 方盛一言难尽的看向徐园,在他背后掐了一下:“你少说两句不能憋死吧?” 徐园一个激灵,反手给了方盛后脑勺一掌:“小盛子我发现你最近十分嚣张啊,连爸爸说话都想管。” 俩人很快打作一团。 楚洮懒得理他俩:“你们打,我先回去了。” 他回教室,反倒把野枣分给了方盛和徐园不少。 这俩都是江涉的朋友,跟他也很熟了。 “谢谢班长!”方盛美滋滋的收下了。 徐园则立马拿起一个吃:“哇好甜啊,我从来没吃过这种枣,班长够意思,还想着咱。” 没过多久,江涉从门外进来,手里拎着那瓶芦荟味儿的酸奶,鬓角隐隐有些薄汗。 校外最近的超市也有几百米,来回一千多米了,江涉显然是跑去的。 见江涉回来,楚洮弯着眼睛,透出些笑意。 暑假虽然没时间见面,但他和江涉一直保持着联系,微信聊天记录一天几百条的涨,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些想念。 提前上学最令他期待的事,就是能见到江涉了。 江涉勾唇,走过来把酸奶放在楚洮桌面上,刚要开口,他就闻到了隐隐约约的香水味儿。 这款香水,莫名有些熟悉。 “你喷香水了?”江涉眯了眯眼。 楚洮眼睑微微一跳:“没” 徐园吧唧吧唧咬着野枣,大大咧咧道:“不是吧,这味儿是sino7系啊,omega魅惑经典款,估计是哪个omega蹭班长身上的吧。” 徐园认识的牌子,江涉当然不会陌生,被一点拨就想了起来,他歪了歪头,打量楚洮。 楚洮太阳穴隐隐发胀。 徐园灵光一现,一拍巴掌:“卧槽,我说刚才班长在窗口吹什么风呢,是不是有情况了?哪班的小可爱?好不好看?” 他眼睛贼亮,兴致勃勃的看向楚洮,打算挖出一手八卦。 楚洮抬眼看向徐园:“你把枣给我吐出来!” 第70章 “什么枣?”江涉莞尔一笑,心平气和的问。 楚洮抿了抿唇,从书包里拎出那袋野枣,从里面拿了个又圆又大的。 他想了想,要是他闻到江涉身上有别的omega的味道肯定也不会开心,所以不管他是不是故意的,总要安抚一下江涉。 楚洮仰起头,伸着胳膊,露出一小截白皙且轮廓分明的小臂,他把那颗枣喂到江涉嘴边:“我从奶奶家带的,尝尝。” 江涉微一挑眉,张口,毫不顾忌的把楚洮手里的枣叼了过去。 牙齿咬破枣皮,酸甜的汁水溢满口腔,野枣新鲜清脆,果肉饱满,带着山里特有的清新味道。 徐园看着江涉满意的表情,有些迷茫。 班长这是直接给他喂到嘴里去了? 阿涉竟然也没拒绝。 虽说关系不错,但这动作也有点太腻歪了吧,有手有脚的,谁会要同龄人喂啊,也就女孩子才喜欢这么腻腻歪歪的。 江涉把枣核吐到掌心,舌尖轻扫过唇角,对楚洮道:“好吃,再来一个。” 楚洮又从袋子里拿出一颗,喂到了江涉嘴里,动作灵活自然到让人迷惑。 江涉也始终没伸手去接,就那么堂而皇之的等着楚洮投喂。 徐园瞳孔地震:“???” 楚洮把剩下的一大袋子都递给江涉,眼眸微垂,拇指按住中指骨节,轻轻一压:“上楼的时候撞见个omega崴脚了,我把他送到医务室去了。” 江涉:“噢。”还挺乖,都知道主动解释了。 方盛:“啧!”班长上道啊,居然知道阿涉会吃醋。 徐园:“哇,邂逅挺浪漫啊,那小omega没说以身相许?” 楚洮:“……” 方盛冷静的脱掉校服,兜头盖脸的罩着了徐园脑袋上。 第一节杨柳来上课,带来一块方方正正的白色板子,上面用黑色油性笔写着‘高考倒计时xx天’。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准高三了,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要面临高考。 我知道大家很多人不在乎高考成绩,前两年浑浑噩噩的就过了,以后也有家里给出路。 你们都这么大了,父母的话都不一定听,更不用说我的,但我就想提一件事,我们班的江涉,从高一到高二上学期,排名稳定在年级一千,这次的期末考,他考了三百多名。 这不是七百名的差别,这是以后整个交际圈子的差别。江涉如果还会进步,他的身边不会是你们,而是各行各业的精英。 要论产业,班里没人比江涉家产业更大了,你们这一代可以坐吃山空,那下一代呢,下两代呢?你们可以去问问江涉,他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学习,再来思考自己在高三是不是要放任自如。” 杨柳说完,绷着脸垂下眼睑,翻开了语文书。 她还有几篇选修课文没讲,虽然都不在考试范围内,但学校要求按教程来。 不过她也不打算细讲,就用这节课带着粗略的了解一下。 趁着杨柳写板书的时候,戴文简兴致勃勃的扭过头,扯着脖子问江涉:“涉哥,你什么要学习啊?” 他纯粹是为了好玩,杨柳的演讲要是能打动他早就打动了,他就是不爱学习,将来让他干什么都行,就是别让他学。 不过他也挺好奇的,涉哥为什么突然就转性了。 方盛捏了个纸团,朝戴文简扔了过去:“我们阿涉思想觉悟高,你转回去。” 戴文简一歪头把纸团躲了过去,纸团越过他的桌面,正正好好飞到了黑板下面的粉笔槽上。 方盛倒吸一口冷气,不过幸好杨柳专心致志写着板书,没注意道。 戴文简不屈不挠,飘了杨柳一眼,随后猫着腰,探着身子,拉着长音问道:“涉哥,告诉我呗。” 戴文简的动作太大,楚洮多多少少被他影响,为了让他和江涉快点交流完,自动移开了身子,给戴文简让出空间。 戴文简小声道:“谢班长。” 江涉掀起眼皮,笔尖在桌面上点了点,随后食指抵住笔盖,漫不经心道:“追人。” 戴文简疑惑道:“追谁啊?” 江涉勾唇,抬起笔戳了戳楚洮的后背,意味深长道:“班长,你告诉他我追谁啊。” 楚洮被他戳的一抖,耳根微微泛红,圆润的耳垂在阳光下泛着细腻的光。 他的下颚绷紧,嗓子发干,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手指。 原来江涉好好学习,真的是为了继续跟他在一起。 戴文简不明所以,还追着楚洮问:“谁啊谁啊,涉哥为了追谁啊?” 楚洮嘴唇动了动,刚准备让戴文简转过去,杨柳就喊了起来。 “说说说,就知道说!戴文简!我刚才的话让你听狗肚子里去了!” 戴文简吓得一缩脖子,转了回去。 楚洮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一切都被最后一排的徐园看在眼里,徐园皱着眉,一边晃着椅子一边思索,椅子腿不堪重负,咯吱咯吱作响,一边的许博学受不了了,吐槽道:“圆哥别晃了,制造噪音啊。” 徐园坐直身子,拄着下巴,喃喃道:“你说阿涉和班长其实关系挺好的吧。” 许博学表情有些无语:“我早就看出来了,班长和涉哥那是惺惺相惜,就你还相信他俩关系不好。” 徐园皱皱眉,砸吧了下嘴巴:“也不是,你觉得他俩是铁哥们那种吗?” 许博学埋头看着小说,随意道:“也没有到铁的地步吧,反正就还不错呗,能一起ktv的程度。” 徐园:“今天班长给阿涉喂枣,阿涉张口就吃了,他不是有点洁癖吗,按他的习惯,就是自己从袋子里拿出来也应该洗一下啊。” 许博学惊道:“什么枣?卧槽班长为什么没给我,果然是错付了吗!” 徐园瞪了他一眼,不耐烦道:“看你的小说去吧。” 下了课,徐园眼睁睁看着江涉和楚洮一起出了教室,不知道去哪儿。 他跑过去找方盛,一屁股坐在江涉的位置上。 “哎儿子,你有没有觉得阿涉和班长有点奇怪?” 方盛懒洋洋摊在座位上,摆弄着手机,云淡风轻道:“爸爸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徐园把他的手机抽了出来,然后伸手,去摸方盛的下巴。 把方盛吓得浑身汗毛倒竖:“卧槽你要干嘛!” 徐园自己也恶心的够呛,抱着双臂抖了抖:“太膈应了操,你说班长怎么就做的那么自然?” 方盛挑了挑眉,眼角眉梢有些得意:“这个啊,你想说什么啊?” 徐园半眯着眼:“你不觉得班长和阿涉有点腻歪吗,喂枣什么的,咱们哥们儿从来没互相喂过东西吧,还有之前,篮球场地被抢那事儿,班长一说江涉就不去了,你不觉得阿涉太纵容班长了么?好像不应该用纵容,换个什么词?” 方盛:“宠溺?” 徐园一哆嗦:“卧槽你这词更不合适好吗!” 方盛意味深长的笑:“哦,真的不合适吗?” 徐园:“……” 不合适吗? 好像还他妈有点合适啊! 阿涉宠溺班长,这世界疯了还是他疯了? 徐园惊魂未定:“你说班长不会是电视剧里演的,那种打了抗分化剂的omega吧,以alpha的身份混a校,然后” 毕竟楚洮长得实在是比绝大部分alpha都漂亮,再加上他清瘦,白净,斯文,要不是亲眼见识过楚洮ko职高大佬的场面,徐园也会觉得这个alpha弱的跟omega似的。 方盛痞笑道:“你说会不会阿涉就喜欢搞a呢?” 徐园手指发颤,激动道:“是吧是吧,你也这么想吧!□□真是独具慧眼,一下子就看穿他俩的猫腻了!阿涉真的牛逼,要么不搞要么就搞个大的!” 方盛纹丝不动:“傻逼,你开心就好。” 第71章 新生入学后,广播站的指导老师把楚洮叫过去给新人培训。 原本这个任务应该交给新高二的成员,但莫熙因为个人原因,开学后退出了广播站,老师没有合适的人选,只能拜托楚洮再教一次。 陶松也从被从普通班拉了过来,刚一见面,陶松就勾住了楚洮的肩膀,抱怨道:“行啊你,调班之后都不知道找爸爸玩了,没良心的。” 楚洮闻言勾唇笑,懒懒散散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压力多大。” 陶松当然了解楚洮家的情况,也知道因为化学成绩不好的事,楚洮被宋眠逼的多紧,现在能有这种进步,不知道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陶松悻悻道:“哎,谁让你有个学习那么好的哥呢,你看我就没啥对比,我妈也不逼我。” 楚洮眼睑微颤,扯了扯校服拉链,让走廊的风能灌进衣服里,带走些许热量。 “我妈现在没逼我,我也把精力花在别的上面了。” 陶松挑眉,眨眨眼,好奇道:“什么上面啊?” 楚洮抿唇,静默片刻,仰起头长出一口气,抬手在陶松脑袋上拍了拍:“爸爸给你找了个后妈。” 以他和陶松的关系,没必要瞒着,而且他相信陶松不会说出去。 陶松躲开他的手,一激灵,不由得拔高了音量:“我操?!” 楚洮嫌弃道:“你能不能小点声。” 陶松立刻凑上来,想狗似的在楚洮身上猛嗅,嗅了半天,除了楚洮常喷的抑制剂味道外,什么也没闻道:“是不是我们beta不敏感啊,我怎么一点omega的气息都闻不到?” 楚洮扫了他一眼,默默摇了摇头:“闻不到就对了,不是omega。” 陶松歪着头,挑起一边眉毛,脸上的肌肉拉扯的有些滑稽,他小心翼翼的打探:“beta” 楚洮没直接回答,只道:“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有个教授来给我们开讲座,将性别之类的事。” “啊是那个清大的?哎是哪个学校的教授来着?”陶松记不太清了,讲座他从来都不认真听的。 楚洮继续道:“教授在讲座里提到有些alpha拥有心灵腺体,会对特定的,人有反应,不限于性别,你还记不记得?”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陶松仔细思索,总算能唤起点记忆来,但是当时他只是当个好玩的例子,毕竟那么低的概率,很难出现在他身边。 楚洮沉了一口气,淡淡道:“我就有,而且我发现,我对江涉有反应。这也是那次我找你往我脖子上吹气的原因,我试过了,别人都不行,但江涉可以。” 陶松倒吸了一口冷气,半天没出话来。 楚洮低下头,嘴角情不自禁露出一丝笑意:“我也不清楚是什么原理,最初我也挺排斥他的,甚至还想赶紧找个omega来抑制自己对他的反应。 但后来,我发现这种吸引根本无法抵抗,好像注定我要跟他在一起,所以就没什么好挣扎的了。 上次在广播站,那句表白的话就是江涉说的,不小心被莫熙听到了,他大概受的刺激不小,所以才不愿意继续在广播站呆着了吧。” 楚洮一直念念叨叨自言自语着,半天才发现陶松一直在发呆。 他停下脚步,挑花眼微挑,眼尾折出一道纤细流畅的痕迹,过堂风吹起他半片衣角,拉锁晃晃荡荡的敲打着空气。 “陶松?” 陶松回过神来,突然抓住了楚洮的双臂,眼里透出纠结担忧的情绪,他的牙齿咬过下唇,纠结道:“我说楚小洮,楚大哥,楚爹,你清醒一点,你说你搞早恋找谁不好你找个alpha?” 说罢,他又深吸一口气,晃了晃头,“好吧,就算你要跟alpha谈恋爱,那你也不至于找江涉啊,除非他脑袋被门挤了才肯被你上吧,否则你俩就是打的半死不活,一起去医院结婚吧。” 楚洮深吸了一口气,和陶松对视片刻。 陶松的眼神由焦虑变为疑惑,再变为不可置信的讶异。 “你别告诉我” 楚洮一脸坦然道:“陶松,我好像说过,以前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omega,后来却分化成了alpha。” “所以” “所以,我不想上别人,我是想被人上的。” 陶松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神情复杂,喃喃道:“哥,这么诚实的吗?” 楚洮突然发现,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和盘托出之后,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他和江涉的事情瞒了太多人,父母,哥哥,老师,全班同学,每一次隐瞒都是一次压力,他也想堂而皇之的表露关系,但就是不可能。 告诉一个人,他就畅快一点,虽然现在还没勇气跟家里人说,但那一天应该也不远了。 楚洮警告陶松:“你知道就行了,别给我传出去,尤其不能传到江涉那儿。” “为什么?”陶松迷惑道。 楚洮眼底含笑,耸了耸肩膀,狡黠道:“不能让他知道我不想在上面,这么好玩的事儿,总得让他纠结纠结。” 楚洮说罢,加快了脚步,逆着阳光走在了陶松的前面。 陶松看着楚洮轻松的背影,轻声道:“楚洮,我觉得你有点变了。” “哪儿变了” 陶松砸吧砸吧嘴,挠挠头道:“好像比以前开朗了,也爱说话爱表现了,你知道你以前特沉默吧,跟老干部似的,故作沉稳,不爱出头,温温和和也不爱跟人起争执,就是佛系。” 楚洮微怔:“是么?” 他没想到以前给陶松的是这个印象,明明和陶松在一起玩的时候,他还挺能说的。 陶松道:“也不是说以前不开朗,就是可能你哥在的时候,他那种感觉更强烈一点,然后你就比较安静,和他挺大反差的,但现在就好像,你找到自己的世界了。” 楚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长长的睫毛垂下去,像一把浓密的小扇子,他正好站在阳光能照射到的边缘,再往前一步,就是黑暗,而他站在阳光下。 “认识江涉之后,有挺多不一样,我好像是变得挺多的,他变得也挺多的,我从来没想过他能为了我,从一千名进步到三百多名。这样看的话,还不错。”楚洮自言自语。 陶松搓了搓手,凑到楚洮身边,或许是心理作用,他似乎真的感觉到楚洮身上有其他alpha信息素的味道,淡淡的,但存在感很强。 “我能八卦一下吗,江涉这么牛掰的人,那玩意儿大吗?”陶松满脸写着好奇,都说alpha那个能力要比beta强一点,但他可没从楚洮身上看出差别来,不知道江涉有没有不一样。 楚洮蹙着眉,斜眼看向陶松:“你觉得我会看他那儿?” 陶松理直气壮的反问:“你怎么能不看?呆逼,你知不知道那啥生活和谐有多重要!不然为什么大家都要去查信息素匹配度,你俩alpha不存在匹配度一说,他不大你还爽个屁啊!” 楚洮:“……” 楚洮:“你给我闭嘴吧!”他莫名觉得敞开衣服也解决不了身上的热,现在的天气真是越来越要命了。 陶松失望道:“你这孩子也太乖了,哥以五个t的看片经验告诫你,你们alpha用下半身思考的时候还挺多的,思考质量不好,直接影响感情。” 楚洮被陶松煽风点火的,心里就算没想法也不由自主的把这件事装在了脑袋里。 回到教室,看见捧着语文书背古诗词的江涉,他的目光下意识往下瞥了瞥。 校服裤子太肥,没看太清 江涉放下书,饶有兴致的打量楚洮,勾唇道:“看哪儿呢?” 第72章 高一新生军训结束之后,为了迎接上级领导的视察,学校组织大扫除。 原本这扫除是早就想弄的,因为高一还得军训,所以所有负担都落在了高二高三身上,高三主任跑到德育处主任办公室闹,说高三忙着复习,没空花几个小时干活。 德育处原本是想敷衍一下,但年级主任寸步不让,最后闹得两方都挺不愉快,在校长的协调下,总算是把扫除延后到军训以后。 而且高三学生只需要负责本班和走廊里的固定区域,不需要清扫校外落叶。 学校给每个班发了新的抹布,用来擦墙面和走廊里的栏杆。 墙面上侧由于经常被学生擦碰所以还算赶紧,但膝盖以下的部分遍布鞋印和污痕,平时扫除时也不会有人顺带擦一下,算是整个清扫空间里最脏的部分了。 楚洮是班长,当然要以身作则,他把这部分安排给了自己。 “傅明,路匠心带你们组搬桌子,娄阳荣,桓雅珺带你们组拖地扫地,祁陶你们组擦窗台黑板,徐园,许博学负责走廊地面,我带人负责墙面,大家别想着偷懒,下节课还要正常上,杨老师一会儿来检查,开始吧。” 楚洮沉着冷静的分配完任务,把抹布交给各小组的负责人。 “啊我也想拖地,不想擦窗台,花盆下面好恶心。”庞才耷拉着脸,不情愿的抱怨着。 “那我还不想搬桌子呢,最累了好么,我情愿擦窗台。”又有人跟着庞才说风凉话。 有两个率先不满楚洮的分配,其余人便干坐着看热闹。 这帮人大部分娇生惯养惯了,家里也都有打扫卫生的阿姨,以前也没参与过学校的大规模扫除,这次的扫除本来就占用了他们体育课打篮球的时间,大家心里多多少少有点牢骚。 但楚洮已经不是刚来三班的那个沉默寡言的人了。 面对质疑,他也没有丝毫胆怯,只是冷着脸,扫了他们一眼。 他刚要开口,就听江涉靠在椅子上不耐烦道:“别他妈废话,分到谁是谁。” 楚洮适时闭上了嘴。 他和江涉不一样,他作为班长,代表的是老师的权威,而学生逆反权威是多年来无法改变的事实。 江涉才是三班的灵魂人物,起码大多数人都不愿招惹他。 果然,江涉说完话之后,庞才就把脑袋低了下去。 “没事了?”楚洮扯了扯唇角,抓起几块抹布,给那些组长扔了过去。 后排的人开始窸窸窣窣的—— “涉哥现在对班长真好啊” “何止是现在啊,当初庞才那事,涉哥就明目张胆的护着班长了吧。” “当时觉得涉哥是讨厌庞才,现在看来可能就是因为班长了。” “你觉得涉哥对班长,像不像alpha护着自己的omega?” “靠你别乱说,班长虽然长得漂亮一点,斯文一点,但还是强a好么,小胡同忘了?” “我就是说外观比较像o,有迷惑性你懂吧,万一涉哥就被迷惑了呢。” “那涉哥为什么不去追楚星宁?” “呃” “而且你想,就咱们学校,暗恋涉哥的omega还少吗,每天来班级门口晃悠的都多少人,自从班长来了之后,涉哥可再也没搭理过谁,贴吧里都说三班江涉被学习狂魔魂穿了。” “你要是这么说,有点细思极恐了吧?” “见仁见智吧兄弟。” 楚洮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行了,都动起来吧,江涉,跟我去打水。” 班里有两个红色水桶,也是新发的,用来洗抹布,一个放班内,一个放班外。 楚洮一叫,江涉就听话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把外套脱掉,卷了卷,扔到了桌面上,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 楚洮见他起来了,就拎起两个桶转身往外走,江涉大跨步追上他,从他左手捞过一个桶来。 抓桶的时候,他的手不可避免的碰到了楚洮的手,趁着别人不注意,他还顺道用食指在楚洮手腕上摸了一下。 滑滑的,痒痒的,楚洮一缩,松开了手指,随后蹙眉看了江涉一眼。 江涉眼底含笑,催他:“快走快走。” 戴文简离门口最近,他目不转睛的望着楚洮和江涉离开班级,脸上露出迷惑的神色。 他拍了拍同桌:“哎哥们儿,有没有觉得气氛怪怪的。” 同桌深以为然:“哥们儿,怪的不能再怪了。” 许博学看向徐园,纳闷道:“我说园哥,你最近很安静啊,走深沉路线了?” 徐园摸了摸兜,抽出根烟在鼻翼间嗅了嗅,深不可测道:“冰冷的现实劈在我头。” 阿涉不仅和班长谈恋爱了,而且喜欢的有点过于纵容了。 班长说什么就是什么,不仅处处维护,甚至连最讨厌的学习他都忍了。 照这种事态发展下去,以后在床上是要被艹的啊! 妈的,他实在无法想象江涉为了爱情甘愿躺倒的模样,太傻逼了。 许博学惊讶道:“卧槽,哥你有点顾城的感觉了。” 徐园吸了两口干烟草味儿,哼道:“是吧。” 方盛拍了拍桌子,盖过班里热烈的讨论声:“行了啊你们,阿涉都去干活了,你们还闲着呢,赶紧动起来!” 出了教室,江涉轻轻撞了一下楚洮的肩膀:“那个也给我。” 楚洮不干,加快速度往卫生间走:“得了啊,把我当什么了。” 一个塑料桶而已,连重量都算不上,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他只是不爱长肉而已,但力气一点也不小,家里的饮水桶每次都是他换。 江涉赶紧跟上他,勾住他的肩膀,手指不老实的去摸楚洮的锁骨,言语轻佻道:“你说我当什么?” 楚洮微微一躲,无奈的低斥道:“在学校呢江涉!” 江涉一靠过来,他心里就舒服的痛快,最近皮肤饥渴的问题越来越严重了,一个假期没见江涉,他每天都欲求不满的冲凉水澡。 现在又可以随意搂搂抱抱,仿佛涸辙之鲋偶遇甘霖,所以即便有被发现的风险,他也不舍得推开江涉。 江涉贴着他的脸色,压低声音道:“我今天抑制剂喷的少。” 楚洮眉毛轻轻一挑,低低“嗯”了一声。 他已经嗅到了江涉信息素的味道,甘醇清香,勾的人心里燥热。 江涉最喜欢楚洮口是心非的模样了,明明渴望的要死,偏偏一本正经的教育他,注意场合,注意影响,注意分寸,但其实根本离不开,他一凑近,楚洮的呼吸都深了。 江涉的目光从楚洮的侧脸滑到他的脖颈,盯着被他按得有些淡红的锁骨,好奇道:“你说你怎么能这么白?” 比他的皮肤要白一个度,他的手背和楚洮的锁骨搭在一起,就显得更明显了。 楚洮认真解释道:“我不怎么出去运动,很少晒太阳,不像你还打打篮球什么的。” 江涉道:“下次带你去打?” 楚洮犹豫了一下:“我不太会。” “我教你。” “行,有时间的。” 卫生间的洗手台已经挤满了人,每个班都派人来打水,排成了一条长队。 人一多,江涉还是规矩了不少,他不在乎楚洮还要脸面,早恋这事传出去也不好。 他把手从楚洮肩膀放了下来,楚洮被他搂了半天,暂时得到了满足。 前面排队的别班alpha看见江涉,惊讶道:“涉哥你怎么也来打水啊?” 江涉淡淡道:“不是全校扫除吗。” “不是,你也用扫除啊,谁敢安排你啊?” 楚洮站在一边,默默抬眼,望着天花板。 江涉勾唇轻笑:“总有人安排的了。” “啧啧,涉哥你最近真是积极进步啊,不光排名上去了,连劳动都积极。我们班主任都把你当正面例子夸了。” 江涉大言不惭道:“不止你们班吧,淮南十二校的贴吧不都吹我被人魂穿了么。” 那人笑:“嘿嘿,二中那个校花以前不是特清高,说你虽然有钱但不优秀,所以不在她择偶名单里嘛,现在你考的比她都好,她都在表白墙给你留言了。” 楚洮冷静的推推他的肩:“哥们儿,到你了。” “哦哦哦谢谢。” 那人一转头,见自己面前空了,赶紧拎着桶跑了进去。 卫生间一共有六个洗手台可以打水,没一会儿,又空出两个来,楚洮和江涉一起走了进去。 楚洮表情平静,进去把水桶放在水槽内,拧开水龙头,看着喷涌的清水泛着白色的水花,敲打在桶底,发出砰砰的响声。 他把手搭在水槽边缘,有细小的水珠飞溅出来,落在他的皮肤上,轻微的凉。 水龙头上就是一面巨大的镜子,镜子下源沾满了水渍,看的不甚清晰。 江涉喉结一滚,掌心接了点凉水,朝楚洮一弹:“啧,不会吃醋了吧?” 楚洮下意识一眯眼,但水还是落在了他脸上和头发上,他抬起胳膊擦了擦侧脸,无奈道:“我有那么幼稚?” 说罢,他也抓了一把水,朝江涉甩了过去。 江涉躲都没躲,任由凉水淋在他脸上,水珠顺着他的鼻梁和脸侧向下滑,一路滑到衣服里,就连额前的碎发也潮乎乎的抱在了一起。 楚洮没想到他不躲,随即愣了一下,抬手想去给江涉擦水,结果手指还没碰到江涉的脸,江涉已经把冰凉的手按在了他的后颈。 楚洮皮肤温热,被冰的一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把江涉的手指夹紧。 楚洮恼羞成怒:“江涉,你大爷!” 他用手掌按住喷涌的水流,只在对着江涉的那处留了一点缝隙,水花自然肆无忌惮的朝江涉喷了过去。 强劲的水柱被堵住大半出口,顿时形成了一道扇形水幕,在阳光下闪烁着莹莹光泽。 江涉躲闪不及,被淋了一身水,薄薄的一层短袖被水沾湿,贴在皮肤上。 他腰腹紧实,肌肉有力,肥大的校服贴在身上,隐约显出了人鱼线的轮廓。 现在天气炎热,衣服湿一点也无所谓,只要在外面走一圈,很快就能干。 江涉抖了抖潮湿的衬衫下摆,无所谓的拧了两下,沥干衣服上的水,抬眸笑道:“够狠啊,早知道刚才我就” 他说一半留一半,抿着唇,眼中闪烁着揶揄的神色。 刚才冰楚洮脖子的时候,他的手指按在了楚洮的腺体。 alpha的腺体虽然不像omega似的发育完全,但到底也是相对脆弱的部位,用力按一下,就能让人受不了。 况且,被水一冲,他喷的抑制剂味道更薄弱了,要是他的信息素刺激到楚洮的腺体,那里会红肿。 楚洮也立刻明白过来,立刻从兜里掏出自己的抑制剂,对着江涉无情的喷了好几下。 空气里飘着一股清淡的针松味道,江涉抬手挥了挥,意味深长道:“回去被方盛闻到咱俩身上一个味儿,他还以为我们在卫生间搞什么了呢。” 桶里的水已经装满,晶莹的水流顺着桶边溢了出来,楚洮把水龙头拧上,云淡风轻道:“十分钟?” 江涉一愣:“什么?” 楚洮弯了弯桃花眼,努力绷着脸道:“被人以为十分钟就能搞完,反正我是不急。” 江涉:“……” “走了。”楚洮弹弹江涉的那个桶,装满了水的桶分量十足,敲一下响声闷闷的。 能让江涉憋住,他挺开心的。 江涉轻轻松松把桶从水槽拽出来,水桶晃晃荡荡,又洒出去不少。 他舔了舔下唇,在楚洮耳边用气声道:“所以是默认我操-你了?” 第73章 楚洮完全没想到江涉的思维可以转到哪里去,所以难免错愕了一下。 心灵腺体这回事,他知道,江涉不知道,所以他在说话的时候,下意识的把这件事当成了先决条件。 楚洮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随后漫不经心的移开目光:“那就看谁打得过谁了。” 但事实上,他还是打不过江涉的。 他动手相对有条理,都是跆拳道里的动作,一招一式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让他自由发挥反倒有些束手束脚。 江涉不一样,江涉是从小到大在各个撩架现场磨砺出来的,再加上有个做警察的妈妈,小时候还被拉到警队训练过,他动手的时候更灵活,让人摸不着套路。 再有,身高方面楚洮也不太占优势,所以其实楚洮这么说,也就默认自己不想在上面了。 江涉若有所思的挑了下眉,也没揪着不放,和楚洮一起拎着桶回了班级。 三班的人已经动起来了,刺啦刺啦拽桌子的声音此起披伏,磨得人耳朵直痒,连水泥地面都轻轻发颤。 教室内外的窗户四敞大开,纸张被过堂风吹得扑啦啦颤抖,窗口的盆栽刚浇过水,吹来的空气中,带着股清新潮湿的味道。 教室里明亮许多,地上零零星星散着废弃的卷子和用过的纸巾。 江涉把自己的桶拎到教室里,往讲台上一放:“洗毛巾的,拖布别在这儿弄。” 徐园拎着抹布过来,手一松,白花花的毛巾落在桶里,顷刻间浸满了水,慢悠悠的沉到桶底。 “阿涉你衣服怎么湿了?” 徐园只是一打眼瞄到,再随口一问罢了,并没打算得到什么答案,毕竟接这么一大桶水,淋到衣服上也是正常的事。 江涉扯起唇角,既无奈又有点炫耀道:“某人太调皮。” 徐园浑身一抖:“我说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信么?” 他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把班长和调皮联系在一起。 江涉笑意加深:“我信,我就是纳闷,你脑子是被狗吃了,现在才看出来我俩有事?” 徐园不甘心的反驳:“你和方盛联起手来瞒着我还好意思说?要不是我思维敏捷瞬间识破了你们的阴谋,你们还想瞒我多久!” 江涉冷哼一声:“扯淡,谁稀罕瞒你,老子成天学习苦成狗你当我闲的?不对,连狗都不如,这年头宠物狗不用考大学。” 徐园刚想发作,但还是压低声音,生怕别人听到:“谁能想到你改喜欢alpha了,太野了吧哥哥?” 江涉轻蔑道:“你知道什么叫一见钟情吗?” 徐园默默翻了个白眼,把抹布从水桶里捞出来,水花淋了一地,还有不少溅在了他的鞋上。 徐园毫不在意,拎着满是水的抹布晃来晃去。 “拜拜。” 负责扫地的值日生尖叫道:“徐园!你把地面弄湿了我们怎么扫!” 几章废纸被水黏在了地上,结结实实的,上面的字清晰的透了出来。 徐园拔腿就跑。 楚洮正蹲身擦拭着墙面,就见徐园莽莽撞撞的从教室里冲出来,还拎着个到处甩水的抹布。 楚洮刚要开口喊他,江涉也慢慢悠悠的从教室出来了。 楚洮抬起头问:“你又惹他了?” 江涉耸耸肩,无辜道:“怎么赖我,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 楚洮懒得跟他争辩,把用过的抹布放在水桶里,用手仔细揉搓,墙面上沾下来的泥瞬间融在水里,一桶水顿时有点浑了。 虽然现在天气热,但学校的水是从地下抽上来再处理的,所以水温很凉,楚洮把双手都浸泡在水里,手心很快被冰的泛红。 江涉看着他用细长的手指用力拧着抹布,掌心红彤彤的撑在墙面上,不免有些心疼。 楚洮这双手,干干净净白白嫩嫩,只有右手中指的第一节关节内侧,隐隐有常年用笔摩擦出来的茧子,除此之外,半点没有干过活的痕迹。 江涉经常捏他的手心,楚洮的手心软乎乎的,掌纹都比他要多很多。 “你别擦了,我来。” 江涉蹲在楚洮身边,张开手掌按住楚洮的手,他的手要比楚洮的大一点,刚刚好把楚洮的手给盖住。 他的掌心是温热的,衬的楚洮的手背特别凉。 楚洮笑着看了他一眼:“不用,我擦你那边,我擦这边,快一点。” “这点东西,我一会儿就擦完了,你去帮我买瓶饮料。”江涉把抹布从楚洮的手下抽出来,随意攥在手里,皱着眉头,擦满是泥印的墙底。 他从来没干过这么脏的活,看着黑黢黢的墙面,他都不知道上面沾了什么东西。 沈晴和江戚风虽然对他不闻不问,但物质上倒真没亏待过他,家里一直顾着阿姨,再加上江涉本人也有点洁癖,所以手上几乎没沾过脏东西。 擦了两下,江涉把抹布扔在桶里,那桶水顿时更浑了。 江涉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沾了点墙皮的碎末。 他咬了咬牙,强忍着恶心,在桶里涮了涮手。 楚洮看着,有点好笑,拦着江涉:“别,还是我来吧,你不是有洁癖吗,我干这个不觉得难受,你把上面擦一擦就好,下面我来弄。” 江涉默了默,不忍道:“心疼你啊,你手那么嫩。” 楚洮的心脏被小小的牵扯了一下。 哪怕知道江涉有多喜欢他,多关心他,明明也不是第一天发现江涉的心意,他还是会被这种话感动。 因为这种关注是他从前没有得到过的,所以一直很珍惜,每一次,每一点,都小心翼翼的收藏在心里面,默默记住江涉有多好。 他从前听到更多的是—— 别让你哥擦了,他着凉又得感冒。 去给你爸送个伞,我先带你哥去洗洗澡,他又有点咳嗽。 洮洮你留下和奶奶剥玉米吧,你哥不能剥了,手划破了,我带他去趟诊所消消毒 于是他就习惯了,更坚强一点,更能忍一点,更不拘小节一点。 但现在,江涉帮他养成了新的习惯。 楚洮站起身,甩甩手上的水,也不坚持:“那好吧,我去买两瓶果汁,你先擦着。” 江涉仰起头,揉揉楚洮发凉的手指:“要橙子味儿的。” “嗯。” 楚洮睫毛颤了颤,松开江涉的手。 他回教室里拿了钱,快步跑下了楼。 江涉望着楚洮的背影,突然觉得手里的抹布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反正都擦了,再脏能脏到哪儿去,之后多洗几遍就行了。 他干活不是特别精细,但墙面实在太脏,擦一遍对比就十分明显,江涉难得干活,还挺有成就感。 那一桶清水早就浑浊不堪了,再把手放进去他都觉得膈应,所以江涉又去打了遍水。 刚拎着桶回来,就发现苏景同拎着个蛋糕盒子站在三班门口东张西望。 虽然现在各班都在扫除,但总有偷懒耍滑的,人流混杂,喜欢乱窜的人也多。 江涉皱着眉打量了苏景同一眼。 苏景同还是一副浓妆艳抹的模样,脸上扑了不少粉,香水的味道溢满整个走廊,不少三班的alpha一边打扫一边朝他往。 到底是个omega,信息素溢出来,谁也控制不住不看一眼。 但他们也知道,这位曾经是江涉罩着的人,虽然后来掰了,但不止一次跑过来要求和好。 这次大概也是,没想到好不容易消停了几个月,梁一天那边一移情别恋,苏景同就跑来找江涉哭诉了。 大家乐得看热闹,一边嗅着苏景同的香水味一边忍不住笑。 江涉有些不耐烦,闻着浓郁的香水味儿,他呛的难受。 他已经跟苏景同说的很清楚了,没喜欢过,也不打算喜欢,这人怎么还纠缠不清了。 江涉把水桶往地上重重一放,桶里的水被震的晃晃荡荡,溅出来不少。 苏景同这才看到江涉,神情难免有些紧张:“江涉。” “哎哎哎他真是来找涉哥的!” “你看涉哥的脸色,难看死了,苏景同好不识相哦。” “啧,苏景同怎么也算咱们学校颜值top吧,他要是找我我能干,涉哥就是要求太高了。” “也没颜值top吧,我觉得都没班长好看。” “哎你不能跟班长比吧,班长可是楚星宁的弟弟,基因在那儿呢。” “醒醒,重要的是班长是alpha行么?” 江涉垂眸打量苏景同片刻,目光移到了走廊里的大条幅上,语气冷淡道:“忙着干活,没空。” 他说罢,在水里洗了洗毛巾,又蹲在地上擦墙。 苏景同舔了舔艳红的唇,反倒没像之前那么焦急委屈,他捏了捏手指,低声道:“我昨天满十八岁,上网查了信息素匹配度。” 江涉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后又漫不经心的擦了起来:“哦,跟我没关系。” 他才不在乎什么信息素匹配度,这玩意儿以后也注定跟他无缘,他喜欢的是个alpha。 苏景同眼神微颤,轻叹了一口气:“我大概知道自己之前为什么那么喜欢你,你又为什么同意把我留在身边了,我们的信息素匹配度高达99%你知道吗?” 信息素的影响是潜意识里的,或许江涉是真的一点也不喜欢他,但因为信息素的相互吸引,还是默认他跟着了。 “别扯,我就是闲的没事而已。”江涉最怕听到这种消息,他这个人意志力极强,根本不愿受信息素的控制,他也从没给自己设限,将来要找个匹配度高的omega。 所以哪怕江戚风有资源让他提前查询,他都没打过这种心思。 alpha想要找匹配度高的omega,本质上也是控制欲作祟,期望omega离不开自己,期望能达到灵与肉的巅峰。 但现实就是,自从信息素检索引擎横空出世以来,人们的确更偏好找匹配度高的对象,但离婚率仍旧逐年升高。 影响感情的并不止是这一个因素,人的一生中遇到的高匹配度对象也不止一个。 重要的是人,而不是分泌的那种激素。 苏景同看见江涉如此决绝,还是有些失望的。 但他很快就整理好的情绪,昂首挺胸道:“不管怎么说,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了,而且我发现,跟我匹配度高的alpha不止你一个,他不比你差。” “哦,那你加油。”江涉轻呵一声,又擦干净一大片墙面。 这种比较根本不会让他别扭,毕竟苏景同心里的不差,大概率就是哪届打架还不错的班霸。 “他对我挺好的,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帮助我,还告诉我怎么开假条,我已经准备追求他了,你可不要后悔。”苏景同信誓旦旦道。 他现在心里这个人,不知不比江涉差,反而更温柔,更让人有安全感。 现在他比以前成熟多了,不再一味追求打架狠话不多的大佬了。 学习好的才更有内涵,也更斯文,相处起来才能更宠他。 江涉心说我后悔个屁,我巴不得你赶紧移情别恋,爱谁谁。 “随便。” 苏景同撇了撇嘴:“哼。”果然还是那个人更好,起码不会这么跟他说话。 教学楼外日光充沛,空气燥热,气温高达39度,连地面都散发着一股炙烤的沥青味儿。 楚洮在小超市门口排了一会儿,才进去买了两瓶果粒橙。 大扫除期间,小超市人满为患,还有不少人就蹲在门口吃烤肠,扫帚在一边竖着,上面连根头发丝都没有。 果粒橙是冰镇的,刚从冰柜拿出来,瓶身上瞬间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天气炎热,他光是跑出来都出了层薄薄的汗,跟不用说楼上干活的江涉了。 楚洮没要塑料袋,拎着两瓶饮料上楼。 他甚至都没打开先喝一口。 走到三班门口,看见班里的人干活漫不经心,还不住的偷笑。 再看一眼,就看到了穿着紧身校服裤,敞着怀露出大片脖颈的苏景同。 楚洮微挑了下眉,心道江涉魅力还挺大,人家又追到班级门口了。 他对苏景同已经有些熟悉了,毕竟见过几次,还亲自把人送到过医务室。 楚洮到没有心眼小的发酸,苏景同什么性格他大概也有了解,他打算安静的等苏景同倾诉完真情,再露面,省的尴尬。 谁料有人发现了他,惊叫了一声:“靠,班长你不厚道啊!居然出去买冰水了!” 走廊里有回音,喊声还挺大,周围人都听到了。 大家干活干的汗流浃背,口干舌燥,一听到冰水,谁都有兴趣看一眼。 楚洮也藏不住了,索性坦然的走了出去。 苏景同看见楚洮,眼前不由得一亮。 江涉刚想朝楚洮招招手,让他过来,苏景同就一路小跑到了楚洮面前。 楚洮微微一怔,倒也没有太过惊讶,毕竟他还帮过苏景同一次,他有点感谢的神情也正常。 “你” “楚洮,我特意过来找你的!” 楚洮一脸茫然:“嗯?” 他抓着两瓶冰镇果粒橙,水蒸气凝结成珠,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滑,滴答滴答落在地面上。 苏景同咬了咬下唇,把手里的蛋糕盒子一举,递到楚洮面前:“这个,给你的,谢谢你上次背我去医务室。” 楚洮喉咙一紧,低头看了看透明盒子里小巧的樱桃蛋糕。 他甚至都腾不出手来接。 “也没有背吧”楚洮神情复杂的强调道。 苏景同才不在意那一字之差,忙着介绍道:“蛋糕是我diy的,比半年前水平高多了,你肯定喜欢。” 半年前,楚洮正撞到苏景同来给江涉送蛋糕,也是diy的樱桃蛋糕。 他这次特意送过来一样的,难道是想表达这次的心意比上次重要? 楚洮迷迷糊糊摸不着头脑,只好道:“我没想要你感谢我,只是举手之劳。” 苏景同点点头,一副了然的模样:“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你就是善良,乐于助人。” 楚洮:“啊?”你还挺了解我? “嗯”苏景同眼神发颤,心脏砰砰直跳,手指尖紧张的发麻,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心动的感觉了。 楚洮刚刚跑出去出了汗,抑制剂被冲淡,信息素隐隐散了出来,苏景同嗅到他的信息素,整个人都有点激动。 “反正你就收着吧,我以后再来找你。”他不由分说的把蛋糕盒子往楚洮怀里一塞,然后挥了挥手,挤过人群,往omega班那边跑。 苏景同一边跑一边骂自己,真是太没出息了,又不是第一次谈恋爱,又不是第一次喜欢alpha,怎么这次就那么慌? 一定是因为楚洮和他以前喜欢的人都不一样,太纯情了,太正派了,连带着他都找回了初恋的感觉。 楚洮抱着蛋糕盒子,始终不解其意,望着苏景同消失的背影,半晌才收回目光,回看江涉。 他抬了抬盒子,忍不住皱眉道:“莫名其妙。” 江涉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他的舌尖轻轻扫过齿根,眯眼打量着楚洮。 楚洮什么时候背苏景同去医务室了? 这事他怎么不知道? 楚洮歪着头,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江涉的目光下移,从楚洮迷茫的眼神看到他一起一伏的脖颈,再到半敞着的校服。 灵光一现,他猛然回想起那天楚洮身上的香水味儿。 sino7系omega魅惑款。 就说怎么那么熟悉,原来就是苏景同喷的这种。 江涉心道,我他妈还真得后悔! 一边有人起哄:“喔!苏景同给班长送蛋糕了!” 许博学:“班长魅力无限啊!” 戴文简乐呵呵道:“啧啧啧,苏景同看上班长了吧,这操作,不是影响班长和涉哥感情吗?” 许博学:“涉哥也不喜欢苏景同吧,影响屁感情了。” 戴文简逞强,不服不忿道:“涉哥不能喜欢班长啊!” 一句话说出来,整个走廊都安静了。 大家互相望着彼此,略有呆滞,这种可能性他们从来没考虑过。 楚洮也僵在原地没动。 最后还是许博学给了戴文简一巴掌:“你还有没有点底线了,小心涉哥废了你!” 其余人笑作一团,大家平时开玩笑都挺大的,谁也没当回事。 江涉深吸一口气,把手里的抹布往旁边一扔,站起身来,朝楚洮走过去。 “你上次说的崴脚的omega就是苏景同?” 楚洮蹙着眉,把一瓶果粒橙递给江涉:“就是偶然碰到了,顺便帮了一把,他这也太客气了吧。” 江涉略感头痛:“他喜欢上你了。” 楚洮斩钉截铁:“不可能,他不是喜欢你吗?” 他不觉得自己和江涉是一个类型的,苏景同喜欢江涉那样的,怎么可能喜欢他。 江涉的目光落在那块樱桃蛋糕上,心里略微发酸。 虽然这不是楚洮有意收的,但毕竟收下了,那就不容易扯清了。 “苏景同刚才过来跟我说,他查了自己的信息素匹配度,和我是99%” “呵,那你俩还挺配。”楚洮笑容微敛,气鼓鼓的把江涉手里的果粒橙抽了回来。 他真没生气,也没嫉妒。 早就知道,江涉作为一个普通的alpha,肯定有信息素匹配度高的omega。 只不过那个人是苏景同就有点过于巧了,不得不说,还挺有缘。 江涉掌心一空,捏了捏手指,看着楚洮绷起的脸牙根发酸。 “但他说不喜欢我了,因为跟他匹配度99%不止我一个,那个人对他挺好,还教他开假条,现在他准备追这个大善人了。” 楚洮:“……” 江涉又把那瓶果粒橙抽回来,拧开盖子,喝了一大口。 第74章 苏景同的那块蛋糕楚洮一口都没吃着。 他本想给苏景同送回去,但又想到苏景同的名声本来就不太好,如果有人看见他送的礼物被退回,说不定还要在背后编排他。 楚洮想了想,怕流言蜚语影响到苏景同,就没忍心。 更何况一来一回,反倒引起不少纠缠。 江涉喝完了果粒橙,脸色依旧不太好。 他不怕楚洮被人惦记,毕竟他看上的人,魅力大是应该的。 但他过不去楚洮和苏景同匹配度高这道坎。 在江涉眼里,楚洮也是普通的alpha,会被omega信息素吸引,会受情-欲影响。 楚洮看起来冷漠,其实心善良又柔软,万一苏景同天天献殷勤,他肯定不懂怎么拒绝。 扫除结束之后,楚洮洗干净了手,肚子里有点空。 他中午吃的不多,也没想到下午运动量这么大,所以已经有点饿了。 面前正好又一份完整的蛋糕,香甜的味道顺着包装盒的空隙丝丝缕缕的飘散出来。 樱桃的清新和奶油的香醇混合在一起,沁人心脾。 楚洮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嘟囔道:“蛋糕看起来还不错。” 蛋糕盒子一打开,白花花的奶油上面坠着一圈新鲜可口的艳红殷桃,果肉饱满,排列整齐。 楚洮是真心爱吃甜的,看到蛋糕生理性的流了点口水。 他不住咽着口水,喉结轻滚。 戴文简扭回头,看到楚洮的蛋糕,羡慕不已:“啧啧啧,神仙待遇,什么时候也能有人给我送蛋糕呢?” 同桌无情的嘲讽他:“你有班长长得好看吗?” 戴文简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咱还没毕业呢,就已经是看脸的社会了吗?” 同桌冷笑:“不然呢。” 江涉看楚洮隐隐有想吃的意思,心里发酸,于是站起身一弓腰,把蛋糕从楚洮桌子上抱了过来。 他个高手长,双臂直接架在楚洮的肩膀,下巴恨不得贴着楚洮的耳朵。 楚洮下意识一抖,被江涉的信息素吸引,注意力暂时从蛋糕身上收了回来。 江涉把蛋糕放在自己桌面上,冷冷道:“这个我吃,放学给你换个更好的。” 楚洮扭过头,抿了下唇:“不用,但你不是不喜欢吃甜的吗?” 江涉哼了一声,嘀咕道:“没觉得甜啊,不是酸的吗。” 楚洮:“……”果然小气鬼! 以防浪费,楚洮只能眼巴巴,看着一整块蛋糕都被不爱吃甜的江涉给硬吃了下去。 塑料刀切开,蛋糕里面还有一层流心蓝莓果酱,看着果酱从松软的蛋糕内流出来,楚洮不忍的移开了目光。 这蛋糕要是陶松送的多好。 他就能毫无芥蒂的大快朵颐了,最多给江涉尝一小口。 楚洮郁闷的给陶松发了条微信—— 陶松,请你努力。 教学楼屏蔽,消息没发出去。 楚洮微微叹气。 江涉一边吃一边大口喝水,脸都都齁的皱成了一团,吃蛋糕对他来说仿佛是什么酷刑。 楚洮看着一片狼藉的奶油,只能无奈的给他递水。 说起来好笑,当初苏景同特意给江涉送的蛋糕,江涉一口不吃,现在兜兜转转,还是吃上了苏景同做的。 “太甜了,我大概两天不用吃饭了。”江涉吃完,皱着眉头吐槽道。 蛋糕盒子被他卷了卷,扔进了垃圾桶。 楚洮哀怨道:“你还不如给我吃,大不了以后我找个机会赔给苏景同算了,让我哥帮我还也行啊。”omega之间交流还方便。 江涉垂眸看向楚洮,语气平静:“真想吃?” 楚洮点点头。 江涉勾勾手指:“跟我出来一下” “干什么?”楚洮嘴里虽然问,但还是直接跟江涉走了出去。 打扫干净的走廊一尘不染,地面还带着未干的水渍,一整面墙砖都是楚洮和江涉擦得,如今透亮白净,反着清淡的灯光。 空气里带着一股潮湿的味道,拖地时还用了柠檬味洗衣粉,水分蒸发,柠檬味也散了出来。 扫除工作彻底结束,各班都回教室上自习,零星有几个人收拾扫除工具,高三学区已经逐渐安静了下来。 空荡荡的走廊里,肉眼看不见人。 杨柳没来,楚洮就是看班级纪律的那个,现在他出来了,教室又乱了起来。 楚洮着急回去控制音量,急急道:“我不能跟你出校,班里还得自习呢。” 他以为江涉是要给他买一个。 谁料江涉突然低头,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偌大的走廊,校领导和德育处随时都有可能来抽查纪律,就连三班的人也可能跑出来上卫生间。 但江涉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一百八十度无死角的地方亲了他一口。 楚洮错愕道:“江涉你” “只能这么吃,知道吗?”江涉说罢,将楚洮抵在他们刚刚清洁过的这面墙上,加深了这个吻。 他唇上带着未擦干的奶油,甜丝丝的,带着浓郁的奶香,他勾住楚洮的腰,用牙齿轻轻摩擦着楚洮的唇。 楚洮背后冰凉,精神紧张到了极点,脑袋仿佛要炸开,笨拙的脸舌头都不会动,任由江涉在他唇上为所欲为。 他们和全班同学只有一墙之隔,教室内是绵绵不绝的聒噪,教室外是两个人放肆大胆的亲吻。 江涉试探性的用舌尖勾着楚洮张开嘴。 他的舌尖都带着蛋糕的香甜,楚洮忍不住和他碰了碰,随即被江涉捉住,仿佛受了鼓舞似的,在他口中掠夺。 alpha信息素因为主人的激动而溢散,楚洮被激的眼角潮湿,耳根泛红。 江涉以往吻得都挺温柔,但今天有点急,带着不小的力道。 楚洮觉得唇珠被他咬的发麻,隐隐有红肿充血的危险。 “江涉,你疯了唔”楚洮压低声音,含糊不清道。 “你还想吃苏景同的蛋糕?”江涉惩罚似的环住楚洮的腰,用力往自己身上带了带。 少年人热血沸腾,极易撩拨,楚洮立刻感觉到了江涉的硬度。 这是alpha宣誓主权的方式,江涉溢散的信息素也变得强劲起来,仿佛伺机而动,捕食猎物的猛兽。 楚洮气道:“我是饿!” 真是乱吃醋,蛋糕他一口都没吃到,江涉还要想方设法欺负他。 他抬手摸摸自己的唇,热热的,麻麻的,肯定被亲的充血了,不知道多久才能消去,不知道会不会被班里人发现。 江涉眼眸微垂,语气有些委屈道:“可上次我都没收。” 上次,他知道自己喜欢楚洮,就十分干脆果断的拒绝了苏景同,连一丝遐想的机会都没给苏景同。 楚洮微怔,看着江涉浅浅的眼皮折痕和眼中落寞的神色,他心里的气顿时消散殆尽。 “上次你就喜欢我了?” 那时候他还没有喜欢江涉,看苏景同和江涉交谈,他也只是一副看热闹的心态,心里也只有被赶出教室后的烦躁。 但他隐约记得,江涉回教室之前,好像跟自己提了一句—— “老子是单身。” 楚洮当时听的一头雾水,还觉得江涉太敏感了,是不是单身也要宣扬出去。 “不然呢。”江涉小声道。 他拉开楚洮的手,看了看他红润潮湿的唇。 他咬的牙印已经消失了,但充血之后,楚洮的嘴唇更红了。 楚洮的皮肤白,唇色本来就突出,他微张着唇,舌尖抵住牙齿,有种独特的诱惑力。 楚洮拍了拍江涉的胸口,喏喏道:“我的确不应该收,更不该想吃,没顾及你的心情,对不起。” 他从没谈过恋爱,所以肯定会有做得不够好的地方。 这次的确有点过分,没站在江涉的角度考虑。 他一直觉得江涉是不拘小节的性格,但再好的脾气,在恋爱中也是敏感和冲动的。 江涉和别人没什么两样,会吃醋,会不满,会期待关注,期待独一无二的区别对待。 一直以来都是江涉给他区别对待,但他却对每个人都不错,总是为别人想很多,怕给别人造成麻烦。 其实做的再好,也不会被所有人喜欢,做的再差,也不会被所有人讨厌。 有时候任性一点也没什么关系。 楚洮仰起头,主动亲了江涉一下,眼睛莹莹发亮:“你都把我嘴唇咬肿了,这件事算过去了吗?” 江涉胸口发痒,口干舌燥,差点忍不住在楚洮的腺体咬一口,给他留点痕迹。 道歉的楚洮,示弱的楚洮,一改往日的一本正经,眉眼间带着不经意的媚。 他肯定是无意露出这种神态的,但江涉却被酥的心头发颤。 他揉揉楚洮的头发,声音低沉:“没怪你,我就是过不去他跟你匹配度那么高的坎。” 楚洮无辜的眨眨眼:“他跟你匹配度也很高啊。” 江涉道:“可我又不会被他吸引,他当初跟着我的时候,我就对他完全没感觉,连他的手都不想碰。” 楚洮赶紧道:“那我就更不会被他吸引了。” 毕竟他的心灵腺体只对江涉有反应。 苏景同的信息素对他的影响只是身体上的,但江涉对他的吸引却是精神上的,和江涉做亲密举动时的满足和雀跃,食髓知味,无法用言语表达。 江涉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好奇道:“不过我们俩有什么特别吗,为什么都跟苏景同的匹配度那么高,这样类比算不算我们俩也特别匹配?”随后,他又很快反驳了自己,“不对,alpha信息素是相斥的,你要是不喷抑制剂,像刚才那么亲估计咱俩得打起来。” 楚洮蹙了下眉,觉得自己似乎摸到了些规律。 他比江涉对信息素的理解要深刻一点,还记得当初老教授说,不清楚为什么会有心灵腺体,也没摸清拥有心灵腺体的人和特定的人之间的规律。 因为样本太少,而且很多人不会执着于找那个特定的人,往往都是跟一个匹配度高的异性在一起,过了一辈子。 现在想想,或许心灵腺体有反应的条件,就是信息素异常契合,这种契合暂时无法用基因知识解释,但或许可以通过某个或某些omega作为媒介,找到规律。 楚洮隐隐觉得,不止苏景同,另一个跟自己匹配度高的omega,也会和江涉测试出同样的结果。 这就是心灵腺体产生反应的契机。 只不过他还不确定,但可以等回家后,把这个发现跟教授讲讲,或许真能总结出什么规律。 “想什么呢?”江涉问。 楚洮回神,嘟囔道:“想我们被人发现就惨了,赶紧回去上课。” 他从江涉的怀抱中挣脱出来,扯了扯被江涉揉皱的校服,然后低着头,单手遮着嘴唇,回了教室。 他一进来,教室里安静了片刻。 但大家见班长完全没有要管纪律的意思,就又欢天喜地的聊了起来。 楚洮扯了张纸巾,用食指按在唇上,遮着嘴唇,头压得低低的,生怕被谁注意到。 方盛乐道:“啧,班长出去一趟感冒了?” 楚洮又臊又无奈,方盛肯定能猜到他们出去干什么了。 江涉抬腿踢了方盛一脚,扫了他一眼:“学习!” 方盛举手告饶:“行行行,气血上头的男人惹不起。” 红肿直到最后一节下课才彻底消失。 高三开始,他们就开始固定上晚自习了。 晚自习放学时间是晚上九点半,五点半到六点半有一个小时的时间,给大家吃饭放松。 江涉执意带楚洮去了校外的蛋糕店。 坐在蛋糕店里的小桌子上,江涉点了四款切角蛋糕,榴莲千层,提拉米苏,芝士蓝莓和草莓冰淇淋。 这是这家蛋糕店销量最好的四款,卖相好看,口感丝滑,甜度适中。 江涉用勺子挖了一勺冰淇淋蛋糕,喂到楚洮嘴边:“这个不错,但还有更好吃的,是家私房菜做的蜜煎樱桃,下次我带你去尝尝。” 楚洮偷眼看了看四周,见没人关注他们,才张口把冰淇淋吃掉。 “不用啊,我以前也不是总吃甜品的。” 宋眠看他们看的严,小时候怕他们牙齿不好,零花钱控制的很严格,长大后也不让他们随心所欲,宋眠总觉得,男孩子不能娇生惯养,要什么给什么。 得到的太容易,将来没有韧劲儿。 江涉在楚洮咬过的勺子上抿了一口。 草莓味十足,但对他来说还是甜。 “想把你喂胖一点。” 其实没有,只不过楚洮喜欢的东西,他都想要满足。 楚洮桃花眼弯了弯:“我很不容易胖。” 江涉理所当然道:“因为以前不是我喂的。” 楚洮静默了片刻,笑道:“嗯,也有可能。” 第75章 晚自习下课,楚洮把剩下的两份蛋糕带回了家。 宋眠给他们准备了牛肉胡萝卜玉米汤,补充营养。 高三开始晚自习后,宋眠也就不想着管着他们学习了,反正两个孩子的成绩越来越好,宋眠不想打破这种平衡。 牛肉汤加热后端上来,香气四溢,汤汁是清淡的橘色,玉米段是饱满的橙黄,胡萝卜和牛肉块沉在碗底,色彩鲜明,鲜嫩诱人。 楚洮用勺子舀了一块牛肉,放到嘴边轻轻吹了吹,热气散去,他才小心翼翼的咬。 这锅牛肉炖了五六个小时,软糯可口,就连牛筋都腻乎乎的弹牙,牛肉的表层还带着点胡萝卜的香甜和玉米的清香。 楚星宁夹起一块玉米一点点啃着,玉米粒在汤汁里浸泡良久,颗粒吸收足了水分,两种口感交融,一口咬下去,甜汁在舌尖爆开,原本饱腹的胃也开始叫嚣起来。 “好好吃啊,妈辛苦了。”楚星宁弯着眼睛朝宋眠笑了笑。 宋眠拄着桌面,在一边坐着,欣慰道:“你们爱吃就行,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身体一定要跟上,尤其是星宁,你本来就体弱,多吃一点肉。” 楚星宁舀起一勺牛肉,在宋眠眼前晃了晃:“我吃呢,今天在食堂吃的就够多的了。” 宋眠欣慰的笑,笑了片刻,似是想起了什么,又把目光移向楚洮,犹豫了一下,放软声音:“洮洮,你也要注意休息,别仗着自己身体好就使劲折腾。” 其实宋眠并不担心楚洮的身体,因为楚洮确实不至于因为这点课业生病。 但她觉得,这种场合不该让楚洮一直沉默着。 申弘方的事情给了她警醒,她开始有意识的提醒自己,多关注楚洮。 楚洮大概也没想到宋眠会问到他,于是眼眸一抬,喝汤的勺子一顿:“我没事。” 宋眠点点头,吸了一口气。 她觉得刚刚的状态还挺好,交流起来没什么尴尬。 “对了,申弘方已经上课去了,今天刚去,可能落下的东西有点多,你们俩有可能就帮帮他。” 宋眠建议过唐令美,要不要多休养几个月,大不了降一级,跟下届一起高考。 但唐令美不甘心,总觉得不至于在高中多蹉跎一年,况且等申弘方上了大学,压力没了,对他来说反倒是件好事。 而且申弘方也不愿意降级,他想和西浔一起高考,考同一所大学。 这段时间靠吃药稳定了病情后,他就尝试着捡起学业,卷子上的题他几乎没忘什么。 楚星宁道:“我跟西浔说了,申弘方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找我。” 楚洮低着头道:“我没什么能帮助他的,他既然回来就说明想通了,成绩早晚会上来的。” 其实对他们这个水平的学生来说,有时间问老师几道题也比同学之间探讨有用的多。 申弘方的基础又不差,当初是因为和西浔的感情问题影响了情绪,才一次次发挥失常。 现在唐阿姨不敢阻挠他们,也就没有压力了。 宋眠感叹道:“哎,申弘方倒是痴情,那个西浔人也不错。” 楚星宁下意识垂下了眼睛,眼神飘了飘,牙齿轻轻咬住了汤匙。 他的心虚都被楚洮看在眼里,相比之下,楚洮就坦然多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江涉在一起久了,脸皮都厚了。 “对了,我这儿还有两块没吃完的蛋糕。”楚洮把蛋糕打开,放在桌面上,推给楚星宁:“哥,你吃一点。” 楚星宁也爱吃甜的,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买这么多干嘛,又吃不了。” 楚洮眉尖稍抬,用勺子捣了捣汤里的胡萝卜,叹道:“今天有个omega,送了我个樱桃蛋糕,好像是喜欢我,不过我没吃,还给他了。但又被勾的有点馋,所以去校外买了几块。” 宋眠一惊,立刻绷紧了后背:“现在的学生也太不矜持了吧,就这么明目张胆的送蛋糕,这都高三了,怎么脑袋里还没有点正事!” 楚洮耷拉着眼睛,抿了下唇:“而且他跟我说,他查过了,我们的信息素匹配度是99%。” 楚星宁停下吃蛋糕的动作,诧异的看了楚洮一眼。 小小的淮南一中,遇到个匹配度这么高的对象,难得。 宋眠睁大眼睛:“这么高?” 宋眠和楚江民的匹配度还不到90%,但刚谈恋爱那会儿,信息素互相吸引的感觉还是挺强的。 楚洮这个都快接近满分了,说明一旦信息素碰撞,或是有了什么亲密举动,两个人有很大可能会两情相悦。 毕竟信息素的吸引是谁都抵抗不了的。 楚洮彻底放下勺子,往椅子上一靠,眉头微微一皱,仿佛在回想着那个人:“我刚听说也吓了一跳,而且这个同学嗯反正感情经验挺丰富的吧,长得倒是不错,可爱艳丽那种,比较喜欢打扮。” 楚星宁忍不住问了一句:“谁啊?” 楚洮认真答道:“叫苏景同,你听说过没?” 楚星宁的表情顿时有点一言难尽:“他啊” 宋眠赶紧问道:“怎么了?” 楚星宁深吸一口气,有些为难道:“他在omega这边是挺出名的吧,据说从初中开始,换了十多个男朋友了,平时也不学习,经常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为了吸引alpha的注意还不爱喷抑制剂。 反正同学间对他的评价不太好,不过还是有alpha喜欢这种,你怎么跟他匹配度那么高啊?” 宋眠胸口闷闷的,仿佛压了块大石头。 “这孩子怎么这样啊,洮洮你听妈妈说,将来咱们肯定还能遇到匹配度高的omega,你可千万别被他吸引了。” 楚洮蹙着眉,疑问道:“好像没那么容易遇到99%这么高的吧。” 宋眠静默片刻,心里忐忑的劝道:“有时候信息素啦,长相啦都是次要的,人品才重要,我和你爸也不是那么匹配,但还不是好好过了这么多年吗?” 楚洮似乎有点听进去了,迟疑的点点头:“我觉得您说的有道理,还是我喜欢最重要。但我就是怕以后后悔,万一错过就没有了呢。” 楚星宁好奇的打量着楚洮,觉得他今天的言语有点怪。 楚洮不是会被信息素束缚的人,更不用说对苏景同那种omega依依不舍了。 宋眠没想那么多,立刻道:“怎么会,等你上了大学,身边那么多优秀的人,肯定有更好的。” 楚洮郑重的“嗯”了一声,表情有些伤感:“虽然这是第一次有人喜欢我,而且还那么契合,但没有在对的时间遇到他,只能错过了。等将来再遇到好的,不管他是谁,我一定要坚持。” 宋眠看着楚洮的模样有点心疼。 从小到大,都是楚星宁追求者一大堆,到真没听说楚洮有什么桃花。 这次好不容易被人表白还送礼物,作为alpha,肯定是特别开心的。 那人的信息素和他匹配度还那么高,说不定楚洮闻到了,真的对他上心了,不然也不会在今天晚上提出来,还给自己买了几块蛋糕哀悼。 让他就这么放弃,的确是挺可怜的。 宋眠心头发酸,格外怜惜道:“等你毕业了,不管跟谁谈恋爱,妈妈一定举双手支持,谁反对都不行。” 楚洮又问:“要是下一个你和爸爸还是不同意呢?” 宋眠笑道:“那怎么会,我们俩又不想让你出家。” 楚洮敛目,不动声色道:“妈,那你可记住了,我这次已经听你的话,放弃了一个喜欢我的人呢。” 宋眠顿时又觉得亏欠楚洮不少,连连承诺道:“我记得呢,你只要不找个比我都大的老头,怎么都行。” 楚洮扯唇一笑,仰头把剩下的那点汤一饮而尽。 “喝饱了,我去洗澡了。” 楚星宁微微挑眉,含了一口蛋糕在嘴里。 蛋糕香甜,榴莲果肉混合着奶油,入口即化。 他又抬眸,扫了一眼那家蛋糕店的logo。 这家店的蛋糕价格偏高,以前他和楚洮也一起去过,每次去,两人犹豫片刻,都习惯点最便宜的蓝莓的。 榴莲千层要比蓝莓芝士贵五块钱,受家庭影响,他们都有省钱的习惯。 蛋糕大概率不是楚洮自己买的。 宋眠小声问楚星宁:“妈是不是又惹你弟弟伤心了?” 楚星宁迟疑道:“应该不是。” 宋眠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想让周围人都觉得,她厚此薄彼,对楚洮漠不关心。 楚洮回卧室换了睡衣,拿着手机去了浴室。 他把手机放在洗衣机上,锁好门,对着镜子开始解睡衣的扣子。 本来就是进来洗澡的,扣子只是随便系了一颗,他轻轻松松的就把上衣解开了。 领口敞开,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肤。 楚洮把上衣脱下来,扔在一边,皮肤上半身彻底暴露在空气中,毛孔紧张的收缩着。 他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眉眼清秀,锁骨分明,胸膛不算特别宽阔,但也健康有力,流畅的线条沿着肋骨斜斜向下,收拢在紧致的腰腹间,腹肌随着呼吸若隐若现。 楚洮一手撑住洗手台,一手抵在手机的一角。 手机在他指尖轻微的转了一圈,漆黑的屏幕反着浴室中的影子。 楚洮想了想,把睡衣睡裤一并放在洗衣机上,转身打开了淋浴。 温热的水流顺着他的皮肤滑下,将残余的抑制剂冲洗干净,方寸空间里溢散出一股清冽的桃花香。 清洗干净,楚洮抹了一把脸,将淋浴关掉,然后顶着一身湿漉漉的水,再次走到镜子前。 镜子上罩着一层薄薄的水雾,里面的人像有些朦胧,但并不是全然看不清。 楚洮打开换气扇,又吹了一会儿,等镜子的雾气变得更淡一点,他拿起手机,仔细擦好镜头,对着自己还未擦干的身体,拍了张照片。 他用手指敲了敲手机屏幕,把照片发给了江涉,跟着两个字—— 赔礼。 很快,江涉发回了一条语音。 楚洮没带耳机进来,只好用指腹堵着出声口,把音量调到最低,再小心翼翼的点开语音。 江涉低沉沙哑的声音在狭小的浴室里炸开,他说—— “把镜子擦干净点,让我看清楚。” 楚洮耳根发热,柔软的耳垂上还坠着水珠,他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用掌心在镜子上胡乱擦了几下,水雾凝结成珠,顺着镜面滑了下去。 他喉结一滚,抿着唇,又拿起手机照了一张。 发过去的时候有点气急败坏:“行了吧。” 江涉揶揄的笑,不怀好意:“嗯,够我今天晚上用了。” 第76章 夜深人静。 楚洮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给老教授去了一封邮件。 他很详细的形容了自己对江涉一点点加深的感觉,包括对江涉信息素的接纳。 这件事很奇妙,毕竟在大众的认知下,alpha信息素必然会互相冲撞,闹得彼此都不舒服。 但他的信息素似乎对江涉信息素免疫了,或者可以说是忽略。 负责排除异己的细胞们默认江涉的信息素是无害的,不会再对他发起进攻。 最初这种排斥只是稍显迟钝,等细胞们反应过来,还是会大量分泌信息素来抵抗外敌,后来随着他们的亲密举动越来越多,身体的适应力也变得越强,直到最近,即便不喷抑制剂,他也不会对江涉产生排斥了。 他把自己和江涉以及苏景同的信息素匹配度进行了说明,但这件事到底是苏景同的一面之词,他现在还没有权限查询,对于不确定的事情,他非常谨慎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希望老教授如果有了发现能够告诉他一声。 发完邮件,楚洮弓着后背,伏在桌面上,趴着睡了一会儿。 直到夜里的温度将他冻醒,他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睛,被桌角的灯光晃得眼泪直流。 看一眼表,已经凌晨四点了。 浑身都疼,湿漉漉的头发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彻底干掉了,乱糟糟的,没什么型。 他扭回身,栽在床上,将自己裹在了被子里面。 第二天一早,宋眠在外面敲门,叫他起来吃饭。 楚洮很少赖床,他一直起的比哥哥楚星宁更早,以前也都是他把楚星宁从床上扯下来。 但今天难得的,全家都起了,唯独他没起。 宋眠最开始还想着,可能楚洮最近学习太辛苦了,想多睡一会儿,但等着等着屋里一直没动静。 再不起床上学就要迟到了。 “洮洮,洮洮快起来吧,还有半个小时都八点了!” 平时他们大概七点不到就出门了,还能上至少一个小时的早自习。 宋眠开始轻轻敲门,后来加大了动静。 楚洮自从分班之后就开始锁门,后来又把家里的备用钥匙给取走了,这个卧室现在除了他谁都打不开。 楚星宁已经吃完早晚了,他皱着眉凑到门边,仔细听了听里面的动静。 “楚洮?” 宋眠惴惴不安,小声问楚星宁:“你说是不是昨天我不同意他跟那个omega,他伤心了?像申弘方那样?” 宋眠害怕楚洮只是假装坚强,其实已经喜欢上那个omega了。 要是让她在跳楼和早恋里选一个,她宁可让楚洮早恋。 楚星宁顿了一秒,当即摇头,非常肯定道:“不可能,他根本不喜欢那个。” 但楚洮喜欢的人是谁,楚星宁心里隐隐有些猜测。 只是他不敢确定,毕竟至少在流言中,两个人的关系并不太好。 楚洮被持续不断的敲门声吵醒,意识渐渐回笼,他疲倦的睁开了眼睛。 眼睛里干涩发酸,眼皮仿佛被什么拉扯着,沉重的不想睁开。 这种感觉十分熟悉,他敢肯定,自己现在一定满眼的血丝。 他挣扎着翻了个身,头涨涨的发疼。 侧眼看向窗帘,阳光已经把玄色的窗帘照成了明灰色,晨曦甩脱了眷恋的橘红色,高高悬在天空,炙热的温度顺着床边漫进屋里。 楚洮喃喃回了一声:“我起了。” 一说话,太阳穴也针扎一样疼。 看来昨天晚上趴在书桌睡得那一会儿,受凉了。 他以前从不这么爱生病的,可能上了高中经常熬夜,抵抗力也下降了。 楚洮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像不烫,他强撑着床边走下了地。 双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又飘又虚浮,踩在地面都没有实感,眼睛稍稍转一下都觉得闷闷的疼。 这种感觉,似乎就是发烧。 楚洮拉开门,就看见宋眠和楚星宁关切的眼神。 楚星宁指指他的眼睛:“全是血丝,你怎么了?” 楚洮努力眨了下眼睛,有气无力道:“昨天晚上趴在书桌上睡着了,可能有点受风。” 宋眠急道:“你这孩子,头发还没干,洗完澡就趴桌上睡,怎么可能不生病啊!” 楚洮倒是没太在意:“没事妈,我洗把脸就行。” 宋眠转身去阳台:“我去给你拿药,顺便量量体温。” 楚洮对楚星宁道:“哥你赶紧去上学吧,我现在没收拾呢,一会儿跟班主任说一声,晚点去。” 高三是既紧张又松弛的一年。 学校和老师会把每一个学生逼迫到极限,但同时给他们的自由度又最大。 高一高二要是迟到一次,就是天大的事,又是扣分又是谈话,说不定还得给家长去个电话家访。 但高三的学生可以随便请假,尤其是成绩稳定并且自主学习意愿强的学生。 这样的学生自己就会把自己逼到极点,老师对他们也是绝对信任。 甚至现在已经有学生选择在家复习,不来学校了。 楚星宁不放心楚洮:“我等等你也没是,我也不着急。” 楚洮摇摇头:“我不一定什么时候去呢,你今天是不是还要扫除?迟到了不好。” 楚星宁沉默片刻,终于松口:“好吧,那你有事给我发消息。” 高三区域已经不进行信号屏蔽了。 宋眠给楚洮找来了体温计,甩了甩,看好了度数,让楚洮夹在腋下。 楚洮就夹着温度计去刷牙洗脸。 他穿着肥大的睡衣,弓着腰,附身在洗手池上,用凉水一遍遍的拍着脸,大概是太冰了,最开始他被冰的抖了一下。 宋眠站在客厅,看着楚洮的背影。 她这个小儿子,怎么一直那么瘦? 隔着睡衣,都快能看见细细的一条脊骨了,而且腰也细的没有一丝赘肉,哪怕弓着腰,睡衣下摆邋遢的卷着,露出来的小腹都没挤出太多凸起。 她以前一直默认楚洮是身体强壮的那个,现在看来,哪有一个alpha清瘦成楚洮这样的。 就连生病的申弘方也没有。 越想越觉得,或许她以前真的太忽视楚洮了。 楚洮不知道宋眠在他身后想了这么多。 他洗过脸,的确精神了不少,眼底的血丝也渐渐退了下去。 拿起手巾擦过脸,他把体温计抽出来,对着光看了一眼。 38度5. 宋眠赶紧把体温计拿过来,也看了一眼:“真是发烧了!” 体温计测量并不准确,加上楚洮刚才夹的位置也太过随意,他真正的温度只会比测量的高。 宋眠把准备好的退烧药和温水给楚洮端过来:“你先吃药,我给你们杨老师打个电话,等稍微好一点再去。” 楚洮却一点都不想在家呆着,他还想去学校见江涉。 “我没事,吃药一天就能好,就告诉老师我大概晚半个小时吧。” 说罢,楚洮吃了药,回屋又倒在了床上。 一沾到床,头疼才算好了许多。 但他现在也没有睡意,只是睁着眼,等着药片溶解。 拿起手机检查了一遍邮件,还没有新的。 他又翻去了日历。 下个周五,是江涉的生日。 这还是他在收会考报名表的时候发现的,江涉的生日在九月末。 楚洮一直是个很细心的人,怕自己忘了,所以还标记在了手机的日历上。 只是他没想好要送江涉什么生日礼物,江涉好像什么都不缺,又好像什么都缺。 但他缺的那些,却是楚洮没办法给予的。 楚洮深吸了一口气,给江涉发了一条微信,告诉他自己起晚了,大概要晚一点到。 宋眠那边也已经给杨柳打了电话,杨柳嘱咐楚洮可以不用着急,先在家好好休息。 但半个小时后,楚洮还是爬起来了。 他意志力一直很强,不习惯因为一点小病就哼哼唧唧的躺在床上。 而且退烧药似乎发挥一点作用了,他比刚起床的时候好了很多。 宋眠还在劝他:“不急这一会儿,你多睡睡吧,等彻底好了再说。” 楚洮摇头:“我还是去学校吧,在家也无聊。” 他执意穿好衣服,把书包整理好,准备出门。 宋眠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左右楚洮的想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打开门。 “洮洮,打车去吧,别骑车了,再受风。” “知道了。” 楚洮出门,随手就掏出了车钥匙。 淮市出租车起步价已经涨到了十二,从他家到学校,也就骑车十来分钟的路程,打车太不划算了。 推开单元门,阳光暖洋洋的洒在身上。 相比盛夏,空气已经开始转凉了,正处在最舒服的阶段。 楚洮嗅着清冽的空气,顶着温柔的日光,觉得浑身舒服。 他骑上车,也不着急,慢慢悠悠的往学校走。 骑到半路,他隐隐觉得有车跟着自己。 高烧已经让他的观察力变得很迟钝了,但对方跟的太明目张胆,很难不让人察觉。 楚洮用余光一扫,是辆黑色奥迪,车牌号rc8888。 他眼睛微眯,喉结紧张的一滑。 这种车牌号的主人,按理说不该对他一个普通学生感兴趣。 楚洮一刹车,停在了路边,那辆奥迪也跟着停下。 他想四周看了看,从他家到学校,一直是城市主干道,往来车辆人流都不少,要是有人想在路上行凶抢劫,那也太大胆了。 而且如果这个车牌不是伪造的,车主根本没道理抢劫他。 很快,车门开了。 楚洮攥紧车把,略有些敌意的盯着车门。 从里面走出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身材稍微有点发福,但比例很好,遮盖了这点难得的瑕疵。 这人的长相也有点眼熟,但楚洮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他沉了沉气,觉得头又有点眩晕。 男人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一番,扯出一丝威严的笑意。 “你好,我是江涉的父亲。” 江戚风? 楚洮怔了怔,总算知道为什么会眼熟了。 江戚风的照片在学校的宣传栏上随处可见,甚至连墙上挂着的名言警句里,也有江戚风的大头贴。 夹在列夫·托尔斯泰,罗素,苏格拉底之间,微微有点好笑。 “你放心,我没什么恶意,至少找你聊两句,跟我上车吧。” 楚洮的思绪转不了那么快,发烧影响了他的判断。 江戚风是个很成熟的商人,从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不像江涉那么随性自然,憎恶分明,但江戚风眉眼间和江涉还有有一些相似的。 楚洮把自行车锁在路边,跟着江戚风上了车。 他现在身体很虚,弓个腰都要出身冷汗。 江戚风看他惨白的脸,以为他是紧张,心道果然还是个孩子。 “我等了好久,才等到你自己一个人上学。” 楚洮平时都是和楚星宁一起,但江戚风不想打扰他的家人,所以才一直没有露面。 楚洮点了点头,目光没有望向江戚风,而是有些疲惫的盯着司机的后脑勺。 车里的真皮座椅和些许汽油味儿熏得他想吐。 江戚风倒是没想到楚洮是沉默的类型,他以为江涉喜欢的,应该是活泼的,能跟他玩到一起去的。 但楚洮的确长得好看,外貌几乎没有任何瑕疵,除了白的有些病态,嘴唇多少有些干。 “我知道你现在和江涉在一起,不光我知道,他妈妈现在也知道了。” 楚洮下意识捏了下手机,不小心碰到了开机键,屏幕亮了一下,上面显示出江涉刚刚给他发的消息。 江戚风目光下移,眼看着楚洮把手机暗灭。 “江涉突然想补化学,也是因为你吧,我问了年老师,你一直跟他一起补课。” 楚洮不卑不亢道:“抱歉,补课费将来我会还给您,我很感谢江涉为我做的一切,也很感谢年老师的教导。” 江戚风摆摆手:“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要你换钱,这点事不算什么,而且江涉现在进步了这么多,我还得谢谢你,他能跟好学生玩在一起,我欣慰多了。” 楚洮微微颔首,他也清楚,江戚风今天来找他的目的肯定不是补课费这么简单。 江戚风顿了顿,把手交叠,搭在膝盖上,笑着看向前方。 “你和江涉在一起,你家里是什么态度?” 从家世上来论,江戚风一点也不虚,他不相信会有人觉得江涉的家庭背景不好,毕竟自打江涉上高中,就开始有人陆陆续续的想安排相亲了。 楚洮不会跟江戚风绕弯,以他现在的心智和心力,根本不可能忽悠江戚风,所以他很直白道:“家里不让早恋,所以没说。” 江戚风挑了下眉,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哦,也是。”他到忘了,楚洮家里肯定不像他们家这么无所谓。 “你和江涉都是alpha,将来要是真在一起,就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你就没有担心过你们家或是我和他妈妈会反对吗?” 楚洮终于笑了一下,但是笑的有气无力。 他难受的要命,胃里一直反酸水,空调也吹得他发晕,恨不得下一秒就吐出来。 他扬了下头,用手扶住翻江倒海的胃,轻声道:“我还有个哥哥,所以压力没有那么大,至于您和沈局长如果江涉爱戴你们,重视你们的意见,或许我会很想讨你们的欢心。” 他的潜台词就是,江涉根本不在意你们的建议,更不会为你们的意志改变,我为什么要担心? 江戚风有些诧异。 楚洮比他想象中更沉稳大气,在他面前也丝毫不怵,甚至还能不动声色的点出来他们对江涉的关心不够。 江戚风轻笑了一下:“我知道你见过他妈妈,可能不是很愉快,他妈妈不讲道理,对江涉也一直苛责严厉。但我跟他妈妈不一样,这点我希望你清楚。” 楚洮眼眸微垂,不动声色,只是手指更紧的揪住了腹部的衣服。 真的,越来越难受了。 江戚风招呼司机:“转一圈把他送回刚才的地方。”吩咐完,他又对楚洮道:“我是个很开明的人,对你也没有意见,只要江涉喜欢你,我就是支持的。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我只有江涉一个儿子,以后也会全力支持他,将来你们要去一个大学,我这里也可以帮忙。” 江戚风相信,自己的话楚洮能听得懂。 江涉现在这么用功,无非是想和楚洮去一所大学,而楚洮想去哪里也不言而喻。 江戚风找人问了楚洮的成绩,游离在top2的边缘,不算稳,但他却可以把江涉和楚洮一起送进top2. 不为别的,江戚风想修复和江涉关系,通过楚洮这边是最便捷的。 他光是为楚洮找了年立华这个老师,就能让江涉对他的态度好了不少,如果他还能把楚洮送进名校呢? 楚洮实在忍不住,打开了车窗,把头伸出去干呕了好几下。 他早上没吃东西,吐也吐不出来,但幸好真的没有吐出来,不然就太尴尬了。 江戚风:“……”我说话这么恶心? 楚洮呕了一会儿,才把头收回来,勉强打起精神:“您别误会,我发烧了,胃里难受。” 江戚风:“噢发烧了?” 楚洮稳了稳气息,急促道:“谢谢您的坦诚,不过我相信我的实力,也希望您能相信江涉的进步速度。” 好学生多少有点傲骨,江戚风也没想过他一开始就会答应。 如此功利的人他也看不上。 但重点是,楚洮发烧了。 “这些以后再说,我送你去医院吧,别去学校了。” 楚洮摇摇头,气虚道:“不用麻烦了叔叔,我还能坚持。” 但其实自从上车后,他就更难受了。 也不知道退烧药是不是失效了,他现在浑身使不上劲儿,哪怕到了学校,恐怕也得赶紧去医务室。 他以前从来没烧的这么严重过,而且皮肤发烫,就连喷的抑制剂都灼的难受。 他现在只希望江戚风能赶紧把他放下来,或许缓一会儿吹吹风就能好。 江戚风抬手拿起手机,快速按了几下:“不麻烦,应该的,你就把我当成一般长辈,不要客气。” 说罢,他给江涉打了个电话,也不管江涉是不是在课堂上。 他一般很少联系江涉,一旦联系肯定就是正经事。 果然,过了一会儿,江涉还是接了。 “上课呢,有事说。”江涉倒是言简意赅,自从上次饭桌上沈晴和江戚风针锋相对,江涉对他们俩的态度又冷淡许多。 这段时间他被楚洮管的,已经习惯了上课不睡。 但今天楚洮没来,信息也没回,他倒是担心了一会儿,听不下去。 刚还想给楚洮去个电话,结果江戚风这边就打过来了。 江戚风急道:“阿涉啊,我上班路上遇到个你们学校的学生发烧,差点晕倒,我赶紧让司机把他带上车送医院,问了一嘴才知道叫楚洮,上次你妈说我觉得这事儿应该让你知道一下。” 楚洮:“?” 他扭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江戚风胡说八道,而且就当着他的面,面不改色。 手机对面的江涉一凝眉,紧张道:“淮南一中的楚洮?发烧了?” 江戚风看了楚洮一眼:“对对对,挺严重的,看在你的份上,我把会议给推了,先送孩子去医院,你不用着急,爸爸看着呢。” 江涉关心则乱,暂时没空想这件事的怪异程度:“谢谢爸,他对我很重要。” 江戚风:“当然,对我儿子重要就是对我重要。” 江涉抿了下唇,多少有点感动:“爸地址发我,我找机会过去。” 楚洮:“……” 挂断电话,江戚风长出一口气:“帮个忙,老父亲也不容易。” 第77章 被江戚风强行送到江家合作的三甲医院后,楚洮被带去化验检查。 平常病人着个凉发个烧只需值班医生看两眼,然后挂个点滴,又或者根本就不需要挂点滴,只要没有烧到39度以上,开点退烧药也能好。 但楚洮也知道,江戚风为了在江涉面前表现,以示对他的重视。 楚洮有点哭笑不得,他从来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这种工具人的作用,但一想到江戚风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跟江涉缓和关系,他心里也觉得暖暖的。 谁不希望更多人对自己好呢。 江涉再坚强,也是个没成年的少年,哪怕不会因此伤心,也多少有点遗憾。 但楚洮实在没力气往深处想了。 他烫的嗓子里都发干,恨不得快速呼吸发凉的空气来降低身体的温度。 拿着化验单排队的时候,他用手背贴了贴自己的脸。 脸上倒是又干又滑,既没有汗也没有油。 江戚风公务繁忙,嘱咐司机在医院陪楚洮检查,自己就先开车走了。 楚洮本想推辞,但又牵扯不出那么多精力,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司机倒是殷勤,还给他端了杯温水。 “谢谢叔叔。” 楚洮接过水,咕嘟咕嘟喝了几口,即便他一点也不渴,但也知道加速代谢能好的更快一点。 司机也有四十多岁了,家里孩子跟楚洮差不多大,看他烧的这么难受也有点同情,忍不住问道:“你的眼睛这么红,感觉不止这个温度啊。” 楚洮迷蒙的抬起眼,眼底蕴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完全是生理性的眼泪,因为不适而感到委屈。 他轻轻捏着纸杯,有气无力道:“可能又烧上来了,我也不知道。” 说一句话,他已经觉得浑身都要脱力了。 司机怕出问题,犹犹豫豫道:“要不给你家长打个电话,让他们来看看吧。” 楚洮缓缓摇了摇头。 医院走廊里亮着莹白的灯光,走廊尽头是一处安全通道,有一扇窗子,泻了阳光进来。 他把脸贴在乳白色的墙面,冰凉的墙体多少能带走些他身上的热度。 检查总算排到了他,他过去采了血,又用试纸采集了信息素。 因为江戚风的关系,他被安排在一间空病房。 司机扶着他去病房休息等结果,楚洮一躺在床上,忍不住发出一丝难耐的呻-吟。 他都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房间里飘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床铺干燥卫生,墙面是温和的暖黄色,丝毫不会给人带来压力。 他闭上眼睛,把昏昏沉沉的头枕在枕头上,又怕自己睡过去,又期待自己真能睡过去。 迷迷糊糊的时候,他脑子里支离破碎的片段一帧帧闪过。 他梦见江涉挑起他的下巴,神情陶醉,呼吸浅浅的吻上他的唇,然后细细摩擦,带着绝对的不可撼动的热烈。 他又梦见在大柳树下,细枝飘荡,借着夜色的掩映,他和江涉抱在一起,恨不得把对方揉进自己身体里。 还有那次雨夜,冰凉刺骨,江涉撑着伞,居高临下的站在他身边,挡住了路灯,也挡住了风雨,他蹲身仰头望去,只有一个高高的身影,带着湿漉漉雨水的味道。 楚洮忍不住蹭了蹭被子,在床上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枕头里,手指无力的攥着枕套。 “楚洮是吧,结果出来了!” 一个短促且明亮的女音,彻底把他从昏沉的梦中拽了出来。 楚洮艰难的睁开眼睛,觉得眼底又是涩涩疼疼。 “医生。” 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睡了多久,来的医生有些年纪了,不是门诊的那个。 医生看了司机一眼,客气的问道:“你是他家人吗?” 司机赶紧摆摆手:“我不是,我是送他过来的。” 医生若有所思,转头问楚洮:“你家人来了吗?” 司机紧张道:“不会出什么大事了吧?!” 一般的小发烧,也不至于非得找家长,除非是一时半会治不好的大病。 此刻他脑子里闪过不少坏念头。 医生摇摇头:“没有,只是有些**的话,跟外人说不合适。” 楚洮强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脊背靠着松软的枕头,颈椎有些难受,但这点难受能让他保持清醒。 “和我说就行。” 医生看了一眼他的资料,再过几个月就十七了,也不是小孩子了。 于是她把司机请出去,关上了病房的门。 “幸亏检查了一下,不是简单的伤寒发烧,现在的检查结果显示,你处在特异性易感期。” 楚洮迷惑的看着她,根本不懂她在说什么。 医生简单的解释道:“我们化验了信息素,你的信息素目前呈现接纳性易感状态,也就是说,它接纳并适应了另一个人的信息素,而那个人是alpha。” 楚洮的眼神没有那么迷惑了,只是拘谨的抿了抿唇。 医生继续道:“这种情况非常非常的少,众所周知,alpha的信息素是互斥的,一个alpha在另一个alpha的腺体咬一口,身体的排异性都会让腺体肿起来,而你的身体却在接纳。” 楚洮深吸了一口气,他不知道心灵腺体的研究有没有下沉到各个省市的三甲医院,但既然找了个他从没见过的医生过来沟通,那么想必对方是接触过这种病例的。 医生挑了挑眉:“看来你心里有数,也知道自己身体是什么情况。” 楚洮咽了咽唾沫,即便他口中干的已经没什么唾沫了:“知道,但也不知道。” 医生用笔尖轻轻敲了敲他的检查结果:“不用担心,对你身体没多大影响,充其量就是之前你体质太好,两种信息素之间的冲突被压了下去,最近太累,抵抗力下降,原本积蓄在身体里的火气才一股脑的反应出来,达到了特异性易感期。” 楚洮知道,普通alpha到达易感期之后会变得情绪波动,比较粘人,但处在能控制的范围内,一两天也就过去了,经常不易被身边人发觉,但他显然是跟别人不一样的。 医生打量他一眼,缓缓道:“特异性易感期顾名思义,具有独特性,单一性,偶然性,我能先问问你,和那个人的关系怎么样吗?” 楚洮顿了片刻,不知道该怎么答,只能含糊道:“很好。” 他脸皮薄,如果是平时肯定脸都烫了,但现在身体温度太高,本来就烫,反倒看不出来了。 医生也了解青春期的孩子敏感害羞,大致明白他的意思,也就没深问。 “我跟你形容一下这件事。 假设你是一个烟民,刚开始吸烟的时候,你肯定觉得呛,辣,难闻,难受,避之不及。但如果你继续吸下去,慢慢的就会习惯那种味道,觉得它提神醒脑,甚至还有点甘醇。 再后来,你继续吸烟,难免会上瘾,觉得一天一根不够,要抽两根,三根,那时候你开始发现它的好,习惯把它留在身边,随时能吸一口。 最后,你的需求会达到一个临界点,一个月固定两盒三盒,不用多抽,但少抽了也不行,就算是稳定了。” 楚洮烧的脑袋发木,一时半会甚至没有转过弯来。 医生推了推眼镜,移开目光,尽量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道:“你有两个选择,要么戒烟,要么抽少了就多抽一根。” 楚洮的眼睑轻微的颤了颤,桃花眼带着水痕,仿佛一汪波澜不惊的浅潭。 “多抽一根?”他有些迟疑的问了出来,声音有点哑。 医生到底是名女性,本想用委婉的语气跟楚洮讲明白,但看他实在是不懂,索性破罐破摔。 “要么和他隔离,配合药物洗清对方信息素对你的影响,时间不定,正常来说27天身体代谢一轮后可能会变好。否则你就别克制自己,停留在抱抱亲亲的阶段,对你来说不够的,你应该知道alpha的需求有多大。” 楚洮有些吃惊的望着医生,喃喃道:“你说的烟是指哪个?” 医生清了清嗓子:“你现在还是学生,不太合适,我也不知道你这种情况是一个月发作一次还是多久,毕竟没有太多病例参考,你挺过去也行,大概两三天自己也就好了。 但是每个月一次有点难受吧,你马上还要参加高考,经不起耽搁。所以我问你和对方关系怎么样,如果特别好的话,帮忙一下最方便。 倒也不一定用全垒,你懂吧,太过激进说不定信息素还会排异,反倒让你难受。你这还算是初期,只要到你舒服的程度就好。” 楚洮臊的恨不得钻进被子里去。 对方毕竟是个女医生,虽然是能做他妈妈的年纪了,但还是别扭。 而且他实在无法直视,今天这么难受是因为他太饥-渴了,光是偶尔的亲亲抱抱满足不了身体的瘾。 他记得之前老教授给他的邮件里也提过,最开始是皮肤饥渴,后来需求可能会越来越强烈。 现在应该是往强烈发展的阶段了。 医生给他开了瓶退烧药,一直烧着身体也受不了。 楚洮打药的时候,江涉从学校翻墙溜了出来,打车到了医院。 他按着司机给的地址,顺利的找到了楚洮的病房。 他一来,司机就赶紧回去述职了。 吊瓶快要滴完,楚洮闭眼躺在床上,呼吸均匀。 江涉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好像不怎么烫了。 他轻轻拍了拍楚洮的脸,低声道:“楚洮,拔针了。” 他的手有点凉,刚从外面进来,身上都带着股清风的味道。 楚洮被他碰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眼底投入江涉的样子。 那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于是自然的伸手去抱江涉的脖子。 江涉手疾眼快的按住他的手腕:“别脱针了。” 他顺手按了一边的铃,等护士进来拔针。 楚洮被他按着手腕,也彻底清醒,声音黏黏糊糊:“你怎么过来了?” 还不待江涉回答,楚洮又喃喃道:“你还真得过来。” 江涉有点摸不着头脑,正巧这时护士敲门进来,看了一眼楚洮的手背,又看了看药水的余量,轻轻弹了弹输液管后,按住楚洮的手背,飞快的把针拔了出来。 “没事可以走了。” 江涉替楚洮答道:“谢谢。” 门被关上,病房里依旧只有他们两个人。 江涉扫到了放在床头的检查报告,好奇的凑过去,伸手去抓:“我看看。” 还不等他抓到,楚洮弹起来,突然勾住他的脖子,把自己紧紧贴了上去。 江涉吓了一跳,浑身一僵,脸边耳侧感觉到一阵软绵绵的温热。 楚洮伸出舌尖,放肆且大胆的舔了一口江涉的耳垂。 第78章 楚洮浑身温度很高,舌尖也很热,他之前喝过一杯护士给的稳定信息素的药剂,唇齿间残留着那股甜桃香精味儿。 江涉的意识有一秒的失控,手指下意识紧紧扣住了楚洮的手腕,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捏出浅浅的痕迹。 即便喷了抑制剂,alpha也经不起这种撩-拨,江涉喉结一滚,浑身的肌肉都绷了起来。 楚洮把头埋在他的颈侧,脸颊贴着江涉柔软的脖颈,用软乎乎的声音道:“别动,江涉,让我亲亲” 江涉呼吸急促,清醒了片刻。 这里是医院,楚洮发着烧,他再混账也不能这时候失控。 想罢,江涉在自己小臂内侧狠狠掐了一下,用疼痛抵御一阵阵袭来的占有欲,但他仍然能感到,楚洮在放肆大胆的吸着他的信息素。 他觉得自己就像饿了好几天的虎视眈眈的狼,眼看着面前一只不知死活的羊羔蹭来蹭去,还不能下嘴。 “宝贝儿,这么回事儿?”江涉轻轻揉了揉楚洮被他捏疼了的手腕,然后抬起手,在楚洮的后背轻轻拍了拍。 楚洮出了汗,背后潮乎乎的,江涉怕他着凉,只能撑着他上半身的重量,努力把被子扯起来,想给楚洮挡上。 楚洮眼睛通红,眼泪控制不住的顺着眼角滑下来,桃花眼楚楚动人,仿佛搁浅的鱼,带着濒死前急促的喘息。 “我想要你。” 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抱住江涉的腰,将江涉带倒在床。 独立病房里的床位不大,只有一米二,仅能满足一人酣睡,江涉差点掉到地上。 还没等他换个位置,把悬空的半边身子收回来,楚洮就趴在了他身上。 江涉直视着他烧的发红的脸颊,迷茫无措的泪眼,感受着他浑身滚烫的温度,觉得自己的意志力濒临崩溃。 江涉头昏脑涨,忍不住警告他:“你再这样我可不管你发没发烧。” 楚洮就像完全听不懂他的话,急不可耐的把脸贴在江涉脸边,仿佛要把自己的温度过度给他。 他微微撑起身子,俯下身,明明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噘着嘴,央求道:“你不要动好不好,我要试试抽到第几根才可以。” 江涉听的糊里糊涂,他甚至都没弄懂,楚洮为什么发个烧就变成这样。 就像到了易感期似的。 但一般来说,有固定omega伴侣的alpha才会开始进入易感期,楚洮根本没跟哪个omega走的近,而且还不到成年,怎么也能变成这样? 见江涉没拒绝,楚洮这才软绵绵的倒在他身上,用嘴唇碰着江涉的唇角,经脉,一路向下,一直流连到锁骨。 江涉还穿着校服,校服领子都快被楚洮给扯烂了,皱皱巴巴的一片狼藉,充满弹性的皮肤上留下湿漉漉的舔痕。 楚洮意识混沌,仿佛荒漠中终遇甘霖,细密的雨珠打在他的皮肤上,他身体滚烫的温度逐渐消减,他像一只仓皇无措的雁,瑟缩的依附在白杨下,粼粼碎叶是他最后一隅避风港。 他既期许雨滴带走他浑身的燥热,又对这种陌生的潮湿感到惶恐,在这种忐忑起伏的情绪中,他不由自主的把江涉搂的更紧。 清冽的信息素肆意,楚洮急切的贴服,在病房摇摇欲坠的小床上,江涉仅用半边身子的力量支撑住两个人。 楚洮变得异常粘人,急切,不讲道理,泪水给了他一层温和的滤镜,但江涉却知道,事实上并不这样。 楚洮到底也是alpha,他的温柔跟omega的不一样,江涉能感觉到,自己脖子上至少已经有好几处瘀血的痕迹了。 可罪魁祸首还是哭戚戚的望着他,一副无辜的模样,一边抿着红润透亮的唇,一边无赖的要求他:“让我咬一下你的腺体吧,求求你了,你最好了” 江涉从来没听过楚洮用这种语气说话,又软又粘,像撒娇的小猫咪,抬着水汪汪的眼睛,仿佛你不答应他就是天大的罪过。 但他居然要咬自己的腺体! 江涉心情复杂,不知道该气该笑。 发了个烧,楚洮这是要把他当成omega泄-欲了。 小病房里的灯明晃晃的亮着,空气中带着股苦涩涩的药香,但楚洮浑身上下都甘甜的要命,他能克制住不咬楚洮的腺体就不错了,楚洮竟然还想咬他的。 江涉仗着自己力气大,身体处在最好状态,一用力把楚洮掀了下去,这下换成了他在上,楚洮在下。 方才一直用半个身子支撑两个人,让他的肌肉隐隐发酸。 楚洮脑袋里还是天旋地转,狂风骤雨,一转念,自己竟然躺在了底下。 他蹭了蹭身子,想改变面前的局势,但江涉力气大,把他压得很死,让他动弹不得。 “是易感期吧楚洮?还想标记我?”江涉轻轻拍了拍楚洮的下巴,指腹干燥,轻轻扫过楚洮的颈侧,痒的他一抖。 alpha之间不存在标记,只不过腺体被咬了之后会肿,大概一个星期才能消退,抹什么药都不好使。 楚洮轻轻喘息着,原本稍退的温度又有复起的趋势。 他难受,觉得雨丝减弱,安抚不了他的口干舌燥,迷蒙的空间里,他努力扑扇着翅膀,勇敢的离开那处栖息地,向着阴沉汹涌的乌云飞扑。 云雾翻滚,炽烈的闪电倏忽而至,稍有不慎,他就可能跌落地面,但那处未知的天际,带着谜一样的诱惑,让他恨不得放弃所有去追逐。 “老公,让我咬一口吧拜托拜托。”楚洮把头埋在江涉胸口,努力蹭,拼命蹭,把干燥的发丝蹭的乱七八糟,鼻头红彤彤的,睫毛沾着泪,狼狈的卷着。 江涉牙齿微颤,嗓子眼艰难的挤出一句话:“你还记得自己是alpha吗楚洮?” 大概记得,不然也不会惦记着咬他。 但是alpha怎么也能这么媚这么娇,看到他这副模样,江涉的欲-火快要爆炸了。 “我记得呢。”楚洮揪着他的衣服,一边说一边攀住江涉的脖子,去摸他后颈那处微软的腺体。 江涉无奈又气,但对方是楚洮,他也实在没办法。 易感期的alpha是讲不通道理的,就是又作又任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而且楚洮明明有伴侣,他这个做伴侣的又不能让楚洮憋回去。 也就是楚洮。 江涉那处从来就没人敢碰,更不用说遐想,谁要是惦记着蹭一下他的腺体,都一定会被打进医院。 但此刻他只能撑着身子,一动不动,等楚洮像只猫咪一样,搂着他,爪子紧紧揪着他的校服,一点点把牙齿凑过去。 江涉扣住他毛茸茸的后脑勺,帮他节省力气,等腺体敏感的发觉到危险的一刻,他浑身紧绷,手臂微抖,轻喃道:“也就是你。” 楚洮被身体的本能支配,愉快的在江涉的腺体上咬了一口。 牙齿接触到柔软的皮肤,信息素溢散的一刹那,乌云破开,星辰满布,耳畔传来鸥鸟尖锐的啼鸣。 他无法形容那种感觉,身体的燥热和难受顷刻间消退,力气源源不断的恢复,意识也逐渐变得清明。 “唔”楚洮情不自禁低吟了一声,紧紧抱住了江涉。 江涉觉得后颈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最初很轻微,但随后,皮肤开始变得酸麻,痛感像涓涓细流袭来。 这点疼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楚洮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耳鬓后颈出了不少的汗。 大概是电压不稳,屋内的白炽灯飞快的抖了一下,昏暗一闪而过,电流碰撞激发出清脆的声响,方寸空间里,满是信息素的甘甜香气。 半个小时后。 医院不让抽烟,江涉叼了根烟丝吸那股干草的涩味儿。 