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恶嫂嫂,系统在手粮满仓》 第1章 一命呜呼 “大嫂这是死了吗?” “嘶!怪得很!刚才好像是死了,现在又好像没死……” “要是真死了,其实也好……算了,还是先探探气吧!” 林晚感觉鼻子痒痒的,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才悠悠转醒。 眼睛才开始慢慢聚焦,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废墟。 土坯墙、茅草顶,屋里除了一个断了半条腿的桌子,一个破了洞的木箱子,就只剩下一张嘎吱嘎吱作响的床。 还有一顶与蜘蛛网无异的烂帷帐,被门外的风吹动着,刮到了林晚的脸上。 林晚顿时一个激灵,顾不上头晕脑涨,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是……咳咳咳……哪里?!”林晚简直目瞪口呆! “大嫂?你没死啊?” 语气多少有些失望。 这一声大嫂,让林晚意识到自己床边还围了不少人。 两个精瘦的年轻男人,还有一个十岁上下的小姑娘,一个七岁上下的小男孩。 除了那个小男孩身上还有点肉之外,其余三个人无一例外,全部都瘦得跟麻杆一样。 身上穿着的,也全都是大补丁混着小补丁,勉强凑出来的衣服。 林晚现在脑子乱得很,感觉现在这个情况,肯定是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 随着一股记忆的涌来,让林晚更加确定了。 她被砸到头之后,死了,但又没有完全死。 她穿到了这个古代农村妇人身上。 原主也叫林晚,嫁过来没几年,公公就被抓去扶徭役,累死了;过了一年,婆母也病死了。 所谓长嫂如母,她也是赶上了好时候,就这么当家做主了。 至于原主的相公,名叫方文锦,虽是个读书郎,一心苦读圣贤书,但可惜这么多年了,也没能考上秀才。 按理来说,既然不是读书的料,就该早早寻个差事才对,哪怕是去街边写写算算,也比在地里刨食要好。 但是原主为了自己秀才娘子的梦,在公公婆婆死后,先是把二妹卖给了青阳县的小富商,卖了20两银子,供给方文锦读书。 但读书可是一笔大开销,哪怕是举全家之力供养,也没能撑住几年。 于是,原主又把主意打到了家里最小的妹妹身上,给她找了一个死了两个媳妇的家暴男。 压着全家上下,收了十两银子的彩礼,今天正是人家上门来要人的时候。 小妹自然不肯,结果在争执时,居然失手把原主推到地上,脑袋磕着石头,就这么呜呼哀哉了。 林晚摸了摸后脑勺,嘶!难怪这么疼!真的是,连死法都一样,怪不得能穿到她身上。 但是!这也太天崩开局了吧?! 这才刚刚入夏,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米缸里连半粒米都没有,家里的银钱也早早就被方文锦拿去交学费了。 林晚苦着一张脸,她可能没被砸死,但现在却要被饿死了。 一个穿着破布衣裳的清秀女子,从角落里走了过来。 她语气又是气愤又是难过,还带着哀求:“大嫂,我真的不想嫁,就算要嫁,也求你帮我找个好人家,他家里都死了两个媳妇了,都是被打死的,你难道真的想看着我被打死吗?” 方淼淼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绝望,越说越是寒心,寻常人家哪里舍得花十两银子娶媳妇? 大嫂这回是铁了心要把她嫁过去了。 她刚才还把大嫂弄伤了,大嫂这回肯定又要大发雷霆。 算了,嫁谁不是嫁,十两银子也够本了,能给家里添两斤米,要是实在受不了了,就一头撞死。 方淼淼闭上眼睛流下一行清泪:“算了,我嫁!” “好!不嫁就不嫁!”林晚可没那样的狠心肠。 不就是十两银子吗?活人难道还能被尿憋死? 大不了方文锦的书不读了! 林晚和方淼淼几乎是异口同声。 林晚这句不嫁,直接惊掉了满屋子的下巴。 难不成是听错了?大嫂居然同意了方淼淼不嫁人?那十两银子不要了吗? 要知道,他们大嫂为了这十两银子的彩礼,可谓是费尽心机。 当年他们二姐方秀秀被卖的时候,任他们怎么折腾,到底还是没能躲过去。 而今,人都找上门了,彩礼钱也收了,怎么大嫂却突然同意不嫁了? 他们几个小的,一时觉得自己耳朵听错了,一时又觉得大嫂是在说反话。 方二河不敢置信地问:“大嫂,你刚才说什么?” “咳咳!我说……”林晚假意咳嗽几声,装出不耐烦的语气,“方淼淼你要实在不想嫁,那就不嫁了。” 整个屋子的呼吸一滞,似乎不敢相信有这样的好事发生。 林晚看他们的眼神都木木的,于是赶紧为自己找补一句:“我起先觉得,那王家的打死两个媳妇这事儿不太可能,都是别人瞎传的。” “但是,我刚才仔细想了一下,又觉得一个巴掌拍不响,搞不好这些风言风语都是真的。” “虽然家里缺银子,但也不好真把小妹嫁过去找死,还是算了吧。” 林晚看见他们纷纷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便知道自己这个理由不算太离谱,至少他们都能接受。 方三猛更是直接道:“大嫂,肯定又是王翠花在你面前乱嚼舌根吧?那王家是王翠花的娘家,她肯定是处处都往好了说啊!” 方二河也帮腔:“大嫂,那王家我们早就去打听过,嫁去他们家的媳妇,真是被磋磨得不成样子,这可是没有半点假话的!” 林晚现在脑子还很乱,不太记得王翠花是哪位,但是既然有人背锅,她自然是乐意至极的。 所以,林晚就顺着他们的话,往下说:“是啊,王翠花跟我说外面那些风言风语都是假的。” 方二河和方三猛顿时义愤填膺,把王翠花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骂了个遍。 方淼淼还记挂着外面的那一群人,小心翼翼地,又怕林晚反悔:“大嫂,那,王家那群人还在外面,我们……” 林晚捂着头想了想。 在此期间,一屋子人大气都不敢出。 林晚缓了好久,才想起那十两银子被埋在了床底下了。 但她也实在没有力气了,便指挥他们来挖:“二河,三猛,那十两银子在我床底下埋着,你们挖出来,去还给王家吧。” 方二河和方三猛对视一眼,今天大嫂咋这么好说话呢? 不仅没有反悔,居然连藏银子的地方都告诉了他们!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还是先把外面的那群人打发走了,才能安心! 第2章 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林晚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渐渐平息下去,便知道事情已经完美解决了。 接下来的难题就是,这一大家子该怎么填饱肚子呢? 林晚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兜里没钱,手里没粮,睡觉都睡不安心。 想要咸鱼躺,那也是需要资本的。 林晚在这个家里东游西荡,最后确定,真的一贫如洗。 她想哭! 她恨不得现在就冲去青阳县,让方文锦赶紧退学!把学费要回来! 不然,这一大家子眼瞅着就要饿死了! 【叮咚!】 【系统商城已上线!宿主可在系统商城里随意买卖!】 林晚眨了眨眼睛,这是未到绝境啊! 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泛着蓝光的光屏,上面罗列着各式各样的食物。 但全都是灰色图片,要100块钱才能解锁,解锁之后,才能花钱去购买。 但是,林晚现在身上别说100块,就是一毛都没有啊! 就在这时,系统的提示又响起了。 【叮咚!】 【发现两只家养老母鸡,售价30元一斤,请问宿主是否进行售卖?】 林晚目光灼灼地看着那两只老母鸡,要是把它们卖了,不就有钱了嘛! 但是…… “不行!”林晚一口回绝。 这系统商城杀价也太狠了,这种家养的老母鸡,在华国城市至少要50块钱一斤,而且还有价无市,想买都买不到!它居然只给30一斤!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这两只老母鸡,可是这个家里唯一的资产了,要是凭空消失了,他们非得把天都掀开不可。 而且,鸡屁股银行,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还是算了吧。 林晚看见厨房有炊烟升起,知道这是方淼淼在做饭。 她溜达进去,想看看还能有什么吃的,结果发现锅里的全是野菜糊糊。 方淼淼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大嫂,马上就好了。” 方二河、方三猛,以及原主的两个孩子方子琴和方子轩,全都围在灶边,嗷嗷待哺。 林晚:“……” 她好想逃! 【叮咚!】 【发现野生面条菜,售价两元一斤,请问宿主是否进行售卖?】 林晚往角落里挪过去,原本还以为是喂鸡的野草,结果居然是野菜吗? 不过野菜种类繁多,她人不全也正常。 角落里堆了不少,林晚看没人注意自己,便把手搭了上去,暗戳戳地卖掉了一半。 可惜,才卖了10块钱。 很快野菜糊糊就被端上了桌,一人碗里分了半碗。 林晚饿得肚子直叫,就算再不想吃,也只能捏着鼻子往下咽。 就放了一点点盐,说难吃都侮辱了难吃这两个字。 林晚见方淼淼不吃,随口问:“你怎么不吃啊?” 方淼淼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鸡蛋:“还要做一个鸡蛋羹。” 林晚终于开始期待起来,虽然这么多人分一碗鸡蛋羹,属实有些太少了。 但是聊胜于无吧。 好歹能尝个味道。 结果等鸡蛋羹端上来,却不是放在桌子正中央,而是单独放在了方子轩的手边。 林晚这才回想起来,家里的鸡蛋,女人是不能碰的。 要是方文锦没有回来,那就是方子轩吃独食。 只有农忙的时候,原主这个偏心偏到狗肚子里的,才舍得让方二河和方三猛偶尔尝个味儿。 难怪方子轩比其他看起来更加肉乎呢。 原主也算是爱子如命了。 但是…… 林晚不是原主,所以她一个眼疾手快,就把鸡蛋羹端到了自己面前:“今天大家都受委屈了,这碗鸡蛋羹大家一起分吧。” 尤其是她自己,最为委屈。 还不等众人有所反应,林晚就给一人碗里挖了一勺鸡蛋羹,然后把碗里剩下的一点点放在方子轩面前。 林晚还来不及说什么,旁边的方子轩直接放声大哭起来。 “阿娘!这是我的!这是我的鸡蛋!阿娘你怎么能给别人吃?!”方子轩这小崽子哭还不算,一边哭还一边用头去撞林晚的肋骨。 林晚这身子骨本来就消瘦,刚才还在黄泉路上走了一遭,被这么一撞,直接就眼冒金星了。 原主惯着,但她可不打算惯着熊孩子! 林晚一把抓住方子轩头上的小辫子,呵斥:“大家都是你的亲人,就你能吃别人不能吃?你从哪里学来的歪理?!” 方二河、方三猛:“……” 方淼淼、方子琴:“……” 这不是你自己时常挂在嘴边的吗? 林晚当作没看见:“总之以后有肉一起吃,有汤一起喝,不会对谁区别对待。” 方淼淼倒是想吃,但是瞧见哭闹不休的方子轩,又把舌尖上的口水咽了下去。 她跟一个孩子抢什么吃的呀,再说了,这不年不节的,又不是什么大日子,她一个女人哪里配吃鸡蛋呢? 方淼淼摸了摸方子轩的头:“子轩,小姑碗里的鸡蛋还给你。” 谁知这小崽子居然一掌拍开了方淼淼:“不要!我不要!我要吃一整个的!阿娘,我要吃一整碗的!” 林晚深吸一口气,所谓子不教父之过,她今天就代替方文锦好好管教管教这个熊孩子。 林晚直接把方子轩碗里剩下的鸡蛋羹也全部都倒进了方淼淼的碗里。 林晚对方淼淼笑着说:“既然他不吃,那就你吃了,今天的事也吓着你了,你多吃两口。” 方淼淼连忙推拒:“我一个女人家,哪里配吃这么好,还是还给子轩吧,他该饿了。” 林晚一个冷眼过去:“饿了就吃野菜,我们都能吃,就他吃不得?他是什么金贵的少爷不成?” 方子轩被他阿娘这一个眼刀吓到了,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悄无声息地变了,再也不敢嚷嚷着说要吃鸡蛋羹。 林晚满意一笑,谁说小孩子不懂事,小孩子其实也很会察言观色的。 他们虽然不知道林晚今天为什么突然转了性子,但总归能吃上鸡蛋羹也是好事。 连着吃了三顿野菜糊糊,林晚是再也受不了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之后,她就背着篮筐进山去了。 就算是挖些野菜也好,好歹要先把系统商城开通了呀! 不然一把没开刃的刀留在手里,也是形同废铁。 【叮咚!】 【检测到前方有野生面条菜,宿主可以进行售卖!】 刚进山不久,林晚就听见了系统提示音。 她放开膀子,花了大半天的时间,终于把这一大片面条菜都挖了出来。 堆得跟小山一样。 东拼西凑,好歹是凑够了100块钱。 加上之前的10块钱,就是110块。 但把系统商城开通之后,又只剩下10块了。 系统商城里琳琅满目的商品,看得林晚眼花缭乱。 不过她现在只是穷光蛋一枚,只有十块钱的余额。 大米只要2.5块钱一斤,按理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买米,可以买四斤。 如果省着点吃的话,全家上下都能吃四天了。 第3章 倒买倒卖 但是,林晚根本无法解释,大米是从哪里来的。 在这里,大米白面可是有钱人家才吃得上的玩意儿。 寻常人家顶多就是吃点糙米或者陈米,还时常要添一些麦麸和野菜进去,不然根本不够吃。 林晚心虚了一下,决定吃独食。 花了两块钱买了一个肉包子,又花了一块钱买了一个大白馒头。 价格不算贵,个头也大,林晚吃完肉包子之后,就已经开始打饱嗝了。 于是找了几张干净的树叶子,把馒头包起来放进篮子里。 林晚吃饱之后,总算又恢复了一些力气,趁着现在天还没有黑,赶紧找找有没有其他还可以卖的东西。 林晚一个人,而且又是第一次上山,实在不敢跑太远。 好在很快,又有了些新收获。 【叮咚!】 【发现野生刺嫩芽,售价25元一斤,请问宿主是否进行售卖?】 这东西林晚从前也吃过,不过价格一般在40块左右一斤。 林晚撇撇嘴,系统又压价! 很快,林晚就摘了大半筐,目光所及之处,全部都遭到了她的摧残。 足足六斤,卖了150块钱。 林晚瞧着天色将晚,便哼着小曲回家了。 这下子手里有了钱,心里头总算是不再是空落落的了。 暂时摆脱饿死危机。 回家! 明天无论如何也要去镇上一趟,要让粮食过了明路! 下山的路上,遇见了其他几个妇人,瞧着应当也是大饼村的人。 林晚瞧着她们眼熟,但一时又叫不出名字,便只能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加快速度下山,把她们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这林晚今天是咋了?从前见着我们,都是用鼻孔看人的,今天居然还对我笑了?” “嗐!人家可是秀才娘子,当然看不起我们这些泥腿子。”另一个人阴阳怪气地说。 “我听说他们家方淼淼没嫁,这可是十两银子啊!林晚居然也舍得。” “你既然这么羡慕,那把你闺女嫁过去?” “可别,我又不是后娘,我犯得着吗?不过,他们家都断粮好几天了,没钱又没粮,咋过啊?” “你操心她干嘛?人家可还做着秀才娘子的美梦呢,我看她篮子里一根野菜都没有,不也高高兴兴地哼着曲吗?” “难不成做梦真的能填饱肚子?哈哈哈哈!” 林晚自然不知道自己笑了一下也能被别人蛐蛐。 她是大嫂,就算没有挖到野菜,也没有人敢说她什么。 但这一家子确实是各顶各的勤奋。 当然,除了方子轩。 方二河和方三猛今天把地里头的草锄了后,运气逆天,居然在山上找到了一窝野兔。 虽然只抓到了两只,但是个头却很大,无论是吃肉解馋,还是卖钱换粮,都是不错的选择。 只可惜是两只公兔,要是一公一母就更好了,直接养殖! 林晚把兔子扔回笼子里,很失望:“啧!不中用的东西!” 方淼淼和方子琴把家里的家务活做了之后,就结伴去山上,又挖了大半个背篓的野菜。 唯有方子轩,闲在家里蛋疼,去找隔壁的方二蛋玩,结果还把裤子划破了! 家里最没用的人闯了最大的祸! 家里其他人连补丁都没得换,方子轩这小狗崽子,居然把一条七成新的裤子划破了! 别说方二河这些衣衫褴褛的人心疼,就是林晚也看不下去。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林晚看着光屁股的方子轩,给他下了最后通牒:“方子轩!你明天早上拿个铲子,去把鸡栏里鸡屎铲了。” 方子轩张着嘴巴不敢相信,他阿娘居然让他去铲鸡屎? 这个家里虽然缺衣少食,但可没少过他的! 他还不用干活,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无聊了就去田间地里头撒欢,逍遥得很! 结果今天阿娘居然让他去铲鸡屎!怎么会这样?难道阿娘不爱他了吗? 就连昨天也是,本来独他一份的鸡蛋羹,被其他人分了,阿娘居然还要训斥他一顿。 他生气不吃饭,阿娘也没有像从前那样来哄他。 方子轩不干,像以前那样撒泼讨巧:“我不!我不!阿娘你以前从来不让我干活的!我不去!” 林晚冷眼看着他撒泼:“以前你还小,干不了活,但现在你已经七岁了,整个大饼村有谁跟你一样七岁了还疯玩的?” 这里可不比华国,七岁已经可以开始干活了,普通的家务活,或者跟着大人去地里拔草,或者跟在大人屁股后面捡掉落的谷粒,都是可以胜任的。 方子轩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因为方二蛋也是每天干完活,才出去玩的。 方子轩还是不想去,小嘴一瘪,说哭就哭:“我不去,我不去!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去!” 林晚静静地看着他闹,旁边几个大的受不了这破锣的哭声,想去哄,但却被林晚一个眼神制止了。 熊孩子不这么治,根本不行,你越哄他,他就越来劲。 林晚接着说:“从今天晚上开始,你就去和二叔三叔睡。” 方二河、方三猛:“啊?” 看来这回大嫂是铁了心要治治方子轩的懒骨头了。 不过这样也好,所谓不打不成材嘛。 再说了,这小侄子分走了他们那么多吃食,还每天跟个千金大小姐似的,十指不沾阳春水。 他们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多少都是有些不高兴的。 如今看着方子轩吃瘪,其实方二河和方三猛心里也是偷着乐的。 方子轩也不哭了,冒了个鼻涕泡:“什么?” 阿娘居然要和他分开睡!阿娘果然不爱他了! 兴许是比旁人吃得要好一些,方子轩的脑子也灵活一点,不像其他人那么木讷。 他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今天晚上吃饱一点,明天不去铲鸡屎,先饿两顿,要是阿娘还不给他饭吃,再去干活好了。 见方子轩终于消停下来,林晚便又开始说起明天早上去石山镇的事。 林晚说道:“正好抓了两只兔子,我明天拿去石山镇卖了,换些钱去买粮食。” 这个自然大家都没有异议,这都断粮好几天了。 方子琴从小和方淼淼一起睡,今晚方子轩这个烦人精也不在。 林晚独享一张破床,终于睡得好了一些。 第二天早上,吃过野菜糊糊之后,林晚就准备一个人去石山镇,独自一人,倒买倒卖也方便一些。 但是听说要走两个小时的路程后,她又屈服了。 来回四个小时的山路,还要背负重物,她估计是吃不消的。 第4章 赚钱买粮 今天要去镇里卖兔子,这可是大事,只要卖了钱,就能换粮食了! 一大家子都早早地起了床。 林晚痛苦地吃完自己的碗里的野菜后,把地上摊开凉着的野菜全部装进背篓里。 她今天非要把这些野菜全部发卖了不可! 方二河的背篓里放着两只兔子,他问:“大嫂,你把这些野菜装起来是要干嘛?” 林晚把装着野菜的背篓递给方三猛:“拿去镇上卖了。” 林晚原本只想让方三猛跟着的,毕竟这小子看起来就是一根筋。 结果方二河这家伙也非要跟着,说是要去镇上看看有没有招小工的。 但其实林晚知道,方二河就是想盯着自己,以防“自己”又假公济私,把钱藏起来不买粮食,去贴补方文锦。 林晚还能怎么办呢?只好答应了,一直拒绝反倒还显得她心虚。 方二河的脸上一言难尽:“大嫂,我们乡下人没有吃食才会吃野菜,他们镇上的人哪里会吃这些东西,更别说卖了,还是我们自己吃吧。” 林晚却笑眯眯地说:“我们觉得野菜不好吃,是因为我们没盐没油,他们城里人把野菜焯一遍水,拌上香油细盐,再添一点酱油辣椒花生碎,好吃的不得了。” 林晚说着说着,自己都忍不住吞口水了。 方三猛更是直呼:“乖乖!区区一个野菜,居然该用这么多东西来配它,这要是不好吃,我方三猛把名字倒过来写!” 虽然方三猛也不知道自己名字到底怎么写。 林晚见方三猛心甘情愿背上背篓,这才笑道:“他们城里人就好这一口鲜呢。” “今天家里没有野菜了,”林晚对方淼淼说道,“这两天家里老母鸡又下了两个蛋,今天中午你们三个在家,就把这两个鸡蛋分了吧。” “当然了,”林晚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方子轩,“如果方子轩不干活的话,你们就可以多吃一点了。” 这死熊孩子,今天早上非要闹着吃鸡蛋羹,不给吃就绝食。 林晚倒要看看,这熊孩子经得住几顿饿:“谁也别帮他,就让他自己干!” 方淼淼直接说:“一会我把家里收拾好,直接去山上挖野菜就行了。” 方淼淼犹豫了一下,说:“大嫂,要不把这两个鸡蛋也拿去卖了吧?” 方淼淼无视了身后一直在拽她衣服的小手。 一个能卖两文钱呢。 两个鸡蛋都可以买一斤糙米了。 吃啥不是吃?不如多换点粮食。 要是以前,方淼淼是万万不敢说这样的话的,从前家里的鸡蛋都是紧着方子轩和方文锦吃。 但是这两天下来,方淼淼也大致琢磨出了大嫂对方子轩的态度,这才敢有这个提议。 林晚摆摆手,说:“你们自己吃,要想买粮食,就抓紧去山里挖野菜,挖了我好去卖。” 天色刚亮,林晚三人就出门了。 其实也可以去村长家里坐牛车,一个人一趟才一个铜板,比之其他村两个铜板已经是便宜了。 但是偏偏他们兜里一个子儿都没有。 虽说村长是他们的亲爷爷,死皮赖脸蹭一趟也是行的。 但是他们早已经分家了,村长也时常贴补他们家,他们实在是没脸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去麻烦他老人家。 三人走到镇上时,已经浑身是汗,林晚更是气喘吁吁。 歇了一会儿之后,方二河提议说:“前面那条街有集市,我们去那里卖吧。” “不行!”林晚立马否决。 兔子就算了,说不定还能卖出去,但是野菜可就悬了。 去集市,她还怎么倒买倒卖? 方三猛挠了挠头:“啊?那……还卖吗?” 他们乡下人拿点东西来镇上都是去那里卖的啊,不然还能去哪里卖? 但林晚让他们不用担心,把他们身上的两个背篓背在自己身上,一前一后:“卖啊!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酒楼里卖。” 石山镇就面前这一家酒楼,何必再绕远路去别的地方。 方二河:“!!!啊?” 方三猛:“!!!去酒楼里卖?!” 他们这些乡下的泥腿子,路过酒楼这种富贵地方,可是连头都不敢抬的! 大嫂居然说要去酒楼里卖兔子?还卖野菜?! 这……卖不出去的吧? 这怎么可能卖的出去呢? 说不定还会被赶出来! 但是,他们胡思乱想之际,林晚已经一头扎进了酒楼的后门。 就像方二河和方三猛所想的那样,立马就有伙计推搡着,要把林晚赶出来。 方二河和方三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看吧!就说没有这么容易! 他们都已经做好了去扶人的准备了,结果不知林晚说了什么,那伙计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把她放进去了。 主厨打量着眼前这个妇人,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模样,倒也不像是故意来闹事的:“你说你有野味?是什么?拿出来看看吧。” 林晚把前面背篓的盖子掀开:“两只野兔。” 主厨有些失望,还以为是野鹿野猪这样的稀罕物呢:“野兔野鸡可卖不了什么好价钱,最多给你二十文钱一只。” 系统商城里回收野兔是20元一斤,这只野兔有两斤重,能卖40元。 林晚知道这主厨在压价,毕竟优势在他,石山镇上可就只有他这一家酒楼。 而且,这野兔也确实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林晚虽然舍不得贱卖,但想着手里也该有些铜板傍身,便忍痛割爱,卖了一只。 另一只野兔和那一背篓的野菜都卖给了系统商城,一共卖了55块钱。 林晚一出来,就看到了方二河和方三猛热切的眼神。 方三猛忍不住问:“咋样?卖了吗?卖了多少铜板啊?” 方二河想拉都拉不住,这个家里一直是大嫂掌家,大嫂管钱,卖了多少钱能告诉他们吗? 别到时候又挨一记白眼。 这大傻子,怎么就不长记性! 林晚神秘地摇摇头,低声道:“回去再说,财不外露知道吗?” 方三猛点点头,觉得有道理。 方二河却偏了偏头,看吧,怎么可能告诉他们。 林晚看到了方二河的脸色,但也管不了这么多,还是买粮食更重要一些。 她对方二河和方三猛说:“你们先去看看有没有找小工的,我去买米,咱们分开行动。” 方三猛还想说什么,但是被方二河拽走了。 林晚按照记忆,走去米粮店,一问,糙米要4文钱一斤,陈米6文钱一斤,精米要10文钱一斤。 系统商城里的糙米要6块一斤,白米却只要2.5块一斤。 林晚想了想,还是在米粮铺里买了两斤糙米,又去系统商城里买了两斤白米。 货币两家,哪里便宜就在哪里买。 第5章 假公济私 这两天,林晚嘴里都淡出鸟来了,便又去了肉铺,问了猪肉的价格。 瘦肉和肥肉之间的价格,也相差甚远。 纯瘦肉,只要20文钱一斤,半肥半瘦却要35文一斤,纯肥肉更是要45文一斤的高价。 当然,林晚也根本就没有打算买,只是问一问当下的市场行情,免得等会儿说漏嘴。 她反手就去系统商城里买了一斤猪肉,半肥半瘦的,只要15块,便宜多了。 其实林晚不爱吃肥肉,但是家里其他人缺油水缺得厉害,给他们添点油水也好。 林晚有心要想要再买些东西,家里米油酱醋盐,样样都缺。 可是又怕东西来路不正,无法自圆其说,让人怀疑,便暂时放弃了。 林晚在集市那一堆等着招小工的汉子里,找到了方二河和方三猛。 林晚对他们招了招手:“走吧,我们回去了。” 方二河不想放弃,毕竟来都来了:“要不我们再等等吧,说不定一会儿就……” 林晚打断他:“自打家里断粮以来,你又不是没来等过,有钱人家里有长工和小厮,招小工并不常见,还是回去吧,还不如回去挖野菜。” 方二河呼吸一屏:“大嫂!难道你真的……!” 真的把野菜卖出去了!? 大嫂一个眼刀过去:“等回去再说。” 方二河赶紧闭上嘴,和方三猛跟在林晚的屁股后面出了城。 一出城,林晚就把身上的背篓给了方二河和方三猛,无事一身轻。 方二河鼻子耸了耸,是不是他闻错了?咋好像闻到了猪肉的腥香味? 方二河连忙把脑子甩了甩,肯定是他闻错了! 那两只野兔就算能卖40文钱,他们家里也买不起肉啊,方三猛的背篓瞧着也有重量,里面肯定放着米粮,怎么可能还有多余的钱买肉? 可是这一路走回家,鼻尖的肉腥味儿却始终挥之不散。 方二河更加肯定自己饿糊涂了。 走到家里,正好中午刚过。 林晚一进门,看见鸡栏居然干净了,拍了拍方子轩的头:“是你自己打扫的吗?” 方子轩把脸转过去,嘟囔道:“反正小姑和姐姐没有帮我!” 林晚不太信,问旁边那两个大的:“你们真的没有帮他?” 这熊孩子这么快就改邪归正了?她的教育这么成功? 方子琴摇摇头,依旧是锯嘴的葫芦。 方淼淼不知该如何开口,但是看她的神色又显然带着一些生气和疼惜。 林晚就知道这小崽子没那么勤快:“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子轩抿了抿嘴,随后理直气壮地说:“中午的鸡蛋羹,我分了一勺给方二蛋,让他帮我打扫的!阿娘,你可没说不可以!” 方二河和方三猛的拳头都硬了,咋能这么糟蹋粮食啊!这要是他们的儿子,非要把他的屁股打开花不可! 林晚也气笑了,还真让这小崽子钻到漏洞了。 算了,总归是他自己碗里的东西,虽然没有动手,但好歹动了动脑子。 慢慢来吧。 林晚自己也是从熊孩子过来的,知道这种时候可不能和他对着来。 林晚掐了掐方子轩的脸:“确实是阿娘没有说清楚。” 这次就放过你,但是下次可就不会再让你浑水摸鱼了。 方子轩扬起头,“哼”了一声,看来阿娘还是疼他的! 院子里其余四人却心情沉重,看来大嫂还是溺爱方子轩的。 说什么要让他干活怕也是假的。 林晚知道他们心里不平衡,但没事,可以从其他地方补偿。 林晚把他们几个喊到灶房:“今天买了粮食,都进来看看吧。” 方二河和方三猛把背篓放在地上,却没有动,从前粮食都锁在大哥大嫂房里,他们可没有资格看。 林晚笑着把背篓里的东西提了出来:“这里是两斤糙米。” 大家心里都清楚,两斤糙米8文钱,但是那两只兔子不可能只有8文钱。 大嫂估计还是想留着钱,贴补给大哥读书吧。 唉!算了,好歹买了两斤糙米回来,好歹能垫垫肚子。 但是方二河却满肚子疑问,三猛背篓里的是糙米,那他背篓里的是什么? 方二河虽然不相信会买猪肉,但是他肯定,除了猪肉大嫂肯定还买了别的东西。 林晚又从背篓里拿出一个破布袋子:“这里还有两斤陈米,早上拿陈米煮些粥,最能养人。” 林晚对方淼淼说:“你找东西把这些米都装起来吧。” 方淼淼看着白花花的陈米,真是好看极了,倒不像是陈米,反倒像是精米。 他们如何不知道米养人啊,可是陈米比糙米要贵两文钱,这两文钱都可以买半斤糙米了。 这大饼村村里,谁家舍得这么吃啊! 方三猛又哭又笑:“这,还能退?其实我们都不爱吃陈米,我们、我们就爱吃糙、糙米……” 林晚听得出来,方三猛最后几个字是咬着舌头说出来的:“当然不能退了,放心吧,今天卖了钱,我还买了肉呢。” “还买了肉?!”几个小的惊呼。 他们刚还想着买陈米败家呢,结果大嫂扭头又说买了肉! 他们像是能吃得起肉的人家吗? 想哭! 他们当然也想吃肉,想到晚上做梦都要磨牙的程度。 可问题是,一斤肉都够买好几斤糙米了! 比起吃肉,还是填饱肚子更重要啊! 林晚从背篓里把肉提出来,居然还是半肥半瘦的! 其他几个还在感慨大嫂怎么突然这么大手大脚了。 唯有方二河,心道,原来他没有闻错,那就是猪肉的腥香味!大嫂居然真的买了肉! 可是,方二河想不通:“大嫂,我能问一下吗?那两只兔子到底卖了多少钱啊?咋买了这么多东西呢?” 林晚早就想好了说辞:“那两只兔子一共卖了40文,不过野菜也勉强卖了15文钱,一共就是55文钱。 两斤糙米8文钱,两斤陈米12文钱,这斤猪肉是那老板卖了两天了,没有卖完,眼瞅着就要臭了,所以便宜卖给我了,一斤只要25文钱。 你们放宽心,今天挣得多,买完这些东西之后还剩下10文钱呢。”林晚一个接着一个地扔炸弹,把大家炸得合不拢嘴。 什么!那些他们快吃吐了的野菜,居然还真的有人买?!还卖了15文钱?! 什么!这半肥半瘦的猪肉才25文钱一斤?!这也没臭啊!这么香!那猪肉铺老板的鼻子是不是不太行啊?! 大嫂也太厉害了吧!野菜卖出去了,肉低价买回来了!还能剩下钱! 自打方淼淼出嫁那天被砸了头之后,他们大嫂真是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心肠变好了不说,就连嘴皮子也变利索了,野菜都能卖出去。 难道这就是被砸了一下头,给砸开窍了? 希望一直这样,以后可万万不要再变傻了! 第6章 分钱吃肉 不过他们一想到可以吃肉了,还是忍不住流口水。 就算大嫂把肉都给了方子轩,那菜里也好歹能有些肉味啊! 林晚那20文钱,买了糙米之后,还剩下12文钱,她想着还是留两文钱的私房钱吧。 她便从破布荷包里拿出10文钱,放在桌子上,给方二河、方三猛、方淼淼、方子琴的面前各放了两文钱。 林晚说道:“从现在开始,这个家里多劳多得,兔子是你们抓的,野菜是你们挖的,但是价钱是我去谈的,所以,这10文钱我们平分,一人两文钱。” “啥?”方二河和方三猛偶尔也能在石山镇上找到小工的活儿,虽然工钱都要上交,但是他们也会每次偷偷扣下一文钱、两文钱的。 这几年下来,他们也有了各自的小金库,足足有25文钱呢! 方淼淼和方子琴两个女孩,找不到活儿干,只能在家里做家务干农活,身上更是一文钱的私房钱都没有。 大嫂今天莫不是失心疯了?居然会主动把钱分给他们?! 他们从前想钱想得紧,但如今大嫂真把钱分给他们,他们又都惶恐起来。 真的假的?还有这样的好事?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林晚把铜板塞到他们手里:“自己保管好,丢了可不要哭鼻子。” 林晚又道:“现在你们也大了,能自己保管好钱了,留些钱在身上,也好傍身。” 林晚又开玩笑般地说:“再说了,二河和三猛也大了,要是遇见喜欢的姑娘,不得给人家姑娘买些东西啊?” 方二河和方三猛脸红的把钱收下,猛男娇羞:“我们才没有喜欢的姑娘,我们也不会乱花钱。” 林晚教育道:“给自己喜欢的姑娘花钱,怎么就乱花钱了?那搞不好就是你未来媳妇。” “大嫂,我不要,我有口吃的就行了。”方淼淼左看看右看看,还是不敢收。 不说大饼村,就是这周边的几个村子,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未出嫁的女孩子能自己保管钱的。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让女儿家身上留钱,那不就是纯纯的糟蹋了吗? 反正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大家也都是这么做的。 林晚再次把钱放到方淼淼手里:“我们淼淼和子琴也大了,该打扮打扮自己,小姑娘都爱美,留些钱在自己身上,以后遇见喜欢的头绳什么的,也好去买。” 方淼淼被这一通话说得眼睛红了,吸了吸鼻子,咬着嘴唇,郑重地收了下来:“大嫂,你放心,我不会乱花钱,既然野菜可以卖钱,那我以后会更加努力地去挖野菜的!” 方二河和方三猛也连忙表示:“我们也去挖野菜!” 两只兔子40文钱,但这可是要撞大运才能抓住的。 野菜就不一样了,只要想找就能找到。 林晚点点头,没有阻止他们,只是嘱咐道:“这些事暂时不要和村里其他人说,那酒楼要野菜要的也不多,要是被村里其他人知道了,咱们搞不好又得喝西北风了。” 万一传开了,结果他们又发现其实野菜卖不出去的话,林晚的说辞就露馅了。 好在,家里就连最小的熊孩子方子轩都没有什么圣母心,也不想慷自己之慨去拯救别人。 开什么玩笑?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让别人知道? 那不是断了自己财路吗?他们可没有这么蠢! 好不容易吃上饭了,他们可不想再去喝西北风! 富余之后,有钱有闲,去帮帮别人那是讲良心。 但是现在,他们自己都吃不饱穿不暖,要是没了这份收入,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所有人都是郑重地点点头:“我们肯定不会往外说!就是爷爷大伯二伯我们都不告诉!” 林晚一脸孺子可教也,然后把他们赶了出去:“行了,你们都出去吧,我来做饭,我们中午饭还没吃呢。” 一直默不作声的方子琴落在最后面,她抓了抓林晚的衣角,小声说:“谢、谢阿娘。” 说完这句,就马上跑开了,去抓着方淼淼的手,小尾巴似的离开了灶房。 说起来,原主自来就不待见这个赔钱货闺女,两年后怀了二胎,更是直接把方子琴丢给了两个姑姑带着。 等到方子轩出生,是个带把儿的,原主就更加嫌弃方子琴了,非打即骂。 以至于方子琴在原主面前,简直就像是老鼠见了猫,连句话都不敢说。 在外人面前也向来是闭口不言,能不开口就不开口,偶尔情急说两句话,还总是打结巴。 于是方子琴就更加不喜欢说话了,简直就是恶性循环。 这都三天了,林晚也是头一次听见方子琴开口。 原主这两孩子,一个让人头疼,一个让人心疼,也真是造孽! “阿娘!我也要铜板!我也要铜板傍身!我也要去买东西!”让人头疼的家伙来了。 林晚插着腰,没好气地看着他:“今天挣得的铜板,他们都有一份功劳,都出了力,你干啥了?你说说,只要你说得有理,阿娘我也给你一个铜板。” 方子轩气鼓鼓地看着林晚,扭头就往外面冲:“不给就不给!你以为我稀罕吗?过几天等阿爹回来了,我找阿爹要!” 林晚好笑地把门关上,孩子,你阿爹那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窝囊废,他的钱都还是你阿娘省出来的。 现在你娘我不给你阿爹钱,你还想去找他要?梦该醒了! 林晚在厨房里发现还剩下一个鸡蛋,就知道今天中午只有方子轩一个人吃了鸡蛋羹。 中午方淼淼和方子琴恐怕又是吃的野菜。 这俩孩子……算了,一会儿这个鸡蛋也煮了吧,给这俩姑娘多吃点。 林晚本来准备大展身手,做一顿好吃的,但是折腾了半天,连火都没有点燃,这打火石也太难用了! 不得已,林晚只得花一块钱买了一个打火机:“反正又不是一次性的,以后还能再用,不心疼!” 糙米和白米混着煮,煮了一大锅粥。 然后又去商城里买了一小瓶油和一袋盐,花了30块。 外面方二河他们头一次从大嫂手里拿到钱,高高兴兴地藏进了自己的小金库里。 方淼淼和方子琴住一间,她们以前没有自己的小金库,于是珍而重之地把四个铜板藏到了枕头里面。 晚上枕着才安心。 等他们藏好钱,没过一会儿,就闻见了有肉香味儿。 本来还在隔壁和方二蛋玩的方子轩都被勾回来了。 大大小小几个全都守在门口蹲着,恨不得多长两个鼻子! 这也太香了吧! 上一次吃肉,还是过年的时候,而且每个人只吃了一片肉。 方淼淼和方子琴更惨,一人只有半片,还挨了一记白眼。 不知道今天能不能一人分一片肉,足足有一斤猪肉呢!一人分一片应该可以的吧! 剩下的,可以熏了做成腊肉,就不会坏了,隔三岔五还可以切下一个铜钱大小肉块,剁成肉丁,放进菜里一起煮,别提有多好吃了! 虽然他们没有吃过,但是大饼村的人几乎家家户户都是这么吃肉的。 能沾点肉味就已经很好了,谁舍得一次性煮一碗纯肉啊? 林晚可不知道外面几个人这小小的心愿,一斤猪肉才多少,也就勉强一菜碗。 第7章 败家大嫂 林晚本来想把那一斤肉全部煮了的。 但是去一趟石山镇不容易,钱过明路也不容易。 于是林晚把这块肉一分为二,留一半明天煮。 然后又从系统商城买了8块钱的肉,掺和着全部切成了丝,和野菜一起炒了。 再来一个野菜炒鸡蛋。 情况不允许,葱姜蒜辣椒一样没有,也就只能这样了。 半小时后,林晚把诸如打火机、之类不该出现的东西,全部藏好之后,才打开门:“吃饭啦!” 一排蹲墙角的人齐刷刷倒了进来,摔在地上。 方子轩毫不客气,第一个爬上长凳,准备开吃。 但立刻就被林晚提了下来:“长辈都没上桌,哪里轮得到你先动筷子?再说了,你又没干活,等着叔叔姑姑和姐姐一起。” 方子轩踮起脚,趴在桌子上,伸长脖子,只觉得香迷糊了,催促道:“你们倒是快点啊!” 好不容易吃一顿肉,他们几个人倒是还拘谨起来了,磨磨蹭蹭走到餐桌。 也不知道大嫂准不准他们吃肉。 方淼淼不太敢看桌子,怕口水直接流出来,就偏头看向灶台。 结果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方淼淼直接倒吸一口冷气,指着大锅里的粥:“大嫂!你到底煮了多少米啊?!一人盛了一碗还剩小半锅!” 方三猛连忙跑过去掀开放着陈米的罐子,欲哭无泪,道:“我没看错,这粥里面还有陈米!罐子里的陈米少了一半!” 林晚眨了眨眼:“糙米和陈米各煮了一半,放心,我们吃得完。” 失误,光知道他们心疼肉了,刚才应该把米也再多买一点的。 方淼淼痛心疾首,这是吃不吃得完的问题吗?这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啊! 原本以为,这四斤米,混着野菜和麦麸,可以顶至少十天,不料,大嫂一顿就造了一半! 这青黄不接的时候,大饼村谁敢这么吃啊! 方二河看向桌子时,又是一惊:“大嫂!你煮了多少猪肉?这么多?两碗?!” 满满两菜碗!虽然是和野菜一起煮的,但是这里面的野菜可没有多少啊!一眼看过去都是肉丝! 大嫂该不会是全煮了吧?! 几人的眼睛都红了,大嫂今天这是怎么了? 咋突然这么舍得了? 难不成是过完今天,明天不过了吗? 林晚指了指还挂在绳子上的半块肉,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没有啊,我就只煮了一半,也就上面有点肉,下面其实都是野菜。” 大家悬着的心,终于下来一半。 还好还好,大嫂还没有彻底疯。 林晚看着他们都愣在原地不动,只得一个一个地把他们都拉上餐桌。 林晚看他们一个劲地埋头喝粥,不敢伸筷子,又给他们一人碗里夹了一筷子肉。 林晚给他们夹了两圈肉之后,方二河就捂住了碗。 方二河摇摇头:“大嫂,我不吃了,留着明天再吃吧。” 其余几人也是跟着捂住碗,表示剩下的明天再吃。 林晚都已经想好了,今天煮“一半”肉,明天再煮“一半”肉,等后天就去石山镇“卖”了野菜,再“买”一斤肉。 但是林晚看到他们实在舍不得吃,便说:“天气开始热了,放到明天,说不定肉就坏了,留一半今天晚上吃吧。” 他们总算是没有那么心疼了,但是吃完碗里的粥后,却怎么也不肯添第二碗,都说留着晚上再吃。 看大家都下了桌,林晚便马上把还在偷吃肉的方子轩也拎下桌。 大家都出了灶房后,林晚直接把自己房门的锁拿过来,把灶房的门锁了起来:“为了防止有人偷吃,从现在开始,除了我以外,谁都不能进去,知道了吗?方子轩?” 偷吃倒也无所谓,主要还是她藏在柴火下的东西不能被人发现,不然实在不好解释。 其余几个人倒是习以为常,反正大嫂也是这么做的,不过藏东西的房间换了一个而已,换到了大家都看得到的地方。 方子轩舔了舔嘴唇周围的油渍,不服气:“我才不会偷吃!” 吃饱喝足之后,林晚表示累了一天,今天下午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不用再去干活了。 但是方二河、方三猛、方淼淼、方子琴的热情满满,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工具。 这有啥累的?就走了两个小时的路而已! 上山去挖野菜才是正经事! 多挖野菜多赚钱,这肉也太好吃了,希望赚了钱以后每天都可以吃肉。 不不不,想什么呢?隔三差五能闻见肉味就行了! 不过说到肉…… 方二河揉了揉肚子:“半斤肉煮熟之后能有这么多吗?” 从前家里做饭的是方淼淼,但她也不知道:“我从前也没有煮过肉,不过是和野菜一起煮的,分量多也正常吧。” 方二河又说:“可是,大嫂虽然说碗里都是野菜,但我咋感觉都是肉呢?根本没有多少野菜啊。” 方三猛还在回味,大大咧咧地说:“哎呀,管他呢,那不是还剩下半斤吗?大嫂肯定没有全部煮完。” 方三猛:“和肉一起煮,野菜都好吃了,碗里的油汤留着,明天早上再煮一碗野菜,肯定也好吃!” 对哦!他们一拍脑门,这些有的没的有什么好想的?还是赶紧挖野菜吧! 林晚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清算自己有多少财产。 铜板就四个,可以买一斤糙米。 商城余额还有153块,可以买61斤白米。 就算一天只吃两斤米,也才够吃一个月。 地里的稻子也没有成熟。 真穷啊! 虽然说野菜可以卖钱,但毕竟不是实打实的铜钱,日子久了,难免让人怀疑。 而且现在这青黄不接的时候,不是只有他们一家人靠着野菜过活。 资源就这么多,他们家要是全占了,那不是把人往死里逼吗? 还是得想想其他赚钱的路子。 一直到天完全黑了,野菜四人组才从山里下来。 林晚早已经热好了饭菜,中午还剩下小半锅粥,要是再添一些米进去煮,他们肯定会发现,到时候又要心疼了。 就这么一点饭菜,林晚是觉得远远不够六个人吃的,但是他们几个人却吃得很开心。 粥里只有糙米和陈米,没掺着野菜也麦麸,别提有多香了。 还有肉吃,连着吃了两顿肉,他们心里都要乐开花了! 原本以为买了一斤肉,他们一个人顶多分到一片。 谁曾想大嫂突然这么大方,直接煮了一半,还让他们敞开肚子吃,他们做梦都要笑醒来! 至于方三猛所想的,留一点油汤明天煮野菜吃,被林晚直接无视了,也不至于就这么穷了。 第二天一早,林晚才刚刚起来,就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了,应该是全部出去挖野菜了,当然除了方子轩。 林晚昨天把灶房的门锁了,也就是说,这群死心眼的连早饭都没有吃,就直接上山了。 林晚摇摇头,把灶房的门打开,想着早上吃简单一点,便煮了一锅野菜粥。 大米和糙米混着煮,里面还放了一点油和盐,快出锅之前,又从那半块肉上面割了一点下来,剁了一点肉沫,放进粥里面。 林晚摸了摸下巴,这都看不见肉了,实在忍不住,又去商城里买了的三块钱的肉,一起添进粥里。 刚好给余额凑了个整,还剩下150块钱。 简单搅和几下,就有香味散发出来。 最后熄火,把切碎的野菜放进去,简单搅和几下,又盖住闷了一会儿。 林晚自己先盛了一碗出来,这才是野菜粥该有的样子嘛。 她刚端起碗来,还没来得及吃,门外就有“砰砰砰”的敲门声。 “林晚妹子?林晚妹子?你在家吗?” 第8章 一挑三 林晚不记得外面那是谁的声音,也怕一会儿见到人,要是认不出来就完蛋了。 所以她选择装鸵鸟,任由外面的人怎么敲门,她就是不出声。 “哎呦!好香啊!林晚妹子,你在家里煮什么好吃的呢?快来给我开一下门啊?” 林晚把灶房的门锁起来,认命地去开门,想装作不在家都装不了。 林晚一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40岁往上的妇人,看着很眼熟,但是有点叫不出名字。 林晚也摸不清楚,这人到底是有什么事,便问:“这大清早的,有啥急事啊?” 那妇人阴阳怪气地说:“还不是前几天,你家方淼淼嫁人的事,咋说得好好的又反悔了呢?是不是你家方淼淼闹腾呢?” “要我说你这个当大嫂的也真是,连个小姑子都压不住,说不出去要被人笑话死。” “我们王家可是给了十两银子的彩礼,林晚妹子,你还和方淼淼好好说说,嫁了吧,你可别忘了,你家男人的学堂里又该交钱了吧?” 这个妇人还在絮絮叨叨,林晚终于认出这个人是谁了。 这就是原主的好友,王翠花。 原主做着秀才娘子的美梦,但大饼村里人人都笑话她,唯有王翠花没有嘲笑她。 但其实是,大家都劝原主不要异想天开,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经的,不过忠言逆耳,原主根本听不进去,只觉得大家都在嘲笑她。 于是,原主就和王翠花成了好朋友。 而王翠花呢,虽然明面上不说,但私底下可时常阴阳怪气的,可惜原主不太看得懂,还被王翠花捞了不少好处。 王翠花嗓门大,这么一会儿工夫,把隔壁的向娘子也引出来了。 向娘子十分明显的翻了白眼,说话也毫不客气:“大清早的就扰人清梦,王翠花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他家方淼淼嫁不嫁关你屁事?你还管到她头上去了?” 林晚默默地给向娘子点了个赞,说得好! 王翠花气得脸都歪了:“向寡妇,这男人死了到底是不一样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睡呢?” 王翠花向来是没力也要气壮三分,又哪里容得了别人这么说她? 王翠花当即就冷嘲热讽地说:“我看啊,也就是你命里带煞!刚嫁过来几年,公公婆婆就死了,前几年男人也死了,这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又夭折了,女儿倒是长大了,可惜啊,长得比男人还壮实,也是个嫁不出去的!” “不过也好,正好留在家里和你做伴儿,哈哈哈!” 向娘子当场就冷了脸,本来还只是半开的门,当场就被她一脚踢开,咬着牙朝王翠花走过去:“你看我不撕烂你的臭嘴!” 王翠花也就是嘴上厉害,真让她打架她可不行,何况是向娘子这样人高马大的女人。 王翠花往林晚背后躲去,嘴里还不想落了下风:“诶诶诶!你要干嘛?我是来找林晚的,你要连她一起打不成?” 王翠花又扭头对林晚说:“林晚妹子,你看她,根本就没有把你放在眼里,这都要打你了,你咋还站着呢?家里锄头镰刀啥的都拿出来啊!” 林晚满头省略号,她是谁啊?别人为什么要把她放在眼里?她又不是眼药水。 还有,你大爷的能不能别在我后面躲着?你有种就去和她干一架! 林晚怕向娘子气起来连着她一起打,连忙往旁边躲。 “向娘子,向娘子!别和她这种人一般见识,你就当她是放屁,别理她!”另一家邻居也跑了出来,是方二蛋他们一家。 方二蛋他娘好说歹说,才搂住了向娘子,结果王翠花却又不乐意了。 王翠花抓着林晚的胳膊,不依不饶:“林晚,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左邻右舍,她们这么欺负你,你也不吭声啊?哎呦,我可怜的妹子哟,一天天的遭这老罪了!” 林晚地铁老爷爷看手机,静静地看着她表演:“她们也没欺负我啊,这不是在骂你吗?” 王翠花被噎了一下,咋今天林晚这么沉得住气了? 王翠花撇开她的手:“林晚,她们欺负我!我是你朋友,这不就在欺负你吗?我还在呢,她们就骂得这么难听,要是我走了,她们岂不是要在你头上拉屎?” 王翠花又接着说:“林晚,你现在不帮我,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做朋友了?” 王翠花心里肯定,林晚一听这话,肯定会帮她骂死这两个人的,林晚可就她一个朋友! 向娘子再度忍不了:“王翠花!你胡说八道什么?!” 方二蛋他娘,周菊芳没好气地低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林晚这个没脑子的,王翠花说什么她就信什么,总归是这么多年的邻居,也别闹得太难看了,算了算了吧。” 林晚觉得自己是时候该表态了,不然总是被人当傻子耍也不好:“王翠花,正好,从今以后咱们两家就断了联系吧!” 王翠花刚刚还想着看戏,没想到现在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一时间脑子还转不过弯来:“林,林晚,你知道你在说啥吗?你可就我这一个朋友了!” 林晚冷笑一声,声音放大,势必要让周围来看热闹的都听清楚:“王翠花,前几年你怂恿我把方秀秀送去当小妾,我也真是猪油蒙了心,听信了你的鬼话!” “现在,你又让我把方淼淼嫁给你那个打死两个媳妇的外甥,说什么打死人都是谣言,是她们自己没福气才死的,结果呢?” “方二河和方三猛去你们王家村打听了,那两个姑娘就是被你外甥打死的!” “王翠花,我从前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害了方秀秀一个还不够,连方淼淼也要跳进火坑你才甘心?!” 林晚说得声泪俱下,把自己说成一个可怜弱小无辜的村妇,没有主见,都是听了王翠花的鬼话,才会做出这么多蠢事。 原主那个蠢蛋如何,林晚不管,但是现在王翠花要拿她当枪使就不怪她落井下石了! 王翠花神色一慌,这还真是她做过的事,但是林晚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长脑子了? 方二河和方三猛从人群里挤出来,挡在林晚面前:“王翠花!你听见了没?你以后别来我家了!不然对你不客气!” 这两小子心想,大嫂想通了是好事,以后是万万不能再让这个王翠花把大嫂带坏了! 王翠花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咬牙切齿地看着林晚:“好好好!林晚!你有种,除了我,你看谁还和你玩!” 林晚无所谓地耸耸肩膀,这又不是小学生手牵手上厕所,没朋友就没朋友呗。 王翠花见林晚无动于衷,也只好咬着牙,落荒而逃。 这场闹剧也终于落下了帷幕。 大饼村很小,是几十年前发洪水,几户人家结伴逃到这边来的。 因为都不是一个村的,所以姓氏也杂,足足有八个姓。 不像王家村、周家村这样的大村落,人多地方大。 大饼村今天早上发生的事,短短一个上午的时间,整个村的人都知道了。 大家都是一阵唏嘘,看来交朋友还是很重要的,看看林晚,交了这么一个朋友,从前那简直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 不过好在,如今人总算是清醒过来了。 第9章 人小鬼大 外面发生了什么,林晚不知道。 林晚只知道,底下三个弟弟妹妹对她进行了长达一个小时的思想教育课。 左一句:“以后可千万不要再和王翠花来往了!” 右一句:“你要有啥事拿不定主意,可以先去找爷爷和大伯二伯他们商量商量!” 中途再插一句:“大家总归都是一家人,不比外头那些昧良心的强?” 林晚敷衍着答应了,掏了掏耳朵,转移话题:“我都知道了,以后不会再犯傻,咱们还是先吃早饭吧。” 林晚把锅盖掀开,本来就饥肠辘辘的四个人,更是咕噜打得震天响。 他们早就闻到了香味,但是大嫂不喊吃饭,他们也不好意思问,万一没有他们的份呢? 以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事。 林晚没敢煮太多,差不多就是一人一碗粥,出去吵了一架,她自己盛出来的那碗刚好是温温热。 林晚喝了一口,舒坦地眯上了眼睛:“不错,味道刚刚好,这野菜粥倒也好吃。” 她睁开眼睛,挑了挑眉:“咋了?还要我送到你们嘴里吃?” 四人看向锅里冒着热气的野菜粥,哭丧着个脸,这还是野菜粥吗?有肉,还有米! 这别说是野菜粥,这就是草根粥也好吃啊! 大嫂现在倒是不听信谗言了,有啥好东西也舍得给他们吃了。 可是大嫂现在咋这么败家了?! 连着三顿了,顿顿有肉,还顿顿有白米! 大饼村里谁家敢这么吃啊?! 方淼淼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大嫂,一会儿吃完饭,我把那块肉熏了吧,这样就不会坏了。” 林晚瞥了一眼那块只有半个巴掌大小的猪肉:“没必要吧?今天中午煮了就行。” 林晚宽慰她:“放心,等明天去石山镇卖了野菜,大嫂再给你买肉回来吃。” 虽然她余额不多,但是偶尔买一斤肉解解馋还是行的。 年纪最大的方二河也才19岁,他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好歹也要沾点荤腥才行。 一听明天还要去买肉,就连方三猛都坐不住了,违心地说:“大嫂,其实我们也不是很爱吃肉,也,也不爱吃白米,就那啥,就买点糙米回来就行了。” 方二河也劝道:“咱家种的稻子,还有两三个月才能收割,咱们家还是多存点钱,免得出什么意外吧。” 就连方子琴都扯了扯林晚的衣服:“娘,不吃。” 他们几个人都是挨过饿的,知道饿肚子是什么滋味。 比起当下的口腹之欲,他们更恐惧未来的缺衣少食。 林晚一人难敌四口,只好勉强答应,明天卖到的钱全部去买糙米。 他们四人这才终于展露了笑容,呼!这野菜粥真好吃,又咸又香! 嘶!大嫂居然还加了盐! 太浪费了,哪有喝粥还加盐的。 不过可真好吃啊,嗯!他们就吃这一回,下次可万万不能再让大嫂这么糟蹋东西了! 他们是高兴了,林晚却为难了。 只有林晚知道,野菜压根卖不了钱,非要买糙米的话,她只能从系统商城里买。 可问题是系统商城里的糙米比白米贵呀。 烦人! “对了,”林晚把粥吃完,忽然才想起,“方子轩去哪里了?” 方子琴摇摇头。 方淼淼:“不知道。” 方三猛:“出去玩去了吧?” 方二河:“估计是和方二蛋在一起。” 林晚看着锅里空空如也,他们碗里也空空如也,头大了:“你们没有给他留?” 四人不再专注于舔碗,齐刷刷地抬头:“他没吃吗?” 以前大嫂可都是最先给大哥和方子轩留出来最好的,剩下的才让他们分。 这么多年,他们都习惯了,所以看到方子轩没在,他们的第一想法就是,方子轩早就吃过了。 谁知道今天…… 门,嘎吱一下就开了。 “阿娘!我回来了!”方子轩大呼小叫,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回家了。 林晚低声说:“我出去看看,你们把锅碗瓢盆全部收起来,就当咱们还没吃过,不然他又要闹了。” 方二河四人心虚得很,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赶紧起身收拾。 林晚打开门走出去,然后又把门关上:“回来了就回来了,吵吵嚷嚷地干什么?” 方子轩和方二蛋站在院子里,方二蛋浑身上下都是泥点子,还气喘吁吁的。 方子轩身上倒是干净,他点了点方二蛋脚下的背篓,颇为得意:“阿娘,你看看这是什么?我今天可没有偷懒。” 林晚蹲下来,掀开背篓一看,嚯!居然是半背篓的螃蟹! 林晚笑着掐了一下他的脸:“这些都是方二蛋去抓的吧?” 方子轩嘟囔着说:“反正我也出了力的。” 他在岸上指挥的可好了! 方子轩又强调说:“阿娘,这些你拿去卖钱吧,不过卖到的钱也要分给我和方二蛋一份!” “可以。”林晚不会亏待他们俩个,但是,话锋一转“你们两个小孩,敢去水里摸螃蟹,谁教你们的?这么大胆子?淹死了怎么办?” 方二蛋向来害怕林晚,尤其还这么严厉,他支支吾吾半天:“是,是我自己要去的,林、林婶,我我不要钱的,都给你……” 方二蛋的声音越来越小,然后撒丫子就跑回了自己家,跟见了猫似的。 方子轩挺起小胸膛:“看吧,又不是我唆使的,哎呀,阿娘,你管那么多干嘛?能卖钱就行了,而且我又没逼他!我分他好处的!” 林晚扶额,方子轩这小崽子,聪明是聪明,可总感觉没用在正道上。 方子轩抓着林晚的手晃了晃:“阿娘,我都要饿死了,给我弄点吃的呀!” 林晚思绪回归:“那你等等,阿娘去给你蒸个鸡蛋羹。” 方子轩“哦”了一声,然后往灶房走去:“阿娘,你们在里面干嘛呢?” 林晚跟在他身后:“还能干嘛,休息呗。” 方子轩推开门,里头四个人板板正正地坐在长凳上,毫无破绽。 可是方子轩“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气味都没有散开,你们偷偷摸摸背着我吃东西了吧?阿娘,你现在不仅不等我一起吃,都不给我留饭了!” “阿娘,你果然不疼我了,哇哇哇呜呜呜!你说我不干活,不给我铜钱,但我今天早上不是也干活了吗?哇唔哇唔~” 方子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谁都搂不住,躺在地上又是打滚又是蹬腿,非要要一个交代不可。 林晚一个头两个大,心说,那你也没干活啊,螃蟹都是方二蛋摸的,你恐怕连手都没搭一下。 但这事她确实也有错。 林晚诚恳地认错:“……事情就是这样,对不起,把你的那份漏了。” 方子轩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说:“那你们实话告诉我,难道我还会怪你们吗?为什么要骗我?” 虽然,实话说了,他也会怪他们,方子轩心想。 林晚见人总算能沟通了,便道:“好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如何?” 方子轩眼珠子一转,从地上爬起来:“这可是你说的,我要……唔……我要……我要吃糖球!” 林晚松了口气,到底是小孩子,没让她去摘月亮,糖球嘛,这个好说。 林晚:“成,把那些螃蟹卖了就给你买。” 屋里其他四人,突然感觉心头一梗。 糖球?! 他们是啥家庭啊?还要吃糖球?! 关键大嫂还答应了? 大嫂表面上不疼方子轩,但其实还是疼到骨子里了吧? 林晚去把外面的背篓拿进来,笑道:“今天咱们就别去挖野菜了,都去摸螃蟹吧,螃蟹卖得贵,也好卖。” 系统商城里收50块钱一斤,石山镇上的酒楼应该也会收。 林晚把今天早上刚下的鸡蛋拿出来,做了一个鸡蛋羹,给了方子轩,这才总算是勉强哄好了。 又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一家人雄赳赳气昂昂,出发去河里摸螃蟹了。 第10章 河蚌里的珍珠 在水里忙活了大半天,收获还算不错。 除去林晚自己偷偷摸摸卖给系统商城的之外,还抓了两条巴掌大小的鱼,螃蟹和河虾也有整整一背篓,还摸了几个河蚌。 “听说你们一家子都在河里抓鱼?怎么全都是螃蟹?”岸上来了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 林晚觉得眼熟,还在想这是谁的时候,旁边几个小的已经从河里爬出来了。 “爷爷,你怎么来了?” 爷爷?这就是大饼村的村长?也是原身的爷爷? 方柴反问他们:“你们抓这么多螃蟹干嘛?又没有两口肉,还费时费力,还不如去山上找点野菜更能饱肚子。” 本来螃蟹里面就没有两口肉,还要费时费力去找,去煮,有这工夫还不如在床上躺一会,还不会那么容易饿。 更何况,螃蟹河虾这些东西还刮油得很,本来肚子里就没有几滴油水,吃了这些玩意儿会越吃越饿,所以村里谁都不乐意吃。 几个小的不敢说真话,时不时偷瞄林晚。 林晚便笑道:“也不是我们自己吃的,只是听说石山镇上的有钱人都喜欢这个,我们是想试一试能不能卖掉。” 方柴无奈地摇摇头:“估计很难,还是别白费工夫了,以前村里也有人拿螃蟹河虾去集市里卖过,但是几乎没有什么人买。” 而且价格也很低,石山镇真正有钱人大多都搬去青阳县了,剩下的有钱人也会更乐意让下人去青阳县采买。 而普通人家又更乐意去买猪肉,有油水。 林晚点点头,笑道:“我们也只是想试一试,卖不掉就算了。” 方三猛想说,大嫂连野菜都能卖出去,螃蟹河虾肯定也可以的! 但是想到大嫂说要保密,方三猛又生生忍住了。 方柴跟着他们几个回了家,一边走一边说:“今天早上的事我都听说了,林晚啊,老三和他媳妇死得早,文锦又要读书,一家老小要靠你来持家,我也知道你不容易。” “但是,你有啥事不清楚,不明白的,可以来问我啊,要是有啥不方便的,你就先去问你大婶二婶。” “别总是外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知道不?” 方柴絮絮叨叨说了一路,林晚虽然无奈,但也勉强把这口黑锅背上了。 毕竟是好意。 到了家门口,林晚认真地说:“放心吧爷爷,以后我一定好好管家,不懂的就来问你,再也不会犯傻了。” 方柴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把一直提在手里的破布袋子递给林晚:“知道你家难,这是五斤糙米,你拿着,混着麦麸和野菜,省着点,应该能撑个十天半个月的。” 林晚连忙把手背在身后:“不不不!不用不用!我们家里还有米,我们不要!” 方柴佯装生气:“有个屁,你家什么情况我还能不知道?快拿着,你不吃,其他人还要吃!” 方柴把米袋子放到方三猛手里:“行了,我走了,回头你们把这米袋子给我送过来就行。” 林晚看着小老头的背影,哭笑不得,她家现在是真不缺这口吃的。 背篓里的水货能卖不少钱呢! 不过,这份情谊林晚是记住了。 现在已经傍晚了,他们中饭都没吃,其他人倒是习惯了一天只吃两餐,但是林晚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林晚赶紧去跑去灶房把门关上,煮了一锅海鲜大杂烩。 那两条巴掌大小的鱼卖不出好价钱,也一道煎煮了一锅鱼汤。 就着方爷爷送过来的糙米粥一起吃,也算丰盛了。 方三猛蹲在门口,搓了搓身上的泥点子:“好香啊,那些螃蟹啥的我们以前也吃过,好像也没有这么香啊?” 方淼淼常年待在厨房里,猛地抬头:“大嫂该不会是下了重油吧?!” 方二河、方三猛:“!!!” 这也不是不可能啊! 等一打开门,方淼淼赶紧冲了进去,看油罐子:“还好还好。” 那小半罐子油还剩不少。 方淼淼又哪里知道,墙角那堆柴火下,林晚还藏着一瓶油。 不过那五斤糙米一下就少了一小半! 几人含泪吃了一大碗,下次!下次一定不能再让大嫂这么浪费了! 这顿晚饭,只有林晚和方子轩吃得开心,其余四人都是一半开心一半忧愁。 方爷爷送过来的糙米还说吃十天半个月,这才一餐,就下去了一小半。 这换谁谁不愁啊! 吃完饭后,林晚看着木盆里的几个河蚌,突发奇想,这些河蚌里,有没有珍珠呢? 说干就干,林晚马上去拿刀,准备把这些河蚌全部破开。 方二河他们也围了过来:“要是里面有珍珠就好了。” 林晚开了一个,仔细翻找后没有发现,便问:“以前有人找到过珍珠?” 方三猛点点头,说:“是啊,以前有人在河蚌里开出过珍珠,卖了100文钱呢,但是自那之后,再也没有人找到过了。” 慢慢的,大家也就失去了热情。 这些不是专门培育出来的珠蚌,林晚也知道机会渺小,但是:“没关系,就算没有珍珠,咱们也可以吃肉啊。” “说的也是。”方淼淼跑去拿了一个碗,把地上的河蚌肉收了起来。 之后又连着开了四个,皆是一无所获。 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林晚苦中作乐地说:“也不错啊,能煮两菜碗呢,够吃两顿了。” 方子琴忽然指着最后一个河蚌:“阿娘,紫色的!” 林晚就着火光一看:“哈!真的有珍珠,看来我们运气还不错!” 举家沸腾了! 还是方二河想到林晚说的,财不外露,这才提醒弟弟妹妹小点声。 林晚把珍珠取出来,还真是紫色的,应该比白色的珍珠值钱一些。 系统商城里已经给了两百元一颗的收购价格了,但林晚没有急着卖,想看看石山镇上是什么价。 林晚直觉,古代人工养殖技术还不成熟,这种东西,应该会比系统商城里收的要贵一些。 由于开出来了一颗珍珠,方二河他们一致认为,就这么走着去石山镇上,太不安全了。 100文钱,这对他们来说,可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能买25斤糙米呢,还是坐着方爷爷的牛车去吧。 到了石山镇,林晚照例去了酒楼,从后门进去。 在林晚好说歹说,快要把口水说干了之后,主厨总算愿意留下最嫩的野菜尖儿,和最肥美的螃蟹、河虾。 价格还被压得极低,野菜一文钱一斤,螃蟹和河虾十文钱一斤。 林晚咬牙各卖了一部分,居然只卖了30文钱。 “诶!剩下的你不卖了啊?”主厨虽然有自己的供货渠道,但是价格可贵不少,能吃回扣他也高兴。 但这妇人卖了居然只卖了一半就不卖了,难道是看出来自己压价了?不可能啊,一个破破烂烂的乡村妇人,怎么可能这么聪明? “不卖了!”林晚丢下这一句话,转身就走。 以后她宁可麻烦一点,去青阳县,也不来这里了! 有竞争才好抬价! 要不是为了手里留点铜板,给他们过过眼,林晚真是一个蟹腿都不想卖! 林晚刚跨出门,反手就卖给系统商城。 螃蟹50块一斤,河虾30块一斤。 立马300块到账,加上昨天偷偷摸摸卖的,现在已经有500块了。 这一回,方二河和方三猛看着林晚空荡荡的背篓,识相的没有追问,只说:“现在我们去哪里?” 林晚摸了摸怀里用破布包裹着的珍珠,思虑再三,说:“我们现在去青阳县。” 石山镇就一家首饰铺子,搞不好也会和这家酒楼一样,仗着独此一家就压价。 林晚宁愿麻烦一点,毕竟这紫色珍珠应该是值点钱的。 第11章 青阳县卖珠 “啥?还要去青阳县?”方柴坐在牛车上,瞪着两个眼珠子。 “哎呀,孙媳妇啊,我早就和你说过了,这些螃蟹啥的根本就没有人买,卖不出去的。” “去了青阳县也不一定能卖出去啊,咱们还是回村吧?这煮一锅也能垫垫肚子,快别折腾了。” 方柴苦口婆心,虽然今早林晚拍着胸脯保证过,等卖了钱一定会给他路费,但他可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 本来就卖不了几个钱,他这个当爷爷的,哪里好意思去要这几个饭都吃不起的、小辈的钱? 林晚只好压低声音说了实情:“爷爷,其实昨天晚上我们从河蚌里开出来了一颗珍珠,石山镇怕是卖不出好价钱,所以我们才想去青阳县。” 方柴愣了几秒,然后一拍大腿:“哎呀!那还说什么?你们几个死孩子,赶紧上来啊!” 出了石山镇,一路上,方柴心里颇有些不痛快,一直絮絮叨叨:“你们就是把实话跟我讲了,我还能咋滴?我还能要了你们的不成?还耍心眼子耍到你爷爷身上了!” 林晚心道,你这个被全村推举出来的老好人村长自然不会伸手要,但这不是怕你四处宣传,搞得人尽皆知吗? 人怕出名猪怕壮,而挣钱这档子事,最怕被别人知道了。 林晚低声下气地说:“我们也没想过要瞒你,只不过是怕人多嘴杂,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过早地宣扬出去,我们也怕出乱子。” 林晚又哭诉一句:“爷爷,你也知道的,我们实在是穷怕了,我又是个妇道人家没有什么主见,这也是我第一次自个拿主意,做得不好你就骂我吧。” 方柴长长地叹息一声,算了算了,和这些小辈计较什么?他们也没经历过大风大浪,有些事情考虑的不周到也是常有的。 再说了,这孙媳妇现在好歹也是和自家人走一条道了,说话也好听了,也不拿鼻孔看人了,比起以前可不知道好了有多少。 方柴往牛屁股上甩了一鞭子:“行了行了,爷爷也不是想骂你,只是孙媳妇,你以后要记住了,咱们自家人,小事上可能偶尔争吵几句,但大事上,是绝对不会含糊的。” 林晚连忙点头:“嗯嗯,我记住了!” 这个村长爷爷确实是个老好人,三言两语中的哄得他毫无芥蒂。 青阳县离得远一些,哪怕坐着牛车,也花了一个时辰。 到青阳县时,已经是正午了。 进县城居然还要交两文钱的入场费,他们四个人就去了8文,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虽然方柴说自己有钱,他自己给钱,但是林晚已经厚着脸皮蹭了免费的牛车,哪里再好意思让他一个老人家自己出过路费。 林晚作为这件事的发起人,虽然已经很穷了,但也不好让大家都饿着肚子,便说:“我们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方柴猛地一转头:“孙媳妇,你疯了啊?跑到这里来吃东西?东西可贵着呢!是你有钱还是我有钱啊?” 村长爷爷确实是个老好人,谁家里吃不上饭,他都要去贴补贴补,生怕别人饿死了,以至于家里虽然有不少良田,但总是存不下钱。 当然了,贴补最多的,还是林晚这一家子。 所以,奶奶和大伯娘对他们这一家子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倒也合情合理。 方二河和方三猛也赶紧摆摆手:“我们不吃,浪费这个钱做什么?还不如多买几斤米回去!咱们还是赶紧把事办完,回家去吃吧!” 林晚不说话了,坐着方柴的牛车,来到一间首饰铺子前。 林晚从牛车上跳了下来,对他们说:“我自己进去就行,人多了反而不好,你们先去找个人少的地方等着我。” 方二河和方三猛倒是已经快要习惯了:“好。” 倒是方柴,怕她一个女人进去吃亏:“要不,还是我陪你进去吧?” 但,说是这么说,其实方柴心里还是挺紧张的,这样的富贵地方,他这辈子也没有进去过啊。 这来来往往进出的人,身上连块补丁都没有,想必都是有钱人,他们这样的穷苦人家进得去吗? 会不会被店小二赶出来啊? 林晚对他们挥了挥手,笑道:“放心吧爷爷,我搞得定。” 方柴看着林晚的背影,还是担心:“真的行吗?” 方二河和方三猛只觉得现在的大嫂可厉害了,酒楼都能进,首饰铺子肯定也是行的:“行的行的,爷爷我们要挡路了,还是先走吧。” 林晚什么样的奢靡场所没见过?岂会怕这些?哦,手机上见过也是见过! 林晚背着一个背篓,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格格不入,不出意外地被店小二拦住了。 “诶诶诶!大姐,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要是想买珠花头绳,出门左拐,这里的东西,你可买不起!” 林晚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破布衣裳和草鞋,这还真不能怪店小二看扁了自己。 林晚好脾气地笑了笑:“小哥,你误会了,我不是想买东西,我是想来卖东西。” 林晚从怀里掏出一块破布,把层层包裹着的紫色珍珠拿出来:“珍珠,你这里收不?” 小二垂着眼睛,语气平平:“收倒是收,但是大姐,你这珠子不算大,怕是也卖不了好价钱。” 林晚便问:“小兄弟,依你来看,这珠子能卖多少钱?500文有不?” 小二一脸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150文钱已经是顶天了,还500文?你不如去梦里想想?” 林晚心里有数了,收起笑容:“好了,带我去找你们掌柜卖珠子吧。” 小二挠了挠头,咋刚刚还笑嘻嘻的人,突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不过嘛,他又有钱赚喽! 店小二找到在后堂喝茶的掌柜:“……就是这样,那个妇人在前头等您呢。” 掌柜把茶杯放下,走了出去:“小二都和我说了,你这珠子,最多也就只值100文。” 林晚把珠子收起来,皮笑肉不笑:“看来掌柜的是不诚心要,石山镇的首饰铺子都能给到180文,听说青阳县给的价格更高,我才来的,但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掌柜知道紫色珍珠不常出现,只不过想压价而已:“这样吧,大妹子,我看你也是实在人,我给你195文如何?” 林晚重新把珠子拿出来:“掌柜的,你仔细瞧瞧,这珠子可不小,而且又是市面上不常见的紫色,况且向来都有紫色为尊、紫气东来的说法。” 林晚把这颗珍珠一顿夸赞,夸上了天之后,才说:“我看掌柜也是实在人,老大哥,我实话和你说了吧,低于250文,我是不会卖的。” 第12章 失意书生 首饰铺掌柜的语气平平淡淡:“我是诚心要买的,但是既然你不诚心卖,那就作罢吧。” 林晚把珍珠包好,在身上贴身放着:“那行,我再去别家看看,以后有机会再来和掌柜做生意。” 林晚虽然说最低要250文,但其实她的心理预期是200文。多出来的50文钱,是留出来的砍价空间。 反正不能比系统商城卖的低,不然她还不如卖给系统商城。 但这掌柜连砍价的余地都不给,就直接送客了。 看来这掌柜真当她是个没见识的乡野妇人,以为用这一套就能把她吓退,再折回来主动降价。 哼! 要是换成方二河他们,说不定就真的被驴住了,195文就卖了出去。 但林晚可不会如了他的意,先钱比三家再说,实在不行就卖给系统商城。 而在原地等着林晚回头,自动降价的掌柜也纳闷了,还真走了? 掌柜低声问店小二:“刚才你是怎么和她说的?” 店小二回道:“我说最多150文,其余也没再说什么了。” 若是这单生意做成了,他还能有五文钱的赏钱呢,这人咋就走了呢。 店小二忍不住问:“掌柜的,那珍珠很好吗?” 掌柜对着他的头拍了一巴掌:“你来我这里有八个月了吧?连好赖都分不出来?” “那珠子虽然只是三分珠,还不到四分,但是胜在圆润,表面也没有破损,最重要的它的颜色,不仅通体光泽,还是少有的紫色。” “哪怕是不做成首饰,拿去顺天府也能卖个二两银子,那些出手阔绰的夫人小姐可不会在乎这么一点钱。” “就是可惜,还是小了点,这珠子但凡有四分,拿去京城都能卖出好价钱。” 对于珠宝而言,一分之差,就已经天差地别了。 掌柜看着林晚的背影感慨着。 店小二努力地记在脑子里,随后又问:“那,这珠子我们还收吗?” 掌柜没好气地说:“当然要收!不收便宜给别人吗?还不快去把人叫回来?” 店小二连忙跑出去。 掌柜在后头骂骂咧咧:“这乡野妇人倒也沉得住气!” 店小二又被打一巴掌,心里十分不理解,既然这珠子的行情这么好,掌柜你也不缺这么点钱,干嘛还揪着这几十文钱不放? 两刻钟后,林晚心满意足地从首饰铺子里走了出来。 林晚好一番扯皮之后,终于把这颗珍珠以235文钱的价格卖了出去。 林晚心情大好,总算是没有白费功夫。 掌柜也心情大好,到底是乡下人,没什么见识,虽然他吃的回扣少了,但这珠子能卖个好价钱,他怎么都不亏。 总之这桩生意十分圆满,大家都高兴。 林晚也就是吃了不懂物价行情的亏了。 她虽然意识到了古代养殖技术不发达,珍珠肯定会比华国值钱,但也想不到价钱会这么离谱。 但总之,林晚现在可算是手里有钱,走路生风了。 立马就是买买买! 她在这条街闲逛了一下,稍微了解了一下行情,就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把手伸进背篓里。 先去系统商城里买了十斤大米,又去米粮铺子里买了二十斤糙米。 随后又从系统商城里买了两斤猪肉。 家里那一小块猪肉还真就被方淼淼熏成了腊肉,说是每天煮一块铜钱大小的肉,可以吃上好几天。 林晚只觉得牙疼,这次干脆直接买两斤回去。 差不多了,林晚就去找方二河他们:“爷爷,我们回去吧,米粮我也已经买好了。” 方二河和方三猛识趣的没有多问,方柴也懂分寸没想要去问。 四人也不多耽误,立刻坐上牛车,准备回去。 “诶?爷爷?怎么停下了?”林晚问。 这里正好快到城门口了,大家都在前面排队等着出去,难道发生什么事了? 方柴抬手指了指前面:“孙媳妇,你看看,那是不是你家男人?” 林晚顺着方柴的方向看过去,是有点眼熟,搞不好就是方文锦。 方文锦也看到了他们一行人,愣了一下后,带着一个同样是书生打扮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方文锦语气温和地问:“爷爷,二弟三弟,还有娘子,你们怎么来了青阳县?” 林晚在心里点评,生的倒是芝兰玉树,只是双目无神,尽显失意,大大扣分。 不过话说回来,家里没有镜子,这些日子她也一直奔波在温饱线上,还真没注意过这具身体长什么模样,回家得找个水缸看看才行。 只希望长的不要太抽象。 林晚又看向方文锦,一点书生意气都没有,恐怕也是在学堂里混日子的。 还不如回家种种田,给她打个下手,也比在这里浪费钱强。 她可出不起这个钱供他读书。 林晚礼貌地对方文锦的同窗说:“这位公子,我们是特意来寻方文锦的,可否请你回避一下?” 那位同窗拱了拱手:“嫂子唤我李青华便好,我正要送文锦兄出城,你们来了正好,不用再去租牛车。” 方文锦踏上牛车,方柴还乐呵呵地说:“这读书人就礼节重啊。” 方文锦问他们:“你们来青阳县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方柴一愣,方二河、方三猛齐齐转头看向林晚,是啊,有啥事啊?他们不是来卖珍珠的吗? 林晚反问:“那……你现在回家,又是有什么事吗?” 方文锦垂下眉眼,拘谨起来,低声说:“日常花销不太够了。” 林晚了然,生活费没了是吧? 林晚叹了口气,问他:“你今年已经28岁了,十年光阴都没能考上秀才,方文锦,你还想读多久的书?再读十年还是二十年?” 方文锦的头更低了:“娘子,这一次我一定能考上的,我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花了这么多钱,若是此时放弃,岂不是功亏一篑?” “娘子,你没读过书不知道,士农工商,唯有功名傍身,才能在这世上活得轻松一些。” “我知道你们都辛苦了,但是请再忍耐一下,我一定很快就能考取功名,到时你们就能轻松一些了。” 方文锦说的句句在理,就连方二河和方三猛听了都为之动容,从前的埋怨好像都烟消云散了。 第13章 白面馒头 “相公啊,你说得非常有道理,但是,我们全家上下,一粒米都没有了,就是想供你读书也供不上啊。” 林晚一句话把所有人拉回现实。 方文锦沉默了一会儿,才喃喃道:“可是……这背篓里的,好像是粮食?” 林晚:“……” 你小子倒也不笨。 林晚张嘴就来:“哦,这个啊,主要是家里实在是没钱了,我就把方淼淼卖了,卖了五两银子呢。” 当初,方秀秀被卖,是原主瞒着大家卖的,方文锦也不在家,直到一顶花轿上门,大家这才知道原主黑心收了20两银子把人给卖了。 后来方文锦知道后,据说还去那个富商府上找过,但谁也不知道是不是面子功夫。 那么现在呢?林晚故意说方淼淼被卖了,方文锦是会让她把钱退回去呢?还是心安理得地享受了? 林晚心想,如果方文锦真的说出什么人怨天怒的话,她就一脚把他踹下去! 方三猛刚想说什么,就被方二河一把捂住了嘴。 方文锦的眼睛一睁,双手握着林晚的肩膀,语气颤抖中还夹杂着怒气:“你把淼淼卖去哪里了?我不是说了淼淼的婚事不用你插手吗?!” 林晚无动于衷:“我们这都是为了你啊,你不是想读书吗?别说方淼淼,就是卖儿卖女,我们也要继续供你读下去。” 方文锦的肩膀轻轻地颤抖了几下,缓缓松开林晚,沉默了许久:“钱呢?” 林晚冷着脸,把卖珍珠剩下的铜钱拿出来,丢在他腿边:“出门没拿多少,这是剩下的。” 方文锦攥紧腿边的这个破布钱袋子:“林晚,你不想让我多读书,我不读就是了,把钱退回去。” 林晚稍微满意,这圣贤书好歹是没有读到狗肚子里。 不过,这年头的读书人,都这么娇弱的吗,眼睛这么红,莫不是要哭出来了? 这么经不起吓吗? 林晚招猫逗狗,带着为难说:“可是人已经送过去,这……恐怕都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就算是能把人要回来,以后怕是也嫁不到好人家了。” 方文锦抿着嘴,彻底自闭了,带着一丝哭腔:“都是我的错,不然也不会……” 林晚心里琢磨着,这应该不是演出来的吧?不然这演技也太好了。 看来方文锦心中也是有是非对错的。 可这,林晚就不明白了。 林晚:“你既然知道自己为了读书,家人遭了多大的罪,为什么还要坚持走一条不正确的路?” 方文锦埋着头,好一会儿,才说:“我只是不甘心罢了。” 不甘心什么?不甘心十年寒窗,最后却籍籍无名? 林晚决定要把他拉出穷巷,可不能因为他连累一家人。 林晚:“每个人天赋不同,所擅长的东西也不同,买油翁做不了屠夫,挑货郎做不了大夫,你又何必执着在这一件事上?” “既入穷巷,就该及时回头,你难道还非要去撞南墙,不撞个头破血流、家破人亡就不回头?” 林晚当然也希望家里有一个当官的护着,不管在哪个地方,权利都大于钱财,可既然没这个天赋,那也强求不来。 “不是的!” 林晚看着去而复返,不知道偷听了多久的李青华。 林晚没了之前的好言好语:“这位学子,你的先生难道没有教过你,偷听别人说话是不对的吗?” 李青华连忙弯腰道歉:“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要听的,我是想起文锦兄的书还在我手上,故才想来送还,不料听到了你们的谈话。” 方文锦终于抬起头,把书接过来,略略平复心情后:“多谢你了,青华,无事的,你回吧。” 李青华看着牛车缓缓前行,张了张嘴,实在觉得文锦兄可惜,又冲过去:“嫂子,文锦兄是有才学的!无论是四书五经还是诗赋策论,他都有十分的见解,有时我们不懂的,他还会给我们讲,甚至不比先生讲得差。” 方文锦的不甘心,就源自于此,若他真是个蠢才,那他也能心甘情愿回家种地了。 可偏偏他又不蠢,甚至说得上很聪明。 这些年来,他眼瞧着学堂里那些学识远不如他的同窗们,几近大半都考上了。 唯有他,一再落榜。 林晚无情地把方文锦赶下去:“回学堂把行李收拾好,我们在城外等你。” 李青华急了:“嫂子,我不是说了吗?文锦兄很厉害的,假以时日,他一定能考上!” 李青华怕林晚是听不懂这些文绉绉的东西,还特意换了个说法。 但林晚犹如老僧入定:“那又如何?家里连饭都吃不上了,还怎么读书?李学子来供养吗?” 李青华一噎,虽然愤愤不平,但也只能垂下肩膀,无可奈何,他也是靠着家里供他读书,家里也并不算富裕,哪里还有多余的钱。 出了城后,方柴把牛车牵到一棵树下拴着:“孙媳妇?你真的不打算让文锦读书了?你从前不是说,哪怕把田地房子都卖了,也要供他读书吗?” 方二河和方三猛也看向林晚:“大嫂怎么突然就不让大哥读书了?” 虽然方文锦不读书,所有人都乐得其见。 但是,大嫂怎么也突然这样了? 转变太快了吧。 林晚把背篓打开:“实在没钱了呗,还能为什么?还是说你们想继续供你们大哥读书?” 方二河和方三猛连连摇头,家里都穷成这样了,哪里还有钱啊? 林晚笑着把背篓里早就买好的大馒头拿出来:“四个馒头,刚好一人一个,先垫垫肚子。” 才一块钱一个,便宜得很。 林晚本来想买肉包子的,但想想还是算了,买肉包子的话,他们几个的小心脏可能受不了。 方柴看着这白面馒头,胡子都要翘起来了:“孙媳妇!我们不是说了回家再吃吗?” “这白面馒头,至少得有两文钱一个吧?!8文钱!都能买两斤糙米了!” “两斤糙米够你们吃几天了吧?