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抱我》 第1页 [现代情感] 《乖，抱我》作者：尼古拉斯糖葫芦【完结】 文案： -乖巧软萌国民妹妹vs宠妻无度二世祖 顾氏集团老总之子顾砚青，名校毕业就职投行。 曾有女星公司偶遇，少东家衬衫西裤腿玩年，颜值吊打全公司鲜肉。奈何是个不近女色的禁慾系。 国民妹妹沈祎，童星出道老戏骨，不争不炒软萌甜，全网零差评。 直到有人爆出酒店录像。视频中顾砚青不知说了什么，沈祎伸手抱他似在撒娇。 网友：倒贴老总儿子？绿茶十段！ 网友：据说顾砚青英年早婚，那沈祎是三？ 一时之间全网黑。 当晚，先有顾氏集团官博正名：是少夫人。 后有真爱粉截图视频，一帧一帧读出顾砚青唇语： “祎祎乖，叫老公。” 全网譁然。 ……真爱粉叫顾砚青。 * 沈祎暗恋自己的竹马哥哥多年。那人性子清冷，若非解答问题，半句话不肯和她多说。 直到某天，她看见他未锁的手机屏幕，微博转发她最新宣传照：“可爱，想亲。” 内容标籤：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娱乐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祎（yi），顾砚青 ┃ 配角：完结文《撒娇校草最好命》 ┃ 其它：” ================== 第1章 窗外寒风凛冽，初雪翩然而至。 “哥哥，这道题我不会写！”沈祎脸颊鼓了鼓，唇角瘪下去，软糯的小鼻音可怜兮兮。 顾砚青案前一本物理竞赛辅导，闻言停下手中转着的笔，轻哂：“这题哥哥起码讲过五遍，你有认真听吗。” 他随便穿了件宽松的白衬衫，皮肤冷白，剑眉修长。双眼皮褶皱自眼角至眼尾慢慢开阔，眼尾一颗淡淡的泪痣，无端端勾出几分温柔多情。 不过那都是错觉。他面无表情的现在，眸光清澈，唇角平直，带着清冷的书卷气。 沈祎听见自己脆弱的小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某人这张冰山美男脸常年三百六十度挂在学校表白墙，沈祎拍戏间隙，最常干的一件事，就是披着小马甲沿着网线神出鬼没地收割男神美照，顺便还要留下一波彩虹屁证明自己来过。 可现在离得近了，还是被美颜暴击，心脏砰砰乱跳。 能认真听就怪了。 自己暗恋的人近在眼前……能听进去就怪了。 窗外的雪一片一片落在自己心上，变成棉花糖的味道。 顾砚青见她没有反应，平素用来弹钢琴的手指在题目上敲了两下：“最后一遍。” 沈祎往他旁边凑了凑，歪着脑袋看他。小女孩长了一双弯弯笑眼，浅浅梨涡漾着甜，门牙还有些像小兔牙：“哥哥最好啦。” 物理习题册被拿起，用萤光笔做过标记的剧本露出一角。 看到什么，顾砚青顿住：“你下一场戏，有吻戏？” 沈祎接了一部八点档的家庭伦理剧，在其中扮演叛逆早恋的女儿，一个乖乖甜甜的小女孩要扎脏辫、穿破洞牛仔裤和马丁靴，还要谈男朋友、甜甜蜜蜜的时候被家长当场抓包。 “啊……对。”小女孩皱了皱鼻子。 不知道为什么，沈祎心跳不规律了几拍，连带着说话都像舌头打了结一样的磕磕绊绊：“我、我也不知道怎么拍，我长这么大还没和男生……” 没和男生亲过。 沈祎悄悄抬眼看他。 如果他有那么一点点不快，是不是就可以说明他也有一点点喜欢她呀？ 可顾砚青没有反应，仿佛是听到了比“这题我不会做”更让他无语的事情，眼皮都懒得撩一下。 像一尊赏心悦目美色惑人的大理石像，又像杂志上不近人情冷漠倨傲的平面男模。 沈祎低着头揪了揪衣角，齿尖轻轻咬着唇瓣，强力忍下鼻腔里泛起的酸意。 却没有想到，下个瞬间下巴就被人捏起。少年清隽的面容在眼前无限放大，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铺天盖地笼罩下来。 他在离她唇角一指的位置堪堪停住，声音不像平时清润，甚至还带了几分咬牙切齿：“不准拍。” - 闹钟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外面天气阴沉，分不清是天色未亮，还是夜幕笼罩。 偌大的卧室布置得简洁明快，如果打开灯，能看到角角落落都是五颜六色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处处透着主人的小孩儿心性。 沈祎翻了个身，蜷缩在玩偶堆里，小小的一团。意识迷煳了几秒，然后慢动作般打了个呵欠，而后才意识到自己是做了个挺美的梦。 那时候她暗恋他很久，就像一只乐天派的粉红色小奶猪，锲而不捨地想去拱那朵高岭之花。可是高岭之花性子清冷，除了给她讲题，半句话不会多说。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所以被他抵在书桌狠狠吻住的时候，她整个人都不能好了。 她看见尘埃里缓缓开出花，大朵大朵绚烂漫长黑夜。 那个时候她说了句什么来着？ 她捂住嘴，好像一张开口心脏就要跳出来；眼睛不可思议地睁大，那副见鬼的样子肯定很丑；神智被碾得支离破碎，闷闷的声音从指缝里露出来：“哥哥……你、你是帮我对戏嘛……” 第2页 “祎祎，醒了没！晚上叶恆的生日宴别迟到了啊。”她的死党左柠晃着车钥匙进门换鞋，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架势。 沈祎刚刚起床，捲曲的长髮炸成鸡窝，穿着宽宽大大的卡通睡衣，没有半点女艺人包袱。倒是一张小脸迷迷瞪瞪素净美好，叫人看着就想捏捏脸然后摸摸脑袋秃噜毛。 “沈祎，你能不能换件衣服。” “这条裙子你穿着走过两次红毯参加过三次颁奖典礼，你以为大家会给你颁发勤俭持家小金人奖项吗？” 沈祎乖乖拿了衣服进卫生间，左柠语气颇为沉重地问了一声：“真要和郝家联姻吗？” 与其说是联姻，倒不如说是沈家在存亡之秋，把她当做筹资筹码扔了出去。 沈祎眉眼之间有一层淡淡愁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落雨。她弯了弯唇角，唇边淡淡一点小梨涡，没有说话。 她换了一件裸粉色的旖旎仙裙，荷叶边在纱裙上层层铺开，裙摆轮廓灵动浪漫，衬得脖颈修长，肤如凝脂，肩背被多年的好教养撑得笔直，好像不谙世事的小仙女落入凡间。 “这条呢？” 左柠眼睛有些发直，直到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被人间琐事牵绊住，认命似的吐出一句：“如果我不嫁，家里我要坐视不管吗？” - 叶恆的生日宴在远郊别墅，华服美酒比灯光更加璀璨耀眼。出现在这儿的，有交好的世家子弟，有想要攀关系的商业伙伴和小明星，还有沈祎他们这种情同手足的髮小。 “听说沈家最近要和郝家联姻，郝家那个大少爷，名声好像不怎么好。” “你管他名声好不好，豪门联姻，各取所需，结婚以后还不是各玩各的。” “所以沈祎拗了那么久的清纯人设，要塌了吧嘻嘻。” 那是沈祎公司几个风头正劲抱团的小花旦，平时嘟嘴卖萌九连拍发微博的塑料姐妹花，人气也都挺高——单看微博粉丝数量一个怼沈祎五个都绰绰有余。 但是那脸只要一上屏幕，就被沈祎吊打。沈祎一个童星出道的老戏骨，简直能把那些辣眼演技的摁在地上摩擦，不动声色地印证了那么句话：大前辈还是大前辈，你爸爸还是你爸爸。 只不过这些人平时因着沈家的地位，对沈祎还有那么几分顾忌，现在墙倒众人推、甚至墙还没倒众人就已然急不可耐了。自从沈家疑似破产的消息流出，沈祎的资源就一落千丈。 左柠一副“老娘要手撕了那几个小贱人的架势”想往上沖，余光却瞥见话题旋涡中心的当事人流连在精美的点心中间。 她微微弯着腰，从侧面看过去，睫毛卷翘的弧度异常漂亮，甚至有几分近乎孩童的天真。捲髮随意挽成了丸子头，耳侧几绺长发散落，在灯光下带着细碎的光。 不知道有多少世家公子哥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无法挪开，而她却毫无察觉，精巧的点心落入口中，像猫咪一样餍足地眯起了眼睛。 那是口腹之慾得到满足的单纯快乐，那一点点快乐让她变得鲜活，和早上那个安静沉默的人判若两人。 “沈祎！”叶恆从层层簇拥着他的人群里钻出来。 “生日快乐啊傻白甜！”沈祎递上礼物，他们几个从小玩到大，交情堪比亲兄妹。 “等会，你小顾哥哥也过来，他回国了。” 沈祎心里“咯噔”一下。当初她和顾砚青在一起，只有左柠知道，其他交好的只当顾砚青把沈祎当妹妹。 而且沈祎当时又萌又甜的一小点儿，谁也想不到顾砚青那个表面君子内里禽兽的人会下手。 “你说顾砚青是不是太任性了点儿？我记着高考之前就拿到出国offer了，结果他放弃，他爸差点儿疯球，结果大二上到一半又跑出去了，这就是所谓的学神？！” 沈祎心里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连带着舌尖甜腻的味道也带了苦。 “不知道这趟回来，会不会接管自家公司。” “说曹操，曹操到，”左柠用胳膊碰了碰沈祎，“大帅比更帅了昂。” 那人一出现，周围黯然褪色。 不再是学生时代的蓝白校服和棉质衬衫，剪裁考究的西装衬得他嵴背笔直，肩宽腿长，每道线条都呈现教科书级的完美比例。 头髮比以前要短，眉目深邃，斯文禁慾，学生时代的书卷气已然被矜贵气质所替代。 他就那样不急不缓地走过来，每一步都像是踏着沈祎心跳的频率。 穿过时间隧道，穿过华服人群，一点一点和记忆里的少年重合。 沈祎像是被人钉在原地，有那么几秒晃神，又顿时恢復如常。 大概是逆着光的原因，顾砚青撩起眼皮淡淡瞥过来的时候，眉目显得愈发深邃。 他薄唇轻启，唇角要勾不勾的：“沈祎，见了哥哥怎么不叫。”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本《你看他好甜》求预收^_^ 软甜小萌妹vs假浪荡真纯情世家公子哥 沈燃作为沈家独子，不折不扣浪荡公子哥一个。 某天在外鬼混，家里电话打来：“你小娃娃亲来c市念书，赶紧回家等着。” 哥们儿打趣：“娃娃亲？” 第3页 沈燃眼睫半垂，神态不驯：“不出三天哭着回家找妈妈。” 沈燃到家时，苏一正坐在行李箱上。 少女白皙精緻像个糯米糰，看着他身上纹身、手中酒瓶，瘪着唇角像是吓坏，怯怯叫了声“哥哥。” 好他妈可爱。 沈燃心里那头老鹿疯狂乱撞。 ——我该怎么告诉她，我的花臂是纹身贴，酒瓶其实装的养乐多？ 「小剧场」 某日狐朋狗友叫沈燃喝酒，却见大少爷在教小女孩擒拿格斗：“苏一，你太笨了。” 女孩红着脸像是要哭。 众人笑沈少爷不解风情注孤生。 却见下一秒，沈燃温柔俯身贴上女孩唇角，鼻尖抵着鼻尖，语气宠溺： “还是找个打架厉害的男朋友好了。” 第2章 沈祎不说话。 两人中间像有一面透明墙壁，她在这边看着他，俊美如匠人雕刻的五官覆着一层薄冰，美人在侧，居高临下，一如从前。 他转过身，修长的剑眉淡入鬓侧，俊秀挺拔的身影被灯光拉长。 傻白甜绕开人群迎出来，其点头哈腰之谄媚，俨然老大旁边的马仔，又像是尾巴摇上天的哈士奇，“哎，这是谁，女朋友啊？” 沈祎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攥紧，回头便看见左柠。 “他刚才看你的眼神不对，余情未了，特别深情。” 沈祎嘴里的芝士球还没有化开，一边脸颊鼓鼓：“里缩森么？” 她把嘴里的点心咽下去，完全一副状态外的懵逼德行，浑身上下散发着慢半拍的白痴美：“他那眼睛长那样，看只苍蝇都含情脉脉。” 左柠不置可否：“啥感觉。” 沈祎呆呆张了张嘴：“什么？” 左柠偏头看向顾砚青的方向：“和前男友阔别重逢，对方美人在怀而你孤身一人。” 沈祎捏着小叉子在点心架上寻找新欢：“难道需要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吗？” 金色叉子对准抹茶小点心，小小声说：“没感觉。” - “昨天打电话的时候，你不是说不来吗，说要倒时差。”叶恆端了两杯红酒，递给顾砚青一杯。 “嗯。”顾砚青眉宇间一层阴霾，原本浓重的眉眼显得愈发深不见底，杯里的红酒在他眼眸里起了旋涡。 “刚才和沈祎聊什么呢？你这次回来的挺是时候，刚好能参加咱她的婚礼。” 玻璃杯落在桌上发出清脆声响，顾砚青抬眼看他：“婚礼？” 室温仿佛骤降，傻白甜继续说道：“啊，合着刚才沈祎不是给你发请柬啊？最近沈家的公司出了点问题，然后沈祎和郝凡某又刚好有婚约，定在下个月呢。” “就是沈家最近资金周转困难，只有郝家借了一个亿给沈家，条件只有把沈祎嫁给他。我今天也把他请来了，想看看未来妹夫是个什么英雄豪杰。” “吶，就是他。” 顾砚青顺着傻白甜的视线看过去，郝凡就像一只开屏的孔雀，走姿极其骚包，无形中像是被花蝴蝶簇拥，脑门正中仿佛写了四个大字：“我是傻逼。” 傻逼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几个十八线小明星羞红了脸。 “商业联姻讲究门当户对，资源整合，你想没想过，郝家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顾砚青修长剑眉微挑，眼眸深处结了一层冰，傻白甜不寒而慄，呆呆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啊！自古英雄难过……哎顾砚青你要干嘛？” “听说，郝哥好事将近，到时候喝喜酒可别忘了我们。” “沈祎也来了，以前从屏幕上看没觉得，现在发现真人要漂亮多了！” “主要是干净，”姓郝的笑了笑，“电影学院的小明星我也不是没玩过，一个月用不了十万，我特么想泡沈祎可是花了这个数！” 他伸出一个手指。 “一百万？” 郝凡扯了扯嘴角，“再加两个零，咱也玩玩国民妹妹。” 虽然沈祎和郝凡未曾被家里安排见面，但是对于郝家愿意在沈家最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沈祎心里不免生出几分感激。 只不过是在这一刻之前。 说话的人侧脸能看见眉角一道增生的疤痕，蜈蚣一样趴在眉毛上，莫名熟悉。 可她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到底是在哪、在什么时候见过郝凡，身旁有人的反应比她快了几十倍，一阵风带起了她脸侧的碎发。 郝凡“哎哟”一声惨叫响彻整个大厅，一个趔趄倒向后面的侍者，侍者手中托盘价格昂贵的红酒一滴不剩地泼在郝凡头顶。 他整个人像坠入染坊的孔雀，孔雀站直的时候头髮和鼻子一起滴滴答答落着酒，好不壮观。 始作俑者抽了张消毒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 西装袖口露出白色衬衫边和精緻袖扣，打小用来弹钢琴的手腕矜贵优雅，手指骨节颀长分明。 顾砚青的学生时代，虽然不是什么善茬，可依旧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每次考试高居榜首，重要活动作学生代表发言，对于“以暴制暴”向来不耻。 第4页 唯一一次打架，是高一的时候她被私生饭跟踪纠缠，顾砚青拳拳狠戾，像只发疯的豹子。 后来，沈祎就名正言顺享受到和高岭之花一起上学放学的待遇。她沉迷于公主和骑士的童话故事不可自拔，满心都是粉红色泡泡。 可童话终究只是童话，粉红色泡泡也有被戳破化作乌有的一天。 她不是公主，充其量是个落魄的灰姑娘。 而骑士却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这人谁啊怎么还打人呢？” “就是啊，你知道郝少是谁吗？” 顾砚青几乎没在公众场合露过面，又刚刚回国。众人只当是谁家好看的小哥哥，一群网红十八线还跃跃欲试想要上前撩一把极品帅哥，仅能从傻白甜快要摇上天的尾巴隐隐约约觉得身份地位或许不一般。 叶恆迎出来：“打坏了售后找我啊。” 众人扶起孔雀，孔雀伸出手指着顾砚青鼻尖，又转向沈祎：“沈祎，你说，这是不是你在外面养的野男人？” 身着华服的名媛女星和西装革履人模人样的公子哥们看热闹不嫌事大，虽然没直接街头巷尾的八卦大妈一样围上来，但也已经三个一群五个一堆的看起热闹窃窃私语。 “什么情况？” “沈祎手段了得啊！” “艺术果然来源于生活呢。” “野男人”顾砚青剑眉蹙起，眼中暴戾未消。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沈祎的鼻尖通红，是在极力忍着哭装淡定。 他低头拉过她的手腕：“跟我走。” 沈祎任由顾砚青牵着她的手腕。 那个人不管是性格还是表情，由内而外的一坐冰山，可是手掌却温暖干燥，像是冬夜里一簇小小的篝火，叫人想要捧在掌心私自占有。 “上车。” 左柠的语音在这个时候发过来：“顾砚青帅炸了啊我的妈呀！！！” 刚才帅到炸裂的顾砚青手搭在方向盘，手指关节因为刚才那一拳头微微泛红，他取出一副细框架眼镜戴上，刚要发动那辆烧钱的车，左柠语音继续响起来，后面一条接一条，连气都没喘的。 “还说没有感觉我擦嘞你俩去哪儿了是不是孤男寡女旧情復燃破镜重圆霸道总裁爱上我了？？？” 沈祎显然是傻掉了，手机一层汗，手指沾了汗屏幕就失灵，硬生生戳了好几次没把语音关掉。 顾砚青在“小娇妻收到请回復收到请回復”的bgm中侧身过来，沈祎看着他无限靠近的那张脸，心跳得又快又乱。 他……他是要干嘛？ 她拼命把自己往后缩，缩到不能缩的时候，听见顾砚青鼻子发出的一声冷哼。 同时安全带被繫上了。 “放心，哥哥对你没兴趣。” 沈祎点点头，真挚道：“我也是，不要听左柠胡说。” “你现在住哪？” 沈祎报了个小区名字，俨然小学生回答老师问题的端正姿态。 顾砚青目视前方，并不看她，一路无言。 “到了。” 旁边的小女孩脑袋已然快要歪到他肩膀上，如果不是安全带的话。 那个角度显得她脖颈修长纤细，毫不设防地露在空气中，月光透过车窗，他能看到她脸侧柔软的绒毛。 窗外正落着这年的第一场雪。 顾砚青眸中起了微不可查的涟漪，甚至带了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只不过转瞬即逝。 沈祎清醒过来，抬眸就对上顾砚青淬了寒光的眼睛。 “谢谢送我回家。” 沈祎转身去推车门，才发现推不开。转过头时，顾砚青倾身压下来，灼热的唿吸洒在她唇侧。 修长的手指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哥哥教过你数学，教过你物理，可什么时候教过你在垃圾桶里捡男人？” 他眼梢微挑，美色惑人，连带着眼尾那颗泪痣都潋滟起来：“如果你只是需要一个结婚对象，倒是不妨考虑下我。” 第3章 “顾先生，请你放开我。” 她垂着的眼睫鸦羽一般轻轻颤着，叫人忍不住，想要狠狠欺负。 可抬眼瞬间，眸光清澈又平静，像是听见什么无关痛痒的事情，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又像是，兜头浇下一盆冷水。 如果不是他松开手的瞬间，有什么东西滴答落在他虎口的位置——湿润、透亮。 衣着华服的小女孩趁他怔住的瞬间跑掉，摇曳的裙摆像是夜晚绽放的昙花，又像是十二点钟出逃舞会的灰姑娘。 顾砚青指尖摩挲了下，好像还停留着某人脸颊细腻的触感。 - 手机里左柠的微信还一条一条往外蹦，显然这傢伙已经沉迷在自己的霸道总裁小娇妻剧本无法自拔。 沈祎拉开落地窗的窗帘。窗外起了风，雪越下越大，没一会儿整个世界都变成白色，那辆黑色迈巴赫已然不见踪影。 手机蹦出一条简讯，在左柠的微信轰炸中显得别具一格。 “祎祎宝贝儿，你怎么上了陌生男人的车呢，我好伤心喔。爱你的粉丝么么哒。” 那个瞬间，室温好像从二十多度骤降零下。 第5页 噁心恐惧齐齐往上涌，沈祎甚至有种想吐的错觉。 她握着手机的指节发白，心脏停滞几秒开始疯狂跳动。 这栋她名下的小公寓面积不大，从阳台上的绿植到铺着的地毯，从墙纸的颜色到家具的风格，都是她闲暇时间画了图纸自己一点一点布置的。 可现在，每个角落都透着诡异。每一扇关闭的门后，都像是藏着人。 她站起身，摇曳的裙摆熠熠生辉。她颤抖着手打开所有的灯——卧室、厨房、最后是书房。 书房窗明几净，空气里似乎还有她喜欢的橘子香。 她蹲下身，蜷缩在房间一角，脑袋埋进臂弯。 手机铃声刺破寂静。 “你、你好……”沈祎心提到嗓子眼。 那边的人似乎轻笑了一下，才喊出一声“宝贝儿。” 用过变声器的童声嚣张又怪异，沈祎手臂上的汗毛全部竖起。 “我已经报警了！”她唇齿发颤，尽力让自己冷静，指甲陷入掌心。 电话那边“嗤嗤”笑起来，在安静的空间里突兀地响着，沈祎仿佛被吸进打开就不能停止的恐怖片。 她的手指发抖，好几秒才将电话挂断锁屏，可下个瞬间，屏幕又亮起来…… 她拉黑的速度甚至跟不上电话打来的速度，她连打给左柠的空隙都没有。 关机，抽卡，将手机扔到一边。她把自己裹紧暖融融的毯子，窝在沙发角落，裸粉色的带花朵的裙摆铺开，像是泸沽湖上飘着的海藻花，脆弱易碎。 如果可以逃跑多好啊。 眼泪滴滴答答落下来。 不想联姻，不想嫁给不喜欢的人。 害怕私生饭，害怕再遇到以前那样的事情。 可是她的身后空无一人。 她的骑士回归了自己的王国，变回养尊处优的王子。 而王子属于真正的公主。 窗外寂静落着雪，室内电视喜剧爆发阵阵笑声。 沈祎跟之前的无数次一样，等着天一点一点亮起来。 - 翌日，九点。天色阴沉，太阳躲在厚厚的云层后面悄悄打盹。 一夜无眠，沈祎揉了揉眼睛，电视里正在播放早间新闻，她站起身，倒了杯水。 昨天顾砚青那一拳头揍下去，家里应该已经闹翻天了吧？ 可是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沈祎硬着头皮将电话卡安回去。 在她担惊受怕的时候，手机里静静躺着几十个伯伯、伯母的未接电话。 无一例外，没有关心，全是质问。 “沈祎，郝凡参加生日会被打又是怎么回事？那一个亿说要让我们还回去！” “郝家太太今天一大早就到咱们家，说儿子伤的多严重，这是误会吧？” “沈祎，我们养你到这么大，你能不能为家里想一想？” 沈祎手指握着电话，眼睛却追随着窗外的一片枯叶，被风捲起，漂泊无依。 “这样，今天你请人家吃顿饭，好好道个歉，咱们家现在这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你要懂事。” “如果沈氏倒闭了，伯伯风餐露宿没有关系，但是伯伯怎么对得起你父亲呢？是他创办了沈氏，这是他一辈子的心血啊！” 沈祎垂着眼睫，眼泪无声滚落，“我可以和他道歉，但是我可不可以不要、不要嫁给他……” 沈氏是唯一一条，连接着沈祎和沈家的纽带。又或者说，是沈家唯一能够拴住她的条件。 沈氏是她父亲沈辉一手创办，家电行业起家。沈祎还记得，那个时候妈妈赵茹陪着她跑剧组，爸爸沈辉忙着创业，日子清贫却幸福。 后来她从一个小草根儿童星拿到最佳女配，沈氏从一个小小的家庭手工业作坊渐渐成长壮大，伯伯沈建原本是下岗工人，卖房卖车要入股，面对自己的亲哥哥，沈辉自然是痛快答应。 却不想，后来沈辉出事，沈氏落入伯伯手里。他任人唯亲，家族式管理。从前几年开始，弊端伴随着家庭纠纷逐渐显现。 集团背上几千万债务，雪上加霜的是，银行信贷政策收紧，公司本就资金周转困难，拆东墙补西墙，捉襟见肘。财务部直接昏了头，借下高利贷，债务金额立刻雪球一样滚了起来。 最后走投无路，便想“卖女求荣”。 郝凡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一个亿，偿还期限沈家自己定。 但是要把沈祎嫁给他。 - 市中名为pluto的高档餐厅。 “郝凡，郝氏房产老总之子，排行第三，高中的时候不知道是惹了什么事被送进拘留所。” “后来花钱送出国，国外熘了一圈回来就披上了海龟壳。高中在咱们高中对面，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见过呢。” 顾砚青一张俊脸冷若冰霜，瞳孔仿佛数九寒天的深潭。 听筒那边鸣着笛，叶恆喋喋不休：“等会啊哥们儿，我堵车了！” 顾砚青看着叶恆挑的这家餐厅，眉心皱了皱。 一入冬，江城的雪就下得没完没了。 “您好，我姓沈，有预约。” 沈祎撑着伞，素面朝天，随意绑了个丸子头，外面裹着大学时学校发的黑色羽绒服。 第6页 像是谁家锦衣玉食养起来、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 “是这边！”服务生没忍住多看了沈祎几眼，刚好对上沈祎的视线，沈祎弯唇笑了笑。 小服务生静悄悄红了脸，脑内全是字幕：妈妈呀她实在是太好看了啊叫人看着就想摸摸头捏捏脸啊！！！ “您这边请。” 包厢门拉开的瞬间，沈祎和门内的人视线相撞。 沈祎手中的雨伞落地，仿佛和她的心跳同着步的，发出一声脆响。 “怎么是你……呀？” 沈祎弯腰捡起自己的伞，在门口站得笔直，像是罚站的小学生，唇瓣抿成一线，呆呆说不出话来。 “先生，现在上菜吗？” “嗯。”顾砚青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玻璃杯，昏黄温馨的灯光从高处斜斜照在他眉眼，垂落的睫毛竟然有些温柔。 小服务生脸红了又红，暗暗思考这是圈内哪个没出道的小鲜肉吗长得也太好看了吧跟我祎祎妹妹也太般配辽！ 那边叶恆还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被放鸽子：“我马上就到了，你先让服务生上着菜！” 顾砚青低头回信息：“你不用来了。” 叶恆：“黑人问号脸.jpg” 顾砚青：“临时有事。” 叶恆：“卧槽不带这样的吧老子都到门口了！” 顾砚青：“你喜欢的那块手錶，自己去我家拿。” 叶恆：“喳！我亲爱的资本家爸爸！” 如果你不再喜欢我。 那就把你圈在我身边。 第4章 顾砚青低声嘱咐侍者几句，侍者便转身带上门。 “我约的是郝凡呀……”沈祎抿了抿唇，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简讯郝凡见面，打算就打人的事情道歉，并且直白地告诉他，不管沈家是怎么说，都已经不能代表她。 她不会嫁给他了。 郝凡并不知道她是这样打算，几乎没有迟疑地把餐厅地址发过来，并且表示昨天只是男人之间吹牛逼，她要是放在心上也太开不起玩笑。 沈祎忍下噁心，到约定地点之后才发现这家餐厅有“情侣约会圣地”之称，光线柔和，昏黄暧昧。 在她想要临阵脱逃时，恰好就对上了包厢门后、顾砚青的视线。 “怎么，哥哥搅了你好事？” 顾砚青撩起眼皮，他穿了件黑色衬衫，衬衫领口松了两颗扣子，露出冷白的皮肤和半截凹陷的锁骨。 他有些懒散地靠着座椅后背，冷峻的眉眼被灯光染上几分缱绻。 沈祎低头抿了口水，并不作答。 让她觉得噁心的未婚夫，和久别重逢的前男友，好像和这其中任何一个见面，都没办法称之为“好事”吧。 “要不要放弃那个垃圾，嫁给哥哥。” 室温开在二十五度，沈祎那件笨重的黑色羽绒服搭在椅子背上，只穿一件质地柔软的奶白色针织衫，修长漂亮的脖颈线条延伸至肩侧。 抬起头时，清澈的眸子里满是震惊。 顾砚青支在脸侧的手指，微微带过自己唇角，像是处心积虑的猎人，看着走投无路的小鹿莽撞地自己送上门，缓缓收网。 小女孩儿纤细的手指一同抱着玻璃杯，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为什么？” 顾砚青勾着唇角，声音清朗：“你需要一个联姻对象，而哥哥需要结婚给祖父母交代。” 谈结婚，像是谈合同。 谈恋爱的时候，更像是在温柔配合。 这个人好像一直都是这副样子，冷冷淡淡，高高在上。 “哥哥，如果这次考试，我能多考十分……”沈祎声音小小的，勾着顾砚青的手指晃了晃：“你就亲亲我好不好呀？” “为什么。”顾砚青垂眸看她，路灯不怎么明亮，他半张脸都在暗暗的光影中，仅视线清晰深刻地落下来，仿佛带着撩人的勾子。 沈祎鼓了鼓脸颊，耳朵有些发热，声音又糯又甜：“因为喜欢哥哥。” 小女孩眉眼柔软，星星都跑进她眼眸，月光下，浅浅的梨涡随着唇瓣动作一闪一闪。 顾砚青突然就觉得喉咙发紧，某些禽兽想法破土而出——想要把她欺负哭，看她在他怀里呜呜咽咽地求饶。 夜色浓重，沈祎看不到他眼里晦暗的情绪，还在掰着手指数自己能多考几个十分，向高岭之花讨几次便宜。 微凉柔软的薄唇贴下来，只是清浅克制地在她唇角碰了碰。 “好。” - 顾砚青慢条斯理，像是谈判桌上完完全全占了上风的那一方。 他和父母不和，和祖父祖母最为亲近。沈、顾两家是世交，顾家两位老人在沈祎小时候，一直把她当亲孙女疼。 她第一次见到他，就是在他祖母家。 顾砚青的语调甚至可以说是温柔：“所以，我们合作怎么样。” “沈氏那一个亿，还有那些讨债的高利贷，我会解决。只是不保证，在现有的愚蠢管理层手下，它的运转还能回到正轨。” 沈祎手中金色的小叉子在点心上留下一道道划痕，露出内里剔透的芒果丁，单单看着就知道口感清新甜糯，是她喜欢的。 第7页 可她什么都吃不下。 她小时候没有想过，和顾砚青恋爱的时候没有想过，甚至是在她分手后沈家濒临破产前都没有想过，有一天，她能值一个亿。 - 晚上八点，顾砚青起身送她回家。 他开车的时候会戴一副细边框眼镜，侧脸线条清隽，下颌线条带着稜角却又流畅分明。学生时代的书卷气神奇消失，竟然有几分斯文的坏。 黑色迈巴赫在地下停车场缓缓停下，沈祎道谢，推门下车。 她穿平底鞋，走在寂静无人的停车场没有什么声音，倒是有一串不怎么分明的脚步声，亦步亦趋，由缓至急，在身后响起。 曾经被私生饭堵在校外胡同的回忆兜头而来，沈祎加快步伐，看着电梯的数字从13变成12，只能祈求电梯快点到来。 可那个亮着红灯的数字到了7之后，停滞，继而缓慢上升。 四下无人，她的心脏好像在往嗓子眼儿撞。 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 沈祎回头，对上那人一双三角眼——眉角趴着蜈蚣一样增生的疤痕。 “今晚我约你吃饭你为什么不去？”郝凡眼睛里凶光毕现。 明明失约的是他不是吗……沈祎没来得及细想，那人就步步紧逼直她面前，她的后背抵在墙壁：“还想要取消婚约？沈祎，你想也别想。” 那张狰狞扭曲的脸，渐渐和记忆中那张眉角流血的脸重合。 高一的时候沈祎刚从剧组回学校，总是收到莫名其妙的简讯，一开始是嘘寒问暖，沈祎只当是哪个潜伏在同学里的小粉丝，偶尔回復。 后来简讯内容就变了，可能是她哪张宣传照，又或者是她粉丝网站的饭拍。 “好想亲你。” “想抱你。” “宝贝儿你好可爱啊。” 沈祎换了手机号，以为这事能就此结束，却不想后来每次上学放学回家的路上，都觉得被什么人跟着。 她回家说了，大家只说她“神经敏感”、“还真把自己当明星啦”、“有几个小粉丝偷偷看你也正常。” 直到有一天，下了晚自习，沈祎被私生饭堵在校外胡同。那人一双三角眼，流里流气叫着“宝贝儿”，目光像毒蛇一样滑腻腻往她身上缠。 顾砚青就是在这时出现。 那个时候她年纪小，哭到发抖说不出话来，原本不怎么理睬她的少年第一次柔和了语气，微微弯下腰，沾了血的手僵硬地在她脑袋上按了按：“不哭。以后上学和哥哥一起走。” 那种被毒蛇缠上的感觉如同一盆冷水浇下来。 郝凡就是那个不停骚扰她的私生饭。 沈祎下车之后，车内淡淡的橘子香气还没有散——顾砚青低头，小女孩儿的围巾乖乖巧巧窝在座椅上，是有多讨厌他，才会急不可耐地下车，连东西都落在他车上。 顾砚青笑了下，那笑意并不达眼底，便打了方向盘，又倒回去。 “沈祎，我那么喜欢你。” “从你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你呢。” “让人把我送进拘留所，我不怪你，是我吓到你了。只要你嫁给我，一个亿，两个亿，都没问题……” “可是你呢？约了我吃饭为什么又不来？你今晚，是不是又和那个野男人鬼混了？” 噁心的酒气扑面而来，沈祎被逼至角落，咬着牙齿曲起膝盖、几乎用了全部力气狠狠撞了上去。 郝凡显然没想到柔弱的小女孩会来阴的，因为剧烈疼痛弯下腰，本就丑陋的面孔显出恶魔一般的狰狞。 沈祎藉机跑开。 她的喉咙腥甜，冬天的风像是刀一样划在脸上，她的牙齿打颤，腿像是灌了铅一样使不上力气。 身后的脚步越来越近。 大颗大颗的眼泪掉落，沈祎的步子慢下来。直到有人在她身前停下。 西装裤下长腿笔直，手里还拿着她的围巾。 像是天神降临人间。 沈祎再也顾不上狼狈，扑到他的怀里，带着哭腔叫了一声“哥哥。” 第5章 沈祎跑过来，脑袋碰到他胸膛时，顾砚青的手臂几乎是下意识揽住她往自己怀里带。 就好像是，很多年前形成的条件反射还没有消失。 她十六七岁的时候，爱笑爱撒娇，背着家里人偷偷约会，大老远看到顾砚青就噔噔噔跑过去扑进他怀里。 顾砚青也配合，松松散散抱着她，下巴就抵在她头顶。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叫人想起初冬桃花枝上落了雪，清冽冷淡却又莫名勾人。 “哥哥亲亲”、“哥哥抱抱”、“哥哥我要牵手”，沈祎理直气壮，一点都不知道矜持。 一开始还会讲讲条件：进步五个名次给我抱抱好不好，进步十个名次可不可以亲亲吶？ 顾砚青听着都快被气笑了，小朋友考虑得循序渐进还都挺合理，也不介意牺牲那一点点色相，鼓励学渣沈祎考个好成绩。 后来在一起时间久了，沈祎就开始蹬鼻子上脸。 有时候顾砚青忍不住想要逗她。他一八七，沈祎刚一米六，故意在她要亲他的时候站得笔直，居高临下地挑着眉梢，一副“你要做什么哥哥看不明白”的样子。 第8页 沈祎勾着他的脖子依旧够不到。她气不过，皱着一张小包子脸，嘴里还嘟嘟囔囔的： “获得花花奖最佳女配角提名的沈祎、男粉丝无数的新生代小花旦要给你亲哦，你拒绝可不要后悔。” 顾砚青唇角勾了一下，又飞快抿下去，正色道：“嗯，不后悔。” 沈祎鼓了鼓脸颊，锲而不捨，一边拿眼梢悄悄观察人家表情，一边自己和自己唠嗑：“我下一部戏要合作我！男！神！呢！” “男——神——哦！腿大概有那——么长，”她一字一顿的，每个字都要带上重音，伸着手在顾砚青面前比划：“导演说情节需要可能还有吻戏呢。” 这也太可爱了。 顾砚青手背在身后，身体前倾，乖乖把一张俊脸伸到小女朋友跟儿前，一副任人处置的样子。 “说吧，要亲哪儿，”他的眼睛弯着，下方有一对漂亮卧蚕，连着眼尾那颗痣，像是月亮从天上勾引了一颗小星星： “哥哥给你亲。你男神没有哥哥腿长。” - 可现在，怀里的小女孩全身都在发抖，手指紧紧攥着他腰侧的衬衫，说话带着浓重鼻音：“我、我答应你。” 不想再当做筹码被扔出去。 不想顺着别人的意愿嫁给自己难以忍受的人。 不想再自己一个人担惊受怕。 接二连三的事情，像是锤子一样，在她本就脆弱不堪的防线上，一点一点凿开了豁口，害怕情绪犹如洪水勐兽张开血盆大口，要将她一点一点吞没。 她走投无路，无处可躲，迫切需要抓住点什么，支撑她走过漫长余生。 北风在耳边唿啸，顾砚青有一个瞬间，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沈祎，你在说什么，你自己知道吗？” 怀里的小脑袋用力在他胸口蹭蹭：“答应嫁给……” 沈祎还没想好是说“哥哥”还是“顾先生”，就被人揽在怀里转了个身，几乎下一秒，一声闷响就在脑袋上方炸开。 那是钝物砸到人身上的声音。 顾砚青原本直挺的上半身突然重重压下来，勐烈的冲击力带得沈祎向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 抱着她的人闷哼一声，黑色的碎发落在额前，眉心皱成沟壑。 “你们这对狗男女！妈的！沈祎你就这样对我！老子弄死这个野男人！” “郝凡，你是不是疯了！请你住手！” 郝凡眼睛赤红，那么多年的痴心妄想已经唾手可得，却无端端被人搅乱，他什么都听不进去，铁棍抡起，已然是一副失心疯的样子。 沈祎用尽全力扯住顾砚青的胳膊想把他推到一边，顾砚青动作明显要比她快更多。 “我艹！”郝凡发出一声惨叫，顾砚青转身拧住他手腕用力一转，手腕关节发出“咔嚓”一声脆响——不用看他的表情，单听声音，就知道那是种毛骨悚然的疼法。 铁棍在他的哀嚎中滚到沈祎脚边。 “妈的，当初把老子送进拘留所的就是你吗？啊！” 郝凡气急败坏的骂骂咧咧被什么打断，手腕被顾砚青用力往前一扯，身体失去平衡被重重撂倒在地。 短短不过数十秒，他彻底失去反抗能力。手被反剪在身后，后背被顾砚青的膝盖死死抵住，以缴械投降的姿态跪地求饶。 顾砚青偏过头：“沈祎，报警。” - 医院。 沈祎眼眶泛红，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拉着顾砚青袖口，小脑袋瓜里一片混乱： “你现在需要拍个片看看，骨科在那边，肩膀还能活动吗？你是不是很疼呀？我们现在……” 周围已经有人往这边看，一边从头到脚打量这个有些狼狈的小女孩儿，一边窃窃私语： “那是不是在《归途》演男主闺女的小女孩儿？” “好像还真是啊！” “不太可能吧？明星怎么可能光明正大地来医院呢？” “我觉得那就是啊！” 沈祎混混沌沌，满心想的都是“怎么办他受伤了”，全然没意识到，她这样和一个男人走在医院里，第二天八卦公众号就不知道要编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博人眼球。 顾砚青手上微微用力，就把她拉至身前。清浅干净的薄荷味道，裹杂着凛冽寒冬的冰雪气息。 他俯下身，眉眼低垂，修长的手指拿着围巾，一圈一圈绕过她的小脑袋。系好之后又往上扯了扯，只露出一对眼睛。 眼前的人和高中时期渐渐重合，沈祎一时愣住，心跳一下一下极不规律，在闹闹嚷嚷的医院里竟然也能听得清晰。 他的指尖刚才不可避免地碰到她脸颊，现在全身的血液像得到召唤一样往那蹿，渐渐蔓延开。 清冷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先去挂号。” “嗯。”沈祎闷闷的声音从厚厚的围巾里透出来，有些奶声奶气，怕他没听清似的，又用力点了点头，拉着他的袖口往前挂号处走。 突然，顾砚青看到什么，眯细了眼睛。 某人没被围巾挡住的耳朵尖儿，已经红透。 - 第9页 “局部肿胀，有青紫淤血。但是没有大碍。”医生转头去看沈祎：“你是他女朋友是吧？这个药，外敷，平时还可以适当热敷。” 沈祎怔愣一瞬，知道没有解释的必要，便也没反驳：“好。” 顾砚青抬眼看过去。小女孩被他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漾着水光的眸子，眼眶还微微发着红。 心里某块地方在微微松动。 等到医生护士都离开，顾砚青修长的剑眉轻轻挑起：“担心？” “嗯。”沈祎点头，说话带了浓重的小鼻音，像个做错事情的小朋友：“是不是很疼呀？都是因为我……” 顾砚青淡淡道：“嗯，很疼。” 沈祎抬起头，一双清凌凌的小鹿眼无辜又可怜，带了哭腔：“那怎么办呀？” 她总是有办法让他不忍心。 顾砚青看着她发红的鼻尖：“住到我家，照顾我。” “作为未婚妻，婚前同居，不过分吧。” 他的眼窝有些深，直直看过来的时候，带着摄人心神的俊美。 沈祎嘴唇微微张开却没发出任何音节，手指紧紧攥着羽绒服一角：“……好。” 到江城东郊别墅时，已经半夜十一点，沈祎窝在副驾驶睡着。 小女孩儿睡颜干净美好，像个小婴儿。 她曾经就这样，无数次在他写数学的时候抱着他的手臂，趴在书桌旁边睡着。 顾砚青打开车门，一手垫在她削薄的肩背，一手穿过她的膝窝，将人抱在怀里，用脚踹上车门。 怀里的人脸颊泪痕未干，睫毛都是湿的，鸦翅一般驯顺地垂落着。 翌日，清晨。 床上的小女孩嵴背消瘦，不知道是有多缺乏安全感，才要把自己缩成很小一团。 纤长的睫毛轻颤了几下，像是蝴蝶缓缓展开翅膀。 “醒了？” 沈祎前天就一宿没睡，白天做了一天心理建设违抗婚约，晚上又遇到郝凡那一出。 大概是因为身边的人带着熟悉的让她心安的味道，沈祎竟然沾了枕头就睡着，一夜无梦。 她的眼睛缓缓睁开，睫毛本来就很长，眨眼的时候尤其明显。她点点头后，眼皮又耷拉下来，还没有从睡梦中清醒。 顾砚青站在床边，喉结上下一滚。 小女孩迷迷瞪瞪伸长手臂，闷声闷气地嘟囔了句：“哥哥抱……” 第6章 沈祎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有人抱，自己搓搓眼睛坐起身，委屈巴巴抱着被子小声咕哝：“渣男，小气”。 顾砚青额角轻轻抽了一下。 听到身边有人轻嗤，沈祎缓缓睁开眼睛，一下清醒过来。 面前站着一个男人。 还是上身没穿衣服那种。 挺括的西装裤下长腿笔直，劲瘦腰线被黑色皮带扎紧，腹肌线条凌厉却不过分偾张。 头髮大概刚刚洗过，没擦干的水珠顺着下颌滴滴答答落到锁骨，继而往下。 “呀……”沈祎几乎以拍戏时匍匐倒地的速度把头埋进被子，可这下情况好像更加糟糕——这被子不是她的，且有着和顾砚青身上如出一辙的味道。 脸颊瞬间红透，整个人变成一团发热的小火炉，唿哧唿哧散着热。 她把被子悄悄掀开一条缝透了点光进来，唿出一口长气。 衣服完好，是她的针织衫和百褶裙。 顾砚青是个十级洁癖患者，回家第一件事是洗手，第二件事是换衣服。如果来不及，那么出门在外的衣服绝对不可以碰到卧室的任何东西。 所以他能把穿着外衣的自己抱到房间而不是扔在客厅地板，沈祎不合时宜地生出几分感动。 她以前也在他房间睡过一次。就一次。 那会她和家里闹别扭，而顾砚青爷爷奶奶出国旅游，只有他自己在家。 沈祎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跑来，顾砚青怎么哄也没用，最后只能抱在怀里，听小朋友絮絮叨叨咕咕哝哝自己睡过去。 顾砚青踌躇半天没下得了手给她换衣服，给客房换了新的床单被套，把小女朋友抱过去，就回到自己房间。 规矩得像个纯情小学鸡。 沈祎半夜被窗外雷声吓醒，踢踢踏踏抱了小枕头小被子，做贼一样爬了男朋友的床，拱了男朋友的被窝，醒来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人揽进怀里。 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喜欢的人，沈祎满心欢喜，又有些害羞。 离得太近，她能看到他下巴淡青色的胡茬。 她装一会儿睡就看看他，再继续装睡，循环往復。 顾砚青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就是小女孩轻轻颤抖的睫毛。 