他靠在病房门边,蹲着,手肘大大咧咧的搭在膝盖上,上半身的校服皱皱巴巴,狼狈不堪,脖颈锁骨上,留下了星星点点引人遐思的痕迹,瘀血几乎要冲破浅浅的皮层,渗出来。 颈后的腺体已经发肿发胀,但好在楚洮体力不足,只是虚虚的一咬,所以并不严重。 楚洮坐在床边,捂住自己的脸,狠狠的揉了揉。 他用余光扫了一眼江涉。 好好的校霸,跟被糟践过一遍似的。 最让人尴尬的是,刚才发生的事,所有的细节,所有的话,他完完全全记得。 他记得自己为达目的,恬不知耻的叫江涉老公,腻腻歪歪的求他,亲他,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哄江涉答应。 他把眼泪都抹在了江涉衣服上,在江涉身上留下一处处痕迹,贪婪的吮吸着他的信息素,急不可耐的贴在他身上。 但这分明都是他亲自做过的事。 楚洮抿了抿唇,觉得嗓子有点干。 刚才又是流汗又是哭,耗费了他不少水分,现在他有点渴了,想喝水。 而且拔针之后,他们也在病房呆的够久的了,虽然有江戚风的指示,但楚洮也不好意思再占公共资源。 他有些心虚的看向江涉,小声喃喃道:“对不起啊江涉。” 江涉比他厉害多了,被他这么撩-拨,硬是挺着没动。 楚洮觉得,江涉要是在抗-战时期,肯定是宁死不屈的那种英雄。 江涉把烟取出来,稳了稳心神,帮楚洮拿外衣。 他把外衣搭在楚洮身后,声音低沉道:“我记着了。” “嗯?”楚洮抬起眼,疑惑的看着他。 江涉眼睛微眯:“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干的下不了床。” 第79章 从医院出来,被风一吹,楚洮还是很虚。 毕竟发烧刚退,又经历了刚才那么直击心灵的美妙时刻,他走起路来都飘飘忽忽的。 江涉揽着他,走到医院大门口,挥手叫车。 楚洮抬起眼睛偷偷看江涉的脖颈,有些惨不忍睹,起码之后的一个星期,江涉要穿着高领衣服了。 好在现在天气逐渐转凉,穿起来也不会觉得夸张。 楚洮移开目光,嗅了嗅医院门口飘着的煮玉米的香气,低声道:“我会对你负责的。” 江涉正巧拦住一辆出租车,闻言脚步一顿,勾起唇角:“你最好是。” 江涉带着楚洮上了车,楚洮嗅到出租车里的味道,还是觉得刺鼻的难受。 他皱了皱眉,将头抵在了江涉的肩膀。 “开点窗户吧。”出租车的环境实在不能要求太多,有汽油味儿,有烟味儿,混合在一起,在狭小的空间里发酵。 “你刚退烧......就开一点吧。”江涉将自己这边的窗户打开一个小缝,然后用身子挡着,不让风吹到楚洮。 “去哪儿啊?”司机回过头来问江涉,乍一看,以为是alpha带着自己的omega。 只是这alpha也太惨了点,脖子上的痕迹都遮不住,现在的高中孩子够能折腾的。 江涉报了自己家小区的地址。 楚洮微微睁开眼,嘟囔道:“不回学校吗?” 江涉搂住他的肩,低声回:“你需要休息,而且我也得换身衣服。” 这身校服都被楚洮给扯皱了,况且也挡不住脖子,这要是回学校了,三班能炸。 回小区的路上,方盛等不及了,给江涉发短信—— “哥,还没完事吗,班长病的很严重?” 江涉当然不好意思说是自己暂时没法见人,动动手指,给了回了个“嗯”。 方盛又问:“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杨老师知道你溜走了气炸了。” 江涉满不在乎:“她也不是第一天炸,再说她真不知道我干嘛去了?” 江涉不信杨柳丝毫没察觉他和楚洮之间的变化,杨柳做班主任的年头虽然不久,但也十分敏锐,只不过以前她对这个班也不抱太大希望,才疏懒了些。 前面红灯,出租车一个急刹,江涉身子往前一顷,随后结结实实的撞到了靠垫上。 粗糙的布面摩擦过他颈后的腺体,灼的江涉一咬牙。 他抬手一摸,那里微微发烫,手指尖的冰凉稍稍降低了痛感。 楚洮直起身子,担忧的问道:“怎么了吗?” 江涉摇摇头:“睡你的,没事。” 他又把楚洮搂回自己肩膀上,用下巴蹭了蹭楚洮的脑袋。 楚洮贴着江涉的肩膀,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本能的伸手搂住江涉的腰。 风从车窗的缝隙吹进来,替换了车内污浊的空气,楚洮呼吸顺畅多了,人也倦怠起来。 幸好这次发作没有在家里,不然被他妈看到了,肯定要追问心灵腺体的事,要是知道他是被江涉影响的,麻烦就大了。 虽然他提前给宋眠打了预防针,但他仍然不确定宋眠会同意自己和江涉在一起。 宋眠是公务员,她父母是第一批中国电网的建设者,当初国企稳固牢靠,福利待遇好,还给分了淮市市中心的房子,这片房子组成了电力系统员工及其子女居住的家属区。 后来淮市发展,各种新兴产业兴起,国企已经不是最优的选择,但当初这个小区的选址,还是有得天独厚的优势,现如今这地方的房价已经翻了十倍。 为了楚洮和楚星宁上学方便,宋眠的父母搬到了新的商业小区,把老房子留给了他们住。 好处是交通便利,紧邻各种学区,坏处是往上一代,大家都是同个系统里的员工,彼此之间既摸得清清楚楚。 宋眠的交际圈子本来就窄,邻里之间有什么事,没过一天就能在小区里传个遍,所以她的想法观念也很固执。 宋眠是个特别容易被环境影响的人,邻里之间的闲话她就非常受不了,尤其是对下一代的闲话。 小区里的孩子早恋了,未婚先孕了,丈夫出轨了,分家闹离婚了,都免不了成为街坊邻居间茶余饭后的谈资。 那些过的比较惨的,或者个性独特狂放不羁的,都经历过各种唏嘘感叹。 “当初挺好的孩子,现在怎么这样了?” 这些孩子的父母在同龄人和长辈面前,多少抬不起头来,被问到孩子的情况,还会忍着心痛贬损一顿自己孩子,然后找个理由匆匆溜走。 年纪小的时候,楚洮和楚星宁经常被拿来跟同龄人比成绩,考的好了就被周围各种叔叔伯伯夸奖,考不好了,待遇会急转直下。 他们还跟宋眠争辩过,为什么要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大家又不是很熟。 宋眠却说他们这种想法太自私,说孩子的离经叛道无所畏惧,后面都是家长在承受非议和指责。 孩子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不在乎那些不认识的叔叔阿姨的话,但家长不能不在意,因为他们就在这个圈子里。 楚洮都能想到,他和江涉的事传出来后,少不了有闲言碎语。 “挺好的一个alpha,学习也好也懂事,居然和别的alpha搞在一起了,还是被那个的。” “没有完美的家庭,别看双胞胎,俩学习都好,看着挺幸福的,结果呢。” “情愿被人那个,肯定是看人家有钱吧,学习好有什么用,人家可是药厂大公子。” “也不知道父母是怎么教育的,家里虽说不富,但也不至于缺钱吧。” 这些话传到宋眠耳朵里,宋眠肯定要折腾他。 想着想着,楚洮就把江涉搂的更紧了点,以后就很少有现在这种,每天十多个小时待在一起,还特别轻松自在的时候了。 到了小区门口,江涉扫码付了款,带着楚洮回家。 上楼正碰到隔壁的邻居阿姨,江涉打了个招呼:“阿姨。” 喊过之后,他下意识的扯了扯衣领,努力把那些嘬出来的红印遮住。 阿姨还挺高兴,随即看到楚洮的脸色,担忧道:“阿涉,你的小同学是不是生病了,脸色这么差?” 江涉看了楚洮一眼,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刚退烧,从医院回来。” 阿姨道:“发烧了啊,哎哟吃东西了吗,得多吃东西多喝水,身体有力气了才能彻底好。” 楚洮这才想起来,自己出院之前是觉得渴来着,现在还没喝上一口水,于是下意识的咽了咽唾沫。 江涉顿了片刻,才道:“我家有矿泉水,一会儿订点东西吃。” 阿姨指责道:“哪能喝凉水吃外卖呢,真不会照顾人,正好我熬了八宝粥,给你......同学吃一点。” 阿姨看江涉遮掩的样子,大约也猜到两人是什么关系了。 楚洮赶紧推辞,声音还有点哑:“不用了,太麻烦了。” 江涉的确需要一份已经做好了的热粥,所以也没拒绝,直言道:“好,那谢谢您了。” 楚洮怔了片刻,只好默许了。 阿姨回屋端了两碗八宝粥给他们,还嘱咐江涉要给楚洮烧热水喝,多发汗促进代谢才行。 江涉和楚洮又道了几遍谢,关上门,楚洮绵软无力的趴在了沙发上。 虽然很渴也有点饿,但实在是不想动弹,他微微睁着眼睛,身体把沙发的皮革焐热,脖子下面枕着一个柔软的海豚抱枕。 江涉把外衣扔到一边,对着镜子,随手把贴身的校服也脱了下来。 他光着上半身,对着镜子看了看脖子上的痕迹。 楚洮看着江涉的背影,默默咽了咽口水。 江涉的背肌很漂亮,流畅的线条顺着年轻紧致的肌肉一路蜿蜒,收拢在窄窄的腰线处。 他抬着胳膊一用力,腰窝若隐若现,脊骨的凹痕隐没在裤带里,皮肤被阳光照得发亮。 不知道是不是咬过江涉的腺体,‘烟瘾’更大了,楚洮觉得自己要是还有力气,甚至想过去亲亲江涉的腰窝。 那个地方肯定特别敏感,反正他是,尤其是右边的腰窝,一碰就酥麻的站不稳。 江涉看了看吻痕,也没找件衣服穿,直接坦坦荡荡的走到楚洮身边。 楚洮眨了眨眼,脸被沙发挤出了一个圆乎乎的包。 江涉低笑,抬手在楚洮的屁股上拍了一下:“起来喝粥,小懒猪。” 楚洮耳根发烫,顿时觉得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 起了就坐实小懒猪这个外号了,要是不起,他不确定江涉是不是还会拍他一下。 要是拍肩膀和后背还好一点,毕竟不会让人想歪。 楚洮把脸埋在沙发里,懒洋洋道:“累。” 江涉蹲在他身边,看了他片刻,突然凑过去,在他右耳上咬了一下。 楚洮浑身一抖,当即弹了起来。 江涉心满意足:“啧,真敏感,看来还是有力气的。” 爬起来了,就不合适再躺下去了。 楚洮准备起身到餐桌上坐着,谁料江涉按住了他的肩。 “坐着就行,我拿过来。” 江涉只端了一碗,过来的时候用勺子舀了一下,在唇边轻轻吹了吹,喂到了楚洮的嘴边。 “小心烫。” 楚洮抿抿唇,抬手要接碗,被江涉躲开了:“不要,老公喂你。” 楚洮臊的恨不得缩成一个球,他当时是脑子发蒙,不知道该怎么求江涉了,才张嘴乱说的。 他磕绊道:“你......能不提了吗?” 江涉眼底含笑,揶揄道:“耍赖啊,想咬我的时候就喊老公,发泄完了就不认账。好学生,哪个老师教你的?” 第80章 八宝粥甜甜糯糯,入口即化,温热的粥滑进空瘪的胃里,楚洮总算觉得满足了一点。 吃完饭,江涉去洗碗,楚洮用水壶烧了热水。 江涉家冰箱里有矿泉水,拿出来给楚洮兑了点,让他喝了两大碗。 补充了水分也吃饱了饭,楚洮多少恢复了点力气。 “我们回学校吧?” 楚洮扶着桌子站起身来,太阳穴隐隐发涨,但已经没有早晨出来时那么难受了。 江涉见他神色还是不太好,有些不忍心:“要不你别去了,在我家休息吧。” 楚洮摇摇头:“那怎么行,我不可能一天都不上学啊。” 从小到大,他连迟到都几乎没有过,更不用说旷一天课了。 “反正现在都是总复习,一天不上对你成绩也没影响,凡事都有第一次,更何况你去了听课效果也不好。” 对江涉来说,旷课简直太正常了。 楚洮又问:“那你去吗?” 江涉顿了顿。 按理说楚洮已经恢复了,他也该去上学了。 但是舍不得。 这么难得天气好的下午,全中国的高中生都在学习,就他们不用,想想都很爽。 “看看吧,陪你一会儿。” 楚洮凝眉,伸手推推他:“你还是去吧,你现在一点都耽误不起,万一今天讲的题高考会考呢。” 江涉攥住楚洮的手:“今天讲的东西我都知道,实在不行,不是还有楚老师帮我呢吗。” 楚洮有些无奈,他觉得连带着江涉逃课,有点太出格了。 江涉反倒自然的扯着他,把他领到卧室的大床:“你再睡一会儿,彻底好了再出去,不然一吹风说不定又要头疼。” 楚洮一抬眼,摆在床头柜上的飞机杯已经没有了。 他忍不住问道:“那个呢?” 江涉莫名其妙,挑眉道:“什么?” 楚洮和他对视片刻,清了清嗓子,一扬下巴:“放你床头那个。” 江涉舔了舔下唇,轻笑道:“要听实话还是假话?” 楚洮一愣:“当然是实话。” “那玩意儿现在满足不了我,用的时候想象不出来你的样子,你皮肤至少比那个白几个度吧。” 楚洮憋气,总觉得自己是在自讨苦吃。 他一本正经的耷拉着眼睛,轻描淡写的“哦”了一声,走到床边,坐在床上,按了按松软的被。 “没有别的要问了?”江涉跟着过去,站在楚洮腿间,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楚洮仰起头,桃花眼湿漉漉的,血丝已经褪去,变得黑白分明。 “问什么?” “问我不用那个怎么解决啊。”江涉故意用话题勾他。 楚洮也不傻,闻言移开目光,往床上蹭了蹭,歪身躺在床边:“不用,我不想知道。” 江涉撇了撇嘴,嘟囔道:“没良心,往里点,别只沾个边,我的床又不小。” 楚洮虽然来江涉家好多次,但大部分时间都是补课,最多在客厅逗留一会儿,在沙发上腻歪片刻。 他从来没碰过江涉的床。 床是特别私人的东西,比如他就不喜欢别人动自己的床,尤其是穿着在外面穿的衣服。 楚洮枕着被晃了晃脑袋:“不行,我穿着外衣呢,脏。” 江涉轻嗤道:“我又不嫌你。” “那也不行,我自己的习惯。”楚洮只肯沾一点点边,稍一翻身就要折下来。 江涉盯着他看了片刻,戏谑道:“穿着外衣不行,那就脱了吧。” 楚洮的肌肉微微一绷,眨了眨眼睛。 他只有上半身还勉强穿了个夏季短袖校服,下面除了一条校服裤子,就没剩什么了。 上面可以脱校服外套,那下面呢,总不可能穿着内-裤睡江涉的床吧。 楚洮闭上眼,把半边脸埋在被里,闷闷道:“不用。” “啧。”江涉盯了他几秒,见楚洮没有要动的意思,干脆一躬身,将他圈在自己双臂间,“你自己不脱我帮你了?” 楚洮吓了一跳,立刻睁开眼,双手揪住衣服拉锁:“江涉!” 可他力气不如江涉大,尤其是在高烧刚退的时候,江涉还不喷抑制剂,信息素的味道本来就对他有影响。 楚洮还没挣扎两下,就被江涉攥着手腕抬高双臂,把拉锁扯开。 上半身的校服外套松散,铺在床铺上,肥大宽松的短袖在挣扎中狼狈的卷了上去,露出一小片白花花的腹肌。 身体发虚的楚洮被江涉在床上滚了两圈,把外套给脱了下来,楚洮见外套保不住,立刻用手抓住了自己的裤腿,弓着身子,缩成一个圈。 江涉啼笑皆非,帮他扯了扯衣角,遮住露出来的腰:“不弄你,真让你睡觉,快点。” 半哄半强硬的,他又扯开楚洮的手,帮楚洮撤掉了校服外裤。 那一秒,说没有私心是假的。 楚洮浑身都白,个子也不矮,身形纤细,双腿细长,肌肉匀称,不显得的弱,但又十分优美。 江涉捏着他的脚踝,喉结忍不住滚了一下,手上的力道发紧。 短袖校服肥大,毫无阻碍的垂下来,刚好遮到大腿根,美好风光若隐若现,他要是畜生一点,都不至于现在停下来。 这一天,真是够折磨他的。 楚洮被他折腾的够呛,气的抬腿踹了江涉一脚,虽然也没什么力气,但好歹让江涉倒退两步,撒了手。 楚洮灵巧的一滚,钻进了被子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白皙的脸上又镀上一层薄红,从来没在别人面前脱过衣服的强a,多少有点下不来台。 “江涉,你等我恢复体力的。”楚洮裹紧被子,闷声闷气道。 江涉眼看着白花花的双腿从自己眼前消失,多少有点遗憾。 但谁让楚洮生病呢。 江涉眼底含笑,扯了扯被角:“恢复体力你想怎么办,扒光我?那不用等了,现在就可以。” 楚洮在被子里憋得呼吸不畅,只好把嘴巴露出来,嘀咕道:“江涉,有没有人说过你脸皮厚啊?” 江涉大大咧咧的往床上一躺,一个人的重量压下来,松软的床铺弹了弹。 “你这么含蓄,我要是脸皮不厚,咱俩一起出家得了。” 楚洮呛他:“也行,现在帝都清泉寺都要求本科以上学历才能出家了,到时候洒扫算命,吃斋念佛,住着几十平的禅房,没有职场压力还能月薪上万呢。” 江涉一伸手,将楚洮连人带被子一起搂到自己怀里。 “我这么有钱,干脆你当和尚我当施主吧,只养你一个,白天你出去给人算命,穿着长袍剃个光头,一本正经的当大师,晚上就把你锁在禅房里,给我念风流经。” 楚洮被江涉牢牢搂着,被子仿佛一套绳索,困住他动弹不得。 被子上有江涉的信息素味道,很淡,但甘醇清冽,让人心安气定。 楚洮的脸离江涉很近,只有两拳远,他甚至能看清江涉每一根睫毛,还有他双眼皮内侧的一颗很淡很淡的小痣。 “乱说什么,你懂不懂什么叫敬畏神明啊。” 江涉反倒越回味越觉得新鲜,他忍不住在楚洮唇上啄了一口。 “好学生就是好学生,满脑子都是新奇玩法,我就想不出那么精彩的y。” 楚洮气急,扭了扭身子,恨不得甩开江涉的手:“谁想的,明明是你想的!” 他随随便便提了一嘴出家的职业前景,江涉就能歪曲到换装y上去。 江涉隔着被子,在楚洮背上揉了几下:“你再乱动就不等到你大学毕业出家了。” “谁要出家了!”楚洮伸着脖子去咬江涉的手指。 牙齿尖尖的,舌头软乎乎,力道还不大。 “楚洮,你每次易感期都会这样吗?” “唔不知道。” 楚洮像小狗似的,又咬又不舍得用力,一点就燃,情绪异常敏感。 江涉觉得,再多几次也挺好的。 第81章 楚洮没想到,一觉就睡到了下午放学。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江涉还搂着他,而他整个人裹在被子里。 太阳坠下,但天色还没变暗,窗外是浓郁的晴蓝,白云被拉扯的仿佛稀薄的柳絮。 楚洮出了一身汗,但病似乎完全好了,他掀开被子,想从床上下来。 江涉也立刻惊醒,最初眼神还有些迷茫,但几秒钟之后,就恢复了清醒。 他立刻坐起来,弓着腰,狠狠揉了一把脸,嘟囔道:“我怎么睡了这么久。” 高三复习阶段,哪怕是不学习的同学,每天在学校耗着也会疲惫,更何况他还真花了心思。 虽然平时没觉得什么,可一旦松懈下来,身体的疲惫也会立刻反扑。 而且楚洮被他搂在怀里的感觉,太舒服了,□□定了,人无所顾忌,无从担心,精神也会不由自主的放松。 虽然今天浪费了一天,但江涉觉得自己的精神恢复不少。 楚洮也很懊恼,他顶着乱蓬蓬的头发,摸起床头电子钟看了一下,已经五点半了。 他早晨就说出门上学,结果一天都没去学校。 “你把裤子给我,我要去洗把脸。”楚洮用被子卷着自己的腰,靠着床头,略带鼻音的指使江涉。 他的校服被江涉扔在门边的储物柜上,也没叠,真有种放肆纵情的意味。 江涉下了床,走到门边,拎住楚洮的校服裤腿和袖口,给他扔回床上。 但也没忘了口嗨:“直接去呗,还怕我看啊。” 楚洮瞪了他一眼,扭过身,把被子搭在自己的肩膀,背对着江涉穿裤子。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穿好,这才甩开被子下了地。 他先去卫生间洗了脸漱了口,把口中残存的药剂味道冲掉,然后给江涉让地方。 “现在去学校还能赶上晚自习。” 江涉有点犯懒,一边往洗手台走,一边道:“晚自习干脆别去了,带你去吃饭。” 楚洮停下脚步,严肃道:“不行,你知不知道马上第一次模考了,一旦松懈下来,再想找回状态就费劲了,必须去上晚自习。” “好好好,你说了算。”江涉打开水龙头,撩了几把凉水,拍在自己脸上。 水珠顺着脸侧下滑,沿着下颚,滑到他布满痕迹的锁骨。 楚洮在屋里到处找自己的手机,他那时候虚的晕晕乎乎,忘记一进门把手机放在哪儿了。 于是只好趴在卫生间门边问江涉:“用你手机给我打个电话吧,我不记得把手机扔哪儿了。” 江涉正在擦脸,新换的衬衫上还沾了些许水痕。 听了楚洮的话,江涉忍不住一笑,把手巾甩在一边,揶揄道:“咱俩现在像不像结婚过日子的夫妻?” 楚洮绷了绷唇,抬起眼睛盯着江涉,顿了几秒:“我还没好好谈恋爱呢,不想那么早结婚。” 江涉挑了下眉:“谈恋爱和结婚有什么区别?” 楚洮的喉结滚了一下,缓缓道:“谈恋爱除了上床什么都可以做,结婚就会被你按在床上。” 江涉闻言眼前一亮,朝楚洮走过去,用沾了水发凉的手,往楚洮衣领里钻:“挺了解我啊。” 楚洮的皮肤滑溜溜,带着健康的体温,肌肉弹性十足。 楚洮被他冰的一抖,抓着江涉的手腕把他的手拎出去:“别闹了,帮我找手机,我怕我妈和我哥联系我。” 江涉悻悻的揉了揉指尖,只好出去拿自己手机给楚洮打电话。 最后在沙发的角落里找到了楚洮的手机,大概是他趴沙发的时候不小心掉的。 楚洮把手机按亮,果然发现好几条消息和未接来电。 有宋眠的,楚江民的,楚星宁的,还有班主任杨柳的。 楚洮有点头痛,他一整天没出现,这几个人肯定互相联系好多次了。 杨柳大概率知道江涉去找自己了,所以为了让宋眠放心,说不定会提一下江涉的事。 楚洮捏着手机正在琢磨,电话又打过来了,是宋眠。 他抬头看了江涉一眼,迟疑了片刻,还是硬着头皮把电话接了起来。 还不等他喊一声妈,宋眠就像连珠炮一样问了起来。 “洮洮你现在在哪儿啊,为什么一天没去学校?我都急死了,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你哥也闹着要出来找你,你现在身体怎么样,是不是发烧更严重了?我就说让你多在家休息一会儿你不听,你们老师说你不在的时候我都吓蒙了,你爸把这次出差都给推了。” 楚洮总算等到了宋眠喘气的空档,快速道:“我去医院了,路上太难受,被人送去医院了,做完检查打了针我就睡了,一直睡到现在,抱歉。” 宋眠停顿了片刻,这才放慢语速:“那你……病好了没有,严重吗?” 楚洮换了个手,示意江涉不要出声:“已经完全好了,我正准备去学校上晚自习。” 宋眠急道:“还上什么晚自习啊,你别去了,我现在去学校接你和你哥,你们俩先回家。” 楚洮:“妈……” 宋眠:“我现在开车出门,在你们学校门口对面的马路边等你。” 宋眠说一不二,楚洮也没法反驳,挂断电话后,他看了眼江涉。 江涉这时候倒是理智:“你先回家吧,你爸妈肯定担心你。” 楚洮有些不舍,伸手扯住江涉的手:“那你怎么办?” 江涉反握住楚洮的手指:“我就回去自习吧,也休息一天了。” 主要是方盛和徐园那边一直问他,他要是不出现,这俩指不定想到哪儿去了。 穿好衣服,楚洮和江涉一起往校门口走,天色还没彻底变暗,室外可见度不低。 校门口车流缓慢,红绿灯有条不紊,柳条刷刷作响,凉风阵阵。 在快要到校门口前,楚洮和江涉只能分开走,现在学生很少,视野开阔,宋眠一过来肯定能看到他。 慢慢的,他们之间距离拉大,楚洮走在前面,江涉跟在他身后,越坠越远。 到了学校门口,楚洮听见了三声鸣笛,他扭过头一看,看到了宋眠的车。 宋眠把车停在路边,推开车门站起身,朝他招手。 “楚洮!” 楚星宁也背着书包从学校里面跑出来。 一过来,他就搂住楚洮的肩膀,仔仔细细打量他:“担心死我了,妈早上给我发短信说你来上学了,结果我去你班找你连个人影都没有,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楚洮只好含糊的解释道:“我发烧太厉害,被送去医院了。” 楚星宁有些惊讶:“现在好心人还不少?” 因为全国出过不少碰瓷事件,所以现在愿意管闲事的人越来越少,楚洮出来那个点是早高峰,大家都赶着去公司打卡,居然还有人愿意把楚洮送去医院。 楚洮抿了抿唇,移开眼神:“是啊,不少。” 楚星宁揽着他,两人一起过马路,到了宋眠车边。 楚洮上车之前,停下脚步,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马路对面的校墙下,江涉懒散的靠着棵树,朝他招手。 楚洮看不见江涉的表情,因为他躲在一个不近不远的位置,让宋眠和楚星宁不至于察觉到。 他们俩,还没办法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他家人面前。 明明一整天都在一起,楚洮居然还会觉得舍不得江涉。 他忍不住抬起手,刚想跟江涉挥一下,宋眠突然疑惑道:“洮洮,看什么呢?” 吓得楚洮立刻缩回了手,心脏砰砰直跳。 上了车,他就只能透过贴膜的车窗看向江涉,但江涉却一点都看不见他了。 手机震了一下,楚洮低下头,用手掌挡住,小心翼翼的按亮屏幕。 江涉:“那我回学校了,明天见。” 楚洮再一抬眼,江涉正慢悠悠的往学校门口走。 接下来,宋眠一转弯,他就看不见了。 楚星宁忍不住偷偷打量他,总觉得楚洮有些魂不守舍,一直盯着车外看。 虽说一天没上课是挺特殊,但也不至于对学校有那么大的感情。 宋眠一边开车一边问:“把你送去医院的是谁啊,有没有留下联系方式,咱得好好谢谢人家。” 楚洮眼睛转了转,缓缓道:“一定要谢谢吗?” 宋眠不可思议的回了下头:“当然啊,人家做好事不图回报,但咱们不能不表示啊,妈妈以前怎么跟你们说的,不要欠别人的情分。” 楚洮咽了咽唾沫,轻描淡写道:“我烧的太难受了,当时没精力想那么多,对方把我送去医院之后,可能着急开会,让司机留下来陪我检查,自己先开车走了。后来我打吊瓶,就让司机叔叔也回去了。” 宋眠感叹道:“真是好人啊,可惜不容易找到人家了,而且人家连司机都有,大概率生活不错,也不缺什么。” 楚洮轻喃道:“说不定以后还会遇到,等遇到再报答吧。” 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宋眠虽然觉得巧合,但也没过多追问什么。 楚洮看起来就挺乖的,路人见他发烧晕倒,帮忙送去医院也完全合理。 宋眠又想起什么事来,提道:“对了,下周五你爸有个大学同学要来淮市,顺便跟咱们家吃顿饭,他家孩子去年刚从英国留学回来,你们可以顺便问问哥哥留学的问题,哥哥也特别优秀呢,大学就在国外读的,qs排名前五十,这次是来淮市面试工作。” 楚星宁到没有特别的兴趣,只是点头“嗯”了一声。 其实以他现在的学习成绩,如果大学也一切顺利,将来申请研究生去qs前10都不是问题,所以前五十对他的吸引力并不大。 楚洮刚想答应,但猛地想起来,江涉的生日就是下周五。 于是他脱口而出:“下周五我有事!” 宋眠愣了愣,问道:“你……能有什么事啊?” 楚洮在心里默默道,和男朋友一起过生日。 但他很快编了个说法:“就是带我补课的年老师,我和江涉跟他约好,要请他吃饭感谢一下,毕竟我们成绩都进步了那么多,定的时间就是下周五,十一之前。” 宋眠听说是年立华,顿时也有点犯难。 “哎呀,这么巧啊,那你那边的时间不能调吗,因为你爸爸的同学也是就呆一天。” 楚洮冷静道:“是我们先跟老师约的时间,老师可能也挪开了其他工作,所以现在换时间不合适吧。” 宋眠也知道不合适,还是感谢老师更要紧的。 楚洮继续道:“你们一起吃也一样的,还有哥哥在呢,而且爸爸的同学我一次都没见过,无所谓。” 作者有话要说:很快恋情就要曝光了~ 感谢在2020-05-1800:20:07~2020-05-1920:22: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elly-su、love黑、青春,懵懂情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黑吉拉10瓶;喵喵喵5瓶;想做白白的女人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周二的晚上,楚洮正在某宝上给江涉找生日礼物。 他不知道送什么合适,现在他手里能够周转的活动资金只有一千块。 这些年攒下的压岁钱和寒暑期的兼职外快大部分被宋眠投到了基金里,说是和父母的钱一起投资,取出来之后会连带利息原封不动的分给他们。 只是这两年的基金市场不太景气,宋眠的手气也不好,涨涨跌跌没赚大钱,宋眠也不甘心,就一直放在里面套着。 他漫无目的的搜索着关键词,但是app上显示的礼物都太普通太乏味,他看不上眼。 可真正贵的奢牌服装,游戏配置他也买不起。 只有过分重视一个人,才愿意在他身上花心思,为此,楚洮甚至连错题集都没来得及整理。 就在这是,电脑响了一声,右下角的弹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方框,提醒他收到了特别关注的邮件。 这个邮箱有些坑人,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给他塞一些特别关注的人,弹出来提醒他,实则是卖东西的广告。 但他用惯了这个,也就一直没换别的邮箱。 楚洮盯着邮件看了两秒,食指轻轻的在鼠标上敲了两下,指甲碰到塑料盖子,发出脆嫩的声响。 他没来由的有些紧张,然后熟练的打开自己的邮箱,看到收信箱里躺着一封未拆开的邮件。 来信人是老教授。 楚洮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其实自从上次发完邮件后,他就暂且忘记了这件事。 老教授那边回复邮件速度慢,但他也不是特别需要答复。 他只是发现了这种现象,给老教授提供新的研究思路,具体对方会不会认可,会不会已经做过了研究发现并不成立,楚洮无从得知。 他虽然期待着分享,但并不是一定要知道别人的研究成果。 更何况,他现在和江涉在一起的感觉很好,哪怕对于心灵腺体有太多的不了解,但并不影响他喜欢江涉。 不过在不完全了解的时候,他不打算告诉江涉。 这或许会给江涉带来压力,又或许江涉会怀疑他的喜欢是不是被心灵腺体支配的。 哪一种他都不愿看到,马上就要高考了,他们现在只能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学习上。 等将来考入一个大学,还有的是时间聊所有的事。 点开邮件的时候,第一行字就有些刺眼。 【对不起,楚洮。】 楚洮上半身的肌肉不由得紧绷起来,因为他实在不觉得,有什么事值得老教授给他道歉。 而且这句对不起显得太过沉重,或许换成“不好意思”能让他更轻松一点。 他立刻继续看下去。 【因为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所以没能尽快恢复你的邮件。我相信你的发现是有价值的,但是大概近一个月,我没有时间从事这方面的研究了。】 【心灵腺体是近十年才被生物学家发现的,我们掌握的数据有限,因为大众认知的缺失,太多的个例被淹没。人们普遍认为,alpha是不可能跟alpha在一起的,否则早晚会因信息素的互斥导致分手。好在这十年,心灵腺体的存在驳斥了这一观点,也让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正视aa恋基因层面的意义。】 【但我仍然要告诉你,作为拥有心灵腺体的一方,你要清楚,它的存在导致了你的某些行为的必然性,而对你的伴侣来说,这仅仅是个偶然。如果你们灵肉合一,相依相伴,你的信息素就会融合对方的信息素来维持和平休战,相安无事,但对方并不。】 【如果有一天你们分开,你就需要经过长达数月的戒断,痛苦不亚于戒-毒,但对方,可以很快和一个信息素匹配度高的omega在一起,不受影响。换句话说,心灵腺体带给你多大的欢愉,也会让你付出多大的代价。这并不是一个性价比很高的事情。】 【因为我的亲身经历,导致我在指导你的过程中出现了感情偏颇,对你产生了某种鼓励作用,也间接的将你带入这种高风险的赌局,所以我很抱歉。世界有太多的不可预测,没有人能保证永远在一起,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自己。】 接下来,老教授又说了很多轻松的话题,也欢迎楚洮报考相关专业从事研究,但是言语间充斥了过于理性的悲凉。 很长的一封信,楚洮一字不差的读完了。 附件里,老教师给他写了一封推荐信,这对他申请出国和大学选专业都有一定助力。 楚洮是个生性敏感内敛的人,他靠在椅子上沉默片刻后,大致猜到了什么。 来学校演讲的时候,老教授和他的alpha伴侣的感情还很稳定,现在两个人分开了,而且教授正在经历痛苦的戒断反应。 快乐是无法让人进步的,痛苦,悲伤,不甘,愤怒,负面情绪促进人学习,反思,让人变得更加强大,更加稳重。 人在事后复盘事件,计较得失,最后得出结论。 或许这些年拥有心灵腺体的人越来越少,也是因为人类的选择。 因为性价比不高,在趋利避害的自然选择下,这种基因逐渐走向衰亡。 楚洮把推荐信下载好,保存在硬盘里,然后合上了电脑。 他暂时没心情继续查生日礼物了,更没心情继续做错题集,他有点替老教授伤心。 他去冲了个澡,然后吹干头发,窝在被子里早早睡了。 第二天起的够早,吃早饭的时候,宋眠和楚江民开始念叨那个老同学的事。 “小俞混的是不错,顺顺利利转管理层了,过两年退休之后更轻松了,钱也不少赚。” 他们做程序员的,总不可能一辈子写程序,脑子和想象力都比不过刚毕业的年轻人。 唯一能避免中年危机的,就是转管理层,告别没日没夜的加班生活。 但是真正能转型成功的凤毛麟角,这也是楚江民羡慕老同学的原因。 宋眠扯了块面包,嘟囔道:“当然不少赚,不然能大学就把孩子送出去读啊,四年大学没有奖学金,几百万呢。” 楚江民喝了口豆浆:“其实也浪费,在外面学了六年,花了那么多钱,最后不也回国找工作了吗,还不知道能不能赚回来。” 周五就要跟人家一起吃饭,宋眠总得了解一下,忍不住问道:“他家孩子学的什么啊?” 楚江民想了想:“化学吧,搞合成物之类的。” 宋眠讶异:“怎么学化学了,没跟他爸一样学计算机?” 楚江民睨了她一眼:“我也不希望星宁和洮洮学计算机,老了就没竞争力了,还累的要死。” 宋眠又问:“那他去面试的哪家啊?” 楚江民笑:“还能哪家,淮市最大的药厂,江氏制药。” 楚洮豆浆喝的有点急了,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脸涨的通红。 楚星宁宋眠和楚江民齐齐朝他看了过来,楚洮心虚的低下头,狠狠的咬了一口面包,把两腮塞的鼓鼓囊囊的。 宋眠收回目光:“江氏啊,洮洮和江戚风儿子还是同学呢。” 楚江民眼睛都不抬,耷拉着眼皮道:“同学又怎么了,我还有同学做市长了呢。” 宋眠拍了他一下:“多个朋友多条出路嘛,反正楚洮跟他关系不错,以后也保持联系,互相帮助。” 楚江民轻笑:“还互相帮助,也就在高中的时候,洮洮还能帮助他学习,等一毕业,人家立马继承家业,还需要你帮助什么啊?社会上可不看学习成绩,就你现在还嫌人家不务正业。” 宋眠嘟囔道:“我嫌弃有什么用,架不住洮洮非要跟他做朋友,再说他能带着洮洮补化学,我挺感谢人家的,而且高中时候的朋友,没有那么功利,也不见得人家非求洮洮什么。” 楚洮越听越坐立不安,于是埋着头三两下把豆沙面包塞进嘴里,就着鼓鼓囊囊的面包,把豆浆一饮而尽,然后抽张纸巾擦了擦嘴:“我吃好了。” 他推开椅子起身,回自己屋收拾书包去了。 楚星宁挑眉看了一眼楚洮的背影,喃喃道:“也不见得不求什么。” 宋眠扭过头看了他一眼:“星宁,你说什么?” 楚星宁摇摇头。 其实父母对楚洮关心不够,楚星宁一直是知道的。 从小到大,最初是不懂,后来是无力,只能任由这种事态发展。 所以他一直有意识的关注楚洮的需求,尽可能把父母多给他的,补给楚洮。 他对楚洮的了解,甚至比宋眠和楚江民还要细致。 大概在一个月前,楚星宁明显察觉到,楚洮的信息素不对劲儿。 作为一个omega,他敏锐的感觉到了另一个alpha的气息,他一直怀疑,楚洮的对象是个alpha。 吃完早饭,楚洮和楚星宁骑车上学,楚洮还跟楚星宁说:“周五就麻烦你多应酬应酬了,反正我也不喜欢那种事。” 甜甜的喊叔叔阿姨,端杯敬酒,说一堆花里胡哨的祝福语,和完全不熟的同龄人在一起玩。 光是想一想那种场景,楚洮就觉得脑子都要木了。 但楚星宁就能适应的很好,这也是宋眠和楚江民一直觉得楚星宁更乖巧懂事的原因。 楚星宁忍不住问道:“周五你真请老师吃饭?” 楚洮顿了顿,不打算骗哥哥:“其实是同学过生日。” 楚星宁若有所思,逗他道:“看来这个同学对你来说很重要啊,从不撒谎的乖宝宝都愿意为他骗父母了。” 楚洮却郑重的点了点头,缓缓道:“的确很重要,是不用考虑性价比的那种重要。” 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还是想和他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洮洮比自己想象的更爱涉哥。 感谢在2020-05-1920:22:14~2020-05-2020:54: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罗小穗10瓶;半夏5瓶;辛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周五一大早,宋眠和楚江民特意请了假,开车去接老同学。 听说要先陪同学的孩子去江氏大厦面试,然后再讨论吃饭的事情。 可惜飞机晚点,原定于上午九点半落地淮市的航班,要拖延到正午十二点半。 宋眠和楚江民为了表现诚意,决定一直在机场等着。 机场的餐厅贵,他们就去便利店买了点面包,就着矿泉水填了填肚子。 楚洮和楚星宁一起在学校食堂吃午饭。 其实他们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同时行动了,一来是两个班级离得远,放学时间不统一,没必要硬往一起凑。 而来楚星宁经常出校去找小朋友,而楚洮也已经有了江涉。 只不过今天有点特殊。 江涉晚上要和楚洮一起过,所以中午就和以前的哥们儿一起出校聚一次。 楚星宁的小朋友也突然说中午有事,推脱不了。 两人都落了单,这才约着去吃麻辣香锅。 食堂里人多又杂,乱哄哄闹成一团,浓郁的饭菜香气溢满了整个空间。 楚洮爱干净,所以找了个离门口最近的地方,让味道不至于黏在衣服上。 他们特意给宋眠打了个电话。 楚星宁问:“妈,你们接到俞叔叔了吗?” 楚洮闭上嘴,连咀嚼的动作都变得缓慢了,听宋眠那边的消息。 宋眠的声音有点疲惫,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悻悻道:“飞机落地了,我在接机口等着呢。” 宋眠的工作并不清闲,请一天年假也很费劲,别看她职位不高,但平时杂七杂八的事情多的是,光是出来这半天,已经有不少刚进部门的新人打电话问东问西。 如果不是不得已,宋眠根本不愿意折腾这一趟。 楚洮停下筷子,和楚星宁对视了一眼。 楚洮问:“为什么要在那儿等,你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他们出来了再联系就好。” 宋眠有些心不在焉:“小俞哥哥不是着急面试吗,怕来不及,你爸到停车场取车去了,争取他们出来接上就走。” 楚洮轻笑了一下,语气不太友好:“不是说早上面试吗?面试时间都过了吧,明明着急找工作,怎么不早点过来。” 他在飞常准查了,那趟航班的准点率很低,平时延迟一两个小时是常事。 别人赶不赶得上面试他不关心,但让他父母折腾大半天,楚洮难免有些不悦。 宋眠却替别人解围道:“可能改成下午面试了吧,你们好好吃饭认真上课,不用管我们。” 楚星宁又问:“妈,晚上去渝江唱晚吃饭吗?” 那是他们家平时去的最频繁的家常菜馆了,量大实惠,味道也好,而且离家里不远,是淮市当地人推得很厉害的餐厅。 宋眠含糊道:“可能不是,再说吧。” 楚洮眼睑微垂,漫不经心道:“别去太浮夸的地方吧,没必要。” 他知道宋眠的习惯,有一点点虚荣,在外人面前,一定要表现出过的非常好的样子。 于己于人,都没什么好处。 宋眠不耐烦了:“大人的事情你们就不要管了,楚洮,晚上记得早点回家,如果你们那边能尽快结束就赶过来,起码跟叔叔打个招呼。” “哥,吃蟹棒。”楚洮没答应,反而转移了话题。 挂断电话,楚洮夹了几根土豆丝,在碗里胡乱拌了拌,就着米饭吃了一大口。 楚星宁叹了口气:“爸爸现在的工作不容乐观,四十岁了还得和年轻人一样出差,也不知道能干多久,俞叔叔是做管理层的,将来说不定能帮帮爸爸换个工作。” 他对父母的殷勤也有点不舒服,但再不舒服也能理解。 宋眠那么骄傲的人,要不是实在不得已,又怎么会愿意跟人赔笑脸。 楚江民的心里肯定也不好过,二十年前,大家还都是同一起跑线的同学,现在已经是天壤之别。 楚洮低声道:“爸爸运气不好。” 当初没远见,毕业为了多赚钱,进的是不起眼的小公司,工作几年后,成长有限,工资不见涨,履历也被人甩开一大截。 职业轨迹往往一步错步步错,尤其是对吃青春饭的行业,时间就是黄金,浪费的永远都找不回来了。 楚星宁顿了顿,再次问道:“晚上你真不去了?” 楚洮摇摇头:“真不能去,我去了也没什么好处,可能不会给人面子。” 楚星宁打量楚洮几秒,缓缓道:“楚洮,我真的觉得你变了,以前你可没这么强硬,怼咱妈,怼唐阿姨,现在又是怼俞叔叔,锋芒毕露的。” 还不待楚洮说什么,楚星宁又继续道:“也挺好,你以前实在是太闷了,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宁可让自己难受也不跟别人说,让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心疼你。” “哥……”楚洮皱了皱眉,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楚星宁笑:“所以我就觉得,可能不是件坏事。” 楚洮眨眨眼:“什么不是件坏事?你这话说的连主语都没有。” 楚星宁讳莫如深,抬手拍了拍楚洮的肩:“哥哥会帮你的。” 临近十一,夏季的燥热已经接近尾声,除了偶尔几天回光返照似的变热,大部分时间气温都是温和舒适的。 校内的玉兰树叶打了卷,隐隐有败落的趋势,但小树林的那条长廊上,爬山虎布满了石柱横梁,柠檬黄和烈火红的叶子织出更浓郁的风景。 方盛百无聊赖的贴着墙,手指一下下拨着打火机的盖子:“哥,你有异性没人性吧?” 江涉扫了他一眼:“话说清楚,我有哪个异性了?” 方盛把打火机往桌面一扣:“不是,我是说以前你生日都是跟我和徐园过的,现在有了……咳就把我们抛弃了?” 楚洮就在前桌听着,除了无奈的深吸一口气外,什么也说不出。 戴文简听的没头没尾,扭过头问方盛:“涉哥有了什么?” 方盛摆摆手:“没你事儿,堵上耳朵别听哦。” 江涉低笑:“滚啊,中午都请你们吃饭了。” 方盛暧昧的“啧”了一声,好奇的戳戳楚洮的背:“哎班长,你给阿涉准备什么礼物了啊?” 楚洮直起身子,团了个纸团朝方盛扔过去,低声道:“自习课,闭嘴。” 老师不在,方盛可闭不上嘴,他把纸团捏好,趴在桌子上,凑到楚洮耳边:“要我说你都不用送什么礼物,自己脖子上系个蝴蝶结,我哥能乐疯了。” 楚洮反手把方盛的脑袋推开,嫌弃道:“控控你脑袋里的废料。” 礼物其实没找到合适的。 自从周二收到老教授的邮件,楚洮心里一直比较乱。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因为对方无论是阅历,学识,还是眼界都比自己要宽的多。 最后他放弃了安慰,因为一件坏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变成好事,既然走到了强行戒断这一步,说明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他思考着该怎么回信,删删减减很多次,都写不出一封满意的,得体的邮件。 直到昨天凌晨一过,手机铃声在深夜响起,他睁开眼睛,看到消息提醒上江涉生日四个字,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原来一不小心,就到周五了。 他给江涉发了条生日祝福,本以为不会收到回复,结果几秒种后,江涉就回了条语音。 “收到了,快睡觉。” 楚洮有点诧异,立刻把语音电话打了过去。 但他带着耳机,蒙着被子,生怕被父母听见。 被子里空气稀薄,他说起话来也是闷闷的。 “你为什么还不睡?” 江涉贴话筒很近,嗓音压得低,但是软绵绵的,透着一股倦意。 “在等你,你那么细心,怕你真发消息我没看到。” 楚洮沉默了片刻,软绵绵道:“江涉。” 他就只叫他的名字,叫过之后,声音一顿,听着江涉沉稳的呼吸。 “嗯。”江涉应了一声,耳机里传来摩擦被子的声音。 楚洮闭上眼睛,稀薄的空气让他感觉疲惫又困倦,他喃喃道:“我没有找到合适的礼物怎么办?” 江涉轻笑:“那就不找了。” 楚洮的眼睑颤了颤:“那你会伤心吗?” 江涉嗓音里带着意味深长的逗弄:“我不是习惯吃亏的人,会从别的地方讨回来的。” 楚洮好奇:“什么地方啊?” 江涉低笑:“你会知道的,现在快睡觉,明天学校见。” 和江涉语音后,楚洮把脑袋从被子里挣出来,反倒不困了。 他爬起来打开电脑,穿着单薄的睡衣,坐在椅子上写回信。 手指落在键盘上,出了些薄汗,屏幕莹篮的光照在他脸上,晃得他皮肤格外苍白。 【老师,谢谢您给我的推荐信和指导,但我还是选择和他在一起。我想,单调无聊的人生比戒断反应更加痛苦,虽然我现在还年轻,也有了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的勇气。】 【您说过,拥有心灵腺体的人能体会常人想象不到的欢愉,我似乎触碰到了它的冰山一角,它的确令人着迷,令人心驰神往,忘却自我。】 【今天是他的生日,我想了一个星期该送他什么礼物,可是都不够好。如果心灵腺体的浪漫表象下,是刺骨的现实,那我愿意送给他自由。哪怕有一天,我们也要分开,他可以毫无负担,轻轻松松的离开。】 【他永远不会知道心灵腺体这回事。】 “去哪儿?” 上了专车,楚洮还是忍不住问江涉。 五点半最后一节课结束,他和江涉逃掉了晚自习。 虽然跟杨柳请假也未必请不下来,但却有被楚洮父母知道的风险。 “一个好地方,甜品做的特别好吃,早就想给你尝尝。”江涉神神秘秘。 上次和父母一起吃饭,唯一的好处就是发现了那家私房菜。 楚洮哭笑不得:“是你过生日还是我过生日啊,怎么挑我爱吃的。”江涉明明不喜欢吃甜。 江涉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大口水,心平气和道:“其实生日就是个噱头,对我来说不重要,主要还是想带你去吃好东西。” 楚洮抬起眼,靠在江涉旁边:“生日怎么能不重要?” 他和楚星宁因为是同一天出生,所以生日也可以一起过,每年到了那天,宋眠就会带他们去照相馆拍照,然后再买一份价格不菲的冰淇淋蛋糕。 一家人凑在一起,点蜡烛,许愿,吃蛋糕,哪怕没有豪华的party,也挺开心。 江涉静默一秒,淡然道:“小时候,我爸妈经常忘了我生日是哪天,经常过了一个多月,他们才能想起来,然后给我补一份生日礼物,多转点钱。所以以前,比起生日那天,我还是更期待一个月后转钱的时候。” “江涉。”楚洮攥紧他的手,“我会记得的,我会陪你的。” 江涉揉了揉楚洮的脑袋:“喂,别心疼我,我都无所谓了。” 楚洮顶着有些蓬乱的头发,缓缓道:“我上次易感期,其实不是叔叔偶然碰到的,他是想找我单独聊聊,没想到时间不对。” 江涉愣了一下:“哦,猜到了,他是从我妈那里听说你的,以他的能力,查出你是早晚的事。” 楚洮:“他一点也没反对我们在一起,还说愿意提供便利,虽然我拒绝了。” 江涉顿了几秒:“他就愿意跟我妈争,什么都要争,以前争事业,现在改争我了。” 楚洮被他逗笑了,胸腔颤了两下,才继续道:“我觉得他对你挺小心翼翼的,就像我妈现在对我一样。” 江涉挑了下眉:“你妈对你也小心翼翼?” 楚洮挨着他的肩膀点了下头:“可能是被申弘方的事刺激到了,毕竟申弘方说的那些话挺狠的。她现在觉得对不起我,以前忽略了我,怕我走申弘方的路,所以有点敏感。” “我第一次见你的确是见色起意,但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认真的吗?”江涉突然聊到了其他地方。 楚洮直起身子,眨着眼睛看向江涉,显然也很好奇。 江涉哑声道:“那天下大雨,你送你哥去医院,其实我是想去给你送伞的,可惜没赶上。我看见你在雨里跑,衣服全都淋湿了,全操场都没有学生,只有你们俩,你撑着校服,却遮着他。我从来没心疼过人,你是第一个。” “我哥身体不好。” “嗯。” “你别多想,其实我哥特别照顾我,对我也很好。”楚洮怕江涉误会,以为他们家真像申弘方说的那么恐怖。 江涉轻笑:“没多想,就像你心疼我爸妈忽视我一样,其实我也没觉得是多大事,我只不过是心疼你。” 楚洮戳戳江涉:“快点告诉我餐厅位置啊,虽然说没找到礼物,但还是订了个蛋糕,人家要送的。” “芳汀路38号,四季春。” 与此同时,宋眠和楚江民载着俞家父子,去往接楚星宁放学的路上。 宋眠坐在副驾驶,回头含笑道:“本帮菜,川湘菜和西餐,看俞维想吃什么?” 俞新荣笑笑:“嫂子,不用麻烦真的,我们吃什么都可以。” 宋眠热情道:“别啊,江民他查了好久呢,一直盼你们来,想跟你好好聚聚,正好俞维从国外回来,也给星宁介绍一下留学经验,让他少走点弯路。” 楚江民也说:“对,千万别见外啊。” 俞维带着一顶鸭舌帽,把玩着手机,神情倦怠道:“不想吃西餐,国外吃腻了。” 他下了飞机连饭都顾不上吃,就匆匆去面试,还被人因为迟到指责了一通,又困又憋气。 宋眠试探道:“辣的能吃吗?” 俞维摇头:“不吃,英国呆久了,吃不惯辣的。” 宋眠瞅了楚江民一眼:“那就那家吧,特色私房菜,很出名的,不过咱们要快点,不然不知道是不是要等位。” 俞维总算抬起了眼:“私房菜?国外特色私房菜都要排队两个小时的。” 宋眠答:“这个也要排队,但是六七点的时候人才多,现在下班都晚。” 俞新荣年纪大了,主张素食养生,对吃的没多大兴趣:“要排队就算了。” 俞维扫了他爸一眼:“就吃这个,知道我这些年在英国学到什么吗,既然要花钱,就要花在品质上,那些站着吃joe披萨的,街边吃土耳其烤肉饭的,超市买临过期打折食品的,生活毫无质量科可言,就比流浪汉强一点。” 宋眠尴尬的笑笑:“小俞在国外学到不少东西啊,我以为外国人就是喜欢随便打包个爆款披萨,卷着吃呢。” 俞维道:“那些人只是懒,不愿意多赚钱,去餐厅小费都不舍得给。” 俞新荣嗔道:“就你知道花钱,一年花了那么多钱,也不知道学了点什么。” 俞维撇撇嘴:“跟你说不通。” 宋眠只好解围:“小俞多优秀啊,江氏研发实验室这几年招的可都是国外毕业的化学博士,生物学博士,工作五年还送房子呢,他都能去那儿面试了,肯定是背景过硬。” 俞新荣在外人面前喜欢怼儿子,但不代表他真嫌弃俞维。 在他眼里,俞维没有辜负他的期待,学成归国,收到的面试通知还都是国内排的上的大公司。 “就是淮市离家远了点,我也没想好要不要让他留下,如果面试没过正好,回家那边找工作,我也能照应。” 俞维只是研究生毕业,想进江氏的实验室,科研背景可能薄弱了一点,所以他应聘的只是qc质检员,做些流程分析,设备检验之类的边缘工作,和真正开发新药的科学大拿不是一回事。 但既然宋眠他们误会了,俞新荣也懒得解释。 俞新荣悠闲的望着窗外,手指轻轻敲着膝盖,窗外的高楼一栋栋闪过,马路宽阔平整,车流不惜,繁华喧闹。 淮市其实是个好地方,人均gdp已经处于全国前列,且城市年轻,有根基,有朝气,这几年房价接连攀升,但涌入的人依旧源源不断。 以江氏制药为首的私人企业给淮市拉来了不少投资,也创造了数以千计的就业机会,发展就像一个滚动的雪球,人为推动加快了它奔跑的速度,它越滚越大,最后成为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命脉。 药物,医疗,化合物研究是永远都不会过时的产业,而且经验越足竞争力越大,江氏制药以其傲人的市场占比成为了淮市政府扶持的重点,它稳,有钱,有前景,仿佛一艘平稳航行的大船,经得起一切风浪。 这也是俞新荣让俞维应聘江氏的原因。 车子很快到了一中门口,楚星宁已经提前等在了马路这边。 俞维在车上玩手机玩的有点晕车,正好准备下去透口气,他打开车门,就看见一个长得可以称为惊艳的少年走了过来。 俞维愣了愣,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omega,从上到下,每一根头发丝都是完美的,是那种人群中,天然的发光体。 而且楚星宁还没长大,只是一个高中生,干净的像一张白纸。 俞维几乎可以想象,等这个人变成更成熟一点,更丰富一点,会有多么令人痴迷。 宋眠揽着楚星宁:“星宁,这是你俞叔叔,这是俞维哥哥。” 楚星宁眯了下眼。 俞维这种目光,他从小到大见惯了,毫不掩饰的,露骨的渴望,让人作呕。 所以他只是跟车里的俞新荣问了声好。 俞维主动给楚星宁腾了个坐的位置,楚星宁迟疑了片刻,还是上了车。 后座坐三个人,空间十分狭窄,楚星宁紧紧挨着俞维,连一丝喘息的空隙都没有。 手机震了一下,楚星宁刻意挡着屏幕,看了一眼。 【小朋友:“我在看着哥哥哦,那个人要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我会忍不住帮他挖出来。”】 楚星宁赶紧暗灭手机,透过窗户,朝外看了一眼。 小朋友站在一中的大门口,手里转着手机,人畜无害的冲着他笑。 楚星宁在心里默默嘟囔一声,醋精。 宋眠打破了安静:“我还有一个儿子叫楚洮,但他今天正好要跟老师吃饭,所以没办法来。” 俞维不经心的“嗯”了一声,见过了楚星宁,他眼里已经没有别人了,什么楚洮不楚洮。 楚星宁身上的味道干爽好闻,带着omega特有的香甜,让人忍不住凑的更近一点。 宋眠见俞维不感兴趣,又问楚星宁:“洮洮是已经走了吧?” 楚星宁回过神来:“嗯,他刚走十多分钟吧,我们去哪里吃?” 宋眠答:“四季春,一家特色私房菜。” 作者有话要说:两更合一了哈~ 楚星宁的小朋友是个占有欲极强的病娇小恶魔,会哭哭唧唧的撒娇,装弱,但是把人圈的死死的。 感谢在2020-05-2020:54:13~2020-05-2223:48: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乔玓尘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子灵的扣子20瓶;时光的y、枫木、乔玓尘5瓶;夏夜清梦、锦瑟华年4瓶;想做白白的女人3瓶;枫林晚2瓶;(。w。)yan、学习学习、辛、邱玥枂、十四页啊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芳汀路在淮市城区边缘,一个小型影视拍摄基地附近。 受影视基地的影响,附近商铺的建筑风格也相对偏古风,以至于剧组拍戏的时候要个远景也不至于出戏。 从远处看,四季春不像是一家餐厅,反而更像是花店。 繁盛的枝叶覆在墙壁上,浓郁的绿色遮挡住红色的砖块和灰色的泥浆,在略显冷清的城市道路上留下一抹旖旎的浪漫。 楚洮推开馥郁馨香的大门,狭窄的长廊里,四五十个人仰头朝他看了过来。 他被吓得一顿,几秒钟后,才淡定的往前走了两步,找到一个空着的圆凳准备坐下。 江涉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干嘛?” 楚洮没能坐下去,只好扶住江涉的手,凑近他低声道:“你没说这家这么火呀,周五出来吃饭的人本来就多。” 江涉看着他,不可思议的笑:“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楚洮的语气最初还很硬气,但几个字后就虚了下去,因为他看见有个服务生走了过来。 “您好,目前等位时间大概两个小时,请问需要给您拿个号吗?” 服务生业务熟练的拿着排号机,笑着看向江涉,似乎不用询问就知道,江涉是那个做主的人。 江涉淡定道:“我提前打过电话。” 服务生歉疚道:“抱歉,六点到十点店里不能预约,您可以预约十点之后或者六点之前的。” 江涉道:“我姓江。” 服务生愣了一下:“您稍等,请报一下您的手机号码。” 江涉说了自己的号码,服务生立刻换了副笑容,把排号机往腋下一夹,抬手邀请江涉往里走。 “一直给您留了房间,请进。” 楚洮又看了一眼长廊里排队嗑瓜子的众人,心虚的跟上了江涉。 “不是说不让预约吗?” 江涉一伸手,把楚洮捞到自己怀里,贴着他的耳垂道:“你还是太不了解江家在淮市的影响力了。” 楚洮抬起眼,和江涉对视一秒。 江涉又道:“上次吃这家好吃,我爸赞助了点钱。”具体多少钱江涉没说,但是大概是能被当做股东看待的水平。 楚洮默默点头,有钱人的世界他的确不懂。 服务生把他们带进一个榻榻米风格的包厢里,门一合上,外面的喧闹仿佛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房间内幽静又舒适。 江涉熟练的拿起点菜机,挨着楚洮坐着:“这一页都是他们家的特色菜,味道都不错,你想吃什么就点,吃不完也没事,可以拿回家,给你爸妈也尝尝。” 江涉还存了点小心思,如果楚洮的父母吃了喜欢,顺便问问是谁给的,说不定还能对他有点好印象。 江涉知道自己以前的名声不怎么样,正经老实家庭都会敬而远之,但他以前不在乎,因为他从不认为自己需要取悦谁,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取悦大,他还常常看不上眼。 没想到会遇到楚洮,一个因为家里不去校长室闹,导致没法换班而调到三班的好学生。 楚洮扫了眼价格,对江涉道:“今天你过生日,所以我请,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他又把点菜机塞在江涉怀里。 这么一家红火的店,价格当然不低,但是楚洮算了算,花呗差不多够付,下个月再想办法还。 江涉伸手,揽过楚洮的肩膀,附身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 楚洮抬起桃花眼,温柔的看着他,眼角微垂,眼尾是一道流畅细腻的折痕。 服帖的像一只懵懂的小猫咪。 楚洮的个性还是偏强硬清冷的,很少会有这么服帖乖巧的状态,江涉知道,他的生日福利已经开始了。 在没人的时候,楚洮已经做出了任他摆弄的姿态,甚至在他凑过来吻的时候,微微张开了唇,把所有防线对江涉打开。 “我相信宝贝儿将来肯定能赚特别多的钱,好好养我,现在就让我请你。”江涉的手不老实的揉捏着楚洮的脖颈。 那里皮肤柔软,细腻,带着少年人的弹性。 “江涉……” “快点点菜,现在人这么多,上菜也慢,别把我老婆饿死了。” 楚洮倒也不是非要较真的人,他垂眸看向点菜机,在特色菜肴里面选了又选,点了蛤蜊米脯羹,盏蒸羊,酒炊淮白鱼,在江涉的建议下,又加了份蜜煎樱桃,间笋蒸鹅。 两个人吃五道菜,已经足够了,更何况还有预定好的蛋糕。 提交了订单,菜还没做好,蛋糕已经送过来了。 打开盒子,香甜的奶油味儿溢了出来。 楚洮点的是芒果奶油蛋糕,橙黄的芒果肉铺在蛋糕表面,围成心的形状,里面用红色的糖汁写着祝江涉生日快乐。 蛋糕附送了两个数字蜡烛,楚洮把它们从袋子里取出来,小心的插在蛋糕表面。 “江涉,你十八岁了,祝你生日快乐,希望你所有的愿望都可以如愿以偿。” 江涉以前和方盛他们一起过生日的时候,从来不买蛋糕,吹蜡烛,许愿。 因为他们几个都很现实,谁都知道,许愿其实毫无用处,真正能达到的目的也不需要许愿,所以他很久没有经历这种仪式了。 江涉歪头看着楚洮:“那我的愿望是让你做我老婆呢?” 楚洮绷了绷唇,喉结一滚:“如果是你愿望的话。” 江涉的目光落在两个蜡烛身上,一个绿色的,一个红色的,小小的很可爱,插在蛋糕上,像两根棒棒糖。 “那我许……” 楚洮打断他:“还没点蜡烛呢。” 他快速划亮火柴,小心翼翼的把两根蜡烛点燃,然后爬到门口,关了灯。 房间里只剩下蜡烛的光,莹莹的一小簇,跳动着,蓬勃着,照亮方寸空间。 火光是明亮的橘黄色,带着些微的热度,江涉等楚洮爬过来,这才搂着他的腰,开口道:“我希望……” 楚洮立刻堵住他的嘴,小声嗔怪道:“别说出来,不然就不灵了。” 于是江涉闭上嘴,也闭上眼。 楚洮才把手撤回去。 江涉攥着楚洮的手,微微用了些力气,在心里默道,希望楚洮永远比我过的好。 几十秒之后,楚洮压低声音问:“许完了吗?”他怕蜡油滴到蛋糕上。 江涉睁开眼:“嗯。” “不会是许让我做你老婆,或者早点拥有性-生活之类的吧。”楚洮担心,因为江涉总是有点离经叛道。 江涉闷笑:“果然了解我。” 楚洮就知道他不会正经许愿,无奈的摇摇头:“快吹蜡烛,我好开灯。” 江涉用力一吹,火光猛地一抖,瞬间熄灭,灼烧的部位冒出两缕青烟。 楚洮凭着记忆,摸到开关,打开了灯。 明晃晃的光亮骤然布满房间,他还有一瞬的不适,眼前出现了青蓝的菱形斑点,好在很快恢复了正常。 这时候,服务员拉开门,端进来一份晶莹剔透的红果:“您好,蜜煎樱桃,其他菜可能要慢一点。” 先上来的是甜品,按理说,上菜顺序有些颠倒,但因为江涉是贵客,餐厅担心他们等太久,所以赶忙上了一份。 江涉没计较,用小叉子插了一颗裹着桂花蜜浆的樱桃,喂到楚洮嘴边:“尝尝。” 楚洮倾了倾身,咬进了嘴里。 原本以为经过了腌制,樱桃果肉会变得软糯,但并没有,果肉紧实,汁水十足,仿佛刚从树上摘下来一样,浓郁的桂花香混着樱桃汁,在口腔中搅合成了一种心情的,让人愉悦的味道。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发现这两种味道融合的厨师一定是个天才。 “菜还要等一会儿,我们先吃蛋糕吧?” 楚洮说罢,就要拿起塑料刀切蛋糕。 江涉一把把他的手腕抓住,声音微哑:“要吃,但不是这么吃。” 楚洮迷茫的眨了眨眼:“蛋糕不切了吃还能怎么吃?” 江涉用指尖勾了点奶油,抹在楚洮唇边,暗示意味十足:“舔着吃。” 说罢,他扣住楚洮的后颈,让他无处闪躲,然后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楚洮下意识挣了一下,但很快就放松了肌肉,江涉的舌尖扫过他的唇角,暧昧流连了片刻,楚洮也尝到了奶油的味道,松软香甜。 他随即迎合着江涉的吻,手指扯住江涉的校服,直到最后一点奶油都舔舐干净。 江涉松开他,楚洮尚且气息不匀,经脉快速跳动着,嘴唇泛着暧昧的润红。 楚洮放开江涉的校服:“吃好了?” 江涉静默了几秒,伸手去扯楚洮的校服拉链,不多,只给他拉到了胸口以下。 衣领松松垮垮的扩开,露出里面轻薄的夏季校服。 夏季款为了通风透气,所以布料用的很省,透过衣料,隐约能看见皮肤的颜色。 江涉低声道:“远远不够。” 他回身,扣上了锁。 楚洮心脏跳的更加剧烈,轻喃道:“江涉,这是在外面。” 江涉无辜的笑:“我只是吃蛋糕。” 说罢,他又沾了点奶油,涂在了楚洮的喉结和锁骨上。 奶油微凉,很快便被体温渡染,摇摇欲坠。 江涉附身,咬上楚洮的喉结。 餐厅外,天色已经微沉。 楚江民光是找停车位就找了好久,好不容易在更偏一点的地方停了车,走了五百米才到餐厅门口。 刚一撩门帘进来,他们就被长廊上等位的人震慑到了。 服务生迎上来:“您好,请问几位?” 楚江民答:“五位,要等多久啊?” 服务生看了看手里的排号机,尴尬的笑笑:“五位前面还有二十个,虽然比两位的少,但是人多吃的都慢,大概还要两个小时吧。” 楚江民有些为难的回头看了一眼:“两个小时,要不换一家吃吧。” “这……”宋眠想过要排号,但没想到这么吓人,毕竟这里位置偏,而且明明听说地方挺大的。 其实她心里多少还有点庆幸,因为这家店的价格实在是太贵了,要不是楚江民好面子,她也是不想来的。 俞新荣还没答话,俞维就道:“这家档次还不错,两个小时也不算什么,我在英国,随便一个川菜店就要等位这么长时间呢,都习惯了。” 宋眠笑笑:“英国人也这么喜欢吃川菜啊。” 俞维耸耸肩:“主要因为中国人太多。” 楚星宁是不喜欢等位的,对他来说太浪费时间,有这个功夫,他还不如在教室上两个小时的自习。 “太久了。”他淡淡道。 俞维打量楚星宁的脸色,知道他有些不耐烦,连红润的唇都绷了起来。 俞维笑着凑到楚星宁身边:“不着急,哥哥陪你玩会儿游戏,你都玩什么?王者还是吃鸡,我段位挺高的。” 楚星宁避开他,往里走了两步:“我不玩游戏,没空。” 俞新荣看了一眼儿子,又对楚江民道:“排吧,孩子喜欢就行,我倒是无所谓。” 他说的孩子喜欢,显然是俞维喜欢,楚星宁肉眼可见的不愿意在这里吃。 宋眠和楚江民只好取了号,长廊里座位不够,眼下只能站着。 俞维忍不住,又凑到楚星宁身边:“我教你玩游戏啊,反正呆着也是无聊。” 楚星宁身上有股特别招人的香味儿,不知道是信息素的味道,还是抑制剂的味道。 他的目光忍不住落在楚星宁白皙的脖子上,omega皮肤细腻,血管清透,小巧的颈窝圆润可爱,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楚星宁刚想答话,手机突然发过来视频邀请。 他手指一颤,下意识扣住手机,转身朝门外走去。 “喂……”俞维对他的忽视有些不悦,但同时也发现,楚星宁这样子,大概是有对象了。 长得这么好看,说不被高中那些alpha惦记,根本不可能。 楚星宁对宋眠道:“我出去吹吹风,你们聊。” 说罢,他撩起门帘走了出去。 天空是浓郁的蓝,细碎的星光掩在云层之上,他接通了视频,压低声音道:“我爸妈在呢。” “我不放心哥哥呢,打扰到哥哥了吗?”裴绛无辜的眨眨眼,黑亮的眼珠里却没半点歉意。 楚星宁不忍心,低声道:“没有打扰,你放学了没?” “当然是在家啦。”裴绛的聊天背景是一处拐角,左边墙上嵌着一盏明黄的花瓣形灯盏,灯座和雕刻纹路极其考究,光晕温和明亮,质感极佳。 右边隐约能看到相框的一角,铜黄色的边框里,隐隐有鲜丽的油彩纹路,画家的笔锋流畅,颜色晕染,逐层递进,毫不违和。 即便裴绛已经刻意找了一处低调的位置,把自己窝在一个小角落,但光是看装饰和画框的大小,就知道,他家里应该很大,也很有钱。 “哥哥已经吃上了吗,怎么在外面?” 楚星宁摇摇头,举着手机,来到一边:“在等位,这家太火了,大概要等两个小时。” 裴绛立刻蹙起眉,嘴唇一抿,不满道:“怎么这么久,哥哥该饿坏了,我好心疼。” 楚星宁弯着眼睛笑笑:“我哪有你那么娇气。” “哥哥把镜头转过去,让我看看是哪家这么好吃。”裴绛看着楚星宁弯弯的笑眼,不动声色的截了屏。 这么漂亮的哥哥,随便一截都是精修图的水准,他的手机相册都快存满了。 楚星宁不知道他截了屏,老实的把镜头调转,对准四季春的招牌:“这家,第一次来,听说很不错。” 裴绛挑了挑眉:“哦,这家啊,的确是很火,不如我帮哥哥插队吧,让哥哥快点进去吃。” 楚星宁怔了一下,不解道:“插队?” 裴绛毫不心虚的笑,眉眼间略带稚气,仿佛小孩子顽固的逞英雄,丝毫不觉得这是什么有违公序良俗的事情。 “我可以帮哥哥,哥哥要不要夸我?” 楚星宁现在都不清楚,裴绛家是做什么的,但听他这么肯定的语气,大概是有这家店的会员吧。 楚星宁摇摇头,一本正经道:“不好,大家都在排队,不要破坏规则。” 裴绛倒也没坚持,笑盈盈道:“我最喜欢听哥哥讲道理了,只要是你说的,我就听。” 楚星宁总觉得,裴绛虽然总是表现的很乖很天真浪漫,但他有时候不经意冒出的念头,却往往有点邪恶。 或许不能用邪恶形容,只是跟他的表现有太大的反差。 可他还来不及多想,俞维却站在门口叫他:“楚星宁,外面天凉,你妈让你进来。” 他朝楚星宁招手,可楚星宁还没来得及把镜头调转。 让裴绛看了个正着。 俞维的目光,动作,毫不掩饰的小心思,一览无余的曝光在裴绛面前。 楚星宁发现裴绛沉默了,他赶紧把镜头调过来,低声对裴绛道:“我妈找我进去了,先不跟你聊了。” 裴绛眼睑微垂,语气委委屈屈:“他对哥哥有意思,但哥哥要离他远一点哦,如果他牵到哥哥的手,我会忍不住……” 他的话没说完,停在了‘住’字,楚星宁也不清楚他会忍不住做什么。 闹脾气?不理人?偷偷躲在被子里哭? 俞维毫无察觉的走过来,目光一扫,抬头去牵楚星宁的手:“阿姨等着呢,快点吧。” 楚星宁反应很快,猛地把手缩回来,语气冷淡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俞维愣了一下,有些没趣。 他也是骄傲惯了的人,再加上觉得自己学历高,家境好,高人一等,被楚星宁这么拒绝让他有点挂不住。 “那你快点。”他冷着脸,扭头回了餐厅。 楚星宁长出一口气,低声宠溺道:“我没牵。”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以为会写到,竟然还没写到! 修罗场预备…… 感谢在2020-05-2223:48:41~2020-05-2403:23: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转转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阿满14瓶;啊呜5瓶;简亓4瓶;(。w。)yan2瓶;辛、大大们看了都想更新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楚洮用手撑着江涉的肩,无奈的喊了一声:“江涉。” 他感觉自己的抑制剂要散了,再这么下去,信息素恐怕会不受控制。 “再亲一口。”江涉嗓音沙哑,手指力道不轻的摩擦着楚洮的后背,目光落在他剧烈起伏的胸口上。 楚洮衣领大开,皮肤被弄得有些发红,少许奶油不小心,黏在了他的领口,弄得他身上都是香甜的奶油味。 江涉刚要附身去咬,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两个人吓得猛地弹开,楚洮手忙脚乱的裹着衣服,努力遮住自己的脖颈,然后低着头,恨不得缩到地下去。 “客人,请开一下门,盏蒸羊,间笋蒸鹅做好了。”服务生礼貌的询问。 江涉这才想起来,刚刚他已经随手把门锁上了。 他看了一眼楚洮,楚洮有些气急败坏,直接背着他,面朝墙壁坐了。 江涉稳了稳气息,抬手把门打开,服务生端着精致的瓷碟,跪坐在榻榻米上,把菜放到桌面上。 “这是我们店特制的蘸料,羊肉可以沾着吃,如果喜欢清淡也可以不沾。另外两道菜正在做,很快就能上来了。” “好,谢谢。”江涉的心思不在吃上,只求快点把门关上,继续刚才没完成的游戏。 服务生偷眼看了看楚洮,很奇怪,那位客人不知道为什么背过去了,也不说话。 但她也不好关注客人的**,只好端着托盘起身,快速给江涉关上了门。 江涉顺手又把门给锁上了。 楚洮用力低下头,看自己狼狈的胸口,在明晃晃白炽灯的照样下,隐约的红色吻痕闲的更加明显。 江涉的信息素撩拨的他差点忘乎所以,仿佛又回到了发烧那天,两人在病床上的感觉。 他已经明显可以感觉到,自己对江涉的适应程度越来越高了。 楚洮赶紧拿出抑制剂,在自己身上喷了两下。 清新的针松香气溢散,冲淡了信息素的味道。 江涉却从身后抱住了他,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你的抑制剂口味像苦茶。”他刚才亲楚洮的时候难免用舌头舔到。 楚洮低声道:“抑制剂不能吃吧,你收敛点。” 江涉固执的笑道:“我偏不,我愿意中毒。” 其实哪有中毒那么严重,甚至连腹泻都不会,现在的抑制剂配方已经大多采用无毒可实用原料,除了精油对人体不是那么好以外,并不会造成太大影响。 江涉不老实的扯了扯楚洮的衣服,把他本来合上的衣领又拉了下来,随后,他的目光落在楚洮颈后的腺体处。 薄薄的一层皮肤,隐约能看见黛青色的血管,比其他地方的触感要更热更软一些,江涉忍不住,把嘴唇贴了上去。 楚洮吓了一跳,赶紧抓住他的手:“这可是外面!” 江涉意志力极强,只是对着他的腺体重重的亲了两下,低喃道:“我不咬,只是蹭蹭。” 他的唇很热很软,贴在颈后的皮肤上,细细摩擦着。 既然是江涉的生日…… 楚洮低着头,舒服的轻叹了一声,不由得放松了浑身的肌肉。 很快,他感到腰间一松,随即,右耳垂一凉,江涉把奶油涂在了他圆润柔软的耳垂上。 楚洮立刻缩了缩脖子,想爬出江涉的掌控:“右边,不行……” 他的手掌在榻榻米上压出一条条痕迹,脊背刚一躬,江涉又把他捞了回来。 “试一下,你会喜欢的。”说罢,他含住了楚洮的耳垂。 耳垂暴露在空气中,相对于体温,更加偏凉,所以对口腔的温度也更敏感。 江涉的齿尖轻轻咬弄的时候,楚洮忍不住抖了一下,手指紧紧抠住了草席。 他的脊背一下子绷的笔直,本能的缩着脖子,躲着江涉的凑近,但同时,那股颤栗的感觉又让他觉得刺激,眼角生理性的变得湿润起来。 “……可以了江涉,我饿了。”楚洮一边躲着,一边往外爬。 两个人很快在榻榻米上滚成一团,衣衫不整,呼吸不匀。 楚洮的眼睛带着澄澈的水光,抬手摸了摸湿润的耳垂,忿忿的踢了江涉一脚。 他躺在榻榻米上,脑袋枕着平坦的垫子,不满道:“硬。” 江涉被他捞了起来,赔笑道:“好好好,不闹你了,吃饭。” 再一看原本精致漂亮的蛋糕,已经被江涉挖的坑坑洼洼,连奶油做的小狗都丢了半边身子。 楚洮低声道:“你真是属狗的。” 江涉低笑:“嗯,那你是属猪的,我的小猪为什么这么瘦啊?” 楚洮扫了江涉一眼:“因为到现在为止,我一口奶油都没吃呢。” 江涉赶紧拿起叉子,挖了一块混着奶油的芒果,喂到楚洮嘴边:“喂你。” 楚洮躲开他的叉子:“先陪我去洗洗。” 脖子上和耳朵上被江涉涂满了奶油,虽然都吃掉了,但是油乎乎的感觉还在,他觉得不舒服。 楚洮站起来,拉着江涉的胳膊往门口走。 他打开门,下了台阶穿好鞋,拢了拢凌乱的校服,拦了一个送餐的服务生。 “您好,请问洗手间在哪儿?” 服务生朝前一指:“在大门口的右边,您一直走,前面会有标志。” “谢谢。” 四季春的包厢一共有三个风格,榻榻米,古风,欧式,分辨在三个不同的方位,洗手间在欧式包厢区。 楚洮不太着急,一边走一边打量店内的装修风格。 除了包厢,中间其实还有公共用餐区,可能排队快一点,但是用餐体验绝对不会好。 江涉忍不住摸了一把楚洮的脖子:“还好吧。” 楚洮嘟囔:“好什么,你都咬红了。” 校服肥肥大大,楚洮又瘦,衣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肩头,但他也没太在意。 走廊里光线并不明亮,而且周围也没人认识他,他也就大胆了不少。 路过门口的长廊,楚洮是低着头过去的,也就江涉感叹了一句;“排队的人越来越多了。” 楚洮没在意:“嗯,多亏了江少爷家财万贯,才能省下时间成本。” 江涉揽住楚洮的肩膀,揶揄道:“江少爷这么好,你干脆收拾收拾嫁给他得了。” 楚洮垂了下眼,睫毛微颤,唇角勾了起来:“我十二月才十七,你想犯法吗?” 俩人说说笑笑进了卫生间。 洗手池是古铜色的,水龙头做成了漏壶的形状,拧开最上面的船舵样的开关,水流便依次顺着几个竹管滑下来。 楚洮扯了张湿巾,又挤了点洗手泡沫,在被江涉涂过奶油的地方擦了一遍。 江涉帮他扯着衣领,防止被水濡湿。 楚洮低下头,双手拢了水,拍在涂了泡沫的地方,仔仔细细的把泡沫水都冲掉。 镜子里,江涉吻过的地方,只有很淡的痕迹,如果不是刻意盯着看,大概也不容易察觉到。 楚洮放下心了,不然一会儿回家,他还不知道该怎么跟父母交代。 清水还是难免沾湿了衣领,他直起身子,扯了张纸巾,压在衣领上吸着水。 他对江涉道:“走吧,回去吃饭。” 再次走到长廊的时候,楚洮下意识朝门外看了一眼,他想看看现在的天色。 一眼望过去,却正好看到了低头看手机的楚星宁。 楚洮当即停住脚步,愣住了。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宋眠吃惊的喊道:“洮洮?” 宋眠中午就吃了点面包清水,也饿得不行,要不是俞维坚持在这吃饭,她肯定换地方了。 所以她隔一会儿就要盯着里面看,看是不是有五人桌腾出来。 结果一眼望过去,竟然看到的是楚洮。 宋眠一出声,楚江民和楚星宁也都抬起眼看过来。 楚洮紧张的攥紧了拳头,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完全没有任何想法。 还是江涉轻推了他一把,低声道:“你家人?” 楚洮回过神来,还没等他走过去,宋眠已经小跑过来了。 楚洮立刻心虚的拢了拢领子,他生怕被宋眠看出端倪。 但好在宋眠完全没往那个方向想,她只是谨慎的看了看江涉,然后低声问楚洮:“你们和老师吃饭也是在这儿?” 楚洮支吾了一下:“……啊。” 他的思绪还是迟钝的,怎么会这么巧,淮市那么大的地方,那么多的饭店,偏偏他们选的是一家。 江涉反倒比他沉稳的多,听宋眠问的话,他大概猜到楚洮找了借口。 于是他见状不动声色的跟楚洮拉开距离,客气的冲宋眠道:“阿姨好,本来是请老师一起的,但老师临时有事先走了,现在就剩我们俩。” 楚洮立刻看了江涉一眼,两人目光一对视,楚洮默默扭过了头。 宋眠看见江涉,依旧有点尴尬。 她曾经当着杨柳和楚洮的面嫌弃过江涉,算是在背后说人坏话,如今见面了,看到江涉言语间足够尊重礼貌,她觉得自己当初的确有点小人之腹。 楚洮当时就说了,要和江涉一起请老师吃饭,也算是跟她报备过了。 虽然现在见面有些巧合,但宋眠也能理解。 宋眠温柔的笑笑:“那真是遗憾了,我还想亲自跟年老师道个谢的。而且阿姨还得谢谢你,你补课还愿意带着楚洮,帮了楚洮大忙了,他成绩能提升那么多,多亏你。” 楚洮皱眉,低声道:“妈。” 他和江涉毕竟是特别亲密的关系了,宋眠说话这么疏离,听起来有点别扭。 江涉倒是很能应付这种场面:“我一个人学也孤单,而且楚洮是我们班学习最好的,他在还能帮帮我,我进步那么多也多亏楚洮。” 说话的时候,楚江民和楚星宁也过来了。 楚江民从来没见过江涉,也不好插嘴,见宋眠聊的如沐春风,只当江涉和楚洮是真的好朋友。 楚星宁倒是微不可见的挑了挑眉。 “你们也在这儿吃?” 楚洮看了哥哥一眼,眼中有求助似的无奈:“是啊,好巧。” 楚江民好奇道:“哎洮洮,你不是就比星宁早来一会儿吗,怎么你们都进去了?” 他记得来的时候已经排了不少人了,总不会二十分钟就是这么大的差距。 宋眠伸手捅了他一下。 楚江民还是不明所以。 楚星宁替楚洮解围道:“应该是江涉订的位置吧,毕竟请老师吃饭,不可能排两个小时。” “刚才服务生不是说……”楚江民话没说完,立刻反应了过来。 不能预订是对他们,江涉可不一样,谁知道这家店有没有江氏的扶持呢。 楚江民还乐呵呵的拍了下楚洮的肩膀:“行啊儿子,比我们先吃上了。” 楚洮手心出了一层薄汗,但见父母都没怀疑,他总算松了口气。 “你们一直在等号吗?” 楚江民点点头:“是啊,等一个小时了,前面还有十桌。” 楚星宁推推楚洮:“你们先去吃饭吧,我们应该也快到了。” 楚洮之前跟他说,是要跟同学过生日,而今天就看到了他和江涉,所以过生日的,大概率是江涉。 两个人私下过生日,是什么关系简直不言而喻。 楚星宁担心父母破坏他们好好的烛光晚餐,于是赶紧催楚洮离开。 楚江民却拉住楚洮:“别啊,总得见见他俞叔叔和俞维,也是巧了,能在这儿遇到。” 楚洮担忧的看了江涉一眼。 他觉得挺愧疚的,明明是江涉的生日,他想一整晚陪着他的,结果计划全部被打乱了。 但还不等他答应,楚江民已经拉着他往门口走了。 “老俞,这就是我另一个儿子,楚洮,真巧,他今天也来这儿吃饭,居然遇到了。” 俞新荣在刚才他们全家抱团的时候就听到了,但是他一直没凑过去,一来长廊这儿特别挤,二来在他和楚江民之间,殷勤的一直都是楚江民。 所以见到楚洮,他只是淡笑着点了点头。 楚洮只能老实的喊了一声:“俞叔叔。”表情很平静,也没有想要营业的意思。 两方都不熟,谁也不想演热络,只有楚江民还热情的介绍着:“这是你俞维哥哥,刚从英国留学回来。” 楚洮“嗯”了一声。 俞维有点憋气。 原本应该是楚洮冲他问声好,他不温不火的“嗯”一声,表示态度,结果楚洮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 俞维反问道:“你排到位置了?” 楚洮不咸不淡:“嗯。” 俞维:“怎么这么快?”他都等的烦躁了。 楚洮:“来得早。” 俞维:“……” 那个绝美的楚星宁虽然对他爱答不理,但至少还能说点话,这个楚洮虽然没到爱答不理的程度,但是可真惜字如金,完全没把他当哥哥对待。 看在楚洮的面子上,楚星宁趁父母不备,低声对江涉道:“那是我爸老同学,非要在这儿等位吃大餐,如果耽误你们了我帮你们撤退。” 江涉深吸了一口气,眯眼道:“我第一次见楚洮父母,找理由溜不合适吧?” 楚星宁:“……”不然您是想上门提亲吗? 江涉轻描淡写道:“你们不是没位置吗,我要是给伯父伯母腾了位置,他们对我印象是不是能不错?” 楚星宁气笑了:“你想的还周全。” 江涉扯了扯唇:“还行,不然楚洮总是头疼这事。” 楚星宁怔了一下。 他其实不太了解楚洮和江涉的事,毕竟不在一个班级,楚洮也不愿聊。 他对江涉的印象,一直处在不好不坏的水平,确实做过混事,也不爱学习,但真不是个坏人,还招人喜欢。 时至今日,他突然觉得,江涉是真把楚洮放在心上,不管做什么,都是从楚洮的角度出发。 这种脱口而出的关心是伪装不了的。 楚星宁不了解江涉,但了解自己弟弟。 楚洮一直性格内敛隐忍,从小就不爱表达,不会抱怨,让这样的人敞开心扉,坠入爱情,一定要花很多努力。 而且显然,楚洮现在已经把江涉当做很重要的人了。 于是楚星宁颤了颤眼睛,突然走到前面,拉着宋眠的胳膊抱怨道:“妈,我好饿啊,一点也不想等了,咱们换地方吧。” 宋眠有点为难:“可咱们都等了一个小时了,而且俞维不是要吃嘛,要不你再吃两个橘子?” 等位区有免费的瓜子和橘子,虽然不太好吃,但勉勉强强填填肚子打发时间。 楚星宁不满的嘟囔道:“干嘛非听他的啊,今天晚上都耽误我不少学习时间了。” 宋眠一向疼楚星宁,看楚星宁不高兴的样子,她也不由得对俞维有了点成见。 那孩子一来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张口国外闭口国外,好像留了个学多优越一样。 “这……”宋眠为难的搂了搂楚星宁,楚星宁身体不好,她其实一点都舍不得楚星宁饿着累着,一想到现在耽误的时间还要楚星宁熬夜赶回来,她更是心疼。 楚星宁看了江涉一眼。 江涉够聪明,立刻会意:“阿姨,不如你们到我们包间一起吃吧,正好我们上的菜还没动。” 宋眠赶紧摆手:“这怎么能行呢,我们这么一大帮人。” 江涉笑:“我们包间大,挤一挤应该坐得下,要不长辈在外面排队,我们也不能吃了。” 宋眠有点吃惊。 这个江涉,简直不是一般的有礼貌会来事。 现在的场面的确尴尬,但宋眠也不会舔着脸蹭包厢,可江涉却主动出来化解尴尬,还给了她个得体的理由。 同时也帮她家找回不少面子,毕竟通过江涉这边的通道,俞新荣和俞维才能早点吃上饭的。 宋眠甚至觉得,当初年级群里对江涉的流言和非议可能都是编的,有些人一惯看不上有钱人家的孩子,总想给人冠上个窝囊废惹祸精的名头。 如果是宋眠自己,她可能会拒绝江涉的好意,但是现在楚星宁饿了,她心疼儿子,只好答应:“那阿姨谢谢你了。” 此刻她对江涉,甚至有了不少好感。 楚洮听说江涉的提议后,歪着头不可置信的看了江涉一眼。 他虽然嘴里没说什么,但心里又酸又暖。 酸是心疼江涉的生日,暖是感动于江涉的体贴。 楚洮和江涉呆的那间榻榻米房是vip级别,接待贵客的,所以面积偏大,能轻松坐下五个人,大家挤一挤,七个人也不算为难。 俞维跟在俞新荣背后,嘟囔道:“早知道里面有人连一个小时都不用等了,真是。” 俞新荣轻咳了一声,拍着他的背嘱咐他:“一会儿多跟弟弟们分享经验,他们都是在关键时期,马上要考大学了,说不定你讲得好,他们也朝着你努力了。” 俞维撇了撇嘴,轻声道:“他们应该……没钱去国外读大学吧,两个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2403:23:24~2020-05-2506:13: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love黑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瓶;(。w。)yan3瓶;melly-su、matcha2瓶;大大们看了都想更新、铭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俞维的声音小,走在前面的人并没有听到。 服务生见这么一大帮人一起往里走,不由得愣了一下,江涉解释:“我们家的人,和我一起。” 宋眠蓦然睁大眼,抿着唇,用手轻轻戳了一下楚江民。 神情间,是让楚江民品品江涉刚才说的话。 楚江民附身,贴着她的耳边悄声道:“毕竟是那种家庭养出来的,感觉比咱家孩子成熟不少。” 宋眠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从他们见到江涉起,江涉的每句话,都正说到人的心坎里,既替人解围又不让人难堪。 楚洮不敢跟着江涉太近,而是跟楚星宁拉手走在一起。 楚洮不用猜,也知道楚星宁已经摸透了他和江涉的关系,低声道:“哥,以前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没提。” 楚星宁到不在意,反倒用手指指指宋眠:“没事,你看咱妈,这么多年了,还是墙头草体质,人家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江涉也太会对付宋眠了,几乎句句话都往宋眠心坎上喂。 反倒是作为亲儿子的楚洮,这么多年也没学会怎么哄宋眠开心。 楚洮认真的点了下头,看向江涉的背影,眼神中带着些不易察觉的迷恋:“他其实很优秀,除了学习不上心。” 越和江涉在一起,楚洮越能发现他的优点,这种优点和能做对多少道题无关,而是那种随时随地吸引人驻足的魅力。 楚星宁笑笑:“他在意你,所以才愿意表现,不然他那么狂妄的人,根本连察言观色都不屑。” 走到榻榻米包厢,江涉拉开了推拉门。 也幸好是榻榻米风格的,不然七个人还真挤不下。 一群人在台阶前摆好鞋子,江涉进去,先站到了一边,对宋眠和楚江民道:“叔叔阿姨,你们去先坐。” 宋眠看到桌面上的生日蛋糕便是一怔,虽然江涉已经把奶油摸得乱七八糟,上面的字也看不清了,但正常来说,买这么大蛋糕的,一定是过生日。 自己儿子的生日她知道,于是转头看向江涉:“你……” 江涉不动声色道:“哦,今天正好我生日。”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过巧合,宋眠一时间没有精力去想楚洮和江涉两个人一起过生日的突兀,此刻的她只觉得更惭愧了,他们不仅占了江涉预定的包厢,还打搅了江涉的生日。 宋眠最怕欠别人人情,平时哪怕管人借了一块钱,都恨不得立马加倍还回去,今天他们可不止欠了江涉一点人情。 “哎呀,阿姨也不知道,都没有什么礼物。” 宋眠有点焦虑的摸了摸裙子,裙子连个兜都没有,给钱也没有红包纸,怎么都尴尬。 楚江民也跟着不好意思:“打扰你过生日了。” 江涉轻笑:“没事阿姨,蛋糕是楚洮买的呢,其实我已经很久没过过生日了,我爸妈都忙。” 宋眠和楚江民相视一眼,想到江涉的家庭,他们甚至觉得有点同情。 父母的事业都那么成功,的确没有时间陪孩子。 像宋眠这种一门心事扑在孩子身上的家长,不由得开始心疼起江涉来。 江涉在他们心里的形象,也差不多刷到了高光时刻,简直是美强惨。 楚洮推了推楚江民的腰:“爸,你坐啊。” 楚江民却扭回头找俞新荣:“老俞,你过来找地方坐。” 他习惯把先选择的权利交给俞新荣,一是客气,二是俞新荣原本就是领导层,而他从未做过领导层,没有底气。 楚洮拧了下眉,父母对俞新荣的牵就让他有些不适,既然是以同学的身份过来,大家正常交流就好,倒也不至于表现的如此忍让。 这种感觉楚星宁也已经体会一路了,而且那个俞维处处找机会撩他,让他格外厌烦。 俞新荣刚要挤上前去,江涉却自然地将宋眠和楚江民引导了上垂手的位置。 “叔叔阿姨坐这边吧,我和楚洮坐你们对面。” 包厢毕竟是江涉的,宋眠和楚江民就是再想客气,也不好硬挺着跟俞新荣互相推诿,无视江涉的话。 所以他们还是顺从的坐下了,江涉和楚洮坐在了他们对面,都是偏里的位置,在同一桌面上,显得更重要一些。 楚洮拉过楚星宁:“哥你坐我旁边。” 楚星宁坐下后,故意书包放在了自己旁边,占满了最后一点位置。 俞新荣进来后,看下唯二剩下的席位,顿了顿,还是默不作声的坐在了楚江民身边。 俞维自然坐在他爸周围。 楚洮和江涉点的菜已经上齐了,尚且热腾腾的冒着白气,香味溢满了整个空间。 那个生日蛋糕有点占地方,楚洮看了江涉一眼,轻声道:“我让他们拿下去?” 江涉却捡起一边的包装盒,小心翼翼的要把蛋糕装起来:“不用,放我旁边,我带回去吃,不会浪费的。” 他不好意思说,毕竟是你买的。 但是楚洮都知道。 江涉把点菜机推到宋眠面前:“阿姨,这是点菜的,再加一点菜,现在不够吃。” 楚洮顺势把那份蜜煎樱桃扯了过来,蜜煎樱桃一盘是一人份的量,里面只有两三颗樱桃,是小巧精致的餐后甜点。 江涉特意给他点的,他也不会让给别人。 但他顺势提醒宋眠:“再帮哥哥点一份蜜煎樱桃吧,哥哥喜欢甜的。” 餐桌底下,江涉偷偷勾住了楚洮的手,他们现在坐的地方,就是他刚才把楚洮压倒的地方。 十多分钟前,他们还在这里坐着私密且让人兴奋的动作,而现在,却已经和楚洮父母吃饭了。 如此短暂的反差让人产生了微妙的刺激。 楚洮埋头吃着樱桃,心里却砰砰直跳,他低着头,垂着眼,看起来在认真的吃东西,实则在掩饰自己的心虚。 宋眠被他那句话一提醒,只顾着找蜜煎樱桃在哪儿,暂时忘了照顾俞新荣,所以也没谦让一下,让俞新荣先点菜。 俞新荣顿觉自己遭到了冷落,仿佛今天晚上已经不是他的主场。 俞维悻悻道:“那个蜜煎感觉跟国外的枫糖差不多。” 江涉这才注意到角落里的俞维。 年纪显而易见比他们都大,头发上喷了发胶,身上还穿着西服衬衫,长得不太惹眼,脸上还挂着初出校园的稚嫩,一副普普通通实习生的模样。 江涉淡淡道:“和枫糖不一样,一个是蜂蜜,一个是糖枫树的树液。” 俞维怔了一下,撇撇嘴:“哦,枫糖比蜂蜜更好一点,之前我去魁北克旅游,吃了最正宗的金咖啡色红枫糖,蜂蜜完全比不了。” 江涉闻言,轻漫的扯了下唇,不再搭理俞维,反而转过脸问楚洮:“再要一份吗?” 楚洮摇摇头,桌子下面默默攥紧江涉的食指,低喃道:“不要了,一份刚好。” 也没有其他人再接俞维的话,宋眠和楚江民专注点菜,楚星宁更是低头摆弄起手机来,俞维顿觉没趣。 他以为,总会有人感兴趣问一下魁北克是什么风光,加拿大好不好玩,最正宗的枫糖和普通餐厅的有什么不同。 俞维耸了下肩:“反正不常吃的人也不懂。”他对江涉对自己的无视不悦,于是顺势给人冠上了不懂的帽子,因为如果是在意美食品质的人,总会跟他讨论两句。 俞新荣拍了一下俞维的脑袋,教导他:“弟弟们都还小,肯定没有你去过的地方多,他们不懂很正常,你多跟弟弟们讲。” 俞维在俞新荣的话里得到了满足,但他还是做出些不耐烦的神态,嘟囔道:“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二更。 感谢在2020-05-2506:13:15~2020-05-2605:58: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怡染、转转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e?)?20瓶;karuna小汤圆10瓶;筠5瓶;大大们看了都想更新3瓶;(。w。)yan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宋眠一心惦记着楚星宁,给他找好了蜜煎樱桃,又随手点了两个菜,才想着把点菜机递给俞新荣。 俞新荣没言语,只是含笑的接过来,放到自己和儿子中间。 还没等他们开始选,江涉轻碰了楚洮一下:“给叔叔阿姨夹点菜啊,再不吃就凉了。” 楚洮愣了一下,宋眠和楚江民也愣了。 这么多年,楚洮也没给他们夹过菜,因为他们家庭关系没有那么细腻。 楚洮愣了一下之后,抿了抿唇,给宋眠和楚江民分别夹了块羊肉,还沾了特制的酱汁。 儿子既然给夹菜了,他们不可能晾着不吃,宋眠和楚江民赶忙喂进嘴里,还来不及咬一口,宋眠就连忙道:“真好吃,洮洮你们也快吃,江涉你也吃,别饿着。” 宋眠今日来一直反思,自己对楚洮的照顾不够,关心不够,而且楚洮也明显不跟她亲近了。 这次楚洮能主动给她夹菜,对她的意义非凡。 江涉用公筷给楚洮夹了一块肉,低声道:“你先尝尝。” 他的动作特别自然坦荡,仿佛这么做再普通不过,谁要是心思不纯就是玷污他和楚洮的友情。 只有楚洮心脏狂跳,江涉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餐桌下用指尖刮搔着他的掌心,餐桌上还给他夹肉。 楚洮不敢看宋眠和眼睛,于是低着头只顾吃。 宋眠虽然对江涉的举动稍稍有点疑虑,但她想到自己当年上学的时候,同学之间夹个菜,喝一杯饮料都是常事,只能说明楚洮和江涉的关系是真的好。 她一直都觉得,楚洮能交到江涉这个朋友很值,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都可以互相助力。 高中阶段的感情还是相对纯粹的,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性格合才能玩到一起。 楚洮咬了一口羊肉,发现羊肉炖的很软,肉质滑溜溜的,带着粘连的筋,含在嘴里,胶质融化,又滑又腻。 香是真的香,但他还是很快喝了一杯抹茶水,解解腻。 餐桌下,江涉弄得他发痒,他只得紧紧攥住江涉的手指,控制住他,不让他乱动。 长辈也吃了,楚星宁自然无所顾忌,也捡着自己喜欢的菜吃。 在俞新荣还拿着菜谱点菜的时候,他们一家人都已经动筷了。 七个人,只上了四份菜,显然是不够吃的。 俞维也有点饿了,眼看着四份菜都被动过了,他有点不悦。 再怎么说他爸也应该是今晚聚餐的主角,结果被那个江涉一打岔,他们父子完全被忽视了。 明明是个高中小孩,但是莫名有种主导全局的强势,好像他说的话,给的建议,都被照着做了。 看起来像是很谦逊礼貌的样子,但是根本就喜欢控制全场,又巴不得表现自己,让别人跟着他的意见走。 俞新荣总算点好了菜,点击发送,才把点菜机放到一边。 环视一桌的其乐融融,他顿了片刻,拿起筷子,从容不迫的加入话题:“孩子们该高考了吧,学习都怎么样啊,有没有信心?” 有孩子在,话题必然是要转到学习上去的。 对宋眠来说,她的底气也是两个孩子给的。 宋眠停下筷子,笑笑:“都还不错,挺稳定的,看一模成绩下来怎么样,要是还能往上冲一冲更好。” 俞新荣刨根问底:“能在学校排多少名呢?” 宋眠迟疑了一下,学习这种事,说到不错就好了,具体问多少名也没有必要,毕竟俞新荣也不了解淮南一中的水平。 楚江民答道:“前十前二十吧。” 俞维好奇:“这种水平能考什么学校啊。” 楚江民有些骄傲:“冲一冲top2应该没问题。” 俞维却半仰着头,望天,仿佛努力的思索着:“清北去年qs排名多少来着?大概七八十吧,还可以。” 桌面上有一瞬的沉默。 国内上学的孩子都知道,考清北的难度有多大,虽然未见的在世界排名上超过俞维的学校,但如果在同等条件下,俞维也不会比楚星宁和楚洮优秀。 俞维也是在国内上的高中,他不可能不懂,提到世界排名,也是想彰显一下自己的优越。 这下连楚江民都听出些不对了,表情有点尴尬。 他承认俞维是挺优秀,但这也不代表他家孩子不优秀,都是名校,也不一定非要分个高下,而且根本还不是同一届的学生,俞维已经研究生毕业了,比他家孩子大六岁,这话听起来多少有点小心眼。 楚星宁恨不得当场翻个白眼,楚洮的脸色都冷淡了下来。 他和俞家父子根本一点都不熟,今天也是突发情况,才把他们带过来一起吃饭,但楚洮真没把他们当回事,要不是看在宋眠和楚江民的面子上,他早就翻脸了。 只有江涉饶有兴致的勾着唇,手指抵着茶杯,慢条斯理的转了转:“前二十都不算什么,那我这种三百名的好像更不行了。” 宋眠更是不安,原本就是他们过来,挤了江涉的包间,现在俞维谈到学习,还似有似无的踩了top2,而全桌的孩子就江涉的成绩最低,这话让他听见了难免不舒服。 大概俞维在国外呆久了,连国内的人情世故都不懂了。 俞维还上赶着接江涉的茬:“三百名?大概能去什么学校啊。” 江涉漫不经心:“可能就一般的211吧。” 俞维挑了下眉,一般的211,他当初想都没想过。 从上高中开始,他就是在国际班,一直为出国做准备。 当时他特别庆幸家里能有这种实力和底气,因为肉眼可见的备战高考的那些人过的比他苦。 本科奖学金难申请,他当时也不打算逼自己一把去争那个钱,反正他们家出得起,给了他更多选择的余地。 俞维轻飘飘道:“那我劝你还是别在国内读了,出国能读个更好的学校,如果你家能支持的话。” 俞新荣也说:“对,其实找好中介,有技巧的话能申请到相对不错的学校,比国内读强得多,就是学费有点高,这点要考虑进去,但是钱花的也不是不值得,起码见世面广了,学到的东西也多。” 宋眠和楚江民对视一眼,尴尬的无以复加。 这俩人居然在江涉面前言之凿凿的提什么家里支持,江涉要是真想,江戚风在哈佛捐栋楼也不是不可能。 