孙媳妇诶,这年头挣点钱不容易,你不能因为卖了一颗珍珠就这么浪费钱啊?!” 方柴坚决不吃,方二河和方三猛也就不好意思动嘴了。 这两兄弟虽然也心疼,但是这几天下来,他们似乎都有些习惯了一边心疼一边大吃特吃。 方二河建议道:“大嫂,不如这几个馒头我们带回去,切碎,和野菜煮成馒头汤?全家一起吃?” 方柴认可了这个建议:“唉,这也退不了了,也只能这样了,但想想还是可惜。” 林晚嘴角一抽,这都是什么黑暗料理啊? 林晚只好说:“这个不要钱的,放心吃吧。” 第14章 日落回家 方二河一听愣了,看着手里白白胖胖的大馒头:“不要钱?这怎么可能?” “真的真的,”林晚瞪着两眼珠子,主打就是一个真诚,“是那个首饰铺子的掌柜免费送给我的,真的不要铜钱。” 林晚甚至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没有花过铜钱。 方三猛吃惊地张大嘴巴:“那掌柜也太好了吧?白面馒头都能免费送人?!” 林晚一副你不懂的语气:“人家那种有钱人,银子都是几两几两的花,哪里会在乎一锅馒头?” 方二河和方三猛被说服了,既然不要钱,那他们也就没负担了,吃了白赚。 一口咬下去,少了四分之一。 方三猛傻乎乎地说:“我都没有吃过白面馒头呢,呼!越嚼越香,真好吃!” 方二河细嚼慢咽:“还有点甜,是不是放了糖啊?真舍得的,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 是的,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种地都是用的金锄头。 唯有方柴,还是忧心忡忡,这种鬼话,他可不会相信,也就是这两个傻小子被骗得晕头转向。 但既然买都买了,方柴也不好辜负了孙媳妇的心意,再说,白面馒头确实是好东西,说他不想吃肯定是假话,不过是舍不得罢了。 方柴坐在地上,珍惜地吃着这平常压根都舍不得碰的白面馒头。 不过,说到糖,林晚的腮帮子一顿,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啧!”林晚一拍脑门,她想起来了。 方二河连忙把竹筒递过来:“咋了?噎住了?” “不是,”林晚只是突然想起,“我忘记给方子轩这臭小子买糖了。” 虽然方子轩只是个小屁孩,但也不好食言,不然以后在他那里就没有信誉可言了。 方二河把竹筒拿回来,自己灌了一口:“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本来就不该买,我们哪里买得起糖啊。” 方三猛也道:“就是,糖可贵了,他要是闹腾,大嫂你就给他两文钱呗。” 方柴一脸你们再说什么的表情:“糖不能买,钱也不能给!要先紧着吃饭,一个七岁的娃娃,哪有这么多名堂?” 林晚心想,反正天也晚了,也不能折回去了,便说:“好吧,那不买了。” 回去直接做吧!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方文锦终于一脸颓废地姗姗来迟。 方文锦把为数不多的行李放在牛车上:“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林晚倒是理解,单是收拾行李当然不要这么久,可是既然是离开学堂,怎么说也要和夫子们去道个别。 等回到大饼村,夕阳都出来打招呼了。 方文锦内疚自责了一路,结果回到家,发现方淼淼好好地坐在门槛上:“娘子,这……” 林晚没有一丝心虚:“嗯,骗你的。” 旁边的兄弟俩抿着嘴偷笑。 方文锦张了张嘴,脸上的神情几经变化,但到底没再说什么。 方淼淼从日出等到日落,始终没有看见人,心里着急的不行,还以为他们出了什么意外。 方淼淼飞奔过去:“大嫂,你们怎么现在才回家?是出了什么事吗?” 大嫂从前就是家里的主心骨,现在更是所有人打心里认可的主心骨,可别出了什么事才好。 林晚牵着方淼淼和方子琴进屋:“无事,去了一趟青阳县,所以晚了一些。” 方淼淼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啊。” 方淼淼又低声对方文锦打个招呼:“大哥,你回来了。” 方淼淼有些无力地想,虽然逃过了上一次,但也逃不过下一次。 她是个女儿家,她大哥既然还要读书,那她就一定会被嫁出去,只看大嫂给她找什么样的夫家罢了。 大哥一般都是初一十五放假回家,现在临时回家,估计又是要交钱了,或是要买笔墨纸砚。 方淼淼焦躁地扣了扣手指,卖珍珠的钱够吗?应该不够吧? 林晚进去灶房:“等会儿给你们看一个惊喜!先去外面等着我。” 随后就“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方三猛搓搓手,也不知道大嫂买了什么,那背篓可沉了,应该是都粗粮吧,这可真是太好了!终于有饭吃了! 方二河也十分期待,虽然说他又闻到了肉的腥香味,但早已经和大嫂说好了不买肉的,应该只是这两天吃肉吃多了,留下的香味儿吧? 林晚把门一锁,马上去那堆柴火下,把之前在系统商城里买的油和盐翻找出来。 然后把油全部倒进油罐子里,盐倒进盐罐子里。 林晚看着盐罐子,又觉得有些不妥,便干脆从水缸里舀了一点水,倒进盐罐子里,拿根筷子搅拌了一下,从细盐变成了坨坨。 从今以后总算是可以不用再藏着掖着了,只要找个机会,把包装袋和塑料瓶全部烧掉,就当这世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两样东西。 随后她又把买的三样东西,一一摆出来,放在桌子上。 最后把破钱袋子放在桌上。 林晚双手一拍十分满意,打开门,喜气洋洋地说:“快进去看看吧,接下来一段日子,我们可以不用再节衣缩食了。” 全家人一窝风地涌进去,唯有方文锦没动。 方文锦略扫一眼,已经看到了桌上的东西:“娘子,秋收未到,你哪来的钱买这么多东西?” 家里的拮据情况,他也不是不清楚。 所有方文锦还是疑心,难道林晚还是收了方淼淼的卖身钱吗? 林晚的表情不冷不淡,却口出狂言:“这个啊,是我情夫给我送的钱。” 方文锦是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个答案,当即额头上就暴起青筋,喘着粗气冲进去,像是要把桌子掀了。 方二河见有些不对劲,连忙喊住他:“大哥?你怎么了?” 方文锦气息不稳,咬牙切齿地问:“你们知道,你们买东西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吗?!” 方三猛爱不释手地抚摸着猪肉,大大咧咧道:“当然知道啊。” 方文锦彻底寒心,苦笑不已,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们都知道了,就只有我一个人被瞒着吗?” 第15章 做假账 屋子里其他五人面面相觑,有些摸不着头脑。 大哥\/爹爹咋是这个表情?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方淼淼赶紧说:“大哥,我们从河蚌里找到了一颗珍珠,今天大嫂拿去卖了钱,所以才买了这么多粮食,有什么问题吗?” “啊?”方文锦差点一口气没有喘上来,抬头看着林晚笑吟吟的神情,知道自己又遭骗了。 方文锦尴尬地从地上站起来,故作忙碌地整理了一下衣服:“没什么问题。” 林晚走近,故意说:“相公啊,没关系的,只要你能考上秀才,我们做什么都毫无怨言,虽然我现在没有情夫,但如果你真的这么需要钱的话,我也不是不能考虑。” 方文锦暗瞪了她一眼:“林晚,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你不再读书,就不会食言,你何必要这样戏耍于我,不惜自毁名誉?” 方文锦没好气地说:“得亏刚才这话只有我听见了,不然……你以后说话之前还是先考虑一下为好。” 林晚无所谓地耸耸肩膀,今天把这个便宜相公从头到尾戏耍了一遍,想他以后也不敢再说什么“麻烦你们再忍耐一下”这种屁话了。 鞭子不抽在自己身上,当然不知道疼。 这些年来他享受着最好的资源,光鲜亮丽地活在阳光之下,当然不懂也不理解,那群生活在阴沟里的耗子有多么艰难。 林晚勉强为这几个小的出了一口恶气,随后兴高采烈地站在桌前,宣布:“那颗珍珠卖了250文钱,螃蟹河虾野菜这些东西倒是没卖上好价钱,一共也只卖了60文钱。” 林晚又要开始做假账了。 方二河倒吸一口冷气,虽然知道今天肯定挣了不少,但也没想到足足有310文钱。 这才短短几天啊,他们都挣了将近400文了。 方二河以前从来不知道,钱这么好挣。毕竟他累死累活去做一天小工,也才30文钱。 大嫂也太厉害了吧! 方三猛压低声音,兴奋得无与伦次:“大嫂的决定果然是对的,这珍珠在青阳县上居然能卖出这样的高价!不白费我们多走了这么多路程!” 林晚笑着把两个米袋子都扯开一个口子:“买了十斤陈米,60文钱。” “20斤糙米,80文钱。” “还有两斤猪肉,50文钱。” “油和盐也各买了一斤,统共60文钱。” “最后算下来,我们还剩下60文钱。”林晚又把铜钱倒在桌上。 方淼淼嗔怪一声:“大嫂,不是说好了只买糙米,不买其他的吗?油和盐也就算了,怎么又买了陈米和猪肉啊?” 林晚摆摆手,让他们几个心疼的小家伙放宽心:“放心,你们大嫂我已经想好了以后的生计,以后隔三岔五都能吃上肉的,不差这么一点半点的!” 一屋子人:“哦,那可真是太好了。” 完全不相信。 这怎么可能嘛。 秋收未到,小工也不是天天有的,就算是去码头扛货,那也得运气好被选中才行,况且船只货物也不是天天来。 他们这些乡下人,除了去地里刨食,还能有什么生计? 林晚知道他们一个个的都不相信,但是没关系,等过几天,她就能让他们大吃一惊,大吃两惊,大吃三惊! “诶?”方二河打开盐罐子一瞧,“大嫂,这盐里面怎么进了水啊?” 大家伸头一看,盐罐子里的盐果然都是湿的,还变成了一坨一坨粘在一起的样子。 方三猛大呼小叫:“大嫂,你是在哪里买的盐?怎么是这个鬼样子?是不是被人骗了?” 林晚让他们淡定,说出了早就想好的说词:“你大嫂我是谁?我能让别人骗吗?你们瞧清楚了,这罐子里的可是细盐,按理来说得卖50文钱一斤呢。” “不过这一箱细盐进了水,所以盐铺的老板就便宜卖了,只要30文钱一斤呢。” “不过你们也别声张,那老板本是想着自己捡漏留给亲人朋友的,结果被我撞见了,这才勉强卖了我一斤。” 林晚为了让这些钱、这些货物看起来合情合理,也真是绞尽脑汁了。 方淼淼双手捧着盐罐子,没有丝毫怀疑,信了这番说辞:“没事没事,一会儿放在火上烤一烤就干了,我们还从来没有吃过细盐呢,大嫂运气真好,这样的好事也能碰上。” 林晚汗颜,不敢应声,便又从背篓里提出来一兜子馒头,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这是那个首饰铺子的老板送给我的一锅馒头。” “路上我们已经吃了几个垫肚子,还剩下刚好七个,咱们一人一个。” 林晚把馒头递给方淼淼,“淼淼,生个火把这几个馒头热一热,再弄个野菜炒肉,今天晚上对付一顿算了,别煮饭了。” 方三猛连忙提着肉,找了一个高的地方挂上去:“大嫂,白面馒头已经很好了,不对付,一点都不会对付。” 方淼淼一边生火,一边说:“是啊,我们还从来没有吃过不掺一点杂粮的白面馒头呢,这已经很好了,不用再煮肉。” 林晚扭他们不过,知道这种节俭的家风,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改变,还是得多挣一些钱,让大家有了底气才好谈生活。 说到钱。 林晚把这为数不多的60文钱,分成了几小份:“好了,分钱吧,一人拿5文钱。” 其他人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能把这些东西卖出去,还卖了一个高价,都是大嫂的功劳。 他们也只是动动手而已,根本不值一提。 况且他们已经吃了白面馒头,还有肉吃,还有陈米吃。这已经是别人想都想不到的好日子了。 不过,其他人不好意思,那是其他人,方子轩可早就等不及了。 方子轩马上就把自己的那一份钱拿了:“嘿嘿!阿娘,这回总该有我一份吧!这一次我可是干了活的!” 林晚把他的小脑瓜推开:“勉强算你过关。” 这小家伙之前是让方二蛋摸的螃蟹,后来全家一起下水,他也只是去抓一下那些越狱成功的螃蟹。 最大的作用,就是在岸上为他们加油打气。 林晚催促他们:“快点的,难道还要让我像上次一样,把钱一一送到你们手里吗?” 第16章 明算账 大家这才排好队,一一把钱领了,紧紧地攥在手里。 林晚叮嘱一句:“把钱藏好了,别丢了。” 给他们发工钱,他们才能有动力。 金钱是第一生产力! 林晚又说:“这些钱咱们一人分五文自己留着用,还剩下30文钱,不过还要给方二蛋5文钱,他帮我们抓了螃蟹,这是我答应要给他的报酬。” “另外,还要给村长爷爷12文钱,这是我们今天来回的路费。” 村长爷爷的牛车收费收得便宜,去石山镇一人一趟一文钱,去青阳县一人一趟两文钱。 “最后,我们还剩下13文钱,这些钱就存起来留作家用,以后也是如此,存下的钱,要应付婚丧嫁娶,生病吃药,买米买粮。” 林晚说完后,看了一圈:“大家都没有什么异议吧?” 他们哪里敢有什么异议,只觉得大嫂自从开窍之后,不仅人聪明了,就连算账也算得这么利落。 要是换做是他们,是万万做不到这样有条有理的。 不过假账算清楚了,林晚也要在心里把真账算一下。 除了糙米之外,其他东西她都是在系统商城里买的,毕竟系统商城里的东西便宜。 林林总总一番扣除下来,还能有122文钱入她的私账。 加上上次的4文钱,就是126文。 她的私银库要逐渐开始丰满了。 大家各自去把钱藏起来后,馒头也热好了。 林晚的视角:一大家子人围在灶火旁边,可怜兮兮地吃着馒头,看着好不可怜,让人心酸。 方家其他人的视角:哇塞!白面馒头!他们家居然也吃上白面馒头了!又香又软又甜,还不喇嗓子!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啊! 吃完饭之后,夕阳渐退。 林晚趁着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找到上回方柴来送粮的那个破布米袋子,装了5斤大米,准备给方柴送过去。 林晚招呼一声:“方二河、方三猛,带着钱粮,咱们去爷爷家。” 方二河和方三猛本来还想着,趁着天色没有完全黑,抓紧时间去小溪里挑两担水回来的。 但听到林晚说要去村长爷爷家里,立刻放下了手里的家伙。 一人手里拿着钱,一人手里拿着粮,终于是挺直了腰杆子。 他们从前去爷爷家里,要么就是借钱,要么就是借粮,回回都要遭一顿白眼。 如今风水逆转,他们终于不再厚着脸皮上门去要这要那了,心里可不得高兴吗? 他们刚走到村长爷爷家门口,就听见里面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死老头子!你上回偷偷拿了五斤糙米出去,你当我是不知道吗?我告诉你,我心里跟明镜一样,别说少了五斤米,就是少了一斤米,我也能一眼发现!” “给了米粮,现在还带着牛车陪他们出去疯跑了一天,方柴你说的那些屁话,你自己信吗?还说什么方文锦不读书了,那林晚能答应吗?我看你真是!唉!” 这是村长奶奶的声音。 “爹,您这偏心偏的也太过,都是您的儿子孙子,他家一不给你养老,二不给你尽孝,咋好处还都让他们占了?”这是大伯娘的声音。 方二河和方三猛捧着手里的东西,失落地低下了头。 林晚拍了拍他们两个肩膀,示意他们别灰心丧气。 林晚拉着他们退后了一些距离,然后才开口大喊:“爷爷奶奶,我们来送东西啦!” 整个院子顿时一片寂静,方柴暗暗瞪了他们一眼,马上跑过去开门:“你们咋来了?快进来,进来啊,吃过饭了吗?” 方柴瞧着他们离院门还有一定的距离,应该没有听到刚才的争吵,松了口气。 林晚这孙媳妇最要脸面了,可别让她听见,不然恐怕又要离心了。 但大伯娘一听见这话,却是白眼翻上了天,这群来蹭吃蹭喝的人又来了! 林晚笑呵呵地说:“爷爷,我们吃过了才来的。” 村长爷爷的院子里有一块天然的石头,四四方方的,所以一到夏天,他们就喜欢把东西拿出来吃。 林晚示意方三猛把米袋子放在石桌上,笑道:“爷爷,你昨天送过来的五斤米,解决了我们的燃眉之急,不过好在今天赚了点钱,所以我们这就把借的米送回来了。” 方柴刚想说不用,但是大伯娘已经把米袋子抱在怀里了,只好说:“成吧,但是那么一点钱,你们也撑不到秋收,以后要是缺粮了,再来和爷爷说。” 林晚含笑着点点头,收下了这份好意,然后又让方二河把铜钱给方柴:“这是今天坐牛车的钱,12文,爷爷你收下吧。” 方柴只觉得手里的东西烫手:“都是一家人,什么钱不钱的,赶紧拿回去!” 林晚却道:“爷爷,虽然都是一家人,但到底已经分了家,有些账还是算清楚的比较好,不然亲人之间产生了隔阂,日后相见,难免心里不爽快。” 林晚:“从前要供方文锦读书,所以日子紧巴得很,但是现在方文锦已经不读书了,以后手头也能宽裕一些。” 林晚:“爷爷今天要是不收下这个钱,以后我们可都不敢再来坐车了。” 方柴听她这么说,也只得勉强收下。 方柴的三个儿子长大成家之后,家里住不开,只能分家。 二儿子和小儿子都分了出去,大儿子继续住在老宅,以后这个房子也由他们继承,但他们也要负责二老的养老问题。 所以对于方柴时不时就贴补的行为,大伯娘真是恨得牙痒痒。 其实林晚挺理解大伯娘的,所以她今天一定要把钱和粮留下来,就是为了表明一个态度,他们家已经不同往日了。 等林晚三人离开后,大伯娘打开米袋子,就着一点点光亮,仔细看了又看。 大伯娘不敢置信地说:“乖乖!居然是精米!爹,林晚发什么横财了?居然买得起精米!” 方柴连忙过来一看,大呼败家:“就算挣了点钱,也不能这么糟蹋啊!” 快到家时,方二河突然说:“大嫂,以前我看到大伯娘都怕,但现在我觉得,以后我也敢和她打招呼了。” 林晚活动了一下脖子,轻快地说:“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从村长爷爷家里回来,林晚又提着方子轩,去了方二蛋家里,小朋友也干了活儿,可不能把他落下了。 第17章 君子远庖厨 “方二蛋!方二蛋?!你出来!”方子轩喊了几声。 “阿娘,方二蛋可怕你了,不然你把钱给我吧!我帮你转交?”方子轩晃了晃林晚的手。 林晚抽出身,揪着他的耳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这小崽子翘翘尾巴,林晚就知道他要作什么妖。 方子轩不高兴地嘟囔着:“他本来就不应该拿和我一样多的钱,要不是我告诉他,他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螃蟹还能卖钱,他的这一份钱应该分我一半才对。” “你……!”林晚的脑子里闪过三个大字,中介费! 这小崽子怎么这么多鬼主意?小小年纪就有了奸商的影子,以后还怎么得了? 看来得让方文锦教他们背背三字经了。 方文锦好歹读了这么多年书,总得发挥点作用。 “方子轩?我来啦!”方二蛋欢快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嘎吱一声打开门,方二蛋发现门外还站着林晚,立刻就变成了支支吾吾的小老鼠:“婶子,你咋来了?” 林晚把五个铜钱放在他手上:“二蛋,之前婶子说等螃蟹卖了钱,就分你一份,喏,这是五文钱。” 方二蛋被吓得退后了两步,捧着手上的钱,不知该如何是好,赶紧往门内喊人:“娘!娘!你快出来,林晚婶子来了!” 周菊芳心里奇怪,虽然两家人当了这么多年的邻居,可是林晚几乎从来不登他们的门,今天这是咋了? 大晚上的突然跑过来,难道是方二蛋这家伙闯祸了? 不应该啊,方二蛋虽然老是找方子轩玩,但是看见林晚就跟看见鬼一样,怎么可能主动惹事? 周菊芳边走边想,出了门看见林晚果然站在门外,语气中带着些紧张和警惕:“你,你想干嘛?” 黄鼠狼给鸡拜年,看上去就不安好心! 方二蛋偷偷瞄了一眼林晚,赶紧把周菊芳一拉,小声说:“娘,昨天我和方子轩去捡了半个背篓的螃蟹,婶子说卖了钱分我一份。” 方二蛋摊开手,手里放着五个铜钱。 周菊芳一愣,这还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他家方二蛋出息了啊,出去玩,捡螃蟹也能赚钱了? 不不不! 林晚怎么可能这么好心?还特意送钱过来? 再说了,螃蟹这种东西,能卖什么钱?卖不卖的出都还另说。 周菊芳觉得这5文钱简直就像是烫手的山芋:“二蛋,快还给你婶子!” 林晚忙说:“我昨天答应了要给方二蛋分一份钱的,方二蛋快收着。” 就在林晚和周菊芳还在为收不收钱,而推来推去的时候。 方子轩已经收到了方二蛋崇拜的眼神。 方子轩:“方二蛋,今天我阿娘能给你分5文钱,都是我的功劳,你知道不?” 方二蛋感动得不行:“方子轩,你对我也太好了吧!以后你说啥我就听啥!” 回家途中,林晚看着方子轩手里那枚方二蛋非要塞过来的中介费,大感郁闷。 怎么她这个给钱的,反而没有得一张笑脸? 最终只能归结于原主的人缘太差了。 不过该分的钱分了,该还的粮还了,也总算是无债一身轻。 其他人洗了个脚丫子,就上床睡觉了。 唯有林晚和方文锦,这两个读过书的,好歹是知道干净和卫生,这几个字怎么写。 生火烧水,折腾到深夜,这才把身上的汗味和尘埃洗净。 不过,林晚摸着黑,摸到床上,结果摸到了方文锦的胳膊时,内心已经泪流满面了。 她好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从出生到死都没和别人亲过嘴儿,现如今就要一步到位,和别人躺在一张床上了吗? 林晚已经在思考把方文锦赶去和方三猛他们睡,或者自己去和方淼淼她们挤一挤的可能性了。 但是不行啊! 床太小了,已经承受了非它所能承受的重量,是无论如何也挤不下的。 “娘子?你还不睡吗?”方文锦突然开口。 林晚深吸一口气,认命道:“你!睡到里面去,我要睡外面!” 方文锦:“……哦,好吧。” 林晚听到了一阵细细索索的声音之后,就着床边,躺了下去。 方文锦躺在床上,想到自己的前半生,伤感之中,又难得感慨:“读了半辈子书,如今已经是快半截入土的人了,也没能考取一个功名,苦了弟妹,苦了儿女,也辜负娘子的期望。” 半截入土?林晚眼角一抽。 才28岁,正是闯荡的年纪!怎么就半截入土了? 那在方文锦眼里,她这个27岁的娘子,岂不是已经变成了倒人胃口的黄脸婆? “所谓三十而立,二十七八岁正是大好年华!你自己想入土,可别拉上我!”林晚赶紧和他这个半截入土的人撇清关系。 方文锦轻笑一声,心里的郁闷居然去了大半:“这次回来发现,娘子好像和以往大不一样了。” 林晚神神叨叨地说:“受到菩萨感化,心有所悟。” 方文锦闲聊道:“原来如此,娘子不仅性格大变,就连学识见地也和以往大不相同,我都快要以为我家娘子换了一个人了。” 林晚身体一僵,这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没有那么好忽悠。 林晚赶紧阴阳怪气地说:“看来你是嫌弃我年纪大了,想换个媳妇了是吧?” 方文锦头大,这让人熟悉又窒息的娘子好像又回来了,赶紧说:“我没那个意思。” 林晚不知道他有没有,但总算是糊弄过去了,赶紧转移话题:“你那个同窗说你学识很好,但却总是考不上,这是怎么回事?你自己想过是什么原因吗?” 方文锦的声音里带着无奈与悲凉:“每次大考,我都会拉肚子,所以每次都写不完考题。” 林晚一秒下定断:“那肯定是你心态不行,回家种两年田就好了。” 方文锦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许吧。” 聊到深夜,两人终于渐渐睡去。 第二天一早,林晚醒来,发现自己居然还是昨天晚上的睡姿,笔直的军姿。 林晚苦中作乐地想,难道这就是时势造就人才? 一大清早的,整个院子里就只有林晚和方文锦还没有起来,其他人都出去挖野菜、抓螃蟹河虾去了。 林晚打开灶门,煮了一大锅野菜粥,顺带把昨天没有处理的塑料瓶和塑料袋子全部销赃烧毁。 林晚对还在外面看书的方文锦说:“你去把他们都叫回来吃饭。” 方文锦为难地说:“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林晚又说:“那你去村里找人换几斤麦子。” 方文锦再次为难:“我也不知道村里谁家有麦子。” 林晚:……真巧,她也不知道。 林晚只好说:“那你进来把粥搅一搅,我去喊他们回家吃饭,别烧糊了啊。” 方文锦踟蹰不前:“但是,君子远庖厨,厨房重地,向来都是女子操持的,我……。” 第18章 训狗 林晚想到了昨天晚上,她自己一个人生火烧水的事。 她原本还以为是方文锦不能读书了,心里难受,所以连过来搭把手的动作都没有。 但是现在看来,倒是她自己想多了。 还说什么君子远庖厨?什么狗屁言论?! 林晚冷脸道:“李青华说你学识不错,但听你刚才说的话,我就知道是夸大其词了。” 林晚说道:“我虽然是个妇人,没什么见识,但偶尔路过茶楼,也能听到说书先生说个一句半句的。” “君子远庖厨,见其生,不忍见其死。说的是君子当有一颗仁爱之心,不要杀生。你这是学一半丢一半啊,只学对自己有利的,难怪这么多年也考不上秀才。” 林晚语气奚落,把人疼批一顿后,又道:“你现在不读书了,以后打算怎么办?就每天闲在家里哀声怨道吗?” “就连方子轩都知道干活了,你难道连一个七岁小孩都不如?” 读了几天书,学了几句文绉绉的话,还真就把你能耐住了。 歪理一堆,正经活却一点都不干! 方文锦被骂得连回口之力都没有,最后只能弱弱地解释:“同窗学子都是这么说的。” 林晚冷哼一声:“你的那些同窗,家里有钱有闲有仆人,所以不用自己动手,方文锦,你有什么?” 方文锦哑口无言,愣了一会儿,他居然觉得林晚说的还挺有道理的,硬着头皮跑进去接手,时不时搅拌一下:“娘子说的是,文锦受教了。” 林晚白了他一眼之后,这才出了门,不骂你几句,你还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刚出门,方淼淼和方子琴就背着野菜回来了。 林晚让她们赶紧去吃早饭,然后跑去河边,把其他人叫上岸。 林晚问方二河:“你知道村里谁家有麦子吗?” 方二河想了想说:“咱这地方不南不北,村里许多人家都种了麦子,欸,要说谁家有,咱们隔壁向婶子家里就有啊,向婶子是从北方过来的,习惯吃面食,家里的麦子种得多,应该有多余的。” 家里好歹有了些余粮,他们自己手里也有了钱,河里的螃蟹河虾能卖钱,山上的野菜也能卖钱。 有了这么多条件的加成下,大家再看见这一锅野菜肉沫粥时,脸上总算是没有再露出心疼的表情。 但是早饭过后,方淼淼还是坚持要把两块猪肉熏了。 不过林晚更喜欢吃新鲜的,舍不得好好的猪肉变成腊肉。 在她的据理力争之下,总算是保住了半块猪肉,留做中午炒菜吃。 饭后,林晚去敲了向娘子家的门。 向娘子早就听到了林晚的声音,但实在不愿意去开门,等了好一会之后,发现门外的敲门声还是锲而不舍,只得去打开院门。 “有事吗?”向娘子的语气不太客气。 林晚知道人心中的成见,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还是带着笑脸问:“向娘子,你家里还有麦子不?” 向娘子从上到下扫视着林晚:“有是有,但是我可不会借给你,你也在我面前哭穷,我家娘俩更穷。” 林晚见向娘子就要关门了,忙说:“向娘子,我是想买,我想买三斤,价格你定,如何?” 向娘子犹豫了一下,才转身进去:“成吧,你等着。” 向娘子心里嘀咕,今天的林晚好像也没有以前那么讨人厌了。 不多时,向娘子拿着三斤麦子出来了:“这也是去年的麦子了,就算你6文钱一斤吧,18文,不二价。” 林晚爽快地给了钱,向娘子也将麦子递给了林晚。 但向娘子实在不信林晚的人品,不免又加了一句:“我家里没有秤杆,但我估摸着就是这么多,你要是不信我的话就算了,别以后又来找我麻烦。” 林晚拎在手里提了提,她其实估摸不出重量,但向娘子一向爽快,所以林晚也不疑她:“我信向娘子不会骗我的,走了啊。” 向娘子看着林晚的背影,一边嘀咕一边关门:“这林晚是吃错什么药了吗?” 回家后,林晚把三斤麦子全部泡在盆里,放在自己房间里一个阴凉的角落。 方文锦依旧是手不离书:“娘子,你这是在做什么?麦子泡在水里容易坏。” 林晚还在为今天早上的事情生气,并不想搭理这个人,真是瞅着就来气。 林晚甚至在想,要不把方文锦一脚踢开算了。 这些自以为读了几句圣贤书就自诩清高的书生,迂腐思想难以改变,搞不好以后还要作什么妖。 林晚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可行,把方文锦踢开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免得方文锦以后还要摆出一家之主的架子压她一头。 不过和离之后,她能去哪里落脚呢? 回娘家肯定是不行的,当年原主非要嫁给方文锦,早就和娘家闹崩了。 不过,倒是可以让方二河他们给她在大饼村搭个草棚子,先对付几天。 等这批麦子发芽了,熬成麦芽糖,她就有钱了。 林晚静静地看着方文锦,淡淡地说:“方文锦,有件事,我们得谈谈。” 方子轩这个熊孩子她能忍受,是因为还有可以教育的空间。 但是方文锦嘛,已经有了他自己的思维模式,再想调教,怕是难。 方文锦不知为何,被她看得心里一紧:“怎,怎么了?” “方文锦,我们和离吧。”林晚的语气十分平静。 就好像在说,今天下雨了一样自然又随意。 方文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手里的书掉了都没工夫去管了:“娘子,你,你说什么?” 林晚主动帮他把书捡起来,放在桌上:“我认真考虑过了,咱们不合适,所以还是和离吧。” 方文锦赶紧走过去抓着林晚的手:“娘子,你,你为什么突然就要,就要……是因为今天早上的事情吗?” “对不起,娘子,我已经知道错了,刚才就想和你道歉了,你不要、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方文锦抬起眼睛,满眼都是泪水。 整个人都陷入了自责的情绪里。 他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秀才考不上,也不会挣钱,现在连娘子都要被他气跑了。 林晚被他这副模样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一个1米8的大男人,动不动就掉眼泪,这心里也太脆弱了吧? 林晚完全没有意识到,方文锦的两次掉眼泪,遇到的都是什么人生大事。 她现在只觉得,别是方文锦一直没考上秀才,读书读出抑郁了吧? 方文锦还在掉眼泪:“娘子,我们不要和离好不好?” 林晚难得心软,略带嫌弃地看着方文锦:“行了行了,赶紧把眼泪擦一擦,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掉眼泪。” “娘子,你原谅我了吗?”方文锦抬起袖子,在眼睛上随意一抹。 残存的泪水粘在眼睫上,有点可怜,也有点可笑。 林晚觉得有必要正一正自己的地位:“方文锦,我们可以不和离,但是,以后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能做到吗?不能的话,就没必要谈了。” 方文锦赶紧点点头:“能!” “但是,但是……如果你说的是错的……”方文锦偷看了林晚一眼。 林晚一瞪眼:“媳妇说的话,永远都是对的,如果不对,那你就想办法让它变成对的!” 方文锦略带憋屈,低头:“娘子说的是。” 林晚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狗头:“这才乖嘛。” 方文锦耳朵一红,更加憋闷了。 第19章 麦苗 中午,大家陆陆续续地回到家,短短几天时间,他们已经习惯了吃中午饭。 再说,林晚可是说过,今天中午要煮肉吃的! 灶口前,方淼淼看着在院子里笨拙地洗野菜的方文锦,忍不住低声问林晚:“大嫂,大哥真的不读书了吗?” 虽说昨天晚上,方二河就和她说了这件事,但是没有亲耳听见,还是不敢相信。 毕竟从前大嫂可是最支持大哥读书的。 方淼淼憋了一个上午,还是忍不住来问问。 林晚把猪肉切成丝,有别人在的情况下,她也不敢再搞什么小动作了:“是啊。” 只是半块猪肉七个人吃,实在是少得可怜。 方淼淼紧绷着的肩膀,骤然一松,太好了! 大哥不读书了,她应该不会被卖掉换钱了。 大嫂如今性子也好了很多,想必会给她找一个看得过去的夫家。 总算是看得见明天了! 吃完饭之后,方淼淼拿着扫把去打扫房间,发现林晚的房间里居然泡着一盆麦子。 方淼淼蹲下来一看,心想这么多麦子,肯定要泡坏了。 但是转念一想,大嫂虽然现在有点大手大脚,但也不至于故意浪费粮食。 方淼淼这么想着,赶紧跑去外面问:“大嫂,你屋子里咋泡着一盆麦子啊?” 林晚赶紧在嘴边“嘘”了一声,招呼大家都进屋:“方子轩不是说想吃糖吗?我就去向娘子家里买了麦子。” 方三猛呆呆地说:“大嫂,可是麦子不是糖啊。” 方文锦倒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娘子,难道说,麦子可以做成糖吗?” 这话一出,屋子里的几个人都紧紧地盯着林晚,就怕自己落听了一个字。 糖真是麦子做的? 真的假的? 可是麦子一点都不甜啊,怎么会变成糖啊? 林晚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笑着点头:“没错,麦子可以做成糖。” “嗬————” 一屋子人全都到倒吸一口冷气! 如果麦子真的可以做成糖,那岂不就是意味着,他们以后都可以自己做糖了?想吃就吃? 方二河更是想到了昨天晚上,林晚所说的生计:“大嫂,难道你昨天晚上说的生计,就是做糖,然后我们自己去卖吗?” “是啊,”林晚说,“野菜螃蟹这些卖不出好价钱,那些富贵人家可能也只是尝个鲜,兴趣过了,可能就卖不出去了,我们不能在一根绳子上吊死。”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野菜螃蟹这些东西不是咱们自家的,是大饼村和周围几个村共有的,咱们要全拿去卖光了,其他人怎么活?” 方二河想了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做人还是得讲良心:“那,我们啥时候做糖?” 林晚也想马上熬糖赚钱,但是不行啊。 林晚说:“现在还不行,再等七到十天左右,等这些麦子泡足了一天水之后,在把麦子拿出来,放在簸箕里,盖上布放在阴凉的地方,一天撒一次水,等着这些麦子发芽,长出巴掌高的苗,就可以做糖了。” 糖虽然卖得贵,但是等待和制作的过程,也是十分漫长的。 方二河认真地听着:“原来麦子发了芽之后可以做成糖啊,我们还以为这样就不能吃了。” 林晚蹲下把布盖上:“这件事不许往外说,知道吗?最亲近的人也不可以。” 几人听话地点点头。 开玩笑,手艺活,谁会外传? 自古以来,为了一个秘方,那可是会挣得头破血流的。 他们又不傻,怎么可能会往外说? 从这天中午之后,院子里的几个人,时不时就要跑来林晚的房间,看一看麦子。 两天后,家里又囤了不少螃蟹河虾以及野菜。 林晚、方二河、方三猛又背着背篓,准备去石山镇了。 “阿娘!阿娘!你快来看啊!”方子轩鬼哭狼嚎地从林晚的房间里跑出来。 正准备出发了三个人,又重新把院门关上。 方二河问他:“怎么了?” 林晚倒是神色平静,她出门之前就已经发现了,今天早上那些麦子全部出芽了,”几乎都有一厘米长。 果不其然,方子轩高兴得小脸通红,但是又记着林晚的叮嘱,只能小声又兴奋地说:“那些麦子全部都发芽了!” “啊?发芽了?”方三猛脚步一转,往回走,“我也去看看。” 于是,原本要出门的几个人,全都围在这两个簸箕旁边。 看着那一点点抽出来的芽苗,目光慈善的像是在看孙子。 林晚失笑,她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跟在姥姥屁股后面去摸那些刚刚发出来了芽苗。 熬糖的时候,姥姥也会用锅铲把周边熬的有些焦的糖给她铲出来,让她尝一尝甜不甜。 不过这已经是好久好久之前的事了,后来姥姥死了,市面上的糖也卖得越来越便宜,很少有人自己做糖了,她也很少有机会再吃到麦芽糖。 林晚眼瞅着他们怕是在这里呆到天荒地老,赶紧催促:“好了好了,咱们都出去吧,再有三五天,就能熬糖了。” 林晚背着一背篓的野菜,方二河和方三猛就一人背螃蟹,一人背河虾。 怕把这些螃蟹河虾渴死了,一人身上还拿着两个大竹筒,时不时就往里面浇点水。 到了石山镇后,林晚干脆让方二河和方三猛去集市上等着。 方二河反复确认大嫂一个人没有问题之后,也不再强求了。 离开了他们的视线,林晚赶紧找了一个偏僻没人的小巷子钻了进去,把手伸进背篓里。 前后不过一分钟的功夫,三个背篓全部空空如也。 林晚又去系统商城里买了十斤大米,然后又买了20斤红薯。 无所事事的林晚坐在街边打发时间,扒拉着系统商城的页面,然后买了一个泡芙。 都好久没有吃了,今天奖励一下自己吧。 “大嫂?你咋坐在这里?”方二河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林晚被吓了一跳,赶紧把剩下的小半个泡芙塞在嘴里,含糊道:“歇歇脚。” 方三猛指着林晚的嘴角:“大嫂,你吃啥了,这里白白的。” 林晚赶紧抬手擦了擦:“我饿了,去买了个包子吃,你们要吃吗?我再去买。” 方二河和方三猛赶紧摇头:“不吃,我们还饱着呢。” 不浪费这钱。 “大嫂,东西卖了吗?”方二河还是比较关心这个。 林晚笑着把背篓递给他们:“当然卖了,粮食也买了,我们回去吧。” 出了城后,方三猛忍不住打开背篓一看:“大嫂,你买这么多红薯干嘛?还买了陈米?咱这次卖了这么多钱吗?” 林晚不慌不忙地说:“之前还留下一点积蓄,全部拿出来买红薯了。” 方二河和方三猛都没有想到是这个回答,大为感动之余,脱口而出:“我们那里也还剩点钱,都给大嫂吧!” 林晚失笑一声:“不用,粮食够吃,买红薯主要是为了做糖。” 之后的几天,虽然也还去水里抓螃蟹河虾,但收获却不太理想。 林晚干脆就不去石山镇“卖”了,留着自己家里吃。 等到这些牙苗全部长成了之后,大家期待已久的时刻,终于要来了。 林晚站在院子中间指挥:“方淼淼去烧水,方二河方三猛去挑水,方子琴方子轩把这些芽苗洗干净,方文锦把红薯洗干净削皮。” 第20章 麦芽糖 方淼淼把水都烧开了,方文锦这边才勉强把红薯洗干净。 至于削皮,方文锦是真不会,尝试着拿刀削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红薯,直接变成了鸡蛋大小。 方淼淼见状,不忍直视,赶紧自告奋勇跑过来顶班。 而方文锦则是被林晚打发去了小孩组,去洗麦苗。 红薯洗干净削皮切块,蒸了满满一锅。 等麦苗洗好之后,林晚让方二河把其中一半麦苗全部剁碎:“越碎越好,这样熬的糖会甜一些。” 方二河一边剁一边说:“难怪糖卖得这么贵,又是麦子又是红薯,这可都是粮食啊。” 方三猛看着有些心疼:“谁说不是呢。” 方文锦算了一下账:“三斤麦子18文,二十斤红薯60文,分两锅煮,一锅的成本就是39文。” 方文锦:“娘子,这一锅能熬出多少糖?能回本吗?” 屋子里的其他人顿时脸色一焦,他们只知道麦子能做糖,却没想过成本居然这么大! 但林晚却有信心:“放心好了,肯定能回本,不然那些卖糖的商贩子岂不是要亏死了?” “而且,天上的神仙都托梦告诉我了,糖甜不甜取决于麦苗的多少,糖多不多取决于红薯的多少。” “别担心,肯定不会亏本的。” 其实这都是林晚她姥姥告诉她的经验。 但是林晚突然会做麦芽糖这事确实奇怪。 林晚只能神神叨叨地说,那天被摔晕之后,她去天上见着神仙了,这些都是神仙告诉她的。 一开始大家都不信,但是想到林晚突然就知道了麦芽糖的做法,他们又不得不信了,不然无法解释啊。 满满一锅红薯,全部蒸熟之后,又用铲子全部捣成泥。 等温度降下来一点后,林晚感觉差不多了,就让方三猛把切碎的麦苗全部倒进锅里,和红薯充分搅拌。 林晚:“多搅一会儿,这样出的糖水才多。” 方三猛一身的力气,乐呵呵地笑着:“放心吧,大嫂,你看我的。” 充分搅拌之后,林晚就把锅盖盖上了:“再发酵三个时辰,应该就差不多了。” 林晚又说:“灶里面不能烧火,但是也得一直留着火种保温,这比较麻烦,得时不时就来看一下。” 方三猛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这有啥麻烦的,不就小半天的事吗?我待着灶边守着就成。” 林晚笑说:“也没必要一直守着,偶尔来看一下就行。” 方三猛却说:“大嫂,我守着安心,毕竟花了这么多钱呢。” 林晚拗不过他,只好说:“那你们轮流守吧。” 三个时辰说慢也慢,说快也快。 虽然说是大家轮流守着灶口,但其实这一天下来,大家都魂不守舍,螃蟹不抓了,野菜不挖了,玩伴也不去找了。 时不时就跑进去看一看,虽然不能掀开锅盖看,但也阻挡不了他们的热情。 方三猛一直守在灶口,闻不出来细微的差别,但是其他人却闻出来了。 “我好像闻到有香甜的味道出来了。” “我好像也闻到了!” “三个时辰应该到了吧?快去让大嫂来看看!” 林晚被几个人推搡着进去灶房:“时间应该差不多了,那就打开看看吧。” 方三猛一把掀开锅盖,顿时大家都傻了眼,皆是欲哭无泪。 “大嫂,这也没有变成糖啊,我们是失败了吗?” “你们看这些不平的凹槽处,已经有糖水出来了。”林晚哭笑不得,让他们把锅里的麦子红薯全部铲出来,装进米袋子里。 林晚告诉他们:“没有失败,发酵得很好,接下来我们只要把这里的糖水沥出来,再把糖水熬成糖,就可以了。” 本来林晚是打算让他们找一根房梁,把米袋子吊起来,让它自然地把糖水滴出来的。 但是架不住他们一个个的精力旺盛,也不想等那么久,就干脆让他们手动搓糖水,把糖水挤出来。 挤了满满一盆,直到一滴都挤不出来了,他们还在试图大力出奇迹。 林晚让他们别折腾了:“快去熬糖浆吧,挤不出来了。” 方二河和方三猛小心翼翼地把糖水端进去,倒进锅里。 方淼淼烧火,方三猛和方二河轮流搅动,免得糊锅。 方子轩突然跑进来,手里还抓着一些麦子和红薯混着的渣子:“阿娘,阿娘,你尝尝这个,是甜的!咱们要不再兑点水进去,再挤一遍?” “子轩,拿来给二叔也尝尝。” “子轩,拿来给三叔也尝尝。” “子轩,拿来给小姑也尝尝。” 方子轩被支使得团团转,但也乐在其中。 方二河:“真的是甜的。” 方三猛:“子轩说得对,再兑点水进去吧!” 方淼淼:“是啊,可别浪费了,都是粮食啊。” 林晚看锅里的糖水已经开始冒泡泡了,就让方淼淼把大火改成小火:“可以是可以,但估计也不会很甜,也熬不出什么糖。” 方三猛最不怕的就是出力气,虽然脑子不行,但力气可有的是:“没事没事,一会儿我来弄!” 林晚看着锅里的糖水逐渐变得粘稠,赶紧去拿了个罐子:“三猛,先装一罐子的糖浆,以后我们可以泡糖水喝。” 方三猛一边装一边嘀咕:“咱们这些糙人,居然也能喝上糖水了,以前哪里敢想啊。” 林晚让他们把剩下的糖浆继续熬了一会儿:“唔……应该差不多了,停火吧。” 方二河和方三猛把锅提起来,把锅里熬好了麦芽糖倒在早就抹好油的案板上。 让它自然降温。 这个时间也没有闲着,方二河和方三猛赶紧又跑出去,把那些渣子又过滤了一边。 方淼淼拿了个碗,盛了一点稀释之后的糖水:“是没有之前那么甜了,不过咱们自己吃也刚刚好,不浪费。” 方三猛又尝了尝布袋子里的渣子:“这回渣子是没有什么味道了,不过也不能浪费,还可以吃啊,麦子红薯这可都是好东西啊。” 方二河掰着手指头算:“第一锅糖水我们熬成麦芽糖去卖,第二锅没那么甜的糖水我们煮一下,自己喝,剩下的渣子还可以当饭吃!” 方二河眼睛一亮:“怎么着都不会亏啊,就算糖卖不出去,咱们也不会浪费粮食啊!” 方二河、方三猛、方淼淼又开始生火熬糖水,一盆糖水熬成一罐子不算稠的糖浆。 方三猛大呼失策:“早知道刚才就不特意留出一罐子糖浆了,我们完全可以吃这个嘛!” 方二河也有同感:“是啊,拿去卖钱多好。” 林晚摸了摸案板上的麦芽糖,感觉温度差不多了:“别可惜了,温度下来了,过来干活,一会儿糖该硬了。” 方二河和方三猛一人手里拿一根木棍,麦芽糖在木棍上来回拉扯,颜色越来越漂亮,逐渐从焦黄色变成了金黄色。 方二河感慨:“金锭子也就这么好看了吧?” 亮黄黄的,和金子一样漂亮! 这是他能想到最好的形容了! 方三猛笑着问林晚:“大嫂,我咋感觉这麦芽糖我们来回拉了几下还越来越多了呢?” 林晚让他们停手,在拉扯下去该变成龙须糖了。 方二河从这一大股麦芽糖里,拉扯出手指大小的一小股。 林晚抓着这个小头头,用刀柄敲成均匀的大小:“就跟棉花似的呗,越弹就越蓬松,蓬松了看着自然就多了。” 铜钱大小的麦芽糖,足足有小半盆。 看着就让人合不拢嘴! 第21章 一锅装不下 这么一套下来,已经是下午了。 林晚本来想着,今天大家都辛苦了,要给他们做点好吃的。 其实也就是野菜炒腊肉。虽然林晚觉得差点意思,但其他人觉着这已经是非常好了。 但是这次,他们似乎好像不太领情。 方二河:“算了吧大嫂,还是先把剩下的麦苗做成麦芽糖,我们再吃饭吧,不然要是染上菜味儿,就卖不出去了。” 毕竟,家里就只有一口锅,煮饭煮菜,甚至是烧水洗澡,都是这口锅。 这个朝代,铁可是稀罕东西,有钱都买不到,和盐一样,都是受官府管制的。 甚至盐还好一点,有钱就能买。 但是在这个冷兵器时代,想要买铁,就得先去官府登记,然后再拿着这个凭证,去官府名下的铁匠铺子,买铁造锅。 他们庄户人家,想买个铁锅,搞不好半年的积蓄都得搭进去 “那也总不能不吃饭吧,这样,红薯还有多的,我们烤几个红薯吃。”林晚说道。 林晚对家里只有一口锅这件事,早已经忍得很辛苦了。 尤其是每天晚上洗澡的时候,油腻腻的,水上还飘着油花,洗澡都是折磨,特别是最近油水多了之后。 等挣到钱,其他的先不管,先去买锅!大铁锅! “不用不用,”方三猛赶紧跑去把那一布袋子的渣子拿过来,献宝似的说,“大嫂!你看!这些还都是好粮食。” 林晚心想这倒是也行,如今这个家里也容不得半点浪费:“不过,光吃这个会不会有点太寒酸了?” 方三猛乐呵呵地说:“寒酸啥呀,多好的粮食啊,又是麦子又是红薯,那村里其他人想吃都还吃不到呢!” 方二河也笑着说:“这比野菜可好吃多了,至少不苦也不涩。” “那成,”林晚也想着一鼓作气,干脆今天一天就把这些麦苗全部熬成麦芽糖,明天就开始售卖,早点变现,“那今天就将就着点,一人吃一碗麦渣,再给你们一人泡一杯糖水喝。” 大家轮流吃饭,手里的活也不停。 一直到半夜,村里的狗都睡了,再没有了半点动静,林晚他们这才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哈欠连连地从灶房里走出来。 连林晚都没有洗澡的力气了,直接上床就睡。 原本勤劳的方家,从前天一亮就开始干活了,但今天却是例外。 一大家子睡到了日上三竿,这才陆陆续续从床上爬起来。 都已经这个点了,也就懒得再折腾饭菜了,再说昨天的麦渣也还没有吃完,就干脆还是就着昨天的麦渣和糖水,对付了一顿。 吃完饭后,大家总算是有了些精气神。 林晚让方三猛把昨天晚上做的麦芽糖,全部拿到桌上:“这总共78文钱的本钱,就做出来这些糖。” 装了满满一小木桶,估摸得有三四斤。 林晚:“全部切成了铜钱大小的糖块,我数了一下,有两百多块,多的那些呢,咱们就自己吃,或者送人都行。” “现在主要就是,咱们这200块糖该怎么卖,卖多少钱合适,怎么才能不亏本。”林晚说着,就拿起一块糖含在嘴里。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一人嘴里含了一块。 方三猛直接说:“这有啥好说的,这200块糖,还刨开了那一罐子糖浆和咱们自己吃的糖,就算是卖一文钱一块,也不会亏本啊!” 再说了,这78文钱的成本也没有浪费啊,这粮食不都还可以吃吗? 方三猛是真没想到这糖块这么挣钱:“只要咱们卖得便宜,还愁没有人买吗?大嫂,你这就完全就多虑了!” 78文钱的成本,还要加上人力物力,以及一天一夜的工时,还有那么多柴火。 就卖200文钱,也亏得方三猛敢想。 方三猛不仅敢想,甚至还觉得自己想的挺美:“短短一天咱就能挣一百多文,嘿嘿!大嫂,你都不知道,我昨天晚上回去躺床上美了好久才睡着!” 林晚扶额叹气:“方三猛,你算过账吗?” 这种要脑子的活动,方三猛果然是不太合适。 “为啥呀?”方三猛不明白了,“这不挺好的吗?挣了钱也不浪费粮食。” 林晚戳着他的脑门,给他算了一笔帐:“如果按照你说的,只能挣122文钱,但是你想想,我们昨天可是整整7个人啊,就围着这个灶房没出过门,一天一夜,平均一个人只能分到17文钱,就这,还不算上麦苗发芽的时间。” “方三猛,你去地主家里做过小工,一天也才五个时辰吧?工钱一般都有30文!” “而且我们还烧了这么多柴火,我们住在乡下,柴火确实不用自己花钱,但这柴火,你要是运到镇上去,一车柴火得30文钱呐!” 林晚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方三猛:“现在你明白了不?你还觉得122文钱多不?” 方三猛如梦初醒,臊红了脸:“我…我我也没想这么多,我以后还是多出点力气吧。” 方子轩翘了翘嘴巴:“笨蛋三叔,不光柴火要钱,咱们干一天也得有辛苦费啊!” “嗐!”方三猛趴在桌子上,闷声说,“你们也知道我不怎么聪明,你们自个拿主意吧,我跑腿就成。” 林晚没好气地把他从桌子上揪起来:“不会就好好听着,既然知道自己不聪明就更要学着点。” “现在大家都住在一起,有什么事大家都可以坐在一起商量,但等你以后娶了媳妇成了家,遇着事了你怎么办?” “慢慢学,就算脑子不灵光,也学着点经验。”林晚对其他人也是这个说辞,“你们也是,别觉得和自己没关系,你们也要学着点为人处世的经验。” “哦,”方三猛耷拉着肩膀,“那,那我就听着?” 林晚笑道:“大家畅所欲言,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别怕说错,知道错了才能改。” 还是不能打消小朋友的积极性。 方子轩拿了一块糖,跳下长凳,小大人似的说:“那个,咳咳,我以前吃过几回糖,这个我有经验。” “那些挑货郎有时也会挑着东西来村里卖,偶尔也会有糖卖,一般是5文钱一块,但是他们的这个糖没有咱们这个大,要小一点,也没有咱们的甜。” “所以,我们也不能卖的太便宜了,至少,一文钱一块是绝对不行的!” 方子轩最近掉了一个大门牙,说起话来有些漏风,但说的却都在理。 林晚颔首认同:“方子轩说的不错,有些商贩子,为了多挣钱,会在糖里掺杂糯米粉,所以就没那么甜。” 方三猛突然插了一句嘴:“这些奸商,赚了这么多钱,还要掺假!” “别人我们管不着,我们管好自己就行,”林晚继续说,“至于到底卖多少钱,我认为至少不能低于4文钱。” “我们做出来的糖本来就比别人家里质量好,没必要贱卖,再一个,要是卖得太过于便宜,肯定会惹得其他小商贩不痛快。” “你们觉得怎么样?”林晚说完,又问其他人的意见。 方二河两眼放光的看着这一桶麦芽糖:“我的老天爷啊,这要是全卖出去了,就是整整800文钱!” 第22章 生意开张 意识到这个数字之后,一时间整个灶房里,全都是吞咽口水的声音。 要知道,他们乡下人种一年的地,到头来也不过是三四两银子,每天早起贪黑,等到农忙时,更是要全家老少一起出动。 虽说他们住在乡下,庄稼地里头都能长出粮食,可是盐油总得买吧,娶媳妇得存钱吧,偶尔过年过节也得买上一回肉吧! 要是条件稍好的,隔个两三年也得添一件新衣服吧! 最重要的是千万别生病了,不然一年的积蓄,说不定全得搭进去。 他们这些乡下人,谁家都是紧巴巴的,农闲的时候,去干几天小工,那都是改善生活了。 而现在短短一天一夜,他们就做出了这么多糖块,要是行情好全部卖掉,就有足足800文钱! “咳咳!”林晚轻咳几声,把他们脱缰的注意力拉回来,“先别美,得把这些糖全部卖出去,才能变成银子使。” 方三猛擦了擦嘴角不存在的口水,激动地直接站了起来:“大嫂,我们现在就去卖吧!” 方二河也不甘示弱地站起来:“我也去,地里头的活儿等我们晚上回来再弄也成!” 林晚想了想说:“这样吧,咱们就兵分四路,方淼淼和方子琴就还是留在家里干家务活,两个女孩子走街穿巷的也不安全。” 留在家里洗洗碗、喂喂鸡,她们还能轻松一点。 “方三猛带着方子轩去隔壁周家村,周家村是大村庄,想必他们也有人能买得起。” 方三猛没有头脑但却力气大,方子轩人小但鬼点子多,这两个人搭在一起配合,应该不会吃亏。 “方二河你一个人去稍远一点的刘家村。” 刘家村也是大村庄,而且方二河的智力和体力发展得相对均衡,再说也匀不出这么多人手,只能让他单枪匹马上战场了。 “我和方文锦就去石山镇上。” 林晚三言两语分配好工作,又问:“你们有什么别的不同的意见吗?可以跟我说。” 没有人有意见。 “好,那既然这样,咱们就出发吧!对了,特别注意一点,咱们出门做生意,千万别和村子里的人发生冲突,不然万一他们嗷一嗓子,把一整个村子的人都叫过来,那就完蛋了。” “另外,你们去村里做生意,虽然标价是4文钱一块,但也不要拘泥于铜钱,只要是等价的东西,都可以拿来换糖。” “比如说,两个鸡蛋可以换一块糖,一斤糙米也可以换一块糖,一斤麦子或是一斤黄豆可以换两块糖。” “总之,你们看着卖,只要是等价的东西都可以以物易物,咱们尤其主收麦子和黄豆。” 林晚想了又想,实在没有什么别的可以交代了:“好了,出发吧。” 方三猛出了门后,嘀嘀咕咕了一路:“两个鸡蛋换一块糖……一斤麦子换一块糖……还有什么来着?” “笨蛋三叔!我都已经记住了,一会儿你听我的就行!咱们快走吧!”方子轩早已经蹦蹦跳跳跑到了最前方。 三人在村口分别,互相给对方打气加油。 200块糖,分成了三份,方二河和方三猛各领了50块,林晚则是分了100块。 林晚和方文锦走到石山镇上时,已经是中午了。 方文锦背着背篓,问:“娘子,我们是去集市上卖,还是穿街过巷去叫卖?” 林晚也不太能拿定主意:“这会都已经快过中午了,他们应该都回去吃饭了吧?不如我们就沿着巷子叫卖?” 方文锦没有异议:“那我们走吧。” 不过他们这两个人,长这么大,也没做过沿街叫卖的勾当,临到阵前,一时间都有些喊不出口。 林晚推方文锦:“相公,上!你不是读书人吗?读书人嘴皮子最利索了,赶紧去!” 方文锦在林晚的鼓励下,头皮发麻,终于迈出了第一步:“卖糖!卖糖!4文钱一块!” 一个人或许有些丢脸,但两个人……就能一起丢脸了。 这就是林晚非要拉着一个人陪自己的原因。 两人穿街过巷,喊得嗓子都快冒烟了,也不过才卖出去十几块。 林晚坐在石阶上,喝了两口水润润喉咙:“这样下去不行啊,太费时费力了,生意也不好。” 虽然就刚才卖出去的那十几块糖,都已经快要把本钱全部挣回来了,但是效率太慢。 况且,现代在制糖工艺上极其繁荣,所以,系统商城也把麦芽糖的收购价压得很低。 卖给系统商城,反而不划算。 方文锦一口气灌了半竹筒水,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干这样的事,觉得已经把脸丢光了。 他干脆提议说:“石山镇有一个给小孩启蒙的学堂,是几个秀才自己办起来的,我以前也来这里听过课,这会儿应该快到他们下课放学的时间了,不如我们去学堂门口?” 虽然,如果见到了以前的先生可能会丢脸,但既然已经决定了不读书,那早晚也得有这一天。 林晚立刻蹦起来:“好主意!咱们快走!” 第23章 以物易物 学堂门口的生意确实要好很多,这些学子小小年纪就被送过来启蒙,大多都是不缺这几文钱的。 路过的学子看见林晚家的糖又大又便宜,也愿意掏出四文钱尝个味道。 短短不到半个时辰,就卖了50来块。 一直叫卖到学堂闭门,林晚才说:“今天也算是没有白跑这一趟。” “嗯!”方文锦看到自己的劳动成果变成了铜钱,前几日的抑郁一扫而空心中颇有成就,“那我们今天就先这样吧,剩下的明天再来卖。” 林晚和方文锦回到家时,已经是傍晚了。 方二河、方三猛、方子轩比他们回来得早,毕竟他们去卖糖的村庄离得近一些。 方三猛看见林晚和方文锦回来,他第一个忍不住想宣布好消息。 虽然他刚才已经讲了两遍了,但依旧阻挡不了他的热情:“大嫂大哥,你们知道我今天和子轩卖出去多少糖吗?” 林晚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不会太差,但还是配合着问:“这么高兴?卖了多少?卖了有十块糖吗?十块糖也快回本了!” “怎么可能就只有十块!”方三猛得瑟极了,“我卖了30块呢!” 方三猛很难不高兴嘛,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做生意,轻轻松松就赚了这么多钱和粮食。 要不是林晚严厉禁止他们出去乱说,方三猛都想去村口的大杨树下开大会了。 林晚故作吃惊:“哇!我们三猛也是出息了,居然一下子就卖了这么多,太厉害了吧!以后咱家可更加离不开你了!” 方子轩也得意起来:“还有我,要是没有我在,三叔恐怕连一块糖换多少粮食都算不清楚!” 林晚不吝夸奖:“我们子轩也长大了,真聪明,真厉害!我们三猛和子轩一个有力气,一个脑子聪明,简直就是最好的搭档!” 方三猛和方子轩两人击了个掌,看得出来,这一大一小,今天相处得很愉快。 林晚夸完之后,问他们:“说了半天,你们还没说换了多少东西呢,快让我开开眼。” 方三猛指着堆在墙角的东西:“其实一开始没多少人搭理我们,但是后来我们说也可以用其他东西交换,这才慢慢有人围了过来。” “所以铜钱没有几个,一共才16文钱。”方三猛说,“不过还好大嫂想得好主意,以物易物,粮食倒是换了不少。” 方子轩一个一个地指给林晚看:“阿娘,你看,4个鸡蛋,10斤麦子,还有2斤黄豆!” 林晚揉了揉方子轩的小脑袋瓜:“真棒,都是我们需要的东西!” 方子轩挺起小胸膛:“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林晚又夸了他一通,满足了熊孩子的虚荣心后,又问方二河:“你今天收获咋样啊?” 方二河把怀里的铜钱放在桌上:“我去的地方比较远,也怕东西太多了,不好带回来,所以我主要还是想换铜钱,但这样一来,生意就没那么好了。” “我只卖了20块,换了32文钱,5斤麦子,还有2斤红薯。”方二河说道。 林晚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他:“本来你去的地方就远,最为辛苦。你这么做,肯定也是深思熟虑后的想法。” “20块糖已经很好了,把我们所有麦芽糖的本钱都挣回来了!再说了,我们其他组都有两个人呢,你就一个人,已经特别棒了!”林晚早就看出他闷闷不乐了。 有竞争是好的,但也别太有压力,而且做生意这种事情,运气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本来,方二河还因为自己的生意远远落后于方三猛,而有些难过,但经过这么一开导又释然了。 方文锦也在努力跟上大家的步伐,把他们这一组,今天一天的收获拿出来:“我和你们大嫂今天卖了70块糖,总共320文钱。” “哇!!!” 叮叮当当的320文钱,出现在桌上,引起了一阵青蛙叫。 方三猛嘚瑟的表情,终于有所收敛,苦哈哈地说:“我们三个人才卖了50块,你们两个人居然就卖了70块,大嫂,你刚刚是不是偷偷在心里笑话我呢?” 林晚失笑:“怎么可能,我们是去石山镇上卖,有钱人多大家也愿意买一点来尝尝。” “好了好了,今天大家都有功劳,也都辛苦了,就别计较谁卖的多,谁卖的少了。” “我刚刚算了一下,今天总共卖了368文钱,4个鸡蛋,15斤麦子,2斤黄豆,2斤红薯。” “本来要是按照以前的习惯,今天晚上大家该坐在一起分钱的,但是今天这个钱我不打算分了。” 这个得提前和他们说清楚了,免得心里长疙瘩。 “行啊,大嫂你说咋办就咋办!”方三猛反正没有意见,给他吃喝就行。 其他人也是想法一致:“我们也没有意见!” 林晚心里暖暖的:“你们就不问问我为什么不分钱了吗?这可都是你们自己的辛苦报酬。” 方二河却说:“大饼村里,只要没有分家,大家挣到的钱都是要上交的,根本就没有发工钱这个说法。” 方三猛也说:“是啊,我们已经吃得比别人家里都好了,钱不钱的其实我们都无所谓。” 但方子轩急了:“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如果有钱的话,那当然就更好了!” 林晚哈哈一笑:“这次不发工钱,主要是因为我想攒钱再去买一口大铁锅。” 方二河觉得大嫂真是看得长远:“确实,咱们只有一口锅,又要做饭,又要煮菜,还要烧水洗澡,如今还要熬糖,确实有点不太方便了。” 方子轩也不嚷嚷着说要分钱了:“咱们熬糖得单独用一口锅,不然沾染上别的味道,就不好卖了。” 买锅计划完美达成一致。 虽然今天晚上还是吃麦渣,但是方淼淼却煮了一碗野菜炒肉,还有清蒸螃蟹,清蒸河虾。 也算是改善伙食了。 林晚笑眯眯地对屋里的两个女孩说:“今天也辛苦你们了,我们不在家,活儿都得你们来干。” 方淼淼连忙摆摆手:“我们这算什么,就做个饭,洗个碗,也不累,不像你们能在外面挣钱,我们,我们也就只会干这个了。” 林晚一拍桌子,故作凶狠:“正因为有你们两个,在家里为我们做好后勤,我们才敢在外面冲锋陷阵。” “咱们家里现在就像是一个军队,我们是前锋兵,你们是后面的火头师傅,现在是离了谁都不行!知道不?” 林晚这话不仅是说给这两个女孩听的,同样也是告诫屋子里其他的男人。 方文锦第一个附和:“娘子说得对,我们只有互相配合,扶持着相互前进,才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其他人也听懂了:“淼淼和子琴在家里确实辛苦了。” 三斤麦子,二十斤红薯,这些渣子方家七个人吃了一天,也没能吃完。 还剩下一点,干脆倒去鸡圈喂鸡了。 林晚琢磨着,得找个时间,去镇上买些小鸡仔回来,不然天天吃渣子也不是个事啊。 第24章 家庭风气 晚饭后,林晚先去把收回来的麦子泡好,这一回足足泡了六斤。 有了今天的收获,林晚的胆子也渐渐大了。 “从今天开始,每个人每天都要洗澡,不洗澡的不准上床睡觉。” 这话,林晚早就说过了,但是这群人总是阳奉阴违,总是想着偷懒不洗澡。 毕竟这个年代没有自来水,他们家院子里也没有井水,想洗澡还要去外面挑水,烧水还费柴。 所以谁都不想搞得这么麻烦,只要身上不是特别脏,就忍忍算了。 但是林晚完全忍不了,她借着麦芽糖的事情,再次苦口婆心地劝说:“咱们家现在不单单是种田了,咱们是生意人了,做的还是吃食生意。” “你们身上这么脏兮兮的,要是熬糖的时候不干不净,别人吃坏了肚子是要找我们算账的!” “况且,身上这么脏,别人隔着老远就闻到臭味,那别人还愿意来我们这里买东西吗?” 林晚之前说了几遍,他们都是左耳进右耳出,阳奉阴违,如今从麦芽糖上下手,他们反倒是都若有所思了。 居然全都乖乖的,去排队洗澡了。 看来还得用胡萝卜吊着,不然都没动力。 200块糖还剩下80块,林晚就干脆不去石山镇上卖了。 直接让方二河、方三猛、方子轩去周围的几个大村庄卖。 粮食和铜钱都行,但如果有红薯或者糯米就更好了。 做麦芽糖需要麦苗和其他糖分高的农作物一起发酵。 麦子有15斤,倒是暂时够了,但是红薯只有2斤,这还远远不够。 中午简单吃了一点东西后,林晚就和方子琴把麦子捞出来,放在簸箕上,盖上布等待发芽。 本来家里穷得连补丁都没有,哪里会有这么多布呢? 也就是林晚,顶着全家的压力,把她房间里那一顶破帷帐给拆了,家里这才多了一些布,勉强能用。 不然怕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林晚看着无所事事的方文锦,不行!不能让他闲着! 林晚拉着方文锦去房间,商量:“方文锦,这几天你也看见了,我们把麦芽糖做出来了,家里的情况也确实在慢慢变好,所以,你要是还想读书的话,倒也不是不行。” 方文锦顿时眼睛一亮:“真的吗?” 他还是想多读书的。 他还想再试一次,再去考一次,如果还是不行的话,他也就只能绝了这个念想。 林晚挑了挑眉:“当然了,我从来不说假话,但是我不会给你考试的路费,和上学的束修。” “啊?”方文锦刚才还高兴的表情僵住了。 方文锦脑子转了个弯,又想明白了:“我听二河他们说,他们干了活,你就给他们发工钱?所以你的意思是……?” 林晚:“没错,只要你和他们一样的去干活,我也给你发工钱。” 林晚笑眯眯地说:“秀才都是三年两考,明年二月份才考试吧?只要你好好干活,一定能挣到路费的。” 方文锦皱眉想了一下,也觉得有道理,自己挣钱去上学,也算是天经地义了。 方文锦答应了:“好,娘子放心,以后我也会努力干活的!” 林晚满意极了:“除了其他的那些体力活,还有一个活儿,非你莫属。” “什么活儿?”方文锦好奇地问。 其实方文锦觉得自己真的不太会干活,真干起来也是笨手笨脚的。 林晚笑道:“咱们既然要做生意,那就得识字算数。咱们就先从识字开始吧,我们全家除你之外有六口人,你每教会一个人写一个字,我就给你两文钱,怎么样?” “好!”方文锦一口答应下来,“我也正有此意,读书可以明智,至少自己的名字总是要会写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林晚马上把方淼淼和方子琴叫过来,说方文锦要教他们认字。 可把方淼淼吓了一跳:“不不不,我不学,我学了也不能考秀才,还是不浪费这个时间了,我还是去干活吧!” 方子琴也赶紧跟着点点头:“不,不学。” 林晚没好气地说:“读书认字,这是别人想求都求不来的,你们俩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再说了,以后生意大了,要是忙起来,你们也得帮着去卖糖!做生意要是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的话,肯定要吃亏的!” 林晚强硬地给她们一人手里塞了一根小树枝:“就在院子里头,跟着你大哥好好学!” 方淼淼有些害怕:“大嫂,我脑子笨,怕是学不会。” 林晚一瞪眼:“还没开始就打退堂鼓?学不会也得给我学!” 林晚说完就要离开,准备把这一片天地留给他们安心学习。 但是方文锦却忽然叫住了她:“娘子?你自己不学吗?” 林晚一拍脑门,说了半天把她自己给漏了,她自己虽然熟读百书,但是原主可是大字不识一个的。 林晚连忙给自己找借口:“我当然要学了,我再去找一个树枝。” 方文锦没有一开始就教她们写自己的名字,而是从一二三四五开始教:“这些都是日常生活中常用的,以后做生意,如果别人开了字据,起码要认识上面的数字是多少。” 不过这五个字也很容易,方文锦教了一遍之后,就让她们自己在地上练习。 很快,聪明的林晚就“学会了”,还顺利地默写了出来。 林晚抱着那一罐子比较稀的糖浆,撒丫子离开了院子。 方文锦一开始,只以为是林晚学的快,但仔细一看却发现,地上的字虽然扭扭曲曲,但有一些连笔之处,却不像是初学者所能写出来的。 方文锦的两只眼睛里盛满了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打他从学院回来之后,林晚就性情大变到像是换了一个人,不仅会做麦芽糖,还会写字了? 方文锦是不太相信神仙赐福的,毕竟他们家也没去拜过菩萨,连香火钱都买不起。神仙既然要受香火,那肯定也不是冤大头。 难道!难道林晚是什么精怪所变吗?方文锦被自己这个突然冒出头的想法吓了一跳。 不不不,不可能,精怪更加没有读过书,不可能会凭空写字,而且他们家直到现在,也没有谁的身体抱恙,反倒是面色越来越红润了。 方文锦推翻了一个又一个的猜测,但也实在想不到什么好的解释,只好把这份疑惑压在心里。 第25章 送礼就送麦芽糖 而对此毫不知情的林晚,正捧着糖罐子去了村长家。 “村长爷爷?爷爷?奶奶?你们在家吗?” 大伯娘打开门:“你咋来了?有啥事儿啊?” 大伯娘的语气明显好了很多,虽然依旧有些不耐烦,但起码不翻白眼了。 看来上次送还的五斤大米,还是有点用的。 林晚抱着糖罐子挤进来,笑呵呵地说:“我给你们送了点东西来,大伯娘你找个东西来装一下吧。” 大伯娘看了一眼林晚,语气又好了很多:“那你等会,我进去拿个碗。” 大伯娘转身进了灶房。 听到动静的村长爷爷和奶奶从房里走出来。 方柴虽然说欣慰,但嘴上却还是在埋怨:“你这孩子,怎么又送东西来?你前几天送来的那五斤大米,我们都没舍得吃,就想着啥时候把东西给你送回去呢!” 但林晚知道,要送早就送回来了,现在没送回来,估摸着就是其他人不准。 林晚笑着摇摇头:“这有什么舍不得的,粮食种出来就是给人吃的,再说了,那五斤米是我还给爷爷你的。” 大伯娘端着海碗,从灶房里走出来:“就是就是,爹,你就别老想着这回事了,她也不是白白给我们的,这不是一来一回的交换吗。” 方柴瞪了大伯娘一眼:“就你多嘴!” 方柴又对林晚说:“我们真不要,你自己家里还困难,快拿回去吧!” 大伯娘不干了,从前林晚一家从这里拿了多少东西回去?现在林晚不过送了点东西回来,爹就心不甘情不愿的? 大伯娘:“林晚啊,别听爷爷的,你这孩子有孝心,偶尔送点东西回来给爷爷吃,有什么不对的?” “瞧着也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爹,人孩子好不容易送过来,给你你就收着呗!”大伯娘估摸着这罐子里装的,也就是酱辣椒腌酸菜这些东西。 这些东西也不贵,但好歹能表示个心意,起码吃了这么多年的亏,大伯娘这心里总算能顺畅一点了。 林晚但笑不语,掀开罐子,对准海碗,倒了半罐子出来。 林晚也顾不上大伯娘的惊讶,把盖子重新盖好之后,就说:“爷爷奶奶,大伯娘,那我就先走了。” 方柴没能留住林晚,等她走了之后,才发现海碗里的是亮油油的东西:“这!这难道是油?” 方柴一拍大腿:“这孩子,怎么每回送的东西,都是这种金贵玩意儿呢?” 大伯娘原本以为就是酱辣椒腌酸菜之类的,她是真没想到,林晚这么舍得,直接送了半罐子油过来。 但大伯娘把海碗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又有些不确定了:“爹,这好像不是油,闻着这气味倒是有点像……” 方柴用手指去挑了一点,尝了尝,然后又是大呼败家:“这败家孩子!这哪里是油!这是糖啊!” 大伯娘和奶奶也分别用手指尝了一点:“这还真是糖,虽然没有那么稠,也没那么甜,但也是很难得的东西了,这比油还贵啊!” 方柴板着一张脸:“那五斤米就算了,就当是林晚还给我们的,但是这碗糖浆必须得还回去。” “爹!”大伯娘舍不得,这碗糖浆虽然不算浓稠,但是一次挖半勺,化开了泡成水喝,能喝好久呢。 大伯瘸腿,一开始娶不上媳妇,大伯娘又是二嫁过来的,生孩子生得晚,只生了一个儿子三个闺女,三个闺女都还没嫁人,儿子这头娶上的媳妇又快要生了。 都是女人家,这坐月子、生孩子、来月事,要是能泡上一杯糖水喝,精神气都要好上不少。 方柴还是板着脸不说话。 大伯娘又看向婆婆:“娘,屋子里那个都快生了,您二老就算自己不想喝,也得为屋子里那个想想啊。” 方柴还是坚持要把东西送回去:“大不了我出钱,去买几块糖回来,林晚那孩子不懂事,不会持家,但是咱们自己做长辈的,不能由着她胡来!” 奶奶叹了口气,知道这老头子犟得很:“你就听你爹的,给送回去吧。” 大伯娘咬咬牙:“行!那我送回去。” 但是林晚没在家,方文锦也坚决不要这被退回来的半罐子糖浆。 大伯娘虽说白跑一趟,但心里却很开心:“爹娘,人家都不肯要,还是算了吧。” 方柴没同意:“这样,等中午,我再去送一次。” 林晚这会儿确实没有回家,而是在二伯二伯娘家里:“我特意给你们送过来的,以前也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你们就收下吧。” 二伯还是不收:“实在不行,你给你爷爷奶奶送过去,我们不要。” 二伯娘也说:“你要是真想送什么,就送点黄瓜酸菜啥的,你一上来就送这种东西,我们哪里好意思要。” 林晚强硬道:“爷爷奶奶也送了的,这一份是给你们的。” 林晚赶紧溜出门:“这个花不了多少钱,我们家现在有了赚钱的门道,不缺这些东西。” 二伯和二伯娘一寻思,还是去了一趟方柴家里:“……爹,就是这么回事,林晚也给你们送了?” 方柴唉声叹气:“可不是,这孩子也是愁人,就算找到了赚钱的门道,也不是这么个花法啊!” 二伯宽慰说:“爹,你也别愁眉苦脸了,想来他们是真的赚了点钱,才买得起糖浆。” 二伯又说:“这东西要不咱们就干脆留下。” 不等方柴急眼,二伯接着说:“说到底也是孩子的一份心意,再说这年头赚钱不好赚,以后她碰上啥难事了,说不定咱们还得帮忙。” “咱们把东西退回去,以后要是遇上啥事,林晚这死心眼的孩子,搞不好都不好意思和我们说。” 在二伯的劝说下,方柴总算是勉强答应了。 今天方二河他们去的早,回来的早,收获也非常喜人。 他们昨天出去打响了名头,今天比昨天来买糖的人还多。 中午刚过,方三猛他们就陆续回来了。 方三猛先汇报:“今天比昨天来买糖的人多了不少,比起铜钱,大家也愿意用家里闲置的粮食来换,尤其是红薯这种卖不上价的。” 主要还是这两个村子都是大村庄,祖祖辈辈都扎根在这里,田地多,良田也多,积蓄自然就更加丰厚。 大饼村落脚的地方,却是荒地,开垦难,产量也少,在石山镇上,更没有啥说的上的关系,想去做小工,都很难排上他们。 方三猛接着说:“我这里的四十块糖全都卖出去了,按照大嫂要求的,全部换成了粮食,5斤麦子,20斤红薯,还有5斤黄豆。” 第26章 闷闷不乐的玩伴 方二河接着说自己的情况:“我这里也全都卖光了,也是全部换成了粮食。” “一共是30斤红薯,5斤麦子。”方二河说道。 林晚一拍桌子,喜色道:“好!麦子换回来了,红薯也换回来了,这下我们连原材料都不用去买了!” 方二河也笑道:“这次大嫂泡了六斤麦子,咱们过几天把糖熬出来,全都卖了,咱们就能去买大铁锅了!” 林晚笑道:“这次咱们干一票大的!” 方三猛笑花了眼:“大嫂,你这主意真是太好了,不仅让我们的生意好了起来,现在连原材料都不用去卖了,黄豆还可以炼油,咱们以后油也不愁了!” 林晚微微一笑:“三猛,这些黄豆,我可不打算用来炼油。” 方二河在黄豆上来回看了几眼:“那……那是吃?” 林晚颔首,但也不打算多说:“确实是吃,但我现在还没想好,主要是现在人手不够,还是等把麦芽糖的生意稳定了之后再决定吧。” 方文锦脑子一转:“难道是,娘子可以把这些黄豆,再以高价卖出去?” 林晚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是这样没错。” 方二河和方三猛对视一眼,大嫂让他们多收黄豆,果然不是无的放矢的。 这兄弟两人立刻说:“大嫂,我们不怕苦也不怕累,你有啥主意支使我们去干就行了!” 林晚笑着摇摇头:“我知道你们不怕苦,不怕累,但这两个都是耗体力的活儿,就咱们一家人连轴转下去,早晚得把身体累垮的。” 方文锦想了想,问:“娘子的意思,是想请人帮忙?” 林晚确实是这个意思,不会带团队,就只能自己累到死:“有这个想法,但是还得再看看。” 如果非要请人,那就最好是自己家里的人,但就算是自己家里的人,也难保不会心生妒忌,在背后捅刀子。 所以,林晚今天给大伯二伯家里都送了糖浆,等隔一段时间,她还要再送一次。 趁机观察一下,这两家人对她挣了大钱的看法。 如果是阴阳怪气、嫉恨……或是态度180度大反转变的谄媚,那就直接把他们踢出局。 这样的人留在队伍里也是要出问题的。 方二河他们实在是不知道,黄豆要怎么样才能卖出一个高价。 反正他们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但林晚暂时不愿意多说,他们也不好追着问。 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得慢慢来,不能好高骛远。 方二河和方三猛扒拉了几口饭,睡了个午觉,休息了一下,恢复了精神之后,又跑去地里把肥施了。 一直到傍晚才回来,林晚看他们这个样子,也实在不忍心,在这个时候让他们再去读书写字了。 还是明天再说吧。 晚上,林晚躺在床上正准备入梦,忽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戳了一下:“嗯?” 方文锦的声音里带着期待:“娘子,今天你、淼淼、子琴、子轩,一人认了五个字,按你说的,就是40文钱。” 方文锦暗暗期待,觉得他读书赶考又有了希望,按照这个趋势下去,明年之前他一定能挣到赶考的路费! 林晚心里一个咯噔,报价报高了!四个人学了个一二三四五,就要给40文钱出去! 如果按照常用的汉字,三千个来算,方家六口人,那就是36两银子!!! 难怪这小子答应的这么快! 林晚只能安慰自己,起码方三猛这个家伙,是绝对没有这个头脑去记住3000个汉字的。 林晚翻了个身,含糊地说:“你先记账,等打了铁锅,我就把钱给你。” 方文锦有点不放心:“娘子,你不会赖账吧?” 林晚叹了口气:“是有点舍不得,但我说话算数,该是多少就是多少。” 方文锦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接下来的几天,方家进入了短暂的休眠期,静静地等待着第二批麦芽长出来。 等这第二批麦芽长到一半高时,林晚就把第三批麦芽也放进水里浸泡好了。 期间,林晚强硬地压着方二河和方三猛也加入了读书认字的队伍。 虽然方三猛抵死不从,但也耐不住林晚的强硬镇压。 周菊芳看最近方二蛋总是一个人闷闷不乐:“咋了?怎么不找方子轩去玩了?” 方二蛋瘪了瘪嘴:“现在方子轩都不和我玩了。” 周菊芳一愣:“为啥呀?吵架了?还是你林晚婶子不让你去找他玩?” 估计是林晚闹的,她以前就老这样,不让方二蛋去找方子轩玩,还说什么怕把方子轩带坏了,真是放屁! 方二蛋却摇摇头:“都不是,文锦叔叔不是回来了吗?方子轩说他现在每天都要读书认字,没时间和我玩了。” 周菊芳心想,这就没辙了,读书认字,这可是大事,总不能白白去耽搁人家:“那你就去村子里找其他人玩呗。” 方二蛋还是摇头,不愿意:“我不喜欢和他们一起玩。” “那你就喜欢和方子轩一起玩?到底为啥呀?你不是最怕你林晚婶子吗?”周菊芳打趣道。 但方二蛋却认真地点点头:“嗯!我就是喜欢和方子轩一起玩,因为……因为……” 方二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想了好久,才说:“方子轩的眼睛和别人不一样,方子轩的眼睛像天上的星星一样。” “天上的星星?”周菊芳想了想,还真是,“这小崽子的眼睛,整天滴溜转,好像是和别人不一样哈?” 周菊芳反应了好一会儿,给了方二蛋一巴掌:“你个小兔崽子,你是不是变着花样地夸方子轩聪明?骂别人蠢呢?” 方二蛋的屁股往旁边挪了挪:“我才没有,是你自己说的。” 周菊芳搂着自己儿子,说:“那要不,你也去你文锦叔叔那里学认字?这样你们又能一起玩了?” 而且认字总比疯玩好。 方二蛋低着头,更加闷闷不乐了:“方子轩说了,文锦叔叔教他们自家人认字都要收学费呢,认一个字两文钱。” 周菊芳倒吸一口冷气,她虽然也没想着让方文锦免费教,但这两文钱一个字,是不是贵了点? 周菊芳想了好久,才狠下心说:“之前你林晚婶子不是还给了你四文钱吗?娘再给你两文,你去文锦叔叔那里,把你的名字学会,行不?” 第27章 学生加一 “谁啊?一大早的。”林晚打着哈欠去开门。 不怪她这么困,实在是一大清早天还不亮,方文锦就把家里六口人挨个喊醒来:“你们听过闻鸡起舞的故事吗?快起来读书!” 果然,有工资才有动力。 方家六口人,天还不亮就被喊了醒来,洗漱完之后,就坐在地上,听方文锦讲闻鸡起舞的故事,听完故事就要开始学习认字。 这几天的学习成果还是喜人的,从一到十全部学会了,个、十、百、千、万也学的差不多了。 学习速度直逼小学一年级! 方文锦兴许也是看出了他们对于这门生意的喜爱,故意用这个吊着他们,比如:“一块麦芽糖四文钱,你们知道‘四’这个字怎么写吗?两块麦芽糖八文钱,那‘八’又是怎么写的?” 诸如此类的话,成功勾引起了他们的兴趣,学习热情不增反减。 就是苦了林晚这个陪读的,明明什么都会,却还要尽职尽责地去扮演一个文盲。 林晚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发现门口站着的居然是周菊芳和方大雷夫妻俩:“大雷哥?菊芳嫂子?这一大早的,是有啥事吗?” 说起来,这夫妻俩跟他们家还沾亲带故呢。因为他们的亲爷爷和村长爷爷是堂兄弟。 仔细一看,他们屁股后面还藏了一个小尾巴,是方二蛋。 周菊芳没说话,推了推自家男人,眼睛却飞快地往院子里瞟了一眼,果然院子里头的几个人,都拿着木棍在地上写字。 方大雷紧张地说明了来意,又拿了六文钱出来:“听你家子轩说,文锦教一个字要两文钱,我家也没啥钱,就想着让二蛋把自己的名字学会,你看成不?” 林晚看着认真教书的方文锦,心里琢磨了一下,既然小课堂都开了,不如做大做强! 林晚折回去和方文锦嘀嘀咕咕商量了一下。 两人意见达成了高度的一致,不过村子里的人,本来就没什么钱,还是不折腾他们了。 就定一个字一文钱吧。 林晚回到门口,看着略有些紧张的夫妻俩,以及方二蛋说:“大家都难,又是乡里乡亲的,学一个字一文钱吧。” 方二蛋一蹦三尺高:“太好了!我要学我自己的名字,还有我娘的名字!” 林晚好心建议他:“二蛋啊,孝顺母亲是好事,但是我还是建议你先学你爹的名字,你娘的名字太难写了,很难学的。” 方二蛋失望了:“啊?可是我只有6文钱啊。” 林晚想了想,笑着说:“那这样吧,你二河叔和三猛叔都要认字,没时间去河里挑水,你把我家的大水缸挑满水,我就给你三文钱,咋样?” 方二蛋只比方子轩大两岁,今年也才九岁,让他一个小孩挑这么多水,确实很难。 所以,这话是说给他爹娘听的。 但方二蛋没听懂,他看了一下屋檐下的大水缸,足足可以装下三个他:“婶,说话算话,我一定会把水缸挑满的!” 方大雷把方二蛋推进去:“林晚妹子放心,我每天早上把方二蛋送过来后,就把水缸挑满,但这六文钱你还是收着。” 那水缸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也就是来回挑两担水的事,哪里值得三文钱? 方大雷知道,这是林晚转着弯给他们免费听学。 其实不单如此,最主要的还是,林晚怕把自家人累坏了,种田、熬糖、做生意,现在还加了一个读书认字,每一样都是费体力的。 能轻松一点,就让他们轻松一点吧。 如此,方文锦又多了一个学生。 林晚把刚刚收下的六文钱给他,又把不收方二蛋学费的事情和他说了:“但你放心,方二蛋这个学费以后我也会贴补给你的。” 方文锦俊脸一红:“不用了,挑水这种事情本来就应该是我这个大男人来做的,娘子在为这个家里着想,我也不能拖后腿。” 林晚深以为然,笑道:“方文锦,你现在怎么不说,麻烦你们再辛苦一点,麻烦你们再忍耐一下了?” 方文锦抿了抿嘴:“娘子明明知道原因,何故逗我。” 他说了第一次,被吓得提心吊胆了一天,说了第二次,林晚直接要和离! 他哪里还敢张嘴闭嘴读书大过天? 林晚偷笑一声,看来这段日子的训狗计划也不是没有奏效嘛,知道家里难,知道为家人考虑了。 林晚拍了拍方文锦的肩膀,站起来一挥长臂:“方文锦,你看,虽然你考不上秀才,但说不定以后你的学生能考上呢?这也是你的成就啊!” 方文锦抽了抽嘴角:“多谢娘子的宽慰,但我还是比较希望自己也能够考上。” 方二蛋在方家待了一天,拿着树枝把满院子的泥土都翻了一遍,傍晚回家时,立刻冲到爹娘面前:“爹,娘,我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方二蛋在爹娘和姐姐的期待下,歪歪扭扭地拿着树枝扒拉出了两个字。 可这个“蛋”字,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写,急得都快哭出来了:“爹娘,我太笨了,我学了一天也没学会,还浪费了一个铜钱……” 周菊芳赶紧搂住儿子:“没事没事啊,读书写字,要是这么容易,那天底下读书人全都能考上秀才了。” 方大雷也说:“还行还行,这不是也学了两个字,这个字就是‘方’啊,你爹我的姓,哈哈!我活到30岁才知道,我儿子9岁就知道怎么写了,厉害嘞!” 方大妮也去拿了一个小树枝:“二蛋,那你把你学会的两个字教给我呗,这样就不浪费了,还白赚两文钱。” 周菊芳一拍大腿:“好主意啊!