沈祎再次偷看时被抓了个正着，因为刚睡醒，他原本清冷的声音变得低沉又磁性：“好看吗？嗯？” 尾音上扬，带着小钩子，腰上的手臂也紧了紧，把她往前带。 沈祎迅速捂脸，却被人毫不留情面地从怀里扒拉出来。 顾砚青翻了个身俯视着她，眼眸幽深，眼梢微微上扬。然后低下头，薄唇在她的眉眼鼻尖一下一下亲着，浅尝辄止。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力道就不受控制地变重。沈祎喘不过气只能伸手推他，可怜兮兮地叫他：“哥哥，疼。” 第10页 “现在知道疼了，”顾砚青似乎是笑了下，修长的手指擦过她唇角，声音低哑：“就早上那样盯着哥哥看，很危险的。” - “你能不能把衣服穿好呀？” 沈祎发现装鸵鸟也不是个事儿，尤其某人的视线有如实质，好像能穿过那床不怎么厚的深灰色被子，刺到她的身上。 她身边的位置塌陷了一块，是顾砚青在她旁边坐下：“帮哥哥抹药。” 沈祎这才想起来他受伤了，指尖捏着被子一点一点向下拉，露出一整颗迷煳毛躁的小脑袋。 顾砚青背对着她坐，偏头时睫毛的弧度清晰，在清晨的阳光下有细碎的光。鼻樑的弧度直挺完美，像是被什么撑得笔直。 从脖颈到肩的线条利落工整，像是比例卡到小数点后n位的雕塑。肩胛骨略微突出，上面斜斜的一道青紫伤痕，在冷白的皮肤上显得十分狰狞。 好像是在揪着沈祎提醒，昨天情况那么危险，是我救了你。 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欠了人家还睡了人家的床……沈祎乖乖起身，走到他旁边拿起药膏，触到他后背时，手指发抖。 且抖了个全程。 好不容易红着脸涂完，顾砚青还不依不饶：“还有这边。” 他微微侧开头，脖颈修长，喉结清晰，旁边是几道浅浅的抓痕，已经结痂。 只是位置刁钻，从耳后、下颌延伸到侧颈。顾砚青坐着，她就需要弯下腰曲着身给他抹；顾砚青要是站着，她可能又够不到。 “你自己对着镜子来。”沈祎伸出手指捏捏耳朵，眼睛也不敢直视他，生怕被他看出她脑补的内容。 小女孩儿刚睡醒就被他各种支使，忍辱负重的，现在眉眼低垂看着好欺负极了。 顾砚青眼睛掠过她手里的药膏：“我不想碰那个东西。” “这边已经快长好了呀。” 沈祎把药膏盖子拧上，几乎有点诱哄小朋友的语气。 言外之意却是：不想碰就不要抹了嘛，也没有人逼你。 “可是疼，”顾砚青修长的剑眉微挑，那双眼睛眉骨高而眼窝深，看苍蝇都能显出深情意味，现在直勾勾看着她：“很疼。” 沈祎几乎要被喊疼的顾砚青惊呆，她打小也不是没受过伤，这种表皮的小擦伤能有多疼呀。 难道是这种细皮嫩肉的公子哥痛觉神经要格外敏感一些吗…… 但还是无可奈何地点了药膏，弯下腰探过去。 她捲曲的长髮落在他肩上，手又似乎是以拥抱的姿势勾着他的脖颈，触到他耳后时，更像是恋人之间亲昵的摩挲。 顾砚青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小女孩一下一下抹着药，可能是那句“疼”起了作用，边边角角都没放过，抹完耳后，她又弯下腰，手指划过他下颌。 顾砚青眸色渐沉，沈祎看见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像极了以前，为数不多的时候他主动亲她。 叶恆自己摁了密码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顾砚青的卧室门开着，背对着他坐。 他敲了两下门：“嗨，我亲爱的资本家爸爸，儿子给您请安了。” 沈祎的脑袋从他的怀里缓缓冒出来。 叶恆当即不能言语，“哐当”一声带上门。冷静一瞬之后手指噼里啪啦摁下一行字：“左柠，你知道吗？顾砚青这个人面兽心的傢伙对沈祎下手了！” “什么情况啊？”叶恆看着面前颜值般配实则非常不合适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合适的一男一女，相比较于眼睛四处飘就是不看他的沈祎，禽兽顾砚青倒是淡定的很，唇角还勾着那么点笑。 搁在平时那叫皮笑肉不笑，可眼下，叶恆硬是从中看出了一点冰山消融的盎然春意。 “我跟我未婚妻住一起，你有意见吗？” 禽兽啊！看着长大的妹妹！怎么下得去手啊！ 再者，如果这样，他以后要尊称沈祎一句“母上大人”了吗？ 我了个大槽。 叶恆带着他崩坏的三观和他的资本家爸爸出门，临出门看了沈祎一眼，一脸自家小猪被高岭之花拱了的哀痛。 沈祎绷紧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从听到那一句“未婚妻”开心，她的心就一直在跳。 她从冰箱里找了一盒速冻汤圆，又窝在沙发上看了会电视，沉沉睡着。 最后被左柠的电话吵醒，看看表已经下午五点。 “我刚看到叶恆的微信啊说说吧你俩是怎么回事儿？” “怎么就从‘没感觉’过渡到睡人家卧室了呢？” 沈祎被左柠一顿直白的狂轰乱炸弄得脸热：“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正好需要找个人结婚嘛，顾爷爷好像最近身体不太好。而我需要钱啊，一个亿呢。” “这不就是《霸道总裁的万万新娘》《霸道总裁的契约恋人》《霸道邪少的小娇妻》吗？” 沈祎捂脸：“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给你看看，很好看的，”左柠噼里啪啦发来一堆书名：“别看盗文哈！支持正版，人人有责。码字不易，且看且珍惜。” 第11页 沈祎不知道顾砚青回不回来吃晚饭，又不想问他，问的话就显得她很主动地在等他。 当然，他不回来最好，他在旁边的时候，那种压迫感实在是太强了。 “慕容·风爵傲·铁柱挑起璃莹涵·二丫的下巴……” 沈祎站在一楼客厅，读着左柠介绍给她的小说，她从家里带来的一排玩偶——海绵宝宝、派大星、叮噹猫……整整齐齐排了三排。 沈祎勾起海绵宝宝的下巴，邪魅一笑：“女人，你还想往哪里跑？” “璃莹涵·二丫流下了赤橙黄绿青蓝紫的眼泪，颤抖着嘴唇。” 沈祎挠挠头髮，这个七彩的眼泪要怎么搞？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剧本往下演，用演技征服观众。 她红着眼眶，颤抖着声音说：“铁柱，你的白月光未婚妻已经回来了，为何你还不放过我？” 沈祎鼻尖通红，声泪俱下，痛苦地看着海绵宝宝，伸出了尔康手：“我的心！请你还给我！” 获得花花奖最佳女配角提名的沈祎同学，用她的教科书级演技，成功演了一出霸道总裁的白月光替身。 沈祎理了理头髮，调度了一个完美的笑脸：“谢谢，谢谢大家，能凭藉小娇妻璃莹涵·二丫一角，拿到最佳女配角提名，我感到非常开心，非常荣幸。” 她弯着眉眼，拎起裙角，优雅谢幕。 抬头时，干净挺括的西装裤撞入眼帘。 再往上，是劲瘦的扎进皮带的腰，因为衬衫开了几颗扣子露出的锁骨，喉结，完美的下颌，以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 第7章 顾氏集团财务部。 “左柠，你知道吗？董事会研究决定要换新总裁咯！” 左柠敷衍地“哦”了一声，手中微信不停：“看这本，《霸道总裁的白月光替身》，沙雕爆笑。” “我的妈呀我刚才在十七楼看到咱们新总裁了！大帅比一个！”部门小李把手中文件夹哗啦啦扔到桌上，财务部的姑娘们纷纷从数字堆里抬起头。 “一身黑色西装，然后那脸，那腰，那腿！简直卧槽了！” 左柠：“你这说了跟没说一样。” “新总裁啊？不头秃不啤酒肚就不错了，再说了，就算帅，还能有多帅？” 顾氏集团旗下分公司涵盖影业、音乐、电视节目各个领域，顶级流量、当红男星签了一堆，大家看帅哥跟看财务报表一个感觉——麻木。 “尔等众人也太没见过世面了！”小李一脸得意地晃了晃手机：“我把手机摄像头放在文件后面，偷拍了一张！” 照片因为拍的急没有对焦，甚至有些模煳，却依旧能看出那人身形瘦削笔挺，西装裤下长腿笔直，正微微侧身听下属汇报，唇角抿得平直，斯文禁慾。 “卧槽？？？确定不是新签约的小鲜肉？” “新签约的小鲜肉多大脸啊能被一群高层点头哈腰地围着？” “……我恋爱了！” 小李一脸春天来了的幸福笑容：“听说是董事长从国外高薪聘请，藤校毕业，之前就职goldman sachs，刚回国不到一星期。” “一分钟，我要这个大帅比的全部信息！” “滚滚滚，这是我先看到的，我的！” “长成这样又有钱，就算没有女朋友，追他的也能从城东排到城西了。” “就是啊，省省吧妹子们，有时间不如多过几门cpa……能在顶尖投行就职的必定是顶尖高校，李姐你把照片发群里我当考神拜一拜！” 左柠本来没什么兴趣，但是听见此起彼伏的叽哩哇啦，忍不住也凑过去看了一眼。 长成这样，还优秀到天怒人怨的，她长这么大也就见过一个。 这他妈哪是高薪聘请的专业人才。 这他妈更不可能是新签约的小鲜肉。 左柠看着集体陷入恋爱的财务部，默默捂脸。 妹子们，清醒一点。 这是你们……马上就要步入婚姻殿堂的少东家啊！ 顾砚青不知道自己上班的第一天就勾走大半个财务部的魂，只是在看到那些带着讨好神色低头问好的新人，想起家里那个小朋友。 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有过这么难熬的时期。 “顾总，沈氏的沈建，沈总打来电话，问您今晚是否有空。” 沈建，沈祎的大伯。 “有空。” - “该敬酒的时候敬酒，该说好话的时候说好话，”沈建回头嘱咐着自己的女儿沈妍，“像顾砚青这样的，全江城找不出第二个，你一定要争气，自己把握住！” 跟顾氏比起来，沈家大概就是个管理运营不规范、近乎于闹着玩的家庭手工业小作坊。鼎盛时期的沈氏，几十个摞起来，大概都够不到顾家门槛。 这次，顾家的公子愿意出手相助，还愿意答应他的邀约，沈建受宠若惊的同时，还贪心地想多攀一层关系。 沈妍脸颊微微发烫，亦步亦趋走在沈建身后，有些紧张又有些雀跃：这次如果可以，她将一举把沈祎踩在脚下。 “哎呀，顾总来啦！真是年轻有为一表人才啊！” 第12页 “代我向你爸妈问好啊。听说最近顾氏集团召开了董事会，恭喜啊！” 顾砚青微微颔首，淡漠疏离：“沈总。” “哈哈，你小时候都跟着沈祎叫我伯伯！我女儿沈妍你还记得吗？你们高中一个班的。来，沈妍，给顾总倒酒，我敬顾总一杯！” 沈妍站起身。虽是寒冬，但室内温度高，她只穿一条裸粉色长裙，身材婀娜有致。 她微微弯下腰倒酒，倒完时，刚好对上顾砚青的眼睛，停留在她身上。 顾砚青对她有意思。 沈妍抿不住唇角笑意：“是呀，多谢顾总！” 她坐在他身侧，只能悄悄看他侧脸，眉骨、鼻樑到下颌、脖颈的线条清晰漂亮，没入白色衬衫领口。说话时唇角微微牵起，很矛盾的，斯文禁慾，却又莫名勾人。 沈妍不禁想起他刚才看她的那一眼，莫名脸热。 酒杯沾了不知名的香水气，顾砚青皱眉，只稍稍沾唇便放下：“沈总，这次见您，我还有一件私事。” 沈建喝酒喝得上头：“你说，你尽管说！” 顾砚青淡淡道：“我和沈祎要结婚了。” 沈妍手中的酒杯“哐啷”一声掉在桌上，着急忙慌伸手去扶，沈建的眼睛更是不可思议地睁大。 “沈祎？我的侄女？为什么？” 顾砚青抬眸：“因为我喜欢她。” 酒席散场，顾砚青叫了司机。 手机没有未接电话，他又打开微信，和沈祎的对话还停留在几年前。 “顾总！”沈妍追出来，裙摆被风吹起。 顾砚青突然想起，那天叶恆酒会，沈祎穿这条裙子的样子。 像是仙女落入凡间。 “有事吗？”男人声音冷淡。 沈妍已经快要嫉妒疯了。 小时候，她的家境不好，父母都是下岗工人。 她看着电视上洋娃娃一样的小沈祎：“妈妈，我也想要妹妹的这条裙子！好漂亮呀！” 她的妈妈“啪”的一声关上电视：“人家沈祎什么家庭条件？咱们家什么家庭条件？你有你那堂妹的本事吗？你有上千的裙子就能上电视吗？” 沈妍被吼懵了。为什么都姓沈，沈祎就可以拥有那么多，光芒耀眼，被那么多人喜欢呢？ 后来沈祎父母出事，沈氏落到她父亲手中，她终于扬眉吐气，几万的包一口气买了十几个。 却不想，她暗恋了一整个青春的男神，她的高中同班同学顾砚青，竟然要娶她。 “沈祎好厉害呀，她是怎么搭上你的？” 如果不是使了见不得人的手段，她沈祎凭什么能攀上顾砚青？ 沈妍笑得意味深长：“她们那个圈子有多乱，顾总应该不会不清楚吧。” 顾砚青外套搭在手臂，白衬衫平整挺括，一如学生时代清冷出尘。视线淡淡瞥过来，带着冰冷的压迫感。 “有件事我认为你应该知道。” 沈妍张了张嘴：“什么？” “如果我没记错，顾氏对沈家的出资额，超过资本总额三分之二，意味着享有对沈氏的绝对控制权。” 沈妍讷讷点头：“我知道，我听我爸说了。” 她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是顾砚青下一句话却让她脑袋里“轰”的一声炸开。 “如果我将股权转让给顾太太，你以后或许需要称令妹一声股东。” “所以，请你注意措辞，说话放尊重。” - 顾砚青到家时，演出刚刚谢幕。 “霸总的小娇妻？” 沈祎像是被一道闷雷噼呆了。 顾砚青唇角要勾不勾的，半垂着眼睛看她。领带扯下来，松松散散地缠绕在冷白修长的手指上。 “新剧本，我背台词呢……”沈祎硬着头皮往下编，羞耻得恨不能原地去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从……挑起二丫下巴那里。”顾砚青唇角似乎是翘了下。 那就是看了个全程啊！ 沈祎懊恼得想哭，小包子脸迅速涨红，恨不能把自己当个窜天猴点了扔上天。 “结局是什么。”顾砚青倚着墙壁，眼底漫着浅淡笑意。 沈祎捂着通红的小脸，自己刚才完完全全入了戏，竟然都没发现身边有观众。 “你当观众不买门票也就算了呀，竟然还想让我剧透……”沈祎又羞又恼，小孩子脾气也上来了：“你可真是想得美呢！” 顾砚青似乎被气笑了，沉思几秒便敛起笑意，漆黑的瞳孔认认真真看着她。 下一秒，他突然弯腰凑近她耳侧：“哥哥补票。” 低低的几个字带着热气，像是几朵小烟花在耳朵里“biu~biu~”炸开，一下子烫热她的小耳朵。 沈祎心里有只小鹿上蹿下跳，快要脑震盪。 直到一纸协议落在她手里：股权转让。 沈氏是沈祎她爸沈辉一手创建的。沈祎看着它一点一点从小作坊变大变强，占了不容小觑的市场份额。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沈辉赵茹出事以后，公司就完全落到沈建手中。 第13页 沈建不懂什么公司运营，只知道把丈母娘家的亲戚一个一个安排进来，有福同享。公司境况越来越糟，渐渐资不抵债。 沈祎没办法看着它破产，那是她爸爸一辈子的心血。只能拼命接戏，拼命赚钱。可杯水车薪，于事无补。 后来，沈建不顾二老阻止，想让沈祎去攀高枝联姻，解决燃眉之急。郝凡出现。 再后来，是顾砚青。 沈祎咬住嘴唇内侧，眼泪滴滴答答落下来：“谢谢你呀。” 顾砚青垂眸看她。 灯光下，他的睫毛疏朗分明，就连那双常年雪封的桃花眼，都染了一层晦暗的醉意。 小女孩眼神清澈，耳朵微微泛红，又是可爱又是可怜。 顾砚青唇角微微勾起，语调散漫：“那你要怎么谢，嗯？” 沈祎表情空白一瞬，磕磕绊绊语无伦次：“你说，我都可以的。比如，以后片酬都上交……” 顾砚青抿起那点浅淡的笑。不知是酒精作用还是什么，他突然觉得有些燥，想直接把她摁住亲一顿。 好让她闭嘴。 “我除了拍戏，还有gg……唔！” 带着酒气的薄唇覆下来，毫不温柔地辗转。 沈祎吓了一跳，瑟缩着去推他，却被握住腰转身抵在门后。 第8章 顾氏集团十七楼，总裁办公室。 落地窗外整个江城尽收眼底，室内布置成浅灰色调，靠墙的一面书柜摆满了纯英文金融文献。 “资本家爸爸，叫我来干嘛？有个几亿的合同要和我签？”叶恆晃着车钥匙进门，目光顿在某一处，乐了：“你那嘴唇是怎么回事啊？”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嘴唇正中，“磕到碰到吃饭咬到？有一次我被我女朋友牙齿磕到就是那样。” 顾砚青抬眼看他，脸色铁青：“沈祎咬的。” “……卧槽，妹妹这么出息的？”叶恆眼睛瞪成铜铃：“还是说你这个禽兽干了什么？” “我亲了她。她生气了。”顾砚青眼睫低垂，修长手指划过昨天被咬破的地方。 “噗嗤！”叶恆一个没忍住笑出来，成功换来顾总一记眼刀。 想当年班花级花校花为顾砚青打架，没想到到头来栽在沈祎手上，沈祎在叶恆心目中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 他憋笑憋得辛苦，却还要装出一副知心大哥的样子条分缕析：“也就是说你把人家亲生气了呗。你不是说以前在一起过吗？你以前怎么哄的？” 顾砚青抿唇，半天才开口：“她以前没跟我生过气，好像每天都很开心。” 叶恆愣了：沈祎这么乖的？从不闹脾气吗？ “所以，你交过那么多女朋友，都是怎么哄的。”总裁大人抬眼看他，非常不自在地吐出两个字：“教我。” 叶恆简直怀疑顾砚青分裂了一个第二人格，那张肃穆冷淡的冰山扑克脸突然蹦出“教我”两个字，简直诡异的很啊！ 他突然想起，以前每次问顾砚青道数学题，顾砚青都跳着步骤给他讲，他要是表现出一点点不明白，顾砚青就会摔笔让他一边儿玩去，简直就是用智商把他摁在地上摩擦。 但给沈祎讲题的时候不一样，讲五遍不明白，还有第六遍，他那个时候只觉得小女孩儿确实得特殊照顾，现在想想，那会人家说不定已经在一起了，顾砚青之所以那么嫌弃他，不是嫌弃他笨，是嫌弃他电灯泡！ 艹！ 现在两人角色对调，叶恆简直爽爆炸了，故作深沉，表情凝重：“买衣服，买包，实在不行拿张没有额度的卡递过去。” 顾砚青干脆利落，一个电话打给助理。 叶恆憋笑憋得难受，接着又说：“但是我觉得对沈祎可能不太好使，沈祎喜欢什么你知道吗？” 沈祎喜欢什么？ 顾砚青：“我……” 叶恆示意顾砚青继续往下说，“你？你什么你？” 顾砚青：“我，句号。沈祎喜欢我。” 如果不是他眼神认真，叶恆简直想一巴掌招唿上去。我特么在这给你解答情感问题你跟我秀个屁恩爱啊？ “不过是以前。” 沈祎追的他，沈祎主动，好像他随便送她什么，她都能开开心心笑出小梨涡。 至于沈祎真正喜欢什么，他从来没有关注过。 叶恆翻了个白眼，恋爱谈成这样，与其说是给人家当男朋友，还不如说是给人家当了三年数学家教呢。问题非常棘手，好想按小时收费。 这时，手机微博蹦出消息提示。 叶恆：“沈祎开直播了。” 顾砚青：“什么直播？” 叶恆：“微博直播啊。” 顾砚青修长剑眉微微挑起，似有不满：“那为什么要告诉你？” 叶恆都快被这披着总裁皮的幼稚鬼逗笑：“沈祎是我的特别关注啊，闲着没事儿刷个飞机跑车什么的，女明星都是要排面的。” - 沈祎微博粉丝快到七百万，最近大家嗷嗷叫着让她发福利。 她本来佛系的很，如果不是有新剧宣传，很少在社交网站和大家互动，偶尔开直播也不超过五分钟，因为对着镜头自言自语有些难为情。 第14页 这几天被艾特得没办法，只好琢磨着发点什么。 “大家好，我是沈祎。” 镜头里的小女孩儿扎着丸子头，小鹿眸闪着清亮的光，有些腼腆地笑出一点小梨涡。午后的阳光落在她身上，整个人带一层柔和可爱的光圈儿，怀里还抱了一把木吉他。 “大家让我发七百万粉丝福利，我就唱首歌吧。是a great big world的《say something》。” 她低着头，眉眼柔软，声线软糯，还带一点点不怎么明显的小鼻音。纤细白皙的手指缓缓拨动吉他弦。 “say something，i’m giving up on you. 能否说些什么，我快要放弃你了 i’ll be the one，if you want me to. 只要你说，我便去做 anywhere，i would’ve followed you. 任何地方，我都会追随你 say something，i’m giving up on you. 请说些什么，我真的快要放弃你了 and i am feeling so s。mall. 我感觉自己是如此的渺小 it was over my head 你充斥着我的脑海 i know nothing at all. 可我却不知如何去做” 眼前渐渐浮现无数次追在顾砚青身后的自己。 那人淡漠自持，高高在上，是全校女生心尖上的白月光。 是她少女时代的全部梦想。 她很努力地去追，可是追的久了也会累啊。 好想他回头看一看自己。 沈祎默默垂下眼睫，掩饰突如其来的情绪，过了一会儿，才沖镜头弯起唇角：“呀……后面忘词啦。” 屏幕之外的顾砚青，心中有块位置不着痕迹地塌陷。 他拿出手机递给叶恆：“我也要。” 叶恆：“什么？” 顾砚青：“特别关注，然后打赏。” 叶恆：“喳！” 屏幕上金光闪闪，一百辆迈巴赫从天而降。一辆一万，叶恆那一下就是一百万。反正不是花他的钱。 【卧槽，这是哪个霸道总裁看上我们妹妹了？你要知道，当妹夫得先过我们这关！拿钱砸是没有用的！】 看到留言，沈祎才知道有粉丝给自己花钱。她赶紧对着屏幕摆手，有些手足无措： “哎呀！刚才的妹子！你不要乱花钱呀！待会你能不能私信我，我把钱还给你呀！” “看我看我，你还在吗？” 沈祎找不到那个一闪而过的id，只好给小助理髮简讯，问有没有把礼物钱返还的渠道，不行她自己垫付。 【妹妹真的好善良！！！不知道妹妹以后会嫁给什么样的男生呜呜呜】 【妹妹唱歌好甜好软我一个女生都……】 【祎祎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啊？最近流行的几款：a.霸道总裁b.又甜又a小奶狗】 霸道总裁，沈祎看到这几个字，就觉得头皮发麻。霸总太可怕了……一言不合就咬人，按在墙上亲。 叶恆幸灾乐祸地看着顾砚青：“你说沈祎会说喜欢a还是b。” 顾砚青眼皮都懒得撩一下：“a。” “喜欢小奶狗呀。”镜头里的小女孩笑得软萌。 小奶狗多好，会撒娇会卖萌，又暖又甜少年气。沈祎想的时候情不自禁带入顾砚青的脸，凭空捏造出一个长着毛茸茸耳朵的顾砚青。 比那个冷着脸的霸道总裁，可真是好一万倍！ “小奶狗是什么？” - 门铃响了三声，沈祎关了直播。 “您好，我是顾总的助理，您可以叫我小赵。”小赵亮了一下工作证。 沈祎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一群训练有素的小姑娘在小赵带领下，小心翼翼抱着美丽精緻的仙女裙上楼，填满了顾砚青衣帽间的另一边。 原本黑白灰毫无生气的衣帽间，瞬间迎来鲜花绽放的春天。 沈祎眼睛微微发直，这个牌子的衣服，以前走红毯、凭藉她的咖位都借不到，现在挂满衣橱。 “赵助理，这些要多少钱？” 她的积蓄几乎全部拿来填了沈家的无底洞，这些她砸锅卖铁也买不起。 沈祎悄悄把助理小赵叫到一边，小声说：“我就只能买得起那一条。其他的，能不能麻烦你送回去呀？” 总裁夫人这么接地气这么平易近人的嘛？简直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而且一点明星的架子都木有啊！ 他简直分分钟要变粉丝：“这些总裁已经刷过卡，不可以退的。” 沈祎咬了咬唇角，心疼得要滴血。 她伸出一根手指，戳戳裙摆上的花朵，眼睛一眨不眨。 顾砚青斜斜倚在门口，领带有些松垮地挂着：“喜欢吗？” 沈祎点头，空气里有淡淡的暧昧和尴尬，她只好没话找话：“喜欢，但是以后不要这么浪费了……” “这些裙子加起来，要八位数了吧？要不就只留这条全是小花花的！” “跟你道歉。”顾砚青从没跟人说过这种话，开口几乎带着中学时代念课文的机械感：“为昨天亲你的事儿。” 不说还好，一说沈祎脸瞬间热了。 她需要说什么？ 没关系？ 第15页 亲一下就亲一下也不是没亲过？ 又或者有关系？ 可是人家都道歉了，还买了这么多小裙子…… 小女孩儿自耳朵到脖颈全部红透，顾砚青眼底漫出浅淡笑意：“待会去我爷爷奶奶家，他们想见你。” “好……”沈祎喜欢顾爷爷顾奶奶。 洁癖十级患者转身去洗澡，洗完澡还换了身衣服。 沈祎搓搓眼睛，差点以为自己眼花。 他竟然破天荒的没有黑白灰一身，头髮保持着刚洗过的蓬松柔软。 宽松的休闲衬衫，大概还是来自于哪个潮牌，蓝色、浅黄色条纹拼接。水洗浅蓝牛仔长裤，白色板鞋。 带着干净清冽的少年气，像哪个刚出道的小鲜肉，还是走小奶狗路线那种。 沈祎没忍住多看了几眼，又在顾砚青察觉之前，急忙挪开视线。 顾砚青勾起车钥匙，不动声色地扬起唇角。 作者有话要说：a great big world的《say something》，歌词翻译来源于百度。 第9章 顾宅。 “老太婆，你看我这样行吗？”顾爷爷躺在沙发上，皱着眉不停地哎哟，痛苦得非常真挚。 “你哎哟得像个智障，”顾奶奶白了他一眼，继续去看b站的沈祎cut，笑得皱纹都舒展开了：“这孙媳妇儿我可真是越看越喜欢！” “那这样呢？”顾爷爷嘴巴一歪，手抖得像是帕金森。 “你要是能这几天都保持嘴歪着手哆嗦不露馅儿，那你就一直这样！” “也不知道小砚是怎么跟人说的我身体不好，”顾爷爷坐正了，“怎么娶个媳妇儿还得靠坑蒙拐骗呢？” “他要是不靠哄的，得打一辈子光棍！打小就三棍揍不出个屁的德行！” 顾奶奶说着说着又有几分欣慰：“儿孙自有儿孙福，也是有缘分。不然怎么小祎稀里煳涂走错包厢，正好就走到咱孙子跟儿前了！” - “顾爷爷为什么突然身体不好呀？要不要紧？” 沈祎有些难过，不会是得了什么很严重的病吧……所以迫不及待想看着孙子结婚…… 顾砚青朝她扬了扬下巴，示意系好安全带。他换了浅色衬衫，连带着原本淡漠的五官都变柔和：“忧思过度。” “哎？”沈祎瘪了瘪唇角：“是因为上年纪了吗？我记得以前爷爷爱讲笑话，活得像个小朋友，怎么会忧思过度呀……” 小女孩儿头顶有一捋起了静电的小呆毛，自顾自地翘着。大眼睛眼巴巴盯着他，眸子清澈剔透，温柔又天真。 以前他就最怕她这样看他。 ……会忍不住想欺负。 顾砚青移开视线：“因为孙子一直不成家。” 沈祎不知道该接什么，旁边那位也没有再说话。 她看着车窗，那上面有顾砚青清隽好看的轮廓，单看侧脸就知道是个肤白貌美大帅哥。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她如果不找话题，顾砚青就一个字都不往外蹦，她以为他只是话少。后来渐渐发现，如果她不主动联繫他，他从来都不会主动找她。 大概，再优秀的人到了适婚年龄也会被家里当白菜贱卖，被逼的烦了，也会随便找个人结婚。 只不过找她结婚的话，顾奶奶不会怀疑。 因为以前两人在一起的事情，顾奶奶是长辈里唯一一个知道的。 那个时候顾砚青不让她拍吻戏，摁着亲了一顿之后竟然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给她讲起数理化。 她甚至都怀疑自己暗恋人家暗恋傻了，所以才会自己幻想这么一出。 沈祎郁闷得一张小脸皱到一起，问左柠可有法解。 左柠略一沉思：“此情此景，唯有端着。” 沈祎就很端着的每天往顾奶奶家跑三跑：早上，下午，晚上。 很端着的一见顾砚青就笑成萨摩耶：弯眼睛，小白牙，摇尾巴。 很端着的每天把顾砚青挂嘴边：在干嘛，吃饭吗，帮我补习好不好。 ……简直不能更矜持。 直到有一天，沈祎在剧组偷偷和顾砚青打电话，听见顾奶奶在旁边问了一句：“小砚啊，又和你那小女朋友打电话呢？” 顾砚青忙着听沈祎说话，就在电话那头沖奶奶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那一声低低的“嗯”简直是点了支烟花往沈祎心上扔，她把脸埋进被子笑成傻子。 呀，以后再也不用端着了！可是把我给辛苦坏了！ 竟然，一不小心就过了这么久。 - “顾爷爷顾奶奶！”隔着大老远，沈祎就跑过去扑进顾奶奶怀里。 走在她身后的顾砚青微微抿起唇角，看着小未婚妻和他奶奶亲亲热热。 “奶奶，好久不见呀，您和爷爷身体还好吗？” “好啊，我们都挺……”顾奶奶集中生智：“就是你顾爷爷最近不太舒服。” 顾爷爷一时不知道该歪嘴、哆嗦还是哎哟，愣了半天干咳两声，瞪着顾砚青的目光里全是茫然。 顾砚青偏过头蹭蹭鼻尖儿，就被顾奶奶一巴掌招唿在脑袋上：“怎么早不带小祎来看我！害我想她只能看哔哩哔哩的卡特。” 第16页 顾砚青：……什么哩？什么卡？ 怎么每个字都听不懂。 连起来就更加不知所云。 饭桌上，奶奶亲昵地给沈祎夹菜，“这个虾是奶奶的拿手菜，你一定得尝尝。” 沈祎低着头，和碗里的虾大眼瞪小眼。 吃一个应该没事儿吧？奶奶那么热情地让她尝一尝，如果她说不吃，应该会很失望的呀…… 沈祎鼓着一张小包子脸，笑出小梨涡：“好呀，看起来就很好吃！” 在她刚做好心理建设准备下手时，一双筷子伸过来夹走了金黄灿烂的大虾。那只手修长好看，白得晃眼。 顾奶奶没好气道：“你小子怎么跟祎祎抢吃的？” 沈祎心跳蓦地加快，不禁悄悄抬眼看他。 灯下，顾砚青眉眼低垂，吃饭吃得慢条斯理，透着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气度。 他的鼻樑直挺，嘴唇削薄，脸颊被食物撑起一块，无端端显出几分和冰山俊脸不相符的可爱。 待把食物咽下去，才开口：“她海鲜过敏。” 饭后，顾奶奶又拉着自己的小爱豆聊了好一会，才放她去睡觉。 “祎祎，你和小砚一间，还是？”顾奶奶拉着沈祎的手，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应该让俩小孩儿住一间还是分开，“他那间朝阳，暖和，被子也晒过了。” “不了奶奶，”沈祎目光躲闪，耳朵发烫：“奶奶，我住东边那间客房……哎呀！” 一声闷雷霹雳炸开，好像就在耳边，沈祎条件反射地抱住顾奶奶。 顾奶奶在她背后拍拍，面容慈祥：“祎祎不怕。” 这时，低低的声音从她耳边传来，一字一顿，慢条斯理：“今晚暴雨，你要是害怕。可以找哥哥睡。” 沈祎脸蹭的一下红了，从顾奶奶怀里探出个小脑袋，眼睛闪着水光，眨巴眨巴的，可怜极了。 “我才不害怕呢，”小女孩儿昂起下巴故作镇定，声音却越来越小：“我都多大了呀我还害怕打雷？” “行。”顾砚青点头，转身进了自己房间。 她说话好像很喜欢语气词，就连强装镇定的时候尾音都软绵绵的。 无形中像是有只小奶猫，在他心口一下一下蹭着，蹭得直发痒。 也太可爱了。 - 睡前，顾砚青拿起手机，点开“微博”图标。 他从没註册过什么社交网站，唯一有个手机微信还是沈祎给装的。 ……顾甜甜是谁？ 这是个什么名字！ 闷雷一声又一声，沈祎攥紧手里的小被子。 她从小就怕打雷，因为打雷完全没有规律，冷不丁来一下，她就会心一直提在嗓子眼。 窗外的树影影绰绰张牙舞爪，天空时不时被闪电点亮。她没带耳塞，没戴耳机，现在缩在被子里，揪着一颗小心脏等下一道雷声响起。 顾砚青点开“沈祎全国后援会”，后援会五位数的粉丝，远远没有顾氏的员工总数多。 “大家好！新一波后援会纳新开始啦！有意向的沈祎粉丝加群详聊哦！” 顾砚青看着那个只有几百人的粉丝群，点击“加入群”。 【欢迎新姐妹的加入！！！鼓掌！！！】 姐妹？姐妹听了想摔手机。 【姐妹你会干嘛？p图会吗？文案会写吗？或者剪辑视频？都阔以哇！】 顾砚青沉思半晌，缓缓打下一行字： 【顾甜甜：……会刷跑车。】 【这是什么人间小甜甜！就喜欢你这种话少钱多的！】 【前几天在祎祎直播的时候砸跑车的是不是你！】 【我去，还真是一个id！！！】 【大家快把她包围供起来不要让她跑掉！】 ……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顾砚青听见他的房间门锁“咔哒”一声，被拧开了。 第10章 沈祎捂着被子，数第不知道多少道雷噼下来。 打开灯睡不着，关上灯又害怕，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的小脑袋里，还有个长着恶魔角的小人儿，正在背着手说教： 【沈祎，你为什么要装得这么能呀？】 【人家都说啦，你要是害怕可以过来！！！】 【可你呢？牛的一批：“我不害怕，我都多大了呀我还害怕打雷？”】 沈祎瘪着唇角：就算是……在他旁边打个地铺也好呀。 她默默戳开手机屏幕，时间显示00:29。 按照顾砚青的三好学生作息……现在应该已经睡着了！ 她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反正，是他先邀请她过去睡的嘛。 沈祎抱起自己的小被子小枕头，踢踢踏踏往顾砚青房间跑，而后给自己顺了顺气，站定。 手指搭在门把上，“咔嗒”一下，门开了道缝。果然还跟以前一样都不锁门！ 沈祎贴着门缝挤进去，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心中默念：顾砚青听不见顾砚青听不见…… 顾砚青确实听不见。 那人已经睡着，只开了床头一盏昏黄的夜灯。 第17页 他侧着身，浅灰色被子盖住半张脸，只露出一段挺直的鼻樑，和疏朗分明的睫毛。 垂落额头的黑色碎发被灯光镀了一层光圈儿，显出几分毛茸茸的柔软。 沈祎心里酸酸涩涩，还有一点点微不可查的甜。 那儿住了一只小鹿，尝到一点点甜，就开始蹦蹦跶跶撒欢，停不下来。 沈祎鼓起一张小包子脸，吸气，再一点一点唿出去。 把自己的小被子小枕头放到旁边沙发，打开手机戳开闹钟调成振动，放在自己耳边。 这样，她就能在顾砚青醒来之前，熘之大吉，神不知鬼不觉。 顾砚青的房间有清淡好闻的薄荷香，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大概是潜意识里带来充足的安全感，沈祎不一会儿就睡着。 她在离他不到一米的沙发上，把自己缩成个一小点儿的糰子。也不知道难不难受。 等到旁边唿吸声渐渐平稳绵长，顾砚青起身，弯下腰把她一把抱起放在床上。 - 凌晨五点。 闹钟滴滴答答，声音不大。 沈祎本来是个浅眠患者，按说是能听到的，但是她人在床上，手机在沙发，发出的声响可以忽略不计。 加上昨天晚上担惊受怕很晚才睡，她在被窝里磨磨蹭蹭，就是不想睁开眼。 早上六点。 被窝温暖干燥，柔软的棉被被阳光晒得蓬松，还有个抱枕抱着蹭蹭舒服得不行，沈祎惬意地打了个呵欠。 这觉睡得可真好呀。 等她缓缓睁开眼睛，搓一搓，睁开再闭上再睁开…… 这不是她昨晚睡的客房！ 她的闹钟为什么没响呀？ 还有，她为什么又又又跟梦游一样拱了人家的被窝啊！ 沈祎慌里慌张爬起来，像个做错事情的渣男，抱了枕头被子就跑。 手触到门把手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蹑手蹑脚折回来，帮顾砚青把被子扯了扯，床单也理平。 很好，完全不像是被人睡过呢！！！ 顾砚青把脸往枕头埋了埋，悄无声息弯起唇角。 嗯，起码抱到了。不亏。 - 沈祎回自己房间洗了把脸，完全想不起自己是怎么精准无误地、从沙发上爬到了人家床上。 镜子里的人穿着宽大的卡通睡衣，头髮毛毛躁躁，也不知道在那个人形抱枕上蹭了多少下，才蹭出这个样子。 ……顾砚青应该不知道吧？ 他应该一夜好梦一觉到天亮了吧？ 他要是知道的话，早就把自己叫醒、打包扔出去了吧？ 沈祎欲哭无泪，拿出手机给左柠发微信： 【左柠左柠！】 【昨天晚上打雷嘛，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怕这个qaq】 【所以半夜的时候……】 【我就想去顾砚青房间打地铺……天地良心我保证我真的只是想去打个地铺……】 【虽然我以前垂涎他美色但那真的是以前呀你相信我！】 【但是醒来发现在人家床上……】 【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左柠的消息迟迟没回。 七点时，顾奶奶过来敲门，叫她吃早饭。 沈祎把自己收拾妥当，还破天荒地把脸上涂了层粉底，防止遇见某人的时候，脸红得太明显。 却不想，出门就撞上晨跑回来的顾砚青。 他穿黑色帽衫和黑色运动长裤，身上还带着户外的寒气。 细碎的黑髮从髮带上方落下来，耳朵上还吊儿郎当挂了一只耳机，像是从哪部校园剧里走出的男主，俊美冷淡却又少年气十足。 他摘下耳机，耳机线在手里松松一绕，垂眸看她：“昨晚睡得好吗？” 他个子本就一八七，站在她身前时，有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更何况，她现在心虚的不行，满脑子他知道他不知道他知道他不知道…… 获得花花奖最佳女配的教科书级演技已经完全失效，沈祎不知道自己现在脸红得明不明显，便低头看着脚尖：“好呀，睡得很好。” 顾砚青如果不弯腰，看她都是俯视视角，小朋友针织衫领口有些大，白皙修长的脖颈已经红透。 “你呢？” 清晨的阳光恰好从窗户照进来，她脸侧的小绒毛柔软又可爱。 顾砚青没有说话。 沈祎抬头的时候，才发现他微微笑了。唇角牵起的弧度异常好看，却又好像，勾着点意味深长的坏：“不好。” 他的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就着这个姿势，缓缓凑近她耳边，声音压得低沉清润，一字一句道： “梦里有只小兔子，直往我怀里钻。” 顾砚青直起身，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好像不能再逗了，再逗是不是要哭了。 便转身往自己房间走。 微信提示音从沈祎的口袋里传出来。 可怜的小沈祎被他笑的那一下晃了眼睛，又被不经意间的摸头杀杀得头晕，更被低声耳语炸飞了神智…… 有些迷迷瞪瞪地看着语音上的小红点，又迷迷瞪瞪地在上面一戳—— 【啊啊啊啊啊我们老闆是不是很好睡！！！好想告诉财务部的妹子他们的白月光已经被国民妹妹睡了趁早死心去相亲吧！】 第18页 身边有个人，好像脚步突然顿住。 视线还落在了她脸上。 第11章 顾砚青停住脚步。 沈祎抬眼瞬间，刚好撞上他悠悠落下的视线。 与此同时，小脑袋瓜里弹幕不停： “我们老闆是不是很好睡是不是很好睡是不是很好睡……” 沈祎吞了口口水。 是很好睡。抱着很暖和，蹭蹭很舒服。 可左柠说的那个“好睡”显然是理解歪了，此睡非彼睡啊！ 天地良心，她就真的只是因为害怕，去借了个宿吶！ 本来，婴儿睡眠顾砚青，大概率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对昨晚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这事儿也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过去了。 现在！听到左柠的语音！他会不会已经开始怀疑： “哦，神他妈的小兔子。” “原来是沈祎那个垂涎我美色的粘人精啊……” 那他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自己毁了他清白。 会不会觉得，自己连点安慰都不给、还大清早抱上铺盖卷跑路，是个敢做不敢当××无情的渣女？ 沈祎被自己的脑补烧红了脸，空气仿佛已经凝固，她好像都要喘不过气来。 更糟糕的是，昨天夜里神不知鬼不觉被轻薄的当事人，现在迈着长腿一步一步走过来。 她的头皮开始发麻，大脑空白一片，除了脸颊滚烫，什么都不知道。 最后实在是撑不住——沈祎蹲下身，抱住了自己的小脑袋，缩成一团小蘑菇。 顾砚青看着小朋友突然变成一小团儿，怔住几秒，下个瞬间实在是没忍住，抬手蹭了下鼻尖，喉咙溢出低笑。 这也……太他妈可爱了。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小朋友那会刚刚恢復白皙的耳朵和脖颈，又在一点一点变红，小脑袋垂着，小脸鼓鼓的，睫毛还在微微发颤。 洁白的小兔牙咬着唇瓣，是柔软好看的粉色。 “听左柠的意思，你睡了她老闆？”他的声音清润，拖腔带调的，还带了点浅淡的笑。 ……可真是坏透了！！！ 沈祎又羞又恼，小孩子撒娇耍赖的脾气一下就上来，瞪着一双小鹿眼： “对！我就是害怕打雷呀！所以我就在你睡着的时候，偷偷进了你房间，去睡了你旁边的沙发……谁知道呀……” 说到最难以启齿的重点，她偏开脑袋，脸红得要爆炸，气势越来越不足，从大声耍赖变成小声咕哝： “谁知道……谁知道睁开眼的时候就在你床上……但我真的什么都没干！” “就抱着睡了一觉而已呀……” 这个说辞更像渣女了。 还是坑蒙拐骗纯情可人的前男友干坏事儿的那种。 更主要的是，她在这件事情上有前科。 沈祎已经不敢想像顾砚青会作何反应，说完就把脸埋进胳膊，死活都不抬头。 要杀要剐，随便你好了…… 空气陷入可怕的寂静，直到修长好看的手伸到她眼前：“手机给我。” 沈祎简直要哭了，小包子脸被自己的胳膊挤压变形，眼睛亮着水光，声音闷闷的：“你！又！要！干！嘛！呀！” 顾砚青平时笑，顶多就是唇角翘一下扬一下，含蓄矜持，笑意不达眼底，给人感觉清冷自持，高高在上。 可现在，他胸腔微微震颤，眼睛弯弯的，瞳孔里闪着细碎的光。 竟然就透出几分不可思议的甜。 他在她旁边蹲下，耐心道：“左柠乱说话，哥哥替你报仇。” 大概弹钢琴的手指都骨节颀长漂亮，他皮肤又是冷白色调，手心纹路干净，就连腕骨都长得优雅矜贵。 沈祎被他笑的那一下下了蛊，迷迷煳煳把手机放到他手心。 顾砚青接过来，手机放在唇边按下语音，视线却依旧没离开她： “扣、你、工、资。” ！！！ ……这哪是替她报仇呀！ 这难道不是坐实了左柠的猜测越描越黑吗？？？ “小砚呀，快点洗澡换衣服，叫着祎祎一起下来吃早饭！”奶奶在楼下，看着二楼走廊蹲在一起含情脉脉对视的两个人，突然有些牙酸，嘆口气道： “以后日子长着呢，腻歪不差这一会儿。” 顾砚青朝楼下回了句：“知道了奶奶。” 他把手机放回沈祎手里，蹲在她对面，胳膊还闲散地搭在膝盖上：“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 沈祎害怕打雷是真，害怕一个人睡觉也是真，甚至在钻他被窝这件事情上有无数次前科。 但是翻车的次数不多，前提是他不拆穿。 小朋友无知无畏，撩人又不自知，有几次他被她闹得差点崩溃——但最崩溃的时候，也不过是把人摁着亲几下。 高考结束时两人一起出国玩，到酒店时，沈祎害怕，糯着声音撒娇：“哥哥，你看人生地不熟的，我遇到坏人报警都只能叽哩哇啦！人家都听不明白！” 顾砚青把人捞进怀里当成幼儿园小朋友哄：“这边安保很好的，不怕，乖。” 第19页 沈祎眨巴着那双清澈好看的小鹿眼，嘴角瘪得可怜兮兮：“可我就是想和你住一间啊我就是害怕啊我一个人睡不着啊！” 他被她缠得没办法，酒店又正值旅游旺季没有多余房间，本来两人订了两间单间，床很小那种，现在只好退了其中一间。 