宋眠打圆场:“小俞啊,吃点菜,够不够得着?” 俞新荣还不罢休:“没关系,让他多给弟弟们讲一讲,哪怕本科出不去,兴许研究生博士生也要出去读呢。” 俞维喝了口茶:“其实也没什么经验,还是要自己优秀,国外学校都是看真本事的,不像国内都是考前突击,我高中同学,在国内安逸的都快废了,研究生毕业到现在也没找到工作,要去考公务员了。” “哦?那你找的什么工作?”江涉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他真的是单纯被俞维的话勾起了好奇心,毕竟俞维的语气明显是要捧一踩一,既然说同学混的不好,那必然自己是混的好的。 他根本不知道俞维去面试了江氏制药。 宋眠扫了俞维一眼,忍不住想拦他:“那个俞维啊,这位是……” 楚星宁冷不丁打断宋眠的话:“害,你还不知道呢,他面试的江氏制药啊。” 语气里多少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宋眠轻咳了一声,想用眼神警告楚星宁,但她对楚星宁一向宠溺,所以眼神也没有什么力度。 江涉意外的挑了下眉:“江氏制药?” 俞维气定神闲,夹了颗杏仁嚼了:“你们住淮市的应该都知道吧。” 楚洮眼睛一亮,表情有些惊喜,附和道:“这个真知道。” 宋眠看两个儿子的意思,就是要使坏,故意不说江涉的身份。 江涉微微歪了下头,神情微妙:“这家……还行吧也就,我毕业随随便便进去的水平。” 俞维嗤笑一声:“你可能还是不太了解。” 江涉无辜的耸肩:“我觉得我挺了解的。” 俞维忍不住给江涉科普,语气里带着些不屑:“江氏去年在纽交所上市,控股公司超30家,主营的化学药物制剂,生物工程药品,抗生素开发都是世界领先水平,可是说是淮市最大的商业支柱,我敢保证全国90%的毕业生都进不去,你如果是普通211的水平,是要进去做医药代表吗?” 医药代表算是医药公司的销售员,主要是跑各大医院,推销新研制的药品,在面对各种甲方的时候,一向苦哈哈的。 楚江民支吾道:“小俞啊,你要不少说两句吧,吃点东西。” 毕竟是他同学的儿子,也算是他带过来的人,结果在江涉面前这么丢脸,让他也觉得不好受。 俞新荣反倒心平气和道:“不着急,菜不是还没上吗,让孩子们早早接受点社会现实也好,现在找工作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江涉意味深长的笑,漫不经心道:“那你去江氏面试的什么啊?” 俞维有一瞬间的僵硬,其实他面试的只是qc质检员,还因为迟到给面试官留下的不算正面的印象,但他爸却和楚江民说他面试的是实验室的研究员,这两个有质的差别。 不过这些高中生肯定也不懂,随便他说什么。 楚星宁抢先道:“哎这个我听到了,好像是江氏研发实验室的研究员吧,这个容易过吗?” 他好像真得关心面试容不容易过一样,不过看向的却是江涉。 宋眠低声道:“星宁!” 楚星宁当做没看到。 江涉皱了下眉,表情微微有些严肃,随后反问道:“江氏研发实验室好像只收博士吧,起码五年没有要过研究生了。” 俞维的神情微微有些崩,他没料到,真有人知道。 但既然话说到这儿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道:“你可能记错了,也不是一定要博士,虽然大部分都是博士,但是有特别优秀的研究生也可以……” 江涉莞尔一笑:“我很确定,只要博士,在淮市的研发实验室一共四个,总共三十二人,全部都是藤校博士,在博士期间均在重量级杂志上刊发过文章,履历可以查到,你应该不是面试的研究员吧?” 包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连个大声呼吸的人都没有。 俞维彻底慌了,脸上的镇定再也挂不住,背后一阵阵出汗。 俞新荣也有点恼羞成怒,哪怕这个孩子是真的了解,也不该当面戳穿,让所有人都下不来台。 “您好,江先生你们的菜来了。”幸好这时服务生推门进来送菜,打破了平静,算是缓和了些气氛。 只是她进来的时候,只提到了江涉一个人。 热气腾腾的四份菜端上来,填满了桌子上的空余。 菜品精致,垂涎可口,服务生又问:“请问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楚江民摆摆手:“够了够了,谢谢姑娘。” 服务生笑着点点头,却还是看向江涉,直到江涉说:“没事了,谢谢。” 她才拿起托盘,退出去,帮他们关好了门。 宋眠赶紧转话题:“哎星宁,你的甜品上了,这个鱼肉羹是我点的,我看点评网上特别推荐,大家一人盛一碗。” 楚江民招呼俞新荣:“对对对,老俞你是不是最近身体虚,喝点鱼汤补一补。” 俞新荣:“我是坐飞机累着了,毕竟好几个小时,紧赶慢赶的还晚点。” 楚洮转头看向江涉,轻声感叹道:“原来进实验室要求这么高啊,看来高考之后也不会太轻松了。” 他是很单纯的好奇,因为他之前也没想过高考之后的事情。 江涉刚刚一提,他才发现这个世界的竞争多么激烈。 考一个好的大学,也仅仅是站在了不错的平台,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江涉目光放柔,安抚似的捏了捏楚洮的手,似揶揄似认真道:“你不一样啊,你要是想进肯定能进,咱俩什么关系。” 楚洮抬起桃花眼,和江涉对视一秒,那种甜丝丝的情谊,只有他们能感受到。 江涉虽然是和楚洮说话,音量也不高,但同在一桌,大家都能听到。 宋眠愣了一下。 虽说是同学之间关系好,但江涉刚才的语气,就跟承诺什么似的。 她觉得楚洮和江涉的关系,至少比陶松要近得多了,陶松可还是楚洮从小玩到大的呢。 俞维阴阳怪气道:“你刚才不是还说只要藤校博士吗,怎么现在就变说法了?” 江涉淡淡道:“当然因为楚洮就是那么优秀。” 俞维嗤道:“呵,他优秀就能进?” 江涉轻飘飘道:“能啊,毕竟是我家开的公司。” 作者有话要说:楚洮:低调…… 感谢在2020-05-2605:58:16~2020-05-2621:27: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love黑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路人不知20瓶;1128yuan、夏夜清梦、想做白白的女人5瓶;patrichor612、大大们看了都想更新、(。w。)yan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你家公司,你谁啊?”俞维紧紧皱着眉,用狐疑的眼神打量江涉。 江涉漫不经心:“你猜不出来?” 俞维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恶劣道:“你搞笑吧。” 世上绝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而且江戚风的资料百科里面都有,根本没提他家庭成员的事。 再说了,江戚风年纪也不大,能把生意做到这种程度,怎么可能早早结婚,有这么大的儿子呢。 或许江涉的确跟江氏有点关系,但只是那种八竿子能打着的亲戚, 江涉抬起眼,随意反问道:“你很有趣吗,我逗你有什么意思。” 宋眠和楚江民虽然是旁观者,但也知道,俞维没了面子。 其实俞维在炫耀的时候,宋眠拦了几次,但看江涉没有说透的意思,她也不好替人家戳破身份。更何况今天的聚餐名义上是楚江民和俞新荣的同学聚会,她也不想让复杂的关系影响聚餐的氛围。 但俞维实在是太冒进,最后还是江涉自己说出来了,或许对孩子们来说很解气,但他们做父母的,还是宁可没这一出,闹得这顿饭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楚江民这才干巴巴的介绍:“这位是……江氏董事长江戚风的儿子,之前我们也没见过,不太熟,但是跟洮洮是同学,好朋友。” 俞维的表情难以控制的崩盘了。 其实一开始就有些端倪,明明大家脚前脚后的来,他们就要在长廊里排队,江涉就可以带人直接进来吃饭。 还有,明明在场的成年人有很多,但是服务生明显更在意江涉的看法,不管什么都会问江涉一句。 谈到去江氏面试的事情,江涉简直比他一个正在找工作的人还要懂。 只是这些端倪他都没有重视,才闹出这么大的笑话。 俞新荣的脸色也很差,他坐到今天这个地位,已经很多年没吃过瘪了,从来都是他说一不二,别人附和,没想到今天因为儿子的事情吃了个大亏。 平心而论,哪怕他也知道江氏厉害,但毕竟跟他不是一个行业的,他也不惧。 可惜现在尴尬在儿子正在申请江氏的工作,并且这是他所有面试的企业里,能拿到的工资最高,也最有发展的职位了,不然俞新荣也不会那么重视,亲自带他来淮市面试。 如果没有之前俞维说的那些大话,那能跟江涉在一个桌面上吃饭,拉近一下关系也是挺好的事情,可惜现在不可能了。 俞新荣沉默了片刻,他还是比儿子沉稳的多,这时候还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老楚,你不地道啊,之前怎么不说呢?” 虽然他是笑着说的,但是言语里有责怪楚江民的意思,要是刚见面那时候,楚江民能捎带提一嘴,俞维也不至于在江涉面前逞能。 不过他也纳闷,像江戚风那样的家境,怎么就让儿子老老实实的上高中,考大学呢? 他上司的孩子可早早就送到国外贵族学校进修了,还没毕业就已经帮家里打理公司了。 楚江民是老实人,嘴也笨,被俞新荣问的不知道该怎么答。 他之前也完全不认识江涉,上来就说人家爸是谁,不是有病吗。 但是桌面上又不能直接挑明,只能尴尬的笑。 楚洮很反感父母被俞新荣压着一头,干脆道:“俞叔叔,江涉只是我朋友,我爸是你朋友,今天也正好是同学聚餐,至于江涉家是做什么的,好像无所谓吧。” 江涉扯了扯唇角,很自然的往楚洮身边一靠,伸手勾住他的肩膀:“楚洮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的动作实在太过自然,让人根本无法想歪。 就像是关系极好的朋友,做什么都要勾肩搭背。 全桌只有楚星宁一个人在专心致志的吃东西。 他排队等了好久,是真的饿了。 四季春不愧是近些年爆火的私房菜,做的味道的确一绝,要不是价格贵,恐怕还要出名。 楚星宁爱吃蘑菇,趁全桌没有人动筷子,他舀了一大勺蘑菇汤汁,和在饭里,用勺舀着吃。 腮帮一鼓一鼓,漂亮的眼睛满足的眯了起来。 “快吃啊,你们怎么都不吃?” 楚星宁含糊不清的插入话题。 宋眠赶紧道:“哎吃饭吃饭,光顾着聊天了。” 当前场面的确有点失控,宋眠拼命转移大家的注意力,招呼俞新荣和俞维吃菜。 俞维偷眼看了看江涉,见江涉有一搭没一搭的用手指在楚洮的肩头弹琴,也没兴致继续揪着这件事不放,他总算喘了一口气。 俞维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绷着呼吸,低声冲俞新荣道:“爸,吃饭吧。” 俞新荣深吸一口气,夹了一筷子菜,大概也是想这件事尽快过去。 楚星宁夹起上来的那盘蜜煎樱桃,把一颗放在嘴里,随后眼前一亮,惊喜的冲楚洮道:“真好吃啊!” 楚洮弯着桃花眼:“是吧,江涉推荐的。” 俞维再次看向楚洮,终于觉得这人不简单了。 当时因为先见了楚星宁,他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楚星宁身上,没有过多关注楚洮。 可现在楚洮不一样了,他可是和江戚风儿子走的最近的人,举手投足都能看出来,两人的关系有多亲密。 俞维这才发现,这个楚洮长得足够好看。 只不过他给人的感觉太过坚韧,内敛,不像楚星宁那么光芒四射,所以一开始,并不容易被人察觉到。 他就像夜晚坠在天空的月光,静谧深沉,连光晕都是凉的。 虽然所有人都说月亮是借了太阳的光,但只要夜晚来临,人们是看不到太阳的。 只可惜,他是个alpha。 alpha之间,只存在竞争关系,长成这副样子,实在是白瞎了。 楚星宁挑眉:“行啊,江涉还知道你爱吃甜的。” 楚洮轻轻咬了下腮肉,眼神流传:“我在学校吃得多,他看到了。” 宋眠温柔的笑笑,冲俞新荣道:“他们俩兄弟啊,从小就爱吃糖,管都管不住,人家长大了就不吃了,结果他俩都快成年了,还天天馋。” 俞新荣意味深长道:“能吃糖好,像我和老楚这个年纪就不敢多吃了,怕得糖尿病。” 楚江民深以为然:“可不是。” 气氛似乎融洽了起来,长辈之间开始边吃边聊天。 宋眠好奇道:“小俞有没有谈朋友啊,将来如果到淮市工作,是不是也挺麻烦。” 俞新荣叹气;“我不管他那些事,听说在国外谈了几个omega,都分了,这孩子心气儿高,还颜控,非要找好看的,要我说就不成熟。” 宋眠会聊天:“年轻人嘛,喜欢好看的正常,孩子又优秀,也不急。” 俞维冷不丁问道:“弟弟们都没谈恋爱?” 宋眠愣了一下,赶紧道:“哎哟他们才高中呢,谈什么恋爱啊,学习都学不过来呢!” 俞维心里一喜,但还是不动声色道:“现在高中谈恋爱都正常啊,尤其我在国外的朋友,基本都是初高中就谈了,分化之后信息素相互吸引,谁忍得住啊。” 宋眠强笑:“国内学校管的严,不全力学习就考不上好大学。” 俞维捣捣碗里的豆腐:“两个弟弟长得都挺好,不可能没人追吧。” 楚星宁正在举着手机给蜜煎樱桃拍照,打算拍了照片,发到朋友圈里去。 俞维坐在楚星宁对面,目光难以控制的落在楚星宁脸上。 楚星宁刚才吃的尽兴,樱桃被他含进去,但是红红的糖汁还沾在嘴唇上。 他长得精致,吃东西的样子也斯文,舌尖舔掉糖汁的样子可爱又动人。 俞维嗓子一紧,不知道是楚星宁更诱人还是蜜煎樱桃更诱人。 宋眠不知道俞维对楚星宁有意思,既然谈到了早恋问题,她也打算趁机表个态。 “星宁是从小就很多人喜欢,天天追着他跑,我们也操了不少心,特别烦,但好在他懂事,从来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成绩一直很稳,至少也得等上大学了再考虑恋爱。” 楚星宁此刻刚好把那张蜜煎樱桃的照片发给裴绛,听到宋眠的话,一不小心,把一直含在口中的樱桃籽给吞了下去。 楚星宁:“……” 裴绛好像一直守在手机旁边似的,甜腻腻的发来一段话:“樱桃和哥哥一样可爱。” 楚星宁心虚的把手机抽回桌子下面。 宋眠还在继续说:“前段时间也有个omega追求洮洮,匹配度99%呢,还给他送蛋糕什么的,挺真诚的。但是那孩子吧,学习不太好,洮洮就给拒了,看得出来他也挺难受的,当天还发烧了。但现阶段他也明白,什么是最重要的。” 楚洮的动作微微一僵。 上次因为苏景同的事,他顺势在宋眠面前表演了一番,为的就是引起宋眠的愧疚,给江涉扫清障碍。 但他没料到宋眠居然会当着江涉的面说,还以为他因为苏景同难受发烧了。 江涉脸上带着笑,暗自磨了磨牙,手指伸到桌子底下,不老实的在楚洮大腿内侧掐了一下。 楚洮忍不住猛地一颤,绷紧了后背。 宋眠吓了一跳,呆道:“洮洮你怎么了?” 楚洮咽了咽口水,用手掌死死按住江涉的手,磕绊道:“抽……抽筋了。” 江涉试着抽了几下,楚洮按得力道挺大,他手都抽不出来。 于是江涉单手拄着下巴,用云淡风轻的眼神扫了楚洮一眼,故意逗他:“这事儿我也知道,原来楚洮这么难受啊,害,怎么不跟我说呢。” 作者有话要说:江涉你没有心! 洮洮发烧你占了多少便宜! 第89章 吃完饭,宋眠和楚江民抢着付账,江涉也没拦着,只是用自己的身份拿到了最低的折扣,给宋眠省了不少钱。 顺着四季春的长廊往外走,已经没有多少排队的人了,长廊里冷冷清清。 楚江民拿着钥匙去发动车子,宋眠留下寒暄。 现在比较尴尬的是,车里位置不够,多了两个人。 这地方相对较偏,打车也不好打,留下谁都不合适。 还是江涉提出来:“我和楚洮不着急,你们先回去吧,我叫专车过来。” 这时候专车大概要排队,也不知道排多久。 宋眠还是犹豫:“这不好吧,要不让洮洮和星宁稍微等一下,我先把你们送走再来接他们。” 这时候也只能让自己儿子受点委屈,虽然宋眠还是不忍心。 楚洮却也跟着江涉道:“本来也要陪他过生日的,我们再呆一会儿,不用担心。” 宋眠一顿饭吃的脑子昏昏涨涨,这才想起来,今天是江涉的生日,他们的贸然打扰,破坏了江涉原本的计划。 “那好吧,洮洮你多陪陪江涉,也别太晚回家,妈妈一直醒着,要是实在没车,给妈妈打电话,妈妈来接你。” 楚洮点了下头,跟江涉一起留在了餐厅门口。 俞新荣轻轻推了俞维一把,又是循循善诱的语气:“给弟弟们留个联系方式,以后他们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跟你交流。” 俞维愣了一下,显然没转过弯理解俞新荣的意思,于是他扭身面对楚星宁:“加个微信吧。” 俞新荣皱了下眉,扯了下俞维后背的衣服,把俞维带的一晃。 俞维这才理解俞新荣的意思,不是让他加自己喜欢的楚星宁,而是让他加江涉。 虽然在餐桌上闹了点笑话,但说到底也就是虚荣心作祟,不是涉及人品的大事。 俞维之前面试迟到,多少造成了些负面影响,现在面试结果还没出来,要是有江涉帮衬一下,基本就能十拿九稳,难得有机会结交江氏董事长的儿子,这种机会俞新荣怎么可能放过。 俞维到底还有些年轻人的傲骨,不愿意向现实低头。 他在国外也是任性自由,潇洒随意惯了的,虽然同学中也有家境比他更好的,但大家不是一个国籍,不是一个领域,相处起来也很轻松自在。 一想到江涉平白踩了他一头,俞维就心中不悦,于是他没理俞新荣的暗示,执意看向楚星宁。 楚星宁眨了下眼,面不改色的胡说八道:“抱歉,我没微信。” 怎么可能没微信。 俞维都已经看到楚星宁在车上和等位的时候大聊特聊了,现在说没微信明显就是在拒绝他。 俞维脑袋上又出了点汗,嘀咕道:“现在的人还有没微信的吗?” 不等楚星宁回答,江涉就气定神闲道:“有啊,我也没有,楚洮也没有,高中学习忙,平时也就百度贴吧交流一下。” 俞维:“……” 江涉这一句话,把俞新荣的企图也给打破了。 俞新荣深吸一口气,轻嗤一声,大跨步朝车的方向走去。 作为长辈,他看得出来自己儿子不招人待见,这几个孩子一个个的都恨不得怼俞维。 他心里生气,可又没办法真跟小辈计较,今天这顿饭吃的实在是难受,他恨不得今天晚上就坐飞机离开淮市。 俞维见俞新荣走了,气急败坏的把手机往兜里一揣,冷脸不语。 也就只有宋眠和楚江民一直稀里糊涂,还热情的招呼俞维赶紧上车。 楚星宁低声对楚洮道:“我先回去了,你注意安全。” 楚洮点头:“哥,你也是。” 他当然指的是注意俞维。 楚星宁点点头,径直走到副驾驶的位置,拦住刚要坐进去的楚江民:“爸,你和老同学一起坐后面聊聊吧,我坐前面。” 楚江民愣了一下:“我坐后面挤,你不是瘦吗。” 楚星宁突然捂着胃,深深拧着眉头,有气无力道:“刚才吃多了,胃里不是很舒服,我怕一会儿晕车想吐,坐在前面能舒服一点。” “啊,为什么想吐啊,是不是又胃疼了?我就说不让你吃辣的,哎呀要不要去药店买点药啊。” 宋眠一向关心楚星宁的身体,听了他的话更是心急如焚。 楚星宁的胃比较脆弱,一吃过于刺激的食物就容易胃疼,以前疼的厉害的时候,抱着肚子在床上打滚,浑身都是汗,像一只浑身发抖无助的幼鸟,宋眠最受不了那个。 明明长大之后变得强壮一点了,但一想到以前,宋眠就心有余悸,所以才会对楚星宁格外关注。 楚星宁摇摇头:“还没那么严重,就是有点涨,回去吃点消食的就好。” 楚江民也不敢坚持,赶紧把副驾驶给楚星宁让了出来,自己挤去了后面。 楚星宁心安理得的坐在了副驾驶,扯好安全带,再也没叫一声胃难受。 楚洮和江涉目送车子开走,看着明晃晃的光亮逐渐浅淡,最后连车轮碾压地面的声音也消失不见,终于长出一口气。 楚洮仰着头,轻松的望着夜晚的星星,临近郊区,天空总是更清澈一点,星星仿佛也压得很低,星辰是银白色的,闪烁着微茫的光亮,布满整个天空,仿佛点缀着糖豆的曲奇饼。 他幼稚的抬起手,在虚无缥缈的星空抓了一把。 当然没有抓到一颗星星,只有满掌清凉的风。 江涉低笑:“想要星星?” 楚洮回神,把手缩回来,“切”了一声:“我才没有那么幼稚。” 只不过他好久都没有仔细看过星空了,绝大部分的夜晚,他都在繁忙的晚自习中度过,再然后,背着书包,挤过人群,冲到小胡同口,和哥哥一起骑着车回家。 回家就要洗澡,休息,拉好窗帘,一睁眼已经天光大亮。 江涉逗他:“想要就说嘛,老公给你摘啊。” 楚洮扫了他一眼,嘴唇稍微抿了一下:“哄小姑娘吧你。” 楚洮转身躲到一边,低头用打车软件开始叫车。 这时候出租车和快车是肯定很难打的,但是价格贵几倍的专车倒是会来。 江涉好脾气的凑过来,从背后搂住楚洮的腰。 凉风一下子被他挡住,隔着薄薄的衣服,楚洮只能感受到他的体温。 江涉低喃:“没有小姑娘,只有一个小少年。” 楚洮被他哄得弯了弯眼睛,用侧脸蹭了蹭江涉的下巴:“我打了?” 江涉顺着用下巴抵住楚洮的肩膀,歪着头,贴紧他的脑袋,轻声问:“去哪儿?” “你家。”楚洮输入了当前的位置,又输入了江涉家的地址。 江涉惊讶了一下,挑着眉:“你不回家?” 楚洮转过脸,主动在江涉侧脸啄了一下:“还没陪你过生日呢。” 夜晚的风是清透的凉,混合着郊外零散且随性的植物香气,仿佛时间都跟着放缓了下来。 楚洮看了眼手机,软件已经在派车了,大约要十五分钟才能到。 他就和江涉一起在四季春门外的大马路上来回乱走。 草丛中隐约能听见慌乱的虫鸣,但随着天气转寒,叫声愈渐微弱。 十一假期过后,就彻底进入秋末了。 专车果然到的准时,楚洮和江涉上了车,直奔江涉家。 车里有免费送的矿泉水,楚洮拧开一瓶,浅浅抿了一口,然后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 车内光线微弱,车身压过凹凸不平的地面,晃晃悠悠,让人昏昏欲睡。 他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睡着了,睡了多久,等再次清醒过来,已经到了江涉小区内。 他身上盖着江涉的校服,生日蛋糕放在他和江涉中间,车内有皮质坐垫的气味。 楚洮连忙用手机付了款,然后起身从车内爬了下来。 隐约有点头重脚轻,缓了一会儿才好。 江涉心疼道:“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家吧。” 楚洮摇摇头:“睡一会儿清醒了,不想回家。” 俩人悠闲的拎着蛋糕,坐上电梯,一边听着电梯里的广告,一边幼稚的戳对方的胳膊玩。 到了楼上,电梯门一打开,江涉和楚洮迈出来,顿时惊呆了。 江涉的家门口,堆着可以称为夸张的礼物。 一个超大版的航模,一个三层高包装精致的豆沙蛋糕,一台崭新的imac。 江涉迟疑了一秒,这才拿出手机。 见到楚洮父母后,他就把手机调了静音,所以之后的消息他一概没有收到。 沈晴打了电话,江戚风也打了电话,整整十二个。 沈晴还难得给江涉发了语音消息,他们之间上一条语音还是在半年年。 沈晴问:“你去哪儿了,家里没人?” 江涉一直也没回。 沈晴后面又发了一条,但是被她及时撤回了,江涉没看到是什么。 江戚风倒是锲而不舍,不发语音,也留了好几条言。 “出去跟朋友玩了?” “电话打不通,到你家门口了,结果碰到你妈了。” “航模和蛋糕是你妈送的,电脑是我送的,我们等了一会儿,联系不上你,就放你门口了。” “什么时候看见了给我们回个电话。” “生日快乐,儿子。” 走廊里的灯感觉不到声音,时间一到,便自然而然的灭了。 漆黑的空间里,只剩下江涉的手机屏幕亮。 楚洮只扫了一眼,就知道了大概。 “你爸妈来这里等你了。” 江涉眼睑微颤,屏幕的光亮映在他脸上,幽幽的蓝光遮盖住他的情绪。 江涉的手指轻轻擦过屏幕,快速退出了微信,哑声道:“难得他们等我一次。” 他们的音量不足以震亮声控灯,黑暗中,楚洮仿佛嗅到了蛋糕盒子里的豆沙香。 他轻声道:“至少这次,他们在努力记着了。” 江涉沉默片刻,又低又闷的应了一声:“嗯。” 亮黄色的灯光大开,走廊里又恢复了明亮,江涉用指纹识别打开门,和楚洮一起,把门口这堆东西搬进屋里。 航模是楚洮拿的,他拿在手里颠了颠:“挺重的,你妈要搬上来也不容易,还有一个三层蛋糕呢。” 江涉扯了下唇,轻笑道:“她做过一线刑警的,撂倒几个成年男性都不在话下,更何况这点东西。” 沈晴年纪轻轻能走到这个地位,当然是有过硬的实绩的。 楚洮若有所思,问了一句:“阿姨是omega吧。” 江涉立刻回道:“当然,不然怎么生我。” 又是一阵静默,江涉把电脑搬到书房,他原来已经有一台外星人的笔记本电脑了,其实也不知道多一个要做什么。 也可能江戚风实在没有什么可送的了,就挑了个相对昂贵的。 航模还得自己拼,里面的零件是散的,暂时被搁置在了阳台。 最后只剩下那个三层高的蛋糕,张扬的立在餐桌上,一副‘谁也吃不完我’的倨傲姿态。 楚洮围着那个蛋糕转了一圈,估量了一下,如果江涉自己一个人吃要吃多久。 显然沈晴不是给江涉一个人准备的,她大概想着,楚洮会在,江戚风也会来,四个人吃的话,就不显得突兀了。 可惜她还是没等到。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很公平,以前江涉等不到她,所以现在她也没那么容易等到江涉。 虽然科学告诉人们,天上只有大气层,大气层外,就是虚无缥缈的太空,没有鬼神,也没有上帝。 但总是有种力量,冥冥之中把持着平衡,让人不会永远充满希望,也不至于彻底失望。 江涉没有楚洮这么心思细腻,走过来,问他:“想吃吗?” 楚洮其实已经吃的很饱了,在四季春里,当气氛变得尴尬时,他就习惯往嘴里塞东西。 但他还是鬼使神差道:“想尝一块。” 江涉乐呵呵道:“馋猫,等我给你切。” 他弓着腰,附身去解蛋糕上的彩带,全部拆开之后,打开盒子,撕破装着蛋糕刀和塑料碟的袋子。 豆沙蛋糕相对较硬,薄薄的塑料刀显然没有那么强势,江涉努力了好一会儿,给楚洮切下来一角。 蛋糕里面,是浓郁的水果夹层,色彩斑斓,格外精致,饶是他已经吃饱了,但也被吊起了兴致。 楚洮拿着叉子,叉了一小块,放在嘴里。 豆沙清甜,口感沙沙的,混合着水果香,有种别样的风味。 “好吃。” 江涉靠在桌边,双手撑着桌面:“你喜欢就给你带回去,我不怎么吃甜的。” 楚洮却挖了一块,喂到江涉嘴唇:“尝一口。” 江涉歪着脑袋躲开:“不吃了,太腻。” 楚洮硬是捏着他的嘴,让他张开唇,塞到了他的嘴里。 江涉含糊嚼了一下,稍微一愣。 不腻,只有豆沙天然的甜意。 楚洮淡淡道:“知道你不喜欢吃甜的,所以没加什么糖。” 他把那一小块蛋糕都吃了进去,胃已经撑的鼓鼓的了。 江涉还在发怔,楚洮把碟子放下,拍拍手:“我去洗一下,你等我。” 楚洮独自去了卫生间,打开灯,关上了门。 江涉眨了眨眼,这才又拿出手机,看了看沈晴和江戚风的信息,很短暂了回了两个字。 “回了。” 浴室里响起淋浴的声音,细细密密的水珠敲打在地板上,仿佛炒栗子的脆响。 江涉立刻把手机放下,好奇道:“宝贝儿,你洗什么呢。” 水声太大,门又被楚洮关的死死的,江涉的声音完全被压了过去。 江涉只好悻悻的站在门外等着。 或许楚洮觉得餐厅里的饭菜味道太浓了,沾在了身上,熏的难受。 江涉看了下表,已经快要十点了。 还有两个多小时,他的生日就过去了。 沈晴和江戚风又发了消息过来,沈晴简单的说了“生日快乐”四个字,江戚风则承诺,十一带江涉坐游艇出海玩。 江涉就没再回了。 不到十分钟,楚洮头发湿漉漉的,套了一件校服短袖出来了。 淮南一中的校服普遍肥大,楚洮又清瘦,没有裤子舒服,校服下摆能遮到大腿根。 他揉了揉潮湿的头发,抬起水汪汪的桃花眼,望向江涉。 江涉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浴室内雾气升腾,弥散在每个角落,就连镜面都覆上一层模糊的水珠。 门一打开,水汽争先恐后的闯出,就连江涉也感觉到了潮湿。 楚洮光着腿,踩着拖鞋走出来,身上带着干净,清新的水汽。 他大大方方的搂住了江涉的脖子,用一种非常坦然且无辜的眼神望着江涉,被水雾熏得润红的唇微微张开,轻声道:“江涉,成人礼。” 江涉激动的每一寸骨节都绷紧了,他一把搂住楚洮的腰,将他按在怀里,肆无忌惮的在他唇上咬了一口,随后低喘道:“真的可以吗?” 楚洮被他咬的嘴唇发疼,但这点疼他一点也不在乎。 “江涉,我也是alpha,也会想和喜欢的人做亲密的事。” alpha的需求有多强大,他们都懂,两个alpha,讨论起那方面的事情根本不用矫情。 但楚洮还是清醒的立了个尺-度,警告道:“不可以到最后一步,我们都没经验。不过礼尚往来,你可以咬我一口,毕竟是十一假期……” 七天假期,足够他颈后腺体的红肿消退,再上学,也不会被同学发现。 只要他在家里做好伪装,爸妈那里应该能瞒过。 江涉用掌心暧昧的揉着楚洮的腰,嗓音喑哑:“你觉得我忍得住?” 楚洮幸灾乐祸:“应该能吧,我还小呢。” 江涉没再说什么,眼底一暗,带着楚洮进了卧室,然后抬腿揣上了门。 锁扣闭合的一瞬间,金属碰撞出清晰的响动,大门死死的关紧,浴室里的雾气这才缓缓溢散,露出里面清晰的轮廓。 楚洮的长裤,外衣,内-裤,整整齐齐的叠放在洗衣机盖子上。 衣服沾了水汽,软软塌塌,显得无助可怜。 客厅里的钟按时敲响,一声声,闷声闷气,暗示着已经到了晚上十点。 直至午夜十二点,宋眠的电话一遍遍的来催,手机铃声刺耳的响,延绵不绝。 楚洮这才拉开房门,浑身是汗的走出去,捞起沙发上的手机。 “洮洮,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 楚洮眼角湿热,眼底泛着红意,清了清嗓子:“反正明天也放假,我多玩会儿。” 宋眠苦口婆心:“晚上不安全,还是早点回来,大不了明天白天再出去。” 楚洮看了眼时间,也觉得有点夸张,这才答应道:“好,我马上回去。” 宋眠听到他的答复,又反复嘱咐了几遍,这才挂了电话。 楚洮毕竟是个alpha,而且学过跆拳道,武力值一点也不弱,宋眠倒不是特别着急。 这要是楚星宁在外面呆到十二点不回,她非得急疯了不可。 楚洮把电话放在一边,浑身无力的坐在沙发上,抹了下后颈。 “嘶。” 那块皮肤又肿又热,一按还胀着疼,像是被什么蛰了一样,脆弱敏感到了极点。 原来当时江涉那么难受啊。 但还是愿意被他咬,然后裹着高领的衣服,任凭布料摩擦着,在学校坚持了一个星期。 江涉拎着衣服从卧室出来,不由分说的裹在了楚洮身上。 “出了汗你就这么乱走。” 楚洮盘腿坐在沙发上,仰起头看他:“生日过的开心吗?” 江涉一附身,双手撑着沙发靠背,将楚洮遮在自己身下,意犹未尽道:“我能天天过十八岁生日吗?” 楚洮笑着和他对视几秒,然后从江涉身下钻出去,飞快的套好衣服。 “做梦。” 江涉扯住楚洮的指尖:“也不是做梦吧,我现在买两张机票,咱俩立刻飞美国,还能再过半天。” 楚洮无情道:“抱歉,没有美签。”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没人想看卧室里的剧情,因为你们都是纯洁的乖宝宝。 第90章 十一假期结束,还不等大家适应学校的紧张气氛,一模考试已经提上日程。 由于模考将最大程度模拟高考,所以就连考场分配也不像以前单纯按成绩排序,而是打乱顺序,一个考场内,高分低分都有。 楚洮作为班长,到教务处取考场分配表。 上楼的时候,猝不及防遇到了莫熙。 莫熙还是没怎么变样,一对甜甜的小酒窝,清秀的眉眼,和另一个班的班长一起说说笑笑的往上走。 楚洮记不清自己已经多久没见过莫熙了,自从莫熙退出广播台后,哪怕是在一个学校里,两个人也再没碰过面。 楚洮明显怔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 莫熙的眼光在他身上一扫,稍稍迟疑了一秒,便又当没事人一样,和身边的同学侃侃而谈。 楚洮轻扯起唇角,刻意放慢脚步,跟莫熙拉开距离。 莫熙能彻底放弃他挺好,他还担心自己和江涉的事会对莫熙打击太大,现在想想也是多虑了。 整个高三的分班详情被贴在教务处外的墙壁上,各班来只需要把自己班的找出来拿走就好。 楚洮按从左到右的顺序找,身边还有两个其他班的同学也在找。 他们一边找一边聊天。 “这次全部打乱排榜了哎,好烦,我已经习惯坐二考场了。” “不是说适应高考吗,高考又不会把所有好学生分在一起。” “我们老师说了,在考场千万不要跟人说自己的名次,容易被差生缠上。” “对啊,高考也是一样的,咱们一中的千万不能穿一中校服,连透明袋也最好自己买,否则三中和十七中会死抱着一中的不放,影响高考成绩。” 楚洮认识他们,以前在考场见过面,只不过后来他从五十名跳到了二十名,去了第一考场,就再也没见到过这两个人。 他也不打算搭话,看到了三班的分班表,摘下来就想走。 “楚洮?” “是三班的楚洮吧。” 被人叫住,楚洮只好停下脚步,客气的笑笑:“好久不见了。” “楚洮你复习怎么样啊,听说这次考试是全省联考,考题比高考难很多,到三模才会贴近高考难度呢。” 楚洮沉吟了一下:“我还行,希望能正常发挥吧。” “你要不要对照几个表看看你身边坐的都是谁啊,你可得小心一点,认识你的人不少,除了三班那些差生,你还得小心全年级的。” 楚洮迷惑的挑了挑眉:“认识我的人应该也不多吧,我又不是我哥。” 楚星宁的确美的出名,就算不同届的甚至不同校的都听说过‘一中全校alpha的梦’,但楚洮的知名度就差远了,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楚家是双胞胎。 “你不会不知道吧?” 楚洮笑笑:“知道什么?” “苏景同在情感大v的微博底下留言,说点赞满一万就向你表白,还挂了你的照片。这条微博上热搜了,他点赞已经快十万了,有认识你的人说了你的名字和学校,贴吧都挂满了,现在好多人都知道你上热搜了,苏景同要追你。” 楚洮:“……” “主要还是因为你长得好看,照片挂出去就一路被顶上热门,反正学校是知道了,还一直让贴吧删帖呢。” 楚洮深深拧着眉,不确定道:“很严重吗,热搜不是很快就过气吗?” 互联网没有记忆,每天都有新鲜的话题等着人们去关注,谁会记得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 “在大众层面是很快过气,但在咱们学校不是啊,难得有人上热门,而且苏景同又说考试结束后表白,所以吃瓜认识你的人肯定不少。” 楚洮没想到苏景同还能闹出这种事来,两个星期没见,他差不多都要忘了苏景同了。 “谢谢你们告诉我,我知道了。” “你看看你在几考场的第几位啊?” 楚洮低头,扫了一眼排名表,自己的名字在第一个,后面写着—— 【11考场06号】 “11考场啊,我有印象,你等等。” 两个同学热心的在剩下的几张座位表里查了起来。 “孙清源11考场09,在你右边,不过孙清源我们也不认识,但是是6班的,应该还好。” “哇付凯义是11考场05哎,他坐你前面,666两个学神在一起了。” “卧槽!梁一天11考场07!坐你……后边。” 两个同学神情复杂的看向楚洮。 梁一天是苏景同的前男友,后来因为找到了匹配度高的omega,跟苏景同分了。 但到底也跟苏景同在一起过,也死乞白赖的追过苏景同。 现在楚洮成为了苏景同的目标,两个人见面,难免不让人想点什么。 楚洮知道梁一天是谁,也见过面,但是对他这个人一点兴趣也没有,也不相信梁一天会对他有兴趣。 “行了,你们别操心了,坐在谁身边都一样。” 说罢,楚洮满不在乎的拿着座位表走了。 回去的路上,他特意关注了一下,江涉被分在了10考场,就在他考场的隔壁。 但江涉的运气比他好,排在第一个,可以最早拿到卷子。 楚洮回到班级,把座位表用吸铁石吸在了黑板上。 班里的同学一窝蜂围上去看,他则慢悠悠的走下讲台,回到自己座位。 江涉没抢着上前面看考场,反而气定神闲的靠着椅子,随口问道:“你哪个考场?” “11考场06.” “那我呢?” 楚洮本能答道:“10考场14,第一排。” 江涉勾唇,点了点头:“噢。” 方盛坐在里面,不方便出去,就也问楚洮:“班长班长,我是哪个考场啊?” 楚洮微微一顿:“呃……” 他只关注了江涉的位置,余光扫过方盛,也没用心去记。 听他迟愣,方盛当即抱怨道:“不是吧我靠,差别待遇这么明显,我要闹了!班长还是不是大家的班长了!” 江涉扯过他在桌堂里的帽子,扣在了他脑袋上,理直气壮道:“谁说班长是大家的了?” 方盛逼逼赖赖:“江涉你这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你这个奸臣,控制了班长!” 江涉:“我乐意,你打我。” 楚洮看着他们俩闹,无奈的笑笑,转回身去写作业。 考试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平常了,以至于他已经没什么激动的感觉了。 一模当天。 楚洮特意在家多睡了半个小时,养精蓄锐,才慢慢悠悠的赶往考场。 等他到了11考场,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了。 考场里永远有人活跃的聊天,打打闹闹,有人沉默的背着语文古诗词,还有人趴在桌子上睡觉。 他的目光望向自己的位置。 靠窗,旁边就是一个君子兰的盆栽,阳台的瓷砖湿了一小片,显然早上刚浇过水。 君子兰的叶子多多少少挡住了清晨柠檬黄的阳光,在桌面留下斑驳的影子。 如果这不是一场至关重要的考试,楚洮会觉得眼前的景象还很安宁。 他拎着透明袋走到座位边,忍不住瞄了一眼坐在他前面的付凯义。 付凯义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年级第一,但有时候也会被人超过,楚星宁视他为对手,不过真正超过他的时候寥寥。 楚洮和付凯义不熟,只知道他学习是真的厉害。 付凯义正捧着保温杯,低着头,气定神闲的吹着飘出的热气,仿佛周围所有的杂乱和紧张都和他无关。 楚洮微挑了下眉,大概这就是年级第一的底气吧。 他回到自己座位,右边的孙清源正在睡觉,后面的梁一天还没有来。 楚洮一直是个严谨的人,从不高估自己,于是也拿出自己曾经默写错的古诗词随意的翻。 半晌,付凯义突然转回头来,主动对楚洮道:“一会儿互相帮助啊楚洮。” 楚洮笑笑:“你还用别人帮助吗?” 学霸之间有种特别的打招呼方式,彼此都知道对方成绩很好,想要打开话题,拉近关系,就要把自己身段放低,说些没人会相信的笑话。 气氛轻松下来,才好继续往下聊。 付凯义笑着道:“我好紧张,毕竟一模。” 楚洮点头:“我也是。” 其实他知道,两个人都不紧张,说自己紧张也是场面话。 停顿了一会儿,付凯义突然问道:“你哥复习的怎么样?” 楚洮想了几秒:“挺好的吧。” “嗯。”付凯义眼神微颤,喉结一滚,咽了口唾沫,“你哥微信号告诉我一下吧,我加他。” 楚洮抬起眼睛,敏锐的问道:“干嘛?” 付凯义把目光移到一边:“我知道他跟我竞争很多年了,但一直不熟,想认识认识。” 楚洮用食指点了点铅笔尖,小小的尖头在他指腹留下一个圆坑。 他漫不经心道:“你自己去问他呗,他天天上学。” 付凯义沉默了。 两个人都很聪明,他根本没办法骗过楚洮。 付凯义干脆有话直说:“我觉得你哥挺优秀的,人长得也不错,将来我们俩大概率能在一所大学,所以想提前熟悉熟悉,以后在大学也能有个照应。” 付凯义注意楚星宁很多年了,也知道楚星宁是全校alpha的梦,惦记他的人很多。 但付凯义自视和普通人不一样,他是年级第一,是被所有老师和家长夸奖的别人家的孩子,他不可能放下身段向其他人一样对楚星宁献殷勤。 他也相信自己对楚星宁来说不一样。 每次听同班同学说,楚星宁打听他的成绩,付凯义都会心一笑,隐约觉得甜蜜。 他觉得全校的omega里只有楚星宁的智商配得上他,也只有他可以和楚星宁顶峰相见。 他们要是能在一起,简直就是淮南一中有史以来的神话。 而且他也会跟楚星宁一起复习,分享经验,共同进步。 他们会有特别多的共同语言,相处的永远不会乏味。 楚星宁能跟上他的节奏,懂得他的点,不需要他费力解释什么,帮助什么。 他也预料到,楚星宁会永远光芒四射,无论是在初中,高中,还是大学。 等他们考到同一所大学之后,楚星宁还是万众瞩目的alpha之梦,但等真的涌入顶级学府,付凯义就没有自信自己是最优秀的那个了。 所以他要提早让楚星宁熟悉自己,喜欢上自己,一模之后刚刚好,成绩已经差不多稳定,也不会耽误太多学习新知识的时间。 楚洮轻笑一声,低下头,随意翻了翻手里的古诗词小册子:“你想追我哥?” 付凯义眉头一拧,有点不满意他的用词,强调道:“不是追,就是深入了解,互相吸引,不存在谁追谁。” 楚洮轻吸一口气,食指交叠,看向付凯义,似笑非笑:“你知道很多人绞尽脑汁茶饭不思的追都没有结果吗?” 付凯义表情微僵:“我和那些人都不一样。” 楚洮眨了下眼:“我哥不喜欢你这样的,他喜欢粘人精,撒娇精,人形树袋熊。” 付凯义皱起眉头,满脸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 他从来没见过哪个alpha是这样的,那还是alpha吗? 楚洮漫不经心道:“哦,因为他现在男朋友就这样,我哥好像特别宠他。” 付凯义:“……” 付凯义:“他有男朋友?” 楚洮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看在你是我哥对手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了,你可别告诉别人。以后别胡思乱想了,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做好我哥的对手。前面要是没你挡着,我怕我哥会‘**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害,我还能古诗词活学活用。” 楚洮刚好翻到长恨歌这一篇,也正好扫到那一行字。 付凯义僵硬的转回身去,显然一时间没办法消化这个消息。 考试预备铃打响,监考老师抱着卷子走了进来。 “请各位同学把复习材料放到前面来,桌面上只许留笔。” 楚洮合上古诗词小册子,装进自己的透明袋,把袋子送到前面。 就在考场里的学生全部坐好后,大门又被嚣张的推开。 梁一天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不管不顾的往自己的位置走。 监考老师皱了皱眉,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还有五分钟考试,先把复习材料送到前面来。” 梁一天根本不带什么复习材料,也没搭理监考老师的话,他把皱皱巴巴的透明袋甩在阳台上,不管不顾的拉开了窗户吹风。 秋天的风也不算小,窗户一开,强风灌进来,吹乱不少同学的头发,还把坐在他身边的同学的2b铅笔给吹掉了,摔断了铅。 好在那位同学带了不止一只,但仍然不满道:“能不能把窗户关上啊,一会儿卷子都压不住。” 梁一天毫不在意,反倒一打眼看见了楚洮。 他稍微回想了一下,顿时来了兴趣。 “哎哎哎,你就是苏景同的新欢吧。” 梁一天伸手去戳楚洮的后背,还一连戳了三下。 除了江涉,楚洮不能容忍其他人戳自己后背。 他右边从耳朵一路向下到腰眼,都特别敏感,被陌生人碰了会非常烦躁。 楚洮把椅子往前挪了挪,根本没回头搭理梁一天。 梁一天很少受这种冷遇,他一直是个赖皮,从来不讲道理,也就遇上江涉那种硬茬不敢放肆。 “不是,跟你说话呢,你听不见吗,喂。” 他说一句,就要动手戳楚洮一下,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任何不妥。 楚洮微眯着眼,轻轻按了按指骨。 这里是考场,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这儿跟人起争执,不然不管谁有理,都会被请出去,没法完成考试。 楚洮转回头,厌恶的扫了梁一天一眼。 “别碰我。” 梁一天晃了晃椅子:“我知道你,楚洮嘛,你学习挺好的吧,考试的时候让我抄抄,我告诉你玩苏景同的方法,他那人特别傻,超级好骗。” 苏景同长得挺好看的,便宜不占白不占,梁一天还觉得自己挺大方,愿意跟楚洮分享经验。 楚洮抬起眼,嗤笑了一声:“玩?你忘了自己死乞白赖追着人家的事了?” 梁一天言语里,没有丝毫对苏景同的尊重,张口闭口,都是恶劣的嘲讽,奚落,贬低。 不管苏景同的行事作风如何,都不是别人可以随意侮辱的理由。 更何况,楚洮反倒觉得苏景同现在不那么招人讨厌。 喜欢人就会精心准备自己做的蛋糕,大胆示爱,直白坦率。 被人帮助过也知道感恩,虽然以身相许有点扯。 哪怕被人拒绝了,他也就是气呼呼的甩头就走,不纠缠,不矫情。 梁一天惊了:“不是,你傻逼吧,你竟然帮苏景同说话,你真喜欢他啊?” 离考试开始只有三分钟,梁一天的窗户还大敞四开着,越来越多的同学闹起意见来。 监考老师却忙于打开档案袋分卷子,没空管教室里的事。 楚洮突然站起身来,走到梁一天身边,抬手一用力,将大敞的窗户扣紧。 全班的目光纷纷朝他投去。 虽然大家都在抱怨梁一天,但没有谁愿意出这个风头。 马上就要考试了,惹上这么个人,影响成绩了怎么办。 楚洮居高临下望着梁一天,趁着这个机会,压低声音,轻描淡写道:“你大概还是不了解我,才会在我面前撒野。” 梁一天明显愣住了。 楚洮敢关他的窗户他就没想到,更不用说楚洮还对他放狠话了。 梁一天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楚洮却一把按在他的肩膀上。 梁一天被这股力道一按,竟然真的没站起来。 楚洮淡淡道:“你不会没听说,上次跟职高的约架,是我打的吧。” 梁一天懵了。 他隐约知道江涉曾经带人去跟职高讲道理,但他自从被江涉收拾过之后,本能排斥有关江涉的消息,所以这件事的具体情况他真没打听过。 只是听说职高那边败了,然后好久没敢招惹一中的omega,论坛和贴吧的脏话也都被删掉了,江涉又刷了一波存在感。 什么叫楚洮打的? 难道那次不是江涉动的手。 而且,楚洮不是学习挺好的吗,学校好的怎么能会打架呢。 他从来没听过哪届的学霸和校霸是一个人。 楚洮桃花眼一弯,不可思议的摇摇头:“看来你是真不知道。” 梁一天脸上的肌肉抖了一下:“你吹吧,那次江涉去了,那还有你的事。” 楚洮松开他,笑容一敛,脸上又恢复了冰冷:“可能江涉也打不过我呢。” 他的表情实在是太过自信,梁一天一点都没看出强撑面子和底气不足的意思。 他对江涉是发怵的,而看楚洮的样子,似乎觉得江涉不足为惧。 梁一天知道楚洮是三班的,和江涉一个班。 一个好学生转到三班那种地方,又当班长,没有两下子,可能真的混不下去。 他一不确定,就真的不敢再招惹楚洮。 铃声骤然打响,刺耳的敲击贯穿空气,回荡在整间教室。 梁一天被吓了一跳,气急败坏的安分下来。 卷子分发下来,楚洮平平安安的答了所有的题。 他能感觉到梁一天扯着脖子偷看他的答题卡,但却没敢再戳他的后背。 楚洮也不故意跟他作对,就当什么都没发现,随意把答题卡放在一边,专注考试。 语文考试结束之后,梁一天几乎把楚洮的选择题都抄上了,也算差强人意,不打算再跟楚洮起争执。 距离下一科数学考试还有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 江涉从10考场过来找楚洮说话。 他进了班级,直奔楚洮的座位,楚洮温柔的一笑。 “考的怎么样?” 江涉自然的拉住楚洮的手,捏了捏他因为握笔而些许发烫的手心。 “还行吧,勉强答完。” 江涉的语文是弱项,楚洮还挺为他担心。 “答完就好。” 梁一天一看见江涉就发怵,恨不得把头埋在桌堂里。 不过也幸好江涉根本没搭理他,一个劲儿的跟楚洮说话。 楚洮想站起来:“我去倒点水喝。” 江涉殷勤道:“我去,你坐着就行。” 于是楚洮就心安理得的继续坐着了。 江涉到饮水机前,用纸杯接了凉水,又兑了点热的,这才给楚洮端过来。 楚洮两个小时没喝水,真有点渴了,所以喝的很急,有水珠顺着他的唇角滑到了下巴。 “慢点,别呛着。”江涉特别自然的抬起袖子给楚洮擦下巴上的水,一点都不嫌弃。 梁一天在后面猫着,惊的瞳孔地震。 他现在信了楚洮说的话了。 肯定是楚洮去了三班,打败了江涉,抢了江涉三班霸主的地位,还收了江涉做小弟。 不然他实在想象不出,江涉有什么理由对楚洮这么好。 梁一天越看越后怕,楚洮在他心里的形象瞬间高大了起来。 妈的。 幸亏刚才没惹事。 作者有话要说:颈椎难受,多睡了一会儿。 !! 第91章 当天考试结束,楚星宁整理了下复写纸,准备去跟楚洮对一对答案。 一般他们两个对过之后,就大概能估算出自己的分数了。 这次他答题答的很顺,几乎没有碰到什么阻碍,简单检查了一遍,也没有重大疏漏。 楚星宁有预感,这次成绩可能会提高。 他知道楚洮在11考场,所以还特意提前十分钟交卷,等在11考场门口。 楚洮没有提前交卷的习惯,永远会检查到最后一秒,用他的话说,不能浪费任何考场上的时间,这样哪怕考的不好,也很容易原谅自己。 楚星宁低头看了眼手机,在考试期间学校屏蔽了信号,手机相当于一块废铁。 他把手机揣进兜里,用手肘拄着栏杆,微微弓着身子,把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栏杆上,百无聊赖的往楼下看。 11考场在三层,离地面不远,往常永远聚集着一大堆人的大厅,现在空空荡荡。 零星花纹的大理石地面一层叠着一层,仔细盯一会儿,就开始眼花。 难得有老师踩着高跟鞋路过,手里抱着一大沓白花花的卷子,脚步稳健,嗒嗒的声音能回荡出好远。 提前十分钟交卷还是太早了点。 楚星宁暗自思量。 走廊里又凉又冷清,还没坐着的地方,反倒不如在考场里趴一会儿,哪怕养精蓄锐呢。 正想着,11考场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楚星宁正站在门口不远处,门里的过堂风一吹,肥大的校服黏在了身上。 他扭回头看了一眼。 从教室里出来的不是楚洮,而是付凯义。 他当然是认识付凯义的,毕竟从初中开始,两个人就经常在年级大榜上交锋,以前评选什么市优秀学生干部,三好学生之类的,付凯义也是他的竞争对手。 但他们两个并不熟,楚星宁也只是习惯在每次发榜的时候看一下付凯义的成绩。 而且很可惜,从小到大,他们从来没有被分到一个班过。 有时候比付凯义考得差,他想看看对方错了什么题,但又觉得贸然向竞争对手要试卷非常冒犯,所以一直也没跟付凯义打过招呼。 这次偶然在考场外面遇到了,楚星宁还是愣了一下。 但是也没扭回头把付凯义当空气。 付凯义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很不自然的屏住了呼吸。 他完全没想到,从考场溢出来就能碰到楚星宁。 而且楚星宁显然是认识他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 这被他视为主动示好的表现。 付凯义默默按了下中指,强忍住心里的躁动,很沉稳冷静的朝楚星宁点了下头。 楚星宁睫毛一颤,也笑着朝他点了下头。 付凯义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楚星宁,所以很明显的愣了一下。 他一直知道楚星宁长得好看,对楚星宁有好感,除了佩服他的成绩,当然也是看在他的颜值上。 但他还是低估了楚星宁颜值对他的杀伤力。 在不足两步的距离下,楚星宁一笑,他连他卧蚕鼓起的过程都看的清清楚楚。 楚星宁睫毛很长,眼睛的弧度圆润,柔和,没有杀伤力,一弯起来,双眼皮轻折,看起来无辜又可爱。 他从来没对哪个omega有过这种感觉,觉得对方身上的每一寸,都那么招人喜欢。 付凯义深吸了一口气,嗅到了一股愉悦的柑橘香甜。 怪不得有那么多的alpha都想得到楚星宁,而且根本不需要考虑信息素匹配度,楚星宁的脸就是最厉害的信息素。 付凯义忍不住开口,声音有点沉:“你来这儿?” 楚星宁转过来,站直身子,后背抵着栏杆:“哦,找我弟。” 栏杆只到人的腰部以上,楚星宁靠着,大概有小半部□□子是在栏杆遮挡之外的。 付凯义情不自禁的拉了他一把:“你往里站一点。” 楚星宁一愣,随即释然的笑笑:“谢啦。” 他个性有些偏alpha,不拘小节,也喜欢刺激。 靠栏杆这种事也不是他第一次做了,他甚至还敢把上半身探出去看。 不过付凯义既然是关心他,他也没必要解释太多。 付凯义抿了下唇,不动声色的把手松开。 明明两人穿的都是校服,但他就觉得,楚星宁的袖子摸起来,似乎比他的柔软一点,轻薄一点。 “楚洮坐我后面,我出来的时候他在检查。” 付凯义交卷的时候,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楚洮的做题进度,以便于评估楚洮的水平。 上半学期楚洮进步的太快,自然就进了他的关注名单。 看太久会显得刻意,所以他只是大概估计,楚洮还有四道大题没检查,比他稍慢一点,但是也已经很厉害了。 楚星宁轻松道:“哦,我只是等他对一下答案,不着急。” “那我不是也可以吗?”付凯义冷不丁道。 楚星宁挑了下眉,意外道:“你说什么?” 付凯义重复道:“对答案,和我对不是也一样吗。” 其实他平时是懒得做对答案这种事的,因为对自己太有信心,甚至到了自负的地步,所以哪怕和别人的答案不同,他也不认为是自己错。 对答案对他来说,是无意义的。 但楚星宁如果想对,他也可以。 楚星宁迟疑了几秒,就顺其自然的把自己的复写纸拿了出来:“倒也是。” 付凯义的答案肯定是有保障的,而且他也可以借机领会一下付凯义的实力。 两人举着复写纸在走廊里对答案。 楚星宁的注意力全在卷面上,而付凯义的注意力,要分一大半在楚星宁身上。 数学题对起来很快,而且他们两个的正确率都奇高,过程不用太看,只要对上最后的结果就好。 两分钟后,楚星宁长出长出一口气:“那最后的答案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他和付凯义的所有答案都几乎一样,有他们两个认定,就已经没有任何争议了。 付凯义点点头:“你这次考的不错。” 楚星宁把复写纸揣起来:“啊,你也是。” “理综还对吗?”付凯义突然问道。 “嗯?”楚星宁盯着他看了几秒,“行啊。” 付凯义不动声色:“那明天你直接把复写纸拍下来发给我,我也把我的发给你,省的还得提前交卷。” 楚星宁没有异议:“行啊,那我加你一下吧。” 他主动掏出手机,但刚拿出来,就想到现在还在屏蔽信号。 “呃……要不我把我微信号给你,有网的时候你加一下。”楚星宁建议。 “行啊。”付凯义绷紧唇,从透明袋里拿出笔,又撕了一小片复写纸递给楚星宁。 楚星宁接过笔,在上面写上了自己的微信号。 他笔迹稍微有点连,每个字的最后一笔,会习惯性的提一下,流出一个潇洒的小勾子。 楚星宁的网名叫pris。 北极星。 天运无穷,而极星不移,故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 付凯义摩擦着纸条,默默攥紧掌心里。 铃声打响,考试结束,各个开场开始收卷。 付凯义回过神来,对楚星宁淡淡道:“我走了。” “嗯。”楚星宁已经把注意力放在考场里了,他等着楚洮出来。 付凯义见楚星宁心不在焉,也没多说什么,拎着袋子匆匆上楼了。 楚星宁只当是个小插曲,就连见到楚洮的时候也没提这件事。 晚上高三年级依旧留下来自习,楚洮陪江涉去食堂,楚星宁则出校去见裴绛。 裴绛就在离淮南一中不远的祈阳中学读初三,也是最后一年,马上就要中考。 他们认识不久的时候,裴绛就可怜兮兮的管他要材料要补习,一副马上就没学上了的样子。 楚星宁心软得很,又架不住裴绛能撒娇耍赖,所以给了他不少复习的资料。 他还担心裴绛不会活学活用,又把自己的学习方法全部教给了裴绛。 在裴绛的要求下,他偶尔会挪出吃饭的时间给裴绛讲题。 这对他来说已经很难得了,如果不是真的有好感,楚星宁不会这么付出,所有成绩排在前几,面对着巨大的考试压力的人都不会这么付出。 可他后来却意外听说,裴绛根本就是祈阳初三界的年级第一。 裴绛根本不需要任何人讲题,成绩和当年的楚星宁比,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让楚星宁有些生气,甚至跟裴绛闹了矛盾。 这样一来,裴绛待在他身边的理由完全是不成立的,也根本是精心策划。 楚星宁最讨厌别人骗他,他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他很聪明,不是想不明白,只是不喜欢猜测人心。 更何况是裴绛这种小朋友,他以为,会是很单纯很简单的。 他本打算就此疏远裴绛,但架不住裴绛实在太能撒娇,他一边流泪一边道歉,像走丢的小孩子一样,死死抱住楚星宁不撒手。 当听他肩膀颤抖,委委屈屈的说“这么做都是因为喜欢哥哥,不知道该怎么留住哥哥”的时候,楚星宁还是心软了。 再然后就是恢复如常,他不用给裴绛讲题了,裴绛还是经常往淮南一中这边跑。 他还说不准备考淮南一中,等楚星宁上大学了,他就去楚星宁大学旁边的高中读书,这样还可以天天见面。 虽然知道他说的话不一定能实现,毕竟没有哪个父母会允许孩子这么任性,但楚星宁还是很感动。 裴绛有时候会耍一点小手段,但对他起码是真诚的。 楚星宁走到学校门口,裴绛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他了。 别看裴绛才不到十六,但个子已经很楚星宁差不多高了,只是一张脸依旧天真稚嫩,眼神澄澈温润的仿佛清潭水面下的鹅卵石。 楚星宁刚走过去,裴绛就恨不得抱住他,黏在他身上。 楚星宁赶紧伸手一推,不好意思的低声道:“这么多人看着呢,你矜持一点。” 裴绛噘了噘嘴,故意不满的问道:“哥哥见到我怎么一点都不激动啊?” 楚星宁忍俊不禁,摸了摸他的脑袋:“我们不是天天见吗。” “可是我几个小时不见哥哥,都难受的辗转反侧。” “怎么这么能撒娇啊。” 楚星宁无奈,裴绛总是有办法让他心软,内疚,然后不由自主的想对裴绛更好。 两个人找了家附近大有名气的米线店,门口排了一会儿队,这才进去坐好。 餐已经提前点好了,楚星宁要了一份素米线,裴绛要了一份桂花肠的。 米线端上来之前,楚星宁把手机放在桌面上,站起身,对裴绛道:“我去卫生间洗下手,你看着手机。” “好。”裴绛甜甜的弯了弯眼睛。 楚星宁朝侧面走去。 裴绛则单手拄着下巴,慢条斯理的敲着桌面。 周围几个附近高中的学生,偷偷的往他这个方向瞥。 刚开始是看楚星宁,觉得楚星宁漂亮的过分,是不可亵渎的精致。 后来是看裴绛,裴绛长得也好看,面容浓郁深邃,眼神活泼生动,身上带着小孩子未长开的稚气,多少有些异域感。 两个人完全是不同风格的好看,但都很吸引人,起码能让人移不开眼睛。 可察觉到他们的目光,裴绛忽然抬起头,轻描淡写的扫了一眼。 他身上的气质完全变了,那种小孩子的招人疼惜和天真无邪荡然全无,黑亮的眼珠里,闪烁的竟然是冰冷厌恶的警告,让人和他对视一眼,就忍不住胆怯心虚的避开。 周围的人很快明白,他只是顶着一张极具迷惑性的脸,有着极具迷惑性的年龄。 他只是在刚才那个人面前,才会表现出乖巧黏腻的那一面。 楚星宁还没回来,但楚星宁的手机却突然亮了一下。 裴绛垂眼一扫,眼睛微眯。 他捞过楚星宁的手机,谨慎的朝背后扫了一眼,确定楚星宁还没回来后,这才认真的端详。 一条添加好友消息。 裴绛挑了下眉,用楚星宁告诉他的密码解锁了手机。 既然是告诉他的,就意味着他可以随时打开看。 他熟练的点进楚星宁的微信,看见楚星宁把他置顶在第一个,裴绛满意的笑了,仿佛偷吃到了糖果的小孩子。 随后,他看到那个醒目的红色提醒,点进去,申请理由写着—— 【星宁,这里付凯义。】 付凯义这个名字,裴绛听楚星宁提到过,只是在考试发榜的时候,楚星宁会顺便说一下,付凯义的分数。 提到的次数不多,大概只有两三次,但裴绛的记性好,全部都记得。 他看了眼付凯义的微信名字,忍不住笑了。 ursaminor。(小熊星座) 楚星宁的微信名是北极星,北极星是小熊星座里最亮的一颗星,也叫作小熊座α, α希腊字母表的第一个字母,和alpha是同个意思。 虽然现在alpha大多被用来形容性别,但它还是有最初,第一的含义,在数学课堂上,经常被提到。 楚星宁起这个名字,是隐晦的表达自己想要攀登顶峰,不甘于人下的决心。 但付凯义叫小熊星座,是因为北极星属于小熊星座吗? 裴绛敛起笑容,眼神变得冰凉。 他不动声色的删除了付凯义这条申请信息,随后退出微信,暗灭屏幕,把手机在原地放好。 随着气温急速下降,白昼也变得越来越短。 才不过六点四十分,天已经暗的模糊不清了。 校园里莹白幽静的灯光亮起,照亮被天空映的墨蓝色的地面,潮湿的空气仿佛被加了重量,徐徐压向地面。 楚洮和江涉吃完饭,回了教室,打算自习一会儿。 还没等他拿出错题集,戴文简喊他:“班长,有人找。” 随后戴文简又意味深长的补充了一句:“是苏景同找。” 苏景同在热搜给楚洮表白的事情,传的越来越远的。 大家都知道苏景同移情别恋的快,所以只当做笑话看,戴文简也是当笑话的,所以眼神相当暧昧,一边说一边朝楚洮挤眉弄眼,音调恨不得转十八个弯。 alpha之间都是这样,谁有点感情苗头,都会被周围人起哄。 江涉盯着戴文简磨了磨牙,抬手一个橡皮扔了过去,正砸中戴文简的脑门。 “你是被阉了准备做公公呢?” 戴文简缩了下脖子,懵懂道:“不是涉哥,这你还吃醋啊?你不是不喜欢苏景同吗,上次他来找你也是你亲自拒绝的啊,这会儿人家追班长你就不行了?” 江涉压了下手骨,骨节闷声一响,他危险的笑笑:“你在说什么屁话?” 楚洮站起身,低声对江涉道:“行了,我去跟他说清楚。” 说罢,他径直出了门。 方盛怜悯的看了戴文简一眼,忍不住奚落道:“我说你小子不往枪口上撞能死?” 戴文简一脸茫然:“不是,涉哥真吃醋啊?!” 苏景同也没那么大的魅力啊,而且江涉和班长的关系那么好,不至于连这点事儿都过不去吧。 不过苏景同跟他们的信息素匹配度都高,也说不准涉哥后悔了。 两个alpha抢一个omega的盛况终于要在班里最强的两个男人身上上演了吗? 戴文简甚至觉得有点激动。 方盛轻哼一声:“是吃醋,但不是吃苏景同的。” 戴文简愣了一下:“啊?” 他一时没转过弯来,揣摩不出方盛这句话的含义。 楚洮到了门口,看到了拎着小蛋糕的苏景同。 苏景同还是一身夸张的打扮,不喷抑制剂,但香水味能飘出去好远。 看见楚洮,他忍不住羞赧的笑了:“考场上的事我听说了,你在梁一天面前维护我啊。” 楚洮右眼皮一跳,解释道:“我只是就事论事。” 苏景同的表情甜丝丝的,完全不听楚洮的解释,自言自语道:“其实我懂。” 楚洮:“……”可能你不懂。 苏景同哼道:“他那个傻逼,怂包,也就这点出息了,但你别当真,我跟他说的完全不一样,而且我是不喜欢他才对他冷淡的,但你不一样,我喜……” “苏景同,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一声。” 眼看苏景同差点就要表白,楚洮及时打断他的话。 苏景同愣了一下,喃喃道:“哦,那你先说。” 楚洮正色道:“我没想到我们的信息素匹配度会那么高,但我这个人不愿意被匹配度支配。我对你没有任何偏见,也不会听信乱七八糟的流言。我维护你,只是看不惯梁一天的作风,看不惯他对omega的侮辱,但这不代表我喜欢你,我确确实实只把你当成……普通校友。” 连朋友都算不上的,校友而已。 苏景同懵了,立刻反驳道:“那只是我们不熟,这段时间怕影响你考试,我才没有找你,等以后我们熟了,你肯定会喜欢上我,毕竟信息素的吸引是不可抗拒的。” 他坚信这一点,同时也有很多案例印证了这一点。 只要信息素的匹配度达到一定量值,哪怕不会在一起,也至少是相互吸引的。 楚洮的喉结一滚,桃花眼抖了一下。 他避开苏景同的目光,望向走廊里被风睡得晃晃悠悠的横幅,叹气道:“其实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苏景同眨眨眼,明显被猝不及防的震慑了一下。 不过这也正常,喜欢楚洮之前,他也喜欢过不少人,江涉就是他追的最久的一个。 “是哪个omega?你们的信息素匹配度肯定不如和我高。” “我们没有信息素匹配度。” 楚洮看向苏景同,平静道。 “我不喜欢omega,我喜欢alpha,我和江涉在一起了,抱歉。”他飞快的说出事实,连一丝拖沓都没有。 苏景同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你和谁在一起了?” “江涉,我和江涉在一起了,我们是……在一个床上滚过的那种关系。”楚洮刻意说的暧昧了一点,企图彻底断了苏景同的念头。 苏景同的三观都要碎了。 他吃惊的睁大双眼,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上下打量楚洮。 他现在喜欢的猛a,和他之前喜欢的猛a在一起了,两个人都是和他信息素匹配度高达99%的alpha。 这个世界是在跟他开玩笑吗? alpha和alpha是真的可以上-床,而不打的你死我活的吗? 楚洮心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我知道对你来说可能难以接受,但你努力一下吧。” 苏景同忍不住问道:“所以当初江涉拒绝我是因为……你?” 楚洮抿了下唇:“好像是。” 苏景同智商短路,茫然且真切的问道:“咱能3-p吗?” 楚洮冷下脸严词拒绝:“不行哦。”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太难受了,晚上睡过去了才醒,抱歉哈。 感谢在2020-05-3010:36:08~2020-06-0102:37: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qcumber、快乐小谨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ni60瓶;小神龙、awkward、十四页啊、想做白白的女人10瓶;夏夜清梦、(。w。)yan、长安花吃长安瓜5瓶;赚钱抢于炀。、辛、凌辰欣、文渝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放学之前,楚洮偷偷告诉江涉自己已经拒绝苏景同了。 江涉本来复习的无精打采,被他一句话吊起了兴致,忍不住问:“你怎么拒绝的?” 楚洮思索了一下自己和苏景同离谱的对话,含糊道:“反正就是拒绝了。” 江涉倾身,趴在桌面上,凑到他耳边:“他这么听话,不会再缠着你了?” 楚洮歪头扫了他一眼:“不然呢,苏景同又不傻,你当初拒绝他他不也没缠着你吗。” 江涉轻嗤,酸溜溜道:“那可不一样,我对他又不好,不像是你又是送医务室又是在他前男友面前替他说话,是个omega都要爱上你了。” 楚洮弯着眼睛,抬手捏了一下江涉的下巴:“我对谁都很好,但对你最好。” “那倒是。”话里的区别对待让江涉格外舒适,也忘了缠着楚洮问苏景同的事,缩回去继续鼓弄物体题了。 江戚风见补课有效,就又给他请了两个理科的名师,帮江涉捡回当初落下的课程。 在高三复习阶段还要多上两门课,其实江涉真有点疲惫了,每天睡觉的时间都不足五个小时。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不管不顾的困了就睡,但现在一想到要跟楚洮考一个学校,他硬是忍了下来。 晚上楚洮照例是跟楚星宁一起回家。 因为在omega班,所以楚星宁对八卦消息跟进的特别快,还问了一嘴苏景同的事。 但很快两人的话题就又回到了考试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推测着年级前几的发挥。 楚星宁嘀咕了一句:“我今天去找你的时候碰到付凯义了。” 楚洮心里一跳,抿着唇看了楚星宁一眼:“他跟你说什么了?” 楚星宁摇了摇头:“也没说什么,就是对了下数学答案,然后他说要加我,我把微信号给他了,但他好像忘了。” 楚洮眼神颤了颤,推着车子进了车棚,把锁链绑在车轮上,漫不经心道:“可能有事还没来得及?” 付凯义亲口承认喜欢楚星宁,这时候要来了微信号,不可能不加的。 楚星宁耸耸肩:“也无所谓,主要是他说可以对一下明天理综的答案,但反正我们也不熟,忘了就忘了。” 第二天全部科目考完,各班要把堆在外面的桌椅搬回去,楚星宁没空找楚洮,也没有出现在11考场门口。 楚洮后来还特意问了一句,付凯义有没有加他。 楚星宁摇了摇头。 理综的答案是他们两个回到家对的,差别很小,彼此都知道这次考的不错。 都说一模的难度要超过高考,但大概是全市统考的缘故,所以难度平均的很好,物理生物稍微难一点,但数学和化学都相对简单。 当天晚上,宋眠给他们炖了西红柿牛肉汤。 这段时间的复习费脑子,所以要加餐补充营养。 楚星宁食量本来就小,还有点挑食,所以宋眠炖汤的时候一点油都没放,尽量把油腻感降到最低,让他多喝一点。 餐桌上,宋眠随口提道:“我听你爸说俞维的面试过了,收到江氏的offer了。” 楚洮低头咬了一口牛肉,连眼睛都没抬,直接道:“那挺好啊,我爸和他老同学可以经常见了。” 宋眠单手拄着下巴,叹道:“你俞叔叔原本还担心江涉会不会对俞维有点意见,现在看来完全是多虑了。” 楚洮吃东西的动作一听,舌尖抵了下腮肉,轻笑道:“江涉不是那种人。” 江涉虽然有点离经叛道,但做事有自己的道德准则。 他不爱翻旧账,不爱针对人,今日事今日毕,就不会背地里找人麻烦,更不用说利用家里的关系断送一个人的前途。 俞维说到底只是有点虚荣,但还是有真才实学的。 即便迟到了还能收到江氏的offer,说明他在面试时表现的也很好。 对江涉来说,与我充其量只是一个路人,还不值得他去打压。 宋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没话找话:“江涉这孩子是不错,我以前对他的确有点偏见,但上次见面之后,完全改观了,挺成熟的,说话也稳重,做事也面面俱到,不像个小孩儿。 星宁,洮洮你们俩也得跟人家学一学,将来走到社会上,不是光成绩好就可以的,你们性格都有点随你爸,只会闷头干事,不会推销自己。看看你爸走了多少弯路,不如他的同事因为跟领导关系好,都能拿比他更高的工资,职场上是没有公平可言的,为人处世比业务能力更重要。 尤其是你洮洮,你就不会为自己争取也不爱出头,小时候班里竞选班长,人家都知道举手,就你不举手,老师鼓励你站起来讲点话你也不动,还一个劲儿的往桌子底下缩,结果到高中才第一次当上班长,还是杨老师直接任命的。” 楚洮举起碗,抿了一口汤,不经意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他以前的确是没有做过班长,也不会想要竞争班长。 因为哥哥举手了,所以他就不会举,他不想跟哥哥争。 兄弟两个竞争是不对的,他不上去,手里的票还可以投给哥哥。 这就是他当初最单纯最直白的想法。 宋眠倒也没真想逼着楚洮改变,毕竟现在说将来也早,等上了大学,一切还会有变化。 她倒是想起一件事:“哎洮洮,你跟江涉关系这么好,总在一起玩,不影响他交朋友啊?” 楚洮不解的皱起眉,放下勺子:“他有挺多朋友的,我跟他朋友关系也不错,我还介绍了陶松给他认识。而且也没有总一起玩,在学校里大部分时间都是学习。” 男生之间的感情不像女生那么有占有欲,江涉总跟他在一起,方盛徐园他们也不会觉得被忽视,陶松也没觉得他就背叛了兄弟的感情。 这点跟宋眠和唐令美还真不一样。 以前唐令美要是跟别的同事一起去旅游了宋眠还会生气,在家里念念叨叨,说唐令美找到新欢不搭理她了。 宋眠眨了一下眼,笑了:“不是哥们儿,就是poppylove那种。”(初恋) 江涉这样开朗的性格和家庭条件,宋眠不信他会没有喜欢的人。 而且以他的自信,喜欢了肯定是要追的,才不会顾及什么学校允不允许,耽误不耽误成绩。 楚星宁抬手捂着嘴,轻咳了两下,偷偷扫了楚洮一眼。 楚洮眼睑一垂,舀了一大勺西红柿,把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道:“也不影响吧。” 毕竟,他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宋眠兴致勃勃的问:“洮洮,你还记不记得你表姐徐涵?” 楚洮把西红柿咽下去:“哦,她不是读大学了吗?” 这个表姐是宋眠一个姐姐家的孩子,小时候经常跟楚洮和楚星宁玩,长大了学习紧张,就没怎么聚过了。 他们家的人大概都有学习好的基因,这个表姐也是,比他们大一岁,中途还跳了一级,现在已经大一了。 表姐去年高考的成绩排在全省前五百,去了所很不错的大学,学了最好的专业。 但楚洮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小学。 宋眠继续道:“你小姨给我打电话说,涵涵还没谈恋爱。” 楚洮扯了扯唇:“她才十八吧,着什么急。” 楚星宁也道:“对啊,我记得表姐长得挺好看的,大学还有有名的和尚庙,追她的人肯定很多。” 宋眠摇了摇头:“你小姨说涵涵心气高,一般人都看不上,非要找家庭条件好的,本来你小姨家不是也不错嘛,你姨夫是处长,起码要门当户对及以上吧。” 楚洮不经心的笑了一声:“这么小考虑那么多干嘛。” 宋眠道:“你表姐从小就比同龄人理智成熟,不想浪费感情呗,谈就要谈最好的。涵涵可亲口说的,感情都是次要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设,把她妈都吓了一跳。” 楚星宁漫不经心道:“那也是小姨给她灌输的吧,当初小姨找姨夫不就是看中了经济基础吗。” 宋眠打趣道:“那你小姨现在不是比你妈我过的舒坦多了,天天打打麻将,逛逛街,在商场看上件衣服不用问价就买了,我都得记下货号回来网购。” 楚星宁被宋眠堵得无话可说,憋出来一句:“倒也是。” 宋眠继续对楚洮道:“等你们高考结束了,你把你表姐微信给江涉。” 楚洮皱起眉:“妈你想什么呢?” 宋眠没察觉楚洮表情里的异样:“我记得江涉也十八了吧,不小了,而且家庭条件也不错,正好是你表姐喜欢的,反正认识认识呗,多个朋友多条路。” 楚洮明显不耐烦起来,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宋眠一愣:“怎么……不可能了?” 楚星宁知道楚洮不好解释,在一边解围道:“您别乱介绍行吗,表姐和江涉将来都不一定在一个大学,家又不在一个城市,一点都不了解,怎么可能啊。再说表姐大学里也不是一个富二代都没有吧,她自己肯定心里有数,你们做家长的都是瞎操心。” 宋眠见楚洮和楚星宁意见都这么大,就知道跟他们都说不通。 家里三个男人,没人能理解她的话。 宋眠摆了摆手:“我就随口一说,不是正好想到了吗,再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表姐和江涉要真的成了不也挺好吗。” 楚江民在客厅看电视,电视声音小,一直能听见宋眠的话。 连他都觉得扯,忍不住出声道:“行了吧你,想一出是一出。你妹妹家条件是不错,但跟江家是一个档次的吗?人家江涉的父母能干吗?就你妹妹想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江家不想找个门当户对的?” 宋眠一想也觉得自己天真了。 “行行行,算我多事,我不就闲的无聊跟孩子聊聊天嘛。” 楚江民吐槽:“我看你是闲的,江涉那孩子还用你介绍对象?也就你儿子闷,说不定将来还真得靠你给相亲。” 宋眠不乐意:“我儿子怎么啦,洮洮和星宁谁不是一堆人追啊?” 楚江民道:“星宁心高气傲的,从小追他的男孩女孩那么多,我看他谁都看不上。洮洮像是会哄人的样子吗,别人不哄他就不错了。” 宋眠翻了个白眼:“看你的电视吧,一点好话都不会说。” 插科打诨的,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隔了几天,一模成绩下来,楚洮一跃成了年级第十,而楚星宁这次排在了年级第二。 第一却不是付凯义了,听说是理综涂串了答题卡,物理大题也没发挥好,排名掉到了第五。 不过这次前十的分数本来就拉不开档次,付凯义即便失误了,也是有实力的。 江涉考到了一百多名,又是一跃进步了将近两百,现在他的成绩已经不仅仅的还看得过眼的程度的,哪怕是放到楚星宁的班级,也是班级前十的水平了。 江戚风给江涉找的老师的确业务水平过硬,考试的题型基本没有跳出他复习的范围。 楚星宁又从西浔那里打听到,申弘方这次回到了前五十。 从医院出来的第一次考试,他就跳回了原来的名次,这段时间的休息,并没有影响他的成绩,唐令美也总算能松一口气。 但一模的快乐也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大家就又把目光投向下一个到来的二模。 但在这期间,夹杂着楚洮和楚星宁的生日。 天气逐渐转寒,夜色越来越漫长,遥远的日光并不能温暖凉的发干发燥的大地,教室里的门窗锁的紧紧的,空调持续不断的造着热气。 学校已经不要求全体学生穿校服了,大家都把自己最厚的羽绒服穿了起来。 在教室坐着一动不动,很容易就冻得手脚冰凉。 十二月,树枝突兀,脱落的枯叶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地面偶尔浮起薄薄的雪,勉强留住些不被发觉的枯黄的残片。 下课,江涉把楚洮拉到了那个秘密的小隔间。 关紧门,江涉熟练的用手搂住楚洮的腰。 可惜楚洮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抱起来都是软乎乎的羽绒。 小隔间窗户不严,很很少有人光顾,里面温度极低,不一会儿就冰的楚洮鼻尖发红。 楚洮抬起清澈明亮的桃花眼,歪着头,服帖的在江涉唇上亲了一口。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对对方的渴求更加强烈,时不时就要在对方身上腻歪一会儿。 江涉追着他亲了个够,才哑声道:“我妈给我转了十万块钱,让我别太穷酸,带你好好过个生日。” 楚洮神情复杂:“过个什么生日十万?” 江涉闷笑:“她大概很喜欢你吧,觉得你把我带入了正途。” 沈晴个性刚硬,不善于和后辈交流,最擅长的事就是打钱。 其实她虽然地位挺高,但并不像江戚风那么有钱,作为国家公务员,她拿的都是严格规定的死工资。 沈晴嫉恶如仇,为人清明,坚决守着心底的道德律,从来不做拿人钱财□□的腌臜事。 好在上有刚正不阿的领导扶持,下有江戚风的关系掣肘左右,她才可以大刀阔斧毫无顾忌的行事。 她次次给江涉打的钱,已经是她绝大部分的积蓄了。 这也算是她生涩的,表达母爱的方式。 楚洮勾住江涉的脖子,鼻尖轻轻擦着江涉脖颈上的肌肤,感受着他脉搏的跳动和身体的温度。 “我不需要也不习惯,你也别花钱给我买礼物,我们一起看个电影就好,安安静静的。” 江涉喉结一滚,声音暧昧的问道:“我能把手伸到你衣服里面吗?” 楚洮望着他,笑眯眯道:“不行,冷。” 江涉勾唇,抵着他的额头:“我能让你热起来。” 楚洮按住他的手,用意味深长的眼神和江涉触碰:“那种热……时间不够。” 上完最后一节课,江戚风给江涉打电话来,说在校门口等着他和楚洮。 等江涉和楚洮到了外面,江戚风让助理抱了个巨大的乐高盒子下车。 “洮洮,听说你周末就要过生日了,我要去国外开个会,所以提前把礼物给你送过来了,嗯……星战的,导购员说男生都喜欢。” 楚洮看到快要半人高的盒子,心情复杂:“叔叔,谢谢你记得我的生日,但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江戚风摆摆手:“这还贵重,怕你多想,就买了个小玩具,正好你和江涉可以一起玩。” 说是小玩具,这一盒乐高怎么也要上万了。 江涉道:“我妈给我转了十万块钱过来,也说让我带楚洮过生日。” 江戚风了然:“她就会这一招。一会儿我给你转十万,你把钱还给她,几个月都不知道买件新衣服,出手还挺大方。” 江涉点了点头。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沈晴总是几十万几十万的给他打钱,但江戚风知道沈晴的财力没有那么强大,有时候会通过江涉把钱迂回给沈晴。 毕竟是前妻,不可能没有感情,但当面关心又不现实,毕竟当初是沈晴坚决要闹崩的。 在江戚风的坚持下,楚洮不得已把乐高收下了。 当然是暂时放在江涉那边,等拼好了再拿回去,不然他不知道该怎么跟父母解释。 晚上回了家,宋眠神秘兮兮的把两张门票抽出来,铺在桌面上。 “周末不用学习了,爸爸妈妈带你们去好好玩两天,泡温泉吃火锅,还可以在房间打打游戏。这段时间你们复习也挺辛苦的,正好劳逸结合一下!” 淮市郊区有个著名的温泉山庄,是解乏休闲的好地方。 在楚洮和楚星宁不知情的情况下,宋眠和楚江民就定好了房间。 楚洮看见门票,微微怔了一下,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他已经和江涉说好了,一起看电影吃饭,但现在计划显然要改,而且也不能和江涉一起了。 楚星宁比他反应快一点,略显僵硬的扯了扯唇角:“哇……” 他一时间想不出该怎么跟裴绛解释。 小朋友明显比他更看重他的生日,提前好久就琢磨着该怎么庆祝,原本就活泛的人这段时间更是跟打了鸡血似的,话里话外试探着他想不想去听偶像的音乐会。 好像只要楚星宁露出一点想看的苗头,他立刻就把票买下,带楚星宁飞去看。 所以楚星宁一点都不敢表现出来,也根本不放心带他坐飞机去追演唱会,太夸张了。 而且演唱会门票的明明早就已经被抢光了,这时候想要票,就得高价从黄牛手里买。 裴绛才十五,楚星宁怎么也不会让他花钱。 宋眠打量他们两个半晌,疑惑道:“我怎么觉得你们都不是很惊喜?” 楚星宁赶紧摇头:“没有没有,就是太吃惊了,没想到你们还准备了这种礼物。” 楚洮挑了挑眉,深吸一口气:“是啊,没想到。” 宋眠笑呵呵道:“好久没带你们出去玩了,正好我和你爸工作一年也累了。我看申弘方休息那么长时间也没耽误学习,你们歇两天肯定没事。” 这一年发生了不少事,楚洮和家里的关系变得越来越疏远,宋眠想趁着这个机会缓和一下母子关系。 楚江民走过来,搂住楚洮和楚星宁的肩膀:“你妈订了个家庭房,带大阳台的,一晚上就两千呢,今天晚上你们好好写作业,明天下午我们出发。” 楚星宁从楚江民的胳膊下缩出来:“我去打个电话。” 楚江民一愣:“嗯?” 楚洮抿了抿唇,心虚的垂下眼,捏着手机退了退:“我也去打个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温泉y预警~ 感谢在2020-06-0102:37:47~2020-06-0218:54: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燚哥的亮晶晶2个;melly-su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夏夜清梦5瓶;(。w。)yan2瓶;小菊花、桃子糖、秦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3章 两个儿子分别躲到屋里打电话,弄得宋眠和楚江民不知所措。 宋眠看了楚江民一眼,喃喃道:“怎么回事,这俩小时候不是最喜欢出去玩水吗,说带他们去温泉山庄他们好像也不惊喜。” 说没有失落是假的,她提前一个月就开始查淮市附近可以短期度假的好去处了,又是问同事又是咨询旅行社,在好几个备选选项中选了温泉。 即便临时订票票价已经贵了好多,而且冬天是温泉山庄的旺季,商家正要在这个时候赚钱,山庄里的饮品菜品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但宋眠还是咬牙买了。 全家人好久没在一起旅游了,虽然不是特别远的地方,但她还是很期待。 楚江民搂住宋眠,把门票收起来,安慰她:“可能他们跟同学约好去学校自习了吧,两个孩子都自觉,怕耽误学习。” 宋眠摇摇头:“我到觉得是长大了,不喜欢跟家长一起出门了。” 她还是顺不过来这口气,于是也钻进屋里去跟唐令美打电话了。 她和唐令美比惨,唐令美自然比她还惨,听闻之后苦笑一声:“你这可以了,我现在让申弘方陪我出去买瓶酱油他都不肯,更不用说跟我出去玩了。” 宋眠小声道:“你什么时候要带申弘方出去玩了,不都是让他学习吗?” 唐令美比当初落魄好多,谈起孩子的话题,总是提不起精神。 沉默了半晌,她叹了口气:“你说这是养了个孩子还是养了个冤家啊。” 宋眠也跟着她叹了口气。 楚星宁的房间紧挨着父母的房间,仅仅隔着一堵墙,家里隔音也没有特别好,楚星宁在屋里,隐隐能听到宋眠的说话声,但说的什么,他听不清楚。 未免宋眠也听到他的说话声,所以楚星宁尽量压低了声音。 “裴绛。” 手机对面的小朋友很愉悦,楚星宁听到了一跃而起,然后重重陷入床垫里的声音。 “哥哥难得主动给我打电话,以前都是我给哥哥打的。” 楚星宁听闻更加愧疚,不由自主的捏了捏手指,呼吸变得急切了一点。 裴绛顿了顿,小心翼翼的问道:“哥哥是有什么事吗?” “裴绛,明天我可能……没法去找你了,我爸妈突然说要带我和我弟去温泉山庄过生日,两天一夜。” 楚星宁心虚的低下了头,睫毛微垂,落寞的在眼底投下浅浅的阴影。 裴绛沉默。 楚星宁只好哄道:“等哥哥回来就陪你好吗,给你带礼物好吗,乖,别难过。” 一直备受追捧的楚星宁,从来也没想到,自己有天也会主动哄人。 而且哄人这件事似乎不需要学习,只要有了在意的人,自然而然也就会了。 裴绛终于委委屈屈道:“原来哥哥主动给我打电话是为了这件事。” 楚星宁赶紧解释道:“我以前是学习太忙,你也知道我们高中屏蔽信号,以后我一定主动给你打。” 其实也是裴绛对他太热情,一到中午放学,晚上放学的时间,还不等楚星宁拿出手机,裴绛的电话就准时打来了,让他根本没机会表现。 裴绛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喃道:“可是那么重要的日子,我想在哥哥身边。” 楚星宁也犯难了,心里竟然想着,要不要跟爸妈说他就不去了。 但是想一想又觉得不现实,他很难找到正当的理由,而且还容易被父母怀疑。 本来也是因为他一直都比较听话,而且从小到大被那么多人追都不动摇,父母才那么相信他。 但只要宋眠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天□□夕相处,早晚露出端倪。 楚星宁拧了下眉,趴在桌面上,歪着脑袋道:“下次好不好,下次就是在大学,我也跑回来陪你过生日。” 裴绛嘟着嘴:“不要,下次还有一年呢,谁说得准哥哥会不会又有事。” 楚星宁好脾气问道:“那该怎么办?” 裴绛小小声建议道:“不然……哥哥把地址发给我,我偷偷去找哥哥吧,反正在温泉山庄,你们也不会一直在一起。” 楚星宁当即反驳:“那怎么行,你还没成年呢,自己一个人跑出去我不放心,你爸妈也不能同意。” 裴绛的声音软乎乎的:“哥哥别担心,我不会自己出门的,我找个成年的朋友陪我一起去。” “什么成年的朋友?”楚星宁立刻警惕起来,裴绛那么乖巧天真,倒是很容易招人惦记,尤其是成年的朋友,听起来就让人不放心。 裴绛道:“是我表哥啦,他爸妈不怎么管他的,他正好也没什么正事,我就拽他陪我去,他肯定愿意。” 楚星宁好奇道:“你和你表哥很熟吗?” 裴绛摇摇头:“不熟啊。” “那他怎么会愿意帮你?” “因为……我表哥是个饭桶,只要请他吃饭他什么都愿意做。” 楚星宁将信将疑的点点头:“哦。” “让我去陪哥哥吧,反正哥哥的父母也不认识我,我只要能看着哥哥就好。” 楚星宁心脏砰砰跳,裴绛的提议有些大胆也有些刺激,真要在父母的眼皮底下和裴绛见面吗? 他竟然还有点期待。 楚星宁毕竟也年轻,被心上人一怂恿也想不了那么多,于是脱口而出:“那好,我把地址发给你。” 挂断电话,裴绛扯唇一笑。 什么表哥陪他去纯粹是胡扯。 他是有个表哥,但表哥跟他可一点兄弟情义都没有。 哥哥的每一个重要日子,他都必须在。 他要哥哥记忆深处的转折点,都留下他的影子,他要成为哥哥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他最爱哥哥了,只想占有哥哥多一点点。 “小绛,夫人邮来了你要的演唱会vip票,也跟纪老师那边打好了招呼,到时候可以去后台转转,合影签名都可以。” 管家把一个烫金信封递给裴绛,信封很有格调的用火漆封着,火漆上是一个清晰可见的纪字。 这是歌神的一惯风格,给圈内有分量的大咖赠票,才会用这种特制的信封和火漆。 信封四角坚硬,没有一丝折痕,邮寄的时候,使用软木封好框架,同时付了高额的担保费,保证对方在收到的时候,不会因为一点点瑕疵影响心情。 信封右下角,用钢笔写着: 赠,沈岚女士。 裴绛扫了一眼,眼神很快飘过信封,再没停留。 他淡漠道:“票我不要了。” 管家愣了一下:“可是前两天不是还催的急吗,这是直接用航空快递寄过来的,才半天就送到了。” 不仅是管家急的焦头烂额,就连快递公司都因为这个单子头晕脑胀。 可裴绛只是顽劣的歪了下头,眼底没有丝毫的愧疚:“那是前两天。” 管家不由得摇了摇头,为这两张珍贵的vip票可惜。 看在夫人的面子上,纪歌神的工作室才郑重其事的送过来,两家工作室还在微博上愉快的互动了一下,在热搜转了一圈。 没想到这两张票转眼就被嫌弃了。 但裴绛任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反正家里惯着,随便他怎么折腾。 管家只好把票收起来。 这么重要的票,也不能送给别人,哪怕留在家里珍藏也好,只好拜托夫人工作室再想好说辞,跟对方解释一下。 裴绛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拿起来一看,叫住管家。 “帮我预定这周六温泉山庄的房间,不要太高调,普通的就好。” 管家谨慎的问道:“是要去度假两天吗,和同学还是自己,需要我找人去照顾吗?” 裴绛不可思议道:“房间都要平价的了,难道我还带个人帮忙吗?我自己去,再帮我拿条泳裤,再带几件衣服,都要平价牌子的,单价不许超过一千。” 管家顿了顿,迟疑道:“是不是学校举办的活动啊,忆苦思甜?” 裴绛摆摆手:“您不用管那么多,准备就好。” 楚洮的房间和父母房间离得远,相对安全的多。 他没有拉窗帘,窗外呼啸的风隐约透过玻璃窗的缝隙,努力往室内溜。 房间里开着制暖,和冷空气硬碰硬,窗面浮起一层薄薄的水蒸气。 楚洮望着模糊的夜空,仰躺在床上。 “江涉。” “不是老公吗?” 江涉灵活的占便宜。 楚洮会心一笑,顿了顿,这才正色道:“我们的计划被打乱了,刚才我妈拿出两张温泉山庄的票,说要带我和我哥去那里过生日。” 江涉拧了下眉:“这么突然?” 虽然计划有变,但他还是稳得住情绪。 他不想让楚洮为难,虽然心里也有点失望,但仍然道:“你还是和父母一起吧,难得他们要带你出去玩。” 楚洮眨眨眼,黑亮的桃花眼仿佛也是夜空里的一颗星星,在静谧的黑暗里,散发着温和的光芒。 “我还以为你会哭。” 江涉低笑:“想什么呢,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哭?” 楚洮想了想,好像是没有。 再难的时候江涉都不会哭,不像他,被新班级排挤就忍不住躲在卫生间流眼泪,偏偏还被江涉撞见了,挺丢脸的。 “那我要哭了怎么办。”既然已经丢脸一次了,楚洮现在十分坦然的示弱。 他想和江涉在一起,想在生日那天见到江涉。 江涉喉结一滚,声音沙哑:“不能因为这个哭,要哭也是被我操-哭。” 楚洮用舌尖舔了下唇,抬起眼睛,手指在棉被上打着拍子。 “我想……你明天偷偷去找我。” 江涉会心一笑,把手机贴紧耳朵:“地址给我,我现在订房间。” “马上。”楚洮把手机拿到眼前,快速搜索了温泉山庄的地址,发送给江涉。 江涉问道:“你们家怎么住?” 楚洮道:“当然我跟我哥一间,我爸妈一间。” 江涉试探:“我订情侣套了?” 楚洮弯着眼睛:“嗯,我哥不会管我,我晚上偷偷溜出去。” “那我们可以窝在床上看电影,虽然没有电影院大,但起码就我们两个。” “你先想想要看什么,不过午饭晚饭要你自己吃了,我没办法抽身,不然爸妈该怀疑了。” “一般温泉山庄都是自助餐吧,口味一般。” “这我不知道,但无所谓,吃什么都行。” “我查查评价怎么样,要不要带点吃的过去。” “不用那么麻烦,带个人就好。”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很久,最后,江涉低声道:“想咬你了。” 楚洮眼睑轻颤:“好巧,我也是。” 宋眠没想到,两个孩子打完电话后,心情竟然都不错。 楚星宁最先出来,直接问了一句:“妈,我泳裤放在哪里了?” 宋眠好几年没带他们去玩水了,都收到柜子最上层了。 “你不用管,衣服我收拾,都会给你们带。” 楚星宁点点头:“那好,我订点零食吧,让外卖明早送过来,万一酒店的东西不好吃呢。” 宋眠也被调动起了热情:“买你们俩爱吃的就行,我和你爸不吃零食。” 楚星宁就抱着手机,坐在沙发上查零食。 宋眠有了干劲儿,忙忙碌碌的打包箱子。 楚江年一边帮她一边劝:“就住一晚上,别带太多东西,根本用不到。” 宋眠正收拾着,楚洮也从屋里出来了。 楚星宁看了楚洮一眼,摇了摇手机:“我给你买了吸吸果冻。” 楚洮点点头,走到宋眠屋里问:“妈,我泳裤还是之前那条吗?” 宋眠点点头:“对啊,以前去海边买的。” 楚洮担忧道:“会不会有点小了啊。”他这两年身高长了不少,尤其是分化之后,身为alpha,生长激素更为发达,现在已经一米八多了,比楚星宁还高了一点。 宋眠拿出楚洮的泳裤,打量了一下,迟疑道:“应该不会吧,都是有弹性的,实在不行就去温泉山庄再买一件临时的。” 楚洮凝眉:“哪里肯定贵吧。” 宋眠把泳裤递给他:“要不你先试一下,看看行不行。” 楚洮接过来,抻了抻,好在他从来没胖过,不至于穿不进去。 他拿着泳裤回了卧室。 试穿了一下,印象里还是宽松的,现在已经紧紧贴在身上了。 倒不至于难受,只是有点羞耻,因为轮廓挺明显的。 但现在这个时间想重新买一件也来不及了,而且难得去一次,也没必要。 楚洮想,大不了在岸上围浴巾,等下了水也没人会注意。 当天晚上,他们都睡得很早,楚洮和楚星宁辛苦了一周,难得有机会补觉,第二天更是睡到十点才起。 等洗漱完毕,再折腾折腾,已经要到十一点了。 宋眠反复检查行李和证件,带好了吞服的抑制剂,中午吃完饭,一家人自驾去温泉山庄。 从市中心到温泉山庄,开车要两个小时。 市内堵车,山路又不好走。 山里空气清新,带着干燥的冷冽。 并不是所有树全部变成绿色,偶尔几排笔直的松树上,还挂着单薄的雪霜。 楚洮和楚星宁一路上望着山路风景,总算体会到了出来玩的喜悦。 空气越是寒冷,越是能享受到温泉的舒适。 温泉山庄里的车挤挤攘攘,楚江民好不容易找到了停车位,然后一家人拉着箱子,裹着羽绒服,到大厅办理入住。 酒店大厅用厚厚的门帘罩着,一进去,温热的水汽扑面而来,温度骤然升高,带走皮肤表层的寒冷。 大厅空间很大,有不少供人休息的沙发。 楚洮和楚星宁在沙发上等着,宋眠他们去办入住。 楚洮趁机给江涉发短信,江涉已经出门了。 他们刻意错开了时间,江涉下午三四点才会到。 宋眠和楚江民毕竟对江涉很熟了,要是不小心碰上,肯定能认出来的,为保万无一失,楚洮时时跟江涉联系着。 楚星宁比楚洮轻松的多,反正父母也不认识裴绛,而且裴绛早已经办理了入住,在房间呆着了。 他收到了裴绛的信息,知道了裴绛的房间号。 裴绛说,他表哥自己去玩了,两个人只是一起来一起走,不住一起也不互相打扰。 楚星宁放心了,一切都进行的顺利,他现在只需找个理由脱身,去见裴绛一面,哄哄裴绛。 宋眠拿了房卡回来,对他们道:“我们俩是402,你们俩是403,先去房间放下东西,然后咱们在山庄里转一圈,拍拍照片,毕竟这里风景挺美的,还有不少其他娱乐活动。等天黑了我们再去泡温泉,自助餐是晚上八点到十二点,不着急去。” 中午特意吃了不少,就为晚上能晚点吃饭,多玩一会儿。 楚星宁多少有点失望。 原以为大家一起去泡温泉,他就可以趁机去找裴绛了,没想到妈妈还要拍照。 