我闺女就是聪明,咱们也跟着一起学学!” 方大雷赶紧拉了拉周菊芳,朝着隔壁努努嘴:“你还敢占林晚的便宜?让她知道了非得闹死你。” 周菊芳又谄谄地坐下:“哎呀,咱们就偷偷地学一下,就把咱们一家四口的名字学会。” 第二天,方二蛋又学了个“一二三”,顺便把昨天方文锦用树枝写下来的“方二蛋”三个字,连着那块土全部抠了下来,搬回家去了。 这一回,方二蛋总算可以趾高气扬地告诉爹娘和姐姐:“这就是我的名字!” 周菊芳刚刚还觉得“一二三”简单,认字也不难,但现在看见方二蛋的名字,又觉得:“儿子,这还真不怪你记不住,为娘也记不住啊。” 方大雷对着这个土块写,都写不明白:“唉,别人都叫大蛋二蛋狗蛋,谁知道这名字居然这么难写,早知道不叫这个名字了,就叫方二二多好。” 第28章 脚步虚浮的回家了 第三天,方二蛋拿着小树枝去学认字的时候,却吃了闭门羹。 林晚对这父子俩说:“这两天我们家里有点事,要休息两天,你们后天再来吧,水也不用挑了。” 今天早上,麦苗已经长成了,现在就可以开始熬糖。 这种时候,就有点不太方便外人进来了。 林晚自认为自己已经解释得很明白了。 但是方大雷回去后,却和周菊芳泛起了嘀咕:“你瞧瞧,我就说不能占她家的便宜吧?” “今天早上林晚压根就没让我们父子俩进门,说是他们家里有事,要休息两天,这不就是借口吗?这个时节,她家能有哪门子的事?这不就是生气了吗?” 方大雷揉了揉心情低落的方二蛋的脑袋。 周菊芳傻了眼:“林晚咋知道的?她莫非有千里眼不成,咱们自家关起门来干的事儿,她也知道?” 方大雷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喝了一碗凉水:“你别管人家怎么知道的,但她现在明摆着就是知道了,现在咋办吧?” 周菊芳满脸忧愁:“那这咋办啊?说起来也确实是咱们不厚道,可咱们家也没钱啊,要不……我们去把林晚他们家地里的草锄了?” 方大雷觉得是个好主意。 隔壁发生了什么,林晚并不知情,因为他们一家七口人已经忙得团团转了。 上次才三斤麦子,一直忙到晚上才结束。 这次直接六斤麦子,大家越来越感觉到买一口大铁锅的重要性了,这口煮菜的小铁锅,实在是不给力啊! 方二河、方三猛、方淼淼直接熬了一个通宵,中途也只是偶尔眯上眼睛,小憩一会儿。 第二天天刚亮,方二河、方三猛、方淼淼吃了一点麦渣之后,就再也忍不住,倒在床上睡着了。 林晚和方文锦昨天晚上没有熬夜,是因为今天白天他们还肩负着一个重要的任务,要走一二十里路,去石山镇卖麦芽糖。 就连方子琴和方子轩这两个小孩儿,今天也是任务繁忙,要把鸡喂了,鸡屎铲了,还要把灶房里的一片狼藉收拾好。 林晚和方文锦来到石山镇后,就兵分两路,林晚去学堂门口,这会儿正是小孩子上学的时候,可以蹭一波生意。 方文锦则是穿街走巷地去叫卖,这会儿大家都起来了,兴许也有上一次老顾客宣扬的原因,生意居然也不差。 中午,两人约定好在集市上碰头,一见面就背靠背瘫坐在地上,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旁人不知道他们胸前背篓里装的是什么,但却看得到他们身后挂了个牌子,虽说不认识字,但也知道他们是卖东西的小货郎。 看着他们垂头丧气、了无生机的样子,还以为是这小夫妻俩今天生意没开张,正发愁呢。 他们灌了半竹筒水后,才感觉像是活了过来。 林晚仰天长叹:“咱们这样下去不行啊,早晚得把身体拖垮。” 方文锦也是深有同感,他原本以为读书苦,但现在看来,这天底下真真是做什么都苦。 就算这麦芽糖的生意赚得盆满钵满,但这其中的辛苦,也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方文锦从背篓里拿出两张还热乎的饼子,递给林晚一个:“娘子,这样下去我们确实都遭不住,家里头有家务活,田间地里头还有农活,这麦芽糖的生意虽好,但着实劳累。” 林晚狼吞虎咽地吃下半张饼:“咱们这么点人,农活和麦芽糖确实不能兼顾。” 虽说方家有7口人,但那两个小孩子却不能算作劳动力,只能勉强在旁边打打下手。 方淼淼一个人把家里的家务活承包完,每天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还要去山上捡柴,已经很累了。 方文锦也顶多只能算半个劳动力,毕竟他还要教大家写字读书,还要抽出时间来复习,毕竟他心里还有一个秀才梦。 林晚虽然看上去轻松,但她是这个家里的实际掌舵人,不管做什么,她都要帮衬着上去搭把手。 当然了,家里最辛苦,还是方二河和方三猛,实在是林晚看着都心疼的程度。 方文锦和林晚靠在一起,居然还半梦半醒地眯了一觉,只是虽然睡着了,手却还是死死的抓着背篓。 下午,林晚和方文锦一致决定,不去穿街过巷地叫卖了,就在集市上卖好了。 直到他们拿出几块糖,摆在背篓的盖子上,周围的小商贩,这才惊觉,这小夫妻俩居然是糖贩子! 一时间都觉得自己刚才的怜悯喂了狗,他们还以为这小夫妻俩是生意没开张,结果发现他们是累着的! 集市早上最热闹,到了下午基本上就没人了。 但林晚也不在乎了,就当做是休息好了。 等到学堂快放学时,林晚和方文锦又往学堂赶去。 但是早上才能卖过一轮,今天下午的生意明显就差了。 等到学堂关门,林晚和方文锦也准备回去了。 走到半路上,林晚突然想起:“我还想着今天要去买小鸡仔的,结果忙忘了。” 东西都背在方文锦身上,走的他是三步一喘:“肉也忘记买了。” “哦!对!”林晚抓了抓头发,“本来还想着这两天大家都累了,想去称两斤肉回来改善一下生活,结果啥都忘了。” 方文锦眼瞅着快到村口了,总算是松了口气:“没事,我们明天再去买。” 林晚再次问他:“要不还是我来背吧?” 方文锦摇摇头:“都快到家了,而且这里面就是一些糖块,也不重。” 主要还是今天白天累的。 林晚和方文锦回到家时,方二河、方三猛和方淼淼才将将睡醒。 一个两个三个全部坐在门槛上,目光无神的看着前方。 刚从地里回来的方大雷和周菊芳,远远看见他们三个人的样子,赶紧跑回家把门关上。 方大雷低声道:“难道林晚家里真出什么事了?” 周菊芳也是一脸认同:“我瞧着也像,一个个的,都跟丢了魂一样!” 方大雷和周菊芳又打开一个门缝,想再看看。 “这到底是咋了?” “诶诶诶!看!林晚和方文锦回来了!” “嘶!他们俩咋也是一脸丧气的模样?感觉走路都飘啊!” 方大雷和周菊芳一对视,异口同声道:“他们家里肯定是出大事了!” 夫妻俩又把门关上,跑进屋里,嘀嘀咕咕地商量着什么。 所以,他们完全就错过了门槛上的那三个人,看见林晚和方文锦的激动。 第29章 断舍离 他们哪里还有半点垂头丧气、丢了魂的样子,一个个全都喜形于色。 就差没有敲锣打鼓了! 林晚和方文锦进了堂屋。 林晚哑着嗓子:“把门关上。” 方文锦把两个背篓都放在桌上:“这段时间你们都学了认字,也学了数数,你们自己数吧。” 一说到数钱,他们可就不累了,而且睡了一天,精神也差不多恢复了。 一共500块糖,今天总共卖了150块,一共就是……赶紧数数……就是600文钱! 老天!一天就有600文钱! 方三猛掰着手指头算:“一天就赚了600文钱,如果我们每天都能赚600文钱的话,那一个月就是……就是……” “就是18两银子!”方子轩趴在铜钱上面流口水。 方三猛高兴的脸都涨红了:“咱家要发财了!” 林晚把方子轩从铜钱堆里提起来:“别趴在这些铜钱上,脏。” 方三猛撇撇嘴,不认同:“才不脏,香的嘞!” 林晚一瞪眼,方三猛就老实了,高高大大的个子,缩在一边不敢讲话。 林晚趁此机会,开了一个家庭小会议:“我和你们大哥都商量过了,这么干下去,咱们都吃不消,一次两次还行,长此以往身体都要被拖垮,身体垮了,有再多钱也没用。” 方二河叹了口气:“也是这么个道理。昨天晚上我们熬了个通宵,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恢复,大哥大嫂的嗓子都哑了,想必今天也不轻松。” 方三猛垮了脸,失落得很:“大哥大嫂,那你们到底是啥意思?这麦芽糖的生意我们不做了?” 林晚笑着安慰他们:“做肯定是要做的,但是我们人手不够,又要种田,又要做麦芽糖,这么下去要累坏的,所以我们必须要断舍离了!” 方二河没听懂是啥意思:“啥叫断舍离?” 林晚解释道:“种田和做麦芽糖,我们得放弃一个,不然我们都吃不消。” 方子轩小小的人儿,意见还挺大:“反正麦芽糖不能放弃,这么挣钱的生意,谁放弃,谁就是天底下最笨的蠢蛋!” 方三猛纠结得很:“可是,种田也不能放弃啊,咱们到底是庄户人家,田地是我们的根啊,要是万一有什么意外,咱们好歹还能保住一口吃的。” 方子轩却说:“只要咱们挣了钱,什么粮食买不到?三叔,你是不是傻啊?地里刨食才有几个钱?” 方三猛的嘴皮子说不过,但还是坚持:“反正不能不种田!而且,这眼瞅着就能有收成了!” 林晚弹了方子轩一个脑瓜崩:“你怎么跟你三叔说话呢?赶紧道歉!” 方子轩嘟着嘴,声音细小如蚊子:“对不起三叔。” 然后,方子轩还是不甘心地大声说:“但我还是觉得我说的没错!” 方二河摁着方子轩的肩膀,让他坐下:“大嫂,你心里早就想好了主意吧?你说,我们听着就是了。” 方二河坚信,大嫂心里肯定早就有了主意。但是她本着每个家庭成员的意见都很重要的想法,每次都会先问问他们的意见。 林晚含笑点头:“确实有了一些想法,但还是得问问你们的意思。” “第一,我们拉人入伙,这样人手就够了,不论是种田还是做麦芽糖,都不至于太累。但是这件事得慎重,因为如果识人不清,咱们的这份手艺就会流传出去。” “第二,咱们的麦芽糖,只管做,不管卖,我们低价卖给挑货郎,这样就能省去不少工夫。” “第三,咱们把田地包出去,让别人去打理,咱们专心做麦芽糖的生意。等以后收了粮食,咱们只要地里的一半粮食。” “我暂时能想到的就是这些,你们觉得怎么样?”林晚看向大家。 一个个的都面面相觑,这要咋选啊? 方子轩给了第一个意见:“反正,总之,咱们这门手艺绝对不能叫外人知道!” 其余几个人皆是认同:“没错!”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手艺不能外泄! 林晚也暂时没有找到合适的合伙人:“那好,第一个暂时排除。” 可到底是选第二条路还是第三条路呢? 大家苦思冥想,一直到天黑也没有决断。 周菊芳蹲在院子里,一边洗碗一边说:“大雷,林晚她家今天晚上好像都没做饭。” 方大雷把鸡鸭赶进围栏里:“好像……是没有看见有烟升起来?” 周菊芳甩了甩手上的水:“大雷,要不咱们去看看?到底是这么多年的邻居,又沾亲带故的?” 方大雷把手里的活忙完:“走,去看看!” “笃笃笃————” “林晚?文锦?你们在家吗?” 其他人赶紧把东西收拾好,方二河这才跑去开门:“咋了?大雷哥?你们有啥事啊?” 周菊芳试探着问:“咋开个门还这么久?家里出啥事了?” 方二河赶紧说:“没事没事,没听见呢,你们进来说吧。” 方大雷小心地问:“你们家,是出啥事了吗?咋一个个的,都愁眉苦脸的?” 林晚笑着摇头:“我们能出啥事啊,没事,就是刚刚在商量事儿。” 方大雷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你生我们的气了,昨天早上才没让我们进门,但看你们今天一个个的都跟丢了魂一样,我们又以为……” 周菊芳赶紧掐了方大雷一把。 林晚的眼神在这两个人身上来回转动:“我能生你们什么气?” 方大雷和周菊芳尴尬的一笑,但还是说了实话:“其实,方二蛋每天从你家回来,都会把他学到的东西再教给我们。” 方大雷又连忙说:“不过你放心,我们这两天帮你们把地里头的草都锄干净了,就当是学费,可以吗?” 周菊芳也赶紧说:“而且我们也不会多学,就认几个数字,认识自己的名字就好了。” 林晚哭笑不得,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啊,方大雷他们又是挑水又是锄草的,本来能藏着的,他们居然还来认错了。 这样一来,林晚哪里还能生气:“没事没事,淼淼,给哥嫂端碗糖水。” “啊?糖水?”方大雷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两碗糖水端上来。 方大雷和周菊芳对视一眼,这也太大方了,就算方文锦不读书了,省了一大笔钱,但也不至于用糖水来招待客人吧? 他们不敢喝:“那什么,我们不渴,你们自己留着喝吧。” 这可是金贵玩意,平白无故的,他们哪里敢喝。 第30章 生意惨淡 林晚也不劝,只问:“大雷哥,菊芳嫂子,你们家里的田,还剩多少亩?” 方大雷苦笑一声:“如今还有15亩。” 周菊芳也难受起来:“你也知道,我生我家二蛋的时候,难产了,家里为了凑诊钱,卖了不少田地。” 但方大雷又很快打起精神:“不过,15亩田也够咱们一家吃喝了,诶?你问这个做啥?” 古代不比现代,现代的一亩地,好的时候能有1000斤粮食。 然而古代,一亩地能有300斤粮食,就已经算是丰收了。 大饼村的土地又是开荒来的,顶了天也就250斤一亩。 15亩地一年也才不到3800斤粮食,他们一家四口一年最少要吃1500斤粮食。 还要交各种税。 也难怪日子紧巴巴的。 林晚见他们迟迟未能作出决定,干脆直接武断了结:“大雷哥,菊芳嫂子,不然我们直接把家里的田地承包给你们吧。” 方大雷心里一个咯噔,但还是谨慎地问:“啥叫承包?” 林晚笑着解释:“就是,从现在开始,我家的田地都归你们管,等以后粮食收上来了,你们给我们一半粮食就成。” 周菊芳立刻惊呼:“这怎么行?你们自个不过日子了?!” 林晚笑着解释说:“我们家现在顾不上,也没时间。” 方大雷和周菊芳对视一眼,一拍大腿,赶紧往外跑了,完了!连田都不种了!肯定是遇见大事了!还是赶紧告诉村长爷爷吧! 林晚招手挽留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那夫妻俩已经不见踪影了:“……” 林晚:“他们这是怎么了?” 方文锦揉了揉发酸的肩膀,随口说:“可能是高兴坏了吧。” 一家人赶紧将就着吃了点东西,然后准备洗澡睡觉,明天还有的忙呢。 但刚把水烧上,林晚就听见外面好像来了很多人。 正奇怪的时候,听到方柴在外面叫门:“林晚?文锦?快开门啊?” 林晚跑去把门打开,方柴立刻握住林晚和方文锦的手:“你们两个傻孩子,到底是遇见了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啊?连田都不种了?” 林晚一眼看过去,不仅爷爷奶奶、大伯大伯娘来了,连分家出去的二伯二伯娘也来了。 方大雷和周菊芳落在最后,没有进门。 林晚和方文锦差不多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其他人却还傻傻的不知所措。 林晚去把方大雷夫妇也请进来,把院门关上,无奈地解释:“真没出什么事,我们家现在做生意,生意忙,实在是腾不出手,所以才想着把田地让大雷哥打理。” 方文锦也赶紧点点头:“确实是人手不够,爷爷,你们别自己吓自己,我们好着呢。” 解释了好一阵子,他们这才勉强相信了。 然后在村长爷爷的见证下,方文锦写了一个承包合同,把田地交给方大雷打理,合同一式三份,林晚留一份,方大雷留一份,村长留一份。 小小的堂屋里,挤了将近20口人。 由于家里没有那么多杯子,于是有的端茶杯,有的端碗。 每个人的手里,都端着一杯或者一碗糖水。 直到现在,他们才堪堪回过神来,林晚真真是找到了一门不得了的生意。 在林晚的眼神示意下,方文锦他们便只说他们一家在做麦芽糖的生意,现在实在是腾不出人手去种田了。 至于,这麦芽糖是谁做的?他们却是丝毫都不透露。 反正他们的脑子也不聪明,他们就听大嫂的,就看大嫂的眼色行事! 他们在堂屋喝完糖水,林晚便悄声让方淼淼去把之前预留下来的糖浆端进来。 这个糖罐子没有多大,林晚倒了四杯糖浆出来,就只剩下一个罐底了。 林晚给在场的每一户人都送了一杯糖浆:“我们这个生意也才刚做两天,手头暂时也不宽裕,这些糖浆你们拿回去尝个味道吧。” 方大雷和周菊芳第一个推托:“这哪里成?你们现在田也不种了,就靠着这个东西吃饭呢,我们不要!” 爷爷、大伯、二伯也纷纷把杯子放回去,反正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他们不要,让林晚去踏实做生意。 林晚笑着再次一一奉上:“其实我是还有个事,想请你们帮忙。” “啥事啊?你说就是了!”方柴忙问。 林晚面带微笑:“其实我们做这个生意也是辛苦得很,每天早出晚归,有时候夜里都睡不着觉,但是村里人如果知道了,难免眼红,所以……” 林晚送了糖浆,又往亲情上带:“在场的都是我们方家一脉,以前或许有些争执,但到底都是一家人,我信得过你们,我也就不绕圈子了,我希望这件事你们能替我保密。” “我知道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但总归能瞒一会儿是一会儿,实在是爹娘都死了,我们小夫妻俩也不懂人情世故,还是怕惹麻烦。” 林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在得到在场所有人的口头保证之后,笑着把他们送出了门。 第二天一早,天刚微亮,方柴就驾着牛车,来到林晚家门口,准备送他们去青阳县里做生意。 这也是昨天晚上就打好的商量。方柴带着林晚和方文锦去青阳县,方二河和方三猛去石山镇,兵分两路,尽快把铁锅挣回来! 等到了青阳县,他们勉强赶上了早市的末尾。 方柴说他一个老头子进去也没用,就干脆在城外守着牛车,还省了2文钱的进城费。 林晚和方文锦嘱咐方柴万事小心后,就赶紧进了城。 结果卖了一上午,才发现,青阳县确实繁华,有钱人也多,他们根本不在乎4文钱。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林晚和方文锦感觉到了压力剧增。 在石山镇和村庄,他们可以以便宜量大取胜,可是这个方法,在青阳县似乎不太起作用。 青阳县里的人,有钱人讲究一个好看新奇,不拘小钱。一般人家对于麦芽糖这种比较贵的东西,又更加信任店铺和口碑好的摊位。 于是,林晚和方文锦这两个背着背篓的外来户,简直就是生意惨淡。 他们甚至没有那个卖7文钱一串糖葫芦的老人,卖得多。 要知道,他们的麦芽糖是实心的,但是糖葫芦可就只有外面裹了一层薄薄的糖衣。 林晚和方文锦都有些灰心丧气,但都已经交了4文钱的入城费了,也不能现在就回去。 但两人直到下午,也不过卖出去十块糖。 林晚丧着张脸,本来昨天就哑了嗓子,现在更是连讲话的兴趣都没了:“是我的错,应该评估好当地行情再来的。” 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就在石山镇上卖呢。 方文锦把林晚身上的背篓卸下来,提在手里:“娘子,我们都不是生意人,想不到这些很正常,大不了以后就在石山镇上卖。” 林晚抓了抓头发,唉声叹气:“石山镇上肯定吃不下这么多麦芽糖,以后还是要想办法吃下青阳县这块肥肉的,但关键就是,要想个什么办法呢……” 方文锦自打见到这个林晚开始,她就总是意气风发的,好像什么大风大浪都打不倒的样子。 可是现在,她居然也会有愁眉苦脸的时候。 其实生意时好时坏,这都是正常的,大家都知道。就算退一万步来说,他们也能回到石山镇上去卖。 可不知为何,方文锦看她这样,心里居然也不太好受。 就像是……不忍心看到努力向上生长的花朵,被蜘蛛网拦住去路。 他握了握拳头,下了决心:“林晚,我有一个好主意。” 林晚疑惑地看着他,眼神里有一点小小的期待:“什么?” 一刻钟后,方文锦带着林晚来到一个书院门口。 书院门口还挺热闹,许多小商贩都趁着学子们放学,来蹭一波生意。 林晚看着牌匾上“青阳书院”四个大字。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青阳县就只有一个书院。 林晚拉着方文锦往外走:“我们还是回去吧,你这个主意不太好。” 方文锦没动,还回拉林晚一把,笑道:“正好学子们下学,住的近学子们要回家,有什么不好的?这么多小商贩都来了,咱们也不能被别人落下啊。” 林晚有些微微的心酸:“我是想挣点钱,早点买上大铁锅,但你也没必要跑来这里。” 读书人都有傲气,大多都脱不下孔乙己的长衫,也看不起孔乙己。 据说方文锦以前的学问还挺好,结果现在却跑到青阳书院门口做起小商贩。 要是被他的那些同学看到了,也不知道会怎么想。 不管是同情还是嘲笑,恐怕方文锦都不会好过。 说曹操曹操就到! “哎呦!这不是我们小方夫子吗?听说你不读书了,我还以为是以讹传讹呢,没想到是真的!哈哈哈!” “让我看看啊……麦芽糖,4文钱一个……哈哈哈,方文锦,你现在怎么做起了这样的勾当?” 第31章 不聪明的炮灰 林晚磨了磨牙,这么快就有不长眼的过来找茬了! 方文锦的指甲陷进了肉里,但是很快,又松开了,面带微笑:“张全同学,如果你不买的话,可以请你让开一下吗?我还要做生意。” 张全抱着胸,语气里尽是不以为意和嘲讽:“同学?谁是你的同学?大家快来看一看啊,一个卖糖的下流人,也能和我们互称同学了!” 张全这么一吆喝,还真吸引来了不少人。 有从前就看不惯方文锦的:“他是方文锦吧?我听说他不读书了,原来是真的,哈哈哈!” “学习好有什么用?夫子们都夸他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考不上秀才,要我看啊,他从前的考试,都是抄答案的!” “你别说,我早就这么觉得了,但一直不敢说,毕竟夫子们都可喜欢他了!你们说说,书院大考,他每次都是第一名,要不是抄的,他怎么可能考不上!” 也有从前和方文锦交好的:“方文锦也是个可怜人,每次童生试都拉肚子,连县试都考不过。” 童生试分三考,县试、府试、院试,三场考试都考过了,才能成为秀才。 “我曾经也向他请教过问题,他的学识真的很好,而且记忆力惊人,但凡只要读过一遍的东西,都能记得大差不差。” “我听说,他13岁才启蒙呢。” “唉,这样的人,却每每都卡在县试上,看来也是命该如此了。” 比起明晃晃的嘲讽,这些似真似假的同情,更加让人心如刀绞。 林晚面色冷淡:“这位学子,你刚才说我们这些小商贩都是下流人?是吗?我没听错吧?我倒是想去问问你的夫子,究竟是哪本圣贤书上写着商贩都是贱民?” “枉费你读了这么多圣贤书,心胸居然如此狭隘,若真是让你考取了功名,还不知道会如何磋磨老百姓!”林晚说得震耳发聩。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张全把学院里的学子吆喝过来看热闹。林晚就把所有老百姓,尤其是小商贩全都吸引过来。 你不是狂吗?你再狂一个我看看?! 在场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张全身上,老百姓们窃窃私语,学院的学子也默默地远离了他。 读书人最爱惜名声,要是名声臭了,那就什么都完了。 张全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咬牙切齿地狡辩:“我没有!我才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你胡说什么?!” 林晚嗤笑一声:“如果你不是来故意落井下石的话,那你挡在我们前面究竟是想干嘛?” “我!我……”张全吞吞吐吐,但是看见他们身上的背篓,立刻又理直气壮了,“我出来买东西的,怎么,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 林晚恍然大悟:“哦!瞧我这记性,我想起来了,相公,刚才张全公子是说要把我们所有的麦芽糖都包了,是吧?” 方文锦心有灵犀般地配合演戏:“确实如此。” 林晚赶紧让方文锦把背篓递过去:“这里面一共还有240块糖,4文钱一块,那一共就是960文钱。” “张公子要买这么多,我们也没有东西装,那这两个背篓张公子也一并拿去吧,给你一个优惠价,就给我们一两银子就好了。” 林晚伸出手,真诚地看着张全。 张全胸口一堵,一两银子!他家里也不算是很有钱,一两银子是他一个月的花销! 他又不是小孩子,他买那么多麦芽糖干嘛?还有那两个旧背篓,他能拿来干嘛? 都怪曾毅! 要不是曾毅跟他说,方文锦来青阳书院当起了小商贩,他哪里会注意到这么一个人! 还连累了名声! 回头非得找曾毅要个说法不可! 林晚看张全迟迟没有动作,催促说:“怎么了?张公子不是来买东西的吗?” 张全气闷地从荷包里拿出一两银子:“给给给!拿去!” 林晚笑吟吟地把钱接过来:“多谢张公子光顾了。” 方文锦也笑着说:“多谢张公子来光顾我们小本生意。” 麦芽糖卖完了,林晚和方文锦也没有再留下来的理由,得赶紧出城,要赶在天黑之前回家。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张全就在人群中看到了曾毅,立刻就要冲上去要个说法。 但曾毅在他耳边,只说了几句话,就让张全消了火:“张全学子,我可从来没有让你来诋毁方文锦,这都是你自己自作自受。” “当然,我们是朋友,我当然会帮你的。” “你刚才说的话犯了众怒,但只要你把这240块麦芽糖分发给大家,所谓吃人嘴短,他们也就消气了,还会记得你的好。” 张全眼睛一亮,曾毅果然聪明! 想当年,曾毅和方文锦一同入了青阳书院,如今曾毅都已经是秀才了,而且还参加了一次乡试,虽说没能考中举人,但听说考的还不错。 等明年,曾毅肯定能够一举得中! 张全心想,这交朋友还是得交对人,看看曾毅,再看看方文锦,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第32章 新花样 青阳书院的事情,林晚和方文锦已经管不着了。 原本以为今天的生意也就这样了,再好也好不到哪里去,没想到峰回路转,碰上了这么一个冤大头,一下子全部都卖光了,就连那两个烂背篓都卖出了20文钱一个的高价。 大城市,果然机会多! 虽然被羞辱了一顿,但是,只要给足了钱,林晚倒也不是很介意。 嗯,应该不介意吧? 林晚偷偷去看方文锦的脸色,脸色似乎如常,但是微微皱起的眉头,却宣告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林晚用手肘碰了碰他:“喂?你没事吧?“ 方文锦微微摇头,强打起精神:“我没事,别担心。” 林晚知道他肯定不会一点事都没有,她想了想说:“不如这样,你看我们现在也有能力挣钱了,等到明年,我们攒够了钱,就去州府给你找一个更好的书院学习。” 若是今天之前,林晚是绝对不会说这种话的,但是今天方文锦的所作所为,推使着林晚说出了这样的话,不惜多花些钱,也要让他考上秀才! 绝对不能让张全这种人看扁了! 但青阳书院是肯定不能再去,她自己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知道唾沫星子能淹死人。 方文锦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多谢娘子这么为我着想,但还是算了吧,我考不上秀才不在于学识,可能就是如同娘子从前所说的一样,是心理素质不行,承受不住大考的压力吧。” 林晚不再劝听他,但是心里却把这件事情列入计划表。 方柴在城门外等的心急如焚,这两小夫妻,压根就没有做过生意,他们能行吗? 青阳县这种地方,有钱有势的人多,能不能挣回本钱倒是另说,关键是别被人给欺负了。 他们又不是本地人,想要在这种地方落脚,恐怕是不容易啊。 就在方柴来回踱步,想着要不要进去找人的时候,却远远地就看见了背上空空的夫妻两人。 方柴顿时心里一慌,咋连背篓都丢了? 果然还是被人欺负的吗? 方柴赶紧跑过去问:“你们怎么了?没有被人欺负吧?” 林晚和方文锦一愣,爷爷怎么知道他们被人欺负了? 等方柴解释完了后,两人哭笑不得。 林晚赶紧解释:“爷爷,你想什么呢,背篓不见了是因为来了一个大顾客,一下子就把我们背篓里剩下的麦芽糖全部都买走了,就连两个背篓都被他买了!” 林晚和方文锦都默契地没有再去说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也只是徒增烦恼。 方柴一听缘由,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那就好,城里人果然有钱,这么大手笔,也不知道买这么多麦芽糖干什么,难道是宴请宾客吗?” 林晚听见了爷爷的嘀咕,淡淡地说:“管他呢,碰上这么一个冤大头也不容易。” 方柴不赞同地看了林晚一眼:“孙媳妇,生意可不是这么做的,怎么能在背后喊顾客冤大头呢?以后可别再这么说了。” 林晚无所谓地点点头。 不过由于出现了一个冤大头,所以今天到家的时间比林晚预想的要早一些。 几乎是和方二河他们同时到家的。 双方都是喜气洋洋的样子,一进家门,就赶紧把门关上了。 今天方二河和方三猛分别拿了50块麦芽糖,去石山镇上卖。 方二河把铜钱全部倒在桌子上:“今天正巧赶上了石山镇初一十五的大赶集,我们拿去的100块麦芽糖全部都卖光了!卖了400文钱呢!” 老天爷!他们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摸过这么多钱呢! 回来的一路上,他们两个疑神疑鬼,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要担惊受怕。 好在一路顺风。 方三猛把一个背篓里的小鸡仔全部捉出来:“大嫂,小鸡仔我们买回来了,一共八只,七文钱一只呢,花了56文钱。” 方二河把另一个背篓里的肉和糙米也拿了出来:“两斤瘦肉,还有十斤糙米,一共80文钱。” 方文锦也把小心收在怀里的一两银子拿出来:“我们这边的250块麦芽糖也全部都卖完了,就连背篓都被人一道买了去。” 这一两银子,在大家的手里来回观赏。 “哇!这就是银子啊!我也是摸过银子的人了,哈哈哈!” “再让我看看!再让我看看! “让我咬一口,看看银子是不是真的能出现牙印!” 林晚赶紧揪着方三猛的后脖颈:“脏!不能咬!” 但是方三猛的眼神里,还是透露着深深的渴望。 林晚发出吃肉威胁:“谁要是敢咬,今天晚上就没肉吃!” 这银子身上脏兮兮的,不知道被多少人咬过,这一口下去,不知道要吃多少细菌! 这个威胁果然有用,方三猛立刻把银子往前一推。 林晚把家里所有银子都归拢在一起,除去这两天在外面的伙食费,进城费、路费,以及今天买东西的花销。 这个家里的公账,一共就是2269文钱! 林晚宣布:“我们可以去买大铁锅了!” 不过也不急在一时,毕竟铁器的购买,需要层层上报。 林晚昨晚就和方柴提过了,方柴也答应,明天就去里正家里上报交钱。 但是,就这样,也得等到月底,因为里正不可能单单为了一个人,就跑一趟青阳县,所以都是月底统一上报。 林晚估摸着,没有一个月的时间,这铁锅怕是拿不回来。 家里的麦苗又长出来了,明天还是得在家里把麦芽糖做出来。 林晚准备拿出2两2钱银子去打大铁锅,这样一来,家里就只剩下69文钱了。 一朝回到解放前,又是穷的叮当响。 不努力不行啊! 不过,有了这次在青阳县碰壁,林晚也在心里琢磨着,是时候该给麦芽糖添一点新花样了。 吃完饭后,林晚扒拉着系统商城。 系统商城暂时只开放了食物的买卖通道。 其他的板块,例如武器、药品等都是一片灰暗,不然林晚也不至于为了一个大铁锅这么劳心劳力。 至于为什么那颗紫色珍珠能在系统商城里售卖呢? 林晚怀疑,这些灰色的板块恐怕只能单方面交易,不能像食物一样,双向交易。 也就是说,林晚可以把身边的武器、药品等东西卖给系统商城,换取余额。但是,却不能从系统商城里买出来使用。 林晚有些苦恼,当初开通食物板块,是花了100块钱才解锁的,可其他板块到底要怎么解锁? 也没有一个提示! 林晚趴在床上看得睡眼惺忪,忽然!精神一振! 食用色素?! 林晚摸了摸下巴,她大概想到办法了! 方文锦忽然被林晚的动静惊醒,含糊地问:“娘子,你怎么了?这么晚还不睡?” 林晚撇撇嘴,这才不到晚上10点吧?夜生活都还没有开始呢,对于林晚来说还早得很! 林晚说:“没事,只是想到了怎么改进我们的麦芽糖。” 方文锦十分捧场:“娘子,是什么好办法?” 林晚话到嘴边,又打了个滚:“今天中午,你去买包子的时候,我遇见了一个卖货郎,给了我一点东西试用,说是可以像颜料一样,给食物染色,而且没有毒,我想给我们的麦芽糖试试。” 方文锦心里知道,这么短的时间,林晚怎么可能这么巧就碰上了一个卖货郎?还买了东西不花钱? 但方文锦也没有拆穿她:“好,那我们明天就试试吧。” 麦芽糖的熬制进行的热火朝天。 就在方二河他们把粘稠的糖浆倒在案板上,准备放凉了之后制作麦芽糖时,林晚跳出来,说她准备了一点新花样。 林晚第一次不敢太浪,只买了两瓶小小的食用色素,一瓶红色的,一瓶黑色的。 林晚在一个角落里滴了几滴黑色的食用色素,又在其余的糖浆上滴入红色食用色素。 都用筷子搅匀了。 林晚早就和方二河他们解释了一遍,所以方二河他们现在也只是好奇的看着。 等糖浆的温度渐渐冷却下来之后,林晚把黑色和红色的地方分割开来。 然后让方二河和方三猛分别把这两团糖揉均匀:“还是很烫的,你们都试着点。”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候了! 只见林晚把这两团糖揉成长条,然后又粘合在一起。 最后搓来搓去,林晚对着细长的麦芽糖顶端砍了几刀。 方三猛跑过去一看,惊呼:“太神奇了吧!这个糖块上面有一个笑脸诶!” 第33章 笑脸糖果 方淼淼抓住这块长条的麦芽糖,“砰砰砰”又砍了几刀:“真的诶!每一块糖上面都有两个笑脸!” 这一块自带笑脸的麦芽糖,成功引起了方家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们一扫之前的疲惫,趁着这块糖还没有完全硬化,立刻把它搓成长条,均匀地切成铜钱大小。 这次同样是六斤麦苗。 第一锅麦芽糖,全部做成了红色笑脸的图案。 等到第二锅出来的时候,林晚又买了一瓶黄色的食用色素,混着黑色的色素,准备做一批黄色笑脸的图案。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林晚也有了足够的底气,将技巧和秘诀传授给其他人。 林晚讲解完之后,确定每一个人都听懂了制作原理,然后才说:“其实我也不太会,所以就只能制作这种笑脸的图案,以后我们可以集思广益,说不定可以制作一些更漂亮的图案。” 这个时候已经入夜了,吸取了前两次的教训,只熬制了第一遍过滤出来的糖水。 至于第二遍过滤出来的糖水,他们为了节约时间,早点睡觉,只能放在阴凉的角落里,盖上布。 等第二天早上起来再开工。 方二河他们也不像前段时间一样,一碗野菜都要精打细算了。 方二河干脆说:“那大哥大嫂明天出门做生意,我们三个就留在家里,把剩余的糖水熬成麦芽糖,我们也动手试试看。” 方三猛也说:“反正都是第二遍的糖水了,就算是失败了也没什么,我们可以自己吃。” 家里多出八只小鸡仔,这些他们快要吃吐的麦渣,终于有了去处。 但是八只小鸡仔的食量,实在小的可怜,大部分还是两只老母鸡解决的。 但是尽管如此,这十只鸡也不能在食物臭掉之前,完全解决它们。 所以,林晚他们还是一脸菜色的解决了一部分。 至于为什么不把这些麦渣分给村里其他人? 林晚从不敢小看普通劳动人民的智慧,要是把原材料告诉了别人,这不是摆明了,要把这门生意拱手让人吗? 至少现在的方家,还承受不起方圆之类又多一个竞争对手。 有了前一天在青阳县的碰壁,今天,林晚和方文锦打算先去石山镇上试试手。 原来平平无奇的麦芽糖,定价是4文钱一块。 但如今这些麦芽糖身上多出了笑脸图案,身价绝对是要水涨船高的。 不然也对不起林晚花钱买的食用色素,那三瓶小小的食用色素,花了她整整60大洋,绝对不能浪费。 林晚决定给笑脸麦芽糖涨价,由原来的4文钱一块,变成了6文钱一块。 但是林晚在和点心铺子的掌柜谈价钱时,又变成了7文钱一块:“掌柜,您瞧仔细了,我们的这个笑脸图案并不是画上去的。” 林晚向掌柜借了一把刀,对着笑脸麦芽糖的中间又砍了一刀:“瞧,中间也是笑脸,就算是劈成更小的薄块,也是笑脸的图样。” 方文锦适时出来说:“掌柜,这样的糖果,不管在哪里都是独一份,就是青阳县都没有。” 点心铺子的掌柜一开始还有些迟疑,但是在看见林晚的举动之后,心里啧啧称奇,还真不是画上去的。 可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让这块糖果的每一面都有笑脸图案? 这样一来,哪怕是为了更长远的未来,他也必须把这个糖果留下来。 掌柜得留下这些糖果,让点心铺子的师傅好好研究一下。 或者,直接把这些糖果换一个漂亮好看的包装,高价卖给有钱人。 有钱人都爱一个稀奇,他们并不会在乎多花几文钱去买一块糖果。 但是价格还是要砍的。 最后双方以6文5分一块的价钱成交,450块糖果,一次性卖了个干净。 点心铺子的掌柜立刻就使唤伙计,把这些带着笑脸图案的糖果,摆在了显眼的位置。 林晚也赶紧拉着方文锦离开:“本来报7文钱的价格,是想留出一个砍价的空间,没想到这个掌柜直接就给了6文5分一块。” 比她之前预想的六文钱一块要好太多了,虽然一块只多了0.5文钱,但是450块糖,就多了225文钱! 方文锦也没想到这次会这么顺利:“多亏了娘子想的好办法,不过这些糖果确实稀奇,这个掌柜想要留下来倒也正常。” 林晚未尝猜不到掌柜的心思,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为了避免让这些人猜到我们是怎么制作出来这些的笑脸糖果,以后售卖这些糖果时不能只盯着一家卖。” 方文锦颔首点头:“短时间内这样做确实有用,但是如果时间长了,也难保不被别人琢磨出来。” 林晚自然也清楚这个道理:“唉我也不敢要求太多,只求这门生意能够撑到我们盖起新房子,买上新家具,穿上新衣服,方二河和方三猛娶上好媳妇,也就够了。” 如果实在不行,林晚就只能变成豆腐西施了。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这次出门一趟,直接挣了2925文钱! 2两多银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林晚预备着给家里添一点新花样的同时,懊恼自己怎么没有早一点想到这个好办法,不然也不会让全家都累的两眼无神。 林晚带着方文锦来到一家布料店:“我们既然以后都要出门做生意,也该穿的体面一点。” 方文锦自然是没有异议:“就算不是为了出门做生意,也该穿的好一些。” 林晚笑道:“说的好,我们这么辛苦,都是为了过上好日子!” 一进布料店,立刻就有伙计迎上来:“两位,想要买点什么?” 伙计并没有因为他们穿的破烂,就对他们另眼相待。 因为他们清楚,敢走进布料店的穷苦人家,大多都是攒了些钱的。 林晚以前都是直接买衣服,现在为了省钱,跳过了成衣,来买布。 但这也让她两眼一抹黑。 林晚干脆问伙计:“你有什么推荐吗?” 伙计拿来一匹白色的粗麻布和一匹褐布:“这两种布匹十分便宜,只要300文一匹,可以制作两件成衣,余下的布料,还可以做几双袜子,或者一双布鞋。” 伙计十分推荐他们买这种布料,毕竟这两位顾客看起来不像是有钱人:“大多数人都会选择这两种布料。” 伙计心里又默默地加一句,大多数穷人会攒钱买这种布料。 第34章 买布做衣 林晚上手摸了摸这两块布匹,便宜是便宜,但这也太粗糙了。 林晚本着,既然要买,不如买好的准则,再次询问:“有没有好一点的布匹?” 虽然绫罗绸缎,她是不敢去想的,但好歹得买一些不那么粗的布吧。 伙计心里有些许的惊讶,大多数穷苦人家看见粗麻布和褐布,在一番讨价还价之后,都会直接定下。 没想到这个浑身打满补丁的女人,居然还瞧不上这些。 不过他看旁边站着男子,倒确实气度不凡,难不成还真是自己识人不清? 伙计心里这么想的,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他马上又找出两匹葛布:“这是葛布,比粗麻布要细腻一些,而且多用于做夏衣。” “不过价格就要贵一些了,要500文一匹。”伙计说道。 林晚再度上手摸了摸,这些葛布的料子摸起来确实要细腻一些,但也就是这样了。 不过这也是现阶段最好的选择了。 林晚看向方文锦:“那我们去买葛布吧。” 方文锦现在身上穿着的也是葛布,不过已经是好几年前的衣服了,虽然悉心保存,但边边角角还是起了毛边:“嗯,也在我们的承受范围之内。” 家里虽然有七个人,但是如果做衣服的话,两个小孩子可以只看作一个人。 这样看来,至少要买三匹布,才能给家里每个人都做上一件新衣服。 这就直接去了1500文钱了,这做衣服花的钱,真是如同流水一样。 难怪庄户人家都舍不得买布料买衣服,衣服破了,也只是草草打个补丁,确实太费钱了。 林晚跟伙计说:“我们要三匹葛布,嗯……还要一匹粗麻布吧,有没有什么优惠的?” 主要是,现在夏天已经来了,蚊虫又开始冒出来,而他们睡觉的那张床上的帷帐,早已经四分五裂了。 他们需要一匹粗麻布来做个帷帐。 伙计在心里算了一下,这就直接是1800文了!果然人不可貌相!这个妇人虽然浑身补丁,却没想到一下子就能拿出这么多钱。 伙计顿时喜笑颜开:“您要的多,当然能便宜一些,您就给1750文,再送你一些棉线,如何?” 林晚皱着眉头,有些不太满意这个优惠力度:“1750文,棉线再加上你墙角堆的那些碎布。” 伙计一愣,那些布虽然都是碎布,但并不就代表没有价值了,他们经常会搭着布匹一起卖,或者直接卖给顾客,几文钱也是钱啊。 但是伙计实在舍不得这个大顾客,现在粮食还没有收上来,有能力来买布的人不多:“那……你先等等,我得先去后堂问问掌柜的。” 没过多久,伙计出来了,看他的神色,掌柜应该是答应了。 林晚交了钱,方文锦把布折起来放进背篓里,离开了布料店。 路过小摊贩的时候,林晚看到有好看的头绳,买了三条,也不贵,才4文一条。 最后,直奔猪肉铺子,相比起衣服,食物更是重中之重。 林晚买了5斤瘦肉,又买了两根大棒骨,花了150文钱。 走之前,林晚看到了堆放在桶里的猪下水,又问老板:“这些猪下水,你们是不是不要了?” 猪肉铺的老板一脸怪异的看着林晚:“怎么可能不要?猪下水也有很多人来买啊,虽然买不起猪肉,但也可以买些猪下水打打牙祭。” 虽然味道重了一些,但是好歹要吃些有油水的东西,身上才能有力气。 林晚大囧,小说电视剧看多了果然要不得,她还以为古代都是不吃猪下水这些东西。 但想想也是,在这个食物匮乏的年代,只要是吃的,又怎么可能被放过? 林晚只好问:“那你们这个猪下水怎么卖的?” 老板回道:“一副大肠10文,一副小肠8文,心肝肾肺肚这些,也都是10文钱一个。” 林晚想了想:“那你给我一样来一个吧。” 方文锦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但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如此,又花了68文钱。 两个背篓里都装的满满当当,甚至那个装布的背篓里,盖子都快盖不上了。 林晚终于带着方文锦,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回到大饼村时,才刚到中午,地里干农活的人都落落续续地回了家,就算没有午饭吃,也可以喝两碗凉水,睡个午觉。 于是,林晚和方文锦成了村头大槐树下的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这段日子,方文锦和林晚,还有他家那两小子,全都是早出晚归,要不然就是足不出户,听说连田都不种了。” “什么听说啊,都是真的,我亲眼看到了,现在是方大雷夫妻俩在打理他们的田地。” “嘶……你看他们背篓里满满当当的,他们莫非是找到了一门好营生?” “可能是吧?毕竟方文锦可是读书人,听说账房先生一个月能拿一两银子呢!” 林晚和方文锦远远地就看见了,那些在大槐树下歇脚的村民。 他们根本不敢过去,头也不抬,就直径回了家。 虽然吃鸡腿没有错,但是在别人还饿肚子的时候吧唧嘴,那指定要招人记恨。 不得不说,林晚的担心是对的,因为哪怕他们不吧唧嘴,也被人惦记上了。 比如,林晚曾经的“好朋友”王翠花。 王翠花眼珠子一转,把碗口对准嘴巴,将糙米饭里埋藏起来的一块大肥肉扒进嘴里。 王翠花想,都这么久了,林晚也该消气了,毕竟林晚可就她一个朋友。 自己这么久不去找林晚,她肯定都无聊死了。 王翠花想着,自己现在去给林晚一个台阶下,林晚肯定会高兴死的,趁机打听一下,他们背篓里背的都是什么。 林晚说不定还会像以前一样,时不时给自己塞点东西。 王翠花就这么沉浸在了自己美好的梦想里。 林晚完全猜不到,有人真能白日做梦。 他们方家一家七口,正围着背篓里的东西欢欣鼓舞:“诶呀,怎么买了这么布啊?还是葛布,太浪费了,其实我们穿粗麻布也可以的!”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他们的眼睛和手,可从来没有离开过布料。 林晚笑吟吟地说:“也不是买不起,不过,我可不太会做衣服,你们知道村里谁最会做衣服吗?” 方淼淼红了脸:“大嫂,我也不太会,不过奶奶和两个伯娘的手都挺巧的。” 林晚立刻一锤定音:“那咱们就去找奶奶和两个伯娘做衣服,给她们手工费!” 不过做衣服先放到一边,方二河的狗鼻子又闻到了其他的味道:“大嫂,你又买了肉!” 方三猛也凑过去看:“还有大棒骨,可这大棒骨又没什么肉,买来干什么……” 方淼淼也看了一眼:“呃,还有猪下水……” 一家六口,看见这一堆散发着浓烈气味的猪下水,表情一言难尽。 他们家现在,也不至于落魄到要吃猪下水吧? 第35章 猪下水 林晚面对大家的疑惑不解,她摸了摸鼻子:“大棒骨确实没什么肉,猪下水也很难处理,但是我想吃啊。” 啊……这…… “那既然大嫂想吃的话,那咱们中午就煮猪下水吃?然后再把大棒骨炖上,晚上吃。” 方淼淼虽然不理解,为什么大嫂想吃猪下水,但既然大嫂想吃,那就煮呗,也费不了什么事。 “不不不!”林晚忙说,“今天中午煮肉,下午再整点萝卜把大棒骨炖上,今天晚上吃。” 方文锦虽然也不喜欢吃这些猪下水,但是:“但是娘子,现在天气热,猪下水又容易臭,今天不吃,明天可能就坏了。” 林晚却笑道:“这些猪下水你们就别管了,我自己来弄。” 等今天晚上吃完饭,洗完澡,就买两个卤料包丢进锅里。 大火煮开,小火慢炖,等到明天早上,应该就能变成一锅香味扑鼻的卤味了。 这个时节,地里头的菜,终于长出来了,他们终于摆脱了每天去挖野菜吃野菜的命运。 做了一个辣椒炒肉、一盘韭菜炒鸡蛋,还有一大碗水煮青菜。 吃完饭之后,方二河他们也清楚,丑媳妇终有见公婆的一天。 他们拿出了今天一上午的成果。 这些黄色的糖果上面,本来应该是喜气洋洋的笑脸,但现在却变成了让人似笑非啼的哭脸。 林晚一眼就看出来了问题,笑了一会之后,才说:“你们是不是把眼睛安反了?” 方三猛郁闷地点点头:“一开始没有发现,等把糖搓成长条,砍了一节之后下来,才发现装反了,但是已经晚了。” 林晚拿起一颗糖丢进嘴里,并不责怪他们,反倒安慰:“没关系,反正也只是练手,咱们自己吃,反正味道也没差。” 等大家平复好,因为制作笑脸糖果失败,而难过的心情后。 林晚把剩余的一袋子铜钱拿出来:“刚才光顾着说布料和肉,都忘记和你们说今天最大的收获了。” “这一批笑脸糖果,我和你们大哥直接拿去点心铺子里,掌柜以6文5分一块的价格,全部收购了!” “所以!咱家今天一上午,就挣了2925文钱,将近三两银子!” 不说其他人,就是林晚自己,说起今天的成果时,也是一脸笑意盎然,越说越激动,高兴得涨红了脸。 其他人就更是直接捂住了小心脏,这是真实的吗?自己没有听错吧?现在确实是白天不是晚上吧?! 好疼! 真的不是在做梦! 天呐!一天就将近三两银子到手! 这就算是做梦也得笑醒来! 一天将近三两银子,就是地主家里,也比不上他们了吧! 就连方二河都开始晕头转向了:“大大大嫂,我现在就去熬麦芽糖,我们明天接着卖!” 方文锦赶紧把人拉回来:“二河,最新的麦苗还没有长出来,至少还得再等三天。” 林晚等他们缓过来这股高兴的劲儿,就开始分钱:“不过,虽然赚的多,但是今天花钱的地方也不少,林林总总买下来,家里现在又只剩下945文钱了。” “啊????”他们刚才还高兴着呢,现在马上就垮起个逼脸。 怎么赚的越多,钱还越不经用的呢? 这段时间赚了五两多银子,结果钱都没有摸热,就马上花了出去。 又是铁锅,又是布料,这个个都是大花销。 唉,他们等会就去泡麦子,隔一天泡一盆。 他们就不信了!这如流水一般的赚钱速度,难道还赶不上花钱的速度吗? “这段时间大家也都辛苦了,一人分五十文钱,大家留着自己的私房钱吧!”林晚短短三句话,又把他们的兴奋之情调动了起来。 他们围着小方桌,看见分在自己面前的一小堆铜钱,眼睛都快变成铜钱的形状了。 一会儿让铜钱排长龙,一会儿又让铜钱站军姿,反正左右摆动,真是怎么都不嫌无聊,越看越喜欢。 虽然这段时间也赚了不少钱,但这可是他们第一次独自拥有五十文钱。 “另外,”林晚又给方文锦那边拨了150文钱,“我答应了你们大哥,我们每人每学会一个字,就要给他两文钱的学费。” “之前家里要攒钱买锅,一直都欠着,今天就一并给了。”林晚说道。 短短几天,方文锦就挣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而且还是在家里忙,没有教他们认几个字的情况下。 现在钱拿到手了,方文锦对教书这件事更加热爱了。 其实,林晚又出脑子又出力,本应该给自己多分一份钱的。 但是,林晚懒得去算账了。 毕竟,余下的445文钱,虽然说是家用,但是实际上也是林晚在管着。 私库和公库没差,大家也默认了这一点。 所以才征求了大家的意见后,林晚就把自己的私库和公库合并了。 反正现在又还没分家,不过等以后方二河和方三猛娶了媳妇,分了家,还是会把属于他们的那一份钱分给他们的。 吃饱喝足分了钱,大家午休了一会儿,方淼淼就找林晚支了钱,去村里买了两根大萝卜,回来炖棒骨。 林晚则是提着背篓,手里还端着一盆草木灰,朝着河边去了。 趁着现在下午有时间,赶紧把这些猪下水都洗干净,晚上做卤味! 王翠花自从上次在周菊芳和向娘子那里吃了亏后,就不想再去林晚家里找她了。 是的,王翠花认为,那天林晚之所以会说那样的话,完全就是受了那两个贱人的挑拨! 王翠花得趁着林晚外出的时候,来找她。 王翠花觉得自己也是运气好,下午林晚就拿着背篓去河边了。 王翠花一路跟着林晚,跟到了河边,然后就看见林晚在洗猪下水。 王翠花嫌弃地撇了撇嘴,今天中午看他们的背篓鼓鼓当当的,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原来是猪下水啊。 王翠花嫌弃地捂着鼻子走过去:“林晚,你咋买了这么多猪下水啊?” “吃。”林晚言简意赅。 林晚没好气地继续洗猪下水,这个王翠花,还装模作样地捂鼻子。 好像她就从来没有去浇肥一样! 她早就发现后面有人跟着了,但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这路又不是她的,她也不能蛮狠霸道的让别人不准走在她身后吧。 王翠花在背篓里挑挑拣拣,最后挑出两颗猪肾:“林晚,这两个猪肾我拿走了啊。” 唉,她家儿子生了三个没用的丫头片子。 以前她还觉得是她儿媳妇的问题,但自从她听了几次墙角之后,又觉得,自己儿子也得好好补一补。 第36章 碰瓷 林晚早就已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表情木然地看着王翠花的一举一动。 这货!一脸嫌弃就算了,居然还能随便翻她的东西!还翻得这么随性自然,就好像当林晚不存在一样。 现在更是过分,居然直接要从她手里抢东西! 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林晚虽然现在年纪才将近30,但也已经是被人尊称一声林婶的人了。 战斗力不可小觑。 一把抢回了自己的东西,顺带推了王翠花一把,直接把她推的四脚朝天! 王翠花揉了揉屁股,不可置信地站了起来:“林晚?你是不是疯了?你推我干嘛?” 林晚好笑地看着她:“你都来抢我的东西了,我难道还要好声好气地给你送到家门口不成?” 王翠花抬起来装已经开始浑浊的眼睛:“你以前不都是这样的吗?” 林晚:“……” 林晚差点一口气没有提上来,原主这个傻子好像还真是这样的,生怕失去了这所谓的个朋友。 毕竟在原主这个只有核桃大的脑仁里,只有王翠花和她站在同一战线,十分支持方文锦接着读书。 至于其他那些好心好意,劝她好好过日子的人,全都是心思歹毒,见不得她当上秀才娘子的贱人! 林晚郁闷的不想再说话,蹲下来继续清洗:“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要是再想从我这里捞好处,我是绝对饶不了你的。” 王翠花气不打一处来,但也不想放弃这么一个冤大头:“林晚,你可要想清楚了,你就我这么一个朋友,你之前被那两个贱人挑唆要和我绝交,我都没有怪你,你居然还给我甩脸子?” 林晚觉得简直莫名其妙,这个王翠花是不是脑子有病? 她什么时候被人挑唆了? 林晚决定不和这个神经病说话了,跟脑子有病的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好在猪大肠和猪小肠都已经洗干净,其他的可以回去再洗。 林晚把东西收拾好,提着背篓往回走,目不斜视。 但是王翠花却不干了,她吃白食吃惯了,现在一下子落差这么大,她自然不乐意。 王翠花一把抓住林晚的背篓,高声大喊:“林晚!你什么意思啊?推了我你就想走了?” 王翠花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背篓,就算不能把林晚这个傻子骗得死心塌地,也总得留点东西做补偿。 那两颗猪肾现在可打发不了她了,至少得再加一颗猪心才行! 林晚不傻,她看得懂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但是,凭什么? 林晚拽着背篓,想把背篓拽回来,然后回家躲清闲。 但没想到王翠花居然死都不松手。 两方僵持之下,这个用了很多年的背篓“咵”的一声,烂了。 王翠花有点懵了,这可不关她的事!她就只是想要两颗猪肾一颗猪心而已! 林晚怒了,她本着心平气和,退一步海阔天空,不要和神经病讲道理的想法,一再退让! 没想到王翠花这么会蹬鼻子上脸! 林晚沉默着放下背篓,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甚至还在衣服上把刚才蹭上的油擦干净。 然后。 出其不意地给了王翠花一拳。 林晚下手很有分寸,没有往心肝脾肺肾上招呼,而是一步到胃,直接一拳揍得她午饭都吐了出来。 王翠花倒在地上直哼哼,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发现似乎有人往河边走,她就干脆直接在地上装死了。 王翠花哭天抹泪,她今天非得让林晚把这一整个背篓的东西全部赔给她不可。 王翠花有这个信心,她以前也这么做过,而且成功过。 得到了好处的她,开始在村里一而再再而三地碰瓷。 村里很多人都被她搞怕了,看见王翠花直接绕路走路走。 林晚虽然没料到,在这里也能碰到碰瓷的奇葩行为,但是她也很快反应过来。 不就是比谁喊的更大声吗? 林晚还真不怕她! 林晚也华丽丽地倒在地上,甚至还“哐”了一拳,把本来就烂了的背篓直接砸开一个大口子。 猪大肠猪小肠流了一地,看起来就十分惨烈。 林晚打了个哈欠,实实在在地流了几滴眼泪,开始哭天抢地:“你这个天打雷劈的王翠花!怎么下这么重的手啊?打了我不说,把我的背篓都砸烂了,还要抢我的东西吃!” “老天爷啊!你赶紧降个雷劈死她吧!叫她以后都别出来作恶了!”林晚抢在王翠花之前,先发制人。 这个时候来河边的,要么就是出来打水的汉子,要么就是来河边浆洗的女人。 但是无一例外,全都被吸引了过来。 王翠花见自己的台词被抢了,恶狠狠地看着林晚:“你个不要脸的贱人!你胡说八道什么?明明是你把我打了!” 然而,狼来了的故事,听不了第三遍。 早就对王翠花颇有微词的村民们,压根就不相信她的说辞。 他们其中还有人是被王翠花坑过的。 此时更是直接笑出了声:“王翠花,你下次想骗吃骗喝,能不能换个好点的理由?怎么每次都是这一套?” “这么多猪下水,王翠花肯定是眼馋这些猪下水,才故意找上林晚的!” 眼看着大家窃窃私语,却没有一个人帮她说话,王翠花急了:“这次是真的!我真是被林晚打了!我肚子上现在肯定还有印子!” 林晚一把鼻涕一把泪,忍着恶心,指着地上的呕吐物:“我这是实实在在的,被你打的连中午饭都吐出来了,证据摆在这里呢!” “可你说我打了你,有什么证据吗?”林晚她虽然泼妇骂街是比不过,但是颠倒黑白却也轻轻松松。 好啊,你既然说我打了你,那你把证据拿出来。 只要你把衣服掀开,证明你肚子上面有个印,那她现在马上就可以赔礼道歉。 但是为了自证清白,当众掀开衣服? 要是在21世纪倒也无所谓,但是在这里? 除非王翠花已经买好了上吊的绳子,不然她今天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正常情况下,林晚是不屑于用这些阴险的招数和算计的。 但谁让王翠花一而再再而三地凑上来找打! 第37章 乌鸦嘴 王翠花被气得面容扭曲,自己真心诚意过来给她一个台阶下,没想到她居然会反咬一口! 反咬一口、倒打一耙这样的事情,王翠花见得多了,不过大多都是自己去反咬别人,自己去倒打打别人! 她哪里能想到,有朝一日,她自己也变成了那个别人! 她根本完全忍受不了,气得头脑发胀,在大家的取笑和嘲讽中,她居然一下子真的想把衣服掀开,让大家看个究竟! 看看林晚究竟是怎么诬赖她一个好人的! 王翠花这个突如其来的举措,让林晚一惊,她难道真的是神经病?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更是如此,男人们瞪大眼睛想大饱眼福,毕竟不看白不看。 女孩们不敢看,捂着眼睛跑开了,上了年纪的女人则是抱着胳膊看热闹,顺便看看那些男人堆里,有没有自家男人。 就在这时,一直躲在人后的刘麻子终于躲不下去了。 他可不想丢脸丢到别的村去,赶紧跑出来,一手抓住王翠花要掀开衣服的手,另一只手对着她的脸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你个死婆娘!你不回家干活,你在这干嘛?!嫌弃丢脸丢的不够大?!赶紧跟老子回去!” 刘麻子早就到了,并且也早就盯上了林晚那一背篓猪下水。 以往王翠花经常用这一招,在村里骗了不少吃的,虽然后来就不管用了。 但是这狼狈为奸的夫妻两人,一个人在前面碰瓷,另一个人在后面大喊大叫把人引过来,索要赔偿,他们早就已经吃白食吃惯了,自然不想放过到嘴的美味。 他们以为这一次,也会和从前的每一次一样,得到自己想要的。 但是万万没想到!林晚!这个婊子居然抢了他们的活儿! 刘麻子眼瞅着自己这个蠢婆娘,居然真的要当众掀衣服,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要是真被其他汉子看了,他刘麻子这张脸还要不要了?! 王翠花被扇了这么一巴掌,也终于清醒了过来,这个丢人现眼的地方。 林晚眯了眯眼睛,弄坏了她的背篓,浪费了她的时间,还弄脏了她洗了猪下水,这就想一走了之了? 林晚可不答应:“站住!我的背篓被王翠花打坏了,这事怎么解决?” 刘麻子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啐了一口:“你说是她打坏的就是她打坏的?谁看见了?老子警告你不要血口喷人,不然老子要抓你去见官的!” 刘麻子扔下这么一句话,就抓着王翠花往人群外走,嘴上还骂骂咧咧:“臭婊子!还敢跟老子要赔偿!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林晚冷着一张脸,但是没有追上去,如果只有王翠花,那她就是拼了命,也要咬下她一口肉不可! 但是现在又加上了一个刘麻子,林晚也只能暂时退让了。 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体力,存在着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 但是,林晚也不会白白吃了这个亏,她一定会好好治治这两个人! 也不知道是谁去通风报信的,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又从村里跑出来了好多人。 这其中,方家人首当其冲。 不仅仅是自家这几个,就连爷爷奶奶、大伯大伯娘、二伯二伯娘、方大雷夫妇,虽然落后一步,但跟着来了。 但是方淼淼和方子琴却没有跟上去,她们躲在村口的大槐树后面,看见人来了,立刻跳出来拦住他们。 方淼淼小小的身子骨,插着腰,居然还有一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刘麻子!王翠花!你们两个狗娘养的!居然敢欺负我大嫂!你们等着吧!你们早晚都要遭报应的!从现在开始,我天天在家里咒你们!” 刘麻子不屑一顾,甚至要动手打人:“你个小婊子,我让你胡说八道!你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向来沉默寡言的方子琴,却在这时候挡在了方淼淼的前面。 方子琴乖巧地对着刘麻子和王翠花鞠了一躬,要是林晚看到这一幕,恐怕又得气得火冒三丈了。 但是方子琴不仅对着他们鞠躬,甚至还直接认错了:“刘叔王婶,我小姑说错话了,你们就大人有大量,别和她计较了。” 方子琴仰着小脸:“刘叔王婶,你们以后一定会大富大贵、长命百岁、身体健康、无病无灾的。” 方子琴说一个词就鞠一躬,看得刘麻子和王翠花是心情大好,该让林晚来瞧瞧,看看她到底养出了个什么闺女! 就算刘麻子和林晚不对付,但他也不得不感慨一句,这丫头片子也太吃里扒外了! 刘麻子瞧着河边乌泱泱的人群,知道他们这会儿最好赶紧回家去:“行了行了,滚一边去吧!大爷今天心情好,不和你们计较!” 然而这对狗夫妇还没有走多远,就因为踩到路边的一颗小石子,平地摔了一跤。 王翠花摔掉了一颗牙,刘麻子摔折了一条胳膊。 追赶过来的一众方姓人家,还没有开始谴责,就发现这对夫妇,自己把自己摔的那叫一个惨! 大饼村里又还没有赤脚大夫,去石山镇又贵,于是只能把刘麻子送去隔壁周家村。 但,村里只有村长有一辆牛车,刘麻子欺负的又偏偏是村长的孙媳妇。 老好人的村长,也终于硬气了一回:“刘麻子,王翠花,你们弄坏了林晚的背篓,这事要是不给个说法,我是不会送你们去周家村的!” 刘麻子吱哇乱叫:“村长,你可是村长啊!我都已经这样了!你还要我给什么说法?!” 然而,这一次,村长却异常坚决:“我是村长,也是林晚的爷爷,不管是于情还是于理,我都要为她讨个说法!” 刘麻子没办法,只能忍着疼,使唤王翠花回家拿钱。 林晚到底是得到了自己的赔偿,虽然只有10文钱。 随着牛车的离开,村民知道热闹散了,可以回家吃饭了。 方淼淼和方子琴看大家都走了,才敢从树后面走出来。 方淼淼牵着方子琴的小手,严肃地说:“子琴,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要让别人知道,尤其是你娘,知道吗?” 方子琴听话的点点头:“小姑,我知道的,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方淼淼松了一口气,但是看着方子琴,又感觉到越发的忧愁。 大嫂一直都不喜欢方子琴,不是一般人家生了女儿的那种不喜欢,是特别特别不喜欢! 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厌恶。 方淼淼甚至一直觉得,她自己在大嫂这里,都比方子琴得脸一些。 方淼淼以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一直到方子琴六七岁的时候,她才发现,大嫂生的这个闺女确实有些邪性。 第38章 卤味 方子琴是方淼淼一手带大的,以前方淼淼一直觉得自己很倒霉,简直就是天降的扫把星。 走路摔倒,烧火烫到,被石头砸到,喝水呛着吃饭噎着。 时不时就天降横祸。 但是次数多了之后,方淼淼也产生了怀疑,好像她每次倒霉,都是在方子琴对她说了好话之后? 一旦有了这个猜想,从前的回忆就立刻刹不住车了。 比如,方淼淼摔倒之前,方子琴好像对她说了“小姑最好了,小姑以后一定是最幸福的新娘”类似的话。 再比如,方淼淼被火烧到之前,方子琴好像也说了“小姑做的饭最好吃了,小姑要是去酒楼当厨子,一定可以赚很多钱!一定会吃喝不愁!” 那时候的方子琴,还不像现在这样,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那时她虽然怕林晚,但是在别人面前,还是个嘴碎的小姑娘。 于是,经过方淼淼和方子琴的多次实验之后,终于得出了一个吓人的结论! 那就是————方子琴长了一张乌鸦嘴! 她只要对着别人说好话,那个人就会小小地倒霉一下! 方淼淼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兢兢业业地保守着这个秘密,生怕被别人发现了,怕他们把方子琴放火烧死。 方子琴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小姑让她少说话,也不相信小姑说的那些话。 她还是喜欢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就算只有自己一个人,也能自说自话高兴好久。 但是等到她又长了两岁之后,终于看清楚了自己乌鸦嘴的特质,也明白了小姑的苦心。 于是,方子琴就算不在林晚面前,也开始变得沉默寡言。 方淼淼和方子琴一直以为,林晚是因为这个才不喜欢方子琴。 但实际上,从方子琴出生开始,林晚除了刚开始的几个月,根本就没有带过她,甚至都不拿正眼瞅她。 又怎么可能会发现这种的事情。 林晚,或者说原来的林晚,她就是不喜欢方子琴。 如果非要说个原因的话,那就是原来的林晚其实是未婚先孕。 这个算得上是天大丑事了,这要是被人发现,以后这一大家子都抬不起头。 于是,在条件有限的情况下,原主的父母只能匆匆给她找了一个乡下人接手。 也就是方文锦这个倒霉蛋。 其实林晚每次一想到这里,再看见方文锦的时候,就是一个大写的尴尬。 她自己尚且如此,就更别说原主了。 原主那是真的恨不得方子琴马上就去死,免得被人发现这个秘密,并且她是真的付出过行动的,只不过方子琴命大得很,每次在下手的时候都被人打断了。 几次之后,原主虽然不再想着要弄死方子琴,但也更加觉得这丫头片子就是个祸害! 旧事不提,林晚看到那么一大家子人,全都跑过来为她撑腰,她还是挺感动的。 也第一次体会到了,人多力量大的好处,难怪有宗亲这一说。 林晚请他们都到家里喝了一杯糖水,又坐了一会儿,他们就准备回家了。 不过林晚暂时留住了奶奶、大伯娘和二伯娘三个人。 林晚把布料拿出来:“我们都不太会做衣服,所以还想请你们帮个忙。” “不白帮,做一套衣服30文钱。”林晚立马又接着说。 三位长辈好一番推辞之后,还是接受了。 她们也要干活,要是抽出时间来做衣服,那肯定就没法干活了。 况且,林晚家里刚刚才买了铁锅,现在立马要做衣服,想必是真的挣了不少钱。 这么一想,她们还是欣然接受了这笔钱,七套衣服210文,这已经是一笔不小的钱财了。 再添上90文,都可以再去买一匹粗麻布了,她们没必要跟钱过不去。 三位长辈给他们量好身高尺寸之后,匆匆赶回了家。 此刻天色已经是黄昏了,灶房里大棒骨的香味越来越浓。 一家人把这一大锅棒骨顿萝卜全部吃下肚子,连一点汤汁都不放过。 吃完饭就赶紧把水烧上,一家人整整齐齐地洗了澡。 方文锦带着他们在院子里背三字经。 林晚则是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 大火烧开之后,就转变成小火慢慢炖, 炖了两三个小时,其他人都上床睡觉了,只有林晚还守着这一锅卤味,但是累了一天,林晚也熬不住了。 把火星子留在灶里,让它们慢慢入味吧。 明天早上就能吃了。 方三猛在床上打了个滚,踢了踢方二河:“二哥,好香啊。” 方二河翻了个身:“你闻错了吧,肯定是睡糊涂了,灶房里只有大嫂在煮猪下水,不臭就不错了。” 方三猛揉了揉鼻子:“也是。” 猪下水,怎么可能香?肯定是他睡糊涂了,闻错了! 林晚回到房间,发现方文锦就着一盏小油灯,还在看书:“明天早上再看吧,你这么看下去早晚得瞎。” 方文锦从善如流地把书放下:“好,听娘子的。” 方文锦躺在床上,试探着问:“娘子刚才在灶房里,不是在煮猪下水吗?” 林晚笑吟吟地说:“是啊,怎么样?是不是闻到香味了?” “是啊,很香。”方文锦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感想,是理所应当还是大吃一惊? 林晚总是有很多奇思妙想,就连人人都嫌弃的猪下水,她也能做的这么香味扑鼻。 林晚打了个哈欠,嘟囔一句:“今天这件事,他们或多或少都帮了一些忙,明天得给他们一家送一碗猪下水尝尝。” 话音刚落,就已经陷入了睡眠。 第二天,林晚是被方三猛吵醒来的。 都不用想,肯定是因为那一锅卤味。 林晚翻来覆去发现很难再入睡了,只好认命地从床上爬起来。 方文锦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看见林晚起床,他也跟着起来了:“娘子,你昨天睡得晚,要再睡一会儿吗?我去让他们安静点。” 他现在的娘子觉浅,一有点什么动静,就会被惊醒。 林晚随意在头上梳了两下,拉住方文锦:“算了,一起过去吧,我也想看看卤味做的怎么样了。” 卤味?方文锦默念了一下这个词,看来又是一个新鲜玩意。 第39章 独家秘方 林晚和方文锦赶到灶房的时候,五个脑袋紧紧凑着那口铁锅。 方二河:“真的好香啊,虽然已经冷了,不像昨天晚上那么香,但还是很好闻!” 方三猛吸溜一口口水:“你看,我就说我没有闻错吧!” 方淼淼到现在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天呐,这真的是猪下水吗?和我以前见过的吃过的完全不一样啊!” 在他们的印象中,猪下水这种东西,要么就是腥的,要么就是臭的。 至于香味,这个形容词压根就和猪下水不沾边! 大嫂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能把那么难吃的东西,做的这么香啊?! 方子轩现在个子还不太高,只能踮着脚,趴在灶台上,才能看清楚里面的东西,以至于他虽然想要伸手抓一点尝尝,但始终差了一点距离。 林晚带着笑意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既然大家都这么馋,那就切一点尝尝吧。” 虽然冷的也好吃,但是林晚还是更喜欢吃热的,刚出锅的。 于是他们烧上火,把这一锅卤味又加热一遍之后,林晚就开始对它们下刀子了。 猪大肠、猪小肠、猪心猪肺猪肾猪肝猪脾,全部都切下来了一点,然后又在案板上切成小块,最后再淋上一层汤汁。 林晚把这一大碗卤味放在桌上:“快尝尝。” 早就等不及的几人,立刻迫不及待地抓起筷子,在碗里展开了争夺战。 “这个好吃!” “这个也好吃!” “我喜欢吃这个!” “要是能就点米饭就好了!” 这一大碗吃完,大家还是意犹未尽。 林晚和方淼淼一起,把锅里的卤味盛出来,分别放进十几个大海碗里,就连汤汁都不放过。 只有一口锅的坏处,再次被无限放大了,他们想煮米饭,想就着米饭吃卤味,就必须把这一锅卤味全部盛出来。 方淼淼看到其中一个碗里,有一个布包裹着的东西,她拈起来看了看,但没看出来什么名堂:“大嫂,这是什么?也是吃的吗?” 林晚扭头看了一眼,神秘地说:“这个啊,这就是我把猪下水做成美味的关键,独家秘方!” 虽然这个独家秘方要打一个引号。 但独家秘方四个字,还是让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方二河低头看着这袋子里的东西,问:“大嫂,我能看看这里面是什么吗?” 林晚颔首点头:“当然可以。” 方二河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打开了这个所谓的独家秘方。 一时间,每个人的脑海里都出现了大大的疑惑。 这里面都是什么东西? 叶子?树皮? 方文锦低头闻了闻:“娘子,这里面的好像是药材?” 药材?怎么可能是药材? 药都是苦的,是酸的! 药材怎么可能会煮出这么好吃的东西? 其他人都不认同这个说法,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满眼都是你胡说。 林晚却颔首点头:“没错,就是药材。” 林晚接着说:“这些东西除了可以入药之外,也可以作为食物的调味料,比如做卤味。” 所以,苦苦的药材,加上腥臭的猪下水,然后变成了一股香味扑鼻的卤味? 这个太神奇了,以至于他们一下子脑子转不过弯来。 但是并不妨碍他们一顿干了三碗饭。 卤味好吃,就着卤汁的米饭,更是让人食指大动。 吃完早饭之后,林晚又匀出来几碗卤味,让方二河他们给各家都送一碗去。 方二河他们端着手里的碗,都有些舍不得了。 不是舍不得这些猪下水,而是舍不得这些用药材熬成的卤汁。 区区一些猪下水,居然还要用死贵死贵的药材来配,虽然很好吃。 但还是让他们有了一种屎盆子镶金边的感觉。 直到在林晚的催促下,他们才出发。 爷爷奶奶送一碗,大伯大伯娘家送一碗。虽然他们住在一起,本质上也没有分家,但林晚还是坚持送了两碗过去。 二伯二伯娘家里也送一碗,就连隔壁方大雷家,也分了一碗。 他们看见端着碗来敲门的方二河他们,本来是不想收的,不过就是跑跑腿而已,又没有出力,哪里值得送食物来感谢? 但是瞧清楚他们手里的是猪下水后,又欣然接受了,猪下水这种东西不值钱,不过好歹也能添添油水。 虽然他们都接受了这碗猪下水,但也回馈了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两棵青菜,两根黄瓜,一捆长豆角。 这也算是有来有往了。 直到中午,他们陆续从地里回来,肚子饿得咕咕叫,想起来厨房里还有一碗猪下水。 那中午就吃猪下水吧! 先烧上火,热一热。 嗯? 怎么有香味,猪下水不都是腥臭味吗? 事情的发展,似乎有点不太对了。 不过虽然很香,但尝起来也未必好吃。 第一口,你看,就说吧,猪下水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好像还行? 第二口,是出现幻觉了吗?好像还真的挺好吃的? 第三口,孩儿他娘,你快过来尝尝,林晚送过来的这碗猪下水,好吃的不行! 于是中午一过,林晚正打算睡一会儿午觉的时候,家里突然来了好几个人。 无一例外,都是围绕着这碗好吃的猪下水。 奶奶:“林晚啊,你可真有本事,这么难吃的东西,也能在你手下变得好吃起来。” 大伯娘:“林晚啊,你到底是咋做的?能教教我不?” 二伯娘:“虽然肉是买不起,但要是能把猪下水做的这么好吃,我也想去买些猪下水回来打打牙祭。” 周菊芳:“林晚,我也想学。” 林晚没有把她的独门秘方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展示给她们看:“这就是让猪下水变得好吃的东西。” 嚯! 四个妇人一看,刚才还兴致勃勃的神情,马上就变得和霜打的茄子一样。 老天爷,难怪那么难吃的猪下水可以做的这么好吃,原来竟是要用药材来煮! 这些便宜货猪下水,根本配不上这个身价! 算了算了,她们还是攒钱去买肉吃吧! 猪下水对于她们来说,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第40章 金黄灿灿的小少爷 几乎所有人,在知道这一锅猪下水的独门秘方之后,都觉得猪下水完全不值得这么折腾。 就算真的很好吃,但也未免太浪费了。 也就是林晚,自己好这一口,这两天也算得上是有钱有闲,这才兴致勃勃地煮了这一锅。 晚饭时,方子轩吃着吃着,就突然脑洞大开:“阿娘,等我们赚够了钱,不如也去开一家酒楼吧!这么好吃的猪下水,肯定会有好多人来吃的!” 方文锦不得不提醒自己年幼无知的儿子:“开一家酒楼,投入进去的成本,至少要有几千两银子。” 方子轩一听,垮了脸,也明白了不现实。 赚几千两银子,那不得猴年马月去了? 林晚也不得不打破大家的梦想:“猪下水虽然便宜,但是要想好吃,却要用药材来熬煮,可药材不便宜啊!这样一来,如果真的做生意的话,那咱们定的价格就肯定不能太便宜。” “有钱人都不吃猪下水这些东西,觉得掉身价,没钱人又觉得猪下水不值这个价,他们也不会来买。” 林晚之前没钱的时候,也考虑过,要不干脆做一锅猪下水卤味去卖吧! 她那时候甚至还天真地以为,猪下水都是别人不要的东西,不用花钱买。 但她后来又认真地想了想,猪下水虽然不要钱,但是卤料烧钱啊。 虽然从系统商城里直接买卤料包会便宜一些,但问题是,她系统商城里的余额也不富裕。 最主要的是,她也不确定,猪下水这种大家都嫌弃的东西,会不会有人买账? 前期成本投入太大了,如果万一连成本都收不回来,那就会让这个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 从前基于这种种考虑,林晚不敢贸然做这门生意。 但是现在嘛,如果有时间有条件,倒也不是不能考虑。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再考虑的事情了,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糖果生意。 这门生意的好处,大家早已经有目共睹,只要付出极小的成本,就能得到极大的回报。 虽然费时间也费力气,但他们这些庄户人家,有的是时间和力气! 转眼之间,他们又做了一批笑脸糖果。 这次虽然是由方二河、方三猛、方淼淼三人动手,但是在林晚的指导下,他们也相当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不过,就像当初早就决定好的那样,林晚并不打算把这批糖果送到石山镇上卖。 这一次,林晚打算去青阳县。 由于上一次对青阳县的错误评判,导致他们差点白走了一趟。 所以,这一回,林晚做足了准备。 这一回的笑脸糖果,他们分成了大中小三种。 小号的只有铜钱大小,中号的有普通女子的拳头大小,大号的甚至有小孩的脸蛋大小。 不过林晚也只敢做6个大号的,将近30个中号的,剩余的400多个全部都是小号的。 主要还是怕大号的不好卖。 有了上一次的阴影,林晚怕这样还不够,又趁着糖果还没有完全硬化,在其中一部分的糖果上,插了一根签子,就像是糖葫芦那样。 隔壁的向娘子,家里是祖传的手艺人,尤其是竹编类的东西,做得特别好。 虽然到她们这一辈已经快要失传了,毕竟在他们的迂腐思想里,没有儿子就等于断了根。 林晚早在前一天晚上,就已经花了70文,跟向娘子定制了三个背篓,和一个糖葫芦架子。 这个糖葫芦架子,林晚他们也想过自己做,但是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他们也怕这个糖葫芦架子半路上散了架,就不好了。 向娘子和她女儿虽然也会这个手艺,但是一天两夜的时间,是肯定做不好这些东西的,毕竟她们也是要休息的。 所以,第二天一早,快出门的时候,向娘子紧赶慢赶,也还是只做了两个背篓,和一个糖葫芦架子。 但这也够用了,毕竟只有林晚和方文锦两个人出门。 这一次,方柴把他们送到城门口时,依旧没有进去,固执地留在原地等他们。 不过今天,林晚没有再去青阳书院了,上次听了方文锦鬼话,去那里给人当猴看,虽然结果确实让人满意,但…… 青阳县这么繁华,不可能就只有这么一个书院。 光是教孩童启蒙的学堂,就足足有三个。 林晚决定先往这些地方跑一跑,况且他们做的本来就是糖果生意,小孩子的生意说不定更加好做。 小孩上学的时间比书院晚,林晚和方文锦赶到的时候,还没有人来。 他们赶紧开始准备,方文锦扶着糖葫芦架子,林晚把早就准备好的糖果插上去。 刚刚做完这些准备,就开始陆陆续续来人了。 小小年纪就跟送过来启蒙的人,大多家庭条件都不错,青阳县更是如此。 很快就有人被吸引过来了,竟然还是一个从马车上走下来的小少爷,不仅有马夫,身边居然还跟着两个书童。 小少爷一身的绫罗绸缎,脖子上挂着金镶玉的长命锁,腰间还挂着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碧水翡翠。 家里非富即贵,林晚的脑子里立马就冒出来了这句话。 这种被娇养出来的小少爷,大多脾气不会太好,说的话也不会太好听:“喂!你们两个,给我过来!” 又一个熊孩子,林晚磨了磨牙,真是不想过去啊! 她虽然吃这碗饭,但也不差这几个钱。 林晚假装没听见,直接和方文锦闲聊了起来。 小少爷在家里横行霸道惯了,见这两个小商贩居然敢这么无视自己,立马就怒了。 小少爷气冲冲地跑过来:“喂!你们两个!本少爷在叫你们!你们没听见吗?!” 林晚见躲不过,只好装疯卖傻:“咦?小公子?你是在叫我们吗?我们刚才在聊天,没有听清楚,你是有什么事吗?” 小少爷虽然蛮狠无理,但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还真就信了:“两个耳聋的家伙,我问你们,你们卖的是什么?” 林晚不知道这个熊孩子到底想干嘛:“糖果。” 小少爷以往只见过糖葫芦这样插着,这样的笑脸糖果倒是第一次见:“这些我都要了。” 赶过来付钱的书童,却嫌弃地看着这些糖果:“小少爷,外面的东西不干净,尤其是这些小商贩的东西,更加脏,我们要不还是别买了,或者去金玉楼买?” 林晚呵呵一笑,这主仆两人是在唱戏吗。 林晚阴阳怪气地说:“小公子,就算是金玉楼,也没有我们这样的笑脸糖果呢。” 她就不信了,这种笑脸糖果,短短几天就能被人仿制出来。 就在小少爷意动之时。 林晚却又说:“不过,小公子的仆从说得对,我们小作坊的东西自然是比不过金玉楼的,你们还是去金玉楼买吧。” 她还不乐意卖了呢。 还没开始就说他们的东西不干净,但凡有了这种想法,一旦这个小少爷出了点什么事,都会往这上面推! 第41章 金玉楼的小少爷 小少爷从小到大,估计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被当做金疙瘩一样呵护着的人儿。 他想要什么东西得不到?区区两个寒酸的小商贩,居然敢不卖东西给他?! 小少爷一脚踹在书童的屁股上:“去给本少爷全部买下来!” 书童埋怨地看着林晚:“喂,既然我家少爷想吃,那你报个价,我们全要了。” 夫人已经严厉禁止,不准小少爷再吃外面的东西,这次他回去肯定又要挨罚了! 林晚和方文锦对视一眼,有钱不赚王八蛋! 方文锦一副文绉绉的形象,可能更会让这对主仆信任,于是他站出来说:“这种大号的笑脸糖果,我们卖50文钱一个,中号的30文钱一个,小号的10文钱一个。” 这比在石山镇上的报价要高一些,但是谁让这对主仆的额头上就写着冤大头三个字呢? 林晚抽出一个大号的笑脸糖果,在小少爷面前晃了晃:“不知道小公子要买几个?” 小少爷财大气粗:“我全都要!” 林晚不得不提醒一句:“小公子,我们背篓里的糖果可不少,你确定全都要?” 小少爷觉得自己被质疑了,这两个小商贩是瞧不起他吗?也不看看他身上穿的戴的都是什么! 小少爷懒得和他们一般见识,只是对书童使了一个眼色。 书童心领神会,从荷包里拿出五两银子:“这些,够了吗?” 林晚喜笑颜开地把钱接过来:“够了够了,当然够了!” 这次的糖果,同样是六斤麦子熬出来的,原本以为顶了天,也就能卖到三两银子。 不曾想,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五两银子就到手了。 这位小少爷一下从熊孩子,升级到了大顾客,林晚把新编的两个竹背篓和糖葫芦架子一起赠送给了小少爷。 