小朋友半点没想过，和男朋友住一间会意味着什么，换好了睡衣就大喇喇盘腿坐在床上，托着腮看他，小鼻音特别奶： “哥哥！你要睡地上吗？我觉得咱俩瘦，这里能睡开的！” 说着还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没心没肺地邀请他。她的睡衣领口有些大，随着动作，形状好看的锁骨和半边肩膀暴露在空气中。 顾砚青喉咙发紧，背过身不看她：“你自己睡。” 沈祎咕咕哝哝：“我听说和男朋友住一起的时候……” 顾砚青额角青筋直跳，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闭嘴。” 抬手就按灭了灯。 半夜，顾砚青迷迷煳煳觉得，自己的被子好像被掀开了——接着，暖烘烘的小朋友钻进来，从他身后抱住他的腰。 临近天亮时，又蹑手蹑脚爬到床上，甚至还在看到他的时候，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呵欠：“哎呀，睡床真舒服呀，你今晚上真的不一起吗？” 顾砚青觉得，自己他妈的要还能忍住大概就是傻逼。 他翻身起来把人摁进枕头里狠狠亲了一顿，直到沈祎红着眼眶摇着小脑袋小小声求饶：“哥哥不亲了不亲了……” ……最后还是忍住了，他真的是傻逼。 那个时候他总觉得沈祎太小了，看着没心没肺一小点儿，怕万一哪天他克制不住，禽兽起来，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 所以总在沈祎粘过来的时候，推出去。 后来，他无数次想，是不是一开始就应该把小朋友圈牢。 如果当初圈牢了，她是不是就不会提分手。 - 沈祎像只泄了气的皮球，捏着两只自体发热的小耳朵瞪他：“什么为什么。” 顾砚青看着昨天一顿操作勐如虎，现在变成缩头乌龟的小朋友，笑着挑眉：“为什么会在哥哥床上。” 沈祎看着他张了张嘴：“啊，为什么？” 顾砚青蹲在她身前，被清晨的阳光镀了一层柔和的光圈。修长的剑眉轻轻挑起，瞳孔深处映着她呆头呆脑的傻样。 唇角弯起的弧度异常好看、甚至有些温柔…… 或者说是引、人、犯、罪。 她今早说的不对，她不是以前垂涎人家美色，是一直。 就连分手这么久的现在，她看着那张近在眼前的俊脸，心脏还是怦怦乱跳。 “因为是我把你抱过去的，”他说话声音故意压低，语气里好像还有淡淡的无辜：“就抱着睡了一觉而已啊，什么都没干。” 第12章 沈祎彻底石化成一只呆头呆脑的小兔子石像。 顾砚青站起身，小兔子头顶带着一层柔和的光，看起来毛茸茸的很柔软，他没忍住伸出手揉了揉：“奶奶叫我们下去吃饭了。” “啊……”沈祎张开口应了一声，显然已经被他刚才几句话炸飞了神智。 “因为是我把你抱过去的。” “就抱着睡了一觉而已啊，什么都没干。” ……他是怎么一本正经说出这种话的！ 还有啊，他他他他他他为什么要抱她过去？ 什么都没干……难道他还想、想干点什么？ 不是，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他明明知道自己半夜跑到他房间、还睡完就跑…… 所以这一个早上，他都在看着她自导自演装失忆？？？ 她们女明星都是不要面子的嘛呜呜呜…… 小朋友蹲在地上，手臂抱着膝盖，脸越来越红，嘴唇紧紧抿成一线。 就在顾砚青想着，小蘑菇是不是要变身小哭包的时候，沈祎突然抬起头，大眼睛瞪着他，足足比平时大一圈儿。 大概是自认为恶狠狠、极其具有威慑力、瞪谁一眼谁就要一命呜唿。 实际上，眼眶微微泛红，清澈的小鹿眸闪着水光，又是羞耻又是懊恼。 可爱到爆炸。 顾砚青偏过头，唇角不受控制翘起来。 所以……自己以前是怎么忍住的。 瞎吗。 - 午饭后，两人和爷爷奶奶道别。 “祎祎呀，”顾奶奶拉着沈祎的手，在她耳边小声说：“能不能让小砚自己回家，你自己在这陪奶奶玩呀？” 沈祎笑得眼睛弯弯，她笑的时候会露出洁白的小牙，尤其是门牙还有些像小兔牙，加上唇角的梨涡，看着就特别甜。 顾砚青皱眉。昨天沈祎被打雷吓到，条件反射就去抱奶奶而不是自己。 “奶奶，她下次再来看你。”他把人往身前一勾，干脆利落塞进副驾驶，带上车门。 沈祎前脚到家，后脚经纪人就打来电话。 “沈祎，我要是没记错，之前私生饭的事儿，你请了一周假，就到今天为止。”电话那边女声强硬。 “嗯，就到今天。”沈祎语气平静，手指揪着抱枕的一个角。 第20页 顾砚青坐在对面沙发，怀里抱了台笔记本电脑，冷调蓝光映在脸上。 闻言，似乎是抬头看了她一眼，键盘上手指未停。 “两个消息，一好一坏。” “好消息是《美好时光》要开拍，歇业一年，你终于能开次工了。” “坏消息是，你开拍前被人从小白花女一换成恶毒女二。所以说，在这个圈子里，要想混口饭吃，就别一个劲儿清高……” 沈祎顶着一张人见人爱的女主脸，业务能力吊打一众只会嘟嘴卖萌发自拍的流量小花，却依然资源烂透没有戏拍。 她营业佛系，有戏就拍没戏就歇，中规中矩老实巴交，跟个年过半百的老艺术家似的，不会博人眼球，完全没有热度。 所以，同等片酬的老戏骨和新晋流量，剧方宁可用后者，起码从开拍之日起就自带热度。 沈祎放下电话，悄悄瘪了瘪唇角。 这不是她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儿。不过，这次起码是在开拍前把她从女一换成女二，不是直接换掉。 “我明天可能就要进组啦，”沈祎站起身，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跟未婚夫报备一声，“是一部青春校园网剧，在c大开拍。” 青春校园网剧，顾砚青虽然没看过，但他学生时代谈过恋爱。 这种剧，还是在大学拍，那肯定不是拍学习考证读研就业。 顾砚青合上电脑。他坐在窗边，穿一件质感柔软的黑色高领毛衣，头髮、剑眉、眼眸都是墨色，越发衬得一张俊脸如霜雪冷白。 他说话时，唇角微微牵起：“哥哥没有亲过别人。” “就连，表姐家三岁的小外甥女，缠着我说舅舅亲亲，我都没有答应。” 呀……他为什么要突然说些这个呀？ 没有亲过别人，就连小外甥女都没有亲过。 那意思就是——哥哥只亲过你。 ！！！ 冬日午后，阳光暖融融，室内镀了一层金色。 想起以前那个每天嚷嚷着“哥哥抱抱”“哥哥亲亲”的自己，沈祎脸热的不行。 在她蹲下变身蘑菇之前，顾砚青站起身，走到她旁边。 小朋友那张白净的小包子脸上，长而卷翘的睫毛轻轻颤着。樱粉色的唇瓣柔软又可爱。 顾砚青弯下腰，下一秒手指轻轻捏住她脸颊的软肉： “所以，公平起见，吻戏不可以。” - 网剧拍摄地在c大，顾砚青母校。他在那一直读到大二。 那时，他在c大，她在一街之隔的电影学院，隔三差五就偷偷往人家学校跑。 大一那年圣诞节，沈祎熘到男生宿舍楼2号楼下，刚要给顾砚青发微信，就发现，宿舍楼下站着个人。 挺高的，挺帅的。 超级挺招蜂引蝶的那种。 面前的女生也挺漂亮，零下十几度就穿一件驼色大衣，显得身材凹凸有致。不知道在和顾砚青说着什么。 沈祎低头看看自己，笨重的围巾，笨重的羽绒服，像只大狗熊。 不知道是不是她怨念太重，顾砚青有感应一样，回头就看到她。他勾勾手指，跟招唿自己家养的萨摩耶似的。 萨摩耶很生气。 萨摩耶很郁闷。 萨摩耶腿脚不听使唤—— 明明不想走过去，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下个瞬间就到了人家手边。 甚至还挺想摇摇尾巴。 女生看她一眼便直接走开，天又黑隔得又远，沈祎隐隐觉得，那一眼或许不太友好。 “怎么不说一声就跑来。” 沈祎闷头走在他前面，停住，回头瞥他一眼：“哥哥今天可真帅呀。” 她声音闷闷的，眼睛还看着顾砚青女同学离开的方向：“那个姐姐也真漂亮，腿那么长喔——” 沈祎伸出手，比划在自己腰的位置：“大概是从肚脐开始长的吧？” “哦，好像胸也大，我目测最小可能是d呢！” 顾砚青额角抽了下：“什么乱七八糟的。” “脸也很好看呢，我一个女生看了都心动呵呵呵！” 我一个女生看了都心动…… 所以她是觉得，他对别人心动了？ 小朋友穿了一件奶白色羽绒服，像只蓬松的奶黄包，软绵绵热乎乎，还是刚出锅的那种。 小书包背在身前，低着头，一边踢着小石子一边往前走。 沈祎都要委屈透了，他不给她送圣诞节礼物也就算了，她来送，还得了这么大一惊喜。 “哎呀……你干嘛呀！”沈祎的双脚突然腾空，下个瞬间脚尖落地，踩在旁边小花坛的沿上，这样两人刚刚好能平视。 顾砚青唇角弧度很浅，但是没被睫毛挡住的眼眸深处，又好像满是笑意：“好大的醋味啊……” 沈祎抿了抿唇角，小脸气鼓鼓的：“我其实不是很想知道那个漂亮姐姐是谁，也不是很想知道她在和你说什么。” 顾砚青蓦地笑开：“她和我说喜欢我。” 小朋友没被围巾挡住的眼睛瞬间睁大：“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他冷峻的眉眼好像有淡淡的宠溺，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温柔：“抱歉，我女朋友来找我了。就在那边。” 第21页 沈祎想笑，唇角不停使唤，被她狠狠咬住。 她拉开背在身前的小书包，取出一个盒子，像是小松鼠捧了一颗松果：“吶，圣诞节礼物。” 透明的玻璃盒子，里面装着五颜六色的果汁软糖。 顾砚青喜欢吃糖。 她第一次去顾奶奶家做客的时候，还很害怕这个冷着脸的好看哥哥。 那时候她还小，不懂什么见色起意，看到他就瘪着唇角想哭。 顾砚青看她一眼，冷着脸上楼，过了一会又下来，生硬地在她旁边蹲下，张开手心：“喜欢哪个？” 是一把五颜六色的果汁软糖。 顾砚青伸手接过来，缓缓笑道：“哥哥其实不喜欢吃糖。” 他从来都不喜欢吃糖，不喜欢吃任何甜腻绵软的东西。 “骗人。你房间有个小柜子，摆满了各种糖果好吗？” 沈祎皱眉，顾砚青肯定又在逗她。她拿出一颗糖自己吃：“可好吃了，芒果的软糖，咬一下，刺啦能蹦出果汁。其实我也不是很捨得送给你，外国进口的呢。” 顾砚青的房间确实有一个很可爱的红色小柜子，摆满各种糖。他去超市买笔记本买笔的时候，习惯性就会买一包糖带回家。 沈祎每次去找他辅导功课，先要翻一翻顾砚青的存货，被人发现还要狡辩：“哎呀，过期的糖果都被我吃掉了喔，给你剩下的都是日期最新鲜的呀！” 顾砚青看着她，眼眸深处映着寒冬万千星辰：“那是因为，去我家写作业的小朋友喜欢啊。” “哦……这样啊……”沈祎垂下长长的睫毛，脸颊连带着耳朵一点一点红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吃了糖还是怎么的，顾砚青突然觉得，沈祎肯定比那颗芒果软糖甜。 “哥哥不跟你抢糖吃。” 沈祎开开心心点头，下个瞬间就被人摁住了小脑袋：“别动。” 他微微向前倾下身，鼻尖离她的鼻尖也就一厘米，她能看清他眼尾那颗浅淡的泪痣。 沈祎觉得自己又要开始不能唿吸，手指也不自觉地拽紧了书包的带子。 他微凉的鼻尖划过她脸颊，然后落在耳际。 说话时唿出的热气弄得她耳朵痒痒的，每个字音都咬得缱绻低沉，似乎带着电流： “但哥哥想尝尝，可以吗。” 第13章 “好、好的吶，”沈祎往旁边缩了缩脖子，“你离我远一点呀，痒……” 她低着头，翻开了装糖果的小盒子。 一开始顾砚青靠过来，她不可避免地心脏怦怦乱跳，以为他要亲她。 后来他附到她耳边说话，她以为高岭之花会百年难得一见地腻歪那么一小小下。 结果，人家说：“哥哥不跟你抢糖吃，但哥哥想尝尝。” 如果不是捨不得，沈祎简直想把一整盒子糖都塞给他： 你尝、你尽管尝！！！祝你长好多好多蛀牙！！！ 不送圣诞节礼物也就算了，外国节日，咱不过也行呀。 跟漂亮姐姐说话、说话的时候还那么帅那么好看也算了，我也不能让你整容变丑，我不捨得呀。 但是！你女朋友这么可爱欸！ 你为什么不亲亲她抱抱她、还跟她要！糖！吃！ 沈祎整个人浑身唿哧唿哧往外冒酸气，看着顾砚青的小眼神儿里全是幽怨。 顾砚青以为自己说得够明白了。 月黑风高，男朋友在小女朋友耳边说话什么的。 直到沈祎伸出手，白净的掌心里放了一颗剔透的水果糖。 小朋友瓷白的娃娃脸鼓鼓的。她好像一生气就这样，会把自己鼓成一只小河豚。 一不小心，就要气炸了似的。 “哥哥不吃你手里这个。” 那……他是要吃哪个？不会是反悔了吧？ 沈祎把糖盒子往怀里收了收，十二万分戒备。 顾砚青抬手蹭了蹭鼻尖，倏然笑开，俊脸上常年覆着的薄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化开。 他慢慢凑近，直到鼻尖抵着她的： “祎祎乖，闭眼。” 他侧开头，温软微凉的薄唇贴下来，温柔地厮磨。 空气一点一点抽离，意识也“biu biu biu”飞到九霄云外。 沈祎晕晕乎乎地想，所以那个尝尝、是是是这么个意思？ 她脸皮厚是真，但这种脸皮厚建立在无知者无畏的基础上。 比如，她以为亲亲就是在唇角贴一贴碰一碰。 比如，和男朋友睡一间，就是抱着一个好看养眼的人形抱枕。 一旦知道点儿什么，她的厚脸皮就自动失效。不光特别容易脸红，还特别容易害羞。 直到她快喘不过气，顾砚青微微分开。 他的唇形很好看，虽然削薄但是有清晰的稜角，平素抿得平直，现在因为亲吻变得绯红。 狭长的眼睛半垂，睫毛落下疏朗分明，视线似乎还落在在她脸上某处。 她偏开头小声嘟囔：“你别看我了呀！” 他的手指指腹带过她唇角，原本漆黑的瞳孔染了墨色，喉结轻滚：“不够。” 沈祎小脑袋瓜里“嗡嗡嗡”飞了一千只小蜜蜂，完全没来得及想什么“不够”，顾砚青就又低头贴了上去。 第22页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放开她。 沈祎见缝插针伸长手臂抱住他，软软糯糯一小团儿，像朵云一样钻进他怀里。 顾砚青声音不像平时清润，甚至还有些哑：“怎么了。” 小朋友抱着他脖子的手臂收紧，脸颊滚烫地贴在他侧颈，小鼻音奶得要命：“我……我害羞了呀……” - 顾氏集团十七楼。 电梯门一开，大家都愣了一下。 顾砚青从家里来，衣服没换。黑色碎发落在额前，黑色高领毛衣外面随便套了件军绿色飞行夹克，个高腿长，像是哪个刚出道的男团小鲜肉，还是颜值担当那种。 斯文禁慾系总裁突然换了扮相，瞬间又把一群姑娘迷得找不着北。 “你说总裁这脸是不是公司变相发福利？” “呜呜呜只要总裁颜值不崩我就能在这儿任劳任怨干到退休！” “省省吧，之前财务部派人去找赵助理打听，听说总裁已经名草有主，婚期将近呢。” 顾砚青径直去了办公室：“赵助，我母校之前寄过一份文件来。” 助理小赵点头：“之前您回国的时候，c大商学院想邀请您担任校外导师。” 顾砚青抬眸：“我这两个月有时间。” 小赵扶了扶眼镜，总裁大人在他心目中的形象，瞬间又高大许多。 太感人了！ 他那分分钟赚一个亿的老闆，竟然如此心繫母校发展！ 而且在这物慾横流的金钱社会里，还保有一颗纯净的、没被污染的搞学术的心！ 小赵站得笔直：“好的！我这就给校方回復！” 顾砚青点头，淡淡道：“最近有部要开拍的网剧你知道吗，叫《美好时光》。” 小赵对答如流：“我知道，是一部青春校园网剧，分公司旗下有个小花旦要去演女一，男一是新晋流量，取景地在c大……” c大。总裁的母校。 如果他没记错……女二是沈祎！！！ 总裁让他给送裙子的总裁未婚妻！！！ 那个瞬间，小赵悟了。 他老闆哪是心繫母校发展啊哪是有一颗搞学术的心啊！ 分明是……方便追妻？？？！！！ 三观崩塌的小赵觉得自己还可以救一下，只要总裁一句话：“所以，您是？” 顾砚青勾起车钥匙起身，淡淡笑了：“嗯，你猜得没错。” 沈祎打开电脑，噼里啪啦输入《美好时光》。 小说主要讲了男一和女一在重重阻挠下，顽强不屈非要在一起的故事。 而她要演的，就是那个“重重阻挠”。 比如偷偷藏起女一送给男一的小礼物，比如故意在中间传话传错、告诉女一男一不喜欢她…… 不断作妖，死活不让男女主在一起。 不断被打脸，不让人家在一起还要保证人家感情升温。 小说评论区，一片读者在讴歌女一骂女二。 得，自带黑粉呀。 沈祎演多了乖宝宝，第一次演恶毒女配，摩拳擦掌，有些小激动。 “二丫，”沈祎拉着凯蒂猫的手，垂着眼睫，脸颊浮现浅浅的粉色： “我也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你，但又觉得不应该瞒着你……你的信我拿给铁柱了，但铁柱说，他喜欢的人是我……” 哎呀，这个女配真的太坏了。 明明这个时候开心得不行，却还要装出一副哀伤的样子，故意气女主。 怎么办，到时候她肯定会沾角色的光，被大家骂很惨吧。 - 第二天一早，沈祎收拾好行李箱，准备出发去剧组。 临走，还从沙发上抱了一只小熊塞进包里——她睡觉的时候很缺安全感，总需要抱着点儿什么。 顾砚青突然很羡慕那只笨头笨脑的傻熊。 虽然沈祎只是被他坑蒙拐骗着、在他家住了一星期，大多数时间他在书房办公，她在客厅看沙雕连续剧。 但他好像已经习惯家里多个小朋友。 他，沈祎，以及沈祎带来的那三排看她演霸道总裁白月光的娃娃，让空荡荡的大房子变得有些像个“家”。 顾砚青：“要去很久吗？” 他要上班，白色衬衫平整挺括，西装裤下长腿笔直，大概是所谓的“穿衣显瘦”，单从外表看，甚至还有几分少年时的清瘦笔挺。 沈祎眨眨眼睛，老实巴交道：“我还没看过剧本是什么样子，不知道戏份多少，但估计得两个月吧。” 她要离开他两个月。 这两个月中间，她会回来吗。 之前住过来，是因为他受伤。 那两个月以后，结婚之前，她是不是就要回自己的小公寓。 沈祎弯着唇角，眼眸清澈：“那我出发了呀。”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总觉得要好久不见面，应该多说几句话。明明说了要出发，还是站在玄关处，等顾砚青开口。 他垂着眼眸，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嗯”了一声。 ……顾砚青还是那个顾砚青。 以前她去剧组之前，就喜欢抱着他的手臂腻腻歪歪。 第23页 顾砚青完全不为所动，半点捨不得没有，还帮她收拾辅导书：“我标记的那些基础题记得写，不会的打视频电话。” 沈祎坐在椅子上，晃悠着腿愁得直嘆气：“我大概是个假的女朋友吧……” 顾砚青收拾书的动作没停，简直像个尽职尽责的家教，又像是受够了她、或许还想把她一起打包寄走。 可能她的沉默让他觉得不对劲，顾砚青弯下腰看她：“怎么了？” 沈祎瘪了瘪唇角，钻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不想走，要哥哥抱抱。” 眼前的场景和那个时候有些相似，只不过那个时候是男女朋友。 沈祎看着时空隧道那端，那个粘人的、撒娇的、一腔孤勇的自己，鼻腔有些泛酸。 她大概是等不到顾砚青跟她说句什么了。 沈祎拉起行李箱，却在擦肩而过的时候被人握住手腕。 那只手修长漂亮，能看到冷白皮肤下的淡青色血管。 顾砚青半垂着眼，睫毛落下阴影，脸上表情因逆光而晦暗不明。 “怎么啦……”沈祎迷迷瞪瞪，带着没睡醒似的茫然。 顾砚青突然就不想让她走。 他的手微微施力，轻而易举就把小朋友扯进怀里。 沈祎的手臂垂在身体两侧，鼻腔全是他身上的味道。 冷淡却又莫名勾人，像是初冬的桃花枝落了雪。 身后的手臂收紧，顾砚青的下巴轻抵在她肩上，她听见他在耳边说： “祎祎抱抱。” 第14章 祎、祎、抱、抱。 沈祎怔愣一瞬，接着小心脏开始乱扑腾。 他他他是什么时候跟人学的撩妹呀？！！ 低声耳语的顾砚青也太犯规了吧，简直温柔得能把人溺毙！！！ 就好像别别扭扭的小朋友不开心了，软着脾气撒娇，要人哄一哄抱一抱。 她差点就要点点头表示祎祎没问题、祎祎可以，但顾砚青显然并不是在徵求她同意。 她被他整个儿圈进怀里，清冽好闻的味道充满鼻腔。 他的下巴抵在她肩侧，说话时温热的唿吸扫在耳际，像小电流一样酥酥麻麻蹿进耳朵。 更要命的是，身后的手臂收紧，两人又离得近了一点。 沈祎屏住唿吸不敢喘气，脸颊、耳朵迅速升温，不知是憋的还是害羞。 呜呜呜这里有个人在撩妹而妹非常不争气地被撩到面红耳赤……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砚青放开她。 他原本清冷的声音带了笑，从头顶上方落下来。像是要到糖果的小朋友，缓缓吐出几个字： “抱到了。” - 进组第一天没有具体安排，沈祎把东西收拾妥当，拿起剧本安安静静看着。 “沈祎怎么从八点档沦落到接网剧了，背后势力垮了？” “她哪有什么背后势力呀，前阵儿家里公司差点破产，想跟郝氏联姻，最后不知道为什么人家郝家不答应了呢……” “就说之前通告吹的满天飞什么老戏骨什么神仙演技，得是买了多少水军。” “我要是她我肯定不接这个女二……” 言笑将脸侧长发捋至耳后：“别这么说，演女二也是需要勇气的呀……” “哈哈，姐姐说得对呢。” 助理小苏咬着后槽牙愤愤不平：“有后台的人就是了不起，本来女一是你的，结果被言笑抢走了！” 言笑，这部戏的女一，顾氏集团旗下演艺公司的小花旦。 本来充其量就是个花瓶，还是长的不算好看的花瓶。 拍的几部戏某瓣评分惨不忍睹。又因为和沈祎同龄，不可避免地被网友截图拿来和沈祎比较，被童星出道的老戏骨摁在地上摩擦。 圈子里捧高踩低是常态，沈祎开拍前被从女一换到女二，而言笑空降女一，仿佛是给出信号：沈祎现在是软柿子一个，可以踩。 言笑旁边光助理就围了四五个，加上一群抱大腿的叫不上名的十八线，更是里三层外三层。 和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沈祎这边，只有小苏一个人。小苏跟沈祎跟了很多年，不是经纪公司安排的，是沈祎自己请的——她是她唯一一个助理。 沈祎穿着黑色羽绒服，巴掌大的小脸缩在领口，白皙可爱得像个瓷娃娃。 冬日午后的阳光照进来，她脸上的细小绒毛分明。小鹿眼清凌凌，眼尾下垂出无辜的弧度。 “你不知道现在网上说得多难听，而且女二自带黑粉，网友恨起来不光骂作者，估计连你也会一起骂。” 小苏忧心忡忡，为自家没心没肺的主子操碎了心。如果她有钱就好了，一定拿钱给沈祎砸资源。 沈祎背完最后一句台词，眼睁睁看着小助理短髮一根一根竖了起来，像是炸了毛。 “别气了，像只小河豚。” 她把羽绒服帽子扣下来挡严实，站起身，又捏捏小助理的脸： “台词我背完了，带你去吃好吃的吧？c大我可熟了！” “去哪儿吃好吃的？”清润温柔的男声响起。 小苏眼睛“唰”的一下亮了，是裴宣！！！ 第24页 当下爆火的流量小生！！！ 男一号！！！ 裴宣长得少年感十足，又甜又暖，有一段时间网上刚开始流行“小奶狗”，大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沈祎抬头：“男主角来啦！” 他们以前有过合作，算不上熟悉，也算不上生疏。 裴宣眉眼带笑：“这么久不见，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沈祎蹭蹭鼻尖儿：“呀，不巧，我刚答应小苏要带她去吃小吃！你有什么想吃的吗？帮你带！” 她随便绑了个丸子头，戴着黑色口罩，穿一件及小腿的黑色羽绒服，只露出一双清澈灵动的眼睛。 眉目如画，可爱到不行。 裴宣也不再邀请，笑道：“那改天。” 小苏拉着沈祎的手臂往外走：“你为什么不答应裴宣一起吃晚饭啊，他难道长得不帅吗？而且他家特别特别有钱！大腿都伸到你跟儿前了抱一下又怎样！” 沈祎戳戳小苏的脑袋：“想什么呢。” 她一个徘徊在十八线的过气童星去吃个小吃没什么，但是她一个十八线的过气童星和当红流量一起去吃小吃，这就很有问题了。 - c大。 学生们刚下下午第一节大课，小女生们三个一群五个一堆，好像在花痴她们新来的帅哥教授。 “听说商学院来了个新教授，上班第一天就引起了围观。” “我的妈呀，我以为是商学院系草，竟然是教授！” “我想选他当校外导师啊啊啊啊！” “呵呵，想选他的姑娘已经从东门排到西门并且绕学校两圈了呢……” “我室友上去要微信，然后人家说：抱歉，我有未婚妻！苏炸了啊啊啊！” 沈祎不禁想到顾砚青。 他长了一张那样的脸，在公司应该也有很多小姑娘虎视眈眈地盯着吧？ 毕竟，她曾经也是虎视眈眈的其一。 那他，会不会在被人献殷勤的时候说：“抱歉，我有未婚妻。” 想起早上他抱她的那一下，沈祎脸上又开始烧，急需冰镇饮料冰一下。 校内甜品店。 沈祎连菜单都没看：“您好，我要一杯珠珠奶茶半糖常温，再要一杯柠檬优格，还要两个芒果糯米糍。” “祎祎，你怎么对c大这么熟悉，就好像是本校学生。”小助理眼光六路耳听八方，悄悄凑到沈祎耳边。 沈祎把口罩往上扯了扯，只露出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嗯，我以前经常来蹭吃蹭喝。” 当然，主要是来找男朋友。顾砚青不吃甜不喝奶茶，果汁倒是可以，青桔或者柠檬。 “你是有同学在c大吗？我怎么不知道。”小苏疑惑。 “有。”沈祎接过店员打包好的奶茶还有甜点，勾着小助理的手臂往外走：“一个……高中同学？” 小助理察觉到沈祎底气不足，挤眉弄眼道：“就只是高中同学吗？” 沈祎目光闪烁，垂着眼睫喝奶茶：“对呀，就只是高中同学。” 高中同学，这四个字，她说出来自己都心虚。谁会粘着高中同学亲亲抱抱腻腻歪歪…… “男的女的？” 沈祎咬着珍珠，含煳不清道：“男的。” 小助理瞬间激动了：“高不高帅不帅好不好看？！！” 挺高的，挺帅的，巨好看。 今早抱她一下，她都心脏跳到嗓子眼儿。 沈祎戳戳小助理脑袋，循循善诱：“你想呀，能考到c大的都是学神，学神哪有长得好看的呀，你见过吗？” 怕小助理不信，她只好硬着头皮往下编：“就我那个高中同学吧，有点秃顶，还有点啤酒肚，脸上还有痘痘，挺矮挺胖的反正……”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说了谎，身后莫名其妙的凉飕飕。 店里人很多，点单的地方里三层外三层。 有人过去点了一杯淡青色柠檬汁，看背影宽肩窄腰，好像因为长得好看，还有女生凑上去要微信。 沈祎回过头，专心致志咬着珍珠。 她肯定是被“祎祎抱抱”那四个字弄得神志不清，所以看到个高腿长的大学生，就会误以为是顾砚青。 顾砚青已经在她的小脑袋里蹦蹦跶跶整整一天了…… 沈祎带着小助理在校内漫无目的晃荡。 她曾经和顾砚青在这儿吃过食堂、压过操场。还像那些普通的小情侣一样，在宿舍楼下亲吻。 “经纪人电话。”小苏把手机举到沈祎眼前。 沈祎深唿吸，按下接听键。 “今晚剧组有个饭局。你不争气我知道，但是提醒你一句，别再给公司惹事！” 沈祎攥紧电话，冷笑自听筒那边传来：“再像以前那样，沈祎，你可以立马捲铺盖走人。” - “快看你斜后方四十五度的男生！” “卧槽……全是腿？？？” “屁股好像也很翘！” “你往哪儿看呢姐妹？” “哪个院的哪个专业的一分钟我要这个大帅比的身高体重三围！！！” 第25页 “谢谢。”顾砚青接过店员递来的柠檬汁。 小赵发来信息：“总裁，剧组晚上请客，分公司派人去还是？” 本来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剧组、没有什么经济效益的应酬，根本不用请示顾砚青。 但是！ 总裁为了偶遇总裁夫人都跑去c大当导师了！ 作为助理，他一定要为总裁铺平追妻之路！ 就算是屁大点儿事儿，只要是和这个剧组有关，和沈祎有关，那它一定就是重要的事儿！ 需要总裁亲自决定的事儿！ 小朋友刚才回答人家问题，声音又糯又甜。 “高中同学”、“有点秃顶，还有点啤酒肚，脸上还有痘痘，挺矮挺胖的反正……” 顾砚青轻哂。 “时间地点发过来，我去。” 第15章 水云间十楼包厢内，各种香水味道混杂。 华服美酒辉映着窗外璀璨夜景，处处透出奢华。 言笑一袭正红色长裙，被一群十八线的小姐妹簇拥，竟然也有几分花瓶该有的光彩照人。 反观沈祎……小苏嘆了口气。 沈祎今天下午吃了章鱼丸子烤面筋麻辣烫喝了珍珠奶茶柠檬汁，现在缩在角落的椅子上，戴着耳机疯狂消消乐。 美其名曰：活动一下，促进消化。 从助理角度，小苏觉得自己要愁死了。 但是从朋友角度，又觉得沈祎这样很好。 像一株安静生长的植物，只要有阳光，就能进行光合作用。 言笑沖姐妹们笑笑：“抱歉，经纪人来电话。” “陈姐。” “言笑！你在水云间吗？待会顾总要过去！” 言笑茫然：“在啊，不过你说的是哪个顾总？” “新上任的总裁！本来是分公司派人到场意思一下，这就是个小网剧你也知道，但是突然来电话说是顾总亲自过去！机会千载难逢，你自己好好把握！” 言笑回到姐妹群中，心脏还在狂跳。 “你们听说了吗？”有个十八线女n号神神秘秘压低声音：“今天有个根本不敢想像的大佬要过来。” 言笑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听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十八线八卦。 另一个小姐妹嗤笑道：“谁啊？怎么还不敢想像呢？” 十八线：“顾氏集团，新上任的那位。” 上一秒，一群女生还叽叽喳喳像是小麻雀，这一秒，立刻安静下来。 “顾氏……是我所想的那个顾氏吗？” 在座唯一能和“顾”字沾边的，只有言笑。 只有她，签在顾氏旗下的演艺公司。 艷羡目光自四面八方而来，言笑咬了咬唇角：“是吗？我们总裁要过来吗？” 小姐妹戳戳她：“千真万确，导演刚才接电话，我听到的。不是为了姐姐，还能是为了谁？” 其实言笑自己也有些受宠若惊。 她在分公司，没什么机会见到总部十七楼那位，仅仅听小姐妹说，新上任总裁藤校毕业，纨绔里的清流，之前就职投行。 按说妥妥一个学神，偏偏斯文禁慾腿玩年，颜值分分钟吊打全公司鲜肉。 简言之，人间少有，惊为天人。 这个人，竟然屈尊降贵，来到一个网剧剧组的应酬。 她的老闆，如果不是为她而来……言笑的目光落在角落。 沈祎就连衣服都没换，在金碧辉煌的包厢内，在衣着华贵的女艺人映衬下，好像是谁的助理。 她的老闆不是为她而来，还能是为了过气女二沈祎？ - 包厢门被打开。 亮如白昼的灯光下，顾砚青走进来，清瘦挺拔如出鞘刀剑。 穿一身黑色正装，扣子扣得严丝合缝，仅那段修长脖颈暴露空气中，一路向下没入黑色衬衫领口，冷白晃眼。 让在座的各位小花很想顺着那里，将冰山帅哥的扣子一颗一颗解开。 “顾总！真没想到您能百忙之中抽空过来！” 显然，受宠若惊的不止言笑一个，导演迎过来。 顾砚青微微颔首，目光径直落在背对着他的“高中同学”。 虽然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纤长脖颈，和丸子头落下的碎发。小朋友的手指不停，全程没有分给他半分注视，屏幕上不时金光闪闪，是在玩游戏。 跟投资制片吃饭就这个态度吗。顾砚青唇角无声牵起。 “真没想到您能亲自来，您往这儿坐！” 言笑被他眼尾那颗泪痣勾了魂。她入行这几年，大大小小男神也合作过不少，但长成这样的第一次见。 除了长相和身高，那种上位者冷淡禁慾的气质简直要人命。 这个人，她想要。 众目睽睽之下，她拉开顾砚青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十八线小花们本来以为是个秃顶啤酒肚，毕竟长得好看的霸道总裁现实生活中并不存在，却不想真的见到一个。 坐在他身边的言笑巧笑倩兮，简直让人嫉妒得发狂。 沈祎这时才抬起头。 她是玩游戏玩花眼了，还是最近被顾砚青撩得找不着北了。 第26页 坐在主宾位置的人，怎么那么像今天早上抱她的那个？？？ 顾砚青看到沈祎呆愣住，像只掉入猎人陷阱的小兔子。 小兔子定定看着他，下个瞬间，伸手搓了搓眼睛。 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然后低下头，小小声：“呀……” 顾砚青不着痕迹笑了下。 小朋友迷迷瞪瞪可爱得要命，简直想现在就抱回家，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 沈祎万万没想到顾砚青会过来。 顾砚青不喜欢这个圈子，她是知道的。 他的高考志愿是金融，目标是顶尖投行，人生轨迹一路朝着高级精英奔去。 甚至，继承家产都不曾在他的人生规划。 言笑坐在顾砚青身边，把曾经看过的撩汉宝典在脑子里复习了好几遍，又调度了个风情万种的笑： “顾总，我敬您一杯！” 顾砚青这才从沈祎那挪开视线，声音低沉好听，但却带着冰冷的压迫感：“抱歉，我一会儿要开车。” 言笑的脸顿时有些挂不住，但依旧强颜欢笑。起码她没看出顾砚青对谁特别，他不光对她态度冷淡，对在座所有人都很冷淡。 “沈祎，虽然是应酬，但起码得填饱肚子。你想吃什么？” 裴宣周到体贴，以为沈祎因为应酬不自在，便留心照顾。 沈祎小声说：“谢谢呀，我自己来。” 抬头时，正好对上顾砚青的视线。 目光相撞，他修长剑眉轻挑，不带任何表情。 沈祎没来由的心虚，又因为下午吃得太饱，一顿饭味同嚼蜡。 - 因为顾砚青不喝酒，酒席八点就结束。 他乘坐第一趟电梯，在各路老总、导演的簇拥下下楼。 沈祎等宾客散尽，坐的第三趟。 走到门口，才发现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她本来是吃了一肚子小吃，从c大徒步走来，现在站在门口，打开手机叫车。 远处车灯亮了下。 下个瞬间，两辆车车头相对，同时开到她眼前，停住。 裴宣撑着伞从劳斯莱斯上下来：“沈祎，我回酒店，带着你啊。” 另一辆，是她熟悉得不能更加熟悉的黑色迈巴赫。 暴雨如瀑，车窗缓缓落下，露出顾砚青那张吊打一整个娱乐圈小鲜肉的脸。 一双桃花眼灼灼，他勾着唇角，声音清冷：“高中同学送你。” 沈祎听到那几个字脑袋里“duang”的一下，像是有把小锤子，当头敲下来。 高中同学这几个字，今天出场频率略高了呀。 沈祎硬着头皮跟裴宣说：“谢谢你呀，我坐我高中同学的车就行。” 她拉开车门，坐进副驾，尽量让自己存在感等于空气。 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从说完谎就开始心虚，现在，这种心虚的感觉快要把她吞掉。 顾砚青说“高中同学”肯定不是因为他知道她在背地后称唿他“高中同学”吧？ 是的，他肯定不知道，他在c大又没有眼线！ 他肯定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说“前男友送你”、“未婚夫送你”呀，只有“高中同学”听起来是没有故事的纯洁的同学关系！ 顾砚青说她是高中同学是为了解围。 她说顾砚青是高中同学，却是在撒谎，为了让假话更叫人信服，她还补充他秃顶、啤酒肚、长满痘痘、挺矮挺胖…… 这就有些过分了。 顾砚青微微侧身压过来，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道，因为沾了寒气而格外清冽，手指扯过她脑袋旁边的安全带。 沈祎屏住唿吸。 他不光没有秃顶，没有啤酒肚，没有痘痘……还好看得过分。 睫毛很长，疏朗分明，鼻樑挺直，下颌线条利落完美。 皮肤光是看着，就知道手感肯定很好。 而后，她听见一声轻笑：“高中同学好看吗？” 安全带系好，顾砚青却并没有急着坐回去。 那张放大的俊脸还停留在她面前，鼻尖险些就要碰到她鼻尖。 就好像是在无声证明：老子没有秃顶没有啤酒肚没有痘痘。 沈祎往座椅里面缩，视线刚好对上他因为开了两颗扣子，而线条格外明晰的脖颈和喉结。 暴击。 顾砚青坐回去，车子发动。 车内明明宽敞，沈祎还是觉得空间逼仄。空气里好像有什么不太一样。 “你怎么都不说话呀？”沈祎最终还是憋不住，小小声问了一句。 “嗯。”顾砚青手搭在方向盘，一身黑衣服衬得肃穆冷淡，更何况开车时鼻樑架着细边框眼镜，整个人透出高级知识分子的清冷疏离。 “你不开心吗？”沈祎觉得自己还应该再补充一句：是因为裴宣给我夹菜了吗？但是我没有吃呀。 又怕说出来太太太自作多情。 “没有。”顾砚青语气淡淡的，并不看她。 “可是你好像不太开心，吃饭的时候也是。” “对啦，你今天怎么会过来呀？” 沈祎小小一团，缩在座椅里面。 真是招人喜欢却不自知。 第27页 绿灯变红灯，钢铁巨兽缓缓停住。 路上行人匆匆，忙着回家，忙着躲雨。 冬天的夜晚寒冷潮湿，车内暖气开得很足，温暖干燥。 顾砚青偏过头，一张俊脸冷白，眼尾泪痣潋滟，像是古堡里不见天日的吸血鬼，夜晚出来进食。 他薄唇轻启，语气平静：“因为想见你。” 沈祎觉得自己要完。 顾砚青出国进修的时候，是不是还进修了撩妹啊？？？ 所有的暖气好像都朝着她脸上来，心脏砰砰砰砰，一下一下，震得耳朵发麻。 接着，她听见她旁边那人说： “但是现在，我吃醋了。” 作者有话要说：顾甜甜皱着眉：快哄哄我~ 沈一一红着脸：mua！ 第16章 “因为想见你。” “但是现在，我吃醋了。” 沈祎简直想去捂住顾砚青的嘴，让他不要再说话了。 早上低声耳语要抱抱晚上又嚷嚷着吃醋，搁谁身上谁能受得了呀？ 更何况她曾经是他的颜狗，当然，现在可能还是不能免疫…… 所以她得怎么着？ 哄一哄？ 那么问题来了，怎么哄。 她以前吃醋没被他哄过。 ……就被摁着亲了一顿，然后就什么都忘了。 沈祎捏捏发热的耳朵，这个显然不行。 她也没有他吃醋哄他开心的经验，高岭之花顾砚青怎么可能吃醋呀。 沈祎悄悄吸气唿气调整心跳，等心跳慢慢趋于正常，才开口： “那个人是裴宣，我以前和他合作过，有一点点熟悉，只有一点点……” 她悄悄拿眼梢看他，顾砚青好像唇角翘了一下，但又好像是她错觉。 “他看到我一直不吃东西，所以就出于朋友间的关心，帮我夹菜。” 小朋友瓷白的小脸变成粉色，说话的时候认认真真，声音软软糯糯，像是小学生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 顾砚青目光掠过她喋喋不休的唇瓣，心里痒的不行。 可上次心痒的结果，是被骂“混蛋”。 “但是，”沈祎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他夹的菜我没有吃呀……” “嗯。”顾砚青抬手蹭了下鼻尖。 人家小朋友都那么认真解释了，他必须得忍住笑。 但是，这也太他妈可爱了。 车里重新回归寂静。 沈祎瞄了一眼反光镜，大晚上光线一点都不好，但都能看出她已经红成一颗西红柿，熟透的那种。 顾砚青余光瞥见沈祎慢吞吞直起身，慢吞吞伸手捞起羽绒服帽子，慢吞吞扣在自己的小脑袋上。 领口的拉链也拉上去盖住半张脸，整个人捂得严严实实，变成一只笨头笨脑的小熊。 就差把“我动作慢一点你就不知道我在动”写在脑门上。 “冷吗？”顾砚青抬手点在菜单位置调高空调，沈祎瞬间瞪圆眼睛。 我都要自体发热自己把自己烘熟了呀！！！ 你难道还要再添一把火吗？ 你！住！手！嗷！ 她赶紧伸手去把温度调回来，却刚好抓在—— 顾砚青退回去的手上。 “呀，”沈祎吓了一跳，赶紧放开，干巴巴道：“我真不是要牵你的手，我是想说我真的不冷，但就是一不小心就……” 她以前各种前科太多了，求亲亲求抱抱求牵手，冬天的时候总觉得顾砚青手比口袋暖和，无所不用其极。 以至于现在在顾砚青心里，可能粘人精形象已经根深蒂固，他肯定会想： 她来了她来了，她带着她的一百万个理由，又来占他便宜了！ 顾砚青并没有看她。可下个瞬间，却反手勾住她的手指。 沈祎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下意识去看——他的手确实覆在她手背上。 骨节颀长好看，触感干燥微凉，很轻很轻地握了下，然后松开。 红灯时，顾砚青微微侧头，视线从她手背落到脸颊： “所以，真的不冷？” 沈祎仿佛看到自己无限膨胀，变成一个晃晃悠悠升天的热气球，然后，“嘭”的一下，在半空炸开。 【一一：左柠左柠，你们老闆本科金融，研究生读的什么呀？】 【左柠：应该还是金融。怎么？婚前查户口？】 【一一：不是不是，那你知不知道，mit会设置社交方面的课程吗？】 【左柠：你是指什么？心理学还是礼仪？黑人问号脸.jpg】 沈祎悄悄瞥了一眼顾砚青。 她脸红心跳恨不能打开车窗吹吹风，而害她脸红心跳的人气定神闲，侧脸清隽好看，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一：他是不是专门去学过撩妹……】 雨越下越大，天空不时响起几声闷雷。沈祎肉眼可见地哆嗦一下，下个瞬间手机就从手里掉出去。 她扒在窗边看看外面的雨，又回过头问顾砚青：“你说，这雷是就打一下，还是后面还跟了好多好多下？” 眼睛里亮着水光，秀气的小眉毛皱在一起，如临大敌。 第28页 顾砚青认真思考了下：“好多好多下。” 沈祎像个泄气的皮球，完球蛋了，她总不能去钻小助理的被窝吧？ 她害怕打雷这事儿，可能跟神经衰弱、缺少安全感脱不了干系。 如果是熟悉安心的地方，比如自己家，又或者是顾砚青在旁边，戴上耳塞或者耳机就好。 但如果是陌生地方——比如酒店，那就几乎没辙。 “我在c大附近有套房子，”顾砚青顿了顿，“你要是害怕的话，可以过来住。” “另外，郝凡他被家里人捞出来了，住外面可能不安全。” 顾砚青的公寓在市中，地段寸土寸金。沈祎默默计算了下价格，由衷赞美万恶的资本家。 “客卧在这边，抽屉有新耳塞和耳机。” 顾砚青扯下领带，想起什么，慢条斯理补充：“主卧在你右手边。” “明早我上班顺路，早点休息。”顾砚青拎起笔记本电脑去书房。 沈祎后知后觉。 他刚才……是不是特意给她介绍了一下主卧的位置？ - 翌日，清晨。 沈祎下车：“那我走了呀，你上班路上慢点。” 顾砚青：“过来。” 他伸手拉起她羽绒服拉链，帮她挡住半张脸，她的眼睛跟着他修长漂亮的手指上移，落在他脸上。 他的睫毛可能比女孩子的都长，眼睛下方有淡淡青色，在冷白的皮肤上格外明显。 羽绒服上的帽子扣下来，顾砚青开口问了句：“你去几号楼？” 沈祎：“就……学校新建、新建的那栋。” 他手里勾着车钥匙：“走吧，我顺路。” 沈祎抬眼看他，被羽绒服的帽子挡住视线看不到，于是就走到他前面，回头倒退着走：“你不是要上班吗？” 顾砚青穿得的确不像是上班的时候，没有衬衫领带西装外套也就算了，甚至穿了件蓝色牛仔衬衫，外面搭了件黑色大衣，他个高腿长，肩宽腰窄，穿什么都好看。 像是偶像剧男一。 就单单走在路上，没有人认出她，倒是有不少小女生往顾砚青身上看。 偶像剧男一开口说话：“最近在这儿有个闲差。” 沈祎把碍事的领口往下稍微扯了扯：“来c大读博？” 顾砚青笑：“当老师。” 沈祎突然有种不太好的猜想：“从什么时候？” 