宋眠很喜欢给两个儿子拍照片,毕竟这俩孩子长得都好看,拍出来跟写真似的。 而且拍了照才算留下纪念,以后翻起来也觉得温馨。 但楚洮和楚星宁都对拍照不太感冒,本来男孩子就没那么喜欢上镜,更何况还要在镜头勉强假笑,非常拘束。 楚洮皱眉道:“要拍到天黑吗?” 宋眠:“随便嘛,这里可漂亮了,修的跟苏州园林似的,妈妈早就想来了。” 楚洮叹了口气:“好吧。” 只能让江涉多等他一会儿了。 四个人上楼,回了房间,楚洮和楚星宁坐在床上,各自摸手机。 楚星宁嘱咐裴绛,可以先去娱乐区玩一玩,或者坐在大厅喝点饮品。 楚洮告诉江涉,他们要去园林拍照,让江涉去哪儿都好,千万憋屈园林。 发完了消息,他们也没收拾什么,只是把窗户打开,通了通风,然后拿着房卡出门。 宋眠换了身适合拍照的衣服,心情愉悦的拉着楚江民和两个儿子,到酒店后面的园林拍照。 山间园林和各色温泉池相连,沿着园林一路向前,就能走到那一大片温泉区。 远远望着,室外温泉已经有了不少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山庄故意做的装扮,每个温泉池外都堆着厚厚的雪,远远望去,白皑皑的雪地里,温泉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 “挺不错的,山里天气凉,雪也不化。”楚洮喃喃道。 宋眠兴奋:“快,我们拍完照也去玩。” 楚江民无奈道:“你刚刚不是说只玩室内温泉吗?” 宋眠怕冷,室内温泉没那么冷,而且分omega池和alpha池,池边还种了热带芭蕉树。 泡完温泉,还可以在多种多样的汗蒸房里休息。 宋眠任性道:“我都去玩,今天玩室外的,明天玩室内的。” 楚洮扭头问楚星宁:“哥,一会儿你先去泡哪个?” 楚星宁惦记着裴绛,反正裴绛还没分化,可以进室内的omega池,所以他们去哪里都无所谓,只要跟父母岔开就好。 “我看看,不一定,你呢?” 楚洮眨眨眼:“我啊,室外吧,我喜欢雪。” 司机送江涉到了温泉山庄,还热心的提道:“小江总,我去给你办入住。” 江涉摇摇头:“别麻烦了,我自己可以,您快回去吧,我爸说不定还有事。” 江戚风为表重视,把一直给自己服务的司机派给江涉,还跟温泉山庄的老板打了招呼,江涉的房卡被加了权限,山庄里的任何服务,他都可以随便使用,不用再额外购买。 “那好,明天中午我过来接你。” “谢谢了叔。” 江涉简单背了个包,自己去前台办理入住。 前台听说他的名字,会心一笑,飞快的房卡和自助餐券准备好,一起递给江涉,没耽误一点时间。 江涉正准备坐电梯上楼,随意一瞥,看到了百无聊赖窝在大厅喝咖啡的裴绛。 江涉愣了一下。 裴绛也愣了一下。 江涉停住脚步,凝眉打量裴绛。 裴绛攥了攥咖啡杯,脑仁有点疼。 江涉终于开口,冷冰冰道:“不会叫人?” 裴绛用齿间抵住下唇,扯出一丝并不喜悦的笑:“好巧啊表哥。” 作者有话要说:啊竟然还没写到温泉y! 感谢在2020-06-0218:54:51~2020-06-0412:51: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木子李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时光的y10瓶;ni6瓶;喵喵喵2瓶;桃子糖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江涉没急着上楼,反倒把包一放,坐在了裴绛身边。 “你这么到这地方来了?” 他一边问,一边捏起一份糖包,放在指尖翻转把玩。 裴绛皱了下眉,尚未成熟的小脸上却带着堪比成年人的深沉。 “当然是度假。” 江涉挑了挑眉:“和同学一起来的?” “不然呢?”裴绛反问。 江涉倒不是真的对裴绛有什么兴趣,他只是对裴绛出现在这里比较好奇,怎么说,两人也有点亲戚关系。 “这种公共温泉,你应该觉得脏吧,那么多人泡在一起。” 裴绛把目光移开,望着大厅玻璃窗外的山坡,轻描淡写道:“我不泡,就是过来转转不行吗?” 江涉犹疑的打量他片刻,才道:“那你安分点,少惹麻烦,少叫人给你善后。” 他太了解裴绛的性格了,从小到大,裴绛很难有一天不惹麻烦。 但和他还不一样,他惹了麻烦,更多是自己善后,也不会影响身边人,但裴绛却完全以折腾家人为乐。 裴绛歪着头,故作天真道:“你把我想的太坏了吧,我还是个孩子呢。” 江涉扯了下唇角,眼底却没什么笑意:“山庄这么大,希望不要再碰到你。” 裴绛报之一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江涉拽起包,转身就走,也不再看裴绛一眼。 裴绛其实一点都不像他们家的人。 其实不管他和沈晴之间有多少摩擦,但他知道,沈晴是个好警察,好局长,她把精力全部给了工作,也对得起给她信任的领导和人民。 江涉毕竟是沈晴的孩子,沈晴的同理心,沈晴的心胸,他都有。 他们家的人,只会折腾彼此,从不麻烦别人。 但裴绛不一样,裴绛让江涉相信,有的人真的是人性本恶。 裴绛从小就喜欢戏弄别人,不管是家人同学,还是照顾他的保姆,多多少少都被他欺负过。 在别人气的头晕脑胀的时候,裴绛就幸灾乐祸的捧腹大笑。 长大之后,戏弄看似变得少了一点,裴绛也仿佛长正了,但江涉看的很清,他只不过比以前更会伪装,不动声色骗得人一无所有还主动帮他数钱。 江涉很看不上表里不一的人,所以也很少跟裴绛接触。 只不过小姨沈岚当局者迷,一直拿裴绛当个宝,宠着捧着。 江涉上了电梯,拿出手机给楚洮发微信。 【我到了,准备入住,什么时候见面?】 电梯里信号不好,他发完,手机信号标就时有时灭,等电梯到了顶层,他才收到楚洮的回复。 【在园林,大概天暗就回去。】 江涉订的房间是情侣套房,也是温泉山庄最昂贵的一款房型。 推开门进去,床上散着新鲜的玫瑰花瓣,墙壁的色调也透着淡淡的温馨。 江涉把书包扔在沙发上,转身朝阳台走去。 透过落地窗,能看到对面园林的风景,还能看到远处温泉区丝丝缕缕的青烟。 天色渐暗,头顶上已经是在熟悉不过的乌蓝,只不过遥远的天边,还残留着一丝亮白。 没有了日光的温度,山间霭气升起,房间里变得有些阴凉。 江涉抬手把空调打开,一股潮湿的暖风迎面吹来。 希望楚洮进来的时候,不要被冻到。 楚洮陪着宋眠将整个园林逛了个遍,设计的确挺美的,但到底只是个度假村,没有什么文化底蕴,看过也就过了。 宋眠终于腻歪,要回去换衣服泡温泉。 楚洮总算提起了精神。 “那我和哥先回去换衣服,你们俩慢慢走吧。” 山庄里有不少健身器材,游戏机都是免费的,男生不管多大,对游戏机都是一如既往的痴迷。 宋眠知道俩孩子肯定着急去玩,也不爱跟他们一直混在一起,于是叮嘱道:“记得把手机套到防水袋里,别到时候联系不到你们!” “知道了!” 楚洮应道。 跑回大厅的时候,楚洮还在思忖,该怎么跟哥哥说要分开行动。 没想到却是楚星宁率先说出口:“那个楚洮,你先去泡温泉吧,我在屋里玩会儿psp。” 楚洮愣了一下:“好。” 回到屋里,楚洮飞快的换上泳裤,然后在外面披了一件酒店提供的白色浴袍。 从大楼到室外温泉又一条玻璃长廊可以到达,不需要在露天的环境下走太久。 出门之后,他没有直接去温泉区,而是去了江涉告诉他的那个房号。 楚洮穿着拖鞋走到门口,刚敲了一下门,房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楚洮弯着眼睛朝江涉笑,但还不等他笑完,江涉一把把他拽了进去,然后直接一用力,将楚洮抱起,扔在了床上。 楚洮的拖鞋在门边被甩掉了,松软的床垫一震,原本就系的简单的腰带顷刻间脱落,浴袍半遮半掩的搭在身上。 “江涉!” 楚洮刚要起身,江涉已经扑了上来,把他按在了底下。 楚洮也停住不动,抬起眼睛,专注的望着江涉。 身下压着的都是新鲜的玫瑰花瓣,玫瑰的清香溢散在床边,沁人心脾。 江涉嗓音沙哑:“穿成这样就过来了,也不怕我忍不住。” 他说罢,用一只手掌撑着身子,另一只手解脱出来,去勾楚洮的领口。 没有束缚的领口被人一撩,很快就缴械投降,大敞四开。 好在房间的暖风已经足够,楚洮丝毫不感觉到冷。 江涉的目光肆无忌惮的扫视着,眼神一点点变得深沉。 楚洮抬起膝盖,抵住江涉的关键部位,笑道:“我想先泡温泉。” 江涉顿了顿,楚洮的动作让他没办法进行下一步行动。 “现在还能收场?” 楚洮挑眉:“我还从来没泡过温泉呢,一会儿咱俩要是一身痕迹,怎么出门?” 江涉想想也是。 他和楚洮都是alpha,真要情绪到了,失控起来,两人必然不能全身而退,谁身上都多多少少有点牙印,红痕,淤青。 而且酒店自助餐厅也和温泉馆相连,大部分都是泡完温泉,直接去吃饭,穿的也是一件浴袍。 楚洮毕竟还要跟父母吃饭,脖子上有痕迹不好掩饰。 江涉只能慢慢放开他,腰肌一用力,倒在楚洮身边躺着。 楚洮晃了晃手腕,伸手去捏江涉的鼻子:“去换衣服,跟我泡温泉。” 江涉微微一仰头,启唇咬住楚洮的小指,柔软的指腹抵在他的齿间,楚洮也没缩回去。 江涉咬了一会儿,用舌尖舔了舔,这才放楚洮离开。 小指腹上,留下了一个微微发红的浅色牙印。 江涉爬起来,直接开始脱衣服。 房间里面没开灯,而窗外已经逐渐变得暗淡,山庄里的路灯亮起来,淡黄色的光柱照亮每一条鹅卵小路。 模糊下,楚洮看不清江涉细致的肌肉轮廓,只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清冽的信息素味道,勾的他心里悸动。 楚洮咽了口口水,低声道:“你还没吃抑制剂?” 泡温泉之前,所有人都要吃口服的抑制剂,是一颗白色的小胶囊,有一整天的时效,吃过之后就不需要再喷喷雾状的抑制剂,身上也不会有抑制剂的香气。 江涉毫不遮掩的在楚洮面前,换了所有的衣服,套上泳裤:“出门前吃。” 楚洮滚下床,去给江涉拿矿泉水。 “晚上你就要一个人吃晚饭了。” 毕竟晚饭是一家人庆祝生日的仪式,宋眠肯定不允许任何一个人不出席。 江涉道:“你少吃点,十二点之前,再陪我去大厅吃点。” 自助餐关门之后,大厅里的咖啡厅,面包坊,小酒吧还开着,也有提供少量的夜宵。 “好。”楚洮光着脚,踩着地毯,摸黑去开了灯。 灯一开,窗帘就自动合了起来。 江涉从包里摸出抑制剂,楚洮把矿泉水递给他。 江涉将胶囊吞咽下去,又多喝了几口,才对楚洮说:“刚刚在楼下碰见我表弟了。” 楚洮微怔:“你还有表弟?以前没听你说过。” 江涉嗤了一声:“我跟他不熟,一般想不起他,就是在这儿碰到他挺奇怪的,他那人特别矫情,根本不会来大众温泉。” 楚洮:“你还挺关心他。” 江涉摇摇头:“不是,是他妈拜托我们一家照顾他,还经常给我打电话。” 楚洮疑惑道:“他妈不在淮市?” 江涉:“常年在外工作,哦他妈就是沈岚,你应该听过,演《刺骨》那个。” 楚洮惊道:“影后啊!沈岚不是三十岁未婚吗?” 江涉漫不经心:“改年龄了呗,未婚是真的,未婚又不代表没有后代。” 楚洮微顿:“没想到你还有在娱乐圈的亲戚。” 娱乐圈对普通人来说,又遥远又不遥远。 现在人人都可以追星,但真正能成为明星的人却寥寥。 不过楚洮对娱乐圈也不感兴趣,从小到大也没追过星,只是恰巧看过《刺骨》,毕竟也是当年入围奥斯卡的影片。 江涉只是随口一提,也不想讨论裴绛家里的事儿,于是一揽楚洮:“走啦宝贝儿。” 两人披好衣服,楚洮在茶几边找到拖鞋,然后带好房卡和手机,推门出去。 住在顶层的人相对较少,毕竟越是顶层消费越高。 江涉还给他介绍:“这里所有东西你都可以体验,理发品茶都行,带我的卡去,我爸那边交代好了。” 楚洮歪过头:“我记得四楼好像有按摩哎,一会儿找时间我们去按摩?” 高中生常年坐在板凳上,低头写作业,楚洮的肩颈难免酸痛,趁着这个机会按摩一下也好。 江涉搭着他的腰,贴在楚洮耳边道:“我给你按摩,不想别人碰你。” 楚洮忍俊不禁:“别闹。” 江涉眨眨眼:“认真的,你全身上下都只有我可以摸。” 楚洮推开江涉的脑袋,无奈的摇了摇头。 大楼一共有六台电梯,电梯里的空间不小,可即便如此,依旧很慢。 但他们在顶楼,总不能一路跑下去,只能耐心等着。 好不容易等来了一台,里面的人出来,江涉带着楚洮进去。 楚洮按了一层,随口跟江涉聊天:“我听我妈说,俞维的面试通过了。” 江涉敷衍道:“俞维是谁?” 电梯停在十五层,又有人上来,楚洮往里挪了挪。 “人家自从和你见面后,担惊受怕了好久,生怕你在江叔叔面前说什么。” 江涉“呵”了一声:“小人之心。” 十层,又上来一波人,电梯里空间更小了,江涉和楚洮自然而然退到了最后面。 楚洮:“现在学校估计有不少人在上自习吧,咱们也太奢侈了。” 江涉:“一个周末而已,改变不了什么。” 八层,依旧停住,上人,楚洮和江涉已经退到角落了。 现在电梯内有十二个人,留下的空位不多了。 楚洮抵着墙壁,紧了紧浴袍的带子:“山里信号真差,我这都变成3g网了。” 江涉低笑:“3g也够用了,今天大概没有时间给你用网。” 正说着,电梯停在了四层。 楚洮心中的弦没来由的绷紧了,也不与江涉说话。 他们家就住四层,所以他现在对这个数字特别敏感。 好像是要验证他的预感似的,电梯门一开,宋眠和楚江民的脸出现在眼前。 楚洮整个人都僵住了,手指一瞬间变得冰凉,连胳膊都麻了一小截。 江涉喃喃道:“操,墨菲定律。” 虽然电梯里的人多,但楚洮和江涉的都高,哪怕站在最角落,也挺显眼的。 江涉到比楚洮沉稳的多,赶紧转身,将楚洮抵在墙壁,用自己的身子遮住楚洮。 但这样看起来,像是两个人在大庭广众接吻似的。 虽然不犯法,但是腻歪。 电梯门开的时候,宋眠正低头摆弄手机绳,嘴里嘟嘟囔囔的抱怨:“让你快点快点,换个衣服磨磨唧唧。” 她并没仔细看里面的人,楚江民被她念叨,精力也被拉扯过去。 两人走进电梯里,这才猛然看到角落里突兀的,抱在一起的年轻人。 楚洮在江涉怀里,抬眼望着江涉,心脏狂跳。 江涉把手抬起,撑在楚洮头顶,尽可能的遮住他的脸。 但从其他人的视角看来,像是两个人亲的放肆且忘我。 宋眠嫌弃的皱了下眉,扯了扯楚江民的袖子,一扬下巴示意角落的方向,用气声道:“天啊,这也太放荡了。” 楚江民扯着她转了个身,面向门口:“你别管别人。” 毕竟是温泉山庄,情侣来的不少,有忍不住的也正常,不是所有人都那么注重礼义廉耻的。 楚洮听到爸爸的话,尴尬的浑身冒虚汗,睫毛控制不住的颤抖,从耳朵尖一路红到锁骨。 江涉却狡黠的笑,蹭了蹭楚洮的鼻尖,还趁着机会,真的当着宋眠和楚江民的面,亲了楚洮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洮洮:爸妈,别说了,自己人。 墨菲定律: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下章一定温泉y,更的少了,一会儿要出门,可能回来之后有二更,但也不一定。) 感谢在2020-06-0412:51:39~2020-06-0608:05: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娲皇氏、苟分玩家在线吃鸡、转转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梦之海岸15瓶;你动了我的奶茶14瓶;陌陌、ciel~、松乔10瓶;养鸦大户羡羡5瓶;(。e、桃子糖、墨白、秦陌、小菊花、平安京大使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电梯平安到了一楼,宋眠和楚江民挽着手一边走一边咬耳朵吐槽。 “现在的年轻人……” “走走走,管人家干嘛。” 楚洮和江涉一直等到所有人下电梯,确定没有任何被发现的危险时,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楚洮裹紧浴袍,从江涉怀里钻出来,拍了拍自己发热的脸:“咱们待会儿再走吧,我爸妈走路慢。” 江涉拽住他的手:“不,得跟着。” 楚洮疑惑道:“为什么?” “不然到时候不小心跟你爸妈进了一个池子就尴尬了。” “……” 两人在不远不近的位置默默跟着宋眠和楚江民。 通往室外温泉的长廊窄窄的一条,最多也就能允许四个人并行,而且长廊里来往的人并不算多,只要宋眠一回头,就能注意到鬼鬼祟祟的楚洮。 于是楚洮干脆把浴袍扯起来,遮住脸,只留两个眼睛在外面。 好在宋眠始终没有回头,最多也就是趴着玻璃向外看看。 到了出口,宋眠一撩帘子,瞬间被冻得发颤,然后拉着楚江民进了离长廊最近的药汤。 楚洮松了一口气,以他妈贪图安逸的个性,选择了一个就懒得换地方了,更何况外面这么冷,即便爸爸扯着她,她也不会出来。 “我们去最大的那个池子。”楚洮站在长廊里,一指最远处的那个,装修最豪华的岩洞池。 那里那里处处有岩壁遮挡,又有无数彩灯遮挡人的视线,在昏暗的夜色下,哪怕宋眠和楚江民过去了,也很难认出他们。 江涉一撩门帘,厚重的遮挡一打开,门外的冷风瞬间灌了进来。 冬天山间的温度潮湿刺骨,皮肤一接触空气,毛孔便立刻闭合起来。 楚洮眯着眼,裹紧单薄的浴袍,抬起拖鞋,一脚踩进了松软的雪里。 雪粒一直没到脚踝,拖鞋里面也塞满了雪,寒气的包裹让楚洮打了个哆嗦。 “真冷。”他低声吐槽,然后扯着江涉的手,微眯着眼睛,快步拔出腿往前跑。 江涉比他耐冻一点,但到底难以抵抗凛冽的寒风,也忍不住皮肤发紧,四肢冰凉。 “要不我们找个小池子先泡一会儿,热了再去别的。” 他说罢,也不待楚洮反应过来,便一把把楚洮拽到药池附近的玫瑰池。 汤池温度显示39. 江涉脱了浴袍,搭在一边的椅子上,率先下了水,冷热交替的一瞬间,他觉得双腿的皮肤都要麻了。 但很快热意袭来,瞬间连上半身的寒意都被驱散了。 楚洮裹着浴袍站在岸边,犹豫不决。 这里毕竟离爸妈那里有点近,虽说大晚上也很难被发现,但是也有点过于刺激了。 但是的确太冷了,他本来就瘦,身上没多少抵御寒冷的脂肪,而且刚刚踩了雪,雪粒融化,冰凉的雪水顺着皮肤下滑,又在不断企图凝固,扯得他的皮肤难受。 江涉朝他张开手掌:“过来宝贝儿,真的很暖和。” 楚洮用食指抵着唇,示意江涉小声点,然后这才脱掉浴袍,搭在江涉浴袍的旁边。 他光着身子,试探性的把腿放入温泉池,但和温泉水接触的一瞬间,楚洮又快速的抽了出来,低声对江涉抱怨:“好烫。” 39度不算特别高的温度,但他的皮肤已经被雪水彻底冻冰,接触热水的一瞬间,刺痛的厉害。 楚洮还挺怕烫的,就连洗澡的时候,水温调的也不高。 江涉伸手抓住他的脚踝,一边给他撩水,一边戏谑:“在我面前越来越娇气了。” “谁娇气了。”楚洮瞪了他一眼,像是要证明自己似的,一咬牙,迈进了热水里。 他刚一进去,就被江涉拽进怀里紧紧搂了起来。 寒气一瞬间被隔离在外,温泉水没过了他的胸口,升腾起来的水蒸气氲湿了楚洮的发梢。 他被江涉禁锢了一会儿,身体快速适应着热水,淡淡的玫瑰精油香气散在身上。 温泉池里还有其他人在,看见两个年轻人抱在一起,意味深长的看了过来。 这在温泉池也不是新鲜事,年轻人就是容易激动。 但楚洮脸皮薄,见周围人都注视着他,有些尴尬的推开江涉的手:“咳,注意点。” 江涉满不在乎,抬起沾满温泉水的温热的指腹,捏了捏楚洮发凉的耳垂:“脱了衣服谁也不认识谁,咱俩怎么丢脸都没事。” 直到把楚洮的耳垂捏的发热,江涉才似笑非笑的缩回手。 温泉水并不是完全透明的,所以每个人水下在做什么,没人看得见。 江涉的手一缩回来,就顺势滑到了楚洮的尾椎,轻轻点了两下。 楚洮一瞬间直了身体,绷着脸,压低声音道:“你再动手我就出去了。” 他说罢,还生怕被同池的人听到,紧张的观察每个人的表情。 但好在他们这个池子里的人都相对安静,只是懒散的靠在池边,享受着山间月色,并没有交头接耳。 大概也是因为池子里突然来了陌生人,一时之间也没办法畅快交流。 江涉缩回手指,靠在台阶上,双臂抵在岸边,捏着柔软的雪。 “我把手拿上来,不动手了行吧。” 他说罢,便灵活的用脚勾住楚洮的小腿,然后双腿一夹,将楚洮困在自己腿间。 楚洮挣了挣,但池水显然带给他不少阻力,而江涉又故意较劲,不让他逃出去。 楚洮无奈,抬手抓起岸上的一把雪,糊在了江涉脸上。 “腿松开!” 江涉反应不及时,被半融的雪抹了一脸,身体适应了热度再骤然一凉,江涉猛然一抖,双腿自然而然的松了力道,楚洮顺势溜了出去。 雪花被热气一蒸,很快融化,掉进温泉水里,消失不见。 只留下江涉脸上滴滴答答的雪水。 江涉抹了一把脸,看着楚洮沉沉的笑:“打雪仗是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也不动声色的抓了一大把雪,柔软的雪在他掌心被团成个小雪球,他手里转着小雪球,慢慢向楚洮靠近。 楚洮看见他的动作,反应过来,转身要跑。 奈何水中行动不便,他逃得稍微慢了一点,被江涉抱着腰带入了水中。 水花四溅,引起不小的响动,楚洮踉跄后退,眯着眼笑道:“不闹了不闹了!” 江涉却不听他的,而且他心思比楚洮坏多了,楚洮只是抹了他的脸,但江涉却借着池水翻腾,灯光细碎的瞬间,把雪球按在了楚洮的胸口。 “还敢不敢了?” 雪球江涉掌心和楚洮胸口的压力下四分五裂,并在水蒸气的炙烤下飞速消融。 凉意只是一瞬间,可脆弱的地方被冷热刺激后,躁动却是持久的。 楚洮浑身一颤,猛地咬住腮肉,眼底泛出一层不易察觉的水光。 他以为,江涉最多抹在他的脸上,头顶,甚至是脖颈。 但江涉显然没有他想的这么善良。 楚洮缩进热水里,让池水盖过他每存皮肤,连头发都染得湿透。 他缩着身子,缓了半晌,才把躁动的念头按捺回去。 然后抬起脸,顶着湿漉漉的脸,哀怨的瞪了江涉一眼。 “你故意的。” 刚到水里就动手动脚,是准备下一秒就冲回卧室了? 江涉眼底含笑,伸手帮楚洮擦着脸上的水:“怎么回事,你现在越来越敏感了。” 楚洮湿漉漉的头发接触了空气,很快冻了起来,变得硬邦邦的,狼狈的搭在耳鬓。 楚洮心里知道,他和江涉的信息素契合已经达到了极致,就差最后一步了。 江涉显然是做学渣做惯了,虽然有疑惑,但从没想过深究。 江涉最后那声声音不小,同在一个汤池里的人多多少少能听到。 言语上的暧昧和动作的宠溺很难不引起人的注意。 “哇……” “好开放。” 楚洮实在没脸气定神闲的待下去了,好在身上已经被温泉水泡的热气十足。 他站起身来:“走吧,换地方,去大点的池子。” 楚洮刚要迈步上岸,对面药池的宋眠和楚江民也同时站了起来。 宋眠长叹一口气:“哎哟,热的我喘不上来气。” 楚洮吓得立刻缩回了水里,背靠着墙壁,把脑袋缩到池子边缘以下,连大气都不敢出。 两个池子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宋眠显然是药池呆够了,想要换个地方。 玫瑰池是最近的一个,里面人也少,温度也比药池低。 宋眠从药池出来,被凉风一吹,呼吸清透不少。 楚江民也跟着出来,把宋眠的浴袍拿过来,披在她身上:“小心感冒了,一冷一热的。” 宋眠裹着衣服,靠在池边,摸了摸冻成冰的头发:“你说俩孩子去哪儿玩了,都没看见他们?” 楚洮侧眼看了看江涉,默默咬住了下唇。 江涉比他胆大一些,偷偷抬起头,观察‘敌情’,然后小声告诉楚洮:“你妈没过来。” 楚洮拽他的胳膊:“你别乱看,小心暴露目标。” 江涉揶揄道:“怕什么,暴露了就把你娶回家。” 楚洮不满被江涉占口头便宜,嘟囔道:“怎么不是我把你娶回家?” 江涉不在意这些:“那也行,我这就去跟公公婆婆重新自我介绍一遍。” 说着,他就要起身。 楚洮吓了一跳,下意识抱住江涉,在他肩头轻咬了一口。 江涉只是故意逗她,没准备真的出去。 楚洮咬的不重,浅浅留下一圈牙印,还留下了柔软的嘴唇的触感。 江涉眼神微深,手指不老实的在楚洮背后狠狠揉了一把。 两人弄出点水声,惹得宋眠朝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这下连江涉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就听楚江民道:“外面天这么黑,池子里面这么多人,看到可能你也没注意。” 宋眠扭回头,拿起手机:“哎呀,我给他们打个电话吧。” 楚洮听到宋眠的话,微微僵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挂在栏杆上的浴袍。 下来的时候,他随手把手机揣在了浴袍了,而他的手机没有静音。 一旦手机响了,父母就会知道他在附近,如果正好撞击他和江涉在池子里,那就没什么可解释的了。 一场家庭伦理出柜大戏。 楚江民建议道:“给洮洮打吧,星宁手机铃声好像有点坏了。” 宋眠凝着眉:“星宁手机坏了,你怎么不带他去修修呢?” 楚江民:“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影响用,而且他平时学校屏蔽,根本用不上手机。” 宋眠吐槽他:“你对孩子一点儿也不上心,万一真要联系星宁的时候联系不上呢?” 楚江民搂住她的肩,安抚道:“好好好,回去带他修,你先给洮洮打。” 作者有话要说:洮洮:别给我打!别给我打! 感谢在2020-06-0608:05:19~2020-06-0716:41: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惜月月月月月、苟分玩家在线吃鸡、黑吉拉10瓶;乔玓尘6瓶;早什么川5瓶;(。w。)yan3瓶;小菊花、墨白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楚洮吓了一跳,朝江涉挤眉弄眼,指了指挂在一边的浴袍。 手机一旦响了,宋眠就知道他在这儿了。 他在这儿倒是好解释,但看见父母不出声就很奇怪了。 江涉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肩,然后快速站起身,蹑手蹑脚的划到离栏杆最近的地方。 趁着无人在意,他一把抓住楚洮的浴袍,整个扯了下来。 随后他用浴袍挡住自己的脸,从兜里摸出楚洮的手机。 下一秒。 手机界面突然跳到等待接听的状态,在手机铃要响未响的瞬间,江涉快速调了飞行模式,切断了通话。 看着安静躺在他掌心里的手机,江涉长出一口气,偷偷给楚洮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趴在温泉池的楚洮也瞬间松弛下来,摊在水里。 趁着宋眠和楚江民不注意,楚洮偷偷给江涉摆了摆手,示意他快点回来。 宋眠举着手机等待了一会儿,皱着眉头对楚江民道:“奇怪,打不通。” 楚江民疑惑道:“洮洮关机了?” 宋眠迟疑的摇摇头:“不是,刚开始响了一下,突然没声了。” 楚江民:“可能信号不好,你重新打一遍。” 宋眠只好听他的,重新拨了一边,这回对面提示—— “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播。” “关机了。”宋眠举着手机冲楚江民道。 楚江民深吸一口气:“是不是没电了啊,明明都跟他们说好,怕一会儿联系不上,这下真联系不上了。” 宋眠叹了口气:“哎,玩疯起来他们还能想起什么。” 江涉顶着浴袍,正准备趁着宋眠和楚江民不注意,默默溜回池子里,谁料宋眠突然一转身,由背对着他变成了正对。 其实如果他坦荡的走过去,宋眠或许不会在意,但江涉本来就心虚,宋眠突如其来的动作惊的他一顿,停在了原地。 这就很难不引起人注意了。 宋眠原本飘忽的目光终于聚焦起来,略带犹疑的打量起江涉。 人在穿着泳衣的时候,并不好辨认,更何况江涉还顶着一套浴袍。 但宋眠已经明显感觉到了熟悉,她的目光在江涉身上停留良久,却迟迟没有说话。 在这短暂的一瞬间,江涉心中天人交战。 既然宋眠不敢确认,他可以若无其事的走过去,宋眠肯定不会叫住他。 但这么一来,宋眠心里的怀疑就无法打消,她会反复思索,这个停住脚步却没有和她相认的熟人是谁。 一旦联想到自己,将来就更不好解释。 江涉下定决心,屏住一口气,随手将浴袍扯下去,披在肩膀上,朝宋眠露出爽朗且意外的笑。 “叔叔阿姨,你们怎么在这儿?” 汤池里的楚洮心一沉,默默低下了头。 他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岸上的动静,却连动都不敢动。 宋眠挑了下眉,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太多惊喜:“江涉?” 怎么会这么巧,在温泉山庄都能遇到江涉? 难道是楚洮告诉江涉的? 两个人是朋友,这周末又是楚洮的生日,他告诉江涉来庆生也无可厚非,只不过为什么要瞒着父母呢? 宋眠胡思乱想,总觉得脑袋里一团乱麻,有很多东西几欲破土而出,但又很难摸到边界。 她仿佛身处稀薄的迷雾中,似乎下一秒就能冲破桎梏,找到答案,但又好像一切只是她的多此一举。 看到江涉,联想到楚洮似乎是理所当然的,所以就连心大的楚江民都问了一句:“你看见洮洮了吗?” 温泉里的楚洮攥紧了拳,心脏狂跳。 江涉眼露迷茫,错愕道:“楚洮也来了?他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亏我之前还告诉他我要来的。” 宋眠便更疑惑了:“你不是和楚洮约好的?” 江涉笑着摇头:“我是跟我表弟一起来的,这家温泉山庄的老板和我爸是合作伙伴,他们这两天正好是周年庆,我爸出差抽不开身,让我代表过来祝贺一下。之前在学校我还问楚洮要不要来玩,所有项目都可以免费,他就说不用,没想到他自己来了。” 宋眠听江涉一解释,心下了然,赶紧道:“哎呀,洮洮就是脸皮薄,你一说免费他肯定不想占你便宜,怪不得回去也没跟我们说过。也是巧了,明天正好是洮洮和星宁的生日,我和你叔叔就想让他们休息两天,就选在这个地方了。” 江涉一拍脑袋:“我差点忘了楚洮的生日!阿姨,你把你们房间号都告诉我,我跟我叔叔打个招呼,你们就在山庄尽情的玩,就当是我送楚洮的生日礼物了。” 宋眠尴尬的摆手:“别别别,我不是这个意思,阿姨哪能让你走关系呢,我们已经交了钱了,你不用管啊,我们正准备去找洮洮和星宁呢,不知道他们去哪儿玩了。” 江涉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听宋眠的口气,已经完全相信了他的说辞,默认今天的偶遇真的是巧合。 他还热心道:“要不我和你们一起找吧,或者让前台广播?” 宋眠客气的笑:“不用不用,我给星宁打个电话,你和你表弟去玩儿,等我找到他们让洮洮给你回个消息。” 江涉眼睑微颤,漆黑的眼珠反射着霓虹灯的光泽。 “行,阿姨慢走。” 宋眠在外面站着也冷,和江涉交谈完,便急不可耐的拉着楚江民往室内跑。 江涉隐隐听到宋眠跟楚江民嘀咕:“人家江厂长果然遍地都是朋友,江涉这孩子从小见世面就不少,现在就已经替家里出面应酬了。” 楚江民附和:“跟咱们普通老百姓肯定不一样。” 江涉一直目送宋眠和楚江民离开,才把低着头,恨不得变成温泉里一颗蘑菇的楚洮扯出来。 “走了,我处理的完美吧?” 楚洮站起身,温泉水顺着皮肤往下滑,他惊魂未定:“你竟然还跟他们搭话!” 江涉看着楚洮**飘着玫瑰精油味儿的皮肤,低声道:“没办法,你妈发现我了,再装没看到就有点欲盖弥彰了。” 楚洮嘟囔:“那你也太大胆了。” 不过平心而论,江涉解释的不错,宋眠应该不会再起别的念头。 江涉哆嗦了一下,故意张开双臂抱紧楚洮:“太冷了,宝贝儿给我捂捂。” 江涉身上就像冰一样,温泉水带来的热度早就在刚才消失殆尽,他一靠上来,冻得楚洮也是一哆嗦。 楚洮身上就暖和多了,而且皮肤被温泉泡的软软嫩嫩,光滑细腻,江涉爱不释手的摩擦了两下,恬不知耻的把自己的寒意分享给楚洮。 本来大庭广众之下,楚洮真应该推开他。 但江涉皮肤这么凉,哪怕知道江涉是趁机占便宜,但楚洮还是不忍心。 直到最后两个人都变成了冰棍,但腻腻歪歪的分开。 “快把手机给我,我妈要是联系上我哥知道我不再,又该着急了。” 江涉把浴袍披在楚洮身上,将手机递给了他。 楚洮看了一眼屏幕,关掉了飞行模式。 江涉牙齿微微打颤:“再找个池子泡一会儿,时间还早呢。” 台阶之上的竹林深处,有一个小池子,由于离主要汤池都比较远,所以几乎没什么人去。 小池子周围亮着淡绿色的灯光,灯光落在竹林,照亮脆嫩的竹叶,竹叶天然形成一道屏障,将那处池子与外界隔离开。 深邃的冬夜里,汤池里荡漾着细碎光点,仿佛少年派途径的那座潋滟无人岛。 楚洮伸手一指:“那边人少。” 两人小跑着上了台阶,在脚趾彻底冰凉发麻前,绕过竹林,踩着鹅卵石石阶下了水。 水温显示40度,热源瞬间包裹了两个人的身体。 青竹池最多容纳四个人,两个人坐下,把腿伸直,再没多远就能触到另一边的墙壁。 趁着没人,江涉的动作更大胆了点。 他直接把楚洮抱到自己腿上坐着,楚洮则把浴袍往岸边一甩,扭回头,含住江涉的唇。 江涉眼神深沉,在楚洮吻他的空档,含糊不清道:“早就想办你了,难得这儿没人。” 说罢,他不老实的去扯楚洮的裤腿。 楚洮微微眯眼,牙齿用力,在江涉下唇轻咬了一下,低喘道:“要是突然有人过来,是你不做人了还是我不做人了?” 江涉缩回手,胸前一颤,闷笑道:“我从来都不想做人。” 楚洮探出舌尖,狡黠的在江涉锁骨一掠:“我想,所以你再忍忍。” 江涉深吸气,在温泉水的遮掩下捏捏这儿捏捏那儿,仗着楚洮痒痒肉多,让他在他腿上左躲右闪,有意无意的摩擦。 两人正玩得不亦乐乎,电话果然又打过来了。 楚洮直接贴着江涉的胸口,伸直胳膊,捞过手机,然后搂着江涉的脖子接听了电话。 他们亲密无间,以至于他能清晰的感受到江涉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 楚洮顺着他的呼吸频率,和他一起起伏。 江涉的手指撩起水,温着楚洮单薄发凉的后背。 “哥?” 楚星宁听着稀里哗啦的水声,隐约察觉了什么,顿了顿才道:“你手机刚才怎么关机了?” 楚洮含糊解释:“快没电了,我关一会儿省电,怎么这么早就找我?” 楚星宁道:“妈刚才给我打电话了,我说你跟我在一起,但是去卫生间了,你一会儿别弄穿帮了。” 楚洮应道:“好,那咱俩一会儿去哪儿集合?” 楚星宁轻咳了两声:“先不着急,爸妈去室内温泉馆了,等到吃饭时间再联系。” 江涉的手指滑到楚洮的腰上,张开手掌比了比,楚洮的腰可够细的,但是肌肉一点也不比他少,小腹用起力来硬邦邦的。 楚洮被他弄得痒,又躲了一下,才道:“哥你是不是有事忙啊?” 他隐约觉得楚星宁也有点奇怪,好像并不着急跟他汇合似的。 按理说楚星宁也没有别人可玩。 楚星宁只是答:“我嫌温泉泡的人太多,去别的地方转转,你不用管我。” 楚洮当然没想管更没时间管:“好。” 他挂断电话,江涉捏住他的手腕,强迫楚洮背在背后,揶揄道:“剩下的时间都是我的?” 楚洮抽了抽手臂,竟然没抽动,这个姿势迫使他不得不挺起胸膛,把前胸送到江涉嘴边。 楚洮喉结一滚,嗓子略微发干。 “花样还挺多。” 两人在小池子里折腾一会儿,折腾的精疲力竭,被热水蒸的头晕眼花,最后不得不从水里趴上来,摊在冰凉的地面上只喘气。 松软的雪地被压塌,雪沫凝结成冰,热气逐渐消退,呼吸也变得清冽起来,湿漉漉的头发瞬间凝固,狼狈的支棱着。 幸好始终都没人过来,楚洮看了眼时间,也差不多到吃饭的时间了。 果不其然,楚星宁发消息要求汇合。 楚洮的胸口处,被江涉咬出两个牙印,不深不浅,但只要光着身子站在灯光下,绝对会被第一眼看到。 但楚洮也没留情,他在江涉锁骨下面留下了暧昧的吸痕,格外旖旎。 楚洮拍拍江涉的胳膊:“你去找点吃的,再房间等我,我吃完饭就去找你。” 江涉虽然不舍,但还是怕宋眠加深怀疑,只好放楚洮离开。 楚洮仔细穿好衣服,确认胸口被盖得严严实实,又让江涉确认了嘴唇没有亲肿,这才去跟家人会和。 宋眠和楚江民在室内馆玩的更尽兴,但温泉这东西泡久了也就那么回事,宋眠又去做了个脸部护理,做完之后,才通知他们在自助餐厅门口集合。 刚一见面,宋眠就对楚洮道:“刚才我和你爸遇到江涉了。” 楚星宁惊讶的看向楚洮,瞬间联想到了暧昧的水声。 楚洮不动声色:“是么,他的确说过要来,但是我没告诉他我也来。” 宋眠不疑有他:“对,江涉也说了,和表弟一起,代表家里应酬来的。你也不用太公私分明,我们不想占江涉的便宜,但没必要骗人家,直说就完了,弄得我和你爸还挺尴尬的,没替你兜住。” 楚洮淡淡道:“没关系,他应该不在意。” 宋眠点头:“对了,我还跟他说明天是你生日了,要不你把他叫过来跟咱一起吃得了。” 楚洮刚要开口,楚江民指责道:“你想什么呢,江涉代表他爸来的,肯定有专门的地方接待,怎么可能来自助餐厅陪你吃饭。” 宋眠拍拍脑袋:“对对对,我给忘了。” 楚洮只好不再说什么。 这个时间点,吃饭大潮已经过去,空位还有不少。 他们选了个靠窗且干净的地方,宋眠守着位置,其他人去拿吃的。 楚洮和楚星宁去捡糕点。 没能带个生日蛋糕过来,正好用自助餐厅的切块蛋糕抵用。 楚星宁顺便问楚洮:“你让江涉跟着来的?” 楚洮不瞒他,点点头:“嗯。” 楚星宁了然:“其实我的小朋友也过来了。” 楚洮略感吃惊:“他也来了?我要不要见见?” 楚星宁摇摇头:“别了,他年纪还小,人也比较羞涩,以后再说吧。” 楚洮也不着急:“让他注意安全吧,怎么说也是小孩儿呢。” 楚星宁一笑:“他拽着他表哥一起来的,不然我也不会同意他过来。” 楚洮:“哦,那还行。” 把一碟碟的菜端到餐桌上,很快一个桌子就满满登登的。 宋眠拦住他们:“别拿太多,先吃吧,吃不完就糟蹋了。” 四个人坐好,把蛋糕摆在一起,插上从服务生那里要来的蜡烛。 宋眠欣慰的笑:“我的两个儿子十七岁了,比别的孩子早上一年学,但是还学习的这么优秀,真是不容易,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再加把劲儿,等高考结束之后,爸妈带你们去毕业旅行,出国游!” 楚星宁乖巧的捧场:“谢谢妈。” 楚洮安静的听着。 宋眠继续道:“眼看着就要成年了,你们也大了,自己的想法也越来越多,爸爸妈妈有时候不了解你们,跟不上你们的思维了。 这段时间我们虽然有争吵,有不理解,但你们一定要相信,爸爸妈妈是世界上最最最爱你们的人,希望你们过得最好。所以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们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告诉妈妈,妈妈可以改,我的确不是一个完美的妈妈。” 说这段话的时候,宋眠看向的是楚洮,说到最后语气甚至有些哽咽。 她平时不好意思跟儿子说太肉麻的话,借着这个机会,算是难得的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申弘方在天台说的那段话,始终是她心里的一个结,虽然楚洮从来没怨过她什么,但宋眠还是过不去这个坎。 说起来也奇怪,这段时间睡觉之前,她躺在床上,这些年和儿子相处之间的细节一个个蹦到她眼前,她开始从第三视角观察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对楚洮的确不如对楚星宁那样尽心。 楚江民和楚星宁都懂宋眠是在说什么,于是下意识望向楚洮。 楚洮怔了片刻,桃花眼微垂,浓密的睫毛仿佛半遮半掩的羽扇。 随即他抬眼,漾起一丝傻兮兮的笑:“我也不是完美的小孩。” 宋眠绷紧了唇,眼中星光闪烁。 楚江民揽住宋眠的肩膀:“哎……赶紧点蜡烛让他们俩许愿啊。” 一家人,点到为止,彼此都能领悟彼此的心情就够了。 宋眠插好拉住,楚江民用打火机点着,楚星宁和楚洮闭上眼睛许愿。 楚洮合上眼,隐约能感觉到跳跃的火光,它在眼睑上留下了橘红色的光晕,还有微弱的,难以察觉的温度。 丧失视觉后,五感变得更加发达,嘈杂的自助餐厅也恍惚有了神圣的意味。 楚洮双手合十,屏住呼吸,心中默念—— 谢谢神明,我现在很幸福,就不贪图更多了。 张开眼睛,吹灭火光,一股焦烤的烟丝飘过,只留下蛋糕的香甜。 哪怕自助餐并不好吃,在温泉里泡的饥饿的几个人还是能大快朵颐,其乐融融。 楚洮和楚星宁吃着蛋糕,有一搭没一搭的瞄着正前方的小电视。 他们坐的位置是看电视的绝佳位置,电视上刚刚结束了一部科幻电影,正在进广告。 楚洮舔了舔唇,夹起一卷烤鸭,准备吃点咸的。 电视上不再播广告,而是插播了一则采访。 女星温婉绰约,身穿一件淡紫色的礼服,在凛冽的寒风中,踩着露脚面的尖细高跟鞋,大方得体的朝媒体频频微笑。 这是某奢牌举办的艺术展览,力邀国内知名影视艺人出席品鉴。 工作人员递来签字笔,女星扭身,微微塌腰,曲线曼妙玲珑。 她流畅的在幕墙正中心最扎眼的位置,签下自己的名字——沈岚。 看到这个名字,楚洮才终于把沈岚的名字和脸对上。 原来这位就是,江涉的小姨啊。 和电影里不一样,现代装看起来真是年轻,比江涉的妈妈年轻好多,说她只有三十岁也不会有人不相信。 签完名字不算结束,对沈岚这种咖位的明星,是有额外采访的。 拍照的媒体在台下举手,沈岚点人提问。 “沈岚小姐,听说您接了《萌妈二十》这部电影,第一次演孩子的母亲会不会因为没有经验而紧张?” 沈岚笑:“紧张肯定是有的,但是我有特别观察学习过,请相信我的专业能力。” “九月份有狗仔拍摄到您带一个少年在餐厅吃饭,网上传言那是您的儿子,您的工作室至今没有任何回复。” 沈岚无奈的摇摇头:“我不明白谣言有什么可回复的,这些年关于我未婚生子的谣言层出不穷,我也倦了,希望媒体不要再拿这件事做文章了,很无聊。” “所以那个孩子是谁呢?” 沈岚平静道:“今天我就澄清一次,那是我姐姐的孩子,我的外甥,我本人没有孩子。” 沈岚的眼睛明亮妩媚,就好像会说话,清透的眼神中写着真诚,仿佛在为她解释的这句话背书。 楚洮拧了下眉。 楚星宁轻描淡写道:“这不是演《刺骨》的那个演员吗,演技挺好的,现在媒体真是无聊,连实力派都要被造谣。” 楚洮轻笑:“真的是造谣吗?” 楚星宁扫了他一眼:“当然啊,沈岚才三十岁吧,这些年一直在拍戏,怎么有时间恋爱生孩子啊,而且她说的多真诚啊。” 楚洮点头:“是好真诚啊。” 采访片段很快过去,电视上又切入广告,他们的目光便从电视机上移开。 楚洮不禁腹诽,江涉这一家子,真是各有特色。 宋眠提点他:“对了洮洮,一会儿吃完饭你去找江涉玩玩,毕竟碰到了,不能当不知道。” 楚洮应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宋·亲手送儿子进户口·眠 感谢在2020-06-0716:41:22~2020-06-1000:10: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朗基努斯20瓶;白菜帮子。9瓶;莫晓乙5瓶;(。w。)yan、墨白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7章 答完宋眠的话,楚洮低头咬了一根芹菜。 芹菜汁流出,味道溢满口腔,楚洮一皱眉,赶紧吐了出去。 他一直讨厌芹菜的味道,但很喜欢芹菜凉拌的花生米,刚才舀花生米的时候不小心带了根芹菜,而宋眠说的话完全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他都没注意到自己夹的是根芹菜。 宋眠看了他一眼,还教育道:“洮洮,不要挑食,芹菜很有营养的。” 楚洮“唔”了一声,举起果汁抿了一口,把芹菜的味道冲淡。 宋眠对楚江民道:“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去按摩一下?” 楚江民笑笑:“行啊,今天不用管,随便消费,开心开心。” 宋眠又对楚星宁说:“洮洮去找江涉,你跟我们一起去按摩吧,给你按按肩膀颈椎,总坐在椅子上都坐劳损了。” 楚星宁赶紧摇头:“我还这么年轻呢,怎么可能劳损啊,你们俩过二人世界吧,我可能去打打游戏。” 他实在心急。 小朋友难哄,离开一会儿都不行,光是吃饭这个时间,都给他发十多条消息了。 楚星宁正想着,手机又震了一下,他忍不住又拿起来看。 【小朋友:哥哥不在我都吃不下饭,一个人真的好可怜。】 【小朋友:哥哥什么时候完事呀,我给哥哥准备了生日礼物哦。】 【小朋友:好想光明正大的坐在哥哥身边哦。】 他越是这么说楚星宁越心疼,就连吃饭都有点心不在焉。 宋眠疑惑:“是不是饭菜不好吃啊,星宁你多吃点。” 楚星宁担心被父母看出来,只好夹了一块煎三文鱼肉,稀里糊涂的嚼了。 “我没怎么运动,所以不像你们那么饿。” 山庄的贵宾会客厅里,江涉和裴绛面对面靠在沙发里,桌面上摆着两杯龙井茶和几块马卡龙。 会客厅没有正经的晚餐,只有一些零食甜点。 这里主要是为来山庄休闲谈生意的大老板们准备的,服务高端,私密性好。 裴绛捏起一块马卡龙,放在嘴边咬了一口,在嘴里尝了尝滋味,便厌恶的吐了出来。 “好难吃。” 江涉原本一直在闭目养神,这时才抬起眼来,扫了裴绛一眼。 “不是说不希望再碰到吗,找我过来干嘛?” 江涉和楚洮分开之后,目送楚洮去了自助餐厅,自己百无聊赖,找了个地方打电邮。 除了自助餐厅,他也没地方吃东西,虽然可以让服务生把晚餐送到房间,但是自己一个人也挺无聊的,他想等楚洮一起。 玩了一会儿,他收到了裴绛的信息,说是想和他见见。 结果到了会客厅,裴绛除了一开始拍了张两人喝茶举杯的手的照片后,就再没说过话,而是一直玩手机。 裴绛放下手机,无辜一笑:“怎么说我们也是亲戚,大姨说了,我们都是独生子,同辈的兄弟就咱们俩,将来就是最亲的人,要互相照应。” 江涉勾起唇,目光考究的打量裴绛:“你猜你是在利用我。” 江涉一向聪明,又对裴绛的个性了如指掌,裴绛能哄得了别人,但是骗不了他。 裴绛静默了片刻,倒也不反驳,反而堂而皇之的对江涉道:“就算是利用,哥你也没损失什么吧。” 江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所以我来了。” 又是一阵沉默。 就在江涉喝完了一杯茶打算起身离开的时候,裴绛突然问道:“哥你分化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江涉一顿,稍微蹙了下眉:“能有什么心情,分化就分化了。” 裴绛耸耸肩,眼睑稍垂,脸上带了些不符合年龄的深沉。 他自言自语道:“好无聊,为什么分化之前自己会有感觉呢。” 所有人在拥有懵懂意识的时候,就大概知道自己的倾向了,而事实证明,倾向大多和分化结果是相符的。 人在十六七岁之前,虽然没有被信息素支配的困扰,但还是本能的会被异性吸引。 他很早,就知道自己会分化成alpha。 这一天,已经不远了。 江涉忍不住建议道:“你要是青春期到了,自己去找心理医生疏导,我不懂那玩意儿,咱俩也不是可以探讨青春期迷茫的**关系。” 裴绛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很快敛起情绪,咯咯笑道:“真是毫无兄弟情可言,亏得沈岚还对你那么好。” 提到沈岚,江涉不耐烦的脸色稍微收敛回去。 沈岚作为他的小姨,对他始终比沈晴和善温柔。 因为身处娱乐圈,沈岚经营了大把的文娱体育界的人脉,她帮江涉要过nba球星签名的球衣和篮球,给江涉置办过一整套顶级的电竞装备。 江涉是挺喜欢沈岚的,沈岚风趣幽默,妩媚动人,比疾言厉色,不懂变通的沈晴不知道好多少。 以前不懂事,他还在家里家外宣扬,希望自己妈妈是沈岚而不是沈晴。 可笑的是,后来裴绛出生了,他亲耳听到裴绛说—— 为什么我妈妈不是大姨呢? 在外人面前,裴绛从来都是叫沈岚名字的,不是没人教过他礼貌,而是沈岚不许。 要是被人知道沈岚十八岁恋爱脑任性,跟男爱豆弄出个儿子来,她的事业型女强人人设就崩了。 大众每次扯皮起平权问题,都会把沈岚拎出来一遍遍讨论,认为她洒脱随性,不被世俗眼光所累,一门心思发展事业,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不少年轻omega把沈岚视为人生理想,奋斗目标,但这也导致沈岚被架在一个非常恐怖的高度,没有任性的权利,更没有台阶可下。 裴绛一直被沈岚称为姐姐的孩子,不知道亲生父亲是谁,也不能和人说母亲的名字。 想想一团乱麻的家庭关系,江涉多少还是有点同情裴绛。 可恨之人都还有可怜之处,更何况裴绛还不算可恨。 见江涉的神色微变,裴绛突然倾身贴近桌子,凑到江涉面前顽劣道:“现在哥想跟我发展**关系了?” 江涉淡淡道:“和你还是算了。” 裴绛眨眨眼,直起身子,半认真半开玩笑道:“哥你谈恋爱了吗?” 江涉一挑眉,抬起空茶杯,见里面只剩个底,又不得不放在桌子上。 “我们聊这个话题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 “我成年了,你才初中吧,恋爱跟你有什么关系。” 裴绛笑笑:“得了吧哥,你以为还是十年前吗?我记得从小到大追你的人也很多吧。” 江涉不咸不淡道:“不记得了。” “哥你没分化前有没有想过,要是你喜欢的人是alpha怎么办?”裴绛仿佛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扯着江涉问这些幼稚的恋爱问题。 江涉心头一颤,眯着眼睛打量裴绛半晌。 他甚至怀疑裴绛知道了什么。 难道谁把他和楚洮的事情透露出去了? 不过他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因为根本没人可以阻止他。 只不过这件事传到裴绛耳朵里就有点离谱,他虽然不在乎,但也不希望流言蜚语给楚洮造成影响,毕竟前段时间苏景同热搜表白的事还在学校闹得沸沸扬扬。 江涉顿了顿,云淡风轻道:“我喜欢的人是alpha,那我就喜欢alpha。” 裴绛微怔,继而喃喃道:“我还以为你会骗人家自己是omega,等追到手了再说。” 江涉漫不经心的脱口而出:“骗人是你的专利吧,我没兴趣。” 裴绛的笑容有点僵:“好像是哦,反正我从小就是坏人。” 江涉讶异:“你对自己的认知还挺明确的。” 裴绛弯了弯眼睛,看起来乖甜可爱,只是脸色略微有些发白:“谁让我长了一张单纯无辜的脸,不利用不是可惜了?” 江涉漫不经心道:“你爱怎么样是你的自由,但谁都不是傻子,不可能被你骗两次,我走了。” 他说的是自己被裴绛骗来拍照片这回事,奉陪一次,下次他也不会来了。 只是裴绛听了他的话,却不由得咬住了下唇。 他用的力气不小,嘴唇被他咬的发白,破裂的褶皱处隐约渗出了些腥甜。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1000:10:48~2020-06-1117:09: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乔玓尘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朗基努斯10瓶;郑大仙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8章 晚餐一直吃到了晚上十点。 餐厅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很多菜也不再续,大部分服务员也已经闲的开始聊天了。 宋眠终于站起身,揉了揉肚子,心满意足道:“吃的太撑了,咱们也回去吧。” 楚江民临走之前,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你说你吃那么多干嘛,又不好吃。” 宋眠嘀咕道:“聊天没注意嘛。” 楚洮和楚星宁也站起来,跟着父母出去。 楚洮记着江涉的话,所以除了最开始的蛋糕外,他几乎没吃什么东西。 楚星宁原本就食量小,也没太吃。 楚江民问宋眠:“你吃这么多还能去按摩吗?” 宋眠看了看窗外的夜色,看不到星星,园林和温泉里闪烁的霓虹灯占据了整片窗户。 各色灯光透过玻璃闪烁着,变换着,在清冷的夜色中灼灼绽放。 宋眠打了个哈欠:“有点困了,按摩就算了吧。” 楚江民难得带宋眠出来一趟,也想让她多享受享受:“按摩也能休息,你就躺着呗,反正有人给你按。” 宋眠摆摆手:“又不是不要钱,我也没那么想按。” 楚江民不乐意看她总是惦记着钱:“都说了不用管多少钱,我请你去。” 宋眠笑呵呵的窝在楚江民肩头,轻叹一口气:“不行,两个儿子呢,给我儿子攒钱。” 楚星宁蹙了蹙眉:“妈……我们不用你攒钱,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宋眠扭回头,抚了抚楚星宁的头发。 楚星宁和楚洮都长得比她高了,时间飞快,不知不觉的,她已经要踮起脚去摸儿子的头发了。 “逗你们玩呢,我是真累了,年纪大了熬不住,你们俩玩吧,我和你爸去休息。” 楚洮咽了咽口水,努力用轻描淡写的语气问道:“我真要去找江涉吗?” 宋眠怔了下,显然已经忘了最开始自己说过的话,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都碰到了,怎么也得见一面,你要是不想去也给人家发个消息说一句,不然显得我和你爸没给你带话。” “那我还是去找他玩一会儿吧。”楚洮生怕宋眠反悔。 宋眠也没多想:“别玩太晚了,明天还得早起吃早餐呢。” 楚洮点点头。 从餐厅出来,宋眠和楚江民上了电梯,楚洮和楚星宁留在走廊里。 楚星宁对楚洮道:“你去找江涉吧,不用管我,我随便转转。” 楚洮静默了片刻,低声道:“那哥你小心点,这里人杂。” 楚星宁毕竟是个omega,还长得漂亮,室外温泉区又不少黑暗死角,楚洮也怕他大晚上一个人去泡温泉。 楚星宁拍拍他的肩:“别担心,我就在大楼里转。” 楚洮这才放心上了电梯。 他轻车熟路的按了江涉所在的楼层,到了门口,他敲了敲门。 很快门从里面打开,江涉一把把他抱了进去。 江涉泡完温泉,已经回来洗了澡,换了一身衣服。 但楚洮还没洗干净,生怕弄脏江涉,于是赶紧推开他:“别,我还没洗澡呢。” 江涉手上不老实,在楚洮领口游走,声音低哑:“我不在意。” 楚洮攥住江涉的手指,坚定道:“先陪你出去吃东西,回来再说。” 江涉也确实饿了,从下午过来到晚上十点,他就陪裴绛喝了一杯茶。 于是他只好悻悻的松手,按了按干瘪的胃。 “你怎么跟你妈说的?” 楚洮瞥了他一眼,顺便抽出插在门边的房卡:“说什么?” 江涉跟过去,两人出了门,将门带好:“你用什么借口溜的啊?” 楚洮弯了弯眼睛,扯紧衣领:“没用借口,我妈主动说让我找你玩。” 江涉挑了下眉,不禁感叹道:“还有这种好事?” “应该是我妈太相信你说的那些胡话了。” 楚洮陪江涉下到一楼大厅。 到了晚上,室外温泉的人已经不多了,通向后方的长廊里空荡荡的,只有室内温泉还泡着不少人。 大厅里的咖啡厅,酒吧照常营业,但因为售价远超外面,所以消费的人也并不多。 楚洮和江涉进了家酒吧,给江涉点了份小汉堡,一大份薯条,两人还要了两杯鸡尾酒。 趁着宋眠回房间,楚洮也想放纵一回。 鸡尾酒最先上来,清透的玻璃杯外浮起一层薄薄的水雾,酒水冒着气泡,包裹着清透的冰块。 一两根薄荷叶点缀在冰块上面,塑料吸管绕城心的形状,斜斜插在酒杯里。 楚洮附身,含住吸管抿了一口。 入口即是辛辣,他立刻皱眉眯眼,勉强咽下去。 冰凉的鸡尾酒滑入食道,被体温温暖后,很快变得燥热,口中的辛辣也逐渐转为甘甜,除了口中余留了薄荷香的酒气外,再没有一丁点不适。 “喝不惯。” 楚洮嘟囔道。 毕竟他几乎没怎么喝过酒,之前的啤酒还没适应,现在又试了调酒。 江涉比他适应的多,面不改色的用吸管在杯子里搅了搅,随后喝了一大口。 “调的也一般,等以后有机会带你喝好的。” 楚洮甜甜被酒水濡湿的下唇:“我还是爱喝果汁。” 小汉堡和薯条很快送了上来,四个小汉堡插着签子,肉香飘散,橙黄的芝士将将凝固,蜜色的油光闪烁,垂涎欲滴。 江涉吃了三个小汉堡,楚洮陪他吃了一个,两人又吃了大半的薯条,已经撑的不行。 为了缓解汉堡和薯条的干涩,楚洮不得不喝鸡尾酒润口,一不留神,一杯酒就被他稀里糊涂的喂了下去。 酒精溢散在胃里,很快混入血液,他开始出汗,连呼吸都变得温热。 鸡尾酒的度数比啤酒要高,楚洮很快感觉到了神经的兴奋。 他揉了揉眼睛,含着一根薯条,要嚼不嚼的对江涉道:“我们出去吹吹风吧,我有点热。” 江涉比他酒量好得多,也只是脖子上的皮肤稍微有点泛红。 他问道:“你还想泡温泉?” 楚洮摇摇头:“不泡温泉,就去外面转转,大厅里太闷了。” 由于室内温泉离得近,所以大厅里也是一股温泉的水汽,空气格外潮湿,而暖气开得又高,人呆的久了,的确会憋闷。 “你穿的有点少吧?” 楚洮率先站了起来,把薯条全部咽下去:“不少,我们很快回来。” 江涉拗不过他,只好把薯条随便包了包,带楚洮出去玩。 他们沿着长廊,一寸寸的往前走,没有了上次在父母身边的担惊受怕,总算能大摇大摆。 从长廊出去,就又到了室外温泉区。 只有少数几个池子还泡着人,室外很静谧,没有水声,也没有过分高涨的人声。 星辰明亮,山中的天空压得极低,导致每颗星星都可以毫无遮拦的被人看到。 霓虹灯清冷,缓慢变幻,照亮地面上的皑皑白雪。 沿着鹅卵小路上的雪已经被人踩得满是脚印,只有竹林附近,月亮门洞周边,还有干净的,未经侵染的雪地。 楚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夜晚冰凉的空气灌入肺里,总算缓解了几分燥热。 他抬起眼,眼底被酒精熏出生理性的眼泪,霓虹灯的光线恍惚在眼前斑斓。 “好安静啊。” 楚洮喃喃道。 室外温度毕竟在零下,他只穿了一身浴袍,当然很快就被风雪浸透。 好在酒精帮他抵御了不少寒冷,所以他不至于一会儿都坚持不了。 但楚洮还是自然而然的蹭到江涉身边,报团取暖。 江涉敲敲他的脑袋:“行了,透口气赶紧回去吧,感冒了怎么办?” 楚洮醉意上头,人正亢奋,白天人多的时候没办法尽情享受,到了晚上,好像这片都成了他一个人的天地。 他干脆踩着拖鞋,一路往里走。 绕过玫瑰池,药池,岩泥池,一路走到月亮门洞边缘。 透过月亮门洞,能看到方寸的天地。 悠远闪烁的天际,深邃漆暗的深林,绵延起伏的山脉。 他脚下,是一小片干净的,平整的雪地。 由于天气的寒冷,松软的雪花已经变得发硬,颗粒感更甚。 楚洮突然蹲下身,裹紧衣服,伸出手指,认真的在地面上涂涂画画。 “冷不冷……” 江涉就知道他又有点喝多了,竟然像小孩子似的蹲在地上玩雪。 明明脖子也露着,脚踝也露着,冻得都快没什么体温了。 但他又不想打扰楚洮,无论楚洮做什么事,他都不想当阻挡的那一个。 江涉无奈,只好俯下身,从背后抱住楚洮,想盖住楚洮的后背,多少暖和一点。 可一低头,他终于能隐约看清楚洮画的是什么。 粗颗粒的雪给楚洮的创作增加了难度,但是透过歪歪斜斜的笔迹,江涉还是能看明白楚洮的字。 他写了两个人的名字,然后用一个大大的圆将两个名字圈在了一起。 或许他想画别的什么,但是最后只能看出一个圆。 楚洮皱眉端详了半天,似乎并不是特别满意,但却已经不能改了。 江涉单膝跪在地上,将下巴抵在楚洮肩头,低声道:“这么喜欢我啊,喝多了都知道写老公名字。” 楚洮眨眨眼,冰凉的侧脸在江涉脸上蹭了蹭。 “对面的风景好不好?” 他指月亮门洞外的一切。 风,星辰,月色,山林,马路。 江涉认真的端详了片刻。 如果有一台特别好的相机,从门洞这边拍摄,肯定能拍到一幅挺美的风景。 线条,起伏,构图,元素,都堪称完美。 “好啊,特别好。”江涉贴着楚洮的耳边道。 楚洮松了一口气,终于满意的笑。 他用冰凉的手指握住江涉的手,像颗冰蘑菇似的蹲在地上,一本正经道:“那我们的爱情也在风景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当事人江某:当时就是,感动到迷幻。 感谢在2020-06-1117:09:46~2020-06-1301:05: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owo)?丄丄24瓶;卷宝10瓶;墨白、啷个菠萝羊、凌辰欣2瓶;(。w。)yan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9章 楚洮被江涉半搂半抱送回房间,又不知怎么稀里糊涂的洗了个澡。 因为没有可更换的衣服,他就光溜溜的倒在床上睡了。 江涉在浴室蹭了一身的水,穿着一身潮乎乎的浴袍出来,就看见楚洮毫无戒心的躺在被上,四仰八叉,半点不遮挡。 江涉喉结一滚,默默按了按食指骨节。 骨节发出一声微弱的闷响。 他脱了衣服,调高空调的温度,坐在楚洮身边。 楚洮感觉到身边的床铺一颤,半睁开眼睛,还拍了拍被子,对江涉道:“上来。” 江涉附身,贴近楚洮,手指抚上他的肩头:“上哪儿,上你吗?” 楚洮弯了弯眼睛,黑亮水润的桃花眼情谊浓浓。 “也可以睡在我身上。” 江涉的手指下滑,沿着楚洮的右臂一路摸到手肘,然后顺着手肘向楚洮背后探去。 楚洮右边本就敏感,被他碰的在床上蹭了一下,躲开江涉的手。 “困了困了。” 江涉手臂一用力,将楚洮的上半身捞起来,随后在他唇上重重的亲了一口:“生日快乐啊宝贝儿。” 楚洮“唔”了一声,缓缓合上了眼。 江涉翻身一跃,灵活的倒在了楚洮身边。 他艰难的扯起被子,将楚洮牢牢的裹住,然后自己抱着楚洮的后背,沿着他的脖颈细细亲吻。 担心信息素对楚洮造成影响,他还小心避开了腺体的位置。 楚洮很快睡了过去,呼吸绵长,乱蓬蓬的头发贴在江涉的下巴。 江涉在黑暗中低语:“看来以后要多喂酒,怎么这么好摆弄啊。” 楚洮在江涉房间里睡了一整夜。 第二天一早,他迷蒙的睁开了眼。 酒精的作用已经完全消散,他缓了一会儿,总算回忆起来了昨天晚上的事。 他和江涉在浴室里借着洗澡的名义玩了好久,最后楚洮的澡洗好了,力气也用没了。 随后江涉就抱着他睡了。 这期间他没看一眼手机,也不知道父母和哥哥是不是给他发了消息。 要是晚上宋眠心血来潮去他房间…… 这几乎是必然发生的事情。 宋眠习惯操心,大到学习工作,小到一件衣服一双袜子。 临睡之前去房间嘱咐他们完全符合宋眠的习惯。 如果他不在,他一直不在…… 楚洮一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吵醒了一边的江涉。 江涉慵懒的伸了个胳膊过来,把楚洮又带到自己怀里。 “再睡会儿,还早呢。” 山里天亮的晚,此刻窗帘上已经依稀透出了明亮的天光,说明时间已经不早了。 楚洮伏在江涉胸口,拍了拍江涉的脸:“几点了?” 江涉必然是不知道的,于是随口说了一句:“五点吧。” 平时学习挺忙的,他们都养成了周六多睡一会儿的习惯,没个九十点是起不来的。 楚洮从江涉怀里翻出来,摸到床头柜上自己的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 早晨九点了。 界面上还有不少消息和电话记录。 最上面的是宋眠,给他打了三个电话,还发了好几条微信。 【洮洮你们干嘛呢?给你们送东西没人。】 【好好休息吧,明天早点起,八点吃早餐。】 【都七点半了,干什么呢?】 【八点了!还睡呢!开开门!】 【我和你爸先去吃了,你们俩起床给我回消息。】 【吃完早饭了!你们怎么还睡呢?】 …… 然后是楚星宁的,消息显示是昨晚十点。 【洮洮,你别等我,我不一定什么时候回去。】 楚洮揉了揉太阳穴,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一下来他才发现,自己身上什么都没穿。 泳裤甩在一边,用过的浴袍也散乱的搭在架子上。 他的衣服都在房间里,一件都没拿上来。 楚洮:“……” 楚洮扭回头:“江涉,我没衣服穿了。” 江涉睁开眼,双手撑着床,往上挪了挪,靠坐在枕头上,静静打量楚洮,轻笑。 “不是吧,我看你穿着衣服啊,还挺好看的。” 他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楚洮的背窝,腰线,肌肉纹理。 楚洮眯了眯眼:“穿了皇帝的新衣?” 江涉张开手臂,向楚洮要抱抱:“我的新衣。” 楚洮忍不住笑,上前几步,掀起被子罩在江涉脸上:“真不要脸,你有皇位要继承?” 江涉干脆在被子底下伸出手,紧紧抱住楚洮的腰:“有皇后要娶。” “滚。”楚洮笑骂。 江涉趁他不备,手上一用力,又把楚洮带倒在床上,欲行不轨。 楚洮抬手抵住他的胸口:“九点了,我妈要是找不到我该多想了。” 江涉遗憾的噘了噘嘴。 楚洮抬起手,用指尖夹住江涉的唇:“借我件衣服穿,等我回去换好给你。” 江涉眨眨眼,思忖了片刻:“不用换,给你穿着。” 他一跃而起,蹲在地上翻自己的背包。 他翻出一件薄毛衣,一条宽松的睡裤,还有个四角内裤。 “睡裤没法穿出去,你回去脱了就行,其他穿着吧。” 楚洮扫了一眼,拎起江涉的内裤:“你穿过的?” 江涉耸耸肩:“洗干净了。” 楚洮轻咬了下腮肉,意味深长的看了江涉一眼,然后麻溜的套在了自己身上。 江涉还来不及多看几眼,楚洮已经套好了睡裤。 睡裤肥肥大大,裤腿还当啷在楚洮脚面。 他把裤腿卷了三折,和脚踝平齐。 薄毛衣也有点大,袖口垂到楚洮指根,下摆也盖过了屁股。 但江涉原本就比他高一截,这种效果也正常。 江涉似笑非笑的打量着他:“也不错。” 楚洮抬眼,扯了扯袖口:“什么也不错?” 江涉贴着他的耳朵,用气声道:“下次玩换衣y啊。” 楚洮眼睑猛颤,努力绷住严肃正直的脸,低低道:“你换吧。” 等楚洮刷牙洗脸后,已经九点二十了。 他再不回去实在说不过去,只好穿着江涉的衣服,拿好自己的房卡,偷偷溜回四层。 这次挺幸运,直到他悄无声息的进了房间,也没被宋眠和楚江民察觉。 一进门,楚星宁正在叠衣服。 楚星宁怔了怔:“你才回来?” 楚洮有点心虚:“昨天喝了点酒,睡过去了。” 楚星宁分明看到楚洮身上毛衣的奢牌logo。 他了然的点点头:“爸妈给我发了不少消息,我也才看到,你快点收拾一下,咱俩一起出去。” “哦。”楚洮赶紧坐在床上换裤子,却也不打算换毛衣了。 楚星宁端详他片刻,抬起手指,指了指楚洮的胸口:“毛衣也换一下吧,爸妈不会买这个牌子。” 楚洮这才低头看到那个明显的品牌标识。 他吐了吐舌头,赶紧又把毛衣脱下来叠好,换上了自己的。 总不能在室内也一直穿着羽绒服,差点就露馅了。 “我去……还给江涉。” 楚洮抱着换好的衣服,飞快的溜出门,将衣服给江涉送回。 九点半,他才和楚星宁一起出门见父母。 宋眠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你们俩可真能睡啊,手机铃都叫不醒你们,我真是服了。” 楚洮打了个哈欠:“太累了妈。” 宋眠无奈道:“赶紧去吃早饭!十点就结束了,真行。” 楚洮老实道:“哦。” 楚星宁问了一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楚江民道:“等你们吃完早饭就走,回去你妈还得收拾衣服。” 宋眠补充道:“早餐记得吃饱点,没有午饭了!” 吃早餐的时候,楚洮收到了江涉的消息。 司机叔叔来接他了,他不忍心人家在外面一直等着,所以就先回去了。 楚洮回他:“注意安全。” 楚星宁很了解楚洮,随意问道:“江涉走了?” 楚洮点点头:“走了。” 楚星宁笑笑:“哎,如果妈知道你找了个alpha,我找了个omega,她会不会气疯?” 楚洮思索片刻,深以为然:“应该会,所以将来公开的时候咱们俩要一起,也有人分担怒火。” 楚星宁抿了口牛奶,想起裴绛,他心里甜丝丝的。 “那说好了,就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更新的确比较紊乱,我昨天睡过了,会尽快调整哒! 感谢在2020-06-1301:05:25~2020-06-1414:39: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乔玓尘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yan3瓶;扶朕起来继续嗑、啷个菠萝羊、墨白、又是努力的一天呢!、十四页啊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周二晚自习格外宁静,外面下了新雪,松软的雪花消化了不少嘈杂的声音。 楚洮放下笔,坐直身子,揉了揉发酸的脖颈,刚欲伸个懒腰。 戴文简调回头来,冲楚洮道:“班长,外面有人找。” 楚洮眨眨眼:“谁啊?” 戴文简用单手贴着脸侧,小声暧昧道:“甜美omega。” 楚洮蹙了下眉:“苏景同?” 提到苏景同的名字,江涉立刻敏感的抬起头来。 结果戴文简摇了摇头:“不是苏景同,另一个。” 楚洮站起身:“我去看看。” 他毕竟是班长,还有不少公务上的事需要跟外班的交接,或许是年级又通知取什么资料了。 楚洮抬腿出了门,在走廊并不算明亮的灯光下,见到了久未出现的莫熙。 他怔了片刻,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倒是莫熙先叫了一声:“学长。” 楚洮点点头,尽力用平和的语气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莫熙咬了咬牙,显然神色有些激动,胸脯急促的起伏着。 “学长,你被骗了。” 楚洮歪了歪头,忍不住笑了一下,和颜悦色道:“我被骗什么了?” 他不记得自己借过谁钱,最近很长一段时间,也没有帮别人办过事。 他都不知道谁还可以骗他。 莫熙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你被江涉骗了!晚自习课间我去小超市买东西,看见江涉和楚星宁在小树林里卿卿我我!学长我不是故意挑拨你们的关系,但这件事我左思右想还是要告诉你! 就算……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希望你高考前还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你也不想想,他一个alpha,怎么可能对另一个alpha是真心的呢,他忍得了信息素的吸引吗?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是为了接近楚星宁!” 莫熙一口气说完,脸气的通红,随后紧紧抿着唇,紧张的看着楚洮的脸色。 虽然这件事有些不好接受,但他想长痛不如短痛,学长有知道的权利。 至于江涉,他根本没资格跟这么好这么优秀的学长在一起! 自从亲眼看见楚洮和江涉承认恋情,莫熙就决定放下了。 他退出广播台,不再见楚洮,把聊天记录,微博,私密朋友圈有关楚洮的信息全部删掉。 他的生活重新被学习填满。 他觉得自己已经彻底放下了楚洮。 可在小树林里,看见那个熟悉的背影和楚星宁抱在一起,莫熙才发现自己愤怒,嫉妒的发狂。 如果学长不和他在一起能够过得开心,他也就算了。 可事实并不是。 他很快联想出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骗局。 楚星宁清高,从来不跟一般alpha接触,好像对谁都看不上眼。 那些想追他的alpha绞尽脑汁,都换不来楚星宁一个笑。 像江涉这样的校霸,学渣,想追楚星宁那种高高在上的好学生,必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才想方设法的接近楚洮,借着楚洮的身份了解楚星宁,投其所好,再和楚星宁搅在一起。 而学长全程都是被欺骗的,根本不知道江涉的真正目的其实是自己哥哥! 莫熙越想越心焦气燥,根本一秒钟也按捺不住,鼓起勇气跑过来找楚洮。 他怎么可以,被江涉这种卑劣的人打败。 楚洮很平静的听他说完了一整段话。 平静的眼底甚至都没泛起一丝波澜,连刚刚皱起的眉头都舒展开了。 莫熙怔住了,喏喏问道:“学长不会是已经……知道了吧?” 难不成学长已经跟江涉分手了? 他这次跑过来戳破,会不会正好刺痛学长的伤处? 莫熙心里胡思乱想,一团乱麻,掌心浮起一层薄汗,紧张的等待着楚洮开口。 楚洮叹了口气,声音缓和道:“今天晚自习江涉并没有出去。” 莫熙立刻摆手,语无伦次的解释道:“不,不是今天,是昨天,我刚刚没有说清楚。” 楚洮垂了垂眼,静默了片刻:“莫熙,谢谢你关心我,我很感谢,但是我和江涉的感情很好,不会被捕风捉影的消息影响,而且我也了解我哥哥的为人。” 莫熙急切道:“可我真的看见了,学长,我没有理由骗你,我更不可能为了跟你在一起编出这种谎话!” 在冰凉的走廊里,莫熙竟然急出了汗。 他手里没有铁证,出去的时候也没想着带手机,连个照片都没留下。 而且他不敢离江涉太近,更不敢过去打扰,只能盯着看了片刻,再两人要抱在一起的时候跑走了。 他只能寄希望于楚洮对他的信任。 他不会骗人,尤其不会骗楚洮。 楚洮有些头痛的按了按太阳穴:“莫熙,江涉昨天晚自习也没有出去,昨天天太冷。” 莫熙脱口而出:“不可能!” 楚洮继续道:“而且你不知道,我哥哥不喜欢alpha,更不喜欢被alpha信息素支配时自己的样子,他不可能跟alpha在一起的。” 莫熙呆住了:“楚星宁……不喜欢alpha?” 这些年,都传楚星宁是全校alpha的梦,但的确没听说楚星宁对谁有过好感。 外界只说楚星宁高冷,谁也没考虑过他本身不喜欢alpha这件事情。 omega怎么可能不喜欢alpha呢? 楚星宁竟然只接受beta吗? 楚洮戳破他的幻想:“只可能是你看错了。” 莫熙沉默了。 他的确没有看到江涉的正脸,只看到背影。 但是背影实在是太像了,他绝对不会忘记。 而且他看见楚星宁的脸了,楚星宁的确谈恋爱了,和另一个人在一起。 楚洮紧接着又道:“我哥的确有喜欢的人,你可能错把那个人当做江涉了。” 莫熙仿佛泄了气的皮球,鼓起的所有勇气全部消失殆尽,只留下失魂落魄的神情。 楚洮:“谢谢你惦记我,我马上要毕业了,就会离开淮市了。希望你一切都好。” 他不动声色的提醒莫熙,别在他身上花心思了,他就要走了。 莫熙喉结滚了一下,声音带着颤抖:“学长不会讨厌我吧” 楚洮摇头:“不会。”停顿片刻,他补充道,“我没讨厌过任何人。” 莫熙便又有些失望。 原来他在学长心里,一点点特别都没有,只是一个掀不起水花的过客。 送走了莫熙,楚洮心烦意乱。 他虽然没见过哥哥的小朋友,但却知道对方是附近贵族中学的。 他之前还问过楚星宁,楚星宁高考,小朋友中考,两个人异地了怎么办。 但哥哥说小朋友会到他所在的大学附近读高中。 楚洮一直怀疑,虽说楚星宁大概率能念top2的学校,但那边的高中都是按学区划分,怎么可能一个外省的学生随随便便就去读书呢? 如果真的能,说明哥哥的小朋友家庭背景深厚。 但就算深厚,父母也不管吗? 孩子心血来潮说要去帝都读书,父母也答应? “想什么呢?” 江涉等楚洮走到座位边,很自然的拽住他的胳膊。 楚洮眼底含笑:“有人跟我说,看见你和我哥在小树林谈恋爱。” 江涉的脸霎时冷了下来,随即站起身,想往外走:“我灭了他。” 楚洮赶紧拽住他,哄道:“别闹,我把人劝走了。” 江涉磨了磨牙,阴涔涔道:“走了就完事儿了?” 楚洮正色道:“认真的,他说那个人的背影很像你。” 江涉露胳膊挽袖子:“我今天必须灭了他。” 楚洮继续道:“我有点好奇和我哥谈恋爱的是谁了。” 江涉顿住脚步,看向楚洮。 楚洮一脸认真,眉头微微蹙着,表情有些凝重。 江涉总算不打算追究谣言,双手撑着两张桌子,几乎把楚洮圈在了身下:“你想知道就问问你哥呗。” 楚洮迟疑了片刻:“我哥似乎还不想跟我说,不然我也不至于一次都没见过,可能对方也小,感情不稳定,不想深入彼此的生活太多吧。” 江涉耸耸肩:“那估计是不够喜欢呗,你看我,我恨不得立马把你写我们家族谱里。” 楚洮眼睑猛颤了两下,抬手轻轻推了江涉一把,无奈道:“教室里呢,你注意点。” 江涉伸手扫了一下楚洮的下巴:“你觉得班里还有几个不知道的?就许博学那张嘴。” 戴文简嘚瑟的扭过头来:“班长,那omega是不是来跟你表白的?最近桃花很旺啊,前有苏景同后有小可爱,脱单指日可待!” 江涉:“……” 楚洮看向江涉:“……” 江涉拍了戴文简脑袋一下:“班长是我的。” 戴文简揉揉脑袋,委屈的冲楚洮道:“班长,这你能忍?涉哥啥便宜都占,没底线了都。” 楚洮无辜的耸了下肩:“占什么便宜了?” 戴文简:“不是,涉哥泥塑你啊。” 楚洮轻描淡写:“啊,没有吧。” 戴文简不可置信:“有吧。” 江涉一把把楚洮扯到自己怀里,轻佻的在他右耳垂上捏了一把,不耐烦的冲戴文简道:“说是我的就是我的。” 楚洮痒的一缩脖子,但还是好脾气的笑了笑,手掌搭在江涉腰上。 戴文简震惊:“班长你真就屈服于涉哥的强权了?” 楚洮推走他:“行啦,你赶紧写作业吧。” 戴文简转回头小声问同桌:“什么情况?什么情况?涉哥有点调戏的意思了吧,班长连躲都不躲?关系好也不用这么腻歪吧?” 同桌心平气和道:“亲,你但得多深入基层,贴近群众,也不至于蠢成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更新都不准…… 有个大事特别费时间。 等我忙完会尽快都补回来的。 感谢在2020-06-1414:39:37~2020-06-1619:14: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乔玓尘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yan15瓶;啾咪8瓶;matcha3瓶;小菊花、墨白、扶朕起来继续嗑、啷个菠萝羊、求期末让我活下去、centrosome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1章 “确定在这儿等有效?” 江涉吸了吸鼻子,神情复杂的环顾四周。 淮南一中的小树林就在食堂对面,是从教学楼到食堂的必经之路,不过晚自习的时候食堂早已关闭,小树林也就再没有人来。 但对于精力旺盛的学生来说,越是隐蔽的地方越方便做点学校和家长不允许的事。 近些年德育处没少在小树林蹲点,抓住不少趁着晚自习偷偷约会的情侣。 只不过现在冬天天气冷,几乎没人往外面跑,德育处的老师也不傻,抓的力度松懈不少。 江涉讨厌各种虫类,所以从来不往小树林这边走,哪怕去食堂,也都是绕路。 幸好现在天凉,虫子都死光了,楚洮又坚持要来,他才跟着过来的。 小树林的地上还覆着几天之前下的雪,已经冻的发硬,一脚踩上去,能听到十分清晰的雪块折断声音。 树林里的松树还保持着枝繁叶茂,蓬松的枝叶上挂着冰霜,在风声侵袭下,扑簌簌下落。 楚洮蹲在地上,用围脖裹紧了脑袋,微微发抖:“我了解我哥,他肯定还回来的。” 楚星宁是个不喜欢声张的人,所以就连约会也选在最隐蔽的地方。 怪不得楚洮一次都没有遇到过,原来哥哥和他的小朋友一直在小树林见面。 这地方晚上没什么灯,黑漆漆的,楚洮无论如何也不会来。 晚自习的课间休息只有二十分钟,每天到小树林看看也不会耽误多少时间。 他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看看,和哥哥约会的那个人是谁。 然后他就会毫不打扰的离开。 江涉也跟着蹲下来,伸手抱住楚洮的后背,低声问:“冷不冷?” 楚洮摇了摇头:“还行,身上其实不太冷。” 就是四肢冻得有些发麻了。 江涉建议:“你得起来动一动,不然肯定受不了。” 说罢,他想抻着楚洮站起来。 楚洮没听话:“走路会有声音的,再等五分钟我们就回去,或许我哥今天不会过来了。” 江涉忍不住笑了一下,但因为脸冻得发僵,连牵动肌肉都觉得不自在。 “哎,这是咱俩第一次进这地方吧?” 楚洮低低应道:“嗯。” 江涉抬眼望向教学楼里的灯光。 主教学楼一共有七层,属于高三的几层如今都开着灯,光源连成一排排笔直的线,灼烧着生命,在冷冽的空气中颤抖。 温暖的教室和寒冷的室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楚洮这样的好学生本该属于教室那种地方,但现在却固执的蹲在暧昧的小树林。 江涉继续道:“我听他们说,学校在小树林里抓到过抽烟的,谈恋爱的,还有做-爱的,避孕套就扔在外边的垃圾桶里。” 楚洮:“……” 江涉云淡风轻问:“你说他们为什么都爱往这儿跑呢?” 楚洮低喃道:“可能是觉得安全呗。” 江涉眼前微亮:“也可能是刺激吧。” 楚洮:“?” 江涉冻得要死还不老实,伸手去揉楚洮的腰腹:“来都来了,宝贝儿亲一个吧。” 楚洮赶紧往后缩了缩,严词拒绝:“不要,我还有正事呢。” 江涉箍住他,在楚洮毛茸茸的围脖上蹭了蹭脸:“课间都过一半了,你哥不会过来了。” 楚洮嘟囔道:“他不过来我就回教室,冻死我了。” 说罢,楚洮挣开江涉的手,就要站起身往回走。 谁知蹲的时间太久了,血液不流通,又冻得没有知觉,一用力才发现双腿根本使不上力气。 他没法保持平衡,惊呼一声,朝后摔去。 江涉就蹲在他身后,根本来不及躲闪,双腿也不比楚洮好多少。 楚洮整个人倒下来,毫无意外的将江涉压在了身子底下。 黏在枯燥根上的雪层被巨大的力道冲击,发出分崩离析的哀嚎。 楚洮的胳膊肘不小心杵到了江涉的肋骨右侧,那里本就脆弱,就算隔着衣服也禁不起狠狠的一下。 江涉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紧紧一闭眼。 疼痛瞬间蔓延,大脑皮层充分体会了那一瞬间的刺激。 楚洮赶紧翻了个身,紧张的在江涉身上摸着。 “撞到哪儿了?” 江涉忍不住□□一声,扯着楚洮的手,按在自己肋骨根:“这儿。” 楚洮心疼不已,跪在雪地里,躬身凑到江涉肋骨边:“疼吗?” 江涉倒不至于这点疼也忍不了,于是咬牙道:“没事,不疼。” 他把上半身撑起来,小臂着地,刚准备起来,结果肌肉一拉扯,肋骨又是一阵闷痛。 楚洮软声道:“还能动吗?” 江涉低笑,额前青筋跳起:“这有什么不能动的,我又不是玻璃。” 他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下的碎雪又被压得咯吱吱响。 楚洮:“慢点。” 江涉:“唔。” 楚洮:“你慢慢动,扶好我。” 江涉:“不用,我能自己动。” 他们刚准备从雪地里爬起来,一道明亮的手电筒光照了过来。 柠檬黄的亮光笔直的投在江涉脸上,江涉被晃的一闭眼,眼泪差点流了出来。 楚洮也是一愣,条件反射的朝后望去。 “真是伤风败俗!成何体统!你们俩给我穿好衣服滚出来!” 楚洮:“……” 江涉:“……” 十分钟后,楚洮和江涉站在校长办公室里。 身上挂着的雪被室内的暖风一熏,立刻融化成水,浸透衣服。 沉甸甸潮湿的衣服贴在身上,闷得人喘不过气来。 当然,屋内的气氛更加让人喘不过气来。 校长背着手,在办公室里来回踱了好几圈,最后深吸一口气,面色铁青的指着楚洮和江涉。 “我,五年都不去一趟小树林抓人,难得过去一趟抄个近路,也能撞上你们俩。谁给我解释解释怎么回事?” 楚洮面色发红,血管喷张,尴尬的在白晃晃的灯光下无处遁形。 他张了张嘴,磕绊道:“我……” 江涉倒是坦然,脸上还挂着笑:“说明我们俩运气不好。” 楚洮:“……” 校长冷笑一声:“哼,运气不好,我看是频率太高了总会翻车吧。” 楚洮低着头,眼睑快速颤抖:“我们是第一次去。” 校长沉了沉气,对着楚洮平和道:“第一次去就能被我撞到,谁信啊?” 楚洮:“……”你信不信我也是第一次去啊! 江涉神色如常的走到饮水机边上,用纸杯接了一半凉水一半温水,递到校长面前。 “季叔,他脸皮薄,你别冲他喊。” 季校长扫了一眼面前冒着丝缕热气的水杯,气消了不少。 他拿江涉是真没办法。 江涉毕竟是江戚风的儿子,江戚风这两年给学校捐了不少资金,平时还经常跟他在一起打牌吃饭。 看在好朋友的面子上,他也不能让江涉难堪。 但江涉屡次挑战学校权威,他又不能不小惩大诫。 季校长冷着脸道:“你脸皮厚?” 江涉欣然点头,向后退了几步,跟楚洮站在一起:“对,我脸皮厚,你怎么说我都行。但我俩真不是去谈恋爱的。” 季校长嗤了一声:“我知道你俩不是去谈恋爱的,我再去晚点,孩子都生出来了吧?” 楚洮从脖子一直红的耳根,脸上的毛细血管涨的快要爆炸了。 江涉努力抿了下唇,忍住笑:“也不是去干那种事的。” 季校长扯扯自己的耳朵:“我亲耳听到的,你还跟我狡辩!” 江涉捂着自己的肋骨:“您听错了,我俩不小心摔了,他撞到我肋骨了。您也不想想,这大冷天的谁硬的起来,还跑风口去做。” “停停停你给我打住!”眼见着话题越来越跑偏,季校长赶紧制止住江涉。 江涉从小就浑,季校长怕他再说出什么离经叛道的话来。 “江涉,你早恋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看在你成绩一直在进步的份上。结果omega都不够你闹腾的,你还跟alpha早恋,你说你是不是跟我作对啊?我一天不得心脏病你是不是难受?憋屈?” 楚洮背后热出了一层薄汗。 如果预料到会有这种后果,他绝对不会心血来潮带江涉去小树林。 学校看早恋本就看的特别紧,对aa恋更是严防死守。 因为aa信息素互斥,两个人在一起,稍有不和,就容易在信息素的作用下发生冲突。 几乎每年都有学生因为这事儿打进医院,两家家长闹过来,学校领导是焦头烂额。 江涉敛起笑意,突然牵起楚洮的手,正色道:“我也不是故意跟alpha谈恋爱的,谁让他刚好是alpha。” 楚洮微怔,下意识看向江涉。 江涉云淡风轻道:“还有季叔,你也把自己看的太高了。我喜欢楚洮纯粹因为他善良大方优秀可爱,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季校长翻了个白眼:“你是要气死我。” 楚洮怕江涉跟校长起冲突,赶紧道:“校长,你别生气,我们俩在学校挺低调的,也没有影响学习,今天这事儿纯属意外。” 季校长抹了一把脸,深吸一口气,冲楚洮道:“你哪班的?你跟他谈恋爱对你有什么好处?江涉他有资本折腾,有他爸给他搭路,他就是考不了一个好学校也不影响他的未来。 你呢,你现在跟他谈恋爱谈的好好的,高中毕业之后想过吗?最关键的高三影响了你能怎么办?你现在年级多少名?” 楚洮低着头,惭愧道:“第十。” 季校长:“……” 江涉挑了挑眉,得意道:“厉害吧。” 季校长:“你闭嘴。” 季校长:“年级第十,你也不能满足,还有几个月的时间,稍有不慎就会被别人超过去,你要是把心思都放在恋爱上,高考绝对考不了第十!” 楚洮认真点点头:“我知道。” 室内一片静默。 季校长突然没什么话说了。 江涉他没法管,能管的这个学习太好,不出意外还能帮学校冲一个top2的名额。 这就很尴尬了。 江涉勾着唇,拽起楚洮的手:“都说别冲他喊了,他特别尊敬长辈,容易多想。”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1619:14:16~2020-06-1721:30: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5369867、乔玓尘10瓶;1128yuan4瓶;(。w。)yan3瓶;幽幽茜2瓶;墨白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2章 高考倒计时很快翻到倒数第一百天。 学校特意在操场举办百日誓师大会,通知高三所有老师学生参加。 二月末,天气不冷不热,午后的日光洒在身上,有股清淡的暖。 校长坐在主席台上,不熟练的试了试麦克风。 “喂喂喂,各位老师,各位同学,下午好……” “喂喂喂,下午好……” 嗡嗡的电波震颤声通过扬声器传遍整个操场,校长皱了下眉,招呼负责设备调试的老师过去。 老师拍了拍话筒,又把桌面上的手机收走。 刺耳的噪音总算消失。 校长重新握住麦克风,正色道:“全场安静,我宣布,淮南一中高考百日誓师大会,正式开始。” 楚洮站在三班队伍里,离主席台大约有一百米的距离。 国歌奏起的时候,全场寂静。 慷锵有力的鼓点敲打着人身体的每个细胞,血液跟随明亮的阳光一同炙热,翻腾不止。 一首国歌过去,校长沉了沉气,缓缓道:“三年的拼搏已经走到了尾声,距离高考还有短短一百天的时间。这三年,淮南一中的全体老师,领导,工作人员和你们一起,留下很多或痛苦,或喜悦,或难以忘怀的回忆。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抱怨,说高中学习苦,说高中老师不近人情,说学校食堂难吃,说德育处没事找事。 有时候我也去逛逛我们学校的贴吧,了解一下我的同学们在关心什么,抱怨什么。 我看见有人说,毕业以后一定要找机会教训一下德育处主任,还有人说要把保卫处玻璃砸了。” 台下哄堂大笑。 不只是在网上,大家平时聊天的时候,德育处的老师,检查卫生的组长,疾言厉色的保卫处处长,都是大家吐槽的对象。 只是大家没想到,校长也会知道这些事。 季校长继续道:“其实你们不是第一届这样说的学生,贴吧帖子往前几年翻翻,几乎每年都有人说这样的话,但真正做这些事的一个也没有。 三年了,我们用心教导你们,严格要求你们,时时警醒你们,但也永远陪伴你们。 到今天,终于可以跟你们说一声,学习,真的辛苦了……” 楚洮半眯着眼,顶着阳光,努力朝上望去。 校长的声音逐渐变得悠远缥缈,他的注意力,更多被自己的心思占据。 二模成绩下来,他已经稳定在年级前十了。 江涉也考的空前的好,已经跃进年级前五十。 虽然他自己说自己还什么都不会,但楚洮清楚,江涉和高二初相比,已经进步太多了。 有时候楚洮没想到的结题方法,江涉都能另辟蹊径的做出来。 一切都很完美,付出都有了回报,他坚定不移相信的,从来都没辜负他。 这一百天对他来说,已经不是折磨,而是享受了。 享受在淮南一中的最后一段日子,大家一起相伴,一起付出的日子。 然后,他会有个得偿所愿的未来。 楚洮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张开手掌,让操场上的风顺着指缝划过去。 他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放松,自信,有底气。 他喜欢这个誓师大会,这对他来说不只是一个高考前的鼓舞,更是他高中生活的告一段落。 仿佛一列火车,跑完了一段漫长的旅途,终于快要到达终点的时刻。 他能看见不远处的站台,闪烁着的红色信号灯,还有耳边经久不衰的汽笛长鸣。 “老头实在是太能唠叨了。” 在听了校长长达半个小时的演讲后,江涉倦怠的打了个哈欠。 “嘘。” 楚洮给了他个眼色,示意他小声一点。 季校长正讲到父母对孩子的付出这部分,还列举了不少同学中真实的例子。 这些故事讲得周围的同学们涕泗横流,正处在无法自拔的感动中。 只有江涉,从来不会被这种鸡汤小故事影响,全程当废话听,还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楚洮也没有那么感性,他溜号了半天,刚刚才从遥远的天际飞回来。 队伍前面的戴文简已经哭得泣不成声,膀大腰圆的背影不住的颤抖着,他低着头,双手用力揉着眼睛,一下下的吸鼻子,急促且有节奏。 楚洮有些无语。 他原本不站在这个位置,要更往前一点。 但江涉硬是要跟他站在一起,他才换了位置。 早知道这样,他宁可不过来听戴文简哭。 江涉也看不惯,忍不住吐槽道:“我说,你这么心疼你妈,倒是好好学习啊。” 戴文简呜咽道:“心疼是一回事,好好学习是另一回事,我可以多哭几次,只要不让我学习呜呜呜。” 江涉:“……” 楚洮耸了耸肩。 又过了一会儿,操场上的哭声渐轻,楚洮又开始发呆。 突然,一个纸团打在他胳膊上,随后又很快滚到他脚边。 楚洮垂眸,看了看团的相当不规则的小纸团,又不解的回望江涉。 江涉懒散道:“我说,毕业旅行想没想好去哪儿?” 楚洮挑了下眉,压低声音道:“你想的太远了吧,离高考还一百天呢。” 江涉:“一百天不远啊,机票酒店都要提前订,三个月正好。我们最好高考完就走,错开暑那些放暑假的小学生。” 楚洮思索了一下:“我还没想那么多呢。” 江涉建议道:“坐游轮怎么样,我们可以去地中海,或者加勒比海,而且不累,也比较休闲。” 楚洮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在誓师大会聊起旅游话题了。 他随意回道:“我很多地方都没去过,你想去哪儿都好。” 江涉一勾唇:“那我定,给你个惊喜。” 楚洮抿唇一笑:“嗯。” 戴文简回头顶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呢喃道:“喂,班长,你俩不道德吧,我这儿哭的这么惨,你们都聊起蜜月怎么过了!” 自从上次被同桌点醒后,戴文简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以前不理解的,想不通的突然就都明白了。 涉哥对班长那么特别,班长帮涉哥学习,不是因为友情,那他妈是爱情啊! 楚洮耳根发烫,蹲身把纸团捡起来,又朝戴文简扔去:“蜜月你大爷!” 他的准头没有江涉好,纸团扔的狠了,擦过戴文简的肩膀又弹了起来,跳到了隔壁班人的身上。 偏偏戴文简又是个跳脱的个性,知道楚洮扔纸团,他特别夸张的躲了一下,在站的整整齐齐的队伍里显得特别突兀。 周围班级的人纷纷朝他们这边看过来,就连站在最后排的杨柳都警告似的咳嗽了一声。 楚洮面带愧色的低了低头。 誓师大会这么严肃的场合,他怎么能学江涉打打闹闹呢? 他们这边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周围班级的同学这才把目光重新投向主席台。 楚洮百无聊赖的看了看天。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飘来一朵浓郁硕大的云。 但云并没有遮住太阳,明锐的阳光始终笼罩在头顶。 浓云缓缓前行,纠结成团,仿佛一匹扬蹄狂奔的烈马。 也算是个好兆头,象征着这届高考马到成功。 楚洮正想着,硕大的雨滴猝不及防的坠了下来。 太阳雨倾盆而至,几乎不给人任何喘息的空间。 雨点细密沉重,带着潮湿温热的气息,弥漫了这个操场。 学校在举行誓师大会之前,已经确定了天气,但谁也没想到这场太阳雨来的毫无道理。 很多学生并没有吃胶囊抑制剂,而是随便在脖子周围喷了喷。 雨水又急又快,很快把抑制剂的气息冲散,信息素的味道逐渐飘了出来,混合在雨中。 校长在话筒里嘱咐:“各位同学不要乱,太阳雨很快过去,我们把大会开完。” 由于淮南一中是ao分班制,所以在操场开大会的时候,alpha和omega也是分开站的,即便会有信息素的影响,但也不是不能忍耐。 太阳雨的确又急又快,捉襟见肘的时刻很快就会过去。 誓师大会的意义深远,郑重,绝对不能因为一点突发情况就中途作废。 在面对这种人生大事的时候,校领导多少有点迷信,觉得气势一旦被中断,会影响高考士气。 全操场的同学在经历瞬间的慌张后,很快恢复了平静。 大家都当做无事发生,顶着雨水,目视前方。 只有楚洮和江涉不太顶得住。 经过了不少次亲密接触后,楚洮的心灵腺体已经彻底接纳了江涉作为自己的另一半。 他熟悉江涉的信息素,喜欢江涉的信息素,迷恋江涉的信息素。 这段时间学习繁重,考场一场接着一场,中途又经历了寒假楚洮回乡下过年。 两人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卿卿我我了,就连接吻的机会都少。 这对两个alpha来说本就十分折磨,每天只能喷大量的抑制剂来抵抗身体的需求。 可这场猝不及防的雨,恰如其分的把抑制剂冲了个干净。 楚洮嗅到江涉信息素的味道,忍不住一阵眩晕。 清冽,香甜,可口,好想在江涉的腺体上咬一口。 浅浅的,用齿间刺破细嫩的皮肤,让信息素的味道充分进入身体,填补他极度缺乏的满足感。 楚洮牙齿发颤,努力吞咽着口水,极力克制着冲动。 他只期盼太阳雨快点过去,让他可以重新喷上抑制剂,不至于像现在这么折磨。 江涉从来不知道心灵腺体的存在。 他只是一瞬间,觉得十分需要楚洮在自己身边。 江涉这么想的,自然而然就这么做了。 他一步跨到楚洮身边,从背后紧紧搂住楚洮,鼻尖抵在楚洮的后颈,双臂急不可耐的搂住楚洮的腰:“给老子抱抱,就抱一下,命都给你。” 江涉一扑过来,楚洮的自制力濒临崩溃。 他从嗓子眼儿里挤出一句发自肺腑的话—— “操……离我远点,你甜到我了!” 三班同学:“日……” 领班同学:“???” 作者有话要说:有二更,很快。 