毕竟小少爷一下子要这么多,他们也没有包装袋打包,就只能这样了。 虽然有点可惜这两个新的竹背篓,但是和五两银子比起来,也不过就是九牛一毛。 至于这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少爷,吃了他们小作坊的东西,会不会拉肚子,也早已经被他们抛之脑后了。 果然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所有人都会头脑发热,更何况他们的作坊虽小,但用的料可都是干干净净的。 为此,他们全家人甚至已经过上了,每天都挑水洗澡的麻烦生活。 就在林晚把银子小心收好,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却发现这位小少爷居然还没有走。 小少爷瞧着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但他把双手背在后面,抬着下巴,倒也有几分小大人的模样:“喂!我认识你,你是青阳书院的方文锦吧?” 方文锦一愣,随即马上回神:“在下正是方文锦,不过现下已经不在书院读书了,小公子怎么认得我?” 小少爷哼了一声:“我知道你不读书了。” 小少爷趾高气扬地说:“我当然不认识你,但你的夫子对你青昧有加,我不过是听了一耳朵罢了。” “只是没想到,你考不上秀才也就罢了,如今居然还自甘堕落,沦落为一个沿街叫卖的小商贩。” “这五两银子,就当作是本少爷赏给你明年赶考的路费。” 小少爷说罢,带着书童走远了。 所谓士农工商,大周虽然现在也允许商人参加科举,但是千百年以来形成的固有思维,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其他的商人虽然为文人不齿,但好歹胜在有钱。 但是像林晚和方文锦这样沿街叫卖的小商贩,这可真正是处在了最底层。 林晚抬起手肘撞了撞方文锦,笑道:“看来你人缘还不错?” 方文锦苦笑一声:“可惜……辜负了大家的期望。” 林晚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考试也不光是看实力,很多时候也看运气,搞不好你明年去考的时候,运气就变好了呢。” 两人原本是打算,好不容易来一趟青阳县,先零售卖高价,等到下午再去找点心铺子谈批发。 但没想到来了一个面冷心热的小少爷,不仅给了一个超高价,还提前完成了他们一整天的任务。 无所事事的他们,在青阳县逛了一圈后,就出城回家了。 而学堂里陪读的小书童,一直到中午回家吃饭时,才一拍脑袋想起来了:“少爷,我想起来了!那个方文锦就是几年前,在两个学院大比时,一鸣惊人的方文锦吧?!” 小少爷不语,只是一味地啃糖,许久之后,嘟囔一声:“还真是这样。” 书童凑过来:“少爷,这糖是有什么问题吗?” 小少爷天下什么美味的东西没吃过?又哪里看得上区区这么一块糖果。 不过是昨天听闻银满楼那边来了个新花样,据说就是这种笑脸糖果。 无论切成多么细小的一片,每一层都会有一个笑脸。 吸引了不少顾客过去看新鲜。 小少爷作为金玉楼的少东家,自然是得为楼里的生意考虑:“去把这些糖果都交给金玉楼的掌柜,告诉他,务必要赶在银满楼之前,弄清楚配方。” 金玉楼和银满楼,这两家的仇怨,甚至可以追溯到100年前,他们还是普普通通的糕点铺子的时候。 哪怕如今,他们的生意都已经遍布了整个顺天府,但依旧看对方不顺眼,可偏偏又干不掉对方。 两个书童赶紧抱着背篓去干活了,不愧是小少爷,就是比他们聪明!就连随便在路边买个糖果,都有这么多名堂!又是新奇的糖果,又是名声在外的秀才! 林晚此时还不知道,她的笑脸糖果随时都有可能被人仿制出来。 但就算她知道了,估计也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膀。 她从不怀疑古人的智慧,被仿制出来也只是早晚问题,而且这东西只要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很容易就能仿制出来。 但是她的外挂食用色素,却不是谁都可以仿制出来的。 但总归今天赚了一笔不小的钱,林晚回家宣布了这个好消息之后,给他们一人分了100文钱。 当天下午,林晚给了向娘子100文钱,又订购了五个新的竹背篓。 再这么下去,她都可以直接去倒手卖背篓了。 不过这一举措,也恰好解决了向娘子母女两个的燃眉之急,前段日子,向葵一直高烧不退。 虽然请了郎中吃了药,病也好了,但家里的存钱也差不多花光了。 她们只有母女两人,本来就生活的很辛苦,现如今生了个病,更是雪上加霜。 林晚的这一笔订单,可谓是救她们于水火之中了,不然未来的一个多月时间里,她们可能都要挖野菜啃树皮了。 也因此,向娘子对林晚的态度好了不少,说话都和声和气了。 林晚自然不知道这其中有这么多曲折,只以为自己的善良品质终于得到了认可,心里还挺美。 又过了一天,傍晚时分,在三位长辈的坚持不懈努力下,七套衣服终于完成了。 其实她们三个人做七套衣服,又不是农忙,也花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主要是大伯娘看到居然还有各种颜色的棉线,便想着给他们绣朵花上去,好歹能增添一些色彩,看上去也好看一些。 第42章 新衣服 林晚看到这些绣花,还有用余下的布料做成的袜子之后,大为感动,绣花可比裁剪衣服还要费神。 这三位长辈,恐怕是夜里都围在灶火旁边,挑灯夜战。 林晚当场就说要给她们加钱,不过她们都没有收。 一套衣服30文钱,她们手脚麻利,确定好衣服的样式后,一天就能做一套。 不过就是裁剪下来,然后再缝缝补补,这可比那些汉子去外面做小工,要轻松的多了。 林晚看她们不要钱,就给她们一人装了一碗切坏了的糖果:“你们就算不要钱,这些糖果也一定要收下,你们也知道,我们家里现在最不缺的就是糖了。” 林晚又从房间里拖出来了一堆碎布:“奶奶,大伯娘,二伯娘,你们就别和我客气了,我还有事想麻烦你们呢,你们看能不能用这些碎布拉鞋垫,给我们几个做几双布鞋?” 整天穿着草鞋跑来跑去,在家里就算了,但如果出门的话,还是尽量穿的体面一些吧! 而且到底都是一家人,在小事上能帮一把是一把。林晚现在已经不在乎多花一些钱去买几双鞋子了,但也愿意给这三位长辈付一些手工费,让她们家里的生活轻松一点。 林晚说道:“还是和做衣服一样的价钱,30文钱一双,要是布料不够用了,你们就来和我说。” 三位长辈也知道自己占尽了便宜,自然是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最大程度的节省布料,做出最好的鞋子。 她们乡下人裁剪衣服,做布鞋,哪里会有这么贵的工费? 顶多就是给几文钱、十几文钱意思一下,要不然就是大家互相帮衬,你帮我做衣服,我去帮你干农活。 裁剪衣服、做布鞋家里的女人基本上都会一些,自然也就不会给太高的价格。这和靠手艺吃饭的向娘子一家完全不同。 向娘子家里的竹子制品,是实实在在要有手艺,要有技巧,才能做的出来的。 新衣服终于到了,大家终于不再是衣衫褴褛的样子。 每个人几乎都是匆匆扒了一口晚饭,就争先恐后地去洗澡了,他们可不想把刚做好的新衣服就弄脏了。 夏日一到,夜晚的月亮格外清晰,月光洒在院子里,把每个人都照得幸福洋溢。 转圈圈转够了的方三猛,还是把新衣服褪了下来:“咱们这天天都要干活,也没必要穿新衣服,我还是把衣服收起来,等旧衣服穿破了再说吧。” 除了林晚和方文锦外,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每天都要干活,又不是逢年过节,也没有场合穿新衣服呀。 还不如好好收起来呢,免得刮坏了心疼。 衣服就是穿在人身上才有价值,林晚当即拍板决定:“既然如此,那我们明天全家一起去石山镇上玩一圈吧!” “好耶!这下子新衣服可算是不白费了!”方子轩的高兴溢于言表。 方子琴和方子轩这两个小家伙,自从出生以来,还从来没有去过石山镇,自然是高兴的。 方二河、方三猛、方淼淼他们三人从前虽然也去过石山镇,但苦于兜里没钱,每次都是匆匆而过,连眼睛都不敢抬。 但现在他们可不怕了!他们有钱了!将近有200文呢!这对于乡下人来说,可不算是一笔小数目了! 林晚以为今天没什么事,可以睡到自然醒,完全忽略了其他五小只的心潮澎湃。 方文锦这厮居然也不叫她! 等她睡醒过来,五小只已经在门口等得望眼欲穿了。 林晚只能飞快地完成洗漱工作,然后马上带着他们去村长爷爷家里坐牛车。 一大清早,他们七个人穿着崭新崭新的衣服,很难不引人注意。 不少人都在背后窃窃私语:“你们说,林晚她家到底找到什么门路了?一下子就买这么多布料做衣服,花了不少钱吧?” “嗐!谁知道呢,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钱!” 李寡妇年纪轻轻就上丧了偶,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空虚寂寞冷了,每天都有嚼不完的舌根:“方大嫂子,你们家林晚和方文锦这下可算是有出息了,可咋也不帮衬着自家人呢?” “就连方大雷这个远房亲戚,林晚都给他们分了好处,怎么你们这些伯伯婶婶的,一点好处都没捞到啊?” “他们也太不懂事了。”李寡妇虽然时常爱使唤别人家的汉子干活,惹得村里的妇人眼睛冒火,但她说的这几句话,倒是好像也有点道理。 本家至亲怎么还比不过旁亲啊?林晚家里现在有钱了,怎么不帮衬着点亲戚呢? 二伯娘性子温婉,嘴皮子说不过别人,但心里的那把秤,却是明明白白的。 但大伯娘和奶奶就不同了,当即就对李寡妇冷眼相待:“李寡妇,我们可不是那些被你几句话就冲昏了头脑的傻大个,大家都是女人,你想什么我们清楚的很!” “李寡妇,我告诉你别想挑拨离间,我们自己家里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管!” 李寡妇一扭屁股往回走:“切!我好心提醒你们,你们还不识好人心了!” 立刻就有汉子的眼睛挪不开了,然后随着立刻就被自己家的婆娘一巴掌扇回了魂。 林晚并不知道,他们不过是换了一件新衣服,就有人开始嫉妒眼红、挑拨离间了。 但知道又如何?知道了也不能阻挡他们一家人逛街的心情! 第43章 珠花 他们一家七口,这还是第一次整整齐齐地出现在石山镇上。 就连村长爷爷也抵挡不住他们的热情,同他们一起进了石山镇。 第一站当然是吃饭,别说林晚起得晚没有吃过早饭,就是其他这几个起得早的,现在也还饿着肚子呢。 林晚找了一个看起来生意还不错的摊位,要了八碗猪肉面。 这一下子就去了80文钱,看得村长爷爷是直心疼:“就这么一点点猪肉酱,再加上这么几根面条,就得要10文钱一碗?这也太贵了吧?!” 方二河他们虽然也觉得贵,但是不知不觉间都已经习惯了:“爷爷,没事,我没有钱,你就放心吃吧!” 在林晚看来,面摊老板的手艺并不算是太好,但其他人却吃得异常开心。 他们虽然现在手里有了点钱,但是节约还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本能,不仅面吃光了,就连汤都一滴不剩地喝了下肚子。 石山镇还是太小了,没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地方。 吃过早饭后,他们就在镇上里逛了一下。 方淼淼和方子琴看上了两对漂亮的珠花,一对蓝色的一对粉色的,但在询问了价钱之后,她们又有点打退堂鼓了。 就这么一对珠花,布制的材料,居然要30文钱一对! 她们在纠结了很久之后,还是舍不得买。 林晚虽然不是第一次来石山镇了,但这也是她第一次有闲情好好逛逛。 因此,她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两个纠结的小姑娘,直到她发现这两个姑娘没有跟上来。 林晚立马折了回去,果断掏出60文钱,把这两对珠花全部买下来:“女孩子就应该漂漂亮亮的,喜欢就买下来。” 林晚把蓝色的珠花别在方淼淼的发间,粉色的珠花别在方子琴的发间,末了满意地说:“好看!” 随后,林晚又带着他们去买了8双布鞋。 新衣服一穿,布鞋一换,谁还能看得出来他们是地地道道的乡下人? 方柴没想到,他也能分到一双布鞋,虽然嘴上说着不要不要,但脸上却早已经乐开了花。 时间一晃,已经到了中午。 林晚又带着他们去了一家酒楼,这家酒楼就是林晚从前来卖过螃蟹野菜的酒楼。 然而今时已经不同往日,酒楼里的掌柜、厨子、伙计,根本没有人认得出来,眼前这个衣服崭新,霸气点菜的女人,在一个月前,还是衣衫褴褛的乞丐模样。 林晚想着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就应该吃好喝好,直接点了八个菜。 点完之后,林晚才暗暗心惊,难怪他们看见酒楼都绕道走,果然是贵得出奇! 她也没有点很名贵的菜,毕竟这里也没有。 然而就是这普普通通的八个菜,虽然也都沾了荤腥,林晚仔细算了一下,这都快一两五钱银子了! 其他人虽然也学过算术,但是并不精通,顶多只能算两位数以内的加减法。 这一桌八个人,也就只有林晚和方文锦,对这一顿饭到底花了多少钱心里有底。 但是两人都默契地选择了不说,他们这么努力,不就是为了让他们吃好喝好穿好吗? 吃完饭后,又在街上散了会儿步,消消食,然后才坐上了回家的牛车。 今天的一天,对于他们来说,是人生中绝无仅有的一天。 他们都带着微笑,进入了美梦。 但是林晚房间里还亮着一盏小灯。 林晚刚刚洗过头发,虽然现在天气热,头发也容易干,但是水滴在身上难受,她不得不拿起帕子用力擦。 唉,真想念有吹风机的日子啊! 就在林晚苦恼,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上床睡觉时,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拿走了她的帕子。 是方文锦。 方文锦对于怎么擦干头发还是比较有心得的,毕竟他可从来没有体会过吹风机的便利。 所以在技巧上,是绝对压过林晚一头的。 林晚感觉到有一双手,温柔地在她的发丝中间穿插着,带着帕子,拂过她的发丝。 从小到大,还只有奶奶这么给她擦过头发。 但是现在这种感觉,怎么说呢……有点毛骨悚然。 尤其是当方文锦手上的帕子来到她的后脑勺,甚至还想在她的脖颈上擦一擦的时候。 林晚直接头皮发麻,肩膀和腰背都不自觉地绷直了。 她虽然天天和这个男人躺在一张床上,但这并不代表她能接受这过近的亲密接触。 林晚的紧张,方文锦都看在眼里。 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等到头发半干不滴水的时候,他就停手了。 方文锦将帕子挂在绳子上,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一对珠花,他若无其事地说:“娘子,你忘了给自己买。” 林晚在方文锦的手离开时,才终于松解了心神。 然后,她又看到了方文锦手上的珠花。 一对紫色的珠花,中间还有黄色的花蕊,模样也比方淼淼和方子琴头上的珠花要精致一些。 林晚记得自己问过价钱,但在得知这对珠花要45文钱的时候,果断转身就走。 不就是中间多了几根须须吗?居然一下就贵了15文钱!奸商! 林晚是这么吐槽的! 但是她没想到,方文锦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折回去把这对珠花买了下来。 林晚难得词穷,半天,才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方文锦,你死心吧,就算你给我买了礼物,我也不会给你钱去买笔墨纸砚的。” 话音刚落,耳边就响起了方文锦温和悠扬的笑声。 笑得林晚耳朵一热,恶狠狠地看着他:“你笑什么?我说了什么很好笑的话吗?!” 方文锦轻笑着摇摇头:“这算不得什么礼物,我也并不想以此来挟恩图报。” “我只是觉得,娘子常常对旁人说女孩子就该漂漂亮亮的,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反倒忘了?” 方文锦给林晚挽了一个最最简单的发髻,在还没有完全干透的头发上别了两支珠花:“娘子每日操劳,不如以后都让我来为娘子梳发吧。” 林晚不自觉地摸了摸头上的珠花,家里没有铜镜,她也不知现在自己到底是何模样。 但是从水中并不太清晰的倒影里来看,虽然算不上很漂亮,但至少也是中等偏上之姿。 她没有去买这45文钱一对的珠花,第一个是觉得老板太奸了,第二个就是因为……她其实压根就不会挽发。 她这段日子的头发,都是自己瞎折腾的,基本上就是梳一个高马尾,然后扎一个丸子头,用头绳一绑就完事了。 虽然很方便,但实则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不过大家兴许觉得,这是林晚弄出来的新发髻,也都没有多问。 林晚也不敢让方淼淼帮自己梳头,毕竟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连头发都不会梳了呢? 只是千防万防,也没能防得了枕边人。 同床共枕这么多天,方文锦肯定是已经发现了什么! 方文锦向来聪明,是家里最不好糊弄的人,枕边人突然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他怎么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 林晚的余光瞥见了方文锦的衣袖,喉咙发紧:“我不太会梳发,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第44章 双方都很紧张 方文锦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回答,也许他也在心里不断思索着答案。 他默默地帮林晚取下头上的珠花,然后又拆开发髻,试图缓和一下气氛:“其实我也不太会挽发,只会这种最简单的,才想着今天晚上先试试手,不要等到明天早上再丢人的好。” 林晚的头发又散了下来,她能感觉到头发的微凉,确实还没有干,还不到上床睡觉的时候:“我看你好像挺熟练的?” 方文锦轻声说:“小时候,帮我娘梳过头发。” 语毕,两人又双双陷入了沉默。 直到桌上油灯的灯花爆了一下,才打破了这种压抑的气氛。 林晚:“你真的不打算问我些什么?” 方文锦:“我还没有想好怎么问,我担心……” 担心什么,不言而喻。 两人的语气里,尽是小心翼翼的试探。 生怕哪句话没有说对,就落入不可估量的后果中。 林晚怕自己被当成妖怪烧死。 方文锦也怕自己会被面前这个“娘子”吃掉。 林晚摸了摸自己的长发,在这良久的沉默中,头发居然已经快要干了,只有发尾一点,还有些凉意。 林晚起身,打破了这种沉默:“时间不早了,睡吧。” 从前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虽然不会有肢体接触,但好歹也算井水不犯河水。 但今天晚上却不一样,两人虽然同往常一样,躺在床上,但都能感觉到双方并不平稳的呼吸。 这层纸窗户已经被捅破,他们都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到底是明天早上的太阳,还是与世长眠。 虽然看起来有些小题大做,但其实并不夸张。 林晚身处于一个思想不开化的时代,灵魂穿越附身到一个乡下妇人身上,在他们有限的认知里,这大概率就是恶鬼附身要害人了! 虽然确实很像。 所以,林晚并没有乐观地认为,这些本地土着会接受、认可她这样的存在。 方文锦也很紧张,他并不知道,躺在自己旁边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人?是神?是鬼?是妖?还是山中的精怪? 虽然现在的“林晚”很好,但和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躺在一张床上,方文锦很难不害怕。 方文锦原本打算装作不知道,就这么一直糊弄下去,毕竟这个“林晚”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坏心思,甚至很好,一直在带领他们奔向更好的生活。 可是今晚一时不察,竟然露了痕迹。 一直到黑夜中的第一声鸡鸣,他们知道,天快亮了。 他们就这么直挺挺地躺了一晚上。 林晚在黑夜中睁开了眼睛,突然翻了个身,这把方文锦吓了一跳。 就在方文锦以为自己大概见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时,却只听见了林晚的笑声。 林晚忽然就放松了很多:“从前……以前的每一个夜晚,你都是这样吗?” “哪样?”方文锦甚至能清楚地听见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 林晚想了想,说:“都是这么……害怕?难怪你总是比我睡得晚,又每天比我起得早。” 细细想来,这个方文锦其实也不算胆小了,毕竟能和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同床共枕这么久。 他有些许害怕也是正常。 推己及人,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林晚身上,她很难说自己会不会去请道爷。 方文锦放松了一些,看来“林晚”并不打算对他下嘴。 方文锦尴尬地笑了笑:“是有一点点害怕,但是晚睡早起,是我读书这么多年的习惯,也不全是害怕。” 林晚不知道他这句话是真是假,但她自己现在倒是平静下来了。 如果非要说她现在的心情的话,那就是凶手和被害者的角色对调了,所以,林晚也很难再产生害怕的情绪。 她甚至还有心情去安慰方文锦:“别怕,睡吧。” 或许是真的困的撑不住了,或许是她的这句话真的有什么神奇的魔力。 一句“睡吧”,直接放倒两个人。 但也都只是浅眠,等早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进窗户时。 同床异梦的两个人,立刻就被惊醒了。 他们仿佛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照常的梳洗、穿衣、吃饭。 方文锦甚至还实现了昨天晚上的诺言,给林晚挽了发,戴上了珠花。 方淼淼见了,还由衷地夸赞:“大嫂,你也该多打扮打扮自己,我觉得你现在,要比以前年轻漂亮好多。” 以前的大嫂总是动不动就斜着眼睛看人,嘴巴一张就是尖酸刻薄。 相由心生,很难让人觉得她和漂亮这两个字沾边。 林晚知道方淼淼是好心,但她完全开心不起来,因为方文锦还站在她旁边。 方淼淼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到底说错了什么,以至于大哥大嫂两个人都异常沉默:“大哥大嫂,你们怎么了?” 林晚勉强挤出一抹微笑:“没什么,就是觉得淼淼长大了,变成漂亮小姑娘了。” 方淼淼摸了摸头上的珠花,有些羞涩:“大嫂不要取笑我了。” 林晚看着时间,出了门,方文锦也跟了上去。 方文锦抓住了林晚的袖子,又很快松开:“你……要去哪?” 林晚指了指前面:“去村长爷爷家里,今天正好无事,去看看布鞋做出来了没,顺便把工钱给了。” 方文锦动了动嘴:“那你……还回来吗?” 林晚看了看天色,笑问:“那你希望我回来吗?” 方文锦过了许久,才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希望吧。” 林晚反问:“那你不害怕了吗?” 方文锦又摇摇头,眼角沁出一丝泪光:“我也不知道。” “唉,”林晚叹了一声,抬起衣袖给他擦了擦,“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爱哭呢?” 方文锦搪塞说:“可能我们读书人都这样吧。” 林晚心道,胡说! 她也是读书人,也是十年寒窗苦读,她怎么就没哭呢? 第45章 离开 林晚去村长爷爷家里给了做鞋的手工费,然后坐上了晨起第一趟去石山镇的牛车。 林晚本来是想让方柴直接给她送到青阳县的,但是奈何今天方大雷夫妇也要出门去买些东西。 林晚只好先到石山镇,然后再转车了。 林晚看着这条被人踩出来的小路,回想起来自己刚到这里的时候。 第一次走这条路时,还穿着草鞋,脚都磨出了血泡,当时真是深恶痛绝,想哭都没力气哭。 但后来走路走多了,居然也觉得渐渐习惯了,甚至在把背篓里的货物换成钱币之后,还有心情欣赏沿路的风景。 林晚知道前面再有几百米的地方就该转弯了,转弯之后的一个小山坡上,长着几棵野生桃树,现在应该已经硕果累累了吧? 本来还想着等这些桃子长大了,就带着家里那几个小的来郊游,顺便摘桃子,享受大自然给的馈赠。 但现在倒是用不着这么麻烦了。 林晚现在突然觉得,刚才方文锦说的那句话也并不全是胡说。 可能读书人确实感性一些吧,伤感春去秋来,伤感花开有时。 “林晚,你的眼睛怎么了?”周菊芳就坐在林晚对面,林晚从一上车开始,就魂不守舍,她早就看出来了。 林晚勉强笑了一下:“没什么,大概是眼睛里进沙子了。” 大饼村她大概是回不来了。 她现在心中的迷茫,不比刚刚穿越过来时少。 那会儿起码还有几间茅草房,还有几个至亲的血缘,好歹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但现在,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怎么了?是不是你们夫妻俩吵架了?”周菊芳干脆坐了过来,挽着林晚的手,“床头吵架床尾和,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 林晚微微摇头:“不是吵架。” “那你们动手了?”周菊芳的声音微微拔高了一些,但看到前面的方柴,又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 林晚依旧只是摇头:“没有吵架,也没有动手。” 出门之前,她还给方文锦擦了眼泪,方文锦也轻轻地拥抱了她一下。 没有争吵,也没有伤害,更加没有所谓的撕心裂肺。 只是现在这个情况,林晚确实已经不适合留下来了。 方文锦会害怕林晚。 林晚也会猜忌方文锦。 这层薄薄的窗户纸已经被捅破了,再强行绑在一起,无异于是对两个人的消耗。 没有必要。 很快,就到了石山镇上。 林晚在去转坐别人的牛车之前,去了一趟纸坊,买了一刀纸。 然后又向纸坊的老板借了笔墨,写下一句:林晚已死,我亦非神非鬼非妖,只是芸芸大众的一粒尘土,不必害怕。 这一次,林晚没有再藏拙,她笔下的字迹虽然算不上苍劲有力,但也是笔笔生姿。 写完之后,林晚将这一张纸混了进去,然后把所有的纸全部交给了方柴:“村长爷爷,我现在还要去青阳县,几日后才能回来,你帮我把这些东西送到家里去吧。” 方柴一看,居然是写字用的纸,小心翼翼地接过来:“你一个人去青阳县?太危险了,要不还是明天,我送你们夫妻俩一起去吧。” 林晚笑着拒绝了:“爷爷,你放心吧,这是我和方文锦一早就商量好的。” 林晚婉拒了村长爷爷的好意,一个人踏上了未知的旅途。 之前的五两银子,这里花了一点那里花了一点,本就已经所剩不多了。 刚才又去买了一刀纸,林晚悲哀地发现,自己又穷了。 现在全身上下只有一两银子傍身了。 林晚想要离开青阳县,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重新生活。 但林晚摸了摸自己可怜的腰包,也不知道够不够路费。 到了青阳县,林晚看时间还早,又正好看到城门口有镖师在运货,看样子是要出城。 林晚连忙上去问:“可否多捎上一个人?” 但得到的,确实一群男人淫邪的目光,他们或许只敢在心里想想,但是谁知道呢? 总之,林晚是不敢和他们同路了。 本来还想三言两语打发了他们,说自己今天有事,还要等下一趟。 但是还没有等林晚推脱,那群镖师的镖头就来问:“你可带了路引和户籍凭证?” 林晚一懵,户籍凭证她知道,就是身份证嘛,她早就带了,但是路引…… 林晚顾不得刚才的种种顾虑,只想赶紧问清楚:“不去其他州府,只是想去别的县城,也必须要有路引吗?” 原主的记忆里,可从来没有这一茬啊! 镖头长了一张孔武有力的国字脸,看起来要靠谱一些:“必须要有路引,如果没有,则会被视为流民和逃犯,轻则驱赶,重则杖刑。” 林晚顿时心凉了半截,路引还得去找里正开,而她现在这个情况明显不太合适去找里正。 难道她这辈子就要呆在青阳县这方圆之地了吗? 林晚垂头丧气地走进了青阳县,忍不住仰天长叹,小说里那些一穿越就走上人生巅峰的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呀? 里头的芯子突然换了一个人,他的家人真的察觉不到吗? 哪怕是装得再像,可也总有露馅的时候吧?他们真的不会被当成失心疯?或者直接烧死吗? 林晚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该往哪走了。 直到,路边的一群小孩,拿着一块糖果,从她身边走过去。 林晚脚步一顿,是笑脸糖果。 但明显不是出自林晚之手。 林晚虽然知道早晚得被人模仿出来,但确实没想到会这么快。 这才几天时间啊?而且林晚压根就没有往青阳县的糕点铺子里卖过这种笑脸糖果。 他们的消息太灵通了吧?! 这几个小孩手上拿着的笑脸糖果,颜色各不相同,淡黄色、淡紫色、淡绿色、淡红色。 没错,虽然颜色多,但都是淡色。 林晚早就说过,这些笑脸糖果就算被人猜到了制作方法,但也不可能被完全仿制出来。 古代工业并不发达,想要提取出天然的可食用色素,并不容易。 就算提取出来了,在颜色的鲜亮程度上,也压根比不过林晚的食用色素。 第46章 马上调回农村频道! 林晚问了这几个小孩,这才知道,原来这些都是金玉楼新出的糖果。 林晚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去哪里,反正左右无事,不如就去金玉楼看看吧。 一到金玉楼门口,林晚就惊呆了。 这颜色鲜亮的笑脸糖果,不就是林晚家的吗?怎么跑到金玉楼来了? 而且还摆在门口最显眼的地方,看样子是已经卖了不止一天了,有不少人都已经慕名而来了。 林晚看着门口右侧摆着的糖葫芦架子,眯了眯眼睛,好眼熟啊! 原本还以为是熊孩子不懂事,但现在看来,有钱人家里的孩子,有几个是胸无城府的? 林晚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发现在有人推着轮椅出来了。 林晚本着礼让残疾人的想法,退到了旁边,瞧瞧,这就是宣传到位的效果,连残疾人都要来凑热闹了! 这也太身残志坚了吧! 也许是林晚的眼神太过明目张胆了,竟惹得别人不快了。 坐在轮椅上的,是一位年轻的公子,苍白的面庞在阳光下近乎透明,修长的手指搭在扶手边,每一次轻微的咳嗽都让他的肩膀颤动,但眉眼之间又像是一株未曾被风雨折断过的雪松。 林晚的头顶上,顿时出现了几个大字——极品病美人! 病美人公子那身后的小厮眼神一凶:“公子,我去教训教训她!” 什么人啊,居然也敢盯着他们公子看! 病美人公子抬抬手:“推我过去。” 林晚谄笑着想要离开,却发现自己前后左右的路都已经被堵死了。 林晚忍不住在心里咆哮:村长爷爷你说的对!外面太危险了! 只因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就要被弄死吗?! 这个死法也太草率了吧! 他来了!他来了!他推着轮椅走过来了! “这位娘子,你方才一直盯着在下,还主动让路,是在怜悯在下吗?” 我靠! 这阴郁的声音,这冷飕飕的眼神,居然还是个阴郁病美人! 吾命休矣! 她尊老爱幼、体恤残疾人,还主动让路,有错吗?! 这让她怎么回答啊! 说她一点都不可怜他?不行不行不行! 那说她可怜他?那更不行! 林晚绞尽脑汁,生死时速:“公子有所不知,我家相公两年前摔断了腿,一直卧病在床,家里穷,实在买不起轮椅。” “所以我才多看了轮椅两眼,却不想惹得公子不快了,公子菩萨心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吧!” 林晚说得声泪俱下,自己都快要信了。 “哦,是吗?”病美人握着拳头,抵在鼻子下方,咳嗽几声。 哦,是吗? 林晚眼角一抽,这是什么反应? 病美人点了两个人:“夏明夏暗,跟着这位娘子去她家里,要是家里真有卧病在床的相公,那我们就行个好,积点阴德,送个轮椅给她相公。” “免得还说我们不近人情,”病美人的手放在扶手上,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然后又随意地说,“但家里要是没有人卧病在床,那就拔了她的舌头,挖了她的眼睛。” 我草! 朗朗乾坤之下!你说挖人眼睛就挖人眼睛啊?! 城里太危险,放我回乡村! 林晚一个滑铲,跪倒在轮椅旁边:“对不起公子,我说谎了,其实是因为我和我相公吵架了,公子又生的太过俊美,我一时间看花了眼,所以才……” “一个女人不守妇道,三心二意,合该被淹死才对,夏明夏暗,把她丢进河里。”病美人不等林晚说完,又下了一个新的指令。 你大爷的!这也不行!装可怜不行,拍马屁也不行! 林晚又赶紧找补:“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公子手上拿着的笑脸糖果,看着喜庆,所以才多看了两眼。” “家中还有幼子,我站在门口也是想进去买一两颗糖果,但又怕价格太高,所以一直不敢进去,恰逢公子出来,所以多看了两眼。” 林晚死死抓着轮椅,tmd!都这样了,怎么都没有人报官啊!一个个都这么淡定吗?就这么目不斜视地走了? “既不相夫教子,又不帮持家务,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甚至还想在外面勾三搭四,孩子有你这样的娘亲也是丢人,夏明夏暗,把她的脸皮也剥下来吧。”病美人一说完,就止不住地咳嗽。 动静之大,感觉快要把肺咳出来了! 林晚满心悲愤,都这样了,还想着要杀人,看来今天这个阴郁变态是怎么都不会放过自己了! 话说这金玉楼的管事怎么还不出来?! 任由别人在店门口闹事吗?好歹要出来露个面吧! “银千澈!你是不是故意的?非要在金玉楼门口闹事?你以为你舅舅是青阳县县令我就怕你吗?!” 一个才到林晚肩膀处的小孩,怒气冲冲地带着人走了出来。 林晚看到熊孩子,简直要泪流满面了,虽然熊孩子也很可恶,但相比起阴郁病娇,显然是可爱多了! 等等!我靠!难怪这个阴郁病娇没有人敢惹,连看都不敢往这边看!搞半天人家居然是县令的亲外甥! 这熊孩子能搞定吗? 林晚赶紧往熊孩子那里挪了挪:“喂!能搞定吗?” 熊孩子眼睛一斜:“可以,但我凭什么帮你?” 林晚一噎,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林晚只好说:“我可以把笑脸糖果的秘方交给你,那鲜亮的颜色,你们怎么试都试不出来吧?” 熊孩子满意了:“好,成交!” 银千澈歪着头,看着眼前这两人当着他的面低声密谋:“金星言,你没听过强龙不压地头蛇吗?除非你去找你那个远房表亲,否则,人我就带走了。” 林晚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带走了,她对熊孩子伸出尔康手:喂!你丫的!刚刚还信誓旦旦的呢?! 金星言也很为难,为了一句颜色鲜亮,就去知府府邸找他那个远房表亲,实在不太划算。 “银千澈,我可警告你,别真弄出人命了,不然县令能保住你的命,也保不住银满楼的名声。”金星言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林晚双手一拍,就这?! 林晚泪流满面,快给我调回农村频道!马上!立刻! 第47章 清誉是什么? 林晚被带到一座大宅子前面,此地已经远离了闹市区,属于真正的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一直到进了大宅子,林晚的两条胳膊才被松开。 她扯出嘴里用来堵嘴的布条,嘴唇周围都红了一圈。 林晚心一横,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再死一次,搞不好还能穿回21世纪! 不过,林晚预想中的被拔舌挖眼,然后她直接一头撞死等种种情况,完全没有发生。 林晚被带去了一个偏僻的小院子,大门一关小门一锁,整个院子只有她一个人。 哦,门口那两个看守她的老妈子当然不算人。 林晚就这么被关了三天,真真正正地体验了一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黄花大闺女。 “啊啊啊啊啊!!!!”林晚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仰天长啸。 她可算是知道为什么冷宫里的妃子都会发疯了! 虽然说有吃有喝,饿不死,但别说打发时间的东西了,就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是个人都会发疯的! 林晚甚至觉得,哪怕现在给她一本数学题,她也能欣喜若狂地写下一个解字了。 林晚在院子里转来转去,不能坐以待毙! 她费劲巴拉地搬了一张实心大木桌,放在院脚。 然后就是椅子踏着椅子,再踏上一张椅子。 在摇摇欲坠中,林晚攀爬上了最高峰,她坐在院墙上。 这至少得有三四米了吧? 林晚眼睛一闭,给自己打气,没事的!这下面是一处花坛,里面都是泥巴,只要看准时机往这里跳! 基本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事实证明,就如林晚预料的那样,除了手掌蹭破了一点皮外,基本属于完美落地。 这么大一座府邸,林晚连大门都摸不到在哪里。 不过还好,天降一个小丫鬟。 林晚麻溜利索地捂住了小丫鬟的嘴巴,把小丫鬟拖到一个偏僻的角落:“闭嘴别出声!不然我就弄死你,听到了没?!” 小丫鬟看到林晚手里尖锐的石头,吓得赶紧点点头:“嗯嗯!” 林晚慢慢松开手,果然这小丫头并不老实,瞅准机会就要扯开嗓子喊。 还好林晚也并不相信她,马上又捂住了她的嘴巴,把她摁在地上。 林晚让她的脸朝地,手反折在身后,用腿压住,一手捂住她的嘴巴,一手拿着石头。 林晚的脸上还笑得十分阴险:“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好,唉,你这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要是脸被划花了,那可就不好了,别说以后嫁不到好人家,就是现在这份差事,都要保不住了吧?” 但这小丫头好像完全没有被吓住,更加用力挣扎了。 啊这……看来想从她这里套出后门、偏门在哪里,怕是比较困难了。 林晚只好改变了策略:“小姑娘,我也不瞒你了,其实我是你家公子银(啥来着?)……银千澈的心上人,只因我是乡下姑娘,年纪又大了,你家老爷死活不答应让我进门,但我实在舍不得你家公子,这才冒险来这里相见你家公子。” 林晚的眼神里酝酿着眼泪,慢慢放开了不敢置信的小丫鬟:“只要你告诉我千澈住在哪里就好,唉,宅子里人多眼杂,我也不敢太明目张胆了。” 唉,住大宅子也有不好的地方,比如!地方太大容易迷路!到处都是宛如粘贴复制一样的回廊和拱门! 想靠林晚自己找到后门混出去应该是不太可能的,而这个小丫鬟又明显是个宁折不弯的性子。 不如从银千澈这里下手? 林晚低头,真诚地看着小丫鬟:“只怪我和你家公子的恋情不融于世俗。” 小丫鬟终于闭上了嘴巴,紧张兮兮地看了一周,看得出来,她很是在乎她家公子的清誉:“你!你……胡说什么?!我家公子怎么会看得上你?!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喊人把你抓起来,打死你!” 林晚抓着小丫鬟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罢了罢了,你去喊人来吧!把这件事闹大了也好,好叫你家老爷知道我已经怀有身孕了。” “什么?!!!”小丫鬟哪里怀过孕,只是听她这么一说,居然还真的觉得肚皮下面有什么东西在动。 小丫鬟终于开始半信半疑了,如果他家公子这么喜欢这个女子,连孩子都有了,那也……那也…… 小丫鬟给林晚指了一条明路:“你自己去吧,不管怎样,我是不会给你带路的,万一被老爷夫人发现了,我就死定了。” 林晚紧紧握住小丫鬟的手,含情脉脉地看着她,这也太好骗了吧:“多谢你,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把你说出来的,但日后如果我真能和你家公子长相厮守,我也绝对不会忘记你!” 林晚说完这句,就跑了。 得趁着别人还没有发现之前,找到银千澈的住所! 林晚偷偷摸摸翻了窗户,进了银千澈的房间,盘腿坐在床上,放下帷帐,等着银千澈回来。 银千澈的房间很大,大致可以分为读书写字区、吃饭区、休闲区、沐浴区,而卧榻在最里面,还隔着一道珠帘,除非特地往这边看,否则根本看不到有人。 一直到傍晚,这位病美人才归屋。 林晚就这么躺在床上,闻着晚饭的香味,然后听到了那两个老妈子来请罪。 银千澈任由这两个老妈子跪在地上,直到他用完晚膳:“去领十板子,再罚半年月钱。” 银千澈吃过饭之后又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又让小厮把他推到书案处,看书写字。 直到入夜,银千澈说要沐浴,这才终于把身边的小厮都打发走了。 然后,这厮……居然站起来了?! 虽然走得很艰难,但他确实站起来! 算了,好像也没差。 林晚没有穿鞋,踮着脚尖下了床,然后马上拨开珠帘,在珠帘落下之际,跑过去一把捂住了银千澈的嘴。 银千澈还以为这个女人已经被金玉楼那边的人救走了,没想到居然藏在他的房间里! 银千澈垂下眼睑,失策了,早知道就该弄死她! 林晚恨得牙痒痒,咬牙切齿地看着银千澈:“美人,我们又见面了!” 第48章 角色对换 银千澈用眼神示意她松手。 林晚不干:“你说松手就松手?万一你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喊进来了怎么办?” 银千澈便也不再有其他的动作,就这么直挺挺的,光着身子坐在浴桶里。 最终,还是林晚先受不住了,她的手要麻了。 林晚恶狠狠地警告他:“我告诉你,你可别有其他的想法,不然你就看看是他们的腿快,还是我的手快!” 银千澈被松开了束缚之后,便冷淡地说:“下一次想劫持人质之前,最好先找把刀抵在脖子上,更有说服力。” 林晚倒吸一口冷气,这果然是个狠人!对自己都这么狠! 不过林晚第一次当绑匪,确实没有什么经验:“多谢你的提醒,下次我会的。”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聊聊眼前的事情吧。”林晚掐住银千澈的脖子,摇了摇,像抓大鹅一样,“你到底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说话!” 银千澈不仅没说话,脸上的黑气还越来越重了,早知道,不如第一天就把她弄死! 林晚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答案,也只好自说自答:“金玉楼和银满楼向来都是死对头,但是偏偏又干不掉对方,这次金玉楼弄出来的笑脸糖果,风头一度盖过了银满楼。” “你作为银满楼的半个主人,不得不想些对策出来,但是笑脸糖果的配方一时半会又研究不出来。” “所以,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想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准备在金玉楼大闹一场。” “于是,你就开始了可汗点大兵,抓到了我这个倒霉蛋,你或许已经准备了不少阴招,但是金星言的出现,以及我和金星言居然认识这件事,让你临时改变了主意。” 林晚虽然没有完全说到点子上,但是连猜带蒙,居然也对了个七七八八。 其实让林晚确定,银千澈不是杀人不眨眼的变态的主要原因,还是那个小丫鬟对银千澈的维护。 银千澈木着一张脸,肩膀往水里沉了沉:“怎么不继续说了?” 林晚干脆搬了个椅子,坐到银千澈的对面:“你把我关了三天,其实应该也不是说就完全不想杀我,单凭我认识金星言这一点,也许就能够让你动杀心泄愤了。” “但你必须要弄清楚我到底是什么人,是怎么和金星言认识的,还有没有利用价值,对吧?” 林晚有些好奇:“所以你查出来了吗?” 真好奇他们古代到底是怎么查出这么多东西的,明明又没监控又没天眼。 银千澈的额头上,青筋凸起:“非要趁我沐浴的时候讨论吗?你还有没有一点礼义廉耻?!” 林晚居然很光棍的点点头:“对啊,我特意挑了这个时间呢。” “毕竟人在拉屎和洗澡的时候,是最脆弱的。” “哦,对了,顺带一提,姐不喜欢你这种弱鸡身材,姐喜欢八块腹肌的猛男!” 这个阴郁病美人虽然长了一张十分漂亮的脸,但是很可惜,林晚并不喜欢这一款。 银千澈明显被气到了,呼吸声都加重了不少,讽刺地笑了笑:“八块腹肌的猛男?看来你私底下的生活还真是丰富多彩啊!” “方文锦可不像是有八块腹肌,看来你在外面还勾搭了不少人啊?方文锦要是知道,怕是要难过了。” 林晚脸上的笑容快要绷不住了,他大爷的,这到底是怎么查到的?! 银千澈的心情终于稍好了一点:“林晚,要么现在滚出去,要么我就要去拜访一下大饼村了。” 林晚气闷,原本还以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要是说服不了他,就直接绑了他! 谁知道银千澈这厮还真就找了一双鞋子给她套上! 林晚这下可以确定,银千澈肯定不会杀自己了,但偏偏又被拿住了软肋。 林晚垂头丧气地走到门外,可把银千澈的两个小厮吓了一大跳。 夏明夏暗:“你你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林晚坐在石阶上,托着下巴:“你家公子就喜欢这样,等会儿门开了你自己问他去。” 夏明夏暗本来都已经互相使了眼色,做好准备,要抓住林晚了。 结果,林晚突然轻飘飘地来了这么一句。 夏明夏暗当场愣在原地,这这这!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一个妇道人家!这像话吗?! 夏明夏暗原本是一万个不相信的,但是,没过一会儿,他家公子居然还真的再度把林晚叫进了房间。 夏明夏暗整个就是晴天霹雳。 还不知道自己的清白毁了的银千澈,正在和林晚谈判。 林晚想离开,甚至不惜把笑脸糖果的配方交出去。反正他们早晚都会知道的。 但是银千澈却并不满足于此,笑脸糖果的配方银满楼迟早能研究出来,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但他已经失了先机,所以他必须再找到一个别的什么东西,把笑脸糖果的风头压过去。 银千澈并没有一味地用林晚的亲人威胁她,而是抛出的橄榄枝,不是利益就是未来。 不得不说,银千澈不愧是商业翘楚,一番话说得林晚是热血沸腾。 但是林晚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他口中所谓的商业帝国,林晚不想染指,只说自己要考虑两天。 林晚瞬间得到了最高礼遇。 然而这落在不知情人的眼里,就多了一点莫名的意味。 被林晚忽悠的小丫鬟,得知此事,惊讶捂嘴:“我的观音菩萨啊,公子他居然真的……!!!家里要多一个小公子了吗?或是……小小姐?” 夏明和夏暗疯狂挤眼:“他家公子什么时候玩这么花了?身体受得住吗?” 完全不知情的银千澈,连着喝了两天大补汤,终于怒了:“后厨是怎么干活的?明知我的身体不能大补,过犹不及,为何连着送了两天的大补汤?!” 夏明夏暗支支吾吾闹了个大红脸,也不敢把所谓的实情说出来。 只不过大补汤却是不敢再端了。 两天后,林晚知道再磨蹭下去也没用了。 但林晚的底线是:“笑脸糖果的原材料不可能给你,我已经给了别人了。” 方家她还留了好几瓶食用色素,保他们吃饱穿暖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这些糖果,是她留给方家的,这是原则,不能退让。 银千澈表示无所谓,只要林晚可以想出别的法子:“不然的话,我只能花高价直接去大饼村里买了,希望他们到时候能识相一点吧。” 林晚咬牙,难怪小说里那么多修无情道的呢!被拿住软肋也太憋屈了! 银千澈给林晚安排的小院子,带了一个小厨房,银千澈也吩咐过,但凡林晚需要什么,都要尽量满足她。 林晚想了一晚,既然银满楼是专卖糕点的地方,那……不如再给他们添一点饮品? 嗯……比如,焦糖奶茶? 第49章 焦糖奶茶 “听说你让人去买了牛乳和便宜的茶叶,就做了这个?”银千澈问。 “嗯。”林晚做了一大锅,反正便宜茶叶不心疼。 银千澈端起茶盏,放在鼻尖下闻了闻:“这香味以前倒是从未闻过。” “不过这外观平平无奇,没有笑脸糖果有吸引力。”银千澈评价。 林晚翻了个白眼:“笑脸糖果更是平平无奇,只不过金玉楼的宣传工作做得好而已。” 一颗糖而已,怎么能比得过风靡全球的奶茶? “你先尝尝再说,焦糖奶茶的受众,比笑脸糖果更广,只要你有这个营销能力,焦糖奶茶是笑脸糖果拍马都追不上的!” 银千澈不置可否,浅尝一口,以前这种便宜茶叶,他可是从不入口的。 不过,这焦糖奶茶的味道确实不错,牛乳本身的味道不仅带上了焦香,还增添了一丝茶叶的清香。 银千澈心道,那天果然没有绑错人,还好没杀。 “怎么样?”林晚三两口,就把自己杯盏中的奶茶全部喝光了。 但她见银千澈却只是浅尝了几口:“不好喝吗?” 银千澈放下茶盏:“还行。” “但女孩和小孩会更喜欢,但对于男人来说,有点甜了。” 林晚表示问题不大:“因为我喜欢喝甜的,所以放了很多糖,到时候可以让顾客自己选择甜度。” “嗯,”银千澈还是很给面子的,好歹是喝光了,“不过,下次记得用好茶叶,我还不至于连茶都喝不上。” 林晚无语,其实甜不甜的先放一边,主要还是这个事精不想喝便宜茶叶吧? 但都已经做成焦糖奶茶了,他真的分得出便宜和贵的区别吗? 而且! 林晚说:“做奶茶用那么贵的茶叶太浪费了,你自己想喝倒是无所谓,但是如果你要卖的话,就要考虑成本。” 银千澈颔首道:“嗯,这倒是。” 林晚揉了揉发酸的肩膀,事实上,她是炒坏了两锅茶叶,才勉强得到这一锅焦糖奶茶。 但她只提供方法思路,至于如何改进,这就不关她的事了。银满楼的糕点师傅专精此道,想必比她一个门外汉的手艺要高得多。 “我现在总能回去了吧?”林晚问道。 银千澈歪了歪头,反问:“回去?你想回到哪里去?” 林晚脸上的笑意渐渐退去,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要反悔?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大不了鱼死网破! 林晚眯了眯眼睛,眼神里的凶光乍现,自由平等已经刻进了她的骨髓里,她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命运就此被人拿捏。 银千澈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心中闪过一丝遗憾,可惜了,她不是一只能被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折断她的双翼,让她永久地留下,恐怕是行不通的。 真是可惜,笑脸糖果、焦糖奶茶,就已经足以证明她非常人。 这样的女子,若是朋友还好,若是敌人的话…… 银千澈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意,真想直接一了百了杀了她,但,又似乎有些可惜。 两人就这么对视一会儿。 最终银千澈退了一步,玩笑道:“你不是都已经离家出走了吗?娘家那边好像也闹翻了?你现在能去哪?” “不如就在我这里住着,吃穿用度绝对不会亏待你,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会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满足你,如何?” 银千澈说到后面开始认真起来。 而对面的林晚只觉得日了狗!她这是被开盒了吗?! 知道方文锦,知道大饼村,甚至还知道她离家出走了?!连那个早就闹翻的娘家都能找出来?! 林晚更觉得此人不能深交:“银千澈,人与人之间是不一样的,你不能用看深闺后院的眼神看我。我离开大饼村,就是想活得更加自由恣意。” “我才离开了一个随时可能把我锁住的铁笼,你现在却想把我拉进一个更加精美坚固的笼子里,你觉得这有可能吗?” 林晚定定地看着他。 银千澈沉默了许久,才说:“也许,这就是你有这么多奇思妙想的原因。” “你走吧,”银千澈自己推着轮椅,从她身边过去,“但我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林晚松了口气,终于展露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好,如果有需要,我会来投奔你的。” “哦,对了,焦糖奶茶我占利两成,别忘了啊。” 林晚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这鬼地方,她是一分钟都不想多呆了,到底不是自己的家。 林晚才一出门,就看到了乌泱泱的一群人,从远处疾奔而来。 仔细一看,他们的目的地居然是银千澈的宅子。 林晚还在想,莫非是银千澈的仇家找来了? 但就是这么转瞬间的功夫,已经让她看清楚了领头的两个人。 一个是金星言,还有一个是方文锦。 嘶!方文锦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这么多人…… 不会吧?他们难不成是……来救她的? “呼!你居然没事?银千澈居然会放你出来?这可真不像他的性子。”金星言新奇的打量着林晚。 林晚没有心思搭理这个熊孩子了。 她看着下巴上长出青茬的方文锦,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方文锦方才眉宇之间还尽是担心,但现在又变成了失意:“昨天有人来大饼村打听你的消息,我猜你可能是出事了,就带着大家来青阳县找你的下落。” “然后遇到了金公子,还好金公子仗义出手,不仅告知了你的下落,还派人一起来寻。” “但现在看来,你可能是不需要了。”方文锦看着林晚,她身上穿着的绫罗绸缎,头上戴着的头饰耳链。 显然她离开家的这几天,活的更加称心如意。 也是,她总有办法让自己生活的更好。就像她初来大饼村那样,从一贫如洗,到现在吃穿不愁。 方文锦有一瞬间都想打退堂鼓了:“娘子,我是不是耽误了你的好前程?我是不是不该来?” 林晚觉得,如果方文锦有尾巴,现在肯定已经耷拉下来了。 如果现在没有外人在场,他甚至说不定都会直接哭出来,他的泪腺好像是挺发达的。 林晚为免他在外面丢人,赶紧说:“你别看我现在穿的好,其实这两天也是提着脑袋过活的,你都不知道这个银千澈他有多变态,一言不合就要砍人脑袋。” “我答应了他好多不平等条约,他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我放出来了。” 林晚这几天是真的不轻松,一方面担心自己能不能见到明天早上的太阳,一方面还要想法子和银千澈达成合作。 不过想到这里,林晚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这小子为什么会帮你?难道你也答应了什么不平等条约?” 第50章 各怀鬼胎 方文锦还未说话,一直被人忽视的金星言,倒是先笑嘻嘻地回答了:“是啊,他答应把笑脸糖果的原材料给我。” 方文锦抓住林晚的手,垂下眼眸:“只要你平安无事,这些身外之物,我都可以不要。” 林晚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立刻拍了拍他的手,安慰似的说:“没事没事,给他就给他了,咱们自己有自己的活法。” 猝不及防之间,方文锦忽然抱住了林晚,声音俨然已经沙哑了:“娘子,我们回家吧。” 林晚怔愣了一瞬间,双手无措地停在了半空,但也只有一下子。 回过神来之后,她就轻轻推开了方文锦:“我再考虑一下。” 方文锦今天能够出现在这里,林晚要说真的一点都不感动,那肯定是假的。 可…… 在方文锦心里,他们到底不是同类,他真的能够放下芥蒂吗? “林晚,八块腹肌的硬汉没看到,不过哭唧唧的文弱书生倒是看见一个。”银千澈突然坐着轮椅出来了。 也是,银千澈好歹也是主人家,外面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好歹要出来露个脸。 方文锦看一眼,便猜到,这就是把林晚关起来的银千澈了,他眼神中带了一丝冷意,但又迅速沉寂下来。 方文锦可怜巴巴地望着林晚:“娘子,他刚才说的八块腹肌的硬汉……是什么意思?” 呃……私底下说两句浑话还行,但要是让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讲出来,那她还真有点抹不开脸。 “林晚她跟我说,她喜欢八块腹肌的硬汉,不喜欢我们这样的文弱身材。”银千澈好心地替林晚回答了。 银千澈甚至到了现在,还在想着怎么挖墙脚:“林晚,你与其跟他回家,还不如留在我府上,看样子他也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何必呢?我能帮你找到更好的!” 林晚瞪了银千澈一眼,恨不得把他的嘴巴撕了:“闭嘴!玩笑几句而已!” 银千澈却道:“没事的,有钱人家的寡妇,也会这样,偶尔也会花钱找一些男子解闷,只是鲜少有人知道罢了。” 林晚刚要激情开骂,这人是不是故意和她作对啊?! 但她旁边还一直握着她的手的方文锦,却被完全带偏了:“娘子,他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银千澈嘴角上扬,对,就是这样,只要他们夫妻俩彻底闹掰,林晚就不可能回家了! “娘子,你真的喜欢有腹肌,身材壮实的男子吗?”方文锦的眼角沾上了一点泪光,声音越发可怜。 林晚:呃,她其实……还真挺喜欢看的,但…… 银千澈:嗯?事情怎么和预想的不一样?读书人不是最爱惜那些虚名的吗?这方文锦还是不是男人?这都能忍?! 金星言:救命!这个男人怎么还有两副面孔啊!你刚才和我谈判的气势呢?! 周围吃瓜群众:哦豁!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有两男争一女!而且这女人还不喜欢瘦弱的小白脸,她喜欢结实的壮汉!他们这些糙汉子终于要有市场了吗? 方文锦没有得到回答,于是抿了抿嘴:“娘子,我知道了,等回去之后,我一定会勤加锻炼的,一定会让娘子满意的。” 方文锦拉着林晚的手:“娘子,我们回去吧。” 林晚一懵,这怎么就要回去了?她还在犹豫呢! 林晚:“那什么,我现在还不想回去。” 方文锦:“娘子,我一定会好好锻炼,满足娘子的,娘子跟我回家好不好?” 吃瓜群众的眼神顿时雪亮:什么?!这是他们能听的东西吗? 林晚满脑门官司,怎么越描越黑了?搞得好像她是因为欲求不满才离家出走的一样。 林晚实在不敢看别人蛐蛐的眼神,只得催促方文锦赶紧走:“赶紧走吧!别丢人现眼了!” 方文锦如愿以偿,把媳妇骗回家:“好,我们回家吧!” 方文锦回头瞥了一眼银千澈,便马上拉着林晚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但是在即将出城之际,林晚又止住了脚步:“方文锦,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方文锦理所当然地说:“因为你是我的娘子,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林晚却直截了当地说:“我不是你的娘子,你的娘子已经死了。” 方文锦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不是她,如果今天遇到危险的是她,我可能不会有这个勇气。” “你一定觉得我很薄情,但是,其实猜到她不在了的时候,我是松了一口气的。”方文锦低眉垂眸。 林晚也是毫不客气:“那你确实很禽兽,她好歹也是为你生儿育女了,而且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操持着这个家,就算方淼淼他们有怨言,但至少对你还是挺好的吧?” 方文锦苦笑一声:“生儿育女?对我挺好?你不知道吧,她是带着身孕嫁给我的,她以为我不知道。但其实成亲当晚,我就无意之间摸到过她的手腕,我虽然不会把脉,但是喜脉好认,就和书上说的一样。果然7个月之后,她就早产了。” 林晚没想到这些事情方文锦都知道:“然后…你就记恨上了她?” 方文锦却摇摇头:“当时虽然心中有芥蒂,但也只能告诉自己,她或许也有苦衷。” “但是生下子琴之后,她就一直想要杀死子琴,我虽然未曾期待过这个孩子的出生,但这个孩子到底是无辜的。我救了这孩子几次,但也觉得这样不行,我总有看不到的时候,我本来还想着要不干脆把孩子送人算了,好歹还能留一条命。” “但是忽然之间,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突然对子琴很好,而且还时常出门。” “我觉得不对劲,于是偷偷跟踪过一次,看到了她和其他男人私会。” 方文锦的眼里有些阴霾,任何人被带了绿帽子,都会气愤的:“这之后,我虽然没有去戳穿她,但也开始去调查她以前的过往。” 林晚没想到他居然还干了这档子事:“那么,你查出什么了?” 第51章 还好你来了 也许是时间过去太久了,方文锦说起来,声音也只是平淡没有起伏。 “左不过就是那些事,她曾经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甚至私底下定下终生,结果,她意外怀上了孩子,而那个男人正到了参加童生试的紧要关头。” “女人和前途相比,自然还是前途更重要一些,她没有得到应有的承诺,眼瞧着肚子一天大过一天,她的父母也终于看出不对劲了。” “出了这样的事情,要是被人知道了,那他们一家人在石山镇上就再也抬不起头了。” “于是辗转找到了我头上。” “但是子琴出生后没多久,那个男人又回来了,他考上了秀才,甚至去参加了乡试,虽然没有考上举人,但也是有功名在身了。” “也就是那时,他们又联系上了,时常出去偷腥,也许是那个男人承诺了她什么吧,总之那段时间,她对子琴还挺好的。” “我本来打算休妻,可是没过几天,她又变得失魂落魄。我这才知道,原来那个男人被青阳县的一个大商贾之女看上了,入府做了赘婿,之前的种种承诺也自然是不作数了。” “从那之后,她就变得更加疯癫,可能是被这件事情刺激到了心神,疯了一般的非要让我考上秀才不可。” 方文锦又接着说:“我跟爹娘说了这件事,我想休妻,但是他们却不肯,毕竟娶一个媳妇花费不少,而家里因为我读书,早已经入不敷出了。” “我不想让爹娘为难,便只能告诉自己,总归那边已经断了,以后她若是可能安安心心的过日子,从前的那些事就算了。” “后来爹娘去世了,她不甘心,又跑去找了那个男人,我再次把这件事摆在明面上来说,但她当场就疯了一般,说要杀了子琴,说就是因为子琴,她才会变得这么不幸。” “这么多年,哪怕不是亲生的,哪怕就算是一只猫儿狗儿,也该有感情了。” 方文锦只好再一次退让,没想到她居然还变本加厉,趁着方文锦不在家,直接把方秀秀卖了。 那一次,方文锦几乎动了杀心,差点掐死她,但是可惜,惊动了左邻右舍,被劝住了。 等过了几个时辰,就连里正和衙役都到了。 方文锦知道,这应该是她那个相好的手笔,他知道,他杀不了她了。 如果她真的死了,说不好那个男人会对这个家做什么,方文锦不敢轻易去赌。 方文锦苦笑道:“我一直想,只要考上了秀才,所有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那个男人虽然敢对普通百姓施威,但要是对上有功名在身的秀才,肯定会有所收敛,在所有事情的看法上,也会权衡利弊。 “但,命运弄人,我怎么都考不上。” “她埋怨我考不上秀才,她当不成秀才娘子,不能扬眉吐气。我也怨恨她把我的家里搞得一团糟。” “我们两个人就这么互相折磨,互相怨恨。” 方文锦看着林晚,心情复杂:“我以为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直到……你来了。” 林晚沉默地听完了这些,该不该说,方文锦还真是挺倒霉的:“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方文锦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吧。” “虽说我们同床异梦,但到底面对面相处了这么多年,我那天第一次看到你时,根本不认为你们是同一个人,只以为你们长了相似的面孔。” “还好村长爷爷他们也在,不然我都不认。” 当时方文锦的伤心难过是真的,眼角流出的眼泪也是真的。不过,害怕也是真的。 方文锦不知道林晚到底是什么东西,担心走了豺狼又来了虎豹,担心方淼淼真的出了什么事。 不过短短两三天的接触,方文锦就知道,眼前这个人,哪怕是厉鬼精怪化身,也是个好鬼好妖。 再到后来,方文锦试探着一点一点越过红线,想看看面前这个人的底线在哪里。 想看看林晚会不会真的像聊斋志异里的妖怪一样,发怒了就吃人喝血。 他一边害怕着,但又忍不住好奇,忍不住靠近。 结果,试探是没结果的,差点把林晚气到和离。 从那以后,方文锦再也不敢作妖了,管她是鬼是妖,只希望她能够留在这里。 林晚还以为是自己的日常习惯暴露了,没想到是第一眼就暴露了。 唉,读书人有脑子,果然不好骗。 林晚眼瞧着就要出城的队伍快排到他们了:“方文锦,你真的不害怕吗?” 方文锦迟疑了一下,说道:“是有一点点,但我一定会克服的,比起这一点点的害怕,我更怕你会永远的离开。” 林晚咬了咬嘴唇,然后一把揪住方文锦的衣襟:“你可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今天是你求着我回去的,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你口是心非,我一定会杀了你!” 方文锦也任由她揪着自己的衣襟,并不对这种略带羞辱的动作感到难堪,甚至心情颇好地说:“我从来不怀疑娘子有这个能力。” 林晚蹙了蹙眉头,松开了他:“别叫我娘子,我说了我不是你的娘子。” 方文锦福灵心至,马上改口:“晚晚,到我们了,我们出城吧!” 林晚半推半就,出了城,结果发现方二河他们全部都来了,全都给在一棵大树下乘凉。 看到他们出城,马上兴高采烈地迎上来:“太好了!还好你们没事!” 林晚冲着方文锦挤了挤眉,低声说:“他们都知道了吗?” 方文锦摇摇头,附在她耳边说:“我只说你是出门去谈生意去了,结果被坏人绑架,遇到了危险。他们一听就非要跟着来,我只好给他们找点事做,让他们在城外等着接应。” 林晚坐上了回家的牛车,心里暖暖的,家里这几个小的总算还是有点良心,没白养! 方二河他们本来有一肚子的话要安慰,但是看到穿着绫罗绸缎的林晚,又生生闭上了嘴巴。 瞧这打扮,倒不像是绑去杀人泄愤,而是被绑回去当夫人的。 方子轩嘟了嘟嘴:“阿娘,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们了?” “怎么会!”林晚打哈哈。 方淼淼坐到林晚旁边,挽住她的胳膊:“大嫂,你今天打扮的好漂亮,是不是有人看上了你,然后想要巧取豪夺?所以才绑架了你?” 林晚想了想,还真的点了点头:“大差不差吧,对方确实存着这个心思。” 第52章 回到农村频道 “什么?!!!” 整个牛车上的人,全都异口同声。 就连在最前面赶车的村长爷爷,都忍不住扭过头来看,以至于牛车差点撞到了树上。 方文锦冷了脸:“他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 林晚哈哈一笑,人在做坏事的时候,果然是心情愉悦的。 逗弄完一整车的人,林晚终于含笑着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准确来说,人家是看上了我的脑子,看上了咱们家的生意。” 大家刚刚才放回肚子里的心脏,又悄悄地提了起来:“那,那我们以后还能卖糖果吗?” 林晚说道:“当然可以卖,只不过生意肯定不如从前,因为我们的制作方法已经被人琢磨出来了,现在青阳县最大的两个糕点楼全都在卖笑脸糖果。” 方子轩嘟着嘴巴,满脸都是不高兴:“这群人可真不要脸!偷学了我们的东西,还要绑架阿娘!这下连我们的生意都要抢!” 方二河这几个年长一些的,虽然说也是满脸郁闷,但却没有方子轩那么爱财:“没事没事,只要人平安,生意我们可以慢慢做。” “是啊是啊,这段时间我们已经赚了不少钱了,就算以后生意不好,那我们也可以多跑跑乡下,总归混口吃的还是不成问题的。” 回大饼村的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时间倒也过得快,也不觉得坐一两小时的牛车难挨。 竟觉得眨眼间,就已经回到了家里。 林晚看着这几间茅草屋,心中颇为感慨:“明明也才三天时间,怎么好像过了几个月那么长。” 方文锦给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也许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林晚吃笑一声:“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怎么几日不见,脸皮还变厚了?” 方文锦嘴角上扬,却道:“我可没有说过晚晚在想我,晚晚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林晚摸了摸胳膊,感觉掉了一地鸡皮疙瘩,她早就想说了:“你能不能换个称呼?就叫林晚?晚晚?嘶!太肉麻了吧!” 方文锦却不依不饶:“直接称名道姓太疏远了,显得我们好像不是夫妻一般。” 林晚撇撇嘴:“我们本来就不是夫妻,也就是我没有地方落脚,暂时先凑合凑合过日子而已。” 方文锦眸光黯淡,但又很快打起精神:“晚晚,我去给你烧水,先洗个澡吧。” 这身装扮虽然好看,但方文锦看着却总觉得刺眼。 林晚真是看不得他这个表情,总感觉好像自己欺负人似的,有心想解释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张不开口。 不过,林晚自己也觉得头上那一堆叮铃咣啷的东西太繁琐了,还不等洗澡,就赶紧把头上的头饰摘了下来。 林晚问方淼淼和方子琴有没有喜欢的钗环,看上哪个可以直接拿走。 但这一大一小看也不看,直接摇头:“不喜欢。” 晚上,家里的两只老母鸡遭了殃,全都被端上了餐桌,也算是为这个家鞠躬尽瘁而死了。 之前晚上睡觉,林晚和方文锦虽然也是一同躺在一张不算宽敞的床上,但也算得上是井水不犯河水。 哪怕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醒来,也是丝毫不越过楚汉线的。 但是今天早上,显然出了一丝丝的意外。 林晚睁眼,感觉到自己的肩膀和手臂,传来了不一样的温度。 她和方文锦的肩膀和手臂挨在一起了? 林晚悄眯眯地挪开,打了个哈欠,下了床。 看来是这几天一个人独想大床,忘了晚上是怎么睡军姿的了。 林晚拿起梳子随便梳了两下,又给自己扎了一个高马尾,卷成了丸子头,还是这个发型方便。 林晚一边梳头发,一边在心里琢磨着,也不知道银千澈什么时候能把焦糖奶茶宣扬出去。 希望焦糖奶茶的第一笔利润能够赶紧分到她手上。 她想赶在入冬之前,重新起一座青砖红瓦的小四合院。 家里的家具也早该换了,最主要的是,家里的床真的不够睡了! 林晚想的太认真,以至于身后突然冒出一个人都没发现。 “晚晚,不是说好了以后都让我来给你梳发吗?” 方文锦拆开林晚的丸子头,把梳子拿过来:“晚晚,这种发髻,我没在别人身上见到过,所以以后还是……” 林晚无奈地点点头:“我知道了,但是家里又没镜子,我就算是想学,一时半会儿也学不会。” “没关系,就算晚晚一直不会也没关系,我会一直陪伴在晚晚身边的。”方文锦柔声说。 林晚抽了抽嘴角,忍不住道:“方文锦,你能不能正常点?从昨天开始我就忍你很久了!” 方文锦听了更是头疼:“你不喜欢这样吗?” 方文锦感觉,林晚还是挺吃装可怜那一套的。 “还是说,你果然还是最喜欢身材结实的硬汉?” 方文锦难过,他一个书生,确实没有特地锻炼过身材,如今也只能妒火中烧。 林晚一个暧昧绝缘体,根本受不了他这样,只好随意点点头:“是啊是啊,我就是喜欢八块腹肌的硬汉,你要真没什么事,就撸铁去吧。” 昨天,林晚他们一家人坐牛车回来的动静闹得不小。 大家都好奇,为什么林晚失踪了两天,为什么回来的时候又穿的那么华丽? 纸是包不住火的,林晚他们虽然有心隐瞒,但是周家村和大饼村之间隔的不远。 只要有相熟的人,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 村里不少人都知道,林晚找到了一门好生意,卖糖果,这可是让人眼馋的买卖。 昨天又看到林晚穿着那么一身好看的衣服出现在村口,很难让他们不生出别的心思。 他们结伴而来,出现在了林晚的家门口,正想寒暄两句,进去讨一杯糖水喝,就发现方文锦趴在地上做俯卧撑。 这,这方文锦这是怎么了? 好端端的,趴在地上干嘛? 方文锦没有解释,看到他们一行十几个人,就知道,他们恐怕不单单是路过而已。 方文锦拍了拍手上的灰:“这一大早的,怎么来了这么多人?是你们谁家有人故去了吗?” 林晚为方文锦的毒舌点了个赞,配合道:“快进来快进来,正好我们家里现在做了点小生意,如果真有人死了,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生意上可以给一点优惠。” 第53章 打秋风 他们之中,大多数人还是要脸皮的。 今天早上过来,也不是说要打秋风,只是想问问林晚和方文锦,他们家的糖果是从哪里进的货? 这可是个让人眼馋的生意,如果有可能的话,能不能带着他们也去发点小财? 听到这种话,他们难免面色尴尬。 不过既然有人要脸,那自然也是有人不要脸的。 比如,上回摔了一跤,把牙摔掉一颗的王翠花:“林晚,你说你这个人也真是,这么好的财路,也不知道帮衬帮衬村里人。” 末了还要再加一句:“也太不会做人了,到底是年轻,有客上门连杯糖水都不知道准备。” 林晚觉得,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一下。 再比如,闲的没事就喜欢乱嚼舌根的李寡妇:“文锦呐,我可听说昨天林晚回村时,那可是穿的花枝招展啊,前天还有人来村里打听她……” “啧!哎呦,瞧我这张嘴,也太不会说话了,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蹦呢。” “林晚啊,你可千万别见怪,我就是觉得你那天穿的衣服好看,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啊。” 李寡妇说完,还特地暗戳戳地朝着方文锦看了一眼,这言外之意傻子都听出来了。 别说林晚和方文锦听着恼火生气,就是家里这几个小的,听了也感觉怒火中烧。 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大清早跑来他们家里,开口就要喝糖水。 不是想断了他们的财路,就是想离间大哥大嫂的感情! 其他几个顾忌着大家都是乡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虽然脸上愤愤不平,但到底是没说什么,只是一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但是,方子轩可顾不了这么多,他从前是家里的小霸王,自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们这几个臭不要脸的,我家挣没挣钱,我阿娘穿的衣服好不好看,关你们屁事!我家不欢迎你们,赶紧滚!” 林晚摸了摸方子轩的头,觉得这熊孩子现在也是可爱起来了。 方文锦笑着说抱歉:“真是对不住各位,小孩子不懂事,说了浑话,别和他一般计较。” 这些人都是老实本分的乡下人,虽然被利益冲昏了头脑,但一进门就被几盆冷水泼下来,此刻也再不好意思待下去了。 “那个,你们别误会,我就是,就是路过,路过进来看看,我这就走了。” 有了一个人带头,其他人也生出悔意,全都灰溜溜地离开了。 但这其中,可并不包括王翠花和李寡妇。 她们站在原地,对其他人的临阵脱逃十分生气。 不过这些胆小鬼跑了也就跑了,但她们今天可不会轻易离开,她们早就打定了主意,要从方家身上咬下来一块肉。 脸上写着毫不遮掩的贪欲。 王翠花虽然不知道林晚到底抽了什么风,脑子居然突然变聪明了。 上一回她就没讨到什么好,所以这一次,她打算从方淼淼身上下手。 王翠花指着方淼淼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个小贱蹄子!上回要不是你开口咒我们,我和我家男人怎么可能摔倒!你必须得赔钱!” 林晚皱了皱眉头:“你什么意思?” “看来你还不知道吧?”王翠花越发的觉得自己理直气壮了,“我们摔倒那天,就是方淼淼咒的,突然就从树后面跳出来,不仅吓了我们一跳,还咒我们!害得我们摔倒!” 王翠花本来只是想来讹林晚一把,但是自己还越说越起劲儿了,甚至越来越觉得有道理! 要不是那天被方淼淼吓得,他们怎么可能平地摔倒? 就是她惹出来的! 今天这事没完! 方淼淼见隐瞒不了,悄悄把方子琴往身后一拉,用仿佛做错了事的语气,说道:“大嫂,我那天看见你被这两个老……被他们欺负了,所以就骂了他们几句。” 林晚没料到还有这么一出,她给了方淼淼一个安心的眼神。 “明明是你们坏事干多了,走夜路遇到鬼了,居然还冤枉起了别人!”林晚抱着胳膊,完全没有任何抱歉的意思。 自家小孩为她出气,有什么错处? 因为他们摔伤了,林晚觉得恶有恶报,于是也就把那天的事丢到一边去了。 林晚都没有主动上门找他们,他们居然还来找她? 看来有些人就是欠教训,不好好治治他们是不行了! 林晚说道:“王翠花,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我家淼淼没错,你想来我家打秋风,那是打错算盘了!” “要实在不行,咱们就去县太爷的衙门口好好说道说道,看看你们摔倒到底是不是人咒的!” 王翠花不过一介乡下农妇,听到官府两个字就已经开始害怕了,又哪里敢去衙门? 听说平头百姓想要去报官,进门就得先打十大板! 但是,乡下人有乡下人的手段。 王翠花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呦喂!没天理喽!他们一家子欺负我一个妇道人家,村长!村长你还管不管了?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林晚正想让方二河去告诉村长爷爷,这会儿千万不要过来。 但下一秒,村长爷爷就带着一大家子人,乌泱泱的闯了进来。 林晚扶额,这下又有的闹了。 王翠花看到方柴,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村长村长,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林晚他们一家子,都欺负我!” 旁边还有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李寡妇,在积极地煽风点火:“村长,虽然说林晚和方文锦是您的孙子孙媳妇,但是您一向公道,是绝对不会包庇的,对吧?” 方柴傻眼了,不是说一大群人来找林晚和方文锦打秋风吗? 怎么,怎么现在事情变成了这样? 林晚知道村长爷爷的烂好心,搞不好到最后,王翠花没有讹到她头上,反而讹到了村长爷爷头上。 林晚赶紧说:“村长爷爷,是这样的,前段日子,我不是被王翠花他们夫妻俩打了一顿吗?淼淼气不过,就对着他们骂了几句。” “结果他们自己平地摔了,现在却怪上了淼淼,非说是淼淼咒他们咒的。” 林晚一脸大义凛然的样子:“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村长爷爷,既然这样,我看还是干脆让王翠花他们去报官好了,是对是错我都听官老爷的!” 第54章 妒夫 村长奶奶也赶紧把方柴拽走:“你在这有什么用啊?走吧走吧,回去吧,我们去找里正,不行就找县太爷,总有能管事的。” 村长奶奶知道,再待下去,搞不好自己老伴又要“大发善心”,给王翠花他们一笔医药费了。 这一大家子匆匆来了,又匆匆离开。 李寡妇知道,今天是讨不到什么好了。 但她也不甘心,离开之前,特地擦着方文锦的身体走,认为自己搔首弄姿,肯定特别妩媚动人:“文锦,今天人多,我还是改日再来找你吧。” 方文锦忍着恶心,往后退了一步:“男女授受不亲,你要是真有事就去找林晚。” 李寡妇心中得意一笑,这种惺惺作态的样子,她见得多了,村里那些汉子一开始也是这样。 但也不过就是顾及着家里的母老虎而已,哪有男人不想偷荤的呢? 李寡妇还对着林晚使了一个挑衅的眼神,等方文锦和她好上,看林晚还能不能蹦哒! 到时候,她就可以轻轻松松拿到进货的渠道了。 李寡妇扭着屁股,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就剩下王翠花一个人,势单力薄,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林晚阴森森地看着她:“你还不走吗?” 王翠花咬牙从地上爬起来:“林晚!你等着吧,我早晚要你好看!” 林晚看着她恨恨离开的背影,心说:那我可就等着了!看到底是谁让谁好看! 林晚想去把院门关上,却发现李寡妇转了一圈,居然还真的又回来了。 李寡妇眼角抽筋似的抛了一个媚眼,但发现来关门的是林晚之后,便翻了个白眼,嘀嘀咕咕地走了。 林晚靠在门框上:“方文锦,抓紧时间锻炼吧,不然以李寡妇这恶狗扑食的样子,你恐怕是受不住的。” 方文锦从鼻子呼出一口气长气,任何男人被这么怀疑,都会郁闷的。 但方文锦顾及旁边的几个未婚弟妹,也不好说什么,只道:“晚晚,我眼睛又不瞎,你别恶心我了。” 林晚哼笑一声,不再搭理方文锦。 林晚走过去,拍了拍方淼淼的手:“放心,我又不怪你,我感动还来不及呢,你别害怕。” “但是,”林晚又话锋一转,“你一个女孩子,以后如果遇见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单独行动,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方淼淼垂下头:“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了。” 林晚心中叹了口气,带孩子可真是一个技术活:“以后要是再遇到这种事,你就来告诉我,我叫上大家,一起去骂!” 方淼淼这才重重地点点头:“嗯!” 两日后,林晚和方文锦再度乘着牛车,去了青阳县。 