顾砚青眼睛眨了下，然后垂下眼睫看她，脸上还挂着一点浅淡的笑：“昨天。” 沈祎心一下跳到嗓子眼儿。 “祎祎，我在这儿！”小苏从酒店赶过来，大老远往她跟儿前跑。 小苏跑近了，才发现自家主人边儿上，还有个不容忽视的大帅比：“这是谁呀？” 沈祎被顾砚青捂得严严实实，说话也闷声闷气的：“高中同学。” 她察觉，她的前男友，她的未婚夫，视线好像落在她头顶，好像要给她的羽绒服烧出个窟窿来。 沈祎硬着头皮继续：“高中同学，这是我助理小苏。” 小苏跟沈祎一样本质都是颜狗，打量顾砚青几眼暗道这男的好绝： “大帅哥你好呀！祎祎，你高中同学不是秃顶啤酒肚挺矮挺胖一脸痘吗？” 那个瞬间，空气仿佛凝滞。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嘴皮子这么遛呀！！！ 顾砚青目光悠悠落到沈祎脸上，小朋友黑白分明的小鹿眼瞪大，眼神里全是惊恐，就差上去捂住助理的嘴。 小苏见顾砚青没接话，便接着说： “就是沈祎以前在c大还有个高中同学，你们要是彼此两两高中同学，应该都认识吧？秃顶啤酒肚挺矮挺胖。” “哦。”顾砚青对着沈祎笑了下：“认识。” 昨天奶茶店的背杀帅哥，不会真的是他吧？ 昨天的每一句“高中同学”，其实都意味深长？！ - 顾砚青把沈祎送到新建的实验楼，便转身回办公楼。 他本科同学留校任教，临时有事，叫住他去代课。 “《证券投资学》吧，现在学得都挺浅的，可别往深了讲。” 顾砚青拿起教材翻了几页：“好。” “当初想让你留校，你不是拒了吗？到底是什么风把顾家大少爷吹到我c大了？” 办公室没有别人，顾砚青挑了下眉，脸上还挂着点意味深长的坏，不像老师倒像是年轻大学生：“想追一个小朋友。” “不是吧，以前不都是班花系花院花校花为了你打架吗？什么样的姑娘还需要你追？”室友目光扫过顾砚青那脸那腿：“得是仙女吧？” 顾砚青长得好看，成绩出众，各方面都是满级配置，大学追他的女生无数，但就没有哪个能近得了身。 倒是经常被一个世交家的小妹妹粘着，跟保护什么似的，他们大学同班同寝好几年，硬是没见过那小女孩儿长什么样。 最后大家确定：顾砚青是妹控。 顾砚青想起沈祎，笑容加深，没再说话。 沈祎扮演的女配戏份比原着少很多。简言之，去粗取精，只留下最容易被人骂的部分。 第29页 不过这天就一场戏，那就是女配第一次见男一，女配没有伞，男一借了一把给她，女配就对男一一见倾心。 所谓的一见钟情，钟的无非就是脸。 见收工早，沈祎叫住小苏：“我们去蹭金融系的课听好不好呀？昨天我背台词的时候，什么看涨市场、看跌市场全背混了。” 本来想去问顾砚青，但是他好像很忙。 而且自己就是拍个戏，找投行大佬讲名次解释，实在是大材小用。 沈祎到c111的时候，上课已经好一会，而教授背对着她在板书。 她就像个中途熘出去上厕所的普通学生，没被任何人发现。 小苏有些激动：“好刺激啊！上班时间来看帅哥！” 沈祎小小声问：“帅哥？哪儿呢？” 小苏趴到她耳边：“你看倒数第二排，跟你隔了一个过道的那位……” 沈祎眼睛亮光：“真的帅哎，不过咱们是来听课的，你不要带着我跑偏呀……” 顾砚青转身的时候，刚好看到他家小朋友，围巾围到眼睛下，仅一双小鹿眼亮晶晶，看着金融一班某小帅哥的方向。 顾砚青挑眉笑道：“最后面那位女同学。” 沈祎四处看看，才发现大家都在看她，于是迷迷瞪瞪抬起小脑袋。 “你上课不看我，看谁呢。” 第17章 《证券投资学》作为金融系点名最少、及格率最高、教授最为宽松的一门学科，从来都只能坐满半个教室。 坐满的还是后半个教室——离后门近方便迟到早退，且钻到课桌底下吃早饭教授看不见。 学生们三个一群五个一堆，咬着鸡蛋灌饼叼着豆浆，搓着朦胧睡眼往教室走。 “卧槽槽槽槽槽槽槽槽槽槽！”某女生宿舍老大一声惊唿。 “怎么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宿舍老二蹦了个跳眼睛瞪成铜铃。 宿舍老三不信那个邪，推开前面俩傻逼自己往里走——“妈呀呀呀呀呀呀呀！” 顾砚青撩起眼皮往教室后排瞥了一眼，又低头摁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八点半，那我们上课。” “快点把小四叫起来来看帅哥！！！” “卧槽这是不是那个上班第一天就引起轰动的大帅比教授？” “额滴亲娘来你看那腰那腿那屁股……” 顾砚青转过身板书，对身后的x光射线置若罔闻。 他抬起手臂时，黑色大衣露出一截蓝色衬衣袖口，随着板书动作，精緻好看的手腕和修长手指很是养眼，更别提字如其人，潇洒恣意。 “证券投资基本分析。” 让顾砚青这种前投行精英来给本科生代课讲证券投资，就好比让数学系高材生给幼儿园学生讲“1加1等于2”。 他的嵴背依旧笔直，但是透着闲散。一手翻开教材，一手调整ppt，声线清晰，语调不急不缓： “我们以某公司2019年每股收益数据及其图表，讲一下每股收益的计算。” 台下女生都他妈要疯。 这还管什么每股收益，老娘只想知道你的联繫方式啊！！！ 奈何顾砚青那张脸，虽然好看、但是冷，即使是在人群中，也能自己落下一道透明屏障。 上课全程没有笑过，唇角抿得平直，虽然这并不影响其秀色可餐程度，甚至因为过于斯文禁慾而更加勾人。 突然，大家细心察觉：冰山教授脸上起了变化。 那双漂亮眼睛看着某处，然后微微眯起。 他的眉骨高而眼窝深，眯眼看人的时候仿佛带着钩子，特别引人犯罪。 下一秒，唇角向上弯起，美色惑人的大理石像一下变鲜活。 声音也不像刚才讲课时冷漠，似乎还带了笑： “最后面那位女同学。” “你上课不看我，看谁呢。” 卧槽是哪个幸运儿？？？ 最后面的女同学？ 最后面的哪个女同学？ 你上课不看大帅哥你看谁呢？！！ “卧槽！！！我怀疑他是在撩妹但是我没有证据！！！” “我的妈呀我也想大帅哥跟我说：你上课不上、啊呸，我说错了是看，看我！” “不对，那个女生是谁，没见过啊？” 顾砚青课快讲完，台下学生目光不在投影，全在他脸上，齐刷刷。所以唯二那两个不看他的，就格外突兀明显。 其一，还是他的小未婚妻。 沈祎抬头，还以为自己要被叫起来回答问题，她一个表演系出身，哪能知道什么优先股普通股市盈率市净率？ 待看清那人是谁之后，整个人像是被雷噼了一道。 顾教授关了电脑，收好教材，站在讲台上说：“最后面那个女同学留一下，其他同学下课。” 沈祎在全班同学注视下，像颗钉子钉在了座椅上。 完球蛋，这可比上课看言情小说被班主任抓包更刺激。 她欲哭无泪，只能把自己使劲儿往小苏怀里缩，战战兢兢道：“小苏，救我。” 小苏还没搞明白咋回事儿呢，沈祎那个大帅比高中同学就走过来，因为腿长，一步大概顶得上别人三步。 第30页 “嗨，高中同学，原来你是教授哇！”那天的应酬小苏不在场，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人是顾氏的太子爷。 她把怀里的沈祎往外捞：“干嘛呢，你见了高中同学怎么不打招唿？多没礼貌啊！” 高中同学！不要再跟我强调这四个字了！ 一想到，顾砚青或许知道她在他背后诽谤造谣他，沈祎听到这四个字就觉得头皮发麻。 顾砚青在小苏身边停住脚步。 小朋友缩在助理怀里，看起来小小一团。只露出半张脸，白皙的耳朵正在一点一点变红。 “沈祎，”顾砚青没忍住笑出来：“你缩在小苏怀里，我就看不到你了？” 沈祎抱着小苏的手臂又紧了紧，声音含煳，嘟嘟囔囔：“起码看到的少一点呀。” 这他妈是个什么，可爱到爆炸的逻辑。 不知过了多久，小苏戳戳沈祎脸颊：“出来吧，大帅哥走了！” 沈祎自暴自弃地抬起头，头髮都蹭得炸了毛。 小苏笑得意味深长：“说说呗，这高中同学可不是普通的高中同学吧？” 沈祎瞪圆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得，这姐妹自己傻就当别人智商都跟她一条线，浑身散发着软萌白痴美： “你看你脸红那样，你看到裴宣的时候，都跟看木头似的！” “哦。”沈祎理理头髮坐直，小声咕哝：“我以前暗恋人家来着。” 暗恋了，追到手了，后来甩掉了。 半晌，旁边都没有声音。 沈祎瘪了瘪唇角：“你怎么都不惊讶？” 小苏：“惊讶个屁，你信不信今天全班女生百分之八十都会暗恋他？” “信……吧。” 沈祎不知道怎么和小苏解释说结婚这个事儿，更不知道怎么和小苏开口：那哥们儿以前是我前男友，我们阔别重逢因为各种狗血原因将要携手步入婚姻殿堂。 微信振动，沈祎看了眼手机： 【顾砚青：我下班了，车在今早停的地方。】 “小苏呀，我最近，如果没有夜戏，就不住剧组安排的酒店了……” 小苏茫然：“那你住哪儿？” 沈祎掰着手指胡扯，简直拿出了此生最好演技： “我不以前在对面电影学院上的学吗？我大学有个室友住附近，她下雨天害怕打雷，晚上害怕自己睡，让我过去陪她作伴呢！” 是了，以前真的睡过一个房间一张床，说大学室友也不过分……吧？ “那你大学同学可真有钱啊，这地段的房子你得拍多少年戏，”小苏顿了顿：“才能买起一个车位。” - 大学暖气到底比不上恆温的顾氏集团总部办公楼，顾砚青单件衬衫加大衣，冷风一吹，上班第二天，喜提感冒。 “今天哥哥请假，”顾砚青说话鼻音很重，“早上去片场，赵助送你。” 不上班不讲课的顾砚青，随便套了件极简风白色卫衣，黑色碎发垂在额前，柔软蓬松，除面部稜角比少年时期清晰深刻，其他好像也没有变化。 沈祎条件反射伸手去摸他额头。 等手伸出去，才后知后觉：呀，我是在干嘛。 我的手又不是体温表。 那我就装作伸了个懒腰？胳膊划一圈再收回来？ 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呢！ 顾砚青弯下腰，手撑在膝盖，姿势懒散。 下一秒，乖乖将额头凑到她掌心。 沈祎这手收回来也不是——人家都自己贴上来了。 不收回来也不是——凑近的顾砚青简直温柔到犯规！！！ 大概察觉她呆愣住，他眨了眨眼睛。漂亮眼睛里有温柔的光，在幽深的瞳孔起了涟漪。 随着他眨眼的动作，长长的睫毛扫过她的手，又软又痒。连带着心上，都像被小猫挠了一把。 他额头滚烫的温度，好像沿着她手心一路蹿到脸颊。 沈祎收回手，目光闪烁：“那我出门啦，你记得去医院看一看。” “嗯。”顾砚青直起身，刚好看到沈祎红透的耳朵尖，他唇角勾着淡淡的笑：“不准再去看小帅哥了，听到没？” - c大片场。 小苏皱着脸，“这剧一周播两集，边拍边播，我很担心你。” 自从昨天路透被发到微博，就有人在带节奏骂沈祎。 先是骂剧本烂、沈祎一手好牌打得稀烂，逐渐演变成为了捞金不择手段。 后是沈氏借高利贷、沈祎和郝家的婚约。 最后，当红流量裴宣的粉丝也来掺和一脚： “我们裴宣就是个地主家的傻儿子，请沈祎放过！！！” 既知道婚约，又知道高利贷，要么沈家，要么郝家。 郝凡肯定特别恨她，沈家？沈祎想不出来。 他们虽然没把她当亲女儿养，但在出事之前，到底是有血缘关系在。 “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怎么之前需要借钱不问下我呀，”言笑把铂金包放在一边，又在助理的伺候下脱掉羽绒服： “你看现在被郝家退婚的事儿上了热搜，我这看着，心里也不舒服呢。” 第31页 沈祎眨眨眼睛，唇角弧度温柔，小梨涡特别甜：“你开心就好呀。” 小苏刚想抄起傢伙上去怼，就看到言笑被噎得脸发青，鼻樑的假体都快气歪了。 而她主子云淡风轻，又可爱又大气，拍戏一条过。 简直想亲亲抱抱举高高！ 沈祎回家时，已经下午六点。 客厅没开灯，餐桌上放着退烧药和半杯水，仅主卧门缝透出一点昏黄的光来。 他好些了吗？ 是不是已经退烧了呀…… 沈祎悄悄推开主卧的门。 睡着的顾砚青没办法绷着脸，沈祎在他床边蹲下身，伸出手碰了碰他的额头。 “退烧了呀，”她伸出手指，戳戳顾砚青皱成山嵴的眉心：“所以不要再皱眉啦。” “让你昨天穿成那样去耍帅，弄得一个班百分之八十的女生暗恋你……” 沈祎鼓着脸颊，在顾砚青旁边咕咕哝哝，完全没察觉某人不动声色咬了下唇角。 小朋友声音软，手也是，被碰过的地方酥麻，像被羽毛扫过，连带着心尖都变痒。 顾砚青觉得自己在禽兽边缘徘徊，他只要伸手就能把人捞进怀里，摁进枕头里。 见人家睡得熟，沈祎的胆子迅速膨胀起来。 她摸了摸他额前的碎发，又用手背蹭了蹭他好看纤长的睫毛。 他的头髮和睫毛都很软，和本人的性格极其不相符。 鼻樑也很高，像是剑刃，挺直。沈祎的手指顺着他的鼻樑坐了次滑梯。 顾砚青的神经末梢，像是被小锤子一下一下敲打着，在防线崩溃的前一个瞬间，沈祎老老实实收手，甚至还弯下腰，体贴周到地给他掖了掖被角，轻手轻脚带上门。 沈祎老老实实在客厅，小声背着台词。 不知过了多久，顾砚青从客卧走出来。 “这次又是什么剧情？”病弱美男唇角勾着揶揄，“白月光还是小娇妻？” 说到“小娇妻”三个字的时候，还故意顿了顿。 大概，最近在他面前丢人的次数实在是太多。 又或者说，任何事情都不会比钻了人家被窝装失忆更丢人。 所以沈祎觉得，自己脸皮已经被磨鍊得厚了一丢丢。 她捏捏自己发热的小耳朵：“这次我演恶毒女配，你看我像不像？” 小朋友收敛了表情，小脸绷着，立正站好。 顾砚青剑眉微挑：“站近一点，哥哥近视。” 沈祎很是听话地往前挪了挪。 她穿着毛茸茸的长颈鹿连体睡衣，周身都是暖融融的黄色斑点，显得腿短胳膊短，走路时像个小乌龟在缓缓挪动。 顾砚青手背在身后，面对着她弯了弯腰，很认真地看着她。 目光一寸一寸，从她柔软的眉眼落到挺翘的小鼻尖，再往下，到红润好看的唇角，稍微停滞几秒 他离得太近，美颜暴击又实在是要命，没几秒沈祎的脸颊就烧起来，底气不足道：“到底像不像呀。” 顾砚青站直，温声道：“不像。” “为什么呀！”沈祎揪住他卫衣一角：“你告诉我才能走。” “因为，”顾砚青眼尾弯下来：“你太可爱了。” 不像恶毒女配。 ……因为你太可爱了。 呜呜呜这简直就是在她心上放烟花！ 沈祎悄悄唿气吸气平復心跳，假装镇定地昂起小下巴尖儿： “那我演的这个恶毒女配，你看着是什么感觉？” 作为一名职业演员，观众的感受很重要呀！ 顾砚青只记得，小沈祎很喜欢找自己亲亲抱抱。最近才发现，原来这么容易害羞。 他只是说了句可爱，她耳朵尖儿就已经红透了。 现在还要强装镇定，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小鹿眼，问他她这个恶毒女配给人什么感觉。 顾砚青舌尖抵了抵牙齿内侧，薄唇一掀，缓缓吐出两个字： “……想亲？”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本《你看他好甜》求预收^_^ 软甜小萌妹vs假浪荡真纯情世家公子哥 沈燃作为沈家独子，不折不扣浪荡公子哥一个。 某天在外鬼混，家里电话打来：“你小娃娃亲来c市念书，赶紧回家等着。” 哥们儿打趣：“娃娃亲？” 沈燃眼睫半垂，神态不驯：“不出三天哭着回家找妈妈。” 沈燃到家时，苏一正坐在行李箱上。 少女白皙精緻像个糯米糰，看着他身上纹身、手中酒瓶，瘪着唇角像是吓坏，怯怯叫了声“哥哥。” 好他妈可爱。 沈燃心里那头老鹿疯狂乱撞。 ——我该怎么告诉她，我的花臂是纹身贴，酒瓶其实装的养乐多？ 「小剧场」 某日狐朋狗友叫沈燃喝酒，却见大少爷在教小女孩擒拿格斗：“苏一，你太笨了。” 女孩红着脸像是要哭。 众人笑沈少爷不解风情注孤生。 却见下一秒，沈燃温柔俯身贴上女孩唇角，鼻尖抵着鼻尖，语气宠溺： “还是找个打架厉害的男朋友好了。” 第32页 第18章 高岭之花顾砚青，在两种情况下，会分裂出崭新人格。 一是醉酒的时候，藏得很深的禽兽本能会被解除封印，会……有些吓人。 二是感冒的时候，这朵花就会变得异常软萌，异常招人喜欢，还喜欢起腻。 江城春天和秋天短，升温降温从不会提前打招唿，每次变天都猝不及防。 高三那年秋天气温骤降十度，生活白痴顾砚青单层校服，对于秋衣秋裤嗤之以鼻，嗤之以鼻的结果就是喜提三十八度九。 沈祎早上蹦蹦跶跶去找他一起上学，被顾奶奶告知： “小砚昨天发烧，现在还没起呢，今天不能去学校了。” “奶奶叫司机送你呀。” 发烧了？ 那要不要紧呀。 是不是很不舒服。 沈祎拉住顾奶奶袖口，小小声问：“奶奶，我可以过去看看他吗？” “可以，当然可以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瞬间，沈祎觉得顾奶奶好像有点开心，如释重负那种。 “快去哄着他把药吃了，这小子打小就怕吃药怕打针，磨破嘴皮子都不管用。” 顾奶奶笑：“别人说都不管用，祎祎说应该管用。” “我、我也没那么厉害呀！”沈祎抓了抓头髮，一下脸红透，但还是接过奶奶手上的感冒药和玻璃杯，轻手轻脚推开顾砚青房门。 大少爷没起床，半边脸埋在被子里。 “哥哥，起来吃药呀。”沈祎把水杯放在床头的小柜子上，伸手戳戳他的肩膀。 顾砚青没有反应，她就又戳了戳他的脸，手感很好。 “不想吃，”顾砚青眉心皱了下，闷声闷气道：“……苦的。” “你不吃药感冒会变严重的，你吃完药，我给你找点甜的好不好？” 床边塌陷了一块，是沈祎在他旁边坐下。她要上学，校服外面套着明黄色羽绒服，像一块行走的小蛋糕，又软又甜。 她的手有些凉，往他额头上贴了一下，又贴回自己额头：“还烧着吶，哥哥你快点起来嘛。” 她简直是用哄幼儿园小朋友的语气。 顾砚青瞬间缴械投降没了脾气，十分无奈地坐起身。 窗外天光大亮，熹微晨光落在他眉眼，睫毛垂落时显得安静又温柔：“真的吗。” 沈祎认认真真点头：“当然是真的，不吃药会好得很慢呀！” “哥哥不是说这个，”顾砚青撩起眼皮，漆黑瞳孔里有一个小小的她：“吃完药就给甜的。” 那种语气就很像幼儿园小朋友在说：我考试考的好的话给买玩具汽车吗？ ……生病的顾砚青也太软萌了！ 简直叫人想亲亲抱抱举高高！！！ “真的真的，你快吃药。” 他的小女朋友把药片送到嘴边，还“啊”了一下开口示范。 她小兔牙洁白可爱，不笑的时候嘴角也微微上扬，梨涡应该就在旁边一指的地方。 不知道是因为感冒还是什么，他嗓子发干，心里痒的不行。 生病的大少爷格外娇贵，顾砚青吃了她餵到嘴边的药，又扶着她的手去喝水。 也不是很难哄嘛，沈祎心想，待会要去找顾奶奶邀功！ 她心满意足放下水杯站起身，顺便伸手摸了摸他软趴趴的头髮：“我给你去找糖呀！” 却倏然被顾砚青握住手腕。 他的掌心温度比平时还要高，贴在她的手腕滚烫，微微施力，她整个儿失去重心向前倒下去。 沈祎头脑空白一瞬，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扑在男朋友怀里。 “哥哥你怎么了呀？”她的腰被顾砚青从身后揽住，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明明感冒脸色苍白，可力气却像是比平时还大。她竟然都动不了。 沈祎能很清晰地看见，顾砚青抿了抿唇，因为刚才喝过水沾了一层水光，颜色格外好看。 可是看了几眼，她的耳朵就开始发热，便将视线下移。 他睡衣有些乱，因为领口开了几颗扣子，露出深刻清晰的锁骨窝。 ……不是呀沈祎！你看哪儿呢！ “本来应该离你远一点，”顾砚青收紧手臂，额头贴在她颈窝，声音还有刚睡醒时的哑：“但是给甜的。你自己说的。” 以前感冒还只是撒娇要抱抱，现在怎么就、就演变成“想亲”了？ “想什么呢你？”沈祎红着脸偏开头目光闪烁，底气不足说话声音像蚊子哼：“还想亲……我说你你就想想吧你！” 说完她就向后转齐步走往自己房间跑。 连体长颈鹿睡衣迈不开腿，顾砚青只看见两条小短腿，疯狂迈着小碎步向前挪动。 沈祎跑到自己房间门口才发现，手里空空如也——剧本还在顾砚青身旁的沙发上，而她明天的台词还没有背过。 她只能认命地闭了闭眼睛又折回去，风一样掠过顾砚青旁边，客卧的门“哐啷”一声带上。 沈祎倚在门后，抬手拍拍自己心口，简直想拿绳子把那颗活蹦乱跳的小心脏捆起来。 上次顾砚青亲她是因为醉酒……可以解释为酒精上头，神志不清。 第33页 ……那这次，是发烧烧坏脑袋了吗？ 说起来发烧，他到底有没有好一点呀。 她鼓了鼓脸颊，最后还是把手搭在门把上，轻轻拧开。 顾砚青看见客卧一点一点打开，有颗可爱到爆炸的小脑袋钻出来，小脑袋上还顶着睡衣的小鹿角： “你可不要再忘记吃药呀晚上盖好被子早点睡觉明天一定记得穿秋衣秋裤晚安！” 一口气，都没停顿，像豌豆射手。 顾砚青失笑。他抬手戳了戳沈祎的海绵宝宝抱枕，喃喃道： “我真的好喜欢她啊。” “你说，她什么时候才会再喜欢我呢。” - 翌日，c大片场。 “裴宣，我们对一下下一场戏吧？”言笑笑容甜腻。 裴宣弯着腰，等造型师整理头髮，眼睛却落在某处。 言笑顺着他的目光，看到拿了小马扎坐在导演旁边、听导演讲戏的沈祎。 待髮型整理好，裴宣坦言：“今天男一的对手戏好像都是和自己哥们儿，跟女二的倒是有几场。” 他径直绕过言笑：“沈祎，你前几天是不是去听金融系的课了？下次能不能叫我一起啊？” 沈祎本来人就长得小，蹲在导演旁边像只小兔子，小兔子瞪圆眼睛，一脸“are you kidding me”： “裴宣，你得有点偶像包袱呀，你去大学课堂上课是会引起围观的！” 裴宣的视线落在她脸颊。她吃惊的表情特别可爱，说话时语速很慢，像个小朋友。但拍戏的时候，又像是换了个人。 “什么偶像包袱，”裴宣笑得阳光，“我非科班出身，拍戏实在是需要沈老师照顾。” 导演赞许地点点头：“拍沈祎的戏最简单了，一条过，竟然还为了拍戏去听人家的课，真是有心了！” 言笑攥紧拳头，下个瞬间拿出手机，假装自拍，实则对准面对面笑着聊天的裴宣和沈祎。 沈祎今天的戏份，是女二田小甜到处找借给她伞的男一号陆然，直到金融一班和金融二班合堂上课，陆然被叫起来回答问题，她才发现两人都是金融系。 在去还陆然伞的短短几步路上，田小甜满脑子粉红色泡泡，幻想着和陆然一见钟情，牵手抱抱，最后在快要亲到的时候女一出现。 虽然在剧里是幻想，但在拍戏的时候，都要实打实拍出来。 沈祎以前接过的戏，大多是给主角演闺女、演妹妹，这种纯走感情线的青春网剧，还是头一次。 本来职业演员，不至于分不开戏里戏外，只是那天顾砚青那句“我吃醋了”，在脑内自动循环播放，让她没来由的心虚。 就好像是在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顾砚青帮师兄代完课，处理完小赵发来的文件，顺手点开沈祎的粉丝群群聊，未读消息显示999+。 【祎祎真的好可怜呀，呜呜呜快来麻麻怀里！！！】 【对啊，她从来都不说，每次出现都像个快乐的小仙女……好心疼啊卧槽】 【我都有点希望女儿快点结婚恋爱找个对她好的人，沈家真的靠不住，一群极品太糟心了】 【据前线爆料那个郝凡不知道为什么被拘留好久，这幸亏祎祎没嫁给他啊真他妈的后怕！快点来人保护我们祎祎啊！】 【顶锅盖说，我觉得裴宣就很合适，又暖又甜小奶狗，两人小时候就有过合作，看着金童玉女，都有点青梅竹马的意思辽】 【+1！！！祎祎之前也说喜欢小奶狗，会不会指的就是裴宣……？】 万年不说脏话的顾砚青，一字一顿在心里骂了句“会、个、屁。” 青梅竹马？ 小奶狗？ 裴宣？ 他被气笑，拿出手机敲下一行字： 【顾甜甜：沈祎是我的。】 顾·真竹马·砚青勾起外套，转身下楼，往片场走。 手机蹦出提示：【用户“顾甜甜”已被移出群聊。】 - “每股税后利润、每股盈余……”几个专业术语被裴宣念成绕口令：“学金融的都得特别聪明吧？这些专业术语真的好难背。” “是呀，”沈祎笑笑：“我们高中的全校第一，就是在c大学的金融呀。” 顾砚青岂止是特别聪明，简直就是学神一个。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管别人在说什么做什么，她总会蓦地想起他。 等话说出口，沈祎才发现，她又像以前一样，一不小心就把顾砚青挂在嘴边。 “沈老师不是昨天去旁听了吗？”裴宣坐到她旁边：“为了我能一口气背过台词，你给我讲讲。” 沈祎蹭蹭脸颊，有些不好意思：“欸？我就只听了几句，可能不太对……你要是哪里不明白，我可以帮你问问我高中同学。” 顾砚青到时，剧组已经收工。 倒是刚好可以接他家小朋友下班。 如果被别人看见，理由可以说是顺路。 应该没有人会八卦他吧？ 助理小苏身边没有人，见到他还热情洋溢地打了个招唿：“嗨，高中同学兼大学教授！沈祎和裴宣还在对戏呢！” 第34页 大学教室宽敞明亮，裴宣坐在沈祎旁边，侧头笑着听她说话。 “你应该是正好被老师叫起来回答市盈率和市净率的区别，这两个名词区别就在于……” 沈祎手里握着笔，在剧本上勾勾画画，当真是一副传道受业解惑的小老师模样。 她说话语速慢，声音又糯，不可避免地带一点小孩子的天真感，可爱到不行。 而他旁边的裴宣，视线并不在她笔尖，而在沈祎脸上。 顾砚青那副清心寡欲的高岭之花外表下，有什么似乎瞬间冲破禁制，像藤蔓却又带着刺，钳制住他的心脏，一点一点收紧。 沈祎努力回忆昨天顾砚青是怎么讲的，一边回忆一边暗自佩服。他真的好厉害，那些晦涩难懂的专业术语从他嘴里说出来，好像平常得不能再平常。 这时，一只冷白修长的手抽走她手里的剧本。 等她抬头，正好对上顾砚青的视线。 他一八七的身高站在她旁边，周身冒着数九寒天的冷气。漂亮眼睛里起了一层薄冰，视线清晰深刻，唇角要勾不勾的： “裴先生，如果您想学金融，可以联繫我。” “回头我把本硕时的课件笔记一起发给你。” 那股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实在是骇人，裴宣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就见顾砚青垂着眼眸看沈祎，方才的冷漠悉数收敛： “沈祎，下班了。” 第19章 沈祎打小就招人喜欢，小时候像个糯米糰子，又软又甜还爱粘人。当然，她粘的范围仅限于叶恆和左柠。 那个时候她跟着奶奶到顾家做客，穿鹅黄色娃娃裙，斜背着奶白色小挎包，糯着小奶音叫他：“小砚哥哥，请你吃糖！” 小女孩眉眼柔软，唇边还有一点小梨涡，又白又小的手心里，放着一把芒果软糖。 顾砚青没有和小女孩儿打交道的经验。 甚至，在一个关系畸形的家庭长大，他连怎样表达善意都不清楚。 他语气生硬又冰冷:“我不吃。” 小沈祎脸皮薄，唇角立刻瘪下去，娃娃脸涨得通红，下个瞬间就好像要“哇”的一声哭出来。 可是她没有，她抿了抿唇角，将糖放回包里：“那好吧……以后我给你带别的好吃的呀。” 顾砚青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他冷着脸转身上楼，刷的十道数学题错了一半，脑袋里沈祎眼眶发红。 后来，沈祎笑嘻嘻粘着叶恆、粘着左柠，唯独见到他时一秒安静，拘谨又胆怯：“小砚哥哥。” 他冷冷应一声，手里拿着书，坐在小公园的排椅。视线却不由自主落在她身上。 他见到糖就会买，想要买来送给她，却在每次见到她和左柠叶恆玩在一起时，感到自己多余。 他总是多余。 而她那么可爱，应该有很多人给她送糖。 很多人喜欢她宠着她。 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沈祎被扔到他家让他辅导功课，他那不知不觉攒了一整个柜子的糖果，才得见天日。 顾砚青手插在大衣口袋，那里还有来的路上买的软糖。 c大甜品店卖各种各样包装精緻好看的糖果，沈祎每次来找他，都会一头扎进去。 一路无言，沈祎揪着安全带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又怎么了”是典型的渣男语录。 “随便你怎么想”是典型的不要混了。 要不……“你多喝热水？” 她和他还有婚约，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离是不可能离的。 沈祎磕磕绊绊组织语言，舌头像是打了结：“你不要误会呀，他台词总是背不过嘛，我就把你昨天课上讲的又给他说了一遍。” 车窗外的光落在顾砚青侧脸，他的表情被深浅不一的光影吞没，仅一双漂亮眼睛黑白分明：“哥哥没有误会。” 还说没有误会！ 你现在的表情和之前说吃醋的表情一个样子啊！ 你！知！不！知！道！ 这话沈祎说不出口。 她怕说出来显得自己特别自作多情，特别把自己当回事儿，便硬着头皮继续解释： “反正就是，他不可能喜欢我，我也、也不可能喜欢他呀……” 顾砚青偏过头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你。 沈祎的声音越来越小，说着说着就开始委屈。 为什么她什么错都没有，却要在这儿战战兢兢的解释。 ……为什么分手这么久，她还是习惯性先低头先去哄他的那一个。 她的眼眶发热，咬着唇角看窗外飞逝而去的街景，悄悄咽下大片大片的酸涩。 直到顾砚青的手覆在她发顶，轻轻揉了揉。 “哥哥口袋有糖，自己拿。” - 沈祎暗暗骂自己没出息，被一包糖收买，还被收买得很开心，唇角都要翘到耳朵边。 以至于，明天要补拍今天没来得及拍的亲密镜头，都有些心虚。 她抱着剧本，站在顾砚青书房门口敲了三下。 顾砚青的办公桌上，电脑主机连着两个宽大屏幕，面前还摆了一台银灰色笔记本。 第35页 三个屏幕同时开着，上面密密麻麻各种红色绿色的线乱七八糟起起伏伏。 沈祎简直怀疑，顾砚青是不是额头上还有一只眼睛，除了左脑右脑，说不定还比正常人多了一个中脑。 不然，这么多电脑这么多数据同时开着，他是怎么看怎么思考的？ “我可以进来吗？” 一只小长颈鹿在门口探头探脑，顾砚青停下手中工作，点点头：“怎么了。” “作为未婚妻，有件事我要跟你谈一下。” 沈祎拉起一把椅子，坐到顾砚青对面，尽自己所能拿出比较严肃的架势。 前投行大佬的办公时间应该是“一寸光阴一寸金”，她要尽量长话短说，省的负债太多。 “你说。”顾砚青敛起表情配合她，修长好看的双手松松散散交错握着，垂落的眼睫弧度温柔。 沈祎脑袋上还顶了两只小鹿角，偏偏一张笑娃娃脸还要绷得严肃认真。 如果她是他的商业伙伴，他保不齐要当一个昏君——她说什么他都拒绝不了。 “你看我的剧本，我标註出的这些。” 【田小甜去找陆然还伞的路上，幻想和男神在一起，牵手拥抱，在即将亲上的时候，女一出现……】 沈祎原本坐在顾砚青对面，但是他的办公桌实在是太宽敞了，她只好站起身往前探，用胳膊肘支撑着自己。 撑着撑着有些累，就直接趴在上面，继续说：“这些都是我演的女二自己幻想出来的，虽然是幻想，但是还是要拍的呀……” 沈祎悄悄抬头看顾砚青，他正垂眸翻看她的剧本，不知道看到哪儿了……是牵手、抱抱、还是要接吻。 顾砚青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却酸的不行。 单单想像一下，都想揪住姓裴的领口扔出去。 沈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脑袋凑到他跟儿前，小长颈鹿大半个身子趴在他的办公桌上，抬头时，他险些撞到她下巴。 她嘴里鼓鼓囊囊的，离得近了还有一股甜甜的芒果味儿，唇瓣红润好看。 顾砚青喉结上下一滚，把剧本还给她：“哥哥知道了。” 沈祎瞪圆了眼睛。 他难道……没有什么意见吗？ 大概是被她真心实意打报告的态度感动到啦？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沈祎小朋友罚站一样站在他旁边。 顾砚青抿了抿唇，视线落在她脸上。 他抬手揉揉她脑袋，眉眼清隽好看：“早点睡吧小朋友，哥哥还有好多工作要忙。” 沈祎简直要溺毙在顾砚青突如其来的温柔里。 以前她接的剧本有吻戏，都会被摁着狠狠亲一顿，摁着亲一顿还不算完，也不知道顾大公子有什么神通，第二天导演就找了吻替。 不过她没想到，歷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第二天，导演临时通知：“沈祎，田小甜幻想的那一堆，就只象徵性抱一下就行。” - 《美好时光》每周五在网站播出两集，边拍边播，根据观众反响，及时调整剧情内容。 新剧播出那天，沈祎老早买好瓜子薯片火腿肠，打开笔记本守着直播。 顾砚青从书房出来倒水：“为什么不用电视看。” 沈祎赶紧摆摆手。 她可不想丢人丢得那么明显。 她就只想自己悄悄看看而已啊。 片头曲响起，沈祎有点小激动，眼角余光却瞥见顾砚青走了过来。 然后，在她身边坐下。 ！！！ 他要干嘛？？？ 不会是想和她一起追剧吧？？？ 沈祎吞了口口水，把电脑一合，警惕道：“你今天不忙吗？我看你每天都需要看好多报表的……” 顾砚青笑，他笑的时候好看又温柔：“今天不忙。” 来了来了，他带着他的美颜暴击又来了！！！ 沈祎深唿吸：“但是我不想和你一起看呀！” “那也行。”顾砚青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电视特别大，多少寸沈祎没有数，但她觉得电视上那个自己，好像比现实中的自己还要大个儿。 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看着电视里的田小甜花痴一般，盯着陆然。 顾砚青唇角扬上去，沈祎悄无声息往旁边那挪了挪，抱着海绵宝宝抱枕，脸颊气鼓鼓的，指不定在心里骂自己“混蛋”。 顾砚青看到一半，皱眉：“田小甜为什么喜欢陆然？” 沈祎没好气道：“脸，一见钟情钟的都是脸。” 顾砚青点头：“哦。” 没一会儿，顾砚青又问：“那他为什么不喜欢你？” 沈祎觉得，还是高冷版本的顾砚青好一点。 他大概没看过剧，凡事讲究逻辑死扣细节。 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呀？ 如果非要说，那就是她拿的不是女主剧本啊！ 顾砚青好像并没打算听她回答，自己补充了句：“他瞎吗。” 顾砚青看剧期间，微博粉丝群讨论不断。 昨天他被移出去，又自己加了回去，因为群里的沈祎照片很好看，各种边边角角的可爱小视频都有人在分享。 第36页 【妈呀田小甜好可爱嗷嗷嗷一个娇气作精被祎祎演成了绝世小可爱嗷！！！】 【言笑那是什么尴尬演技简直就是gif里的jpg一人血书求陆然看看我们小甜】 【反正陆然和田小甜这对cp我嗑得上头，简直就是没头脑和不高兴、高岭之花和小太阳，好甜嗷嗷嗷】 【大家快看，有个官微发起投票，支持男一和女一在一起还是男一和女二，大家投起来！！！这样就不用看言笑的辣眼演技了】 今天的顾砚青不光追剧，还玩手机，沈祎很是纳闷。 消息提示一条接一条，难不成是在微信开会？ 沈祎不知道，自己的粉丝群已经炸了锅。 更不知道身边的高岭之花披着小马甲回覆： 【顾甜甜：沈祎是我的，和男一不搭。】 【用户“顾甜甜”已被移出群聊。】 顾砚青舔了舔后槽牙，简直想扔手机。 站男一女二的人蹭蹭蹭暴涨，他把投票连结发给小赵，小赵一看，都乐了，随手转发到集团群。 【小赵：传十七楼口谕，统一投票投“陆然和田小甜不般配”，投票情况纳入年底绩效考核，和奖金挂钩。】 一听和奖金挂钩，顾氏的精英们不敢不从，转眼间站“男一女二”的邪教粉就被镇压下去。 助理小赵的私信都要爆了：【十七楼那位是不是被盗号了啊？】 【看不出来啊十七楼那位还看言情小说而且还是个原着粉站官配？】 【其实我好喜欢女二的……】 度过一个兵荒马乱的晚上，小赵无语凝噎：【总裁大概是，追星追上头了叭。】 - 沈祎并不知道顾砚青这边的血雨腥风，只是估摸着时间，田小甜的幻想要上演了。 虽然戏份都被删减，只有抱了一下。但和顾砚青一起看，还是有压力。 她伸个懒腰：“好睏呀，不看了吧？” 顾砚青固执道：“我要看完。” 沈祎闭了闭眼睛，随便你呀，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她装模作样打了个呵欠：“那你自己看呀，我困了哟……” 却不想，经过顾砚青身边时，被勾住手指。 电视按了暂停键，声音戛然而止，四下寂静，只有两人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清晰无比。 “我感冒还没好，好像还在发烧。”顾砚青抬眼，目光灼灼：“所以，哥哥也要。” 沈祎看看他握住自己的手，又看看他的脸，迷茫道：“要什么？” 顾砚青朝着电视扬了扬下巴。 没有早一秒也没有晚一秒，画面刚好暂停在田小甜抱着陆然撒娇。 顾砚青放缓的声音温柔：“你抱。” 第20章 顾砚青那双眼睛直直盯着她，双眼皮褶皱清晰如刀刻，睫毛疏朗分明，墨黑的瞳孔发亮。 如同冰雪的脸庞，好像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使得原本的样子露出冰山一角。 顾砚青是怎么啦？ 最近怎么奇奇怪怪的，就像解开了什么封印一样。 还是说他以前可能也是这样的……只是她不了解？ 沈祎慢吞吞挪动到他旁边，两个人面对面站着。 她没穿她的长颈鹿睡衣，身上是一件红色连帽卫衣，帽子很大，大半张脸都能缩进去，冬天户外很抗风。 沈祎伸出手，慢吞吞把帽子捞起来扣到小脑袋上，然后又把帽子的绳系好。 小娃娃脸边上一圈衣服的褶，跟开了花似的。 她抬眼看顾砚青，大帅比脸上难得的露出一点迷茫无辜，见她看他，还眨了眨眼睛。 竟然有点可爱。 但是，现在显然不是想顾砚青可爱还是不可爱的时候。 沈祎清清嗓子，大义凛然道：“来吧，过来我抱。” 顾砚青不知道自己具体应该怎么个来法，沈祎这套“抱你之前我先戴好帽子”的操作他没看明白。 他喜欢的小女孩就在他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他心里痒得要命。 早知道让沈祎主动抱自己一下，需要这么大阵仗，他就直接自己上了。 顾砚青没忍住笑，眼尾弯下来，声音带着淡淡宠溺：“怎么来，你说。” 沈祎深唿吸，鼓着脸嘟囔，眼神幽怨：“你、你得把手臂伸开一点点才行啊……” 不然你要我怎么抱！ 难道要我跟以前一样钻到你怀里嘛！ “好。”顾砚青伸开手，乖得像个听话的幼儿园小学生，“然后呢。” 他在家，穿浅蓝的棉质衬衫，质地柔软舒服。扣子扣得很随意，露出里面的白色短袖。 ……总之加起来，布料也不是很厚的样子。 沈祎往前挪了挪，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气直往她鼻腔钻。 小心脏就像是一只摇头摆尾的小奶狗，闻到熟悉的味道就上蹿下跳。 以前亲亲抱抱的时候也不少，但眼下的情况显然和谈恋爱的时候不一样。 顾砚青抱着很舒服。他这种常年锻鍊高度自律的人，腰又硬又韧，有腹肌却又不过分偾张，好像还挺细来着。 不是不是，沈祎你不要再想了！！！ 第37页 眼见自己思维脱缰往奇奇怪怪的方向跑，沈祎飞快伸手在他腰上松松绕了一下：“我已经抱你了哦现在我要松手了嗯！” 她收回手就要跑，却被人从身后环住腰。 “我抱也抱了，你还要怎么样？”沈祎被人箍在怀里，脸颊开始烧，热气从脸颊往耳后蔓延。 他低着头，额头快要抵着她的，鼻腔的薄荷味道越来越浓：“刚才我看到你抱陆然，都要气死了。” 语气又委屈又温柔。 呜呜呜这又是跟谁学的！！！ 沈祎刚才好不容易攒出来的气势，被三两句话噗噗消灭，变成奄奄一息的小火苗。只能任由人家抱着，脸红成西瓜瓤。 “所以，你得给我多抱一会儿。” 小朋友又软又甜，可爱到爆炸，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芒果糖香气，他怎么可能想松手。 只是这个角度，她那张过分可爱的脸被帽子挡住一半。纤长的睫毛微微颤着，小鼻尖挺翘，瓷白的小脸泛起淡粉。 上次沈祎在他车里也是，半路自己把帽子扣到脑袋上…… 顾砚青唇角勾起，狭长的眼睛半阖。 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抽开她卫衣帽子上的抽绳，帽子落下来。小朋友脑袋上起了静电，几缕小呆毛翘翘的。 沈祎听见一声低笑。 这个人！真是坏透了！！！ 她就知道自己会不争气地脸红，一脸红就连着耳朵根儿都红透，她不想被顾砚青发现。 “所以，”顾砚青垂眸看她，眼睛里亮着细碎的光，眼尾泪痣似乎在无声勾引：“是在害羞？” 沈祎又羞又恼，在他小腿上踢了一脚飞快往房间跑，跑的太急还撞在了门上。 疼也顾不上，带上门就扑到她柔软蓬松的棉被上，抱着海绵宝宝抱枕翻了个身：“你说这是为什么！” 她揪住海绵宝宝的脸往两边扯：“这个顾砚青！怎！么！越！来！越！狗！了！” - 翌日，沈祎休息一天。 她没怎么有看微博的习惯，但是新剧播出，还是得了解网友看法。热搜却让她一下呆住： 【#老戏骨的田小甜太可了#】 【#甜然cp锁了#】 【#加油！演员裴宣#】 她点开第二个词条，那条微博截屏田小甜和陆然的互动，转评过万，评论里全是： 【沈祎演技太可以了！我看原着的时候简直要烦死田小甜，结果沈祎一个小眼神儿我就被萌化了……】 【我也！！！这哪是恶毒女配！！！这就是个需要亲亲抱抱举高高的小可爱啊！！！】 沈祎皱起秀气的小鼻子，伸手捏捏自己的脸，又扯了扯，顿生嫌弃。 之前顾砚青说不像，果然是不像。 所以她得再讨人厌一点才行。 顺着评论看下去，画风渐渐不对——竟然有好多人在站田小甜和陆然的cp。 【甜然这对儿锁了钥匙我扔了不说了我去搬民政局了！！！】 【不知道我是不是一个人我只想看田小甜和陆然的cut】 【顶锅盖说一句，言笑演技真的尬，尤其旁边有个老戏骨对比着】 再往下： 【cp粉请圈地自萌好嘛？？？】 【请负债一亿借高利贷的过气童星放过我们裴宣】 【抱走我们裴宣大帅哥，大帅哥不约！冷漠脸.jpg】 饰演陆然的裴宣是当红流量，或者说这部网剧就是为他转型当演员作出的尝试。 爱豆出身和演员出身不同，爱豆的粉丝大多都是女友粉老婆粉，她们绝对不允许爱豆有半点绯闻，因为那无异于是对她们的背叛。 沈祎曾经因为和一个流量合作，帮他拍的mv里有吻戏和牵手，即使吻戏是借位，但还是被流量的粉丝追着骂了半年。 所以，希望站自己和男一的cp粉能很快理智下来。 下一场戏，她一定要表现得惹人讨厌一点！！！ - 顾氏集团财务部。 “哎，你们昨天看那部总裁力荐的网剧了吗？” “看了一点儿，女一演技太尴尬了就关了……” “一定要坚持啊，女二简直可爱到爆炸，见到男主那会，好好一个娇气大小姐懵得像只小兔子！” “那是，也不看看谁演的，沈祎出道多少年啊。”左柠打开微博，【裴宣沈祎】竟然上了热搜。 网友的yy能力真是可以，竟然能从角色上升真人。 裴宣粉丝的战斗力不容小觑，沈祎曾经因为键盘侠网络暴力，有半年精神状况特别差。 左柠看着网上，cp粉和裴宣唯粉撕起来，不免有些担心。 【左柠：在家干嘛呢，影后？】 【一一：烤了杯子蛋糕，你要不要来吃？】 