感谢在2020-06-1721:30:25~2020-06-1922:43: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乔玓尘、好啦好啦要乖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墩墩小可爱*^o^*、(。w。)yan3瓶;melly-su2瓶;十四页啊、啷个菠萝羊、扶朕起来继续嗑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隔壁班的alpha忍不住戳三班的人问:“不是,你班涉哥怎么了?” 戴文简嘴快:“害,小事,发-情了。” 隔壁班一大片瞬间瞳孔地震。 隔壁班的隔壁伸着脖子,看不到细节,只能问隔壁班:“怎么回事?谁和谁啊?” 隔壁班:“三班江涉和他班班长,发-情了。” “卧槽怎么能发情了?” “下雨抑制剂冲掉了。” “卧槽不是两个alpha吗?” “嗯……值得深思。” 一个个班传下去。操场上瞬间哗然起来。 有不嫌事大起哄的甚至吹起了口哨。 楚洮胸膛起伏,面红耳赤,江涉一凑过来他更加难以控制,甚至忍不住紧紧攥住了江涉的手背。 江涉用小臂蹭着楚洮的腰,脖颈发烫,气血喷涌:“别挣,再挣我控制不住了!” 楚洮咬紧牙关,一边拼命吸着江涉的信息素,一边吐槽:“你现在……控制住了吗?” 江涉大言不惭:“没有。” 楚洮:“……” 雨水顺着发梢脸侧一路滑入领口,片刻的清凉过后,又是**的燥热。 楚洮的眼睫毛上都是雨水,睫毛猛颤的瞬间,雨水滑落眼底,涩的他眼睛发疼。 衣服半干半湿,颜色已经由干燥的蓝白变成了深邃的蓝青。 挣扎间,楚洮的校服拉链滑脱,领口皱皱巴巴,一副难以直视的模样。 江涉也没好多少,他用唇抵着齿间,防止自己不小心在楚洮腺体上咬一口。 真要是咬了,事儿就闹得更大了。 杨柳火急火燎的从后面往前跑,但她穿的是细高跟,跑的本来就不快,操场的塑胶粒不少已经脱落,像一颗颗小珠子似的滑的很,杨柳一不留神,四仰八叉的摔到地上。 三班后面又是一阵慌乱,扶杨柳的,说话交谈的,起哄的,脱离班级队伍跑来看热闹的,别提多热闹了。 楚洮赶紧从兜里摸出抑制剂,手指哆嗦着,在自己脖子上猛喷。 抑制剂混合着雨水,刚沾到皮肤又再次滑落。 但多少有点效果。 江涉清醒了不少,箍着楚洮的力道也没有一开始那么紧了。 楚洮急促的喘息着:“你大爷的,赶紧喷啊!我还闻着呢!” 他的信息素是不会影响江涉了,可江涉的还影响着他。 说不定再过一会儿,就是他抱着江涉不放了。 江涉终于回过神来,也想摸抑制剂。 兜里空空如也。 江涉:“操,放教室了!” 楚洮:“……” 楚洮一边疯狂的给自己喷着,一边顺便喷江涉。 “别挨着我,跑,跑的离我远点,别让我闻到!” 江涉头脑发胀,好不容易强迫自己放开楚洮,努力往教室跑。 楚洮重新喷的抑制剂也被冲掉,衣服彻底濡湿,黏糊糊的沾在皮肤上。 察觉到江涉信息素的远离,他恍惚片刻,忍不住追了过去。 好想,咬他一口啊。 就一口。 江涉一边给发烫的脖颈扇着风,一边冲身后的楚洮喊:“宝贝儿,控制一下别追我了!” 楚洮哆嗦道:“你,快点跑!” 江涉:“咱俩,速度,差不多吧!” 楚洮:“别,废话!” 江涉:“我想回头怎么办!” 楚洮:“不行!回教室喷抑制剂!” 于是,江涉领跑,楚洮跟随,一路从班级中后段跑到前排,跑过操场,越过主席台,一头扎入教学楼,消失在众人眼前。 三班群众带着复杂且崇敬的目光,看着昔日漫不经心的大佬,一本正经的班长,在雨中追逐,嬉戏,打闹。 离经叛道,且浪漫。 方盛喃喃感叹:“这他妈就是爱情吧,真让人匪夷所思。” 徐园:“我哥疯了,班长也疯了,疯在誓师大会这一天。” 杨柳踉跄的站起来,扯着尖锐的嗓子喊:“你俩给我站住!” “别跑了!” “给我追上他们!” 季校长在主席台上,顶着稀疏且湿透的毛发,双唇颤抖,慷慨激昂道:“先散会!躲雨!” 百日誓师大会以一种毫无气势且滑稽的场面告终。 季校长把江涉和楚洮拎到校长办公室里,气急败坏的教训了一顿。 又怕因此耽误两人的学习,没什么惩罚的把人放走了。 一传十十传百,操场上发生的激情场景很快传遍整个学校。 贴吧的帖子从打德育处主任和砸保卫处玻璃,变成了桃色新闻。 #818三班校霸和学霸的那些事# #有知道内情的吗,江涉和楚洮是真的吗# #卧槽!我惊呆了!新瓜速看# 其中留言最多的就是新瓜速看贴,那个一惊一乍的标题的确吸引人。 据说有知情人顶着被江涉灭口逇风险透露了详情—— 楼主:“三班大佬和学霸楚洮是真的!凭良心,楚洮长得确实是好看,大佬在高一刚开学就看上了他。楚洮上学早,分化晚,和大佬在一起的时候不知道自己是alpha,所以一直当omega处的。结果不小心分化成alpha的,但木已成舟,江涉也没办法,就动用家庭关系,把楚洮调到了三班,近水楼台,谈了快三年了。“……” 7楼:“啊?不会吧,两个alpha确定不会打架吗?信息素互斥楚洮受得了吗?” 楼主回复:“七楼怕是不知道三班班长的战力不亚于江涉吧!当年和职高大佬约架小胡同的时候,动手的就是楚洮,打赢了,但是官方口径说是江涉,因为楚洮毕竟是班长,约架影响不好。” 12楼:“卧槽!还有这回事,我惊呆了!看着三班班长漂漂亮亮文文弱弱的,没想到武力值那么高啊。” 楼主回复:“呵呵,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苏景同要追楚洮?苏景同就喜欢大佬式的人物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18楼:“呃……我记得苏景同还追过江涉来着,现在江涉和楚洮在一起了,这么尴尬吗?” 楼主回复:“就是这么尴尬,可以列入淮南一中十大传奇事件的水平,苏景同喜欢的都是大佬,比如江涉,比如梁一天。” 21楼:“额……梁一天还是不能跟江涉相提并论吧。” 楼主回复:“怎么不能,梁一天很牛逼的好不好。” 26楼:“可我听隔壁帖子的小道消息说,江涉和楚洮在一起是为了追楚星宁,楚洮是退而求其次的。” 楼主回复:“谣言吧,我都说了江涉对楚洮一见钟情,根本没有楚星宁什么事。” …… 帖子很快加了精,不少人对楼主的话深信不疑。 学校怕影响不好,紧急找人删了贴,追寻发帖人。 很快,通过ip地址锁定,发帖人正是梁一天。 后来梁一天被班主任教训了一顿,惨兮兮的注销了账号。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1922:43:24~2020-06-1923:33: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向紫曦、乔玓尘10瓶;夏夜清梦5瓶;十四页啊、早什么川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4章 四月,天气转暖。 一大早天亮,楚星宁穿着拖鞋走到楚洮门前,敲了敲。 楚洮顶着乱蓬蓬的短发推开门,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楚星宁难得起床比他还早,楚洮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倦倦道:“哥,怎么起这么早?” 宋眠已经在厨房准备早餐了,楚江民在帮着榨豆浆。 楚星宁神秘兮兮的做了个小声的手势,随后对楚洮道:“本来昨天晚上就想跟你说,但你睡着了,我实在忍不住一大早就来找你了。” 楚洮清醒许多,睁大眼睛,迷茫的望着楚星宁,眼神中带着些呆滞的可爱。 楚星宁一笑:“晚上一起出去吃,你带着江涉,我带着裴绛。” 楚洮歪了歪脑袋,安静了片刻,忍不住喃喃道:“是要……让我见你的小朋友了?” 楚星宁郑重的点点头。 “因为实在是很喜欢他,大概认定他了,所以也想把他带给我家人见见,算是给他点安全感。” 楚洮噘了噘嘴,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词:“安全感?” 虽然说这是恋爱里必不可少的话题,但楚洮好像没怎么因为这个词伤过神。 而且明明哥哥已经花了很多时间去陪小朋友了,为什么对方还没有安全感? 楚星宁耸耸肩:“可能大部分omega都比较细腻敏感吧,他好像一直怕我和他分手,不过不重要,以后就好了。” “哎……不会是骗我的吧,今天可是四月一愚人节啊。”楚洮将信将疑。 哥哥之前一直对裴绛避而不谈,他最近比较敢兴趣,还追问过几次,但都被含糊过去了。 没想到今天就约他一起吃饭了。 楚星宁认真道:“我都忘了今天是愚人节,但没骗你,裴绛是今天的生日,说是聚餐,其实也是给他过生日。” 楚洮眨眨眼:“他不跟父母一起过?” 楚星宁:“不,他爸爸很早之前车祸去世了,妈妈一直在外打工,家里就他一个人,挺孤单的。” 楚洮了然。 一个人的话,的确是挺孤单的。 他想起当初的江涉,几乎每次都是生日已经过去父母才想起来,也是一样的孤单。 “这样啊,那我到学校问问江涉吧。” 因为和江涉相似的经历,楚洮甚至有点心疼这个未曾谋面的小朋友。 楚星宁满意的笑笑:“他说在他家里聚餐温馨一点,到时候我把饭菜和蛋糕订好,晚自习之后我直接带你和江涉过去。” 临近高考,周五晚自习变成了半节,七点五十结束,给大家多一点休息时间。 楚洮欲言又止:“哎……可是江涉不一定答应啊!” 楚星宁弯弯眼睛:“你说的话他肯定会答应。” 楚洮鼓了鼓嘴,脸蛋撑出圆鼓鼓的球,喃喃自语道:“愚人节过生日啊。” 宋眠在厨房扯着嗓子喊:“都快点刷牙洗脸,来吃饭了!” “哦!”楚洮抓抓头发,跑去卫生间洗漱。 到了学校,楚洮刚进教室,方盛就着急的冲他道:“班长,你怎么才来啊,班主任让你去办公室一趟!” 楚洮停住脚步,冷静的看了他几秒,轻嗤了一声,把书包甩在椅子边,大大方方的坐了下去。 方盛呆了呆:“咦?” 江涉冷笑:“就你这水平能骗得了谁?” 方盛不解:“我演技不好吗,不至于吧,我觉得我演的挺像的啊。” 楚洮转过身,无奈的摇摇头:“这个谎话在咱们班不适用,众所周知杨老师始终走在迟到的边缘,她现在不可能在办公室。” 方盛:“……” 楚洮嘲笑了方盛一顿,这才一本正经的对江涉道:“对了,我哥说晚上要和我们一起吃个饭,还有他男朋友,你想去吗?” 江涉挑了下眉。 楚洮解释:“不是骗你,是真的,今天他男朋友生日。” 方盛立刻露出一副心碎的表情:“什么?全校alpha的梦有男朋友了?是哪个男人的祖坟在冒青烟!” 楚洮用手挡住方盛的脸,等着江涉的答案。 江涉愣了片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但他很快敛起表情,无所谓的笑道:“我没问题啊,可以。” 计划敲定好,楚洮和楚星宁同时给宋眠发短信请假。 说是要在学校多上一会儿自习,可能会晚点回去。 两个儿子都这么说,宋眠坚信不疑,只嘱咐他们要注意安全,实在太晚了家里可以去接。 楚洮和楚星宁含糊过去,算解决了一个□□烦。 楚洮松了一口气,对楚星宁道:“我以为这天会是高考结束之后呢,没想到在高考之前。” 楚星宁趴在栏杆上,低头看一楼的地板砖,笑道:“碰巧吧,不过没关系,反正高考我们都会考的很好。” 楚洮郑重的点了点头:“的确。” 这几年的辛苦学习,一定会迎来一个很好的结果,已经没有什么能阻碍他们了。 楚星宁拍了拍楚洮的肩膀。 第一节晚自习结束,江涉和楚洮早早收拾好了书包,赶在放学大潮之前,和楚星宁在教学楼门口碰头。 楚星宁跟江涉打招呼:“好久不见。” 江涉揽着楚洮,勾唇:“也没多久吧。” 楚星宁点头:“嗯,距离你俩在百日誓师大会上的壮举,的确不算太久。” 楚洮额前青筋跳了跳:“哥……” 楚星宁揶揄道:“还不能提了?” 楚洮抿了下唇:“快走吧,要去中学找你的小朋友吗?” 楚星宁摇头:“我们直接过去,他又没有晚自习,早就回家准备了。” 出了校门,楚星宁找到提前叫好的快车,三个人上了车。 楚洮和江涉坐在后面,楚星宁坐副驾驶。 楚洮侧过脸问江涉:“我们要带什么生日礼物啊,路过超市买点吃的吧。” 楚星宁赶紧道:“不用不用,我给他准备了,你是我弟弟,别见外。” 楚洮反驳道:“那不行,怎么也是生日,主要你告诉我太晚了,不然还能提前上网看看。” 江涉捏了捏楚洮的耳垂,安抚道:“下午我已经拜托司机叔叔去准备了,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就买了个手表,起码以后能用到。” “江涉……”楚洮有点感动,他没想到的,江涉都替他想周全了。 楚星宁推辞道:“只是普通见一面,你们别弄得这么正式啊,手表就不用了,要不一会儿到超市买点椰子奶吧,他爱喝那个。” 他清楚江涉的身家,江涉所谓的送个表,大概是个价格不菲的奢侈品。 别说楚洮和江涉都没结婚,就算结婚了,他也不能收江涉这么贵重的礼物。 而且,说不定还会给裴绛压力。 江涉按着楚洮的耳垂玩,一见楚星宁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担忧什么,于是云淡风轻的解释道:“平价好看的款式,最近挺火的,他应该也能喜欢。” 楚星宁这才放心。 楚洮被江涉捏的痒,忍不住缩了缩,借着车内的昏暗,轻轻在江涉肩头咬了一下。 以示感谢。 江涉手指一顿,立刻按出楚洮颈后的腺体,不轻不重的揉了一把。 楚洮酸的一激灵。 江涉借机问道:“我们这是去哪儿?” 楚星宁答:“他家,在长兴路旁边的小区。” 江涉到底在淮市生活了多年,对城市地图还是很熟悉的。 于是了然道:“老小区啊,紧挨着滨河公园呢。” 楚星宁点头:“嗯,环境是不错。” 车子很快开到,楚星宁在软件上付了款,三个人下车。 楚洮借着路灯的光亮,打量周遭的景色。 虽说是老小区,但已经重新整修过了,这片房区看起来一点也不落伍。 物业单位负责,小区的管理,绿化多年如一日保持着高水准,再加上这周围又是公园又是学区的,房价应该也不低。 楚星宁带着他们往小区里面走。 楚洮甚至有点紧张。 他学不来江涉的那种淡定,于是偷偷询问:“见面我说什么合适?现在的初中小孩都喜欢看什么?” 江涉忍不住笑他:“怎么回事,你跟要见儿媳妇的家长似的,虽然他初中你高中,但你也就比他大两岁吧,没有代沟。” “哦。”楚洮恍然。 但他总觉得初中和高中仿佛隔着一道很宽很宽的距离,是截然不同的世界。 其实,也才差两岁而已。 老小区楼层普遍低,所以也没有电梯,裴绛家住在六楼,三个人爬上去多少都出了点汗。 六层走廊的声控灯坏了,只能借着五层的灯光,隐隐看到门上贴着的春联。 楚星宁站在门口,楚洮和江涉靠后。 楚星宁愉悦的轻轻敲了敲门,声音温柔清亮。 “裴绛,我们到了。” 听到那个名字,江涉表情凝固,笑容霎时消失不见。 很快,门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活泼跳脱的身影扑了出来,紧紧的抱住楚星宁的脖子,明明已经长得很高了,还偏要蹭着楚星宁的侧脸撒娇。 “哥哥!我等你好久了,都饿死了。” 楚星宁踉跄一下,差点承受不住裴绛的重量,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背:“哎,别这么腻歪啊。” 裴绛从来不在意别人的感受,噘着嘴固执道:“不,我要一直抱着哥哥。” 江涉安静的站在门外,看着裴绛露出了一惯虚假的表情。 无辜,乖巧,粘人,单纯。 楚星宁好不容易把裴绛从自己身上扯下来,右撤一步让开空隙,低喘着气道:“还没给你介绍呢,这是我弟弟楚洮,右边是他男朋友江涉,都是我们学校的,和我一届。” 裴绛浑身一僵,这才抬起眼,看到隐匿在昏暗里的江涉。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1923:33:55~2020-06-2022:49: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乔玓尘、是一只元宝呀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一只元宝呀50瓶;夏夜清梦40瓶;梅格·托马斯20瓶;宴请十方10瓶;小柯兰6瓶;(。w。)yan3瓶;凶唧唧的毛球、凌辰欣、扶朕起来继续嗑、十四页啊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5章 楚星宁牵住裴绛的手,目光温柔宠溺。 “这就是我家小朋友,叫裴绛,总是傻兮兮黏糊糊的,但是很好相处。” 楚洮立刻抬起手打了个招呼:“你……” “好”字还没有说出来,江涉勾了勾唇,打断了楚洮的话。 “好巧。” 楚星宁和楚洮同时怔住,裴绛咬紧了牙关,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这件事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范围。 楚星宁弟弟的男朋友,竟然就是他表哥! 裴绛一向心思缜密,但也对处楚星宁以外的人十分淡漠。 对他来说,一辈子不知道楚星宁的父母和弟弟是谁都没关系,反正他也不关心。 但楚星宁喜欢,他才精心准备了今晚的聚会。 他给这间为了伪装特意租赁的小房子从头到尾打扮了一遍,天花板上飘满了温馨的氮气球,闪烁的彩灯贴在窗户上,是他和楚星宁的名字,他还准备了很多在淮市都买不到的高级甜品,扯掉包装,摆在桌面上,就为给楚星宁品尝。 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到江涉。 江涉和他不亲,但却了解他的秘密。 一旦秘密被戳破,那…… 楚洮诧异的问江涉:“咦,你们认识吗?” 裴绛歪了歪头,用无辜的眼神看向江涉,抢先道:“这位哥哥我们见过吗?” 江涉和他眼神对视,却始终没说话。 几秒之后,裴绛那种小孩子般天真的眼神终于被打破,朝江涉露出祈求脆弱的神情。 江涉皱了下眉。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裴绛是真心害怕,真心想要他保守秘密。 但或许是裴绛的演技又升高了,能把他都给骗了。 裴绛嘴角带着笑,拳头却死死的攥在一起,微微发颤。 今天生日过后,他就十六岁了。 虽说不小了,但到底也不算成熟,他无法隐藏全身的情绪。 江涉舒展眉毛,淡声道:“哦,认错了。” 裴绛手臂上的颤抖一下子停住了。 楚星宁全程没有察觉,还在催裴绛去给楚洮和江涉取拖鞋。 但楚洮实在太了解江涉了,江涉现在的反应,明显是认识裴绛的。 楚洮心中忐忑,生怕江涉以前和裴绛有过过节。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这片学区的十二所学校里和江涉打过架的人多的数不过来。 但裴绛这么乖的孩子,到底因为什么事招惹过江涉呢? 江涉怕楚洮乱想,于是在他肩头轻轻拍了拍。 趁着楚星宁蹲身找拖鞋的时候,楚洮看向江涉。 江涉冲他做口型:“别担心,回去说。” 楚洮绷紧唇,点点头。 今天毕竟是人家的生日,就算有过过节也不能挑明,更何况还会影响哥哥。 楚星宁找出看起来最舒服的拖鞋,放在楚洮脚边:“楚洮,你穿这个。” 楚洮把楚星宁拽起来:“好了哥,不用你照顾我。” 江涉也没要拖鞋,抬腿往里面走,眼睛四处乱看着。 裴绛不敢懈怠,立刻跟紧了他。 江涉打量着不足三十平的客厅,看着年头久的有些发黄的窗棂,喃喃自语:“房子不错啊,什么时候买的?” 裴绛喉结一滚,强撑笑意:“很多年了,不记得了。” 江涉扭回头,似笑非笑:“住得惯吗?” 裴绛一直住的地方,是沈岚全款买的临江别墅。 沈岚本就是个喜欢享受的人,对家里的装修更是考究,可以说裴绛自从睁开眼看世界,接触到的就是很多人想也想不到的豪华。 这里的一整个房子,还不如裴绛家的浴室大。 江涉小时候也没有过裴绛这种待遇,他出生早了几年,江戚风还没发家,沈晴为人又节俭正派,所以哪怕家里再有钱,也不会花在他身上。 很难想象现在父母就只会给他砸钱了。 裴绛沉了沉气,走到茶几边,躬身倒了杯红茶出来,递到江涉身前:“住的久了就惯了,我妈妈不在,自己一个人怎么都行。” 江涉目光微垂,接过裴绛的茶杯,轻轻一抬:“谢了。” 裴绛说这段话,就是为了提醒江涉,看在沈岚的面子上也不要戳穿他。 楚星宁听他又说一个人的话,忍不住心疼的揉了揉裴绛的头发。 裴绛小时候挑食,父母不在身边,一直有点营养不良,所以头发始终是偏棕的颜色。 被楚星宁一揉,柔软顺滑的棕发变得凌乱蓬松,裴绛一缩脖子,抱住了脑袋,哀怨道:“哥哥,发型啊!” 楚星宁的眼神像浸在宁静潭水中的月光,清澈柔和。 “你不是一个人,我陪着你呢。” 裴绛眼睛一亮,立刻熊抱住楚星宁,小奶狗似的用牙齿磨楚星宁的手腕:“那哥哥要永远陪着我。” 楚洮眨眨眼,看楚星宁被裴绛逗得开怀大笑。 他看得出来,哥哥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小孩。 真好。 楚洮在心里默默道。 哥哥从小获得了很多爱,拥有很温柔很蓬勃的生命,所以可以感染别人。 和哥哥在一起,就像在拥抱阳光,连生活都变得有乐趣起来。 不像他,其实有很多阴暗面,一点点被时光掩埋。 遇到江涉之后,那些阴暗才被彼此支撑的力量一点点打碎。 江涉见裴绛一副粘着主人快要流口水的模样,嫌弃道:“摸摸脑袋你就高兴成这样。” 裴绛的动作顿住,眨了眨眼睛,打量起江涉和楚洮。 江涉被他古怪的眼神看的发毛,略微不满的挑了下眉。 裴绛仿佛突然被人点醒,喃喃问道:“所以两个哥哥已经做过更亲密的事了?我一直以为这个年纪还小,所以非常克制自己。” 他就像个认真求学的好学生一样,等待着楚洮和江涉的指点。 他身边没什么大人,虽然沈岚拜托沈晴照顾他,但是沈晴的工作实在太忙,连江涉都没有时间管,更不用说裴绛了。 裴绛绝大部分时间是跟上了年纪的保姆阿姨在一起。 年纪大的人都比较保守,他被潜移默化的灌输着,觉得稍微越矩都会打破自己和楚星宁之间纯洁的感情,才一直压抑。 可他真的好想亲亲哥哥,咬咬哥哥的腺体,反正他没有分化,信息素也影响不了楚星宁。 楚洮耳根泛红,尴尬的否认:“没…没没没。” 江涉脸上肌肉一颤:“管好你自己,小朋友。” 楚星宁堵住裴绛的耳朵:“好啦,我买的蛋糕送来没有?” 裴绛回神,点点头:“送来了,我放在厨房。” 楚星宁:“那快点吃饭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到餐桌上再聊。” 裴绛对楚星宁百依百顺:“嗯。” 可还不等四个人坐下,敲门声又响起来,裴绛跑到门边打开显示器看了看。 是个陌生男人。 “谁啊,不认识。” 江涉淡定起身:“哦,大概是我们买的礼物到了。” 裴绛顿了顿:“礼物?” 他以前也收到过江涉送的生日礼物,当然是看在沈岚的面子上。 不过江涉根本没特意记过裴绛的生日,实在是这天太特殊,让人根本忘不了。 出生在愚人节这天,平生最大的乐趣就是骗人,不得不说这个生日跟裴绛挺契合的。 礼物送上来,是一个包装精美的小方盒。 江涉捏在手里攥了攥,眼底含笑:“裴绛,听说是你生日,我和楚洮特意准备的礼物,打开看看喜欢吗?” 网红爆款手表,二百元一块,包装盒上系着土里土气的蝴蝶结,盒子颜色是tifiniy蓝,但表的设计感跟tifiniy相差十万八千里。 每一个都是裴绛的雷点。 裴绛嘴角抽了抽,扯开包装纸,打开盒子,看了一眼那块表。 他从来,没戴过这么便宜的表。 楚洮凑到江涉身边,郑重祝福道:“生日快乐,希望你和我哥好好在一起。” 裴绛扬起脸,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哇!好漂亮的表啊,真是惊喜,谢谢哥哥。” 江涉揶揄道:“真的啊,能用惯?” 裴绛认真点头:“当然能啦!” 楚星宁见裴绛开心,也觉得江涉的确面面俱到,比他们所有人想的都妥帖。 楚洮和江涉在一起,其实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楚星宁到厨房摆椅子,楚洮赶紧走过去帮他:“哥,我干点什么?” 趁着楚洮和楚星宁都不在,裴绛扣上盒子盖,忿忿的吐槽江涉:“小气鬼!这是网红歀!还仿tifiniy!” 江涉冷哼一声:“凑合吧,你又不缺表。” 裴绛磨了磨小虎牙:“哪有你这样当哥哥的!令人发指!你还吓唬我!” 江涉把手插在兜里,轻声道:“再逼逼叨叨我就戳穿你。” 吓得裴绛立刻闭上了嘴。 饭桌上,裴绛的小嘴更甜。 他一边给楚星宁喂蛋糕一边恭维楚洮。 “楚洮哥,你们兄弟感情真好,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玩,真羡慕你们。” 楚洮看着楚星宁笑笑:“其实也吵吵闹闹的,不过的确有人陪伴。” 楚星宁忍不住回忆:“楚洮小时候不爱说话,绷着小脸,看起来特别严肃,我只好经常逗他笑,他很好逗,痒痒肉也多,调戏两句就忍不住笑了。 他还容易害羞,笑的时候喜欢用手捂着脸,但是那时候手小,又傻乎乎的,每次都捂住眼睛捂不住嘴巴,以为自己看不到别人就看不到了。” 楚洮坚决不承认:“我小时候哪有那么蠢。” 裴绛拄着下巴,略带羡慕道:“我就没有那么好的哥哥逗我笑。” 江涉扫了裴绛一眼,漫不经心道:“巧了,我也没有那么真诚可爱单纯善良害羞懂事且漂亮乖巧的弟弟。” 裴绛:“???” 楚洮默默低头,抬手遮住眼睛:“你夸我能不能含蓄点。” 作者有话要说:裴绛:内涵我?是内涵吧!我果然没有一个好哥哥o(╥﹏╥)o 感谢在2020-06-2022:49:05~2020-06-2123:50: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three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宝贝68瓶;孤沉50瓶;vanvan10瓶;早什么川、温文尔雅2瓶;扶朕起来继续嗑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6章 整场生日聚会裴绛都过得如履薄冰,所以在吃完饭之后,并没开口说留人的话。 当然江涉也不想在这地方呆着了。 楚星宁不是傻子,一旦他和裴绛表现出不同于陌生人的神态,就一定会引起怀疑。 裴绛自己编织的骗局,江涉一点也不想掺和进去。 所以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江涉轻轻推了推楚洮的腰。 楚洮很快领会了江涉的暗示,冲楚星宁道:“哥,我和江涉就先走了,你们俩再玩玩。” 楚星宁疑惑道:“咱俩一起走呗。” 楚洮也犹豫,按理说他和楚星宁肯定是要一起回家才不会引起父母怀疑,如果这时候分开了,最后又是一个人蹲在门口等另一个的情况。 但江涉又推了推他,这次动作比较急,没给楚洮犹豫的机会。 楚洮脱口而出:“我也想跟江涉一起散散步,中心公园好久没去了。” 楚星宁了然:“啊你们要约会啊,那快去吧,我和裴绛可不当电灯泡。” 楚洮笑了笑,算是默认了楚星宁的话。 很快,他和江涉穿戴好,又拿了点楚星宁执意塞给他的甜品,飞快的出了裴绛的家门。 站在走廊里,六层依旧没有灯光,空气有些潮湿沉闷的凉。 毕竟是老房区了,那种沉重的生活气挥之不去。 江涉跺了下脚,五层的灯光被响声震亮,在隐约的光亮下,他一眼看到了已经脱漆的栏杆。 绿色的漆斑驳,里面露出淡蓝色的铁管痕迹。 楚洮扭回头望向裴绛家的房门,里面隐约传来裴绛缠着楚星宁的笑闹声,听起来十分温馨。 他今天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他看到了裴绛,裴绛长得很可爱,灵气十足讨人喜欢。 言谈间也很有分寸,举手投足都不像是没见过世面的熊孩子。 听哥哥说,裴绛在学校排名第一,而且极其自律,哪怕母亲不在身边,他也没有放任自流过。 江涉见楚洮迟迟不迈步,反而看的入神,忍不住轻声道:“春联是新贴的,家具是新换的,除了房子本身有点老之外,真是一点都没有常年居住的痕迹。” 楚洮有些溜号,随口道:“嗯,我也闻到一股新家具的味道,还是应该多通风,不然对身体不好。” 江涉静默几秒。 “他不会在这儿住的,等你哥走了,他就回自己家了。” 说罢,江涉拉住楚洮的手,带着他往楼下走。 声控灯到了时间,在他们下迈台阶的那一刻突然熄灭了。 黑暗里,楚洮恍然,不可置信的看向江涉。 即便什么都看不清楚,江涉依旧能感受到楚洮眼神的温度。 他又一跺脚,把五层的灯光震亮。 楚洮脱口而出:“你果然认识他!” 江涉无奈的叹了口气:“认识啊,裴绛是我表弟,他不随父母姓,这个姓是我姥姥的。” 楚洮想起当初在温泉山庄,江涉跟他提过的表弟。 “裴绛就是影后沈岚的儿子?” 江涉点头:“嗯,所以他根本不住这里,我小姨常年在外拍戏,很少回家,他一个人住临江别墅。” 楚洮蹙了下眉,胸口像堵了团棉花:“那他为什么要在这儿弄套房子?” 江涉耸耸肩:“他怎么想的我不清楚,但估计是刚认识的你哥的时候扯了个谎,说自己是穷学生之类的,求学习资料求辅导,后来这个谎越来越大,不得不一直圆下去了。” 楚洮觉得胸口更闷了。 一想到裴绛和哥哥你侬我侬的背后,还有这么如鲠在喉的欺骗,楚洮就觉得不能接受。 江涉带着楚洮,一路往楼下走。 他慢条斯理道:“编排自己的家世只是小事,重要的是,他的个性完全不是今天表现出的这样。他很擅长伪装,装成长辈都喜欢的模样,但是在无关紧要的人面前,就会本性暴露。” “本性?” “你把他今天的样子反过来想,大概就是他本来的样子。” 楚洮攥了攥拳,顿时觉得心惊肉跳。 如果是完全相反,那根本不是哥哥喜欢的样子。 这段感情从头到尾,都是裴绛精心编制的骗局。 终于走下了楼,空气清新,路灯泛着银白的光泽,不远处的公园里吵闹声源源不绝。 江涉淡声道:“从一个外人的角度来说,我不建议你哥哥和裴绛在一起。或许裴绛喜欢你哥哥的时候,能一直装成这个样子,一旦又一天他腻了,一定会毫不留情的抛弃你哥,那时候他表现出来的反差,可能你哥也接受不了。” 楚洮的指甲刺向掌心,嘴唇抿的发白:“如果是这样,肯定不能让我哥和他在一起。” 江涉却转回头来看向楚洮:“还有一件事,你之前跟我说,你哥哥喜欢omega,但是裴绛并不是omega,他很早就知道自己会分化成alpha。” 楚洮愣住,喃喃道:“alpha?可是分化结果不一定和预感一样的。” 他和楚星宁就是,当初他以为自己会变成omega,结果却成了alpha。 楚星宁想做alpha,却无奈的变成了omega。 江涉摇摇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欺骗你哥他会分化成omega。” 楚洮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 的确,哥哥一直不喜欢alpha,不喜欢alpha那种强势的占有欲和被信息素控制的无能感觉。 如果哥哥知道裴绛是alpha,肯定会疯的。 这个裴绛太可怕了,年纪轻轻,就能把人玩弄在鼓掌之中。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追不上的楚星宁,唯独对他一见钟情。 江涉掰开楚洮紧攥的手指,不让他抠掌心。 “但是这件事我只能跟你说说,我的身份,不适合掺和别人的感情。” 楚洮深吸一口气,也逐渐冷静下来。 得知楚星宁从头到尾都是被欺骗的,他当然生气。 但他能把这些事告诉楚星宁吗? 马上就是重要的三模,三模之后,就是最重要的高考了。 最后这段关键的时间,楚星宁绝对不可以受任何打击。 一切都要延后,等高考过后,他一定第一时间告诉哥哥,远离裴绛。 江涉很懂楚洮在想什么。 “高考之后再说是吧?” 楚洮点头:“不能让他影响我哥的高考。不过你把这些都告诉我,裴绛肯定会记恨你吧?不是说他妈妈对你很好吗?你们又是亲戚。” 江涉勾唇一笑:“我不会骗你,别的都没这个重要。” 楚洮鼓了鼓嘴,不好意思的“噢”了一声。 两人出了小区,沿着斑马线过了马路,穿过一条小道,从侧面进了公园。 时间虽然不早了,但因为天气正好,又没有蚊子,依旧有不少人在公园里逗留。 广场上更是有一群上了年纪的人,跟着音乐跳交谊舞。 楚洮以前没有这种闲情雅致逛公园,今天难得清闲,忍不住朝交谊舞队多看了几眼。 江涉挑眉:“想试试吗?” 楚洮回神,赶紧摇头:“不想不想。” 他从没学过跳舞,也没有这个细胞。 不过他身体还是很软的,毕竟练跆拳道也要压腿拉伸。 “试试吧,我教你。” 江涉牵起他的手往里凑。 楚洮赶紧往回缩:“别,我不跳。” 广场上跳舞的大多是男女搭配,他和江涉两个alpha跳实在是太突兀了。 江涉倾身,凑到楚洮耳边低声道:“放心,这片没人认识你,如果丢脸了我们就跑。” 楚洮咬住了腮肉,嗔笑道:“好有道理啊。” 江涉顺势用手臂勾住楚洮的腰,另一只手和楚洮交握,将楚洮拉到自己身前。 “跟着我就行,你这么聪明,肯定很快就学会了。” 楚洮挨着江涉的胸膛,一抬眼甚至能清晰的看到江涉的睫毛。 他们以往贴的这么近的时候,下一秒就要接吻,而且吻得都不太温柔,往往两败俱伤,嘴唇要肿一会儿。 尤其是周五补习之后,楚洮很快就要回家,为了防止露馅,他不得不抿着冰块给嘴唇消肿,江涉就没心没肺的笑他。 楚洮的舌尖卷了卷,嘟囔道:“为什么是我跳女步?” 江涉低笑,声音沉沉的带着揶揄:“那等你学会了换我跳女步。” 楚洮认真点头:“好!” 江涉突然快速的低头,在楚洮唇上亲了一下。 楚洮唇上一软,不禁探出舌尖舔了舔:“干嘛亲我?” 江涉一本正经道:“礼仪,一会儿你跳男步再亲回来。” 楚洮:“……” 他就不相信,这些大爷大妈也是亲一口之后再跳舞的。 不过他也不会戳穿,毕竟他想念江涉的触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2123:50:32~2020-06-2317:02: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斩巉18瓶;meerae9瓶;乔玓尘5瓶;倾墨玄然、怡染3瓶;凶唧唧的毛球、pluto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7章 距离倒计时2天。 那个秘密一直被楚洮憋在心里,他和哥哥也都在相安无事的复习。 楚洮很庆幸自己没有一时最快跟楚星宁透露什么,至少这两个月的复习时光,哥哥一直是振奋且充实的。 就连楚洮自己也是兴奋大于紧张。 天气已经热得火烧火燎,每天不开空调连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高考的气息真的越来越近了,连杨柳的态度都变得和蔼许多。 似乎全校都把他们当做已经毕业的学生,他们和这个地方的关联正在被缓慢剥离。 但身处其中的他们,还来不及感受一点离别的悲伤。 最后一节晚自习,根本没人能平心静气的学下去,整个高三年组全在大声喧哗,但是这次德育处没有出警。 方盛和徐园一前一后的扔纸团玩,稍微有点准头不足就会打到江涉和楚洮身上。 每次徐园扔偏,引来江涉的一瞪眼,方盛就幸灾乐祸的大笑。 楚洮郁闷的合上错题本,扭过头来对江涉道:“出去转转吧,晚上应该凉快一点了。” 江涉也早就学不下去了,于是俩人一前一后的出了教室。 到了一楼平台,他们这才发现晚上也并没有很凉爽。 的确是起风了,但是就连风也是暖的,裹在人身上,仿佛加了层棉衣。 空气中带着潮湿的草木香,很快把人皮肤沾的湿哒哒的。 温润的柠檬黄灯光笼罩着校内小路,小飞虫的争先恐后的撞向灯泡。 那些茂密的,长满了叶子的树枝毫无节奏的摇晃着,晃得沙沙作响。 楚洮很久没有这么悠闲的欣赏校园夜晚了。 他狠狠嗅了一口空气,长叹道:“明天就放假了,大后天就高考了。” 出来散心的不止他和江涉,因为学不下去,在学校各个角落闲逛的学生大有人在。 但好在天色昏暗,大家都认不出彼此,哪怕聊些感性的话题,也不担心丢脸。 江涉从背后抱住楚洮,将下巴抵在他肩头,毫不掩饰的亲昵道:“高考之后我们一起去旅游。” 楚洮任他抱着,点了点头。 天气很热,两个人黏在一起也很折磨。 但江涉没有放手,楚洮也不愿意让他放手。 安静的站了许久之后,江涉抬起头,贴着楚洮微微发凉的耳骨,突然一本正经道:“能在高二遇到你真好,宝贝儿。” 天时地利人和,楚洮以为江涉只是惯性甜话,于是顺着说道:“我遇到你也真好。” 江涉低低一笑,胸腔里发出的声音有些沉。 “是你把我从一个不学无术的混蛋变成现在这样,幸好,我没有荒废这一年半。” 楚洮握住江涉的手,头向后仰,侧脸看着江涉:“怎么突然开始煽情了?” 江涉轻轻揉捏着楚洮的手骨,一寸寸的,温柔且认真的摩擦。 最后他终于郑重道:“等我,我一定考去t大找你。” 江涉的三模成绩稳定在前五十,但距离有希望冲击top2的前二十还差了好多。 楚洮曾经挣扎在前五十两年的时间才有所突破,而江涉只剩下了一次机会。 但他却依旧很笃定,眼底没有半分的怀疑。 楚洮弯了弯眼睛,轻喃道:“好。” 两天的休息时间转瞬即逝,终于到了6月7清晨。 宋眠火急火燎的给楚洮和楚星宁检查准考证,身份证,涂卡笔,复写纸。 十分钟内这个动作重复了三遍,再无数次确定要带的东西带全了后,宋眠又焦虑的开始擦窗台,催着楚江民出去发动车。 一次高考,宋眠比楚洮和楚星宁两个人加起来还紧张。 昨天晚上楚洮由于过于兴奋,导致睡得很晚,虽然他现在一点也不觉得困,但是宋眠还是给他们一人冲了一杯咖啡。 楚洮无奈道:“第一节考语文,语文几乎是最不容易出意外的科目了。” 宋眠立刻驳斥道:“你可不能这么想,越是轻敌越容易出问题,你现在要把每一科都当做最大的敌人,全心全意把它克服,答完之后仔细检查,还有答题卡,千万不能涂错了。” 一唠叨起考试注意事项,宋眠就滔滔不绝,恨不得把从网上学来的那些经验之谈全部用在两个孩子身上。 楚洮也懒得争辩,吃过早饭后,楚江民开车送他和楚星宁去考场。 但车子根本连学校门口都碰不着。 送孩子高考的车已经完全堵住了大门前的主干路,所以楚洮和楚星宁不得不在一千米之外就下车,往学校走。 两个人不在同一栋楼考试,所以到了校门口以后,楚洮转身对楚星宁道:“哥,t大见。” 他们都看上了t大。 楚洮是受老教授的影响,想去t大和他见面,当面听他的研究。 这段时间他们也偶尔有邮件往来,老教授的身体已经恢复,投入了正常的工作。 他极力推荐楚洮选择t大,又给楚洮介绍了很多学校的好,这在楚洮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让他对这个陌生的学校充满了期待。 楚星宁的梦想是t大姚班,他一直想站在更高的地方,更优秀的人身边,做出非比寻常的成就。 楚星宁温柔的揉揉楚洮的脑袋,虽然他现在已经没有楚洮高了,但哥哥的样子还是有的。 “弟弟,加油。” 楚洮呆兮兮的弯着眼睛。 分开之后,楚洮和楚星宁朝着两个相反的方向走去。 楚洮第一次觉得,校园里的空气都是香甜的,对于前途,未来,他能想象到的只有美好。 楚星宁却在背过身的一瞬间,敛起了笑意。 他丢在家里的手机,正在不知疲倦的一遍遍响起,直到耗尽了最后一格电量。 两天的高考看似漫长,实则转瞬即逝。 英语结束的那个下午,天色还很亮,晴蓝的天空飘着浓郁的白。 楚洮一直检查到最后一秒,直到他确信已经没有什么遗漏了,铃声响起,全考场停笔,高考正式结束。 从考场出来,全场都在声嘶力竭的呐喊,嚎叫。 楚洮心里的满足都快要溢出来了,但他不好意思,只能安静的听着别人发泄。 大批大批的学生涌出学校,校门口变成杂乱的一锅粥。 楚洮被人流一路挤到大门口。 这么杂乱的情况下,他找不到江涉,更找不到楚星宁。 面前人头攒动,多的是陌生的面孔。 或振奋,或轻松,或懊恼,或平静,人的七情六欲,五味杂陈在这一瞬间爆发的淋漓尽致。 楚江民和宋眠会固定把车停在一个位置,便于楚洮和楚星宁寻找。 那个位置就在马路对面,一家辅导机构的门前。 车子距离校门口不远,以便宋眠可以第一眼捕捉到两个儿子的身影。 但楚洮现在还不想到父母身边,他还再等。 他被人流挤的四处辗转,但还是忍不住伸着脖子寻找。 直到一双强壮有力的手臂将他紧紧抱住。 楚洮下意识挣扎,但突然嗅到熟悉的风信子清香,他的力气立刻松了。 江涉直接拧过楚洮的身子,撩起他的下巴,用力的,吻住了他的唇。 楚洮则快速勾住江涉的脖子,肆无忌惮的回应着他的亲吻。 信息素在两人之间溢散,皮肤的温度借着手掌缓缓传递,呼吸变得急促且凌乱。 楚洮眼睛发红,呜咽着,迎合江涉蛮横的舌尖。 在校门口接吻的举动很容易引起周围人的围观,甚至有人兴奋的吹起了口哨。 汹涌的人流不起眼,但伫立在人群中,放肆拥吻的人一定格格不入。 或许宋眠和楚江民已经看到了,正在惊愕失色,瞠目结舌。 但是楚洮不在乎。 他是自由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2317:02:36~2020-06-2402:24: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开未落、撒贝宁杀乌鸡、monik10瓶;温文尔雅2瓶;小菊花、凶唧唧的毛球、辛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8章 正文完结 楚洮和江涉的事闹得不小。 高考结束后,大门口都会聚集一些当地电视台的记者,对即将解放的孩子们进行采访。 而当场轻吻这件事显然就极具爆点,他们俩360度无死角的照片,被挂到淮市当地的新闻上。 宋眠和楚江民还没来得及反应什么,就受到了来自左邻右舍的暴击。 “小宋,你看淮市看点了没,你儿子上电视了!” “宋儿,我在微博看见你儿子了,是不是真的啊,咋回事儿?” “小宋,你儿子够大胆的啊,对方是什么人呀,长得可挺高,作为omega有点太高了。” “挺好的小宋,你儿子毕业就有对象了,省得你操心了。” “这孩子多好啊,早恋也没耽误学习,你还愁什么。” “你儿子是alpha,得对人家好点啊,别太抠了,拿点钱给俩孩子毕业旅行去。” …… 楚家的客厅里。 楚洮和江涉紧挨着坐在一起,楚星宁默默低头削着苹果,宋眠和楚江民沉默无言。 这次难得的,是楚洮打破的平静。 “爸妈,我和江涉在一起了。” 楚江民轻咳了一声,揉了揉鼻子:“我们知道。” 宋眠嗤了一下,勉强控制住脸上的表情,努力心平气和道:“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楚洮桃花眼微垂,稍凝了下眉:“说不太清,我们没有谁具体提过哪一天在一起,只是自然而然变成这样了。” 宋眠眼下的肌肉抽动了一下。 她已经不年轻了,眼角的皮肤已经开始松弛,皮肤露出乐属于这个年纪的疲态。 能让她做出这么丰富的表情,一定是在她看来过于震惊的事情。 “洮洮,你骗妈妈?”宋眠不敢置信。 楚洮叹气,坦然道:“对。因为高考之前,我不想在多余的争论上耽误时间。” 宋眠被他堵得没话说。 她后知后觉的知道楚洮早恋,但站在结局往前看,心境却已经大不相同。 楚洮并没有耽误学习,事实上,跟江涉在一起,他反倒变得越来越好。 宋眠经过几次事件后,对江涉也颇有好感,但这并不代表她能接受楚洮跟alpha在一起。 现在想想,当初的几次碰面或许都是有预谋的,但她精力有限,还没心情复盘。 江涉拍拍楚洮的膝盖,示意他放轻松,然后对宋眠道:“阿姨,您看您怎么能接受我?” 宋眠将目光移向江涉,几次欲开口,但似乎用什么语气都不合适。 江涉帮过他们解围,帮过楚洮找老师补课,平心而论,要不是友情变爱情的事,宋眠还得感谢江涉。 宋眠终于忍不住道:“你为什么会喜欢alpha?你看不到洮洮是alpha吗?这你父母也同意?” 江涉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同意。” 宋眠:“……” 楚洮认真道:“妈,我的建议是,你们说服自己接受。因为事实已经是这样了,既然改变不了事实那就改变自己,还能过的开心一点。” 宋眠迷茫道:“你说什么?” 她难以想象这种无赖的话会是从楚洮嘴里说出来的。 楚星宁正巧削好了苹果皮,用刀切下一小块,递给楚洮。 楚洮接过来,含在嘴里嚼了。 于是他含糊不清道:“高考结束本来是件开心的事,那让大家继续开心不好吗?妈,只要你生气,家里都开心不起来。” 宋眠:“???” 楚江民给楚洮使了个眼色:“我可没觉得妈妈总生气啊,妈妈生气都是有道理的。” 宋眠的气顺了不少。 宋眠继续质问江涉:“你父母为什么会同意?” 江涉淡定道:“因为楚洮很优秀很善良,好像全身都在发光,他能让身边的人比如我变得更好,我父母很难不注意到他,很难不喜欢他。” 宋眠怔了一下。 她从来没听过有人这么形容楚洮。 从小到大,被这么形容的都是楚星宁。 但听见江涉这么夸奖楚洮,宋眠的心还是一瞬间软了一下。 谁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是被精心呵护的,被当作独一无二的宝贝重视的。 江涉能有这份心,也不枉楚洮离经叛道搞这么一出。 宋眠撞上楚洮笃定的,没有一丝退怯犹疑的眼神。 她其实早就知道,楚洮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 从那扇锁起来的房门开始,她的意见已经左右不了楚洮的选择了。 宋眠感到无力且茫然。 从前的楚洮是隐忍的,听话的,即便有时候不认同她的观点却还愿意遵照她的话做。 宋眠已经习惯了支配两个孩子。 但自从分班之后,楚洮逐渐有了额外的支撑。 这种支撑让他的重心从家庭转换成了自己。 他只是他自己的。 楚星宁的苹果分成了五份,分给在座的每个人一块,由于最开始他已经给楚洮切了一块,所以最后盘子里还剩下一小块。 分完苹果,楚星宁盯着那个唯一被剩下的苹果道:“妈,将来我想找一个omega,我并不喜欢alpha。” 宋眠听闻,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呆滞在现场。 楚星宁喃喃自语道:“应该会找到的。” 当初答应了楚洮要一起面对,他就不会退缩,只是可惜,没有了可以公开的那个人。 楚星宁捡起最后那块苹果,含在嘴里嚼了。 他比所有人都多吃了一块。 他一直是这么幸运,所以也没资格抱怨什么。 宋眠劳心伤神,百感交集,最后干脆是放任不管的状态,任他们去折腾。 其实她心里也清楚,孩子长大了,拥有了自己的意志,就不可以再管了。 家庭会议结束后,宋眠把他们都撵了出去,说看着心烦。 楚洮让江涉在一边等等,然后单独把楚星宁拉走。 “哥,你和裴绛……” “分手了。”楚星宁直白道。 楚洮其实猜到了,但还是不忍的皱了下眉。 “其实……” “其实裴绛一直都在骗我,他分化成了alpha,他一直知道自己是alpha。”楚星宁轻松的耸了耸肩,轻描淡写的说着,眼底也没有什么愤怒的情绪。 楚洮垂下眸,惭愧道:“其实裴绛是江涉的表弟,上次他生日,江涉就跟我说了,我怕影响你复习,原本准备高考之后告诉你,没想到……” 楚星宁愣了一下,随即笑笑:“哦,这样啊,那真是可惜,他是在高考之前那天晚上分化的。” 楚洮把自己知道的,那些关于裴绛的事,一五一十的讲给楚星宁听。 裴绛的家庭,裴绛的骗局,裴绛的性格。 楚星宁听的很认真,却又仿佛在听和自己丝毫无管的故事,情绪没有半点波澜。 听完后,他喃喃道:“原来他不止骗了我一点,我喜欢的这个人,全部都是虚构出来的。” “抱歉,哥。” “没事。”楚星宁摇摇头,“高考本来就是变化的征兆,上一段旅程结束,下一段旅程开始。这个假期我快乐还来不及,没空唧唧歪歪感情这点破事。” 楚星宁有时候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看他的样子也不像被伤得很深,楚洮放心许多。 “哥哥这么好看,以后的选择肯定更多。” 楚星宁扬起下巴,靠着楼道里的栏杆,望着灰突突的天花板漫不经心道:“对啊,你哥什么时候缺过桃花运。” “还有,谢谢哥今天站在我这边。”楚洮靠着墙,含笑望向楚星宁。 楚星宁眨眨眼睛,喉结微微一动,语气温和道:“要开心啊,弟弟。” 楚洮努力点点头:“嗯。” 室外的灼热沿着半开的单元门渡进阴凉的走廊里。 江涉冲着楼道口大喊:“宝贝儿,我想给你摘点花,划到手了!” 楚洮无奈道:“你幼不幼稚!” 还不等楚洮出去看江涉的伤情,楼上窗户一拉,塑料袋包着消毒纸巾和创可贴飘了下来。 “嘭”的一声,窗户又狠狠的关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原本的大纲里大学还会详细写,但删删改改到现在,觉得楚洮和江涉的感情已经没有波折了,很圆满了,所以正文到现在应该算是结束了。 大学和职场会写在番外里。 还有个心灵腺体的秘密没有交代,也会在后面写。 第109章 番外 高考出成绩的那天,楚洮和江涉刚旅游结束,一起窝在酒店里。 他们都没太紧张。 曾经以为是可以决定命运的考试,现在却觉得过去了就是真的过去了。 楚洮登陆网站,查询到自己的成绩,看到省排名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想去的专业稳了。 江涉排名虽然没有他高,但是按照以往经验,t大提档线还是进了的。 他们都比平时考试发挥的要好,高考考场,也是个心态决定结果的地方。 楚洮伸了个懒腰,把电脑甩在一边,往床上一趟,长叹一口气,脸上情不自禁露出笑意。 “真好,我的愿望全都实现了。” 江涉跟着爬过来,悬空撑在他上面,揶揄道:“我发挥的这么好,没有奖励?” 楚洮微微驱起一条腿,目光下滑,小腹轻轻起伏。 “旅游这段时间奖励还不够多?” 江涉把手伸向楚洮的腰,撩起他的短袖衣角,探了进去:“不太够。” 江涉的手碰到他的皮肤,干燥的手指轻轻摩擦,温度逐渐升了起来。 楚洮喉结一滚,表情也开始认真,抬手握住江涉的胳膊肘。 大战一触即发。 楚洮和江涉的手机铃齐齐跳了起来。 粉红泡沫被惨无人道的打破,江涉郁闷的磨了磨牙。 但他也知道,今天不接这个电话是没完的。 楚洮拍拍他:“起来,接电话。” 江涉嘟囔道:“他们不是知道我们的准考证号嘛,自己查不就完了。” 但他还是从楚洮身上下来,跑去卫生间接电话。 楚洮捋了捋凌乱的头发,拿起手机一看,毫无意外是宋眠打来的。 刚一接起,宋眠的嗓音就传了出来。 “行啊你楚洮,高考发成绩你都不回家!” 楚洮被声音震得眯了下眼,不由得把手机拉远,无奈道:“你们不是能看到我成绩吗?” 宋眠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查阅两个人的高考成绩,楚洮对她很了解。 宋眠深吸一口气。 她也不是真的怪楚洮,事实上,楚洮这次成绩好的令她惊喜。 “你也玩的太疯了,这都多久没回家了。” 楚洮躬身,双手抵在阳台上,望着窗外璀璨的夜景:“明天就回去了。” 其实今晚他和江涉就在淮市了,但两个人都不那么着急回去,就又在宾馆呆了一晚。 宋眠唠唠叨叨:“你选的专业应该没问题吧,如果生物医学工程实在去不了,那生命科学院肯定能去了。” 楚洮点点头:“看看吧,我都可以。” 只是他还是最希望能够去医学部,跟着教授一起做研究。 希望教授那封推荐信可以起一定作用。 宋眠顿了顿,压低声音问道:“那个谁考的怎么样?” 楚洮微挑了下眉:“你说江涉啊。” 宋眠敷衍的“嗯”了一声。 如果不是实在憋不住了,她真不想表现出对江涉成绩的关心。 其实关心江涉也是关心楚洮。 她怕江涉考砸了,别最后学院路的那几个学校都去不了,那楚洮肯定会伤心的。 楚洮笑着道:“他考的挺好的,够t大的提档分数了,至于专业可能要被调剂吧,但也不一定,每年的情况都不太一样。” 宋眠总算松了一口气。 “哥呢?”楚洮自然要问到楚星宁。 其实他还是有点惭愧的。 本来毕业以后,一家人肯定是要一起旅行的,但因为他跟江涉约定好了,打破了这个计划,导致剩下三个人都没怎么出门。 宋眠踌躇了一下,穿着拖鞋走到里屋去了。 楚洮听到拖鞋摩擦地板的声音,还有轻轻的关门声,心底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回到里屋,宋眠叹了口气。 “你哥成绩没有你高,他想去的地方大概去不了了。” 楚洮怔了怔:“哥他……发挥失利了?” 宋眠有些丧气:“不知道是不是考试紧张了,他语文分数特别低,前面答得没什么问题,应该是扣在作文上了,估计写跑题了。我问他要不要再复读一年,他说算了。” 楚洮急出一层薄汗。 他还记得,今年的其中一个话题作文是‘信任’。 哥哥虽然表现的无所谓,但肯定还是受了裴绛的影响。 楚洮狠狠的按了一下手指骨节,骨节发出一声清脆的闷响。 说不生气是假的。 哥哥努力了这么多年,一直渴望能够考上姚班,本来以他的水平,是很有可能的。 但最后却以这么可笑的理由告吹了。 宋眠赶紧道:“你也别着急,星宁虽然没发挥好,但是排名也不错,就算去不了t大,还可以去f大的法律,他也挺喜欢的。” 楚洮喃喃道:“f大,就不在帝都了。” 宋眠:“是啊,但是妈妈也想开了,要是我们也表示出遗憾,你哥肯定更难受。过去都过去了,就像你说的,大家都开心点吧,你能考上理想的学校,妈妈就满足了。” 看到楚星宁成绩的那一刻,宋眠的心态有了很大变化。 她所有的抱怨,牢骚,不敢置信,疑惑,全都憋在嗓子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她能感觉到,楚星宁虽然很平静,但整个人就像一栋摇摇欲坠的大厦,很快就要倾塌了。 宋眠:“你哥可能早就有预感了,你们填志愿的时候,他就对着f大查了很久,最后才选了法律。” 楚洮强笑道:“嗯,f大也是百年名校了,反正哥将来也会去留学,f大和t大在外面的认可度是差不多的,等我回去,咱们一家一起出去玩几天。” 宋眠赶紧点头:“好,你哥有话不好跟我们说,可能会跟你说说。” 但等楚洮真的回家了,楚星宁也并没跟他倾诉什么。 楚星宁好像已经从低迷情绪中彻底摆脱出来了。 他帮忙策划旅行,预定酒店,还利用闲暇时间录了几首歌发到网上。 虽然楚洮觉得他唱的不错,但是楚星宁不露脸,在茫茫互联网里,很难得到关注度。 楚星宁也不在乎,反正那只是填补他空闲时间的消遣。 很快,假期过去,大学开学。 江涉去读了德语,楚洮顺利进入医学部。 到学校报到的当天,楚洮带着江涉去拜访老教授。 教授比当年瘦了不少,但是精神依旧很好,那个痛苦的治疗程序并未对他造成太多影响。 他已经重新投入了工作,带起研究生来。 看见楚洮,教授很高兴:“你终于来了!我当年在那么多个学校演讲过,你是我唯一的收获!” 楚洮弯着眼睛,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激:“谢谢您在我困难的时候一直鼓励我,让我找到未来的方向。” 教授拍拍楚洮的肩膀:“楚洮,你跟我不用那么客气,你也算是我的忘年交了,说真的,心灵腺……” “咳咳!”楚洮捂着嘴,重重的咳嗽了两声。 教授立刻停住话茬,下意识扫了江涉一眼。 楚洮介绍道:“老师,这就是我男朋友,叫江涉。” 教授恍然:“哦哦,你们俩是一个学校的是吧,当年我演讲的时候他是不是也在?” 教授很聪明的转移了话题。 江涉的目光在楚洮和教授身上流连了片刻,一笑:“是啊,可惜我当年没认真听,睡觉来着。” 教授笑呵呵道:“哎,不愿意听的人多了,要不是我这个t大的头衔,估计很多高中都不愿意让我过去演讲。” 楚洮赶紧道:“您讲的很好的。” 教授摆摆手:“不行了,近几年气息跟不上了,说话有气无力的,上课都得戴扩音器了。” 说罢,他抿了抿唇,回手拿自己的茶杯。 结果掀开盖子一看,里面没有水了。 他又转脸看向沙发旁边的饮水机,里面也空了。 今年是周末,复杂换水的阿姨放假。 楚洮立刻接过他的杯子:“老师,我去热水房帮你接一点。” 教授犹豫的一下,把水杯交给楚洮:“那你小心烫啊。” 楚洮点头,拿着杯子出去了。 教授打量起江涉,缓缓道:“楚洮是个好孩子,他是真喜欢你,你可得好好对他啊。” 多余的话他也不便说。 他只是怕楚洮有一天会步他的后尘,那种痛苦,他不忍心让楚洮也领会一遍。 江涉懒散的扯了扯唇角,轻声道:“心灵腺体是吧。” 教授怔了一下:“嗯?” 江涉抬起眼,正色道:“楚洮有这个玩意儿对吧。” 教授皱了皱眉,诧异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涉敛眉,听到了门外渐行渐近的脚步声。 他快速且简短道:“因为我也是真的喜欢他。” 番外2 大学开学没多久,所有大一新生就被拉去军训基地进行为期十五天的军训。 所有新生抱怨连连。 以往都是在学校内军训的,环境要比军训基地好的多,听说那个基地建在山里,白天热晚上冷,住的是十人间的平房宿舍,吃的是色香味都不全的大锅饭,连超市都只有一个,里面东西又贵又不全。 楚洮回寝室,听到室友正在抱怨。 “我为什么这么倒霉,复读一年赶上这种破事!” “我问了别的学校去过的朋友,那地方简直是地狱啊,连洗澡水都是半凉不凉的。” “绝了,有必要吗学校?” ...... 楚洮把新买的资料放下,抖了抖被汗打湿的衬衫:“你们在说什么?” “军训啊,你没看邮件吗,今年我们要去基地军训,环境特别差。” 楚洮单手拄着自己的座椅靠背,轻描淡写道:“看到了,还好吧,十五天忍一忍就过去了。” 室友羡慕的鼓了鼓掌:“哇大哥,您心态是真的好。” 楚洮笑笑。 他的确是不太怕吃苦,环境恶劣对他来说也能忍,最主要的是,去山里比在学校有新鲜感多了。 果然,没过几天,学校租大巴把所有大一新生送到了军训基地。 刚到的第一天就开始忙活了起来。 他们住的房间阴冷潮湿,床上的垫子也不知道放了多少年,一整个下午,所有人都在外面晒垫子,整理物品。 班级纪律管理的特别严格,军训期间禁止使用手机,就连吃饭去食堂都要以班级为单位排队。 有关食堂口味的形容半点都没有夸张,楚洮随着大队从宿舍区走到食堂门口,还没等进去,就闻道一股刺鼻的垃圾的味道,食欲顿时减半。 “卧槽,泔水桶就放在食堂门口,这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 “我是一点食欲都没有了,还不如回去吃泡面。” “可是好饿啊,求求了,我想吃鸡腿。” ...... 楚洮抵着鼻子走进去,里面有人正在发馒头。 他正被泔水味道熏得难受,就没要馒头。 等到了里面才发现,每张桌面上都摆着四个盆,盆里装着土豆块,豆芽菜,酱菜,煮蘑菇。 桌子旁边没有椅子,所有人都要站着吃饭。 楚洮看了一眼里面的菜,更是一口都吃不下去。 身边的同学也都一脸丧气,忍不住撇了撇嘴。 能把菜做的这么清汤寡水的,还真是人才。 最后楚洮只吃了一颗鸡蛋,勉强垫了垫肚子。 好不容易熬过了晚餐,晚上又要以班级为单位学习军歌。 学习完军歌,等肚子里的鸡蛋消化,半点睡意都无的时候,他们又必须上床睡觉。 第二天五点就要起床,六点就开始列队训练。 就这样一连过了八九天,楚洮受了四五斤,但也逐渐开始适应这里的生活。 他和江涉在不同专业,不同住宿区,平时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更没有手机可以联系。 他甚至都不知道江涉过的怎么样。 在军训只剩最后几天的时候,训练内容明显轻松了很多,也增加了不少娱乐项目,比如班级竞技对抗赛。 要求每个班级选出体能最好的一位,参加军训版铁人三项比赛,获得第一名的同学可以为班级所有人赢得一个甜筒。 在烈日炎炎的下午,谁不想悠闲的吃点冰呢。 这个奖励刺激了所有的学生。 楚洮无意是医学院一班体能最好的,这在平时的训练里大家都看的出来。 所以他自然成了寄托全班希望的那个。 每个人都来给他加油打气,希望他能一举夺魁,为班级赢来雪糕。 也有人专门去外面打听情报,去摸其他参赛者的底。 “楚洮,我听我高中同学说有个特别厉害的人也参加了。” 班里其他同学也凑了过来:“谁啊?还能多厉害啊,楚洮已经很快了。” “好像是德语班的,叫江涉,听说他平时跑步都破纪录了。” “哎,谁让咱们专业录取分数高,连个体育特长生都没有。” “不是,那位也不是体育特长生,这次对抗赛不让特长生参加的。” “啊?不是特长生还能破纪录?” “他跑步比他班特长生都快,其他的也快,体能超级好。” “那楚洮......” 楚洮乖乖坐在椅子上,单手拄着下巴,见所有人都朝他望过来,他只好坐直身子认真道:“抱歉,我可能赢不过他。” 室友拍了拍他的肩膀:“唉你不要灰心,碰上这么厉害的人也没办法,大家不是非要你赢。” 楚洮点点头:“嗯,但我会尽力的。” 除了高中跑步测验外,他和江涉好像还没正式比试过。 这次对抗赛不光是障碍跑,还有匍匐,攀爬,所有项目加在一起也未见的赢不了。 楚洮燃起熊熊斗志。 为了甜筒,他会努力的! 对抗赛很快到来,就在他们平时训练的操场上。 实在不凑巧,天气格外的热。 阳光炙烤着地面,连沙子都带着滚烫的温度,明晃晃的反着光。 楚洮刚在外面站一会儿,就已经出了一身的汗,军训服黏腻的沾在身上,密不透风的布料仿佛一层保温膜。 他扭开两颗扣子,领了自己的号码,到起始点准备。 各个班级的应援口号已经喊起来了,隔着远远的,楚洮也隐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当然,还有江涉的。 江涉在起点看到楚洮,立刻眼前一亮,朝他做了个飞吻的手势。 楚洮跟他隔着一段距离,也不敢擅自离位,只好冲他招了招手。 江涉似乎有些不满,连比划带说话,还在原地跳了几下。 可惜现场太吵,楚洮听不清他的话,但从肢体语言上来看,江涉大概是也想要个飞吻。 两人毕竟好几天没见了,连个电话都没通过,谁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样,难得见面,江涉肯定激动。 可楚洮不好意思。 好在很快就有教官来主持纪律,把江涉给扯了回去。 对抗赛很快开始。 一声枪响,楚洮咬着海绵棒,奋力向前跑去。 他的起步并不晚,爆发力也很强,但还是有人一跃冲到了最前面。 那个背影楚洮再熟悉不过了。 他稳了稳心神,拼尽全力的跟上去。 即便江涉比他跑得快,但两百米的距离而已,不会拉开太大的差距。 果然,两百米过后,江涉第一个伏倒在地,匍匐穿越铁丝网。 这个项目对个高的人来说极其不友好,所以楚洮比江涉多些优势。 他冲到了铁丝网前,朝前一看,江涉已经爬了三米远。 楚洮赶紧趴下来,顾不得沙粒的烫,用双臂支撑着身体,快速向前爬去。 衣服摩擦着地面,发出刷刷的声响,烟尘随着他的动作扬起来,瞬间将他包裹。 楚洮咬着海绵棒,低着头,不管不顾的往前冲,鼻子里也不知道吸进去多少沙了。 他体重轻,相对的摩擦力少,这个项目对他来说很占便宜。 匍匐结束后,他已经基本和江涉平齐了。 楚洮忍不住喘气,双臂已经酸疼的甩不动了。 江涉也喘,但他侧目看了看楚洮,忍不住笑道:“啧,甜食果然有吸引力。” 楚洮已经没力气跟江涉对话了。 他只是绷着唇,回看江涉一眼,眨了眨眼睛。 可惜匍匐过后又是二百米跑,江涉自然而然把楚洮落在了后面。 最后一个项目是攀爬。 那是一道两米高的光滑墙面,参赛者要想办法翻过去,敲响在墙对面的锣。 江涉连减速都没有,直接用双手勾住墙檐,双腿一蹬墙面,灵活的跳了上去。 他蹲在墙上,转回身来看楚洮。 楚洮皱了下眉,停在了墙边。 他伸手,能勾住墙檐,但是想要借力把重心送上去,实在太难了。 江涉坐在墙上低笑:“宝贝儿,后悔以前没翻墙逃过课吧。” 楚洮微喘着气,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他撑着墙面,仰起头和江涉对视:“你怎么还不去敲锣?” 江涉敲完锣,比赛就结束了。 他的确没翻过墙,不懂技巧,更不知道该怎么用力。 刚刚匍匐已经用光了双臂的力气,他不觉得自己还能跳上去。 江涉朝他伸出手:“来,我拉你上来。” 身后已经有人追上了来,楚洮回头看了看,怕耽误江涉的时间,赶紧摇头:“不用,你快下去吧,其他人都跑过来了。” 江涉知道楚洮不会爬墙,但不确定别人不会。 这次比赛不光是他自己的事,他还代表了全班的希望,关键时候不能任性。 江涉顿了几秒,冲楚洮道:“那我真走啦?” 楚洮点头:“嗯。” 江涉也没犹豫,转身跳下了墙,用自己带着的海绵棒敲了敲锣。 声音很小,但很快裁判就吹了哨,宣布江涉获胜。 楚洮疲惫的靠在墙边坐着,把海绵棒甩在一边,大口喘着气。 其他人也放弃了爬墙,比赛结束。 德语系顿时沸腾起来,准备好的甜筒就在终点放着,获胜的班级可以来领取甜筒。 江涉敲了锣,直接对教官说:“先给我一个甜筒。” 他是获胜者,教官想也没想,拿出一个给他。 江涉用矿泉水冲了冲满是灰尘的手,等冲干净了,才用手撕开包装纸,举着甜筒绕到了墙壁对面。 他一眼就找到了坐在墙根休息的楚洮。 楚洮浑身都是土,汗顺着鬓角往下流,漂亮的桃花眼耷拉着,影子在阳光下拉出一条斜长的阴影。 江涉走过去,蹲身把甜筒递到楚洮嘴边。 “喏。” 楚洮抬起眼,犹豫道:“只有第一名的班级可以领。” 江涉抬手擦了擦楚洮脸侧的汗:“我的那份,快吃吧。” 楚洮伸手要接,江涉按住他的手:“你手脏,我喂你。” 楚洮抿了抿唇,在甜筒上舔了一口。 冰凉甜爽的奶油在口腔中融化,楚洮忍不住眯着眼睛。 他已经快两周没吃过甜食了,实在是格外想念。 但他还是忍不住推给江涉:“你也吃啊,天这么热。” 江涉摇头:“我不爱吃甜的,要不是班里其他人都等着吃,我就让你赢了。” 楚洮像累瘫的小猫似的,在江涉手边咬着冰淇淋吃。 天气热,冰淇淋化得快,稍有不慎,就顺着江涉的手指流下来。 楚洮想也没想,快速用舌尖一舔,柔软发凉的舌头滑过江涉的手背,江涉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干什么呢,都累成这样了还勾引我。” 楚洮巨冤,眼神哀怨道:“我是不舍得浪费。” 毕竟好久没吃了。 江涉看了看自己的手背,喃喃自语:“小舌头挺好使。” 番外3 #这届医学部来了个男神吧!# 1楼:这个临床医学新生是不是挺好看的,军训时候我就注意到了! 2楼:我宣布,起码超越系草级别了,直奔校草。 3楼:哈哈哈我以为就我注意到了,帅哥进我的收藏夹吃灰吧! 4楼:一般这种长相的alpha不是有了貌美omega,就是有了金瓜alpha。 5楼:楼上别骚了,学弟才大一。 6楼:大一也是姐姐的菜,女大三抱金砖。 ...... 室友看着帖子,扭回头对楚洮道:“哎楚洮,你好像出名了啊,好多人管你叫男神呢。” 楚洮挽起袖子,专心整理桌面,漫不经心道:“怎么可能,我这么普通。” 室友盯着他,嘴角抽动了一下。 “我应该说你是谦虚呢,还是虚伪呢?” 楚洮停下动作,扭回身,无辜的歪了下头:“嗯?” 室友啧啧道:“你别用这种表情看着我啊,我可是铁alpha,绝对不会对你动心的。” 楚洮哭笑不得:“你到底在说什么东西?” 室友酸溜溜道:“羡慕你刚入学就要迎来一波桃花了呗,哎我真惨,我都能预感到跟你同寝的惨烈遭遇,希望不要有人为了追你接近我。” 楚洮叹了口气,把新买的教材放到一边,抹了一把脸上的薄汗:“你想太多了吧,没什么人追我。” 室友满脸不信:“怎么可能,你肯定从小被追到大啊。” 楚洮:“不是。” “你以前学校都审美畸形?你这样的还不追?要在我们学校,你高中三年别想学习了。” 楚洮无奈:“真没有,我要去洗澡了,你别看乱七八糟的帖子了。” 说罢,楚洮从柜门上取下浴巾,拎好装着洗漱用品的筐,拿起手机给江涉发了条消息。 幸亏他们都是alpha,洗澡也可以同步。 室友目送楚洮离开,吧唧吧唧嘴。 看楚洮的神情,一点也不像谦虚说谎的。 大概是平时太高冷,让人不敢追吧。 但到了t大就不一样了,大家都是各个省份的精英,论智商论成绩,谁也不会觉得谁遥不可及,以楚洮的颜值,肉眼可见就要桃花缠身了。 “羡慕啊!” 楚洮一边往楼下走,一边拧开领口的扣子。 屋里开着空调他还不觉得,一处宿舍,热浪袭来,立刻就出了一身的汗。 天色稍暗,镀上一层浓郁的蓝。 他逆着人群往浴室走,能撞到不少刚买了晚餐从学校回来的学生。 大多是别的系的alpha。 别人走过的时候,都忍不住朝楚洮多看一眼,但分辨出对方是alpha后,又只好遗憾的收回目光。 在t大,宿舍的管理没有那么严,omega和alpha可以互相串宿,宿管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楚洮走到浴室门口才碰到江涉。 江涉拎着筐,懒懒散散的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往门口张望。 看见楚洮才一伸手,拽住楚洮的指尖:“怎么才来。” 楚洮任他捏着,躬身凑近了些,领口半敞,忽闪忽闪的露出大片锁骨。 “整理了下教材,我们专业的书多。” 浴室来来往往的人不少,每个从里面出来的,身上都带着抑制剂熏香的味道。 这是公共浴室必备的,为了防止alpha信息素互斥,引起冲突,所以会在浴室里点起这种香。 香的味道很淡,但效果很好,基本没有出过意外。 楚洮直起身子,扯了扯江涉:“找个柜子存衣服。” 现在这个时间正是洗澡的高峰期,大部分的柜子都被占了,他们好不容易在边角处找到两个空的。 江涉抱怨道:“要不下学期我们出去租房住吧,这里太不方便了。” 楚洮摇摇头:“不行,出去住不利于学习。” 江涉挑了下眉:“怎么不利于学习了?” 楚洮转过脸,认真道:“因为和你单独在一起,我会没心思学习,只想跟你卿卿我我。” 江涉一顿,忍不住笑意加深,勾住楚洮的肩膀,指腹点了点他的耳垂。 “这算是突如其来的情话?” 楚洮任他搭着自己的肩,嘟囔道:“这是实话。” 说罢,楚洮把校园卡递到嘴边,用嘴唇一抿,开始解衬衫的扣子。 他穿的是个渐变色的深蓝衬衫,长袖,因为开空调有些冷才穿的。 路上已经解开了两颗扣子,但还是拦不住光是从宿舍走到浴室这一小段路,衬衫已经有些汗湿了。 幸好他还带了干净的新衣服。 楚洮叼着卡,嘴唇绷的泛白。 他低垂着眼睛,专注且认真的,旋开一颗又一颗扣子,然后把上衣一脱,卷了卷,塞进柜子里。 江涉抬手,抽走他嘴边的卡,拇指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唇角。 “不嫌脏啊。” 他这话说的一点也不真诚。 口中说着关心的话,眼睛却目不转睛的盯着楚洮的胸口看。 楚洮皮肤白净,一个军训下来都没晒出印子,不像他,时不时嫌太热,就把外衣脱掉,导致现在胳膊上还有一道明显的痕迹。 江涉的喉结滚了一下。 自从军训回来,一直没机会。 学校宿舍也算是公共场合,没法太亲密,影响也不好。 校园内的监控摄像更是无处不在,让人不自在。 虽然楚洮说在一起合租会影响学习,但江涉还是打算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 哪怕平时不回去,周末也可以温存一下。 不至于像现在似的,看着白汪汪像奶豆腐似的老婆,碰都不能碰一下。 楚洮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轻咳一声:“你不脱?” 江涉回神,深吸一口气,三下五除二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去了。 锁好柜子,拎着筐到里面,才发现找空的淋浴隔间更难。 好几个水流大的地方已经排起了队。 找了一圈没有空位,楚洮只好和江涉一起排着。 浴室里雾气缭绕,清香飘散,水柱打在地板的声音格外清脆畅快。 “楚洮,你这周课多吗?” 大庭广众之下,江涉没法管楚洮叫宝贝儿,只好叫名字。 楚洮回忆了一下:“还可以,比你们多一节,但咱俩的时间好多重合的。” “那就好。”江涉喃道。 楚洮前面排队的那个人听到他们的谈话,忍不住转回头来看了楚洮一眼。 他半天都没把目光转回去,看的楚洮有些不适,皱了皱眉。 对方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唐突,尴尬道:“同学,你是医学部的新生吗?” 楚洮点点头:“你是?” 对方笑笑:“哦哦哦我听说过你,嗯......就是我有个同学是生命科学系的,她一直想认识个医学部的,以后在专业上可以多交流一下,可不可以麻烦你留个微信,我带给她?” 楚洮怔了怔。 对方越是语气认真,他越是尴尬。 他很奇怪,这种拐弯抹角要联系方式的事情也会发生在他身上。 但楚洮拒绝的也很快。 “我不太用微信。” 现在很少有人真的不用微信,毕竟学校好多通知都是发在微信上的。 他这么说,对方也应该明白。 可没想到那人非要不依不饶:“那手机号也可以,qq也可以,你都用什么?推特,ins,msn,linkin?” 楚洮无奈看了江涉一眼,问:“我该用什么?” 江涉扯了扯唇角,拔高音量:“怎么办啊,要不你跟他说,你男朋友小心眼儿,特别爱吃醋,不愿意你加陌生人?” 楚洮点点头,扭回头对那人道:“我老婆爱吃醋,所以不能加,抱歉。” 江涉:“......男朋友。” 楚洮:“我老婆。” 番外4(已修) 百日誓师那场暴雨之后,江涉总是忍不住琢磨。 当时的感受他还印象深刻。 雨水冲掉了抑制剂,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大家的信息素都渐渐溢散出来,但除了小部分人有些慌之外,在校长的震慑下,并没有人动弹。 他闻到了楚洮的信息素。 全身的血液仿佛被点燃了一样,跳动着,雀跃着,渴求着。 有那么一瞬间,他恨不得不管不顾,当场把楚洮给办了。 江涉很认真的思索着,到底是湿身的楚洮太诱惑还是他太没脸没皮了。 想了半天,还是觉得那种渴望超出了他的脸皮厚度。 更奇怪的是,这是过后,楚洮竟然也没再提,甚至在全校都传的沸沸扬扬的时候,也没跟他讨论一两句当时的失态。 江涉觉得这事儿不一般。 他私下拉了方盛和徐园,三个人蹲在篮球场,抱着篮球面面相觑。 江涉先是深吸了一口气,静默片刻,才郑重其事道:“相处这么多年,你们有没有觉得我其实是个omega?” 徐园:“......” 方盛一脸问号,伸手推徐园:“阿涉这妄想症还有药治吗,看情况不能再拖了。” 徐园:“别问我,我家又不是开药厂的。” 方盛一把拉住江涉的手,微微颤抖,神情悲切:“哥,这事儿不能瞒着叔叔了,早点住院还有希望。” 江涉嘴角一抽,把手从方盛手里抽出来,声音低沉:“滚。” 方盛吐吐舌头:“开玩笑开玩笑。” 徐园纳闷道:“阿涉,你闲的没事乱想什么呢?” 江涉蹙了下眉,喃喃自语道:“aa的信息素是相斥的吧,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方盛机灵,立刻反应过来:“你说你和班长?哈,没准班长是omega呢,小说里吃了药o装a还能大杀四方的主角。” 徐园深以为然:“那倒是,班长长得比阿涉漂亮多了。” 江涉手掌撑地,站起身来,神色严肃:“肯定不是这么回事。” 如果他对这件事如此费解,但楚洮却表现正常,说明问题不是出在他身上。 江涉家毕竟是开药厂的,在淮市的研发实验室里还养着几位全国文明的药学专家。 这种情况他们应该能知道怎么回事。 趁着周末,江涉溜达到江氏制药的总部大楼。 江戚风听说他来,喜出望外,甚至连内部会议都提前结束了二十分钟,风风火火的冲出来见儿子。 江涉难得主动探望他,每次都得他要求见面,还得找各种理由各种契机。 江戚风知道,一旦江涉去读大学了,肯定跟父母的关系就更远了,趁着现在还有机会,他想趁热打铁,彻底扭转这种局面。 江戚风满面春光的走进办公室,看向靠在他椅子上懒懒散散转圈的江涉,心中雀跃,但表情依旧淡定,沉吟道:“怎么今天有时间来看爸爸?” 江涉抬起眼,脚尖点地,控制住晃动的椅子:“不是来找你的,我找陆叔叔。” 江戚风公司里姓陆的员工一大批,但江涉见过且尊敬叫叔叔的,只有研究所的所长陆敬晚。 这是江戚风花大价钱,三顾茅庐请回来的镇山之宝,江氏近几年出的高口碑新药都有陆敬晚的参与。 以前江涉虽然离经叛道,但对陆敬晚却出奇的尊重。 连江涉都知道,这是对他家公司举足轻重的人物。 江戚风皱皱鼻子,有点受伤:“啊,你找他干什么?” 江涉不愿多说,含糊道:“问点事。” 江戚风一想,反正自己的产业将来也要交给江涉接手,让他多跟公司骨干接触也不错。 让江涉多露露脸,也给研究所的那帮人提个醒,江氏除了江戚风,还有一个江涉。 “让小陈带你去找找吧,我不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办公室。”江戚风转头示意身边的秘书。 江涉从椅子上跳下来:“谢了。” 到陆敬晚办公室的时候,对方正穿着白大褂闭目养神。 陆敬晚今年五十岁,比江戚风还大一点。 他虽然在搞研究方面是天才,但性格比较孤僻,不爱与人亲近,也是江戚风厉害,能把他说动加入江氏,这么多年下来,多亏了江戚风给他各种特权,才能让他有个完全沉浸在科研里,不需要考虑人情世故的空间。 陆敬晚睁开眼,看到江涉,又半阖起眼,继续靠着没动。 “谁啊。” “陆叔叔,我是江涉。”江涉站在门口,也不觉得自己被怠慢了,语气还很客气。 陆敬晚这才懒洋洋的撑起上半身,好像骨头都要散架子了一样。 “稀客啊,好久不见。” 江涉勾唇:“陆叔叔,您再不运动,不怕从我家赚的钱没时间花吗?” 陆敬晚挑了下眉:“你个富二代懂什么花钱?我刚在北极领养了只北极熊,北极,北极熊,懂?” 江涉了然:“智商税。” 陆敬晚也不客气:“肤浅。” 江涉终于不跟他斗嘴,认真道:“找您有事。” 陆敬晚揉揉肩膀,打了个哈欠:“那就快说,磨磨唧唧的非让我损你。” 江涉往沙发上一坐,手指弹了弹扶手:“这不是让您清醒点吗?” 陆敬晚轻呵道:“你问的幼儿园问题我睡到昏迷也能答。” 江涉正色道:“aa的信息素是互斥的对吧。” 陆敬晚爱答不理:“哦,果然是幼儿园问题。” “那为什么有的aa信息素非但不互斥,反而还吸引的更强烈呢?”江涉蹙眉敛目,手指也不再乱动。 陆敬晚一顿,这才抬起眼认真盯着江涉。 “你说谁?” “我。”江涉坦然承认。 陆敬晚沉默片刻,突然一推桌子站起身,那股困倦懒散的气质消失不见。 他走到江涉身边,捏捏他的腺体,按按他的胸口,一皱眉。 江涉的脸色一言难尽:“干什么,我得绝症了?” 陆敬晚凝眉问道:“那你有没有觉得,胸口时常有个东西,和对方一接触就发热发痒,闻到对方的信息素就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血脉偾张?” 江涉迟疑的摇了摇头:“那倒没有,不过我的确挺喜欢闻他的,还总想碰碰他,长时间碰不着就很想,但你说的这种反应还不至于。” 陆敬晚松了口气,坐在江涉身边,缓缓道:“那应该就是被对方影响了。” 江涉心头一颤:“怎么回事?” 陆敬晚看向他:“你听说过心灵腺体吗?” 江涉微微一怔。 他总觉得这个名词有点熟悉,但在哪儿听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应该是不太重要的场合,随便听了一句,他就当耳旁风了。 江涉又问:“这个心灵腺体是怎么回事?” 陆敬晚淡定道:“哦,就是有一小部分人会有,这个小器官会分泌一种叫溶解酶的rna,这种rna具有溶解信息素,并将其转化为自身可接受信息素的能力,同时还会通过自身信息素释放溶解因子,并对对方产生影响。” “简单点说。” “已经很简单了蠢货!就是说对方能溶解alpha信息素的攻击性,给你们激情xx创造机会。” 江涉呆住:“......” 陆敬晚枕着自己的双臂,喃喃道:“你说你怎么偏偏跟有心灵腺体的人搅合在一起了呢,omega不香吗?” 江涉扫他一眼:“有这个不好吗?” 陆敬晚为难的挠了挠头:“也不是不好,就是以后会很麻烦,说不定你还会受到良心的谴责?” 江涉一挑眉:“详细说说。” 陆敬晚:“这个心灵腺体吧,彻底接纳一个人之后,就跟慢性成瘾一样,一旦你们分手,你是没什么,但对方想要戒掉你就会很痛苦,所以可能会纠缠不清,而且就算两个人一直在一起,总有一天会老会死吧,你要是先下地狱,那对方还是要经历那种痛苦,而且年纪大更不好承受的。” 见江涉没有什么反应,陆敬晚继续说道:“所以我劝你,在没发展到不可控制的那一步时,还是尽早抽身,对方也是,找个omega更合适,不必要非得担这种风险,你跟他说说利害关系,他肯定也吓跑了,戒断反应超级疼哦。” 江涉想起很多事,很多他和楚洮相处的细枝末节。 他们最初相遇,楚洮明显是对他的信息素排斥的,再然后,排斥减轻了。 一念而过,江涉冷不丁想起了那场混乱瞌睡的生理讲座。 半醒半梦之间,他恍惚听讲台上的教授提起了‘心灵腺体’四个字。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他就是能确定,楚洮应该早就知道了这回事。 楚洮知道,了解,但却没有说。 江涉轻笑,低喃道:“那这东西,还挺有趣的。” 陆敬晚不敢置信道:“你说有趣?” 江涉一脸轻松:“昂,有趣,好像上天给我们写了张结婚证一样。” 陆敬晚冷冷道:“你脑子里装的都是粉红泡泡?你不会是哪个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玛丽苏小公主吧?” 江涉拍拍他的肩,背靠着沙发,微微仰着头,看着窗棂:“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陆敬晚:“因为这不是闹着玩的事。” 江涉:“我没有闹着玩。” 陆敬晚:“秉着对对方负责的态度,你......” 江涉打断他的话:“我会负责,只是突然发现他原来这么爱我,还挺开心的。” 陆敬晚:“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江涉没搭理陆敬晚,自顾自的轻声道:“不过我也一样爱他的,不比他少。” 陆敬晚沉默了。 半晌,江涉收起笑意:“那这个心灵腺体,还有没有其他好处啊。” “其他?”陆敬晚实在想不通,他刚刚提的那么糟心的bug居然被江涉称为好处。 陆敬晚哼道:“有,有心灵腺体的人普遍智商高,寿命长,不容易得大病,而且在床上比较刺激。” 江涉扭回头:“寿命长吗,说明他会比我活得久?” 陆敬晚点头:“对啊,所以就算你俩白头到老,他还是大概率要经历戒断反应,惨不惨?” 江涉:“你们就没开发点什么药?” 陆敬晚皱眉道:“以前有过提案,准备和德国的公司合作,后来因为各方面问题,谈的不是很愉快。 其实主要是为了钱。虽然我们做了调查,拥有心灵腺体的人群不少,但是有ao恋的,有隐瞒不报的,有一辈子不知道自己有心灵腺体的,再加上公众重视程度不够,导致一直没有办法确定受众群体,利益拉锯之后,德国公司不愿意加大投资,合作就崩了。” 江涉若有所思,轻描淡写道:“叔叔,这个药继续开发吧,既然有一天他或许会用到,那就一定要做出来。” 陆敬晚依旧是一副看小孩的态度:“你以为药是你嘴唇一碰就能出来的?研制出一款新药至少也需要几年的时间,需要大量的经费,还需要和其他专家的灵感碰撞和合作。当初之所以找那个德国公司,是因为人家在心灵腺体的研究上是全世界领先的。” 江涉淡淡道:“嗯,不着急,再等我几年,合作的事情我会推动。” 陆敬晚:“盈利呢?” 江涉:“让我好好想想,肯定能想出办法的。” 陆敬晚皱眉:“你看你疯了。” 江涉揶揄道:“您作为一个杰出的科学家,怎么净想着钱,不想想达则兼济天下,为受苦的百姓们做出点贡献?” 陆敬晚嗤道:“少给我上价值,你不是为了你的小宝贝儿?” 江涉站起身,笑道:“啊知道了就好了,我没事了,不耽误你睡觉,走啦。” 他穿了件松散的衬衫,一起身,衬衫下摆堆在腰线上,折出道道起伏的褶皱。 日光斜照,沿着错落的折痕细细贴服,罩拢粼粼浮尘。 “喂!”陆敬晚突然叫住他,难得认真道,“反正有钱有团队我就能做,你要是真有心,就试试吧。” 江涉轻松笑笑:“嗯,我会努力的。” 陆敬晚:“鬼迷心窍,你的小宝贝儿知道你要给他做药吗?” 江涉拉开门,背着身跟陆敬晚挥手道别:“他不用知道。” 那是陆敬晚第一次,在江涉身上看到不吝于江戚风的宠辱不惊。 记忆里那个冥顽不灵,绷着小脸站在桌子上跟他叫板,伸着小肉手在他的抱枕上抠窟窿的小男孩,已经有了为别人付出的野心。 那个个子小小的,眼睛明亮清澈的,为了引起人注意笨拙表演着坏孩子的,虽然可气但却让人忍不住心疼的影子,渐渐散了。 番外5 “今天感觉好一点没有?” “好多了,也不那么疼了,谢谢楚医生。” 病人单手捂着肚子,努力蹭着枕头抬起上半身,有气无力的冲着楚洮笑。 楚洮倾身,单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制止,弯着眼睛温和道:“不用坐起来,你要好好休息,以后别再冲动了。” 闻言,病人的脸色稍稍苍白了些,神情变得有些萧索,但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了。” 楚洮心中默默叹气,随后把手插在兜里,定定的看了病人几秒。 “抱歉,没有更好的办法减轻你的痛苦。” 病人的下颚抽动了一下,捂在肚子上的手微微颤抖,随后,他发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 “都是我自找的。” 楚洮蹙了下眉,眼神虽然不忍,但言辞变得有些严厉:“别这么说,你没有错。” 病人显然很信任楚洮,虽然他比楚洮的年龄要长,但在楚洮面前,却还像个小孩子。 他赶紧道歉:“医生你别生气,我刚才就是嘴快随口一说。” 楚洮微微垂眸,静默片刻,然后从白大褂的兜里摸出一颗已经被体温捂化的酸奶软糖,递到病人掌心里。 “这颗糖过期之前,我一定治好你。” 病人一怔,将淡蓝色包装的软糖托在掌心。 他仔细看去,狭窄的封口处印着铅黑色的生产日期,如果保质期是一年的话,那还有一个月就要过期了。 查完了病房,楚洮在走廊里找了块空旷的地方,听实习生们复述病历。 “102922患者,55岁alpha男性,心灵腺体自我戒断失败,出现幻觉和自残行为,22日使用水果刀深刺颈后腺体入院,已完成缝合血管腺体恢复手术,否认高血压,冠心病,否认肝炎,结核病,无输血史,无过敏,今日用药......” 这已经不是楚洮收治的第一例需要进行心灵腺体戒断的患者了。 不同于其他成瘾性状,这类患者往往还要经受着精神上的折磨。 刚刚的那位患者,因为alpha爱人出轨而不得不与对方分手。 但他自身意志力不强,抵御不了失去对方气息的落寞和痛苦,所以即便知道感情已经结束,却仍然沉溺在虚假的欲望中。 最后精神失控,用水果刀狠刺颈后腺体,差点切断颈椎,被送来抢救后十天才彻底恢复意识。 虽然性命保住了,但后续的戒断才是大问题,如果不能快速彻底的扫清对方信息素对他的影响,恐怕放他出院后,今天的事情还会再次发生。 和他经历相同的人并非不多,只是大多像他当初一样,忍耐,隐瞒,到最后实在支撑不下去了,才被送到医院来。 楚洮不止一次的和教授深谈过,当初教授经历戒断反应的那段日子是怎样的。 他希望可以从中找出减轻病人痛苦的方法,或是复制教授抵抗身体反应的全过程。 但教授说,他的成功并不具有代表性。 首先他是专业人士,知道情绪和冲动都是激素造成的,在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就能够回归理智。 而且他还能根据自身情况随时调整戒断方式,让自己受最少的罪达到最好的效果。 但这些经验,却无法实用在每个患者身上。 有时候教授也会感叹,这世上所有的事情一定都会遵循守恒定律。 拥有心灵腺体的人,得到更好的体魄,更聪慧的大脑,拥有极致的欢愉,却也承担着可怕的代价。 “楚老师?” 实习生轻轻的在他面前挥了挥手,有些惴惴不安的舔了舔下唇。 楚洮默不作声的时候特别威严,实习生们其实都有点怕他,因为他很少跟人开玩笑,工作的时候也格外认真,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手下的学生,要求都严格到极致。 可惜,明明是个长得惊艳全院的美人啊。 “哦,抱歉,刚刚有点溜号了。” 楚洮从不觉得自己资历深就高人一等,对学生,对新来的实习生,他都是该批评批评,该道歉道歉。 “没事没事,楚老师你太客气了。”实习生默默攥紧手里的病历本。 虽然楚洮的严格全院都出名,但每年还是有不少医学院新生挤破头想到他手下来。 谁不愿意和这样赏心悦目又正派的老师一起工作呢。 实习生不由得耳根发烫。 护士站有人过来,看见楚洮,赶紧道:“楚老师,江氏制药的小江总在您办公室等。” 楚洮桃花眼一抬,喉结轻微的滚动了一下:“麻烦你让他稍微多等一会儿,我还有个治疗方案要跟童院长讨论。” 楚洮说罢,对身后的实习生们道:“你们回各自岗位吧,我先走了。” “楚老师再见。” “谢谢楚老师。” ...... 楚洮跟他们摆了摆手,出了病房区。 实习生们还没散,而是留下来八卦。 “你们觉不觉得,楚老师现在气场越来越强大了?” “那不是废话吗,在咱们医院能独当一面的是一般人吗?” “我的意思是,楚老师现在都有院长的气势了。” “哎你别瞎说,传出去对楚老师不好,楚老师还年轻呢。” “我就是打个比方,你听没听到刚才护士说的话?江氏制药的小江总来了,咱们楚老师让他等着。” “啊,小江总是谁啊,很出名吗?” “你不会不知道现在江氏制药实际掌权人是那个叫江涉的吧。虽然看起来咱们是甲方,药厂巴不得咱们医院用他们的药,但是江氏还是很有分量的吧,人家一个老总来了,居然没找童院长而是直接找楚医生,就这样楚医生还不直接过去。” “谁不知道楚医生是童院长最喜欢的学生,有多少医药代表想见院长都先去拜访楚医生,楚医生一句认可比什么都好使。” “那江涉是一般医药代表吗?江氏手里的人脉不知道有多广,说实在的,你见哪个医院卡过江氏的药?” “呃......要是这么说,楚医生的确有点怠慢了啊。” “哎,楚医生满脑子都是病人,一直不太喜欢发展人脉,不然还能爬的更快一点。要是跟江氏搞好关系,以后名利都不用愁了。” “但就因为楚老师不是这样的人,所以童院长才器重他,大家才喜欢他啊。” “那倒也是。” - 楚洮去了会议室,和几个部门主任一起讨论了一位患者的手术后才回办公室。 在回去的路上,他随意发了个消息,问江涉中午想吃什么。 很快他就收到了回复。 “吃你。” 楚洮扫到那两个字,忍不住抿唇一笑。 担心被别人看到,他还刻意的低下了头,假意理了理领口。 走廊里护士医生走走过过,谁见到他都会顺嘴问候一句。 “楚老师。” 楚洮赶紧敛起笑意,点头示意。 好不容易到了办公室门口,见门外也没有病人等着,他才松了口气。 他推开办公室的门,江涉正懒懒散散的靠在他的沙发上打游戏。 江涉也不在乎身下的西装被压皱,到了楚洮这里,就跟在家没什么两样。 楚洮进来,随手锁上了门,无奈道:“你也不怕被人看到。” 他办公室一般不锁门,有时候会有其他医生或患者家属过来找,所以办公室并不算是他的私人空间。 江涉把手机扔在一边,勾了勾唇,朝楚洮张开双臂。 “过来让老公抱抱。” 楚洮喉咙一紧,目光下移,扫过江涉的全身。 随后,他就听话的朝江涉走过去,老老实实的投进了江涉的怀里。 “真是过来吃我的?” 江涉让楚洮坐在自己腿上,低声一笑,食指勾着楚洮戴的平光镜,稍稍一用力,眼镜从楚洮鼻梁上滑落。 唯一的屏障消失,楚洮情不自禁的颤了颤睫毛,眼尾折痕忽浅忽深。 江涉喜欢他稍纵即逝的无措和迷茫,于是把眼镜扔到一边的桌上,扬起头,伸出舌尖舔了一下楚洮的下唇。 “怎么戴上眼镜了?” 楚洮抿了一下被他舔到的下唇,敏锐的感觉到身下江涉的反应。 他呼吸明显急促了些。 “显得成熟一点,不然怕镇不住场子。” 说罢,楚洮急吼吼的去解江涉衬衫的扣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养成了咬江涉锁骨的习惯。 不管是夜晚温存还是平时一时兴起的调情,他都要在江涉锁骨上留下点牙印才满足。 今天也不例外。 反正大门锁着,不会有人进来。 江涉还特意穿了禁欲的西装过来,怎么看都像是给他准备的。 就在楚洮低头,手指在江涉领口蠢蠢欲动的时候,江涉捏住他的手腕,眼底带着戏谑的笑意。 “吃我老婆前还要跟楚医生讨论个正事。” 楚洮动作一顿,眨了眨眼睛。 “找楚医生?” 江涉从背后扯出个白色纸袋,在楚洮面前晃了晃:“嗯,代表江氏制药找楚医生谈谈新药的试用。” 楚洮的目光很快被江涉手里的袋子吸引。 他深吸了一口气,从江涉身上站起来,拍了拍被压皱的白大褂,又捞起一边的平光镜,重新戴在脸上。 把外观整理好后,楚洮露出一副不苟言笑的严肃表情。 “谈药啊。”他回到自己的办公椅上坐着,双臂搭在桌面上,微扬下巴,“那江总好好介绍一下吧。” 楚洮转变身份如此之快,让江涉身下还未消退的热情有些狼狈。 但他恬不知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于是坐直身子,堂而皇之的岔开长腿,大大咧咧的扯开袋子,从里面拿出盒新药来。 “这是江氏和德国的公司联合开发的,用于中和信息素,抵御成瘾性的新药。我们开发用了五年,投入资金十三亿,已经进行过动物实验,目前的副作用仅仅是嗜睡,短暂性性-冷淡。” 楚洮皱了下眉。 “中和信息素?” 江涉点头:“原理是在一定时间内,药物和信息素发生反应,将信息素转化成无伤害的化合物,病人会在一定时间内失去信息素,但同时也能洗掉身体里他人信息素的影响,27天人体更新一个周期后停药,拥有......拥有心灵腺体的患者就可以恢复正常。” 楚洮喉咙一紧,在听到心灵腺体四个字的时候,他明显激动了片刻。 好在有眼镜遮挡,他并不觉得自己太过失态。 他狐疑的打量江涉,谨慎的问:“你们为什么想开发这种药?虽然现在这类患者渐渐多了起来,但是药物开发的时候好像还没有多少人愿意到医院治疗,十三亿资金就这么投进去了,不怕没有回报吗?” 江涉将药盒送到楚洮面前,懒散道:“公司肯定会做深度调查的嘛,德国那边的研究还更深入一点,本来十年前他们就有这个想法了,但是我们合作没谈成,暂时搁浅了而已。 市场前景大家都很看好,这药除了能抑制成瘾性外,可还有中和信息素的作用呢,总有一部分人有隐藏信息素的需求吧,吃了药就不用喷抑制剂了。” 楚洮拿起药盒,一眼扫到了印在正面的药名。 thqs。 如果合作方还有德国公司的话,用英文命名也说得过去,不过为什么是英文字母? 楚洮忍不住问道:“thqs是什么意思,querystring转换hashedquerystring的算法?” 江涉摇摇头:“没那么麻烦,是从几种制药化合物中取的四个字母,对方觉得有特色就同意了,这只是商品名,下面那一大行才是通用名。” 楚洮仔细看了看药物成分,才对江涉道:“如果真的有用那真是帮了大忙了,你把报告给我,我去跟童院长说一声,正好院里有三十多个病人,我会问问他们的意愿。这个瘾很难熬,他们大概率会同意试药。” 楚洮虽然很相信江涉,但用药毕竟是大事,他不能徇私,还是要拿到院里去评估。 江涉当然理解。 但正事到此为止就算谈完了,他主动抬手,拧开了自己领口的扣子,领子松散开,露出一小片锁骨。 江涉勾勾手:“现在不想要楚医生了,我要我老婆。” 楚洮的目光落在江涉脖颈上,咽了咽口水。 但他还是克制的捏起药盒,冲江涉扬了扬:“不想让我先办正事?” 江涉把西服外套脱掉,搭在沙发上,又从西服裤兜里摸出一小瓶透明粘滑液体,扔给楚洮。 “这才是正事。” 楚洮抬手接住,攥在掌心。 他眯了眯眼,低声道:“这玩意儿你就揣在兜里?” 江涉意味深长道:“我是个医药代表,兜里带药很正常吧。” 楚洮攥着小瓶子,走到江涉面前,轻笑:“所以你打算把这个也推销给我们医院患者?” 江涉喉结一滚,一把把楚洮扯过来,撩起他的白大褂,低声道:“刚才那个给你们院患者试,这个药......给我老婆一个人试。” 楚洮半跪在沙发上,面朝江涉,虚虚坐在他腿上,手指慢慢抚上江涉的锁骨。 “试药之前总要告诉我副作用吧。” 江涉扯下楚洮,让他结结实实坐在自己身上,随后咬住了楚洮的唇。 厮磨间,他不老实的拽掉了楚洮的白大褂。 “副作用大概就是腰酸腿软,想抱着我睡一天吧。” 楚洮尚存唯一一丝理智,轻轻喘息:“办公室隔音不好。” 江涉坏笑:“那你小点声叫。” 楚洮羞愤:“不是叫,是你......