一来,焦糖奶茶她也参了技术股的,作为股东,总得来看看进度。 二来,林晚来找银千澈,也还有一点私事。 林晚本来想一个人来的,但是架不住方文锦非要跟上来。 银千澈这两天自然也没有闲着:“我已经把银满楼旁边的一家酒楼盘了下来,情况好的话,下个月就能开张了。” 林晚是真没有想到,银千澈会搞这么大手笔,就一个奶茶而已,有必要盘下一个楼吗? 林晚不得不为自己的那两成利益考虑:“是不是太大张旗鼓了?不如就先在银满楼里划出一个小地方,先试着卖一下?看看行情好不好?” 但银千澈却很有信心:“不用试,我相信焦糖奶茶,它一定会受到所有人的喜爱!” “林晚,这是你想出来的东西,你应该更加有自信才对。” 林晚自然对焦糖奶茶有信心,但是,如果前期投入成本太大的话,那要什么时候才能把成本收回来? 她要什么时候才能分到自己的利益?她可还等着钱,想在入冬之前盖新房呢! 但楼都已经盘下来了,林晚也不好再说什么。 林晚又和他敲定了一些细节问题之后,就问:“有个事,我得找你帮个忙。” 银千澈对自己人还算大方:“说说看。” 林晚问他:“你知道哪里有鹦鹉吗?最好是聪明点的。” 银千澈想了想,说:“我托人给你去州府问问吧。” “行,那就先谢过了。” 林晚吃了一肚子糕点,有点腻了,她拍了拍手,带走了旁边的方文锦。 出了大门,方文锦便幽怨地看着林晚:“焦糖奶茶是什么?” 林晚被他看得心虚,但转念一想,她有什么可心虚的? 林晚说道:“就是一种喝的东西。” 方文锦幽幽地叹了口气:“一种喝的东西?你亲手给那个银千澈煮来吃过,但却连对我解释一下是什么东西都不愿意了。” “晚晚,你变了。”方文锦控诉。 林晚撩了撩头发:“是的,我变了,我现在已经变得冷漠无情了,要不你还是去报官抓我吧。” 方文锦不依不饶地靠过来:“我也要喝。” 林晚往旁边躲了躲:“你够了啊!” 最终还是幽怨妒夫方文锦更胜一筹,得到了今晚大家一起喝奶茶的承诺。 于是,林晚又折回去,找银千澈打秋风,要了一桶鲜奶,又要了一罐子茶叶。 有了上一次的成功案例,这一次,林晚抡起大铁勺来,也算是得心应手。 等茶叶和糖炒出焦香之后,就加入了鲜奶,然后熬煮出香味。 最后放进早就做好的小珍珠。 这样一锅奶茶就做好了。 大家早就迫不及待了,一人分了一杯,稍微放凉了之后,就开喝了。 方二河把在他家跟着学文字的方二蛋和向葵也叫了过来:“你们也来尝尝,给你们盛好了。” 向娘子做了林晚几笔生意,解了燃眉之急,又听说方二蛋现在跟着方文锦学习文字。 向娘子也动了心思,不然也干脆花个几文钱,让向葵去把她们母子俩的名字学会。 方二蛋没那么多人情世故,听到自己也有分,立马就屁颠屁颠地跑去了。 但是向葵已经是大姑娘了,不太好意思,便说:“我不喜欢喝,嫂子,我先回家了。” 方二河笑着说:“你又没有喝过,怎么知道喜不喜欢?” “大嫂,她一个姑娘家只怕是不好意思,要不我们主动点?”方二河说道。 林晚觉得奇怪,以前也不见这小子这么热情啊。 但也确实不好现在把向葵晾在一边。 林晚便把奶茶端到向葵的手上,笑着说:“放心喝吧,不是什么名贵东西。” 第55章 大龄单身汉 向葵红着脸站起来,感激地接过林晚手里的奶茶:“谢谢嫂子。” 向葵果然随了她娘向娘子,果真担当得起一句人高马大。 就林晚目测而言,这个姑娘至少有一米七五以上。 “哇!阿娘!这个叫焦糖奶茶的东西好好喝!”方子轩一边喝一边突发奇想,“诶!既然我们笑脸糖果的生意被抢了,不然就改卖奶茶吧!” 方子轩虽然年纪小,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点头称是。 方二河和方三猛觉得奶茶有点太甜了,他们更喜欢这些qq弹弹的小珍珠。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眼睛一亮:“子轩说的对,这也是个生财之道啊!” 但他们这段时间好歹是赚了一笔不小的钱财,看问题的眼光也大有长进:“不过牛乳、茶叶、糖、木薯粉,这四样东西加起来的造价太贵了,一般人家恐怕是吃不起的。” 方子轩舔了舔嘴角,有些遗憾:“是啊,原材料本来就贵,现在天气热了,牛乳这东西又容易坏,除非我们住在镇上,不然也想不来这门生意。” 林晚哭笑不得:“行了,别瞎操心了,焦糖奶茶的制作方法,我都已经卖给别人了。” “啊?!!”方子轩立马就撅着嘴巴不高兴了,这种东西怎么能告诉别人呢? 但是小脑瓜子一转,又觉得卖给别人也好,反正这东西留在他们手上,想要变成银子,也得狠狠下一番功夫才行。 向葵今天已经18岁了,要是换作别人,肯定早就嫁为人妇,孩子都会满地跑了。 但是她个子太高,身材也不似寻常女子一般清瘦苗条,反而比较壮实,再加上向娘子就这么一个女儿,不愿意自家女儿随便找个人嫁了。 因此,她直到18岁也没嫁出去,甚至连说媒的人都鲜少有。 向葵知道他们现在在院子里说的话,不是她一个外人可以随便听的,三两口牛饮完奶茶后,便说:“嫂子,我家里还有活,我先回去了。” 方二河叫住向葵,让她先等一下,随后又拿着碗去厨房盛了一碗奶茶:“家里做了一大锅,也吃不玩,你拿回去给你娘也尝尝吧。” 向葵不敢接,林晚的威名向葵如雷贯耳,这个家里一向是林晚嫂子做主,她不开口,向葵又哪里敢要他们家的东西。 方二河似乎也猜到了她心中所想,笑道:“你放心吧,大嫂还不至于连这点东西都舍不得。” 林晚忽然被cue,连忙把脸从碗里抬起来:“没事,你拿回去吃吧!我也正打算给向娘子盛一碗呢。” 方二蛋蹲在旁边小口小口喝着奶茶,见向葵走了,终于懵懵懂懂的觉得,自己也该回家了。 于是,方二蛋一口气把奶茶灌进去,碗底的小珍珠还差点把他噎住:“叔,婶,我也回家了。” 方二河又去厨房拿了一个大海碗,给方二蛋也盛了一碗奶茶:“带回去给你爹娘和姐姐尝尝。” 晚上,林晚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随口聊天:“也真是奇怪了,今天方二河怎么突然这么大方了?” 不怪林晚这么觉得,主要是她来到这个家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看见方二河主动给别人东西。 方文锦忽然侧过身体,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方二河今年已经19岁了。” 林晚不明所以,脑子一时没有转过弯来:“什么意思?19岁怎么了?” 刚把这句话说出来,林晚就猛地想起,她自己这具身体,今年也不过28岁,但都已经有两个娃了,大的都9岁了。 林晚带着不确定的语气说:“难不成是……?” 林晚真觉得方二河他们都还只是半大小子,要是放在现代,那都还是可以抱着父母的跟我撒娇的年纪。 要不是有今天这么一出,林晚恐怕一时半会也联想不到终身大事上。 方文锦说道:“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了,我回头问问他。” “反正咱们乡下下聘,也就是几两银子,咱们多做几锅糖果,再努力一个月,应该也就差不多了。” “方二河也大了,他要是真有这个意思,人家姑娘又愿意的话,两三个月后就能成婚。” 方文锦也是感慨,方二河已经19岁了,在乡下已经算是大龄单身汉了。 林晚的双手交叉放在腹部,头脑风暴了一会儿后,连忙说:“等等,等等,明天先去问问方二河,他要是真有这个意思,咱们也别着急。” “嗯……也不是不着急。”林晚想到方二河现在已经是19岁的高龄,又改口了。 “主要是咱们现在这几间茅草屋,实在是住不开了,”林晚说道,“要是他们成了婚,总不能再像现在这样挤在一起睡。” 方文锦也有这方面的顾虑,只是他们两个都不小了,再这么拖下去也不好:“不然就再搭一间茅草屋,反正茅草屋省时省力,等成了婚再慢慢修房子?” “不不不!”林晚立马就否决了,“人生大事,就这么一次,怎么能这么草率?” 方文锦带笑说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等过两天我再去一趟金玉楼,当时把食用色素给了金星言,除了让他带我去找你之外,他还答应了会把笑脸糖果的利润分我一成。” 方文锦知道,林晚在一些可有可无的仪式感上面,格外的有自己的坚持。 林晚眼睛一弯,捶了捶方文锦的胸口:“可以啊你,也不算亏本。” “不过,”林晚想了想,还是说,“金星言那边的钱恐怕是一时半会儿拿不回来的,他们这么大的生意,估计是要到月底才会大结算。” 而银千澈这里的钱就更加遥遥无期了。 本着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原则,林晚决定再开展一项业务。 也算是帮扶一下亲戚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林晚和方文锦就把方二河拖进房间。 方二河看见大哥大嫂这么严肃的表情,还以为自己不知不觉中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说话都有些磕巴了:“大哥大嫂,咋,咋了?” 林晚一脸严肃地问他:“抗拒从严坦白从宽,说说吧,你昨天是怎么回事?” 方二河心里一惊,连忙把放在自己床底下的小金库拿出来:“大嫂,这是我这段时间存的钱,你都拿走吧,昨天那个奶茶就当是我买的。” 第56章 炫耀? 林晚暗笑一声,本来还打算先套套话的,但没想到这小子自己一股脑全部吐了出来。 林晚还真就把他的钱袋子拿了过来,故意说:“哟!这么多钱,得有半两银子了吧?再攒两个月都能娶媳妇了吧?” 林晚笑着把钱袋子往怀里一揣:“不过既然你都给我了,那我还是收下吧,本来也就是随便问问你,没打算找你要钱的。” 方二河一听,满脸肉痛:“那我,我我先出去了。” 他现在就去泡麦子! 方文锦摇摇头,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拉回来:“好了,你大嫂跟你闹着玩呢。” 方文锦笑问:“你是不是对向葵有意思?” 方二河前一秒还想着,既然是闹着玩,那大嫂会把他的钱袋子还给他吗? 后一秒就听到这么一句话,脑子还没转过弯来,稀里糊涂的就点了点头。 等他回过神来,一张黑脸顿时爆红,赛过关公。 方二河磕磕绊绊的,拒绝承认:“没有,我不是。” 他自己着急忙慌地解释了半天,但是对上大哥大嫂打趣的眼神,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他低下头,声音细小如蚊,他难得有这么难为情的时候:“嗯。” 林晚笑了,这小子还真是。 林晚把钱袋子还给他,鼓励他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男大当嫁女大当婚,既然喜欢,那咱们就去下聘!” 方二河顾不得纠正大嫂言语之中的错误,变得有些垂头丧气:“唉,向娘子和向葵都想找一个家境殷实一点的人家。” 林晚当即就说:“咱们家现在也已经走上正轨,虽然说现在手里头确实没什么钱,但只要努力,钱不是问题。” 方二河感动之余,又陷入了难过:“唉,她们娘俩都想找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我吧,也就勉强比向葵高一点点,怕是入不了她们的眼。” 啊这…… 林晚挠了挠头,身高是硬伤,大嫂也帮不了你了。 但看着方二河难过的样子,林晚又不忍心,便豪情壮志地说:“没事,19岁还能长,从今天开始,每天给你熬大骨头汤,你每天早上去跳高,肯定还能长的!” 不过这话也就是安慰方二河,就算他真的还能长高,但等到那时,说不定黄花菜都凉了。 说到底还是要动用一下钞能力,得有两手准备才行。 林晚看他们全都蹲在院子里,用树枝给地面松土,便和方文锦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就去了村长爷爷家里。 反正话早就说开了,林晚现在也不用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再也不用装模作样地当文盲了。 这倒也算是个好处。 方柴看着林晚的表情,感觉不像是一般的小事:“孙媳妇,现在你二伯二伯娘也来了,到底是出了啥事啊?你倒是说啊?” 林晚也不厚此薄彼,特意把二伯和二伯娘也叫上了:“今天确实有些事情想和大家说。” 自从林晚开始卖糖果,他们这一大家子人都收了不少好处,一开始是碎了的麦芽糖、糖浆,后来又是了笑脸糖果的边角料。 林晚时不时就给他们带一些过来。 多到他们自己都觉得吃不完,大伯娘和二伯娘甚至还往娘家送了一些。 但凡林晚家里出了什么事,他们都冲在第一个的原因,除了亲缘之外,收下的这些好处,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林晚看着他们义愤填膺,好像马上就要抄着锄头和镰刀去干架的样子,笑了笑:“第一件事,就是想谢谢大家,这段时间我们家里也出了些事,多亏了你们来帮忙。” 嗐!他们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忙,不过就是跑跑腿,装装样子吓唬别人一下而已。 哪里值得特意跑这一趟? 况且,林晚早就已经给过他们答谢了。 林晚暗中扫视了一圈,很好,这些亲戚在她心里的考核成绩算是过关了,她也可以教他们怎么做豆腐了。 帮扶一下亲戚,大家一起挣钱,一来不至于眼红生事。二来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人多力量大,大家的利益绑在一起,也好齐心协力一起对抗外敌。 只不过,这些的前提是,得人品过了关才行。 林晚让他们把堂屋门关上:“第二件事,这段日子大家也看到了,我们家里也挣了些小钱,大家都是亲人,总不能我们吃白米白面,你们却还在吃糠咽菜。” 堂屋里的所有人皆是呼吸一窒,林晚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真是他们想的那样吗? 林晚真的要把这些糖果的进货渠道告诉他们?! “林晚,你的意思,难道是想带着我们一起去卖糖果?”方柴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然而,林晚却摇了摇头:“并非如此。” 反转如此之大,在场所有人都难免心情低落。 但是很快,林晚就解释了:“这些糖果生意,已经有很多人在做了,真把你们拉入伙,也不见得能赚到多少钱。” 大伯娘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忍住:“林晚,这……能不能赚到钱,是不是得尝试之后才知道?” 方柴立马呵斥:“你看看你说的是什么话?!这是他们小两口自己的生意,我们这些做长辈的,难道还要厚着脸皮去参一脚吗?!” 就连大伯都有些不高兴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大伯娘红着脸从板凳上站起来,忍不住为自己争辩:“明明就是林晚跑来这里说这些有的没的,她要是没这个意思,今天干嘛非要跑过来一趟?” “而且,你的儿媳妇可马上就要生了,家里马上就要再添一口人了,衣服、尿布什么不要花钱?你不急我还急呢!” 而且,她上次回去送糖的时候,才发现,她爹已经病了很久了,现在是靠吃药吊着。 可家里又哪有那么多钱去买药? 她这个做女儿的手里头也没有钱,心里着急,但又实在没办法。 但如果能去卖糖果的话,肯定能赚上一笔钱。 光是看看林晚家里,就知道了,吃穿用度先不说,就说连方文锦都不读书了。 这不是更加侧面地说明了,卖糖果很挣钱吗? 大伯娘直接问林晚:“林晚,你也就别和我们绕弯子了,你今天来到底有啥事儿啊?总不会是故意来炫耀你们家里吃得有多好吧?” 第57章 吃饭的手艺 林晚在心里暗暗摇头,这个大伯娘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斤斤计较,又爱占便宜。 但是总不能因为一粒老鼠屎,就坏了一锅汤吧。 只要她不损害到集体的利益,对于她的这些小毛病,林晚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到。 林晚轻轻一笑,说道:“我想告诉你们另一个赚钱的门路。” “你们觉得,卖豆腐怎么样?” 卖豆腐? 这倒也是门不错的生意,虽说利润没有卖糖果高,但是薄利多销,糊口总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他们也不会做豆腐,要想做这个生意,难道还得去批发进货? 可卖豆腐本来赚的就少,这样一来,岂不是赚得更少了? 不过也好,现在距离农忙,还有一段时间,赚点跑腿费也好。 林晚看出了他们心中所想,笑着说道:“爷爷奶奶,还有各位长辈,我的意思是,我教你们做豆腐,等学会了之后,你们自己做豆腐卖,如何?” “教,教我们做豆腐?!!” 堂屋里的所有人皆是一脸不可置信,他们刚才真的只以为,林晚今天来,只是告诉他们去哪里进货而已。 但是,自己做豆腐? 他们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在这个年代,但凡能学会一门手艺,祖祖辈辈都能温饱不愁了。 可这样的机会又何其难得? 谁会愿意把自己的手艺传给外人?就算要传,那也是传给自己人。 甚至多的是传男不传女的,毕竟女儿是要外嫁的,谁能保证女儿不会把手艺传给夫家? 就像向娘子他们家,都长了一双巧手,手艺十分了得。哪怕家里没有多少田地,哪怕丈夫死了,她们母女两个也能凭借这份手艺把日子过下去。 向娘子家做的竹制品,背篓、簸箕、米筛、面筛等等,这可都是十里八乡认证的好。 自打向娘子的丈夫死后,有不少人都打上了她们母女两个的主意,就是为了想吃下这门手艺。 只不过向娘子泼辣,又长得人高马大,拿着菜刀砍了几次人之后,虽说没有真的砍伤,但也把别人吓得够呛,慢慢地,就没有人敢上门说媒了。 可现在,林晚说要把这门做豆腐手艺教给他们? 堂屋里的人,一个个那是又惊又喜,但没有一个敢接话茬,都望着方柴。 就连大伯娘,都知道这事情的严重,分享进货渠道,和直接传授手艺,这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方柴也考虑了好久,才问:“林晚,你们为何不自己做豆腐卖?虽说卖糖果的利润高,但也不过就是赚些跑腿费。” “可你既然知道怎么做豆腐,干嘛不自己卖?这做出豆腐自己卖,这可就是实打实的赚的手艺钱啊。” 要说一点都不心动,那肯定是假的。 可方柴想不明白林晚为什么不自己做? 联想到以前林晚干的那些不靠谱的事情,方柴还以为她又犯糊涂了,这才提醒她几句。 林晚知道村长爷爷的好心,但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就不再隐瞒了:“爷爷,你以为我们家里卖的糖果,都是谁做的呢?” 在场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原本以为林晚他们是走了大运,知道了糖果的进货渠道,没想到那些糖果居然都是他们自己做出来的! 若非看到林晚家里,是实打实的挣了钱,他们肯定都会以为,林晚绝对是疯了!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种疯言疯语? 方柴到底是村长,第一个回过神,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难不成是你们自己做的?!” 林晚含笑点头:“之前一直没敢说,主要也是怕树大招风,引起别人的妒忌,爷爷奶奶你们别见怪。” 方柴连忙摆摆手:“这有什么见不见怪的,你能这么想,也恰恰说明你明事理了。” 林晚也不想显得自己家里做这个糖果生意赚钱很容易。 于是,她又加了一句:“不过做这个糖果生意也是个体力活,我们全家上下七口人,连小孩子都要算在里面,得忙活一天一晚,才能做出一锅糖。” “就算把糖做出来,也得绞尽脑汁的上镇下乡、走街串巷地去叫卖,得卖出去了,才能变成自己的钱。” “这糖果又卖得贵,买的人也少,想要卖出去也不容易。” “我们家里每做一次糖,就连方二河和方三猛这样的壮小伙子,都累得够呛,倒在床上能睡上一天一夜。” 林晚说的这些,虽然稍稍有一点点夸张,但基本上也就是那段时间他们家里的实况了。 方柴他们也是第一次听到这其中的艰辛,心底仅剩的那一点点不平衡,也慢慢消散了。 纷纷感慨一句:“这年头,谁都不容易啊!” 林晚见状,微微一笑,虽说血浓于水,但到底人心隔肚皮。 眼瞧着亲戚发达了,自己却还这么落魄,多少都会有点心里不平衡。 人性如此,林晚也很理解,哪怕是换成她自己,也不见得就能好到哪里去。 只不过心里不平衡归不平衡,但害人之心却不会有。 安抚好他们的心态之后,林晚又说起来正事:“各位长辈,我愿意把做豆腐的方法教给你们,但也不会白白传授。” “第一年,我要你们所得钱财的一半;第二年,我要你们所得钱财的四成;第三年,我要你们所得钱财的三成;第四年,我要你们所得钱财的两成;第五年,我要你们所得钱财的一成。” “一直得到第六年,你们所挣的钱,才全部都是你们自己的。” “你们觉得如何?如果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开始着手准备做豆腐的东西了。” 林晚也知道自己是狮子大开口,但主要是她现在也缺钱,她家还有一个小伙子,等着结婚盖房子呢。 再有就是,如果东西得来得太容易,恐怕就不会珍惜了。 林晚还想让他们记着自己的好,记得久一点呢。 然而林晚完全忘了,她现在是在古代,闹了饥荒,甚至可以人吃人的年代。 她不过就是前面五年分走一部分利益而已,相比起其他人来说,她这已经是绝无仅有的好了。 其他的学徒,学了师傅的手艺,那以后都是要给师傅养老送终的。 哪怕是下九流的戏子,也有十年学艺十年效力的说法。 林晚看他们一个个都呆愣住了,竟半晌没有一个人开口,心里还想,难道真是把他们都吓住了? 林晚清了清嗓子,又说:“但如果你们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你们也可以从我家进货,去卖糖果赚钱。” “虽说利润不高,只能赚个跑腿费,但养家糊口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的。”林晚又给了他们另一个选择。 第58章 豆腐生意 其实林晚猜得不错,他们确实都是被吓住了。 只不过不是因为林晚狮子大开口,而是因为林晚居然真的把他们这些亲人看得这么重。 以如此小的代价,就传授给他们一门吃饭的手艺。 半点不夸张地说,他们真是感动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唯有方柴,老泪纵横之后,哽咽着声音说:“好!好!好孩子!难为你能这么顾着我们!” “别说前五年,就是前十年都没问题!”方柴本来就是老好人,这会儿也真是怕他这孙媳妇吃亏。 虽说都是一家人,但是林晚从前那句话却说得对,亲兄弟得明算账,不从一开始就把话说清楚,日子久了,说不定就会生出隔阂。 但林晚也就是现在手头紧而已,等日后焦糖奶茶出世,她也就看不上这些小钱了。 因此,林晚果断地拒绝了:“不必,大家都是一家人,血浓于水,我们家现在走上了正轨,自然也不会忘了回过头来帮扶一下亲人。” “若非我家方二河现在急着要娶亲,家里的房子住不开,连这些钱我都不会要你们的。” “只希望我们几个家庭以后挣到了钱,也不要忘记初心,互相帮扶,才能走得更远。”林晚正色道。 林晚话说得漂亮,他们自然也乐于承诺。 严肃气氛过后,他们又对于方二河这个大龄单身男青年,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讨论到最后,奶奶问:“林晚,二河这小子有没有喜欢的姑娘?以你们家现在的条件,这方圆十里八乡的姑娘,只要他看中了,奶奶都能给他去说媒!” 奶奶说的豪气,但是林晚却也不敢真把向葵的名字说出去。 得先去探探口风才行,不然万一婚事没成,岂不是败坏了这个姑娘的名声? 林晚便只道:“有是有,但是家里太小,实在是住不开了,得先把房子建起来再说。” 但奶奶似乎对于说媒这件事情异常执着,坚持不懈地想打听出来到底是哪一家的姑娘,好让她一展身手。 林晚自然不可能告诉她,越是这样越怕坏事。 她赶紧转移话题:“既然我们意见达成一致,那就抓紧时间准备做豆腐需要用的东西吧。” “哦!对对对!”奶奶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赶紧询问需要准备些什么。 林晚想了想,告诉他们:“黄豆、石磨、石膏、干净的布、以及做豆腐的模子,差不多就是这些吧。” 刚才还兴致勃勃,恨不得马上就要跑进厨房做豆腐的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看来想要做成这个生意,前期投入的成本可不小。 大饼村倒是有一个大石磨,这是大家公用的,就摆在村子的正中央,平时谁家要是想磨点面粉,都是用这个石磨的。 可他们既然要做豆腐,那该保密的还是得保密,需得重新买一个石磨回来,光是这个,就至少得是半两银子往上。 做豆腐的模子也得去找人打,石膏要买,布就更贵了。 这几样东西加起来,恐怕得花上一两银子。 林晚默不作声,等待着他们的回答,前期投入是必须的,如果他们连这点钱都不想花,那这门生意不做也罢。 “成!”方柴也知道这关键时候不花钱是不行的,作为一家之主,想了许久之后,拍板决定:“林晚你放心,我们肯定准备好。” 林晚这才面带笑容地起身告辞:“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把东西准备好之后,就把黄豆提前一晚泡好,到时候来喊我就行。” 眼瞅着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到农忙了,现在正是百废待兴,但又苦于手里暂时没有多少钱财。 之后几天,向葵照常来家里学习写字。 林晚暗戳戳的打听了几回,发现向葵好像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甚至连嫁人都没想过。 向葵:“我要嫁出去了,家里就剩我娘一个了,我不想嫁。” 向葵:“而且为啥非要嫁人?我们娘俩力气大,种田也不比男人差,我们还有自己吃饭的手艺,不嫁人也能把日子过好!” 林晚当场就给她点了个赞:“说得好!我们女人能顶半边天!” 简直就是新时代女性的发言! 方二河在向葵看不到的地方,都要把大拇指咬破了,大嫂!你怎么还帮倒忙呢?! 林晚尴尬的挪开视线,小伙子,路途艰辛啊,这个大嫂是真管不了,只能靠你自己了。 向葵把自己划花的地面踩平:“嫂子,锦哥,我们家里的油和盐都用完了,今天得和我娘去镇上买一些回来,就先回去了。” “正巧!我家方二河和方三猛也要去镇上,你们一起结伴走吧,路上有个照应,也安全一些。”林晚立马就要给他们制造独处机会。 虽然也不算是完全独处,但有总比没有好。 方三猛抬起头,俨然一副被学习折磨得疯了的模样:“好啊好啊!我和二哥马上去镇上!” 虽然他也不知道去镇上干嘛,但去就对了! 方三猛迫不及待地丢开了树枝,一溜烟地跑进厨房,准备好两个人的背篓。 方二河则是被林晚拉进房间。 林晚把一支银钗交给方二河:“你把这个拿去当了。” 这支银钗还是从银千澈府上戴出来的。 当时林晚问家里两个姑娘,这些头饰里有没有想要的,得到没有的答案后,林晚转手就倒卖给了系统商城。 这些头饰的工艺很好,卖了小一万,林晚的商城余额又丰满了! 之前还省着省着不敢花,现在突然一夜暴富了,什么冰淇淋啊、小蛋糕啊、零食啊,她时不时就背着人,买一点出来打打牙祭。 就留下了这一根足银的簪子,但工艺一般,林晚想着,说不定当铺给的价钱还会比商城高,就没有卖。 这不,现在一举两得。 既可以制造相处的机会,又可以卖钱。 等把这支银钗卖了,正好还可以赶在农忙之前,先打好地基。 方二河也不是傻子,稍微想想就能想明白林晚的用意,只是:“这是大嫂的东西,怎么能因为我去把这东西当了?大嫂你放心吧,再有两天麦苗就该长出来了,我自己能挣钱!” 林晚强硬地塞在方二河手里:“这是把我抓起来的那个人给我的,我也不喜欢,看着还膈应,留在家里也是吃灰,不如拿去当了。” 林晚又叮嘱:“把你的小金库都带上,大方点,渴了去买茶,饿了去吃面。” “别担心把钱花完,你的聘礼,大哥大嫂会给你想办法,不会亏待向葵的。” 林晚把方二河推出门去:“记着我说的话,去吧。” 第59章 科技与狠活 上午出门,下午才归。 看他们四个人一路上有说有笑的样子,虽然不知道感情上有没有什么进展,但总归是没闹出什么矛盾。 也算是一个好的开端。 那只银钗当了二两银子,虽然不多,但是勉强也可以去买些打地基的材料了。 林晚和方文锦先去找村长爷爷,划分了一块荒地。 这块荒地已经远离了村子,但好在他们家原本的茅草屋也是在村子的边缘,来去来回倒也不算麻烦,也就不到五分钟的路程。 不过虽然是荒地,但该交的钱还得交。 不过荒地便宜,一亩地才300文钱。 林晚怕地不够用,直接买了两亩。 村长爷爷去里正家里交钱报备,顺道把上一回买铁锅的凭证,也拿了回来。 有了这个凭证,再去铁匠铺打铁锅,就简单多了,前后不过三天时间,他们家里期待已久的大铁锅,就被郑重迎回了家。 简直是喜极而泣,他们家里再也不用用油腻腻的涮锅水洗澡了! 但是想要使用这一片荒地,除了交钱,还得由里正报备下来之后,才能正式使用。 不过他们也不会白白地干等着,虽然荒地还不能用,但是却可以先把草拔了,把不平整的石头挖出来,把土压平。 许是农忙将近,里正这段时间去青阳县也去得勤,七八天的功夫,就把这块土地批了下来。 他们也正好把这片土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清理完成。 林晚和方文锦见里正居然还亲自跑一趟,热情地请人留下来吃了一顿便饭。 虽说是便饭,但相对而言也不简单,宰了一只鸡,又去村里养鸭的人家买了一只鸭杀了,家里还有一块五花肉,正好做成红烧肉。 虽然只有三个菜,但分量却大,足足装了五盘。 里正家里虽然家庭条件要好不少,但也就是沾点荤腥,这样的大菜,若非过年过节,却也是舍不得吃的。 里正看他们住得这样简陋,却还这么用心地招待自己,心里甚是欣慰:“难为你们这么有心,以后可万万不能如此了,你们这样,搞得我就像是鱼肉百姓的贪官似的。” 里正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谁都看得出来,他其实高兴得很,红光满面的开怀大笑。 方文锦有模有样地做了个揖:“里正大人说的是哪里话,里正大人为县令大人分忧,乃是县令大人的得力助手,对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也多有照拂,这是人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这段日子里正大人来回奔波,属实辛苦,学生不能为里正大人分忧,也只能准备些粗茶淡饭,聊表敬意。” 里正也是秀才出身,方文锦自称一声学生,倒也不为过。 里正捋了捋胡须,心里更是高兴,难得有个人说话让他这么舒心,还得是读书人,口才好啊:“文锦啊,不要灰心,许多人四五十岁都还在考秀才,你还这么年轻,还有大把的机会。” 里正以一种过来人的姿态,安慰他说:“想当年我也是屡试不爽,几乎是耗光了家产,但好在我35岁那年,兴许是老天眷顾,终于还是让我考上了,所以啊,不要灰心。” 方文锦这人,里正也是早有耳闻。 据说他13岁才启蒙,比别人晚了一大截,但在短短几年之内,就追上了甚至是超越了别人。 里正见他如此有天赋,还以为这大饼村里,能出一位举子呢。 若真是如此,他也能跟着脸上有光,在县太爷面前汇报琐事的时候,也能往前站站了。 但谁曾想,这么多年方文锦却屡试不中,里正大失所望,心里还想,这莫非是个伤仲永? 但今日一见,里正又想,兴许是大器晚成,故此才刚才有所一说。 方文锦再次起身做了个揖:“多谢大人提点,学生感激不尽。” 无论里正是出于何种目的说出的这番话,但方文锦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触动的。 林晚在门外偷听了一会儿后,就悄悄回到房间里多躲懒去了。 里正放下筷子,打了几个饱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家娘子的手艺真是不错,比许多酒楼里的饭菜都更加可口。” 林晚要是在这里,听到这么一句,不免心中得意,当然好吃了。 里正大小也是个官,怎么着也得留个好印象,为了这一顿,林晚可是不惜花费了商城的余额,买了各种调味料。 她在这些菜里全都下了猛料的,别说鸡鸭肉了,就算是放个鞋垫子进去煮一下,也能拌着汤汁吃下三碗饭。 只是虽然东西是好吃了,喝水却是免不了的。 还未出门,里正就连灌了三杯清水。 林晚赶紧端上来一杯糖水,辩解道:“里正大人,许是我今天中午的菜做咸了,喝杯糖水解解渴吧。” 里正并不觉得咸,味道正合适,十分美味,他便自己生出了一套逻辑:“无事无事,许是这五花肉太腻了的缘故,也怪我贪多。” 里正又哪里知道,还有科技与很活这种歹毒的东西。 林晚和方文锦又给里正送了一罐子糖浆,美名其曰:“回去泡点糖水解解腻。” 里正这才摸着肚子,红光满面地出了门。 这段日子不清闲,里正特意跑了这一趟,总不能让人家空着手回去。 等里正走远了后,林晚又去炒了一盘青菜,招呼大家出来吃饭:“这块地已经批下来了,大家都洗手出来吃饭吧!” 家里几个小的,排着队洗了手,然后争先恐后地奔向餐桌。 早在饭菜还没出锅的时候,他们就已经闻到了香味,若非这段日子每日荤腥不断,他们早就口水流得满地都是了。 “呜!这也太好吃了吧!” “阿娘,今天的菜怎么这么好吃啊?我们以前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 “大哥,那里正大人说得没错,这真是比酒楼里的饭菜还好吃!” 方文锦也觉得好吃,方才和里正交谈时,就吃了不少,现在也依旧忍不住:“晚晚的厨艺确实了得。” 林晚愧不敢受,她的厨艺顶多也就是中等偏上的水平,这完全就是沾了科技与狠活的光。 林晚也不好把实情说出来,就只能不断地给他们碗里夹青菜:“别光吃肉,又咸又腻的,多吃点蔬菜。” “不咸!很好吃啊!” “这五花肉也是肥而不腻,再浇上一点汤汁,拌饭真是一绝!” 林晚见劝不住,便由着他们去了,总归也就是偶尔吃这么一次,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她以前都快被科技与狠活腌入味了,也没出啥事,身体也是倍棒……嘶,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她死得早,兴许是没到发病的年纪。 果不其然,当天下午,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地往肚子里灌水。 但就算是这样,也没人怀疑是饭菜有问题,毕竟里正大人都发话了,这是五花肉太腻了的缘故! 第60章 里外不是人 隔天,方柴就帮这两个后辈找了一队工人来:“这是刘工头,他手下的这些汉子,全都是建房子的好手,哪怕是石山镇的活儿,他们也常能接到。” “文锦、林晚,你们有什么要求,只管和他们提就是了。” 林晚和方文锦把人请进拥挤的茅草屋里,喝了一杯糖水。 用树枝在地上画出了,他们想要的四合院的模样。 刘工头只看一眼,便心里有了数:“镇上的有钱人,都喜欢建这种青砖红瓦的小四合院,放心,我们有经验,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林晚得到了这个肯定的回答,又问:“不知你们的工钱是怎么算的?” 刘工头笑着说:“工钱按天算,我一天的工钱是50文,我手底下这十个汉子一天的工钱则是35文,中午包一顿饭。” 林晚在心里算了一下,乖乖,这一天的工钱就已经400文了!还要包饭! 之前虽然当了二两银子回来,但光是买地就花了600文。 再加上林晚之前还剩下的一两银子,甚至为了这次修房子,把家里所有人的小金库全都掏光了,也才勉强凑了不到五两银子。 林晚忽然觉得压力重大,也对刘工头实话实说了:“我们家里现在没多少钱,是打算先把地基建好,等农忙过后,再开始修房子。” 刘工头表示理解,说话也好听:“这是自然,就算你们不说,等到农忙,我们也是要回去帮着家里收稻子的,一年就这么一回,什么事都得靠边放嘛。” 刘工头又说:“你们放心,我们不会故意拖延不干活,只要材料运回来,十天功夫,我们就能把地基打好。” 林晚默默算了算账,还是咬牙答应了:“好,但是买材料什么的,我们也不懂,不如就让我家相公跟着你们去,你们选料他付钱?” 刘工头似乎有些为难,没有说话。 林晚马上又接了一句:“你们放心,选材料运材料,这都是会给你们付工钱的,只希望你们能够尽心就好。” 刘工头这才笑着答应了:“我们肯定尽心尽力!” 第二天一早,方文锦、方二河、方三猛三兄弟就跟着刘工头他们去选木料了。 前两天熬的那两锅糖,还没来得及去卖。 今日要去石山镇上买一些食物回来,正好去把这些笑脸糖果也一道卖了。 依旧还是之前那个点心铺子。 点心铺子的掌柜看见笑脸糖果,脸上差点乐开花:“我这盼星星盼月亮的,你们可算来了,还是按之前那个价,成不?” 看掌柜这迫不及待的模样,就知道这笑脸糖果的生意不赖。 林晚现在本来就缺钱,自然是一口答应,终于又有了三两银子的进账,极大程度地缓解了盖房子的压力。 方柴也跟着一道来了,正好这几天,石磨和豆腐磨子也打出来了,刚好趁着今天来拿。 林晚一口气买了20斤猪肉,又去买了50斤糙米。 至于蔬菜和鸡鸭,就去村里找人买好了。 得亏是坐牛车,不然要是光靠着她走回去,累死在路边都没人发现。 一天下来,大家都累得够呛。 就连林晚和方淼淼两个女子都不轻松,虽然不用去干那体力活,但要准备将近20口人的饭菜,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扒了几口晚饭后,林晚又火急火燎地去了村长爷爷家里。 林晚一进门,发现大家都在,便撸起袖子往里走:“人都到齐了吗?这段日子忙,我只教一遍,之后要是你们还有不懂的地方,再来问我,可以吗?” 方柴忙说:“我们肯定认真学,你们那里要是忙不过来,就让家里这几个小子都去帮忙。” 大伯家有一儿两女,从大到小分别叫方晓春,方夏儿,方秋儿。 方晓春的媳妇叫张小兰,马上就要临盆了,最多也就是这半个月的事。 方夏儿和方秋儿,一个17岁、一个16岁,也到了该婚嫁的年纪了。 二伯家有两儿一女,分别叫方喜、方庆、方桑桑。 方喜和方庆都已经成婚,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但是小女儿方桑桑今年才15岁。 林晚不动声色地在院子里看了一圈,这几个伯伯伯娘之前都还见过,但是这些堂姊妹、堂兄弟,就真是有些对不上号了。 方柴把院子里的几个女儿家,甚至包括奶奶、大伯娘和二伯娘在内,全都赶去了屋子里面:“这里没你们啥事儿了,都去陪陪小兰吧。” 林晚知道村长爷爷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怕女儿外嫁,把手艺透露给夫家。 至于大伯娘和二伯娘,又怕她们向着娘家,把手艺透露给娘家。 林晚知道村长爷爷这么做无可厚非,但心里还是不快。 林晚一忍再忍还是没忍住:“爷爷,为什么要避开奶奶、堂姊妹和两个伯娘?” 方柴一懵,压根没明白林晚的意思:“这种吃饭的手艺,哪能让女人学了去?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成了婚之后她们自然是一心向着夫家的。要是万一透露出一句半句,岂不是影响我们自己的生意?” 两个伯伯和三个堂兄弟也都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不错,正是这个道理。” 两个伯娘和三个堂姊妹,虽然心情稍有失落,但也觉得没什么。反正家家户户都是这么干的,反正千百年以来都是如此。 而喜欢斤斤计较的大伯娘,此刻倒还反过来安慰林晚:“林晚,我们女人主内,他们男人主外,说到底都是一家人,学不学也没什么打紧的,反正都是要一块过日子的。” 林晚知道,方柴他们并非是对这些女儿家不好,比起别人家来说,方家的女人过得已经是很好了。 他们会这么说这么做,也只不过是千百年以来的习以为常。 但林晚还是很想反问一句:“爷爷,你说嫁出去的女儿会向着夫家。可是奶奶、大伯娘和二伯娘呢?按照你们的说法,那她们也是向着方家的,那她们又为何不能学?” 第61章 自古以来 面对林晚的质问,他们支支吾吾了半天。 最后说:“到底是女人,又不姓方,又不和咱们一个姓,万一和娘家透露一句半句的,咱家这么生意不就……” 林晚谁能够理解他们的想法,但绝对不认同。 同为女人的她,为之感到有一丝荒诞的可笑。 “要出嫁的女儿要防着,怕她向着夫家,嫁过来的媳妇也要防着,又怕她向着娘家。” “反正便是如同无根的浮萍,漂到哪里算哪里,无依无靠,里外不是人。”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以爷爷为首的男人们,认为林晚是在无理取闹,吃饭的手艺传男不传女,这是千百年来的规矩,谁家不是这样? 也就是向娘子家里,可这是没办法,男人都死光了,这才传到女人身上。 他们搞不明白,明明这段时间林晚一直和和气气的,为什么非要在这种事情上脑子犯糊涂? 以奶奶为首的女人们,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本来她们早就已经告诉了自己,已经说服了自己,大家都是这样的,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 没必要去争辩,也无所谓争执。 她们早就已经催眠了自己,可乍然之间,这件事又被人摆到了台面上来说。 心里骤然就升起了一股悲凉、落寞,甚至是愤怒,为什么非要把她们编织起来的美梦打碎?! 林晚几乎是刚好站在这两拨人的正中央,她看明白了所有人摆在脸上的想法,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无力感。 算了,她们已经被规训了千百年,突然之间要打破她们的枷锁,只怕也是会不习惯的,甚至会画地为牢。 至于他们,这本就是由他们谱写出来的规则,他们从中获取利益,又怎会轻易改变。 林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一切。 唯一能做的,就只是顾好自己,顾好那个小家。 林晚收拾好心情,走进厨房,平静地问:“黄豆泡好了吗?” 方柴赶紧朝女人们使了个眼色,让她们赶紧进去,然后才说:“泡好了,就等着你来呢。” 林晚告诉他们:“把泡好的黄豆倒进石磨的凹槽里,像磨面粉一样,把黄豆磨成浆。” 屋里的方桑桑趴在门缝上偷看:“娘,他们在磨黄豆,黄豆变成了白色的浆,这就是豆腐了吗?” 二伯娘看了一眼婆母,赶紧把闺女拉过来,轻声呵斥:“过来陪你小兰嫂嫂说说话,还敢偷看,当心你爹揍你!” 方桑桑撇撇嘴,听着外面的动静:“娘,林晚嫂嫂都说了我们可以学,为什么爷爷不让?” 二伯娘又看了一眼婆母,见婆母脸色不好,一巴掌拍在女儿的后背上:“净说些混话,我看你就是吃饱了闲的!” 方桑桑不服气,反驳:“林晚嫂嫂不也是女人,她不也什么都会?麦芽糖、豆腐,都是她做的!” 二伯娘头疼得很,前面两个都是儿子,过了好几年才怀上了这么个闺女,在家里被惯得无法无天。 不分场合的就说这些胡话,这是能随便乱说的吗?一会儿她婆母肯定要训人了。 果不其然,奶奶开始骂人了:“老二家的,你就是这么教闺女的?!一点女孩子家的样儿都没有!” 二伯娘被骂得不敢吱声,方桑桑也不敢说话了,只是脸上依旧愤愤不平。 奶奶板着一张脸,又说:“正因为林晚什么都会,甚至还把做麦芽糖和做豆腐的手艺都传给了方家,所以你们就更加不能学了!” “啊?”方桑桑不明白了,“为什么啊?” 奶奶冷笑一声,似乎总算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林晚总不可能凭空就会了这些东西,保不齐就是从她娘家学过来的。她安分了这么多年,如今还不是受不了生活的困苦,折腾出了这么些挣钱的把戏。” “你们看,你们都觉得自己就算嫁了人,也不会把这些手艺透露给夫家,可林晚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啊!” “老头子不让我们学,也是为了整个方家着想。” 奶奶越说越觉得有道理,刚刚林晚说得那么大义凛然,还不是转头就把从娘家学过来的手艺透露了出去? 奶奶和方桑桑闹出来的动静不算小,这房子隔音效果又不好,林晚又没聋,就是想装听不到也不成。 林晚都被气笑了,敢情这倒还成了她的错。 方柴的脸色面带尴尬:“林晚,你别放在心上,她们说着玩呢。” 林晚扭过头问:“你们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吧?” 一群大男人眼神飘忽不定,却没一个人敢吱声。 林晚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说:“爷爷,我说句不好听的,我娘家要是真有这两门手艺,我又至于嫁到大饼村来?这破落地方!” “哪怕我想嫁个读书人,凭借着这两门手艺,石山镇上没有婚配的秀才几乎可以任我挑了,我又何至于找上方文锦?!” 林晚的话震耳发聩,如同一道惊雷在他们头顶上响起。 是了,林晚的娘家虽然在石山镇上,但也就是普通人家,住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屋檐挤着屋檐,拥挤不堪,下雨天连水都排不出去。 林晚她爹在一个富人家里当家丁,她娘平日里就帮别人浆洗衣物,赚点钱补贴家用。 林晚上头还有一个哥哥,读了几年书,但也没读出名堂,不过现在在一家茶楼当账房先生,也还算不错;下头还有一个妹妹,倒是运气好,直接嫁给了一个秀才。 他们要是真有这样的手艺,早就发财了,又何至于把日子过成这样? 方柴臊得脸红脖子粗,但又更加困惑了:“可……那这些东西,你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既然不是从娘家学的,那到底是从哪里学的?总不可能真的凭空就会了吧? “我……!”林晚想说,这些东西,她小时候都曾亲眼看着她奶奶做过,后来长大了,又跟着小视频学过,自然就会了。 可也只是想想,说是不能说的。 林晚脑子一转,心里便有了主意:“我还真是凭空就会了。” “我前段日子被砸到了头,生死垂危之际,似有观音入我梦来,传授了我这些东西。” “爷爷,你说,为什么观音娘娘要告诉我一个女人呢?她为什么不入男人的梦?” 林晚状似疑惑地问。 第62章 乍暖还春 “这……” 方柴回答不出来。 两个伯伯和三个堂兄弟很是没有答案。 屋里的方桑桑趴着门,听完了全过程。 其实哪怕不趴门,也听得清楚。 但方桑桑就是想听得更清楚一些,她不顾屋里一众长辈的制止,推开门,插着腰说:“都说是观音娘娘了,自然是向着我们女人喽!” “原来莲花台上的菩萨,都觉得女人可以学啊!”方桑桑看着院子里的一群男人,也觉得理直气壮! 林晚对方桑桑笑了笑,这小姑娘,真不错! 方桑桑也回以善意的笑容,跑到林晚旁边,挽住她的胳膊:“林晚嫂嫂,我想学!既然观音娘娘都说了我们可以学,为什么不让我们学?” 方桑桑看着爷爷和亲爹,梗着脖子说:“大不了我以后去找个赘婿,或者干脆不嫁人了!” 林晚拍了拍她的手,笑道:“你想学,那嫂嫂就教你,只要你不透露给别人就行。” “哪怕他们都不让,你也可以偷偷来我家里,我偷偷教你。” 林晚把声音压低,似是两个人在说悄悄话,但实则大家听得一清二楚。 最终,方柴甩了甩衣袖,长叹一声:“唉!罢了罢了!既然如此,你们随我来!” 方柴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提着一只大公鸡:“所有人都跟我来!咱们去当着祖宗的面说!” 大饼村初来乍到不足百年,又是八姓之村,自然是立不起祠堂的。 有啥事就得上坟山。 这么多人一起出行,天色又晚了,手上还拿着火把,十分引人注目。 大家都奇怪得很,村长这一家子今天是疯了吗?这不年不节的,怎么还去坟山祭上祖了? 最重要的是,怎么还大晚上的去?不怕撞鬼吗?! 真是奇了怪了!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方文锦他们自然也听到了动静,打开门一看,却只看到了他们远远离去的背影。 方文锦直觉事情有些不对,赶紧把方二河和方三猛叫过来:“我们也去看看!别让你们大嫂被欺负了!” 方淼淼、方子琴和方子轩听到开关门的动静后,也闹着要跟上去。 于是前往坟山的队伍又壮大了。 方桑桑拉住方淼淼的衣袖,小声问:“淼淼姐,你家做的那个麦芽糖,你也会做吗?” 方淼淼不明所以,但还是记着大嫂的话,只要有人问就是累,而且本来就累:“会啊,做那个糖可累人了,我们一家七口要一起出动才行,就连方子琴和方子轩这两个半大孩子,都要在一旁打下手!做一锅糖我们要歇上一天一夜才能缓过来呢!” 方桑桑惊呼一声:“林晚嫂嫂居然真的教给你们了!她就不怕你们嫁了人之后,把这门手艺泄露出去吗?” 方淼淼挠了挠头,这件事她还真没想过,但是大哥大嫂也没提啊! 方淼淼抿了抿嘴:“要不是今天你跟我说,我还真想不到这件事,但是既然大嫂信任我,那我就算死,也绝不会跟别人透露一星半点!” 方淼淼又道:“如果大哥大嫂还是不放心的话,我就不嫁人了!反正我也不想嫁!” 之前方淼淼被原主以十两银子卖给了一个家暴男,虽然没有卖成,但还是给她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她说她不想嫁人,也是实打实的心里话。 方桑桑嘻嘻一笑:“淼淼姐,要不咱们是堂姊妹呢,我刚刚也是这么说的!” “啊?”方淼淼眨了眨眼,“什么意思啊?还有,你们这是要去干嘛呀?” 方桑桑并不刻意说悄悄话,甚至说到后面,还越说越兴奋,把林晚的“英勇事迹”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淼淼姐,爷爷现在要带着我们去祖宗面前发誓呢!” 方文锦本来还想问问这是什么情况,但现在看来,是不用问了。 方文锦知道,林晚的想法总是异于常人,所以对于她今天的举动,倒也不算吃惊。 林晚落后几步,走到方文锦旁边:“你都听到了?” 方文锦颔首,说道:“其实爷爷的担心也是正常的。” 林晚“啧”了一声,烦躁道:“我知道!但是……” 方文锦赶紧笑着接话:“但是,这些都是你的东西。别说你想教给方家的女人,就算你想教给路边的乞丐,我也会支持你的。” 方文锦固然觉得,爷爷的担心不无道理,但也得点醒他们,这本来就是林晚的手艺,她想教给谁就教给谁,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指指点点。 方文锦说的话,确实给他们敲响了警钟,是了,这本来就是林晚自己的手艺,她想教谁不想教谁,谁有资格来说三道四? 他们一行人已经走到了坟山脚下,但走在最前面的方柴却生生停住了脚步。 方柴的背影,忽然愈加佝偻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伯瘸着一条腿,快步走过去,问:“爹?咋了?” 方柴抬头看着坟山,看着自己亲爹近在咫尺的墓地,到底还是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方柴转过身来:“算了,大半夜的,都别折腾了,回吧。” 方柴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这是认同了林晚的想法。 林晚也并不是一定要争一个高下,说严重点,方柴此举已经算是最大的退让了。 林晚也就不去问个清楚明白,去戳他的心窝了:“那咱们就赶紧回去吧,豆子都磨到一半了,总不能半途而废啊。” 回到爷爷家里,大伯和二伯接着磨豆子,两个伯娘在林晚的指挥下,开始生火。 院子和厨房里,都多了一些欢声笑语,不再是之前的死气沉沉。 “豆子磨好后,用布把里面的汁水过滤出来,对对对,就是这样!” “然后再把这些汁水放在大锅里熬煮,看,已经沸腾起来了,但先别着急,豆浆容易假沸腾,要多熬煮一会儿,不然搞不好会中毒的,但也要随时注意不要糊锅了。” “这会儿差不多了,现在这个样子,就是豆浆,你们可以试试,加点糖进去,很好喝的。” 林晚示意大家都来尝尝味道。 “嗯!是好喝!原来大街上那些推着个小平车,经常叫卖的豆浆豆腐脑就是这样做出来的啊!” 林晚很久没有喝到这么纯天然的豆浆了,忍不住又盛了一碗。 然后她才把石膏拿出来:“接下来这步很关键,石膏放多了,豆腐会发苦,石膏放少了,豆腐又不容易成型。” 方桑桑赶紧追问:“那到底放多少合适啊?” 林晚沉吟片刻,吐出两个字:“适量!” 第63章 小兰要生啦! “哈?!!” 林晚只能无奈地摊了摊手:“我以前也没有做过,反正看着去吧,差不多就行了。” 这不能怪她。 主要是吧,无论是从前她奶奶做豆腐,还是后来跟着小视频上学,都没有人明确地说过该放多少石膏。 虽然林晚以前也用破壁机自己做过豆腐,但是加多少石膏,反正也就是凭感觉。 让她说个一二三四五,她还真说不出来。 所幸,这一回她的手感也很正确,等了一会儿之后,豆腐就渐渐的定型了。 林晚拿了个锅铲挖了两勺出来,水水嫩嫩的:“这个就是豆腐脑,喜欢加糖的就加糖,喜欢加酱油的就加酱油,都来试试吧!” “那就试试?咱们加糖吧,酱油贵。” 其实糖更贵,但林晚生生把价格打了下来。 “原来这就是豆腐脑,这搞了半天,原来豆浆、豆腐脑和豆腐,全都是一套手艺做出来的?!” “真不错,不比外面卖的差!” “是啊,真好吃,我看咱们以后也可以不单单只卖豆腐,一个人去卖豆浆和豆腐脑,一个人去卖豆腐,赚两份钱!” 真正的豆腐都还没有做出来,他们就已经开始幻想着以后挣两份钱了。 林晚笑笑,又说:“都吃好了的话,就去把豆腐模子里铺上干净的布,然后把豆腐脑倒进去,在上面压上重物,沥干水分。” “想吃水嫩一点的豆腐,压的时间就可以短一些,想吃老一点的豆腐,压的时间就可以适当长一些。” “我能教的就是这些了,至于如何去把握这个度,得你们自己慢慢地尝试。” 林晚忙了一天,又折腾到大半夜,也挺累的,打了个哈欠,便招呼方文锦和家里那几个小的回去:“我们先回去了,明天还有得忙呢。” 接下来的几天,林晚家里忙着打地基,几乎脚不沾地,就想着能够节约一些工时,节约些钱,尽早完工。 好在爷爷找来的这些工人也确实靠谱,没有偷奸耍滑的人,都在努力干活。 这几天,方柴家里几乎每天都要做一锅豆腐,有时候不成形,有时候又发苦;有时候硬了,有时候又软了。 好在黄豆便宜,石膏也不算太贵,不然还真的经不起这么折腾。 不过这些也会不浪费,林晚家里还有十一个工人呢,就当是给他们加个菜了。 因为这些都是做坏了的,林晚每次也就只出个成本价,十几二十文钱的样子,就能买一大锅豆腐。 但别说林晚自己家里人,就连那些工人都快要避之不及了。主要是真的难吃。 之后,林晚他们又趁着晚上,做了一锅糖,还是拿去石山镇上卖。 以前还想着,避免别人发现配方,可以辗转多去几个地方售卖。 但现在看来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不过几天的工夫,就被金玉楼琢磨出了配方。 如今就连石山镇上的糕点铺子,看见林晚都没有以前那么热情了。 林晚环顾四周一看,果然,笑脸糖果已经被他们研究出来了,只是颜色没有那么鲜艳好看而已。 “大妹子啊,你也看到了,所以这糖果……”掌柜搓了搓手,笑得一脸奸诈。 林晚平静地转身就走:“无事,那我去别处卖。” “诶诶诶!”掌柜连忙跑出去,把人叫回来,“你这妹子就是心急,哈哈哈,我也没说不要啊,只是这价钱得再商量一下。” 林晚又如何猜不到,但还是平静又冷淡的样子:“那就别浪费时间了,掌柜说个数吧,合适我就在你这里卖了,不合适我就去别家看看。” 掌柜心里泛起嘀咕,本来他还想把价格压狠一点的,但听这位娘子的语气,又怕真把价格压得太低,今天这个生意就黄了。 掌柜只好试探着说:“那就四文五分一颗?” 林晚冷笑一声:“看来掌柜也不诚心,也罢,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这一下子就把价格砍下来这么多,这换谁能高兴? 掌柜赶紧笑着解释:“大妹子啊,这做生意也是要看情况的,以前你这个东西独一无二,那价格自然高些,但现在已经被许多人仿制出来了,那价格自然要低些,这可不是我故意给你压价啊。” 林晚虽然也知道是这么个情况,但也不能一下子压得这么狠啊!而且样子你们是能模仿出来,可颜色却调配不出! 林晚伸出手掌:“五文钱一颗,不能再低了,不然我就去别处卖。” 掌柜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爽快地交钱拿货。 掌柜又问:“这颜色你们到底是怎么调配出来的?如果你愿意把这个秘方卖给我,我可以给你二十两银子!” 林晚本来想直接甩一句“无可奉告”,但又怕对方见财起意,便说:“哦,这个啊,我救了金玉楼的一位小公子,他当时身上似乎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看我们家里在做麦芽糖,就把这东西给了我们。” 反正现在金玉楼里确实有食用色素,她也不算完全撒谎吧? 掌柜心里一激动,张口就问:“到底是什么东西?你还有吗?” 林晚想了想,说道:“似乎是一种可以吃的花汁吧,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是我也没有了,都掺在这些笑脸糖果里,这是最后一批了。” 林晚好心地给他提议:“不如,你去问问金玉楼?问问他们这种花的汁水卖不卖?” 掌柜心事重重的点点头,把林晚打发出去,这种东西,人家怎么可能会卖?看来是想不到了,唉! 刚好十天,这十一个工人便把地基打好了。 林晚看他们太过辛苦,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有时候都怕他们自己把自己累倒了。 林晚每天中午都是大鱼大肉的给他们吃着,下午还会给他们煮一锅绿豆汤补充一点能量。 但饶是如此,这十一个工人依旧是瘦了一圈。 地基打好之后,林晚和方文锦把他们送到村口:“这段日子辛苦你们了,赶紧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等农忙过后,咱们再开工。” 刘工头笑笑,这都到农忙了,回去哪里还有休息的时间:“你们这心肠也太好了,难得遇到心肠这么好的主家,每天大鱼大肉,还给甜滋滋的绿豆汤喝。你们放心,你们想建的房子,我们肯定给你们弄好!” 林晚对他们挥挥手,送别。 正准备打道回府,就看到方柴驾着牛车,急匆匆地飞奔而过。 方文锦疑惑:“爷爷这是怎么了?这么着急?” 林晚想了想,一拍大腿,赶紧往方柴家里跑:“怕不是小兰要生了!” 第64章 一群庸医 两人匆匆忙忙地赶到村长爷爷家里,还未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果然是小兰要生了! 怀胎十月,总算是要卸货了! 但无论是方柴着急忙慌的样子,还是小兰一声高过一声痛苦的惨叫,无一不在告诉大家,情况很不好! 林晚和方文锦推开虚掩着的门,走进去,发现二伯也来了,那二伯娘估计也不会缺席。 男人们在外面干着急,女人们则是留在屋里打下手。 方桑桑端着一盆血水出来,直接就泼在了地上,她看到了林晚,立刻跑过来:“林晚嫂嫂,小兰嫂嫂难产了!” 难怪院子里有这么浓重的血腥气,感情这姑娘直接就把血水泼到了院子里啊。 林晚的脸上也尽是焦急,小兰的身子骨还没有长开,好像才18岁,发生难产她倒不是很意外。 可是,在这个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难产而亡的情况不在少数! 小兰能挺过去吗? 林晚不知道,但也只能这么安慰方桑桑:“没事的,爷爷不是去请大夫了吗?等大夫来了,开了药,兴许就好了。” 这话不止安慰到了小兰,就连一旁的方晓春都听进去了。 方晓春握着拳头,似是给自己打气一般,来回踱步:“对对对!等大夫来了就好了!” 屋里头,二伯娘在叫方桑桑赶紧进去。 方桑桑回了一声“就来,”便马上跑了进去。 林晚抓住方晓春的胳膊:“你别走了,晃得我眼睛疼。” 方晓春重重地跺了跺脚:“哎呀,林晚嫂子,我着急啊!那里面躺着的是我媳妇,还有我未出生的孩子!” 林晚也着急,但着急无用,她问:“小兰这样多久了?” 方晓春张了张嘴,看了大伯一眼后,陷入了沉默。 大伯也别开眼睛:“林晚,你又不是大夫,问这些又有什么用?” 一脸做贼心虚的样子! 林晚气急,就差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了:“瞧你们这一个两个心虚的样子!她这样到底多久了?你们就连句实话都说不出口?!” “方晓春!小兰她嫁给了你,她在这个村子里举目无亲,就只有你这么一个枕边人!不说让你待她如珠似玉,但孕妇生产乃是鬼门关前走一遭,你就真的要害死她吗?!” “方晓春!说话!” 林晚被他们气得胸口发闷,若是别的什么事,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以当做没看见。 可一个18岁的孕妇生产,是何等紧要的事情?又是何等危险的事情?! 林晚同为女人,理解女人,也心疼女人,遇见这种事情,还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她怎么能不生气?! 方晓春急了,连忙说:“我没有想害她!她是我媳妇,肚子里还怀着我的孩子,我们怎么可能害她!” 大伯的脸色也越发难看了:“林晚,这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小辈说话?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不要随口胡说!” 林晚这回真是忍不住指着他们的鼻子开骂:“说不过我,自己没理,就开始拿长辈的身份来压人了是吧?!” “我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就凭老娘生过两个孩子,老娘懂得就是比你多!” “一群不能生孩子的男人,哪里来的脸质疑我们这些生过孩子的女人?!” 去你大爷的!傻逼! 眼瞅着就要吵起来了,二伯知道再不来劝,就该动手了。 二伯强硬地挤了进去,就像一个插足的第三者一样突兀:“大哥,你消消气,林晚她也是着急,没有别的意思。” 大伯还想再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二弟已经在和林晚说话了,便重重地擤了擤鼻子,坐到了旁边的石墩子上。 二伯把林晚拉到一边,低声说:“昨天半夜就开始了,我们也是今天早上才得到的信儿。” 林晚得到了答案,却更加气息不顺:“昨天半夜就开始了,现在都已经快中午了,这都多长时间了?怎么现在才去请大夫?!” 二伯也是直摇头:“你二伯娘一到这里,就说要去请大夫,但是娘…你奶奶,说不用去,说有偏方。” “偏方?!”林晚的思绪千转百回,又气又急,又觉得荒诞可笑,“什么偏方?可别告诉我是喝符水吃马尿!” 大伯忍不住呛了一句:“听听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又不是傻子,能干出这样的事?是益母草!” “从前你二伯娘也难产,也是喝了益母草的汤水,才把方喜生下来的。也是小兰这孩子运气不好,别人吃了益母草都能把孩子平安生下来,她反而搞成了这样。” 大伯左一句运气不好,右一句身体不行,反正就是小兰命不好。该想的办法都想了,也怨不得别人。 就是可惜了肚子里那个还未出生的娃儿。 听得林晚额头上的青筋直跳,三步并作两步走,揪起大伯的衣领:“你们不傻?那谁傻?难产的情况有很多种!二伯娘当年可能恰巧就是子宫收缩力不够,你们误打误撞,喂了益母草当然起了作用。” “可小兰难产,你们连什么原因都不知道,就自作主张喂了益母草,如果是胎位不正,或者是骨盆狭窄,你们喂了益母草,就是把人往死路上逼!” “你们这么有能耐,还种什么田?干脆去坐诊给别人看病去吧!一群神经病!” 林晚松开大伯,转身往房里跑,跑到一半又停下:“你们到底喂了多少益母草?” 大伯被一个小辈这么下面子,气得不肯说话。 二伯便赶紧说:“我们来的时候就已经喂了一碗,去请大夫之前又喂了一碗。” 林晚破口大骂:“王八蛋!你们知不知道益母草喂多了会大出血?!” 难怪院子里这么重的血腥味,她早该想到的 今天小兰要是被他们折腾死了,林晚真是恨不得把他们一个个地全都告上衙门去! 第65章 补充体力 方文锦半抱住林晚:“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我们得想想还有没有什么补救的法子。” 林晚渐渐冷静下来,可她又不是医生,她能想什么办法? 方柴开的是牛车,又不是四个轮的大铁盒子,根本没有那么快。 林晚咬牙,沉思半晌,忽然说道:“要不,试试用艾草?” 艾草有止血的效果,而且在电视剧里,也有用艾叶保胎的情节。 方文锦认为可行:“书上确实曾经提过,艾草有止血的作用,虽然我们不是大夫,但是死马当成活马医,我们可以先备着,以防万一。” 而且,艾草常见,容易找。 林晚点点头,抬腿踢了方晓春一脚:“赶紧去找艾草,听见了吗?” 方晓春也顾不上屁股上的脚印,闷头就往外面跑。 林晚渐渐平静下来,也不着急往里面冲了,反而是跑进厨房,东翻西找,煮了两个荷包蛋,又泡了一碗糖水。 她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是给小兰弄一点吃的东西,补充一下体力。 林晚端着两个碗推门进去,然后又马上把门踢上,产妇不能受风,可别冻着了。 林晚把糖水让方桑桑端着,然后挤开大伯娘,坐到小兰身边,让小兰的头枕在她的腿上:“小兰,先把这两个荷包蛋吃了,补充一下体力。” 小兰的嘴唇苍白而干燥,她整个人都已经快要被痛苦折磨得神志不清了。 她枕在林晚的腿上,鼻子闻到了荷包蛋的香味,几乎是本能的,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吞咽。 汤喝完了,底下的荷包蛋也是如此,小兰甚至都来不及嚼烂,便吞进了肚子里。 林晚看得一阵心酸,遭这么大的罪,竟然连口东西都舍不得给人家吃! 林晚让方桑桑把糖水拿过来,喂了小兰几口,让她顺顺气:“慢点喝。” 小兰一手扶着碗,一手抓着林晚的手腕,三两口喝完之后,身上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暖意,也生出了一些力气,自己使劲,从林晚的腿上挪到了枕头上。 小兰才刚刚挤出一个微笑,说:“嫂子,谢谢你……啊——!!!” 林晚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惨叫,吓得手一抖,这是……宫缩又来了? 奶奶掀开小兰身下盖着的被子,却只摸到了一手血:“还是没看见头,再这么下去,孩子只怕是要不成了。” 大伯娘急了,别人在她这个年纪,早就当上奶奶了,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一个娃儿,要是没了,可咋办啊? 大伯娘晃了晃小兰的肩膀:“小兰,你倒是使劲啊!你刚刚还吃了那么多东西,总该有力气了吧?快用力啊!” 小兰咬着嘴里的枕巾,双手抓着床栏,刚想用力,却被林晚打断了。 林晚挤开床边的一众人,对小兰说:“小兰,我想帮你看看,你这肚子里的孩子胎位正不正,可以吗?” 如果胎位不正,再用力也是假的。 而且,如果发现是胎位不正的话,那备下的艾草或许就能用得着了;如果是其他原因,这艾草就不能瞎用。 小兰嘴里咬着枕巾,“呜呜”两声,轻轻点头,表示可以。 林晚刚刚摸上小兰的肚子,她的手就被奶奶一把抓住了。 奶奶看着林晚的眼睛快要冒火了,她本来是不想把林晚家的喊过来的,就怕林晚在这里添乱,免得林晚又犯糊涂,说什么男女一样,搞得大家都难堪。 谁知道林晚还不请自来了! 林晚刚才在外面嚷嚷的,她听得一清二楚,就是她说要用益母草的,可她有什么错? 大家用了益母草都好好的,就小兰不行,这也只能怪小兰身体不好,命不好。 可林晚刚才那话里话外都是什么意思?是在怪她胡乱用药吗?! 她自认为,她对小兰这一胎已经足够上心了,早早地就备下了益母草,谁知道小兰运气竟然这样不好! 林晚刚才在她家厨房抄家,她都忍下来了,可是林晚现在居然还要对着小兰指手画脚! 奶奶瞪着林晚:“你以为你是谁啊?菩萨下凡吗?就你能耐!就你什么都知道!还看胎位?你会吗你就看?!” “还有刚才,产妇生产的时候,你喂她吃东西,要是呛死了,你能负责吗?!” 奶奶把林晚推开:“今天有我在这里,我看谁敢动小兰!” 林晚无法跟一个大字不识的人,去解释为什么产妇生产的时候要吃东西,间歇性的宫缩又是什么。 而且林晚心中已经隐隐明白,她会不会看胎位还是次之,反正这已经到了这种关头了,就算摸不准,也无甚要紧。 最重要的还是,这老太婆想要“整肃家风”。 没错,这连着几件事下来,林晚居然隐隐有成为大家主心骨的趋势,这是奶奶不能容忍的。 她熬死了太婆,又熬死了婆婆,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在这个家里总算能享受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可林晚她凭什么?来这个家里不过十年,没受过什么磋磨就罢了,现在居然还敢指手画脚了! 今天要是不挫一挫林晚的锐气,她恐怕就真的要无法无天了! 反正,奶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林晚动手的,况且她自认为,自己年长几十岁,又生了好几个孩子,于经验上,肯定比林晚要好得多! 林晚想明白了这一点后,虽然不理解,为什么很多人没有金刚钻,却还要拦瓷器活?为什么自己吃过的苦,还非要让后辈再吃一遍? 但她知道,此时此刻争辩这些,没有什么意义。 林晚弯腰看着小兰的眼睛:“小兰,你相信我吗?” 小兰十分勉强地笑了一下:“嫂子,摸一下而已,我不怕的。” 奶奶不甘示弱地呵斥:“小兰!林晚哪里会摸胎位?她就是想害你!” 林晚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我娘家到底是在石山镇上,眼界和见识,岂是你能比的?你自己不行,别把别人也想得这么不堪,让开!” 奶奶非但不让,还有了要动手的趋势。 就在林晚感觉到心力憔悴之际,方桑桑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强硬地挤到了奶奶面前。 方桑桑一边把奶奶往旁边推,一边故作关心地说:“奶奶,您这身子骨可不好,扶您去旁边休息一下吧!” 奶奶的身体确实不好,古人的寿命不长,按理来说她这个年纪,是该准备入土了。 所以,方桑桑没费多少力气,就把奶奶拉开了,还冲着林晚挤眉弄眼。 自打那天林晚舌战群雄之后,方桑桑就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发誓以后也要成为她这样的女子! 既然林晚嫂嫂说了她会摸胎位,那她一定会摸!绝对不会信口开河! 二伯娘看着这个女儿十分头疼,真是把她骄纵得无法无天了,居然对长辈这么没礼貌。 但又想到,自己当年生下方喜时,如果能有人为她出头,想必她也能少吃不少苦头。 她相公倒是心疼她,可屋里的事情,他一个男人到底插不上手。 二伯娘思及至此,便笑呵呵地拦住了自家大嫂:“大嫂,你也累了这么久了,同我一道去歇歇吧!” 第66章 胎位不正 大伯娘是实打实地着急这个未出生的孩子,她这个年纪了,还没当上奶奶,村里已经有人在嚼舌根了。 因此,她格外重视小兰这一胎,自打小兰肚子渐渐大起来,再也没有让她下地干过活。 家里有什么好的,也都有她一份。 其实今天清早,大伯娘就想去请大夫了,但是婆婆说有偏方,又拿二弟妹举例子,她也就信了。 谁知两碗药下去,小兰非但没有把孩子生下来,流血还越来越多了。 大伯娘早就生出了悔意,但是顶头上这个婆婆压了她这么多年,她也不敢表现出什么。 毕竟以后这么多年,还要在她手上讨生活,如果真的吵了闹了也不好。 大伯娘一边怀疑林晚是否真的有真才实干,一边又希望她能想想办法。 大伯娘不敢去看婆婆的脸色,只能假装被二弟妹推开,后又不放心地说了一句:“林晚,你小心着点,别伤着孩子,要是不会就算了,你爷爷一会儿就能回来。” 林晚微微颔首,添烦添乱的人,终于走了,她也可以安心看看这个胎儿了。 林晚把手放在小兰的肚子上,引得她一阵发颤,林晚赶紧安慰:“别害怕,放轻松,我只是摸一摸,不会用力的。” 林晚嘴上说着,手渐渐地往下移,她曾经在小视频上看到过,大拇指和四指分开,放在孕妇的耻骨上方,稍稍用力往下一压。 如果能摸到硬硬的头骨,就代表胎位是正的。 如果摸到的是软软的屁股,那这一胎就麻烦了。 在现代,如果是屁股朝下,胎位不正,还可以做剖腹产,把孩子取出来。 可是现在,如果小兰真的胎位不正,那又该如何是好? 林晚在心中默默祈祷,千万不要是胎位不正。 然而事情的发生,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林晚并没有感觉到硬硬的头骨,摸到的就是软乎乎的屁股,难怪这么久了,孩子连头都看不到! 而且小兰的下体还在不断地流血,虽然量不算大,但这么下去,人肯定是撑不住的! 小兰见林晚的手离开了自己的肚子,脸色又这么凝重,心中马上就被惶恐不安笼罩了:“嫂、嫂子,咋样啊?胎位正、正吗?” 林晚拍了拍小兰的肩膀,笑着安慰说:“别怕,先好好休息,我去端药给你喝,喝了药,就好了。” 小兰不依不饶,她已经猜到了,带着哭腔:“嫂子,是不是胎位不正啊?” 方桑桑和二伯娘都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恍惚之间,没有抓住手下的人。 奶奶和大伯娘赶紧跑过去。 这会儿她们也不质疑林晚了,只是一个劲儿地追问,是不是胎位不正? 林晚不想在产妇面前说这些,免得影响心情,只是对小兰说:“别害怕,先喝药,咱们等着大夫来。” 小兰含泪点点头:“好,好,我听大嫂的。” 林晚推开门出去,跑到厨房舀了一瓢水洗了手,然后把已经备好的艾草汤水端走。 方晓春追出来,问:“小兰她到底怎么了?孩子、孩子还好吗?胎位真的不正吗?” 林晚在一院子所有人的注视下,沉重地点了点头:“先试着用艾草之血,然后等大夫来吧。” 林晚又进了房间,把艾草汤水给小兰喝下。 一干人等在屋里焦急地直打转,但也毫无办法。 林晚只能期待方柴赶紧回来,带回来的大夫,最好是在产妇生产之道也颇有建树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小兰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其实她流血的情况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厉害了。 但猜到自己胎位不正的那一刻,便知道自己这一关,可能是挺不过去了。 大概过了一刻钟左右,奶奶发现之前还有鼓包的肚子,现在已经没什么动静了。 时间耽误得太长了,这孩子若不能想个办法生出来,到最后恐怕是要一尸两命! 林晚也着急,可她又不是医生,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她倒是也曾听到过,有的老医生手法高超,能够手动把胎位扳正过来。 可她也只是听说,甚至连看都不曾看到过,根本不敢贸然动手。 奶奶不知在大伯娘的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什么。 大伯娘迟疑了一下后,就被奶奶骂了出去。 奶奶轻轻摸着小兰的手,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胆战心惊:“小兰啊,你也已经猜到了吧?胎位不正,大夫来了也没有用。” 小兰死死咬着嘴唇,但还是憋不住,发出了一声哭腔。 奶奶把她被汗水打湿的碎发扒开:“小兰,为今之计,只能先把孩子生下来,不然你和孩子怕是都活不了。” 林晚突然生出一点后悔,早知道就偷偷地去摸胎位了,这死老太婆肯定放不出一个好屁! 林晚赶紧打断她:“我们又不是大夫,胎位不正,能有什么办法让孩子生下来?” 奶奶斜着眼睛看了林晚一眼:“我们虽然长在乡下,但见过的事,走过的路,又岂是你一个年轻妇人能比的?” 林晚暗暗咬牙,这死老太婆果然记仇。 可有了益母草在前,林晚实在不抱期望她能有什么好办法。 大概一盏茶的工夫,大伯和大伯娘回来了。 似乎还带回了什么东西。 林晚赶紧跑到门口,推开门缝一看,他们居然不知道从哪里牵来了一头牛! 林晚刚开始还想不明白,牵牛干嘛。 但下一秒,就听见奶奶说:“小兰,为今之计,要么一尸两命,要么就舍母保子。” 林晚骤然想明白了什么,她赶紧把门关上,跑过去:“你疯了吗?你难道是想……?你真想害死小兰吗?!” 第67章 惨不忍睹 这种方法,林晚这个现代人,是根本无法想象。 奶奶把小兰松开的衣服裹好:“我也曾看到过胎位不正的妇人,用牛!用牛可以把胎位调整过来!” 小兰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的希望:“真的可以吗?是真的吗?” 如果可以把胎位调整过来,她是不是也能活下来了? 奶奶重重地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穿好衣服,我让你男人进来抱你出去!” 大伯娘和二伯娘看见牛的那一刻,就已经猜到了这是何等残忍的方法。她们都不忍心去看小兰。 屋子里,唯有小兰和方桑桑这两个年轻女孩,不懂这些,还真以为是什么好办法?,不断地在追问。 奶奶半哄半骗地让小兰答应了,然后马上就跑出去喊人。 林晚紧随其后,一出门就挡住了他们,压低声音,怒道:“你们是想用牛把孩子颠下来,是吗?!” 奶奶平静地点点头:“别怪我心狠,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林晚:“可用了这种方法,小兰八成就死了吧?!” 奶奶:“可不用这种方法,她们母子俩也活不成,你既然断定是胎位不正,那大夫来了也没办法,我们石山镇这种小地方的大夫,对于妇人胎位不正,也只能束手无策。” 林晚不甘心:“大夫有没有办法,也不是你说了算的,好歹要等大夫来了之后再看!” 奶奶嘲笑一声:“林晚,你刚才还说我见识,我说我痴长你几十岁你还不以为然。” 林晚皱眉,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奶奶静静地看着林晚:“你以为,这种用发狂的牛,把孩子颠下来的法子,是谁第一个用的呢?” “难道……难道是……”林晚有点不敢置信。 二伯娘隐约听见外面有正常的声音,便开门出来看看。 二伯娘扶住林晚的肩膀,语气残忍又难过:“没错,大概20年前吧,我才刚嫁过来没多久,大饼村里有一个妇人生产,也是胎位不正。” “大家左等右等,好不容易等到大夫来了,但大夫也没什么好办法,最后就让她的家人牵来一头牛,让产妇坐上去躺在牛的背上,用绳子捆好,刺激牛把牛激怒,发了疯的牛上下颠簸。” “最后虽然把孩子颠出来了,但孩子他娘却当场身亡。”二伯娘回想起那日的情景,还是会怕。 方文锦也道:“这件事在大饼村里,也是闹得沸沸扬扬,连着几年,都是大家茶余饭后的闲谈。” 大伯娘不知何时走出来了:“如果真的是胎位不正,那大夫来了也没办法,大夫也只能治治头疼脑热,看看跌打损伤什么的。” 大伯娘抹了抹眼泪:“也只能试试这个办法了。” 林晚的脑子突然一片空白,也就是说那个大夫没有什么医术可言,如果可以确定是胎位不正的话,那就没有必要浪费时间等大夫了。 林晚忽然怕了,如果她判断错了怎么办?如果因为她的误判,让小兰母子身亡怎么办? 林晚的冷汗直冒,笑得很难看:“其实我也没有正经学过,我刚才说的胎位不正,可能也并不准确,要不还是等大夫来吧?” 林晚并不觉得自己可以对两条生命负责,但奶奶已经等不了这么多了,再磨蹭下去,恐怕要胎死腹中。 就在他们要强硬地推开林晚时,外面传来一阵车轮子滚过地面的声音。 是方柴!是村长爷爷!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大夫应该也在车上! 林晚简直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赶紧说:“既然大夫都已经到我家门口,不如还是让大夫瞧瞧吧!” 听到大夫来了,大家都松了口气,就连奶奶她紧绷着的肩膀都松懈下来。 如非必要,他们也不想用这么残忍的方法。 方柴气喘吁吁地推门走进来,手边还拉着一个提着医药箱的大夫:“今天也是运气好,还没到石山镇呢,就看到了张大夫刚从周家村看诊回去。” “诶?”方柴看见院子里的牛,愣了一下,“这不是我们家里的牛吧?你们从哪里找来的牛啊?这是要干啥呀?” 奶奶越过方柴,直径走向张大夫:“大夫,好像是胎位不正,您快去看看到底情况如何吧!” 张大夫一听,也知道情况紧急,马上推门而入。 但片刻后,他又出来了,无奈地摇摇头:“确实是胎位不正,如今也只能舍母保子,用牛把孩子颠出来了。” 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但当亲耳听到时,还是难免会心情沉重。 林晚赶紧问:“就没有什么舍子保母的方法吗?我们愿意保下大人不要孩子!” 只要是还没出生的孩子,在她这里就不算是人,在这种生死垂危之际,当然要先保护大人! 奶奶他们几个长辈,虽然看重小兰肚子里的孩子,但到底还是勉强有些良心,没在这种时候说出保小不保大的话。 可张大夫却羞愧地摇摇头:“或许有吧,但我也不清楚,我师傅没有教我,我也不敢瞎用药。” “或许,或许青阳县的大夫知道吧,但这是人家的独门绝学,也不会传授给我一个外人啊!”张大夫自然也想成为一代杏林圣手,可家师就只教了这么多,他也是无可奈何。 眼瞧着张大夫都这么说了,一尸两命还是舍母保子,总要有个决定了。 奶奶让方晓春进去把小兰抱出来,捆在牛背上。 小兰原本还以为自己可能有活路,但等她坐在牛背上,竟像一个牲口一样被绑住时,她就知道,自己怕是要…… 林晚还想上前阻止,但被方文锦拉住了。 方文锦抱住林晚,让她的头埋在自己的肩膀上,不让她看见这残忍的一幕。 方文锦低声说:“你现在去阻止了,大的小的都会死。” “晚晚,别去插手,你们不过几面之缘,小兰的生死与你无关,而且你已经尽力了,不是吗?” 林晚听到身后的一声哭悲,紧接着,就是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还夹杂着方桑桑这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的哭喊声。 林晚不自觉地想要扭头去看一看。 却被方文锦把她的脑袋扭了回来,并且用双手捂住了她的耳朵:“别看。” 林晚泛着凉意的双耳,被包裹在这一双温暖的大手里,她听不见方文锦的声音,却依稀能听到一丝惨叫声。 方文锦本来想带林晚回家,但林晚却执意不回。 不知道过了多久,村长爷爷家的墙外,已经围了不少村民。 