【左柠：现在是上班时间啊！不对，你要是嫁给我们老闆就是我老闆娘了，你说给我放假我就可以放假啊】 【左柠：姐妹，以后你养我吧，我不想上班了】 沈祎从烤箱拿出烤盘，小蛋糕各种形状，色泽金黄，香气清新。 门铃响起。 左柠站在门口，见开门的是顾砚青，老老实实点头哈腰：“老闆好。” 顾砚青挑眉：“旷工？” 第38页 左柠仗着有沈祎给她撑腰：“老闆娘说了，给我放半天假，您要是有意见找您媳妇儿自个儿理论去啊！” 老闆娘三个字一出口，左柠发现顾砚青那张冰山脸露出一点笑意，跟在总部见到的时候一点都不一样——顾砚青上班的时候，脸上表情是“你们都欠老子钱”，现在是“会说你就多说点儿老子给你钱”。 简直是春回大地春满人间春意盎然。 “你们聊。”顾砚青转身去书房。 “左柠，”沈祎从厨房探出个小脑袋，小小声问：“他没有凶你吧？” “没有！”左柠拿了一块小蛋糕丢进嘴里：“他要是敢凶我我就拐走他媳妇儿。” 媳妇儿……沈祎抓抓头髮，“你别乱说呀！” 左柠看她：“你俩什么时候领证？什么时候办婚礼？” 沈祎这几年过得太苦，没有人脉没有资源又不炒作，不受经纪公司器重。 家里公司又被大伯鸠占鹊巢。 很多时候，她看见沈祎笑就觉得心疼。 “赶紧嫁了吧，先婚后爱不也行。”左柠又拿了一块小点心，嘴里鼓鼓囊囊的。 沈祎脸爆红。 左柠见她那反应，眨眨眼睛：“你俩住一起这么久，不会还是纯洁的前男友前女友关系吧？” “啊，”沈祎被她问得头皮发麻，“不然呢？” “合着我给你看的那些霸道总裁小娇妻都白看了？” 左柠心说可以啊，顾砚青很可以，沈祎也很可以。 “你真是越长大越不行了沈祎我太瞧不起你了！你知道我们集团光总部，暗恋明恋想尽办法往顾砚青身上贴的小女孩有多少吗？！” 左柠换了一张严肃脸，伸出三根手指。 沈祎迷迷瞪瞪：“就才三个？” 左柠摇头：“是不择手段性质恶劣的，光上星期顾砚青就开掉三个。” “所以啊，你抓紧啊，把人栓死了啊！”左柠的手搭在沈祎肩膀：“你不是一直觊觎人家美色想要扑倒人家吗？” 顾砚青出来时，刚好就捕捉到自己名字。 沈祎捂住左柠的嘴，一脸惊恐。左柠“唔唔”显然还在状况外。 可为时已晚。 顾砚青抬眼，挑了下眉。 他的剑眉修长，眼窝又深，挑眉的时候简直引人犯罪。 好像是在无声询问： 听说你想扑倒我？ 然后他勾起唇角笑了。 桃花眼灼灼，眼尾的泪痣潋滟。 如果她没有解读错误的话。 他脸上写的是： 那、你、扑、啊。 第21章 左柠被沈祎捂住嘴声音闷的不行：“干嘛啊怎么还不叫人说啦是你不行还是顾砚青不行？” 沈祎松手，捂住左柠的嘴还不如捂她自己的脸，让这个口出狂言的人自己去找她老闆对峙好了。 沈祎的手松开，左柠总算能喘口气，这小沈祎看起来挺小一点儿怎么劲儿这么大。 突然，背后似有一股强冷空气袭来——和她上班偷刷b站美男群像被十七楼那位撞见的感觉，异常相像。 她回头，正好对上十七楼那位的冰山脸。冰山脸脸上笑意很柔和：“旷工超过两小时了左总监。” 左柠捏起一块小蛋糕风一样离开，嘴里还嘀嘀咕咕：“抢了我好朋友还要压榨我这个劳动力资本家牛比真牛比！” “啪嗒”一声，门被带上。 偌大的客厅，仿佛还迴荡着左柠的灵魂拷问：“是你不行还是顾砚青不行是你不行还是顾砚青不行……” 沈祎闭了闭眼睛，硬着头皮开口：“左柠可真八卦哈！” 她站起身，悄悄拿眼梢看顾砚青，后者脸上除了好看，看不出别的来。 沈祎尴尴尬尬：“哈，哈哈，哈哈哈！” 一熘烟跑回自己房间关上门。 顾砚青舌尖抵了抵牙齿内侧，目光落在被左柠吃光的一烤盘蛋糕。 沈祎极其偶尔下一次厨，他竟然都没吃到。 他的下属左柠，平均每月工作二十二天，每天工作七小时，不加奖金月薪一万五，旷工两小时，需扣工资一百九十四。 如果飞奔离去的左柠知道，她一个下午就吃掉将近两百块的小蛋糕，那么她一定会跑回顾家绑走老闆媳妇儿，等工资一分不差到帐再还回来。 - 翌日。 “早上好呀！”沈祎开开心心和大家打招唿。 只是每个人的笑容都很僵硬，像是明明不想笑，却硬要扯住嘴角，欲言又止，眼神躲闪。 如果她没解读错误，那目光里甚至还带了一丝怜悯。 倒是刚被网友骂完演技的言笑，唇角勾着嘲讽：“老戏骨真是了不起呀。” 沈祎抿了抿唇，真挚道：“你牙上有韭菜。” “噗嗤！”小苏看着言笑的黑脸笑出声，拉住沈祎到角落：“告诉你个事儿啊，你得挺住。” 沈祎这几天眼皮一直跳，从网友站女二和男一cp时开始：“我是不是……又被骂上热搜了？” 第39页 小苏嘆口气：“合着你看了啊。” “没看，我猜的。” 沈祎笑，她的眉梢和眼尾都是弯的，笑起来格外显天真可爱：“被黑一次，就知道套路了。” 网上投票站男一和女二的太多，渐渐上升到真人，裴宣的女友粉老婆粉一下疯球，开始引战。 后有人爆料，沈祎粉丝群发了投票连结，并在群里说言笑演技辣眼。 这时，言笑粉丝也不乐意了。本来正主风头被沈祎盖过去，大家心里都有火。 现在就是两家掐一家，关键词：沈祎捆绑裴宣炒作，并意图压过言笑成为女一。 沈祎的粉丝随她，淡然得不行，毫无战斗力，简直就是案板上的鱼。 简言之，喜提全网黑。 沈祎周身发冷。 她的手指紧紧攥着手机，像是攥着潘多拉魔盒。 又想打开，又怕打开。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今天有一场落水戏，不在c大，在城郊别墅。 剧情是男主陆然生日宴，请了女一。 田小甜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在大家玩闹时故意想推女一落水，但是女一刚要倒下去的时候，女主光环闪瞎众人狗眼，男一出现抱住她。 而田小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落入水中，狼狈不堪。 沈祎给顾砚青发微信： 【一一：我下午的戏不在c大拍，所以你下班自己走呀。】 【顾砚青：地址发我，结束去接你。】 【一一：我跟剧组的车就ok的！！！】 【顾砚青：发来。】 瞧瞧，瞧瞧这和霸总慕容·风爵傲·铁柱如出一辙的语调。 沈祎咬了咬唇角，周身开始回暖。 - 江城冬天昼夜温差极大，白天还在零上十几度，晚上已经直逼零下。 沈祎换了长裙，参加男主生日宴的田小甜必定要盛装出场。 冷风一吹，她裹紧外面的羽绒服，奈何没了秋衣扎进秋裤、秋裤扎进袜子的安全感，还是冷。 呜呜呜，好想念我的秋衣秋裤！！！ 裴宣递给她暖宝宝和小太阳：“抱歉啊，我已经发微博让大家注意了。” “不怪你，是我的粉丝不对在先。”沈祎笑。 为了参加生日宴，她妆比平时浓，眸光清亮，眼尾眼线上挑，正红色唇膏勾勒出唇形，笑的时候明艷动人。 长发扎成丸子头，显得白皙脖颈更加修长，而周身没入深蓝浅蓝渐变的长裙，像是把洒满星星的夜空穿在了身上。 “3场2镜1次！” “咔”的一声后，场记撤离机器。 落入水中之前，沈祎在心里默念，3、2、1…… 时间停止，世界安静。 【沈祎滚出娱乐圈】 【演戏演不红就开始捆绑】 【离我家哥哥远一点！】 【绿茶婊】 …… 每个字音都淬了毒液。 她的负面情绪凝聚成一只焦躁不安的困兽，被牢牢锁在心底，如今因被扼住咽喉，暴躁不安。 网络恶评像一只无形的手，逐渐靠近困兽牢笼，想要放它出来。 沈祎在水底屏住唿吸，突然冒出很可怕的念头。 ……好想结束啊。 眼前一片模煳，有个人的身影却慢慢清晰。他清冷的眉眼温柔，笑着叫她“祎祎”。 “卡！” 刺骨寒冷有如无数针扎在皮肤上，沈祎嘴唇发紫，牙齿打颤，止不住发抖。 小苏只当是她冻傻了，赶紧拿毛巾帮她擦头髮擦身上，拉住她的手带她去换衣服。 言笑看了沈祎一眼，又凑到导演身边：“导演，我觉得我刚才动作有些生硬。为了效果，我们要不要需要重新来一遍？” 小苏气坏了：“重来你自己来！” 导演为难道：“好像是缺那么点儿意思，而且沈祎落水的时候，裴宣你的注意力应该全在言笑身上才对，我看你怎么像是想拉住沈祎呢……” “言笑。” 那人的声音低沉磁性，却带着一股冰冷的压迫感，压迫感之下，似乎还有怒气：“你要是拍不了，分公司有的是人。” “顾……顾总？” 顾砚青逆光站着，修长剑眉一挑，眸光凛冽，视线有如刀剑直直刺在人身上。 言笑不知道顾总为何深夜突袭片场，导演一时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干巴巴道：“今天先收工，沈祎抓紧去换衣服喝点热水。” -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地下车库，沈祎头髮湿着，小小一团，缩在笨重的羽绒服，却还能看出发抖。 顾砚青索性将人一把打横抱起。 ……呀，公主抱！ 沈祎顿时开始自体发热，起码脸上是这样，唿哧唿哧往外冒热气：“你放我下来，我是掉水里了，又不是摔断腿。” 她捂着脸，脸颊滚烫，像个小暖宝宝。大眼睛从指缝里露出来，在灯下黑白分明，还闪着水光，可怜兮兮。 她红着脸抬头看他，顾砚青的下颌线条利落漂亮，喉结清晰，甚至因为离得太近，能看到他下巴上淡青色的胡茬。 第40页 他大概是直接从家里来，破天荒穿了件黑色飞行夹克，里面是同色系卫衣，冷淡又好看。 “落水戏不能找替身吗？”冰山总算开口说了见面的第一句话。 沈祎眨眨眼睛：“可以的呀，但是替身也是人，我也是人，人和人都是一样的嘛。” 回家以后，顾砚青把她推进浴室：“先去洗澡，换衣服。” 沈祎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顾砚青正在厨房。 灯光从高处落下，他原本冷若霜雪的脸庞变得温柔。 他就繫着她昨天给自己买的海绵宝宝围裙，腰背弯着，那双平素用来签合同的手握着菜刀，正在小心翼翼切一颗四处溅汁的西红柿。 空气里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温暖到令人沉溺，温暖到叫人鼻子发酸。 沈祎轻手轻脚走到顾砚青身边，突然很想从身后抱住他，将脸贴在他后背，然后默默哭一场。 “海绵宝宝先生，请问你在做什么呀？” 沈祎眼睛有些肿，鼻尖泛红。 顾砚青下腰和她平视，用手背蹭蹭她脑袋：“哭鼻子了？” 大概都有那种时候，本来可以忍住满心委屈，但若这个时候有人站出来，稍微关心一下，情绪就会瞬间上来。 沈祎现在就是。 顾砚青的语气实在是太温柔，像是在哄小朋友，她从被骂上热搜那一刻就想哭，忍了一天，终于泪水决堤。 “先去吹干头髮。”顾砚青放下他的西红柿，洗手去拿吹风机。 “过来。” 沈祎慢吞吞挪过去，坐到他身边。 “你说我是不是不适合当演员呀？” “我突然觉得好累呀。” 吹风机嗡嗡嗡，顾砚青动作温柔，周身都暖烘烘的。沈祎上眼皮下眼皮打架，还没到来得及尝一尝霸道总裁的西红柿鸡蛋面，里面有没有人民币的味道，就歪着脑袋睡着。 顾砚青把人抱起来，沈祎长长的眼睫垂着，还找了个舒服的角度抱住他，小猫一样往他怀里蹭。 他眸色渐深，喉咙发紧。甚至还犹豫了几秒到底是主卧还是客卧，暗自骂了自己一句禽兽。 最后还是选择后者。 他弯下腰单腿支撑跪在床边，将沈祎放下，沈祎却迷迷煳煳抱住他手臂：“哥哥不走。” 那种安全感缺失的样子，让他无端想到落水的人抓住身边浮木。 顾砚青在她身旁坐下，手指划过她眼角眉梢，俯身贴上她额头： “哥哥不走，以后哥哥给你撑腰。” 第22章 沈祎眼前漆黑一片，身后空无一人。 走着走着，陡然一道亮光。 舞檯灯光耀眼，颁奖嘉宾衣着璀璨： “最佳女配角将花落谁家呢？” “沈祎！” 台下观众高唿，大家纷纷站起身和她拥抱。 她身上是罗马工坊的高级定制，裙摆摇曳生辉，站在台上时已然热泪盈眶。 下个瞬间，鼓掌的人群面容扭曲露出獠牙，人手一个键盘，键盘另一端连在她身后大屏幕。 【沈祎滚出娱乐圈】 【除了炒作你还有什么本事】 【以后有沈祎的电影电视剧我一概不看】 【呵呵以前的资源想想就能知道是怎么来的……】 舞檯灯光瞬间熄灭，仅有一束光照在她身上。 她像是靶子上的红心，成为名副其实的众矢之的，无处可逃。 “祎祎。” 循着声音望去，顾砚青坐在台下，清隽眉眼隐匿黑暗中，仅一双桃花眼黑白分明讥诮毕现，薄唇一掀：“你活该。” 她像是溺水者被人掩住口鼻，绝望如同勐兽将她一口吞噬。 那……就这样结束吧？ “沈祎，你怎么了？” 顾砚青摁开檯灯，沈祎小小一团缩在他怀里，眼睛紧闭，纤长浓密的眼睫湿润，不知道梦见什么，呜呜咽咽，小鼻尖通红。 他伸手把人往怀里抱抱，曲起手指帮她擦掉眼泪：“做噩梦了吗？” 黑暗慢慢退散，人群渐渐远去。 “沈祎，醒醒。” 沈祎睁眼，眼前人和梦里重合。混沌的神智尚且分不清梦境现实，她只是不希望他走。 下个瞬间，她伸手抱住他脖颈，抽抽搭搭哭出声。温热的眼泪落在他脖颈，顾砚青伸手拍着沈祎后背，心脏像是被人揪起。 不知过了多久，沈祎安静下来，抽着鼻子，可怜兮兮打着哭嗝。 “梦见什么了？” 梦？ 沈祎搓搓眼睛，顾砚青不是在那冷着脸笑她“你活该”吗？ 那她抱着的这个薄荷味抱枕是谁呀？ 她勐地抬头，不知道撞到什么，头顶传来一声吃痛的闷哼。 “做噩梦了？哭那么伤心。” 顾砚青一手揉着下巴，另一只手，好像在她后背。 她现在脸，紧紧贴在人家胸前？ ！！！ 这冲击力实在是太大。 之前拱完人家被窝就跑，现在这种面对面躺着，还是头一次。 沈祎被吓得，哭嗝都不打了。 这是又又又重蹈覆辙啦？ 第41页 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啊呜呜呜…… 眼前的被子是粉红色，枕头也是。 沈祎眨眨眼睛，房间壁纸也是粉色和奶白色调。 这是她的房间呀！她的房间！ 她没有去拱她前男友的被窝！没有！ 这个发现无异于绝处逢生，她一下子从丢脸的那一方变成看人丢脸的一方！ 顾砚青的脖颈衣领被眼泪弄湿大片。 沈祎像是已经清醒，抱住他脖颈的手抽回来给自己抹眼泪。 瓷白的娃娃脸上，淡粉的颜色一点一点蔓延，从脸颊到耳朵，再到脖颈，一路延伸至睡衣领口。 “那个……”她抽抽鼻子，还带着哭过的喑哑：“我不怪你。” 顾砚青尽职尽责给人当了一晚上抱枕，又温柔体贴哄了一早上做噩梦的小朋友，听到那句“我不怪你”直接愣住。 他垂眸：“什么。” 沈祎有点小得意，但说话却带着哭过的小鼻音：“这是我的房间呀……” 眼睛眨了眨，睫毛特别长，一脸“你懂得”的高深莫测。 顾砚青把她脸颊的碎发顺到耳后，又用手背蹭到她睫毛上的眼泪，声音微哑：“嗯。是你的房间。” 沈祎心说，可算让我抓到你的把柄了。 可是！你为什么！脸皮这么厚！ 都不会害羞的嘛？！！ “所以你跑过来找我的对不对？之前……” 沈祎觉得接下来的话太难开口，把脸往被子里缩了缩，声音越来越小： “我前科太多，所以这次我不追究你。” 顾砚青好看的冰山脸很茫然，显然是第一次犯事被抓心虚坏了。 沈祎安抚道：“没事儿，我真的原谅你。” 谁还没有个自己睡害怕的时候。 指不定这哥们昨天看了一宿恐怖片呢？ 下个瞬间，顾砚青喉咙溢出低笑。 狭长的眼睛眯成好看的形状，眼尾有细碎的光，绯色唇角上扬。 沈祎被他笑得发懵。 “那现在天亮了，你可以走了吧？”沈祎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一双小鹿眸扑闪扑闪漾着水光。 顾砚青很是配合地点头。 他掀开被子坐起身，深蓝色睡衣衬得肤色冷白，领口位置还有胸前，颜色显然要更深一点。 他舔舔唇角，齿尖好像还在薄唇上咬了一下。 沈祎看得脸热，就听他声音带笑：“行，谢谢沈祎大人大量。” ……像个侍完寝就被无情打入冷宫的妃子。 - 为不耽误剧组进度，沈祎第二天连假都没请。 开拍前，经纪人打来电话：“沈祎，你厉害啊？黑热搜总比没热搜强吧？” 沈祎攥紧拳心：“您这是什么意思？” 经纪人那边咄咄逼人：“你厉害啊，一夜之间所有热搜凭空消失！多少十八线和当红女星想拉着裴宣炒作，跟他炒作一次不比你接十几部女二强……” 沈祎挂断电话。 “小苏，”她话音发颤：“你打开微博看看，热搜上真的没有我了吗？” 小苏紧张程度不亚于她，大义凛然打开微博，下个瞬间跳起来： “没了没了！我靠，不光是没有你，田小甜也没了！之前大家嗑你和裴宣cp的通通没了，那几个转评过万的营销号都被删博了……” 那肯定是顾砚青了。 沈祎心底像是有什么破土而出，穿过她层层防备，开出星星点点的花。 “沈祎，你跟我说实话，”小苏面色凝重，“你是不是背后有人啊？” “这个……”沈祎脸涨得通红。 ……隔三差五、睡一被窝算吗？ - 临近年底，剧组受邀参加卫视跨年晚会。 除了裴宣、言笑、沈祎，还有一个广受好评的痴情男二，唱的是小虎队的《爱》。 那几天，那首歌就一直在沈祎脑内循环播放，一同遭殃的还有顾砚青。 某天，沈祎吵着要吃烧烤——还要吃动物内脏。 顾砚青无奈，处理食材的时候就差把防毒面具戴上。 他的手好看，修长冷白，骨节分明，就连拿竹籤串鸡心的时候都透着矜贵优雅，赏心悦目。 沈祎凑了半天热闹什么忙都帮不上，最后清清嗓子，站在他旁边开始唱： “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串一株幸运草串一个同心圆……” 顾砚青差点气得把竹籤扔掉。 “对了，说个严肃的正经的事儿。”沈祎嘴上说着话，眼睛却紧紧跟着顾砚青手上的烤串儿。 处理好最后一串动物内脏，洁癖患者顾砚青已然在崩溃边缘，洗手洗了三四五六七八遍：“你说。” “那个，我们彩排唱串一串要牵手的。作为你未婚妻，我觉得应该报备一下。” 沈祎这才把目光从烤串上收回来，似乎是对她自己毛茸茸的小兔子拖鞋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兴趣，低着头，就是不抬起来。 顾砚青无奈道：“知道了。” 沈祎弯了弯唇角，这哥们儿脾气可真是越来越好了，是不是还沉溺在上次钻自己被窝的丢人里无法自拔啊？ 第42页 下个瞬间，她的手被牵起。 顾砚青的手在下，她的手在上，他修长的手指一根一根错进她指缝，十指相扣，眼眸定定看着她： “但是这种牵手不可以。” 沈祎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脸简直热得要爆炸。 她赶紧推开他：“知、知道了！哎你快去看看我的心是不是已经烤煳了！” - 彩排那天，沈祎和言笑是同款某奢侈品牌仙女裙，裴宣和男二则是西装。 “大家先去后台试一下衣服合不合身，今儿温度低，待会儿彩排穿自己的就行！” 言笑换回自己衣服时，裙子“嗤啦”一声裂开。 裂痕在腰上，层叠花朵掩盖并不明显。 但若是穿在身上…… 出更衣室时，无人在场。 她直接将坏掉的裙子贴上沈祎标籤，而贴着“言笑”标籤的，完好无损。 “唱到串一株幸运草串一个同心圆的时候，”节目组在台下指挥：“牵手对视，笑得甜一点，就当是对着自己家男女朋友。” 【一一：那个，我们彩排一会就结束了，我打车回去。乖巧.jpg】 【顾砚青：我接你】 过了一会，沈祎手机振动，只见顾砚青又给她发了一条： 【顾砚青：乖巧.jpg】 沈祎默默捂脸，唇角翘得老高。不知是有多开心，她抬眼时，眼尾还保持着笑的弧度。 正好对上台下那人的视线。 台下观众席没有开灯，他站在一群工作人员身后，身量颀长，清瘦笔挺。 一身黑色正装，肩宽腰细，清冷肃穆。 似乎有一道无形屏障将他和周遭环境隔开。 对上她视线时，顾砚青长眉微挑。 隔着闹闹嚷嚷的工作人员，隔着n排观众坐席。 沈祎却依旧能辨别他口型。 他清冷的眉眼被笑意压弯，薄唇轻启：“我们回家。” 我们。回家。 零下十几度的寒冬，倏然迎来春天。 沈祎正纳闷顾大总裁是以什么理由熘到彩排现场时，就看见他脖子上挂着工作证，上面还写着： 沈祎的工作人员。 第23章 顾砚青启动车时，车后视镜有道光，类似相机闪光灯。 回头去看时，正好有车开出，挡住所有视线。 他脖子上挂着蓝色工作证，上面“沈祎”两个字一眼就能看到。 出彩排现场时，沈祎以为他要摘下来，他没有。 到地下停车场时，沈祎觉得他要摘下来，结果还是没有。 一直到家，那个蓝色工作证，还是一本正经地挂在顾大总裁脖子上，存在感极强。 沈祎忍不住，一直悄悄往他身上瞟。 小小的蓝色工作者仿佛长出手脚，扭起秧歌：“我的我的！这个大帅哥是我的！” 顾砚青伸手扯开领带，察觉有道视线悄悄往他身上戳。 他低头时，沈祎又赶紧把脑袋转开。 “我知道我好看，你要是想看，”他眼底漫出笑意，眼镜还没摘，目光经过折射温柔又清晰：“大大方方看好了。” 沈祎眼睛瞬间瞪大一圈，脸颊鼓起来像只小河豚，她条件反射手往身后捞—— 今天的羽绒服没有帽子，脖子上也没戴围巾。 这个人是怎么风轻云淡说出“我知道我好看”的！ 又得是多厚的脸皮才能大大方方邀请她好好看！ 不是她的错觉，顾砚青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偷偷变狗了。 气势不能输不能输。 下个瞬间，沈祎深唿吸，把手伸向顾砚青的脸。 食指拇指使劲，捏住。 大帅哥肤色冷白而无瑕疵，触感微凉又舒服。 顾砚青显然是被她吓到，狭长的眼睛眨了眨，像是慢动作，睫毛扫下来时疏朗分明。 沈祎手捏在他脸上，任谁看，被轻薄的人都是他顾砚青。 可轻薄他的人脸涨得通红，大眼睛里全是害羞，还要昂着白生生的小下巴尖儿故作镇定。 “你以为我不敢吗？” 声音又糯又小，听进耳朵还有细微电流。 他知道她可爱，但不知道原来脸红的时候会可爱到爆炸。 简直想摁进怀里。 “哦，”顾砚青拖长语调，眼皮撩起时漂亮眼睛没有遮挡：“原来是要调戏我？” 他俩身高悬殊不小，沈祎这个姿势其实不怎么舒服，而且，一点她想要的震慑力都没有。 顾砚青微微向着她低头弯腰，方便她发挥。 却不想他一靠近，她脸更红了。 沈祎简直懊恼得想哭，但还要强装镇定。 自己要装的×，哭着也要装完！ 她沈祎虽然不怎么红但也是要面子的好吗？ 她就着手捏在顾砚青脸上的姿势，清清嗓子开口： “请问这位先生，你什么时候变成沈祎的工作人员了呀？” 顾砚青唇角漾开笑意，语气还带几分求表扬的得意，扬起下巴道：“问小苏要的。” ……就像是要到什么宝贝一样。 “那你年薪多少？”沈祎问完，又暗道自己真是孤陋寡闻，堂堂大总裁怎么能用年薪衡量。 第43页 “沈祎雇的话，”顾砚青眼尾弯了弯，薄唇轻启，字音咬得低沉似蛊惑：“倒贴也行。” 沈祎像是触了电一样收手。 呜呜呜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她就是怂，她承认。 她被顾砚青撩得找不着北还毫无防抗能力。 她也……承认…… - 12月31日，这一年迎来最后一天。 卫视跨年晚会现场，彩排进入倒计时。 沈祎去到后台换衣服化妆。 那是一条灵动飘逸的燕麦白雪纺裙，半高领，长袖，宫廷风。裙身缀满花朵。 沈祎换好衣服出来时，小苏眼睛发直：“来，仙女，转身我看看！” 沈祎拎起裙摆，抿唇转了个圈圈。 “不对啊，”小苏皱眉：“这儿怎么碎了？” 沈祎微微侧身照镜子，一道裂痕横在腰间。 “您好，”沈祎叫住服装组路过的小姑娘：“我这条裙子碎了，有备用吗？” 小姑娘抱了一堆衣服急匆匆，不耐皱眉：“这条裙子很贵的，你弄坏了得赔的，现在临时借根本来不及，而且……” 后面的话她没再继续往下说，但她脸上写着：“你谁啊怎么那么多事儿。” 言笑笑着从她身旁路过走到化妆镜前，带过一阵香风。镜子里映出沈祎手足无措的脸，她心里喜悦更盛，甚至对着镜子给沈祎一个wink。 小苏都要急哭了。 沈祎想起自己被顾砚青塞满的衣帽间，抿唇道：“其实我家里有很多。” 这下小苏更想哭了：谁不知道她主子勤俭节约一条裙子走三五次红毯啊？ 言笑扑哧一声笑出来，四五个助理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 “临时去买吗？” “买？负债一个亿的沈氏小公主，只能去超市买针线吧。” “哈哈哈，”言笑掩唇：“我化妆呢你不要逗我笑。” “那就是回家拿自己走了n次红毯的16年新款？” “你没见过前段时间的热搜吗？细数沈祎歷年红毯造型，唯一看的下去的那件，还爆出是假的。” 小苏气得脸色铁青：“言笑，是你对不对？” 言笑无辜：“你怎么乱说话呢？你什么时候看到我弄坏她裙子了，嗯？” 距离演出开始只有两个小时，他们的节目虽然排在后面，但是开场要一起给观众拜年。 这时手机提示音响起。 【顾砚青：不要紧张。乖巧.jpg】 顾大总裁大概是这辈子没用过表情包，好不容易存了一个，就一直用一直用的。 等改天有机会，一定要跟他斗图，她撩撩不过，但是斗图肯定稳赢。 【一一：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呀？】 【顾砚青：嗯，你说。乖巧.jpg】 半个小时后，赵助将衣服拿给小苏。 小苏没忍住多看他几眼：“你是哪个店的柜姐、啊不，柜哥？” 赵助笑得温润：“嗯，来给沈小姐送裙子。” 赵助送来的那条裙子和言笑的同色系，或者说，不管言笑穿什么色系，只要不是萤光绿芭比粉，沈祎的衣柜里都能找出差不多颜色的来。 ……这多亏挑女孩衣服完全没有眼光以至于只好一样来一件的顾大总裁。 沈祎换完衣服出来，言笑脸上厚厚的粉底险些裂开。 如果她没看错，沈祎身上那件，价格比她身上的还要贵出一个零。 “服装，为什么她的裙子是高定？我们同台，你们搞特殊搞得也太明显了吧？” 刚才对沈祎爱答不理的服装彻底傻眼，讷讷道：“这不是我们安排的衣服……这个牌子向来眼睛长在头顶，怎么可能会给我们贊助？” 同样都是燕麦白飘逸仙女裙，只是沈祎身上那件，柑橘色、紫色、天蓝色花朵盛放，裙摆摇曳梦幻。 她本就脖颈修长，肩背挺直，此时更像是古堡里走出来的、不谙世事的小公主，又像是从高定时装秀场走来的小仙女。 饶是她再低调，周围也瞬间黯然失色。 - 演出顺利，沈祎的粉丝群炸了。 【祎祎好美啊！！！我在电视机前嗷嗷叫被我妈一顿毒打！！！】 【希望妹妹的造型师能够一直这么给力！】 【呜呜呜天鹅颈直角肩还有那不盈一握的小细腰……请妹妹以后多费心思打扮自己不要老是卫衣牛仔裤好不好】 【我们祎祎小仙女，下凡辛苦了，笔芯】 顾砚青目光顿住，复制，粘贴，存进备忘录。 低头默默念了一遍：“仙女下凡辛苦了。” 他抬眼时，下凡的小仙女正好抱着衣服往他车边走。 车门一开，淡淡的橘子香气飘进来，小朋友声音兴奋：“今晚十二点，城市中心广场有烟花！” 她的衣服已经换掉，但脸上的妆还在。 沈祎平视素面朝天不施粉黛，顾砚青鲜少见到这样的沈祎。 她的小鹿眼周围，晕染着淡淡的粉色，眼睛下方两道月牙形卧蚕，明媚又可爱。 唇上涂了颜色很明显的唇膏，像柔软漂亮的樱花花瓣。 第44页 顾砚青眸色变暗，喉结轻滑。 刚才有那么个瞬间，他很想咬上去，看是不是甜的。 顾砚青偏开头不看她，轻哂。 最近的想法可真是越来越禽兽。 沈祎说完“烟花”，顾砚青没有反应。 果然，她不应该说的。 顾砚青简直就是老年人作息，即使加班也要十一点之前睡觉—— 如果工作紧急，他宁可凌晨四五点起床，去跑步机或者户外跑完一个10公里，洗澡换衣服，再继续未完的工作。 现在已经十点半，距离乖宝宝顾砚青的睡眠时间仅剩半小时，这半个小时他需要把车从晚会现场开回家，还要刷牙洗脸洗澡换衣服，很赶。 怎么可能去看烟花。 顾砚青打了方向盘：“中心广场吗？” 沈祎坐直，勐点头，话音里掩饰不住的惊喜：“对！听说烟火晚会特别盛大……不过最壮观的部分，在十二点之后……” 说完，她悄悄打量他神色，她此举无异于蹬鼻子上脸，一下子从看看烟花到看烟花跨年。 顾砚青唇角牵了下：“好。” 沈祎暗暗心说，前男友顾砚青真的比几年前的现男友好太多呀。 他们到时，城市中心广场全是人，大朵大朵的烟花点燃灿烂星空。 沈祎迫不及待往前跑，却被顾砚青拉住手腕扯回来。 他把他的围巾，一圈一圈绕过她的小脑袋。 沈祎的眼睛里漾着水光，眼尾弯下去，变成月牙的形状。 十二点钟声敲响时，有人拥抱，有人亲吻。 顾砚青低头看沈祎，眼眸里有漫天繁星，烟花在他眼眸深处绽放，流光溢彩。 他的唇边笑意化开，绯色薄唇缓缓开合，似乎是说了句什么。 周围人群喧闹，沈祎茫然：“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呀！” 下个瞬间她的腰被顾砚青伸手揽住，她整个人没有防备，撞进薄荷味的怀里。 周围喧闹奇蹟一般被隔开，四下寂静，只有她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无比清晰。 人群，烟花，灯光都变模煳，只有眼前人、就连垂下的长长眼睫都清晰分明。 顾砚青缓缓倾下身凑近她耳边，微凉的鼻尖划过她脸颊，她一动也不敢动： “我们沈祎，仙女下凡辛苦了。” “新年快乐。” 第24章 头顶是绚烂星河，夜空被烟花点亮有如白昼。 耳边是欢唿人群，大家笑着闹着迎接新一年到来。 顾砚青不是个有仪式感的人，即使是在少年时代。 只不过现在，怀里是又软又甜的小未婚妻。 是这个世界上他最喜欢的人。 她奶白色的羽绒服蓬松，软绵绵一小团，像朵棉花糖，好像还在唿哧唿哧往外冒热气。 围巾盖住大半张脸，没被围巾挡住的眼睛清凌凌闪着水光，眼周粉色晕染开，清丽之外平添勾引。 他若是伸手勾下她的围巾。 顾砚青齿尖咬着嘴唇内侧，眸光沉沉。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在这种时候低头吻她。 沈祎整个儿被他圈在怀里，耳边似乎还有温热的唿吸停留，酥酥麻麻像小电流，迅速蔓延。 直到顾砚青直起身松开手，她才悄悄伸手捏捏耳朵，指尖发烫。 绽开的烟花光影落在他身上，他面部轮廓清隽，漂亮的下颌线条到下巴微微收紧，像是匠人拿着标尺细细雕刻的上好白玉。 饶是这么多年过去，沈祎依旧对这张脸半点抵抗力没有。 她吞了口口水，藉由这个动作让怦怦乱跳的心脏落回去。 两人的角色好像完全对调，以前都是她各种厚脸皮撩顾砚青。但是顾砚青的反应显然没有现在的她这么大。 所以她脸红心跳之外，还有些不服气。 虽然她屡试屡败，但她！得试着反抗一下下！ 顾砚青见沈祎低头半晌，两只手还分别抓在两只小耳朵上， 大概是又害羞了？ 却见下个瞬间，沈祎冲着他勾勾手指。 她的羽绒服袖子长，只露出白皙的指尖。 顾砚青乖乖弯下腰，作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沈祎踮起脚尖，伸手抱住他脖颈，温热唿吸扫过他耳廓： “我不辛苦，还是你撩妹比较辛苦！” 她说完，脸已经热得不行，一边伸手扇风手动降温，一边暗暗观察顾砚青反应。 顾砚青不光没被她撩到，还直接笑出声，胸腔震颤，好像还有些……抖？ 沈祎被他笑得又羞又恼，扯过围巾挡住脸，气鼓鼓往停车场走。 顾砚青之前在美利坚合众国，是不是调戏过一群金髮碧眼的妞，所以现在随便撩一下她就毫无招架之力。 外国妞都大胸长腿36d，跟那些大美女比起来，她就像个没长开的小屁孩。 ……那他有没有抱过甚至亲过别的女生啊。 这个想法一出现，沈祎心里就有一颗酸酸的柠檬爆了汁，大片大片的酸涩蔓延开。 她很想直截了当问一问，但又怕问出来显得很奇怪。 人家被你甩了之后，难道还不可以自由恋爱啦？ 沈祎你太小气了真的！ 第45页 顾砚青勾着她的围巾把她扯到身前：“你怎么了，冻傻了？” 沈祎唇瓣抿成一线：“外国人的审美和咱们国家的审美，像吗？” 顾砚青认认真真看她：“你是指哪个方面。” 沈祎抬头，脸涨得通红：“就是男生看女生，女生看男生。” “你在国外的时候，算长得好看的嘛？”沈祎问完，又觉得自己可笑，顾砚青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就算是外星人看，也铁定和丑不沾边儿。 顾砚青：“什么？” 沈祎深唿吸，就在顾砚青以为，她又要发什么大招——比如捏脸抱脖子趴在耳边说话什么的，就听小朋友嘟嘟囔囔问了句： “你在国外的时候！是不是交过很多女朋友？” 顾砚青挑眉：“为什么这么问？” 沈祎到底还是小孩儿脾气，心里有事儿憋不住： “就突然会撩妹了，你以前……你以前……” 她声音越来越小：“你以前三棍揍不出个屁。” 似乎是怕顾砚青生气，她快步往前走，离他远一点：“后面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是顾奶奶说的！” 顾砚青被萌到肝儿颤。 他眼睛微微眯起，漆黑瞳孔在长睫掩映下深不可测，唇角扬着，看起来像个坏傢伙。 坏傢伙慢条斯理问了句：“我撩你了吗？” 听听，听听，这说的还是人话嘛！ 沈祎勐点头：“对！你刚才说话的时候故意凑过来，然后……” 她笨手笨脚比划，还伸手圈了一下他的腰，“就还这样抱我。” 顾砚青没忍住笑，抬手摸了摸鼻樑：“因为你听不见所以我才抱你的。” “……哦。”沈祎红着脸转过身，闷头往前走，像只长出手脚的小白面包。 得嘞，自作多情了，丢人不丢人尴尬不尴尬！ 人家并没有想撩你！ 而且顾砚青还是那个一点点、一点点都不可爱的顾砚青！ “但其实是我很想抱你。” 顾砚青那张清冷俊美的脸上光风霁月，就好像是在说什么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哥哥没忍住，抱歉。” - 翌日，元旦。 沈祎不知道在厨房鼓捣些什么，顾砚青斜斜倚在门边。 许是窗外天寒地冻而室内温暖如春阳光充足，一切都被镀上一层暖色调，眼前一切都温暖到叫人沉溺。 他喜欢的人穿着暖融融的熊猫睡衣，小短腿可爱得过分，正在往蛋糕胚上挤奶油，往嘴里塞的大概比剩下的还要多。 可能几年以后，如果他足够努力的话。 他们可以回到以前，沈祎还像以前一样在他怀里没心没肺撒娇。 家里还会有小朋友，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只要像他太太就好。 这时手机响起，顾砚青接起电话时，声音里甚至还带几分没来及收敛的温和： “请问您是蒋真女士的儿子，顾砚青先生吗？我们这里是江城市医院……” “你要不要尝尝呀？”沈祎噔噔噔跑到他旁边，手里的草莓蛋糕散发出清甜清香。 “沈祎，哥哥要去趟医院，我妈自杀未遂，正在抢救。” 顾砚青绕过沈祎，取下外套快步出门。 沈祎手里的蛋糕“啪嗒”掉在地上，水果的清甜香气扩散开。 印象中，顾砚青的妈妈蒋真女士，是典型的大家闺秀，不管是容貌还是气质。 她曾带着她一起听音乐会，也曾在发现她和顾砚青谈恋爱时，撕破那层优雅表象。 “沈祎，我喜欢你，但那种喜欢怎么形容呢？” “类似于我在路边见到一只被人遗弃的布偶猫，乖巧、可爱，我不介意把她带回家养的。” “但若这只布偶猫在想些不该想的，我就不会再喜欢她了。” “小砚因为你放弃mit的offer，偏离他正常的人生轨道，那等值的，你能为他放弃什么？你那上不了台面的演艺事业吗？” “偌大一个顾氏集团，将来他需要的是和他门当户对势均力敌的贤内助，不是你啊宝贝儿。阿姨希望你清醒。” 那个时候她太小了，以至于蒋真每一句话听到她耳朵里，都像是红刀子进白刀子出，刺在她心上。 蒋真的人生履歷风光，只是不知她有多爱自己丈夫，才会婚后甘愿当起全职太太，随着顾氏发展壮大，她的安全感越来越缺失，控制欲越来越强。 如果有一天，她的老公靠不住，她希望自己儿子还能撑起一片天。她为顾砚青定制了一条堪称完美的人生轨道，顾砚青只要朝着她的目标一步一步走就好。 这样，才能防止将来家产落入外人手里。 后来，顾砚青的父亲终于难以忍受，提出离婚。 蒋真的心理防线全线崩塌。 - 顾砚青回到家，已经是三天后的深夜。 客厅亮着一盏昏黄小灯，电视上是沈祎最近沉迷的无聊韩剧。 看剧的人窝在沙发睡着，怀里抱着她的海绵宝宝抱枕，身上盖着毛茸茸的小毯子。 第46页 灯光柔和，她鸦翅一般的眼睫驯顺垂落，面容温柔可爱。她歪着脑袋，露出一侧纤长脆弱的脖颈，延伸至衣领，锁骨隐隐约约露出一点端倪。 顾砚青蹲下身，修长手指划过沈祎眼角，睫毛，顺着往下，挺翘的小鼻尖，在离唇瓣一指的时候停住，抚上她脸颊。 沈祎睫毛轻颤，迷迷瞪瞪睁开眼睛：“你回来啦！阿姨怎么样啦？” “已经脱离危险。”顾砚青伸手把她垂在脸颊的碎发拨到耳后：“怎么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等你来着，”沈祎抿唇，说话时露出小兔牙和小梨涡：“电饭煲里还有饭呢，我做的，我从网上看了教程，懒人电饭锅菜谱。” 顾砚青很少熬夜，这次几天几夜没合眼，眼底下方的青色异常明显，下巴已然冒出淡青色胡茬。 那张脸清冷之外平添颓废，依旧俊美到摄人心神，只是每个微不可查的细小表情中都透着筋疲力竭。 沈祎心被揪起，她抬头蹭蹭他头髮：“那你呢，你好不好。” 她的小鹿眸里漾着水光，温柔得能让人溺毙。 顾砚青几天来绷紧的神经瞬间松懈。像是在冰天雪地走了很多天的人，倏然落进温暖的怀抱。 他干涩开口：“沈祎，哥哥差点就没有妈妈了。” 一句话让沈祎瞬间红了眼眶。 回忆兜头而来，她也曾经三天三夜不合眼，每分每秒处于将要失去父母双亲的剧烈痛苦之中。 顾砚青站起身：“快回房间睡觉吧小朋友。” 下一秒衣角被扯住，他垂眸看她，牵起唇角似乎想笑： “怎么还不去，要哥哥抱你？” “……嗯。” 沈祎穿毛茸茸的睡衣，看起来就很暖，她朝着他张开手臂，声音甜甜糯糯： “过来，祎祎抱抱。” 第25章 他本是无意之间逗小朋友玩。 没想过被他调戏的人会真的答应。 更没想到那么容易害羞的沈祎，会认认真真“嗯”一声，承诺一般温柔坚定。 沈祎那双小鹿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睫毛卷翘根根分明，灯光给她镀了一层柔和光圈儿，就连脸上的小绒毛都过分可爱。 她就站在那，个子小小的，像只笨头笨脑的小熊猫，小熊猫张开手臂，眉眼弯弯，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角： “过来，祎祎抱抱。” 声音很小，可每个字音都咬得极为清晰。 像是冰天雪地燃起篝火。 像是深长暗夜绽放烟花。 像是旅人漂泊无依踽踽独行，于无边绝望中看见一座灯塔。 她的目光落到他身上时，他贫瘠的整个世界霎时开出花海万顷。 顾砚青嵴背依旧挺直如出鞘利剑，好像是被勉强撑起，每分每秒都可能垮下去。 冷峻面容之上覆着的一层薄冰，像是春风拂过般一点一点化开。 长长的眼睫半垂，唇角平直，漂亮眼睛微微凹陷深不可测，却有化不开的痛苦。 沈祎心里又酸又疼，干脆走上前抱住他。 他的西装外套还裹挟着冬天夜晚的寒气，整个人僵直。 顾砚青闭了闭眼睛，将半个自己的重量，压在沈祎单薄瘦弱的肩膀上。 沈祎身上带着牛奶沐浴露的味道，像是一块刚出炉的戚风，又像是太阳旁边那朵暖烘烘的云。 她的手轻轻拍在他后背，声音小小的却很温柔：“你如果很难过的话，是可以说出来的。” 暖流冲破坚冰，热意顺势而下温暖躯干四肢。 顾砚青手臂紧了紧，下巴抵在她颈窝，沉默半晌：“说出来，祎祎就给抱吗？” 沈祎脸爆红，但这种情境下又无论如何说不出个“不”字，便底气不足地“嗯”了一声，而后补充道：“给抱。” - 翌日清晨，六点闹钟一响，起床困难户沈祎就一轱辘爬起来——往常要跟被窝腻歪半小时的人，光速洗脸刷牙。 顾砚青虽然打小养尊处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大少爷一个，但还有那么一点隐藏很深不为人知的贤惠属性。 往常，每天沈祎揉着眼睛起床的时候，大少爷早饭都已经做好。 只是今天，作息就差卡到秒的顾砚青不见踪影。 他没有端着三明治从厨房走出叫她吃饭，也没有穿一身黑色运动装在阳台拉伸。 沈祎轻手轻脚走到他房间门口，小心翼翼打开一条缝。 房间内很黑很安静，顾砚青翻了个身，轻轻咳嗽一声。 沈祎带上门，打开手机搜索：“早餐吃什么。” 她会烤几样小点心，但是做正餐却是个白痴。 本来她们女明星，为了保持身材，都是青菜叶子蘸露水，稍微沾沾唇就算吃饱了。 菜谱放一边，沈祎手忙脚乱切菜，菜切一半砂锅里的粥又唿哧唿哧像是要煳掉。 鸡蛋下到热油，她以锅铲为矛，以锅盖为盾，才发现几块鸡蛋壳残留在锅里。 如果被顾·洁癖十级·砚青看到……他肯定会扔掉吧？ 等早饭做好后，沈祎才去叫顾砚青。 她蹲在他床边，戳戳被子，语气像是哄小朋友：“起床吃点东西吧。” 第47页 顾砚青脸往枕头里埋，眉心皱得像山嵴。 沈祎又伸手戳戳他额头：“吃点东西再睡好不好？” 顾砚青抓着她的手握住，没睡醒鼻音很重，声音含混在嗓子眼：“我好睏。” 那张冰山俊脸贴在她手心轻轻蹭了蹭，沈祎心软得一塌煳涂，心头小鹿疯狂折返跑。 似乎是觉察不对劲，顾砚青眼睛睁开一条缝，把她的手举到眼前。 他眼睫半垂时，双眼皮褶皱尤为清晰：“创可贴是怎么回事儿。” 沈祎挠挠头髮：“就，不小心被锅沿烫了一下。” 顾砚青顺势把她的手放到唇边，小心翼翼唿了唿：“你做饭了？” 酥酥麻麻的小电流顺着指尖一路蔓延至心脏，沈祎那颗可怜的小心脏直发颤，她假装不在意似的抽回手搭在他床沿：“嗯……做的不好，跟顾大少爷没法比。” 顾砚青坐起身，他的侧脸逆光，每一道线条都生得讲究漂亮。眉骨高而鼻樑挺直，从下颚到肩颈的线条向下没入衣领。 沈祎站起身：“我去盛饭，你快点呀。” “你说难过的时候可以说出来。”顾砚青定定看着她。 “我头还疼。” “眼睛好像也涨。” “心里还特别难过。” 他的薄唇没有血色，面上呈现不正常的苍白，头髮睡得凌乱，甚至还有一小绺翘起一个角。 叫人无端想起可怜兮兮撒娇的小奶狗。 他伸开手臂：“所以要抱抱。” 沈祎心说自己就不应该对狗男人顾砚青心软。 ……现在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所以，人家要抱抱，抱不抱？ 沈祎飞快低头在他肩上环了一下，落下一个空空的怀抱。想放手的时候顾砚青手臂在她身后收紧，铺垫盖地的清浅薄荷香溢满鼻腔： “不够。” 过了五秒。 沈祎红着脸：“……现在好了吗？” 顾砚青脑袋在她侧颈蹭蹭：“没有。” 又过了十秒。 沈祎伸手推他，力气小得可以忽略不计：“……饭都凉啦！” 顾砚青不情不愿松开手，沈祎噔噔噔站起身去盛饭。洗漱完毕的某人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像只粘着主人的大型宠物。 直到沈祎把他摁在椅子上：“你不要跟着我呀！” “哦。”他垂着眼睫，修长好看的手指收拾碗筷：“上次的蛋糕都被左柠吃了。” 那张冰山俊脸依旧肃穆冷淡，和那委委屈屈的语气极不搭调，沈祎甚至都怀疑是自己听错：“蛋糕？” 顾砚青掀起眼皮，定定看着他：“嗯，我一块，都没吃到。” 沈祎更迷茫了：“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吃甜的嘛，所以我就也没给你留……” “对，我是不喜欢吃甜的，”顾砚青抿了抿唇角：“但是你做的不一样。” 