轻点撞。” “哦,隔音差成这样,我给你重装个办公室吧。”江涉胸膛起伏,气息不匀。 楚洮脖颈发烫,低斥道:“办公室是让你做这个的吗?” 江涉无辜:“我不是跟楚医生合作试药吗,上帝都能理解的。” 楚洮:“......” 神魂错乱的刺激中,楚洮一身狼狈,软哒哒的伏在江涉身上。 贴近江涉耳边的时候,他突然轻声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江涉动作稍缓,但片刻之后,又默声猛干。 楚洮不依不饶,眼底湿润,声音发颤:“thqs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是没有回答。 直到一个多小时后,两个人纷纷失神的倒在沙发上,回味方才的余韵。 江涉才冷不丁道:“我第一次闻到的,你的信息素味道。” 高二那年,楚洮第一次到他家去。 走在小区蜿蜒的鹅卵石路上,清冽的风吹过,他嗅到一股淡淡的,仿佛桃花沁水的香气。 犯上 高考前夜,天色是浓稠的黑,无尽的黑暗里裹挟着颤抖的星辰和半显半匿的清冷月色。 楚星宁睡不着,借着窗外星点路灯的光亮,他从床上摸索着爬起来,将被子甩到一边,下了地。 他无声无息的走到客厅里,夜晚的客厅也格外安静,茶几上散发着淡淡果香。 借着微弱的光亮,他抬起头,看了看悬挂在客厅中央的表盘。 已经是凌晨3点了。 明天就是高考,可他失眠到现在。 真是不应该啊。 可是脑子里裴绛的影子挥之不去。 他叹了口气,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静静的望着窗外。 窗帘没有拉严,就是那一道缝隙,透着星点的光亮和瑟瑟的夜风。 明明是燥热不堪的夏日,偏偏晚上还凉的人发颤。 但楚星宁一点也没有心情给自己加件衣服。 白天的事情依旧如走马灯一样在他眼前回放。 高考之前,他自然想和裴绛再见一面。 有裴绛在他面前说说话,他也能更有动力。 他们约好了一起去帝都。 楚星宁读大学,裴绛在t大附中读高中,这样他们还是能经常在一起,听说裴绛亲戚已经给办好了。 可裴绛却对他避之不见。 当然,裴绛找了很多理由。 比如学校作业多,比如刚好要去趟亲戚家看望。 但楚星宁不是傻子,真的理由和编的理由他还是能分辨的。 以裴绛对他的喜欢,在他高考的重要日子前,一定会当面给他鼓励的。 除非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可就在这时候,楚星宁还是满心对裴绛的关心。 他怕裴绛出什么事,怕裴绛的妈妈出什么事,怕学校里有人欺负裴绛。 小朋友毕竟比他还小两岁,妈妈在外地,平时又总是孤单一个人,也没什么朋友。 裴绛除了依靠他,还能依靠谁呢。 楚星宁特意跑去了裴绛的学校。 他一向不拘小节,不是敏感细腻的个性,所以之前从来没来过裴绛的学校,更没详细问过裴绛在哪个班。 但走到大门口,他就被校园的建筑震慑到了。 贵族初中和他所上的初中,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偶尔看到路过的学生,也是穿着设计感十足,风格青春优美的校服。 根本不像淮南一中那种兜风的口袋。 楚星宁心中隐隐不安。 虽然裴绛告诉他,是因为成绩优秀才可以到这里读书。 但这真的是一个父亲去世,母亲外出打工的普通家庭可以负担的起的生活吗? 就算因为成绩好免除了学费,那其余的课本费,服装费,活动经费也要比淮南一中多个几倍吧。 而且这种贵族中学,大多并不是为国内的中高考体系培养人才。 来这里读书的学生,几乎都会选择出国读书。 可裴绛却要去他的大学附近念附中,考高考。 而且即便成绩再好,没有户口也是很难在帝都入学的。 裴绛却声称他的亲戚有门路。 楚星宁不敢再多想了。 他扫去脑海中的不安,略有拘谨的走到安保处。 “你好,请问学校什么时候放学,我想找我弟弟。” 安保处的工作人员十分不耐烦,但一抬头看到楚星宁的脸,胸口的火气自然而然就消了。 谁都不会对这样一张脸发脾气的。 更何况楚星宁还穿着淮南一中的校服,谁都知道,淮南一中是市内最好的重点高中。 “啊,你弟弟初几啊?” “初三,今年中考。” 保安看了看表,耐着性子道:“这个时间初三还没放学呢,还有半个小时,你要不再等等?” 这所贵族初中并不是公立学校,所以不会被用作高考考场,学生也不会在高考期间放假。 楚星宁点点头:“谢谢您,我不着急。” 他顶着阳光,有点睁不开眼睛。 保安难得热情,按下按钮帮楚星宁开了个门。 “外面太热了,你要不进保安室等吧,有空调还有饮水机。” 楚星宁踌躇了一下,觉得自己明天就高考了,今天的确应该对自己好一点。 于是他也不推辞,利落的进了裴绛的学校,又拐进保安室。 保安已经帮他用纸杯接了水,笑呵呵道:“现在天太热了,对明天要高考的学生真是折磨。” 楚星宁赶紧双手接过纸杯,抿了一口:“谢谢,我明天就要高考。” 保安愣了一下,随即眼前一亮:“你高三了啊,真看不出来,我以为你刚上高一呢。” 楚星宁弯了弯眼睛。 他长得好看,皮肤又白,的确有点显小,没有毕业生的成熟感。 “我早上学一年。” “那祝你明天马到成功,考上理想的大学!” “一定的。”楚星宁对自己很有信心。 “准备考哪个大学啊?” “t大吧,我一直的目标就是t大。” 提到心仪的大学,楚星宁忍不住垂下眼睛笑了笑。 任何一个高中生都在高考之前幻想过,进入理想大学的那一刻,光明的,美好的,充满希望的未来。 他当然也想象过,自己和楚洮一起踏入t大的景象,一定会特别痛快吧。 这样也给爸妈省了很多事,至少不用分别去两个地方送孩子上学。 保安惊叹道:“哟,你学习这么好呀!” 楚星宁不谦虚:“还算不错。” 毕竟三模的时候,他排了全校第二,和第一只差了三分。 如果他说自己学习不行,实在是太虚伪了。 保安念叨道:“真好,我就觉得还是你们这种孩子好,正经中考高考,比他们这乱七八糟的教育强。” 楚星宁想这位大叔并不懂私立高中的教育体系,所以也没反驳。 保安继续道:“这帮孩子,家里一个比一个有钱,我听他们天天聊的东西,都特别物质,这才多大就这样了,以后还了得?” 楚星宁听闻,又开始替裴绛辛酸。 怪不得裴绛身边没什么朋友,不是同一个圈子,不具有相同的财力,肯定很难融的进去。 裴绛应该过得很辛苦吧。 听着同学们讨论那些他想都不敢想的生活,却根本插不上嘴。 或许他也经历过语言暴力。 被身边同学有意无意的嘲笑。 而这些时候,自己却不能在他身边保护他。 楚星宁不由自主的攥紧纸杯,喃喃问道:“在这个学校,如果家庭条件不是那么好,会不会受欺负啊?” 保安笑道:“这学校哪有家庭条件不好的。” 楚星宁:“凭成绩特招进来的。” 保安挑了下眉:“你弟弟吗?不会吧,我没听说学校有什么特招,而且光学生成绩好没用啊,想要入学还要面试家长的,家长要有一定的社会地位才可以。” 楚星宁皱了下眉:“我弟弟的爸爸出车祸去世了,他妈妈在外打工,他的确是因为成绩好被录取的。” 保安却还是坚持:“你这种是不可能的,因为学校录取的时候也要考虑学生的心理健康问题,如果家庭差距太过悬殊,即便成绩好也不会要的。 而且在上学期间,家长也要出力的。 比如经常就有家长是大学教授的来这里讲课,家长是司法部门的到学校普法,还有家长是消防局局长的,到学校搞消防演习呢。 更不用说那些经商的,有钱的,学校每次活动都有不少家长赞助活动经费,把自己家公司的招牌挂进校园给孩子长脸。” “这样啊。”楚星宁虽然点头,但并不全信。 大叔也许只是道听途说,学校的录取原则也不会跟他说。 当然学校大部分可能是他说的那种情况,但总有例外。 裴绛就是那个例外。 半个小时并不算长。 楚星宁跟保安大叔闲聊一会儿,放学铃就响了。 校门外已经停了不少私家车,陆陆续续的,开始有学生从校园里出来。 楚星宁便不再说话,专心致志的在人群中找裴绛的身影。 一帮学生们混在一起,说说笑笑,陆陆续续往校外走。 楚星宁终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裴绛贴着花坛的边缘,随意拎着书包,齿间咬着根饼干,手里摆弄着手机。 他没怎么注意身边的人,脸色也冷淡的很,和以往楚星宁见到的样子完全不同。 但楚星宁已经没有耐心等下去了。 他把纸杯放到一边,从保安室冲出去,拨开人群,飞快朝裴绛走去。 裴绛把饼干咬碎,抿到嘴里,然后抬起左手扫了一眼手表。 在夕阳的余韵下,表盘反射着灼灼的光晕。 楚星宁皱了下眉。 裴绛手上戴的表,并不是生日那天江涉送的那块。 裴绛明明说过很喜欢的,而且每次和他见面的时候,手上戴的都是那块表。 楚星宁沉了沉气,更快速的朝裴绛走过去。 可惜人流混杂,阻碍了他的路。 他看见有人走过来,拍了一下裴绛的肩膀。 裴绛抬眼一扫,冷淡的拧了下眉。 对方却一脸赔笑的模样。 “裴神,你是怎么弄到纪岑予的签名cd的,能给我弄一份吗?” 裴绛扯了扯唇,敷衍道:“不能。” 对方还是坚持不懈:“我女朋友特喜欢纪岑予,要不我买也行啊,你手里那份多少钱?” 裴绛不耐烦,躲开他:“那是给我哥哥的高考礼物,多少钱都不卖。” 对方失望道:“求你了裴神,我给你我家岛的终生vip卡行不行?” 裴绛眼睛一眯,冷呵一声:“在我这里,你家的整个岛都比不上我哥哥笑一笑。” “你!”对方又羞又恼,到底也是有脾气的,于是阴阳怪气道,“行啊裴绛,玩玩omega你还挺上心的。” 裴绛脸色倏的一冷,眼底的狠意一闪而过。 “滚。” 对方朝裴绛吐吐舌头:“也是啊,好不容易分化了,正好拿礼物哄人家标记滚-床单嘛。” 那人到底有点怕裴绛,口嗨一句,就灰溜溜的跑走了。 楚星宁刚挤到裴绛的身后,唯独把最后那句话一字不差的听了个正切。 裴绛左耳塞着蓝牙耳机,侧脸精致,下颚的曲线隐隐有了成熟的轮廓。 他眼睑缓慢的颤了一下,喉结滚动,青涩的脸上露出了完全不天真可爱的神色。 一阵风扫过,吹起裴绛贴服在耳际的碎发和整齐笔挺的校服。 楚星宁嗅到了和着暖风的白麝香,那是抑制剂的味道。 被抑制剂遮盖的,是楚星宁并不喜欢的属于alpha的信息素。 裴绛分化成了alpha。 夕阳西斜,地面,房屋,树木,花草,全部被镀上了一层赤金色。 裴绛的侧脸也是赤金色的。 这个下午喧闹却又美好,放学的时光总是伴随着轻松的喜悦,无数张稚嫩的笑脸在楚星宁面前频频闪过。 他们擦身而过,有意无意的撞着楚星宁的肩膀,有些力道轻,有些力道不小。 楚星宁在人群中摇晃,仿佛置身深海,飘摇无依的帆船。 只需一个浪头,他就可以被彻底打翻,坠入永无光明的海底。 裴绛并没有发现楚星宁的存在,他一边向前走,一边低头在手机上打字。 他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打完字还认真的检查了一遍,这才确认发送。 楚星宁的手机响亮的叫了一声,并在他的兜里短促震动。 楚星宁麻木的从兜里拿出手机,低头扫了一眼。 【小朋友:哥哥抱歉哦,我已经在亲戚家了,不能陪你吃饭好伤心,我大概要睡不着觉了。但哥哥今晚要早点睡,明天好好考试,千万不要太想我,只有我想着哥哥就好,亲亲~】 很熟悉的撒娇的语气,如果是以前,楚星宁一定会报之宠溺的一笑,然后无可奈何的原谅他。 可今天,哪怕是在灼热的夕阳下,他依旧觉得遍体生寒。 原来这样亲昵的情话,隔着文字都能透出来的甜意,是裴绛用如此冷淡的表情打出来的。 他突然懂得裴绛为什么不愿意见他了。 高考并不是开始,而是结束。 他一直等待的,不是相濡以沫的未来,而是冰冷残酷的抛弃。 或许在高考前夜依旧愿意欺骗他,是裴绛对他最后的善意了。 楚星宁攥紧手机,眼前渐渐模糊。 裴绛的身影,恍惚拉长,在日光下斑驳。 而他已经退到了黑暗里。 “哥哥你是淮南一中的啊,怎么到这儿来了?” “小哥哥,你来找人吗?” “小哥哥?” ...... 不管在何时何地,面对什么年龄的人,楚星宁的长相总是有优势。 即便是绝大部分都没分化的初中生,也很难不多看他一眼。 有人大胆的碰了碰楚星宁的手,脸上带着期待的兴奋:“小哥哥,你要找人我帮你吧,我叫杜星月。” 但楚星宁毫无反应。 身后的骚乱还是引起了裴绛的注意。 他忍不住摘掉耳机,回头望了一眼。 猝不及防的,和楚星宁对视。 裴绛的脸色顿时惨白。 楚星宁垂眸轻笑了一下,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小片朦胧的阴影。 低头的片刻,眼泪终于禁不住重力的吸引,从眼底猝不及防的坠下。 他太没出息了。 竟然在一帮初中小孩子面前落泪。 他明明不是这么脆弱,自艾自怨的性格。 “小哥哥你怎么了,你别伤心啊,我可以帮你。”叫杜星月的学生偷偷握住楚星宁的手,摇晃着,期待他可以回报一点关注给自己。 楚星宁总算感知到了身边的人,看到了杜星月关切的,真诚的眼神。 时间回溯,似乎当初裴绛也是这样接近的自己。 仗着年龄小,用单纯,稚嫩的语气将他拉入游戏。 让他深信不疑,让他对他充满怜爱,信任,疼惜。 然后彻底的,把他玩弄在鼓掌之中。 还不待他做出反应,裴绛已经冲过来,愤怒的打掉杜星月的手,恶狠狠道:“别碰他!” 没了拉扯的力道,楚星宁的手掌松弛的垂在身侧。 杜星月被裴绛吓了一跳:“你干嘛呀!” 裴绛低声警告:“他是我的。” 杜星月一惊,不敢置信的看了看楚星宁。 他还期待得到一个反对的答案,毕竟裴绛那么恶劣,不一定说的是真话。 可楚星宁却没有反驳。 杜星月失望的后退两步,瞪了裴绛一眼,没趣的走了。 裴绛赶紧攥住楚星宁的手,眼神慌乱无措,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哥哥,我......” 话音顿住。 就连裴绛自己都怔了。 他明明有着伶牙俐齿,明明哄人的话一箩筐,但这一刻,他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他无从解释,没有借口。 所有血淋淋的现实,都已经摆在了楚星宁的面前。 他刚刚发的那条消息,就是给楚星宁递的一把刀。 一把斩断他们之间关系的刀。 裴绛从未如此惶恐,害怕。 他才十六岁,他的人生还没有失去过什么。 他想要得到的,最终都能得到。 轻轻松松,顺顺利利。 包括楚星宁对他的喜欢。 原来预感到失去,是这么可怕的事情。 比小时候看的恐怖片还要可怕。 恐怖片是虚构的,而他即将失去楚星宁却是现实。 裴绛只能紧紧的攥住楚星宁的胳膊,极尽所能的讨好楚星宁。 他把身子贴在楚星宁身上,脑袋枕在楚星宁肩头,乖乖软软的蹭着,用楚星宁最喜欢的方式。 他小声糯糯的念着楚星宁:“哥哥,哥哥......” 只是这次,楚星宁没有抱住他,而是用力的,推了他一把。 他身上有隐藏不住的,alpha的气息。 裴绛踉跄了一下,待在原地。 楚星宁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流眼泪。 裴绛嗫嚅道:“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骗你的,哥哥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浑身被冷汗打湿,头脑发麻,颈脉快速的跳动,心脏的压力大到极点。 可即便如此,他却慌得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他就像个拙劣的,企图延续谎言却又表演不好的小丑。 楚星宁终于开口。 他一字一顿,认认真真道:“没关系,小朋友,你总有做错事的权利,有重头再来的机会,你还未成年,连法律都会对你网开一面。” 裴绛喜出望外,小心翼翼道:“那哥哥是愿意原谅我了?” 楚星宁脱开他的手,平静道:“你重头再来的机会我就不奉陪了,你可以留给下一个人,下下个人,总有一个会是你愿意真诚相待的,祝你好运。” 楚星宁移开目光,不再看裴绛,迈步朝校门外走。 裴绛顾不得丢脸,就在自己的同学面前,无助的抱住楚星宁的腰。 “哥哥不是喜欢我吗,我会改的,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楚星宁狠狠的掰开裴绛的手,轻描淡写道:“哦,已经不喜欢了,你知道的,我不喜欢alpha。” 裴绛的手指被楚星宁掰的通红,楚星宁的指甲不小心划过他的指甲根,抠出一道瘀血的痕迹。 但裴绛感觉不到疼,他声音发颤的问:“因为我是alpha,就不喜欢我了吗?” 楚星宁脑子里很烦很乱,也不愿意再跟裴绛说话。 他冷漠道:“你就当是吧。” 裴绛终于能流下眼泪了,被划破的食指缓慢的渗着血,染红了整个指尖。 可惜楚星宁再也没回头看他。 六月六号,橙红色的黄昏,他彻底失去楚星宁了。 夜晚。 楚星宁回神。 他坐在沙发上,按亮手机。 删除裴绛的qq,删除裴绛的微信,删除裴绛的微博,删除裴绛的手机号。 一点点的,把他们之间存留的痕迹全部删除。 看着手机里的记录一点点变空,他胸口的位置仿佛也在一点点变空。 再然后是照片。 照片里裴绛的笑脸,裴绛的喜悦,裴绛的撒娇,仿佛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时间一去不复还,过去的时光除了印刻在照片之外,就再没有回复的余地了。 楚星宁手指稍顿,犹豫了几秒,还是把全部的照片都扔进垃圾箱,然后一键清空。 相册里,只留下了和父母以及楚洮的合影。 家人才是能让他永远信赖的,裴绛不是。 卧室里,宋眠和楚江民的呼吸绵长沉重。 为了他和楚洮的高考,爸妈这几天几乎就没好好休息过。 宋眠把手机闹钟设定成早晨五点,为了养成习惯,保证在高考期间不会睡过。 他真是对不起,这么辛苦的爸妈啊。 已经是7号了,他还没有睡觉。 他睡不着觉。 也不知道明天的考试能不能撑的下来,也不知道咖啡的功效厉不厉害。 楚星宁攥起拳头,狠狠的锤着自己的脑袋。 为什么这么没出息! 为什么这么让人失望! 在最最重要的日子里,居然还在胡思乱想! 影响高考了怎么办?让爸妈伤心了怎么办?和弟弟的约定达不成了怎么办? 楚星宁把头埋在膝盖上,牙齿狠狠的咬着拳头,愤怒的吸了几口气,身体疲惫的颤了颤,脑袋嗡嗡作响。 他一直在沙发上坐到四点五十。 然后才擦干眼泪,拍平被压的下凹的沙发,蹑手蹑脚的回到自己房间,用被子遮着脑袋,控住啜泣的声音。 被子里呼吸不畅,他却懒得出去。 他一直睁着眼睛,闷热包裹了他,他出了一层虚汗。 一分钟。 三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宋眠卧室的闹铃准时响了。 没过一会儿,他又听见了打着哈欠起床的声音。 宋眠穿着拖鞋出来洗漱。 在五点半的时候开火做饭。 她开始煎鸡蛋,热小笼包,榨豆浆。 叮叮咣咣一通折腾,终于到了六点。 宋眠拽起楚江民,又来喊他和楚洮起床。 楚洮一向起的比他早,所以楚星宁安静的等着。 直到楚洮终于开了锁,拉开房门,拖着拖鞋走向卫生间。 宋眠又喊:“星宁,快起来吧,不然来不及吃早饭了!” 楚星宁这才掀开被子,故意用困倦慵懒的声音回:“知道了,马上起。” 回完,他眨眨眼睛,伸手摸了摸脸。 很烫,但哭过的痕迹应该已经消退了。 只是鼻子有些呼吸不畅。 他掀开被子,翻身起床,故意走的晃晃荡荡,仿佛还没睡醒的样子。 宋眠关切的问:“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好的休息才能带来好的发挥。” 楚星宁敷衍的点点头,揉着眼睛:“睡得挺好的。” 他按部就班的洗脸刷牙,跟楚洮交换上卫生间,吃早饭,泡了一杯咖啡。 楚洮看起来睡得不错,很精神,眼神也很亮,甚至话也变得多了起来。 楚星宁暗暗想,还好家里有两个孩子,这样父母永远不会彻底失望。 半个小时后,宋眠把他们送到了考场门口。 咖啡开始起作用,楚星宁疲惫的神经再次被迫着亢奋起来。 即将分别的时候,楚洮眼睛亮亮的对他说:“哥,t大见。” 楚星宁只好温柔的摸摸楚洮的脑袋。 其实他已经没有楚洮高了,做这个动作还是挺笨拙的。 “弟弟,加油。” 楚洮呆呆的看了他一眼。 考场上,楚星宁强迫自己不去想裴绛,把所有精力都用在试卷上。 他的基本功实在是扎实,即便是状态如此不好的情况下,题答得依旧很稳。 直到写到作文题目。 议论文话题‘信任’。 ——信任仅仅发生在谎言未被戳穿时。 等楚星宁回过神来,才发现这句话已经被自己写在了答题纸上。 他无措的看着这行字,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笔尖悬空在这行字上划了一道。 但想想又不可以,那会影响整个卷面的美观。 楚星宁写字很漂亮,卷面一直是他的优势,他也有点强迫症,不喜欢卷面上被涂改的痕迹。 只是信任这个词,让他完全想不出任何符合高考审美的论点和论据了。 明明从前写一篇应试作文对他来说再轻松不过了。 但他现在写不出来。 时间紧迫,楚星宁只能硬着头皮,用全篇来解释第一句路唇不对马嘴的话。 这导致整个文章的结构混乱,不知所云,表意不清。 如果不仔细去读,甚至不知道作者是在夸奖信任还是批判信任。 语文考试就这么仓皇过去。 他还来不及反思,接下来就是更重要的数学,理综...... 幸好,楚星宁还是很沉着。 高考结束,答案出来,他对着自己的复写纸一遍遍对过,题目几乎就没出几个错漏。 唯一让他没有信心的,就是那篇作文。 裴绛给他打了很多电话,都巧妙的避开了他休息的时间。 后来手机没电,电话终于不再响了。 给手机充电之前,楚星宁去营业厅换了电话号码。 他把所有app都重新关联了新号,然后将那张旧卡划破,扔掉。 他再也没能收到裴绛的电话。 紧接着,他从楚洮那里听说了裴绛的身份。 江涉的表弟,大影后沈岚的亲生儿子,家住临江别墅,从小锦衣玉食,顽劣不堪,以骗人折腾人为乐。 但他有沈岚宠着,有沈晴罩着,有江家的关系保护着,他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 原来愚人节出生的小孩,是真的有骗人的天赋。 楚星宁于是随意笑笑,告诉楚洮自己已经分手了,已经不在意了。 puppylove很多都是无疾而终的,他想得开,并且还期待着大学的生活。 高考之后楚洮和江涉一起出去旅游,也在爸妈面前捅破了窗户纸。 宋眠和楚江民早就管不了楚洮了,虽然生气,但也无计可施。 楚洮跑了,楚星宁却留在家里。 他对毕业旅行完全没有期待,他不想出去。 高考发榜,他很平静的接受了自己语文失利,错失t大姚班的事实。 与其擦边进入t大学一个自己完全不感兴趣的专业,还不如到稍差一点的学校学最好的。 而且他担心裴绛真的转去了t大附中,他现在并不想离裴绛那么近了。 于是楚星宁报了和帝都相距很远的f大,学了法律。 当初希望和弟弟一起入学的愿望,最终也没有实现。 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楚星宁对高考成绩已经看得很淡了。 他并不想复读,对他来说复读只是浪费时间。 f大也是很优秀的高校,他在这里依旧能学的很好。 楚星宁还告诉楚洮,裴绛或许会找江涉帮忙,但千万不要把他的新手机号给裴绛。 过去就是过去了,总是纠缠在一起没意思。 裴绛果然如他所料,万不得已的给江涉打了电话。 他喏喏的喊江涉“哥”,在江涉面前,他还从来没有这么低姿态过。 江涉本就对他喜欢不来,也根本没有耐心:“你早就应该知道,谎言总有被戳破的一天,既然一开始就抱着快乐一时的心态,现在又何必唧唧歪歪的。” 裴绛沉默片刻,哑声道:“可以告诉我楚星宁的新电话吗,他那个号停机了。” 江涉淡淡道:“我不知道,我没事留我老婆哥哥电话干嘛,你们俩分开也挺好的,省的占我便宜。” 裴绛软声道:“哥,看在我妈的面上,我求求你了,你帮我问一下。” 江涉不耐道:“裴绛,我太知道你是什么人了,你觉得我会帮着你骗楚洮的哥哥?” 裴绛也不为自己辩解,只是卑微的求着江涉:“求求你了,帮帮我,哥。” 江涉:“你别想了,你害的他够惨了,他是不可能跟你和好了。” 裴绛疲惫道:“我会好好解释的,就让我跟他说说话。” 江涉静默了几秒,电话里传来裴绛颤抖且急促的呼吸。 但他分不清这次是不是裴绛的伪装,毕竟在骗人方面,裴绛是如此的驾轻就熟。 “楚星宁没有考上t大,你应该知道是为什么吧。” 江涉说罢,等了一会儿,听裴绛那边没有回答,就挂断了电话。 电话对面,裴绛趴在床边,猛烈的咳嗽了几声,嗓子里传来尖锐的刺痛,他尝到了浅浅的血腥味儿。 嘟嘟嘟...... 短促的忙音告诉他江涉这条路也走不通了。 手机从他掌中脱落,滑到地上。 裴绛仰躺在床,眼神迷离,脸上是不正常的红热。 他努力的呼吸,因为克制不住嗓子的痒而咳嗽,咳嗽的太过剧烈又带起大脑的眩晕。 放在床头的体温计显示39.7度。 原来哥哥高考失利了吗? 没有去他一直想去的t大的吗? 所以哥哥的梦想,是被他亲手折断的。 果然不会原谅他了啊。 裴绛难过的流着眼泪,身体不自主的抽搐着,眼前的天花板渐渐模糊。 他已经有点不清醒了,但他懒得呼救,懒得动弹。 他想睡觉。 睡过去了就不会难过了。 偌大的别墅里面没有人。 他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妈妈又在横店拍戏,最新消息还是从站姐的微博里看到的。 保姆阿姨被他这段时间折腾的离职了,暂时还没找的新的人接替。 他一点也不感到愧疚,甚至还冷静的理了一份保密协议。 协议只有一条。 永远不许跟人透露,裴绛是沈岚的亲生孩子。 保姆在这里工作多年,不看僧面看佛面,很干脆的签了协议,表示自己马上就回乡下老家,绝对不会对沈岚的事业造成影响。 裴绛给了她一整个月的工资,平静的把这个从小照顾他的阿姨送走了。 他想他已经麻木了。 他就是天性邪恶,不讨人喜欢。 就是喜欢捉弄别人,喜欢骗人,被讨厌是应该的,谁能不讨厌他呢。 反正也没人对他有所期待。 裴绛糊里糊涂的闭上眼睛。 不知道多久之后,他才睁开眼睛。 房间里是彻底的黑。 别墅在江边,夜晚连个灯都没有。 他动了动手指,浑身都凉的发抖。 身体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脑袋稍稍一动,就尖锐的疼。 原来睡着之后并不会长睡不醒,还是会清醒的,只不过更难受。 他牙齿打颤,挣扎着爬到床边,强忍着眩晕和疼痛,手指在地板上摸索着。 终于,被他摸到了手机。 他努力把手机捡起来。 还好,并没有耗尽电量,不然他可没有力气再去找充电线。 按亮手机屏幕,只有几条学校老师未接电话和短信,询问他为什么没去上学。 再没别的。 裴绛熟练的拨通楚星宁的电话号码。 依旧传来那个冰冷的女声—— “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裴绛动了动嘴唇,委屈的呢喃着:“哥哥,救救我......” 最后他是被江涉送去医院的。 江涉挣扎了一个晚上,还是选择了相信裴绛一次。 相信他在电话里的虚弱和失态不是装的。 裴绛家别墅的密码江涉不知道,但他心思一动,试了楚洮的生日。 楚星宁和楚洮的生日是在一天。 果然,大门开了。 整个别墅都没有开灯,江涉按亮手机,摸索着找到开关,打开别墅的灯。 他皱了下眉。 裴绛家一直是有个阿姨照顾的,怎么今天没人在? “裴绛!” “小混蛋!” “在不在?” 江涉一边喊一边往里走,走一个房间他就开一盏灯,最后在裴绛的卧室找到了奄奄一息的裴绛。 江涉摸了一把裴绛的额头,低骂了一声“傻逼”,然后赶紧打电话,叫车去医院。 他把裴绛背下楼的时候,裴绛还喃喃喊着“哥哥”。 江涉知道他不是在喊自己。 到了医院后,一量体温,裴绛都快烧到40度了,再等下去,就容易出危险了。 江涉不得不把这件事告诉了沈晴。 他再不愿意给沈晴打电话,也不能瞒着裴绛的情况。 沈晴果然火急火燎的来了。 “好几天没去上学?” “烧到40度?” “保姆给辞了?” “小崽子是要气死我!” 江涉靠在墙边,半低着头,沉了沉气:“他最近状态不好,你多看看他。” 沈晴看向江涉,欲言又止。 江涉挑了下眉,轻描淡写道:“还有,别给我打钱了,我的钱上八个大学都够用了。” 沈晴抿了抿唇,低声道:“高考结束这么久了,我们还没正经聊过。” 江涉耸耸肩:“没什么可聊的,你还是进去看看裴绛吧,我先回去了。” “江涉!”沈晴叫住他。 江涉脚步一顿:“恭喜的话就不用说了,我也知道我考的挺好的,你也可以在同事面前适当炫耀一下。” 沈晴听闻,无奈的叹了口气。 就在江涉准备掉头就走的时候,沈晴突然道:“对不起,儿子。” 江涉僵住,猛地咬了下牙,脸上的肌肉绷了起来。 即便他在努力的控制情绪,控制身体,但一瞬间的失态还是出卖了他。 这句话对他的影响很大。 沈晴低头苦笑了一下,舔了舔唇,一向冰冷的脸上终于露出片刻属于母亲的温柔。 “其实早就应该跟你说,第一次见楚洮的时候,他就提醒过我了。” 那是高二那次群架,她误会是江涉打的人,到了现场不由分说给了江涉一巴掌。 在楚洮站出来说明事实后,沈晴其实已经后悔了。 楚洮冲着她的背影喊:“沈局长,你误会江涉了。” 她恨不得时间回到她进门前。 但看着江涉嘲弄且冷漠的眼神,沈晴抹不开面子,最终还是没有道歉。 身为母亲,却没有相信自己的儿子,实在是特别可恨的事。 她和江涉之间的裂痕,也变得越来越深。 江涉最初还对她抱有期待,努力闯祸换取她的关注。 在被她几次打击之后,江涉就再也没做过那种蠢事。 可当蠢事都不见了,沈晴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孩子已经长大了。 那些看起来愚蠢的举动,也变得弥足珍贵。 她错失的时光,再也弥补不回来了。 所以当楚洮出现后,沈晴完完全全的支持他和江涉在一起。 楚洮能成为江涉的光,把全部的真心拱手送到江涉面前,执着坚定,没有一丝保留。 楚洮信任江涉,远超她这个做母亲的。 江涉垂眼,手插进兜里,默默攥住。 “你去照顾裴绛吧,起码他还需要。” 沈晴眼底失落,也只好点点头,江涉的意思是,不再需要她了。 就在她准备进病房的时候,江涉用微不可见的声音说:“我收到了。” 他不想再和沈晴与江戚风僵持。 对现在的他来说,生命已经足够充实,目标也足够坚定。 他准备放过童年了。 因为他没有什么可耿耿于怀的,他已经被治愈了。 沈晴眼眶湿热,重重的点了点头。 她一直目送江涉离开,才擦干眼泪进了裴绛的病房。 裴绛还在昏睡着,白皙的手背上扎着细针。 沈晴摸了摸裴绛潮湿的发梢,拿起棉签,沾水润了润裴绛干裂的嘴唇。 裴绛无意识的抿了下唇,汲取一点点的水分。 沈晴小心的喂他喝了一点,才拿起手机,给沈岚打电话。 “喂您好,沈岚姐在拍戏呢,请您一会儿再打过来。” 沈晴不耐烦道:“让沈岚接电话!” 对方顿了顿,似乎拿开手机重新看了眼备注。 “姐姐,我跟沈岚姐说一声吧。” 过了一会儿,沈岚匆匆忙忙接起电话:“姐,我这儿忙呢,有事儿明天再说啊。” 沈晴问:“你什么时候能回淮市一趟。” 沈岚含糊道:“哎呀这个戏还得拍两个月,我现在不清楚。” 沈晴道:“你儿子发高烧了,你回来看他一眼吧。” 沈岚赶紧举着手机躲到没人的角落,惊道:“啊,我宝贝怎么了,严重吗?” 沈晴如实答道:“现在在医院,江涉送他过来的。” 沈岚舒心了:“啊那就没事,姐你帮我照顾一下,我这里真的忙。” 还不待沈晴再说什么,沈岚已经挂断了。 沈晴看了一眼双眼紧闭的裴绛,举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喃喃道:“你再不回来,连裴绛都要长大了。” 犯上2 “今年的校花校草评选贴出来了!”张祺身体往后一靠,椅子两条腿着地,半悬在空中晃悠着。 路廷兴趣缺缺,有些敷衍的问:“结果呢?” “老四再次蝉联双料第一哈哈哈哈哈哈哈!”张祺幸灾乐祸,把评选结果截图发到了宿舍群里。 楚星宁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目光微斜,停顿几秒,这才解开锁屏扫了一眼。 喜庆的大红榜单上,他的名字位列校花和校草榜的第一。 他今年刚升大四,已经连续在这个榜单上呆了三年了,而且每年都是双料冠军。 每次榜单一出来,他都会像大熊猫一样,被刚来学校的新生围观。 但受人追捧对楚星宁来说并不十分值得骄傲。 他做事一向我行我素,直来直去,很讨厌被别人观察,审视,分析。 但哪怕他从来没给过任何alpha好脸色,依旧有不少人乐此不疲的在这种无聊帖子里给他投票。 楚星宁无奈的蹙了下眉,把手机放到一边,转回身来问张祺:“怎么才能退出这个评选?” 张祺耸了耸肩,幸灾乐祸道:“不能退出啊,这都是大家提名的。只能怪你长得太好看了,又一直没谈恋爱,要不你找个老公,大家一嫉妒肯定不给你投票了。” 楚星宁闻言眼皮一颤,狭长的眼尾折出一道凌厉的痕迹。 他轻嗤了一声,扭回身继续做lsat(美国法学院入学考试)题库,嘴里嘟囔:“无聊。” “找个老婆也行啊,我愿意为你搞o!”张祺不依不饶的打趣道。 当年他第一眼看见楚星宁,也被楚星宁的外表震惊了一小下。 他没想到,这种极品的omega还能在理工名校f大见到。 楚星宁之所以能够在两个榜单上蝉联三年,就是因为他男女ao通吃。 alpha喜欢楚星宁是一定的,毕竟他的长相很难让人不动心。 而且楚星宁这几年几乎囊括了学校所有有含金量的奖项,还早早拿到了国内四大律所之一的京达的实习offer。 虽然优秀的让人望尘莫及,但他本人一点没有架子,对所有omega都特别亲切,以至于嫉妒他的人很少,被他掰弯的人却不少。 不过三年过去了,日日看时时看,张祺也总算波澜不惊了。 所以哪怕楚星宁弯了,他也是不愿意舍命陪君子的。 当然,楚星宁也毫不留情的回道:“对你不感兴趣。” 张祺虽然早就知道答案,但还是悻悻的耸了耸肩:“老四,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啊,大学四年都不谈恋爱说不过去吧?” “我喜欢的?要好看,可爱,会撒娇,有点小坏且蛮不讲理,长得白一点,眼睛亮一点,看起来聪明一点,最好学习好,这样交流起来不累。” 楚星宁刷刷写了几个英文单词,顺便漫不经心的回复张祺的话。 练完一篇阅读,他把习题翻到最后开始对答案。 错误率并不算高,但如果以top8的法学院为目标,还是要更厉害才行。 他深吸了一口气,清秀的眉眼里隐隐有些担忧。 近些年top8法学院jd(法律博士)项目收的国际学生越来越少了,尤其是斯坦福,几乎明确表示了不欢迎没有工作经验的申请者。 但为了节省时间,少走弯路,楚星宁还是打算一毕业就去留学。 留学资金也是个问题。 在美国读法律和医学很贵,几乎需要他们这种家庭砸锅卖铁才供得起。 他得拿到奖学金才行。 他不能只是一般优秀,他必须超过t大,p大的竞争者,超过世界各地的竞争者,成为罕见优秀的那一个。 就连想一想,楚星宁都觉得压力大到难以呼吸。 “你这说的不就是易杭吗!校青协主席,绩点3.9,新闻系系草,你俩之前还在国奖颁奖典礼上见过呢!” 张祺听着楚星宁的要求,努力在脑海里回想。 他在校学生会工作,这几年认识的人比较多,筛来筛去,他灵光一现想到易杭。 楚星宁的思绪已经飘的很远了,没想到张祺还沉浸在谈恋爱这个肤浅的话题里。 他随口敷衍道:“不够。” “这还不够,你还想要什么样的?”张祺咋舌。 楚星宁笔尖一顿,瞬间有点失神。 张祺的一句话,猛地将他从浩如烟海的压力里扯了出来。 他的脑海里竟然轻而易举的闪过裴绛的脸。 那张无辜的,朝气蓬勃的,带着天真笑容的脸。 三年过去了,不得不说,裴绛装出来的还真是完美符合他所有要求的样子。 也不怪他当年栽的那么惨烈。 楚星宁无声苦笑,眼底闪过一丝落寞,片刻后,他勉强低声道:“因为我见过更好的吧。” 虽然是假的。 张祺抱住椅背,像坐木马一样晃荡。 他不免惊讶道:“更好的,那得长得多好看,眼睛有多亮啊?” 楚星宁刚想说话,桌面上的手机再次震了起来。 他扫了一眼,看清楚备注后赶紧接了起来。 “喂,rocky。” “星宁,你能来律所一趟吗,陈par(律所合伙人)刚刚找你了。” rocky是带楚星宁的senior(高级)律师,一般的实习工作都是rocky下派给他,因为京达是个综合性律所,实习生都是各个项目组共用,所以楚星宁经常被塞进各种新项目学习。 楚星宁立刻回复:“好的,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后,他把习题册合上,站起身收拾书包。 张祺遗憾道:“不是吧,你又要加班?当初说好一周实习三天的,你都加班多少次了?” 楚星宁无所谓的扯起唇角:“你以为京达一个月一万的实习工资是白给的?” 更何况如果表现的好,他就有可能拿到陈par的推荐信,这样申请去哈佛读jd的可能性就更大一点。 去律所的路上,楚星宁买了个起酥面包。 已经没有时间吃午饭了,实习时间也是他从复习考试的时间里硬挤的。 起酥面包是豆沙馅,松松软软,一咬下去,烤的酥脆的外皮碎裂,掉下些许渣渣来。 豆沙的香甜在口腔里溢开,占据舌尖上的每一处。 他喜欢甜食,这样的食物也能让他感到片刻满足。 楚星宁端起左手接着碎屑,三两口吃完了面包,然后在垃圾桶上面抖了抖手,扔掉包装纸。 随后他又拧开塑料盖,猛地灌了几口冰水,将塞在嗓子里的面包咽下去。 幸好不是在家,不然被爸妈和楚洮看见了,又会说他不注意身体。 尤其是楚洮。 自从楚洮开始在医院实习,每天都能找出几个病例来警告他,然后再列出一大堆让人无法反驳的科学调理方式,让楚星宁照做。 楚星宁虽然知道楚洮说的有道理,但实践起来实在是太痛苦了,所以难以避免的会偷懒。 每次见面,楚洮都要望闻问切的观察他一遍,再一边皱眉一边叹气:“哥,你又没听我的话。” 楚星宁只好无奈的揉揉楚洮的头发:“我才是哥哥吧,别像管小孩子一样管我啊。” 楚洮总会严肃的一眯眼,拍掉楚星宁的手:“你要是再像大一那次,我......” 楚星宁立刻保证:“不会了不会了,我真的完全好了,你别担心了!” 想起楚洮,楚星宁忍不住弯着眼睛笑了笑。 前两天楚洮跟他说,已经拿到了公派留学的名额。 国家不仅包了五年的学费,还给了每月1500刀的生活费。 这种机会实在难得,说明楚洮这几年在t大没有浪费时间。 他的确足够优秀,没有辜负当初的梦想。 到了律所,楚星宁先把书包放到自己的工位,然后直接去合伙人办公室找陈开泽。 他轻轻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回复,他谨慎的擦了擦耳边的薄汗,才推门进去。 “陈律师,您找我?” 陈开泽看见楚星宁,慈爱的一笑。 他中年发福严重,面部肌肉稍一提拉,就差点挤没了眼睛。 作为京达拿分红最高,最有分量的合伙人,陈开泽很少给实习生指派任务,和他接洽的,一般是各个组的senier。 但楚星宁却是他们几个合伙人都很关注,并且希望吸纳进自己团队的人才。 律师时常需要跟委托人见面,除了业务能力要过关外,长相也是很重要的一点。 有亲切感,让人喜欢也是种天赋,楚星宁就有这种天赋。 “星宁啊,我想让你加入个新项目,你最近有时间吗?” 陈开泽也知道楚星宁在准备lsat考试。 他也已经润色好了给楚星宁的推荐信。 陈开泽作为哈佛的优秀校友,每年都参与校友捐款,他的推荐信的分量几乎可以将楚星宁保送进去。 当然他也是有私心的,他希望楚星宁jd毕业后回来,来他手下工作。 楚星宁凝眉认真考虑了一下,才谨慎道:“我现在在跟两个项目,还要准备考试,可能有点勉强。” 虽然说得委婉,但他并不打算拒绝陈开泽,毕竟那份重要的推荐信还没有拿到。 陈开泽在内网查了一下,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银行的那个项目你先停一下吧,他们这个要做长期,实在不行你后续再跟。” 银行发债是京达的优势项目组,里面的人才很多,楚星宁暂时的确也插不进去,只能帮忙翻译合同。 楚星宁顺理成章的点点头:“好的。” 只要不增加他的工作量,跟哪个项目都是跟。 陈开泽解释道:“你也知道,自从刘合伙人出走后,咱们律所在娱乐法方面一直比较薄弱,大项目一般都不会来找我们了。现在汪律师通过自己的人脉接了个活,如果顺利办成应该还是能打响知名度的,你是年轻人,比我们老人懂娱乐圈,所以才找你来跟这个项目。” 楚星宁微挑了下眉,诧异道:“汪律师......不是做ipo(资本市场)的吗?” 汪覆并不是合伙人,而是ipo组里的senier律师。 但所有人都知道,拥有拉来项目的能力,是成为合伙人的前提。 汪覆已经在往这条路上走了。 陈开泽:“他也想转一下方向,正巧有那方面的人脉。” 在ipo组,汪覆一直被更有资历的人压着出不了头,他想更进一步,只能另辟蹊径。 陈开泽虽然知道汪覆还没有成为合伙人的能力,但他乐得看汪覆填补娱乐法这方面的空缺,所以也没拦着。 楚星宁谦虚道:“其实我也没有很了解娱乐圈,不过我会多查些资料的。” 陈开泽满意,抬了下眼,饶有兴致道:“但你肯定知道这个委托人,他特别火呀,我女儿就迷他迷得不行。” 楚星宁无辜的问道:“谁啊?” “裴绛,那个......什么组合?” “starofbethlehem。”楚星宁的表情逐渐变得僵硬。 伯利恒之星,圣诞树最顶端的星星。 “对对对,我女儿是这么说的,他是挺火的吧,有分量吧,所以这个项目还是挺重要的,对你帮助也很大。”陈开泽自顾自的嘟囔道。 陈开泽说的兴致勃勃,楚星宁却觉得天翻地覆,忍不住把嘴唇抿的发白。 他以为自己的生活已经足够戏剧化了,没想到还可以更夸张。 哪怕他学的是法律,还是可以跟辍学混娱乐圈的裴绛扯上关系。 裴绛即将成为他的委托人。 “你听过他的歌吧?”陈开泽问。 楚星宁到底不像当年那么幼稚了。 他很快调整好情绪,松开力道,嘴唇逐渐回血,颜色变得更加鲜艳。 他轻声应:“嗯。” “叮叮咣咣的,我听不懂,但我女儿喜欢,他们组合的歌好像都是他创作的。” “嗯。” “他是那个组合最火的吧?” “嗯。” “你了解他吗?” “嗯。”楚星宁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就好办了,你跟汪律师联系一下,让他把详细的资料给你一份。” “陈律!”楚星宁还是忍不住挣扎,“我觉得自己可能不是很适合这个项目。” 陈开泽挑了下眉,眯起来的眼睛总算睁开了。 他看着楚星宁,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楚星宁脑子一热说了拒绝的话,心里也是紧张的发慌。 这项工作偏偏是大老板交给他的,他还等着大老板的推荐信。 楚星宁默默攥起拳,拇指指腹轻轻摩擦着中指的第一个骨节。 “因为我是裴绛的......黑粉。” 说完这句话,楚星宁猛地闭了下眼。 他这个从来不追星,平时顶多听听纪天王歌的人,就连黑粉这个词也是从张祺口中学来的。 普通人对明星有喜恶无可厚非,陈开泽对除业务能力以外的原因都很宽容。 楚星宁想,这会是个很妥帖的拒绝的理由。 谁料陈开泽沉默片刻,只是淡淡的“啊”了一声。 楚星宁心里一沉。 陈开泽笑道:“你大概是想多了,只是一个合同的问题,裴绛本人根本不会出面,最多是他经纪人来交涉,你是他黑粉更好,帮忙多要点价,狠宰他一笔,你也痛快。” 楚星宁:“......” 从陈开泽的办公室出来,楚星宁直接去找了汪覆。 汪覆对他并不十分在意,毕竟楚星宁只是个实习生,还没有经验。 而这个项目是他拉来的资源,对他有着重要的意义,汪覆一定要亲力亲为。 所以他只是要求楚星宁多了解裴绛的资料,不要在见委托人的时候表现的不专业。 于是。 时隔多年,楚星宁再次在引擎上搜索裴绛的名字。 手指敲击在键盘上,眼睁睁的看着输入法打出那两个字,他的胸口还是轻轻颤了一下。 毕竟是真心实意爱过恨过的,怎么可能真的形同陌路。 楚星宁喃喃劝慰自己:“都是为了推荐信。”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抬眼,看向裴绛的照片。 还是一样的眉眼,轮廓,只是气质已经和他记忆里的大不相同。 裴绛最终没有去帝都,没有到t大附中读书。 他进了娱乐圈。 这也很正常,毕竟沈岚也是在娱乐圈工作,裴绛子承母业也能过得轻松一点。 裴绛最初也并不是在组合里。 他参加了个节目,创作了几首楚星宁听不太懂的说唱,然后很快红了。 楚星宁根本分辨不清,让裴绛红起来的,到底是精致的外表,光怪陆离的创作还是整个娱乐圈少有的狂妄不羁的个性。 明明这几年崇尚的都是年轻人的礼貌,克制,谦逊。 但裴绛偏不。 用他粉丝的话说,裴绛是邪恶却清醒,放肆且执着,顽劣但坦荡。 但说白了,他就是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行为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什么影响。 好像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舍不得的人。 但不可否认,他越是离经叛道,就越是有人爱他爱的疯狂。 裴绛入圈两年多,几乎没有一刻是消停的。 他似乎想把他最真实的一面,淋漓尽致的展现在所有人面前,哪怕被业内批评,被同行讨厌,被黑粉咒骂。 他就像一团爆裂的火焰,在极短的时间内肆意掠夺,火舌荡过任何他想到达的角落,然后以一种惨烈的,报应式的姿态消失燃尽,一片狼藉。 他唯一没有坦荡的,只有身为沈岚儿子这一件事。 楚星宁勾起食指,扯住领带,有些粗鲁的扯了扯。 领口敞开,露出轻微起伏的,被禁锢许久的纤细锁骨。 他任凭领带狼狈的挂在胸前,让空调的凉风灌进衬衫领口,随后,他抬起手指,指腹滑过带着些微电流的屏幕,落在裴绛的眼睛上。 静默稍许,楚星宁眼神清澈发凉,下颚绷起,黛青色的血管在白皙的颈侧若隐若现。 “你为什么找来,是遗憾我没有报复过你吗?” 犯上3 在见委托人之前,汪覆特意把楚星宁叫去了办公室。 楚星宁刚一进去,汪覆便端起咖啡杯抿了抿,长出了一口气。 楚星宁目光微垂,视线落在汪覆的办公桌上。 在一堆没有整理的,杂七杂八的书面文件中,夹着一张某奢牌新款海军包的小票。 他来上班的时候,似乎看到有人背着这款新包。 “星宁啊,夏菡说她发给你的邮件你没有接收,微信也不回?” 汪覆突然出声,眼神变得严厉了一些。 夏菡是楚星宁同校的师姐,已经在读研三了,也是跟他同一时间来京达实习的。 进来之后,楚星宁跟着rocky,夏菡则跟着汪覆。 这次的项目,夏菡也自然也跟着参加了。 在校期间,楚星宁跟夏菡还有些摩擦。 夏菡曾经当过他一段时间的辅导员,楚星宁作为班长,算是和夏菡交流的多的。 但是夏菡对这份工作不怎么上心,一直对他们爱答不理,平时也根本找不到她的影子,微信和电话都会的很迟。 某次学校的创新奖学金申请,夏菡就忘了通知他们。 楚星宁还是在日期截止的最后一天,从别的专业同学那里得知的。 手忙脚乱的通知够资格的同学申请之后,他终于忍不住冲夏菡发了脾气。 夏菡也不觉得心虚,反而把他不尊重辅导员的事写进了报告里,上报给了团委。 后来还是法律系的同学联名在朋友圈抗议,声势闹大了,团委才严肃调查,把夏菡的辅导员给撤了。 除此之外,因为毕竟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夏菡也没受别的惩罚。 楚星宁回神,平静对汪覆道:“微信我回复了,邮件里发的内容并不是我的工作,所以我没做。” 汪覆皱起了眉:“夏菡昨天发烧,让你帮忙做下工作,你就因为不是你的工作就不做了?影响进度怎么办!这份解释材料我今天就要!” 汪覆说着,还气的拍了下桌子。 桌子上堆杂的纸张被他拍的扑啦啦响,那张新款包的小票差点滑落到地上。 夏菡今天刚好就在同事面前炫耀那款包。 楚星宁面色平静,不卑不亢道:“我不知道她发烧了,而且工作没完成,您应该找夏菡吧。” 汪覆轻笑了一声,仰身靠在椅背上,椅子被他的体重压的晃了晃,发出闷闷的摩擦声。 “楚星宁,你现在不是跟着rocky,是跟着我。我跟rocky的风格不一样,我更注重团队精神,难道这么点小事,还需要我亲自把工作分派给你吗?” 楚星宁眼睛微眯:“背后打小报告应该也不算是团队精神吧。” 他直白的讽刺让汪覆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但还不等汪覆开口,楚星宁又缓和道:“可能我和夏菡之间的沟通不够,才发生了今天这种事。您放心,我们私下交流一下,把这件事解决了,您就不用操心了,还是客户的事情重要。” 汪覆毕竟是律所的高级律师,楚星宁只是个实习生,他还不想跟谁结下梁子。 职场毕竟不是学校,不会有老师因为你学习好就护着你。 今天只是个小小的摩擦,但职场的复杂已经初现端倪,夏菡显然比他深谙和上级交流之道。 汪覆总算顺了点气,知道楚星宁已经示弱,便也缓和语气。 “这次的委托人你也知道,是个当红明星,很有分量,一旦把他得罪了,对我,对律所的名声都有影响。” “嗯。”楚星宁点点头。 汪覆知道rocky和陈开泽都很看重楚星宁,他找楚星宁麻烦,虽然那两个人不会公然替楚星宁出头,但心里多少会对他有点微词。 汪覆也不至于为了夏菡得罪人,所以这件事还真得点到为止。 “你也知道,我拿到这个项目不容易。刘律去了方维,刘律在娱乐法领域是很有名气的,之前几个著名的跨国解约合同都是刘律打赢的,裴绛团队大可以找刘律去做。 为什么最后来了我们所,还不是因为我找朋友牵的线,搭的人情?要是最后没做好,我怎么做人?” 楚星宁继续点头,默不作声。 汪覆说:“我不希望这些小事情影响我们团队的专业精神,马上要见委托人了,对方的经纪人也是很资深的,但得我们准备的不充分,都容易被质疑,在娱乐法方面,我们都算新人。” “您说的对。”楚星宁全当耳旁风听,心里则想着中午吃什么。 汪覆还在滔滔不绝:“陈律让你来我这儿帮忙,肯定也是看中你的能力,你要在这次的项目里发挥出来懂吗?” “嗯。”楚星宁敷衍道。 天气这么热,他有点想吃冷面了。 但律所附近好像没有特别好吃的韩餐,实在不行只能订外卖。 可外卖送过来面都坨了。 汪覆:“客户那边一听我的名字,就同意合作了,这说明我这几年的工作没有白做,我也要对得起他们的信任,肩负起为律所开辟新领域的责任。” “嗯。”楚星宁麻木的附和。 还是不吃冷面了,楼下日料店的寿司也不错。 汪覆:“明天见客户的时候,记得穿的稳重一点,裴绛本人应该不会到场,这并不意味着他对我......对律所不重视,而是他工作实在太多,毕竟是顶级流量。” “啊。”楚星宁心道,不出现更好,也省去了尴尬。 汪覆终于打算放过他:“你先回去吧。” 楚星宁转身就走。 除了汪覆的办公室,他瞥了一眼夏菡的工位。 夏菡虽然坐在电脑前,鼠标匀速摩擦桌面,仿佛在认真工作,但余光却一直在瞟他。 楚星宁盯着她静静的看了几秒,勾唇一笑。 夏菡紧张的收回目光,紧紧盯着电脑屏幕。 楚星宁朝她走过去,声音淡漠道:“你昨天发烧了?微信里好像没跟我说过啊。” 夏菡下颚抽动了一下,明显有点慌乱。 她只想打个小报告,在汪覆面前发发牢骚,让楚星宁在汪覆面前留下个坏印象。 但她没想到,汪覆竟然直接找楚星宁明说了。 这不是把她给卖了吗? 夏菡又气又急,她想不明白,汪覆这么没脑子的人是怎么拉来这种好项目的。 夏菡沉了沉气:“我昨天确实是身体不舒服,但......” “但你即便说了发烧,我也是不会帮你的。”楚星宁冷冷的打断她的话。 夏菡被楚星宁直白的厌恶给镇住了。 她实在没想到,楚星宁连场面上的客气都不愿维持。 可还不等她想出一句能够与之抗衡的狠话,楚星宁已经转身走了。 夏菡一口气憋在嗓子里,难受的胸口疼。 第二天。 楚星宁早早来了律所。 他穿了件比较昂贵的西装,新换了熨烫整齐的白色衬衫。 就像汪覆说的,见委托人要很正式才行。 对方的经纪人不是吃素的,表现的不专业很容易被pass,毕竟合同还没正式签订,只是刚有合作意向。 但汪覆这边为表诚意,已经让他们提前把历年来维权解约的资料整理出来了,仿佛这次合作已经板上钉钉了。 汪覆说,裴绛不会来。 楚星宁信了。 结果两个小时以后,律所最大的会客厅里。 裴绛戴着口罩,翘着腿,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一双狐狸眼狡黠明亮的望着楚星宁。 他小腹微卷,结实的腹肌紧绷着,被遮在单薄的叠穿连帽衫下。 连帽衫的领口开的不小,他双臂枕在脑袋下面,肩膀一张,领口被扯开,露出白皙的,没有一点瑕疵的锁骨。 黑色工装裤包裹着两条长腿,因为屈膝的缘故,裤脚上滑一小截,他脚尖轻晃,精致的踝骨也随着颤动。 和所有人对他的形容一致。 裴绛是叛逆的,邪气的,懒散的,看似无辜却又让人难以靠近的。 楚星宁呼吸一滞。 裴绛的变化很多。 三年过去了,他已经没有了初中生的青涩,稚嫩,唯一不变的,还是看向楚星宁那种炙热的,毫不掩饰占有欲的眼神。 楚星宁牙齿咬向腮肉,用疼痛刺激过度敏感的神经。 裴绛一看向他,他很难再保持冷静。 当初分手的决绝,他知道裴绛多次联系他,但还是狠心的没有回复。 他的性格就是这样,喜欢的真诚,了断的果决,不愿意太过复杂,来回拉锯。 他以为一年多的相处,顶多算是青春期一次美好的意外,但还是低估了裴绛在他心里的分量。 上大学之后,没人可以入他的眼,没人能像裴绛那样,让他一不留神的栽进去。 裴绛很好,可惜是个骗子。 可惜......这个骗子让他没法喜欢上别人。 楚星宁避开裴绛的目光,站到汪覆身后。 汪覆也很惊讶,赶紧上去跟裴绛握手。 但裴绛始终坐在沙发上,没动地方,只是眼神扫了一眼汪覆的手心。 他的经纪人付宁赶紧接过汪覆的手,热情的握了一下。 “汪律师你好。” 汪覆虽然略有尴尬,但还是很快理解了。 因为裴绛就是这样的人。 无法无天,无所顾忌。 他一出道就这样,被所有人非议都没有改变过。 从一开始大家对他的期待度就很低,但也因此十分容易原谅他的行为。 “付先生你好,辛苦了。” 付宁微微一笑,余光扫过楚星宁,佯装好奇道:“这位是?” 他的话里没有“两”,即便同汪覆进来的是楚星宁和夏菡,但付宁却半点没有了解夏菡的意思。 汪覆没有注意这点细节,立刻介绍道:“这也是负责我们这个项目的两位律师,楚星宁律师,夏菡律师。” 夏菡礼貌的颔首,微微一笑。 普通人见到明星,总会有点微妙的心里变化。 更何况裴绛还不是一般明星,而是话题度极高,粉丝控遍全网的顶级流量。 平时能这么近距离见裴绛的机会连想都不要想,要是谁胆敢上去握裴绛的手,估计都会被粉丝撕碎。 正想着,付宁朝楚星宁伸出手:“楚律师,您好。” 他对汪覆的称呼是“你”,却对楚星宁称“您”。 楚星宁谦虚的躬身,跟付宁轻轻的握了一下手。 付宁的嘴角明显控制不住的扬了起来,似乎他从一开始就等着握楚星宁手的这一下。 裴绛低咳了一声,眼神充满威胁的看向付宁,枕在脑袋下面的胳膊也不再放松,上臂肌肉不动声色的崩了起来。 付宁用余光看到,立刻松开了楚星宁的手。 楚星宁:“......” 他蹙眉看向裴绛,裴绛又换上了一副无辜的眼神。 会客厅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但汪覆还是没多想。 毕竟楚星宁长得实在是好看,付宁作为经纪人,看到他肯定会动收揽的心思。 而裴绛作为付宁带的唯一的一个艺人,见自己的经纪人对别人有兴趣,一定是不开心了。 “付先生,你先坐,我们这边整理了这些年艺人解约成功的案例,您可以看看。按之前你跟我介绍的情况,裴先生维权成功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毕竟我们都知道,裴先生在加入组合之前就已经红了,是完全具有单飞的能力的。那么加入组合之后,公司并没有给到相应的资源,而是依靠他的知名度拖整个团,这点已经违背了当初合作的初中。 但是我们有一点吃亏的是,之前的合同上,对于应给的资源并没有写的很详细。比如说这条,三部s级制作非恋爱电视剧,在s级和非恋爱这两个字眼上,都有可操作的空间。 天耀他们自己就跟视频网站合作密切,完全可以把一部非s级的片子定为s级,那么我们除了听起来比较好听之外,并没有达到目的。 还有非恋爱,你也知道,现在宣扬所谓兄弟情的剧里,也可以打点擦边球,完全取决于编剧怎么写,导演怎么拍,后期怎么剪辑,所以还是有陷入绯闻炒作的风险。” 付宁叹了口气,面色变得有些凝重:“现在已经发生了这种事,所以我们才想解约维权。《乱战》这个剧,中途换了制作团队,还是爱情剧改编权谋剧,拍摄时长七个月,这明显是要在合同到期之前压榨裴裴的剩余价值。” 汪覆连连点头:“对的对的,所以我们不管是在舆论上还是在法律上,都是占有一定优势的。但还是要问一下,裴先生这边预估的赔偿金额是多少呢?” “一个亿。”付宁淡声道。 汪覆:“......” 汪覆赔笑:“这个金额可能不太容易达到,因为裴先生这两年在组合里的损失不好估量,而且对方如果确实强行给合同补漏,我们这边也很棘手。” 汪覆对自己的能力很清楚,付宁要一个亿的要求他根本不可能完成。 哪怕是刘律师来做,都不一定能做成功。 他还指着这个生意打响知名度,可不愿意因为没达到客户的期望哑火了。 付宁解释道:“这只是我们期待的金额,但真正能赔多少,还是要看汪律师的努力。裴裴的时间很紧张,我们也是想尽快结束官司的,不然后续的工作也没法进行。” 汪覆表面附和,但心里发苦。 心道这个项目果然不是轻轻松松就能做的。 对方一上来就给他这么大的压力,他一旦处理的不好,说不定还闹出一地鸡毛。 “付先生,如果还有其他情况和隐情还是希望你们如实相告,不然我们也没法帮助你们。据我了解,裴先生应该不是傻傻吃亏两年的人。”楚星宁突然出声,加入了话题。 汪覆一惊,低声喝:“楚星宁!” 就连夏菡也慌了。 楚星宁这话不是在说裴绛心机深,有猫腻吗? 合同还没签,哪怕有疑问也不应该现在提出,这要是谈崩了,汪覆大概能疯。 付宁没说话,倒是裴绛弯了弯狐狸眼,伸手把口罩摘了下来。 口罩下面,露出一张精致的,被捂得微微泛红的脸。 裴绛翘唇,意味深长道:“哥哥好了解我啊。” 他已经过了变声期,语气虽然有些轻佻,但依旧能听出作为歌手得天独厚的好嗓子。 汪覆没想到裴绛竟然没生气,反而眼神亮亮的看着楚星宁。 事实上,从一开始,裴绛的眼神就没从楚星宁身上离开。 “啊,我就是想先加入再解约,让他们靠着我继续当没实力的废物,再一脚把他们踹开,看他们手忙脚乱的样子。顺便让天耀赔我一笔钱,再让我的粉丝多骂骂他们老总,我开心。” 裴绛眨了眨眼睛,仿佛真的在形容一个好玩的游戏,眼神天真无邪的像个小孩子。 汪覆僵在当场,他没想到这种话也是可以正大光明的说出来的。 他再次深刻的体会到了裴绛的不可控。 这种人,仿佛天生就会给人带来麻烦。 楚星宁平静道:“好玩吗?” 裴绛调皮道:“好玩啊,谁让我粉丝多呢。” 天耀的老总简征当年也算是当红小生,后来退圈开公司,创办了天耀。 因为他的缘故,公司主要制作偶像,并成功推出一代代的流量,占据市场。 没有人能够长红不衰,当初的简征也是一代人的梦中情人,现在却被裴绛的粉丝吊着打,甚至刷出了七八十个黑词条,从生平到长相黑了个彻底。 汪覆强笑,暗中推了楚星宁一把:“好了,你别说了!” 他摸不清裴绛是真的无所谓还是已经生气了,不管裴绛有多离经叛道,跟他们做律师的都没关系。 律师的职业道德,只是帮助委托人取得胜利。 楚星宁没注意,被他推得踉跄了一下。 裴绛眼神一寒,不冷不热道:“别碰他。” 汪覆一愣:“啊?” 楚星宁低声道:“裴绛。” 裴绛莞尔:“没办法,看到哥哥被人这样对待,我会不开心的。我一不开心,就没办法跟京达合作了。” 他虽然是在温和的跟楚星宁说话,但言语中都是对汪覆的威胁。 汪覆手心发汗,谨慎的问:“裴先生是和楚律师认识吗?” 楚星宁用警告的眼神看着裴绛:“不认识。” 裴绛眼底闪过一丝落寞,可惜稍纵即逝,他又换上了一副嬉笑的样子:“那就算我是楚律师的粉丝吧,我很喜欢楚律师唱歌呢。” 裴绛在最后一句话上加重了语气。 在他那个假的家里,楚星宁曾经哼着歌哄他睡觉。 汪覆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或许他能牵到裴绛这个项目,不是因为自己的人脉过硬,而是律所里有一个楚星宁。 这样一来,陈开泽极力推荐楚星宁进他的项目也就能说得通了。 连傻子都能看出来,楚星宁和裴绛绝不会不认识。 看两个人的状态,似乎是裴绛在示好,楚星宁在拒绝。 而付宁的表情没有丝毫惊讶,显然也知道些什么。 汪覆想到自己昨天对楚星宁的态度,觉得有些眩晕。 他只当楚星宁是个普通实习生。 但仔细想想,长成楚星宁这样,感情生活又怎么会单调简单。 合同当天就签了,在谁都没有明说的隐情下。 付宁把汪覆拉到单间深谈。 汪覆也不动声色的表示了,一定会让楚星宁多多参与,密切沟通。 付宁满意的拍拍他的肩。 夏菡全程就像个工具人一样,没说上一句话,没发表一个意见。 裴绛朝她一笑:“你先出去可以吗?” 夏菡头昏脑涨的从会客厅被赶出去了。 偌大的会客厅里只剩楚星宁和裴绛。 楚星宁深吸一口气,刚想说话。 裴绛抢先一步,楚楚可怜的伸出手,露出掌心一道深深的划痕。 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但从结痂的程度来看,当初一定伤的厉害。 “哥哥,我从舞台上摔下来了,钢架划破的,差点就见骨了,还打了破伤风,好疼啊。” 楚星宁目光微垂,浓密的睫毛跟着轻颤了一下。 这次事故他知道。 裴绛摔下来的时候,粉丝吓得魂飞魄散,医护人员当场就冲过去了。 就在大家以为演出要就此中断时,裴绛却像没事人一样用绷带简单缠了下手,站回了舞台,高质量的完成了整场演出。 工作室后来发文说有惊无险,没有大碍,裴绛也表现的不疼不痒,还发了庆功宴和鬼脸照片,粉丝这才放心。 原来,有这么深的伤口。 裴绛的手指修长,浅浅的掌纹中横着一条裂口,显得突兀又骇人。 楚星宁手臂一抬,差点就不由自主的摸了上去。 但他随即反应过来,收回手,狼狈的抿了下唇:“别撒娇。” 犯上4 裴绛说要请汪覆团队吃晚饭,感谢他们未来的辛苦工作。 楚星宁以学校有事为由拒绝了。 裴绛脸上闪过一丝失落。 他噘了噘嘴,但还是没敢强硬的要求什么。 虽然这三年,他一直密切关注楚星宁的动态,但在楚星宁眼里,他们已经好久未见了。 裴绛不确定楚星宁对他的恨意还有多少,不确定这次通过陈开泽让楚星宁参与这个项目,会不会又弄巧成拙。 汪覆小心翼翼的试探:“楼下正好有家不错的浇汁蟹,带包厢的,不然我们去那儿?” 裴绛悻悻道:“不去了。” 汪覆:“......”我就知道! 送走了裴绛,汪覆还是一阵恍惚。 合同的确是签下来了,连价钱都没怎么拉锯,但他却一点开心的意思都没有。 原来他并不是已经有了拉来大项目的能力,这次的合作关键竟然是楚星宁。 陈开泽肯定一开始就知道了,但却没跟他通个气,让他沾沾自喜一身干劲儿的栽进去,闹了个笑话。 汪覆狠狠揉了把脸。 之前在办公室跟楚星宁说的那些话,都成了扇在他脸上的巴掌,让他下不来台。 “汪律师,那以后我就跟着你好好学习了。”楚星宁临出门前,态度谦逊的跟汪覆打了个招呼。 汪覆深笑:“没说的,没说的。” 既然楚星宁递了个台阶,也没有计较的意思,汪覆就顺势下来了。 等楚星宁一走,夏菡就赶紧凑了过来。 夏菡的脸色到现在都是白的,她有些语无伦次道:“楚星宁和裴绛他们俩是......是不是那种关系!” 汪覆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你以后少把心思用在歪门邪道上,做好准备吧,以后有的加班了。”言语里,甚至有点埋怨夏菡的意思。 夏菡狠狠咬了一下嘴唇,心道又不是她让汪覆找楚星宁直说的。 但她作为实习生,又不敢真的得罪汪覆,只能默默把憋屈咽了回去。 晚上七点。 天空将暗未暗,浓稠的蓝涂满头顶的整片天际,但在遥远的天边,依稀能看到一抹明晃晃的晴。 秋风将浓云拉扯,撕成棉絮状半透明的薄膜,虚虚的罩着城市中央。 正值下班高峰。 楚星宁排了十分钟的队才进地铁站,又等了三分钟,地铁驶来,他被夹在滚滚人流中上了车。 没有座位,他找了个空档站好,手掌搭在地铁上方的扶手上。 地铁里的小屏幕正在播放广告。 今年十二月二十日,天王纪岑予要在星光体育馆举办万人演唱会,门票即将开售。 楚星宁很喜欢纪岑予的歌。 但因为种种缘故,他好几次都错失了去纪岑予演唱会的机会。 而且大概因为年纪大了,纪岑予办的演唱会越来越少,能和他的假期时间刚好吻合的就更没有。 楚星宁算了下,十二月他应该已经考完lsat了。 毕业论文也不着急,律所的工作还在有序进行,他应该能挤出时间去纪岑予的演唱会。 只是希望能抢到门票吧。 正胡思乱想着,地铁突然减速,他反应不急,不小心撞到了身边的女生。 楚星宁立刻道歉:“对不起。” 女生原本皱着眉,刚一抬眼,看到楚星宁的脸,表情立刻变了。 “啊...没事没事,刹车太急了。” 即便两个人都是omega,但谁不爱看美人呢。 楚星宁点了下头,礼貌的往一边撤了撤,拉开距离。 女生还忍不住偷偷看他,但下一秒就被身边的朋友扯了回去。 “我他妈气死,简征这个傻逼又让我家裴裴拖飞机!” “啊?”女生暂时没时间欣赏楚星宁的美貌,赶紧探头去看微博。 有营销号爆料,裴绛原本下月要去某上星综艺做飞行嘉宾,那个综艺的流量非常高,又是黄金时段,对爱豆来说是很大的曝光量。 综艺的通稿都已经下发到各个媒体手中了,但听说简征想让裴绛带团上网综,硬生生把上星综艺给推了。 网综营销力度不够,曝光量不大,为的是找流量引流,裴绛去那里纯粹是消耗自己。 但这是团资,他身在团中,当然要以团队的活动为主。 女生看到模糊的宣传通稿,气的差点没背过气去。 “天耀倒闭吧操!” “呵,又是为了简从新,简从新不愧是天耀太子啊,狗屁不会蠢钝如猪简征还要捧他。” “我看当初签裴裴就是为了让裴裴带他儿子红吧,谁想他儿子烂泥糊不上墙,唱跳皆废,全团人气垫底。” “裴裴赶紧解约吧,我要心梗了!” “快了,后援团不是说裴裴在考虑解约的事了吗,希望能找个靠谱点的律师,别出什么幺蛾子,天耀的律师团还是挺强的。” 楚星宁微微侧脸,看了两个女生一眼。 听她们的语气,大概是裴绛的粉丝。 楚星宁有点好奇,裴绛自从进了娱乐圈,从来就没立过人设,装乖巧天真的演技也完全没有拿出来,好像他做的一切事都是为了开心好玩。 但即便这样,依旧有很多粉丝喜欢他。 楚星宁想知道,她们喜欢他什么。 这么想了,他也这么问了。 “打扰一下,你们是裴绛粉丝?” “对啊,你也知道裴裴?” 楚星宁眨了眨眼,他知道的应该更早一点。 “唔...听说过,你们喜欢他什么呀?” “他神颜啊,身材好啊,还有才华,他的歌都是自己原创,好几首都特别火。” “而且他对粉丝特别真诚。” 楚星宁忍俊不禁:“真诚?” 他从来没想过,这个词还能跟裴绛关联上。 大概距离才是最好的滤镜。 “对啊,裴裴刚出道的时候就说过,自己不需要女友粉,他心里一直有个特别喜欢的人,所以我们都是裴裴妈粉妹粉舞台粉。他宁可影响流量也不欺骗粉丝,就很有担当啊。” 楚星宁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神情变得有些复杂。 ——心里一直特别喜欢的人。 裴绛是这么跟粉丝说的? 楚星宁原本平静的心再次不安分起来,他很讨厌被裴绛的消息影响,但自己的身体却控制不了。 “哈哈,小哥哥你别伤心,其实我们也有偷偷喊裴裴老公啦,虽然得不到,但是还是可以想的嘛。” 女生以为楚星宁是刚刚入坑裴绛的新粉,听到裴绛有喜欢的人备受打击。 她不想裴绛因此少了一个粉丝,所以赶紧安慰。 楚星宁绷了下唇,弯着眼睛镇定道:“哦,我没伤心。” 女生以为他不好意思:“没关系啦,其实我也有点遗憾。” 楚星宁轻声回:“真没有,你怎么知道他喜欢的不是我呢?” 女生一愣。 楚星宁笑笑:“开玩笑的。” 地铁开了半个小时,终于在离f大最近的站停住。 楚星宁出了地铁站,没有回学校宿舍,而是在附近找了间宾馆。 宾馆很安静,无人打扰。 楚星宁抱着笔记本坐在床边,双腿交叠,躬着背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 简征的资料出现在屏幕上方。 作为当年的知名小生,简征的历史资料一点也不少。 甚至各大社交平台还残留着些简征的佛系粉丝,时不时发点他年轻时在电视剧里的帅照。 岁月不饶人,简征现在看起来倒没有那么迷人了。 他的身材开始发福,脸上的肌肉也松弛了,泛黑红的皮肤明显能看出来,这些年没少吸烟喝酒糟蹋身子。 但眼角眉梢,还是有年轻时文质彬彬的影子,只需多加管理,又能做一个成熟有魅力的大叔。 简征有一个儿子,就是地铁里两个女孩提到的简从新。 简从新今年才十六岁,两年前组合刚成立的时候,他才十四。 当初简征是把他送出国读书的,但因为简从新实在是不争气,出国几年,英语学得磕磕绊绊,还跟着人家搞校园暴力,简征赔了不少钱不说,简从新也被学校给开除了。 简征没办法,只能把他接了回来。 简从新从小没接收过九年义务教育,和国内的同学依旧格格不入,考试更是一塌糊涂,连字都写不好。 简征问他到底想做什么,年轻气盛的简从新想当偶像,想红,想让年轻女孩子喜欢自己,追捧自己。 正好家里有资源,捧一个偶像出来完全不费事。 简征没办法,让他集训了半年,把基本功练得马马虎虎,就准备给他组个组合出道。 以简从新的水平,solo根本是不可能的,会被嘲下台。 但男团组合就不一样了,任何瑕疵都可以弱化甚至遮盖,只要有队友可以补齐。 就这样,裴绛被‘偶然’签进了公司,顺理成章的跟简从新组了团。 有裴绛搞创作,做话题人物,组合自然越来越有名气,简从新借着东风也积累了不少粉丝。 成功的如此容易,让他更不愿意努力。 成团两年,简从新毫无长进,唱跳气喘吁吁无法开麦不说,就连接受个采访都笨手笨脚。 虽然粉丝常用他年纪小不成熟解释,但粉圈已经普遍默认他是给全团拖后腿的废物。 这两年,裴绛不争不抢,宽容大度,放弃了不少诱人的资源,专心带团。 他写了很好听的歌,给团队唱,简从新修音修到天边。 他把自己的资源让出来,带着团队宣传,简从新半天憋不出一句有记忆点的话。 大大小小的晚会,慈善会,演唱会,永远都是简从新满嘴跑火车,裴绛嬉笑着帮他兜底。 团粉感动的稀里哗啦,裴粉被虐的撕心裂肺,简从新的粉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但没人知道,裴绛从小就是恶魔,这些都是他故意的。 他不动声色的把简从新,把天耀捧上云端,两年之后,再让他惨烈的,毫无准备的摔下,顺便留给简征永远也洗脱不了的恶名。 而他将带着粉丝的心疼,带着公众的同情完美抽身,甚至连这些年放肆顽劣的印象也可以洗脱。 楚星宁剥了一颗橘子糖,含在嘴里嚼了嚼。 他对着屏幕喃喃问:“你为什么恨简征?” 简征,简从新,裴绛。 他捏着鼠标晃了晃,屏幕上的白色小箭头在几个名字间游走。 楚星宁发现自己对裴绛的了解甚少,甚至很多消息都是通过楚洮,从江涉那里得到的。 完全没有头绪。 只是做个解约项目的话,他应该不用追问的这么深。 楚星宁放下电脑,起身打开空调,脱去被汗水沾湿的衬衫,光着上半身进了浴室。 浴室的镜子里,映出他白皙的皮肤,细瘦的腰线。 肌肉是有的,可惜不太多,十分匀称的分布在该分布的地方,光线衬托的他的胸膛红白分明,格外惹眼。 这就是alpha和omega的区别。 即便因为身体的原因,他已经很努力的锻炼,但还是很难练出健壮的肌肉。 不光如此,他不太能晒黑,身上没什么体毛,皮肤也相比同龄人更加细腻。 这些每时每刻都在提醒他,他是个omega。 他无法弥补和alpha与生俱来的差距。 “唉,还是不想被人压啊。” 楚星宁嘟囔着,褪去外裤,随意搭在门边,迈进了浴缸。 他站在浴缸里面,打开淋浴,让温水顺着自己的头顶浇下来。 小小的卫生间很快氤氲起一层雾气,抑制剂被冲散,信息素甘甜的气味混在水汽里飘散。 颈后微微泛红的腺体随着脉搏一跳一跳,那里已经发育的饱满且成熟,但至今还没有被任何人标记过。 楚星宁呆站在水里,身上的沐浴露被冲掉,泡沫沿着他的脚边溜走。 他无意识的伸手摸住下面。 裴绛楚楚可怜撒娇的样子浮现在眼前。 那双明锐的狐狸眼一软,水光闪烁,漆黑的瞳仁里映出他的影子。 再用小鼻音哼哼唧唧的喊他,摊开手掌,让他看那道横亘在掌心的骇人伤口。 明明知道是骗人的,但...... 楚星宁闭上眼,睫毛快速的抖动着,狭长的眼尾紧张的收紧,折出一道鲜明的,流畅的痕迹。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牙齿咬着润红的唇,齿间埋入唇珠,锁骨随着呼吸轻颤,肌肉也不由自主的绷紧起来。 半晌,楚星宁倦倦的抵着墙,抬起眼。 在蒙蒙热气中,他把拳头塞到嘴边,狠狠的咬了一口。 虎口处,留下了不浅的殷红牙印。 周末。 汪覆让楚星宁找裴绛拿在天耀两年签过的所有合同原件。 哪怕只是实习生,楚星宁也知道根本没必要要原件,只需让裴绛方把原稿电子版发过来,他们对照一下就好。 但汪覆执意让他去。 楚星宁大概明白,汪覆是受人之托。 汪覆给了楚星宁一个电话号码。 楚星宁只看了一眼就认出,这就是当年裴绛的号。 他一直没换过。 偏巧楚星宁记忆力很好,当初用心背过的,哪怕三年没有拨过,他还是很快想了起来。 不用再看第二眼,他就顺利的拨通了裴绛的电话。 接听的不是裴绛,而是付宁。 付宁作为经纪人,在裴绛有事的时候代为管理他的手机。 楚星宁松了口气。 当初这个号码,可被他亲手拉黑过。 “付先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去取原件?” 付宁:“是楚律师啊!裴裴现在在拍广告呢,要不你直接过来吧。” 楚星宁:“要不还是等......” 付宁:“先不说了,地址发你微信,你到门口的时候招呼我一声,我带你进来。” 楚星宁:“......” 很快,他收到了一条微信好友通知。 楚星宁点开,看到那个在自己朋友圈消失了三年的头像,冷笑了一声。 这么拙劣的套路。 他把手机揣进兜里,暂时没有通过。 当年那些情意绵绵的聊天记录早已经不复存在,那些让他看一眼就忍不住含笑的合照也都成了找不回来的过往。 哪怕他再把这个号添加进来,界面也只会是一片空白。 青涩炙热的高中时光被橡皮擦涂抹干净,他的人生轨迹也难以避免的被裴绛改变。 “不应该......再和他见面的。” 楚星宁最终还是坐上了出租车,拿到了付宁给的地址。 拍摄地在一栋城郊别墅,开车要四十分钟。 他在车上小睡了一会儿,才到了别墅区的小区门口。 门口的安保很严密,几个提前知道消息的粉丝举着裴绛的手幅在蹲点,但就是进不去。 楚星宁站在门口,给裴绛的号发消息。 “我到了。” 没等多久,付宁就小跑着接了出来。 跟保安解释几句,把楚星宁带了进去。 “楚律师,您别着急,我们马上就能拍完。”付宁热情道。 楚星宁蹙了下眉:“付先生,别称我‘您’,太客气了。” “好的好的,广告拍摄楚律师见过吗,感兴趣吗,裴裴今天拍的是洗发露的广告。” “唔。”楚星宁敷衍了一下,没给付宁发挥的机会。 别墅很大,外面停着广告公司的车。 付宁一亮工作证,门口看管的人就放他们过去了。 楚星宁跟着他走到二楼,在楼梯上就听到了快门闪动的声音。 “裴老师麻烦抬下下巴。” “裴老师可以曲一下膝盖吗?右膝盖就好。” “裴老师衬衫扣子再解开一颗吧。” ...... 除了摄影师在指导裴绛外,其余人都很安静。 楚星宁也下意识屏息凝神。 他抬眼朝遮光板下看去。 灯光聚焦处,裴绛穿着白色衬衫,黑色紧身裤,浑身湿漉漉的躺在浴缸里。 浴缸水光潋滟,摇晃的水波掀起他的衣角,露出原本就遮掩不住的结实腹肌。 应摄影师要求,他左腿伸直,右腿曲起,被水打湿的裤子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双腿的线条。 而快要透明的白色衬衫,被拧开了两颗扣子,喉结,锁骨,小半截胸口就那么堂而皇之的露着,水面紧紧贴着他最上面的一根肋骨。 裴绛身上都是水,漆黑的发梢也滴滴答答流水,水珠落在耳垂,肩头,再没入衬衫。 他抬起一只手,手指搭在一瓶洗发露上,然后正对着镜头,邪气十足的笑。 楚星宁一出现,他的目光就追了过去,眼睛微眯,眼底闪烁着兴奋且露骨的渴望。 “漂亮!这个眼神特别鲜活,最野性!”闪光灯一亮,摄影师拍了下大腿。 楚星宁:“......” 裴绛的眼神,恨不得把他一起拽入水中,让水面也没过他的全身。 “谁去帮裴老师理一下领子?”摄影师冲身边人喊,手指在自己肩头的位置比了比。 助理赶紧小跑过去,蹲在浴缸旁边:“麻烦裴老师。” 裴绛收回目光,懒洋洋的坐直身子,带起一片水花。 助理小心翼翼的伸手捏住裴绛的衣领,再次往外扯了扯。 衣领几乎滑到了裴绛的左肩头,不光是锁骨,楚星宁已经恍惚看到了裴绛的胸肌。 他皱了皱眉,低声嘟囔:“洗发露的广告需要脱这么多?” 楚星宁只是自己吐槽,没想说给别人听。 但付宁就站在他后面,听了个正着,立刻解释道:“楚律师没看过电视上的广告吗?别人拍淋浴下的都要裸上半身呢,不过裴裴不用,湿身-诱惑更吸引人。” “唔。”被人察觉,楚星宁有些狼狈,不由自主的垂下眼睛,不再看衣领滑到肩头的裴绛。 付宁却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这个代言也是简征让接的,裴裴必须得拍,我们坚持好久才没裸上半身。” 楚星宁微怔,抿了下唇,忍不住问道:“简征对裴绛不好?” 付宁耸了耸肩:“也说不上好不好,他是老板,裴绛是艺人,艺人就是为老板赚钱的,所有娱乐公司都一样,不过让裴裴带团的确是他的私心。” “裴绛遭受的不公平待遇,都是你添油加醋散播出去的?”楚星宁问。 “当然,我要做个称职的经纪人嘛。” 楚星宁喃喃道:“裴绛为什么要套路简征?” 裴绛应该还没有替天行道的责任感,他选择简征,针对简征一定是跟他自己有关。 楚星宁发现自己对裴绛的认识实在是太肤浅了。 裴绛不止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为了坑简征,为了让天耀背上压榨新人的恶名,他不惜浪费自己的两年。 “啊,因为简征是裴裴的亲生父亲,虽然简征本人不知道。”付宁轻描淡写道。 楚星宁猛地睁大眼睛,仿佛心口被重锤狠狠撞击了一下。 停滞的一瞬间,他完全无法呼吸。 付宁小声唏嘘:“哎,明明是亲生父亲啊,一个从出生起就没有管过,一个哪怕是窝囊废也要踩着裴绛硬捧,我要是裴绛我也想报复他。” 楚星宁曾经听说,裴绛的父亲是个小流量,当年跟沈岚好过一段时间。 沈岚恋爱脑治好后,就跟小流量分开搞事业去了。 沈岚对裴绛的父亲只字不提,所以连裴绛都一直不知道。 所以知道后,他就来报复这个人了? 镜头下,裴绛又再次躺下,因为头发上的水几乎快干了,又有人举着淋浴喷头在他脸上喷了喷。 裴绛紧紧闭着眼,发丝狼狈的贴在脸侧,水珠滴答滴答的往下滚。 楚星宁凝视着裴绛的脸,拳头攥了攥又再次松开。 半晌,他轻声道:“经纪人先生的口才真的很好。” 付宁无辜的笑笑:“连楚律师都打动了吗?” 楚星宁没言语。 片子终于拍完。 裴绛从满是水的浴缸里站起来。 衣服已经被彻底浸透,行动受阻,裴绛刚一迈腿,差点摔倒。 他连忙用手掌撑住浴缸边缘,弓起的后背透出流畅诱人的脊椎线条。 工作人员赶紧用浴巾把他裹起来,付宁跑过去给裴绛送热水。 裴绛用浴巾简单的抹了把脸,直接迈步朝楚星宁走过来。 “哥哥?”裴绛咬着下唇,小心试探的望着楚星宁,狐狸眼颤了颤,似乎在揣摩楚星宁的情绪。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楚星宁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裴绛以为是他等急了,所以刚一拍完就着急的走了过来。 “我来取材料。”楚星宁缓缓道。 他没有反驳裴绛对他的称呼。 “哦,等我换下衣服行吗?”裴绛裹紧浴巾,顶着湿漉漉的浴巾询问楚星宁的意见。 楚星宁点了点头。 “那你别走,我很快回来!”裴绛眼前一亮。 今天的楚星宁难得的好说话,看起来也没有因为被他强拉进这个项目而生气。 楚星宁目送裴绛离开。 付宁轻轻撞了撞他的肩膀:“哎,广告商的人在看你呢,你长得这么好看,有没有出道的想法,我可以带你啊。” 果然,广告商的负责人一直在偷偷打量楚星宁。 因为眼生,还以为是付宁手里的什么新人。 楚星宁却没接付宁的话,反而问道:“你刚刚跟我说的那些,是裴绛让你告诉我的?” 付宁猛摇头,表情甚至还有点委屈:“你别冤枉裴裴了,裴裴现在哪还敢跟你耍心眼儿,你脸一冷都够他担惊受怕半天的。” 楚星宁眨了眨眼睛,嗅着空气里清淡的洗发露味道:“好,我信了。” 裴绛果然很快出来,他换了一套宽松的白色运动服。 好在他皮肤白,哪怕穿白色,也一点不显得色差突兀。 他手里捏着一份档案袋,里面厚厚的装满了材料。 走到楚星宁面前,他特意把右手的手机叼在唇间,然后用双手捏着档案袋,递给楚星宁。 因为用力,裴绛的唇绷的有些发白,俊秀的脸上扔带着未退的潮意,耳根被冰的泛红。 楚星宁接过来的时候,嗅到了一股浓郁的抑制剂的味道,彻底盖住了alpha信息素。 哪怕匆忙换衣,裴绛也没忘了他讨厌alpha的信息素。 楚星宁心里很复杂。 再次见面,了解了裴绛这么多的隐情,他很难控制住自己的同情心。 虽然这一切实在有些巧合,但他却毫无争议的知道,裴绛是真的喜欢他。 没人会在不喜欢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那我先回去了,你忙吧。” 楚星宁扫清脑海里的胡思乱想,飞快的避开裴绛的目光,迈步朝门口走。 他听到裴绛低声问付宁:“我是不是哪里又做错了?” 楚星宁没敢回头。 晚上回到学校,楚星宁在宾馆整整冲了半个小时的淋浴。 他鬼使神差的穿着衬衫,让流水打湿衣服,让衣服紧紧黏在身体上。 他用的是温水,但裴绛用的是凉水。 还是......挺难受的。 他把衣服扒下来,随手扔在了洗手池。 冲洗干净后,连头发都没吹,楚星宁就进了开着空调的房间。 他的另一个项目的电话会议要开始了。 刚才在浴室失神了太久,差点迟到。 会议里有客户,有投行,有律所,几方代表你来我往,说了一个小时才结束。 楚星宁合上电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头发已经干的差不多了,但是身上发冷。 他身体一直不好,稍微不注意就容易生病,从小就要父母操心更多。 楚星宁吸了吸鼻子,关上空调,把自己卷在被子里。 半阖着眼,他拿起手机摆弄。 相册里,有一张角度不好的模糊的照片。 是今天上午,裴绛躺在浴缸里,低头看领口的时候,楚星宁趁机照的。 当时没人注意他,摄影师旁边拿着手机拍摄的工作人员也很多。 他鬼使神差的,就跟着他们一起拍了一张。 虽然角度很差,照片也有点模糊,但照片里的人还是好看的。 特别好看的。 楚星宁闭上眼,用手机一角敲了敲自己的脑门。 他一定是疯了,竟然再次觉得裴绛可爱又可怜。 尤其是裴绛面对他时那种小心翼翼,让他看着辛酸不已。 明明是个恶魔,干嘛要弄成这副委屈的样子。 “唉,我果然不应该再见他。” 楚星宁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缩在了被里面。 他平时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把自己闷在被里。 那种呼吸不畅,濒临窒息的感觉能让他瞬间感受到生命的可贵。 哪怕呼吸一口新鲜空气都是好的。 手机接连震动了好几下。 自从开始工作,他就不敢关机,不敢把手机调成静音。 客户和合作方经常和他们有时差,所以凌晨要材料,凌晨截止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楚星宁已经习惯随时进入工作状态。 他摸起手机一看,是投行的律所和他们律所就翻译文件的问题产生了分歧,谁都不愿意接这个费力又没营养的工作,所以大家开始翻起邮箱,来找当初约定的分工。 京达的邮件一般都是楚星宁发,所以找记录也该是楚星宁找。 他缺氧缺的困倦,但还是认命的从数千个邮件里翻找。 找到当初的分工约定,楚星宁截了个图,准备发给自己的senier律师。 他点了分享,点了微信。 宾馆的网时强时弱,照片又开始卡。 群聊里rocky还在催,消息一条一条的往出弹。 楚星宁着急,又闷得难受,稀里糊涂的发了过去,结果照片一直在转圈圈,rocky那里还没收到。 楚星宁反复退出点入,照片还是在转圈圈。 他认命的叹了口气,埋头点开最顶端的聊天窗口,点进相册,再次发送。 微信卡的不灵敏,选择照片选择不上。 楚星宁气急,用手指胡乱猛戳屏幕,好不容易出现了绿色的小对号,他想也没想的发了过去。 这次总算发送成功了。 可还没等他松一口气,闷闷的困倦就一扫而空。 他猛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裴绛:付宁今天跟你说的事不是我安排的,我骗你就天打雷劈。】 【裴绛:你是不是生气了,走的时候脸色不好。】 【裴绛:哥哥?[委屈]】 【楚星宁:[邮件截图]】 【楚星宁:[裴绛湿身]】 半晌。 【裴绛:……哥哥喜欢这种?】 楚星宁尴尬到窒息,颤抖着打字—— 我发错 【裴绛:[大图][大图][大图][大图][大图][大图]……】 犯上5 楚星宁还是生病了。 他这副破身子,总是在关键时候拖他的后腿。 好在裴绛那边不急着发律师函解约,另一个资本市场的项目也逐渐进了尾声。 楚星宁跟律所请了天假,待在学校宿舍休息。 张祺和路廷都去图书馆自习了,楚星宁一个人在安安静静的宿舍睡到下午。 他睁开眼睛,感冒没好多少,但肚子却饿得不行。 楚星宁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眯着发酸发红的眼睛,看了眼时间。 已经下午两点半了。 他用指骨抵着太阳穴,一点点从床上坐起来。 血压上涌,脑袋一涨一涨的疼。 缓了一会儿,他觉得似乎没那么难受了,便用手撑着栏杆,从床上爬下来。 脚刚一沾地,双腿就虚的站不稳,很快又出了一身薄汗。 楚星宁无奈的长叹一口气,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拿着毛巾去卫生间洗脸。 实在不行,还是得去一趟校医院。 凉水敷过脸上的皮肤,楚星宁终于清醒了一点。 他梳了梳头发,套上一件稍厚的连帽衫,然后拿上自己的学生卡,出了宿舍。 午后日光灼热明媚,但他却一点都不觉得热。 校医院离宿舍区的距离不近,走路至少也要十五分钟。 他本来有辆自行车,但已经停了好久,被堵在里面了。 现在他也没有力气把自行车都搬出来。 走在路上,偶尔有相熟的同学跟他打招呼。 在f大,楚星宁算是很有名气的。 出了宿舍区,绕过操场和星光会堂才能到校医院,但走着走着,他发现星光会堂门口聚集着一大批学生。 门口的自行车堆得满满当当,几乎没有下脚的位置,门口挤着的学生纷纷踮起脚朝里看,闹哄哄的乱作一团。 星光会堂常年邀请国内外剧团来学校演出,学生可以买到优惠的学生票,平时没演出的时候,也偶尔放放过季电影,算是丰富学生文艺生活的重要场所。 楚星宁前两年经常在这里看演出,也听了不少歌剧音乐剧,但高三后期开始忙了,他就再没来过。 楚星宁随意张望了一下,刚准备低头绕过。 身边两个女生边走边兴奋的聊天:“啊啊啊starofbethlehem真的来了?” “对啊,我刚在朋友圈看到,现在都挤不进去了!” “裴裴,诺亚,都拉,从新都在的话,怪不得这么火爆呢,咱们全校女主都来了吧?” “我朋友圈里有人看到诺亚,都拉和从新了,但没见到裴裴。” “裴裴肯定会跟团来的吧,这次是宣传新ep哎。” “要是裴裴来我死也要挤进去!” ...... 楚星宁心头一动。 裴绛来f大了? 他停下脚步,朝拥挤的星光会堂深深看了一眼。 如果来了,裴绛怎么不跟他说。 楚星宁头重脚轻,鼻子塞得厉害,望了望不远处的校医院,他又收回目光,决定去星光会堂看一眼。 裴绛毕竟是他的委托人,既然马上就要撕破脸皮解约,他总要多了解一下这个团。 外面人多的实在挤不进去,楚星宁只好给自己在学生会文艺部的学妹打了个电话。 这次的活动正好是他学妹负责的。 “学长,没想到你也对starofbethlehem感兴趣啊!” 楚星宁含糊的“唔”了一声。 “那学长你到星光会堂后门来吧,我带你进来,里面人都坐满了,没有位置,只能委屈你跟我站在后台了。” “没关系,谢谢你。”楚星宁压着嗓子客气道。 他从正面绕到了背阴的后门,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后门一开,他学妹探了个头出来。 “学长!” 她一招呼,楚星宁赶紧跟上。 “学长你需要starofbethlehem的签名ep吗,我可以帮你要一份,等他们下台的。” “那倒不用,谢谢。”楚星宁摇摇头,裹紧连帽衫。 室内开着冷风,空调带着潮湿的味道,吹得他很不舒服。 学妹带着他进了后台,轻轻撩起一点帘子,让他能看到舞台。 舞台上摆着四把椅子,坐了四个人,唯独没有裴绛。 他稍稍发愣,但随即又了然。 裴绛一定是没来,不然肯定要想办法告诉他的。 既然裴绛不在,楚星宁就没多大兴趣在这里呆着了。 他难受的要命,脑袋一顿一顿的疼,吃药估计是顶不住了,大概率要打针。 他正准备跟学妹道别,就听台上主持人问道:“我问个粉丝朋友们都很关心的问题哈,这次的活动裴绛怎么没来呢,大家都很期待见到他呢。” 一提到裴绛的名字,台下的学生开始欢呼。 在starofbethlehem的四个人里,裴绛的死忠粉最多,大多数跟风来看校园见面会的,都是为了见裴绛一面。 楚星宁把要出口的话吞了下去。 他也想听听,裴绛为什么没来。 台上的三个成员听到裴绛的名字,脸上的表情均是一僵。 其实就连他们自己也知道,裴绛的名气大于starofbethlehem,而starofbethlehem的名气大于他们三个。 每次只要裴绛在,基本上媒体的问题和镜头都不太会给到他们。 脱离裴绛,他们才能找到身为明星的存在感。 但组合又离不开裴绛,比如这次的ep又是裴绛作的曲。 诺亚摸了摸鼻尖,笑着道:“最开始的确跟裴裴说好一起来的,但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简从新截了过去:“但是裴绛可能有更重要的行程吧,我们不太打探彼此的隐私。” 他一说完,整个会堂都安静下来。 简从新的言语里,多少带着点对裴绛的指责,似乎在埋怨他不愿跟团宣传,还暗搓搓的点出裴绛嫌弃这次场面小。 starofbethlehem队内不合时有传闻,但每次闹上热搜后,四个队友和官博总会出来打破传言,公司也言之凿凿的发声明说要告无良营销号,粉丝们一直将信将疑。 但今天从简从新的态度里,大家起码知道,他跟裴绛的关系不算好。 都拉出来打圆场:“今天很遗憾starofbethlehem没有合体,但很快我们就有合体演出了,大家可以期待一下,裴裴的part很重哦。” 裴绛的死忠粉多,但黑粉也不少。 能被称为流量的人,粉和黑都够折腾的。 简从新的话很快就从小小的会堂里传了出去。 微博话题里热议纷纷。 【额......我尴尬癌犯了,简从新会不会说话,一点都不委婉的吗?】 【我路人,话说这次不是裴绛的问题吗?他脱团不参与宣传本身就不对吧,也没听说他今天有什么行程。】 【就是,路人都心疼starofbethlehem其他三位的水平,裴绛队霸吧,看看诺亚和都拉都唯唯诺诺成什么样了。】 【黄泉路人又来哔哔,不管你怎么说裴裴就是最红哈,c位咖位大天经地义。】 【简从新年纪小,不会说话可以理解。这次裴绛的确败好感吧,从队友的话就可以听出来,他的确没事故意不来的。】 【各位路人把粉籍清清再发言,我看着都替你正主尴尬。】 ...... 楚星宁靠着墙,抿了下唇。 学妹在一边哀叹:“好可惜,我们前期接洽的时候的确努力让裴裴也来的,但是不知道公司什么考量,反正没成功。” “嗯。”楚星宁低头,摸出了手机。 “学长,你是starofbethlehem团粉还是谁的唯粉?” 楚星宁滑到裴绛的微信:“都不是。” “哎,我算是团粉吧,四个人都挺喜欢的,但是裴裴的确有点不合群,可能是太优秀了,把其他人都掩盖没了,其实公司也的确该给其他三个人展示的机会。” 楚星宁在屏幕上打了几个字,带着浓重的鼻音轻呵了一下:“没实力怎么展示?” 学妹一愣:“学长......” 楚星宁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没调震动,多多少少有些吵闹。 他赶紧捂住扬声器,往后退去:“抱歉,我接个电话。” 他刚给裴绛发信息,裴绛就打了个电话过来。 楚星宁只好退到后台的角落,靠着一张落了灰的椅子,低着头,塞上耳机。 接听之后,裴绛立刻用黏糊糊的声音喊他。 “哥哥,你知道我们组合的活动?你去了?” “偶然看到了,裴绛,你今天有其他的行程吗,你队友说的话对你似乎不太好。” “我在家里睡觉呢,昨天......” 楚星宁立刻正色道:“裴绛,作为你的代理律师团成员,我还是想提醒你一下,既然现在还没有公开跟公司撕破脸,那该做的面子工程还是要做,不然被人抓住把柄,容易在舆论上压你一头。” 比如这次,就可以被公司当成不配合活动的证据,将来如果真的闹上法庭,这就变成了他们必须要有合理解释的痛点。 “哥哥声音怎么这么虚,生病了?”裴绛听到楚星宁沙哑的嗓音,难免紧张起来。 楚星宁顿了顿:“你有认真听我说话吗?如果付先生跟你有其他的安排,麻烦也告诉我们一声,让我们心里有个数。” “才几天不见,哥哥又把自己折腾病了。”裴绛语气平和,但字里行间似乎有点愠怒的意思。 “裴绛,我不想跟你说这个。”楚星宁有些无奈,太阳穴又开始跳。 他气的用指腹狠狠的按了按,按得骨头发疼。 “我知道了哥哥,我过去一趟。”裴绛轻声道。 楚星宁有气无力,放缓语气:“我不是在要求你做什么,你有其他的安排和想法都可以跟律所沟通,我们还是以委托人的要求为主,只是今天偶然碰到了,怕你吃亏。” 裴绛低笑了一声,语气里藏着些惊喜:“哥哥担心我受委屈?” 楚星宁静默了几秒,不自在道:“我为委托人负责。” 把这件事通知裴绛后,楚星宁就再没精力管了。 他一上午未进食,胃里开始反酸水,再加上头脑发涨,酸水反到嗓子里,让他几欲作呕。 楚星宁难免丧气。 无论他怎么锻炼,这具身体好像天生就缺斤少两,从小拖累他到大。 只要他稍微劳累一点,情绪激动一点,都绝对会从身体上反应出来。 最严重的是大一那次...... 他从星光会堂出来,拖着疲累的身子一路走到校医院。 挂了号,医生说他是重感冒,给他开了药,让他在医院打完观察一下。 楚星宁很讨厌打针,尤其是冰凉的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让他有种毫无安全感的不适。 但偏偏从小到大,他几乎没彻底脱离过针管。 即便已经快二十一了,但他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在护士捏着针头的时候把脑袋扭开,默默咬着嘴唇。 护士忍不住笑他:“这么大了也怕打针呀,不疼,针头很细的。” 楚星宁有些害羞,含糊扯了个谎:“我晕血。” “也不会出血,很快就好,手握紧。” 感觉到胶管缠在自己手臂上,楚星宁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白皙的手背上浮现出黛青色的血管。 他的血管很细,每次扎针的时候都不好找位置,稍有不慎针头就会抵到血管壁,以前没少吃苦。 护士在他的手背上揉了两下,找准位置,针头毫不犹豫的刺了进去。 感觉到疼痛,楚星宁牙齿用力,嘴唇被他咬的发白。 “好了,你躺一会儿,快滴完找我拔针。” 楚星宁垂着眼睛看了看手背,药水顺着埋进皮肤的针,一点点融入他的血液,手背隐隐发凉。 他艰难的抿了抿唇,才想起来自己连杯水都没买,口腔里又干又涩。 他想了想,很快打消了让张祺和路廷给他带水的心思。 图书馆的位置不好占,他们一离开,座位就被别人锁定了。 渴就渴一点吧,还是不要给别人添麻烦了。 楚星宁估计了一下滴定速度,大概要一个小时。 他定好了闹铃,合上眼,准备睡过去。 最初他还思量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比如什么时候写论文,什么时候催下陈律师的推荐信,申请要不要找个中介。 