经历了当年那件事的人,也大概能猜到这般动静的原因。 终于,方文锦把手放了下来。 林晚看得出来,方文锦自己的脸色也极为不好。 林晚是背对着,但方文锦却是直面:“要不,你先回家吧?我再等等结果?” 方文锦摇摇头,低声说:“已经结束了。” 林晚这才恍然,耳边的惨叫声好像没了,立刻就要去看。 方文锦赶紧捧住林晚的脸颊:“你……要有心理准备,咱们看一眼就回去,好吗?” 林晚抿了抿唇,看来情况相当惨烈,那小兰还活着吗? 林晚做足了心理准备,但等真正看到的时候,还是心里翻江倒海。 小兰的血流了一整个牛背,她的双腿松松垮垮地掉在牛背上,有一只脚掌不知道是扭到了,还是断了,竟然直接90度曲折了起来。 她的胸前似乎也好像有几块凸起,等林晚看清楚之后,直接屏住了呼吸。 她胸前的肋骨竟然生生被牛顶断了好几根! 第68章 母女平安 而那孩子的情况也不算好,大概因为在母体呆的时间太久的原因,整个小人儿都变成了紫色的模样。 奶奶和大伯娘一直在打她的脚底板,打她的屁股,可就是没有一句哭声。 林晚缓步走近,这才发现小兰没死,还有一口气!胸口还有起伏! 但大概因为肋骨断了的原因,胸口的起伏也不是很明显。 但林晚分明看到了小兰稍稍偏头,眼神麻木地看了一眼孩子。 林晚赶紧把张大夫扯过来:“大夫,你愣着干什么?快救人啊!” 张大夫见喊话自己的是一个年轻妇人,便猜她在这个家里没有什么话语权,主不了事。 张大夫和林晚解释说:“她身上的肋骨断了好几根,腿骨也伤了,就算能把人救活,一来得花不少银子。” “二来,经历了这么一遭,就算她还能侥幸活着,也几乎相当于废人了,既不能生儿育女,也不能干体力活,只能这么养着。” 张大夫没说,如果是富贵人家,那他肯定二话不说,马上就去救人。 有钱人并不缺人干活,也养得起一个闲人。 可他看这个家的情况,明显是家庭拮据的,能拿得出这么多银子治病吗? 就算人真的活下来了,可以后再也不能干活,只能这么娇养着,谁来养她呢? 张大夫年少时,也不理解师傅的做法,但他如今已到了而立之年,见多了世态凉薄,倒也能明白了。 与其活受罪,遭人白眼,不如早早离去,下辈子找个好人家投胎。 林晚知道张大夫的担忧,当即就说:“先救人!” “张大夫,钱的问题之后再谈,放心,绝对不会少了你的,不然你就去衙门里告我!” 林晚虽然说得信誓旦旦,但实则兜里几乎没有几个子。 但是无妨,树挪死人挪活,总之还是先救人。 至于医药费,大不了就打欠条,实在不行,家里还有十几亩田地,卖几亩地也成。 张大夫行医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遇到,哪怕倾家荡产也要救人的贫寒之家。 从前他治病,可是都要先收钱,再治病的,就怕有人给不起医药费,赖账。 他能够大发善心一次,却也不能够大发善心一百次。 但今天,倒是难得的破例了一回。 张大夫从药箱里拿出一包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汤,快去!” 张大夫和方文锦小心地把小兰挪下来,林晚赶紧跑去房间拿了一床大棉被,垫在地上。 张大夫又去厨房,找了几个木板树枝,将小兰骨折的地方全部固定住。 这时药也煎好了,给小兰灌进去,本来还尚有一丝神智的人,竟彻底晕了过去。 张大夫赶紧说:“无事,就是累的痛的。” 张大夫又交代了一些后续的疗养事宜,然后说:“这次的诊金一两银子,之后她每日还要喝药,至少要连喝半个月,我每隔十天,还要来看看她这骨头是否长歪了。” “这前前后后,恐怕至少得要30两银子。” 张大夫微微摇头,心道,只怕这次又是白费一番工夫。 这孩子依然不哭,只有小声的呜咽,但好歹是能自己喘气了,脸上的涨紫好了不少。 奶奶把孩子交给大伯娘,自己跑去屋子里拿了一两银子出来:“张大夫,给,这是今天的诊金。” 林晚看到这一幕,只是有些惊奇,这老太婆居然还舍得花银子? 但下一秒,又听见奶奶问:“大夫啊,真的要花这么多钱吗?小兰身体好,能不能少喝几天药?” 仿佛刚才那一两银子的大方,只是一个假象。 林晚愈发感慨,人果然是一个奇怪的物种。 奶奶一方面舍不得钱,不想去请大夫,自己胡乱用药,还分不清轻重缓急,那种情况下居然还和林晚对骂了起来。 但另一方面,她也不阻止大夫救人,甚至慷慨地拿出一两银子。 但紧接着她又后悔了,想问问大夫能不能少吃几副药?能不能省点钱? 奶奶瞥了林晚一眼,说道:“看什么看?小兰不像你,她听话着呢!” 奶奶还是不喜欢这个抢了她风头的孙媳妇,也不想承认自己之前的错误。 林晚也懒得和她计较。 家里还有八只小母鸡,都开始下蛋了,林晚回去提了一篮子鸡蛋,又跑来爷爷家,把鸡蛋送上。 回到家,林晚长吁短叹:“唉!忙活了一天,感觉自己啥事也没干。” 方文锦坐在她旁边:“你已经做了许多了,提前准备好了艾草,判断出了胎位不正,好让他们提前找来了牛,节约了时间。” 方文锦想了想,还是说:“晚晚,以后要是再碰上这种事情,还是能躲就躲吧,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的人便是这样的命数,谁也阻止不了。” “你强行去插手,反而把自己搭了进去,吃力不讨好,何必呢?”方文锦和林晚推心置腹。 林晚明白他的意思:“我知道,可这事就发生在我眼皮子底下,我和小兰之前也相处过几次,还算愉快,我又怎么能放任她自生自灭?” 林晚又道:“不过今天的事确实是我太生气了,有点激动,以至于有些话说出来不过脑子,只凭心意。但以后不会。” 小兰生下一个女孩,还是用那样的方式,很快又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第69章 奶瓶 翌日,林晚从系统商城里买了一罐婴儿奶粉,又买了一个奶瓶。 小兰已经伤成了那样,要是想喂奶怕也是难。 她昨天晚上才意识到这回事,今早便赶紧拿着东西,火急火燎地赶过去。 方文锦很好奇林晚手上的是什么:“这是什么东西?” 林晚解释说:“这一罐子是奶粉,用热水冲了开了,能勉强当做母乳喝,这个叫奶瓶,上面还有奶嘴,小孩子用这个喝奶会比用勺子好得多。” 林晚一口一个奶,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一旁的方文锦早已经神色尴尬了。 方文锦看见前方来了人,赶紧捂住林晚的嘴巴,低声说:“一会儿这些东西,你和女人解释就好,不要和男人说。” 林晚这才反应过来,她撇撇嘴,不以为意,然后又垂头丧气,罢了罢了,入乡随俗,入乡随俗。 等到四周无人后,方文锦又忍不住好奇:“你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方文锦又想到此林晚已非彼林晚,于是又赶紧补充一句:“不方便说也没事。” 林晚沉思片刻,与其藏着掖着,让旁人以为自己有什么鬼蜮伎俩,不如明明白白地去解释一通。 林晚笑道:“你可以理解为,我可以和魔鬼做交易。但是我想要得到这些东西,也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方文锦其实心里也并不是没有猜测,但猜测的方向,无非就是这是林晚自己变出来的,就像话本子里那样。 方文锦又想起林晚曾经说过自己是人,那她是被魔鬼缠住了吗? 付出的代价,又究竟是什么代价? 方文锦赶紧抓着林晚往回走。 林晚猜想过他会有很多种反应,但唯独没想到他会掉头就走。 林晚不明所以,但还惦记着那孩子刚出生又没一口吃的:“诶诶诶!你这是干嘛去啊?” 方文锦拉着林晚跑回家:“也不是没有刚出生就死了娘的,放心吧,饿不死。” 方文锦回到家,把门窗锁好,这才紧张兮兮地问:“你能够在她身上重新活过来,是不是也是和这个魔鬼做了交易?” 林晚不过说了奶粉和奶瓶,方文锦竟然就直接联想到了她死而复生这件事上。 不得不说,还真是让他说到点子上了。 如果把魔鬼替换成系统,那几乎就是正确答案了。 林晚自己也曾猜测过,自己能够穿越时空,以另一个人的身份活下来,应该是系统在这其中做了手脚。 系统来自一个比蓝星更高位面的星球,系统商城这倒买倒卖的功能,或许是因为他们那个星球上缺少这些东西,或者价格极贵。 因此,林晚颔首点头:“确实是因为它的缘故。” 方文锦不相信天下会有掉馅饼的好事:“那代价是什么?你和魔鬼交易这些吃的东西,都需要付出代价。它让你重新活过来,不可能是因为它大发善心吧?” 林晚也曾怀疑过,但之前也没有看出来什么门道,也许系统就只是别人制造出来,用来倒卖倒卖的,交换一些这里的东西,挣点小钱? 林晚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我也不清楚。” 林晚半开玩笑地说:“也许它是觉得我人美心善?所以保了我一命?” 方文锦的眉头却越来越紧,于是他又问:“那你这次交换这些东西,付出了什么代价?” 林晚老老实实说:“你还记得上次我从银千澈家里,带出来的那些价值不菲的头饰吗?除了那一只花样简单的银钗,其余的我都给了这个魔鬼。” 这确实是实话实说,其他的那些头饰,林晚全部卖给了系统商城。 只不过这一桶奶粉,加上这一个奶瓶,才不到400块钱。 然而,那套工艺不匪的头饰,她可足足卖了将近一万块钱。 方文锦没想到林晚手中这两个不起眼的东西,居然是那一套头饰换回来的! 那套头饰很是漂亮,哪怕拿去当铺当,也能当个20两银子! 方文锦已然在心里,给林晚的系统商城打上了贪婪无耻的标签。 据林晚所说,奶粉冲开了就是奶,可哪怕去买一头母羊回来,也才五两银子,而且还能每天喝上新鲜热乎的。 那奶瓶虽然很方便,但用勺子喂对孩子也没什么影响,只不过多花些功夫而已。 况且,就算效仿大户人家去请个乳娘,石山镇这种小地方,也才不过二两银子一个月。 孩子喂到七八月份就该断奶了吧?这么算下来20两银子都还有得剩。 方文锦越想越觉得这个魔鬼不是个好东西,忙对林晚说:“你以后可千万不要再和那个魔鬼做交易了,万事还是要先想着自己才行!” 林晚知道自己已经把方文锦完全带偏了,但是也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老老实实地点点头。 不能让方文锦觉得她得到这些东西太过容易。 林晚又道:“好了,反正买都买了,还是先送过去吧!正好看看小l兰。” 鉴于昨天的事,林晚根本不想搭理其他人,只喊了一声“爷爷”,便跑进了小兰的房间。 方文锦则是留在门外。 小兰昨天受了那么重的伤,现在还在昏迷。 大伯母抱着孩子,孩子哭闹不已:“这孩子又饿了,还是先喂奶吧!” 大伯母就要把孩子放在昏迷的小兰旁边。 林晚伸手拦了一下:“我给孩子带来的喝的奶来,就别折腾小兰了。” 大伯母还以为林晚带的是羊奶,但我没看见她手上有碗。 林晚打开门去叫了一声:“夏儿,有没有开水?” 方夏儿正好在厨房烧水,便马上端来了一碗开水。 林晚等着开水的温度稍微下降一点后,从罐子里舀出三勺奶粉,装进奶瓶里,用水冲开,摇匀。 林晚把奶嘴放在孩子的嘴边,孩子闻到香味,本能地找到奶嘴,大口大口地吸允起来,喝得香甜。 方夏儿只觉得新奇:“林晚嫂嫂,这是什么东西啊?好方便啊!都不要用勺子喂了!” 要知道从昨天到今天,她们为了给这孩子喂奶,费了多大的力气。 小兰现在还是伤患,隔一两个时辰就让她喂一次奶,肯定会打扰她的休息。 为此,爷爷还特意跑到隔壁周家村,买了一小桶羊奶回来。 只是这么一点点大的孩子,嘴巴张开还没勺子大,用勺子喂奶着实麻烦。 第70章 丰收年 林晚笑着和她们解释了什么叫奶粉,什么叫奶瓶。 她又和她们说:“这几天就不要太去打扰小兰了,孩子要是饿了,就用奶瓶冲些奶粉,这罐奶粉应该能顶个五六天,到时候小兰应该也能好一些了。” “对了,奶瓶每次用完之后,都要记得清洗干净,用水煮沸了消毒,免得奶渍留在里面坏了,伤着孩子。” 林晚用手指点了点小孩的额头,刚出生的小孩确实长得丑,可能再养几天会好看一些? 毕竟方晓春和小兰可不丑,应该不会负负得正吧? 奶奶她们听说了这奶瓶和奶粉的用途后,欣喜之余大大的松了口气。 有了这两样东西,她们就不用那么费劲的去折腾了。 奶奶看得啧啧称奇:“以前怎么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林晚面不改色的说:“没见过自然是因为贵,这东西,青阳县都极为少见,这奶瓶和奶粉加在一起,花了足足20两银子呢。” 林晚就一个意思,这东西一般人家用不起,也不在下层社会流通,你们没见过是理所应当的。 没有人对此有怀疑,只是听到20两银子的时候,全都怔愣着倒吸了一口冷气。 大伯娘扶着奶瓶的手,都紧了一些,乖乖!这可是个金疙瘩呀!可别给摔了! 方夏儿傻傻地问了一句:“那嫂子,青阳县都买不到的东西,你是从哪里买到的?” 林晚早就想好了说辞:“我把我家制糖的手艺,卖给了别人的商人,但那个商人挣了钱之后,也会定期给我一笔钱,这奶粉和奶嘴,也是托他才弄到手的。” “这……”大伯娘实在舍不得这方面的奶瓶。 可一听要20两银子,又开始犹豫了,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林晚也没想过要她们的钱,只道:“这东西就当作是我送给孩子的满月礼,你们就暂时代替小兰和孩子收下吧。” 东西送了,人也看了。 林晚总算觉得心里松了口气,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便拉着方文锦回家了。 事情做到这个份上,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接下来该操心的,就是秋收了。 虽然林晚把家里的田地都租赁给了方大雷家,但是方二河他们也跟着去帮了忙。 因为秋收就是这十天半个月的事,要是错过了这个时间,一来怕天气不好,下雨晒不干;二来也怕交不上税。 也就是到这个时候,林晚才发现,稻子割下来,想要脱粒也是个麻烦事。 因为这里并没有风车。 这里脱粒的工具,是一个圆形物体,类似于桶之类的脱粒工具,里面放木制格栅板,用人力拍打在木制格栅板上进行脱粒。 很是费时费力,简直比割稻子还麻烦。 还好虽然他们两家加在一起,有30亩田,但古代的亩产并不高,每亩田最多也就是500斤稻谷,晒干了也就最多300斤。 要真是像现代一样,每亩田都有上千斤的亩产,他们这样光靠手动的话,那怕不是要干完一整个秋天才干得完。 谁不想让自己的粮食越多越好?哪怕累一点也没事?估计也就是林晚才有这种想法。 即使大家累得双眼一闭,就想躺在田间地里头睡一觉,但也还是满脸笑容。 他们这一年的活计,全部都在田间地里头了,今年又赶上了丰收年,大家的收获都很不错,村子里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而且到了夜晚,还真有汉子结伴而行,去田间地里头守夜的。 就怕有手脚不干净的人过来偷粮! 林晚受不了这样的毒日头,根本不想下地,而且她养了几个月,才勉强把肤色养白了一些,可不想一朝回到解放前。 她顶多也就是晒稻谷的时候,才会带着斗笠,出去帮一下忙,搭把手。 “要下雨了!!!大家快收稻子!”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句,大家还真就开始着急忙慌的收稻子了。 林晚抬头看了一眼晴空朗朗的天气,这真的会下雨? 然而古代没有天气预报,有经验的人看天看的很准。 不到半个小时,天空果然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林晚不得不心生佩服,学会看老天爷的脸色,这也是门学问。 不过这个时节,下雨也就是下一阵,这一阵雨过后,太阳又高高地挂了起来。 混着地上的雨水,闷热闷热的,让人心里烦躁。 但是该干的活还得干,等地面被晒干了后,大家又把成袋的稻谷拖出来,平铺在地上,偶尔给它们翻个面。 这样的日子过了半个月,整个大饼村里的人,就跟进了减肥训练营一样,瘦了一大圈。 本来大家身上就没有什么肉,哪怕秋收这段时间吃的多,看着也像是皮包骨。 大饼村里也没有了刚开始那几天的热闹非凡,大家个个累得两眼发直,面对面碰上了,都没有打招呼的力气了。 不过好在,这半个月总算是熬过去了,今年又是个丰收年,可以过一个肥冬了。 接下来只要等到收粮官挨家挨户点清楚粮食,他们就可以把这些粮食拖去镇上卖了,换成白花花的银子! 等到收粮官上门,林晚这才意识到,为什么方大雷家里15亩田,怎么还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鬼样子。 敢情这大周收税收的这么高!竟然足足收了三成税! 除了交粮食税,还要交户税,一户100文钱。 还要交人头税,一人50文钱,一家几口人,就交几个人的税。 除此之外,还要给收粮官打点。 不然他们就会说:“啧啧啧!不应该啊,今年可是个丰收年,你们就只收上来这么些粮食?别是偷偷藏着一部分粮食,不想交税吧?” 都是一些老实巴交的老百姓,谁敢接住这盆脏水? 少不得要花上几十文钱的打点费。 林晚全程站在一旁,脸黑的塞锅底,难怪这些收粮官会被老百姓们评为,最不受待见的官老爷! 果真是贪官污吏!!! 第71章 送瘟神 一到秋收,这些家伙简直就像是闻到了屎香的狗! 来收税的一茬接着一茬。 昨天才交了户税和人头税,今天收粮官又要来要粮税。 难怪大家种了这么多田地,也依旧吃不饱,穿不暖。 每每到了春夏之交,为了填饱肚子,还得上山去挖野菜。 农闲时,家家户户的汉子,还要出去找活计。 家里的女子,不止要操持家务,若是女工还过得去的,还会在家里秀一些手帕荷包,拿去卖。 但这些手帕荷包,费时费力不说,还费眼睛,偏偏价格还低贱得很,卖给专门收货的商人,也不过三五文钱一个。 哪怕大家已经这么用力地活着了,可也总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也就是秋收之后的日子,可能会稍微好一些。 究其根本原因,不是大家不努力,而是朝廷的税收实在是太高了。 而且贪污腐败,上行下效,层层剥削,以至于老百姓们苦不堪言。 “听说你们家里在做生意?还是卖糖的生意?这可是要收税的!”收粮官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贪婪。 林晚忍着火气,给这个收粮官倒了一杯水:“大人,你这是听谁说的?我们家要是真有这么好的买卖?何至于住在这种破地方?我们也只不过是从别人那里进货,在周围这几个村子里转转,赚点跑腿费而已。” 除非是长期生意,日日去卖,或者租一个商铺,或者租一个摊位,才会收商税。 像他们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生意,怎么着也不到要收商税的地步。 哪怕就算是要收商税,也轮不到他们来收!就算要收,也是监税官来收! 他们此举,无非就是想充实一下自己的荷包! 收粮官胡子一撇:“那边那么一大片地,都是你们家的吧?还想隐瞒不成?若不是收获颇丰,怎么可能打下那么大一片地基?还不从实招来?小心本官治你们的罪!” 收粮官不过一个从九品的芝麻小官,竟然也有这么大的官威! 随随便便、无缘无故就给人定罪! 林晚虽然气的怒火中烧,但也还是挤出一个虚伪的笑容:“唉,我们本以为这门生意能够长久下去,结果才去卖了几次,供货商就断了,所以我们的地基打到一半,就没钱再修了。” 林晚虽然知道卖惨无用,那好歹也要试试,毕竟如果这玩意真的要收商税的话,那岂不是还要被人再剥削一次? 她实在不想一样东西交两次税! 她就是斤斤计较,她就是看不惯这些人的所作所为! 林晚:“大人,并非我们不愿意交税,只是我们才做了几次生意,按照大周的律法,似乎不算在收税之列?” “而且我们实在是没钱了,就只剩下这么一点点粮食了,我们还要留着过冬,大人,要不这么着吧,你们去把那些地基挖一段出来,就当做是我们交了税了吧?” 林晚说着说着,又实在是忍不住阴阳了两句。 眼瞧着收粮官就要发怒,林晚赶紧给方文锦使眼色。 方文锦赶紧赔笑:“大人,莫气,我家这娘子实在不会说话。” 方文锦又对林晚呵斥:“还不滚回房里去?我与大人说话,哪里轮得到你插嘴?!” 方文锦把林晚骂走,这收粮官总算是哼了一声,心情稍好:“啧!这女人不打上房揭瓦!你也该好好管教管教才是!” “是是是!”方文锦又是赔笑,“大人,我们家里实在没钱了,这些粮食也是我们留着过冬的保命粮,不如这样,我们家里还有小半罐糖果,就送给大人如何?” 收粮官本不想答应,但想了想又觉得,收商税确实不在他的本职范围之内,而且他在石山镇上停留的时间不会太长,等粮食收齐,他就得走了。 “罢了罢了,念在你们没有做过几次买卖的份上,这次就饶过你们,这半罐糖果,就当作是你家娘子无礼的赔罪吧!”收粮官貌似大方地说。 林晚和方文锦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总算是把这尊瘟神请走了! 走到门口,方文锦又不免打听了一句:“大人,不知是谁在你面前卖弄口舌?” 收粮官不答,只是哼了一声。 方文锦赶紧掏出20文钱,塞到收粮官的手里:“大人,这一路以来辛苦了,这点子钱,就当作是请大人喝碗茶。” 收粮官将钱攥在手里,这才不耐烦地答了一句:“你自己得罪了什么人都不知道?这到底是谁本官哪记得名字?喏!就那家,那对夫妻一个腿脚不麻利,一个缺了颗牙。” 收粮官捞了好处,这才挥了挥手,带着大家离开,去下一个村子。 林晚从屋里走出来,眉宇之间闪过一丝冷意:“又是他们!刘麻子和王翠花!” 她就说!好端端的,这收粮官是怎么知道他家卖糖的?! 感情是有人告黑状了! 方文锦把门关上,脸色也不太好:“晚晚,现在秋收已过,税也交了,咱们把这些粮食分给方大雷家里一半,另一半我们自己拖去石山镇上卖了。” “然后,就去一趟青阳县吧。”方文锦说道。 林晚颔首点头:“也是,该去一趟青阳县了,这段日子差点把这两个狗东西忙忘了!” 这次非得好好治治他们不可!以前总以为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必要做的太绝。 但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背后使绊子,就别怪他们不留情面了! 当天傍晚,两家人就把粮食分了。 方大雷一家四口生怕粮食被偷,直接把粮食全部搬到睡觉的房间里。 周菊芳笑得合不拢嘴:“这段日子的辛苦,总算是有回报了!这么多粮食!咱们今年总算能攒下一点钱了!” 方大雷也乐呵呵地说:“是啊,这段日子咱们都辛苦了,今年过年,咱家也能一人添置一件新衣裳了!” 周菊芳撞了撞方大雷的肩膀,埋怨道:“你这也太败家了,还一人做一件新衣裳,这过年的大棉袄,不得二两银子一身啊?你明年日子不过了?” 方大雷挠挠头,笑道:“我这不是想着,咱们明年也能有这么多收成吗?” 周菊芳白了方大雷一眼:“明年人家愿不愿意把地租给你,还两说呢,你这就想着明年了,心可真大。” 不过,周菊芳又笑着添了一句:“不过咱们家大妮和二蛋又长大了些,今年过年是该添件新衣裳了。” 方大妮和方二蛋立刻欢呼雀跃起来,他们都已经好几年没有添过新衣裳了,穿的都是破得不能再破,烂的不能再烂的棉袄。 也就是穿在身上有些分量,其实根本没有什么保暖效果。 因此,基本上大家一到下雪,没有必要的事情,就根本不会出门。 大棉袄之所以这么贵,其根本原因就是,种植棉花没有普及开来。 这当然不是老百姓不想种。 别的不说,只要种一亩棉花地,至少能打两床八斤重的厚棉被! 两床八斤厚的棉被,如果要去店里买,至少也得20两银子往上。 一亩棉花地20两银子,老百姓们想都不敢想。 要是可以种棉花,谁还乐意去种粮食啊? 不过大家也只是想想而已,因为根本种不了。 棉花种子掌握在极少数人的手里,他们把控着普通百姓的命脉,要想让他们让出这唾手可得的利益,这是不可能的。 而对此,如今的朝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朝廷对此放任不管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这些年来,边关年年打仗,打仗就得要粮食,要是百姓们大家都去种棉花了,那难道让将士们饿肚子打仗吗? 第72章 鹦鹉 林晚没想到,在现代大家已经瞧不上眼的大棉袄,在古代居然如此珍贵。 林晚叹息一声:“边关年年打仗,赋税又多,还有贪官污吏,就连普普通通的棉花,老百姓们都没有种植的权利。” “这日子真是,一眼看不到头啊。”林晚真是想想都心累。 方二河和方三猛今日已经把粮食送到石山镇上卖了,但只卖了一半,还有一半要留着自家吃。 所以总共也就卖了二两银子。 方二河把这二两银子交给林晚:“大嫂,好在咱们也有了一门手艺,咱们这段时间多做些糖拿去卖吧!秋收刚过,大家手里肯定都攒着钱呢!” 虽然方二河他们隐约知道大嫂和别人达成了什么交易,要是挣了钱,大嫂也能分一份。 但是他们都已经认定了,就算能分钱也分不到多少,而且这些钱得留着盖房子呢。 因此,吃喝拉撒还是得他们自己想办法,想来想去,也就是趁着现在秋收刚过,抓紧时间去卖糖。 争取他们今年过年,能穿着新棉袄出去拜年! 但方三猛却问:“大嫂,咱们还卖糖吗?要是卖糖的话,岂不是还要交商税?” 方淼淼突然拍了一下桌子:“都怪刘麻子!要不是他们多嘴多舌!谁会找我们收税啊!” 林晚虽然心里也气愤极了,但也得安抚一下这些小家伙们:“这卖糖果的生意,你们想做就做,要是非要交商税的话,那咱们就交。” “咱们的动静不算小,就算刘麻子不说,也会有其他人说。” “但刘麻子和王翠花实在可恶,这段日子闲下来了,我非得好好治治他们不可!”林晚说道。 方二河他们赶紧问林晚:“大嫂,你想怎么整他们?我们来帮忙!” 林晚却摇摇头:“暂时保密,等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这段时间,大家都要借村长爷爷的牛车,去石山镇上卖粮食。 所以,林晚和方文锦想要去青阳县,便只能在石上镇上转车,包了别人的牛车去青阳县。 银千澈府里的家丁,应该是得到了他的命令,看见林晚来,连问都不问,就将人请了进去。 不过银千澈这段时间为了筹备开业的事情,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林晚和方文锦在大厅里左等右等,一直等到下午,让家丁去催了好几趟,银千澈这才匆匆赶来。 林晚看银千澈的嘴唇都干燥得要起皮了,不禁问:“你手底下管着这么多人,也没必要事事操持吧?你让别人去做不就好了?” 银千澈喝了一杯茶,仍然觉得不解渴,便让抬手示意小厮再倒。 银千澈揉着太阳穴:“你这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们银满楼开遍整个顺天府,这是多大的生意?现在突然想转道去卖饮品,光是家族内部就有的扯皮,更别说还有金玉楼要时时提防着。” “你以为是你们背着两个背篓到处跑啊?我银千澈既然要做,那就一定要做好,一定要尽善尽美,绝对不容纰漏!” 银千澈和金星言不同。 金星言这一脉的嫡系子孙中,就他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全家娇惯。 但银千澈的父亲四处撒种,家里的兄弟姐妹十几个。 银千澈早年不知收敛锋芒,便被其中一个兄弟下了慢性毒药,虽然没有危及性命,虽然及时发现,但毒素沉积,却导致他的双腿不良于行。 银千澈这次是顶着一众长辈的压力,甚至签下了军令状,若不成功那就成仁,他直接退出家主争夺。 如此自绝后路的做法,家中一众长辈倒是劝了几句,让他不要意气行事。 可同辈的兄弟们就差拍手称快了。 家族为了考验他们的经商手腕,从他们13岁开始,就让他们各自分管一县的糕点生意。 每到月底,都会盘点当月收益,也就相当于他每次的考核成绩。 银千澈的手腕相当厉害,每次考核成绩都是名列前茅,早就惹得其他兄弟们心生怨恨了。 家中长辈为了家族的整个生意考虑,认为百年的糕点老店,去卖饮品,太过不伦不类了。 可家中的小辈们,却都在极力促成这件事情,又有了银千澈的军令状。 这件事情几经商议之后,才终于被拍板敲定。 林晚只这么听了一耳朵,就觉得银千澈的压力也太大了:“其实就算按照正常方式来,下一任家主也该落在你身上,又何必殊死一搏?” 银千澈的眼里闪过一丝野心:“保住老本有什么意思?只希望我百年以后,族谱上能为我多添几句好话。” 若是当不上家主也就罢了,若是有朝一日,他当上了家主,一定要打破陈规,将金玉楼狠狠踩在脚下! 这焦糖奶茶就是一个契机! 林晚一个胸无大志的人听了,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这就是百年传承培养出来的接班人吗? 果然有野心有手腕! 不过正事不能忘。 林晚赶紧讨要:“银千澈,我让你给我找的鹦鹉呢?你找到了吗?” 银千澈被她这么一打岔,雄心壮志顿时沉寂,头疼地说:“你赶紧把这破鹦鹉拿回家去!天天在这里吵死了!” 林晚不知道一只鹦鹉能有什么吵法:“我不是让你找人训练了吗?” 银千澈揉了揉额头:“正因为训练了,所以才吵!” 不一会儿,林晚终于见到了她心心念念的两只鹦鹉。 两只鹦鹉一绿一黄,毛色十分漂亮。 开口也喜庆。 绿色的那只说:“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黄色的那只就接着说:“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林晚怎么看它们怎么正常。 可她想要的是不正常的那种啊! 林晚“嘶”了一声:“你这训练得也不对呀!” 银千澈甚至不惜让家里的马夫驾车送他们回去,也要连夜把这两只鹦鹉打包送走:“等到了晚上你就知道了,赶紧走吧!” 第73章 学舌 林晚和方文锦一路坐着马车回到家门口。 此时已经是傍晚了。 如此大张旗鼓,想不惹人注意都难。 一开始大家还以为是哪个有钱人呢,结果等到马车上的人走出来,才发现是林晚和方文锦。 一群人嫉妒得胃里都要泛酸水了! 这卖糖果的生意,果然挣钱! 才多久啊!他们家又是建新房,又是买马车! 但好在没过多久,车夫就驾着马车走了。 他们的红眼病,这才病情好转,真是吓死人了!还以为他们家真的买了马车呢! 原来只是租了个马车回来啊,还好还好。 林晚和方文锦一人提着一个用黑布罩着的鸟笼,走进家里把门关上。 家里几个小的早就听到了动静,跑出来问:“大哥大嫂,你们手里拿的是什么呀?” 林晚和方文锦提着鸟笼去了堂屋,然后把门关上,这才把布掀开。 “哇!是两只鸟!这是我们今天晚上的晚餐吗?”方三猛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鸟肉了。 以前家里穷的时候,他们偶尔会上山去摸鸟蛋抓山鸡捉兔子。 有时候也能捕到几只鸟,打打牙祭。 但自从家里开始做糖之后,就没有时间再去山上了,而且想吃肉,他们可以花钱买,也没必要浪费这个时间。 方二河许久没吃了,倒还有几分怀念:“那就清炖熬汤?大家都能尝一尝?” 这兄弟两人,几句话就决定了这两只鹦鹉的生死。 就在这时,绿色的鹦鹉突然张开鸟喙:“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嗬————!” “大大大大大嫂!这鸟成精了!”方三猛吓得差点钻到桌子下。 黄色的鹦鹉紧接着说:“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方二河也吓得往后面退了几步,撞翻了长板凳:“大大大哥,这只鸟也成精了!” 方淼淼、方子琴和方子轩直接躲在林晚和方文锦的背后,死死地攥着他们的衣角,连头都不敢抬。 林晚哭笑不得:“你们别怕,这就是两只普通的鸟。” 方二河满脸写着不可能:“它们都能说话了!怎么可能是普通的鸟!” 其他几个小的虽然没说话,但也都是沉默的认同。 这鹦鹉都是有钱人家才养的玩意儿,乡下人根本不知道还有这种能说话的鸟。 因此,只能往这鸟成精了的方向想。 林晚笑着和他们解释:“这种鸟名叫鹦鹉,有个词叫做鹦鹉学舌,意思就是这种鸟,它不会说话,但是它会模仿别人说话。” 方文锦把身后的一大两小拎出来,把桌子底下的方三猛揪出来:“都别害怕,这种鸟的天性就是这样,像鸭子会游泳,这种鸟它就是会模仿别人的说话。” “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他们见这两只鹦鹉,好像只会重复这两句话,便也慢慢地放下了心防。 慢慢地靠过来。 但虽然如此,他们还是觉得这两只鸟瘆人得很。 好端端的两只鸟,干嘛要学别人说话呢? 方三猛不改初心:“大哥大嫂,这两只鸟也太吓人了,咱们还是吃了它们吧?” 林晚两只鹦鹉喂了点水,又丢了些食进去:“这可不行,这是我特意托人买的。” “啊?!!”方二河十分不理解,“大嫂,你为什么要买这两只怪鸟?让人怪怕的。” 林晚微微勾起嘴唇,笑了笑:“你们说,要是半夜把他们放去刘麻子家,会怎么样?” 林晚光是想想就觉得有趣,想一想大半夜的时候,刘麻子家里一直有人在说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这个是何等惊悚有趣的画面! 这几个小的恍然大悟,笑得一个赛一个的阴险,连害怕都顾不上了。 刘麻子和王翠花做下的这些恶心事情,他们早就受够了! 但又觉得好歹是同一个村的人,要是真去把他们打一顿,又好像太过了,没必要。 主要是人打坏了,他们还得赔医药费,实在不划算。 为了出口恶气,也不值得浪费银子。 但是,如果吓他们一下,这倒真是个好主意! 一家人展开激烈的讨论。 方三猛举手:“我去我去!一会儿天黑了,我就去把两只鹦鹉放到他们家后门,嘿嘿!” 方二河反对:“大嫂都说了,要等半夜再去,半夜大家都睡着了,肯定不会有人发现的!” 方子轩伸出小手指,戳了戳鹦鹉的毛,看鹦鹉转过身要来啄他,他又赶紧把手缩回去:“放后门不行,他们要是胆子大,推开门出去找声音的源头,那不就看到了?” 方文锦想了想,说道:“我记得他们家后面,好像栽了两棵梨树?不如就放在梨树上?大晚上的,有叶子遮挡,他们想必也看不出什么。” 一群人吃过晚饭后,洗了个澡,按照以前的生活作息,现在就该睡觉了。 但大家都睡不着,就怕错过了时间。 硬生生熬到了半夜。 人在做坏事的时候,果然精力充沛,而且不怕麻烦。 等到半夜,方家七口人本来都已经快昏昏欲睡了。 忽然一道穿透力极强的声音,在大家的耳边响起。 “刘麻子,你把我害得好惨啊。” “王翠花,你们下地狱吧。” 方家七口人,顿时眼睛瞪得溜圆。 林晚心想,难怪银千澈这么迫不及待地就想把这两只鹦鹉送走。 恐怕他们家里的家丁和丫鬟都被吓得不轻。 鹦鹉只是学舌,但说出来的语调和语气,终究还是和人不一样的。 它们没有语气,并没有人扮鬼吓人时那种幽幽的鬼音。 但是它们模仿着人类,刻意放慢了语速,又带着鸟类那种机械的音调。 这大半夜的,哪怕他们明白这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也依旧觉得不寒而栗。 方三猛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刚刚晚饭时还雄心壮志的人,又开始害怕了:“二二哥,要不待会儿你还是和我一起去吧?” 方二河也怕,但还是答应了。 林晚拍了拍方三猛的肩膀:“放心,我和你大哥也会一起去的。” 林碗和方文锦把两只鹦鹉的腿上系上一根布条,然后黑布一罩,两只鹦鹉又闭上了嘴巴。 虽然说他们一个个都害怕得不行,但等到出门的时候,又上演了齐心协力。 全都手挽着手,一个个畏畏缩缩,但又坚定向前。 今天晚上月色很好,不用打灯,外面的视线也不差。 方文锦带着他们走到刘麻子家的后门,那里果然有两棵梨树。 林晚和方文锦把黑布掀开,动作麻利地把两只鹦鹉请出来。 方二河和方三猛就赶紧把两只小鸟揣进兜里,爬上树,然后把另一端的布条系在树枝上。 他们还没有离开,两只鹦鹉就已经开始尽职尽责地吓人了。 “刘麻子,你把我害得好惨啊。” “王翠花,你们下地狱吧。” 第74章 装神弄鬼 林晚本来以为,大半夜的,大家都睡死了,听不到这点声音,这鹦鹉可能得放几天,才能有点奇效。 但可能是天公作美。 他们刚走出几步,甚至还没有离开他们家院子附近,刘麻子就起夜了。 吓得林晚他们赶紧躲到别人家的墙角边,又是紧张,又是兴奋。 刘麻子也是迷迷瞪瞪地爬起来上厕所,一开始脑子还不清醒没听见。 等到一泡尿撒完,回到床上躺着的时候,才若有所觉。 刘麻子在黑夜中睁开眼睛,顿时睡意全无,是他听错了吗?好像有人在叫他? 但是大半夜的,谁会叫他?! 而且这声音……根本就不像人!!! 刘麻子以前听老人说过鬼喊魂的故事,便赶紧死死地闭着嘴巴,心想自己可绝对不能答应! 可越是这样,越是紧张,黑夜中的一切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 刘麻子不仅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还听到了王翠花的名字。 好像他们两人的名字后面,还跟着一句什么话? 刘麻子不想听,可越是不想听,这声音就越是要传进他的耳朵里。 渐渐地,刘麻子终于听清楚了这两句话。 “刘麻子,你把我害得好惨啊。” “王翠花,你们下地狱吧。 刘麻子吓得手脚冰冷,额头直冒冷汗,连动都不敢动。 躺在床上,把自己前半生干的缺德事情全部回想了一遍。 他虽然经常去碰瓷别人,偶尔也干点小偷小摸的事情,可真的从来没有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也从来没有闹过人命,这鬼东西,怎么就缠上了他呢?! 林晚等了一会儿,发现屋里没有动静,便带着其他人悄悄回了家。 方淼淼回到家,悄悄把门关上,压低声音说:“大嫂,好像没什么用啊?都没有什么声音。” 他们还想看看刘麻子惊吓过度的样子呢。 林晚也不确定刘麻子能不能听到那两只鹦鹉的声音:“先睡觉,过几天就知道了。” 第二天清早。 王翠花照常时间醒来,却发现自己旁边的人睁着一双鼓鼓的眼睛,满眼的红血丝,像是一晚上都没睡:“刘麻子,你昨晚偷牛去了?困成这样?” 刘麻子抓着王翠花的手,看见外面天亮了,这才恍惚间回过神来:“你昨天晚上,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王翠花一边穿衣穿鞋,一边问:“啥声音?咱家昨天晚上进贼了?” “你没听见,就我听见了?”刘麻子喃喃自语,又不敢置信,自己真就这么倒霉? 刘麻子又下床去拍三个儿子的门,神经兮兮地问他们:“你们昨晚听见啥动静了吗?” 一家子人不明所以,但又觉得刘麻子的情况不太对。 大儿媳提议说:“爹怕是一晚上都没睡好,要不再回床上歇歇吧?” 刘麻子突然情绪激动起来:“我不回去,我不回床上!” “有鬼有鬼!昨天晚上有鬼!鬼来了!”刘麻子说什么都不肯再进那间房。 一家人都被他这搞糊涂了。 王翠花拍了刘麻子一巴掌:“你个要死的!大清早的,说什么胡话呢?!什么鬼啊鬼的,赶紧呸呸呸!” “肯定是你昨天晚上没睡好,糊涂了!”王翠花说道。他们家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哪里会有怨鬼缠上他们? 刘麻子听了一晚上,又怎么可能会听错? 刘麻子神经质地模仿着昨天晚上自己听到的话:“刘麻子,你把我害得好惨啊。” “王翠花,你们下地狱吧。” “就是这样!那个声音一直在说一直在说!说了一整夜!” “而且那声音不像是人的声音,不不不,压根就不是人的声音!” “是鬼!肯定是有鬼!!!” 最后一家人被他闹得没办法,便说今天晚上换个房间睡。 方二河和方三猛等到吃过早饭,一直到快中午,才找到一个机会,把两只还在树上打盹的鹦鹉解开布条,赶紧揣兜里装回家。 当天晚上,老三媳妇突然被惊醒了。 老三媳妇本来睡眠就不太好,加上今天早上公公的疯言疯语也多少有些影响。 因此和公公婆婆换了房间的她,大半夜忽然就被惊醒了。 她先是模模糊糊地听到好像有脚步声,瞬间就惊醒了过来,还以为家里进贼了。 但仔细听,这声音又消失了。 可没过一会儿,又有一种奇怪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 “刘麻子,你把我害得好惨啊。” “王翠花,你们下地狱吧。 老三媳妇顿时寒毛耸立,他公公说得对,真的有脏东西! 这种声音有点不太像是人发出的!!! 老三媳妇吓得赶紧把旁边的相公掐醒:“你,你快听听,好像真的有动静。” 老三被他媳妇这么用力地掐了一下,痛得直叫唤,嘟囔着说:“你掐我干嘛?” 老三媳妇让他赶紧闭嘴:“有动静,真的有动静!” 老三不耐烦地说:“哪里有什么动静?你也被我爹传染了不成?” 老三说完这一句,就翻了个身,想继续睡,然而还没入梦,恍惚间就听到了自己爹娘的名字。 他一个激灵,赶紧躺平,语气开始结巴:“我我我,我好像也听见了。” 老三媳妇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好半天之后,才咬紧牙关,用气声说:“这屋子好像真的……”不干净。 老三深吸了好几口气,问清楚缘由后,又不怕了:“你说你是先听到脚步声,然后才醒过来,又听到了这些声音?” 老三断定:“哈!这不就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吗?我今天晚上非得把他揪出来不可!”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来我们家里搞这些鬼把式!” 老三悄悄摸摸地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去抓一个现行! 第75章 没有人? 老三媳妇听到可能是有人装神弄鬼,总算松了口气。 但她又怕自家男人一个人擒不住贼人,便用气声说:“你别一个人去,去叫上爹还有大哥二哥,一起去!” 老三觉得有道理,要是他一个人去没抓住人,反倒让人跑了,那他们家岂不是白白担惊受怕了? 等抓到那个人,非得让他好好赔偿一番不可! 老三先是去敲了大哥和二哥的门,悄悄把人喊醒来,说是要去抓贼。 然后三兄弟才去喊爹。 然而刘麻子早就已经吓破了胆子,一听说那道声音又出现了,便说什么都不肯去。 反倒是王翠花,啐了刘麻子一口,麻溜地下了床,她今天非得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装神弄鬼不可! 四人蹑手蹑脚地从前门出去了,左右包抄,打定了主意,决定不能把人放走! 可等他们怒气冲冲地来到后门,却又什么都没有看到。 此时,他们并没有多想,只以为是那贼人听到动静后吓跑了。 四人暗恨,可惜没抓住!不然的话,这是一个多好的碰瓷机会啊! 简直是间接损失了一大笔钱! 但就在这时,那道丝毫不带感情的声音又冒了出来。 “刘麻子,你把我害得好惨啊。” “王翠花,你们下地狱吧。 除了老三之外,其他三个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吓破了胆子。 尤其是王翠花,居然真的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简直立马就想掉头跑:“儿儿啊,咱们,咱们还是回吧?” 老三向来胆子大,他就不信什么神啊鬼啊的:“哎呀,你们这也太不经吓了,地上没有人,那就肯定在树上啊!” 老大抬头看着自家后院的两棵大梨树,觉得有道理:“老三,咱们一人一棵,爬上去!今天非得抓住他们不可!” 王翠花和老二仔细一听,发现这声音居然真的是从树上传来的,马上跑回灶房,一人拿菜刀,一人拿镰刀。 “老大老三,你们去爬树,我和老二在下面蹲着!都叫我们发现了,还敢咿咿呀呀地装神弄鬼!看老娘今天不剁了他!”王翠花挥了挥手里的菜刀。 长在乡下的孩子,从小就会爬树,摘果子掏鸟蛋,几乎是他们的必备技能。 老大老三手脚并用,爬上这两棵大梨树。 月色下的梨树,并不是漆黑黑的一片。 况且这两棵梨树,也并不是什么参天大树,只要爬上主干,站在树上,几乎是能够一览无余的。 只要有人,哪怕是个小孩,也能够一眼就看得到。 老大左看右看,没有发现这棵树上有人,便问:“老三,我这边没人,你那边呢?肯定在你那边吧?可别把他放跑了!” 老三的额头突然冒出一滴冷汗,大哥这是什么意思?他那边没人?那人肯定在自己这边? 可他娘的,他这边也根本没人了! “刘麻子,你把我害得好惨啊。” “王翠花,你们下地狱吧。 这道诡异的、没有感情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老三不敢置信地仰起头,在这棵大梨树上扫了一遍。 没错!这一次他听得很清楚!这声音就是从这棵梨树上发出来的! 忽然!老三听到了一声扑簌,他循着这个声音的方向去看,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除了树叶茂密了一点,什么都没有!这么一点点大的地方,不可能能藏下一个人! 老三向来胆子大,但这一次却被吓得心神恍惚了,脚下一个不慎,竟然直接滑了下来。 好在他还不算被完全吓傻了,赶紧双手并用抱住树干,从树上梭了下来。 虽然身体上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但心灵上却已经遭到了重创! 老大见状,还以为是他没站稳,赶紧爬下来,把他扶起:“好端端的,怎么还摔了?” 老三眼睛里的惊恐几乎要化为实质:“是啊,好端端的,我怎么会摔下来呢?” “好端端的,我怎么会摔下来?” 王翠花本来就被老三那一滑脚吓了一跳:“老三,你到底咋的了?你可别吓娘啊!” 老三抱住老大胳膊,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心惊,直接把自己刚才不小心的滑脚,推到了“脏东西”身上。 老三几乎站不起来了:“娘,我们赶紧走吧!” “这里真的有脏东西!大哥那棵树上没有人,我这棵树上也没有人!可分明是有声音的!” “而且我还无缘无故地滑了脚,这里肯定是有……!!!” “我们快走吧!”老三几乎是带着祈求的说。 “刘麻子,你把我害得好惨啊。” “王翠花,你们下地狱吧。” 这没有感情的声音又响起了,根本就不像是人的声音,就像是…… 刘麻子说得对,人怎么可能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人的想象力是无穷无尽的,想到了一就会想到二。 “啊啊啊啊啊——————!!!” 黑夜中,随着这道没有感情的声音反复响起,树下的几个人爆发出尖锐的惨叫声。 几乎是拔腿就跑,可大饼村就只有这么一点点大,能跑到哪里去呢? 最后,他们母子四人,居然不约而同地跑到了老好人村长的家门口。 王翠花他们倒是跑了,刘麻子还有三个媳妇,以及几个孩子,却留在屋子里瑟瑟发抖。 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 刘麻子更是整个人都钻进了床底下,把自己蜷缩起来,惊恐的瞪大眼睛:“我说了让你们不要去的,别来找我,你要杀就去杀他们,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这时已经快接近天亮了,再过一会儿大家就该起床了。 整个大饼村的人,除了最边缘那几户,几乎全都被这个动静吵了起来。 其中又以林晚这一家子最为麻利。 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掀被子、披衣服、跑到院子里。 方文锦朝着大梨树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说:“成了。” 林晚听到隔壁方大雷家里有开关门的声音,然后便看到有一个火把,从他们家门口飘了过去。 看来是方大雷出去了。 这是大饼村里不成文的规矩。 谁家里要是出了什么事,村里身强力壮的汉子都要去瞅一眼,去帮忙。 这是他们的先辈刚搬到这里的第二年,就不约而同地的做法。 因为他们吃过亏,第一年,先辈们饱受流离失所之苦,好不容易有一个落脚的地方,自然是没想那么多,只知道闷着头干。 可好不容易等到秋收,大家满心欢喜地等着卖粮换银子时,意外却发生了。 一伙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贼人,趁着大家都睡着了,跑来大饼村,挨家挨户地去偷粮食。 不是没有人察觉,只是都怕惹事,便只想着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那一年,大饼村损失惨重,哪怕后来村长发话,“余下的粮食大家一起吃,不同意的就滚出大饼村。”也还是饿死了不少人。 自从那之后,大饼村每到秋收时节,人们都会格外地辛苦,不止要抢收,每天还要成群结伴去地里守着庄稼。 夜里一听什么动静,就要爬起来看。 就怕再出现当年那样的事情。 虽然那伙贼人至今也没有被抓住,但好在自从大饼村的人齐心协力之后,他们也不敢把主意打到大饼村了。 方大雷听见这样的惨叫,还以为是村里来贼了,便嘱咐妻儿:“在家把门窗锁好,有事就喊,我出去看看!” 不止是方大雷,越来越多的火把飘向刘麻子的家。 方淼淼扣着手指,有些担心:“这么多人,不会被发现了吧?” 第76章 他们家真的闹鬼了! 林晚无所谓地耸耸肩膀:“发现又怎样,咱们打死不认就好了,那两只鹦鹉上又没有刻名字。” 方文锦更是直接说:“咱们一入夜就睡了,与我们何干?” 方文锦、方二河、方三猛他们三兄弟也拿了一个火把,跟随大部队,去看热闹去了。 纵使林晚和方淼淼她们想去的不得了,但是又怕行为怪异,惹人注目。 毕竟大半夜出了这样的事情,一般都不会有妇女小孩跑出来的。 方文锦他们三兄弟赶过去的时候,刘麻子家门口已经围了乌泱泱好大一群人。 刘麻子躲在人群中央,害怕地都哭了:“村长,有鬼,有鬼啊!!!” 方柴看他们来拍门时,急得连话都说不出一句,还以为是村里进贼了,结果居然是这么荒谬的理由。 方柴这个老好人都有点生气了:“刘麻子,你是故意拿我们寻消遣吗?我们这么多人,都以为是进贼了,出大事了,结果你跟我说是闹鬼?!” 周围的村民也是一概不信,群情激愤:“刘麻子!我们好不容易睡个好觉,你就非要搅合了吗?!” “刘麻子这个人,平时就爱偷三摸四的,现在还整这一出!” “早知道我就不来了,多睡会儿觉多好啊!” 刘麻子和王翠花没想到,他们都这么惨了!怎么这些人还在说风凉话?! 太没有同情心了! 他们怎么就和这样的一群人在同一个村呢?! 老三又惊又怒又气:“各位叔叔伯伯,我们怎么可能拿这样的事情骗你们?!你们要是不信,就和我去看看!” 没有人信,但来都来了,那就去看看吧。 天大的事,也顶不住一句,来都来了。 老三大着胆子,混在人群里,带他们过去。 但刘麻子和王翠花他们却是死活都不敢去了,可见人都走光了,他们又开始害怕。 还是跟了上去。算了,等会儿要是有什么不对,他们就赶紧跑!让这群傻子当垫背的! 等站到两棵大梨树下。 方柴便问:“鬼呢?你们不是都说有鬼吗?鬼呢?” 老三死死抱着旁边那人的胳膊,咽了咽口水:“嘘!别说话,小声点,等会儿那个东西就要说话了。” 方大雷早知道刘麻子和林晚家里闹了矛盾,又想到自己现在也是受了林晚的好处,便想着给林晚他们出口恶气:“好你个刘麻子!简直是胡说八道!你们……” 方大雷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了似乎还有人在说话。 “刘麻子,你把我害得好惨啊。” “王翠花,你们下地狱吧。 方大雷怀疑自己听错了,僵硬地笑了一下:“刚刚你们是不是……有人说话了?” 大家面面相觑。 “我没有说话啊!” “我也没有!” “别看我,我也没说!” “可!那刚才到底是谁在说话?” 老三被吓得都想尿裤子了,颤抖着声音说:“你们还没有听出来吗?!!这声音是从树上面发出来的!!!” 大家还是不信,一开始不知道声音的源头,大家还有些人心惶惶。 可现在既然知道了声音的源头在哪里,那自然是又壮起了胆子! “嗐!刚刚真是吓我一跳!” “那咱们爬上树去看看呗!这肯定是有人装神弄鬼,这还用说吗?” 说着,就有人撸起袖子准备爬树。 方文锦他们三兄弟一直躲在人群里,一言不发,他们还觉得挺不好意思。 毕竟他们的本意就只是想吓一吓刘麻子他们。 结果现在居然要连累这么多人跟着一起担惊受怕。 方二河把正要爬树的方大雷拉了下来:“大雷,听着怪瘆人的,咱们还是别上去了,站远点吧。” 到底是邻居,又是本家,方二河还是忍不住给他提个醒。 方大雷哈哈一笑:“二河,你胆子怎么这么小?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鬼啊神啊的!” 方大雷和李大壮还是坚持要爬上去,看看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 然而不过片刻,又发生了老大和老三的事件重演。 这时,天色都已经有一点蒙蒙亮了,他们两个爬上树却压根没有看到人,这本来就已经够让人害怕的了。 结果那道机械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方大雷和李大壮直接吓得脚底打滑,跌了下来:“上面没人……鬼!真的有鬼!!!” 好在方二河和方三猛怕出事,早就在下面等着了,一看情况不对,马上接人! 要是贼来了,他们还能齐心协力,把人赶出去。 可是,这可是鬼啊!!! 而且这鬼还点名道姓喊了刘麻子和王翠花的名字!!! 一时间大家都毛骨悚然。 方柴也怕,一把年纪了,也走路带风:“刘麻子,你们别着急,等明天,我就去寺庙给你们求一个平安福!” 大家看村长都溜了,哪里还敢停留。 王翠花不甘心地破口大骂:“都是一个村的!你们就不管我们的死活了?你们这群黑心肠!烂心肝!” 有人忍不住回头说:“你们这夫妻俩,整天偷鸡摸狗,你们自己招来的东西,还怪别人?!” “就是就是,不然怎么就光喊他们俩的名字呢?!” 这群汉子一回去,整个大饼村都醒来了。 直接就是一个大震惊! 刘麻子家里闹鬼了!!! 第77章 开业大吉 这个惊悚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的鸟儿,不到两刻钟的功夫,就飞到了家家户户。 连着两天下来,所有人都不敢去刘麻子家附近了,走路都要绕道走。 就连说话都不敢和他们说,生怕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整个村子里都是人心惶惶的。 刘麻子和王翠花更是被吓得生了一场病。 林晚看着眼前的这两只罪魁祸首,它们还在不知疲倦地,说着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林晚本来只是想吓他们一下,没想到把整个村子都搞得不安宁。 林晚看着桌子上的两只鹦鹉,语气坚定地说:“这两只鸟儿是不能留了!” 万一要是被人发现了,那真是完蛋! 最后,由方二河和方三猛负责放生。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们俩就一人揣着一只鹦鹉在兜里,爬上山,把这两只鹦鹉放飞了。 当然了,后来有人潜入深山,去捕猎的时候,又听见了诸如: “恭喜发财!” “大吉大利!” “刘麻子,你把我害得好惨啊。” “王翠花,你们下地狱吧。 之类闹鬼的声音,这就是后话了。 但总之现在,自从方柴去庙里求了个平安符,大家发现那道阴森森的声音果然没了之后,也渐渐开始放下心防。 唯有刘麻子和王翠花夫妇二人,一病就病了大半个月。 林晚对此,当然是喜闻乐见,终于算是出了口恶气! 几天后天的上午,一辆马车又来到了林晚家门口。 折腾了这么久,银千澈筹备的奶茶店,终于要开业了。 开业前夕,银千澈想让林晚来看看是否还有什么不足之处。 林晚坐在马车上,问旁边的人:“人家也没有请你,你非要跟着去干嘛?你可别忘了,你明年二月份就要考试了,这秋收之后,马上就要入冬,你不看书吗?” 方文锦幽幽地说:“再不看紧点,媳妇都要跟人跑了,还看哪门子的书啊。” 林晚噗呲一声笑出来:“你这心眼子也太小了,银千澈这种人又哪里看得上我?你说他把我绑了,怕是更有可能。” 而且,他们虽有夫妻之名,但也没有夫妻之实,算哪门子的媳妇? 方文锦:“就他一个瘸子,还挑三拣四?” 林晚:“他不是瘸子,就是走路不便而已。” 方文锦想了想:“也没有差别。” 林晚摇摇头,笑了笑:“你可别再跟上次一样了,看人家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方文锦无奈地说:“他都把你绑了,我难道还要给好脸色?” 林晚觉得有点道理,便道:“那你别捣乱啊,咱们家的房子,入冬之前能不能建起来,就靠这个月奶茶店的流水了。” 方文锦摊开手里的书:“放心吧,书看着呢,我又不是不知轻重的人。” 马车摇摇晃晃来到青阳县,直奔银满楼。 银千澈正好忙完,准备去吃饭,就看到了他们:“林晚?来得正好?和我去看看旁边的银露楼。” 林晚眉头一跳:“银鹭?哪个鹭?” 银千澈冲着那块大牌匾抬了抬下巴:“当然是露水的露,你不认字吗?” “哦。”林晚心道,还以为银千澈要开始卖八宝粥了。 银千澈边走边说明天开业的安排。 当然了,他的这个走,是坐在轮椅上,别人推着他往前走。 银千澈简单说了一下,又问:“林晚,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啊。”林晚于生意之道,本来也就是一个门外汉,哪里能说出什么指点的意见? 而且,银千澈的想法确实好,开业前三天,银露楼所有奶茶第二杯半价,在银满楼买一份糕点,也会赠送一杯奶茶。 为了让普通百姓喝得起,银千澈又分划了两种不同的营销模式。 二楼三楼是有钱人的地方,会给他们用上好的茶叶,器具也是竹筒杯子和木制吸管,可以选择堂食或是打包带走。 一楼则是专为普通百姓服务了,茶叶是最差的,也没有一次性的餐具,如果想打包带走,那就只能用自己带来的餐具装载。 其实当初林晚不过是说了一句:“贵有贵的卖法,便宜有便宜的卖法,要学会营销啊,要把名声打出去,要让别人以后一听见奶茶就想到你家。” 银千澈就马上想出了这些,甚至在开业之前,就已经做了数批奶茶,分别送去了达官贵人的府上。 果然有商业头脑! 在银千澈的强烈挽留下,林晚和方文锦在他府上留宿了一晚,好参加第二天的剪彩。 事实证明,银千澈忙碌了这么久,并不是在做无用功。 开业第一天,整个一楼的大堂几乎都是满座,还有人打包带走的。 巴掌大小的杯子,底下还铺了一层用淀粉做的珍珠,卖8文钱一杯。 要是大饼村的村民,肯定要说:“这么贵?8文钱都可以买两斤糙米了!不买不买!” 但是对于青阳县的人来说,哪怕是普通百姓,8文钱也在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 起码有一半的人,都会认为,8文一杯不贵,属于可以偶尔去消遣一下,打个牙祭的存在。 其实整个银露楼的人都认为,8文一杯太便宜了。 因为他们本来是用羊奶做奶茶的,但后来发现有些人喝羊奶喝不惯。 银千澈当机立断,花了大价钱,从北边买了20头专门产奶的牛,用牛奶做奶茶,味道果然更好了,也更得大家喜爱。 只是这20头牛虽然走的是水运,要快一些,但依旧在中途病死了三头。 这8文钱一杯,能保住本钱就不错了。 要是以后这些牛配好了种,生下了小牛,规模进一步扩大,那才能有赚头。 现在这纯纯就是为了把名声打响。 第78章 牛牛受不住了 二楼就是家中有点小资产的人,聚集的地方。 用的茶叶比较好,餐具也是一次性的,每个桌子都会用屏风隔开。 单是一次的花销,便是30文到80文不等。 三楼就全部都是雅间了,属于要花钱开房的那种,茶叶用的也是上好的雨前龙井。 这些人都不差钱,一次的花销,甚至会在200文到400文不等。反正钱对于他们来说,也只是一个数字而已。心情舒畅才是最重要的。 得益于银千澈在开业前几天送出去的奶茶,二楼三楼也有不少人来捧场。 而且连带着银满楼的生意都好了。 大家一听说银满楼今天买糕点会送一杯奶茶,都想来蹭个便宜。 但是羊毛出在羊身上,银满楼的糕点本来就卖得贵,反正怎么样都有赚头,又哪里真的会让他们占了便宜? 林晚作为技术入股,在今天的开业典礼中,自然是可以在三楼独得一个小包间的,一推开窗,就能看见楼下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林晚和方文锦东看看西逛逛,竟然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下午。 林晚看银露楼刚到下午就不接待客人了,便问银千澈:“怎么这就要关门了?这生意不是挺好的吗?” 银千澈又是高兴又是焦虑:“生意是挺好的,可是一楼的平民奶茶,才8文钱一杯,前三天还给优惠,第二杯半价,相当于只有6文钱一杯。” “我也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就算我的私库能够经得住这个亏损,那17头牛也遭不住了。” 银千澈想过生意肯定不会差,但也属实没想到生意会这么好,厨房里,大厨的勺子都快抡冒烟了。 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让夏明夏暗这两个门外汉顶上,去给一楼大堂做平民奶茶。 大厨一边指导他们,一边自己抡勺子给二楼和三楼的贵客做奶茶。 银千澈苦笑:“再这么下去,那些牛是真遭不住了,等会儿我还要再差人走水路去北方买牛。” 银千澈虽然一脸苦哈哈的样子,但实则心里却是高兴极了。 一楼虽然不挣钱,但是二楼三楼挣钱啊! 而且这些牛又不是一次性的东西,养得好,能干好几年呢! 只要把本钱挣回来了,之后的日子就可以白赚了。 虽然餐具、茶叶和饲料还是要费钱,但!这已经省了大头了! 不然,银千澈也不会这么着急地又差人去买牛。 唉,不过今天一天来了这么多人,那十七头牛也确实遭不住了。 要不然,银千澈可真是舍不得关门。 毕竟,就连银满楼的生意都上了一个台阶!至少在今天,银满楼的生意完全压制了金玉楼! 光凭这一点,银千澈就很高兴! 这个月,哪怕不说银露楼的事,光凭银满楼,他也绝对能在一众兄弟中,一骑绝尘! 林晚也是昨天尝过之后,才发现银千澈居然把羊奶换成了牛奶,这可是笔大花销,也得亏银千澈有钱,一次性就买了20头牛! 不过他说的也是,前期的话8文钱一杯确实没有赚头。 毕竟他这可都是货真价实的牛奶,而不是现代奶茶店的勾兑奶粉。 不过等到后期,等把买牛的本钱赚回来了,这8文钱一杯就相当于是白赚的! 毕竟一楼的茶叶都是边角料。 林晚想到自己大小也是个股东,不免要提醒他一句:“要挣钱就要趁早!奶茶的制作方法并不难,没人想到则已,只要有人往这方面琢磨,那仿制者,绝对是会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 银千澈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不然他也不会这么着急地差人去买牛。 如果不是这个制作方法容易被仿制,银千澈完全可以走饥饿营销路线,一楼的平民奶茶都没必要开。 等最后一批客人走了之后,银露楼就正式闭门了。 没过一会儿,三层楼的账房先生都捧着账本来了。 其实本来只有一个账房先生的,本来是统一在一楼结账的。 但谁知道生意这么火爆,站脚都站不住。 有钱人自持身份,自然是不愿意和平民挤在一起。 就算有店小二代劳去给他们结账,但是因为人多的缘故,结账也变得慢了。 有钱人不缺时间,但是却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有些人当场就说:“算了,不用找零,就当是给你的打赏。” 银千澈当机立断,二楼三楼的才是大主顾,当然要先把他们伺候好才行。 于是马上把府里的账房先生请了过来,甚至还把银满楼那个在休假的账房先生叫了回来。 虽然中途出了这一点点小纰漏。 但是! “公子,一楼大堂今日一共是一两八钱的毛收。” “公子,二楼今日一共是10两银子的毛收。” “公子,三楼今日一共是30两的毛收。” 一上午就有40余两银子的毛收,银千澈暗中一算,有两头牛已经回本了。 银千澈把账本拿过来,发现一楼出了300杯奶茶,却只有不到2两银子的毛收。 二楼200杯,三楼80杯。 银千澈感慨一声,还是有钱人的钱好赚啊! 林晚还以为银千澈是对这个结果不满意:“今天都是第二杯半价,一上午能有这个成绩已经很好了。” 应该挺好吧?林晚又有点不确定了,反正林晚是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银千澈挥挥手让账房先生先出去:“我没说不好,就是有点后悔,早知道生意这么好,就多买几头牛了。” “还是气量不够啊。”银千澈快乐地忧愁着。 林晚趁着银千澈心情好,趁机提出:“我能先预支一点酬劳吗?” 银千澈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丢给她:“喏,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林晚打开一看,居然有30两银子诶! 虽然对于她那个面积的四合院来说,还是不够。 但也能勉强起个毛坯了。 等到月底分红再精装! 林晚乐呵呵地把钱收起来:“谢啦!不过既然你早就准备好,那怎么不干脆昨天就给我,反而要等到今天这么忙的时候再给我啊?” 银千澈慢慢地吐出一句:“还没开业就散钱,太不吉利了。” 林晚冒出一排省略号:“……呃,也是勉强有点道理哈?” 看来就算是阴郁的病美人,也不能免俗啊。 生意场上的人,果然都迷信这些。 今天开业圆满成功,这里也就不需要林晚这个吉祥物了。 林晚和方文锦简单收拾了一下,麻溜地滚回了老家。 第二天,就把之前那十一个工人召集回来,开工建房! 平地起高墙,随着墙壁越来越高,林晚手里的荷包越来越瘪,终于到了月底。 林晚美名其曰,给这些工人放一个七天的小长假,实则是手里没钱了。 一来,自家一家子也累得够呛,也需要休息休息;二来,分红还没到账呢,她没钱了!她得去要钱啊! 林晚特意等到初五再去青阳县,想着这都初五了,月底大盘点应该早就过了吧? 结果却得知,银千澈被气病了?! 第79章 小人耍阴招 银千澈本来就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现在更是惨白如纸。 夏明夏暗领着林晚去探病的时候,银千澈还没有醒来。 林晚看他这个样子,都不好意思叫醒他,跟他提钱的事情了:“你家公子这是怎么了?” 夏明夏暗支支吾吾,也不敢说原委,但还是忍不住恨恨一声:“还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生意场上小人多罢了!” 林晚更加好奇了,到底是怎样的小人,居然能够直接让他一病不起?! 银千澈哪怕现在双腿不便于行,也依旧雄心壮志,想要引领家族,再踏上一个台阶。 林晚不免要关心一下:“大夫那边怎么说?” 夏明夏暗两个大小伙子,一听到这话,居然纷纷红了眼睛:“公子体内余毒未清,本就体弱多病不良于行,这几年一直养着,但也未曾发生意外。” “如今公子怒火攻心,若是不放宽心态,只怕是没两年好活了。” 林晚听到他们这么说,反倒又放心了不少:“你们也别太悲观,你们公子兴许也就是那会冷不丁地被气了一下,这才病了。” “他哪怕双腿不良于行,都能在家族里脱颖而出,这次的挫折想必也能迈过去,你们不相信自己,难道还不相信你们公子吗?”林晚如是说道。 夏明夏暗深吸口气,用力地点点头,有被安慰到一点点。 但又觉得,要是林晚知道发生了什么,怕是要比他们公子还要急火攻心。 但是他们公子还没有醒来,他们二人又不好把这些情况跟外人说。 兴许是他们说话的声音有点大,把银千澈吵醒来了。 银千澈虚弱地咳嗽了两声:“林晚?你是来拿钱的吧?” 林晚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但是想想自己那一家老小,现在还住在茅草屋里,便还是点头道:“是啊,本来还想着这个月的生意这么好,月底了我应该能分到不少钱呢,谁知道你居然病了。” 银露楼的生意好到什么程度呢?林晚甚至在石山镇上,都看到了有不少人,一边走一边端着奶茶在喝。 银千澈又是咳嗽了几声,缓了好一会儿,让夏明夏暗将他的头垫高了一点,又喝了药,喝了半碗鸡汤,这才勉强恢复了一丝生气。 银千澈勉强扯出一丝笑容:“上个月的生意确实不错,短短26天,竟然有2800两的毛收。” “就连周围几个县城,都有人慕名而来,哪怕在顺天府都小有名气。” “甚至是银满楼的生意,都连带着好了不少,至少在青阳县,完全超越了金玉楼。” 银千澈说起这些时,还是忍不住有些小得意。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就已经快要把成本赚回来了! “只是,”银千澈的脸色又开始阴沉起来,“我这个月初一回家时,家中的长辈,和那群不成气候的兄弟,都惦记上了这门生意。” “刚开始的时候,都觉得我在异想天开,放着好好的糕点生意不错,居然要去卖饮品,家族里没有一个人肯支持我。” “更可气的是,无论是资金,还是各种供货渠道,全都给我断了,还美名其曰,玩玩可以,但别忘本。” 银千澈说起这个就来气,又被气得开始咳嗽,上气不及下气,把刚才喝的鸡汤都呕了出来。 林晚吓了一跳,赶紧冲过去给他拍拍背,真怕他一口气上不来给自己呛死了。 不过他府上的丫鬟倒是训练有素,马上就在把地板擦了,染脏的被褥换了,还点上了香薰。 林晚劝他:“就这么点小事,有什么值得生气的?他们鼠目寸光,不如你这么目光长远,现在也是活该他们只有羡慕的份!” 银千澈好不容易缓过来,又忍不住了:“如果只是这样,我又哪里会这么生气?” “银露楼里那个签了死契的大厨,他们从那个大厨嘴里,套出了奶茶的配方!” 林晚惊了,这么快,奶茶就要变成烂大街的款了? “既然是签了死契,那这个大厨为什么会背叛你?你给的待遇不行?”林晚有一点点怀疑,自己的生财之道,怕是要就此断送了。 银千澈眼神晦暗地摇头:“他们抓了那大厨的妻儿,以此要挟,大厨迫于无奈,最终告诉了他们。” “太无耻了!玩不过就耍阴的!”林晚狠狠地谴责他们。 银千澈又道:“那大厨自知愧对于我,回家后便上吊死了。” “大厨的妻儿孤儿寡母,家里没了顶梁柱,也许是怕我来找麻烦,也许是其他什么原因,双双吊死在了家中。”银千澈说道。 林晚愣了一下,谴责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那个大厨就算有错,但也罪不至死,他的妻儿更是无辜。 短短几天的时间,就出了三条人命。 林晚叹息一声:“果然商场如战场。” “这个大厨和他的妻儿,何必如此实在,他要是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就来找你说清楚原委,又何必年纪轻轻地就走到自杀这一步。” “还带上了妻儿。”林晚哪怕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也依旧为此感到惋惜。 但银千澈却冷静地说:“出了这样的事,那大厨是留不得的,否则以后人人效仿,如何能得安宁?” 兴许是林晚的眼神太过诧异,银千澈又补了一句:“不过妻儿确实无辜。” 林晚再次感觉到了这个封建王朝吃人不吐骨头,哪怕银千澈这个20出头的小年轻,说起杀人,也只不过是轻飘飘的一句话。 林晚一方面觉得,哪怕是在现代的公司,就算泄露了公司的机密,顶了天就是去坐牢,没听说过泄露公司机密就要被枪毙的。 但另一方面又觉得,银千澈说的居然也很有道理,她居然有点被说服了。 绝对不能开这种先例,否则以后人人效仿,那简直就是灾难! 林晚沉默半晌没有说话,试图反复思考。 除了第二次见面,林晚闯进他的房间之外,银千澈再没在林晚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 银千澈不由得声音放低:“你是觉得我太狠心了?” 银千澈想说,在这样人吃人的环境里,他如果不这样做,下一个被吃掉的就是他了。 第80章 一夜暴富 不过,还不等银千澈解释什么。 林晚先开口了。 她想通了:“是我的问题,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就不该再以从前的眼光来看问题,就不该再习惯于从前为人处世的经验。” 银千澈稍微松了松气,似乎是真的怕林晚觉得他太狠毒了。但仔细想想,又没有道理。 银千澈便不再去纠结这个,让夏明夏暗把银子拿出来:“这里是840两银子,这个月给你的分红。” 林晚拿到手里之后发现,荷包里装着的是八张一百两的银票,还有4个十两的小银锭子。 林晚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高兴地乐了乐,然后又给银千澈退了30两银子:“上次还借了你30两,这次刚好还上。” 银千澈也没有矫情,直接收下。 林晚忍不住为自己当初的果断点了个赞,如果是她自己去卖奶茶的话,一个月的时间,就算把她劈成八份,也不可能赚到840两银子! 林晚小心翼翼地把荷包贴身放好,高兴之余,也分出心神来安慰了银千澈几句:“奶茶的制作方法本来就简单,就算他们不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也能慢慢捣鼓清楚的。” 银千澈揉了揉太阳穴:“我也明白,但是他们加快了这个进程。” “而且要是有了奶茶作保,他们从前打理的那些不景气的银满楼,只怕是也要水涨船高了。” 这样一来,银千澈就会失去眼下的大好优势。 林晚也知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他们准备这些东西就要花上不少的时间,至少接下来一个月,咱们还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可以大赚特赚。” 银千澈当时也是怒火攻心气倒了,现在缓过来了,也只能这么破罐子破摔地安慰自己:“说的也是,反正本钱已经快要挣回来了,这个月的生意,说不定还要更上一层楼。” 但是等到下个月,恐怕就要生意惨淡。 林晚看他还是愁眉苦脸的,再次安慰:“你也别太着急,银露楼最先出现在大众的视野,就算有人仿制,其实也不见得会有那么多人买账。” 林晚想了想,又说:“这种东西,模仿起来不难,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准狠,既然现在顺天府的生意市场没了,那不如往别处走?” 银千澈倒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这样一来,如果被家族发现,那绝对是一个天大的把柄。 所以,若非必要,银千澈还是暂时不想和家族闹掰。 银千澈:“我会考虑的。” 林晚不知道他到底会不会考虑,但是,她现在是迫不及待地要回去了。 秋收过后,这天气果然一天比一天凉,现在身上这件单衣,中午还好,早晚就会感觉到有些凉意。 林晚手里第一次拿到这么多钱,再也不用像从前那样紧巴巴的过日子了。 当然是大买特买。 想穿新衣服,也不用从布开始了,直接去了成衣店。 先给家里一人买了两套棉布里衣。 然后就是外衣,反正就林晚现在的资产情况来说,除了买不起绫罗绸缎、貂皮大衣之外,什么样的布料都能咬牙接受。 然后在店小二的介绍下,给家里一人买了两套可以换洗的外衣。 21套衣服,哪怕是在青阳县的成衣店,也是一笔很大的花销了。 林晚大大方方地抽出一张银票,然后找零回来85两银子。 店小二难得看到这么实在的客人,虽说这妇人身上穿的衣服廉价,但他们也看不出来店大欺客的事情,百年老店,讲究的就是一个口碑。 店小二请示过掌柜之后,竟然直接给林晚送了21双袜子。 林晚心情大好,连忙画大饼:“早就听说你们店里口碑好,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你们放心,以后我有需要肯定还来!” 离开成衣店,林晚又去了卖鞋的店铺,买了14双单布鞋,这又去了一两二钱银子。 不知道最近青阳县是不是流行买东西送袜子?林晚又收获了7双袜子。 也挺好,不用再去买新袜子了。 林晚时隔大半年,总算又体会到了不用扣扣搜搜,直接大买特买的爽感了。 她的胸前背上以及左右手,全都有了一个斗大的包袱。 林晚有些后悔了,后悔今天出门没有带方文锦,早知道把他这个劳动力带上多好呀。 林晚又想掉头去找银千澈借辆个马车,但又想到他还是个病人,总去打扰他不太好。 而且!她现在有钱了呀! 有钱什么不能买? 林晚财大气粗,直接找了一个人牙子中介,想要买一头驴。 因为林晚现在马上就要要,人牙子一时间也找不到好的,找来的驴,要么太瘦,要么太小,要么脾气倔性格差。 完全不适合林晚这个新手司机。 林晚深觉找错了人:“算了,改日再来吧!” 还是去找别人问问吧! 这个人牙子可能是真的刚刚入行不久,竟然连句挽留的好听话也不说。 等到林晚走出了好远一段距离,他这才想到:“这位娘子,骡子行不行?我知道城西有个人家里有一头骡子,体格强壮,性格也好,比驴大,比马小,好驾驭,又吃苦耐劳。” 林晚很有些心动,她不是不想直接买马,只是在一个小山村,买马好像有点没必要。 她又不用去行兵打仗,也不用逃命,其实买一头驴,偶尔拉点东西,就已经够用了。 但如果有骡子的话,那就更好了! 林晚一点头,人牙子马上就让林晚稍等片刻,他去去就来。 没一会儿,人牙子就坐着一头骡子,哒哒哒地跑过来:“你看,听话,而且亲人,不难驾驭。” 林晚仔细检查了一下没有什么外伤,这骡子看起来精神也不错,应该没有什么病:“价格怎么样?” 人牙子比了个数:“十两银子。” 林晚来到这里这么久,也对这里的物价稍微有所了解:“一头驴都要12两,一匹马至少是35两银子往上。” “怎么这头骡子才10两银子,不会是有什么病吧?”林晚严重怀疑。 第81章 新成员加入 人牙子尴尬地搓了搓手:“这位娘子,您怕是不知道,这骡子是马和驴生出来的杂种,这个这个,没有生育能力。” 林晚不明所以,她清楚这一点:“所以呢?” 林晚还知道,这应该是马骡,体格也就比马小一点。 人牙子心想,这一单生意怕是又做不成了,今天又白跑一天。 但人牙子也看得出来,今天拿到这个顾主,是真心想买的,他还是想再争取一下:“病是肯定没有病的,要不然它也不能长得这么结实。而且啊,它比马的耐力好,又比驴能拉货,还没有驴的脾气那么倔,又没有马的性子那么烈。” 林晚只看这骡子的体格,就知道它肯定比驴的力气大:“优点说完了,那缺点呢?它的前任主人为什么要卖它?” 人牙子有些尴尬地说:“嗐!这杂种畜牲不能下崽,这不是不吉利吗?” “他家娶了个新媳妇,三年了,肚子都没动静,去看大夫也说没问题,便想着怕不是这个畜牲影响了家里的子嗣后辈。” “这才想着能不能卖掉?要是能卖掉最好,要是卖不掉,他们也打算在年底宰了吃肉。”人牙子说道。 其实这骡子已经被卖了十几趟了,但别人一听到这骡子没有生育能力,都觉得忌讳,不敢买。 如果有不死心的,再细细询问一下原主人为什么想卖,也会果断摇头。 林晚心想,一开始还以为这骡子有病,才会贱卖,后来见它体格健壮,不像是有病的样子,又怀疑这骡子是不是来路不正? 结果搞了半天,居然只是因为家里的媳妇没有怀孕,全部怪到了,这头不能生育的骡子身上。 林晚把心里觉得,如果一头骡子就能影响了他们家的子嗣兴旺,那这孩子不生也罢! 问清楚了缘由后,林晚果断付了十两银子,钱货两清,画押走人。 林晚把自己身上背着的东西,全部放到骡子身上,其实也没多重,顶了天也就是15斤的样子。 林晚拿着觉得吃力,骡子却轻轻松松,简直是天选打工人。 林晚拍了拍骡子的后背:“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主人了,你的前主人不要你了,想吃了你,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把你送回去。” 都说骡子比它爹妈更通人性,也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听懂了,它居然低头蹭了蹭林晚,还叫了一声。 林晚第一眼见它就喜欢,现在更是喜爱:“好骡好骡!你放心,跟着我,肯定不亏待你!” “走!咱们再去买点东西,就回家了!” 林晚牵着骡子,去买了一些价格实惠的珠花发钗,又去买了一些,据说是当下最时新的胭脂水粉。 然后又去书斋里,买了两刀纸,两根毛笔,一方砚台和一块墨。不是最贵的,也不是最便宜的,都是价格中等合适的东西。 还买了一本据说是案首的读书笔记,当然是手抄版本。 从书斋里出来,林晚再次感慨难怪寒门难出贵子,就这么点东西,居然花了18两银子。 比这骡子身上的几个大包袱还要贵! 好在现在一夜暴富,也不算很心疼。 林晚逛了一圈,又跑去银满楼买了五盒糕点,结账的时候,那掌柜似乎是认出了林晚。 他跟林晚卖了个好,打了八折。 林晚牵着骡子出了城,一出城就翻身骑在骡子身上。 有钱就是好啊,全世界都对你充满了善意。 林晚已经很久没有体验到这种感觉了,花钱再也不用扣扣搜搜、精打细算了。 骡子虽然耐力比马强,但是脚程却比马慢得多。 林晚回到大饼村时,天都快黑了,有不少人搬着小板凳,坐在家门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纳凉。 远远地,看见有人骑着马进了村。 虽然看不清楚是谁,但他们还是不由得从板凳上站了起来。 一匹马至少得三四十两银子,这还是便宜的,据说贵的一匹要上百两银子呢! 他们这些人,许多人家里就算砸锅卖铁,也凑不齐30两银子。 这一匹马,比他们整个家加起来还要金贵,很难不让他们油然生畏。 直到走近了,他们才发现,坐在马上的居然是林晚?!! 她家里现在还在盖新屋,就算这糖果生意挣钱,不可能买上一匹马吧?! 林晚早就看到了他们,如果这不是回家必经之路,她真的很不想从村口情报中心路过。 尤其是今天的情报人员,似乎还不太高兴。 林晚让他们目光灼灼,无奈地打招呼:“叔、婶,天都黑了,还不进去啊?” 有人忍不住问:“林晚,这马是你买的吗?” 林晚赶紧否认:“婶,你看错了,哪里是马呀?这是骡子,人家嫌弃这骡子不吉利,这才贱卖给了我。” 这就是林晚不想买马的另一个原因。 她虽然不怕别人背后非议,但有时候人的嫉妒心,也能够让他们干出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骡子?啥是骡子?这不就是马吗?” “是啊,我也见过,就是马啊!” “不不不,以前听老人讲过,骡子是骡子,马是马,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这不是长得一样吗?” “嘶……细看之下,还是和马有点区别的。” “而且啊,骡子是马和驴的杂种,杂种下不了崽,放在家里确实有点不吉利。” “如果是这样的话,还不如买驴呢!” “可驴比骡子小啊……” 林晚成功把村口情报中心的话题带偏,自己趁机赶紧溜回家。 这骡子虽然脚程慢,但也不至于慢到这种程度。 林晚这一路上游山玩水,磨蹭了好长时间,结果居然还是没能避开这群情报员。 林晚骑着骡子走到家门口,翻身下来,敲了敲门:“我回来啦!” 方二河刚好把鸡赶回鸡圈,听到动静立刻跑来开门:“大嫂?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们都要急死了!” 方二河一开门,就被眼前这高大的骡子惊到了,本来还想问大嫂,怎么今天回来得这么晚的,都忘了问了:“这,大嫂,你从哪里搞了一匹马?” 也许是方二河的声音太大了,就连隔壁俩家似乎都听到了动静,想要一睹真容。 林晚敲了敲方二河的脑袋瓜子:“咱家什么条件呀?哪里买得起马?” “这是骡子,不能生崽,原主人嫌它不吉利,新妇进门三年都没怀孕,这才贱卖给了我,才几两银子。” 