沈祎简直想捂住顾砚青的嘴。 这个人、最近、是去进修了吗？？？ 呜呜呜怎么每句话每个字都正正好好戳在她心尖上…… “然后她旷工，我就给她扣了工资。” 沈祎有些不可思议：“不是吧，你们公司管这么严吗？你这样当老闆是会被骂的！” 话说出口，又觉奇怪，她抬眼打量他神色：“不对，你不会是因为她把蛋糕全部吃掉所以才扣她工资吧？” 顾砚青没说话，低着头把碟子摆得整整齐齐。 奈何她炒的西红柿鸡蛋像是西红柿鸡蛋汤，煳了加水，水多了再加鸡蛋，炒鸡蛋和鸡蛋花混杂在一起，热闹红火。 白粥像是米饭，看着就能饱，还是特别噎得慌那种。 就算顾大总裁一双巧手能够点石成金……也实在是拿不出手。 顾砚青摆了半天，昂起下巴：“你拍照给左柠。” 沈祎一脸嫌弃：“拍什么呀……就这卖相，能不能吃我都不确定。” 顾砚青坚持不懈：“快点，拍照给她。” 沈祎不知道顾砚青今天是抽的什么风，只好老老实实照做。 “然后呢？” 顾砚青眼睛漂亮，内眼角尖而下坠，眼尾飞扬，笑的时候甚至有些流光溢彩： “说这是给顾砚青做的，她失宠了。” 沈祎收起手机，决定不再理他。顾大总裁现在脑门上就俩字：“幼稚。” “你告诉她了吗？” 沈祎无论如何没办法像顾砚青那样，一本正经说些厚脸皮的话：“没有，吃你的饭。” 顾砚青伸手一勾勾过她手机，低头不知发了些什么，还给她的时候唇角还翘着。 见沈祎瞪眼，又飞速抿了下去。 沈祎拿过手机一看，左柠发来一串“啊啊啊啊啊啊”，而让她发出土拨鼠尖叫的，是顾砚青刚才发过去的那行字： “左柠，你失宠了，我有新欢了。” 沈祎一口粥呛在嗓子眼儿上不去下不来，呛得眼圈通红：“我新欢？谁啊？” 顾砚青唇上总算有了点血色，甚至还有一层水光，唇角一勾，是那种叫人脸红心跳的好看。 第48页 他语气淡淡：“顾砚青。” - 早饭后，顾砚青拿起外套。 他上班的时候是黑色正装，今天穿了快到膝盖的黑色羽绒服，竟然也不显臃肿，身形修长。 沈祎：“你去看阿姨吗？” 顾砚青应了一声，抬手揉揉她脑袋：“我未婚妻要不要一起？” 沈祎脸上有一瞬不自然，而后弯起唇角：“我还要去剧组呀……” 顾砚青心里奇怪，却没细想。只是那种奇怪，在见过蒋真之后迅速发酵。 他一直以为他和沈祎在一起的事情，只有奶奶知道。可刚才他和蒋真说起结婚，蒋真表情讶异：“你竟然还和她在一起？” 顾砚青从医院离开之后直奔总部大楼。 年底，财务部忙成狗。 忙成狗还被总裁无缘无故扣了二百块钱的左柠气急败坏。 “左柠，十七楼长腿帅哥有请！” 左柠目光兇狠，抄起一摞需要签字的报表气沖沖冲到十七楼。 顾砚青站起身：“左柠，沈祎有没有跟你说过，当初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第26章 “那她以后……还会喜欢我吗。” “啊？”左柠怔住，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她和顾砚青从小认识，却是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冬季苍白天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顾砚青那张让财务部无数姑娘为之疯狂的俊脸清冷如常，而眼眸里却是脆弱易碎的希冀。 不像是她们雷厉风行铁血手腕的大boss，倒像是中学时代茫然无措追隔壁班姑娘的年轻小伙子。 以至于左柠想要回那二百块钱都没开得了口。 顾砚青从小都是别人家的孩子，是条条大路通罗马、而他就出生在罗马的世家公子哥。 家世显赫本就够拉仇恨，奈何这哥们比他们优秀却还比他们努力，简直是那群纨绔里的清流。 清流的一切都是顶级配置，偏偏还顶着一张绝世神颜，不笑的时候也能勾搭一群小女生为他前仆后继。 他的字典里，大概从来就没有过“受挫”、“栽跟头”、“倒追”这种字眼。 “那我好好追的话，可以吗。” 卧槽，这像是从顾大少爷嘴里吐出的话吗？ 左柠背在身后的左手掐了一下右手：不是做梦啊？！！ 顾砚青说什么？说他如果好好追的话能不能追到？这个小女孩还是沈祎！ 这可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左柠忍住仰天长啸的冲动，简直想直接按头顾砚青沈祎——你俩互相喜欢赶快结婚，民政局我给你们搬来！ 但是想起以前的沈祎，她心里又有口气咽不下去： “我们家沈祎善良吧？好看吧？没见过比她更可爱的小女孩儿吧？” “她爱笑又爱撒娇，乖得不能更乖，都不用怎么费心思她就爱你爱得死去活来对吧？” “但是顾砚青，作为发小我告诉你，打小追她的男生不比追你的女生少，沈祎讨人喜欢的程度远远超过你想像。” “现在近在眼前却不能下手特别难受是吧？你加油，我们家宝贝儿并不是那么好追的。” 这时小赵敲门进来：“总裁，剧组杀青宴，是分公司派人过去还是？” - 《美好时光》十六集，拍摄也持续两个多月。杀青宴定在路边一家挺接地气的饭馆，包下了整个一楼大厅。 本来男一、女一、导演应该和投资人坐主桌，但是裴宣却搬了椅子坐在沈祎旁边，和一群十八线有说有笑，毫无当红流量包袱。 言笑默默看着，冷笑一声。只是下个瞬间，她眼里讥讽悉数敛起，面上笑容弧度完美，声音甜腻：“顾总，您怎么来也不说一声？” 顾砚青面上毫无波澜，淡淡点头。 “沈祎，走向主桌那个帅哥，是不是你高中同学？”小苏偷偷趴到沈祎耳边。 沈祎勐地抬头，她对“高中同学”这四个字有阴影。冷白灯光下，顾砚青长身鹤立挺拔如剑，不管从衣着还是气质都和剧组热闹轻松的杀青宴格格不入。 像是要去参加什么精英论坛，又或者去十七楼会议室召开总部会议，怎么看也不像是来路边小饭馆吃大锅饭的样子。 小苏没忍住多瞄了几眼：“你这个高中同学到底是什么来头啊？不仅仅是个大学教授那么简单吧？” 沈祎脸颊开始升温：“我以后再跟你说。” 没多会儿，大家开始挨桌敬酒。沈祎肠胃不好，喝不了酒，但这种场合也不好推辞，提出来不免显得她事儿多又矫情。 她走到导演旁边，态度认真：“这两个月多谢导演关照，我跟您学到很多。” 导演心说这孩子咋这么实诚呢！ 投资人在一边应该先敬那位大佬啊！ 他赶紧使眼色：“还有顾总呢？顾总百忙之中到场，我们这个小剧组真是受宠若惊啊。” 顾砚青颔首，只是目光落到沈祎手中酒杯时，眼底浮现淡淡不悦：“不想喝就不要喝。” 沈祎肠胃不好。 众人一时无言，悄悄交换惊愕眼色。顾砚青一张俊脸不带任何感情，但以他为中心的空气带着凛冽压迫感。 第49页 大家并没有细想，只当沈祎略过他给导演敬酒的举动让顾砚青心怀不满。 言笑心想自己机会来了，敬酒词洋洋洒洒一篇大作文，杯子里的酒一口闷。 顾砚青眼角余光瞥见沈祎离场，似乎是不舒服，便转向导演：“失陪。” 沈祎充其量只喝了半杯酒，肠胃却是火辣辣的针扎一般的疼。 裴宣恰好路过洗手间，眼神全是担心：“沈祎，你还好吗？” 沈祎大概只到他肩膀，小娃娃脸煞白，小鹿眼却是亮晶晶的：“没那么娇气。” 裴宣不动声色攥了攥拳心，有些话如果现在不说，可能以后都没机会了。他张开口磕磕绊绊道：“沈祎……你有男朋友吗？” “哎？” 沈祎不傻。她那点傻气毫无保留留给了顾砚青，又或者说，只有当着顾砚青的面，她聪明不起来。 裴宣面色微微发红，垂下的眼眸里满是期待。 她要怎么拒绝，才能干净利落又不过分让人难堪呢…… “裴宣，我没有男朋友……” 但是，喜欢的人倒是有一个。后面这句话，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据我所知，沈小姐男朋友没有。”顾砚青取下手錶洗手，抬起头正好能从镜子中对上裴宣视线。 他的眉骨挺拔而眼窝微陷，带着与生俱来的稜角锋芒，目光沉凝明晰。唇角勾了一下，声音里却是丝毫笑意不带： “但，一起长大的竹马哥哥倒是有一个。” 顾砚青这句话说得微妙，给出的答案模稜两可。 可是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不管是从哪个角度解读，关系都不同寻常。 直接把裴宣的下一句话堵在嗓子眼。 左柠说得没错，打小追沈祎的男生并不比追他的女生少。 所以他那时候除了学习，还要掐灭沈祎那层出不穷往外冒的烂桃花。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沈祎有多招人喜欢。 等人离开，言笑推门走出。 沈祎不光肠胃不好，酒量还奇差，到家已经醉得不知今夕何夕。 如果被左柠叶恆那群发小知道，顾大总裁媳妇儿没追到手，还天天带孩子一样照顾沈祎，指不定牙齿都要笑掉。 “乖，把这个喝了，会舒服一点。”顾砚青一手扶在沈祎肩上，一手端着醒酒汤，往小朋友嘴里餵。 沈祎一双漂亮眼睛闪着水光，目光已经对不上焦，声音可怜兮兮：“我肚子好疼呀。” 顾砚青完全就是在哄小朋友，语气温柔得不像话：“那我们现在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沈祎摇头，下个瞬间脱掉毛茸茸拖鞋站在沙发上，手臂张开：“要抱抱，抱抱就不疼了。” 顾砚青无奈，他每天看得到亲不到抱不到也就算了，偏偏醉酒的小朋友主动得不像话。 却还是乖乖放下手里东西，把那软软糯糯一小团揽进怀里：“那就抱抱。” 沈祎声音甜甜的，小脑袋还在他怀里不安分地蹭着——蹭得他身上全是她的橘子香气，心里发痒。 顾砚青喉结滚了滚，手指勾着她散落的长髮：“沈祎，你喜欢裴宣吗？” “不喜欢。”她的小脑袋靠在他胸前，声音闷闷的，又自己肯定自己一样重复了一遍：“对，不喜欢。” 从顾砚青的角度，她的脖颈纤长脆弱，像是上好白玉，毫不设防地暴露在他眼前。 ……他若是微微低头就能亲到。 顾砚青眸色幽深，声音不似平时清润：“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沈祎从他怀里钻出来，点点头：“有的。” “你喜欢谁？” 沈祎抿着唇角笑，脸颊浮现可爱的淡粉，甚至为了表示决心，还攥起小拳头举过头顶，声音又软又甜： “我璃莹涵·二丫，此生最爱慕容·风爵傲·铁柱！” - 顾氏集团总部十七楼。 “刚才有一档恋爱真人秀官宣了，大概是看中沈祎最近的口碑，女嘉宾之一是她。” 小赵离着顾砚青一米远，暗暗盘算：如果冰山现在爆发，以他的反应速度和里门口的距离，不被伤到的机率能超过百分之五十吗？ “恋爱真人秀是什么？” “就是六位单身男女，三个是圈内明星，三个是普通人，以恋爱交往为前提参加真人秀。其实都有剧本，跟演偶像剧差不多。” 顾砚青皱眉：“我知道了。” “还有一件事儿。”小赵面上罕见地带了慌张：“总裁，沈祎上热搜了，有人爆料裴宣沈祎热恋中。” 顾砚青眸光凛冽：“什么？” 小赵：“言笑手滑点赞，一石激起千层浪，现在裴宣唯粉口诛笔伐，全是在针对沈祎。” 顾砚青皮肤冷白，眉眼睫毛像是落在宣纸的水墨，整个人被一层寒意笼罩。 小赵看见他无声的口型，似乎是低低骂了句脏话。 “言笑公开道歉，通稿你写，”顾砚青下颔线条绷紧，眼眸深处戾气不加掩饰：“解约，上午下班前走完所有手续。” 第50页 “好的顾总，”小赵抱着一沓文件：“沈祎经纪公司的《尽调报告》《投资建议书》请您过目。” 言笑自从进组就处处被恶毒女二沈祎压一头，不管演技还是颜值。结果大热的恋爱综艺《突然喜欢你》临时把她换下，换了沈祎，这让她浑身每一个细胞都看沈祎不舒服。 她气得狠了，自然不在乎伤敌八百自损三千。让助理披着马甲，将剧组拍的沈祎、裴宣照片，以及昨天两人一起从走廊往回走的照片发给娱记和众多八卦号。 都不用花钱买，裴宣自带流量，分分钟送上热搜。 【上次不是已经澄清了两人没有什么的】 【我们要相信哥哥】 【这次不会又是沈祎捆绑炒作吧？】 【我觉得不像啊，沈祎平时低调得连个微博都不发的！】 言笑冷笑，点赞，心中默数五、四、三、二、一，取消。 【我刚才看到言笑点赞的微博里，出现这条了？】 【我好像也？不是眼花吧？这是同事出来肯定了？？？】 【言笑：不好意思，手滑。】 网上裴宣粉丝瞬间失智骂声四起，言笑唇角兜不住笑意，这时经纪人电话打来：“言笑。” “姐，您找我？”言笑捏起一颗草莓放入口中，果香四溢，像她今天的心情。 “不是我，是顾总助理找你。” 言笑眼睛亮起光，换了衣服化了妆，直奔总部十七楼。 她就知道，顾砚青三番两次屈尊降贵、去她们那个小剧组探班不是偶然。 “赵助理，请问顾总找我有什么事吗？” 小赵拿出一堆文件，一字摆开：“请您签字。” 言笑以为是什么顶级资源高奢代言，兴沖沖拿起来。当看清白纸黑字的“解约”几个字，腮红都盖不住煞白脸色。 “为什么？顾总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还是……我得罪了什么人？” 言笑牙齿打颤，她的事业正如日中天，在没有下家的情况下爆出被解约，这意味着什么，她不敢想像。 小赵面无表情，甚至得了几分顾砚青的真传：“别问，问就是惹不起的大佬。” - 沈祎经纪公司破天荒主动发挥人道主义关怀，给她批了一个月假，一是避开舆论风头，二是好好休息。 等她休完假回公司，公司已经发生重大人事变动，一来就被宣布换了经纪人。 “你好，我是周潇。”对面的人大概三十出头，穿宽松的黑色西装和牛仔裤，脚踩一双黑色帆布鞋，人如其名。 “您好。”沈祎眼睛微微睁大，如果没有记错，这是前影后的经纪人，她怎么会来她们这个小破公司呢？ “以后就由我带你，想拍的戏我就帮我争取，不想拍的带着牴触情绪也拍不好，我会帮你推掉。” 沈祎眼睛一眨不眨，更惊讶了。 周潇笑：“这都是上面的人的意思。” 沈祎整个懵掉。天上不光掉了个馅饼，掉下来不光砸在她的头上，砸她头上了她却发现：呀，还是金子馅的呢！ 上面的人的意思？ 上面的哪个人？ “只是之前那档恋爱综艺，你那个不厚道的前经纪人没跟你说节目组就官宣了是吧？你要是不想参加，可以退出，反正合同都没签。” 官宣之后换人影响挺不好的，而且沈祎听说，真人秀的片酬都不低，沈祎压低声音，有些不好意思： “您能不能跟我透露一下，片酬有多少吗？我有一点点缺钱。” “一集一百万，十期，一共一千万。” “我考虑一下啊先！先别推先别推！”沈祎眼睛放光，十分之一个一亿呢！ - 下班后，顾砚青约叶恆喝酒。 叶恆坏笑：“哟，马上就要成为我妹夫的顾大总裁，约我干嘛？” 顾砚青抿唇：“沈祎要参加一档恋爱综艺，去电视上，跟别人谈恋爱给我看。” 顾砚青表情实在是太认真，简直像个被人抛弃的幽怨小媳妇儿，叶恆憋笑别的辛苦，齿尖差点把嘴唇咬穿： “你要是不想沈祎接，直接不让她接就是，她们那个小破公司现在不是你说了算？” 万恶的资本家爸爸，这恋爱还没开始谈就已经一副上了头的样，迂迴战术搞了一堆——连人家公司都收购了。 顾砚青修长冷白的手指晃着玻璃杯，语气无奈：“听她经纪人说，沈祎原话是她缺钱。” 沈祎没说出口的缺钱原因，大概是她欠了顾砚青一个亿，想尽快还清。 “像是沈祎作风。”叶恆看着自家为情所困的亲兄弟：“那你就只能让她去了啊，不让她去她不跟你急？” “他们那综艺，请三个圈内人，三个普通人。” 顾砚青打小就是三棍揍不出个屁的德行，叶恆打小就特别会听他的潜台词。 “你要去？顶着顾氏集团总裁顾砚青的名字？” 顾砚青唇角要勾不勾的：“不，换个名。” 叶恆紧张：“那也不行啊，网友会扒出来的。” 顾砚青淡淡抬眼：“热搜你都能撤，要是有人扒出来，你就给我黑掉好了。” 第51页 叶恆：“我这么厉害吗我怎么不知道？” 顾砚青撩起眼皮：“我上周买了块新的手錶，好像和我衣服不太搭。” 叶恆狗腿道：“不瞒你说，我就是这么厉害，而且我能根据发言找到ip，如果是总部员工爆料，你给他们扣年底奖金。” - 沈祎到家好久，顾砚青才回来。 顾大总裁大概是去应酬了，身上好像还带着淡淡酒气，混杂在清浅的薄荷香气里，竟然还有些好闻。 她“噔噔噔”跑到他身前，完美演绎：叮！你的小可爱突然出现辽！ 人间萌物威力实在是强大，顾砚青被萌得肝儿颤，浓密眼睫都染了三分笑意：“怎么了？” 沈祎非常夸张地唿了口气，藉由这个动作告诉顾砚青——接下来她要说的事情非常严肃，影响非常重大，她说出口需要很大的勇气，也希望顾大总裁能够认真听。 “作为你的未婚妻，”沈祎小鹿眼一眨不眨，手指还揪住他西装袖口：“我好像需要跟你汇报一件事儿。” 又是这个开场白。顾砚青有些想笑，却还是敛了表情，温和道：“请讲。” 沈祎挠挠头髮，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就是那个，那个我们公司的幕后大股东，好像暗恋我。” 顾砚青明显唿吸一滞，而后伸手松开领带。衬衣领口开了两颗扣子，脖颈喉结线条清晰，一截锁骨若隐若现，冷白勾人。 “何以见得？” 沈祎赶紧收回视线：顾砚青是好看但是你又往哪儿看呢沈祎你的思想很危险呀！ 她掰着手指头，一边理顺思路一边数数： “其一，你知道吗？我换经纪人了！我现在的经纪人是以前影后的经纪人，超级飒的一个小姐姐，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来我们这个小破公司，而且……” 沈祎伸出一根手指到顾砚青眼前：“而且只带我一个呢！” 顾砚青点头，“然后呢。” “然后那个姐姐和我说……” 沈祎甩甩头髮，把散在脑后的长髮全拢到右边，又昂起下巴，说话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尽自己所能还原周潇： “想拍的戏，我就帮你争取，不想拍的带着牴触情绪也拍不好，我会帮你推掉。” 见顾砚青没有反应，沈祎把头髮扒拉回去，神神秘秘道： “最主要的是，这是周潇姐自己说的，她说这是上面的人的意思。” “然后还给我好几个代言的合同。高奢，蓝血。所以，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声。” 顾砚青摸了摸俊秀的鼻樑。 如果沈祎知道，他就是那个幕后大股东、暗恋她的人，会作何反应呢。 如果她知道他站在身后，以后获得感和成就感会不会就没有特么强烈，就会觉得：哦，这是我未婚夫帮我争取来的。 她本就业务能力过硬，性格又招人喜欢，他只要给她保驾护航、保证公平就好了。 其他的，他家小朋友自己就可以搞定。 见顾砚青没给出回应，沈祎扯住他的袖口晃了晃，眼神里还有些小心翼翼，唇瓣红润，是本来的颜色。 顾砚青喉结滑动：“哥哥知道了。” 今天的顾砚青肯定是签了几亿的合同吧，这么好说话！沈祎赶紧抓住机会，蹬鼻子上脸： “最后还有一档恋爱综艺，这个吧，都是拿着剧本演的，你能不能也通融一下下？” “主要是片酬高，十期节目一千万呢！” 顾砚青几不可闻嘆口气：“你要是想去就去好了。” 连点迟疑没有！一点点、一点点都没有！ “那你都不担心吗？” 沈祎脱口而出。 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是有多自作多情。 她捂住嘴给口出狂言的自己贴上封条，声音闷闷的：“撤回撤回！就刚才那句！” 大眼睛里全是害羞，睫毛卷卷翘翘的，眼周泛着淡淡的粉。 顾砚青手指勾下她的手，握在自己手里。 “担心啊，毕竟我未婚妻那么可爱。” 顾砚青倾下身。他的眼角眉梢氤氲着酒气，眼尾那颗泪痣似乎在无声勾引。 “那请问沈祎小朋友，哥哥可以把你金屋藏娇、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吗。” 第27章 顾砚青声线清冷，刻意压低时，带着没来由的蛊惑。 “金屋藏娇。” “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 沈祎往后缩了缩，她怎么以前不知道，顾砚青这么能瞎撩。 如果顾奶奶现在在场，看到自家“三棍揍不出个屁”的孙子随便一句话就能把未来孙媳妇撩得面红耳赤，是不是得特别欣慰、特别开心吶。 顾砚青眼尾因为酒精泛着红，在冷白的皮肤上格外明显。偏偏白衬衫熨烫平整，劲瘦腰线扎进皮带，肩背很随意地抵着墙。 平日的肃穆冷淡全然不见，倒是像个刚鬼混回来的浪荡世家公子哥。 空气中每颗微小因子都透着淡淡暧昧，在充足的暖气中迅速膨胀。 沈祎小脸以可感知的速度升温，耳朵自己烧地滚烫，偏偏让她脸红的罪魁祸首一脸光风霁月站在身前。 第52页 不知道是脑子烧坏了还是怎么的，她突然福至心灵想要剑走偏锋—— 顾砚青那个站姿，其实非常适合壁咚。 就你会撩吗？ ……我也会呀我也会呀！！！ 沈祎鼓了鼓脸颊，咬牙深唿吸，心快跳到嗓子眼。她缓缓伸出一只手撑墙，另一只手，微微施力捏起了顾砚青的下巴。 顾砚青垂下眼睫看她，又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但是被喜欢的小女孩这样对待，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沈祎咬了咬唇角，这样，再然后呢？ 电影电视剧小说里，男主壁咚女主之后，要说些什么来着？ “女人，想往哪里跑？” 不对，这是霸总铁柱。 呜呜呜为什么看过那么多！现在竟然大脑空白！一句也想不起来呀？ 她又羞又急一点都不像是要主动“壁咚”人家的那一方，顾砚青怔愣几秒，突然就意识到她要做些什么，一下笑了起来。 他的内眼角下坠，眼尾飞扬，笑时眼睛弧度狭长，连着尾端的泪痣，勾人又漂亮。 他微微凑近，眼底笑意更深，唇角勾着意味深长的坏，假装懵懂：“这是要……壁咚我？” 她要是没会错意，似乎是从这个醉鬼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丝…… 期待？！！ “壁咚”这个动作本来就有些羞耻，沈祎脸皮又薄得吹弹可破。 好不容易鼓足所有勇气，想要扭转被顾砚青撩傻的局面，却不想顾砚青一笑，她瞬间像个皮球，唿哧唿哧泄了气，直接撑不住。 而且她比顾砚青足足矮了二十多公分，现在仰着脸、举着手，怎么看怎么像弱势的那一方。 沈祎在心里长长嘆了口气。 “算了呀，看你醉酒的份儿上饶过你好了。” 就在她收手的那个瞬间，顾砚青突然倾下身，单手环过她，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她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举高高中反应过来，就被他放在脚边高一点的小凳子上。 ……她突然就比顾砚青高出十多公分。 醉鬼顾砚青简直不能更加善解人意。他唇角勾着，慢慢靠近她耳侧，清浅的薄荷香混杂着酒气溢满鼻腔。 “来吧。” “现在是不是可以了。” ？？？ ……这年头主动邀请人壁咚的大帅哥实在少见。 比主动邀请人壁咚的大帅哥更少见的，是主动帮人垫高让人壁咚的大帅哥吧？ 顾砚青没站太直，后腰漫不经心地靠在墙上，客厅暖黄的灯光落在他眼睫，像是有细微的光闪烁。 瞳孔深处，又满是温柔宠溺。 他说话时温热的唿吸好像还留在她耳边，一字一顿的像是小烟花，“biu biu biu”在她耳畔炸开，刺啦刺啦冒着电流和小火星。 顾砚青好整以暇地看着沈祎，却见她原本白皙的耳朵侧颈晕染开大片大片的粉色，眼睛里漾着水光，可怜极了。 ……是让人忍不住逗她欺负她的那种可怜。 “现在知道害羞了？”顾砚青伸手揉揉她脑袋，慢条斯理道：“前几天杀青宴，你喝多了。” “一直缠着我要抱抱，不知道有多粘……唔。” 他话还没说完，沈祎的手就精准无误地、捂在了他嘴上。 小朋友掌心温软。 他没忍住，薄唇在她手心碰了一下。 沈祎瞪大眼睛，触电一样一个跳从小凳子上蹦下来： “我不咚了你这么会撩你自己咚你自己好了！” 小兔子一样莽莽撞撞跑掉，顾砚青笑着摸摸鼻樑。 这么害羞。 以后可怎么办啊。 - 一周后，沈祎参加的恋爱真人秀开始录制。 节目组提供衣服，但也可以穿私服，沈祎套了件简简单单的荷叶边衬衫，浅蓝色牛仔裤，捲曲长发垂在胸前，在头顶随意扎了个小揪揪。 顾砚青难得的没穿一身黑色正装，水洗蓝牛仔外套，外面随便套了件黑色羽绒服，他个高腿长，倒是随便一穿就很好看。 他戳戳沈祎头顶的小揪揪：“你录节目，要穿这件衣服吗？” 沈祎低头看看自己：“怎么了，不好看吗？” 她瓷白的小脸像个剔透的糯米糰，小鹿眼眸光清澈，说话时会露出小兔牙和小梨涡。 她，甚至是她为中心的周边空气、细微浮尘，都散发着浓郁的可爱。 顾砚青垂眸，视线落在她带光圈的发顶：“不是。” 沈祎皱着秀气的小鼻子：“那你为什么这个表情？” “太可爱。” “不想给别人看。” 又来了又来！ 沈·衬衫牛仔裤·祎无语，但还是红着脸回房间又换了一身。 “这件呢？” 她换了一条完全素净的雾霾蓝娃娃裙，方形领口露出漂亮脖颈线条和精緻锁骨，像个不谙世事的小仙女。 顾砚青手指比划了一下领口：“只准穿给未婚夫看。” 沈祎泄气，幽怨地瞪着顾砚青。如果不是某人的迈巴赫送她，她铁定要迎来职业生涯第一次迟到。 第53页 第一期录制地点在节目组租下的别墅，为还原嘉宾们最真实的第一反应，节目录制前，八位嘉宾没有安排事先见面。 也就是说，第一期没有剧本，并且后期搭档也会根据节目情况、观众反应进行微调。 原本官宣了三对嘉宾。三个明星——除了沈祎，还有一个年轻影帝、一个女团出身势头很勐的爱豆。 三个普通人——沈祎师弟、一个在校女大学生，以及一个标准工科男。 大家来自各行各业，但这种节目，一般会挑颜值高的，这样才更能满足观众幻想。 只不过在临近录制前，官博又新增加一对。大概是为了保持神秘感博眼球，用的只是模煳黑影，上面打了一个问号，配文：“敬请期待。” 期待不期待的跟沈祎没关系，这种恋爱综艺都有剧本有剧情，跟演戏没什么区别。 她的搭档是同公司签下的即将出道的小鲜肉，公司想让他上综艺圈一波粉，等后面新戏上映，已经有一定观众基础。 只不过真人秀既能无限放大一个人优点，也会无限放大一个人缺点，稍有不慎，或者剪辑稍微出一点偏差，就会遭到全网骂。 沈祎心中忐忑，闭着眼睛在心里默念：“一千万一千万为了一千万……” 别墅内窗明几净，室内是温暖的鹅黄色调，大大的落地窗外，皑皑白雪清晰可见。 嘉宾依次推门而入，沈祎悄悄吸气唿吸。 “第一位女嘉宾出场。” “第一位男嘉宾出场。” “……” 沈祎在圈内明星中，咖位比不上影帝，人气比不上女团爱豆，排在第五个出场。 “大家好，我是演员沈祎，”沈祎对着摄像头，眉眼弯弯：“我鼓起很大勇气来参加这个节目，希望在这里，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开场白是节目组事先准备好的，沈祎背台词的时候，简直拿出了此生最好演技，但胳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命中注定的那个人，现在大概在顾氏集团总部十七楼开会、签合同。 希望顾砚青不会看到她说的这段话。 不对，顾大总裁那么忙，怎么可能看这种节目？ 沈祎坐在角落位置，像一株安静生长默默光合作用的植物，和大家打完招唿后，也没有主动聊天，存在感极弱。 突然，从男女嘉宾到摄制组，爆发一阵小小骚动。 沈祎心说，是不是那个未公开的哥们来啦？到底是何方神圣呀，竟然能空降。 那人逆光走进来，他穿一件宽松随意的黑色大衣，手腕处露出一截浅蓝衬衫袖口。 底下是黑色长裤和同色系板鞋，身量颀长腿玩年，不言不语时带着拒人千里的凛冽气场。 沈祎迷迷瞪瞪看着他，大脑一时空白，心上感觉难以名状。 男嘉宾位置在对面，隔了好远，对上她视线时，他眼尾弯下去，笑意从眼底蔓至唇角。 “哇这是那个空降男嘉宾吗？” “好帅啊。” “疯狂心动。” “据说是前投行金融大佬？” “待会选心动男嘉宾，我要选他……” 在摄像机拍不到的地方，沈祎悄悄用口型问：“你怎么来啦？” 顾砚青抿了抿唇，浓密眼睫温柔。薄唇缓缓开合，用确定沈祎能看明白的速度说了两个字： “追你。” 第28章 沈祎倏然瞪大眼睛，脑袋里那根弦“啪嗒”一声断掉，甚至还带着阵阵回音，嗡嗡嗡像有一千只小蜜蜂飞过。 新来的嘉宾还在做自我介绍，摄制组工作人员忙前忙后，周围女生窃窃私语讨论对面男生哪个腿长哪个更帅，一朵又一朵的桃花奔着顾砚青飞过去。 而她这一角落空气仿佛凝滞，视野皆变黑白，只有那人光芒耀眼。 那句无声的“追你”似乎在耳边无限循环。 在短短一个小时里，业务能力超级强的沈祎小朋友迎来第二次大脑空白。 她上学时也不是没被人追过。从剧组回到学校，隔三差五也有小男孩堵在教室门口或者楼道，送情书送巧克力送各种礼物。 奈何她总是大脑当机反应慢半拍，左柠和叶恆深受其害——因为要去帮她把礼物一样一样还回去。 有一次被顾砚青撞见，那时候他还不是男朋友，沈祎赶紧磕磕绊绊解释：“我不喜欢他的你知道我就喜欢……” 那个“你”字鲠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说不出口，顾砚青似乎是笑了，抬手摁摁她脑袋：“哥哥去上课了。” 打那以后，她就像是被人诅咒了一样——但凡和她说过“喜欢”的男生，不出三天就会自动消失在她视野。 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甚至到第n个，无一例外。沈祎一度怀疑，这些男生是不是真心话大冒险输了，逗她玩儿呢。 所以虽然追她的男生不少，但其实并没被正儿八经、认认真真追过。 不过也无所谓。 反正……她就只喜欢他。 顾砚青的名字虽然常年挂在学校表白墙，但平时人低调得很，被家里保护得严严实实。 第54页 即使是现在，在网上搜索顾氏集团总裁，也只能看到那半页闪耀着学神之光的履歷，至于照片，就只有模模煳煳的剪影。 回国几个月，他上下班时间准时，很少现身应酬、拍卖会、各种公众场合。或许他去过的为数不多的几个饭局，还都是她们那个小破剧组的。 而现在……这哥们儿竟然放着大总裁不当，跑到这个半真半假玩儿票性质的恋爱综艺。 ……还一点缓冲余地都没给，突然说要追她。 - 节目组租的别墅共有三层，一楼是客厅和开放厨房，二楼四个房间，三楼四个房间，大家通过抽籤决定自己住哪儿。 在不显眼的位置，装有大量小型摄像头、自动摇头机，记录他们的相处日常。 顾砚青抽完自己的房间号，就站在一边等沈祎。 “小顾哥哥，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一阵甜到发腻的香水味飘过来，蒋樱笑着走到顾砚青身前。 蒋樱，女团出身爱豆，顶着一张微整过的“初恋”脸，走甜美路线。 顾砚青薄唇一掀：“叫我名字就好。” 换言之，哥哥不是给你叫的。 蒋樱却像是什么都没听明白一样，天真问：“你抽的是几号房间呀？” 顾砚青看了眼手中纸条：“二楼，东一。” 沈祎很是自觉地等到最后一个抽籤。纸条上，二楼东二。 顾砚青仗着身高优势看清她手里房间号，刚要说什么，蒋樱就凑过去：“沈祎姐姐，我可以和你换一间吗？我喜欢朝阳的房间。” 沈祎看看顾砚青，再看看比自己小三岁的小女孩儿，刚要答应。 “抱歉，”顾砚青语气温和，但声音里却又带着反差极大的不容拒绝：“我比较想沈祎住我隔壁。” - 晚饭后，为让四个男生四个女生尽快熟悉，也为活跃气氛、增加话题度，节目组的任务卡送过来： “真心话大冒险。” “节目组事先准备扑克牌，抽到大王的人为胜方，抽到小王的人为输方，选择真心话，则输方必须回答胜方提问，选择大冒险，则输方必须完成胜方提出的所有要求。若输方选择放弃，则需负责一周晚饭或者一周卫生。” 大家在地毯上围着坐了一圈儿，初见的尴尬渐渐消散。 第一轮，抽到大王的是沈祎的小师弟，抽到小王的是流量爱豆蒋樱。 小师弟思考片刻：“那我问个大家都很关心的问题好了。” 蒋樱眨眨眼睛，长长的假睫毛带起一阵风，又调度了个甜度满分的笑脸：“你尽管问。” “这次的男嘉宾里，有让你一眼就心动的吗？” 蒋樱抬眼看顾砚青——即使是懒散地坐着，他的嵴背也挺拔如剑刃，漆黑眉眼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 一道无形屏障把他和周围隔开。这边的热闹喧嚣进入不到他的世界，他好像也并不想参与他们其中。 即使她的视线长时间落在他侧脸，他也没有给她任何回应，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坐在角落的沈祎。 第二轮，抽到大王的是影帝陆勛，抽到小王的是顾大总裁。 陆勛，当今最年轻的影帝。 顾砚青对他有印象，不是因为他看过他的电影，而是沈祎小时候老把他挂在嘴边，男神、男神地叫。 陆勛笑笑：“哥们儿，初吻是在什么时候。” 顾砚青略一抬眼，坐在他对面的沈祎低着头，淡淡的粉色从脸颊一点一点蔓延到耳朵尖儿。 她偏开脸颊，悄悄吸了口气，瓷白的小脸一点一点鼓起。 作为顾砚青初吻的见证人和亲歷者，被大庭广众地问出来，沈祎已经害羞到想把脑袋埋进臂弯。 ……是在高二吧？那个时候顾砚青看着她剧本的吻戏吃醋，然后就突然亲了过来。 “高一。” 顾砚青淡淡开口，声线平静，和在总部开总结会议的时候无异。 “……我去，早恋啊哥们儿！”小师弟一脸钦佩。 另一个男嘉宾面无表情地比划了一下顾砚青的脸：“长成这样，有什么好惊讶的。” “所以呢，是初恋吗？”蒋樱双手托着腮，眼睛眨了眨：“都说初恋是没有结果的呀……” 顾砚青转头看她，这下眸底寒光没有遮挡：“这好像是第二个问题了吧。” 大家注意力都在大帅哥的初恋上，没人注意到在一角沉默不语的沈祎。 她以为顾砚青的初吻是在高二。 她以为她、是他亲过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她以为顾砚青在她之前并没有交过女朋友。 是他们班班花，还是一中校花？ 又或者是哪个世交家的小妹妹？ 追他的那么多，她竟然一时都想不起来是谁。 一想到，顾砚青眉眼温柔地抱着别的小女孩儿，或者还会低声在小女孩儿耳边说些什么叫人脸红心跳的话，她心里就酸得要命。 所以，是不是还有一种可能——顾砚青不是突然开窍会撩妹的。 或许他一直都会，只是他没那么喜欢她，所以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一直都是她主动。 第55页 他今天才刚刚跟她说了要追她。 她还不争气地为此脸红心跳一整天。 现在就提起和前女友的初吻了。 大概情场失意，商场得意。一整个晚上，沈祎运气很好，抽到大王好几次，但是没抽过小王。 游戏索然无味，她看着指针一圈一圈转着，终于等到节目组喊停，一个人悄悄跑到别墅外透气。 别墅里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细微表情会被镜头无限放大，让她喘不过气。 室外寒凉，空气里都是自由。 “不冷吗。”顾砚青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出来。月光落在他清隽眉眼，温柔得几乎能将人溺毙。 这是在他说“追你”之后，两人第一次独处。 沈祎抬手蹭蹭脸颊，传到手背的热度滚烫，底气不足道：“不冷，想要透透气。” 她没有理会他，自顾自低着头往前走，外面套了一件暖黄色羽绒服，因为刚刚下过雪，每一步都踩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顾砚青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影子狭长，和她的重叠在一起。 沈祎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一下就撞到顾砚青怀里。顾砚青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伸手揽住她后腰。 “我站稳了呀……”沈祎手臂垂在身侧，言外之意：哥们儿，松手。 “给我抱一会儿。”顾砚青声线清晰，可是压得低，听到耳朵里像是有细微电流。 他太想抱抱她了，从知道分手理由那一刻开始。 甚至还想些别的，更过分的。 两人面对面离得很近，沈祎咕咕哝哝，因为害羞声音含混：“你来的时候，说的那两个字，是台词吗？” 顾砚青剑眉微挑：“嗯？” “就是……”沈祎被他抱着，底气越发不足，声音也越来越小：“就是你说，你说要追我的事儿啊……” 路灯昏黄，沈祎额头抵在他胸前，不敢抬头的样子可爱得要命。 顾砚青语气无奈：“不是，哥哥是认真的。” 沈祎勐地抬起头。他眼睁睁看着她耳朵变成充血的颜色，比脸颊要深好几个色号，嘴唇张了张，什么也没说出来，像只呆头呆脑的小兔子。 他没忍住抬手揉揉她脑袋，语气无奈：“意外？” 能！不！意！外！吗？ 隔了老远用口型说是一回事，面对面被抱在怀里说是另一回事啊！ 沈祎像是被定住，隔了好一会，才继续往下说： “那先不说这个，作为我的未婚夫，你是不是应该跟我交代一下你的感情史。” 她清澈的小鹿眼黑白分明，挺翘的小鼻尖有些红，声音软软的毫无震慑力，更像是在跟他撒娇： “你说要追我，你现在还没追到呢……” “就……你得跟我说清楚，我才能决定要不要你追。” “你初吻，为什么是高一。” 顾砚青唇角勾起，是有点儿坏、故意逗她的那种笑：“想知道？” 沈祎气鼓鼓瞪他一眼：“这就很不公平嘛，我以前就喜欢过你一个啊，也只亲过你一个。可你竟然在高一就亲过别人。” 大概因为说着说着开始委屈，沈祎眸子里湿漉漉的，眼圈还有点儿红。 顾砚青抱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温声道：“哥哥也没有亲过别人。” 光明正大讨论初吻这种事情，实在是难为情，沈祎又羞又恼，索性豁出去一口气说完： “你骗人，那个，就你第一次亲我的时候是高二，冬天，帮我辅导物理的时候……所以你是不是刚才一不小心说了实话现在撒谎圆不过去了？” 这也太可爱了。 顾砚青舔舔唇角，声音都带上三分笑意：“所以你现在，是在吃醋啊。” 他低着头，清隽的面容无限放大，淡淡的薄荷香气落下来，清冽好闻。 他的眉眼微垂，眼眸深处又好像有细碎的光闪烁，微凉的鼻尖抵着她的蹭了蹭： “吃你自己的醋？” 第29章 他的鼻尖抵着她的，说话时温热的唿吸清冽，悉数洒在她唇间。 这！还！没！追！到！呢！ 怎么就抱住不松手了！ 怎么就就就说话要离得这么近了！ 顾砚青那张冰山俊脸无论何时看冲击力都过分，狭长的眼睛里勾着揶揄，唇角一边扬起，像学生时代吊儿郎当不学好的纨绔少爷。 沈祎缩了缩脖子，奈何被人抱着无处可躲，顾砚青的手牢牢环在她腰间。 她那本来就慢半拍的小脑袋瓜因为缺氧运转极慢，隔了好半天，注意力才落到刚刚顾砚青说的那句话上。 吃我自己的醋？ ……我还能像那些小说里呆头呆脑的女主角，我醋我自己？ 她简直要被顾砚青气死了：“顾砚青，你不要转移话题。” 她叫他名字的时候咬了重音，藉此来让自己气势足一点，却不想依旧软软糯糯可爱得要命。 “哥哥没有。” 听听，听听，还挨在这儿狡辩呢！ 沈祎伸手推他不想他抱：“你高一的时候我才初三呢！我要是吃我自己的醋难不成我初三就就就那个什么了？” 第56页 那个什么她说不出口。 “怎么可能呢？我记得清清楚楚呀！初三的时候我都没好意思追你呢……” 对的，她那个时候脸皮不像现在这么厚，喜欢人家就只是跟在人家后面，时不时去缠着他一起写个作业上个学什么的……含蓄又矜持，十分的委婉。 沈祎指尖冰凉，耳朵却滚烫，自己给自己手动降温。 顾砚青有种错觉，现在的沈祎戳一戳能蹦出去三米远，气鼓鼓的，像个充满气的小皮球。 小皮球长了一张过分软萌的脸，即使是生气懊恼的时候也像是在撒娇，简直像小奶猫拿肉垫在心上一下一下地挠着。 只是，再逗是不是要哭了？ 顾砚青压低声音：“……哥哥偷亲的。” 沈祎勐一抬头撞上他下颌，顾砚青吃痛皱了皱眉：“这是偷亲你的惩罚？” “欸？”沈祎吞了口口水：“……什么时候？” “我高一那会，冬天，就你在旁边写作业的时候。” “睡着了。” “没忍住。” 顾砚青原本清冷的眉眼尽是温柔宠溺：“因为太可爱了。” ？？？！！！ 他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小锤子，一下一下，敲击在她脆弱的神经末梢，酥酥麻麻的小电流四处散开。 他唇角弯起好看的弧度，不带揶揄不带嘲笑，就是很纯粹地笑了下。 眼睫垂下的时候特别长，漂亮眼睛定定看着她。 下个瞬间，他指尖缓缓顺着她的脸颊划过，被他触碰到的地方有些痒有些麻，沈祎一下心跳到嗓子眼。 最后，他细长手指落在她唇角梨涡的位置，轻轻摩挲了下：“偷亲的这儿，那是哥哥初吻，对你来说大概不是。” “虽然过分了点儿，”顾砚青一字一顿，似乎还挺无辜，手指从她唇角落到唇中：“但没亲这儿，好像也不算特别过分吧。” ……虽然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也没少亲亲抱抱，甚至很多时候都是她缠着他，但是分手之后的现在，沈祎快要羞哭了。 她脑袋里全是浆煳，不知道为什么，浆煳咕嘟咕嘟，却是冒着粉红色泡泡。 大脑全面停摆，思考能力全面丧失，她怔愣一瞬，推开顾砚青拔腿就跑。 一口气跑到别墅门口，她站定平復唿吸，甚至还伸手搓了搓小脸，慢悠悠踱着步子上楼，还煞有介事地当着摄像机念叨： “外面可真冷呀，我脸都冻红了，所以大家要多多注意保暖哦！” 等打开自己房间带上门，她再也承受不住，没长骨头似的扑倒在大床上，脸埋进枕头。 她冷个……屁！ 她一点都不冷！ 她不光不冷，她的脸都要热炸了！ 初三？初三的顾砚青还是个高冷少年。 她每天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但他除了给她讲题，一句话都不多说。 尽职尽责，像个数理化家教。 那他趁她睡着偷偷亲唇角是怎么回事儿呀？ 虽然……以前……她也偷偷亲过他，但起码那是在恋爱之后！ 沈祎脸颊越烧越热，几乎想把脑袋伸出窗户清醒清醒。她刚才想问个明白来着，可是脸皮厚度支撑不住，灰熘熘跑掉，不知道撩妹十段顾砚青会不会在心里鄙视她。 但是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 顾砚青，其实早在她喜欢他之前，就已经喜欢她了呀？ ……虽然可能性不是很大的样子。 - 第二天早上，沈祎迷迷瞪瞪听见隔壁开门关门，便也起床。 厨房冰箱有面包、鸡蛋、午餐肉，大概是为了照顾她这种厨艺小白。 她将切片面包放进面包机，煎了鸡蛋和午餐肉，切了西红柿洗了生菜，依次码在盘中，大家待会根据口味自行添加好了。 