想着想着,他就睡死过去。 不知道多久后,他感觉有人推他。 楚星宁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晕眩渐渐褪去,才看清面前的人。 裴绛坐在他床边,双臂撑着床,下巴离他只有一尺远,正蹙着眉头忧心的看着他。 楚星宁赶紧用手肘撑着身子,侧身躲到一边:“你怎么来了?” 他声音好听多了,虽然身体还是虚,但脑袋已经不怎么疼了。 再一看,手上的针已经拔了。 也不知他睡了多久。 旁边床的同学立刻惴惴不安的解释:“那个……你手机一直再响,我就帮你接了一下,上面显示裴...裴绛,他问你在哪儿,我就告诉他了。” 说罢,那名女生偷眼看着裴绛,小心翼翼的捏着手指。 她也没料到,备注里的裴绛就是真的裴绛。 裴绛刚刚带着口罩进来的时候,她吓得差点从床上跳下来。 可裴绛似乎根本不在意暴露自己的身份,还好言好语的冲她道谢,然后就一门心思放在了楚星宁身上。 裴绛盯着楚星宁苍白的有些可怜的脸,沉了沉气,从一边取来能量饮料,送到楚星宁嘴边。 “喝口水,你嘴唇都干了。” 楚星宁一歪头,躲过瓶子,皱眉问裴绛:“你去过校园见面会了?” 裴绛举着水瓶,心平气和道:“没有。” 楚星宁一怔,靠着墙坐了起来,怀里抱着单薄的被子,疑惑道:“你不去见面会来这儿干嘛?” 他的连帽衫被压得皱皱巴巴,领子耷拉在一边,歪歪斜斜的露着左肩。 裴绛的目光在楚星宁微颤的肩头稍顿,然后伸出手指,勾住领边,将他的领口扯好,盖住露出来的多余的皮肤。 楚星宁下意识喉结一紧,恍惚觉得肩头像是被裴绛的手指烫了一下,存在感强烈。 裴绛察觉到他的紧张,狡黠一笑:“我什么时候说要来参加见面会了?” “你……”楚星宁语塞。 裴绛抬起狐狸眼,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炙热和疼惜。 他握住楚星宁的手腕,掌心在他扎过针的地方轻轻按揉,温度沿着干燥的纹路传递到楚星宁的皮肤。 “真让人伤心,哥哥难道不知道,我唯一在乎的是什么吗?” 他佯装撒娇,但嬉闹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在意。 犯上6 楚星宁默默咬住腮肉,用尖锐的刺痛来提醒自己保持冷静。 对面这个人是裴绛,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自己都不应该再给他机会。 不然这三年的决绝简直就像是一场笑话。 “裴绛,别让人看笑话。” 楚星宁的声音很轻,几乎只有在他身边的裴绛能听得清。 同一病房里有四张病床,都是他们学校的学生,楚星宁不想闹得人尽皆知。 裴绛歪了歪脑袋。 他手里还端着那瓶饮料,端的很稳,连水面都几乎不晃。 “我不怕被人看笑话。” “我怕行了吧。”楚星宁一直知道,裴绛很疯,很不在意外人的眼光。 或许他真的愿意闹得满校皆知,当把媒体和粉丝搅的乱成一锅粥的时候,他说不定正翘着腿心满意足的笑。 但是楚星宁还很理智。 裴绛现在是他的委托人,他不能影响裴绛的职业生涯,当然也不能让裴绛影响自己的。 他太了解裴绛带给他的影响了。 那么重要的高考,他都难以自控的搞砸了,他不认为自己现在有保持生活走在正轨的实力。 好在身边床的同学都比较有素质,哪怕对裴绛的出现万分好奇,也没谁拿出手机来偷拍。 裴绛顿了半晌,声音蔫了下来:“那......喝点水总可以吧。” “你别在这里了,先回去吧。”楚星宁蹙着眉,小心的接过裴绛手里的饮料,刻意没有碰到一点裴绛的皮肤。 他放到唇边抿了一口。 水蜜桃味儿的饮料流入口腔,瞬间占据了所有的空间,饥渴的细胞飞速抢夺着水源,干涩发白的嘴唇也因为流水的滑过而变得柔软。 楚星宁觉得嗓子里舒服多了。 吊瓶打完,身上的余热散去,就连头也不那么疼了。 虽然因为一天没吃东西,稍微一动都虚的冒汗,但他知道病已经好了。 他感谢裴绛给他买了水,但他仍然等着裴绛离开。 “我先送你回宿舍。”裴绛并没有离开的打算,依旧趴在床边,狐狸眼忐忑的颤了颤,大有耍无赖的意思。 “不合适。”楚星宁当即拒绝。 “那我还有点解约的问题可以跟你咨询吗?” 楚星宁:“......” 和工作相关,他就没有理由拒绝了,即便他清楚,裴绛只是随口一扯。 楚星宁从床上下来,裹好衣服,揣着学生证,带裴绛出了校医院。 刚出大门,被黄昏的风一吹,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身上的薄汗还没干,身体也虚的没力气,竟然连这个季节的风都受不住了。 楚星宁默默揪紧袖口。 下一秒,裴绛把外套披在了他肩头。 作为明星,外套和帽子是裴绛惯用的伪装,即便天气再热,他也会带一件。 “我热。”裴绛抢在楚星宁前说道。 他的外套肥肥大大,一直遮到楚星宁的屁股,虽然轻薄,但挡风效果还不错,楚星宁果然觉得温暖了一点。 “你要问什么问题?”楚星宁垂着眼睛轻声道。 “我想想啊。”裴绛也清楚,楚星宁对他的目的了如指掌,所以即便他想不出什么妥帖的问题也没关系。 果然,楚星宁没追问。 两人沿着校园小路默默往前走,橙黄的光晕没过楼宇,从细微的缝隙出泄出,在灰白色的鹅卵石上投下粼粼波纹。 晚风时有时无,卷边的细叶刷刷碰撞,叶尖边缘泛着枫糖色光泽。 “裴绛,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已经三年了,我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楚星宁无奈叹息。 裴绛侧过脸来,夕光从他脸色邪邪扫过,仿佛凌厉刀刃,将柔光与他切割分离。 “如果真的过去了,哥哥为什么要提防我?” “我说过,你有欺骗的权利,也有被原谅的机会,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人爱上你,喜欢你。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其实你做的根本算不上十恶不赦,只不过身在其中的我不愿意奉陪了。” 楚星宁难得说了这么长一大段话,刚刚被润湿的嗓子又开始发干。 但他觉得有必要跟裴绛讲清楚,是他心里过不去,所以他们不可能重新在一起。 他也好,裴绛也好,都应该去找更合适的人。 裴绛下意识攥紧拳头,又缓慢松开,挤出了一个他很熟练的天真温暖的笑。 “我可是给了哥哥时间离开我啊,这三年我都没来打扰哥哥,但哥哥也放不下我对吧?” 裴绛含着笑,说的志在必得,但心里有多虚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三年,如果真的有人出现在楚星宁身边,他难保不会做出过激的事情来。 他没有得到的哥哥,不可以被任何人亵渎。 “哦,这三年,只是没有遇到合适的,你也知道,我的要求比较另类。”楚星宁说的轻描淡写,就连呼吸也很平和。 他抬眼目视前方,眼底没有一丝波动。 他是即将毕业步入社会的成年人了,不再是连情绪都掩饰不了的十来岁的孩子。 这几年不知道裴绛有没有长进,但他不是留在原地踏步的。 他用这种冷淡的,漠不关心的表情,劝退了一个又一个的追求者。 裴绛如果还有自尊心,也会觉得受伤吧。 “如果哥哥遇到了乖巧可爱的omega,真的会......” “会啊。”楚星宁认真点头,扭过头来看裴绛,“我会的。 如果对方也接受跟我在一起,我会对他很好,陪他去旅游,和他打卡有名的餐厅,跟他一起玩热门的游戏。他甚至可以不用工作,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我有能力负担两个人的生活。 虽然没有了信息素的吸引,但我会让他感受到更多的关爱。你也知道,我认真起来还是一个很称职的情人。” 裴绛手臂发颤,牙齿咬的齿根发酸。 他的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受伤,一顿一顿的呼吸在极力按捺失控的情绪。 楚星宁觉得,如果不是在室外,裴绛大概会哭出来。 虽然是alpha,但裴绛的脸总给人一种单纯小孩的错觉。 委屈耷拉的狐狸眼,一颤一颤的睫毛,稍微拧起的眉头,还有不由自主抿的发白的柔软的唇。 这副样子要是被粉丝看到了,一定要心疼死了。 大概就像是......他现在这么疼。 楚星宁用指甲刺着指腹,疼痛中带着些许酥麻。 他静静望着裴绛,眼中古井无波,心里翻江倒海。 从前他很讨厌两性关系里的言语伤害。 因为了解,所以才能刺痛对方。这并不是什么本事,无外乎是对方坦荡无疑的将弱点暴露在你面前。 这是信赖,不该成为被攻击的软肋。 可时至今日,他还是做了这种事。 面无表情的,把最能伤害他的话讲给他听。 他说给裴绛的时候,脑海里闪过无数的画面。 他陪裴绛拔草淮市的特色餐厅,他给裴绛讲题,他和裴绛玩爆火的他不太感兴趣却仍然坚持玩的游戏。 那些点点滴滴,成为裴绛最重要回忆的事情,他无法再跟其他莫须有的人做。 他提不起兴趣,也没有耐心。 只有裴绛,曾经让他觉得,哪怕做自己不感兴趣的事情也是快乐的。 他曾经真的想过和裴绛的未来。 “宿舍到了,你是校外人士,不可以进去。”楚星宁停在楼下,拽掉裴绛的外套,给他递了过去。 裴绛没接。 他坚持了好久,喉结一滚,勉强弯了弯眼睛:“来的时候我喷了很多抑制剂,怕出汗冲掉我还吃了粒胶囊,外套上没有我信息素的味道吧?” 楚星宁当时没注意,如今一嗅,真的没有。 “嗯。” “没有就好,你披着吧,起码挡风。”裴绛推了推,没敢碰楚星宁的手,只好悬空推了推空气。 “不用了,我宿舍里衣服很多。”楚星宁又往前递。 他收裴绛的衣服实在不像话,这就有点暧昧的意思了。 “可是衣服上面有你信息素的味道啊,拿回来我会多想的。”裴绛落寞的嘟囔。 楚星宁呼吸一滞,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裴绛这句话偏偏撞在了他脆弱柔软的部位,甚至让他开始反思,自己对待裴绛是不是过于苛刻了。 裴绛没有察觉楚星宁的细微变化。 他垂着眼睛,磕磕绊绊道:“我也十八岁了,经常会想那个,但都是想着你自己弄,如果有你信息素的衣服,我怕我会忍不住糟蹋衣服......” 楚星宁“腾”的满脸涨红,耳根发烫,连手指都在发抖,原本虚弱的发白的嘴唇也被他咬出了殷红的瘀血。 这种话也是可以随随便便说出来的吗? 他根本没兴趣知道他平时怎么撸啊! 楚星宁气急败坏道:“我洗干净还给你!” “衣服是品牌方送的,我还有好多件。”裴绛表示不着急要。 “再见!”楚星宁攥着裴绛的外套,头也不回的刷卡进了宿舍大楼。 裴绛望着他的背影良久,才抬起手背擦了擦眼角,低声道:“刚刚还真是,有点伤心啊。” 犯上7 从f大离开,裴绛没有坐经纪人给他派的专车,而是打了一辆出租车。 手机软件上显示出租车越来越近,裴绛压低帽子,勒好口罩,把手揣进了兜里。 车一到,裴绛低着头,一语不发的上了车,窝在后排摆弄手机。 司机透过后视镜多看了他几眼。 如果是去别的目的地,他可能会怀疑把自己包裹的这么严实的人是个坏人。 但...... “您是去天耀大厦吧。”司机确认了一遍。 裴绛停下手里的动作,稍稍抬起眼,简单的“唔”了一声。 司机扫到他的小半张脸,一看那唇红齿白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是明星。 明星都是忌讳在私人行程中被人认出来的,所以司机也尽量收起自己的好奇心,不去看裴绛。 可下一秒,裴绛就把口罩和帽子扯了下来,而且往座椅靠背上一仰,闭目养神。 司机仔细一看,隐约有点熟悉,但又不是那么熟悉。 大概在某些晚会上一扫而过,没留下什么很深的印象。 毕竟他年纪也不小了,对近几年脱颖而出的明星都不太关注。 裴绛睡得很浅,浅到他几乎没觉得一点轻松,反而让大脑更加疲惫。 他脑海里仍旧不断闪过跟楚星宁见面的画面,闪过楚星宁对他说的那些伤人的话。 但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伤心,这都是曾经他不择手段的报应。 他影响了楚星宁的高考,现在能得到这样平和的对待,已经是来之不易了。 剩下的,还是慢慢努力吧。 出租车停的时候有点急,裴绛的身子往前倾了一下,立刻睁开了眼睛。 已经到了天耀大厦楼下了。 他按了按眼眶和太阳穴,重新打起精神来。 临下车的时候,裴绛管司机要了张报纸和笔,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 他笑盈盈的揶揄道:“您可以送给家里小姑娘,也可以送给其他知道我的乘客,我还挺出名的。” 司机大叔也笑:“好勒,谢谢你。” 他明白,明星的签名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关键看在谁眼里。 要是在粉丝手里,怕是要放在相框里裱起来。 司机不打算送给别人,他家里也有年轻小姑娘,拿个明星签名还能哄小姑娘开心。 裴绛刚下车就接到了付宁的电话。 付宁无奈的问:“您老人家跑哪儿去了?” 裴绛淡淡道:“去了趟f大。” 付宁声音一顿,随后不可思议道:“你不会真去给starofbethlehem站台了吧?” 裴绛嗤笑一声,迈步上了台阶,忍不住奚落付宁:“想什么呢,我哥哥病了,我去看看。” 付宁知道裴绛对楚星宁的重视程度,所以对他做出的任何出格的事情都能容忍。 得知了这一信息,付宁的脑子飞快的旋转着。 “今年starofbethlehem的活动你没出现,粉丝们都很遗憾,网上也是众说纷纭,无论后援会和站子怎么解释都还是对你不利,甚至很多团粉也有责怪你的意思,但你今天去f大了,我们可以借势扭转舆论。” 裴绛没有丝毫惊讶,接着付宁的话补充道:“在校医院有人认出了我,应该会在朋友圈传开,按比例来说,传播到五十个年轻人的时候,就该有一个我的死忠粉,超话里肯定会有人发,没人也没关系,你不是有的是小号吗。 因为没有留下合照证据,我特意打了出租车回来,给出租车司机留了个签名,可惜司机年龄大了,不太认识我,不过他家里要是有认识我的人把签名晒出来,那就是切实证据了。” 付宁听的有点头大,隐隐抱怨道:“你这个也太冒险了,万一司机对你没兴趣直接把签名扔了呢?” 裴绛弯了弯眼睛,饶有兴致道:“那我赌......” 付宁气急败坏:“你真是太疯了!我不跟你赌!” 付宁是力求万无一失的谋划者,裴绛是个喜欢刀口舔血的疯逼。 他很享受这种不确定的刺激感,将计划里的某一部分交给命运,看看自己是不是被运气都抛弃了。 好在这两年每次赌-博最后都是裴绛占上风,似乎冥冥之中就连上苍也愿意帮助他,付宁也无可奈何。 裴绛安抚道:“行了,反正也是给粉丝一个说法,有没有证据也无伤大雅,信就信,不信也没办法。” 付宁稳了稳情绪,低声道:“你跟楚律师怎么样了?” 裴绛静默了一会儿,叹气道:“他不生我气,我就很怕,哪怕是恨我,我也不愿意他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付宁虽然有些不忍,但还是犹豫着说:“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三年,楚律师早就走出来了呢?” 裴绛的左眼轻跳了一下,指尖用力,攥着手机的指腹有些发麻。 “那我就......” 裴绛的声音越来越小,被旋转门的摩擦声盖住,付宁没有听清。 “什么?” “没什么。” 付宁皱了皱眉,嘱咐道:“反正你别胡闹,你才十八,人的一生长着呢,总有一天,你会遇到把你放在心尖上的人。” “嗯,挂了。”裴绛合上手机,进了公司大厦。 虽说大楼名叫天耀大厦,但天耀娱乐真正只占了三层楼,其余的楼层都租给各个公司当写字楼了。 这也是简征投资的一部分房地产产业,不然光凭天耀的营收,他养不起这一整栋大厦。 这也导致楼里面的人员很杂,每次上楼,艺人都要跟其他公司的员工挤电梯,弄得大多艺人不愿意往公司跑。 裴绛今天是来试听demo的。 趁着starofbethlehem大火的档口,公司紧锣密鼓的筹备专辑。 新专辑给裴绛留了两首原创的位置,又从别的音乐人手里买了八首,裴绛这次来,就是来听这八首新歌的。 裴绛对新专辑里的歌拥有一票否决权。 虽然天耀指望他带新人,阴了他不少个人资源,但同时也给了他团里最大的决定权,完全相信他的个人眼光。 裴绛到了录音室,发现公司的另一个偶像团体也在。 这个偶像团体比较惨,没什么名气,每次都捡starofbethlehem选剩的歌。 其实他们的实力未见的比简从新他们差,但因为来公司晚,被踢到了第二梯队,没能跟裴绛组团。 看见裴绛,几个小偶像恭恭敬敬的打了招呼。 其实他们跟裴绛的岁数差不多,但裴绛在公司已经算是他们的前辈了。 他们来这里,就是等着接受裴绛选剩的歌。 这个过程现实且残酷,如果永远拿着别人选剩下的,那可能永远也出不了头。 黄金年龄一闪即过,男团寿命短暂,可能还来不及大火就淹没在滚滚浪潮里了。 几个男孩已经先听了八首歌,早就有了心仪的歌曲,但他们不敢说,因为这首歌轮到他们来唱的可能性太低了。 裴绛不太爱跟人说话,他懒洋洋的往椅子上一坐,翘着腿,带着耳机,闭目细听。 有没听清的地方,他还要拖回去重新听。 这八首歌他听了快一个半小时。 最后他终于把耳机一摘,开始拿笔在纸上打钩。 八首歌里,他选了五首,其中就有身边几个男孩喜欢的两首。 一看到裴绛选定了他们心仪的歌,几个男孩的眼神都黯淡了。 裴绛把表交给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就招呼那几个男孩跟着出去。 裴绛又戴上耳机,反复听那五首歌。 即便是这五首歌,也要分出顺序来的。 这个顺序也是裴绛决定。 工作人员不敢打扰他,贴心的给他带上了门,留下一个绝对安静的空间。 裴绛听着音乐,一边点着头,手指一边悬空比划着琴键。 又过了一会儿,大门突然打开了。 开门的声音多少打乱了他的思路,裴绛皱了下眉,抬眼一看。 是刚刚那个偶像团体里的忙内。 裴绛不太记得他的名字,好像是怀容,又好像是怀浓,反正是公司给起的艺名。 裴绛把耳机拉到脖子上,疑惑的看着他。 “裴绛哥你好,我是littlefun的怀容。”怀容笑盈盈,有些拘谨又有些羞涩的看着裴绛。 他比裴绛还小一岁,听说很小的时候就送去国外做练习生了,但是受不了苦,被人家淘汰了,又辗转签了天耀,因为长得挺漂亮,年纪又轻,所以很快就出道了。 “哦。”裴绛不咸不淡的应了一下。 怀容知道,裴绛在等着他说意图。 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道:“裴哥,《誓约》那首歌我们也都很喜欢,之前大家在练习室也都跳过了,刚刚听说歌没了,都有点灰心。” 裴绛莞尔一笑:“那怎么办呢,我已经选了。” 他并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好人,他对怀容昳丽脸颊表现出来的失落没有半分感觉。 他从小,就是个没有同理心的人。 从来都只有他坑别人的份,没有别人从他这里占便宜的道理。 怀容不了解他,还操着软乎乎的小嫩音道:“裴哥,你误会我了,我不是让你把歌让给我们,这首歌你们肯定表演的更好。” “嗯。”裴绛狐狸眼一挑,懒散的晃着腿。 怀容往前凑了凑,像只小猫咪似的蹲在裴绛身边,抬起又圆又大的葡萄眼,亮晶晶的望着裴绛。 一股芳香四溢的信息素味道漫了出来。 “裴哥,我能求你给我们...给我写一首歌吗?站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是我的梦想,为了这个梦想,我做什么都愿意。” 他说着,手心搭在了裴绛的手上。 他的手比裴绛的小,手背也带着少年人的纤细和骨感,两只手叠在一起,甚至有些和谐。 裴绛是alpha,怀容是omega,omega抛出橄榄枝,alpha很少会拒绝。 更何况怀容自认长得很好,虽然不出名,但是裴绛在b站点击量最高的拉郎配就是他。 弹幕里戏称他俩是爱豆cp颜颠,虽然没有交集,但是磕颜就足够了。 那个视频那么火,甚至某耽美剧还因此溜过他们俩,他不相信裴绛没看过。 裴绛的目光落在怀容的手上,眼底一凉,飞快的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他平静的奚落道:“你在做什么白日梦?” 怀容脸色一白,猛地咬了下下唇。 他想过会被拒绝,但没想过是这么毫不留情的拒绝。 “裴哥,我不会妨碍你,顶多平时给你解个闷。”他怕裴绛顾虑太多,还不惜把自己放在了给人解闷的位置。 裴绛似笑非笑:“你想多了,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谁都看得上的,非要我说的话,你也......差太多了。” 各个方面的差。 长相,性格,学历,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楚星宁是比星星还珍贵的存在,拿任何凡人跟楚星宁比,都是对他的亵渎。 怀容被裴绛说的下不来台,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脸上的肌肉都变得不听控制,表情极其僵硬奇怪。 但裴绛也没让他尴尬多久。 他把耳机往桌面上一甩,拿起自己的手机,绕开椅子,直接出门走了。 录音室毕竟空间狭小,怀容擦掉了抑制剂,满屋子都是信息素的味道。 裴绛不能容忍其他omega的信息素影响自己,所以他一刻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呆。 好在怀容识趣的没有跟上来。 晚上,裴绛懒得回公寓,在附近找了家僻静的居酒屋喝酒。 他抿着热清酒,趴在桌子上,懒散的刷着微博。 下午的话题已经在网络上发酵。 他到f大的事情顺着朋友圈传到了微博,在超话里泛滥。 超话管理有素,对于毫无证据的信息一向采取纯吃瓜不全信的态度。 但裴绛去了f大的事情却越传越真。 如果他真的去了,那下午网友和团粉对裴绛的指责就站不住脚了。 明明可以去,却不能上台,是为什么? 粉丝弄出好几种说法。 【@裴绛的妈妈:裴裴是故意被公司限制,不让他上台,给其他三个成员露脸的机会,姐妹们还不明白吗?】 【@裴你一起走:这首ep是裴裴写的,是裴裴的孩子,他怎么可能不愿意宣传呢!今天天耀倒闭了吗!心疼弟弟!】 【@裴家小豆丁:营销号带你妈节奏呢?还有顺杆爬的队友粉,我们都截图了哦,等着我们,这件事没完。】 【@二十四桥明月夜:我笑了,c位大主唱,全能创作人,业内认证天生明星,内娱爱豆天花板裴top不能上台,把歌让给队友唱!哈哈哈哈哈笑就完了!】 粉丝词条刷起来后,自然也有队友粉来反驳。 【@冰橘柠檬茶:额......那家又拿朋友圈截图当证据呢?我惊呆了,都是什么小学鸡?】 【@简新新的小朋友:嘘,他家就是要撕遍队友,别戳穿。】 【@都拉都拉眯:哈哈哈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连个不知道哪儿来的朋友圈都急吼吼的拿出来洗了。】 ...... 裴绛哼笑一声,将酒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甜甜的酒香逐渐变烈,他满意的舔了下唇。 “我还想要份酒,有什么推荐吗?” 老板是个日本人,经营日料店很多年了。 因为店的位置偏,店面又小,大部分的营收都靠外卖,真正来店里吃的没几个。 这个时间段,居酒屋里就剩裴绛和一位大哥。 老板用抹布擦了擦柜台,递上来一份酒单,用生涩的中文推荐道;“有竹子酒,味道很棒,可以尝尝。” 裴绛懒得看酒单,直接推了回去。 “就那个,要冰的。” 很快,散发着凉气的竹筒递了过来。 酒的确是装在竹子里的,一打开盖子,有一股掩盖不住的竹香。 裴绛干脆抱着竹子喝了一大口。 吧唧吧唧嘴,似乎酒精度数比清酒高得多,甜没有多少,辛辣更多。 但他还是面部表情的咽了下去。 付宁给他发了不少消息,问他在哪儿,问他忙什么,提醒他明天的行程。 裴绛都没回。 他还是时不时的刷下自己的话题。 他的死忠粉们是真努力,时刻用美图清洗他的广场,那些质疑他的,咒骂他的话只是昙花一现,就被刷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大约到晚上九点,就连最后那位大哥都吃饱喝足走了,裴绛终于刷到了他想刷的信息。 那张签名的照片,打车的路线图出现在了超话里。 发照片的人据说是司机大叔的外甥女,原本不是裴绛的粉丝,而是另一位男演员的粉丝。 裴绛之前曾和那位男演员一起上过综艺,俩人的粉丝有过短暂且友好的交流。 外甥女看在昔日友好建交的份上,帮忙把照片发到了裴绛的超话。 有了打车的路线图,这下坐实了裴绛今天去过f大。 裴粉仿佛打了强心剂,觉得之前的猜测全都有了确凿的证据。 公司就是为了捧简从新,刻意打压裴绛,就连裴绛想给自己写的歌宣传都不允许。 粉丝们怒不可遏,一举攻陷了天耀的官方微博,简征,简从新的个人微博也没能幸免,评论区直接被裴粉攻占,逼的简从新不得不关闭了评论。 裴绛愉悦的笑出了声。 他用牙齿轻轻咬着竹筒,微眯着狐狸眼,酒酣耳热,仿佛一只餍足的大型动物。 “看来我还是很幸运的嘛。” 他把手机扣在桌面上,拿起竹筷轻轻敲了敲碗碟:“老板,我再要一份竹子酒。” 酒还没上来,公司负责人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裴绛扫了一眼,没搭理。 无非是让他出面解释,平息事端,安抚粉丝。 反正都要跟天耀撕破脸皮了,他想不理就不理。 没有谁可以勉强他,没有谁可以左右他。 他从来不在乎任何人的想法,更不害怕给谁造成麻烦,所以他想做什么都可以。 负责人不甘心,又接连给裴绛发微信,让裴绛看到后尽快联系他。 消息甚至传到了付宁那里。 付宁也给裴绛发消息。 “好吧好吧,这次又是你赢了,剩下的我们什么都不用解释,就让粉丝自己脑补吧。” 说过之后,他又忍不住要跟裴绛语音,裴绛依旧不接。 裴绛突然没了兴致。 短暂的快乐之后,他的心情变得很差,脸上笑容没维持一分钟,就垮了下去。 裴绛把脸埋在胳膊里,努力吸了吸鼻子。 ——这三年,只是没有遇到合适的。 ——我会对他很好,陪他去旅游,和他打卡有名的餐厅,跟他一起玩热门的游戏。 ——你也知道,我认真起来还是一个很称职的情人。 裴绛感到胳膊湿了。 或许是酒精太过刺激,熏到了眼睛,又或许是他没有自己表现的这么坚强。 竹子酒被轻悄悄的收了起来,老板刻意没有打扰他。 这个时间在居酒屋把自己喝的七荤八素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故事。 老板不追星,也不知道裴绛是谁,只是觉得他很年轻,不应该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 楚星宁接到付宁电话的时候已经洗完了澡,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 张祺和路廷刚从图书馆回来不久,正把两个椅子搭在一起吃夜宵,香气扑鼻,熏得楚星宁睡不着。 他的身体已经彻底恢复了力气,连带着食欲也越来越好,闻着香喷喷的炒饭,他也觉得饿。 只是刷完了牙,懒得下床要一口吃的。 他正闭目养神,付宁就急吼吼的打了电话过来。 楚星宁睁开眼,插上耳机,从床上坐了起来。 “付先生。” “楚律师,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啊。”付宁赔笑。 “没关系,我还没睡,是合同还有什么事情交代吗?”楚星宁依旧心平气和。 自从在律所实习后,他经常加班,这个点工作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是啊,楚律师,裴绛今天晚上联系过你没有啊,他找他找不着,他公司的人也都在找他,反正现在微博闹得沸沸扬扬的,都上热搜了,我怕他一冲动跟公司的人起冲突。” 楚星宁听的迷迷糊糊:“裴绛没有找过我,你去他家找了吗?” 付宁:“我去了,人不在啊,他今天也算让简征吃瘪了,应该高兴啊,但他高兴不会不搭理我啊,平时心情不好才躲起来。” 心情不好? 楚星宁心里一动。 付宁:“麻烦楚律师了,要是他联系你你一定告诉我一声啊,急死我了,就怕他被人拍到。” 楚星宁勉强道:“好的。” 他有点担心。 如果裴绛心情不好,会不会是因为他的话? 要真是因为他出什么篓子,给解约带来什么影响,那他罪过就大了。 楚星宁翻身下床,直接给裴绛拨了个电话。 他并不认为裴绛会接,所以只是毫无对策下的一种尝试。 结果响了三声后,裴绛就接了,还不确定的问了一句:“哥哥?” “你在哪儿,付宁在找你。”楚星宁单刀直入,没说半句废话。 “我?”裴绛的喘息有点重,带着凌乱的低咳,“在想你呢。” 楚星宁皱了下眉,顺手抄起了裴绛的外套:“你喝酒了。” “唔,一点点,竹子里面的。”裴绛字正腔圆,好像生怕楚星宁听不清楚,所以每个字都说的很用力。 楚星宁心里有点慌,他躬身穿上了鞋,扯着外套一边往外走一边问:“你在哪儿,把地址告诉我,我去找你。” 张祺抬起头,好奇道:“老四,这么晚还出去啊?” 楚星宁应道:“嗯,不用给我留门,回不来我就住宾馆了。” 说罢,他就拉开门走了出去。 裴绛恍惚了一会儿,意识到楚星宁的意思后,突然开心的欢呼道:“耶,我做了什么好事呀,哥哥竟然主动找我!” 楚星宁无奈:“你没做好事,是我在做好事,快点把地址告诉我,付宁都急死了。” 裴绛拄着下巴,脑袋打晃,浓密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眼泪。 他举着电话冲老板道:“老板,快把地址告诉我哥哥,我哥哥要来找我了!” 接着,楚星宁听到了一阵嘈杂的声音,手机被另一个人接过来,告诉了他一串地址。 楚星宁快速给付宁发过去,又问:“老板你好,他喝了多少酒?身边有没有别人?” 老板磕磕绊绊道:“喝很多,店里只有他一个,你弟弟刚刚哭了,你可以快点来接他。” 楚星宁呼吸一滞,嗓子里好像堵了一团棉花,连说话都困难起来。 “好...好的。” 他很怕裴绛哭。 裴绛哭就会让他找回以前的影子。 那个单纯天真的裴绛,也总是会撒娇,会哭唧唧的向他索求什么。 他总会舍不得,总会心软,觉得这样的裴绛,就该被温柔的对待。 可事实,明明不是这样啊。 楚星宁坐上了出租车。 f大离市里还有段距离,夜晚堵车,开了快半个小时才到那家门脸不大的居酒屋。 付宁那边比他更堵,楚星宁都下车了,付宁还在快速路上骂娘。 楚星宁躬身推门,进了亮着灯笼的居酒屋。 裴绛像个礼貌听话的小学生一样,乖乖的坐在椅子上,腰板挺的笔直,目光灼灼的望着门口。 楚星宁一进来,他就忍不住笑了。 借着室内的灯光,楚星宁能看到裴绛潮红的脸,湿漉漉的狐狸眼,娇艳湿润的唇。 根本不用嗅屋内浓郁的酒气,他就知道裴绛喝多了。 楚星宁不知道裴绛什么时候学的喝酒,看起来酒量差强人意,好在酒品不错,没有在店里闹腾起来。 楚星宁走过去,垂眸道:“付宁找你好久了,电话都打到我那里了。” 裴绛好像想不起付宁是谁,只是看着楚星宁的脸,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楚星宁拍了拍裴绛的脑袋:“......裴绛,清醒一点。” 这一下好像按错了开关,裴绛冷不丁的朝他扑了过来,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开始蹭。 餍足的,依恋的,兴奋的,在楚星宁怀里蹭来蹭去。 楚星宁躲闪不及,被裴绛抱了个结结实实。 最初他还僵硬了一下,但一想到裴绛已经醉的糊里糊涂,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就很快放松了。 更何况,他也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酒味儿太重了,完全把信息素盖了过去。 楚星宁任他蹭着,忍不住敲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你是猫吗?” 裴绛停住动作,抬起黑亮的狐狸眼,像个回答老师问题的好学生。 “我是老虎。” 楚星宁负担着裴绛一半的重量,艰难的推着他的下巴:“那你叫一声。” 裴绛拧了下眉,眼神迷惑了片刻。 酒精的刺激让他的大脑乱七八糟,所有常识都搅成一团浆糊,他无法从海量的信息里检索出老虎的叫声。 他颤着睫毛,有些不自信的—— “喵?” 楚星宁:“......” 楚星宁:“噗。” 他一忍俊不禁,就连目光都变得温柔起来。 犯上8 意识到自己笑了,楚星宁才发现,他现在其实很轻松。 或许面对的是喝醉了的裴绛,终于不用扳起脸来说话,不用担心一点点的不忍带给裴绛幻想。 裴绛依赖的嗅着楚星宁身上的味道。 其实被酒气一掩,即便他鼻子再好,也闻不到什么。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不舍得松开楚星宁,像个大型挂件一样,扑在楚星宁身上。 楚星宁戳戳他的脑门,声音绷的严肃了点,问道:“你为什么喝酒?” 裴绛面对楚星宁的时候很乖,比当初谈恋爱的时候还乖。 他声音黏糊糊的答道:“心情不好就出来喝酒了。” 楚星宁神情微动,声音放缓,指腹揉了揉裴绛脑门上被他戳出的红印。 “是因为我吗?” 裴绛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眼神有些心虚的瞟了瞟楚星宁。 喝醉了的裴绛完全发挥不出平时的演技,心里想的什么,脸上全部表现了出来。 虽然笨拙,但楚星宁总算有了占上风的爽快。 楚星宁轻笑,抬手扶着椅背,勉强撑住裴绛上半身的重量。 他毕竟才恢复不久,身体的力气也没有完全回来。 裴绛这么重的人一直在他身上挂着,也挺费力。 “因为我也没关系,今天我说的话太狠了。” 他毫无压力的承认自己下午是在放狠话,因为等明天一到,裴绛肯定记不清他今晚说了什么。 裴绛怔了一下,湿漉漉的狐狸眼望着楚星宁,喃喃道:“现在哥哥说话好温柔,是因为我做对了什么吗?” 楚星宁眼睑一挑,点了下头,欣然应道:“嗯,因为你刚才叫的很好听。” 他不经心的扯了个理由,也不担心裴绛第二天想起来。 裴绛思索了一下,眼睛弯了弯,手指弓了起来,用指甲勾住楚星宁的外套。 “喵喵喵喵喵,哥哥会喜欢我吗?” 楚星宁:“......” 早就知道裴绛是个小无赖,没想到喝醉了也一样,竟然以为用相同的办法就可以占便宜。 裴绛现在的想法很单纯,因为楚星宁承认了管用,所以他愿意无限次尝试。 “喵喵喵喵喵,哥哥可以亲我一下吗?” 楚星宁扭开脸,难为情的捂住裴绛的嘴:“闭嘴。” 裴绛锲而不舍,瓮声瓮气道:“喵喵喵喵喵,哥哥可以原谅我吗?” 他又用委屈巴巴的眼神看着楚星宁。 楚星宁默默叹气。 他暗自祈祷快速路不要再堵车,等付宁来了,他把人一交就可以安心了。 楚星宁看了下表。 现在是晚上十点半,居酒屋的老板一边擦桌子一边偷眼看裴绛的闹剧,小店里只剩下他们两个,站在过道上,橘红色的灯笼光亮透过玻璃推拉门,在地板留下狭长浅淡的一小条色彩。 狭小的空间恍惚很安静,但其实随时都可能有人进来。 如果裴绛被人认出来,拍照发到网上,还真够头疼的。 楚星宁不厌其烦道:“你老实一点,付宁很快来接你。” 裴绛不乐意,脸立刻就绷了起来,气呼呼道:“不要付宁。” 楚星宁用手把他下撇的嘴角撑了起来:“不开心也没用,只有付宁愿意管你。” 裴绛着急的反驳:“不是!” 楚星宁扬起下巴:“还有谁愿意管你?” “还有......”裴绛一口气堵到嗓子眼儿,又慢慢泄了下去。 他绞尽脑汁的想了想,眼睛瞥向天花板,一动不动。 可想了半天,大脑里空空荡荡,没有一个名字。 “没有了。”裴绛垂下眼睛,老老实实道。 他也不靠着楚星宁了,整个人窝在高脚凳上,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栽倒。 但他似乎没有精力控制身体的平衡,他还在为没有想出一个人而沮丧。 喝醉了的人,情绪都过于外放,心里想到哪儿,肢体和表情都会瞬间表达出来。 “真的没有了。”裴绛嘟囔道。 楚星宁静静的看着他,紧紧抿着唇,没说话。 浓郁的酒气包裹着他,但刚刚的一瞬间,他仿佛觉得连酒气都变得清冷起来。 居酒屋老板指着楚星宁乐呵呵对裴绛道:“他不是也来了吗?” 裴绛身体一震。 楚星宁脖颈出了一层细汗。 酒气仿佛又燃烧起来了。 “我来了我来了我来了!楚律师!实在是太麻烦你了!” 付宁呼哧呼哧穿着粗气,顶着一身热汗,从门外冲了进来。 也怪这居酒屋门脸太小,再加上大晚上路也不好认,付宁来来回回传了几遍街,才总算找到这个地方。 楚星宁长出一口气。 他赶紧让开路:“他喝醉了,你送他回去吧。” 付宁下意识环顾四周,见店里没有其他客人,才过去托住裴绛的下巴,拍了拍他的脸,低声喊他的名字。 “裴绛?裴绛?” 裴绛抬起眼,看了看付宁,嫌弃的撇了撇嘴。 付宁:“......”用不用这么失望啊! 楚星宁道:“既然你到了,我就回去了,你放心,他没被人拍到。哦还有,他大概还没付钱。” “哎楚律师!”付宁及时喊住楚星宁,赔笑道,“楚律师,你看他这么大个人坐都坐不稳,我一个人也拖不走啊,您就送佛送到西,帮我把他运回家吧。” 楚星宁:“......” 平心而论,付宁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毕竟是个成年男性,又喝醉了酒,的确不好操控,付宁一个人要送裴绛上楼肯定费力。 但,从名义上,他只是一个实习律师,没必要为客户做到这个地步吧? 拖着裴绛回家的整个路上,楚星宁都在反思,自己实在是太心软了。 付宁也不是省油的灯,总是明里暗里帮裴绛创造机会。 但他一看付宁那副社畜劳苦不易的脸,就不忍心推辞。 裴绛目前住的公寓是天耀给租的。 原本一个组合四个人应该住在一起,但裴绛从小就是自己一个人住,不习惯家里有其他人出没。 天耀为了迁就他,这才另给他租了地方。 这也算是starofbethlehem内部不合的证据,时不时就会被营销号翻出来重新抄一遍热度。 官方解释是,裴绛当时重感冒,担心传染给队友,才暂时住在外面,后来因为工作一直耽搁,就没有搬回来。 到了公寓门口,付宁拍拍裴绛的脸:“裴绛,密码是多少?” 裴绛已经有些瞌睡了,眼底红彤彤的,听了付宁的话半天缓不过来。 楚星宁问:“你作为经纪人不知道艺人的公寓密码?” 付宁摇摇头:“裴绛很注重隐私的,我们俩是友好合作关系,他不愿意给,我也不会硬要。而且裴绛不是那种愚蠢的需要经纪人善后的艺人,他的目标很明确,计划也很缜密,我只需要辅助他达到目的就好。” “那你怎么知道他不在家的?” 付宁:“公寓里有电话,公司配的工作电话,声音特别大,能把死人吵活。” 楚星宁看了一眼半晕半睡的裴绛,咬牙撑了撑裴绛的半边身子,无奈道:“用指纹解锁啊。” 付宁恍然:“哦对对对,我差点忘了!” 他刚要去抓裴绛的手指,就听裴绛迷迷糊糊道:“1217。” 付宁迟愣了一秒,这才恍然道:“啊啊啊啊啊他把密码告诉我了!” 楚星宁心情复杂。 裴绛刚刚说的正好是他的生日。 虽然心里不是滋味,但似乎没什么可意外的。 付宁开了门,两个人合力把裴绛扶了进去。 楚星宁在门边摸了摸,摸到开关,打开了灯,付宁将裴绛甩在沙发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楚星宁站在门口,没多往里面看:“既然送到了,我就回去了。” 付宁抹了一把脖子上的汗,喘着气走回来:“再等等,裴裴酒量不好,喝多了容易胃疼,我出去给他买醒酒汤和药,你再多陪一会儿,别让他吐了。” “喂......”楚星宁皱了下眉。 付宁立刻道:“楚律师别担心,我在小区附近的酒店订了间房,您不用着急赶地铁,明天一早再回学校吧。” 楚星宁沉默了几秒,随后冲付宁笑笑:“你一开始就想好让我照顾裴绛了吧,我看酒店我也不一定能去了。” 付宁连连摆手:“楚律师你别误会我,房间我真给你订好了,大晚上让你跑一趟也不好意思,主要是裴绛酒品不好,喝多了太磨人,我招架不住他,您就帮帮我,谢谢了。” 付宁冲桌上扯了两张纸,擦了擦脸上的汗,又穿好鞋,准备出去。 楚星宁明白,自己要是再推辞,付宁还得找其他说辞。 “你快点。” “好勒好勒,我马上回来!”付宁抓起手机出了门。 楚星宁蹲身,把鞋子脱在门口,想去鞋柜里找双拖鞋。 打开鞋柜一看,没有拖鞋,全都是各种皮鞋帆布鞋。 他只好光着脚进了屋。 付宁开了暗灯,只能隐约看清客厅的摆设。 其实公寓的面积并不大,但设施很新,该有的家具应有尽有,茶几上还摆着洗干净的水果。 看样子裴绛经常在这里住。 楚星宁记得,裴绛可是从小住惯了临海别墅的。 他走到沙发旁边,蹲下身看了看裴绛。 裴绛好像压到了胃,难受的皱着眉翻了个身,柔软的碎发凌乱的摊在沙发上。 其实喝醉的人身上的味道一点也不好闻,楚星宁觉得他应该洗个澡。 但谁来操作这件事又是个无解的难题。 他的目光下移,落到裴绛的颈侧。 颈后的一小块软肉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楚星宁鬼使神差的探出手指,指尖在裴绛的腺体上方停住。 alpha的腺体是未发育完全的半成品,但也算是人体的一处敏感点。 如果被其他alpha的信息素沾染,就会红肿发疼,但如果是被omega的信息素触碰,alpha就会变得格外有兴致。 楚星宁慢慢缩回了手指。 面前的这个,是曾经跟他不分彼此亲密无间的恋人,现在却连碰一下的理由都没有了。 楚星宁收回目光,低声问道:“裴绛,你还能起来洗个澡吗?” 裴绛醉的哼唧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见楚星宁的话。 楚星宁自顾自的念叨:“你不洗就只能臭着了,没人会给你洗的。” 裴绛的呼吸并不均匀,他在沙发上蹭了蹭,眼睛半睁半阖。 楚星宁没看裴绛的脸,还以为他一直睡着,于是继续嘟囔:“你身上这么难闻,但我居然也不嫌弃你,这样不对啊。” 裴绛保持着半睁眼的状态,一动不动。 “小朋友。”楚星宁轻声念了一句。 裴绛的手指抽动了一下,眼角一热,有泪水滑入沙发套里。 他屏息凝神,不敢打扰,只是鼻腔时不时涌起酸涩的感觉,然后眼角就更湿了。 其实他不太分得清楚星宁的那声是真是假。 他脑子很晕,意识很模糊,明明很困,却一点也不愿意睡过去。 他知道自己很脏,可也没有力气把自己冲洗干净。 侧卧的姿势也开始难受,胃一被挤压就开始翻江倒海。 呕吐的冲动终于让他无法再佯装睡着。 裴绛捂着嘴,从沙发上爬起来,脸色苍白的难看。 楚星宁立刻回神,赶紧端起一边的垃圾桶放到裴绛面前。 但裴绛咬牙强忍着,跌跌撞撞的往卫生间冲。 他不能在楚星宁面前这么失态,哪怕吐也不能吐在楚星宁眼前。 冲到卫生间后,裴绛重重的锁了门,将楚星宁关在了外面。 楚星宁急的拍门:“裴绛!你让我进去!” 裴绛扶着马桶,不住的呕着。 他根本没吃什么东西,胃里全都是酒,酒精混合着胃酸涌出来,嗓子眼儿像是被刀割一样疼。 裴绛在马桶前呕了好久,呕的他双腿发软,眼前全是金星,才疲惫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闻到了自己身上的味道。 刺鼻,恶心。 裴绛厌恶的扯掉衣服,喘了几口粗气,猛地伸手拨开淋浴,让冷水劈头盖脸的浇下来。 他打了个哆嗦,浑身的毛孔都紧绷起来。 楚星宁听到水流声,知道裴绛是要洗澡,但以裴绛的状态,洗不干净还好,栽倒在浴缸里不省人事就坏了。 “裴绛,你打开门,别洗了,容易着凉!” 裴绛被水冲的清醒了不少,也明白站在门外的就是楚星宁。 如果是平时,他恨不得楚星宁能立刻进来。 任何可以称得上是亲密的事情,他都想和楚星宁做。 但是现在不行。 他太狼狈了。 他不想给楚星宁留下这样的印象。 他必须是漂亮的,可爱的,完美的,乐观阳光的。 否则楚星宁就不会喜欢他了。 裴绛哆嗦了一下,挤了一团沫沫,胡乱涂在自己头上身上。 他也分不清涂的是洗发露还是沐浴露,但只要能盖住他身上的恶心的味道就好。 水流总算变热,把他身上的泡沫冲掉,也把他身上的酒气冲掉。 裴绛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双腿颤抖着站起来,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走到洗手台,拿起漱口水,猛地漱了七八次,确认嘴里全都是凉凉的薄荷味,这才放心。 淋浴关停,脏衣服都被他扔在了浴缸里,他安静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没有换洗的衣服。 裴绛:“?” 裴绛:“......” 裴绛弱弱的堵着门,有气无力道:“哥哥,可以帮我拿件衣服吗?” 楚星宁靠着墙,叹了口气。 他任命的往里走。 裴绛的这件公寓构造特别简单,除了客厅和洗手间外,就剩下一间书房,一间卧室。 衣服自然都是放在卧室的柜子里的。 事到如今,他也不用顾忌进裴绛的房间是不是不好。 反正更不合时宜的事情都做过了,就不用再自欺欺人了。 楚星宁推开裴绛的大衣柜,想着给他找一件肥大的短袖,一条内裤,一条大短裤。 但裴绛衣柜里更多的是参加活动穿的盛装,一件件都已经搭配好了,整齐的挂着。 楚星宁推开那堆厚厚的衣服,蹲身在下面的小抽屉里面翻找。 短袖和短裤都找齐了,但内裤还没找到。 到底是艺人,衣柜大的吓人,衣服多的也吓人。 楚星宁翻着翻着,发现衣柜里侧藏着个小盒子。 他妈妈宋眠就有把内裤卷起来收纳在盒子里的习惯。 楚星宁想当然的以为这里面装的也是衣服。 他随手打开了盒子。 借着柠檬黄的灯光他才发现,里面不是内裤,是一张未开封的专辑。 那是三年前纪岑予出的专辑,名叫somuns(拉丁语中罂粟花的意思)。 楚星宁收藏过普通版,至今还放在他在淮市的家里。 裴绛这份显然不是普通版,而是当年仅售二百份的典藏版。 封面的塑料膜上用签字笔写着—— to:星宁 高考顺利,毕业快乐,愿你有一个伟大的前程。 楚星宁抚摸着专辑的封面,小心翼翼的,生怕蹭掉一个字。 原来,当年裴绛还给他准备了毕业礼物。 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这的确是个难得的惊喜。 他一定会很开心,很兴奋,紧紧的抱住裴绛,再亲昵的碰碰他的嘴唇。 他们会在同一个城市继续读书。 他能考上t大,裴绛不会进娱乐圈,而是转到t大附中,一边和他在一起,一边努力。 曾经在他的幻想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有裴绛的影子。 可一转眼,三年都过去了。 “哥哥,你找到了吗?”裴绛犹犹豫豫的试探。 楚星宁手忙脚乱的把专辑放回去,扣上盖子,退回原处,然后扯起短袖和短裤,快速回到浴室门外。 “你暂时先穿这个吧。” “好。” 卫生间的门被拉开一个小缝,裴绛伸了只手出来,抓到了衣服,又快速的抽了回去。 很快,他穿好了衣服,拉门走了出来。 楚星宁嗅到了抑制剂的味道。 出来之前,裴绛也没忘了喷好抑制剂。 “哥哥,麻烦你了。” 裴绛的脸被热水熏得红扑扑的,呼吸都带着水汽。 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滴答滴答的往下滴水,打湿了短袖衣服。 他光着脚站在地板上,踩出两个脚印。 虽然已经恢复了短暂的清醒,但他的眼睛还是红彤彤的挂着血丝。 付宁适时杀了回来。 他的确没刻意拖延时间,到附近的要点买暖胃的冲剂,再买醒酒汤,往返要半个小时不止。 付宁已经湿透了。 看见裴绛已经洗好了澡,他震惊的看向楚星宁。 楚星宁耸了耸肩:“他自己洗的,不是我。” 付宁的眼神竟然有点遗憾。 “哦,裴裴,我去给你冲暖胃冲剂,你先把醒酒汤喝了。” 付宁把汤盒递给裴绛。 裴绛接过汤盒,手不由自主的开始抖。 楚星宁:“......我来吧。” 他把汤盒接过来,打开盖子,用勺子搅了搅。 刚做出来的醒酒汤,还腾腾的冒着热气,楚星宁舀起一勺,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 他做事的时候神情很专注,眼尾舒展,睫毛微微垂着,在眼底投下一小片阴影。 飘飘摇摇的热气在他眼前散开,只留下淡淡的清香。 裴绛眼巴巴的望着楚星宁,毫不在意头发上的水打湿了肩膀,衣服正黏糊糊的贴着他的皮肤。 楚星宁有很多需要提醒裴绛的事情。 比如头发没吹干容易着凉,比如地上脏要穿鞋,比如应该先去卧室加条内裤,否则会磨。 但当他把勺子递到裴绛唇边,所有的话就只变成了一句:“小心烫。” 裴绛探着身子,张开唇,乖巧的把醒酒汤咽了下去。 其实是有点烫的,但他一点都不想躲。 醒酒汤滑到胃里,暖洋洋的,总算填补了那点空缺的位置。 楚星宁专注的喂他喝汤,一勺勺送到他嘴边来,纤细的骨节,圆润的指甲,一次次在裴绛眼前晃。 裴绛眨了眨眼睛,喉结滚动,咽下最后一口,还不舍的舔了舔唇角。 付宁冲好了冲剂,刚准备出来,却正撞到楚星宁和裴绛对视的一瞬。 付宁适时停住了脚步,不远不近的望着。 不得不说,美人同框的视觉享受真好。 楚星宁站着,微微倾身,头发温柔的垂下来,遮住半侧耳朵。 裴绛仰着头,眼皮很浅,皮肤是水气腾腾的白净,明明是alpha,身上却带着孩童的无辜气质。 楚星宁放下汤盒直起身,裴绛打了个哈欠,眼皮越发沉重。 “哥哥,我实在是太困了,我可能要睡过去了。” “嗯,那我就......” 还不等楚星宁说完,他发现裴绛闭着眼睛,小手指勾住了他的袖口。 犯上9 楚星宁和付宁把裴绛拖到床上,吹干头发,盖好被子,裴绛弓起身子,缩成了个球,沉沉的睡了过去。 楚星宁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问付宁:“你们一定要报复简征吗,这两年也算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吧。” 付宁轻描淡写道:“我无所谓,我只是帮裴绛完成他想做的事罢了。” 楚星宁:“他有时候的想法太偏激。” 付宁摇摇头:“偏激也好,固执也好,但只要有欲望,就能精神抖擞的活着,没有欲望的人,在娱乐圈里是走不长久的。” 楚星宁不赞同也不反驳,含笑道:“裴绛能交到经纪人这个朋友也很幸运。” 付宁按了按发酸的腰,拧着眉毛思索道:“朋友?我们俩不能算朋友,经纪人和艺人做朋友会影响工作的,我帮助裴绛,只是因为他在我最落魄的时候选择了我,因为我们俩有些地方很像。” 楚星宁疑惑的挑了下眉。 付宁也不瞒着他,直白道:“那时候简征正在接触他,打算利用他捧简从新出道,沈岚对此反应特别大,一不小心说漏嘴了,裴绛才知道简征是他父亲。 多可笑啊,明明双亲都在世,一个从来不能在外人面前承认他,一个要利用他捧另一个儿子,而你,他曾经把所有感情都倾注的你,也早就离开了他。 他只有一个人。” 楚星宁其实已经清楚了裴绛的身世,但从付宁嘴里听到,还是觉得难受的喘不上气。 付宁继续道:“我呢,在裴绛之前带的艺人其实是我男朋友,我费尽心力把他捧红了,没想到他一直计划着怎么甩开我更上一层。我对他没有任何防备,以至于被解约的时候输的彻彻底底。 家里父母没法交代,周围亲戚朋友也跟着奚落我,说我愚蠢,我爸气病了,我只能停下工作回去照顾,等再次回来,原来的公司已经没了我的位置。 经纪人没法跟流量明星比,粉丝会把你形容成十恶不赦的坏人,剥削他们天真可爱的哥哥,我前男友为了维持人设拿我卖了不少惨,可我一旦公开撕他,以后没有艺人会跟我这种不稳定的经纪人合作。 我以为我的事业彻底完了,结果裴绛选择了我,他说给我一个机会,带出真正的顶级流量。 裴绛的确有天赋,他的性格也对当代年轻人的胃口,天时地利人和,不是只有我才能带火他,是他把这个机会给了我。 两年过去了,裴绛微博粉丝超那个人一千万,饭圈摩擦可以吊着打他,音乐节,大型晚会,综艺节目番位机位时长全方位碾压,他在过气,而裴绛还没到巅峰。” 楚星宁递给付宁一杯水。 付宁的确说的咳了,接过来咕嘟咕嘟喝掉,然后长叹一口气,擦了擦嘴角。 “见笑了。不过我的确觉得挺痛快的,尤其是在晚会表演上,看着裴绛的水纹金色灯牌照亮会场,将那个人的青柠绿淹没,我恨不得当场开瓶啤酒,哈哈。” 楚星宁给裴绛带上房门,这才抬高了点音量。 “谢谢你愿意跟我说这么多,既然你们有这么坚固的同盟,我就放心了。等解约结束,我就要去留学了,三年。我和裴绛没有在一起的可能,希望经纪人理智的,帮裴绛戒掉我。” “楚律师!”付宁放下水杯,严肃道,“抱歉,我没办法帮你。” 楚星宁蹙了下眉。 付宁:“裴绛今年十八岁,三年之后二十一,六年之后二十四,哪怕十年之后,他也才二十八。如果你觉得他连三年都不愿意多等,也太看不起他对你的感情了。” 付宁说完,递给楚星宁一张酒店房卡。 “因为不知道楚律师的身份证号,我用自己的身份证开的,1108,楚律师直接去就可以。” 楚星宁目光微垂,顿了几秒,接过房卡,穿鞋出了门。 今天简直祸不单行。 他到了酒店洗完澡,才想起来晚上十点纪岑予的演唱会放票,而他那时候还在照顾喝醉的裴绛。 楚星宁打开卖票网站,果然,已经全部卖完了。 他遗憾的叹了口气,看来出国之前想看一次纪岑予现场的愿望是实现不了了。 楚星宁裹起被子睡了过去。 十一月底,裴绛工作室罗列出天耀的种种违反合同行径,正式提起解约。 文章发出来,瞬间占据了三个热搜位。 【@糖糖糖葫芦:starofbethlehem要解散了?爷青结,果然没有一个组合能长久。】 【@池鱼豆腐:靠靠靠靠!总算解散了!心疼裴绛,拖飞机两年了!】 【@一七旬神:呃......看看这些被推掉的个资,路人都心疼的水平。】 【@山贼王湖贼王:《解码》果然是被公司推掉了!心疼啊啊啊,这么好的上星综艺,收视率都爆了,如果裴裴在就好了!】 【@路过的一只虾:不是我说,裴绛是受-虐狂吗,这么剥削要我早就解约了好吧。】 【@爱裴爱酱哒:裴裴整整两年的黄金时间消耗在天耀,简征简从新bs!】 ...... 裴绛的粉丝多,瞬间控住了三个热搜话题的广场,把这些年裴绛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全都放了出来。 比如明明是裴绛作词作曲的新歌,killingpart却是简从新来唱。 比如明明c位是裴绛,但采访里说话最多,站在最中心的,往往是简从新。 比如某次外场活动,到场最多的是裴绛的粉丝,公司却要求她们举着组合的横幅和灯牌。 比如裴绛的个人资源,被公司要求带着组合一起。 美强惨是流量明星长盛不衰的人设。 实力强大不会带给人长久的新鲜感,但惹人怜爱却一定能换回死心塌地的爱。 裴绛一跃成明星了超话排行榜的第一,粉丝仿佛打了鸡血一样,转发抽奖,打投签到。 简征被裴绛打的猝不及防,明明新专辑已经开始制作,舞蹈也编的差不多了,就连宣传公司都签好了,裴绛却不再配合工作了。 starofbethlehem没有裴绛,就像一盘散沙,成不了气候。 简征终于慌了。 但裴绛和付宁并不接受和解,也不接受面谈,他们拉黑了简征的联系方式,准备走法律程序。 合同问题两方的法务可以撕扯,但starofbethlehem却禁不住这么消耗。 作为天耀最大的摇钱树,裴绛离开给天耀造成的损失无法估量。 简征毫无防备的把公司重心放在starofbethlehem身上,把裴绛作为宣传的招牌,可等starofbethlehem垮了后他才发现,公司没有可以取代裴绛的人。 前辈组合已经过气,新人被starofbethlehem打压,还没有合适的平台成长起来。 市场上蛋糕就这么大,不是被他吃,就一定会被别人吃掉。 简征恨得牙痒痒。 解约期间天耀这家公司如裴绛料想的那样,被扒了个抵掉,包括简征这些年的人生经历。 简征从当红小生一跃成了影视公司老板,背后都是简从新的母亲家在扶持。 他虽然名义上是天耀的老总,是成功转型的流量艺人,但公司的实权还是握在他夫人手里。 同时被传的沸沸扬扬的,还有沈岚和简征的那段恋情。 据说当初简征和沈岚分开,就是因为傍上了简从新的妈妈。 他为了进入上流社会,可谓绞尽脑汁,不遗余力。 听说他还因此被岳父岳母看不起,直到后来有了简从新,岳父岳母才支持他开了天耀这家公司。 沈岚也不堪其扰,一直被相关新闻纠缠,被媒体缠着不放。 她一是担心自己怀了裴绛的事情被人爆出来,二是担心简征狗急跳墙对裴绛不利。 一开始,她就不赞成裴绛针对简征,可惜裴绛并不听她的话。 楚星宁暂时放下了论文,也申请退出了另一个项目组,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将所有的精力放在裴绛解约的事情上。 解约进行的很顺利,但因为赔偿金额实在是太夸张,双方终于要在法庭交锋。 上法庭就是汪覆的事情了,楚星宁作为实习生还没有资格发言。 他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 回到校园,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踏进图书馆了,毕业论文自开题后就一直闲置,连一篇文献都没看。 好在导师对他不错,知道他最近工作忙,也相信他的实力,所以一直没有催促他。 楚星宁的确有点累了,但他还没有时间歇一歇。 他拿到了陈开泽和学校两位教授的推荐信,必须马不停蹄的准备申请学校了。 十二月十四号,申请截止的前一天,他才递交了全部的资料。 楚星宁在宿舍整整睡了两天,把张祺和路廷都吓到了。 十六号,他终于恢复了体力。 张祺坐在椅子上,后背撑着桌边,晃着腿悠闲道:“哎,明天就是老四的生日了,去哪儿庆祝一下?” 路廷:“唉不好意思啊,明天导师找我们组吃饭,我这儿不好推啊。” 楚星宁躺在床上,摇了摇头:“没事,你们不用特意给我过生日,我这两天也想歇歇。” 张祺不忍:“别啊,路廷来不了就咱俩,我请你去吃花胶鸡火锅,超级香。” 这是他们宿舍的传统,谁过生日大家就一起出去吃一顿。 楚星宁也没再推辞,马上毕业了,以后各奔东西,再见面就难了,他也想趁这个机会多跟他们聚聚。 凌晨,楚星宁睡得模模糊糊,收到了好多人的消息,手机在耳边震震震,终于把他震醒了。 他艰难的睁开眼睛,皱着眉头准备把手机调成静音。 但最上面的消息是楚洮发的。 他和楚洮是双胞胎,同一天生日。 楚洮给他发了一条生日快乐,配图是张绚烂闪烁的城市夜景。 楚星宁提起精神,回道:“生日快乐,你和江涉去哪里了?” 楚洮秒回:“在蓝色港湾逛街,刚准备回宾馆,冻死我了,帝都的风比淮市的狠。” 楚星宁温柔道:“这么冷的天你们真能玩,我连被窝都不愿意出去,刚刚才睡醒,伸出胳膊都觉得冷。” 楚洮:“哥你这么早就睡了?生日也不和同学出去玩?” 楚星宁:“嗯,最近申请很忙,我休息休息,你们继续吧,注意身体,克制一点。” 楚洮:“......” 和楚洮聊完之后,楚星宁彻底清醒了。 他准备把掐点祝福他生日快乐的人都回复一遍。 愿意为你早早守着零点的,都是值得珍惜的朋友。 家庭群,爸妈。 西浔,高中同桌。 陆兮繁,去国外交换的宿舍老三。 江涉,弟媳。 还有......裴绛。 楚星宁的手指停住,望着屏幕。 00:00am. 裴绛:“哥哥生日快乐!终于又到哥哥的生日了,想不想吃蛋糕呀?” 00:05am. 裴绛:“我选了好几件礼物都不够好,付宁挑的我又不满意,不过选到最后终于选定了哥哥会喜欢的。” 00:10am. 裴绛:“哥哥睡着了吗?还是不想回复我?[委屈]” 00:15am. 裴绛:“那哥哥睡醒千万要回复我哦。” 楚星宁看了下时间。 凌晨三点了。 宿舍外面已经和星空一样宁静了。 学校的暖气有些老化,温度不太高,屋里湿冷湿冷的,让人不愿意动弹。 楚星宁看了一眼窗帘。 些许寒风透过窗缝刮进来,吹得窗帘轻轻的晃。 张祺的呼吸有点重,手机躺在他脸边,屏幕还亮着莹莹的光。 楚星宁把屏幕暗灭,放下手机,准备继续睡。 又酝酿了一会儿,满脑子都是裴绛说那些话的语气,怎么也睡不着。 裴绛说,让他睡醒千万回消息。 楚星宁自暴自弃的睁开眼,干净利落的握起手机,飞快的给裴绛回道:“我醒了,谢谢你的祝福,礼物就不用了。” 他以为裴绛此时肯定睡了。 可微信界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楚星宁转念一想,做艺人的肯定经常昼夜颠倒,尤其裴绛这段时间格外的忙,晚上不睡也正常。 裴绛:“哥哥怎么半夜醒了?还以为要睡到早上。” 楚星宁:“睡得早,睡够了。” 裴绛:“那哥哥可以下来见我一面吗?” 楚星宁一怔。 手机的光亮映在他的脸上,大概是有辐射,皮肤酥酥麻麻的。 他一咕噜身坐起来,被子滑下,冷空气包裹过来,冻得他一哆嗦。 楚星宁顾不得那么多,直接踹开被子,一鼓气翻身下了床。 他蹑手蹑脚的走到窗边,轻轻撩起窗帘。 宿舍楼下,还有昏黄的路灯。 一个穿着过膝羽绒服,裹得像的球的身影,正在雪地里笨拙的踱着步。 他晃晃悠悠的走,像个臃肿的大白鹅,在地面踩出一个个杂乱的脚印。 楚星宁呆住几秒,气急败坏的骂道:“蠢货!” 他撂下窗帘,从椅背上扯起衣服,快速的套在身上,然后蹬上鞋,连袜子都来不及穿,就从宿舍冲了出去。 被窝里的热气一扫而空,楚星宁缩着脖子,一路下楼。 晚上十二点宿舍门就会上锁了,外面进不来,里面出不去。 但如果有急事,还是可以叫醒值班的阿姨,找阿姨要钥匙开门。 只不过凌晨三点,楚星宁根本不忍心把熟睡的阿姨叫起来。 他在大厅里晃悠了几圈,急的背后出了汗。 此刻他没有精力想别的,裴绛在外面呆了不知道多久。 十二月,最冷的天。 楚星宁一咬牙,敲响了值班阿姨的门。 大概五分钟,阿姨才不悦的披上衣服开了门。 好在阿姨也没睡,反正第二天换班,她正熬夜刷着短视频看。 “大晚上的要干什么!知不知道十二点之后就不许出去了?” “阿姨,我...肚子疼,好像是急性肠胃炎,我要去医院!”楚星宁弓着身,用手捂住肚子,表情格外痛苦。 他活这二十年,说过的谎话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今天又为裴绛加了一次。 学生的身体是大事,阿姨也不敢马虎,赶紧找钥匙,还问楚星宁。 “有没有同学陪你去啊,要不要通知你们导员啊,你自己去医院行吗?” 楚星宁赶紧点头:“行,我家在这边,我给我爸妈打电话了。” 阿姨叮嘱道:“千万注意安全,我赶紧给你登记,你留个电话。” 楚星宁抱着肚子登记好信息,推开门跑了出去。 脱离了阿姨的视线,他深深的叹了口气。 看着路灯下那个突然僵住,兴奋的朝他挥手的身影,楚星宁不由得自嘲。 何苦呢。 凌晨三点,有宿舍也回不去了,宾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房间。 就为了出来见这小崽子一面。 今天可是他的生日啊。 楚星宁沉了沉气,朝裴绛走过去。 裴绛戴着厚厚的手套,小跑着上来迎楚星宁。 “哥......” 话没说完,楚星宁重重拍了他脑袋一下。 “你有病?大晚上跑我宿舍来干嘛?” 早知道有今天,他当初就不该让裴绛送他回宿舍。 裴绛穿的厚,也不疼,只是无辜的摸了摸脑袋,左手一抬,举起一个硕大的盒子。 “哥哥别生气,我给你带了蛋糕,可惜现在好像冻住了,不过还有别的礼物,在我兜里。” 楚星宁目光垂下,看了看在夜色里模糊不清的蛋糕盒子。 他敛起表情,低声凶巴巴道:“你是故意的吧,谁凌晨吃蛋糕?宿舍没有冰箱,你送过来干嘛?” 裴绛怔了怔,手臂慢慢垂下,喏喏道:“抱歉,我不知道大学宿舍不可以冷藏食物,我以为会有pantry之类的。” 楚星宁这才想起来,裴绛连高中都没去读,又怎么能知道真正大学生活是什么样的。 他放缓语气,无奈道:“你在这儿等了多久?” 裴绛眨眨眼:“也没多久,走着走着就过去了。” 楚星宁哼道:“风口浪尖的大明星半夜在人宿舍底下晃,你不怕被人拍到?” 裴绛弯了弯眼睛:“我裹得这么严,不会有人认出我。” 他虽然在说话,可嘴里居然也没有太多白雾飘出来。 楚星宁终于道:“冷吧?” 裴绛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 见楚星宁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这才糯糯撒娇:“好冷啊,我手脚都冻僵了,要不是手里拿着蛋糕,我都想跑几圈,不过今天特别呀,想着哥哥就觉得冷也没什么。” 楚星宁:“猜到我睡觉了为什么不回去?” 裴绛:“万一哥哥中途醒了呢?” 楚星宁:“我要是一觉睡到天亮呢?” 裴绛:“那哥哥不是醒了吗?如果我走了,不是就错过了吗。” 楚星宁哑口无言。 两个惨兮兮的人,拎着一份冻硬的蛋糕,在生日的大好日子,吹着凌晨的冷风。 楚星宁想问问楚洮,是怎么能在外面折腾到凌晨三点的。 裴绛试探性道:“哥哥,外面太冷了,你快去睡吧,蛋糕我拿回去,明天给你送一份新的。” 楚星宁吸了下鼻子,抱紧双臂,低头用帽子挡着风:“回不去了。” 裴绛:“啊?” 楚星宁:“我跟宿管说肚子疼去医院,现在回不去了。” 裴绛眼前一亮,但又不好意思表现的太明显,赶紧关切道:“那我们去酒店吧,哥哥你身体不好,我怕你又生病。” 楚星宁歪着头,定定的看了裴绛几秒:“我去酒店,你回家。” 裴绛拧起眉,狐狸眼耷拉着,顶着通红的鼻尖问:“我没有别的意思,不是想那个,我知道你还没有原谅我。” 楚星宁皱着眉:“你想什么呢,让人看到你和一个omega同进酒店,你是觉得现在风波还不够大吗?” 裴绛快步跟上楚星宁:“那我们不一起进去,你先进,我在外面等一会儿再进。我是开车来的,但是现在冻得手脚不听使唤,也不敢开回去了,只能住酒店。” 楚星宁没言语,算是默许了。 雪地里,两个人的影子拖得又长又宽,朦胧的灯光下,阴影交叠,仿佛他们依偎在一起。 校园幽静,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脚下浅浅的咯吱声,成为了唯一能插入他们对话的观众。 又走了一段路,裴绛充满希冀的问:“要是酒店只剩一间大床房了呢?” 楚星宁忍不住吐槽他:“你狗血爱情剧看多了?” 裴绛吐了吐舌头,赶紧踉跄的跟上楚星宁。 察觉到裴绛冻得走路都不利索了,楚星宁不动声色的放慢了脚步。 终于到了离f大最近的四星级酒店。 按照约定,楚星宁先进去问房间。 前台委婉道:“抱歉客人,房间都订满了。” 楚星宁不舍得离开这个温暖的空间:“就连一张大床房都没有了?” 前台遗憾道:“一张床都没有了。” 犯上10 学校附近当然还有普通的小旅馆,楚星宁住是没问题,但裴绛去就不合适了。 一则个人信息容易泄露,二则真被曝光出来也解释不清。 楚星宁站在因裂纹而摇摇晃晃的碎地砖上,捏住帽子边漏风的空隙,无奈道:“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裴绛当然想楚星宁到他家去。 不过他明明是想送个惊喜,结果害的楚星宁回不了宿舍。 裴绛又心疼又愧疚。 “我把你送回去,再坐地铁回来,差不多宿舍就开门了。”楚星宁吸了吸鼻子,埋头往回走。 天气冷的好像把空气里的水蒸气都冻干了,吸进肺里,干涩的氧气差点黏住气管。 裴绛赶紧跟上去。 裴绛的车虽然不是顶级的跑车,但还是普通人轻易买不起的。 楚星宁也就假期回家的时候开开父母的车,好车他还真没摸过,一时间有点捉襟见肘。 裴绛系好安全带,窝在副驾驶,扭着身子,专心致志欣赏楚星宁的侧脸。 哪怕是在深夜,只有微茫的路灯的光,但楚星宁依旧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和当初稍带稚气的模样不同,现在的楚星宁褪去了婴儿肥,眉骨鼻梁都更加柔和深邃,带着股成熟冷静的韵味。 车内虽然不热,但尚有些闷,楚星宁摘掉帽子,松散开衣领,低着头,琢磨方向盘上那些按键。 耳际侧弯直至肩甲,颈骨绷出一道流畅又细腻的痕迹,亭亭玉山,惹人遐思。 裴绛默默咽了咽口水,脉搏明显加快了速度,蠢蠢欲动的心躁动不已。 楚星宁敏锐的感觉到身边炙热的目光,于是侧过脸来,蹙眉道:“启动键在哪儿?” 裴绛回神,不自在的眨了眨眼:“不用启动,它感应到钥匙之后挂挡开车就行。” 楚星宁无奈:“那你为什么不早说?”他已经找了半天启动键了。 裴绛吐了吐舌头:“我看入迷了。” 楚星宁很有前瞻性的没有过问,裴绛到底看什么看入迷了。 车灯打亮,圆润的光柱照亮悬浮的灰尘,光亮充沛,更显得车内空间隐蔽且私密。 楚星宁总觉得自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推着前进。 自从见了裴绛以后,他总是莫名其妙的和裴绛有了超过甲乙方的交集。 但好像又挑不出是谁的问题。 回裴绛家的路上楚星宁不敢开的太快,等车温上来,他下意识摸向车中央的控制键:“开空调吧。” “哎那个是遥测。”裴绛见楚星宁按错地方,立刻伸手制止,没想到楚星宁一缩手,两人的手撞到了一起。 裴绛的手指碰到楚星宁的手背,冰的像外面的雪。 楚星宁指尖一颤,冷静的缩回了手,搭在方向盘上。 裴绛偷眼看看他,见楚星宁没什么反应,才默默打开了空调,不自觉的揉了揉指腹。 楚星宁表面平静,心里乱作一团。 刚才有一瞬间,他差一点就回握过去,企图用掌心的热度温暖裴绛的手指。 但那不是他该做的事。 十几分钟的沉默,空气里有些尴尬。 还是裴绛率先打破平静。 “哥哥,你还喜欢纪岑予吗,他大后天在体育馆有演唱会。” 楚星宁目视着前方,有一搭没一搭道:“我知道,但没有抢到票,正准备看录播。” 裴绛叹了口气,语气酸涩道:“唉,我也是做音乐的,哥哥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楚星宁一本正经道:“你们不是一个风格,我喜欢柔和没有攻击性的抒情音乐,你的作品个性太强烈。” 裴绛眼前一亮,不由得惊喜:“哥哥听过我的歌,还研究过我的风格?” 楚星宁:“......” 半晌,裴绛抿了抿唇,从兜里掏出一个被压得有些发皱的信封。 “我之前找公司要了张票,怕送你别的礼物你不要,只好送这个。” 楚星宁飞快的扫了一眼。 门票包装是很好的,可惜裴绛也不是太珍惜,只是随便往兜里一揣。 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纪岑予和他也算是各大音乐排行榜上的竞争对手。 纪岑予靠的是多年来积攒的口碑,裴绛靠的是庞大鸡血的粉丝。 从传唱度来说,还是纪岑予的几首经典老歌名气更大,但近年来,在专辑销量上,纪岑予却打不过以裴绛为内核的starofbethlehem。 电子产品的普及让实体专辑逐渐式微,只有流量粉丝才肯花钱给偶像冲量争牌面。 所以就连纪岑予这种老牌歌星也已经很久没出专辑了,有时间就开几场演唱会,性价比更高。 “谢谢,我很喜欢。”楚星宁也没拒绝。 弄一张演唱会的门票对裴绛来说不算难事,而他也真的喜欢纪岑予的音乐。 到了裴绛家小区,楚星宁看了看表。 四点二十。 这是个非常尴尬的时间。 地铁五点开始运行,裴绛家走到地铁站只需要十五分钟。 他至少还要在冷风里等待半个小时。 楚星宁正在犹豫,裴绛抱住蛋糕盒子,低声道:“哥哥,陪我吃一次蛋糕吧,我只想跟你一起过生日,好不好。” 楚星宁眼睑一跳。 这话说的,好像今天过生日的不是他而是裴绛。 从前楚星宁很喜欢裴绛撒娇,现在他很怕。 因为他看不清裴绛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像裴绛这么善于伪装的人,想要达到目的有无数种办法,而他实在是懒得猜测。 就比如此刻,他感情上真的以为裴绛只是单纯想跟他吃个蛋糕。 但理智告诉他,裴绛是在不动声色的入侵他的生活。 就像当初接近他时一样,解围,偶遇,明知故问的求教,半真半假的身世,无辜的眼神,脆弱的眼泪,还有隐藏身为alpha的事实。 每一幕都是精心算计好的,只等他沉溺深陷,再难逃脱。 “好,就吃个蛋糕。” 楚星宁推上车门,心平气和道。 没关系。 不管裴绛怎么想都没关系。 如果三年之后,他还是栽进同一个旋涡,那是他没有长进。 凌晨四点半。 按亮公寓里的灯,楚星宁拉过椅子,坐在裴绛家餐桌前。 窗帘没拉,窗外是浓蓝色星云,天光未亮,晨雾浓重。 裴绛小心翼翼的松开包装,拆开蜡烛盒子,将标示着‘2’‘1’的两个蜡烛插-入蛋糕。 火柴擦过,撩起一流火光,点燃彩色的蜡烛。 裴绛抖了抖手,关掉吊灯,凑到楚星宁身边:“哥哥许个愿吧,虽然这个生日一点也不隆重还有很多瑕疵,但是......” 他话音中断,后面的隐去没讲。 楚星宁垂眸看了看蜡烛,心中什么也没想,更没闭眼睛。 缓了几秒,他凑上前去,吹灭了蜡烛。 周遭霎时黑了下去。 裴绛怔了怔,喃喃问道:“许......完了?” 楚星宁很自然的应道:“许好了。” “什么愿望?”裴绛嗓子发干,忍不住问了一句。 但问过之后他就开始后悔。 都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更何况楚星宁或许有不想他知道的小秘密。 “希望能顺利收到哈佛的offer,我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看运气了。” 但没想到楚星宁很坦然的告诉了他。 裴绛听过却有点怅然若失。 楚星宁的愿望是未来,没有一点他的影子。 “哥哥这么优秀,一定能被录取的,我帮哥哥切蛋糕!” 灯光大开,裴绛弯着眼睛,狐狸眼亮晶晶笑盈盈,活力四射。 他拿着刀,小心翼翼的在蛋糕中间切了下去。 他买的本来是熔岩蛋糕,但熔岩冻住了,里面都成熔块了。 一刀切下去,奇奇怪怪歪歪扭扭。 裴绛给楚星宁切了块大的,给自己切了块更大的。 楚星宁刚睡醒不久,胃里不饿,食欲欠佳,只是用叉子叉起来小口小口抿。 裴绛却吃得干劲十足。 “这个蛋糕本来很好吃的,可惜冻住了,等下次我给哥哥买个新鲜的吧。” “不用,现在也很好吃。” 楚星宁咽下一块,口中浓郁的巧克力味儿四溢。 他喜欢吃甜食,尤其是糕点,这个蛋糕虽然冻了,但不难想象,如果是刚做出来的时候,口感一定绝佳。 “本来我想陪哥哥一起去演唱会的,但是付宁说我现在不适合在公众场合露面,容易引起骚乱影响纪岑予的演出。为了让哥哥好好欣赏现场版,他就把另一张票送给纪岑予的粉丝后援会了,所以到时候你身边可能是他后援会的妹子,想想就有点嫉妒呢。” 楚星宁抬起眼睛:“我是去听音乐的,坐在哪里都无所谓。” 裴绛舔舔下唇的巧克力,狡黠道:“其实哥哥,遇到我之后,也很难喜欢上别人吧,我觉得我各方面也挺优秀的。” 楚星宁用叉子叉了叉蛋糕,漫不经心道:“你是在试探我?” 裴绛赶紧否认:“我没有!” 楚星宁又看了看时间。 终于快五点了。 他扶着桌子站起身来:“是也没关系,谢谢你的蛋糕,冻了那么久,快点休息吧,我要回去了。” 楚星宁说罢就要走,面前的蛋糕也没怎么吃。 裴绛下意识拽住楚星宁的手腕:“再呆一会儿吧,我找付宁送你回去。” 楚星宁被裴绛抓住,一直胳膊瞬间就没了力,但他还是强硬的用另一只手推开裴绛,温和又冷淡道:“这个时间就让付宁多睡会儿吧,我坐地铁很方便。” 楚星宁生怕裴绛再想出什么办法留下他,甚至有些慌乱的,穿好鞋子,抬手推开了门。 走廊里的凉气瞬间灌了进来,他连羽绒服都没来得及系好,被冻得一哆嗦。 就在他准备关门的刹那,裴绛在屋内委委屈屈的喊:“哥哥,我胃疼。” 楚星宁一僵,顿了几秒,回头看去。 裴绛坐在餐桌边,用手臂遮着胃,咬着下唇,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楚星宁一皱眉,烦躁道:“裴绛,你应该知道狼来了的故事吧。” 明明你我都知道,这是你擅长的招式,为什么还要用? 为什么以为会有用? 裴绛愣了愣,手指默默攥紧了胸口的毛衣。 随即他莞尔一笑,直起身子,无奈的叹了口气:“啊,又被哥哥看穿了,看来还是我太笨了。” 两人沉默了几秒,楚星宁没说什么,关上门走了。 大门关上之后,裴绛脸上没心没肺的笑意瞬间收敛。 他咬着牙,弓着身子,整个人缩成个球,死死按着胃部。 在外面连吹了几个小时的冷风,冻得浑身没有一点热源,回来来不及喝一口热水缓和,就又塞进去一块冻得冰凉的蛋糕。 其实刚吃第一口的时候他就难受的快吐出来了。 但是楚星宁的生日,他不想扫兴,还表现的吃的很开心。 楚星宁要走的时候,他一时情急,顾不得太多,脱口而出自己胃疼。 但说出之后他又开始后悔。 这太不自然了,简直就像是为了挽留楚星宁在找借口。 原来骗人骗的多了,有一天想说真话的时候,是会非常害怕被人误解的。 就像楚星宁说的,他在他那里,根本没有可信度。 裴绛后背出了一层虚汗,胃里反酸,一阵阵抽痛,吃下去的巧克力和奶油凝固在胃里,像令人作呕的石膏。 他恨恨的抠着腹部的皮肤,发泄似的叉起蛋糕,继续往嘴里塞。 他从小就怕疼,但疼到一定程度,就会麻木,麻木了就不疼了。 裴绛含了一嘴的蛋糕,但一点也咽不下去。 口腔塞得满满当当,牙齿机械性的咀嚼着。 不知道哪下不小心,咬断了塑料叉子,锋利的断痕划破了他口腔的内壁,腥甜的血液的味道混合在醇香的蛋糕里。 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他的眼睑颤抖着,嘴里含糊不清的念叨着:“哥哥......我真的胃疼。” 但他好像很容易哭,连眼泪都变得没有说服力了。 果然,疼了一会儿就麻木了,他开始适应这种疼,抠着胃部的手指也渐渐松力。 嘴里的蛋糕被他一点点吐出来,倒进垃圾箱。 剩下的那些,他看了看,还不舍得扔,就又小心翼翼的包装好,送进冰箱。 天色终于更亮了一点,从深蓝变成青蓝。 咔吧。 门锁响动,裴绛的动作停住。 楚星宁熟练的输入自己的生日,打开大门,看见一边捂着胃一边拎着垃圾袋发呆的裴绛。 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面上。 “小米粥,胃药,幸亏楼下的早餐店开了,你先吃药,再喝粥。” 楚星宁又走到裴绛面前,看了看他显得苍白的唇,伸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我以为你在床上躺着了,不是胃疼吗,还收拾垃圾干什么?” 裴绛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哥哥刚才不是还在教训我?” 楚星宁神情微动。 他的确是怀疑过裴绛。 装可怜是裴绛惯用的招数,他很怕再次上当。 就像赌气似的,他不愿花更多的时间判断,只想快速逃脱这个难以选择的局面。 但等走下楼去,他发现每一步都走的很沉重。 他根本不擅长对裴绛放狠话,这是不管多少年,都没有办法进步的地方。 小区外早餐摊热气袅袅,包子米粥架在灶台上,支在青天白日下,旁边摆着四五个小方桌,小塑料凳。 这么冷的天,居然还有人愿意在小桌子上缩着脖子吃包子。 一切简陋但又热火朝天。 楚星宁突然又觉得,万一呢。 就像他不相信冬天会有人在外面吃早餐,万一裴绛是真的胃疼呢。 哪怕被骗了,裴绛没有胃疼,不是更好吗。 楚星宁张开手掌,温柔的揉了揉刚才敲过的裴绛的脑袋,声音和缓:“啊,我想说狼来了的小朋友一定没有你这么可爱,不然总会有人愿意再相信他一次。” 犯上11 楚星宁将水果刀插入西瓜里,切出方方正正的一小块,然后喂到嘴边,一口吞掉。 他囫囵抿了几下,连籽都没吐,就咽了进去。 他的注意力全在电脑屏幕上。 生日那天,或许是因为天冷,或许是因为刚睡醒脑袋不清醒,他做了些越界的事情。 这导致他和裴绛的关系变得有点混乱。 他无比清楚自己当时对裴绛的温柔是真心的,也更清楚,他还没有找到可以解决问题的方法。 回到宿舍,他登陆基因库,输入自己的身份信息,查询了自己和裴绛的信息素匹配度。 结果居然是100%。 身为omega的他,和身为alpha的裴绛,拥有罕见的最高匹配值。 就连基因库的解释说明里都写着,他们在生活中有很高的默契度,会拥有身体素质及智力水平远超于常人的后代,根据国家优生强生政策,匹配度高于99%的配偶可以按要求申请教育基金和国家补助。 楚星宁用手指抹了下嘴角,擦掉不小心滑下的西瓜汁。 他用食指和拇指夹着刀,慢悠悠的晃着,淡淡道:“好占便宜的后代啊,可惜我不愿意生呢。” 张祺刚一进宿舍,看到的就是楚星宁比划着水果刀,眼神直勾勾看着液晶屏的模样。 张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老四,生活是有很多不易,比如图书馆的位置占不到,比如暖气垃圾不供暖,比如楼下水房的热水浑了吧唧,但你真不至于。” 楚星宁轻吸一口气,把刀插入西瓜里,扫了张祺一眼,无精打采道:“我在查信息素匹配度。” “大冬天的你吃什么西瓜......”张祺扔下书包,朝楚星宁走过来,一边走一边问,“和谁的啊,谁这么牛逼,让我们老四都动凡心......” 张祺扶着楚星宁的椅背,伸着脖子往屏幕上一看。 “......裴绛?是我知道的那个裴绛吗?你什么时候开始追星了?” 看照片和年龄,基本对得上。 虽然张祺不粉流量明星,但starofbethlehem这两年声势盛大,平时去商场购物都能听到他们的歌,而且身边也有不少同学追他们,前段时间那场校园见面会引起的轰动就不小。 “我去!你和裴绛的匹配度这么高啊!快快快赶紧找机会跟他毛遂自荐,说不定他看在你俩这么有缘的份上,真会跟你谈呢,到时候我也算是明星家属了!” 楚星宁被他推得直晃。 “我的律所接了裴绛解约的项目,我也在这个项目里。” 张祺顿了一下,随即暧昧的一挑眉,意味深长道:“你这是要跟委托人暗度陈仓,没想到啊老四,错综复杂的社会终于把你荼毒了!” 楚星宁含笑,揶揄道:“啊,你觉得我们俩配吗?” 张祺站直身子,拍了拍楚星宁的肩,给他打气:“有什么不配的啊,你长得这么好看,娱乐圈有几个比你好看的?而且你学历也高,我听说裴绛连高中都没念呢,他不就是比你有钱吗,你可别妄自菲薄啊。” 楚星宁拍掉张祺的手,又用刀切了块西瓜,喂进嘴里,垂着眸含糊不清道:“高考之前我们俩闹分手,我没考上t大,这样还配吗?” 张祺僵了僵,舌头发硬:“你......你那个,骗了你的前男友,就是裴绛?” 楚星宁倒是十分淡定的舔了舔唇:“嗯,就是裴绛。” 张祺默默咽下唾沫:“你现在还参与了他的解约案。” 楚星宁点头:“嗯,参与了,是我们大老板要求我参与的。” 张祺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道:“其实配不配也只有你自己知道吧。” 楚星宁眼睑颤动了一下,电脑待机时间太长,屏幕暗了下去,那一瞬间,楚星宁眼底的反光也恍惚暗了下去。 他自言自语的低喃:“是啊,我自己知道。” 就在张祺以为楚星宁要消沉一会儿的时候,楚星宁却突然振奋起来了。 他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张演唱会门票,在张祺眼前炫耀似的晃了晃:“喏!纪岑予演唱会的票,今晚六点入场,vvip席哦!” 张祺的目光被演唱会吸引,诧异道:“你不是说你没抢到票吗,vvip得上万块钱吧。” 楚星宁用刀背敲了敲门票:“委托人送的!” 张祺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委婉道:“我知道是裴绛送的,你把刀放下再说。” 下午五点,天色已经发沉。 楚星宁跟张祺一起去食堂吃了点饭,然后打车去了体育馆。 坐在车上,裴绛给他发信息,问他去没去看演唱会。 裴绛今天又被解约的琐事缠住。 天耀买了黑通稿,不知道从哪国挖出来一首和裴绛出道歌曲韵律相似的爵士,企图将裴绛卷入抄袭风波,降低他的公众好感度。 裴绛正忙着对比音轨,工作室预计晚上八点发声明维权。 楚星宁无奈回复他:“这么焦头烂额的时刻就好好忙你的事,我看完演唱会就回宿舍了。我们律所会想办法找出天耀黑你的证据,他们现在这么做,无疑是狗急跳墙给我们递刀。” 演唱会现场为了防止偷录不允许带手机,私人物品需要在检票口用不透明袋封好。 像楚星宁这么老实的观众,当然让检票员把手机和钱包都封了起来。 可等他进了场才发现,小到手机平板,大到专业的摄影相机,应有尽有,好多女孩子还明目张胆的对准舞台调试设备。 楚星宁有点无语,其实他也想录个现场版,回去做纪念的。 毕竟裴绛给他的这个位置实在是好,说不定都能看清纪岑予唱歌时候的表情。 楚星宁拿着歌曲单和荧光棒坐下,正准备看一下都有哪些歌曲。 不远处一位举着相机的小姑娘跑了过来。 “哥哥,不好意思,请问你也是岑哥的粉丝吗?” 楚星宁放下歌曲单,犹豫了一下:“算是吧。” 但他充其量只是喜欢纪岑予的歌,偶尔买两张专辑,对纪岑予本人并不感兴趣,也不会像其他粉丝一样收集周边和海报。 小姑娘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是岑哥月光站的站长,专门负责跟岑哥演唱会现场的,今天本来想出几张高质量的片子,但我的位置稍微有点偏,拍不到正面。哦。不过也是前排,不影响看现场的,我想......” 楚星宁接着他的话道:“你想跟我换一下位置?” 小姑娘猛地点头:“我可以给你补票的差价,我那边是粉丝区,后援会和各站子的粉丝都在,就是举灯牌的那些人,主办方会给我们站子和后援会送特别礼物,礼物也可以给你的。” 楚星宁对位置的要求也不是那么高,毕竟现场音效都差不多。 而且他也理解粉丝追星不易,于是站起身:“差价就不用了,我这也是赠票。” 小姑娘眼前一亮,兴奋的跟楚星宁身边坐着的女生拥抱。 楚星宁这才想起来,裴绛说过,要过来的一张票给了纪岑予的粉丝后援会,看来这位也是她们自己人。 小姑娘已经做好了花钱的准备,却没想到楚星宁这么好说话。 “哥哥你长得这么好看,人也好,谢谢你,我一定会给岑哥拍出超级帅的照片的,到时候私你啊!” 楚星宁摆摆手:“不用麻烦,你们忙吧。” 他拿好自己的东西,换到了小姑娘的位置。 的确也是前排,只不过很偏左,不是正中间。 如果想出好照片,这个位置的确差了一点。 周围举着灯牌的后援会成员们见站子成功换了位置,都对楚星宁报以好感。 有人热情的搭话:“没想到岑哥还有这么好看的男粉呢!” “就是啊,岑哥太牛了,现在我们不光要跟女粉争,还要跟男粉争了哈哈。” “小哥哥真的不是明星吗,超好看哎,想没想过出道啊,我们pick你!” “就是,去参加明年的《星光99》吧,starofbethlehem里的裴绛就是那个选秀出来的。” “喂喂喂,在岑哥演唱会不要提别人啊,starofbethlehem也算是竞争对手呢。” “都要解散了还竞争对手啊,他们团粉都脱差不多了。” “还有裴绛啊,裴绛家销量不用靠团粉吧,最近他家被虐到了,团粉也有不少转唯了。” “流量不管歌好不好听销量都高啦,但传唱度和大众认可度还得是咱们岑哥。” “岑哥音色和高音绝了!今天肯定会唱《约定》吧!” ...... 楚星宁全程没有答话,她们聊着聊着,话题又转到纪岑予身上了。 纪岑予的代表作就是《约定》,每年的演唱会他都会唱这首歌,粉丝也几乎能全程跟唱。 纪岑予的嗓音是深情款款娓娓道来的温和,尤其擅长慢节奏的情歌,其中《约定》不像是写给情人的,更像是写给粉丝的,再加上他又一直未婚,所以粉丝对这首歌的感情也很深。 晚上七点,体育馆的灯光终于暗了下去,只有两盏照灯落在舞台中央。 演唱会导演示意全场安静,大屏幕上,开始了倒计时。 全场观众默契的跟着倒数,声音整齐嘹亮,在数字归零的瞬间,欢呼声沸反盈天。 纪岑予在璀璨的灯光中徐徐登场,粉丝沸腾雀跃,音乐声响起。 受这种气氛感染,楚星宁也比以往要兴奋的多。 身体里血液翻滚,每个毛孔都像要炸开。 他跟着纪岑予哼唱,跟着其他粉丝欢呼,这是他第一次感受演唱会的氛围。 比起享受歌曲,他更享受这种肆无忌惮无所顾忌的狂欢。 纪岑予今年四十五了,但在舞台上依旧光芒四射,肺活量爆炸。 歌曲的舞蹈动作他也不敷衍,哪怕跳舞并不是他的长项。 楚星宁兴奋的满面红光,一边跟着欢呼一边又难以抑制的想。 裴绛站在舞台上的时候,也是这么享受,这么自由吗? 聆听着千万人欢呼,感受着音量沸腾,在绚烂的光芒里,成为粉丝心中独一无二的神。 裴绛长大了,从哭唧唧爱撒娇爱说谎的小朋友,变成了肆意不羁身披铠甲的大明星。 他突然好想,看一次裴绛的演唱会啊。 纪岑予一曲结束,全场安静下来。 粉丝们咳嗽着沙哑的嗓子,借着空隙含一片喉宝。 纪岑予喘着粗气,摇着话筒,轻轻一笑。 “以后不能偷懒让你们跟我一起唱了,感觉你们比我都累呢。” 粉丝也跟着笑。 纪岑予又道:“刚刚导演提醒我,该抽奖了。” 粉丝:“哇!” 纪岑予:“你们呀,笨,这是演唱会的套路,其实是我唱累了,找个理由休息一下。” 粉丝:“啊哈哈哈!” 纪岑予:“哎,奖还是要抽的,大屏幕滚一下,我随便选个粉丝送哦,选个合我眼缘的。” 粉丝:“啊啊啊啊啊啊这里!这里!” 摄像机的摇臂转向观众,一点点缓慢的略过观众的脸。 纪岑予背着身,专注的看着屏幕上映出的一张张笑脸。 粉丝们屏息凝神,下意识的整理仪容,希望被纪岑予喊停的那个是自己。 摄像机一点点靠近左侧,靠近后援会粉丝区,靠近楚星宁。 楚星宁很淡定的跟着看热闹,他对礼物没有什么兴趣,他更想让纪岑予快点唱接下来的歌曲。 镜头滑过他的脸,楚星宁歪着头冲镜头眨了眨眼睛。 背对着观众的纪岑予看到大屏幕里的脸,下意识的挑了下眉。 迟愣的片刻,镜头已经滑过,换了人。 还没来得及仔细欣赏那一瞬间出现的美貌,纪岑予莫名有些失落。 他赶紧转回身,朝镜头对准的方位环视。 他发现那是他的后援会区域,前排的女孩子手里还捏着灯牌和后援会的logo。 楚星宁就坐在那群女孩子中间,安静的看向台上,看向他。 原来,是他的死忠粉啊。 纪岑予会心一笑,随口喊了停。 镜头已经滑到了中部,被选中的女孩子惊喜的尖叫出声,导演组立刻送了话筒上去,让女生发表感言。 女生紧张的攥着话筒,忐忑又充满希冀的望向纪岑予,声音都在发颤。 “我没想到自己会是幸运的那个,其实今天能来看岑哥已经很幸运了,我喜欢岑哥十年了,他的歌我都会唱,我太爱他了!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会一直支持岑哥的,我们全家都会继续支持岑哥!” 女生说完,不好意思的捂住绯红的脸。 纪岑予目光温柔的朝她笑笑。 女生激动的在原地蹦了起来。 其实纪岑予没仔细听她说了什么,他的心还停留在那一眼的惊艳上。 纪岑予用余光扫了眼楚星宁的方向,他发现楚星宁在鼓掌,而且在侧头看着那个被选中的女生。 纪岑予看着楚星宁轮廓姣好的下颚,颀长的脖颈,胸口不由得酥麻了一下。 小美人既然是他的粉丝,那一定很羡慕被选中的女生吧,居然一直在看。 纪岑予暗笑,低头看了经纪人一眼。 对视几秒,经纪人就知道他有事要交代,也朝他点了个头。 演唱会整整进行了三个小时。 晚上十点十分才正式结束。 观众被安排着有序离场,后援会区域的粉丝却被工作人员拦住。 “岑哥给后援会准备了礼物,让你们去后台取,还可以合影哦。” “啊啊啊真的吗!今天怎么福利这么多!” 工作人员笑笑:“岑哥对你们好嘛,知道你们平时辛苦了。” “天啊,我以为入场送的礼物已经是所有的了,岑哥太破费了吧。” 工作人员:“本来唱了三个小时了,经纪人是想让岑哥休息的,但岑哥一定要亲自见见粉丝,说难得有机会。” 有个小姑娘趁机拍了拍楚星宁的胳膊,眼泪汪汪道:“岑哥人超好吧?” 楚星宁愣了一下,立刻应道:“是啊,对粉丝真好。” 他一直觉得宠粉是流量明星需要做的事情,纪岑予这种老牌歌手根本不需要。 不过在他印象里,裴绛好像也从来没有什么宠粉行为。 看来这种事情还是分人。 楚星宁本来是想离开的,但一想到可以有合照,他就跟着留下了。 毕竟是喜欢了多年的歌手,留下个纪念也好。 他跟着后援会的管理们去了后台,一开始并没有见到纪岑予,反倒有工作人员让他们留下个人信息,包括微博账号,手机号,年龄,真实姓名,说是一会儿通过微博把合照发给他们,过年过节也可以给他们送to签明信片。 粉丝们不疑有他,快速的把信息写了下来交给工作人员。 只是楚星宁作为法律工作者,不免犹豫了一下。 但又一想,知道他这些信息的人也不少,学校每年有各种申报,他都把信息给出去好多次了。 于是他在纸上写好,也交给了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拿起他的纸条看了看,夸了一句:“字写得很好看嘛。” “谢谢。”楚星宁道谢。 后台依旧是不允许录像的,楚星宁感到自己的手机在震。 这个时间,大概率是裴绛。 但他不愿破坏规矩拿手机出来,只能等合照结束再给裴绛回消息。 纪岑予总算是出来了。 他还没来得及卸妆,不过舞台上的衣服换下去了,现在穿的是暖和的毛衣和长裤。 虽然已经四十五了,但纪岑予保养的不错,只有离近了看才能看到岁月留下的些许皱纹。 纪岑予穿了双拖鞋,也没什么架子,乐呵呵的跟粉丝打招呼。 倒是经纪人一直很谨慎的跟在他身边护着,生怕有谁扑上来做过激的事。 但事实上,所有粉丝在纪岑予本人面前都很拘谨,保持着一个十分礼貌的距离。 还是纪岑予笑道:“你们都是我的死忠粉,别拘束,过来合照。” 粉丝们自觉站成一排,一个个过去,站在纪岑予身边,让摄影师拍照。 也有人小声问纪岑予:“岑哥,可以抱一下吗?” 纪岑予大大方方的张开怀抱,跟粉丝轻轻拥抱一下。 从那个粉丝开始,每个人都会要求拥抱,纪岑予也都应允了。 直到楚星宁。 楚星宁走过去合照的时候并没靠的太近,他和纪岑予之间隔着两拳的距离,绝不会让纪岑予感到不舒服。 谁料纪岑予却直接将自己的胳膊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一副大大咧咧却又亲切友好的模样。 楚星宁僵了一下,神情稍变。 但他和纪岑予都是男性,双方也都喷了抑制剂,周围人也并没有对纪岑予的举动表现出不解。 楚星宁认为自己太敏感了,纪岑予肯定是把他当成后援会的一员才这么热情。 被纪岑予搂着拍了张合照后,楚星宁刚要走,纪岑予却笑吟吟道:“不要个拥抱吗?” 楚星宁很排斥跟alpha的亲密接触,他一点也不想要拥抱。 但当着这么多粉丝的面拒绝纪岑予又显得很不识趣,他犹豫了片刻,试探性的过去,跟纪岑予贴了下肩膀。 可纪岑予却毫不拘束的重重抱住了他,还在他的后背拍了两下。 楚星宁感觉的到,两人靠的最近的时候,纪岑予贴着他的脖子嗅了嗅。 楚星宁心里有些膈应,飞快的挣开纪岑予,淡笑道:“谢谢岑哥。” 纪岑予深深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合照进行的很快,毕竟留下的粉丝没有那么多。 每人拿了份纪岑予的周边小礼物后,经纪人就要送她们出去。 楚星宁也跟着她们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扯开塑封袋,从里面翻自己的手机。 他扫了一眼,果然是裴绛给他打的电话。 楚星宁刚想回拨过去,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楚先生,你等等。” 楚星宁回头,这才发现纪岑予的经纪人就站在自己身后。 他不解的皱了下眉:“还有事么?” 他其实更想问,经纪人为什么知道他姓楚。 虽然刚去后台的时候留下了个人信息,但经纪人应该没有闲到把所有粉丝的名字都记住且对上号吧。 经纪人讳莫如深的一笑:“这是岑哥第一次在红松体育馆开演唱会,岑哥很开心,主办方一会儿有个庆功宴,你要来吗?” 楚星宁想都没想的摇摇头:“我学校还有事。” 经纪人好奇道:“你是学生吗,哪个学校的?” “f大。”楚星宁轻轻揉了揉指尖,礼貌却疏离的答道。 “庆功宴你来吧,可以和岑哥坐在一起,很难得的机会呢,正好岑哥对你们现在的大学生活也挺感兴趣,你也可以多跟岑哥讲讲,大学该毕业了吧,说不定岑哥还能帮你一把,岑哥很罩着粉丝的。” 楚星宁闻言稍顿,低头轻笑:“是纪岑予先生让您来找我的吗?” 经纪人很敏感,含糊道:“也不能说是岑哥的意思,就是叫两个粉丝一起开心开心,正好选到你了,你来不来吧?” 