林晚的声音也大,就像是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林晚赶紧把骡子牵进来,关上院门。 家里其他人也陆续走出来,想看一看这骡子到底长啥样。 第82章 学霸笔记 方文锦看了看骡子的耳朵:“确实很像马,但耳朵似乎大了一些。” 方三猛:“它好结实啊,比驴要大好多!” 方淼淼想到最近二哥似乎和向葵姐走得有点近,心想二哥也到年纪了:“大嫂,它是不是真的不吉利呀?放在家里是不是不太好?” 骡子不安地蹭了蹭林晚。 林晚有点心疼,短短一天的时间,她就和骡子建立了深厚的骡背上的友谊。 林晚还是那套话:“如果孩子能被一头骡子克走,那这孩子生下来也是个傻的,不如别生。” 林晚怕他们接受不了,又说:“反正新家那边也快建成了,到时候咱们一家人搬过去,把牲口都留在老家,也就不算放在家里了。” 方文锦看出林晚很喜欢这头骡子,便道:“你喜欢就留着。” 方淼淼也没想到大嫂这么喜欢这头骡子,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找补:“其实骡子也好,看着就比驴威猛!” 二哥,你自求多福吧! 大嫂难得喜欢什么东西,把这头骡子赶出去是不可能的。 要是向葵姐因为这件事和你掰了,你分家出去,单过的可能更大。 骡子似乎是知道自己不会被赶走了,在林晚把它背上的东西卸下来之后,就哒哒哒地在院子里走了两圈。 然后就跑去把鸡吃剩的麦麸和水都吃了,它似乎还没吃饱,又开始吃地上的草。 林晚赶紧把包袱往堂屋的桌子上一扔:“给你们买了些东西,你们自己去分。” 她把东西放下,就马上去给她骡子找食物了。 骡子不如马娇贵,给啥吃啥。 吃饱喝足后,骡子朝着林晚呲了呲大牙,就像是在讨好地笑。 林晚搂了一下骡子的脖子:“今天晚上就先将就一下,明天我就给你搭个棚子。” 方文锦去灶房抱出来两捆干草,扔在地上,摊开:“今天晚上就让它睡这里吧。” 骡子哒哒哒地跑过去,又哒哒哒地跑回林晚身边,看着林晚。 直到林晚拍了拍它的后背:“去吧。” 这骡子这才又哒哒哒地跑过去,倒在干草堆里,打了几个滚,舒服的直哼哼。 林晚这才发现,大家还都站在门外:“你们怎么还不进去?给你买了不少东西呢。” 方三猛喃喃道:“这骡子好通人性啊!” 方淼淼:“嗯!难怪大嫂喜欢!” 林晚把他们全部领进去,关好门窗,才说:“之前和一个朋友合伙做生意,他出钱我出技术,开了个奶茶店,上个月赚了点小钱,给我也分了一点,一共200两。” “今天买的这些差不多60两银子吧,还剩下140两银子。” 林晚给他们一人分了五两银子:“前段时间为了修房子,把大家的私库都掏空了,今天正好补上。好好藏起来,小心着点花,可别丢了。” 大家已经习惯了林晚按劳分钱的模式,次数多了,现在也就不推脱了。 个个都红光满面,收下银子,高兴得不行。 林晚明面上还剩下的105两银子收了起来:“这105两银子,应该能把咱家的房子建得漂漂亮亮的,再去重新买一批家具,冬天的棉衣棉被,应该都不用愁了。” 105两银子诶!这是多少钱啊? 如果不是要建房子买家具,他们觉得他们这辈子都不用努力了! 林晚也是怕他们一夜暴富之后,觉得不适应,心性大变。 毕竟她以前听说过不少这样的例子,许多拆迁户一夜暴富之后,不过短短几年时间,就能把家产败光。 所以,林晚才把800两说成200两,变富也是需要慢慢来的。 一下子一步到位,怕他们太飘。 毕竟,林晚感觉他自己都有点飘了,要是搁以前,哪敢这么花钱? 林晚把其他的包袱打开:“给你们一人买了两件里衣,还有一件厚一点的外衣,一双鞋,还有一人四双袜子,你们先自己分分吧。” “哇!这次居然不是买布,而是直接买了成衣!咱家果然是有钱了!” “这衣服摸着好舒服啊!是不是棉的?一点都不像麻布衣服,都不割手!” “诶!这个颜色好,我喜欢这个颜色!” “我也喜欢这个颜色!” “那咱俩轮流穿!” 大家拿到新衣服,新鞋子之后,也只是简单地试穿了一下,就小心地折了起来,抱在怀里。 现在不穿,他们要等到新房子建成之后,再穿! 林晚又把另一个包袱拆开:“这里面都是一些头花珠钗,还有胭脂水粉,你们都分分吧!” 林晚看只有方淼淼和方子琴在挑,便道:“二河、三猛,你们也挑几样,以后要是遇到喜欢的姑娘,或者媳妇进门,都能用得到。” 方二河和方三猛你推我,我推你,还是红着脸挑了几样。 林晚又把那五盒糕点拿出来:“还买了一些糕点回来,放去灶房,你们想吃就自己拿。” 东西分完之后,宰了两只鸡,等到深夜才吃上饭。 不过还好有糕点,可以垫垫肚子。 他们以前可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不!他们以前都没吃过糕点! 他们吃得小心翼翼,生怕浪费,还用手托在下巴旁边,接住碎渣。 吃完饭后,已经很晚了,大家洗完澡,也陆陆续续地去睡着了。 林晚打开最后一个小包袱:“这是给你买的笔墨纸砚,还有一本案首笔记。” “等新房子建好后,应该就没什么事了,这个冬天你好好努力读书,争取明年二月份考上秀才,至少别再在考场上拉肚子了。”林晚半开玩笑地说。 不管在哪个时代,有钱都不如有权,当然了,最好是既有钱又有权。 金玉楼和银满楼除了确实实力雄厚之外,他之所以能在顺天府立足百年不倒,其关键便是和达官贵人走得很近。 之前科举商户不能参考,但自从十几年前改了规定,商人也能参加科举后。 他们两家也陆续考上了几个秀才。 家里这么有钱的人,尚且这么努力,他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不管从哪方面来讲,林晚都希望方文锦明天能够考上秀才。 方文锦又是感动又是愧疚,一把抱住了林晚:“谢谢你,我明年一定会考上秀才的!” 林晚双手无措地举着,半天才拍了拍他的背:“没事没事,咱还年轻,明年考不上也没事。” 好半天,方文锦才放开了林晚。 翻开了那本所谓的案首笔记。 “这个……”方文锦疑惑地继续往后翻。 林晚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便问:“怎么了?我买到假货了?” 方文锦又合上书,看着封面上的名字:“曾毅?” 林晚看他的脸色好像有点不太对:“怎么了?你认识他?” 方文锦微微点头,语气有些莫名:“确实认识,曾经是我的同窗好友,但自从他考上案首之后,我们就少有来往了。” 方文锦看着手中的书本:“曾毅家中虽然有些小钱,但学识却稀松平常,能考上秀才已是不易,但他居然考了第一名,是当年的案首。” “其实我一直有些奇怪,还以为是他突然开窍了,但现在看来……”方文锦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大概和这本书也脱不了关系吧。” 第1章 一命呜呼 “大嫂这是死了吗?” “嘶!怪得很!刚才好像是死了,现在又好像没死……” “要是真死了,其实也好……算了,还是先探探气吧!” 林晚感觉鼻子痒痒的,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才悠悠转醒。 眼睛才开始慢慢聚焦,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废墟。 土坯墙、茅草顶,屋里除了一个断了半条腿的桌子,一个破了洞的木箱子,就只剩下一张嘎吱嘎吱作响的床。 还有一顶与蜘蛛网无异的烂帷帐,被门外的风吹动着,刮到了林晚的脸上。 林晚顿时一个激灵,顾不上头晕脑涨,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是……咳咳咳……哪里?!”林晚简直目瞪口呆! “大嫂?你没死啊?” 语气多少有些失望。 这一声大嫂,让林晚意识到自己床边还围了不少人。 两个精瘦的年轻男人,还有一个十岁上下的小姑娘,一个七岁上下的小男孩。 除了那个小男孩身上还有点肉之外,其余三个人无一例外,全部都瘦得跟麻杆一样。 身上穿着的,也全都是大补丁混着小补丁,勉强凑出来的衣服。 林晚现在脑子乱得很,感觉现在这个情况,肯定是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 随着一股记忆的涌来,让林晚更加确定了。 她被砸到头之后,死了,但又没有完全死。 她穿到了这个古代农村妇人身上。 原主也叫林晚,嫁过来没几年,公公就被抓去扶徭役,累死了;过了一年,婆母也病死了。 所谓长嫂如母,她也是赶上了好时候,就这么当家做主了。 至于原主的相公,名叫方文锦,虽是个读书郎,一心苦读圣贤书,但可惜这么多年了,也没能考上秀才。 按理来说,既然不是读书的料,就该早早寻个差事才对,哪怕是去街边写写算算,也比在地里刨食要好。 但是原主为了自己秀才娘子的梦,在公公婆婆死后,先是把二妹卖给了青阳县的小富商,卖了20两银子,供给方文锦读书。 但读书可是一笔大开销,哪怕是举全家之力供养,也没能撑住几年。 于是,原主又把主意打到了家里最小的妹妹身上,给她找了一个死了两个媳妇的家暴男。 压着全家上下,收了十两银子的彩礼,今天正是人家上门来要人的时候。 小妹自然不肯,结果在争执时,居然失手把原主推到地上,脑袋磕着石头,就这么呜呼哀哉了。 林晚摸了摸后脑勺,嘶!难怪这么疼!真的是,连死法都一样,怪不得能穿到她身上。 但是!这也太天崩开局了吧?! 这才刚刚入夏,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米缸里连半粒米都没有,家里的银钱也早早就被方文锦拿去交学费了。 林晚苦着一张脸,她可能没被砸死,但现在却要被饿死了。 一个穿着破布衣裳的清秀女子,从角落里走了过来。 她语气又是气愤又是难过,还带着哀求:“大嫂,我真的不想嫁,就算要嫁,也求你帮我找个好人家,他家里都死了两个媳妇了,都是被打死的,你难道真的想看着我被打死吗?” 方淼淼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绝望,越说越是寒心,寻常人家哪里舍得花十两银子娶媳妇? 大嫂这回是铁了心要把她嫁过去了。 她刚才还把大嫂弄伤了,大嫂这回肯定又要大发雷霆。 算了,嫁谁不是嫁,十两银子也够本了,能给家里添两斤米,要是实在受不了了,就一头撞死。 方淼淼闭上眼睛流下一行清泪:“算了,我嫁!” “好!不嫁就不嫁!”林晚可没那样的狠心肠。 不就是十两银子吗?活人难道还能被尿憋死? 大不了方文锦的书不读了! 林晚和方淼淼几乎是异口同声。 林晚这句不嫁,直接惊掉了满屋子的下巴。 难不成是听错了?大嫂居然同意了方淼淼不嫁人?那十两银子不要了吗? 要知道,他们大嫂为了这十两银子的彩礼,可谓是费尽心机。 当年他们二姐方秀秀被卖的时候,任他们怎么折腾,到底还是没能躲过去。 而今,人都找上门了,彩礼钱也收了,怎么大嫂却突然同意不嫁了? 他们几个小的,一时觉得自己耳朵听错了,一时又觉得大嫂是在说反话。 方二河不敢置信地问:“大嫂,你刚才说什么?” “咳咳!我说……”林晚假意咳嗽几声,装出不耐烦的语气,“方淼淼你要实在不想嫁,那就不嫁了。” 整个屋子的呼吸一滞,似乎不敢相信有这样的好事发生。 林晚看他们的眼神都木木的,于是赶紧为自己找补一句:“我起先觉得,那王家的打死两个媳妇这事儿不太可能,都是别人瞎传的。” “但是,我刚才仔细想了一下,又觉得一个巴掌拍不响,搞不好这些风言风语都是真的。” “虽然家里缺银子,但也不好真把小妹嫁过去找死,还是算了吧。” 林晚看见他们纷纷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便知道自己这个理由不算太离谱,至少他们都能接受。 方三猛更是直接道:“大嫂,肯定又是王翠花在你面前乱嚼舌根吧?那王家是王翠花的娘家,她肯定是处处都往好了说啊!” 方二河也帮腔:“大嫂,那王家我们早就去打听过,嫁去他们家的媳妇,真是被磋磨得不成样子,这可是没有半点假话的!” 林晚现在脑子还很乱,不太记得王翠花是哪位,但是既然有人背锅,她自然是乐意至极的。 所以,林晚就顺着他们的话,往下说:“是啊,王翠花跟我说外面那些风言风语都是假的。” 方二河和方三猛顿时义愤填膺,把王翠花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骂了个遍。 方淼淼还记挂着外面的那一群人,小心翼翼地,又怕林晚反悔:“大嫂,那,王家那群人还在外面,我们……” 林晚捂着头想了想。 在此期间,一屋子人大气都不敢出。 林晚缓了好久,才想起那十两银子被埋在了床底下了。 但她也实在没有力气了,便指挥他们来挖:“二河,三猛,那十两银子在我床底下埋着,你们挖出来,去还给王家吧。” 方二河和方三猛对视一眼,今天大嫂咋这么好说话呢? 不仅没有反悔,居然连藏银子的地方都告诉了他们!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还是先把外面的那群人打发走了,才能安心! 第2章 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林晚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渐渐平息下去,便知道事情已经完美解决了。 接下来的难题就是,这一大家子该怎么填饱肚子呢? 林晚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兜里没钱,手里没粮,睡觉都睡不安心。 想要咸鱼躺,那也是需要资本的。 林晚在这个家里东游西荡,最后确定,真的一贫如洗。 她想哭! 她恨不得现在就冲去青阳县,让方文锦赶紧退学!把学费要回来! 不然,这一大家子眼瞅着就要饿死了! 【叮咚!】 【系统商城已上线!宿主可在系统商城里随意买卖!】 林晚眨了眨眼睛,这是未到绝境啊! 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泛着蓝光的光屏,上面罗列着各式各样的食物。 但全都是灰色图片,要100块钱才能解锁,解锁之后,才能花钱去购买。 但是,林晚现在身上别说100块,就是一毛都没有啊! 就在这时,系统的提示又响起了。 【叮咚!】 【发现两只家养老母鸡,售价30元一斤,请问宿主是否进行售卖?】 林晚目光灼灼地看着那两只老母鸡,要是把它们卖了,不就有钱了嘛! 但是…… “不行!”林晚一口回绝。 这系统商城杀价也太狠了,这种家养的老母鸡,在华国城市至少要50块钱一斤,而且还有价无市,想买都买不到!它居然只给30一斤!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这两只老母鸡,可是这个家里唯一的资产了,要是凭空消失了,他们非得把天都掀开不可。 而且,鸡屁股银行,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还是算了吧。 林晚看见厨房有炊烟升起,知道这是方淼淼在做饭。 她溜达进去,想看看还能有什么吃的,结果发现锅里的全是野菜糊糊。 方淼淼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大嫂,马上就好了。” 方二河、方三猛,以及原主的两个孩子方子琴和方子轩,全都围在灶边,嗷嗷待哺。 林晚:“……” 她好想逃! 【叮咚!】 【发现野生面条菜,售价两元一斤,请问宿主是否进行售卖?】 林晚往角落里挪过去,原本还以为是喂鸡的野草,结果居然是野菜吗? 不过野菜种类繁多,她人不全也正常。 角落里堆了不少,林晚看没人注意自己,便把手搭了上去,暗戳戳地卖掉了一半。 可惜,才卖了10块钱。 很快野菜糊糊就被端上了桌,一人碗里分了半碗。 林晚饿得肚子直叫,就算再不想吃,也只能捏着鼻子往下咽。 就放了一点点盐,说难吃都侮辱了难吃这两个字。 林晚见方淼淼不吃,随口问:“你怎么不吃啊?” 方淼淼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鸡蛋:“还要做一个鸡蛋羹。” 林晚终于开始期待起来,虽然这么多人分一碗鸡蛋羹,属实有些太少了。 但是聊胜于无吧。 好歹能尝个味道。 结果等鸡蛋羹端上来,却不是放在桌子正中央,而是单独放在了方子轩的手边。 林晚这才回想起来,家里的鸡蛋,女人是不能碰的。 要是方文锦没有回来,那就是方子轩吃独食。 只有农忙的时候,原主这个偏心偏到狗肚子里的,才舍得让方二河和方三猛偶尔尝个味儿。 难怪方子轩比其他看起来更加肉乎呢。 原主也算是爱子如命了。 但是…… 林晚不是原主,所以她一个眼疾手快,就把鸡蛋羹端到了自己面前:“今天大家都受委屈了,这碗鸡蛋羹大家一起分吧。” 尤其是她自己,最为委屈。 还不等众人有所反应,林晚就给一人碗里挖了一勺鸡蛋羹,然后把碗里剩下的一点点放在方子轩面前。 林晚还来不及说什么,旁边的方子轩直接放声大哭起来。 “阿娘!这是我的!这是我的鸡蛋!阿娘你怎么能给别人吃?!”方子轩这小崽子哭还不算,一边哭还一边用头去撞林晚的肋骨。 林晚这身子骨本来就消瘦,刚才还在黄泉路上走了一遭,被这么一撞,直接就眼冒金星了。 原主惯着,但她可不打算惯着熊孩子! 林晚一把抓住方子轩头上的小辫子,呵斥:“大家都是你的亲人,就你能吃别人不能吃?你从哪里学来的歪理?!” 方二河、方三猛:“……” 方淼淼、方子琴:“……” 这不是你自己时常挂在嘴边的吗? 林晚当作没看见:“总之以后有肉一起吃,有汤一起喝,不会对谁区别对待。” 方淼淼倒是想吃,但是瞧见哭闹不休的方子轩,又把舌尖上的口水咽了下去。 她跟一个孩子抢什么吃的呀,再说了,这不年不节的,又不是什么大日子,她一个女人哪里配吃鸡蛋呢? 方淼淼摸了摸方子轩的头:“子轩,小姑碗里的鸡蛋还给你。” 谁知这小崽子居然一掌拍开了方淼淼:“不要!我不要!我要吃一整个的!阿娘,我要吃一整碗的!” 林晚深吸一口气,所谓子不教父之过,她今天就代替方文锦好好管教管教这个熊孩子。 林晚直接把方子轩碗里剩下的鸡蛋羹也全部都倒进了方淼淼的碗里。 林晚对方淼淼笑着说:“既然他不吃,那就你吃了,今天的事也吓着你了,你多吃两口。” 方淼淼连忙推拒:“我一个女人家,哪里配吃这么好,还是还给子轩吧,他该饿了。” 林晚一个冷眼过去:“饿了就吃野菜,我们都能吃,就他吃不得?他是什么金贵的少爷不成?” 方子轩被他阿娘这一个眼刀吓到了,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悄无声息地变了,再也不敢嚷嚷着说要吃鸡蛋羹。 林晚满意一笑,谁说小孩子不懂事,小孩子其实也很会察言观色的。 他们虽然不知道林晚今天为什么突然转了性子,但总归能吃上鸡蛋羹也是好事。 连着吃了三顿野菜糊糊,林晚是再也受不了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之后,她就背着篮筐进山去了。 就算是挖些野菜也好,好歹要先把系统商城开通了呀! 不然一把没开刃的刀留在手里,也是形同废铁。 【叮咚!】 【检测到前方有野生面条菜,宿主可以进行售卖!】 刚进山不久,林晚就听见了系统提示音。 她放开膀子,花了大半天的时间,终于把这一大片面条菜都挖了出来。 堆得跟小山一样。 东拼西凑,好歹是凑够了100块钱。 加上之前的10块钱,就是110块。 但把系统商城开通之后,又只剩下10块了。 系统商城里琳琅满目的商品,看得林晚眼花缭乱。 不过她现在只是穷光蛋一枚,只有十块钱的余额。 大米只要2.5块钱一斤,按理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买米,可以买四斤。 如果省着点吃的话,全家上下都能吃四天了。 第3章 倒买倒卖 但是,林晚根本无法解释,大米是从哪里来的。 在这里,大米白面可是有钱人家才吃得上的玩意儿。 寻常人家顶多就是吃点糙米或者陈米,还时常要添一些麦麸和野菜进去,不然根本不够吃。 林晚心虚了一下,决定吃独食。 花了两块钱买了一个肉包子,又花了一块钱买了一个大白馒头。 价格不算贵,个头也大,林晚吃完肉包子之后,就已经开始打饱嗝了。 于是找了几张干净的树叶子,把馒头包起来放进篮子里。 林晚吃饱之后,总算又恢复了一些力气,趁着现在天还没有黑,赶紧找找有没有其他还可以卖的东西。 林晚一个人,而且又是第一次上山,实在不敢跑太远。 好在很快,又有了些新收获。 【叮咚!】 【发现野生刺嫩芽,售价25元一斤,请问宿主是否进行售卖?】 这东西林晚从前也吃过,不过价格一般在40块左右一斤。 林晚撇撇嘴,系统又压价! 很快,林晚就摘了大半筐,目光所及之处,全部都遭到了她的摧残。 足足六斤,卖了150块钱。 林晚瞧着天色将晚,便哼着小曲回家了。 这下子手里有了钱,心里头总算是不再是空落落的了。 暂时摆脱饿死危机。 回家! 明天无论如何也要去镇上一趟,要让粮食过了明路! 下山的路上,遇见了其他几个妇人,瞧着应当也是大饼村的人。 林晚瞧着她们眼熟,但一时又叫不出名字,便只能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加快速度下山,把她们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这林晚今天是咋了?从前见着我们,都是用鼻孔看人的,今天居然还对我笑了?” “嗐!人家可是秀才娘子,当然看不起我们这些泥腿子。”另一个人阴阳怪气地说。 “我听说他们家方淼淼没嫁,这可是十两银子啊!林晚居然也舍得。” “你既然这么羡慕,那把你闺女嫁过去?” “可别,我又不是后娘,我犯得着吗?不过,他们家都断粮好几天了,没钱又没粮,咋过啊?” “你操心她干嘛?人家可还做着秀才娘子的美梦呢,我看她篮子里一根野菜都没有,不也高高兴兴地哼着曲吗?” “难不成做梦真的能填饱肚子?哈哈哈哈!” 林晚自然不知道自己笑了一下也能被别人蛐蛐。 她是大嫂,就算没有挖到野菜,也没有人敢说她什么。 但这一家子确实是各顶各的勤奋。 当然,除了方子轩。 方二河和方三猛今天把地里头的草锄了后,运气逆天,居然在山上找到了一窝野兔。 虽然只抓到了两只,但是个头却很大,无论是吃肉解馋,还是卖钱换粮,都是不错的选择。 只可惜是两只公兔,要是一公一母就更好了,直接养殖! 林晚把兔子扔回笼子里,很失望:“啧!不中用的东西!” 方淼淼和方子琴把家里的家务活做了之后,就结伴去山上,又挖了大半个背篓的野菜。 唯有方子轩,闲在家里蛋疼,去找隔壁的方二蛋玩,结果还把裤子划破了! 家里最没用的人闯了最大的祸! 家里其他人连补丁都没得换,方子轩这小狗崽子,居然把一条七成新的裤子划破了! 别说方二河这些衣衫褴褛的人心疼,就是林晚也看不下去。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林晚看着光屁股的方子轩,给他下了最后通牒:“方子轩!你明天早上拿个铲子,去把鸡栏里鸡屎铲了。” 方子轩张着嘴巴不敢相信,他阿娘居然让他去铲鸡屎? 这个家里虽然缺衣少食,但可没少过他的! 他还不用干活,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无聊了就去田间地里头撒欢,逍遥得很! 结果今天阿娘居然让他去铲鸡屎!怎么会这样?难道阿娘不爱他了吗? 就连昨天也是,本来独他一份的鸡蛋羹,被其他人分了,阿娘居然还要训斥他一顿。 他生气不吃饭,阿娘也没有像从前那样来哄他。 方子轩不干,像以前那样撒泼讨巧:“我不!我不!阿娘你以前从来不让我干活的!我不去!” 林晚冷眼看着他撒泼:“以前你还小,干不了活,但现在你已经七岁了,整个大饼村有谁跟你一样七岁了还疯玩的?” 这里可不比华国,七岁已经可以开始干活了,普通的家务活,或者跟着大人去地里拔草,或者跟在大人屁股后面捡掉落的谷粒,都是可以胜任的。 方子轩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因为方二蛋也是每天干完活,才出去玩的。 方子轩还是不想去,小嘴一瘪,说哭就哭:“我不去,我不去!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去!” 林晚静静地看着他闹,旁边几个大的受不了这破锣的哭声,想去哄,但却被林晚一个眼神制止了。 熊孩子不这么治,根本不行,你越哄他,他就越来劲。 林晚接着说:“从今天晚上开始,你就去和二叔三叔睡。” 方二河、方三猛:“啊?” 看来这回大嫂是铁了心要治治方子轩的懒骨头了。 不过这样也好,所谓不打不成材嘛。 再说了,这小侄子分走了他们那么多吃食,还每天跟个千金大小姐似的,十指不沾阳春水。 他们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多少都是有些不高兴的。 如今看着方子轩吃瘪,其实方二河和方三猛心里也是偷着乐的。 方子轩也不哭了,冒了个鼻涕泡:“什么?” 阿娘居然要和他分开睡!阿娘果然不爱他了! 兴许是比旁人吃得要好一些,方子轩的脑子也灵活一点,不像其他人那么木讷。 他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今天晚上吃饱一点,明天不去铲鸡屎,先饿两顿,要是阿娘还不给他饭吃,再去干活好了。 见方子轩终于消停下来,林晚便又开始说起明天早上去石山镇的事。 林晚说道:“正好抓了两只兔子,我明天拿去石山镇卖了,换些钱去买粮食。” 这个自然大家都没有异议,这都断粮好几天了。 方子琴从小和方淼淼一起睡,今晚方子轩这个烦人精也不在。 林晚独享一张破床,终于睡得好了一些。 第二天早上,吃过野菜糊糊之后,林晚就准备一个人去石山镇,独自一人,倒买倒卖也方便一些。 但是听说要走两个小时的路程后,她又屈服了。 来回四个小时的山路,还要背负重物,她估计是吃不消的。 第4章 赚钱买粮 今天要去镇里卖兔子,这可是大事,只要卖了钱,就能换粮食了! 一大家子都早早地起了床。 林晚痛苦地吃完自己的碗里的野菜后,把地上摊开凉着的野菜全部装进背篓里。 她今天非要把这些野菜全部发卖了不可! 方二河的背篓里放着两只兔子,他问:“大嫂,你把这些野菜装起来是要干嘛?” 林晚把装着野菜的背篓递给方三猛:“拿去镇上卖了。” 林晚原本只想让方三猛跟着的,毕竟这小子看起来就是一根筋。 结果方二河这家伙也非要跟着,说是要去镇上看看有没有招小工的。 但其实林晚知道,方二河就是想盯着自己,以防“自己”又假公济私,把钱藏起来不买粮食,去贴补方文锦。 林晚还能怎么办呢?只好答应了,一直拒绝反倒还显得她心虚。 方二河的脸上一言难尽:“大嫂,我们乡下人没有吃食才会吃野菜,他们镇上的人哪里会吃这些东西,更别说卖了,还是我们自己吃吧。” 林晚却笑眯眯地说:“我们觉得野菜不好吃,是因为我们没盐没油,他们城里人把野菜焯一遍水,拌上香油细盐,再添一点酱油辣椒花生碎,好吃的不得了。” 林晚说着说着,自己都忍不住吞口水了。 方三猛更是直呼:“乖乖!区区一个野菜,居然该用这么多东西来配它,这要是不好吃,我方三猛把名字倒过来写!” 虽然方三猛也不知道自己名字到底怎么写。 林晚见方三猛心甘情愿背上背篓,这才笑道:“他们城里人就好这一口鲜呢。” “今天家里没有野菜了,”林晚对方淼淼说道,“这两天家里老母鸡又下了两个蛋,今天中午你们三个在家,就把这两个鸡蛋分了吧。” “当然了,”林晚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方子轩,“如果方子轩不干活的话,你们就可以多吃一点了。” 这死熊孩子,今天早上非要闹着吃鸡蛋羹,不给吃就绝食。 林晚倒要看看,这熊孩子经得住几顿饿:“谁也别帮他,就让他自己干!” 方淼淼直接说:“一会我把家里收拾好,直接去山上挖野菜就行了。” 方淼淼犹豫了一下,说:“大嫂,要不把这两个鸡蛋也拿去卖了吧?” 方淼淼无视了身后一直在拽她衣服的小手。 一个能卖两文钱呢。 两个鸡蛋都可以买一斤糙米了。 吃啥不是吃?不如多换点粮食。 要是以前,方淼淼是万万不敢说这样的话的,从前家里的鸡蛋都是紧着方子轩和方文锦吃。 但是这两天下来,方淼淼也大致琢磨出了大嫂对方子轩的态度,这才敢有这个提议。 林晚摆摆手,说:“你们自己吃,要想买粮食,就抓紧去山里挖野菜,挖了我好去卖。” 天色刚亮,林晚三人就出门了。 其实也可以去村长家里坐牛车,一个人一趟才一个铜板,比之其他村两个铜板已经是便宜了。 但是偏偏他们兜里一个子儿都没有。 虽说村长是他们的亲爷爷,死皮赖脸蹭一趟也是行的。 但是他们早已经分家了,村长也时常贴补他们家,他们实在是没脸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去麻烦他老人家。 三人走到镇上时,已经浑身是汗,林晚更是气喘吁吁。 歇了一会儿之后,方二河提议说:“前面那条街有集市,我们去那里卖吧。” “不行!”林晚立马否决。 兔子就算了,说不定还能卖出去,但是野菜可就悬了。 去集市,她还怎么倒买倒卖? 方三猛挠了挠头:“啊?那……还卖吗?” 他们乡下人拿点东西来镇上都是去那里卖的啊,不然还能去哪里卖? 但林晚让他们不用担心,把他们身上的两个背篓背在自己身上,一前一后:“卖啊!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酒楼里卖。” 石山镇就面前这一家酒楼,何必再绕远路去别的地方。 方二河:“!!!啊?” 方三猛:“!!!去酒楼里卖?!” 他们这些乡下的泥腿子,路过酒楼这种富贵地方,可是连头都不敢抬的! 大嫂居然说要去酒楼里卖兔子?还卖野菜?! 这……卖不出去的吧? 这怎么可能卖的出去呢? 说不定还会被赶出来! 但是,他们胡思乱想之际,林晚已经一头扎进了酒楼的后门。 就像方二河和方三猛所想的那样,立马就有伙计推搡着,要把林晚赶出来。 方二河和方三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看吧!就说没有这么容易! 他们都已经做好了去扶人的准备了,结果不知林晚说了什么,那伙计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把她放进去了。 主厨打量着眼前这个妇人,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模样,倒也不像是故意来闹事的:“你说你有野味?是什么?拿出来看看吧。” 林晚把前面背篓的盖子掀开:“两只野兔。” 主厨有些失望,还以为是野鹿野猪这样的稀罕物呢:“野兔野鸡可卖不了什么好价钱,最多给你二十文钱一只。” 系统商城里回收野兔是20元一斤,这只野兔有两斤重,能卖40元。 林晚知道这主厨在压价,毕竟优势在他,石山镇上可就只有他这一家酒楼。 而且,这野兔也确实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林晚虽然舍不得贱卖,但想着手里也该有些铜板傍身,便忍痛割爱,卖了一只。 另一只野兔和那一背篓的野菜都卖给了系统商城,一共卖了55块钱。 林晚一出来,就看到了方二河和方三猛热切的眼神。 方三猛忍不住问:“咋样?卖了吗?卖了多少铜板啊?” 方二河想拉都拉不住,这个家里一直是大嫂掌家,大嫂管钱,卖了多少钱能告诉他们吗? 别到时候又挨一记白眼。 这大傻子,怎么就不长记性! 林晚神秘地摇摇头,低声道:“回去再说,财不外露知道吗?” 方三猛点点头,觉得有道理。 方二河却偏了偏头,看吧,怎么可能告诉他们。 林晚看到了方二河的脸色,但也管不了这么多,还是买粮食更重要一些。 她对方二河和方三猛说:“你们先去看看有没有找小工的,我去买米,咱们分开行动。” 方三猛还想说什么,但是被方二河拽走了。 林晚按照记忆,走去米粮店,一问,糙米要4文钱一斤,陈米6文钱一斤,精米要10文钱一斤。 系统商城里的糙米要6块一斤,白米却只要2.5块一斤。 林晚想了想,还是在米粮铺里买了两斤糙米,又去系统商城里买了两斤白米。 货币两家,哪里便宜就在哪里买。 第5章 假公济私 这两天,林晚嘴里都淡出鸟来了,便又去了肉铺,问了猪肉的价格。 瘦肉和肥肉之间的价格,也相差甚远。 纯瘦肉,只要20文钱一斤,半肥半瘦却要35文一斤,纯肥肉更是要45文一斤的高价。 当然,林晚也根本就没有打算买,只是问一问当下的市场行情,免得等会儿说漏嘴。 她反手就去系统商城里买了一斤猪肉,半肥半瘦的,只要15块,便宜多了。 其实林晚不爱吃肥肉,但是家里其他人缺油水缺得厉害,给他们添点油水也好。 林晚有心要想要再买些东西,家里米油酱醋盐,样样都缺。 可是又怕东西来路不正,无法自圆其说,让人怀疑,便暂时放弃了。 林晚在集市那一堆等着招小工的汉子里,找到了方二河和方三猛。 林晚对他们招了招手:“走吧,我们回去了。” 方二河不想放弃,毕竟来都来了:“要不我们再等等吧,说不定一会儿就……” 林晚打断他:“自打家里断粮以来,你又不是没来等过,有钱人家里有长工和小厮,招小工并不常见,还是回去吧,还不如回去挖野菜。” 方二河呼吸一屏:“大嫂!难道你真的……!” 真的把野菜卖出去了!? 大嫂一个眼刀过去:“等回去再说。” 方二河赶紧闭上嘴,和方三猛跟在林晚的屁股后面出了城。 一出城,林晚就把身上的背篓给了方二河和方三猛,无事一身轻。 方二河鼻子耸了耸,是不是他闻错了?咋好像闻到了猪肉的腥香味? 方二河连忙把脑子甩了甩,肯定是他闻错了! 那两只野兔就算能卖40文钱,他们家里也买不起肉啊,方三猛的背篓瞧着也有重量,里面肯定放着米粮,怎么可能还有多余的钱买肉? 可是这一路走回家,鼻尖的肉腥味儿却始终挥之不散。 方二河更加肯定自己饿糊涂了。 走到家里,正好中午刚过。 林晚一进门,看见鸡栏居然干净了,拍了拍方子轩的头:“是你自己打扫的吗?” 方子轩把脸转过去,嘟囔道:“反正小姑和姐姐没有帮我!” 林晚不太信,问旁边那两个大的:“你们真的没有帮他?” 这熊孩子这么快就改邪归正了?她的教育这么成功? 方子琴摇摇头,依旧是锯嘴的葫芦。 方淼淼不知该如何开口,但是看她的神色又显然带着一些生气和疼惜。 林晚就知道这小崽子没那么勤快:“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子轩抿了抿嘴,随后理直气壮地说:“中午的鸡蛋羹,我分了一勺给方二蛋,让他帮我打扫的!阿娘,你可没说不可以!” 方二河和方三猛的拳头都硬了,咋能这么糟蹋粮食啊!这要是他们的儿子,非要把他的屁股打开花不可! 林晚也气笑了,还真让这小崽子钻到漏洞了。 算了,总归是他自己碗里的东西,虽然没有动手,但好歹动了动脑子。 慢慢来吧。 林晚自己也是从熊孩子过来的,知道这种时候可不能和他对着来。 林晚掐了掐方子轩的脸:“确实是阿娘没有说清楚。” 这次就放过你,但是下次可就不会再让你浑水摸鱼了。 方子轩扬起头,“哼”了一声,看来阿娘还是疼他的! 院子里其余四人却心情沉重,看来大嫂还是溺爱方子轩的。 说什么要让他干活怕也是假的。 林晚知道他们心里不平衡,但没事,可以从其他地方补偿。 林晚把他们几个喊到灶房:“今天买了粮食,都进来看看吧。” 方二河和方三猛把背篓放在地上,却没有动,从前粮食都锁在大哥大嫂房里,他们可没有资格看。 林晚笑着把背篓里的东西提了出来:“这里是两斤糙米。” 大家心里都清楚,两斤糙米8文钱,但是那两只兔子不可能只有8文钱。 大嫂估计还是想留着钱,贴补给大哥读书吧。 唉!算了,好歹买了两斤糙米回来,好歹能垫垫肚子。 但是方二河却满肚子疑问,三猛背篓里的是糙米,那他背篓里的是什么? 方二河虽然不相信会买猪肉,但是他肯定,除了猪肉大嫂肯定还买了别的东西。 林晚又从背篓里拿出一个破布袋子:“这里还有两斤陈米,早上拿陈米煮些粥,最能养人。” 林晚对方淼淼说:“你找东西把这些米都装起来吧。” 方淼淼看着白花花的陈米,真是好看极了,倒不像是陈米,反倒像是精米。 他们如何不知道米养人啊,可是陈米比糙米要贵两文钱,这两文钱都可以买半斤糙米了。 这大饼村村里,谁家舍得这么吃啊! 方三猛又哭又笑:“这,还能退?其实我们都不爱吃陈米,我们、我们就爱吃糙、糙米……” 林晚听得出来,方三猛最后几个字是咬着舌头说出来的:“当然不能退了,放心吧,今天卖了钱,我还买了肉呢。” “还买了肉?!”几个小的惊呼。 他们刚还想着买陈米败家呢,结果大嫂扭头又说买了肉! 他们像是能吃得起肉的人家吗? 想哭! 他们当然也想吃肉,想到晚上做梦都要磨牙的程度。 可问题是,一斤肉都够买好几斤糙米了! 比起吃肉,还是填饱肚子更重要啊! 林晚从背篓里把肉提出来,居然还是半肥半瘦的! 其他几个还在感慨大嫂怎么突然这么大手大脚了。 唯有方二河,心道,原来他没有闻错,那就是猪肉的腥香味!大嫂居然真的买了肉! 可是,方二河想不通:“大嫂,我能问一下吗?那两只兔子到底卖了多少钱啊?咋买了这么多东西呢?” 林晚早就想好了说辞:“那两只兔子一共卖了40文,不过野菜也勉强卖了15文钱,一共就是55文钱。 两斤糙米8文钱,两斤陈米12文钱,这斤猪肉是那老板卖了两天了,没有卖完,眼瞅着就要臭了,所以便宜卖给我了,一斤只要25文钱。 你们放宽心,今天挣得多,买完这些东西之后还剩下10文钱呢。”林晚一个接着一个地扔炸弹,把大家炸得合不拢嘴。 什么!那些他们快吃吐了的野菜,居然还真的有人买?!还卖了15文钱?! 什么!这半肥半瘦的猪肉才25文钱一斤?!这也没臭啊!这么香!那猪肉铺老板的鼻子是不是不太行啊?! 大嫂也太厉害了吧!野菜卖出去了,肉低价买回来了!还能剩下钱! 自打方淼淼出嫁那天被砸了头之后,他们大嫂真是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心肠变好了不说,就连嘴皮子也变利索了,野菜都能卖出去。 难道这就是被砸了一下头,给砸开窍了? 希望一直这样,以后可万万不要再变傻了! 第6章 分钱吃肉 不过他们一想到可以吃肉了,还是忍不住流口水。 就算大嫂把肉都给了方子轩,那菜里也好歹能有些肉味啊! 林晚那20文钱,买了糙米之后,还剩下12文钱,她想着还是留两文钱的私房钱吧。 她便从破布荷包里拿出10文钱,放在桌子上,给方二河、方三猛、方淼淼、方子琴的面前各放了两文钱。 林晚说道:“从现在开始,这个家里多劳多得,兔子是你们抓的,野菜是你们挖的,但是价钱是我去谈的,所以,这10文钱我们平分,一人两文钱。” “啥?”方二河和方三猛偶尔也能在石山镇上找到小工的活儿,虽然工钱都要上交,但是他们也会每次偷偷扣下一文钱、两文钱的。 这几年下来,他们也有了各自的小金库,足足有25文钱呢! 方淼淼和方子琴两个女孩,找不到活儿干,只能在家里做家务干农活,身上更是一文钱的私房钱都没有。 大嫂今天莫不是失心疯了?居然会主动把钱分给他们?! 他们从前想钱想得紧,但如今大嫂真把钱分给他们,他们又都惶恐起来。 真的假的?还有这样的好事?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林晚把铜板塞到他们手里:“自己保管好,丢了可不要哭鼻子。” 林晚又道:“现在你们也大了,能自己保管好钱了,留些钱在身上,也好傍身。” 林晚又开玩笑般地说:“再说了,二河和三猛也大了,要是遇见喜欢的姑娘,不得给人家姑娘买些东西啊?” 方二河和方三猛脸红的把钱收下,猛男娇羞:“我们才没有喜欢的姑娘,我们也不会乱花钱。” 林晚教育道:“给自己喜欢的姑娘花钱,怎么就乱花钱了?那搞不好就是你未来媳妇。” “大嫂,我不要,我有口吃的就行了。”方淼淼左看看右看看,还是不敢收。 不说大饼村,就是这周边的几个村子,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未出嫁的女孩子能自己保管钱的。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让女儿家身上留钱,那不就是纯纯的糟蹋了吗? 反正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大家也都是这么做的。 林晚再次把钱放到方淼淼手里:“我们淼淼和子琴也大了,该打扮打扮自己,小姑娘都爱美,留些钱在自己身上,以后遇见喜欢的头绳什么的,也好去买。” 方淼淼被这一通话说得眼睛红了,吸了吸鼻子,咬着嘴唇,郑重地收了下来:“大嫂,你放心,我不会乱花钱,既然野菜可以卖钱,那我以后会更加努力地去挖野菜的!” 方二河和方三猛也连忙表示:“我们也去挖野菜!” 两只兔子40文钱,但这可是要撞大运才能抓住的。 野菜就不一样了,只要想找就能找到。 林晚点点头,没有阻止他们,只是嘱咐道:“这些事暂时不要和村里其他人说,那酒楼要野菜要的也不多,要是被村里其他人知道了,咱们搞不好又得喝西北风了。” 万一传开了,结果他们又发现其实野菜卖不出去的话,林晚的说辞就露馅了。 好在,家里就连最小的熊孩子方子轩都没有什么圣母心,也不想慷自己之慨去拯救别人。 开什么玩笑?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让别人知道? 那不是断了自己财路吗?他们可没有这么蠢! 好不容易吃上饭了,他们可不想再去喝西北风! 富余之后,有钱有闲,去帮帮别人那是讲良心。 但是现在,他们自己都吃不饱穿不暖,要是没了这份收入,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所有人都是郑重地点点头:“我们肯定不会往外说!就是爷爷大伯二伯我们都不告诉!” 林晚一脸孺子可教也,然后把他们赶了出去:“行了,你们都出去吧,我来做饭,我们中午饭还没吃呢。” 一直默不作声的方子琴落在最后面,她抓了抓林晚的衣角,小声说:“谢、谢阿娘。” 说完这句,就马上跑开了,去抓着方淼淼的手,小尾巴似的离开了灶房。 说起来,原主自来就不待见这个赔钱货闺女,两年后怀了二胎,更是直接把方子琴丢给了两个姑姑带着。 等到方子轩出生,是个带把儿的,原主就更加嫌弃方子琴了,非打即骂。 以至于方子琴在原主面前,简直就像是老鼠见了猫,连句话都不敢说。 在外人面前也向来是闭口不言,能不开口就不开口,偶尔情急说两句话,还总是打结巴。 于是方子琴就更加不喜欢说话了,简直就是恶性循环。 这都三天了,林晚也是头一次听见方子琴开口。 原主这两孩子,一个让人头疼,一个让人心疼,也真是造孽! “阿娘!我也要铜板!我也要铜板傍身!我也要去买东西!”让人头疼的家伙来了。 林晚插着腰,没好气地看着他:“今天挣得的铜板,他们都有一份功劳,都出了力,你干啥了?你说说,只要你说得有理,阿娘我也给你一个铜板。” 方子轩气鼓鼓地看着林晚,扭头就往外面冲:“不给就不给!你以为我稀罕吗?过几天等阿爹回来了,我找阿爹要!” 林晚好笑地把门关上,孩子,你阿爹那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窝囊废,他的钱都还是你阿娘省出来的。 现在你娘我不给你阿爹钱,你还想去找他要?梦该醒了! 林晚在厨房里发现还剩下一个鸡蛋,就知道今天中午只有方子轩一个人吃了鸡蛋羹。 中午方淼淼和方子琴恐怕又是吃的野菜。 这俩孩子……算了,一会儿这个鸡蛋也煮了吧,给这俩姑娘多吃点。 林晚本来准备大展身手,做一顿好吃的,但是折腾了半天,连火都没有点燃,这打火石也太难用了! 不得已,林晚只得花一块钱买了一个打火机:“反正又不是一次性的,以后还能再用,不心疼!” 糙米和白米混着煮,煮了一大锅粥。 然后又去商城里买了一小瓶油和一袋盐,花了30块。 外面方二河他们头一次从大嫂手里拿到钱,高高兴兴地藏进了自己的小金库里。 方淼淼和方子琴住一间,她们以前没有自己的小金库,于是珍而重之地把四个铜板藏到了枕头里面。 晚上枕着才安心。 等他们藏好钱,没过一会儿,就闻见了有肉香味儿。 本来还在隔壁和方二蛋玩的方子轩都被勾回来了。 大大小小几个全都守在门口蹲着,恨不得多长两个鼻子! 这也太香了吧! 上一次吃肉,还是过年的时候,而且每个人只吃了一片肉。 方淼淼和方子琴更惨,一人只有半片,还挨了一记白眼。 不知道今天能不能一人分一片肉,足足有一斤猪肉呢!一人分一片应该可以的吧! 剩下的,可以熏了做成腊肉,就不会坏了,隔三岔五还可以切下一个铜钱大小肉块,剁成肉丁,放进菜里一起煮,别提有多好吃了! 虽然他们没有吃过,但是大饼村的人几乎家家户户都是这么吃肉的。 能沾点肉味就已经很好了,谁舍得一次性煮一碗纯肉啊? 林晚可不知道外面几个人这小小的心愿,一斤猪肉才多少,也就勉强一菜碗。 第7章 败家大嫂 林晚本来想把那一斤肉全部煮了的。 但是去一趟石山镇不容易,钱过明路也不容易。 于是林晚把这块肉一分为二,留一半明天煮。 然后又从系统商城买了8块钱的肉,掺和着全部切成了丝,和野菜一起炒了。 再来一个野菜炒鸡蛋。 情况不允许,葱姜蒜辣椒一样没有,也就只能这样了。 半小时后,林晚把诸如打火机、之类不该出现的东西,全部藏好之后,才打开门:“吃饭啦!” 一排蹲墙角的人齐刷刷倒了进来,摔在地上。 方子轩毫不客气,第一个爬上长凳,准备开吃。 但立刻就被林晚提了下来:“长辈都没上桌,哪里轮得到你先动筷子?再说了,你又没干活,等着叔叔姑姑和姐姐一起。” 方子轩踮起脚,趴在桌子上,伸长脖子,只觉得香迷糊了,催促道:“你们倒是快点啊!” 好不容易吃一顿肉,他们几个人倒是还拘谨起来了,磨磨蹭蹭走到餐桌。 也不知道大嫂准不准他们吃肉。 方淼淼不太敢看桌子,怕口水直接流出来,就偏头看向灶台。 结果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方淼淼直接倒吸一口冷气,指着大锅里的粥:“大嫂!你到底煮了多少米啊?!一人盛了一碗还剩小半锅!” 方三猛连忙跑过去掀开放着陈米的罐子,欲哭无泪,道:“我没看错,这粥里面还有陈米!罐子里的陈米少了一半!” 林晚眨了眨眼:“糙米和陈米各煮了一半,放心,我们吃得完。” 失误,光知道他们心疼肉了,刚才应该把米也再多买一点的。 方淼淼痛心疾首,这是吃不吃得完的问题吗?这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啊! 原本以为,这四斤米,混着野菜和麦麸,可以顶至少十天,不料,大嫂一顿就造了一半! 这青黄不接的时候,大饼村谁敢这么吃啊! 方二河看向桌子时,又是一惊:“大嫂!你煮了多少猪肉?这么多?两碗?!” 满满两菜碗!虽然是和野菜一起煮的,但是这里面的野菜可没有多少啊!一眼看过去都是肉丝! 大嫂该不会是全煮了吧?! 几人的眼睛都红了,大嫂今天这是怎么了? 咋突然这么舍得了? 难不成是过完今天,明天不过了吗? 林晚指了指还挂在绳子上的半块肉,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没有啊,我就只煮了一半,也就上面有点肉,下面其实都是野菜。” 大家悬着的心,终于下来一半。 还好还好,大嫂还没有彻底疯。 林晚看着他们都愣在原地不动,只得一个一个地把他们都拉上餐桌。 林晚看他们一个劲地埋头喝粥,不敢伸筷子,又给他们一人碗里夹了一筷子肉。 林晚给他们夹了两圈肉之后,方二河就捂住了碗。 方二河摇摇头:“大嫂,我不吃了,留着明天再吃吧。” 其余几人也是跟着捂住碗,表示剩下的明天再吃。 林晚都已经想好了,今天煮“一半”肉,明天再煮“一半”肉,等后天就去石山镇“卖”了野菜,再“买”一斤肉。 但是林晚看到他们实在舍不得吃,便说:“天气开始热了,放到明天,说不定肉就坏了,留一半今天晚上吃吧。” 他们总算是没有那么心疼了,但是吃完碗里的粥后,却怎么也不肯添第二碗,都说留着晚上再吃。 看大家都下了桌,林晚便马上把还在偷吃肉的方子轩也拎下桌。 大家都出了灶房后,林晚直接把自己房门的锁拿过来,把灶房的门锁了起来:“为了防止有人偷吃,从现在开始,除了我以外,谁都不能进去,知道了吗?方子轩?” 偷吃倒也无所谓,主要还是她藏在柴火下的东西不能被人发现,不然实在不好解释。 其余几个人倒是习以为常,反正大嫂也是这么做的,不过藏东西的房间换了一个而已,换到了大家都看得到的地方。 方子轩舔了舔嘴唇周围的油渍,不服气:“我才不会偷吃!” 吃饱喝足之后,林晚表示累了一天,今天下午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不用再去干活了。 但是方二河、方三猛、方淼淼、方子琴的热情满满,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工具。 这有啥累的?就走了两个小时的路而已! 上山去挖野菜才是正经事! 多挖野菜多赚钱,这肉也太好吃了,希望赚了钱以后每天都可以吃肉。 不不不,想什么呢?隔三差五能闻见肉味就行了! 不过说到肉…… 方二河揉了揉肚子:“半斤肉煮熟之后能有这么多吗?” 从前家里做饭的是方淼淼,但她也不知道:“我从前也没有煮过肉,不过是和野菜一起煮的,分量多也正常吧。” 方二河又说:“可是,大嫂虽然说碗里都是野菜,但我咋感觉都是肉呢?根本没有多少野菜啊。” 方三猛还在回味,大大咧咧地说:“哎呀,管他呢,那不是还剩下半斤吗?大嫂肯定没有全部煮完。” 方三猛:“和肉一起煮,野菜都好吃了,碗里的油汤留着,明天早上再煮一碗野菜,肯定也好吃!” 对哦!他们一拍脑门,这些有的没的有什么好想的?还是赶紧挖野菜吧! 林晚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清算自己有多少财产。 铜板就四个,可以买一斤糙米。 商城余额还有153块,可以买61斤白米。 就算一天只吃两斤米,也才够吃一个月。 地里的稻子也没有成熟。 真穷啊! 虽然说野菜可以卖钱,但毕竟不是实打实的铜钱,日子久了,难免让人怀疑。 而且现在这青黄不接的时候,不是只有他们一家人靠着野菜过活。 资源就这么多,他们家要是全占了,那不是把人往死里逼吗? 还是得想想其他赚钱的路子。 一直到天完全黑了,野菜四人组才从山里下来。 林晚早已经热好了饭菜,中午还剩下小半锅粥,要是再添一些米进去煮,他们肯定会发现,到时候又要心疼了。 就这么一点饭菜,林晚是觉得远远不够六个人吃的,但是他们几个人却吃得很开心。 粥里只有糙米和陈米,没掺着野菜也麦麸,别提有多香了。 还有肉吃,连着吃了两顿肉,他们心里都要乐开花了! 原本以为买了一斤肉,他们一个人顶多分到一片。 谁曾想大嫂突然这么大方,直接煮了一半,还让他们敞开肚子吃,他们做梦都要笑醒来! 至于方三猛所想的,留一点油汤明天煮野菜吃,被林晚直接无视了,也不至于就这么穷了。 第二天一早,林晚才刚刚起来,就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了,应该是全部出去挖野菜了,当然除了方子轩。 林晚昨天把灶房的门锁了,也就是说,这群死心眼的连早饭都没有吃,就直接上山了。 林晚摇摇头,把灶房的门打开,想着早上吃简单一点,便煮了一锅野菜粥。 大米和糙米混着煮,里面还放了一点油和盐,快出锅之前,又从那半块肉上面割了一点下来,剁了一点肉沫,放进粥里面。 林晚摸了摸下巴,这都看不见肉了,实在忍不住,又去商城里买了的三块钱的肉,一起添进粥里。 刚好给余额凑了个整,还剩下150块钱。 简单搅和几下,就有香味散发出来。 最后熄火,把切碎的野菜放进去,简单搅和几下,又盖住闷了一会儿。 林晚自己先盛了一碗出来,这才是野菜粥该有的样子嘛。 她刚端起碗来,还没来得及吃,门外就有“砰砰砰”的敲门声。 “林晚妹子?林晚妹子?你在家吗?” 第8章 一挑三 林晚不记得外面那是谁的声音,也怕一会儿见到人,要是认不出来就完蛋了。 所以她选择装鸵鸟,任由外面的人怎么敲门,她就是不出声。 “哎呦!好香啊!林晚妹子,你在家里煮什么好吃的呢?快来给我开一下门啊?” 林晚把灶房的门锁起来,认命地去开门,想装作不在家都装不了。 林晚一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40岁往上的妇人,看着很眼熟,但是有点叫不出名字。 林晚也摸不清楚,这人到底是有什么事,便问:“这大清早的,有啥急事啊?” 那妇人阴阳怪气地说:“还不是前几天,你家方淼淼嫁人的事,咋说得好好的又反悔了呢?是不是你家方淼淼闹腾呢?” “要我说你这个当大嫂的也真是,连个小姑子都压不住,说不出去要被人笑话死。” “我们王家可是给了十两银子的彩礼,林晚妹子,你还和方淼淼好好说说,嫁了吧,你可别忘了,你家男人的学堂里又该交钱了吧?” 这个妇人还在絮絮叨叨,林晚终于认出这个人是谁了。 这就是原主的好友,王翠花。 原主做着秀才娘子的美梦,但大饼村里人人都笑话她,唯有王翠花没有嘲笑她。 但其实是,大家都劝原主不要异想天开,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经的,不过忠言逆耳,原主根本听不进去,只觉得大家都在嘲笑她。 于是,原主就和王翠花成了好朋友。 而王翠花呢,虽然明面上不说,但私底下可时常阴阳怪气的,可惜原主不太看得懂,还被王翠花捞了不少好处。 王翠花嗓门大,这么一会儿工夫,把隔壁的向娘子也引出来了。 向娘子十分明显的翻了白眼,说话也毫不客气:“大清早的就扰人清梦,王翠花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他家方淼淼嫁不嫁关你屁事?你还管到她头上去了?” 林晚默默地给向娘子点了个赞,说得好! 王翠花气得脸都歪了:“向寡妇,这男人死了到底是不一样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睡呢?” 王翠花向来是没力也要气壮三分,又哪里容得了别人这么说她? 王翠花当即就冷嘲热讽地说:“我看啊,也就是你命里带煞!刚嫁过来几年,公公婆婆就死了,前几年男人也死了,这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又夭折了,女儿倒是长大了,可惜啊,长得比男人还壮实,也是个嫁不出去的!” “不过也好,正好留在家里和你做伴儿,哈哈哈!” 向娘子当场就冷了脸,本来还只是半开的门,当场就被她一脚踢开,咬着牙朝王翠花走过去:“你看我不撕烂你的臭嘴!” 王翠花也就是嘴上厉害,真让她打架她可不行,何况是向娘子这样人高马大的女人。 王翠花往林晚背后躲去,嘴里还不想落了下风:“诶诶诶!你要干嘛?我是来找林晚的,你要连她一起打不成?” 王翠花又扭头对林晚说:“林晚妹子,你看她,根本就没有把你放在眼里,这都要打你了,你咋还站着呢?家里锄头镰刀啥的都拿出来啊!” 林晚满头省略号,她是谁啊?别人为什么要把她放在眼里?她又不是眼药水。 还有,你大爷的能不能别在我后面躲着?你有种就去和她干一架! 林晚怕向娘子气起来连着她一起打,连忙往旁边躲。 “向娘子,向娘子!别和她这种人一般见识,你就当她是放屁,别理她!”另一家邻居也跑了出来,是方二蛋他们一家。 方二蛋他娘好说歹说,才搂住了向娘子,结果王翠花却又不乐意了。 王翠花抓着林晚的胳膊,不依不饶:“林晚,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左邻右舍,她们这么欺负你,你也不吭声啊?哎呦,我可怜的妹子哟,一天天的遭这老罪了!” 林晚地铁老爷爷看手机,静静地看着她表演:“她们也没欺负我啊,这不是在骂你吗?” 王翠花被噎了一下,咋今天林晚这么沉得住气了? 王翠花撇开她的手:“林晚,她们欺负我!我是你朋友,这不就在欺负你吗?我还在呢,她们就骂得这么难听,要是我走了,她们岂不是要在你头上拉屎?” 王翠花又接着说:“林晚,你现在不帮我,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做朋友了?” 王翠花心里肯定,林晚一听这话,肯定会帮她骂死这两个人的,林晚可就她一个朋友! 向娘子再度忍不了:“王翠花!你胡说八道什么?!” 方二蛋他娘,周菊芳没好气地低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林晚这个没脑子的,王翠花说什么她就信什么,总归是这么多年的邻居,也别闹得太难看了,算了算了吧。” 林晚觉得自己是时候该表态了,不然总是被人当傻子耍也不好:“王翠花,正好,从今以后咱们两家就断了联系吧!” 王翠花刚刚还想着看戏,没想到现在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一时间脑子还转不过弯来:“林,林晚,你知道你在说啥吗?你可就我这一个朋友了!” 林晚冷笑一声,声音放大,势必要让周围来看热闹的都听清楚:“王翠花,前几年你怂恿我把方秀秀送去当小妾,我也真是猪油蒙了心,听信了你的鬼话!” “现在,你又让我把方淼淼嫁给你那个打死两个媳妇的外甥,说什么打死人都是谣言,是她们自己没福气才死的,结果呢?” “方二河和方三猛去你们王家村打听了,那两个姑娘就是被你外甥打死的!” “王翠花,我从前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害了方秀秀一个还不够,连方淼淼也要跳进火坑你才甘心?!” 林晚说得声泪俱下,把自己说成一个可怜弱小无辜的村妇,没有主见,都是听了王翠花的鬼话,才会做出这么多蠢事。 原主那个蠢蛋如何,林晚不管,但是现在王翠花要拿她当枪使就不怪她落井下石了! 王翠花神色一慌,这还真是她做过的事,但是林晚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长脑子了? 方二河和方三猛从人群里挤出来,挡在林晚面前:“王翠花!你听见了没?你以后别来我家了!不然对你不客气!” 这两小子心想,大嫂想通了是好事,以后是万万不能再让这个王翠花把大嫂带坏了! 王翠花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咬牙切齿地看着林晚:“好好好!林晚!你有种,除了我,你看谁还和你玩!” 林晚无所谓地耸耸肩膀,这又不是小学生手牵手上厕所,没朋友就没朋友呗。 王翠花见林晚无动于衷,也只好咬着牙,落荒而逃。 这场闹剧也终于落下了帷幕。 大饼村很小,是几十年前发洪水,几户人家结伴逃到这边来的。 因为都不是一个村的,所以姓氏也杂,足足有八个姓。 不像王家村、周家村这样的大村落,人多地方大。 大饼村今天早上发生的事,短短一个上午的时间,整个村的人都知道了。 大家都是一阵唏嘘,看来交朋友还是很重要的,看看林晚,交了这么一个朋友,从前那简直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 不过好在,如今人总算是清醒过来了。 第9章 人小鬼大 外面发生了什么,林晚不知道。 林晚只知道,底下三个弟弟妹妹对她进行了长达一个小时的思想教育课。 左一句:“以后可千万不要再和王翠花来往了!” 右一句:“你要有啥事拿不定主意,可以先去找爷爷和大伯二伯他们商量商量!” 中途再插一句:“大家总归都是一家人,不比外头那些昧良心的强?” 林晚敷衍着答应了,掏了掏耳朵,转移话题:“我都知道了,以后不会再犯傻,咱们还是先吃早饭吧。” 林晚把锅盖掀开,本来就饥肠辘辘的四个人,更是咕噜打得震天响。 他们早就闻到了香味,但是大嫂不喊吃饭,他们也不好意思问,万一没有他们的份呢? 以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事。 林晚没敢煮太多,差不多就是一人一碗粥,出去吵了一架,她自己盛出来的那碗刚好是温温热。 林晚喝了一口,舒坦地眯上了眼睛:“不错,味道刚刚好,这野菜粥倒也好吃。” 她睁开眼睛,挑了挑眉:“咋了?还要我送到你们嘴里吃?” 四人看向锅里冒着热气的野菜粥,哭丧着个脸,这还是野菜粥吗?有肉,还有米! 这别说是野菜粥,这就是草根粥也好吃啊! 大嫂现在倒是不听信谗言了,有啥好东西也舍得给他们吃了。 可是大嫂现在咋这么败家了?! 连着三顿了,顿顿有肉,还顿顿有白米! 大饼村里谁家敢这么吃啊?! 方淼淼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大嫂,一会儿吃完饭,我把那块肉熏了吧,这样就不会坏了。” 林晚瞥了一眼那块只有半个巴掌大小的猪肉:“没必要吧?今天中午煮了就行。” 林晚宽慰她:“放心,等明天去石山镇卖了野菜,大嫂再给你买肉回来吃。” 虽然她余额不多,但是偶尔买一斤肉解解馋还是行的。 年纪最大的方二河也才19岁,他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好歹也要沾点荤腥才行。 一听明天还要去买肉,就连方三猛都坐不住了,违心地说:“大嫂,其实我们也不是很爱吃肉,也,也不爱吃白米,就那啥,就买点糙米回来就行了。” 方二河也劝道:“咱家种的稻子,还有两三个月才能收割,咱们家还是多存点钱,免得出什么意外吧。” 就连方子琴都扯了扯林晚的衣服:“娘,不吃。” 他们几个人都是挨过饿的,知道饿肚子是什么滋味。 比起当下的口腹之欲,他们更恐惧未来的缺衣少食。 林晚一人难敌四口,只好勉强答应,明天卖到的钱全部去买糙米。 他们四人这才终于展露了笑容,呼!这野菜粥真好吃,又咸又香! 嘶!大嫂居然还加了盐! 太浪费了,哪有喝粥还加盐的。 不过可真好吃啊,嗯!他们就吃这一回,下次可万万不能再让大嫂这么糟蹋东西了! 他们是高兴了,林晚却为难了。 只有林晚知道,野菜压根卖不了钱,非要买糙米的话,她只能从系统商城里买。 可问题是系统商城里的糙米比白米贵呀。 烦人! “对了,”林晚把粥吃完,忽然才想起,“方子轩去哪里了?” 方子琴摇摇头。 方淼淼:“不知道。” 方三猛:“出去玩去了吧?” 方二河:“估计是和方二蛋在一起。” 林晚看着锅里空空如也,他们碗里也空空如也,头大了:“你们没有给他留?” 四人不再专注于舔碗,齐刷刷地抬头:“他没吃吗?” 以前大嫂可都是最先给大哥和方子轩留出来最好的,剩下的才让他们分。 这么多年,他们都习惯了,所以看到方子轩没在,他们的第一想法就是,方子轩早就吃过了。 谁知道今天…… 门,嘎吱一下就开了。 “阿娘!我回来了!”方子轩大呼小叫,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回家了。 林晚低声说:“我出去看看,你们把锅碗瓢盆全部收起来,就当咱们还没吃过,不然他又要闹了。” 方二河四人心虚得很,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赶紧起身收拾。 林晚打开门走出去,然后又把门关上:“回来了就回来了,吵吵嚷嚷地干什么?” 方子轩和方二蛋站在院子里,方二蛋浑身上下都是泥点子,还气喘吁吁的。 方子轩身上倒是干净,他点了点方二蛋脚下的背篓,颇为得意:“阿娘,你看看这是什么?我今天可没有偷懒。” 林晚蹲下来,掀开背篓一看,嚯!居然是半背篓的螃蟹! 林晚笑着掐了一下他的脸:“这些都是方二蛋去抓的吧?” 方子轩嘟囔着说:“反正我也出了力的。” 他在岸上指挥的可好了! 方子轩又强调说:“阿娘,这些你拿去卖钱吧,不过卖到的钱也要分给我和方二蛋一份!” “可以。”林晚不会亏待他们俩个,但是,话锋一转“你们两个小孩,敢去水里摸螃蟹,谁教你们的?这么大胆子?淹死了怎么办?” 方二蛋向来害怕林晚,尤其还这么严厉,他支支吾吾半天:“是,是我自己要去的,林、林婶,我我不要钱的,都给你……” 方二蛋的声音越来越小,然后撒丫子就跑回了自己家,跟见了猫似的。 方子轩挺起小胸膛:“看吧,又不是我唆使的,哎呀,阿娘,你管那么多干嘛?能卖钱就行了,而且我又没逼他!我分他好处的!” 林晚扶额,方子轩这小崽子,聪明是聪明,可总感觉没用在正道上。 方子轩抓着林晚的手晃了晃:“阿娘,我都要饿死了,给我弄点吃的呀!” 林晚思绪回归:“那你等等,阿娘去给你蒸个鸡蛋羹。” 方子轩“哦”了一声,然后往灶房走去:“阿娘,你们在里面干嘛呢?” 林晚跟在他身后:“还能干嘛,休息呗。” 方子轩推开门,里头四个人板板正正地坐在长凳上,毫无破绽。 可是方子轩“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气味都没有散开,你们偷偷摸摸背着我吃东西了吧?阿娘,你现在不仅不等我一起吃,都不给我留饭了!” “阿娘,你果然不疼我了,哇哇哇呜呜呜!你说我不干活,不给我铜钱,但我今天早上不是也干活了吗?哇唔哇唔~” 方子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谁都搂不住,躺在地上又是打滚又是蹬腿,非要要一个交代不可。 林晚一个头两个大,心说,那你也没干活啊,螃蟹都是方二蛋摸的,你恐怕连手都没搭一下。 但这事她确实也有错。 林晚诚恳地认错:“……事情就是这样,对不起,把你的那份漏了。” 方子轩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说:“那你们实话告诉我,难道我还会怪你们吗?为什么要骗我?” 虽然,实话说了,他也会怪他们,方子轩心想。 林晚见人总算能沟通了,便道:“好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如何?” 方子轩眼珠子一转,从地上爬起来:“这可是你说的,我要……唔……我要……我要吃糖球!” 林晚松了口气,到底是小孩子,没让她去摘月亮,糖球嘛,这个好说。 林晚:“成,把那些螃蟹卖了就给你买。” 屋里其他四人,突然感觉心头一梗。 糖球?! 他们是啥家庭啊?还要吃糖球?! 关键大嫂还答应了? 大嫂表面上不疼方子轩,但其实还是疼到骨子里了吧? 林晚去把外面的背篓拿进来,笑道:“今天咱们就别去挖野菜了,都去摸螃蟹吧,螃蟹卖得贵,也好卖。” 系统商城里收50块钱一斤,石山镇上的酒楼应该也会收。 林晚把今天早上刚下的鸡蛋拿出来,做了一个鸡蛋羹,给了方子轩,这才总算是勉强哄好了。 又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一家人雄赳赳气昂昂,出发去河里摸螃蟹了。 第10章 河蚌里的珍珠 在水里忙活了大半天,收获还算不错。 除去林晚自己偷偷摸摸卖给系统商城的之外,还抓了两条巴掌大小的鱼,螃蟹和河虾也有整整一背篓,还摸了几个河蚌。 “听说你们一家子都在河里抓鱼?怎么全都是螃蟹?”岸上来了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 林晚觉得眼熟,还在想这是谁的时候,旁边几个小的已经从河里爬出来了。 “爷爷,你怎么来了?” 爷爷?这就是大饼村的村长?也是原身的爷爷? 方柴反问他们:“你们抓这么多螃蟹干嘛?又没有两口肉,还费时费力,还不如去山上找点野菜更能饱肚子。” 本来螃蟹里面就没有两口肉,还要费时费力去找,去煮,有这工夫还不如在床上躺一会,还不会那么容易饿。 更何况,螃蟹河虾这些东西还刮油得很,本来肚子里就没有几滴油水,吃了这些玩意儿会越吃越饿,所以村里谁都不乐意吃。 几个小的不敢说真话,时不时偷瞄林晚。 林晚便笑道:“也不是我们自己吃的,只是听说石山镇上的有钱人都喜欢这个,我们是想试一试能不能卖掉。” 方柴无奈地摇摇头:“估计很难,还是别白费工夫了,以前村里也有人拿螃蟹河虾去集市里卖过,但是几乎没有什么人买。” 而且价格也很低,石山镇真正有钱人大多都搬去青阳县了,剩下的有钱人也会更乐意让下人去青阳县采买。 而普通人家又更乐意去买猪肉,有油水。 林晚点点头,笑道:“我们也只是想试一试,卖不掉就算了。” 方三猛想说,大嫂连野菜都能卖出去,螃蟹河虾肯定也可以的! 但是想到大嫂说要保密,方三猛又生生忍住了。 方柴跟着他们几个回了家,一边走一边说:“今天早上的事我都听说了,林晚啊,老三和他媳妇死得早,文锦又要读书,一家老小要靠你来持家,我也知道你不容易。” “但是,你有啥事不清楚,不明白的,可以来问我啊,要是有啥不方便的,你就先去问你大婶二婶。” “别总是外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知道不?” 方柴絮絮叨叨说了一路,林晚虽然无奈,但也勉强把这口黑锅背上了。 毕竟是好意。 到了家门口,林晚认真地说:“放心吧爷爷,以后我一定好好管家,不懂的就来问你,再也不会犯傻了。” 方柴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把一直提在手里的破布袋子递给林晚:“知道你家难,这是五斤糙米,你拿着,混着麦麸和野菜,省着点,应该能撑个十天半个月的。” 林晚连忙把手背在身后:“不不不!不用不用!我们家里还有米,我们不要!” 方柴佯装生气:“有个屁,你家什么情况我还能不知道?快拿着,你不吃,其他人还要吃!” 方柴把米袋子放到方三猛手里:“行了,我走了,回头你们把这米袋子给我送过来就行。” 林晚看着小老头的背影,哭笑不得,她家现在是真不缺这口吃的。 背篓里的水货能卖不少钱呢! 不过,这份情谊林晚是记住了。 现在已经傍晚了,他们中饭都没吃,其他人倒是习惯了一天只吃两餐,但是林晚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林晚赶紧去跑去灶房把门关上,煮了一锅海鲜大杂烩。 那两条巴掌大小的鱼卖不出好价钱,也一道煎煮了一锅鱼汤。 就着方爷爷送过来的糙米粥一起吃,也算丰盛了。 方三猛蹲在门口,搓了搓身上的泥点子:“好香啊,那些螃蟹啥的我们以前也吃过,好像也没有这么香啊?” 方淼淼常年待在厨房里,猛地抬头:“大嫂该不会是下了重油吧?!” 方二河、方三猛:“!!!” 这也不是不可能啊! 等一打开门,方淼淼赶紧冲了进去,看油罐子:“还好还好。” 那小半罐子油还剩不少。 方淼淼又哪里知道,墙角那堆柴火下,林晚还藏着一瓶油。 不过那五斤糙米一下就少了一小半! 几人含泪吃了一大碗,下次!下次一定不能再让大嫂这么浪费了! 这顿晚饭,只有林晚和方子轩吃得开心,其余四人都是一半开心一半忧愁。 方爷爷送过来的糙米还说吃十天半个月,这才一餐,就下去了一小半。 这换谁谁不愁啊! 吃完饭后,林晚看着木盆里的几个河蚌,突发奇想,这些河蚌里,有没有珍珠呢? 说干就干,林晚马上去拿刀,准备把这些河蚌全部破开。 方二河他们也围了过来:“要是里面有珍珠就好了。” 林晚开了一个,仔细翻找后没有发现,便问:“以前有人找到过珍珠?” 方三猛点点头,说:“是啊,以前有人在河蚌里开出过珍珠,卖了100文钱呢,但是自那之后,再也没有人找到过了。” 慢慢的,大家也就失去了热情。 这些不是专门培育出来的珠蚌,林晚也知道机会渺小,但是:“没关系,就算没有珍珠,咱们也可以吃肉啊。” “说的也是。”方淼淼跑去拿了一个碗,把地上的河蚌肉收了起来。 之后又连着开了四个,皆是一无所获。 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林晚苦中作乐地说:“也不错啊,能煮两菜碗呢,够吃两顿了。” 方子琴忽然指着最后一个河蚌:“阿娘,紫色的!” 林晚就着火光一看:“哈!真的有珍珠,看来我们运气还不错!” 举家沸腾了! 还是方二河想到林晚说的,财不外露,这才提醒弟弟妹妹小点声。 林晚把珍珠取出来,还真是紫色的,应该比白色的珍珠值钱一些。 系统商城里已经给了两百元一颗的收购价格了,但林晚没有急着卖,想看看石山镇上是什么价。 林晚直觉,古代人工养殖技术还不成熟,这种东西,应该会比系统商城里收的要贵一些。 由于开出来了一颗珍珠,方二河他们一致认为,就这么走着去石山镇上,太不安全了。 100文钱,这对他们来说,可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能买25斤糙米呢,还是坐着方爷爷的牛车去吧。 到了石山镇,林晚照例去了酒楼,从后门进去。 在林晚好说歹说,快要把口水说干了之后,主厨总算愿意留下最嫩的野菜尖儿,和最肥美的螃蟹、河虾。 价格还被压得极低,野菜一文钱一斤,螃蟹和河虾十文钱一斤。 林晚咬牙各卖了一部分,居然只卖了30文钱。 “诶!剩下的你不卖了啊?”主厨虽然有自己的供货渠道,但是价格可贵不少,能吃回扣他也高兴。 但这妇人卖了居然只卖了一半就不卖了,难道是看出来自己压价了?不可能啊,一个破破烂烂的乡村妇人,怎么可能这么聪明? “不卖了!”林晚丢下这一句话,转身就走。 以后她宁可麻烦一点,去青阳县,也不来这里了! 有竞争才好抬价! 要不是为了手里留点铜板,给他们过过眼,林晚真是一个蟹腿都不想卖! 林晚刚跨出门,反手就卖给系统商城。 螃蟹50块一斤,河虾30块一斤。 立马300块到账,加上昨天偷偷摸摸卖的,现在已经有500块了。 这一回,方二河和方三猛看着林晚空荡荡的背篓,识相的没有追问,只说:“现在我们去哪里?” 林晚摸了摸怀里用破布包裹着的珍珠,思虑再三,说:“我们现在去青阳县。” 石山镇就一家首饰铺子,搞不好也会和这家酒楼一样,仗着独此一家就压价。 林晚宁愿麻烦一点,毕竟这紫色珍珠应该是值点钱的。 第11章 青阳县卖珠 “啥?还要去青阳县?”方柴坐在牛车上,瞪着两个眼珠子。 “哎呀,孙媳妇啊,我早就和你说过了,这些螃蟹啥的根本就没有人买,卖不出去的。” “去了青阳县也不一定能卖出去啊,咱们还是回村吧?这煮一锅也能垫垫肚子,快别折腾了。” 方柴苦口婆心,虽然今早林晚拍着胸脯保证过,等卖了钱一定会给他路费,但他可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 本来就卖不了几个钱,他这个当爷爷的,哪里好意思去要这几个饭都吃不起的、小辈的钱? 林晚只好压低声音说了实情:“爷爷,其实昨天晚上我们从河蚌里开出来了一颗珍珠,石山镇怕是卖不出好价钱,所以我们才想去青阳县。” 方柴愣了几秒,然后一拍大腿:“哎呀!那还说什么?你们几个死孩子,赶紧上来啊!” 出了石山镇,一路上,方柴心里颇有些不痛快,一直絮絮叨叨:“你们就是把实话跟我讲了,我还能咋滴?我还能要了你们的不成?还耍心眼子耍到你爷爷身上了!” 林晚心道,你这个被全村推举出来的老好人村长自然不会伸手要,但这不是怕你四处宣传,搞得人尽皆知吗? 人怕出名猪怕壮,而挣钱这档子事,最怕被别人知道了。 林晚低声下气地说:“我们也没想过要瞒你,只不过是怕人多嘴杂,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过早地宣扬出去,我们也怕出乱子。” 林晚又哭诉一句:“爷爷,你也知道的,我们实在是穷怕了,我又是个妇道人家没有什么主见,这也是我第一次自个拿主意,做得不好你就骂我吧。” 方柴长长地叹息一声,算了算了,和这些小辈计较什么?他们也没经历过大风大浪,有些事情考虑的不周到也是常有的。 再说了,这孙媳妇现在好歹也是和自家人走一条道了,说话也好听了,也不拿鼻孔看人了,比起以前可不知道好了有多少。 方柴往牛屁股上甩了一鞭子:“行了行了,爷爷也不是想骂你,只是孙媳妇,你以后要记住了,咱们自家人,小事上可能偶尔争吵几句,但大事上,是绝对不会含糊的。” 林晚连忙点头:“嗯嗯,我记住了!” 这个村长爷爷确实是个老好人,三言两语中的哄得他毫无芥蒂。 青阳县离得远一些,哪怕坐着牛车,也花了一个时辰。 到青阳县时,已经是正午了。 进县城居然还要交两文钱的入场费,他们四个人就去了8文,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虽然方柴说自己有钱,他自己给钱,但是林晚已经厚着脸皮蹭了免费的牛车,哪里再好意思让他一个老人家自己出过路费。 林晚作为这件事的发起人,虽然已经很穷了,但也不好让大家都饿着肚子,便说:“我们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方柴猛地一转头:“孙媳妇,你疯了啊?跑到这里来吃东西?东西可贵着呢!是你有钱还是我有钱啊?” 村长爷爷确实是个老好人,谁家里吃不上饭,他都要去贴补贴补,生怕别人饿死了,以至于家里虽然有不少良田,但总是存不下钱。 当然了,贴补最多的,还是林晚这一家子。 所以,奶奶和大伯娘对他们这一家子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倒也合情合理。 方二河和方三猛也赶紧摆摆手:“我们不吃,浪费这个钱做什么?还不如多买几斤米回去!咱们还是赶紧把事办完,回家去吃吧!” 林晚不说话了,坐着方柴的牛车,来到一间首饰铺子前。 林晚从牛车上跳了下来,对他们说:“我自己进去就行,人多了反而不好,你们先去找个人少的地方等着我。” 方二河和方三猛倒是已经快要习惯了:“好。” 倒是方柴,怕她一个女人进去吃亏:“要不,还是我陪你进去吧?” 但,说是这么说,其实方柴心里还是挺紧张的,这样的富贵地方,他这辈子也没有进去过啊。 这来来往往进出的人,身上连块补丁都没有,想必都是有钱人,他们这样的穷苦人家进得去吗? 会不会被店小二赶出来啊? 林晚对他们挥了挥手,笑道:“放心吧爷爷,我搞得定。” 方柴看着林晚的背影,还是担心:“真的行吗?” 方二河和方三猛只觉得现在的大嫂可厉害了,酒楼都能进,首饰铺子肯定也是行的:“行的行的,爷爷我们要挡路了,还是先走吧。” 林晚什么样的奢靡场所没见过?岂会怕这些?哦,手机上见过也是见过! 林晚背着一个背篓,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格格不入,不出意外地被店小二拦住了。 “诶诶诶!大姐,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要是想买珠花头绳,出门左拐,这里的东西,你可买不起!” 林晚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破布衣裳和草鞋,这还真不能怪店小二看扁了自己。 林晚好脾气地笑了笑:“小哥,你误会了,我不是想买东西,我是想来卖东西。” 林晚从怀里掏出一块破布,把层层包裹着的紫色珍珠拿出来:“珍珠,你这里收不?” 小二垂着眼睛,语气平平:“收倒是收,但是大姐,你这珠子不算大,怕是也卖不了好价钱。” 林晚便问:“小兄弟,依你来看,这珠子能卖多少钱?500文有不?” 小二一脸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150文钱已经是顶天了,还500文?你不如去梦里想想?” 林晚心里有数了,收起笑容:“好了,带我去找你们掌柜卖珠子吧。” 小二挠了挠头,咋刚刚还笑嘻嘻的人,突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不过嘛,他又有钱赚喽! 店小二找到在后堂喝茶的掌柜:“……就是这样,那个妇人在前头等您呢。” 掌柜把茶杯放下,走了出去:“小二都和我说了,你这珠子,最多也就只值100文。” 林晚把珠子收起来,皮笑肉不笑:“看来掌柜的是不诚心要,石山镇的首饰铺子都能给到180文,听说青阳县给的价格更高,我才来的,但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掌柜知道紫色珍珠不常出现,只不过想压价而已:“这样吧,大妹子,我看你也是实在人,我给你195文如何?” 林晚重新把珠子拿出来:“掌柜的,你仔细瞧瞧,这珠子可不小,而且又是市面上不常见的紫色,况且向来都有紫色为尊、紫气东来的说法。” 林晚把这颗珍珠一顿夸赞,夸上了天之后,才说:“我看掌柜也是实在人,老大哥,我实话和你说了吧,低于250文,我是不会卖的。” 第12章 失意书生 首饰铺掌柜的语气平平淡淡:“我是诚心要买的,但是既然你不诚心卖,那就作罢吧。” 林晚把珍珠包好,在身上贴身放着:“那行,我再去别家看看,以后有机会再来和掌柜做生意。” 林晚虽然说最低要250文,但其实她的心理预期是200文。多出来的50文钱,是留出来的砍价空间。 反正不能比系统商城卖的低,不然她还不如卖给系统商城。 但这掌柜连砍价的余地都不给,就直接送客了。 看来这掌柜真当她是个没见识的乡野妇人,以为用这一套就能把她吓退,再折回来主动降价。 哼! 要是换成方二河他们,说不定就真的被驴住了,195文就卖了出去。 但林晚可不会如了他的意,先钱比三家再说,实在不行就卖给系统商城。 而在原地等着林晚回头,自动降价的掌柜也纳闷了,还真走了? 掌柜低声问店小二:“刚才你是怎么和她说的?” 店小二回道:“我说最多150文,其余也没再说什么了。” 若是这单生意做成了,他还能有五文钱的赏钱呢,这人咋就走了呢。 店小二忍不住问:“掌柜的,那珍珠很好吗?” 掌柜对着他的头拍了一巴掌:“你来我这里有八个月了吧?连好赖都分不出来?” “那珠子虽然只是三分珠,还不到四分,但是胜在圆润,表面也没有破损,最重要的它的颜色,不仅通体光泽,还是少有的紫色。” “哪怕是不做成首饰,拿去顺天府也能卖个二两银子,那些出手阔绰的夫人小姐可不会在乎这么一点钱。” “就是可惜,还是小了点,这珠子但凡有四分,拿去京城都能卖出好价钱。” 对于珠宝而言,一分之差,就已经天差地别了。 掌柜看着林晚的背影感慨着。 店小二努力地记在脑子里,随后又问:“那,这珠子我们还收吗?” 掌柜没好气地说:“当然要收!不收便宜给别人吗?还不快去把人叫回来?” 店小二连忙跑出去。 掌柜在后头骂骂咧咧:“这乡野妇人倒也沉得住气!” 店小二又被打一巴掌,心里十分不理解,既然这珠子的行情这么好,掌柜你也不缺这么点钱,干嘛还揪着这几十文钱不放? 两刻钟后,林晚心满意足地从首饰铺子里走了出来。 林晚好一番扯皮之后,终于把这颗珍珠以235文钱的价格卖了出去。 林晚心情大好,总算是没有白费功夫。 掌柜也心情大好,到底是乡下人,没什么见识,虽然他吃的回扣少了,但这珠子能卖个好价钱,他怎么都不亏。 总之这桩生意十分圆满,大家都高兴。 林晚也就是吃了不懂物价行情的亏了。 她虽然意识到了古代养殖技术不发达,珍珠肯定会比华国值钱,但也想不到价钱会这么离谱。 但总之,林晚现在可算是手里有钱,走路生风了。 立马就是买买买! 她在这条街闲逛了一下,稍微了解了一下行情,就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把手伸进背篓里。 先去系统商城里买了十斤大米,又去米粮铺子里买了二十斤糙米。 随后又从系统商城里买了两斤猪肉。 家里那一小块猪肉还真就被方淼淼熏成了腊肉,说是每天煮一块铜钱大小的肉,可以吃上好几天。 林晚只觉得牙疼,这次干脆直接买两斤回去。 差不多了,林晚就去找方二河他们:“爷爷,我们回去吧,米粮我也已经买好了。” 方二河和方三猛识趣的没有多问,方柴也懂分寸没想要去问。 四人也不多耽误,立刻坐上牛车,准备回去。 “诶?爷爷?怎么停下了?”林晚问。 这里正好快到城门口了,大家都在前面排队等着出去,难道发生什么事了? 方柴抬手指了指前面:“孙媳妇,你看看,那是不是你家男人?” 林晚顺着方柴的方向看过去,是有点眼熟,搞不好就是方文锦。 方文锦也看到了他们一行人,愣了一下后,带着一个同样是书生打扮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方文锦语气温和地问:“爷爷,二弟三弟,还有娘子,你们怎么来了青阳县?” 林晚在心里点评,生的倒是芝兰玉树,只是双目无神,尽显失意,大大扣分。 不过话说回来,家里没有镜子,这些日子她也一直奔波在温饱线上,还真没注意过这具身体长什么模样,回家得找个水缸看看才行。 只希望长的不要太抽象。 林晚又看向方文锦,一点书生意气都没有,恐怕也是在学堂里混日子的。 还不如回家种种田,给她打个下手,也比在这里浪费钱强。 