做完早饭，沈祎打开平板电脑，《美好时光》正好在播大结局。 “看什么呢？”影帝陆勛走到她旁边坐下。 妈呀，小时候的男神呀！ 沈祎内心疯狂嗷嗷叫，虽然昨天大家就住到别墅但是两人并没有什么接触机会。 她面上镇定，说出口的话却是磕磕绊绊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就……之前一个网剧，看大家弹幕呢……” “田小甜吗？”陆勛偏头笑笑。 沈祎惊奇：“你竟然知道呀！” 陆勛笑着点头：“你演得很好，叫人都讨厌不起来。” 顾砚青晨跑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沈祎和陆勛坐得很近，一起拿着同一个平板看网剧最后一集。 他从冰箱拿了瓶纯净水，拉了把椅子在沈祎对面坐下。 “哥们儿起了？”陆勛跟他打招唿。 “厨房有早饭呀！”沈祎指指一楼东南。 “嗯。”顾砚青脸上清冷如常。 沈祎抱着平板看得起劲，完全没注意到旁边唿哧唿哧冒着酸气的某人。 【呜呜呜看到男一和作精女一在一起，竟然有些心疼女二】 【+电话号码，女二漂亮可爱敢爱敢恨，最后退出出国留学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就是一开始的小心机有点讨厌】 第57页 【敲黑板：大家不要把田小甜和我们祎祎搞混，可爱的是我们祎祎不是田小甜啦各位！】 【就沈祎那张软萌娃娃脸演什么姐姐我都讨厌不起来奥多尅】 顾砚青喝了口水：“好凉。” 眼角余光偷偷往沈祎身上飘，奈何小朋友的关注全程不曾分给他半分。 他站起来，慢动作一般伸了个懒腰，语气平淡：“肌肉好像有点酸疼。” 沈祎陆勛那边爆发一阵笑声，两个人不知道看到些什么，眼泪都笑出来了。 ……她竟然对着他笑了。 他们开始交流演戏技巧。 他们离得好像又近了一点。 一集电视剧有那么长吗？ 摄影机到底有多少个，如果现在把沈祎抱走会上热搜吗？ 万年不骂脏话的顾砚青在心里骂了句艹。 早知道就不应该来这个智障综艺，也不应该叫他家小朋友来。 ……直接牵去民政局多好。 - 早饭后，节目组任务卡送来： “约会。” “大家自由组合，约会基金由节目组提供100元，约会期间不准用手机或者自己的钱支付任何花销。” 一群“何不食肉糜”的年轻人瞬间泄气，面面相觑： “这年头通货膨胀一百块钱能做什么。” “连午饭都不够吧……” “能不能通融通融啊。” “这要自己买菜回来做饭吗？” 工作人员：“不可以，一开始定的五十呢，现在还是给你们通融了才有一百。你们看身后小黑板，是女嘉宾选的约会地址。” 四张照片贴在小黑板上，照片里有手工店，有游乐场，有电影院…… 都是能促进感情升温、约会必去打卡地点。 但是，最角落那个小吃街是怎么回事？ 只见一片苍蝇馆子烟火缭绕红红火火，跟前面几个地点形成鲜明对比。 几个女嘉宾没忍住笑出声。 女嘉宾的名字都写在照片后面，男嘉宾盲选。 三位男嘉宾都自动略过充满烟火气的小吃街。 这也太不浪漫了吧？ 这又不是拍美食探店综艺！ 到顾砚青时，在校大学生姜小栀和当红女爱豆蒋樱，目光都落在他薄唇。 大帅哥声线低沉好听：“我选那条小吃街。” 果不其然，翻开就是沈祎的名字。 沈祎领到节目组给的约会基金，转头看顾砚青：“我们有一百块，要吃两顿饭，还要出去玩。” “c大东门小吃街，麻辣烫人均20，米线人均15，麻辣香锅团购30两位，烤串儿10块钱管饱。我还想喝奶茶，奶茶要加珍珠所以贵一点要20，你想不想吃烤冷面，加辣条加烤肠7块钱一份，我们多买几样好不好我都想吃……” 跟拍的摄像大哥都愣了：这他妈是个人形菜单吧？ 小姑娘看着文文静静的怎么一开口就是花椒大料味儿？ 顾砚青固执道：“可是我想和你去吃pluto的日料。” 大少爷当真没过过穷苦日子，pluto日料多少钱他当真是没数。 沈祎没好气白他一眼：“哥们儿，我们今天只有一百块钱呢。” “哦。”顾砚青垂眼，默不作声跟在沈祎身后。 “你想吃什么？”沈祎蹦蹦哒哒，来到自己主场，显然心情很好。 更何况，故地重游，身边还是以前的人。 前男友也没关系呀。 反正前男友现在在追她嘛！ 可在顾砚青看来，她的开心倒像是因为追星成功。 顾氏娱乐公司起家，当红明星签了一堆。 他平时上班下班，也不是没见过那些年纪轻轻的小女孩儿，举着手幅等在公司门口。 他不太理解那是一种怎样疯狂的感情。 或者说，不管那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只要是沈祎对着别的男人，他就受不了。 沈祎显然无瑕理会他那些别别扭扭的小情绪，噔噔噔跑去买了两个冰激凌。 她自己小口小口吃着粉红色的，餍足地眯起眼睛，然后递给他一个绿色的。 “你尝尝这个冰激凌，是柠檬味的。”她的唇角沾了冰激凌，小猫一样伸出舌尖舔了舔。 顾砚青嗓子发干，低头咬了一口自己的：“好酸。” 他抬眼：“我要吃你手里的那个。” 沈祎一下懵掉：“欸？这个我已经吃过了。” 顾砚青固执道：“我就是要你手里那个。” 这洁癖十级的大少爷是突然抽起风来了？ 沈祎回头对摄像大哥说：“这段掐掉可以吗？我妆好像有点花了。” 得到摄像大哥允许，沈祎才把自己手里的草莓冰激凌递给顾砚青。 顾砚青低头，薄唇贴在她咬过的冰激凌上。他低头时绯色唇角微微勾起，沈祎看得脸爆红。 “你今天不太正常，顾砚青。这还、还录着节目呢……” 顾砚青定定看着她，他穿黑色高领毛衣，外面是军绿色飞行夹克，头髮柔软蓬松，年轻又好看，和路上走着的大学生帅哥无异。 第58页 “你今早在一集电视剧四十五分钟的时间里。” “对着陆勛笑了七次。” “说话二十三句。” “每隔两句，就会出现男神这两个字。” 沈祎被他说得心虚，抬手抓抓头髮：“有……吗？” 顾砚青微微挑眉，语气委屈又别扭：“怎么没有！” 沈祎揪住他袖口，耐着性子跟哄小孩儿似的：“就是哪个你懂追星吗？追星那种喜欢吧，和平时那种喜欢并不是特别一样的……” 这追个星，怎么还上升到喜欢了？ 沈祎细白的指尖还揪着他袖口，一双小鹿眼清凌凌，因为刚把羽绒服帽子摘下来，捲曲的长髮起了静电，在阳光下在细微浮沉中，脸颊上每根小绒毛都柔软又可爱。 触感细腻像是小糯米糰，顾砚青突然特别想伸手捏捏她的脸。 “你说话呀！”小糯米糰像是极了。 顾砚青眼神专注，语气里似乎还有淡淡的委屈：“哥哥除了你，不管是明星还是女生，都没追过，也没喜欢过。” 这……谁能扛住？？？！！！ 沈祎几乎一秒被愧疚淹没。 你上综艺就上综艺你追什么星！ 你看你前男友委屈巴巴可怜兮兮像个小朋友…… “那你看，我少吃点儿，剩下的钱都给你买柠檬果汁好不好？” 顾砚青转过身：“摄像机能不能关一下。” 这俩是不是有点病病？摄像大哥照做。 “工作人员能不能迴避一下。” ……wtf？ 那行吧。 顾砚青视线从手里的冰激凌落到沈祎唇瓣：“任何贿赂都没有用。” 沈祎心说，这哥们也太难哄了。 下个瞬间就见眼前的人微微弯下腰和她平视。 没有摄像机和跟拍工作人员，顾砚青就像是解开了什么封印一样，一双桃花眼灼灼，用口型说： “除非沈祎亲亲。” 作者有话要说：顾砚青——蹬鼻子上脸界翘楚 第30章 任何贿赂都没用…… ——除非沈祎亲亲？ 这像是顾砚青会说的话吗？ 他盯住她几秒然后眼梢勾起，虽然说着没脸没皮的话，但是美颜暴击强度丝毫不减。 沈祎一直都以为，她是两个人里脸皮较为厚的那一方。 现在才知道，跟顾砚青这种撩妹技能满点的大佬比起来，她就是个新手村小白菜。 明明现在她是被追的那一方，可是底气不足的是她，脸红心跳的还是她。 “快点嘛。”顾砚青又离得近了一点。他身上的味道混杂着冬天的凉气，清冽又好闻。 以前她考试考得好了进步大了，跟他嚷嚷要亲亲要抱抱，顾砚青就会这样，倾身，靠近，等着她亲过来。 只是现在的语气像是小孩撒娇，还是憋着坏的那种。 却很矛盾的，他眼睛一眨不眨、认认真真看着她的时候，竟然还有点甜：“亲亲哥哥。” 如果不是工作人员还在不远处。 如果不是现在正在录制节目。 沈祎大概会捂着脸跑掉。 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往脸上涌，一开口小心脏就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呜呜呜，左柠！叶恆！快点来救我！！！ 顾砚青好整以暇，看着沈祎的耳廓一点一点变红，唇角瘪了瘪，像是被欺负得狠了，而后听见她说： “顾砚青……你没追过人可能不知道。” 她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眸光清澈，像是鼓起很大的勇气:“追人是要循序渐进的。” “表白、牵手、拥抱，最后才可以，才可以亲亲。” “你还没追到我就要我亲亲，这种行为无异于……” 沈祎的声音越来越小，暗自在心里给战胜美颜暴击的自己竖了个大拇指，声音又糯又甜：“无异于耍流氓。” 顾砚青自然是没能得逞。 两周后的周六，第一期节目播出。 恋爱综艺本来大同小异，但是同时集结年轻影帝、当红爱豆以及各行各业高颜值精英，阵容之强大关注度之高，倒是前所未有。 沈祎坐在沙发，怀里抱着海绵宝宝抱枕，桌子上摆满顾砚青随手带回家的好吃的。 ——她简直怀疑顾砚青的真身是只松鼠，一入冬就开始疯狂屯粮，今天是各种口味的果汁软糖巧克力，明天是各类小甜点小零食，冰箱塞得满满当当。 为了防止浪费过期，她就只好勉为其难不情不愿地帮忙吃一点，就一点。 顾砚青出场时，字幕是“顾彦清”。 沈祎偏过头叫他：“字幕组是不是把你名字打错了？你看这个彦这个三点水的清！” 顾砚青端了杯水坐下，语气淡淡的：“……这我艺名。” 咿呀，这哥们儿难道是不想靠才华吃饭了？沈祎撇撇唇角。 她看节目的时候喜欢开弹幕。 顾砚青出场的时候一行行字密密麻麻，将他的脸完全挡住。 【飞速抱走这个小哥哥，后面的都不要和我抢！】 第59页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卧槽他好帅这颜值绝了节目组从哪找到的宝藏男孩？】 【糟了，是心动的感觉】 【好像是我们c大的学长，后来留学mit，再之后就不知道了】 【前面c大校友请留步！学姐告诉你这是当年的校草啊杀人用脸美名传啊】 【前面c大校友请留步！跪求小哥哥微博微信联繫方式tvt】 弹幕里，花痴脸的花痴手的花痴腿的，沈祎突然想钻进屏幕把顾砚青挡住。 谁！也！不！给！看！ ……就自己前男友，被那么多女生盯上的感觉，不太好。 这时有一条不起眼的弹幕冒出来，却被秒删： 【别问，问就是惹不起的大佬。】 顾砚青在家，姿势闲散地靠着沙发，手臂支着脑袋，歪向她这边：“你看见了吗？” 沈祎迷茫：“什么？” 顾砚青抿了抿唇：“刚才那行飞过去的字，说哥哥腿比陆勛的长。” 沈祎仔细看屏幕，是选约会地址顾砚青和陆勛站一起的时候。 陆勛的官方身高是一八五，顾砚青一八七，腿长一点也没什么奇怪。 只是这个得意洋洋里泛着酸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儿？ 沈祎老实巴交道：“哦，没发现呢。” 顾砚青那双眼睛微微睁大，不依不饶：“刚才又飞过去一行字，说哥哥是男嘉宾里长得最好看的。” “也就是说比陆勛好看。” 这是个什么幼稚小男孩心理？沈祎想笑，但还是咬住唇角：“哦，我还是没发现呢。” 下个瞬间，顾砚青转过身，两人视线相撞。 顾砚青鼻樑上还端端正正架着细边框眼镜，整个人透着高级知识分子的疏离。 唇角似乎是翘了一下，而后手指勾起她脸侧长发，帮她顺到耳后。 他的指尖微凉，被他碰到的地方有酥酥麻麻的小电流，沈祎缩了缩，脸瞬间红起来：“……你干嘛呀？” 顾砚青的手指上移落到她耳朵，轻轻蹭了蹭那块的软骨：“那你现在，好好看看。” “到底是哥哥好看，还是你男神好看。” 窗外似乎又开始下雪，簌簌落在树梢。 好像还起了风，明天要迎来大幅度降温。 室内暖气开得充足，电视上还有一群人在叽叽喳喳。 沈祎却从各种声音里，分辨出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一声比一声响。 直到—— “红豆！大红豆！芋头！大芋头！”的激昂配乐打破所有暧昧。 节目播到沈祎和顾砚青约会的场景。 剪辑大概是个卡点狂魔，沈祎每一口食物都咬得特别有节奏感，跟鬼畜视频似的。 【我去沈祎是怎么对c大物价这么了解的？？？】 【吃东西像只小兔叽吼可爱qaq】 【沈祎：不是在找吃的就是在吃，恋爱与我无关蟹蟹】 【一好好的恋爱综艺我他妈竟然看饿了】 【顾彦清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跟在沈祎身后一脸讨生活的艰辛】 【她真的吃的贼香一点都没顾及对面的小哥哥哇】 【沈祎白他那一眼简直像是在看智障】 【大概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跟其他女嘉宾在一起那高冷劲儿碰到沈祎自动软萌？】 【这一对锁了！！！】 …… 沈祎懊恼得不行，声音都快带上哭腔：“我怎么一直在吃吃吃、吃吃吃啊，大家都在笑话我……” 她那张糯米糰一样的小脸皱皱巴巴，原本不笑也会微微上翘的唇角瘪下去，小梨涡自己把自己藏了起来。 顾砚青伸手揉揉她脑袋，认真道：“没有，可爱。” 沈祎清清嗓子：“你还去几期？” 顾砚青眼尾微微弯下去，语气却有些无奈：“等追到未婚妻，就退出。” - 翌日，周末。 沈祎太久没见左柠，约了她晚饭。 “哟哟哟，你看你那一脸春风得意的小样儿！”左柠把大衣搭在椅背，“我真他妈要佩服死顾砚青了，我们集团内部都憋疯了。” 沈祎茫然：“什么憋疯了呀？” “我去！大家想爆料又不能爆料，想吐槽也不能吐槽，一旦说出去就要扣工资。” 难怪。节目一播出顾砚青就被人工捧上热搜，又被光速撤掉，火眼金睛的网友们竟然都没扒出他真实身份，还只当他是个普通高知。 “最可怜的是我们财务部的妹子，本来还天天幻想嫁给老闆呢。” 沈祎抿了口果汁，有些艰难地开口：“你知道吗……顾砚青说要追我。” 左柠点完菜，一脸嫌弃：“他还能做得更明显一点吗？还有啊，你还能再迟钝一点吗？他回国见你第一面的时候，眼睛里就写着‘我忘不了你’好嘛！” “有……吗？”沈祎双手捧着脸，顾左右而言他：“左柠，我能喝一点你的这个果酒吗……” …… 晚上十点，沈祎手机响了。联繫人备註：顾砚青。 第60页 左柠接起来：“老闆，您未来媳妇儿醉了，中心路99号，pluto日料。” 顾砚青来的时候，沈祎窝在沙发一角，规规矩矩坐得笔直，像个幼儿园小朋友。 一直到到家之后，都没清醒过来。 “以后不准跑出去喝酒了。”顾砚青戳戳她脑袋，把水杯递到她唇边，“左柠是不是觉得自己工资扣少了。” 沈祎抬起头，目光显然对不上焦，愣头愣脑，浑身散发着呆萌白痴美。 突然开口，蹦出两个字，语气十分幽怨。虽然字音咬得含混不清，但顾砚青还是辨别出来了。 下个瞬间，沈祎伸手捏住他的脸，往两边扯：“渣男，你不是不喜欢我吗，你来干嘛？” 之前，顾砚青问左柠，沈祎和他分手是不是因为他母亲。 “那只是压垮沈祎的最后一根稻草，归根结底，是她觉得你没那么喜欢她。” “你们之间的事儿我没法儿评判，但是当事人这么觉得。” “还有那段时间发生了挺多事儿，她精神有些崩溃，不想拖累你。” 沈祎站起身，气鼓鼓往自己房间走，却不想地板转来转去转来转去、转得她眼晕，脚底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脸着地狗啃泥之前，被旁边的人一把捞进，跌进薄荷味的怀里。 “沈祎。”顾砚青低头看着怀里的小酒鬼：“你可能不是特别了解你自己。” “欸？”小酒鬼眨眨眼睛：“什么不了解呀……” 顾砚青声音沉沉：“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不喜欢你。” “喜欢”两个字，不知道拨到沈祎小脑袋里的哪一根弦，她的目光瞬间变得清亮。 片刻后，她吸吸鼻子，小小声问：“那你呢？你喜不喜欢我呀？” 小心翼翼的，等着他开口。 顾砚青无奈：“如果我现在告诉你，你明天还能记住吗。” 室内暖光落在他那张毫无瑕疵的脸上，薄唇的稜角都变秀气。 他微微弯了弯腰：“你说追人要循序渐进，但是，哥哥可不可以破个例？” 沈祎窝在他怀里，别提多乖，小脸瓷白透着粉，小鼻尖挺翘，唇瓣红润可爱。 她脑袋里全是浆煳，就是觉得眼前的顾砚青好温柔啊，不管他说什么，她好像都拒绝不了。 她点点头，一字一句像是回答老师提问：“可、以、的。” 下个瞬间，顾砚青清隽的眉眼在眼前放大，他的眼睛亮亮的，里边好像还有一个小小的她。 他的手指抚在她脸颊，凉凉的很舒服，简直想抱住蹭一蹭呀。 直到顾砚青的鼻尖抵着她的鼻尖，浅淡清冽的薄荷香气落下来：“祎祎乖，闭眼。” 顾砚青俯身贴上她唇角，声音微哑：“哥哥也未能免俗。”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不喜欢你。 ——哥哥也未能免俗。 第31章 翌日，清晨。 太阳已经升起，暖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橘子香，清甜却不腻人。 沈祎翻了个身，被窝柔软枕头蓬松，就是脑袋瓜里混混沌沌，是宿醉的那种疼法儿。 她伸了个懒腰坐起来，打了个又长又惬意的呵欠。 直到意识回笼。 直到，某些画面以零点五倍速在脑袋里高清播放。 她醉酒，被顾砚青牵回家。 她说顾砚青是渣男，越说越生气，往房间走差点摔倒，被顾砚青一把捞进怀里。 顾砚青抱着她，抵着她的额头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不喜欢你。 然后喑哑着声音，一字一句擦着她耳膜划过，蛊惑人心：祎祎乖，闭眼。 然后她就乖乖闭眼。 再然后…… 沈祎捂住脸，脸颊的热度源源不断传到掌心。 她不是个喝酒短片选手嘛？！！ 为什么一幕一幕记得这么清楚？？？ 每一帧画面都像是拿着放大镜放大，每个毛孔似乎都还记得，心上人吻过来的细微感觉。 顾砚青那张俊脸无限靠近，桃花眼微微勾起，瞳孔很亮。 他闭眼时，浓密眼睫垂落，专注又温柔。 薄唇落下来，从唇角梨涡辗转到唇瓣，温柔厮磨。 柔软的触感，甚至是唇齿间氤氲的薄荷味道—— 她都记得无、比、清、晰。 沈祎脸热到爆炸，懊恼地揪住自己的脸。她那白白净净像个糯米糰的小脸，被挤压变形，像只带褶的奶黄包。 她才刚扳回一局，在录节目的时候，义正言辞告诉顾砚青：没在一起亲亲是耍流氓。 怎么这么快就点头答应人家破例了？ 呜呜呜脸真的好疼啊…… 沈祎坐在床上，足足发了半小时兔子愣，才深吸一口气，慢吞吞起床来到洗手间。 镜子里的人头髮起了静电，小呆毛一绺一绺可笑地炸起来，脸颊涨得像个番茄、还是熟透的那种，耳廓一圈尤其明显。 她伸手捞起睡衣上的帽子，严严实实扣在脑袋上，又对着镜子调度了个“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的傻瓜表情，背着手，一脸空白地踱着步子出了客卧。 第61页 顾砚青正在做早饭。 他显然是已经晨跑回来洗完澡，离得近了，能闻到他身上的沐浴露味道，淡而清冽。 刚刚洗过的头髮软趴趴搭在额前，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落到他身上，周围的细小浮尘里都透着一股温柔的味道。 身上是简简单单的深蓝卫衣和浅灰色运动长裤，肩背还带几分少年时期的清瘦挺拔。他一八七的身高在那，比例又优越，显得腿尤其长。 沈祎慢吞吞挪到他旁边：“需要我帮忙吗？” 顾砚青垂眸。沈祎个头刚刚到他肩膀，今天的睡衣是小恐龙——绿油油的一小只，帽子还扣在脑袋上，从头顶到嵴背一熘黄色的小角。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她的睫毛卷卷翘翘，脸颊有一点点肉嘟嘟，是叫人很想捞进怀里摸摸脑袋捏捏脸的那种可爱。 昨天他亲过的唇瓣透着淡粉，樱花瓣一样。 顾砚青喉结滚动，挪开视线：“不用，去洗手吧。” “哦，这可不是我要当米虫的哦，这是你不让我帮忙的哦。”沈祎的睡衣迈不开腿，唰唰唰迈着小碎步挪到餐桌位置。 顾砚青把粥盛到碗里递给她。 沈祎眼睛亮亮的，看着南瓜粥——像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心里其实也有那么点心虚。 人家小朋友刚刚说了，追人得循序渐进。 所以昨天他的行为，算不算是趁人之危？ 遇到沈祎之后，他就想着，先圈在身边，不择手段也好，强取豪夺也罢。 后来听左柠说分手原因，无奈又后悔，心说那就喜欢得明显一点好了。 可是，沈祎小朋友到底还有没有那么一点喜欢他。 还有，她到底断片断到什么程度。 杀伐果断的顾大总裁，心底竟然冒出青春期少女的迷之纠结——希望她记得，又希望她不记得。 对面的沈祎低头小口小口喝粥，像只小兔子。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小兔子脑袋上扣着睡衣的恐龙脑袋——她的小恐龙睡衣，帽子位置其实是恐龙张开口，帽檐一圈白色牙齿。 顾砚青觉得好笑，伸长手臂把她的帽子挑了下去。 脑袋一凉，沈祎抬起头，唇上沾了一点水光，红润好看：“你干嘛呀？” “想看你，”顾砚青眼尾弯了下，有些无辜：“可是帽子挡住了。” 沈祎脸又开始不争气地发烫。 她以前也没觉得自己是个容易脸红的。 就出道时间久，合作过男神无数，什么样的小男孩没见过， 什么样的小男孩都自动免疫。 可是对着顾砚青就不行。 “沈祎，昨天怎么回来的，你还记得吗？” 来了来了，果然来了。 “记得”，沈祎眼睛眨了眨，睫毛根根分明，“这个三明治好好吃呀，顾总真厉害。” 她面上云淡风轻，内心却开着各种弹幕。 既想指责顾砚青趁人之危的流氓行径，又不想面对面聊昨天醉酒被亲的事情。 顾大帅哥脸上光风霁月。 一点脸红啊害羞啊不好意思啊的情绪都没有！ 沈祎清清嗓子，脸皮不够，演技来凑。 她在专业领域还是很强的： “就，你去接我的嘛。然后，我就乖乖跟着你回来啦。” 顾砚青点头。 余光却瞥见，沈祎耳朵通红，齿尖咬着唇角。 是她害羞得狠了才会有的样子。 ——要是什么都不记得，这位小朋友，你脸红什么？ 顾砚青唇角要勾不勾的，声音里还有浅浅的笑意，认认真真回应：“嗯，是这样。” 沈祎抬头，正好对上那双含笑的眼睛。 她被他笑得头皮发麻，心虚爆棚。 她突然有种感觉:顾砚青好像是在看着她装失忆。跟那次打雷跑去他房间睡的时候，一模一样。 - 饭后，沈祎灰熘熘回到房间，打开某乎。 首页推荐给她：如何评价恋爱真人秀《突然喜欢你》第一期？ 点赞最高的回答，是关于顾砚青。 也是，大帅哥长得那么招、蜂、引、蝶。 “匿名来答。本人c大金融系，和顾姓神颜小哥哥是同院同系校友。 小哥哥c大本科，mit研究生，后据他室友说，毕业后直接进了顶级投行。 真的，长得好看的那么多，长得好看还优秀到这个程度……我也不知道我当初追他，是谁给我的勇气。 当然，这追也是以失败告终，往事不堪回首，此处省略一千字。 小哥哥本科时期为人低调，大二好像就过了cfa、a和cpa那一堆非人类考的证书，gpa更是我等凡人望尘莫及的高度。 人应该是清冷挂，有礼貌有教养，就是那种非常有分寸的公子哥，家庭条件应该很好，但是具体做什么的不清楚。 据我所知，大学四年好像没有交过女朋友。追他的女生超级多，竟然没有一个成功，有段时间大家还怀疑过他的取向。 但是据室友说，有点妹控——好像是世交家的妹妹，关系很亲密，大概还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我们都他妈羡慕疯了…… 第62页 不过，叫人想不到的是他是沈祎粉丝。 沈祎电影上映会请全班同学看，手机锁屏微信背景图什么的都是她。 ps：真人比上镜之后还要好看一万倍！！！皮肤巨好眼睫巨长！！！曾经大家背地后都说校草杀人用脸！！！” 评论里花式夸顾砚青。 甚至还有人说【我以为他和沈祎是个一见钟情剧本，没想到是追星成功？】 作为被顾砚青控的那个“妹”。 作为校草昨天刚刚吻过的小未婚妻。 作为被大帅哥光明正大追的那个“星”…… 沈祎脸埋进枕头，唇角却一点一点翘起来，心里咕嘟咕嘟冒起粉红色泡泡。 顾砚青是不是，比她以为的，要更喜欢她一点点呀？ 毕竟—— 她这么可爱的！ “沈祎，”顾砚青敲敲她房门：“奶奶让我们回家过年。” - 顾奶奶提前一周开始准备年夜饭菜谱，她退休在家闲来无事，凡事亲力亲为。 “小砚啊，你快点来厨房给我帮忙，让祎祎在这儿忙前忙后的你好意思吗？” 顾砚青陪着爷爷走完最后一步棋，长腿一迈进了厨房。 沈祎繫着小围裙，乐呵呵跟在奶奶旁边，越发像个小朋友：“奶奶，我新学了个鱼香肉丝，做给您尝尝？” 顾奶奶显然没想到她的小爱豆还会做饭，受宠若惊的：“好。” 想起沈祎的厨艺，顾砚青赶紧洗手：“哥哥帮你。” 顾奶奶看着一对儿金童玉女，皱纹都舒展开，眼角眉梢藏不住的笑意：“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顾砚青抽走沈祎手里的菜刀：“就今年……上半年？” 今年。 上半年。 结婚…… 想到这两个字，沈祎不可避免地开始害羞。 尤其是，在她喝醉的时候，顾砚青刚跟她表了个白。 就，还是，特别让人心动的那种。 两个人的关系，突然就有些实质性的不一样了。 只是，顾砚青可能不知道。 顾砚青就看着沈祎，白皙的小耳朵一点一点变红，比脸颊还深了不知道多少个色号。 “那明年奶奶能抱孙子孙女吗？奶奶在家，对着那个糟老头子实在是太无聊了呀……” 顾砚青无奈：“奶奶，爷爷刚才找您呢。” 奶奶转身出去，厨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顾家的厨房很宽敞，可是似乎空气流通不畅。 沈祎伸手打开一点窗户，借着冷风给脸颊降温。 又拿了个胡萝蔔放在案板，打算大展身手。 “你这样拿刀会切到手。”顾砚青的手十分自然地覆在她手上，他的手指细长而骨节分明，有些凉。 他就站在她身后，她的后背贴在他胸前，是整个儿被人圈在怀里的姿势。 他微微侧头，说话时的鼻息落在她颈侧，又痒又麻。 沈祎吞了口口水，脑袋不是自己的，心脏不是自己的，四肢僵硬完全不听使唤。 得亏一声脆生生的“舅舅”响起。 循着声音来处，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糰子站在厨房门口，沈祎赶紧从顾砚青胳膊下方钻了出来。 舅舅？ 小外甥女？ 沈祎记得这个外甥女。 “哥哥没有亲过别人。” “就连，表姐家三岁的小外甥女，缠着我说舅舅亲亲，我都没有答应。” 沈祎转头扯扯顾砚青衣角：“是表姐家的小外甥女吗？” 顾砚青笑：“是她。可粘人了，跟我未婚妻有一拼来着。” 沈祎权当听不出顾砚青说的那个未婚妻是谁，弯腰看着小糰子：“你好呀！” 小外甥女也不怕生，又或者说沈祎那张小娃娃脸或许让她有种见到同类的感觉：“要抱抱。” 沈祎刚要张开手臂捞起她，顾砚青就把她拽到身后，挑眉道：“你说什么？要谁抱抱？” 小外甥女奶声奶气：“要漂亮姐姐抱抱。” 顾砚青蹲下身，方便和小朋友说话，声音温柔到沈祎心尖泛酸。 温柔到，他抬头看沈祎的时候，眼尾还是微微弯着的。 “这不是漂亮姐姐。”顾砚青戳戳小外甥女额头：“是漂亮舅妈。” 小外甥女从善如流：“要舅妈抱抱。” 顾砚青晃晃手指：“不可以。” “舅妈只可以抱舅舅。” 小外甥女瘪着唇角像是要哭，沈祎赶紧安抚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个响。 顾砚青脸色特别不好看。 沈祎心说不至于，不至于连外甥女的醋都吃。 直到饭后出门散步，顾砚青突然挡在她身前，低声说：“沈祎，我也要。” 又是这个小男孩不开心的语气。 但沈祎实在想不起来，她今天有做什么让顾砚青不开心的事情。 “要什么呀？”她穿着蓬松的白色羽绒服，粉色的围巾一圈一圈系在脖子上，只露出一双清凌凌的小鹿眼。 “就你刚才，对小外甥女那样。” 第63页 她……哪样？ 哦，亲了一口来着。 沈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顾砚青，她才三岁呢。” “胡说，”顾砚青剑眉微挑，“过年就是四岁。” 三岁和四岁有什么区别嘛！ “沈祎，你那天喝醉酒之后，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对呀，怎么了呀？我需要记得什么吗？”沈祎抬手捏捏发热的小耳朵，自顾自往前走。 顾砚青突然就不想再等。 他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连小外甥女的醋都吃。 看到沈祎亲她的那一小小下，他心里竟然酸了一整个晚上。 明明是他的未婚妻。 不可以抱别人，更不可以亲别人才对。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响声，大片大片的烟花，一朵接一朵绽放，黑夜瞬间亮如白昼，璀璨耀眼。 又是一年。 沈祎眼睛亮亮的：“顾砚青，你看……” 猝不及防的，顾砚青扯住她的手臂微微用力，就被他拉进怀里抱住。 时间好像定格，他漆黑眼眸深处，漫长黑夜都变甜美。 他的手指勾下她的围巾，脸上一阵凉风划过之后，就被无限热意取代。 顾砚青俯下身，薄唇覆在她唇角，压低的声音不像往常清润： “想不起来的话，那哥哥帮你回忆一下。” 第32章 在顾砚青看不到的时间地点，沈祎其实跟“傻白甜”这几个字并不沾边。 出道那么多年，形形色色的人都打过交道，说是“知世故而不世故”倒更为贴切些。 只不过，一旦遇到这位顾姓帅哥，她出道十几年来歷练出的智商情商瞬间清零，思维能力秒变幼儿园小朋友，被人家压制得死死的。 顾砚青的手指勾下她的围巾，微凉的指尖划过她脸颊，几乎半点缓冲余地都没给，猝不及防的吻落在她唇角。 他揽在她身后的手臂收紧，薄唇辗转至她唇中。 她甚至没来得及闭眼。 大脑一片空白，所有感官——除了嘴唇上的，都自动消失。 周围簌簌落下雪花，顾砚青垂落的眼睫像鸦翅，染着三分霜雪七分温柔。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松开她，抵着她鼻尖蹭蹭，唇角似乎是弯了一下：“想起来了吗。” 每个字音都咬得低沉，贴着耳膜划过，带着无限温柔缱绻。 沈祎被亲得晕晕乎乎，遇到顾砚青就自动迟缓的小脑袋瓜一时消化不了眼前场景，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口，顾砚青捧着她的脸，再度贴了上来。 “闭眼。” 两人再次遇到之后，顾砚青第一次吻她是醉酒的时候，她生气，直接在他唇上咬了一口，咬完就气鼓鼓跑开。 第二次，是落在她掌心。 第三次，是她喝醉的时候。 第四次，现在。 原来打从一开始，就不是循序渐进的剧本。 空气被抽离，取而代之的是他身上的味道。直到她喘不过气去推他，顾砚青才放开。 ……赚到了。 这次小朋友没有直接咬过来。 他抿了抿唇，突然想笑。 他的目光从沈祎发顶落到她耳朵。不知道是冻的，还是羞的，涨得通红。 世界突然安静下来，沉默的空气里都是暧昧。 沈祎额头抵在他锁骨喘气，脸颊滚烫源源不断冒着热气，简直想原地打个地道钻回顾家。 顾砚青他、当真是没追过女孩子啊。 他要是这样追别人，真的不会被打吗？ “那天你喝醉以后，”顾砚青微凉的指尖捏了捏她耳朵，“就是这样。” 沈祎勐地抬起头，羞得狠了小孩子脾气也上来，瞪圆了一双眼睛，无声控诉他的禽兽行径。 顾砚青除了薄唇比往常颜色深了点，脸上一点异样都没有，还是那张高岭之花的冰山俊脸。 他抬手帮她把围巾系好，意味深长道：“不要让奶奶看出来。” 沈祎想了几秒什么不要被看出来。 直到，有些麻的感觉，从嘴唇位置传来。 他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就被摁着亲那么长时间能看不出来吗！ “顾砚青。”沈祎鼓了鼓脸颊，声音从围巾后面传出来，闷闷的毫无震慑力：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在耍流氓。” “有吗。”顾砚青抬手摸了摸鼻樑，眼神无辜。 “你说的啊，表白、牵手、拥抱、接吻。哥哥漏掉牵手了？” 他顺势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还温柔体贴地塞进自己口袋。 “左柠说，你一直觉得我不喜欢你。” 他和她面对面站着，剑眉修长，眼眸深邃，下颌清晰漂亮。月光和灯光在他脸上打下深浅不一的光影，挺直的鼻樑甚至有些微微反光。 雪花飘落在他眉角，他的眼梢下弯唇角翘着，清隽而温柔。 沈祎眨眨眼睛，干巴巴问了句：“你接下来，是要表白吗？” 顾砚青剑眉微扬。 沈祎攥了攥拳心，把手举高挡住他眉眼：“……那你现在继续说吧。” 第64页 如果不挡住他的脸。 如果他用那种直勾勾的眼神看着她。 她铁定七魂六魄都要被勾走一半。 哪还能说出个“不”字来。 现在就好很多，顾砚青半张脸被挡住，只露出半截白皙下颌，薄唇开合：“没有不喜欢你。” “我简直，”顾砚青拉住她挡在他面前的手，那双漂亮眼睛得以露出全貌，眼底映着灿烂星河，他一字一句道：“喜欢死你了。” 我简直，喜欢死你了。 他垂着眼眸，仿佛和多年前的少年一点一点重合。 雪花一瓣一瓣落在她心上化开，有什么一点一点萌芽，先这个世界一步迎来一整个春天。 哎呀！竟然真的是表白呀…… 沈祎捂住脸，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以前两人在一起，好像都没正儿八经表过白…… 想起什么，她咬了咬唇角。 反正亲也亲了，抱也抱了，表白也表了，她索性豁出去了。 “可是，你以前跟我在一起的时候，特别特别不主动。” 沈祎把脸上的围巾往下扯了扯，露出一张爆炸可爱的小脸： “我看网上都说，喜欢一个人就会不自觉地想靠近，想亲亲想抱抱什么的……” 顾砚青舔舔唇角，突然笑起来，有些无奈： “你知道哥哥主动起来会什么样子吗？” “会把你弄哭。” 沈祎还没反应过来，“主动”跟“哭”之间有什么内在必然联繫，顾砚青的手就落在她发顶，轻轻按了按： “以后的所有新年，我们都一起过好不好。” - 第二期节目为了赶在二月十四情人节播出，几乎刚过完春节就要开始录制。 沈祎看着之前签过的合同及违约金，咬着手指犯难。早知道进展神速，早知道顾砚青那么没有包袱，她说什么也不会接这劳什子恋爱综艺。 现在这算什么？ 我领着我的男朋友去电视上谈恋爱，给全国各地的观众朋友看？ 她把脸往睡衣里缩了缩，窝在沙发上——今天是皮卡丘，暖黄色衬得整个人鲜活可爱。 “顾砚青，我觉得咱俩应该退出了。”皮卡丘目光认真，嘴唇抿成一线，表情特别严肃。 顾砚青抽过沈祎手里的合同看了眼，眼梢勾着揶揄：“这不是你当初求着我去参加的，怎么现在想退出了。” 他挑了挑眉，装出一脸无辜：“难道说，沈祎已经有男朋友了？” 沈祎差点脱口而出：我男朋友是谁你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嘛！ 但是她不想让顾砚青得逞，这哥们最近越来越狗了，而且越来越执着于逗她。 而且每次都是这样，顶着一张好看得过分的脸，眼神里全是无辜茫然，装纯真一把好手。 沈祎昂着下巴尖摇摇头：“好像是没有的，而且，还想多去跟男神互动互动。” 顾砚青点点头，说话却像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哦，是吗。” 沈祎心里有点小得意。 只是顾砚青站在沙发旁边，而她坐着，这种身高差带来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强，她索性把拖鞋一蹬站在沙发上，双手叉腰： “哦对了，好像还有不少人站我和影帝的cp呢，小迷妹和男神什么的，现在小说都喜欢写这种。” 沈祎眼睛弯弯的，唇角翘翘的，能看到小兔牙和小梨涡，顾砚青心里都快痒死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恶狠狠警告：“男朋友在这儿，你敢。” 沈祎歪着脑袋，手指攥拳抵在下巴作思考状：“男朋友？沈祎有男朋友了吗？” 顾砚青忍无可忍，把人捞进怀里温温软软抱了满怀，吻住她唇瓣，声音含混不清道：“你说呢。” - 第二期节目。是根据约会地点，盲猜男嘉宾。 一号是高尔夫球场，二号是篮球场，三号是电影院，四号是游乐场。 沈祎声音脆生生：“我选四号。” 她以前特别想和顾砚青手牵手走在大街上，去游乐场去电影院，像那些普普通通的小情侣一样，不用遮遮挡挡。 但那个时候顾砚青总是以“万一被人拍到不好”为由拒绝。 现在倒是能以录节目为由去约会了。 沈祎蹦蹦跶跶，看什么都新奇。 她实在是可爱得过分，别的女嘉宾都是大衣什么的，又显身材又显气质，她确是五颜六色的羽绒服，今天是跟她睡衣一个色号的暖黄。 整个人像一颗跳跃的小太阳。 穿玩偶衣服的工作人员牵起她的手，她原本弯弯的眼睛眯成月牙。 顾砚青深吸一口气。 ……等录完节目他也要牵。 走着走着，沈祎就好了伤疤忘了疼，走一路吃一路，一直吃吃吃，左手草莓慕斯右手蛋糕盒子，间隙还要再喝一口奶茶。 奶茶在顾砚青手里。 她刚要把手里的蛋糕盒子递给他，去换他手里的奶茶，顾砚青却直接把奶茶递到她嘴边。 她脸红了红，咬住奶茶吸管，每颗珍珠都香香甜甜。 “ok！”沈祎一抿唇露出一点小梨涡：“三分饱了。” 第65页 “大姐姐还要大哥哥喂！” 寻着声音来处，沈祎看到一个刚到自己腰那么高的小朋友，小朋友冲着她做鬼脸：“羞羞！” 沈祎冲着顾砚青瘪了瘪唇角，委屈巴巴的：“他笑话我哎！” 顾砚青想笑，但还是长腿一迈走到小屁孩儿旁边，弯下腰，手撑着膝盖。 他身上是灰色羽绒服，内搭同色系卫衣，阳光落在他身上，像个二十啷噹岁的学生，带着干净清冽的少年气。 “那你为什么还要妈妈餵？” 小孩儿奶声奶气，底气十足：“因为我是小朋友呀。” 顾砚青摸摸他脑袋，语调放缓，咬字也轻，是个温柔大哥哥的样子： “这个姐姐也是我的小朋友。” “所以你不可以笑她。” ……我的小朋友。 顾砚青什么时候学得嘴这么甜啦！ 沈祎突然就后悔买了好多好多吃的，以至于现在想捂脸都没有手。 顾砚青就眼睁睁看着，沈祎像只呆头呆脑的小兔子，脸颊迅速蹿成粉色，因为皮肤白皙而格外明显。 像她喜欢的草莓大福，又糯又甜。 她脸皮薄他知道，但是不知道薄到这个程度。 “这就脸红了啊。”顾砚青站起身，声线慵懒，唇边还挂着点有些坏的笑意。 沈祎眨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有吗？没有吧！我为什么要脸红呀。” 顾砚青附到她耳边，用叫人脸红心跳的气音：“你这么容易害羞，以后怎么办啊。” 以后？ 什么以后怎么办？ 欸？？？！！！ 沈祎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时，小鹿眼瞬间睁大，偏偏脸上还要装得云淡风轻。 “摄像，您休息一会。” 摄像大哥习以为常，并且表示服从安排。 顾砚青说完，牵起沈祎的手，走到没什么人的地方。 沈祎戳戳他，脸上的淡粉还没有褪去，弯眼睛亮着清澈的光：“怎么了呀？” 顾砚青逆光站着，眉眼深邃好看，语气大概比刚才和小孩儿说话还要温柔，甚至还有点甜： “我女朋友太可爱。” “我突然就想亲她。” 第33章 “可以吗。”顾砚青问。 阳光很好，天气很好，空气因为下过雪而格外清冽。 眼前是他可可爱爱的小女朋友，捲曲的长髮乖乖巧巧散在肩侧，脸颊白皙精緻，像个小瓷娃娃。 小瓷娃娃大眼睛黑白分明，因为睫毛卷翘而格外显天真，现在正茫然无措地看着他。 定格几秒后，她的小鹿眼眨了眨，后知后觉地开始新一波脸红，两只手飞快捏上自己变红的耳朵。 还好她是他的。 如果是别人的，他得嫉妒死。 沈祎把顾砚青说的话，从头到尾，一个字一个字在脑袋里过了一遍。 我女朋友太可爱。 我突然就想亲她。 可以吗。 阳光落在他睫毛末端，垂眸询问的样子格外勾人。 沈祎慢吞吞“啊”了一声，算是回应。 然后呢，她现在应该说什么呀？ 好的，没问题……您请便？ 不可以，这还录着节目呢？ 可她张了张嘴，竟然什么都没说出来。 顾砚青显然并没有真的打算听她的，因为下一秒，他那张无瑕疵俊脸就凑近。 皮肤冷白，眉眼墨黑，绯色唇角翘起一边： “不管她说什么，我现在都要亲她。” 这……真是没脸没皮、一点道理都不讲呀！ 那一开始为什么还要先假装温柔体贴问她意见吶？ 就单单是给个预告，告诉她：我要亲你？ 偏偏顾砚青用的还是那种小男孩语气，不像是耍赖，倒好像是在撒娇。 沈祎脸颊蹿火，像是要烧起来，热度迅速蔓延至耳廓。 在她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顾砚青拉住她手臂，她猝不及防，一下跌进他怀里。 他的手在她身后收紧。 眼前画面，一帧一帧像是慢动作。 顾砚青的每个动作，都和她心跳频率同步。 他垂落的眼睫纤长，在眼睛下方打下弧形阴影，鼻樑直挺俊秀，从下颌到下巴的线条清晰收紧。 他的鼻尖蹭在她脸颊，清浅唿吸悉数洒在她唇边。但好像也并没急着吻上来。 沈祎睫毛颤了颤，才慢慢闭上眼睛。 她听见顾砚青好像低低笑了声，而后薄唇温温柔柔贴上来。 她不是第一次跟这个人谈恋爱。 更不是第一次跟这个人接吻。 ……可是每一次都面红耳赤，心跳到快要爆炸。 直到她嘴唇开始发麻，脑袋发懵，顾砚青微微分开。 沈祎羞到不敢抬头，目光恰好就落在他唇上。他的嘴唇削薄，但是唇形清晰，有鲜明的稜角： “你以前欠我的，我都得要回来才行。” - 从约会地点回到节目组别墅，已经是下午三点。 其他人，除了影帝和另一个女生，都还没回来。 沈祎不是特别会做饭，又不敢开口劳驾顾大总裁，便打开冰箱，找了面粉黄油，烤点小饼干。 第66页 起码大家回来之后，节目组解决晚饭之前，可以先垫垫肚子。 “我来帮你啊。”影帝洗了洗手，走到沈祎旁边。 “好呀。”沈祎弯着眼睛笑笑，内心的小迷妹上蹿下跳。 顾砚青眼睛微微眯起。 突然想起，沈祎说多参加几期节目、跟男神互动互动什么的。 他不怎么吃甜食，饮食一直高蛋白低脂肪低碳水，直到沈祎住到家里，厨房才开始见了油烟。 至于烘焙，一窍不通，白痴一个。