楚星宁大概明白经纪人是什么意思了。 他以前听说过,明星因为被很多粉丝喜爱着,谈恋爱结婚会有限制。 但是人都需要解决生理需求,这些需求既然不能明着来,那就只能暗着来。 纪岑予四十五岁都没结婚,绝不可能是处男到了四十五岁。 以前也有拍到他跟年轻明星在一起,但他都否认了,说和对方只是朋友。 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这些照片也都成了过眼云烟,不被粉丝认可。 哪怕知道情有可原,但在明白对方目的的瞬间,楚星宁还是觉得很恶心。 对方是自己喜欢了多年的歌手,在自己心里的地位虽然说不上神圣,但也非比寻常。 可提出这种龌龊要求的偏偏是他。 楚星宁对纪岑予的好感瞬间减了大半,来看演唱会的喜悦也顷刻间烟消云散。 “不好意思,我不去,谢谢岑哥看得起了。” 经纪人见楚星宁态度这么坚决,也不想再强求。 毕竟是陌生人,逼得紧了容易出事,纪岑予这么多年的地位和口碑,不能在小河沟里翻船。 他刚准备转身回去,但看了一眼手机后,又突然叫住楚星宁。 “哎你等会儿,岑哥也要出来了,让岑哥跟你说吧。” 楚星宁惦记着给裴绛回电话,隐隐有些厌烦:“还有什么可说的?” “小朋友脾气很大嘛。”纪岑予披着件纯黑的羽绒服,戴着顶厚厚的帽子,从体育馆的后门走了出来。 其他的粉丝已经离开的很远了,体育馆后门正对着江边,只有一条散步小道,晚上几乎没什么人。 纪岑予单手拢着火,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 楚星宁没说话。 纪岑予抽了两口烟,把还剩下半截的烟直接扔在地上,用鞋底碾灭,然后轻咳了一声:“楚星宁是吧,名字挺好听,模样长得也不错,是我的粉丝吧,你想要点什么,都可以直接跟我要,亲笔签名,cd,专辑,写真,我们交个朋友。” 楚星宁脸色有些冷,但还保持着起码的礼貌。 “纪先生,我怕我领会错了您的意思,破坏您在我心中的印象。” 纪岑予低笑,漫不经心道:“我在演唱会上看到你的时候就在想,我怎么还有长得这么好看的粉丝啊,要是我男朋友多好。” 他冷不丁的伸手去摸楚星宁的脸:“别说你不懂啊,你看着聪明着呢。” 楚星宁毕竟年轻,耳聪目明,立刻躲开了纪岑予的手指。 他冷淡道:“这样啊,那您在我心中的形象已经破坏的很彻底了。” 纪岑予愣了愣,狐疑道:“真的假的啊你,不是我后援团的吗?” 楚星宁鄙夷的看了纪岑予一眼,转身就走。 根本就不是这回事。 他是不是纪岑予的死忠粉,都不该被当成后宫似的骚扰。 看今天的架势,这也不是纪岑予第一次做这种事。 找理由留个人信息,用合照亲密举动试探态度,再找机会私下挑明。 如果是被纪岑予迷得七荤八素的小粉丝,还真会鬼迷心窍的任他胡来。 怪不得纪岑予从来不承认恋爱,谈恋爱和结婚对他来说太拘束了。 他有名声有钱,有的是人陪他消遣时光。 看上了喜欢的,还可以主动出击。 粉丝最方便的一点就是,真的爱他,并且很好糊弄。 一个微笑,一个合照,一句甜言蜜语就能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不仅不要他的钱,还会愿意大把给他砸钱。 可惜纪岑予不知道,楚星宁只是恰巧被换到了后援会的位置,并不是他的死忠粉。 能把楚星宁迷得神魂颠倒的,也不是中年油滑的知名歌手,而是那个跌跌撞撞,还在风口浪尖摔打的顽劣少年。 河边的灌木丛里,发出轻微的,好似夏蝉低鸣的声响。 犯上12 被纪岑予骚扰这件事,就像生吞了一块发酸发臭鹅肝。 明明以为是个制作精良美味可口的好东西,结果吃进嘴里才发现已经从内部腐烂了。 索性纪岑予也没过多纠缠,除了在寒风里忍不住轻蔑的哼了一声。 坐上车,楚星宁给裴绛回拨了电话。 裴绛那边很快就接了起来。 “哥哥在忙什么,演唱会看完了吗?” 楚星宁努力扫清方才的不愉快,声音放缓:“嗯,你那边怎么样?” 裴绛用笔敲了敲桌面,心平气和道:“付宁联系上了原作者,我们在等原作者那边出一个声明,这样更有说服力,放心吧,明天就可以扭转舆论。” 楚星宁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怎么感觉哥哥不是很开心?”裴绛很敏锐,虽然楚星宁装的和平时一样镇定,但语气却不像是刚看完演唱会的兴奋。 纪岑予应该是哥哥很喜欢的歌手,听他的演唱会难道不应该很开心吗? 至少他的粉丝在听过演唱会后都要在超话兴奋两三天。 楚星宁喉结一滚,望着车窗外深沉的夜色喃喃道:“就是突然觉得,纪岑予唱的歌也没那么好听。” 那种舒缓,温和,深情款款的音乐表象下,居然是这样龌龊的内核。 裴绛哼哼道:“是吧,我也不觉得他有多厉害,哥哥居然一直那么喜欢他。” 大冷的天,也不知道谁在路边点蜡烛表白。 蜡烛围成心形,刚点着左边,右边又被吹灭了,急的男生直跳脚。 楚星宁弯了弯眼睛,声音里带了点愉悦:“嗯,我发现还是你的歌更好听,什么时候带我去听你的演唱会吧。” 裴绛愣了一下。 楚星宁见对面只有急促的呼吸声,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了?” 裴绛兴奋道:“是不是老天爷觉得打了我一巴掌,就要还给我一颗甜枣呀,哥哥要去我的演唱会吗?” 楚星宁无奈:“什么老天爷,你忙吧,我快要下车了。” 和裴绛聊过之后,楚星宁发现自己的心情好了很多。 他意识到,没有人是真正完美的。 就像纪岑予,明明也是很多粉丝的暗恋对象,被包装的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 但又有多少人知道他私下里如此滥情呢。 裴绛当然也不完美。 裴绛欺骗过他,深深的伤害过他,但再也没有谁能像裴绛一样让他动心。 而且,三年之后,裴绛就再没对他说过谎了。 他虽然嘴上说的绝情,可一次次的,难道不是在给裴绛接近他的机会吗? 楚星宁回了宿舍,认真洗了个澡,早早爬上了床。 这件恶心事在他心里已经过去了。 他以后不会再关注纪岑予,也不会和纪岑予有什么交集,大歌星肯定还会有源源不断的猎物可钓,下一秒就会忘了他是谁。 这样就好。 第二天一早,裴绛工作室发布声明,声明下面附上了爵士乐作者的邮件。 其实国内的音乐人已经趁热对比过两首歌,虽然有一段韵律的确相似,但是音轨不同,创作动机不同,风格也不同,完全构不成抄袭。 处心积虑用这首歌构陷裴绛,的确是另有目的。 但专业的分析并不是广大网友愿意看的,爵士乐作者本人的信才更有说服力。 【裴绛澄清抄袭】被顶上热搜挂了大半天,澄清是澄清了,但陷入抄袭风波对裴绛并没有益处。 还有一大部分人根本不愿意了解事情的始末,只会把两个关键词联系在一起。 裴绛,抄袭。 这也是天耀的目的。 付宁在紧锣密鼓的搜罗证据,只要能证明这次事件是天耀炒作的,那天耀败诉的可能性就近乎无限大。 可这条热火朝天的热搜在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却被另一条热搜顶了下去。 天王纪岑予再次爆出了绯闻。 红松体育馆的后门处,幽静闭塞,纪岑予穿着长长的羽绒服,微敞着怀,毫无戒心的露着脸。 他正伸出手,去摸面前那个年轻男生的脸。 男生侧脸轮廓清秀,微微低着头,看似温顺服帖,手指差一点就要碰上他的皮肤。 狗仔拍摄的角度很巧妙,设备也很优越,从照片上看,两个人的关系绝对暧昧。 这条新闻显然比裴绛澄清抄袭有爆点多了。 成名多年的天王和年轻面生的新人,光是脑补都能想象出一段费尽心机的上位史。 【@只是一个吃瓜路人:啊啊啊啊啊男神恋爱了?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要是真的也只能祝福了。】 【@公元前:岑哥今年都45了,也该有恋情了,看照片小哥哥长得不错哎,恭喜哈!】 【@岑岑的小星星:酸酸的,不过如果是岑哥选的人,那我只能支持啦,脱粉一秒钟哼!】 【@岑家控评小能手:拜托,别因为一张照片就脑补这么多好不好,岑哥还没承认呢。】 【@春花烂漫:路人来吃瓜啦,很喜欢岑哥的歌,一直是不老男神啊,羡慕小哥哥,一定要好好珍惜岑哥啊,毕竟是那么多人的梦中情人呢。】 【@小兜:额......只有我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吗?这个角度感觉像是故意给狗仔拍的一样,不会是炒作吧。】 【@岑哥的小星星:笑死,也不看看岑哥什么咖位,还需要靠恋情炒作?】 ...... 纪岑予方反应很快,话题冲上热搜后,纪岑予工作室迅速发布了一条维权声明—— 【对方仅是一名热情粉丝,演唱会后稍作停留与纪先生友善交谈,同行还有粉丝后援会的其他成员,照片系恶意借位,当晚什么都没有发生,粉丝离开,纪先生也早早回酒店休息,我方保留使用法律手段维权的权利,希望个别处心积虑的媒体立刻道歉删博!】 纪岑予工作室没有什么顾虑,因为事实上,纪岑予和楚星宁就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张照片之后,楚星宁就扭头走了,纪岑予那么骄傲的人,当然不可能呆在当场留恋,也是转身就走。 所以除了这张稍微越矩点的照片之外,狗仔再也没有别的证据。 纪岑予工作室无比确认,这就是狗仔唯一的底牌。 【@岑哥的小星星:哇!澄清了!相信岑哥!】 【@岑家控评小能手:火速打脸,不愧是岑哥,话说好羡慕这位粉丝啊,能单独和岑哥交谈,还能跟岑哥传绯闻!】 【@纪岑予骑士站:抵制无良媒体!请勿过度消费我们老艺术家,别因为岑粉佛就当我们没人了!】 【@岑宝宝:既然都在吃瓜,那就看看岑哥演唱会高能美图吧,《约定》了解一下,《致温柔》了解一下,《山海》了解一下。】 声明发出来后,粉丝火速控评,但因为人数实在不够多,还是被吃瓜群众占据了前排。 对于这件事的质疑声音也不少。 【@宁宁:粉丝别自欺欺人了,纪岑予也不是第一次传绯闻了吧,看照片明显就不是单纯的偶像粉丝关系,不然纪岑予干嘛上手啊。】 【@爱丽都:这是摸脸吧,下一秒就要接吻了吧,狗仔怎么不多放点照片出来?】 【@你逗逗你:只有我想知道这位小哥哥是谁吗?能让岑哥下凡肯定不是一般人。】 楚星宁的身份并不难扒。 他听演唱会的时候就坐在粉丝中间,有不少人看到过他的脸,而且抽奖的时候屏幕也扫过了他的脸,演唱会中还有偷录的观众,总有人录上了那一段。 很快,热搜广场就有人上了演唱会大屏的图—— 【@咋浪娱乐:来看看是不是这位粉丝啊,长得真的很好看呢,不过被岑哥选中送礼物的不是他。】 【@岑家反黑站:呃......小黑刚刚得到投稿,这位粉丝也不简单呢,来看他的某云翻唱。】 楚星宁高中毕业之后,在家闲得没事,曾经在音乐网站翻唱过不少歌。 大多都是纪岑予的,毕竟当时是真的喜欢听。 不过他从来不露脸,也不定时出新翻唱,所以一直没积累什么粉丝。 后来大二学业开始忙了,他就把唱歌的事抛在脑后了。 但音乐网站上还存在他曾经留下的痕迹。 【@岑家控评小能手:呃这......原来是个小网红啊,怪不得。】 【@岑哥的小星星:仙人跳?好恶心,突然觉得这人长得超级丑啊。】 【@和平靠大家:我刚看照片就觉得这男的不简单啊,我看狗仔也是他找的吧,借着岑哥就可以上位了,不然就他这垃圾唱功,根本不可能红。】 【@岑家小钱包:@纪岑予全球粉丝后援会,会会不出来解释一下吗,这位网红是怎么混入官方内部的?】 【@纪岑予全球粉丝后援会:会会紧急开会,询问了所有管理人员,证实这位粉丝并不是后援会的成员,是当时跟人换座位才混到后援会当中的,至于他跟着后援会去后台的想法,会会也不得而知。】 【@岑家小钱包:后援会管理以为这么说就完事了?给岑哥扣了这么大一顶锅,差点被网红套路,你们引咎辞职吧!尤其是那个换座位的!】 【@岑哥的小星星: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都知道岑哥宠粉,但岑哥人好不是给居心叵测的网红钻空子的!后援会必须给个说法,为什么换座位!】 纪岑予月光站的站长见自己的一个举动捅了这么大的篓子,默默的匿了。 她绝对相信纪岑予是被恶意陷害了,但如果不是她要求换位置,那位小哥哥也坐不到后援会的席位中,说是小哥哥蓄意炒作也实在是太牵强了。 这件事对楚星宁造成的影响很大。 他身边的同学几乎没有不玩微博的,这么大的热点事件爆出来,他的手机都快被人给打爆了。 微信里也遍布各种信息,很多多年不联系的初中高中同学安耐不住八卦的心,旁敲侧击他和纪岑予的真实关系。 或许这些询问并不含有恶意,但却是楚星宁最不愿意看到的。 张祺气吼吼道:“这都什么狗屎网友啊!仙人跳你妈!我们老四貌若天仙,还跳你个老男人!” 楚星宁没言语,只是快速的浏览着网页上的信息。 他当然是极度愤怒过的,尤其是看到张祺说的那些恶意评论,揣度他接近纪岑予的用心,把他形容成一个为了出名不择手段的花瓶,把纪岑予放到一个无辜单纯的受害者位置。 这根本不是事实! 但愤怒过后,楚星宁很快就冷静下来了。 愤怒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一个普通人,如何扳倒粉丝众多地位甚高的天王,站在舆论制高点为自己正名? 楚星宁靠在椅子上,一口一口快速往嘴里塞葡萄。 他甚至都没有心思吐皮,酸甜的葡萄肉,发涩发苦的葡萄皮被他一股脑的吞进肚子里。 有时候遇到籽,他也毫不犹豫的嚼碎吞下。 他需要做些事情分散旺盛的情绪,让自己能够想出没有疏漏的对策。 他深知在如今的网络环境下,输出观点的人一定会被质疑,他必须一击即中,不能被人抓住漏洞。 楚星宁眼睑微颤,大脑飞速的旋转着。 纪岑予工作室的声明很讨巧,先是把他定位在狂热粉丝的位置,潜移默化的引导粉丝将矛头对准他,再严正否认绯闻,看起来心中坦坦荡荡,根本不怕对方放锤。 纪岑予当然不用怕。 因为不管是狗仔还是楚星宁,都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德高望重的天王才是龌龊的那一个。 没有人会替楚星宁说话。 他曾经翻唱过的纪岑予的歌,也坐实了他狂热粉丝的身份,而他在个人简介中的一句“快来关注我吧!”也成了他想要红的铁证。 哪怕这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他得好好想想,他的对手到底是快要全身而退的纪岑予,还是侵害他名誉的偷拍媒体。 对付这两个人还是得...... 楚星宁的思绪交杂在一起,拧成一股,大量的信息也像碎片一样涌入他的脑海,尚待梳理。 张祺突然像抽风一样扯着楚星宁的领子,疯狂摇晃,晃得楚星宁头晕眼花。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啊老四!炸了炸了炸了!” 楚星宁的思绪被打乱,烦躁的一皱眉,刚要伸手撵张祺走。 张祺也不多说,直接把手机屏幕怼到他面前。 楚星宁下意识后仰,顿了几秒,才看清上面的字。 【@裴绛:@纪岑予你怎么敢碰他的脸?[微笑][微笑][微笑]】 犯上13 【@咋浪娱乐:???】 【@娱乐圈小同学:???】 【@爆料专区:???】 【@芝士娱乐:???】 裴绛发博后,一大波营销号不约而同的连发了三个问号。 真正的爆发性-事件起初都是十分平和的,因为大家还没有思索出其中的逻辑关系。 等话题一跃跳上热搜,公众才赫然反应过来—— 裴绛亲自下场撕纪岑予了!!! 【@岑哥家的小星星:......这是什么情况,某人被盗号了?】 【@岑家控评小能手:尴尬,某人这种热度都要蹭吗,不知道尊重前辈吗?】 【@纪岑予骑士站:绝了哈哈,某流量自己身后一堆乱账还有功夫凑岑哥的热闹,也不看看他算哪颗葱!】 【@岑宝宝:我看他是为了转移公众视线吧,毕竟抄袭呢。自己不会创作就嫉妒会创作的岑哥,心太黑了吧!】 【@纪岑予全球粉丝后援会:@裴绛工作室请给出合理的解释,歌可以乱写,话不能乱说,不尊重前辈也就算了,但污蔑岑哥的人品不能忍。照片系错位图,岑哥并没有摸网红的脸,我方工作室已经解释了,岑哥是把对方误认为粉丝才显得亲热一些,我们不接受裴绛先生的指摘。】 纪岑予的粉丝气吼吼的跑到裴绛的微博底下维权,虽然不知道裴绛为什么站在纪岑予的对立面,但是她们坚信纪岑予是这件事的受害者。 裴绛身为粉丝量巨大的流量明星,公然质疑纪岑予的人品,会给纪岑予带来极其恶劣的影响。 裴粉昨天刚为抄袭的事情澄清,正在欢乐吃瓜,没想到蒸煮瞬间又跻身风口浪尖。 虽然不知道裴绛为什么开撕纪岑予,但作为粉丝,当然要支持他的一切,不能任由纪岑予的粉丝来裴绛的地盘嚣张。 【@裴裴的妈粉:干嘛呢干嘛呢,某些嘴臭的粉少来裴裴微博底下撒野,真以为我家昨天战了一场今天就歇了?】 【@裴家小奶糖:[微笑][微笑]作为吃瓜群众我也很好奇,明明伸手摸脸的是某位德高望重的前辈,怎么挨骂的却是什么都没做的小哥哥呢?】 【@谁爱裴谁是我朋友:我看谁敢造谣裴裴抄袭?哦是那个专辑销量不过一千万的过气天王啊,看看我家九千万销量清醒一下呢?】 【@裴裴的星光个站:笑死,撕你就撕你,还要分时候?裴裴一直就是真性情,直言不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裴裴star&moon个站:惊!某中年歌星公然摸粉丝脸,是性-骚扰吧?是性-骚扰吧!@网警中心、@omega保护协会、@法律指南】 【@裴绛爱乐个站:某后援会先问你哥为什么上手,跟粉丝亲近就可以摸了吗,你哥是管不住那只爪子吗?睁眼看看时代,你哥过气了,你们再骂裴裴一句试试!】 【@裴裴反黑联盟:裴家军们,纪岑予test。】 ...... 裴绛的粉丝量毕竟超过纪岑予十几倍,数据站控评组活跃起来,立刻将纪岑予的粉丝打的无力反击。 原本广场上还遍布着揣测楚星宁的恶意言论,但裴绛发博不到一个小时,广场已经变成两家粉丝打嘴炮的战场。 纪岑予方是最不愿意这件事闹大的。 如果这件事的关注度小,各方受到的影响小,他敢打赌,楚星宁不会站出来说什么,这件事会风平浪静的过去。 可一旦闹大了,他不敢保证自己以前每次都善后的滴水不漏,一旦有人借着这股风爆出他的其他黑料,他的人设就彻底崩塌了。 对现在的他来说,人设崩塌意味着晚节不保,意味着努力一辈子赚来的地位,名誉全部付诸东流。 他会从人人羡慕,崇拜的天王,变成娱乐圈引以为戒的笑料。 纪岑予工作室火急火燎的联系裴绛工作室。 虽然他们气的肺都要炸了,但在和裴绛工作室沟通的时候,还是保持着起码的礼貌,没有过分发泄情绪。 付宁夹着烟吸了一口,漫不经心的扯了扯唇,他单手托着电脑,送到裴绛面前。 “喏,纪岑予经纪人的私信。” 裴绛脸色不善,眼底阴郁,抬眸扫了一眼。 【纪岑予经纪人:不知道我们和裴先生之间有什么误会,能让裴先生发出那样的话,这一点也不有趣,裴先生的话对岑予造成了非常恶劣的影响,如无合理的解释,我们将通过法律手段维权!】 裴绛轻嗤了一声:“我倒是想做点法律不允许的事。” 他抬手扇了扇房间里的烟味,抱着电脑扭过身背对着付宁。 付宁爱抽烟,但他不抽,不过他从来没要求付宁不许在他家里吸烟,就像付宁也没要求他做一个滴水不漏的爱豆一样。 裴绛根本懒得回纪岑予经纪人的私信。 撕都撕了,他就没想过善后。 裴绛直接截图纪岑予经纪人的私信,紧接着又发了条微博。 【@裴绛:那位绝世大美人是我男朋友,你觉得我为什么撕你?[呕吐][呕吐][呕吐][配图]】 【@咋浪娱乐:哦豁!】 【@娱乐圈小同学:哦豁!】 【@爆料专区:哦豁!】 【@芝士娱乐:尼玛好刺激!纪岑予的绯闻对象是裴绛的男朋友!这俩人有什么交集吗?】 【@专业喝茶吃瓜一百天:所以是真的吧?纪岑予真的性骚扰到裴绛的素人男友了?我就说这小哥哥长得这么好看绝非等闲之辈!】 【@好好学习小宝贝:我是f大的,楚星宁是我们学校蝉联三年的校草校花,法律系绩点直逼4.0的男神,人超级好超级温柔,而且人家已经签了四大内所之一的京达,马上就要去藤校读jd,人家真不需要当网红好么!送我上去!】 【@彩虹拌饭:如果他男朋友是裴绛的话,想出名有裴绛就够了啊,顶流男友必然话题量爆炸,根本不需要钓纪岑予吧,纪岑予都能当他爸爸了。】 【@某歌神一生黑:你们以为这是纪岑予第一次骚扰粉丝吗?戳我主页看,当初骗我说是谈恋爱,结果扭头就拉黑删除一条龙,呵呵!】 【@平安喜乐:我曾经是纪岑予后援会的管理,某次演唱会后,纪岑予也是同样骚扰我的,那次之后就脱粉了,可惜没留下什么证据,但当时跟我好的姐妹应该都知道,你们还在后援会的,真的好意思昧着良心说话吗!】 有关纪岑予的讨伐仿佛一团越燃越旺的火苗。 越来越多的知情网友分享自己曾经被纪岑予骚扰的经历。 很多女孩子因为迷恋,被纪岑予忽悠着占了便宜,清醒过来才发现没留下任何证据,更没办法凭空指责早已被奉上神坛的天王巨星。 楚星宁的事件成了导火索,裴绛的挺身而出成了她们能够痛斥纪岑予的根基。 付宁把烟碾灭,哈了口气,乐不可支道:“啧,他经纪人把我拉黑了,估计已经彻底慌神了,我看咱们就不用上后面的手段了吧,穷寇莫追,差不多得了,纪岑予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更何况他不是也没得手嘛,楚律师不是吃亏的人。” 裴绛眼睑颤了颤,阴沉沉道:“看情况。” 纪岑予后援会并不是固若金汤,管理之间也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矛盾,尤其是面对这种大型突发事件,一个人一个想法,内部早已吵得不可开交。 终于,有管理用自己的私人账号爆出和楚星宁交换位置的是月光站的站姐。 月光站总算不能独善其身,站姐迫于压力说明了更换座位的详情。 【@纪岑予月光站:各位,很抱歉因为我的私人举动给双方造成这么大的困扰。当初的确是我去找的小哥哥,小哥哥的位置是a17,vvip。因为我要出片,所以鼓起勇气去询问,他人很好,没要差价直接换给我了,所以应该不是另有所图。 后续的事情我不清楚,但岑哥的确对粉丝很好,可能误以为小哥哥是粉丝,所以有了不得当的举动,但他的本意一定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说到底还是无良狗仔最可恨,这件事里小哥哥和岑哥都是受害者!】 虽然她言语中还是不断为纪岑予开脱,但也证实了楚星宁是被动换座,并没有意愿混入后援会中。 可即便粉丝拼命解释,纪岑予的信誉还是无可避免的摇摇欲坠。 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老艺术家的道德崩塌。 纪岑予,也可能是其中一个。 - 早在多年以前,楚星宁就感受过裴绛对他过于深沉的占有欲。 有人存了追他的心思,暧昧不明的看他一眼,裴绛都会笑眯眯的嘀咕,“真想把那人的眼睛戳瞎”。 楚星宁曾经以为那是小孩子的任性,撒娇,博关注,他从来没有想过,或许那才是裴绛真正的性格。 正因为裴绛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人,他最终决绝的离开了裴绛。 他一直以为,他只喜欢裴绛纯真可爱,娇气乖巧的那一面。 可裴绛是个立体的人,他不会只有一面,他真实的样子其实一直都有迹可循。 楚星宁喜欢的,明明是这个立体的裴绛,完整的裴绛。 公开撕业内前辈这种事,纯真可爱的小朋友做不出来,只有那个心里并不怎么光明,时常离经叛道,搅合的身边人不得安生的魔童才会做。 那才是,为了保护他,可以不计一切后果不择任何手段的裴绛。 楚星宁原本以为自己的意志足够强大,哪怕面对铺天盖地的污蔑诽谤,他依旧能够抽丝剥茧找出解决方法。 他把自己想象成一面顽固坚硬的盾牌,经得住海量的流言蜚语,侮辱中伤。 但裴绛的那几条微博,瞬间就把他想决一死战的愤怒击溃。 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舆论风向就已经倒转。 裴绛是拥有强大社会影响力的明星,他的一句话,的确胜过千军万马。 这是最快让楚星宁脱离污名的办法,但—— 这对裴绛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每个公众人物都会有人设,人设或许并不是刻意塑造的,但却能精准概括这个人在观众心中的印象。 几个形容词,几个习惯动作,或者几张绝美的画面,构成了观众对这个人的概念。 然而此消彼长,当绯闻,抄袭,解约,撕逼的声量大于音乐,舞台,歌手,裴绛就不再是当初他想成为的那个偶像,环境会裹挟着他偏离轨道,越走越远。 他会从一个随心所欲创作的天才少年,变成纠缠着各种热点新闻的话题人物。 裴绛并不轻松,身上带着解约官司,还要随时警惕原公司的背后黑手,他无论如何都不该这时候出来说话。 性价比实在是太低了。 楚星宁头昏脑涨,抬手扣上电脑,随后捞起手机就要出门。 他不能给裴绛打电话,电话里说不清大事,他要见裴绛一面。 身为代理律师,他怎么能耽误委托人的星途呢? 张祺火急火燎的问:“裴绛这是什么意思啊,你俩复合了?” “没有。”楚星宁随手带上了门。 跑下楼除了宿舍,被夜里的冷风一吹,楚星宁冷静了不少。 天上飘了小雪花。 那种十分细小的,像盐粒一样的小冰晶。 虽然小,却不容易融化。 冰晶刮到脸上,有种被纱纸摩擦的微痛。 雪花细细密密,光是走出校园的那一段路,就让楚星宁的睫毛上都挂满了凉意。 睫毛被沾湿冻起,就连每次睁眼都有一瞬间的粘连。 他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再次对裴绛的家轻车熟路。 楚星宁下了出租车,一边往小区走一边给付宁发了个消息。 ——我在裴绛家小区外。 他相信付宁一定跟裴绛在一起,裴绛犯浑少不了经纪人的纵容。 果然,付宁很快从楼上下来接他。 “楚律师,你怎么来了?”付宁虽然睁大了眼睛,语调也拔得很高,但似乎并没有很惊讶。 他似乎知道,楚星宁看到网上的信息就一定会联系他们。 没通过电话联系,那就一定会亲自过来。 楚星宁闷闷道:“你怎么能让裴绛发那种微博?” 付宁苦笑着耸了耸肩,无奈道:“他要做的事我阻止不了,更何况如果对你都计较利益得失,他就不是裴绛了。” 地上浮了一层薄薄的雪,像是被拉扯过的湿纸巾,雪白朦胧。 楚星宁在门口的地砖上重重跺了跺脚,确定没有带着雪,这才进了裴绛的家门。 裴绛穿着身毛绒绒的睡衣,头发蓬乱着,嘴里还叼着根酒心巧克力饼干。 一看见楚星宁,他先是眼前一亮,随后又心虚的垂下了眼睛,嘴唇抿的饼干直颤。 楚星宁气笑:“你还知道心虚啊。” 裴绛小声嘟囔道:“哥哥是生气我说你是我男朋友吗?” 楚星宁一愣,随即磕磕绊绊道:“不......不是。” 他是气裴绛不顾全大局,竟然为了一件小事跟纪岑予开撕。 至于男朋友这个称呼,他还真称不上生气。 裴绛立刻抬起眼,得逞似的勾起唇:“哇哦。” 楚星宁有些脱力,心平气和道:“不说这个,你就不想想,得罪纪岑予是什么后果?他红了这么多年,在圈子里的人脉,资源......” “除了哥哥,我不怕得罪任何人。”裴绛收敛起狡黠的表情,一本正经的回答楚星宁的话。 楚星宁放缓语气,温温和和商量着:“你不用为了我这样,我可以自己解决。怎么说我也是f大法律系的第一,不会让自己吃名誉权的亏。 你不知道,名誉权的官司其实很好打赢的,现在微博上转发量过大,足以证明我的名誉受到了影响,稍后我会起诉放出照片的媒体,迫使他们交出完整的视频。 纪岑予的那个举动后,我很快走了,等视频放出来,自然也能证明我和纪岑予的关系,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大众也会渐渐忘了我。” 裴绛认认真真的听着,耐心等楚星宁说完,才平静道:“那是哥哥能做的事,但我也有我该做的事,我就是要利用自己的影响力,粉丝量,打压威胁惩罚那个企图伤害你的人。 这不算什么,我其实还有更阴暗的心思,更不择手段的方式。但我知道哥哥不喜欢,所以我没有用。” 楚星宁皱了皱眉。 其实裴绛已经把他的情感搅合的乱七八糟,他要十分努力才能保持理智。 “裴绛,粉丝都是无情的,你今天在个人账号承认有男朋友,你想过以后吗?” 裴绛没料到楚星宁想的这么远。 他挑了下眉,狐狸眼弯了弯,随即莞尔一笑,反问道:“那哥哥认可我的说法吗?” 楚星宁喉结一滚,沉默了。 可他并没有避开裴绛的眼神,更没有想要逃避这个问题。 裴绛并不幻想得到楚星宁确定的回答,也不想让楚星宁因为感动而原谅。 他不必急于一时,因为他可以做的远不止这些。 安静几秒钟之后,裴绛轻声道:“因为我没被人承认过,知道那是什么感觉,所以不会让哥哥也体会一遍。不管哥哥什么时候愿意原谅我,我的答案就在那里。” “更何况,我实在是太招人喜欢了,所以我做什么都可以,粉丝不会舍得离开我。” 他盘腿坐在地上,领口半开,懒懒散散的靠着沙发,明明刚正经了一点,就又开始胡说八道。 楚星宁突然想起不知在哪儿看到的裴绛粉丝的话。 ——我们热爱的这个人,邪恶却清醒,放肆且执着,顽劣但坦荡,虽然很想得到他,但他是自由的。 楚星宁蹲下身,抱着膝盖,平视裴绛的眼睛:“好,我记得你的答案了。” 犯上14 楚星宁也不是任人宰割的性格。 他很快起诉了发出照片的媒体。 京达毕竟是国内四大内所之一,楚星宁有很多前辈可以请教,甚至连最初找过他麻烦的汪覆,都亲自帮他写了律师函。 涉事媒体被逼无奈发表了道歉声明,也放出了完整的视频。 他们的道歉声明倒是很实在,给楚星宁道歉的时候语气沉重,悔不当初,给纪岑予道歉却开始阴阳怪气,指桑骂槐。 其实这波他们并不亏,哪怕赔给了楚星宁两万块钱,但媒体的知名度打出去了,炒作的目的在裴绛加入后也远远超过了预期。 而且他们跟了纪岑予不止一次,手里的底牌还有不少,借此机会,还能从纪岑予那里敲一笔。 真正处境困难的是纪岑予。 纪岑予处在人设翻车的边缘,粉丝内部吵得天崩地裂,后援会不断有人退出,月光站站姐被逼脱粉关站,就连合作商家察觉到风声都委婉的停止了合作。 不少媒体致电纪岑予工作室,企图问个明白,问出个声明,但都被挂断了电话。 视频表现的很清楚。 纪岑予主动去摸楚星宁的脸,楚星宁下一秒就躲开了,随后不久转身离开。 楚星宁并没有半点勾搭纪岑予的举动,倒是纪岑予的行为没法妥善解释。 玩弄粉丝的感情是十分恶劣的事情,哪怕是成名多年的艺术家,也很难跨过这道坎。 更何况楚星宁不单单是普通的粉丝,他还是裴绛的人。 而裴绛本身就代表着关注度。 在社会舆论的推动下,有不少明星转发裴绛的微博,力挺楚星宁,抵制性-骚扰粉丝的行为。 转发当中就有沈岚。 【@沈岚:听到这件事相当震惊!无法想象楚先生经受的压力,心疼两个小朋友,希望早日摆脱困扰,也希望圈内再没有道貌岸然的所谓前辈。】 沈岚虽然没有太多粉丝,但在圈内的地位非比寻常。 她不仅是拥有无数代表作的影后,还是很多独立女性的榜样。 裴绛的粉丝也异常兴奋,在她们眼里,裴绛如果能因为这件事结交上沈岚,那对将来走演艺路的帮助非比寻常。 说不定沈岚姐就愿意给裴裴推荐一个好角色呢。 【@裴裴家的小妞妞:啊啊啊啊啊啊双厨欢喜!谢谢姐姐支持我们小朋友!】 【@裴绛粉丝后援会:感谢沈岚姐的支持,裴裴是个真性情的好孩子,希望以后有合作的机会。】 【@水果仙塘:呜呜呜呜我太感动了,沈岚姐一直都是我的女神,当初我下决心跟渣男离婚就是受了姐姐的鼓励。】 【@是小仙女呀:谢谢姐姐的鼓励,替裴裴送给姐姐一个么么哒!】 【@牛肉西红柿:谢谢姐姐,姐姐人美心善。】 ...... 沈岚的微博下已经彻底被裴绛的粉丝给占据了。 感谢的话刷了上万条。 裴粉一边跟沈岚的粉丝友好建交,一边替裴绛着急。 前辈给转发了,按理说裴绛应该立刻回应表示感谢的。 这才符合娱乐圈交往规则。 可自从出来手撕纪岑予后,裴绛就一直没上线。 粉丝担心失礼,就跑去工作室的微博暴躁催促。 【@水果仙塘:哈喽小室,睡醒了吗?】 【@牛肉西红柿:宁别睡了,沈岚姐已经转发三个小时了,老板睡觉你也睡觉?】 【@裴裴家的小妞妞:有事么有事么,能为裴裴多想想吗?现在还不回复干嘛呢?】 【@是小仙女啊:绝了,工作室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尼玛出事就装死,美工还贼垃圾。】 ...... 粉丝在工作室微博下发泄的时候,裴绛正在跟沈岚通电话。 沈岚这段时间新戏赶进度,每天拍到零点以后,回酒店还要背第二天的台词,好不容易抽出点空闲都用来睡觉了,所以对当前热点的了解都是滞后的。 她也是无意中听到化妆师聊天,才知道裴绛公开撕纪岑予了。 沈岚急的要命。 她一直不赞成裴绛这种性格混娱乐圈。 裴绛的自我意识太强,不服管教,不顺从规则。 有时候太精于算计,可他算计的目的,却大多离经叛道。 在沈岚看来,裴绛就是空有一身本事和精明的头脑,却没用在正地方。 这几年裴绛得罪了圈里不少人,有同期有前辈。 他不在乎同期的嫉妒,更不在乎维护前辈的自尊。 沈岚不得不给他收拾烂摊子,但碍于两人的关系,她又不能用自己的名义,辗转周旋,也费了不少心力。 这才两个月没看住,裴绛又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纪岑予在歌坛的地位不亚于沈岚在电影圈的地位,和纪岑予弄的两败俱伤实在是不明智的做法。 纪岑予有朋友,有学生,有公司,还有利益相关方。 裴绛让纪岑予人设崩塌就是间接动了这些人的利益。 尤其是,还在跟天耀解约的节骨眼儿。 想起天耀,沈岚又是一阵头疼。 其实她早就不把简征当回事了。 当初她也只是迷恋简征的外貌,糊涂过一阵,后来见识过的有魅力的男性更多,简征就不算什么了。 她听说简征入赘富婆家,甚至连吐槽一句的力气都懒得费。 正因为无所谓,所以她从来没在裴绛面前提过简征。 可裴绛显然不这么想。 沈岚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裴绛就恨上了那个从未出现的父亲。 她明明给了裴绛最好的生活,最大的自由度,“父亲”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 可她阻止不了裴绛,自从裴绛选择辍学进入娱乐圈,她就管不了他了。 曾经她以为,娱乐圈不是那么好混的,很多科班出身的演员沉浮十年都闯不出名头,裴绛才十六岁,肯定很快就被现实打倒,乖乖回去读书了。 但她忽略了选秀这个捷径。 裴绛在选秀节目里一炮而红后,沈岚就更无法支配裴绛了。 她只能在裴绛过于冒进的时候,帮他善后,让一些新人必须面对的麻烦不至于找上裴绛。 但作为母亲,还是忍不住时时提点。 沈岚坐在酒店房间的沙发上。 多年的习惯让她哪怕一个人的时候,坐姿也是那么得体优雅,曲线玲珑,带着典雅成熟的风韵。 “裴裴,我看到你的事了,你怎么能这么冲动呢?” 裴绛打了个呵欠,仰面躺在沙发上,头悬着,略微有些大脑充血。 “冲动吗?” 沈岚叹了口气,宠溺又无奈道:“算了,你做都做了,现在就只能期待纪岑予彻底翻车,被观众和业内厌弃,他越不得志你才越轻松。” 裴绛笑了笑,觉得太阳穴一抖一抖的涨。 “付宁说你给我转发了?” 沈岚按了按发酸的腰,又摸了摸扁平的小肚子,叹气道:“我能不给你转发吗,你闹得一塌糊涂,总得有有分量的人支持你,一来安抚你的粉丝,让她们明白你不是孤军奋战,二来也给你将来的合作方看看,你不是高风险艺人,业内还有人认可你。 你现在虽然红,粉丝也多,但在普通网友心里还是不足以跟纪岑予对打的,有些时候流量就是原罪,你越是红,粉丝越是声量大,就越讨人厌。” 裴绛腰腹用力,撑起上半身,血液快速从大脑回流,鼓胀感顷刻间消失。 他晃了晃小腿,不着调道:“啧,还是影后大人想的周全。” 助理来敲沈岚的门,说是导演组送来了明天戏份的扉页,有个被加塞进来的小新人会多两句台词,让沈岚帮忙给撘一下。 加进来的小新人是某个名导的侄子,名导跟沈岚有交情,这个帮她当然要帮,即便她刚刚背完原本的台词。 沈岚的仪态控制的很好,心平气和的对助理道:“我知道了,你找个理由跟杜导知会一声,我刚刚背完台词呢。” 助理忐忑道:“那我该怎么说呢,用您的口吻还是工作室的口吻?” 沈岚:“这样,一会儿我教你,现在我有点事情,不想被工作打扰。” 助理:“好的好的,您忙。” 沈岚又软声软语的对裴绛道:“裴裴?” 裴绛的笑容挂在脸上,但眼里已经没了什么笑意。 “影后大人,不用特意强调,我不在意你被工作打扰。” 沈岚欣慰的笑了笑,一边调整了手机的位置,一边按了按纤瘦的膝盖。 那里有个穴位,是可以瘦小腿的。 她每天晚上都要按摩一下,消水肿,保持小腿上镜好看。 沈岚知道自己作为母亲对裴绛有亏欠,她虽然愧疚,但并不后悔。 她不止有母亲一个身份,她还有很多需要负责的事情。 她们家的女人,永远做不到为下一代奉献自己的所有,因为她们永恒的期待着自己的未来,并热烈且执着的奋斗着。 姐姐家的江涉,她的裴绛,过的要比其他孩子寂寞一些,但也获得了更多的东西。 所以她不愿意听裴绛的抱怨,好在令她欣慰的是,裴绛从来没有抱怨过。 “裴裴,妈妈还想问一句,那个楚星宁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谈的恋爱?” 裴绛略有些敷衍的哼唧道:“我喜欢他,在追他。” “你还没有追到就为人家出头了?”沈岚有些惊讶。 怎么听这都是一桩不划算的买卖,除了年轻冲动外,再没有别的可解释了。 裴绛懒懒散散道:“这算什么,我可是喜欢到能为他去死呢。” “别胡说八道!”沈岚嗔斥着,语气总算强硬了一点,“我也不多干涉你,毕竟我年轻时候也任性过,但是记得点到为止,千万别......” “别搞出孩子是吧。”裴绛眼睑微垂,语气却还是轻松活泼的。 沈岚察觉到气氛有点不妙,赶紧找补道:“不是这个意思,妈妈相信你能把握好度,如果你们真的相处的很好,将来事业稳定了再结婚生子也不迟。” 裴绛淡淡道:“放心吧,我的基因不需要传递下去,以后也不会要孩子的。” 沈岚顿了顿,软声道:“宝贝,这段时间辛苦了,多休息吧,解约的事情有需要妈妈做的,记得给我打电话,还有,如果最近有采访提到我......” 裴绛打断道:“我知道怎么说,你忙吧。” 沈岚犹豫了几秒,似乎在等待裴绛先挂断电话。 但裴绛一直没挂,两人沉默到了尴尬的地步,最后还是沈岚先挂断了。 和沈岚通话后,裴绛登陆微博,发现自己的@又爆了。 他知道粉丝在催促什么,于是他从自己微博的转发里,摘出那些给他站队的明星,一个个的关注,一个个的回复。 第一个回复的当然是沈岚的。 【@裴绛回复了@沈岚:感谢姐姐。】 他虽然回复了,可是语气并不热情,好在沈岚的粉丝大多很佛,也没人挑这点。 【@沈岚粉丝后援会:弟弟加油,超勇敢的!】 付宁盯着裴绛把所有的明星都回复完,才叹了口气。 “呵,姐姐啊。” 裴绛揉了揉眉心,站起身来,扯了扯压皱的衣服。 “明天有多少采访?” 付宁翻了下日程表,疲惫道:“能推得都推掉了,有几个跟咱们关系不错的老朋友,推了不合适,正好你也缺平台解释,反正楚律师的官司也和解了,你干脆说个清楚。” 裴绛撇了撇嘴:“可惜哥哥这段时间要躲着镜头了。” 付宁倒是很冷静,无情道:“楚律师如果愿意跟你在一起,就会做好被大众关注的准备,除非你退圈不火了,但我劝你别打这种心思,你要是为了爱情抛弃所有,楚律师肯定不会同意的。” 裴绛嫌弃的扫了他一眼:“我不得赚钱?想什么呢。” 第二天裴绛应邀接受了《星时光》《时尚周刊》《easynew》的记者采访。 最受关注的无外乎三件事,和天耀的解约,和纪岑予的撕破脸,和楚星宁的关系。 裴绛一一作答。 “解约进行的很顺利,大概很快就能有结果了。” “纪岑予是作茧自缚,我一点也不后悔,他应该庆幸楚星宁没有受伤,不然这件事没完。” “说是男朋友只是我一厢情愿啦,刚入圈的时候说的喜欢的人就是他,而且会一直喜欢。” 还真有一个媒体提到了沈岚站队他的事情,问他有什么感想。 裴绛思索了片刻,露出一个腼腆的笑,狐狸眼里透着亮光。 “还是意外吧,没想到沈岚姐能关注到这件事,还能支持我。” 记者乘胜追击:“那有没有期待过和沈岚姐合作呢?” 裴绛依旧笑的如沐春风:“我是歌手,沈岚姐是演员,唯一能合作的可能就是在晚会上吧,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 在媒体看不到的背后,裴绛不断摩擦着刚刚用来签名的马克笔。 笔身被他捏的很热,带着细汗,指甲滑过塑料壳,发出只有自己能感受到的,嚓嚓声响。 记者:“听说你是淮市的,沈岚姐也是淮市的,你们还是老乡呢。” 裴绛挑眉:“哦,好巧啊。” 记者:“还有粉丝说你和沈岚姐某些角度特别像呢,淮市出帅哥美女呀。” 裴绛轻呼一口气:“我的荣幸。” 有个女记者举起手机,递到裴绛面前:“啊裴裴,沈岚姐在机场被人跟采,提到你了呢。” 裴绛垂眸一看。 沈岚打扮的很精致艳丽,一点也看不出来已经年近四十。 被人提到裴绛,她淡淡一笑,礼貌且疏离道:“不是很熟,不过期待以后能认识吧。” 裴绛深笑,推开记者的手机,天真俏皮的打趣:“那就期待以后能熟吧。” 楚星宁是在律所工作的休息时间看到裴绛的采访的。 律所的同事知道他和裴绛的关系,热情的给他搜罗着各种小道消息,监视着舆论动态。 楚星宁太了解裴绛了。 看他采访时的状态,楚星宁就知道他都是装的。 大概这种伪装实在辛苦,就连裴绛都露出了破绽。 以前的裴绛和沈岚没有任何交集,媒体采访也不会提到沈岚的名字。 虽然同样身处娱乐圈,但他们就像永不会相交的两条平行线。 但今后不一样了,记者每提一次沈岚的名字,对裴绛来说,都是一次温柔又冰冷的折磨。 裴绛可是说过—— “因为我没被人承认过,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楚星宁心疼的叹了口气。 晚上下班,他把工作用的东西整理好,顺手检查了一下邮件。 令他惊喜的是,他收到了大学的回复。 看到主题里的congrattion,他的心就踏实了。 不在waitinglist,而是直接被录取了! 楚星宁已经很久没这么兴奋过了,以至于他都不敢相信,原来如愿以偿是这么快乐的事情。 高考失利的郁结总算消融的彻彻底底,他终于没有遗憾了。 楚星宁快速合上电脑,跑到陈开泽的办公室,真心实意的感谢了大老板。 他能这么顺利的被录取,跟陈开泽的推荐信有很大关系。 陈开泽打趣道:“三年之后可要记得回来帮我啊,别跑国外不回来了。” 楚星宁笑了笑:“我会回来的。” 陈开泽到也不想道德绑架他,和蔼道:“看你自己,加油吧年轻人,你很优秀。” 楚星宁和陈开泽道别后,出了公司大楼,站在落日余晖下,特别想放肆大喊几声。 可他喊不出来,只好深呼吸了几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 他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打车去了裴绛的公寓。 在出租车上,他跟楚洮和父母分享了消息,但楚洮在门诊实习,父母也还没下班,所以群里安安静静。 还没收到回复,他就到了裴绛的小区。 这段时间裴绛除了几个采访外,没有额外的工作。 付宁的意思也是让裴绛休息调整一下,等风波过去再参加活动。 楚星宁主动到来让裴绛很兴奋,他戴着口罩,亲自下楼去接楚星宁,然后两人鬼鬼祟祟,左顾右看的上了楼。 “哥哥今天看起来好开心,是有什么好事吗?” 裴绛帮楚星宁拿了拖鞋,刚要蹲身帮楚星宁解鞋带,楚星宁赶紧让开了。 “我自己来,你别弄。” 楚星宁换好了鞋,定定的看了裴绛几秒,看的裴绛浑身发毛。 “哥哥,我今天变丑了?” 楚星宁摇摇头,笑道:“不是,我要跟你说件事。” “嗯?” “我收到哈佛法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了。” 裴绛的眼睛逐渐变亮,惊喜的抓住楚星宁的胳膊:“我就知道哥哥会成功的,哥哥一直都是那么优秀!” 但惊喜过后,裴绛似乎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表情僵硬了一下,迟疑的松开了手。 楚星宁疑惑的拧了下眉。 裴绛勉强保持着笑意,故作轻松的活动了下小臂,低低喃道:“哥哥是想告诉我,我们……我们之间就要结束了吗?” 付宁曾经暗示过他,因为留学,楚星宁不想耽误彼此的时间。 即便裴绛根本不在意等待三年,但他们之间好像从来不是他来做决定。 裴绛肉眼可见的情绪低落下去,狐狸眼耷拉着,眼底的光也逐渐暗淡,但他仍然不想打扰楚星宁的好兴致,努力翘着唇角,结果显得特别委屈。 楚星宁顿了几秒,抬手摸了摸裴绛的下巴,很轻的,弄得裴绛有些痒。 “不,我是来跟我男朋友分享喜悦的。” 裴绛当即错愕,似乎反应不过来楚星宁的话。 他从小就很聪明,这还是第一次,他需要反复咀嚼都不敢确定一句话的意思。 楚星宁收回手,郑重且温柔的抱住穿着毛茸茸睡衣的裴绛:“以前的事都过去了,裴绛,我是,我是你的男朋友。” 如果没人承认你,那我承认你。 如果没人做你的家人,那我就是你的家人。 犯上15 裴绛微微张着嘴巴,安静的望着楚星宁,仿佛一只不谙世事的小猫。 他不知道人的心情可以如此大起大落。 就在上一秒,他以为自己就要永远失去楚星宁了。 现在却被告知,他其实是中大奖了。 裴绛睫毛一颤,嘴唇一抿,眼泪扑簌簌滚了下来。 楚星宁忍俊不禁。 这么大一只alpha,居然被他给吓哭了。 楚星宁扯扯裴绛毛茸茸的衣领,垂着眼睛软声软语道:“我就当你听懂了。” 裴绛往前蹭了蹭,跟楚星宁膝盖贴着膝盖,眨着湿漉漉的眼睛,小心翼翼道:“哥哥真的决定原谅我了?不会再变了?” 楚星宁把玩着他的睡衣领口,扬着下巴认真想了想。 “可能是因为收到了哈佛的offer一时冲动吧。” 裴绛差点又丧了下去。 楚星宁紧接着道:“但爱情本来就是冲动的,我从不做后悔的事。” 裴绛偷偷揪住楚星宁的胳膊,攥的紧紧的,确认楚星宁没法一下子跑掉,他才心虚道:“可我是alpha,哥哥不是最讨厌和alpha亲近了吗?” 楚星宁扫了一眼自己的胳膊,也察觉到了裴绛根本不想放他走的小心思。 “我是讨厌和alpha亲近,但并不讨厌你,而且想想,你似乎也没给过我什么压迫感,至于信息素的本能,以后再说吧,总能找到办法的。” 楚星宁一直是个很理智的人。 他仅有的几次冲动都跟裴绛有关。 他不认为这是偶然,这恰恰说明,变量是裴绛这个人。 裴绛的手悄无声息的朝楚星宁的后背探了探。 试探下,发现楚星宁没有躲开的意思,他终于大胆的,将楚星宁抱进自己的怀里。 他嗅到了阔别多年的,哥哥的味道。 楚星宁合上眼,下巴抵着裴绛的肩头,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腰。 “光是拥抱就够了?” 裴绛的耳朵霎时竖了起来。 楚星宁扯开他,喉结微微一滚,目光落在裴绛的唇上。 零星几绺头发垂下来,晃荡在他眼前,将光影切割成零碎的片段,透过柔软的发丝,他看到裴绛紧张的抿了下唇。 楚星宁轻轻一笑,眼眸温顺的垂着,双手撑着地面,低喃道:“三年了,吻技有没有退步?” 接吻这件事一向是裴绛主动。 三年前楚星宁还是个克己复礼的好学生,如果不是裴绛步步紧逼,他根本不可能体会牵手,拥抱,接吻的滋味。 所以在这件事上,他不会觉得被冒犯。 他对待这方面很生涩,不会主动进攻,但可以随时接招。 裴绛附身凑近,狐狸眼狡黠的弯着。 他越凑越近,直到抵上楚星宁的鼻尖。 “哥哥试试就知道了。” 说罢,裴绛终于触碰到楚星宁的唇。 矜持了大概两秒,他就迫不及待的含住,用齿间轻轻摩擦。 毕竟是百分百匹配的信息素,当两人开始有亲密举动的时候,身体自然而然的有了反应。 甘甜的芳香突破抑制剂的屏障,温柔而努力的溢出来,楚星宁察觉到身体变得越来越热,躁动的胸口恨不得立刻贴上些什么。 裴绛不由自主的加重了力气,攥的越来越紧,在楚星宁的手腕上留下浅浅的红痕。 三年没有发泄过了,楚星宁的身体忍不住轻轻颤抖,愉悦的神经都在放电。 这种新奇且刺激的感觉比三年前裴绛没分化时更甚。 信息素果然是种神奇的东西,怪不得能让大部分人都甘之如饴的屈服。 楚星宁仰起头,离开裴绛的唇,急促的喘着气,嗔道:“别掐我。” 裴绛迷茫间,才意识到自己的力道重了,于是赶紧松开楚星宁的胳膊,还紧张的给他揉了揉。 楚星宁的嘴唇湿润,带着舔-吮时充血的殷红,轻轻吐息时,诱人的无可言喻。 裴绛眼底潮红,颈脉快速的跳动着。 他无比想跟楚星宁进行更亲密的行为,但他仍然理智的克制着。 这时候任何一点冒犯,都是对楚星宁给他的机会的亵渎。 裴绛红着眼睛蹲在地上,像一只虎视眈眈盯着猎物又不敢上前的幼兽,一边默默的吞咽口水,一边忐忑的担心猎物翻脸。 好在楚星宁只是无奈的揉了揉他的脑袋。 “好像有点退步了。” 裴绛低下头,耷拉着眼睛,略微沮丧。 楚星宁一笑:“不过说明你没跟别人练习过,我很开心。” 裴绛用肩头和脑袋夹住楚星宁乱摸他的手,撒娇道:“吻过了哥哥怎么还亲的下去别人。” 楚星宁的手掌撑着裴绛的侧脸,指尖压着裴绛柔软的耳垂。 他的掌心格外的热,显得裴绛的皮肤微微发凉。 他终于再一次无比真切的触摸到了这个人。 他曾经认真恨过的,又始终放不下的。 楚星宁柔声道:“有时候我想,只有你这样聪明的,洞悉人心又精于伪装的漂亮小朋友,才能让我一头栽进去,换作其他普通人,我真的,看不上。” 裴绛歪过头,探出舌尖,舔了舔楚星宁的脉搏。 手腕的皮肤细腻,白皙,带着轻微的折痕,透着黛青的血管。 裴绛的举动暧昧至极,就连楚星宁都忍不住绷紧了指尖。 裴绛的舌尖柔软,被他舔过的地方先是温热的,随后又变凉。 楚星宁哑声道:“别玩了,不然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虽然是omega,但并不愿意伏在人身下,被信息素支配丧失理智。 而裴绛又是alpha。 他们最多用手用嘴互相帮助,惨的好像aa恋。 不过说起aa恋......为什么楚洮是被压的那个呢? 楚星宁失神片刻。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两个坐在地毯上的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移向茶几上的手机。 楚星宁清了清嗓子,拿过一看,是楚洮的电话。 他这才想起来,过来找裴绛的时候,他把被录取的消息发到了群里。 大概楚洮看见了,赶紧打电话来恭喜。 裴绛有点哀怨。 刚刚气氛正好,他觉得至少可以再亲一次的。 但楚星宁却被手机吸引了注意力。 裴绛知道,楚星宁对楚洮一向重视,哪怕俩人现在裤子都脱了,如果是楚洮打的电话,楚星宁说不定也会接。 于是裴绛只好盘腿坐在地毯上,保持安静,想着等楚星宁聊完再把气氛找回来。 “哥,你收到offer啦?太好了!”刚接通,楚洮的声音就迫不及待的传了出来。 楚星宁温声道:“今天下班看到的,接下来就看能不能申请上奖学金了。” 自从有了江涉,楚星宁觉得楚洮活泼了不少。 楚洮不再像小时候那么隐忍,内敛,平静,现在光是听听声音,都能听出高低起伏的情绪来。 曾经楚星宁认为永远解不开的僵局,被江涉轻而易举的打散了。 果然爱情是和亲情同等重要的东西,当它在楚洮心里占据了一大半的分量,楚洮就从亲情中解脱了。 不过他家的alpha一直被压这件事,还是值得全家人稍微郁闷一下的。 楚星宁道:“还有一件好事要告诉你。” 说罢,他看了裴绛一眼。 楚洮惊讶:“这么多好事?” 前段时间楚星宁和纪岑予的绯闻闹得沸沸扬扬,楚洮鞭长莫及,急的睡不好觉。 他每天都要给楚星宁打电话宽慰。 自从楚星宁大一时被诊断出轻度抑郁,楚洮就有点神经过敏。 因为在诊断书下来之前,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察觉到楚星宁情绪的异常。 楚星宁很平静的接受了高考成绩,并且利用假期玩翻唱,和朋友聚会,给低年级的学生补课赚外快。 他积极又阳光,每天都过得充实开心,以至于所有人都认为,裴绛并没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 就连江涉都说,察觉到裴绛的真面目,楚星宁不可能还对他有余情,只会想痛痛快快的脱身。 但事实并不是这样。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楚星宁一定有十分难受又排解不了的时刻,情绪低落到了极点,才会突破心理的防线,变成抑郁。 好在发现的及时,没有进一步恶化。 楚星宁又是个自制力十分强大的人,意识到自己的精神在被情绪支配,他很努力的调整了心态。 经过了半年的调养,总算恢复了正常。 仔细想想。 那时候正好是裴绛选秀出道,在所有粉丝面前承认,自己有个一直喜欢却又没有得到的人。 楚洮不知道楚星宁的快速恢复跟裴绛的宣言有没有关系,但他希望没有。 楚星宁又问:“江涉在吗?” 楚洮迟愣一下:“呃...在,我们都在自习室呢,刚准备去吃饭。” 江涉还在一边惊讶的问了一句:“你哥也提我了?” 平时打电话,楚星宁基本不会提到他,江涉觉得,多少有被裴绛牵连的意思。 不管他和裴绛的关系有多差,他毕竟是裴绛的表哥,俩人的血脉总还是相连的。 裴绛害的楚星宁这么惨,最想考的大学都没考上,楚星宁不记恨他们一家就不错了。 楚星宁悠然道:“正好一起告诉你们,我谈恋爱了,今天刚在一起的。” 楚洮倒吸一口冷气:“是男的还是女的?omega还是alpha?我应该叫嫂子还是什么?” 江涉皱眉,勾住楚洮的肩,低声道:“宝贝儿,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楚星宁温柔道:“你们都认识。” 楚洮:“?” 江涉:“......靠,别说了。” 裴绛凑过来,和楚星宁脸贴着脸,得意洋洋对江涉道:“表哥,是我呢。” 犯上16 新年前两周。 天气莫名其妙的转暖,低洼处的积水闪着粼粼波光,枯枝杈上一点一滴的落着雪水。 赶在上班的路上,走过大楼前那段浮雪小路,很容易的打湿了裤脚。 刚一上楼,楚星宁就被汪覆叫到了办公室里。 汪覆笑逐颜开,眼睛眯成一条缝,还主动给楚星宁倒了杯热咖啡。 汪覆透露,天耀已经坚持不住了,所有证据都是偏向裴绛这边。 原本高额的赔偿金拿到是不现实的,但因为对方策划了裴绛抄袭事件,行为恶劣,恶意干扰审判结果,就连赔偿金都差不多可以全部拿到。 这件事使汪覆很振奋。 裴绛解约事件闹得越大,他的胜利就越有含金量。 这是他第一次接受娱乐法的项目,是个非常非常好的开端。 楚星宁也松了一口气,只要裴绛的官司胜诉,舆论就会触底反弹,现在裴绛遭受的所有质疑,污蔑,都会成为他往上走的基石。 到那时候,他也可以安心去留学了。 汪覆承诺,解约事件一定会在过年前解决干净。 楚星宁全程跟着项目,心里也有谱。 还有两周,裴绛就可以轻轻松松的过个新年了。 对简征的报复彻底结束,辛苦进行了两年的计划终于有了个好的结局。 以后裴绛就再也不用陷入原生家庭的泥沼中了,他们可以一起做很多事,他不会让裴绛再重蹈覆辙了。 晚上下班,楚星宁没回学校,直接去了裴绛的公寓。 这两天裴绛在家闲着没事,买了个两米长的挪威雪景拼图,铺在地板上,乐此不疲的研究。 楚星宁一回到家就跟他一起琢磨。 两个人一起拼的进度要比一个人快得多,才短短两天,他们已经拼了小半截。 楚星宁毕竟也才二十出头,偶尔也会有点孩子气,裴绛说要比赛拼,他的斗志也很快被点燃起来。 付宁一进来,看见的就是两个在地上来回忙活的身影。 如果是往常,付宁只会欣慰的一笑。 但今天,他的脸色并不太好。 付宁站在玄关处,脸色有点差,他望着兴高采烈的裴绛,下意识用湿漉漉的皮鞋蹭着防滑垫。 “裴绛。” 付宁轻轻喊了一声。 裴绛和楚星宁一起抬起头,付宁被两人还未从兴奋中脱离出来的眼神看的皮肤发紧。 他喉结滚了一下,局促的笑了笑,强扯起唇角。 “有件事跟你们说。” 楚星宁从付宁的脸色上看出了些端倪,于是立刻从地上爬起来,站直身子,严肃道:“出什么事了吗?” 裴绛还懒懒散散的坐在拼图上,一只腿蜷着,胳膊搭在膝盖上。 他虽然表现的很无所谓,但眼神已经变得犀利且敏锐。 付宁深吸了一口气,舌尖下意识抿过下唇,尽量用很温和的语气冲裴绛道:“简征想跟你见一面。” “谁要见他。”裴绛冷冷的嗤笑,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付宁苦笑着摇摇头:“不,必须得去。” 楚星宁怔了一下。 付宁不是个没有手段的小白经纪人,天耀那边使的很多绊子根本都没传到裴绛耳朵里,就被付宁顺利的化解了。 如果不是必要裴绛出面的事情,付宁根本不会开这个口。 裴绛眯了下眼,淡淡道:“哪里出问题了?” 付宁垂着眼,低声道:“他说要跟你谈谈沈岚的事。” 付宁在下午收到了简征的微信。 他之所以没也删除简征,也是为了处理解约的事,等这件事彻底结束,他就可以跟简征拜拜。 但哪怕在解约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简征也没稀罕给他发点什么或威胁或诱惑的话。 付宁一直知道,简征是个眼高于顶的人。 他根本不会放下身段,对裴绛对付宁说一句软话。 但就在官司要结束的前夕,简征却给他发消息了。 只有一张截图,一段话。 【我要和裴绛面谈,明天上午八点天耀大厦。】 配图是沈岚转发的,裴绛撕纪岑予的微博。 裴绛静默,手里始终攥着一片拼图。 他用的力气很大,指甲隐隐发白,薄薄的拼图竟然也被他捏出一个指腹大小的浅坑。 楚星宁垂眸,握住裴绛的手,将他僵硬的手指掰开,把拼图取到自己手中。 裴绛回神,放松了力道,轻嗤道:“好,那就去见见吧。” 无论是八点这个上班高峰期,还是地点定在天耀大厦,对裴绛都不友好。 天耀大厦里并不是只有天耀一家公司,裴绛一旦出现,必然会被无关的人员看到,曝光到网上。 而他在官司即将结束的时候来天耀,很难不引起公众猜测。 裴绛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从各类事件中挣脱出来。 但筹码似乎是握在对方手里的。 楚星宁轻轻环住裴绛,平静的将掌心那块拼图放在了它该在的位置。 雪山下的合掌小屋凑够最后一盏灯火,猝然明亮起来,在幽静的风雪里静静燃烧。 “我会陪你一起。” 裴绛靠在楚星宁的胸口,将大半的重量倾在他身上,嗅着楚星宁身上清淡的抑制剂味道,轻轻的点了点头。 两人几乎一夜未睡。 第二天一早,付宁煮了咖啡,提前半个小时给裴绛和楚星宁灌下去,刺激他们已经迟钝的神经。 昨天晚上,虽然谁都没多说什么,可大家分别在心里想出数十种解决方法,每个想法一冒头,又被压了下去。 一整晚,几乎无功而返。 裴绛还被蚊子咬了个包,咬在脖子上,痒得厉害。 也不知道大冬天的蚊子从哪儿来。 他有空就挠,挠的脖子红起来一小块,像个暧昧的吻痕。 楚星宁给他找了条高领的毛衣,稍微遮了一下。 到达天耀大厦的时候,果然赶上上班高峰期,无论裴绛再怎么遮掩,还是被人认了出来。 他索性大大方方的打了个招呼,当众牵住了楚星宁的手。 楚星宁错愕低头,侧脸的照片被人用手机拍了下来,大厅里简直成了裴绛的粉丝会,尖叫声此起披伏。 裴绛带着楚星宁和付宁坐上直升天耀公司的电梯。 再次出现在公司门口,前台的脸色也很尴尬。 曾经裴绛是天耀一哥,全公司的人捧着宠着,见面都要笑脸相迎,还要客气的叫一声“裴老师”。 现在裴绛却成了天耀第一号的仇人,这半年把天耀搅合的风雨不断。 前台小声道:“抱歉,简总还没来,你们要不在会议室等一下吧,会议室在哪儿您应该知道。” 裴绛狐狸眼弯了弯,声音轻飘飘的。 “这是下马威吧。” 前台猛地吞咽了一口口水,连连摆手:“不是不是。” “你别害怕。”裴绛把目光移开,双手插着兜,悠闲的从前台面前走过。 他不像是来谈解约这么重大的事,倒像是散漫的来回顾往昔。 会议室里前台有段距离,公司里的同事一边伏在电脑桌前,一边偷偷的打量裴绛。 有些同事之前给裴绛当过助理,跟付宁也比较熟,付宁路过他们,还自然的打了招呼。 反倒是这些同事,像是被雷点劈中一般,表情僵硬,猛地缩下了头。 “裴绛哥。” 裴绛刚准备拉开会议室的大门,不远处一个脆嫩嫩的略显阴柔的声音叫住了他。 裴绛挑眉一看。 一个挺熟的面孔,身材纤瘦秀气,脸上涂得惨白惨白,一双原本就大的葡萄眼还瞄着不淡的眼线。 很普通的舞台妆,肯定是公司的组合艺人。 但叫什么名字,裴绛又想不太起来了。 好像叫怀浓,还是怀宁。 怀容得意一笑,涂满了口红的唇在灯光下泛着光。 “《誓约》是我们littlefun的了,今天刚录完mv,效果不错,下个月就发专了。” 当初裴绛为新专辑选曲,选了怀容组合挑好的《誓约》,怀容不惜牺牲色相求他,但被他很不客气的拒绝了。 因为他的解约,starofbethlehem名存实亡,新专辑的计划破产,公司准备好的歌都落到了第二梯队组合的手里。 怀容终于拿到了想要的《誓约》,如愿以偿的拍了mv,而不是为starofbethlehem抬轿的练习室版本。 他觉得格外痛快,所以今天见到裴绛,才忍不住出现炫耀一下。 裴绛的目光扫过他,从头到尾,安静了好久,最后扫兴的摇了摇头。 “《誓约》你唱不红,白费一首好歌了。” 怀容得意的面容顿时扭曲了起来,咬合肌咔吧响了一声。 他薄成一片排骨的胸膛剧烈起伏起来,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 “看在你特意过来炫耀的份上,我好心让你清醒清醒。《誓约》是不错,但我能唱红,你不能。” 裴绛往前走了一步,眯起狐狸眼。 “你只是自以为长得不错,其实尖嘴猴腮,尖酸刻薄,一副优越感爆棚又喜欢装傻充愣的白痴样,你其实是市场上最容易被替代的排骨网红款,要实力没有实力,要身材没有身材,咬字含糊不清,唱功吊儿郎当,jpg精修勉强能看,一动胳膊动腿就呼吸困难面部狰狞,哪怕整个舞台的大灯都打在你脑袋顶上,你也仿佛一只挂在吊炉里滋滋冒油的烤鸭,半点光彩都没有!” 怀容肩头发颤,白净的脸涨的通红,脑袋里电流刺啦刺啦冒火星。 “你......” “放弃吧,怀浓。”裴绛惨无人道的下了宣判。 付宁贴在裴绛耳边,小声道:“怀容,他叫怀容。” “放弃吧,怀容。”裴绛体贴的重复了一遍。 怀容的心理伤害又加深了一层。 裴绛说完,也不再搭理他,神清气爽的推开会议室的门。 楚星宁跟在他身后,温和道:“你说的太直接了。” 怀容说不过裴绛,立刻把矛头对准楚星宁。 “哈,你就是那个楚星宁?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啊,让裴绛说的我以为多天仙呢!” 楚星宁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转而继续问裴绛:“渴吗,说了那么多话。” 裴绛摇摇头:“哥哥要是渴了我去给你找水,这地方我熟。” 楚星宁回道:“我也不渴。” 被彻底无视的怀容有些挂不住。 他以为被自己嘲讽了,楚星宁怎么也要回击一下。 如果能用言语刺伤裴绛最在乎的人,那他也算达到了目的。 可他没想到,楚星宁根本就不搭理他。 这让他这句叫嚣变得不尴不尬。 付宁进屋之前好心对怀容道:“攻击别人的优势是达不到羞辱目的的,你要像裴绛一样,攻击缺点,不过想想,楚律师也没有什么缺点。” 犯上(完) 约定在早晨八点,结果八点五十了简征还没到。 裴绛慢条斯理的抿着咖啡,朝大楼的落地窗外观望。 楚星宁正在跟汪覆发消息。 他们今天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可能左右官司的走向,汪覆必须知道一切信息。 只有付宁显得有些急了,时不时的拧开矿泉水瓶抿一口,但其实一滴水也没喝下去。 他只需要找些事做,来稳定繁乱的心绪。 被人抓住把柄是件很棘手的事情。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就像连锁反应,一会儿将他们压入地狱,一会儿又将他们捧上云端。 付宁成为经纪人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八点五十了。”付宁提醒道。 裴绛不屑的勾了下唇,心平气和的放下咖啡杯:“看来他是笃定掐住了我们的命脉。” 九点整,简征终于红光满面的走进了公司大门。 他掐着整点来就是为了告诉裴绛,他的迟到是故意的,真正笑到最后的人还是他。 简征身后跟着简从新。 简从新这段时间过的不怎么好。 没有裴绛带着,他们的活动热度小了很多,来的粉丝也少了很多。 当初飘满全场的starofbethlehem应援色悄然不见,名存实亡的低迷气息蔓延在每个人头顶。 唱着曾经的歌,跳着曾经的舞,但因为少了一个人,味道怎么都不对。 媒体也总是把他们和裴绛对比,最后再感叹一句,裴绛到底又多牛逼,能一个人撑起整个团。 简从新才十六岁,还学不会老成,稳重,喜怒不形于色。 在一起综艺节目里,看见自己的镜头被其他人挤压的寥寥无几,他难受的当场抹了眼泪。 可这也并没有为他取得多少怜爱,冷嘲热讽,落井下石的人更多。 像他这种家境优渥,被父亲一手扶植起来的偶像,一旦有了倒台的苗头,就会被那些嫉妒的声音踩得更狠。 得知裴绛可能是简征的儿子,简从新对裴绛的感情更为复杂。 他愤怒,憎恶裴绛抛弃starofbethlehem的行为,但想到自己得到的是裴绛永远不可能得到的父爱,他又觉得痛快,骄傲。 他一边幸灾乐祸着裴绛在简征身边两年,却没唤起父亲的一点感情,一边又难以抑制的恶心着简征对自己和母亲的不诚实。 他觉得自己的完整人生被裴绛割去了一块,而这是无法挽回,无法弥补的。 简征用这件事来威胁裴绛,让简从新也感到卑鄙和亵渎。 如果可以,他希望简征一辈子都不要提及沈岚和裴绛,但现在,简征恰恰要把这件事彻头彻尾原原本本的暴露在大家眼前。 简从新抵着头,沉着脸,懒得用手,直接用脚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简征扫了他一眼,对他如此外露的情绪有些不满。 简征本人是很痛快的。 原本以为彻底没希望了,输人又输阵,传出去一定是个笑柄。 但没想到在关键时刻让他抓住了裴绛的软肋。 形势将彻底改变,他说不定可以以此拿捏裴绛,让裴绛继续为天耀效力,直到榨干最后一点价值。 至于感情。 他对裴绛还真没有什么感情。 哪怕知道是亲生的,但他一天都没有养过。 而且裴绛长得不像他,从裴绛的脸上,他找不到任何一点自己的痕迹。 所以直到现在他都觉得不可思议,沈岚真的给他生了个孩子。 幸好。 当初沈岚没有告诉他。 不然他肯定没法顺利娶到简从新的妈妈。 简征脸上带着笑,垂着眼,目光落在裴绛空了一半的咖啡杯上。 “怎么,我们大明星也开始喝速溶咖啡了?” 裴绛抬起头,直视简征的目光。 他连身子都没直起来一下,而且翘着腿,手指悠闲的敲着膝盖,懒散道:“一想到天耀即将付给我的赔偿金,我就想给你省一杯咖啡的钱。” 简从新绷着唇,环视着裴绛,付宁和楚星宁,默默运气。 裴绛散漫顽劣,付宁面露不屑,楚星宁平静的好像是来喝杯下午茶。 他们没有一个脸上写着惶恐和不安。 这和他预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简征乐呵呵的靠着桌子,小腹绷着皮带,衬衫勾勒出一个丑陋的凸起的圆。 “裴绛,我最近发现了个有趣的事,这还得多多感谢你身边这位貌美的omega。” 他朝楚星宁得意的一笑。 “你为了他公开撕纪岑予,我真是要给你鼓掌,有勇气,有担当,有男子汉气概,我差点都要让公司发声明谴责纪岑予了。 我这刚准备写声明,突然发现你的人缘不错啊,怎么不食人间烟火的女权斗士沈岚都给你站队了呢? 沈岚的性格我还是很了解的,你这种不服管束,到处惹事的艺人应该不是她欣赏的那种。我留了个心眼儿,顺便找人查了查。 一查我才发现,你们都是淮市的啊,你马上要二十岁,算算时间,二十年前,沈岚好像和我在一起啊。 我又费心思翻了翻十多年前的新闻,发现沈岚有几次被拍到带这个小男孩去游乐园玩。那时候沈岚解释说是姐姐家的孩子,她姐姐好像也出面承认了。” 简征拿着个信封,从信封里抽出几张照片,甩在裴绛面前。 照片在空气中飘飘摇摇,有的砸在裴绛的腿上,有的落在了地上。 简征问:“你看看这个小孩像不像你啊?” 简从新的脸色更差了。 他的父亲,在唤醒那段不属于他的记忆,和另一个儿子回顾往昔。 即便知道这是策略,这是战术,简从新依旧难以忍受。 换做是他,宁可把钱砸在裴绛脸上,然后再也不见这个人,也不会恶心着对方又恶心着自己。 他以前只知道混圈子,是简征把他揪回国,管教他,约束他,让他进娱乐圈,当偶像,被粉丝追捧。 他对父亲一直是畏惧且崇敬的。 他觉得简征无所不能,什么样的人都能捧红,什么样的场面都能应对。 这还是他第一次,觉得简征是如此鄙陋,充满了瑕疵和人性的缺陷。 但简从新还小,他不知道该如何反抗,拒绝。 他只知道,今后他或许,再也不会听简征的话了。 裴绛闻言只是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我还以为你要直接打钱和解呢,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他撑起椅子就要起身。 “裴绛!”简征喊住了他,随后又放缓语气,“说起来,你还得叫我一声爸爸吧。” 他以为这句话一定会激怒裴绛,但事实上裴绛脸上没有丝毫变化,就连眼睛里也没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愤怒。 裴绛嗤笑:“你想用这层身份求我放过你?想得美。” 简征沉默了片刻,轻呵了一声,手指抓了抓太阳穴:“裴绛,我印象中你不是这么迟钝的人啊,现在应该是你求我吧。 你应该知道我们这层关系曝光对给沈岚带来多大的影响。沈岚现在的地位不就是靠单身女性的人设打下来的吗?她那么多次在媒体面前说谎,一旦被戳破,可就彻底翻不了身了。 你忍心让沈岚的事业毁于一旦?你愿意每次公开露面都被问到我这个父亲?你想让沈岚恨你,怨你,一辈子跟我牵扯不清?” 付宁忍不住嘲讽道:“简总真应该去演舞台剧,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实在是惟妙惟肖。” 裴绛依旧笑盈盈的,甚至还给简征的表演鼓了鼓掌。 “原来我在简总心里是这么无私伟大的形象啊,我实在是受宠若惊。” 裴绛站起身来,推开椅子。 他要比简征高了半个头,随便往前走两步,简征就不自觉的站直了身子,翻起了眼睛。 裴绛目光下移。 “我妈妈的事业完了关我什么事?你以为我有多在乎一个从来没在人前承认过我的母亲? 我裴绛自私自利,心胸狭窄,狡诈险恶,从来只为自己考虑,根本不把别人的生死放在心上。 我告诉你这件事曝光之后会发生什么。 以前的采访翻出来,沈岚的事业完了,你抛弃妻子入赘豪门的绯闻坐实,你的名声完了,你完了天耀就完了,不会再有好苗子签到你门下,捧红的艺人也会跳着脚解约另投他家。” 裴绛一指站在一边想跟木头桩子似的简从新。 “你这个废物儿子成了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今后在娱乐圈的每一天,都将活在我的阴影下,只要他一出现,就永远摆脱不了我的名字。 人们会说,明明都是一个父亲生的,差距却这么惨不忍睹。我是天才,他就是蠢材,我是娱乐圈的幸运儿,他是娱乐圈的扫把星,他会被对比的无处遁形,黯淡无光,像一株未老先衰艳俗喇叭花,今后唯一的作用就是衬托我的成功,然后他必然变成一个自卑自艾的超顶级废物。” 简从新牙齿发颤,咯吱咯吱的响。 他脸上的肌肉紧绷着,青筋抽动,眼底的嫉妒和愤怒几乎快要把裴绛吞噬。 裴绛斜眼扫了扫他,然后得意洋洋的笑:“至于我,会得到这个娱乐圈前所未有的怜爱。 我多惨啊,爹不疼娘不爱,我性格不好是可以理解的,我做事冲动也是可以理解的。从今往后,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观众心里会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我这样的家庭,我这样的人,就该做出这样的事。 我越是有天赋,就越是能得到他们的疼惜,他们恨不得自己成为我的父亲母亲,把我缺失的那部分全部弥补回来。 我,至少在两年内,会成为唯一的,遥不可及的顶级流量。” 简征的脸上的自信也挂不住了。 因为裴绛的表情实在是太真诚了,让他忍不住怀疑,裴绛自己就在等着这一天。 进入娱乐圈,蛰伏两年半,或许他想报复的人除了自己,还有沈岚。 他们所有人都在裴绛的算计里,裴绛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为了利益最大化。 这样的城府,这样无辜轻松的笑,让简征觉得不寒而栗。 他又开始怀疑,这样的恶魔,真的流淌着属于自己的一半基因吗? 简从新终于忍不住怒吼:“裴绛,你就是个疯子!变态!毒蛇!” 裴绛歪了歪头,从一旁捏起咖啡杯,眼中含着笑,将剩余的半杯咖啡泼到了简征脸上。 “那你们记得,千万不要惹我这个疯子呀。” 面谈自然是不欢而散。 裴绛带着楚星宁和付宁离开的时候,整个公司仿佛按了暂停键,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 裴绛走后,会议室里传来了简征愤怒的踢踹声。 出了大楼,付宁开车,带裴绛和楚星宁离开天耀。 坐在车里,暗灰色的窗膜将隐私牢牢遮住。 裴绛脸上的悠闲和张狂才缓缓消失。 他就像刚下了战场的战士,精神还没有从极度的对抗状态中恢复,但身体已经跟不上了。 楚星宁抓住裴绛的手,轻声道:“我知道,你不是刚才说的那样的。” 裴绛睫毛颤了颤,服帖的靠在了楚星宁的肩膀上。 他没有控制力度,而是放心的,把所有的重量都交给了楚星宁。 车子开得缓慢,路边光景匆匆扫过,日光明媚,余雪斑驳,一切的欢声笑语,朝气蓬勃都和他无关。 半晌,裴绛呢喃道:“他会说吗?” 谁也不知道。 卸下了伪装,他终于紧张的微微发抖。 他真的怕,怕简征鱼死网破,毁了沈岚拼搏一生的事业。 或者哪怕沈岚真的有一天过气了,不红的,但也不能是因为他。 他不想到头来,自己就连仅剩的一点亲情都留不住。 “我们没办法左右所有的事情,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楚星宁伸手去擦裴绛的眼角。 他以为裴绛会哭,毕竟裴绛是个会撒娇会流泪的alpha。 但手指触及的地方却是干涩的。 他的眼神像是被遗忘了很久的湖泊,黯淡,阴晦,无风无波。 简征的话扎进骨肉里,直到现在,才鲜血淋漓。 裴绛喃喃自语,声音破碎:“我活在这个世界上,实在是,太糟糕了。” 他听见沈岚对沈晴说—— 【如果裴绛没有出生过就好了。】 如果裴绛不存在,就能省去很多麻烦了。 如果裴绛不存在,就不用对别人说谎了。 楚星宁听着,身体里的血液仿佛被一瞬间抽空,又疼又冷。 他扶起裴绛,用力在他脑门的拍了一巴掌。 打的裴绛回了神,嗫嚅道:“哥哥?” 楚星宁冷静的捧着他的脸,轻轻的吻了吻他的唇。 “才不是。这个世界有你存在,最好了。” “小朋友,哥哥爱你。” 新年快乐 直到庭审前一天,简征也没有任何动作,付宁总算松了一口气。 看来简征是放弃鱼死网破这条路了。 庭审当天,不少娱乐记者都到了现场,法官当庭宣判天耀赔偿裴绛索要补偿金的80%,同时驳回裴绛方要求天耀召开发布会公开道歉的请求。 不管怎么说,天耀这次都吃了个大亏。 80%的赔偿金也完全在裴绛和付宁的接受范围内,毕竟他们一开始就没奢求拿到全部的。 天耀吃亏就吃亏在自作聪明策划了裴绛抄袭事件,涉嫌恶意干扰庭审结果,被加大了处罚力度。 毕竟结合裴绛这两年在娱乐圈的成就看,天耀似乎没能阻碍他功成名就。 出了法院,裴绛被人护着快速上了车,隔着一层玻璃,他看见了有些狼狈的简征。 不知道为什么,简征脸上带着伤,是粉底都遮不住的瘀红。 他也不愿意接受任何记者的采访,甚至有些气急败坏的呵斥不断发问的人。 在法庭上,简征全程没有说任何话,也没有看裴绛一眼,似乎已经默许了失败的结果。 裴绛觉得有点奇怪。 他能亲自来听结果,是为了把新闻搞大,简征来又是何必呢? 后来,付宁好不容易从还在天耀工作的朋友那里打探了消息。 似乎简从新跟简征闹掰了,每天变着法的给简征找麻烦,变得叛逆又难管束。 简征有次在他面前提了裴绛的名字,简从新气的抡起椅子朝简征甩了过去。 简征脸上的伤就是被简从新误伤的。 而且听说了简征和沈岚的事,简征的富婆老婆也不干了,觉得当初简征是骗婚,是居心叵测。 再加上简从新的心理状态不好,富婆老婆也开始闹。 听说不管赔多少钱都认了,但就是不让简征把丢人的事传出去,而且所有的钱,全部由简征从私人账户里拿,不许动用公司的资金。 没想到时隔多年,天耀真正的权力还是掌握在简征妻子手里,不管简征在人前多么风光成功,本质上还是给妻子打工的。 裴绛总算松了口气。 这件事他一丁点都没有告诉沈岚。 沈岚的电影终于杀青了,她本人也从大山沟里出来了。 两个多月的艰苦拍摄让沈岚瘦了快十斤,但对她来说,这是部很有意义的电影,能够在影史上留下一席之地的作品。 无论有多辛苦,她都甘愿。 出来之后,沈岚看了裴绛胜诉的消息。 她主动给裴绛去了电话。 “宝贝,恭喜你官司赢了,不管你是胡闹也好,有怨气也好,都达到目的了,好好休息休息,就该步入正轨了。” “嗯,知道了。”裴绛用脑袋和肩膀夹着手机,手里正在搅合鸡蛋。 楚星宁新买了个面包机,他正准备尝试做人生中的第一块面包,但业务还不太熟练,正一边对照着说明书,一边备料。 沈岚又道:“我觉得新年是个挺好的契机,如果你想参加地方台的晚会,我......” “我参加不了。”裴绛果断拒绝了。 沈岚愣了一下,不解道:“你有安排了?” 裴绛又加了两大勺糖和一袋牛奶进去,漫不经心道:“过年当然是要在家里吃饭了。” 沈岚闻言,略带歉意咳嗽了一下:“宝贝,妈妈今年可能没法回去,过年那几天要去巴黎拍写真,半年前就订好行程了,临时取消不太合适。如果你想来巴黎的话......” 裴绛一笑:“妈你误会了,我是回我男朋友家过年,他想让我见见他爸妈。” “你为了去男友家过年就不上晚会了?地方台晚会是大年三十前一天,你完全可以上了再去啊!” “我想跟他坐一趟飞机回去,他明年就要去留学了,我一秒钟都不想跟他分开。” 沈岚无奈的摇摇头。 其实不参加晚会也不是什么大事,裴绛不愿意也就算了。 毕竟裴绛要是那么听她的话,当初就根本不会进娱乐圈。 “也不知道你是随谁了,谈起恋爱来这么深情。” 裴绛比照着刻度,把两杯面粉倒进牛奶里,然后小盒子装进面包机,按下了启动键。 面包机匀速旋转起来。 裴绛漫不经心的提到:“妈,如果简征知道了我的身份怎么办?” 沈岚稍微想了一会儿,才清楚裴绛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有些夸张的反问道:“开什么玩笑,他怎么会知道,跟他分手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怀了你。” 沉默了一会儿,沈岚又没有自信的问道:“简征知道了?” 裴绛拍了拍手上沾到的面粉,无辜道:“应该没有吧,不然他肯定会用这件事威胁我。” “对,他要是真这么做就麻烦了,所以这件事千万不能让他知道。” “......嗯。” 沈岚那边刚挂断,楚星宁立刻把他的手机抽走了。 楚星宁的表情有点严肃,盯着裴绛道:“你又胡思乱想什么?” 裴绛眨着狐狸眼,一副天真无知的样子。 “我什么都没想啊。” 楚星宁把手机放在一边,无奈道:“裴绛,哪怕是亲情也经不起试探,不要费心研究没有发生的事情的谜底。” 裴绛圈住楚星宁的腰,把湿漉漉的指尖在楚星宁睡衣上蹭了蹭,耍赖道:“好啦,我以后不会了,哥哥想吃煎蛋吗,我再煎两个蛋。” 楚星宁抓住裴绛的两只胳膊,将他的两只手按在了他自己的衣服上:“不用,一会儿跟我出去买礼物,你让付宁准备的那些不行。” 裴绛疑惑道:“为什么不行,都是好东西啊。” 楚星宁捏起裴绛摆在一边的葡萄干,塞进嘴里两颗,一边嚼一边道:“太贵重了,我爸妈收着也用不惯,到时候就是摆在家里落灰,你表哥每年来我们家,送的都是北京烤鸭,广州烧鹅,中华烟之类的,我爸妈吃着开心,也不觉得局促。” 裴绛抿了下唇,犹豫道:“可我第一次去,总得郑重一点,让他们多喜欢我一点,毕竟我表哥捷足先登拐走了你弟弟,现在再让你爸妈接受我,可能没那么容易。” “时间长了就想开了,他们不接受也就这样了。”楚星宁摸摸裴绛的下巴,“再说,讨人喜欢不是你的强项吗?” - 腊月二十九,楚洮和江涉坐上了回淮市的飞机。 二月初,淮市正是最冷的时候,不过要比帝都好很多。 淮市毕竟还临着海,起到了不少缓冲的作用。 坐在飞机上,楚洮把自己那块小面包塞给江涉。 他最不喜欢吃飞机上的面包,又干又硬,况且还不够甜。 不过他也舍不得浪费那一点粮食,所以都让给江涉吃。 江涉夹着黄油,三两口把楚洮的面包吃掉,嘟囔道:“真难吃。” 楚洮笑呵呵的取了张湿巾,帮江涉擦干净嘴角。 “我爸妈还不知道你和裴绛的关系,就我妈那种保守的性格,知道后还不一定多别扭呢。” 江涉至今还有点不敢置信:“不是吧,你哥真的原谅裴绛了?还带他回家过年?” 他很难相信那小恶魔这么好命,对楚星宁做了那么恶劣的事还可以被原谅。 楚洮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们后来发生了什么,但我哥是个很理智的人,裴绛一定做了值得原谅的事情吧。” 江涉懒洋洋靠在靠背上,双手垫在脑袋下,小声嘀咕道:“你爸妈肯定还是最喜欢我吧?” “啊?”楚洮扭过头,忍不住含笑,“你还担心这个?” 江涉的目光落在楚洮的唇上,凑过去啄了一口:“你不知道那小混蛋多会伪装,他到了你家,绝对表现的像个旧社会楚楚可怜任劳任怨的小媳妇,等他走了,你爸妈肯定对他又怜爱又愧疚,说不定还得嘱咐你哥多照顾他。” 楚洮眨眨眼,舌尖舔了舔下唇,狐疑道:“也不会这么夸张吧。” 江涉把楚洮的眼罩往下一扯,借着楚洮目不能视的空档,在他未发育的腺体边碰了碰唇。 楚洮的颈间温热,敏感,江涉一碰,他激动的一缩,赶紧躲开。 江涉嗅到了清冽的桃花香,满意的将楚洮按在怀里揉了揉。 虽说没有碰到腺体,但alpha的那地方的确受不了刺激,没过一会儿,颈后的一小圈腺体就红了起来。 担心到家被父母察觉到异样,楚洮只好用湿巾捂着,促使红晕快速消退。 江涉没想到这样也会有反应,心虚的低下头:“错了错了。” 楚洮无奈的瞪了他一眼,刚刚逼他吃硬面包的愧疚感荡然无存。 终于到了阑市,宋眠和楚江民早早开车等在机场。 最初他们的确是不太赞同楚洮和江涉在一起,毕竟是两个alpha,怎么想怎么别扭。 但一转眼都快四年了,他们已经习惯了江涉在楚洮身边。 有时候放假光是楚洮回来江涉不在,宋眠还忍不住要问一句。 更何况,江涉的确在很多地方都能照顾到楚洮。 楚洮的性格十分被动,在只关注学习成绩的初高中,他还会被老师重点关注,一踏入大学这个小社会,他在各个方面,肯定要吃点亏。 宋眠和楚江民都不是善于交际的性格,所以楚洮也无从学起。 但江涉就完全相反,无论在什么环境中,江涉都能飞快适应并且顺理成章的成为核心。 有江涉在,楚洮能省得心累,将全部精力用在学习上。 大概因为楚洮认定了江涉,所以宋眠对江涉也越看越顺眼。 见江涉拉着两个行李箱从出口出来,宋眠忍不住笑着迎了上去:“洮洮,江涉,累不累啊,飞机上人多吧?” 宋眠说罢,伸手推了一把楚江民:“你把孩子推着箱子。” “哎哎。”楚江民赶紧过去,想接江涉的箱子。 江涉躲开:“叔叔我能拿。” 宋眠问道:“江涉,你爸爸妈妈在淮市吧,明天晚上要不咱们一起吃个饭?” 江涉迟疑了一下:“我没问呢,等我一会儿问问他们。” 宋眠:“好好好,他们肯定想你了。不过今年星宁也要带着男朋友回来,好像是个小明星,唱歌的,希望你爸妈不要介意。” 江涉扯了扯唇角,神色略有些尴尬:“啊......应该不会吧。” 不止不会介意,裴绛要是回来,沈晴肯定要帮忙照顾。 楚洮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哎哥几点的飞机啊,要不我们在机场等他们一会儿?” 看样子哥哥还没跟父母说裴绛和江涉的关系,不过这个重担落在谁身上都不轻松。 宋眠道:“你哥要晚饭时候才能到呢,我们先回家放行李,等晚上再来接他们。” 自从楚洮和楚星宁毕业,宋眠就把住了很多年的学区房给买了,在新区买了个一百多平的大房子。 一来拜托了身边那些嘴碎的亲戚邻居,二来两个孩子将来带人回家住也方便。 淮南一中的学区房毕竟值钱,换了房子之后还剩了点,宋眠又换了个七座的车。 还是因为人多了。 楚江民开着车回了家,宋眠早就准备好了菜,一热就可以上桌。 吃完饭后,楚洮和江涉躺在床上睡了一会儿解乏,到了黄昏,他们又出门去接楚星宁和裴绛。 裴绛的信息到底没有保护好,登机下机的时候都有粉丝在接机。 不过也幸好是大年三十前夜,聚集的粉丝并不多。 裴绛给她们签了名,顺利的跟宋眠他们碰了面。 楚洮先过来跟楚星宁拥抱了一下:“哥。” 裴绛看向江涉,弯着眼睛笑了笑,神情中隐约有些得意。 江涉懒得搭理他,装作不认识,移开了目光。 在外面,宋眠也不好问裴绛什么,更何况周围还有裴绛不少粉丝,在镜头的监督下,她也不由自主的表现出最温柔慈祥的一面,频频微笑,摆手。 等到了家里,一家人坐在餐桌上,宋眠终于忍不住问:“那个小裴啊,你跟我们家星宁是怎么认识的?” 裴绛抬起狐狸眼,眼神纯真又甜蜜:“我和哥哥很早就认识了。” 宋眠一愣:“啊?” 楚星宁抿了抿唇,低下头,喃喃道:“高中就认识了,他也是淮市的。” 楚洮的目光扫过裴绛,扫过楚星宁,扫过父母,最后跟江涉对视一眼。 看样子,楚星宁是要坦白了。 宋眠眨眨眼,神情有些不自然:“星宁,你是说你们俩高中就......早恋了?” 她心目中最乖巧的,从来不屑alpha的追捧,把所有心思都用在学习上的楚星宁,居然早恋过! 而且她一点都不知道! 楚星宁趁热打铁,干脆一股脑把所有事情全都告诉宋眠。 “还有,裴绛和江涉是表兄弟,裴绛的妈妈和江涉的妈妈是亲姐妹。” 宋眠瞠目结舌。 就连楚江民都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江涉眼皮直跳,解释道:“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我跟裴绛平时没什么交流。” 楚洮软声道:“虽然乍一听不那么好接受,但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只要我们都过得好就可以了。妈,你要是像我医院,在医院接触那么多病人,真的很多事情特别能想得开.” 宋眠的嘴唇抽了抽,挤出一丝不像笑容的笑:“你们家人眼光还真是精准,我要是再生一个儿子是不是也能给你们家消化了?” 目前这种乱七八糟的关系搅合的宋眠心烦意乱。 江涉是哥哥,楚洮是弟弟,楚星宁是哥哥,裴绛是弟弟。 简直乱成一锅粥了。 裴绛眼睑颤了颤,目光一垂,神情低落下来,喏喏道:“阿姨,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他仗着一张极其具有迷惑性的脸,单纯,天真,活泼。 一旦这张脸失落下来,就仿佛身边人全都对不起他一样。 宋眠哽了一下,皱皱眉:“我也不是怪你孩子,我就是一时间有点吃惊。” 裴绛往前蹭了蹭,就坐了个椅子边,双手交叠搭在腿上,抬起狐狸眼,睫毛卷曲着,又浓又密,楚楚可怜。 “我是真的喜欢哥哥,我会对他特别好的,希望阿姨可以试着接受我,我也想有个家。” 宋眠完全被裴绛的情绪带了进去。 她听说过裴绛为了楚星宁公开撕前辈的新闻,当时新闻出来,宋眠也担心的不得了,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天天给楚星宁打电话,还要守在网上看舆论发展。 她从头开始了解娱乐圈,了解饭圈文化,了解裴绛是谁,纪岑予是谁。 后来她惊讶的发现,这个裴绛的粉丝好像有点多。 自从他站出来后,就有很多人帮着维护楚星宁。 当然宋眠也了解到,纪岑予在音乐圈有怎样的地位,裴绛站出来需要多大的勇气。 她相信,裴绛是真心喜欢楚星宁的。 但“想有个家”是怎么回事? 宋眠茫然的看了看楚星宁。 江涉偷偷给楚洮使眼色,楚洮回了他一个眼神。 饭桌下,江涉抓过楚洮的手,在他掌心里写着:“戏精开始表演了。” 下一秒,裴绛眼圈就红了。 他给宋眠剥了只虾,开始了添油加醋的自述。 沈岚。 简征。 他小时候的生活。 楚星宁如何成为他人生中的光。 裴绛擦了擦脸侧的眼泪,冲宋眠弯着眼睛粲然一笑:“我从来都没喊过妈妈爸爸,他们以前不想生我,现在也不认我,我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体会不到一家人在一起的感觉,但我今天感受到了。” 裴绛的笑中带泪彻底打破了宋眠的心理防线。 宋眠背过身去,飞速的用纸巾擦了擦眼角:“唉,怎么能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呢,真是。” 作为两个孩子的母亲,宋眠受不了这种故事,一想到要是楚洮和楚星宁经历这种童年,她的心都要碎了。 对裴绛的顾虑被铺天盖地的怜爱给淹没了。 裴绛哽咽道:“宋妈妈,楚爸爸,这是我第一次跟家人一起过年,这种感觉真好。” 第一次过年这种事又触及了宋眠的泪点。 宋眠仰起头,望着天花板:“以后你跟星宁一样,来这里过年就好,这就是你家。” 为表对气氛的尊重,江涉和楚洮也低着头,沉默不语,似乎深有感触。 宋眠感叹道:“唉,江涉也是,你也是,都是好好的孩子,怎么就过的这么辛苦呢。” 楚江民拍拍宋眠的后背,嘱咐楚星宁:“星宁,你以后也要多照顾裴绛,他比你还小两岁呢。” 楚星宁:“噢。” 江涉戳了楚洮一下,楚洮无奈捏住江涉的手。 果然让江涉说中了,他爸妈还真的嘱咐哥哥照顾裴绛。 ending “呼...呼......” 楚洮抓着浴巾,手背上血管绷起,手腕撑了太久,掌心隐隐发麻,就连小臂都变得僵硬起来。 连做了五十个俯卧撑,他就已经支撑不住了。 甘甜的信息素味道迎着海风飘散出去,混合着海水的味道。 楚洮血流加速,浑身都很热,汗水沿着肌肉的纹路缓缓下滑,被户外的海风一吹,还隐隐有些发痒。 他忍不住吞咽着唾液,喉结一滚一滚,些许潮湿滋润着喊的干燥的嗓子眼。 “实在......太累了!” 他扭过头去,看已经完成了一百个,正坐在沙滩上看热闹的江涉。 江涉穿着泳裤,上半身肌肉线条流畅,在恍惚的灯光下投下斑驳的阴影。 江涉说,他要是做俯卧撑超过江涉,就让他咬腺体一口。 他已经垂涎江涉颈后的腺体很久了,江涉的信息素越是浓烈,他的渴望越是强烈。 但alpha的腺体被alpha咬后是很难受的,所以平时江涉也不让他咬。 总是要等江涉爽够了,尽兴了,才心甘情愿的把脖子献给他。 楚洮已经在沙滩上锻炼两个小时了。 蛙跳,仰卧起坐,俯卧撑。 明明以前很多运动他都可以跟江涉打个平手,现在却样样比不过江涉。 再这么下去,他的体力就要坚持不住了。 江涉轻喘着,捞起楚洮的腰,将他翻了个身,让他躺在浴巾上。 “楚医生,身体不如以前了啊,是不是又没坚持锻炼?” 自从楚洮出来留学,俩人就开始了两地分居。 江涉大学毕业后就接手了江氏药厂的生意,经常跑德国谈合作,推进新药研制进程。 这次难得有个假期,到楚洮留学的城市度假。 他也知道楚洮学业紧张,实习期也长,有时候跟教授的手术室,站着几个小时都不能休息。 楚洮对自己要求高,每一科考试都恨不得拿a+,来国外一年,就开始颈椎酸疼。 江涉只好经常督促楚洮锻炼身体,但楚洮听不听他就不得而知了。 楚洮咬了咬牙,额前的碎发被风吹的发颤。 “我锻炼身体......就很困,一天都打不起精神学习。” 海浪翻滚,夜风潮湿,浓重的腥咸味道随着海浪一阵阵翻卷上来。 水流拍击着细沙,上涌,下坠,脆弱的水泡发出清亮的破碎声。 他们在租了个小别墅,别墅的卧房外有一片私人海滩,海滩上摆着足以趟两人的沙滩椅,台阶上接了一盏柠檬黄的路灯。 白天天气太热,反倒不适合在沙滩上躺着。 尤其像楚洮这种医学生,因为懂得多,所以平时注意也多,不愿意过度暴晒。 他们也就在黄昏之后,能在沙滩上躺一会儿。 江涉发觉楚洮越来越宅,只好大晚上拉着楚洮出来,嗅嗅新鲜空气,活动活动筋骨。 这种体验对楚洮来说十分特别。 夜里的大海极尽纯黑色,辽阔的海岸线,翻滚的黑浪,永无止境的深度和深沉低调的风声,几种绝佳的感受混合在一起。 一切都值得敬畏和臣服。 然而在这样伟大的自然风貌面前,人类显得渺小而无足轻重。 大海的深处有灯塔,闪烁着似有似无的,亮红色的光。 但或许不是灯塔,只是一颗格外闪耀的低空的星。 远处的船舶嗡鸣,沿着海面,融入沉沉的夜里。 楚洮恍惚觉得自己也和海水融为一体,潮退的声音,仿佛要把他也一并拽人大海。 他鬼使神差的抱住江涉的脖子,手指擦到他背上不小心沾的沙粒。 空气是咸的,但信息素是甜的。 楚洮也开始分不清周遭到底是什么气味,什么环境。 每一丝气息,灌入他的身体,滋润他的每一处细胞。 “江涉......真的好久不见了。” 他挣扎着挺起背,侧脸贴着江涉的耳朵,嘴唇覆上江涉的肩膀。 从他出国之后,两个人在一起的机会就很少了。 哪怕平时视频,每次不是楚洮因为学习匆匆下线,就是江涉因为公司会议转头离开。 他们从高二开始就一直在一起,习惯了彼此在身边照料的日子。 但人长大了,就要开始适应分别。 楚洮一直是个很理性的人,不像江涉,偶尔还有点头疼脑热的冲动要放下工作过来陪读。 但楚洮没想到,再次见面,他是如此的想念江涉,想念到,哪怕人就在自己的怀抱里,他还是觉得不知足。 楚洮又往前蹭了蹭,探出舌尖舔了舔江涉颈后的腺体,然后毫不犹豫的,用齿尖刺了一下。 感受到自己信息素对江涉的侵染,他才心满意足的放松了身体,仰躺下去。 - 楚洮留学归国,楚星宁已经jd毕业一年了。 又是一年除夕,四个人久违的回到楚家过年。 宋眠已经能很自然的跟新小区的邻居炫耀儿媳了。 “我们家老大找了个明星,就是去年上春晚的那个裴绛哈哈,我们老二找的你肯定知道,江氏药厂的负责人,对对对,现在公司好像都是他管。” “回不回来过年都无所谓,孩子们都忙,但他们今年一起回来哈哈哈。” “要签名没问题,邻里邻居的,你说要多少吧。” “今年不上春晚,春晚总上有什么意思。” “江家好像就一个儿子,没办法跟你介绍了,等以后遇到好的我替你闺女想着。” 家里,裴绛抱着个吉他,坐在沙发上边弹边哼唱。 江涉在沙发另一边开跨国会议,被他吵得烦,忍不住瞪他一眼。 “能不能安静点?” 裴绛啧啧嘴:“没情调,你知不知道我唱一首歌多少钱?” 江涉眯了眯眼,按了按中指骨节。 裴绛朝他吐了吐舌头,跑去找楚洮评理。 “楚洮哥,小江他又凶嫂子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们四个的关系过于混乱,所以称呼也是乱的,平时想怎么叫就怎么叫,能分清就行。 楚洮垂着眼,专心包饺子。 “我不管,你和你表哥的事自己解决。” 裴绛弯着眼睛一笑,拉了把椅子坐在楚洮和楚星宁对面。 “楚洮哥,你和我哥不都是alpha吗?” “嗯。”楚洮捏好饺子皮,将包好的一屉递给楚星宁下锅。 裴绛:“那你怎么能一直被我哥压啊,多不公平。” 楚洮挑了挑眉:“所以?” 裴绛:“同样都是alpha,对对方的占有欲肯定是相同的啊,你就没想过反攻?” 裴绛和楚星宁都不知道楚洮有心灵腺体的事。 楚洮气定神闲:“不想。” 裴绛略有些吃惊。 “为什么?” 因为疼惜楚星宁,所以在床上,裴绛一直是在下面的那个。 虽然也很爽,但他时不时还会动动歪心思,幻想楚星宁在下面是什么样子。 对于楚洮从来不想压他表哥的思维,裴绛无法理解。 江涉开完了会,从客厅过来,拎着裴绛的领子把他拽到一边。 “你少来我这儿动摇军心。” 裴绛不甘心:“凭什么你可以一直在楚洮哥上面,你是不是大男子主义?” 江涉得意的勾了勾唇,也不辩驳,反而故意气裴绛道:“羡慕吧,羡慕死你。” 楚洮只是讳莫如深的一笑,又低下头开始包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