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小女朋友和男神说说笑笑。 “顾砚青，你能不能去超市买点菜呀？”他的小女朋友转过身，脸上还带着未消散的笑意。 顾砚青干脆利落，抿唇道：“我不会买。” 会买也不要去买。 “那我去好了。”影帝解下围裙，笑道：“大家好像没有忌口的吧，我看着买几样。” 沈祎刚想嘱咐顾砚青，一堆摄像头全程三百六十度环绕立体拍摄，收一收员工惯出来的老闆脾气，就见大帅哥唇角抿得平直，眼神里三分委屈七分醋意。 他额前的碎发微微有些长了，软趴趴搭在额前，配上那直勾勾的眼神，不像是什么霸道总裁，倒是像只可怜兮兮的小奶狗。 沈祎说教的话鲠在嗓子眼。 ……算了，惯着就惯着吧。 还能分手怎么的。 “哎？”突然察觉到什么，沈祎一不小心叫了声。 她的手指被顾砚青勾起——先是小拇指，而后是无名指，一根一根，全部被他握在掌心。 他捏捏她手指关节，声音闷闷的：“我不喜欢你给他们做东西吃。” 语气里是浓到化不开的酸味儿。 他的小动作被料理台挡住，摄像机倒是不至于拍到，但沈祎还是心跳到嗓子眼，小小声回他：“那我们要一起饿死吗，顾大总裁。” 大家回来的时候都又饿又渴，见到形状各异味道香甜的小饼干，都眼睛里放光。 “哇，沈祎你可以去开店啦！” 沈祎不好意思，唇角小弧度弯了下：“哪有那么夸张啊。” 顾砚青就看着，他女朋友烤的小饼干被一抢而光。 之前左柠吃光沈祎烤的蛋糕，他尚且可以公报私仇，按照小时扣人家工资。 这次呢？ 他在心里默默骂了句脏话。 几个女生围到沈祎旁边，跟她请教烘焙技巧。 请教就请教吧，需要勾肩搭背吗？ 需要说几句话就捏捏他女朋友的脸吗？ ……好想现在就抱回家。 晚饭后，大家各回各家，算是结束了第二期节目录制。 顾砚青气压很低，一直到家，那张脸还是绷着的。 好幼稚啊，沈祎忍不住在心里悄悄吐槽。 她咬了咬唇角，难得主动一次，把手塞到他掌心，勾住他手指晃晃：“你心情不好呀？” 顾砚青垂眸。 他的小女朋友脑袋歪着，唇角微微上翘，说话尾音软绵绵又小心翼翼，耳廓和心尖同时像被羽毛拂过。 他心里痒得不行：“没有。” 没有心情不好的顾大总裁眉眼微垂，看不出情绪，只是一层薄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覆到那张俊脸。 “顾总今天特别帅呢。”沈祎弯着眼尾，像个小迷妹。 ……帅也没见你叫我男神。 顾砚青“哦”了一句，不说话。 “顾总今天也是颜霸本霸。”沈祎大着胆子在那张脸上捏了捏，触感微凉而且光滑：“秒杀大半个娱乐圈。” 顾砚青舔舔唇角：“哦。” “唉……”沈祎微微眯起眼睛，小鹿眼变成弯弯月牙，语调拖得长长的：“本来我还想送你点什么的，看来不用了呀。” 她余光瞥见顾砚青表情微动，瞳孔深处的光没有遮挡，有些亮：“要送我什么。” 沈祎一只手握着男朋友，另一只手从外套口袋拿出一个巴掌大点的粉红色小铁盒子，跟哆啦a梦变魔术似的。 顾砚青接过来打开，奶油的甜香里夹杂着清新的柠檬味道。 里面是小饼干。 ——全部，都是，心形的。 如果他没记错，沈祎用的磨具都是小熊小星星什么的。 ……这也他妈的太甜了。 顾砚青想笑，但是在唇角翘起来之前，飞快抿下去，眼神无辜： “为什么我的和他们的不一样？” 沈祎太了解这个人的狗脾气。 这是又开始蹬鼻子上脸、坑蒙拐骗她说好听的： “有吗，随便烤的呀，你的那盒都是边角料。” 下个瞬间，她的脸颊传来温软湿润的触感：“说实话。” 顾砚青低头，在她脸上一点一点亲着：“不然亲你了。” 合着亲脸不算亲？ 这是个什么混蛋逻辑？！！ 被他亲到的地方微微发麻，又痒，沈祎缩缩脖子去推开他，声音越来越小： “因为你是男朋友呀，男朋友的才可以是心形……” 顾砚青顿了顿，并没有因为她告诉他、就不亲她，而是变本加厉，声音含混微哑： 第67页 “我可真喜欢。” - 第二期节目播出时，沈祎老实巴交蹲在电视机前，紧张兮兮的，像是第一天上学的小学生。 ——紧张主要是因为她要看网友弹幕。 【她来了她来了！妹妹真是太可了】 【叮！我的小可爱突然出现】 顾砚青面无表情，轻哂：“我的。” 【祎祎是我女朋友不接受任何人反驳！！！】 顾砚青剑眉一挑：“明明是我的。” ……几乎每一条跟她有关的弹幕，顾砚青都要低声回一句。 沈祎简直想捂住他的嘴。 屏幕上的人蹦蹦跶跶，去到游乐场就明星包袱全丢，在小吃摊流连忘返。 播到被玩偶牵手的地方，顾砚青面无表情把手伸到她眼前：“牵我。” 她已经开始有点习惯，顾砚青随时随地起腻了。 总能找点什么理由亲亲抱抱。 如果不是她比他矮那么多，会嚷嚷着让她举高高也说不定吧？ 沈祎没好气地把手放到他掌心，顾砚青眼睛微微眯起。 她的手比他的小特别多，软软的，握着很舒服。 【啊啊啊啊啊啊我真的好喜欢这一对啊】 【女鹅啊你是去谈恋爱的别一直吃吃吃啊麻麻都替你着急辽】 【沈祎真是我们全宿舍的快乐源泉】 沈祎默默扶额，重重嘆了口气。 【卧槽！！！我看到了什么！！！沈祎是想喝奶茶小哥哥是直接餵到嘴边了对不对！！！！！！！】 【……谁不想被大帅哥餵吃的呢？】 【他就真的是为沈祎来的吧别的女嘉宾连个眼神都没分到】 【那脸那腿真是绝了！虽然但是，我他妈好想魂穿沈祎！】 弹幕渐渐被顾砚青新圈的那波粉丝占据。 自己的男朋友被网友们各种围观，拿着放大镜花痴。 沈祎心里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就是有点不是滋味： “顾总很是受欢迎呢！” 顾砚青坐在她右手边，身上是宽松的浅蓝色条纹衬衫，随意地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一截白色短袖的领口，那张另无数网友舔屏的脸更是不用说。 他扬了扬眉毛，眼底有一层揶揄：“有吗，比你男神还受欢迎吗。” 说起男神。 沈祎攥了攥小拳心，就你会吃醋怎么的。 她本来是坐着的，但突然上来的醋劲儿让她一时胆子无限膨胀，膨胀着膨胀着就忘乎所以，直接朝向顾砚青，是那种半跪沙发的姿势。 她一手扶在他肩膀，一手挑起他下巴尖，居高临下道： “顾总这脸还真是，上镜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呢！” “还真是，非常的招蜂引蝶呢！” 见顾砚青除了眨眼没有给出任何回应，沈祎点点头，自己肯定自己： “这下帅给全国各地观众看了，挑个好日子，顾总都可以出道了呢。” “岂不是得迷死万千少女。” 沈祎的小脸鼓鼓的，唇角瘪着，小眼神儿幽幽怨怨。明明是她在调戏他，她自己的耳朵却红得不像话。 声音软软的糯糯的，把所有的酸味都盖住，只剩下甜了。 怎么有人吃个醋，都能可爱到爆炸。 沈祎说完，就要坐回去，却不想某人直接手臂勾住她的腰往自己怀里带。 她一个重心不稳，下一秒，稳稳噹噹坐在了…… 男朋友的腿上。 ……事情走向完全超出她预期，她那点嚣张的小气焰瞬间被灭得干干净净。 她怂她知道，刚才挑一挑人家下巴尖就已经是极限了。 “你放开我呀……”她挣扎着要下来，顾砚青的手却牢牢箍在她腰上。 “谁要帅给她们看了。” 顾砚青低头，薄唇开合之间擦着她耳廓，每个字音都暧昧缱绻，带着窸窸窣窣的小电流： “只想给女朋友看。” 第34章 周一，沈祎要去经纪公司，起了个大早。 顾砚青要上班，身上是剪裁考究的白色衬衫、黑色西裤。 他本来就一米八七，有身高加持，又有宽肩窄腰长腿，穿正装的时候斯文禁慾，比例逆天。 沈祎没忍住多瞄了几眼。 只是想到，大帅哥穿这么好看不是给她看的，是给顾氏所有妹子看的，心里不免有点酸。 她调度了个真诚的笑脸，由衷赞美道： “顾氏总部上班的姑娘们，可真有眼福呀。” 顾砚青系领带的手指一顿，垂眸去看他家小朋友。 沈祎嘴角撇着，挂不住笑，眼睛一眨不眨地打量他，还假模假样伸出手，对着他竖了个大拇指。 空气里全是醋味儿。 她最近好像有那么点儿恃宠而骄，小时候的脾气一点一点回来了。 “那我女朋友不是更有啊。” 顾砚青没忍住笑，伸手捏捏她软软白白的小脸，扬起下巴： “过来，帮男朋友系领带。” 沈祎慢吞吞挪到他身前，接过他手里的黑色暗条纹领带，伸手绕过他脖颈。 为了照顾她身高，方便她发挥，顾砚青还特别温柔体贴地向着她弯下腰，两人离得很近。 第68页 他身上味道落入鼻腔，内敛而冷淡，跟平时在家时很不一样。 距离太近，沈祎有点不太能扛住。 顾砚青剑眉修长，鼻樑直挺，浅淡的笑意漫上眼尾，现在撩起眼皮定定看着她。 沈祎吞了口口水。一不小心就想起某些相似场景，她那颗脆弱的小心脏不听使唤，扑通扑通疯狂乱跳。 顾砚青就看着，她细白指尖攥着他黑色领带，有些微微发抖。 目光上移，熹微晨光中，她脸颊的细小绒毛分毫毕现，白皙的小耳朵又开始一点一点慢慢变色。 顾砚青舔舔唇角，坏心眼地往前凑了一分，在女朋友耳边意味深长道： “怎么还没好啊。” 他故意拖慢了语调，声音压得低沉，说话时的热气悉数洒在她侧颈。 沈祎没忍住缩了缩脖子，手里的领带都快起褶皱，声音发虚：“……我是第一次系这个嘛。” 突然耳边像是过电一样。 ……顾砚青薄唇落在她耳朵，柔软湿润，而后一点一点，顺着耳廓，温柔碾过。 沈祎整个僵住，瞬间就把领带的基本系法忘得干干净净。 “怎么停下了，接着系啊。” 顾砚青声音里带着餍足的笑意，甚至还有些无辜，一下一下在她耳边轻轻碰触着。 那天起了个大早来上班的姑娘，都有幸见识到冰山脸总裁笑的样子。 那张脸不笑的时候都能给人三魂七魄勾走一半去，笑的时候杀伤力就更别提了。 只是名草有主，除了看看就只能看看，叫人抓心挠肺的难受。 一整个上午，顾砚青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春意。沈祎羞红脸跑开的场景在脑海自动循坏，简直能把人萌得肝颤。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 备註：蒋真。 - 沈祎去到公司没一会，周潇就到，抬手就在她脑袋上摸了一把。 顾砚青也经常摸她脑袋，不管她想不想承认，她男朋友动作轻柔，带着说不出的宠溺。 但是周潇这一下吧，就类似于摸小猫小狗那种秃噜毛：“你那恋爱综艺，吃得还开心吗？” 沈祎皱皱鼻子：“我真的是认认真真去演戏的，但是没想到就跑偏了……” “不过我说实话啊，路边的三无食品实在是太好吃了！” 沈祎眼睛里有光，干净又澄澈，当真是半点女演员包袱都没有呀，周潇几不可闻地嘆口气。 每次见到沈祎，她都觉得收不住满脸姨母笑：“最近有个挺好的电影，你看看剧本，决定要不要接。” “这电影成本不高，走的治癒系路线，但是制作班底我很喜欢，导演也是特别有自己想法那种。” “女一是个甜点师，最近网上挺多人嚷嚷着说，想看你拍吃播什么的。” 沈祎做饭一塌煳涂，但是小饼干小蛋糕什么的着实有些底子，甚至因为感兴趣，还专门报班学过。 她翻了几页剧本：“那……那个真人秀怎么办呀？” 如果接电影，大概一周之后进组。和真人秀的档期重合，不可能一心二用。 周潇表情倒是很平静，就好像是做好两手准备了一样：“你要是想接这部电影，上头那位说了，恋爱综艺的事情，公司出面和节目组协调。” 沈祎鼓起脸颊，像只小小河豚。 怎么又是上头那位。 他不会真的对她有什么想法……吧？ 她已经有未婚夫了！ 她暗自计算了一下违约金，忍着心痛道：“还是不要让老闆去协调了吧……” “我喜欢这个剧本，真人秀那边的违约金，直接从我片酬里扣好了呀。” 本来按照她的性格，事情一定要有始有终，说好参加的综艺不可能临时退出。 只是她实在没办法，在明知顾砚青是来追她的情况下，还拖累他去录什么节目。 更没办法在顾砚青表白之后，再去和别的男嘉宾假装喜欢。 周潇：“……” 这小孩想得还挺多。 一个区区真人秀把总裁和未来总裁夫人都请去了，谁他妈敢提违约金啊。 还要不要在圈子里混了。 见周潇表情凝重，沈祎心里更加忐忑：“姐姐，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上头那位这么的……这么的……” 她顿了半天，没找到合适的措辞，最后磕磕绊绊吐出几个字：“这么的善解人意？” 因为那他妈是你未婚夫。 周潇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也快成了演技派了：“大概可能也许，是你粉丝，喜欢你喜欢得不可自拔。” 《突然喜欢你》人气最高、颜值最高、让无数网友上头的cp突然宣布退出，节目组官博下瞬间一片哀嚎： 【还没看够呢！！！】 【这俩会不会直接线下恋爱去了？呜呜呜好想站真人……】 【谁有顾姓小哥哥微博？以后都看不到绝世神颜了吗？如果是节目组作妖我给你快递刀片哦！】 【他俩假的吧，现在工作来了各忙各的，沈祎是因为有新电影要开拍，顾彦清可能也就是来追个星？】 第69页 不光节目组微博，沈祎自己的微博下面也有一片粉丝在问为什么。 此外，拍了个部网剧又上了个综艺，微博吸了一票粉，转眼就到了一千万，大家又开始嚷嚷着发福利。 她本来低调惯了，但是被那么多人喜欢，只觉得何德何能，受宠若惊，便硬着头皮发了条微博： “大家想要什么福利呀？说出来我看看，虽然不一定能做到。” 没一会，转评就过了大几千，沈祎看着飞速上涨的人气，戳戳沙发上的海绵宝宝，把手机递到它面前，愁眉苦脸道： “唉，你看，我这无处安放的魅力呀！” 她的手指划过微博，顺着点赞最高的评论一条条看下去： 【想要祎祎和小顾合体发糖！现场版高清live！！！！！！】 【看不到祎祎和小哥哥的第一个星期，想她想他】 【女鹅看麻麻这里…烤小饼干给我们看好不好】 【新粉报导~直播吃吃吃吃吧，你吃东西我还能看一万集，也太下饭了】 现在才下午三点，沈祎打开手机，调好镜头，系好围裙。 她买了海绵宝宝围裙之后，又拥有了叮噹猫围裙、史努比围裙、hellokitty围裙，都是顾总买回来的。 想到顾砚青冷着一张总裁脸，去超市买一堆花花绿绿的围裙，沈祎有点想笑。 “大家好，我是沈祎。” 她说话语速很慢，声线还带几分小孩子的天真感，冲着镜头抿出一点小梨涡： “今天就教大家烤黄油曲奇吧，最近不是情人节嘛，可以做来送男朋友吶。” 沈祎认认真真有板有眼，当真像个传道受业解惑的小老师：“烤箱要预热十分钟哦！” 在把饼干送入烤箱后，才拿起手机，看大家留言。 【祎祎宝宝理想型是什么样子的？之前不是说小奶狗吗？最近去了一趟真人秀，有没有改变/坏笑】 就在这时，公寓门被打开。 顾总不知为何提前下班，目光落向她这边。 沈祎赶紧把食指竖在嘴唇中间，比了个“嘘”的手势，又指指手机：“我、在、直、播。” 顾砚青点头，刚要往书房走，就听见沈祎说：“啊，我的理想型啊，这个……” 沈祎察觉，这句话说出口之后，身边某人脚步顿住。 她的脸瞬间开始热起来。因为她的理想型就斜斜倚在墙边，好整以暇等着她开口，她就连头都不想抬起来。 紧接着，关于顾砚青的弹幕刷了屏。 【我来按头女鹅和小哥哥了】 【宝贝儿把握机会啊看得出来小顾真心喜欢你啊！！！你还在犹豫什么呀！！！拿下他！！！】 沈祎本来烤完饼干就坐在沙发上，突然烤箱“叮”了一声，她一个跳从沙发上蹦起来：“呀，饼干好啦！” 她把烤盘从烤箱中取出来，拿手机给了特写镜头：“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哦，谢谢大家喜欢我呀！” 屏幕黑下去的瞬间，她猝不及防，被某人抱进怀里。 “理想型？”顾砚青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沈祎底气不足道：“啊，网友们问的嘛。” 顾砚青并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只是手臂收紧：“……沈祎，我可能要出趟国。” 嗯？出国就出国呗。 霸道总裁出个国什么的，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去买栋楼啊，收购个公司啊，签个数额吓死人的合同什么的。 反正左柠给她看的启蒙小说是这样子写的。 沈祎点点头：“哦，好的吶，我知道啦。” 她身上还带着曲奇的香气，暖烘烘的甜，头髮在脑袋上绑了个可爱的小揪揪，眼睛眨了眨，并没有一点捨不得的意思。 顾砚青突然就后悔。 打从一开始定下婚约，他就应该领着沈祎去民政局才对。 管她还喜不喜欢他，先圈牢了。 “你要去多久呀？” 不知过了多久，沈祎伸手回抱他的腰，脸颊也随着动作一点点变红。 “公司在那边出了点事情。可能半年，或者更久。”顾砚青垂着眼眸，睫毛覆盖下来，看不出情绪。 两个人自从遇到，好像就没有再分开过。 一开始是因为私生饭纠缠，顾砚青受伤，定下婚约，后来是来c大拍戏。 再后来，本来应该搬回自己家的，可是顾砚青表白，还和奶奶说半年之内结婚。 这几个月，一直都是朝夕相对。 有时候沈祎看着顾砚青做饭的背影，心里不免冒出“老夫老妻”这样的想像，会害羞，可又觉得特别甜。 可是，现在他说要离开半年。 沈祎抽抽鼻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乖巧懂事：“那你什么时候出发呀？” “今晚的飞机。” 顾砚青垂着眼睫，眼睛有狭长漂亮的弧度，挺直的鼻樑在她鼻尖蹭了蹭，亲昵而缱绻： “本来那天叶恒生日宴，我一点都不想去。” “可是他说你会参加。” “我当时见到你，就想，你只能是我的。” “巧取豪夺也好，不择手段也罢，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第70页 沈祎的小心脏，勐地扑腾了一下。 她还没把顾砚青开口说的每一句话消化掉，就听他继续说，语气里带着无奈： “可我又捨不得。” “我怕你万一不开心怎么办，后悔怎么办，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怎么办。” 他的眼神小心翼翼又认真。 沈祎的心脏像是被无限揪紧，又酸又疼。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顾砚青没有那么喜欢她。 但是她又好到哪里去了吗？ “顾砚青，你很没有安全感吗？” 他修长的手指从她眼尾划过，指尖微凉顺势往下，最后在她脸颊摩挲： “我女朋友太可爱了。” “那么多人喜欢她。” “而我，不过是凡夫俗子中的一个。” 沈祎眼睛里有温柔漂亮的光，整个人又可可爱爱甜得要命。 顾砚青把人拉进怀里，下巴抵在她颈窝，深深吸了口气。 “顾砚青，”沈祎伸手拍拍他后背：“你先放开我一点点呀。” 她从他怀里探出个小脑袋，说话声音软软的： “在一起之后，我是不是还没有跟你说过……” 她咬了咬唇角，像是鼓足勇气，抬起一双小鹿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下个瞬间她踮起脚尖，抱住他脖颈，刚刚能够到他耳边。 小女朋友说话时，每个字音都温柔坚定，雪花一样，一瓣一瓣轻飘飘落在他心上： “顾砚青，我也喜欢死你了。” “像以前一样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蒋真，沈一她婆婆，无戏份。 小顾去去就回，不会虐的^_^ 第35章 沈祎小时候因为无知无畏而没脸没皮，喜欢粘着顾砚青腻腻歪歪，喜欢就要挂在嘴边，生怕他不知道。 但是现在，她的勇气好像也就只能支撑她说完那两句话。 她踮起的脚尖站不太稳，抱着顾砚青的手臂又有点发抖，几乎下一秒，就怂不啦叽地窝进人家怀里，看着他衬衫上纽扣不敢抬头。 她的侧脸贴在他心口位置，身上是软绵绵的针织衫，带着淡淡的橘子清香，捲曲长发落在肩侧，温温柔柔扫过他的指尖。 睫毛卷卷翘翘，轻轻颤着，像是蝴蝶将要展开却未展开的翅膀。 “你记住了吧。”小朋友声音闷闷的，“所以以后不要再乱想了呀。” ——我也喜欢死你了。 ——像以前一样喜欢你。 ——所以以后不要再乱想了呀。 心脏重重回落，像是跌进谁的怀抱，被温暖接住。 “沈祎，等我回来以后。” “我们结婚吧。” 沈祎回抱他，开口才发现声音有些发颤：“……好。” - 晚饭后，顾砚青拿着一沓装订成册的文件资料，往行李箱放。 沈祎就盘腿坐在他卧室的床上，鼓着一张小包子脸，皱着眉心指点江山。 “夏天的短袖是不是也要放几件啊？”她手抵在下巴做思考状，然后又飞速摇摇头：“不对，你可以现买。” “嗯。”顾砚青收拾东西，间或在她脑袋上揉一把。 “那睡衣呢，睡衣得放进去吧。”沈祎从床上跳下来，主动帮他叠衣服。 “哎呀，你这样叠占地方大。” 沈祎一脸嫌弃地把顾砚青推到旁边，想了想又叫回来：“算了，我教你好了。” 她站在他身前，垂落的针织衫勾勒出削薄的肩线，形状漂亮的蝴蝶骨微微突出。 “你看，叠好了要这样卷一下……” 顾砚青本来是背着手，从她肩侧倾下身、看着她叠衣服的。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手就已经抱到她腰上，像只黏黏煳煳腻腻歪歪的大型宠物。 沈祎把衣服分门别类装好袋子，整整齐齐放进行李箱，“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东西落下啦，好像差不多了吧？” “好像还有。” 顾砚青的手指细而修长，骨节分明，在她腰间收紧，好像是嘆了口气，语气里全是无奈： “最想把你带走。”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分开的时候，高中两人早恋那会，她去剧组一次几个月也是常有的事情。 那个时候的顾砚青不是什么总裁，就只是个高三的即将高考的学长，如果他不主动联繫她，她连电话都不敢打。 现在情况显然好很多，她可以去找他，他也许工作间隙会回来，说是半年，或许新电影开拍以后，时间眨眼而过。 可还是觉得好难过。 大概是失而復得的幸福来得猝不及防，以至于突然降临的分别一时叫人难以忍受。 沈祎一整个晚上，都想表现得乖巧懂事。 帮忙叠衣服，帮忙查看天气，帮忙做女朋友所能帮忙的一切。 只是，偷偷委屈的时候最怕被人拆穿。 她忍了一整个晚上的酸涩，在听到顾砚青说“最想把你带走”的时候，兜头而来。 “哦……”沈祎也顾不上什么懂不懂事、乖不乖巧，满心想的都是这个人他马上就要走了。 第71页 她的嘴唇有些颤抖，挺翘的小鼻尖泛红，水汽在眼睛里凝结，变成眼泪的形状，打湿睫毛。 顾砚青察觉怀里的人不对劲，把她转了个身，弯下腰去看她。 沈祎脸颊都是眼泪，几绺长发都被打湿，黏在耳际。 他的心脏像是被什么钳制住，一点一点收进皮肉：“祎祎。” “顾砚青，你一定要去那么久吗？” 沈祎抹完眼泪以后仰起脸看他，像个委委屈屈的小朋友，带着浓重的哭腔和小鼻音： “……不可以，不可以只去一个星期吗？” 顾砚青牙齿咬了咬嘴唇内侧：“不可以。” 沈祎瘪着唇角，扑进他怀里。 “还有十分钟，”顾砚青弯下腰，薄唇温柔克制地贴上她眼睛：“亲亲你男朋友吧。” - 三月，天气回暖，沈祎的新电影开拍。 搭档是新生代实力派小生，叫楚杨。 是顾氏集团子公司旗下艺人。 “嗨，你不知道我们老闆追你的时候有多疯狂。” 拍戏间隙，楚杨拿出手机：“集团总部有个微信群你知道吗？里面个顶个的精英。” 沈祎茫然地摇摇头。 楚杨高深莫测道：“本来我也不知道的，但是我和赵助理是铁哥们儿，他跟我说的。” “当初全网站你和裴宣的cp，我们顾总让赵助把投票连结发到群里，必须投你和裴宣不、般、配。” 沈祎微微睁大眼睛：“哈？” 楚杨：“想不到吧？我当时觉得我们那新总裁大概是言笑粉丝，看见自家艺人被人压了一头心里不舒服，或者是原着党、站官配的那种，投完票还要投票结果截图反馈，不然年底扣发奖金。” 呃…… 沈祎想像了一下，吃醋的顾砚青，冷着一张总裁脸，让小赵发连结的样子。 好像，有点萌？ 她咬了咬唇角，继续装出一脸白痴样，想听楚杨多说点：“然后呢？” “还有更上头的，当初去录综艺，我们才知道，啊，顾总是沈祎粉丝。为了上个综艺，他改名，请专人删热评，要是集团内部敢说出去，还要扣年底奖金。资本家就是了不起啊。” 沈祎脸颊有些热。 突然就想起第一期节目的时候。 隔着闹闹嚷嚷的明星和工作人员，顾砚青眼神灼灼，薄唇轻启，用嘴型和她说： “追你。” - 沈祎因为最近资源变好，几个月微博粉丝就翻了番，粉丝福利从一百万发一次、到五百万发一次，再到一千万发一次。 “大家好呀，我是沈祎，现在在剧组拍戏呢。” 顾砚青到家时，已经深夜。 屏幕里的小女孩儿，头髮好像长了一点，快到腰间，笑的时候露出小兔牙，又乖又甜。 “给大家唱首歌吧，dy antebellum的《need you now》呀。” “……and i wonder if i ever cross your mind 我想知道我是否偶尔浮现在你的脑海 for me it happens all the time 对我来说这经常发生……” 每一句歌词，唱的好像都是她自己。 ……她真的好想他呀。 【呜呜呜呜妹妹声音好好听出专辑叭！】 【祎祎，你说几句话让我们录手机铃声好不好？】 沈祎被这个创意吸引：“要录什么呀？” 【我爱你！要听女鹅每天说一遍！！！】 呃……这个不可以。 这个只可以和男朋友说。 沈祎自动过滤，眼睛去看下一条。 她张了张嘴，磕磕绊绊： “快……滚、去学习，别……别他妈老玩手机。” 顾砚青笑着摸了摸鼻樑。 他家小朋友乖得要命，都快被那些网友教坏了。 下一秒，沈祎又犯了难，但还是一字一句念了出来：“蹩、吃、辣！咋、害、吃、捏！” 一口正宗的东北大碴子味，自己都把自己逗笑。 隔着手机屏幕，能看到她乖乖巧巧像只小猫，弯着眼睛，唇角天生上翘，按照网友们奇奇怪怪的要求，认认真真。 却抱不到。 ……只能砸一砸跑车。 【哎那个一闪而过的id！】 【是不是有个“顾”字？】 网友们火眼金睛，迅速搜到“顾甜甜”微博。 微博内容单一，全是沈祎。 沈祎的微博，沈祎的定妆照，沈祎的各种粉丝做的小视频。 转发也都是寥寥几个字： “我的。” “可爱。” “想亲。” 全网的cp粉瞬间集结，真相好像就近在眼前，他们锲而不捨，发挥钉钉子精神，终于，翻到这个微博里唯一一张照片。 一盒粉色的小饼干。 角落位置，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入镜，无名指有淡色小痣。 对比节目视频截图——这个每次一出场就砸百十万的小迷弟，可不就是节目上的神颜小哥哥！！！ 曾经无数次把顾砚青挪出群聊的粉丝群群主，慌了。 第72页 - 沈祎并不知道她下线之后粉丝群里的血雨腥风。 远在美洲的顾砚青也不知道自己在中国被扒得就剩最后一层。 沈祎视频电话打过去的时候，顾砚青刚放下手里的心理学文献，打算睡觉。 视频接通的那一刻，隔了十几个时区的人出现在眼前。 他那边应该是晚上十点多，室内光线晦暗。身上是宽松的深蓝色睡衣，皮肤依旧白到晃眼。 长得好看就是好，沈祎看着屏幕里的男朋友心想，手机摄像头直接怼到脸上都没有关系。 他似乎是瘦了一点，下颌线条越发清晰明显，五官深刻突出。 眼睛下方有淡淡的青色，下巴尖上还有淡青色胡茬。 一只手臂垫在脑袋下，侧躺着看她。 这个角度，他的睡衣领口滑下一点，能看到锁骨，和凹陷的锁骨窝。 “想我没有啊。”顾砚青声音有些慵懒，通过电流传过来，说不出的低沉勾人，好像就在耳边耳语。 本来，这个角度就叫人觉得非常羞耻。 因为就很像是……直接躺在她身边。 “没想。”沈祎脸热，把手机放在一边悄悄唿了口气，才又拿起来。 “沈祎，”他的每个细微表情被屏幕放大，挑眉的动作异常清晰，甚至还带了点坏：“我也要。” 沈祎“欸”了一句，“要什么呀？” “刚才不是发了粉丝福利。”顾砚青眼睛一眨不眨，显得眉眼墨黑而深邃，“我要男朋友福利。” “你靠近一点。” 沈祎那双小鹿眼全是茫然，声音软软的，听得人心里痒：“我为什么要靠近一点啊？” 但还是乖乖把手机摄像头怼到脸上。 顾砚青的手指，隔着屏幕描摹她眼尾，鼻樑，唇角。 沈祎看着他垂落的眼睫，脸红心跳，一动都不敢动，唿吸都自动屏住。 然后她看见顾砚青那张俊脸无限靠近。 他微哑的声音好像就在耳边： “过来，给男朋友亲一口。” - 六月一号，沈祎生日。 她所有的戏份结束，顺利杀青。 剧组的同事们纷纷笑着“恭喜”，甚至还特意准备了蛋糕。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关照呀！” 沈祎蹭蹭鼻尖，已经过去三个多月啦。 ……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 余光瞥见不远处有人，西装笔挺，怀里抱着花，被挡住脸。左柠站在他的旁边，笑着沖她招手。 离得太远看不真切，沈祎心脏倏然跳到嗓子眼。等她走近了，那束花缓缓挪开，露出一张傻白甜的脸： “铛铛铛铛！surprise！” 沈祎那颗七上八下的小心脏落回肚子里：“是你呀，叶恆。” 叶恆看着沈祎失望，险些就要说实话，但想起资本家爸爸的雷霆手腕，还是忍住。 他把花递到沈祎怀里：“生日快乐，杀青快乐！” 左柠勾着她肩膀：“怎么样，晚上赏脸一起吃饭呀！宰你恆哥一顿！” “不了吧，”沈祎抿抿唇，笑意浅浅：“我昨天拍了一宿的戏嘛，有点累啦。”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她不喜欢过生日。 从爸爸妈妈离开的那一年开始，她就开始不过生日。 沈祎回到家，窝在沙发上睡了很长时间。 “祎祎，起来吃蛋糕啦！” 声音熟悉，沈祎勐地抬头，眼泪瞬间掉落：“妈妈！” 沈辉把小寿星的帽子戴到她头上：“来，宝贝女儿，吹蜡烛许愿啦！” “祎祎生日快乐呀！” “又长大一岁，但依旧是爸爸妈妈的宝宝。” …… 睁开眼睛时，室内昏暗，不知道是夜晚降临，还是第二天早上天还未亮。 梦里的所有热闹温馨化为乌有。 她好像，又眼睁睁看着她的爸爸妈妈消失了一次。 沈祎把脑袋埋进臂弯。 她突然就有点想顾砚青。 好想扑到他怀里哭一场。 这时，门铃响起。 “是谁呀。”沈祎擦干眼泪，踢踢踏踏跑去开门。 当她看清站在门外的人，空气仿佛凝滞。 顾砚青剑眉微微扬起，弯腰和她平视，唇角勾着：“怎么，不认识了。” 下一秒，沈祎扑上去抱住他脖颈。 有什么湿润微凉，滴滴答答落下来。 “认识呀……”怀里的小女孩有些哽咽，声音听着全是委屈，“是我男朋友。” “你怎么回来啦……不是还有好久吗……” 顾砚青手指一下一下顺着她长发： “儿童节啊。” “别人家小朋友都有儿童节礼物。” “我们家沈祎也不能落下。” 你不喜欢过生日。 那我就……祝你儿童节快乐好了。 沈祎抽抽鼻子，眼睛周围一圈都有点泛红，小鼻音重重的，假模假样往顾砚青身后看： “在哪儿呢，我的礼物。” 第73页 顾砚青清隽眉眼温柔得不像话，声音带笑： “我啊，可以吗。” 作者有话要说：歌词翻译来源于百度 第36章 顾砚青身上是简简单单的宽松白色衬衫，扣子乖巧扣到第一颗。 冷白脖颈规规矩矩没入领口，甚至还带一点少年时期、优等生的书卷气。 “请问沈祎小朋友，”他就着抱着她的姿势，偏头在她耳边缓缓开口：“要不要收下我啊。” 他的尾音拉长，划过耳膜的时候又痒又麻。 抱在她腰上的手臂收紧，好像有什么，微凉而柔软，落在她侧颈，似有若无地触碰着。 她后知后觉面红耳赤，眼泪还半掉不掉的挂在眼尾，顾砚青揽着她反手带上门，在她耳垂轻咬：“快点。” 沈祎眸子里全是水光，唇角瘪得可怜兮兮，声音里是没压下去的哭腔：“你说什么快点呀？” 下个瞬间她双脚腾空，被一把抱起。 她重心不稳，手慌忙搭在他肩上，因为被抱着，还比顾砚青高出半头。 他，可真好看呀…… 沈祎小小声打了个哭嗝，然后被帅哥美颜吸引全部注意力。 顾砚青皮肤冷白而剑眉修长，瞳孔深处是温柔明亮的笑意，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她。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眼尾上扬，连着一颗浅浅的泪痣。 刚刚亲过她的薄唇形状勾人，在离她唇瓣一指的地方堪堪停住：“快点，吻我。” 沈祎抱住他脖子，低下头在他唇角轻轻碰了碰，脸红心跳，纯情羞涩。 顾砚青蹭蹭她鼻尖，学着她的样子也碰了碰她的，眼神无辜：“不够怎么办啊。” 她扶着他的肩膀，整个人的重量都在他手臂。 脸又开始不争气，羞得通红，她怂，主动的时候也就只能是这样，蜻蜓点水的一小小下。 要是再……复杂一点的，都是他主导。 直到顾砚青忍无可忍，吻住她的唇反客为主。 - 顾砚青第二天一早的飞机。 沈祎的电影渐渐开始马不停蹄的宣传活动。 她意识到顾砚青不对劲，是在某次视频通话。 那天她打过去视频，被挂掉，紧接着顾砚青语音发过来： “乖，我现在有点忙，过两个小时我找你好不好。” 背景音吵吵嚷嚷，她以为她听错了。 调高音量之后，隐隐约约听见陌生人歇斯底里，是“ouch”这样的字眼。 显然不是在谈公事会有的背景音，而像是……在医院。 那两个小时沈祎频繁看手机，各种猜想在脑海里吵吵嚷嚷搅得翻天覆地。 直到三个小时之后，顾砚青视频打过来：“刚才合同条款有些问题，仔细看了下。” 几天不见，他明显又瘦了一些，眨眼时，双眼皮褶皱格外深刻。 原本就有些凹陷的眼窝变得更深，下巴上淡青色胡茬明显。 “你很累吗？”沈祎心疼，隔着屏幕摸摸他的脸。 顾砚青抿唇，唇边笑意浅淡：“还好啊，你呢，最近忙不忙。” 他姿势闲散地倚在客厅沙发，手边还放了一摞文献。 上面的单词“depression”她认识。 是……抑郁症。 抑郁症。 蒋真。 自杀未遂。 心脏像是被什么人揪住拉扯，锋利指甲陷入皮肉。 沈祎攥着手机的手心全是冷汗，随便找了理由挂断视频，电话打给叶恆。 “顾砚青去美国，真的是因为公事吗？” 电话那边顿了顿，干笑两声： “当然啦，开拓个海外市场什么的，不是很正常嘛。” 沈祎握着手机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嘴唇的血色一点一点消失： “叶恆，你知不知道你说谎的时候，就会先特别不自然地笑，然后语气会比平时更吊儿郎当……你小时候考试考砸，骗叔叔阿姨自己考了一百的时候，就是这样。” 电话那边寂静无声，过了好一会儿，叶恆敛起那副傻白甜惯有的吊儿郎当语气： “顾砚青这段时间应该是很崩溃。” “或者说，他从大二以后应该就很崩溃，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 “蒋阿姨和顾叔叔离婚后移民美洲，开始有轻微抑郁倾向，一直到前一段时间自杀未遂。” “所以顾砚青当年出国，不是为了他的执念mit，是因为阿姨病情。” 顾砚青大二那年，沈祎大一。 那年冬天好像不怎么冷，阳光很好。 记忆中的蒋真光芒耀眼，约她在电影学院外的奶茶店。 她说顾砚青为了她放弃mit的offer，为了她偏离原先的人生轨道。 她将她比作路边一只可怜兮兮却又有那么点可爱的流浪猫。 她问沈祎以后能带给顾砚青什么。 分手之后他去美国，她被全网黑。 她的身后空无一人，只能躲起来自己哭。 隐隐约约有几分庆幸从痛苦中萌了芽： 顾砚青那么优秀那么好，确实不应该和她在一起。 蒋真说得对，她确实像只小流浪猫，除了粘人和拖累他，并没有其他用处。 第74页 沈祎脸埋进掌心，眼泪渗出手指缝隙。 - 抑郁症治疗远比想像中复杂。 顾砚青等蒋真睡下之后，才回到他临时居住的公寓。 -hey，jackson，you have guests. -a lovely girl. 邻居家女主人手比划着名，用磕磕绊绊的中文说了两个字：“可、爱！” 顾砚青到家时，某人因为没有密码而坐在门口，怀里抱着行李箱的栏杆打瞌睡。 垂下的睫毛纤长，像是小婴儿。 脸颊还有一点点肉，白皙柔软。 他几乎要以为，这是自己几天几夜没合眼的错觉。 心脏是从未有过的强烈震颤，他小心翼翼伸出手，直到指尖触到她脸颊，才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 他在她身前蹲下身，几乎是唿了口气才开口，嗓子已经有些哑：“这是谁家小朋友啊。” “……嗯？”沈祎睫毛颤了颤，半梦半醒被顾砚青打横抱起，听见熟悉声音从头顶上方落下：“这么可爱蹲在别人家门口，不怕被偷走吗。” 她把脸往他怀里缩了缩，手臂紧紧抱住他脖子，声音闷闷的：“顾砚青，我好想你呀。” 剧组宣传作为主演无法缺席，她就只有四十八个小时时间，从江城飞来美国，一天之后再从美国飞到a市活动现场。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顾砚青给她找睡衣，找拖鞋，找新的洗漱用品。她就从身后抱着他的腰，亦步亦趋跟着，寸步不离。 他的背影还像少年时期清瘦挺拔，只是她从来都不知道，他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那么多。 她满心酸酸涩涩的味道，像是咬开了一个生柠檬。 “你这边的事情，要是一时半会忙不完，也不要着急呀。” “我可以等着你的嘛，多久都没关系。” 顾砚青转过身亲亲她发顶：“我女朋友怎么这么乖。” 沈祎埋头在他怀里，安静温柔得不像她。 不管这个世界如何对你。 你都还有我啊。 - 美洲的晚上，相当于江城下午。 沈祎的时差一时半会倒不过来，又因为在飞机上睡了十几个小时，睁眼躺在床上，格外精神。 顾砚青迷迷煳煳意识到自己房门被打开，眼睛睁开一条缝。 小朋友蹑手蹑脚闪身进来，把自己的小枕头并排着放在他的旁边，然后钻进他被窝。 他嘆口气，让出半张床，把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换了个舒服姿势抱她，声音里都是揶揄：“今天可没打雷没下雨。” 沈祎撑起身，下巴抵在他胸口位置，像是谁家小猫窝进怀里。 她身上是和他一样的沐浴露味道，甚至身上还是他的睡衣，宽宽松松，露出白皙精巧的锁骨。 顾砚青喉咙发紧，收回视线，把被子往她身上扯了扯。 “阿姨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沈祎的小鹿眼一眨不眨，光亮澄澈而温柔： “你还有我呀顾砚青，你不用一个人强撑着的，知道吗……” 她的小鼻音软软的，眼睛又湿润起来。 “嗯。”顾砚青指尖摩挲她眼尾，“怎么最近越来越爱哭了。” 沈祎吸吸鼻子：“哪有呀。” 眼前猝不及防，漆黑一片。 有什么落在她眼睛，温热柔软，浅尝辄止。 温柔地一寸一寸碾过，从她眼角眉梢，到鼻尖，到脸颊，最后落在嘴唇，厮磨的力度不受控制地变重。 就好像是在宣洩什么情绪。 鼻腔全是薄荷味，不知道是他身上的，还是她自己身上的。 两人的位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顾砚青手抵在她脑袋旁边，从上而下地直直盯着她看，薄唇再度覆上。 他咬着她嘴唇，声音含煳不清：“沈祎，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危险……” 沈祎被亲得晕晕乎乎，来不及想危险是怎么个危险，直到顾砚青埋在她颈窝，喘息声叫人脸红心跳： “你什么时候才是我的。” - 从三月到六月，从六月到十二月。 从来都很准时的顾砚青失约。 沈祎电影上映的时候没等到他。 沈祎各种最佳女主角提名的时候没等到他。 她往国外飞过几次，听他说蒋阿姨情况好转。 甚至还去见过她一回。 她的眉眼能看出几分年轻时的神采，心平气和拉着她的手聊天，临走时，送给她一个有些年头的戒指。 十二月底，电影界最为盛大的颁奖典礼在a市举办。 典礼后台，助理小苏抱了礼服裙：“沈祎，你听说了没，公司召开了股东大会，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是吗。”沈祎抱着裙子在镜子前比划了一下。 小苏脸上掩盖不住的兴奋：“听说幕后大股东年轻有为，盘靓条顺，吊打大半个娱乐圈的小鲜肉。” 沈祎捏捏小苏的花痴脸，得意道：“有吗，你见过呀？比起我高中同学呢？” “就知道你那高中同学。”小苏把她摁在椅子上化妆，“估计跟那哥们儿比起来挺够呛了，不过我就看见个一晃而过的背影，个子那么老高，腿那么老长的。” 第75页 “紧张不，”周潇往化妆镜边一坐：“影后提名。” 沈祎十分夸张地捂住心口：“姐姐，你一说这俩字，我就有点喘不过气，紧张得不行了……” 她眨眨眼睛，眼底都是狡黠。 “还能跟这儿给我装，看来是没什么紧张的。”周潇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 沈祎眼尾弯弯的，小兔牙显得人天真稚气：“不紧张呀，我努力了嘛，这次不行还有下次。” 但是，当“沈祎”二字，从颁奖嘉宾嘴中念出的时候，她还是有一瞬间头脑空白。 灯光璀璨，耳边是粉丝的欢唿。 所有人将或艷羡或者嫉妒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站起身，拎起裙摆。 身边的女演员起身和她拥抱，粉丝隔得老远喊着她的名字。 她朝着舞台一步一步走去。 如果他在多好。 她就突然很想他。 总觉得人生中那些重要时刻，有他见证才完整。 她站在台上，肩背挺直，长发看似随意挽起，露出纤细优雅的脖颈，皮肤白到反光。 身上的白色薄纱长裙质感飘逸，裙摆上花朵层层叠叠依次绽放，像是不谙世事的小仙女，懵懵懂懂坠落凡间。 她接过前辈手里的奖项，深唿一口气，看向台下。 不远处的观众席，坐着一个白色衬衫黑色西装的男人。 眉眼深刻如匠人细细打磨，清隽面庞有如上好白玉。 舞檯灯光、漫天星光，大概都不及他眼里神采的万分之一。 他的就坐在那，静静看着她。 沈祎忘记自己是怎么说的颁奖词。 忘记自己有没有不争气地掉眼泪。 甚至忘记自己怎么走下舞台。 忘记自己又是怎样走到他身边。 “祎祎。” 顾砚青唇边笑意醉人，瞳孔深处映着灿烂星河。 “影后已经拿到了。” “要不要当顾太太？” 眼泪簌簌，模煳视线。 透过他清隽眉眼，她好像看到时空隧道另一端的少年。 念高一的顾砚青白色衬衫，清瘦挺拔，在她面前弯下腰，和她平视。 他鸦羽般的睫毛半垂，薄唇微抿。 展开的掌心里，放着一颗水果糖。 时光荏苒，兜兜转转，岁月的魔法让水果糖变戒指。 沈祎接过那枚戒指。 一如当初的小小少女，隐匿满心欢喜，接过那颗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