她可出不起这个钱供他读书。 林晚礼貌地对方文锦的同窗说:“这位公子,我们是特意来寻方文锦的,可否请你回避一下?” 那位同窗拱了拱手:“嫂子唤我李青华便好,我正要送文锦兄出城,你们来了正好,不用再去租牛车。” 方文锦踏上牛车,方柴还乐呵呵地说:“这读书人就礼节重啊。” 方文锦问他们:“你们来青阳县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方柴一愣,方二河、方三猛齐齐转头看向林晚,是啊,有啥事啊?他们不是来卖珍珠的吗? 林晚反问:“那……你现在回家,又是有什么事吗?” 方文锦垂下眉眼,拘谨起来,低声说:“日常花销不太够了。” 林晚了然,生活费没了是吧? 林晚叹了口气,问他:“你今年已经28岁了,十年光阴都没能考上秀才,方文锦,你还想读多久的书?再读十年还是二十年?” 方文锦的头更低了:“娘子,这一次我一定能考上的,我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花了这么多钱,若是此时放弃,岂不是功亏一篑?” “娘子,你没读过书不知道,士农工商,唯有功名傍身,才能在这世上活得轻松一些。” “我知道你们都辛苦了,但是请再忍耐一下,我一定很快就能考取功名,到时你们就能轻松一些了。” 方文锦说的句句在理,就连方二河和方三猛听了都为之动容,从前的埋怨好像都烟消云散了。 第13章 白面馒头 “相公啊,你说得非常有道理,但是,我们全家上下,一粒米都没有了,就是想供你读书也供不上啊。” 林晚一句话把所有人拉回现实。 方文锦沉默了一会儿,才喃喃道:“可是……这背篓里的,好像是粮食?” 林晚:“……” 你小子倒也不笨。 林晚张嘴就来:“哦,这个啊,主要是家里实在是没钱了,我就把方淼淼卖了,卖了五两银子呢。” 当初,方秀秀被卖,是原主瞒着大家卖的,方文锦也不在家,直到一顶花轿上门,大家这才知道原主黑心收了20两银子把人给卖了。 后来方文锦知道后,据说还去那个富商府上找过,但谁也不知道是不是面子功夫。 那么现在呢?林晚故意说方淼淼被卖了,方文锦是会让她把钱退回去呢?还是心安理得地享受了? 林晚心想,如果方文锦真的说出什么人怨天怒的话,她就一脚把他踹下去! 方三猛刚想说什么,就被方二河一把捂住了嘴。 方文锦的眼睛一睁,双手握着林晚的肩膀,语气颤抖中还夹杂着怒气:“你把淼淼卖去哪里了?我不是说了淼淼的婚事不用你插手吗?!” 林晚无动于衷:“我们这都是为了你啊,你不是想读书吗?别说方淼淼,就是卖儿卖女,我们也要继续供你读下去。” 方文锦的肩膀轻轻地颤抖了几下,缓缓松开林晚,沉默了许久:“钱呢?” 林晚冷着脸,把卖珍珠剩下的铜钱拿出来,丢在他腿边:“出门没拿多少,这是剩下的。” 方文锦攥紧腿边的这个破布钱袋子:“林晚,你不想让我多读书,我不读就是了,把钱退回去。” 林晚稍微满意,这圣贤书好歹是没有读到狗肚子里。 不过,这年头的读书人,都这么娇弱的吗,眼睛这么红,莫不是要哭出来了? 这么经不起吓吗? 林晚招猫逗狗,带着为难说:“可是人已经送过去,这……恐怕都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就算是能把人要回来,以后怕是也嫁不到好人家了。” 方文锦抿着嘴,彻底自闭了,带着一丝哭腔:“都是我的错,不然也不会……” 林晚心里琢磨着,这应该不是演出来的吧?不然这演技也太好了。 看来方文锦心中也是有是非对错的。 可这,林晚就不明白了。 林晚:“你既然知道自己为了读书,家人遭了多大的罪,为什么还要坚持走一条不正确的路?” 方文锦埋着头,好一会儿,才说:“我只是不甘心罢了。” 不甘心什么?不甘心十年寒窗,最后却籍籍无名? 林晚决定要把他拉出穷巷,可不能因为他连累一家人。 林晚:“每个人天赋不同,所擅长的东西也不同,买油翁做不了屠夫,挑货郎做不了大夫,你又何必执着在这一件事上?” “既入穷巷,就该及时回头,你难道还非要去撞南墙,不撞个头破血流、家破人亡就不回头?” 林晚当然也希望家里有一个当官的护着,不管在哪个地方,权利都大于钱财,可既然没这个天赋,那也强求不来。 “不是的!” 林晚看着去而复返,不知道偷听了多久的李青华。 林晚没了之前的好言好语:“这位学子,你的先生难道没有教过你,偷听别人说话是不对的吗?” 李青华连忙弯腰道歉:“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要听的,我是想起文锦兄的书还在我手上,故才想来送还,不料听到了你们的谈话。” 方文锦终于抬起头,把书接过来,略略平复心情后:“多谢你了,青华,无事的,你回吧。” 李青华看着牛车缓缓前行,张了张嘴,实在觉得文锦兄可惜,又冲过去:“嫂子,文锦兄是有才学的!无论是四书五经还是诗赋策论,他都有十分的见解,有时我们不懂的,他还会给我们讲,甚至不比先生讲得差。” 方文锦的不甘心,就源自于此,若他真是个蠢才,那他也能心甘情愿回家种地了。 可偏偏他又不蠢,甚至说得上很聪明。 这些年来,他眼瞧着学堂里那些学识远不如他的同窗们,几近大半都考上了。 唯有他,一再落榜。 林晚无情地把方文锦赶下去:“回学堂把行李收拾好,我们在城外等你。” 李青华急了:“嫂子,我不是说了吗?文锦兄很厉害的,假以时日,他一定能考上!” 李青华怕林晚是听不懂这些文绉绉的东西,还特意换了个说法。 但林晚犹如老僧入定:“那又如何?家里连饭都吃不上了,还怎么读书?李学子来供养吗?” 李青华一噎,虽然愤愤不平,但也只能垂下肩膀,无可奈何,他也是靠着家里供他读书,家里也并不算富裕,哪里还有多余的钱。 出了城后,方柴把牛车牵到一棵树下拴着:“孙媳妇?你真的不打算让文锦读书了?你从前不是说,哪怕把田地房子都卖了,也要供他读书吗?” 方二河和方三猛也看向林晚:“大嫂怎么突然就不让大哥读书了?” 虽然方文锦不读书,所有人都乐得其见。 但是,大嫂怎么也突然这样了? 转变太快了吧。 林晚把背篓打开:“实在没钱了呗,还能为什么?还是说你们想继续供你们大哥读书?” 方二河和方三猛连连摇头,家里都穷成这样了,哪里还有钱啊? 林晚笑着把背篓里早就买好的大馒头拿出来:“四个馒头,刚好一人一个,先垫垫肚子。” 才一块钱一个,便宜得很。 林晚本来想买肉包子的,但想想还是算了,买肉包子的话,他们几个的小心脏可能受不了。 方柴看着这白面馒头,胡子都要翘起来了:“孙媳妇!我们不是说了回家再吃吗?” “这白面馒头,至少得有两文钱一个吧?!8文钱!都能买两斤糙米了!” “两斤糙米够你们吃几天了吧?孙媳妇诶,这年头挣点钱不容易,你不能因为卖了一颗珍珠就这么浪费钱啊?!” 方柴坚决不吃,方二河和方三猛也就不好意思动嘴了。 这两兄弟虽然也心疼,但是这几天下来,他们似乎都有些习惯了一边心疼一边大吃特吃。 方二河建议道:“大嫂,不如这几个馒头我们带回去,切碎,和野菜煮成馒头汤?全家一起吃?” 方柴认可了这个建议:“唉,这也退不了了,也只能这样了,但想想还是可惜。” 林晚嘴角一抽,这都是什么黑暗料理啊? 林晚只好说:“这个不要钱的,放心吃吧。” 第14章 日落回家 方二河一听愣了,看着手里白白胖胖的大馒头:“不要钱?这怎么可能?” “真的真的,”林晚瞪着两眼珠子,主打就是一个真诚,“是那个首饰铺子的掌柜免费送给我的,真的不要铜钱。” 林晚甚至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没有花过铜钱。 方三猛吃惊地张大嘴巴:“那掌柜也太好了吧?白面馒头都能免费送人?!” 林晚一副你不懂的语气:“人家那种有钱人,银子都是几两几两的花,哪里会在乎一锅馒头?” 方二河和方三猛被说服了,既然不要钱,那他们也就没负担了,吃了白赚。 一口咬下去,少了四分之一。 方三猛傻乎乎地说:“我都没有吃过白面馒头呢,呼!越嚼越香,真好吃!” 方二河细嚼慢咽:“还有点甜,是不是放了糖啊?真舍得的,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 是的,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种地都是用的金锄头。 唯有方柴,还是忧心忡忡,这种鬼话,他可不会相信,也就是这两个傻小子被骗得晕头转向。 但既然买都买了,方柴也不好辜负了孙媳妇的心意,再说,白面馒头确实是好东西,说他不想吃肯定是假话,不过是舍不得罢了。 方柴坐在地上,珍惜地吃着这平常压根都舍不得碰的白面馒头。 不过,说到糖,林晚的腮帮子一顿,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啧!”林晚一拍脑门,她想起来了。 方二河连忙把竹筒递过来:“咋了?噎住了?” “不是,”林晚只是突然想起,“我忘记给方子轩这臭小子买糖了。” 虽然方子轩只是个小屁孩,但也不好食言,不然以后在他那里就没有信誉可言了。 方二河把竹筒拿回来,自己灌了一口:“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本来就不该买,我们哪里买得起糖啊。” 方三猛也道:“就是,糖可贵了,他要是闹腾,大嫂你就给他两文钱呗。” 方柴一脸你们再说什么的表情:“糖不能买,钱也不能给!要先紧着吃饭,一个七岁的娃娃,哪有这么多名堂?” 林晚心想,反正天也晚了,也不能折回去了,便说:“好吧,那不买了。” 回去直接做吧!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方文锦终于一脸颓废地姗姗来迟。 方文锦把为数不多的行李放在牛车上:“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林晚倒是理解,单是收拾行李当然不要这么久,可是既然是离开学堂,怎么说也要和夫子们去道个别。 等回到大饼村,夕阳都出来打招呼了。 方文锦内疚自责了一路,结果回到家,发现方淼淼好好地坐在门槛上:“娘子,这……” 林晚没有一丝心虚:“嗯,骗你的。” 旁边的兄弟俩抿着嘴偷笑。 方文锦张了张嘴,脸上的神情几经变化,但到底没再说什么。 方淼淼从日出等到日落,始终没有看见人,心里着急的不行,还以为他们出了什么意外。 方淼淼飞奔过去:“大嫂,你们怎么现在才回家?是出了什么事吗?” 大嫂从前就是家里的主心骨,现在更是所有人打心里认可的主心骨,可别出了什么事才好。 林晚牵着方淼淼和方子琴进屋:“无事,去了一趟青阳县,所以晚了一些。” 方淼淼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啊。” 方淼淼又低声对方文锦打个招呼:“大哥,你回来了。” 方淼淼有些无力地想,虽然逃过了上一次,但也逃不过下一次。 她是个女儿家,她大哥既然还要读书,那她就一定会被嫁出去,只看大嫂给她找什么样的夫家罢了。 大哥一般都是初一十五放假回家,现在临时回家,估计又是要交钱了,或是要买笔墨纸砚。 方淼淼焦躁地扣了扣手指,卖珍珠的钱够吗?应该不够吧? 林晚进去灶房:“等会儿给你们看一个惊喜!先去外面等着我。” 随后就“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方三猛搓搓手,也不知道大嫂买了什么,那背篓可沉了,应该是都粗粮吧,这可真是太好了!终于有饭吃了! 方二河也十分期待,虽然说他又闻到了肉的腥香味,但早已经和大嫂说好了不买肉的,应该只是这两天吃肉吃多了,留下的香味儿吧? 林晚把门一锁,马上去那堆柴火下,把之前在系统商城里买的油和盐翻找出来。 然后把油全部倒进油罐子里,盐倒进盐罐子里。 林晚看着盐罐子,又觉得有些不妥,便干脆从水缸里舀了一点水,倒进盐罐子里,拿根筷子搅拌了一下,从细盐变成了坨坨。 从今以后总算是可以不用再藏着掖着了,只要找个机会,把包装袋和塑料瓶全部烧掉,就当这世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两样东西。 随后她又把买的三样东西,一一摆出来,放在桌子上。 最后把破钱袋子放在桌上。 林晚双手一拍十分满意,打开门,喜气洋洋地说:“快进去看看吧,接下来一段日子,我们可以不用再节衣缩食了。” 全家人一窝风地涌进去,唯有方文锦没动。 方文锦略扫一眼,已经看到了桌上的东西:“娘子,秋收未到,你哪来的钱买这么多东西?” 家里的拮据情况,他也不是不清楚。 所有方文锦还是疑心,难道林晚还是收了方淼淼的卖身钱吗? 林晚的表情不冷不淡,却口出狂言:“这个啊,是我情夫给我送的钱。” 方文锦是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个答案,当即额头上就暴起青筋,喘着粗气冲进去,像是要把桌子掀了。 方二河见有些不对劲,连忙喊住他:“大哥?你怎么了?” 方文锦气息不稳,咬牙切齿地问:“你们知道,你们买东西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吗?!” 方三猛爱不释手地抚摸着猪肉,大大咧咧道:“当然知道啊。” 方文锦彻底寒心,苦笑不已,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们都知道了,就只有我一个人被瞒着吗?” 第15章 做假账 屋子里其他五人面面相觑,有些摸不着头脑。 大哥\/爹爹咋是这个表情?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方淼淼赶紧说:“大哥,我们从河蚌里找到了一颗珍珠,今天大嫂拿去卖了钱,所以才买了这么多粮食,有什么问题吗?” “啊?”方文锦差点一口气没有喘上来,抬头看着林晚笑吟吟的神情,知道自己又遭骗了。 方文锦尴尬地从地上站起来,故作忙碌地整理了一下衣服:“没什么问题。” 林晚走近,故意说:“相公啊,没关系的,只要你能考上秀才,我们做什么都毫无怨言,虽然我现在没有情夫,但如果你真的这么需要钱的话,我也不是不能考虑。” 方文锦暗瞪了她一眼:“林晚,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你不再读书,就不会食言,你何必要这样戏耍于我,不惜自毁名誉?” 方文锦没好气地说:“得亏刚才这话只有我听见了,不然……你以后说话之前还是先考虑一下为好。” 林晚无所谓地耸耸肩膀,今天把这个便宜相公从头到尾戏耍了一遍,想他以后也不敢再说什么“麻烦你们再忍耐一下”这种屁话了。 鞭子不抽在自己身上,当然不知道疼。 这些年来他享受着最好的资源,光鲜亮丽地活在阳光之下,当然不懂也不理解,那群生活在阴沟里的耗子有多么艰难。 林晚勉强为这几个小的出了一口恶气,随后兴高采烈地站在桌前,宣布:“那颗珍珠卖了250文钱,螃蟹河虾野菜这些东西倒是没卖上好价钱,一共也只卖了60文钱。” 林晚又要开始做假账了。 方二河倒吸一口冷气,虽然知道今天肯定挣了不少,但也没想到足足有310文钱。 这才短短几天啊,他们都挣了将近400文了。 方二河以前从来不知道,钱这么好挣。毕竟他累死累活去做一天小工,也才30文钱。 大嫂也太厉害了吧! 方三猛压低声音,兴奋得无与伦次:“大嫂的决定果然是对的,这珍珠在青阳县上居然能卖出这样的高价!不白费我们多走了这么多路程!” 林晚笑着把两个米袋子都扯开一个口子:“买了十斤陈米,60文钱。” “20斤糙米,80文钱。” “还有两斤猪肉,50文钱。” “油和盐也各买了一斤,统共60文钱。” “最后算下来,我们还剩下60文钱。”林晚又把铜钱倒在桌上。 方淼淼嗔怪一声:“大嫂,不是说好了只买糙米,不买其他的吗?油和盐也就算了,怎么又买了陈米和猪肉啊?” 林晚摆摆手,让他们几个心疼的小家伙放宽心:“放心,你们大嫂我已经想好了以后的生计,以后隔三岔五都能吃上肉的,不差这么一点半点的!” 一屋子人:“哦,那可真是太好了。” 完全不相信。 这怎么可能嘛。 秋收未到,小工也不是天天有的,就算是去码头扛货,那也得运气好被选中才行,况且船只货物也不是天天来。 他们这些乡下人,除了去地里刨食,还能有什么生计? 林晚知道他们一个个的都不相信,但是没关系,等过几天,她就能让他们大吃一惊,大吃两惊,大吃三惊! “诶?”方二河打开盐罐子一瞧,“大嫂,这盐里面怎么进了水啊?” 大家伸头一看,盐罐子里的盐果然都是湿的,还变成了一坨一坨粘在一起的样子。 方三猛大呼小叫:“大嫂,你是在哪里买的盐?怎么是这个鬼样子?是不是被人骗了?” 林晚让他们淡定,说出了早就想好的说词:“你大嫂我是谁?我能让别人骗吗?你们瞧清楚了,这罐子里的可是细盐,按理来说得卖50文钱一斤呢。” “不过这一箱细盐进了水,所以盐铺的老板就便宜卖了,只要30文钱一斤呢。” “不过你们也别声张,那老板本是想着自己捡漏留给亲人朋友的,结果被我撞见了,这才勉强卖了我一斤。” 林晚为了让这些钱、这些货物看起来合情合理,也真是绞尽脑汁了。 方淼淼双手捧着盐罐子,没有丝毫怀疑,信了这番说辞:“没事没事,一会儿放在火上烤一烤就干了,我们还从来没有吃过细盐呢,大嫂运气真好,这样的好事也能碰上。” 林晚汗颜,不敢应声,便又从背篓里提出来一兜子馒头,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这是那个首饰铺子的老板送给我的一锅馒头。” “路上我们已经吃了几个垫肚子,还剩下刚好七个,咱们一人一个。” 林晚把馒头递给方淼淼,“淼淼,生个火把这几个馒头热一热,再弄个野菜炒肉,今天晚上对付一顿算了,别煮饭了。” 方三猛连忙提着肉,找了一个高的地方挂上去:“大嫂,白面馒头已经很好了,不对付,一点都不会对付。” 方淼淼一边生火,一边说:“是啊,我们还从来没有吃过不掺一点杂粮的白面馒头呢,这已经很好了,不用再煮肉。” 林晚扭他们不过,知道这种节俭的家风,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改变,还是得多挣一些钱,让大家有了底气才好谈生活。 说到钱。 林晚把这为数不多的60文钱,分成了几小份:“好了,分钱吧,一人拿5文钱。” 其他人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能把这些东西卖出去,还卖了一个高价,都是大嫂的功劳。 他们也只是动动手而已,根本不值一提。 况且他们已经吃了白面馒头,还有肉吃,还有陈米吃。这已经是别人想都想不到的好日子了。 不过,其他人不好意思,那是其他人,方子轩可早就等不及了。 方子轩马上就把自己的那一份钱拿了:“嘿嘿!阿娘,这回总该有我一份吧!这一次我可是干了活的!” 林晚把他的小脑瓜推开:“勉强算你过关。” 这小家伙之前是让方二蛋摸的螃蟹,后来全家一起下水,他也只是去抓一下那些越狱成功的螃蟹。 最大的作用,就是在岸上为他们加油打气。 林晚催促他们:“快点的,难道还要让我像上次一样,把钱一一送到你们手里吗?” 第16章 明算账 大家这才排好队,一一把钱领了,紧紧地攥在手里。 林晚叮嘱一句:“把钱藏好了,别丢了。” 给他们发工钱,他们才能有动力。 金钱是第一生产力! 林晚又说:“这些钱咱们一人分五文自己留着用,还剩下30文钱,不过还要给方二蛋5文钱,他帮我们抓了螃蟹,这是我答应要给他的报酬。” “另外,还要给村长爷爷12文钱,这是我们今天来回的路费。” 村长爷爷的牛车收费收得便宜,去石山镇一人一趟一文钱,去青阳县一人一趟两文钱。 “最后,我们还剩下13文钱,这些钱就存起来留作家用,以后也是如此,存下的钱,要应付婚丧嫁娶,生病吃药,买米买粮。” 林晚说完后,看了一圈:“大家都没有什么异议吧?” 他们哪里敢有什么异议,只觉得大嫂自从开窍之后,不仅人聪明了,就连算账也算得这么利落。 要是换做是他们,是万万做不到这样有条有理的。 不过假账算清楚了,林晚也要在心里把真账算一下。 除了糙米之外,其他东西她都是在系统商城里买的,毕竟系统商城里的东西便宜。 林林总总一番扣除下来,还能有122文钱入她的私账。 加上上次的4文钱,就是126文。 她的私银库要逐渐开始丰满了。 大家各自去把钱藏起来后,馒头也热好了。 林晚的视角:一大家子人围在灶火旁边,可怜兮兮地吃着馒头,看着好不可怜,让人心酸。 方家其他人的视角:哇塞!白面馒头!他们家居然也吃上白面馒头了!又香又软又甜,还不喇嗓子!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啊! 吃完饭之后,夕阳渐退。 林晚趁着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找到上回方柴来送粮的那个破布米袋子,装了5斤大米,准备给方柴送过去。 林晚招呼一声:“方二河、方三猛,带着钱粮,咱们去爷爷家。” 方二河和方三猛本来还想着,趁着天色没有完全黑,抓紧时间去小溪里挑两担水回来的。 但听到林晚说要去村长爷爷家里,立刻放下了手里的家伙。 一人手里拿着钱,一人手里拿着粮,终于是挺直了腰杆子。 他们从前去爷爷家里,要么就是借钱,要么就是借粮,回回都要遭一顿白眼。 如今风水逆转,他们终于不再厚着脸皮上门去要这要那了,心里可不得高兴吗? 他们刚走到村长爷爷家门口,就听见里面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死老头子!你上回偷偷拿了五斤糙米出去,你当我是不知道吗?我告诉你,我心里跟明镜一样,别说少了五斤米,就是少了一斤米,我也能一眼发现!” “给了米粮,现在还带着牛车陪他们出去疯跑了一天,方柴你说的那些屁话,你自己信吗?还说什么方文锦不读书了,那林晚能答应吗?我看你真是!唉!” 这是村长奶奶的声音。 “爹,您这偏心偏的也太过,都是您的儿子孙子,他家一不给你养老,二不给你尽孝,咋好处还都让他们占了?”这是大伯娘的声音。 方二河和方三猛捧着手里的东西,失落地低下了头。 林晚拍了拍他们两个肩膀,示意他们别灰心丧气。 林晚拉着他们退后了一些距离,然后才开口大喊:“爷爷奶奶,我们来送东西啦!” 整个院子顿时一片寂静,方柴暗暗瞪了他们一眼,马上跑过去开门:“你们咋来了?快进来,进来啊,吃过饭了吗?” 方柴瞧着他们离院门还有一定的距离,应该没有听到刚才的争吵,松了口气。 林晚这孙媳妇最要脸面了,可别让她听见,不然恐怕又要离心了。 但大伯娘一听见这话,却是白眼翻上了天,这群来蹭吃蹭喝的人又来了! 林晚笑呵呵地说:“爷爷,我们吃过了才来的。” 村长爷爷的院子里有一块天然的石头,四四方方的,所以一到夏天,他们就喜欢把东西拿出来吃。 林晚示意方三猛把米袋子放在石桌上,笑道:“爷爷,你昨天送过来的五斤米,解决了我们的燃眉之急,不过好在今天赚了点钱,所以我们这就把借的米送回来了。” 方柴刚想说不用,但是大伯娘已经把米袋子抱在怀里了,只好说:“成吧,但是那么一点钱,你们也撑不到秋收,以后要是缺粮了,再来和爷爷说。” 林晚含笑着点点头,收下了这份好意,然后又让方二河把铜钱给方柴:“这是今天坐牛车的钱,12文,爷爷你收下吧。” 方柴只觉得手里的东西烫手:“都是一家人,什么钱不钱的,赶紧拿回去!” 林晚却道:“爷爷,虽然都是一家人,但到底已经分了家,有些账还是算清楚的比较好,不然亲人之间产生了隔阂,日后相见,难免心里不爽快。” 林晚:“从前要供方文锦读书,所以日子紧巴得很,但是现在方文锦已经不读书了,以后手头也能宽裕一些。” 林晚:“爷爷今天要是不收下这个钱,以后我们可都不敢再来坐车了。” 方柴听她这么说,也只得勉强收下。 方柴的三个儿子长大成家之后,家里住不开,只能分家。 二儿子和小儿子都分了出去,大儿子继续住在老宅,以后这个房子也由他们继承,但他们也要负责二老的养老问题。 所以对于方柴时不时就贴补的行为,大伯娘真是恨得牙痒痒。 其实林晚挺理解大伯娘的,所以她今天一定要把钱和粮留下来,就是为了表明一个态度,他们家已经不同往日了。 等林晚三人离开后,大伯娘打开米袋子,就着一点点光亮,仔细看了又看。 大伯娘不敢置信地说:“乖乖!居然是精米!爹,林晚发什么横财了?居然买得起精米!” 方柴连忙过来一看,大呼败家:“就算挣了点钱,也不能这么糟蹋啊!” 快到家时,方二河突然说:“大嫂,以前我看到大伯娘都怕,但现在我觉得,以后我也敢和她打招呼了。” 林晚活动了一下脖子,轻快地说:“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从村长爷爷家里回来,林晚又提着方子轩,去了方二蛋家里,小朋友也干了活儿,可不能把他落下了。 第17章 君子远庖厨 “方二蛋!方二蛋?!你出来!”方子轩喊了几声。 “阿娘,方二蛋可怕你了,不然你把钱给我吧!我帮你转交?”方子轩晃了晃林晚的手。 林晚抽出身,揪着他的耳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这小崽子翘翘尾巴,林晚就知道他要作什么妖。 方子轩不高兴地嘟囔着:“他本来就不应该拿和我一样多的钱,要不是我告诉他,他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螃蟹还能卖钱,他的这一份钱应该分我一半才对。” “你……!”林晚的脑子里闪过三个大字,中介费! 这小崽子怎么这么多鬼主意?小小年纪就有了奸商的影子,以后还怎么得了? 看来得让方文锦教他们背背三字经了。 方文锦好歹读了这么多年书,总得发挥点作用。 “方子轩?我来啦!”方二蛋欢快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嘎吱一声打开门,方二蛋发现门外还站着林晚,立刻就变成了支支吾吾的小老鼠:“婶子,你咋来了?” 林晚把五个铜钱放在他手上:“二蛋,之前婶子说等螃蟹卖了钱,就分你一份,喏,这是五文钱。” 方二蛋被吓得退后了两步,捧着手上的钱,不知该如何是好,赶紧往门内喊人:“娘!娘!你快出来,林晚婶子来了!” 周菊芳心里奇怪,虽然两家人当了这么多年的邻居,可是林晚几乎从来不登他们的门,今天这是咋了? 大晚上的突然跑过来,难道是方二蛋这家伙闯祸了? 不应该啊,方二蛋虽然老是找方子轩玩,但是看见林晚就跟看见鬼一样,怎么可能主动惹事? 周菊芳边走边想,出了门看见林晚果然站在门外,语气中带着些紧张和警惕:“你,你想干嘛?” 黄鼠狼给鸡拜年,看上去就不安好心! 方二蛋偷偷瞄了一眼林晚,赶紧把周菊芳一拉,小声说:“娘,昨天我和方子轩去捡了半个背篓的螃蟹,婶子说卖了钱分我一份。” 方二蛋摊开手,手里放着五个铜钱。 周菊芳一愣,这还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他家方二蛋出息了啊,出去玩,捡螃蟹也能赚钱了? 不不不! 林晚怎么可能这么好心?还特意送钱过来? 再说了,螃蟹这种东西,能卖什么钱?卖不卖的出都还另说。 周菊芳觉得这5文钱简直就像是烫手的山芋:“二蛋,快还给你婶子!” 林晚忙说:“我昨天答应了要给方二蛋分一份钱的,方二蛋快收着。” 就在林晚和周菊芳还在为收不收钱,而推来推去的时候。 方子轩已经收到了方二蛋崇拜的眼神。 方子轩:“方二蛋,今天我阿娘能给你分5文钱,都是我的功劳,你知道不?” 方二蛋感动得不行:“方子轩,你对我也太好了吧!以后你说啥我就听啥!” 回家途中,林晚看着方子轩手里那枚方二蛋非要塞过来的中介费,大感郁闷。 怎么她这个给钱的,反而没有得一张笑脸? 最终只能归结于原主的人缘太差了。 不过该分的钱分了,该还的粮还了,也总算是无债一身轻。 其他人洗了个脚丫子,就上床睡觉了。 唯有林晚和方文锦,这两个读过书的,好歹是知道干净和卫生,这几个字怎么写。 生火烧水,折腾到深夜,这才把身上的汗味和尘埃洗净。 不过,林晚摸着黑,摸到床上,结果摸到了方文锦的胳膊时,内心已经泪流满面了。 她好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从出生到死都没和别人亲过嘴儿,现如今就要一步到位,和别人躺在一张床上了吗? 林晚已经在思考把方文锦赶去和方三猛他们睡,或者自己去和方淼淼她们挤一挤的可能性了。 但是不行啊! 床太小了,已经承受了非它所能承受的重量,是无论如何也挤不下的。 “娘子?你还不睡吗?”方文锦突然开口。 林晚深吸一口气,认命道:“你!睡到里面去,我要睡外面!” 方文锦:“……哦,好吧。” 林晚听到了一阵细细索索的声音之后,就着床边,躺了下去。 方文锦躺在床上,想到自己的前半生,伤感之中,又难得感慨:“读了半辈子书,如今已经是快半截入土的人了,也没能考取一个功名,苦了弟妹,苦了儿女,也辜负娘子的期望。” 半截入土?林晚眼角一抽。 才28岁,正是闯荡的年纪!怎么就半截入土了? 那在方文锦眼里,她这个27岁的娘子,岂不是已经变成了倒人胃口的黄脸婆? “所谓三十而立,二十七八岁正是大好年华!你自己想入土,可别拉上我!”林晚赶紧和他这个半截入土的人撇清关系。 方文锦轻笑一声,心里的郁闷居然去了大半:“这次回来发现,娘子好像和以往大不一样了。” 林晚神神叨叨地说:“受到菩萨感化,心有所悟。” 方文锦闲聊道:“原来如此,娘子不仅性格大变,就连学识见地也和以往大不相同,我都快要以为我家娘子换了一个人了。” 林晚身体一僵,这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没有那么好忽悠。 林晚赶紧阴阳怪气地说:“看来你是嫌弃我年纪大了,想换个媳妇了是吧?” 方文锦头大,这让人熟悉又窒息的娘子好像又回来了,赶紧说:“我没那个意思。” 林晚不知道他有没有,但总算是糊弄过去了,赶紧转移话题:“你那个同窗说你学识很好,但却总是考不上,这是怎么回事?你自己想过是什么原因吗?” 方文锦的声音里带着无奈与悲凉:“每次大考,我都会拉肚子,所以每次都写不完考题。” 林晚一秒下定断:“那肯定是你心态不行,回家种两年田就好了。” 方文锦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许吧。” 聊到深夜,两人终于渐渐睡去。 第二天一早,林晚醒来,发现自己居然还是昨天晚上的睡姿,笔直的军姿。 林晚苦中作乐地想,难道这就是时势造就人才? 一大清早的,整个院子里就只有林晚和方文锦还没有起来,其他人都出去挖野菜、抓螃蟹河虾去了。 林晚打开灶门,煮了一大锅野菜粥,顺带把昨天没有处理的塑料瓶和塑料袋子全部销赃烧毁。 林晚对还在外面看书的方文锦说:“你去把他们都叫回来吃饭。” 方文锦为难地说:“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林晚又说:“那你去村里找人换几斤麦子。” 方文锦再次为难:“我也不知道村里谁家有麦子。” 林晚:……真巧,她也不知道。 林晚只好说:“那你进来把粥搅一搅,我去喊他们回家吃饭,别烧糊了啊。” 方文锦踟蹰不前:“但是,君子远庖厨,厨房重地,向来都是女子操持的,我……。” 第18章 训狗 林晚想到了昨天晚上,她自己一个人生火烧水的事。 她原本还以为是方文锦不能读书了,心里难受,所以连过来搭把手的动作都没有。 但是现在看来,倒是她自己想多了。 还说什么君子远庖厨?什么狗屁言论?! 林晚冷脸道:“李青华说你学识不错,但听你刚才说的话,我就知道是夸大其词了。” 林晚说道:“我虽然是个妇人,没什么见识,但偶尔路过茶楼,也能听到说书先生说个一句半句的。” “君子远庖厨,见其生,不忍见其死。说的是君子当有一颗仁爱之心,不要杀生。你这是学一半丢一半啊,只学对自己有利的,难怪这么多年也考不上秀才。” 林晚语气奚落,把人疼批一顿后,又道:“你现在不读书了,以后打算怎么办?就每天闲在家里哀声怨道吗?” “就连方子轩都知道干活了,你难道连一个七岁小孩都不如?” 读了几天书,学了几句文绉绉的话,还真就把你能耐住了。 歪理一堆,正经活却一点都不干! 方文锦被骂得连回口之力都没有,最后只能弱弱地解释:“同窗学子都是这么说的。” 林晚冷哼一声:“你的那些同窗,家里有钱有闲有仆人,所以不用自己动手,方文锦,你有什么?” 方文锦哑口无言,愣了一会儿,他居然觉得林晚说的还挺有道理的,硬着头皮跑进去接手,时不时搅拌一下:“娘子说的是,文锦受教了。” 林晚白了他一眼之后,这才出了门,不骂你几句,你还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刚出门,方淼淼和方子琴就背着野菜回来了。 林晚让她们赶紧去吃早饭,然后跑去河边,把其他人叫上岸。 林晚问方二河:“你知道村里谁家有麦子吗?” 方二河想了想说:“咱这地方不南不北,村里许多人家都种了麦子,欸,要说谁家有,咱们隔壁向婶子家里就有啊,向婶子是从北方过来的,习惯吃面食,家里的麦子种得多,应该有多余的。” 家里好歹有了些余粮,他们自己手里也有了钱,河里的螃蟹河虾能卖钱,山上的野菜也能卖钱。 有了这么多条件的加成下,大家再看见这一锅野菜肉沫粥时,脸上总算是没有再露出心疼的表情。 但是早饭过后,方淼淼还是坚持要把两块猪肉熏了。 不过林晚更喜欢吃新鲜的,舍不得好好的猪肉变成腊肉。 在她的据理力争之下,总算是保住了半块猪肉,留做中午炒菜吃。 饭后,林晚去敲了向娘子家的门。 向娘子早就听到了林晚的声音,但实在不愿意去开门,等了好一会之后,发现门外的敲门声还是锲而不舍,只得去打开院门。 “有事吗?”向娘子的语气不太客气。 林晚知道人心中的成见,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还是带着笑脸问:“向娘子,你家里还有麦子不?” 向娘子从上到下扫视着林晚:“有是有,但是我可不会借给你,你也在我面前哭穷,我家娘俩更穷。” 林晚见向娘子就要关门了,忙说:“向娘子,我是想买,我想买三斤,价格你定,如何?” 向娘子犹豫了一下,才转身进去:“成吧,你等着。” 向娘子心里嘀咕,今天的林晚好像也没有以前那么讨人厌了。 不多时,向娘子拿着三斤麦子出来了:“这也是去年的麦子了,就算你6文钱一斤吧,18文,不二价。” 林晚爽快地给了钱,向娘子也将麦子递给了林晚。 但向娘子实在不信林晚的人品,不免又加了一句:“我家里没有秤杆,但我估摸着就是这么多,你要是不信我的话就算了,别以后又来找我麻烦。” 林晚拎在手里提了提,她其实估摸不出重量,但向娘子一向爽快,所以林晚也不疑她:“我信向娘子不会骗我的,走了啊。” 向娘子看着林晚的背影,一边嘀咕一边关门:“这林晚是吃错什么药了吗?” 回家后,林晚把三斤麦子全部泡在盆里,放在自己房间里一个阴凉的角落。 方文锦依旧是手不离书:“娘子,你这是在做什么?麦子泡在水里容易坏。” 林晚还在为今天早上的事情生气,并不想搭理这个人,真是瞅着就来气。 林晚甚至在想,要不把方文锦一脚踢开算了。 这些自以为读了几句圣贤书就自诩清高的书生,迂腐思想难以改变,搞不好以后还要作什么妖。 林晚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可行,把方文锦踢开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免得方文锦以后还要摆出一家之主的架子压她一头。 不过和离之后,她能去哪里落脚呢? 回娘家肯定是不行的,当年原主非要嫁给方文锦,早就和娘家闹崩了。 不过,倒是可以让方二河他们给她在大饼村搭个草棚子,先对付几天。 等这批麦子发芽了,熬成麦芽糖,她就有钱了。 林晚静静地看着方文锦,淡淡地说:“方文锦,有件事,我们得谈谈。” 方子轩这个熊孩子她能忍受,是因为还有可以教育的空间。 但是方文锦嘛,已经有了他自己的思维模式,再想调教,怕是难。 方文锦不知为何,被她看得心里一紧:“怎,怎么了?” “方文锦,我们和离吧。”林晚的语气十分平静。 就好像在说,今天下雨了一样自然又随意。 方文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手里的书掉了都没工夫去管了:“娘子,你,你说什么?” 林晚主动帮他把书捡起来,放在桌上:“我认真考虑过了,咱们不合适,所以还是和离吧。” 方文锦赶紧走过去抓着林晚的手:“娘子,你,你为什么突然就要,就要……是因为今天早上的事情吗?” “对不起,娘子,我已经知道错了,刚才就想和你道歉了,你不要、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方文锦抬起眼睛,满眼都是泪水。 整个人都陷入了自责的情绪里。 他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秀才考不上,也不会挣钱,现在连娘子都要被他气跑了。 林晚被他这副模样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一个1米8的大男人,动不动就掉眼泪,这心里也太脆弱了吧? 林晚完全没有意识到,方文锦的两次掉眼泪,遇到的都是什么人生大事。 她现在只觉得,别是方文锦一直没考上秀才,读书读出抑郁了吧? 方文锦还在掉眼泪:“娘子,我们不要和离好不好?” 林晚难得心软,略带嫌弃地看着方文锦:“行了行了,赶紧把眼泪擦一擦,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掉眼泪。” “娘子,你原谅我了吗?”方文锦抬起袖子,在眼睛上随意一抹。 残存的泪水粘在眼睫上,有点可怜,也有点可笑。 林晚觉得有必要正一正自己的地位:“方文锦,我们可以不和离,但是,以后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能做到吗?不能的话,就没必要谈了。” 方文锦赶紧点点头:“能!” “但是,但是……如果你说的是错的……”方文锦偷看了林晚一眼。 林晚一瞪眼:“媳妇说的话,永远都是对的,如果不对,那你就想办法让它变成对的!” 方文锦略带憋屈,低头:“娘子说的是。” 林晚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狗头:“这才乖嘛。” 方文锦耳朵一红,更加憋闷了。 第19章 麦苗 中午,大家陆陆续续地回到家,短短几天时间,他们已经习惯了吃中午饭。 再说,林晚可是说过,今天中午要煮肉吃的! 灶口前,方淼淼看着在院子里笨拙地洗野菜的方文锦,忍不住低声问林晚:“大嫂,大哥真的不读书了吗?” 虽说昨天晚上,方二河就和她说了这件事,但是没有亲耳听见,还是不敢相信。 毕竟从前大嫂可是最支持大哥读书的。 方淼淼憋了一个上午,还是忍不住来问问。 林晚把猪肉切成丝,有别人在的情况下,她也不敢再搞什么小动作了:“是啊。” 只是半块猪肉七个人吃,实在是少得可怜。 方淼淼紧绷着的肩膀,骤然一松,太好了! 大哥不读书了,她应该不会被卖掉换钱了。 大嫂如今性子也好了很多,想必会给她找一个看得过去的夫家。 总算是看得见明天了! 吃完饭之后,方淼淼拿着扫把去打扫房间,发现林晚的房间里居然泡着一盆麦子。 方淼淼蹲下来一看,心想这么多麦子,肯定要泡坏了。 但是转念一想,大嫂虽然现在有点大手大脚,但也不至于故意浪费粮食。 方淼淼这么想着,赶紧跑去外面问:“大嫂,你屋子里咋泡着一盆麦子啊?” 林晚赶紧在嘴边“嘘”了一声,招呼大家都进屋:“方子轩不是说想吃糖吗?我就去向娘子家里买了麦子。” 方三猛呆呆地说:“大嫂,可是麦子不是糖啊。” 方文锦倒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娘子,难道说,麦子可以做成糖吗?” 这话一出,屋子里的几个人都紧紧地盯着林晚,就怕自己落听了一个字。 糖真是麦子做的? 真的假的? 可是麦子一点都不甜啊,怎么会变成糖啊? 林晚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笑着点头:“没错,麦子可以做成糖。” “嗬————” 一屋子人全都到倒吸一口冷气! 如果麦子真的可以做成糖,那岂不就是意味着,他们以后都可以自己做糖了?想吃就吃? 方二河更是想到了昨天晚上,林晚所说的生计:“大嫂,难道你昨天晚上说的生计,就是做糖,然后我们自己去卖吗?” “是啊,”林晚说,“野菜螃蟹这些卖不出好价钱,那些富贵人家可能也只是尝个鲜,兴趣过了,可能就卖不出去了,我们不能在一根绳子上吊死。”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野菜螃蟹这些东西不是咱们自家的,是大饼村和周围几个村共有的,咱们要全拿去卖光了,其他人怎么活?” 方二河想了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做人还是得讲良心:“那,我们啥时候做糖?” 林晚也想马上熬糖赚钱,但是不行啊。 林晚说:“现在还不行,再等七到十天左右,等这些麦子泡足了一天水之后,在把麦子拿出来,放在簸箕里,盖上布放在阴凉的地方,一天撒一次水,等着这些麦子发芽,长出巴掌高的苗,就可以做糖了。” 糖虽然卖得贵,但是等待和制作的过程,也是十分漫长的。 方二河认真地听着:“原来麦子发了芽之后可以做成糖啊,我们还以为这样就不能吃了。” 林晚蹲下把布盖上:“这件事不许往外说,知道吗?最亲近的人也不可以。” 几人听话地点点头。 开玩笑,手艺活,谁会外传? 自古以来,为了一个秘方,那可是会挣得头破血流的。 他们又不傻,怎么可能会往外说? 从这天中午之后,院子里的几个人,时不时就要跑来林晚的房间,看一看麦子。 两天后,家里又囤了不少螃蟹河虾以及野菜。 林晚、方二河、方三猛又背着背篓,准备去石山镇了。 “阿娘!阿娘!你快来看啊!”方子轩鬼哭狼嚎地从林晚的房间里跑出来。 正准备出发了三个人,又重新把院门关上。 方二河问他:“怎么了?” 林晚倒是神色平静,她出门之前就已经发现了,今天早上那些麦子全部出芽了,”几乎都有一厘米长。 果不其然,方子轩高兴得小脸通红,但是又记着林晚的叮嘱,只能小声又兴奋地说:“那些麦子全部都发芽了!” “啊?发芽了?”方三猛脚步一转,往回走,“我也去看看。” 于是,原本要出门的几个人,全都围在这两个簸箕旁边。 看着那一点点抽出来的芽苗,目光慈善的像是在看孙子。 林晚失笑,她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跟在姥姥屁股后面去摸那些刚刚发出来了芽苗。 熬糖的时候,姥姥也会用锅铲把周边熬的有些焦的糖给她铲出来,让她尝一尝甜不甜。 不过这已经是好久好久之前的事了,后来姥姥死了,市面上的糖也卖得越来越便宜,很少有人自己做糖了,她也很少有机会再吃到麦芽糖。 林晚眼瞅着他们怕是在这里呆到天荒地老,赶紧催促:“好了好了,咱们都出去吧,再有三五天,就能熬糖了。” 林晚背着一背篓的野菜,方二河和方三猛就一人背螃蟹,一人背河虾。 怕把这些螃蟹河虾渴死了,一人身上还拿着两个大竹筒,时不时就往里面浇点水。 到了石山镇后,林晚干脆让方二河和方三猛去集市上等着。 方二河反复确认大嫂一个人没有问题之后,也不再强求了。 离开了他们的视线,林晚赶紧找了一个偏僻没人的小巷子钻了进去,把手伸进背篓里。 前后不过一分钟的功夫,三个背篓全部空空如也。 林晚又去系统商城里买了十斤大米,然后又买了20斤红薯。 无所事事的林晚坐在街边打发时间,扒拉着系统商城的页面,然后买了一个泡芙。 都好久没有吃了,今天奖励一下自己吧。 “大嫂?你咋坐在这里?”方二河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林晚被吓了一跳,赶紧把剩下的小半个泡芙塞在嘴里,含糊道:“歇歇脚。” 方三猛指着林晚的嘴角:“大嫂,你吃啥了,这里白白的。” 林晚赶紧抬手擦了擦:“我饿了,去买了个包子吃,你们要吃吗?我再去买。” 方二河和方三猛赶紧摇头:“不吃,我们还饱着呢。” 不浪费这钱。 “大嫂,东西卖了吗?”方二河还是比较关心这个。 林晚笑着把背篓递给他们:“当然卖了,粮食也买了,我们回去吧。” 出了城后,方三猛忍不住打开背篓一看:“大嫂,你买这么多红薯干嘛?还买了陈米?咱这次卖了这么多钱吗?” 林晚不慌不忙地说:“之前还留下一点积蓄,全部拿出来买红薯了。” 方二河和方三猛都没有想到是这个回答,大为感动之余,脱口而出:“我们那里也还剩点钱,都给大嫂吧!” 林晚失笑一声:“不用,粮食够吃,买红薯主要是为了做糖。” 之后的几天,虽然也还去水里抓螃蟹河虾,但收获却不太理想。 林晚干脆就不去石山镇“卖”了,留着自己家里吃。 等到这些牙苗全部长成了之后,大家期待已久的时刻,终于要来了。 林晚站在院子中间指挥:“方淼淼去烧水,方二河方三猛去挑水,方子琴方子轩把这些芽苗洗干净,方文锦把红薯洗干净削皮。” 第20章 麦芽糖 方淼淼把水都烧开了,方文锦这边才勉强把红薯洗干净。 至于削皮,方文锦是真不会,尝试着拿刀削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红薯,直接变成了鸡蛋大小。 方淼淼见状,不忍直视,赶紧自告奋勇跑过来顶班。 而方文锦则是被林晚打发去了小孩组,去洗麦苗。 红薯洗干净削皮切块,蒸了满满一锅。 等麦苗洗好之后,林晚让方二河把其中一半麦苗全部剁碎:“越碎越好,这样熬的糖会甜一些。” 方二河一边剁一边说:“难怪糖卖得这么贵,又是麦子又是红薯,这可都是粮食啊。” 方三猛看着有些心疼:“谁说不是呢。” 方文锦算了一下账:“三斤麦子18文,二十斤红薯60文,分两锅煮,一锅的成本就是39文。” 方文锦:“娘子,这一锅能熬出多少糖?能回本吗?” 屋子里的其他人顿时脸色一焦,他们只知道麦子能做糖,却没想过成本居然这么大! 但林晚却有信心:“放心好了,肯定能回本,不然那些卖糖的商贩子岂不是要亏死了?” “而且,天上的神仙都托梦告诉我了,糖甜不甜取决于麦苗的多少,糖多不多取决于红薯的多少。” “别担心,肯定不会亏本的。” 其实这都是林晚她姥姥告诉她的经验。 但是林晚突然会做麦芽糖这事确实奇怪。 林晚只能神神叨叨地说,那天被摔晕之后,她去天上见着神仙了,这些都是神仙告诉她的。 一开始大家都不信,但是想到林晚突然就知道了麦芽糖的做法,他们又不得不信了,不然无法解释啊。 满满一锅红薯,全部蒸熟之后,又用铲子全部捣成泥。 等温度降下来一点后,林晚感觉差不多了,就让方三猛把切碎的麦苗全部倒进锅里,和红薯充分搅拌。 林晚:“多搅一会儿,这样出的糖水才多。” 方三猛一身的力气,乐呵呵地笑着:“放心吧,大嫂,你看我的。” 充分搅拌之后,林晚就把锅盖盖上了:“再发酵三个时辰,应该就差不多了。” 林晚又说:“灶里面不能烧火,但是也得一直留着火种保温,这比较麻烦,得时不时就来看一下。” 方三猛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这有啥麻烦的,不就小半天的事吗?我待着灶边守着就成。” 林晚笑说:“也没必要一直守着,偶尔来看一下就行。” 方三猛却说:“大嫂,我守着安心,毕竟花了这么多钱呢。” 林晚拗不过他,只好说:“那你们轮流守吧。” 三个时辰说慢也慢,说快也快。 虽然说是大家轮流守着灶口,但其实这一天下来,大家都魂不守舍,螃蟹不抓了,野菜不挖了,玩伴也不去找了。 时不时就跑进去看一看,虽然不能掀开锅盖看,但也阻挡不了他们的热情。 方三猛一直守在灶口,闻不出来细微的差别,但是其他人却闻出来了。 “我好像闻到有香甜的味道出来了。” “我好像也闻到了!” “三个时辰应该到了吧?快去让大嫂来看看!” 林晚被几个人推搡着进去灶房:“时间应该差不多了,那就打开看看吧。” 方三猛一把掀开锅盖,顿时大家都傻了眼,皆是欲哭无泪。 “大嫂,这也没有变成糖啊,我们是失败了吗?” “你们看这些不平的凹槽处,已经有糖水出来了。”林晚哭笑不得,让他们把锅里的麦子红薯全部铲出来,装进米袋子里。 林晚告诉他们:“没有失败,发酵得很好,接下来我们只要把这里的糖水沥出来,再把糖水熬成糖,就可以了。” 本来林晚是打算让他们找一根房梁,把米袋子吊起来,让它自然地把糖水滴出来的。 但是架不住他们一个个的精力旺盛,也不想等那么久,就干脆让他们手动搓糖水,把糖水挤出来。 挤了满满一盆,直到一滴都挤不出来了,他们还在试图大力出奇迹。 林晚让他们别折腾了:“快去熬糖浆吧,挤不出来了。” 方二河和方三猛小心翼翼地把糖水端进去,倒进锅里。 方淼淼烧火,方三猛和方二河轮流搅动,免得糊锅。 方子轩突然跑进来,手里还抓着一些麦子和红薯混着的渣子:“阿娘,阿娘,你尝尝这个,是甜的!咱们要不再兑点水进去,再挤一遍?” “子轩,拿来给二叔也尝尝。” “子轩,拿来给三叔也尝尝。” “子轩,拿来给小姑也尝尝。” 方子轩被支使得团团转,但也乐在其中。 方二河:“真的是甜的。” 方三猛:“子轩说得对,再兑点水进去吧!” 方淼淼:“是啊,可别浪费了,都是粮食啊。” 林晚看锅里的糖水已经开始冒泡泡了,就让方淼淼把大火改成小火:“可以是可以,但估计也不会很甜,也熬不出什么糖。” 方三猛最不怕的就是出力气,虽然脑子不行,但力气可有的是:“没事没事,一会儿我来弄!” 林晚看着锅里的糖水逐渐变得粘稠,赶紧去拿了个罐子:“三猛,先装一罐子的糖浆,以后我们可以泡糖水喝。” 方三猛一边装一边嘀咕:“咱们这些糙人,居然也能喝上糖水了,以前哪里敢想啊。” 林晚让他们把剩下的糖浆继续熬了一会儿:“唔……应该差不多了,停火吧。” 方二河和方三猛把锅提起来,把锅里熬好了麦芽糖倒在早就抹好油的案板上。 让它自然降温。 这个时间也没有闲着,方二河和方三猛赶紧又跑出去,把那些渣子又过滤了一边。 方淼淼拿了个碗,盛了一点稀释之后的糖水:“是没有之前那么甜了,不过咱们自己吃也刚刚好,不浪费。” 方三猛又尝了尝布袋子里的渣子:“这回渣子是没有什么味道了,不过也不能浪费,还可以吃啊,麦子红薯这可都是好东西啊。” 方二河掰着手指头算:“第一锅糖水我们熬成麦芽糖去卖,第二锅没那么甜的糖水我们煮一下,自己喝,剩下的渣子还可以当饭吃!” 方二河眼睛一亮:“怎么着都不会亏啊,就算糖卖不出去,咱们也不会浪费粮食啊!” 方二河、方三猛、方淼淼又开始生火熬糖水,一盆糖水熬成一罐子不算稠的糖浆。 方三猛大呼失策:“早知道刚才就不特意留出一罐子糖浆了,我们完全可以吃这个嘛!” 方二河也有同感:“是啊,拿去卖钱多好。” 林晚摸了摸案板上的麦芽糖,感觉温度差不多了:“别可惜了,温度下来了,过来干活,一会儿糖该硬了。” 方二河和方三猛一人手里拿一根木棍,麦芽糖在木棍上来回拉扯,颜色越来越漂亮,逐渐从焦黄色变成了金黄色。 方二河感慨:“金锭子也就这么好看了吧?” 亮黄黄的,和金子一样漂亮! 这是他能想到最好的形容了! 方三猛笑着问林晚:“大嫂,我咋感觉这麦芽糖我们来回拉了几下还越来越多了呢?” 林晚让他们停手,在拉扯下去该变成龙须糖了。 方二河从这一大股麦芽糖里,拉扯出手指大小的一小股。 林晚抓着这个小头头,用刀柄敲成均匀的大小:“就跟棉花似的呗,越弹就越蓬松,蓬松了看着自然就多了。” 铜钱大小的麦芽糖,足足有小半盆。 看着就让人合不拢嘴! 第21章 一锅装不下 这么一套下来,已经是下午了。 林晚本来想着,今天大家都辛苦了,要给他们做点好吃的。 其实也就是野菜炒腊肉。虽然林晚觉得差点意思,但其他人觉着这已经是非常好了。 但是这次,他们似乎好像不太领情。 方二河:“算了吧大嫂,还是先把剩下的麦苗做成麦芽糖,我们再吃饭吧,不然要是染上菜味儿,就卖不出去了。” 毕竟,家里就只有一口锅,煮饭煮菜,甚至是烧水洗澡,都是这口锅。 这个朝代,铁可是稀罕东西,有钱都买不到,和盐一样,都是受官府管制的。 甚至盐还好一点,有钱就能买。 但是在这个冷兵器时代,想要买铁,就得先去官府登记,然后再拿着这个凭证,去官府名下的铁匠铺子,买铁造锅。 他们庄户人家,想买个铁锅,搞不好半年的积蓄都得搭进去 “那也总不能不吃饭吧,这样,红薯还有多的,我们烤几个红薯吃。”林晚说道。 林晚对家里只有一口锅这件事,早已经忍得很辛苦了。 尤其是每天晚上洗澡的时候,油腻腻的,水上还飘着油花,洗澡都是折磨,特别是最近油水多了之后。 等挣到钱,其他的先不管,先去买锅!大铁锅! “不用不用,”方三猛赶紧跑去把那一布袋子的渣子拿过来,献宝似的说,“大嫂!你看!这些还都是好粮食。” 林晚心想这倒是也行,如今这个家里也容不得半点浪费:“不过,光吃这个会不会有点太寒酸了?” 方三猛乐呵呵地说:“寒酸啥呀,多好的粮食啊,又是麦子又是红薯,那村里其他人想吃都还吃不到呢!” 方二河也笑着说:“这比野菜可好吃多了,至少不苦也不涩。” “那成,”林晚也想着一鼓作气,干脆今天一天就把这些麦苗全部熬成麦芽糖,明天就开始售卖,早点变现,“那今天就将就着点,一人吃一碗麦渣,再给你们一人泡一杯糖水喝。” 大家轮流吃饭,手里的活也不停。 一直到半夜,村里的狗都睡了,再没有了半点动静,林晚他们这才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哈欠连连地从灶房里走出来。 连林晚都没有洗澡的力气了,直接上床就睡。 原本勤劳的方家,从前天一亮就开始干活了,但今天却是例外。 一大家子睡到了日上三竿,这才陆陆续续从床上爬起来。 都已经这个点了,也就懒得再折腾饭菜了,再说昨天的麦渣也还没有吃完,就干脆还是就着昨天的麦渣和糖水,对付了一顿。 吃完饭后,大家总算是有了些精气神。 林晚让方三猛把昨天晚上做的麦芽糖,全部拿到桌上:“这总共78文钱的本钱,就做出来这些糖。” 装了满满一小木桶,估摸得有三四斤。 林晚:“全部切成了铜钱大小的糖块,我数了一下,有两百多块,多的那些呢,咱们就自己吃,或者送人都行。” “现在主要就是,咱们这200块糖该怎么卖,卖多少钱合适,怎么才能不亏本。”林晚说着,就拿起一块糖含在嘴里。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一人嘴里含了一块。 方三猛直接说:“这有啥好说的,这200块糖,还刨开了那一罐子糖浆和咱们自己吃的糖,就算是卖一文钱一块,也不会亏本啊!” 再说了,这78文钱的成本也没有浪费啊,这粮食不都还可以吃吗? 方三猛是真没想到这糖块这么挣钱:“只要咱们卖得便宜,还愁没有人买吗?大嫂,你这就完全就多虑了!” 78文钱的成本,还要加上人力物力,以及一天一夜的工时,还有那么多柴火。 就卖200文钱,也亏得方三猛敢想。 方三猛不仅敢想,甚至还觉得自己想的挺美:“短短一天咱就能挣一百多文,嘿嘿!大嫂,你都不知道,我昨天晚上回去躺床上美了好久才睡着!” 林晚扶额叹气:“方三猛,你算过账吗?” 这种要脑子的活动,方三猛果然是不太合适。 “为啥呀?”方三猛不明白了,“这不挺好的吗?挣了钱也不浪费粮食。” 林晚戳着他的脑门,给他算了一笔帐:“如果按照你说的,只能挣122文钱,但是你想想,我们昨天可是整整7个人啊,就围着这个灶房没出过门,一天一夜,平均一个人只能分到17文钱,就这,还不算上麦苗发芽的时间。” “方三猛,你去地主家里做过小工,一天也才五个时辰吧?工钱一般都有30文!” “而且我们还烧了这么多柴火,我们住在乡下,柴火确实不用自己花钱,但这柴火,你要是运到镇上去,一车柴火得30文钱呐!” 林晚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方三猛:“现在你明白了不?你还觉得122文钱多不?” 方三猛如梦初醒,臊红了脸:“我…我我也没想这么多,我以后还是多出点力气吧。” 方子轩翘了翘嘴巴:“笨蛋三叔,不光柴火要钱,咱们干一天也得有辛苦费啊!” “嗐!”方三猛趴在桌子上,闷声说,“你们也知道我不怎么聪明,你们自个拿主意吧,我跑腿就成。” 林晚没好气地把他从桌子上揪起来:“不会就好好听着,既然知道自己不聪明就更要学着点。” “现在大家都住在一起,有什么事大家都可以坐在一起商量,但等你以后娶了媳妇成了家,遇着事了你怎么办?” “慢慢学,就算脑子不灵光,也学着点经验。”林晚对其他人也是这个说辞,“你们也是,别觉得和自己没关系,你们也要学着点为人处世的经验。” “哦,”方三猛耷拉着肩膀,“那,那我就听着?” 林晚笑道:“大家畅所欲言,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别怕说错,知道错了才能改。” 还是不能打消小朋友的积极性。 方子轩拿了一块糖,跳下长凳,小大人似的说:“那个,咳咳,我以前吃过几回糖,这个我有经验。” “那些挑货郎有时也会挑着东西来村里卖,偶尔也会有糖卖,一般是5文钱一块,但是他们的这个糖没有咱们这个大,要小一点,也没有咱们的甜。” “所以,我们也不能卖的太便宜了,至少,一文钱一块是绝对不行的!” 方子轩最近掉了一个大门牙,说起话来有些漏风,但说的却都在理。 林晚颔首认同:“方子轩说的不错,有些商贩子,为了多挣钱,会在糖里掺杂糯米粉,所以就没那么甜。” 方三猛突然插了一句嘴:“这些奸商,赚了这么多钱,还要掺假!” “别人我们管不着,我们管好自己就行,”林晚继续说,“至于到底卖多少钱,我认为至少不能低于4文钱。” “我们做出来的糖本来就比别人家里质量好,没必要贱卖,再一个,要是卖得太过于便宜,肯定会惹得其他小商贩不痛快。” “你们觉得怎么样?”林晚说完,又问其他人的意见。 方二河两眼放光的看着这一桶麦芽糖:“我的老天爷啊,这要是全卖出去了,就是整整800文钱!” 第22章 生意开张 意识到这个数字之后,一时间整个灶房里,全都是吞咽口水的声音。 要知道,他们乡下人种一年的地,到头来也不过是三四两银子,每天早起贪黑,等到农忙时,更是要全家老少一起出动。 虽说他们住在乡下,庄稼地里头都能长出粮食,可是盐油总得买吧,娶媳妇得存钱吧,偶尔过年过节也得买上一回肉吧! 要是条件稍好的,隔个两三年也得添一件新衣服吧! 最重要的是千万别生病了,不然一年的积蓄,说不定全得搭进去。 他们这些乡下人,谁家都是紧巴巴的,农闲的时候,去干几天小工,那都是改善生活了。 而现在短短一天一夜,他们就做出了这么多糖块,要是行情好全部卖掉,就有足足800文钱! “咳咳!”林晚轻咳几声,把他们脱缰的注意力拉回来,“先别美,得把这些糖全部卖出去,才能变成银子使。” 方三猛擦了擦嘴角不存在的口水,激动地直接站了起来:“大嫂,我们现在就去卖吧!” 方二河也不甘示弱地站起来:“我也去,地里头的活儿等我们晚上回来再弄也成!” 林晚想了想说:“这样吧,咱们就兵分四路,方淼淼和方子琴就还是留在家里干家务活,两个女孩子走街穿巷的也不安全。” 留在家里洗洗碗、喂喂鸡,她们还能轻松一点。 “方三猛带着方子轩去隔壁周家村,周家村是大村庄,想必他们也有人能买得起。” 方三猛没有头脑但却力气大,方子轩人小但鬼点子多,这两个人搭在一起配合,应该不会吃亏。 “方二河你一个人去稍远一点的刘家村。” 刘家村也是大村庄,而且方二河的智力和体力发展得相对均衡,再说也匀不出这么多人手,只能让他单枪匹马上战场了。 “我和方文锦就去石山镇上。” 林晚三言两语分配好工作,又问:“你们有什么别的不同的意见吗?可以跟我说。” 没有人有意见。 “好,那既然这样,咱们就出发吧!对了,特别注意一点,咱们出门做生意,千万别和村子里的人发生冲突,不然万一他们嗷一嗓子,把一整个村子的人都叫过来,那就完蛋了。” “另外,你们去村里做生意,虽然标价是4文钱一块,但也不要拘泥于铜钱,只要是等价的东西,都可以拿来换糖。” “比如说,两个鸡蛋可以换一块糖,一斤糙米也可以换一块糖,一斤麦子或是一斤黄豆可以换两块糖。” “总之,你们看着卖,只要是等价的东西都可以以物易物,咱们尤其主收麦子和黄豆。” 林晚想了又想,实在没有什么别的可以交代了:“好了,出发吧。” 方三猛出了门后,嘀嘀咕咕了一路:“两个鸡蛋换一块糖……一斤麦子换一块糖……还有什么来着?” “笨蛋三叔!我都已经记住了,一会儿你听我的就行!咱们快走吧!”方子轩早已经蹦蹦跳跳跑到了最前方。 三人在村口分别,互相给对方打气加油。 200块糖,分成了三份,方二河和方三猛各领了50块,林晚则是分了100块。 林晚和方文锦走到石山镇上时,已经是中午了。 方文锦背着背篓,问:“娘子,我们是去集市上卖,还是穿街过巷去叫卖?” 林晚也不太能拿定主意:“这会都已经快过中午了,他们应该都回去吃饭了吧?不如我们就沿着巷子叫卖?” 方文锦没有异议:“那我们走吧。” 不过他们这两个人,长这么大,也没做过沿街叫卖的勾当,临到阵前,一时间都有些喊不出口。 林晚推方文锦:“相公,上!你不是读书人吗?读书人嘴皮子最利索了,赶紧去!” 方文锦在林晚的鼓励下,头皮发麻,终于迈出了第一步:“卖糖!卖糖!4文钱一块!” 一个人或许有些丢脸,但两个人……就能一起丢脸了。 这就是林晚非要拉着一个人陪自己的原因。 两人穿街过巷,喊得嗓子都快冒烟了,也不过才卖出去十几块。 林晚坐在石阶上,喝了两口水润润喉咙:“这样下去不行啊,太费时费力了,生意也不好。” 虽然就刚才卖出去的那十几块糖,都已经快要把本钱全部挣回来了,但是效率太慢。 况且,现代在制糖工艺上极其繁荣,所以,系统商城也把麦芽糖的收购价压得很低。 卖给系统商城,反而不划算。 方文锦一口气灌了半竹筒水,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干这样的事,觉得已经把脸丢光了。 他干脆提议说:“石山镇有一个给小孩启蒙的学堂,是几个秀才自己办起来的,我以前也来这里听过课,这会儿应该快到他们下课放学的时间了,不如我们去学堂门口?” 虽然,如果见到了以前的先生可能会丢脸,但既然已经决定了不读书,那早晚也得有这一天。 林晚立刻蹦起来:“好主意!咱们快走!” 第23章 以物易物 学堂门口的生意确实要好很多,这些学子小小年纪就被送过来启蒙,大多都是不缺这几文钱的。 路过的学子看见林晚家的糖又大又便宜,也愿意掏出四文钱尝个味道。 短短不到半个时辰,就卖了50来块。 一直叫卖到学堂闭门,林晚才说:“今天也算是没有白跑这一趟。” “嗯!”方文锦看到自己的劳动成果变成了铜钱,前几日的抑郁一扫而空心中颇有成就,“那我们今天就先这样吧,剩下的明天再来卖。” 林晚和方文锦回到家时,已经是傍晚了。 方二河、方三猛、方子轩比他们回来得早,毕竟他们去卖糖的村庄离得近一些。 方三猛看见林晚和方文锦回来,他第一个忍不住想宣布好消息。 虽然他刚才已经讲了两遍了,但依旧阻挡不了他的热情:“大嫂大哥,你们知道我今天和子轩卖出去多少糖吗?” 林晚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不会太差,但还是配合着问:“这么高兴?卖了多少?卖了有十块糖吗?十块糖也快回本了!” “怎么可能就只有十块!”方三猛得瑟极了,“我卖了30块呢!” 方三猛很难不高兴嘛,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做生意,轻轻松松就赚了这么多钱和粮食。 要不是林晚严厉禁止他们出去乱说,方三猛都想去村口的大杨树下开大会了。 林晚故作吃惊:“哇!我们三猛也是出息了,居然一下子就卖了这么多,太厉害了吧!以后咱家可更加离不开你了!” 方子轩也得意起来:“还有我,要是没有我在,三叔恐怕连一块糖换多少粮食都算不清楚!” 林晚不吝夸奖:“我们子轩也长大了,真聪明,真厉害!我们三猛和子轩一个有力气,一个脑子聪明,简直就是最好的搭档!” 方三猛和方子轩两人击了个掌,看得出来,这一大一小,今天相处得很愉快。 林晚夸完之后,问他们:“说了半天,你们还没说换了多少东西呢,快让我开开眼。” 方三猛指着堆在墙角的东西:“其实一开始没多少人搭理我们,但是后来我们说也可以用其他东西交换,这才慢慢有人围了过来。” “所以铜钱没有几个,一共才16文钱。”方三猛说,“不过还好大嫂想得好主意,以物易物,粮食倒是换了不少。” 方子轩一个一个地指给林晚看:“阿娘,你看,4个鸡蛋,10斤麦子,还有2斤黄豆!” 林晚揉了揉方子轩的小脑袋瓜:“真棒,都是我们需要的东西!” 方子轩挺起小胸膛:“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林晚又夸了他一通,满足了熊孩子的虚荣心后,又问方二河:“你今天收获咋样啊?” 方二河把怀里的铜钱放在桌上:“我去的地方比较远,也怕东西太多了,不好带回来,所以我主要还是想换铜钱,但这样一来,生意就没那么好了。” “我只卖了20块,换了32文钱,5斤麦子,还有2斤红薯。”方二河说道。 林晚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他:“本来你去的地方就远,最为辛苦。你这么做,肯定也是深思熟虑后的想法。” “20块糖已经很好了,把我们所有麦芽糖的本钱都挣回来了!再说了,我们其他组都有两个人呢,你就一个人,已经特别棒了!”林晚早就看出他闷闷不乐了。 有竞争是好的,但也别太有压力,而且做生意这种事情,运气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本来,方二河还因为自己的生意远远落后于方三猛,而有些难过,但经过这么一开导又释然了。 方文锦也在努力跟上大家的步伐,把他们这一组,今天一天的收获拿出来:“我和你们大嫂今天卖了70块糖,总共320文钱。” “哇!!!” 叮叮当当的320文钱,出现在桌上,引起了一阵青蛙叫。 方三猛嘚瑟的表情,终于有所收敛,苦哈哈地说:“我们三个人才卖了50块,你们两个人居然就卖了70块,大嫂,你刚刚是不是偷偷在心里笑话我呢?” 林晚失笑:“怎么可能,我们是去石山镇上卖,有钱人多大家也愿意买一点来尝尝。” “好了好了,今天大家都有功劳,也都辛苦了,就别计较谁卖的多,谁卖的少了。” “我刚刚算了一下,今天总共卖了368文钱,4个鸡蛋,15斤麦子,2斤黄豆,2斤红薯。” “本来要是按照以前的习惯,今天晚上大家该坐在一起分钱的,但是今天这个钱我不打算分了。” 这个得提前和他们说清楚了,免得心里长疙瘩。 “行啊,大嫂你说咋办就咋办!”方三猛反正没有意见,给他吃喝就行。 其他人也是想法一致:“我们也没有意见!” 林晚心里暖暖的:“你们就不问问我为什么不分钱了吗?这可都是你们自己的辛苦报酬。” 方二河却说:“大饼村里,只要没有分家,大家挣到的钱都是要上交的,根本就没有发工钱这个说法。” 方三猛也说:“是啊,我们已经吃得比别人家里都好了,钱不钱的其实我们都无所谓。” 但方子轩急了:“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如果有钱的话,那当然就更好了!” 林晚哈哈一笑:“这次不发工钱,主要是因为我想攒钱再去买一口大铁锅。” 方二河觉得大嫂真是看得长远:“确实,咱们只有一口锅,又要做饭,又要煮菜,还要烧水洗澡,如今还要熬糖,确实有点不太方便了。” 方子轩也不嚷嚷着说要分钱了:“咱们熬糖得单独用一口锅,不然沾染上别的味道,就不好卖了。” 买锅计划完美达成一致。 虽然今天晚上还是吃麦渣,但是方淼淼却煮了一碗野菜炒肉,还有清蒸螃蟹,清蒸河虾。 也算是改善伙食了。 林晚笑眯眯地对屋里的两个女孩说:“今天也辛苦你们了,我们不在家,活儿都得你们来干。” 方淼淼连忙摆摆手:“我们这算什么,就做个饭,洗个碗,也不累,不像你们能在外面挣钱,我们,我们也就只会干这个了。” 林晚一拍桌子,故作凶狠:“正因为有你们两个,在家里为我们做好后勤,我们才敢在外面冲锋陷阵。” “咱们家里现在就像是一个军队,我们是前锋兵,你们是后面的火头师傅,现在是离了谁都不行!知道不?” 林晚这话不仅是说给这两个女孩听的,同样也是告诫屋子里其他的男人。 方文锦第一个附和:“娘子说得对,我们只有互相配合,扶持着相互前进,才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其他人也听懂了:“淼淼和子琴在家里确实辛苦了。” 三斤麦子,二十斤红薯,这些渣子方家七个人吃了一天,也没能吃完。 还剩下一点,干脆倒去鸡圈喂鸡了。 林晚琢磨着,得找个时间,去镇上买些小鸡仔回来,不然天天吃渣子也不是个事啊。 第24章 家庭风气 晚饭后,林晚先去把收回来的麦子泡好,这一回足足泡了六斤。 有了今天的收获,林晚的胆子也渐渐大了。 “从今天开始,每个人每天都要洗澡,不洗澡的不准上床睡觉。” 这话,林晚早就说过了,但是这群人总是阳奉阴违,总是想着偷懒不洗澡。 毕竟这个年代没有自来水,他们家院子里也没有井水,想洗澡还要去外面挑水,烧水还费柴。 所以谁都不想搞得这么麻烦,只要身上不是特别脏,就忍忍算了。 但是林晚完全忍不了,她借着麦芽糖的事情,再次苦口婆心地劝说:“咱们家现在不单单是种田了,咱们是生意人了,做的还是吃食生意。” “你们身上这么脏兮兮的,要是熬糖的时候不干不净,别人吃坏了肚子是要找我们算账的!” “况且,身上这么脏,别人隔着老远就闻到臭味,那别人还愿意来我们这里买东西吗?” 林晚之前说了几遍,他们都是左耳进右耳出,阳奉阴违,如今从麦芽糖上下手,他们反倒是都若有所思了。 居然全都乖乖的,去排队洗澡了。 看来还得用胡萝卜吊着,不然都没动力。 200块糖还剩下80块,林晚就干脆不去石山镇上卖了。 直接让方二河、方三猛、方子轩去周围的几个大村庄卖。 粮食和铜钱都行,但如果有红薯或者糯米就更好了。 做麦芽糖需要麦苗和其他糖分高的农作物一起发酵。 麦子有15斤,倒是暂时够了,但是红薯只有2斤,这还远远不够。 中午简单吃了一点东西后,林晚就和方子琴把麦子捞出来,放在簸箕上,盖上布等待发芽。 本来家里穷得连补丁都没有,哪里会有这么多布呢? 也就是林晚,顶着全家的压力,把她房间里那一顶破帷帐给拆了,家里这才多了一些布,勉强能用。 不然怕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林晚看着无所事事的方文锦,不行!不能让他闲着! 林晚拉着方文锦去房间,商量:“方文锦,这几天你也看见了,我们把麦芽糖做出来了,家里的情况也确实在慢慢变好,所以,你要是还想读书的话,倒也不是不行。” 方文锦顿时眼睛一亮:“真的吗?” 他还是想多读书的。 他还想再试一次,再去考一次,如果还是不行的话,他也就只能绝了这个念想。 林晚挑了挑眉:“当然了,我从来不说假话,但是我不会给你考试的路费,和上学的束修。” “啊?”方文锦刚才还高兴的表情僵住了。 方文锦脑子转了个弯,又想明白了:“我听二河他们说,他们干了活,你就给他们发工钱?所以你的意思是……?” 林晚:“没错,只要你和他们一样的去干活,我也给你发工钱。” 林晚笑眯眯地说:“秀才都是三年两考,明年二月份才考试吧?只要你好好干活,一定能挣到路费的。” 方文锦皱眉想了一下,也觉得有道理,自己挣钱去上学,也算是天经地义了。 方文锦答应了:“好,娘子放心,以后我也会努力干活的!” 林晚满意极了:“除了其他的那些体力活,还有一个活儿,非你莫属。” “什么活儿?”方文锦好奇地问。 其实方文锦觉得自己真的不太会干活,真干起来也是笨手笨脚的。 林晚笑道:“咱们既然要做生意,那就得识字算数。咱们就先从识字开始吧,我们全家除你之外有六口人,你每教会一个人写一个字,我就给你两文钱,怎么样?” “好!”方文锦一口答应下来,“我也正有此意,读书可以明智,至少自己的名字总是要会写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林晚马上把方淼淼和方子琴叫过来,说方文锦要教他们认字。 可把方淼淼吓了一跳:“不不不,我不学,我学了也不能考秀才,还是不浪费这个时间了,我还是去干活吧!” 方子琴也赶紧跟着点点头:“不,不学。” 林晚没好气地说:“读书认字,这是别人想求都求不来的,你们俩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再说了,以后生意大了,要是忙起来,你们也得帮着去卖糖!做生意要是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的话,肯定要吃亏的!” 林晚强硬地给她们一人手里塞了一根小树枝:“就在院子里头,跟着你大哥好好学!” 方淼淼有些害怕:“大嫂,我脑子笨,怕是学不会。” 林晚一瞪眼:“还没开始就打退堂鼓?学不会也得给我学!” 林晚说完就要离开,准备把这一片天地留给他们安心学习。 但是方文锦却忽然叫住了她:“娘子?你自己不学吗?” 林晚一拍脑门,说了半天把她自己给漏了,她自己虽然熟读百书,但是原主可是大字不识一个的。 林晚连忙给自己找借口:“我当然要学了,我再去找一个树枝。” 方文锦没有一开始就教她们写自己的名字,而是从一二三四五开始教:“这些都是日常生活中常用的,以后做生意,如果别人开了字据,起码要认识上面的数字是多少。” 不过这五个字也很容易,方文锦教了一遍之后,就让她们自己在地上练习。 很快,聪明的林晚就“学会了”,还顺利地默写了出来。 林晚抱着那一罐子比较稀的糖浆,撒丫子离开了院子。 方文锦一开始,只以为是林晚学的快,但仔细一看却发现,地上的字虽然扭扭曲曲,但有一些连笔之处,却不像是初学者所能写出来的。 方文锦的两只眼睛里盛满了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打他从学院回来之后,林晚就性情大变到像是换了一个人,不仅会做麦芽糖,还会写字了? 方文锦是不太相信神仙赐福的,毕竟他们家也没去拜过菩萨,连香火钱都买不起。神仙既然要受香火,那肯定也不是冤大头。 难道!难道林晚是什么精怪所变吗?方文锦被自己这个突然冒出头的想法吓了一跳。 不不不,不可能,精怪更加没有读过书,不可能会凭空写字,而且他们家直到现在,也没有谁的身体抱恙,反倒是面色越来越红润了。 方文锦推翻了一个又一个的猜测,但也实在想不到什么好的解释,只好把这份疑惑压在心里。 第25章 送礼就送麦芽糖 而对此毫不知情的林晚,正捧着糖罐子去了村长家。 “村长爷爷?爷爷?奶奶?你们在家吗?” 大伯娘打开门:“你咋来了?有啥事儿啊?” 大伯娘的语气明显好了很多,虽然依旧有些不耐烦,但起码不翻白眼了。 看来上次送还的五斤大米,还是有点用的。 林晚抱着糖罐子挤进来,笑呵呵地说:“我给你们送了点东西来,大伯娘你找个东西来装一下吧。” 大伯娘看了一眼林晚,语气又好了很多:“那你等会,我进去拿个碗。” 大伯娘转身进了灶房。 听到动静的村长爷爷和奶奶从房里走出来。 方柴虽然说欣慰,但嘴上却还是在埋怨:“你这孩子,怎么又送东西来?你前几天送来的那五斤大米,我们都没舍得吃,就想着啥时候把东西给你送回去呢!” 但林晚知道,要送早就送回来了,现在没送回来,估摸着就是其他人不准。 林晚笑着摇摇头:“这有什么舍不得的,粮食种出来就是给人吃的,再说了,那五斤米是我还给爷爷你的。” 大伯娘端着海碗,从灶房里走出来:“就是就是,爹,你就别老想着这回事了,她也不是白白给我们的,这不是一来一回的交换吗。” 方柴瞪了大伯娘一眼:“就你多嘴!” 方柴又对林晚说:“我们真不要,你自己家里还困难,快拿回去吧!” 大伯娘不干了,从前林晚一家从这里拿了多少东西回去?现在林晚不过送了点东西回来,爹就心不甘情不愿的? 大伯娘:“林晚啊,别听爷爷的,你这孩子有孝心,偶尔送点东西回来给爷爷吃,有什么不对的?” “瞧着也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爹,人孩子好不容易送过来,给你你就收着呗!”大伯娘估摸着这罐子里装的,也就是酱辣椒腌酸菜这些东西。 这些东西也不贵,但好歹能表示个心意,起码吃了这么多年的亏,大伯娘这心里总算能顺畅一点了。 林晚但笑不语,掀开罐子,对准海碗,倒了半罐子出来。 林晚也顾不上大伯娘的惊讶,把盖子重新盖好之后,就说:“爷爷奶奶,大伯娘,那我就先走了。” 方柴没能留住林晚,等她走了之后,才发现海碗里的是亮油油的东西:“这!这难道是油?” 方柴一拍大腿:“这孩子,怎么每回送的东西,都是这种金贵玩意儿呢?” 大伯娘原本以为就是酱辣椒腌酸菜之类的,她是真没想到,林晚这么舍得,直接送了半罐子油过来。 但大伯娘把海碗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又有些不确定了:“爹,这好像不是油,闻着这气味倒是有点像……” 方柴用手指去挑了一点,尝了尝,然后又是大呼败家:“这败家孩子!这哪里是油!这是糖啊!” 大伯娘和奶奶也分别用手指尝了一点:“这还真是糖,虽然没有那么稠,也没那么甜,但也是很难得的东西了,这比油还贵啊!” 方柴板着一张脸:“那五斤米就算了,就当是林晚还给我们的,但是这碗糖浆必须得还回去。” “爹!”大伯娘舍不得,这碗糖浆虽然不算浓稠,但是一次挖半勺,化开了泡成水喝,能喝好久呢。 大伯瘸腿,一开始娶不上媳妇,大伯娘又是二嫁过来的,生孩子生得晚,只生了一个儿子三个闺女,三个闺女都还没嫁人,儿子这头娶上的媳妇又快要生了。 都是女人家,这坐月子、生孩子、来月事,要是能泡上一杯糖水喝,精神气都要好上不少。 方柴还是板着脸不说话。 大伯娘又看向婆婆:“娘,屋子里那个都快生了,您二老就算自己不想喝,也得为屋子里那个想想啊。” 方柴还是坚持要把东西送回去:“大不了我出钱,去买几块糖回来,林晚那孩子不懂事,不会持家,但是咱们自己做长辈的,不能由着她胡来!” 奶奶叹了口气,知道这老头子犟得很:“你就听你爹的,给送回去吧。” 大伯娘咬咬牙:“行!那我送回去。” 但是林晚没在家,方文锦也坚决不要这被退回来的半罐子糖浆。 大伯娘虽说白跑一趟,但心里却很开心:“爹娘,人家都不肯要,还是算了吧。” 方柴没同意:“这样,等中午,我再去送一次。” 林晚这会儿确实没有回家,而是在二伯二伯娘家里:“我特意给你们送过来的,以前也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你们就收下吧。” 二伯还是不收:“实在不行,你给你爷爷奶奶送过去,我们不要。” 二伯娘也说:“你要是真想送什么,就送点黄瓜酸菜啥的,你一上来就送这种东西,我们哪里好意思要。” 林晚强硬道:“爷爷奶奶也送了的,这一份是给你们的。” 林晚赶紧溜出门:“这个花不了多少钱,我们家现在有了赚钱的门道,不缺这些东西。” 二伯和二伯娘一寻思,还是去了一趟方柴家里:“……爹,就是这么回事,林晚也给你们送了?” 方柴唉声叹气:“可不是,这孩子也是愁人,就算找到了赚钱的门道,也不是这么个花法啊!” 二伯宽慰说:“爹,你也别愁眉苦脸了,想来他们是真的赚了点钱,才买得起糖浆。” 二伯又说:“这东西要不咱们就干脆留下。” 不等方柴急眼,二伯接着说:“说到底也是孩子的一份心意,再说这年头赚钱不好赚,以后她碰上啥难事了,说不定咱们还得帮忙。” “咱们把东西退回去,以后要是遇上啥事,林晚这死心眼的孩子,搞不好都不好意思和我们说。” 在二伯的劝说下,方柴总算是勉强答应了。 今天方二河他们去的早,回来的早,收获也非常喜人。 他们昨天出去打响了名头,今天比昨天来买糖的人还多。 中午刚过,方三猛他们就陆续回来了。 方三猛先汇报:“今天比昨天来买糖的人多了不少,比起铜钱,大家也愿意用家里闲置的粮食来换,尤其是红薯这种卖不上价的。” 主要还是这两个村子都是大村庄,祖祖辈辈都扎根在这里,田地多,良田也多,积蓄自然就更加丰厚。 大饼村落脚的地方,却是荒地,开垦难,产量也少,在石山镇上,更没有啥说的上的关系,想去做小工,都很难排上他们。 方三猛接着说:“我这里的四十块糖全都卖出去了,按照大嫂要求的,全部换成了粮食,5斤麦子,20斤红薯,还有5斤黄豆。” 第26章 闷闷不乐的玩伴 方二河接着说自己的情况:“我这里也全都卖光了,也是全部换成了粮食。” “一共是30斤红薯,5斤麦子。”方二河说道。 林晚一拍桌子,喜色道:“好!麦子换回来了,红薯也换回来了,这下我们连原材料都不用去买了!” 方二河也笑道:“这次大嫂泡了六斤麦子,咱们过几天把糖熬出来,全都卖了,咱们就能去买大铁锅了!” 林晚笑道:“这次咱们干一票大的!” 方三猛笑花了眼:“大嫂,你这主意真是太好了,不仅让我们的生意好了起来,现在连原材料都不用去卖了,黄豆还可以炼油,咱们以后油也不愁了!” 林晚微微一笑:“三猛,这些黄豆,我可不打算用来炼油。” 方二河在黄豆上来回看了几眼:“那……那是吃?” 林晚颔首,但也不打算多说:“确实是吃,但我现在还没想好,主要是现在人手不够,还是等把麦芽糖的生意稳定了之后再决定吧。” 方文锦脑子一转:“难道是,娘子可以把这些黄豆,再以高价卖出去?” 林晚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是这样没错。” 方二河和方三猛对视一眼,大嫂让他们多收黄豆,果然不是无的放矢的。 这兄弟两人立刻说:“大嫂,我们不怕苦也不怕累,你有啥主意支使我们去干就行了!” 林晚笑着摇摇头:“我知道你们不怕苦,不怕累,但这两个都是耗体力的活儿,就咱们一家人连轴转下去,早晚得把身体累垮的。” 方文锦想了想,问:“娘子的意思,是想请人帮忙?” 林晚确实是这个意思,不会带团队,就只能自己累到死:“有这个想法,但是还得再看看。” 如果非要请人,那就最好是自己家里的人,但就算是自己家里的人,也难保不会心生妒忌,在背后捅刀子。 所以,林晚今天给大伯二伯家里都送了糖浆,等隔一段时间,她还要再送一次。 趁机观察一下,这两家人对她挣了大钱的看法。 如果是阴阳怪气、嫉恨……或是态度180度大反转变的谄媚,那就直接把他们踢出局。 这样的人留在队伍里也是要出问题的。 方二河他们实在是不知道,黄豆要怎么样才能卖出一个高价。 反正他们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但林晚暂时不愿意多说,他们也不好追着问。 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得慢慢来,不能好高骛远。 方二河和方三猛扒拉了几口饭,睡了个午觉,休息了一下,恢复了精神之后,又跑去地里把肥施了。 一直到傍晚才回来,林晚看他们这个样子,也实在不忍心,在这个时候让他们再去读书写字了。 还是明天再说吧。 晚上,林晚躺在床上正准备入梦,忽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戳了一下:“嗯?” 方文锦的声音里带着期待:“娘子,今天你、淼淼、子琴、子轩,一人认了五个字,按你说的,就是40文钱。” 方文锦暗暗期待,觉得他读书赶考又有了希望,按照这个趋势下去,明年之前他一定能挣到赶考的路费! 林晚心里一个咯噔,报价报高了!四个人学了个一二三四五,就要给40文钱出去! 如果按照常用的汉字,三千个来算,方家六口人,那就是36两银子!!! 难怪这小子答应的这么快! 林晚只能安慰自己,起码方三猛这个家伙,是绝对没有这个头脑去记住3000个汉字的。 林晚翻了个身,含糊地说:“你先记账,等打了铁锅,我就把钱给你。” 方文锦有点不放心:“娘子,你不会赖账吧?” 林晚叹了口气:“是有点舍不得,但我说话算数,该是多少就是多少。” 方文锦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接下来的几天,方家进入了短暂的休眠期,静静地等待着第二批麦芽长出来。 等这第二批麦芽长到一半高时,林晚就把第三批麦芽也放进水里浸泡好了。 期间,林晚强硬地压着方二河和方三猛也加入了读书认字的队伍。 虽然方三猛抵死不从,但也耐不住林晚的强硬镇压。 周菊芳看最近方二蛋总是一个人闷闷不乐:“咋了?怎么不找方子轩去玩了?” 方二蛋瘪了瘪嘴:“现在方子轩都不和我玩了。” 周菊芳一愣:“为啥呀?吵架了?还是你林晚婶子不让你去找他玩?” 估计是林晚闹的,她以前就老这样,不让方二蛋去找方子轩玩,还说什么怕把方子轩带坏了,真是放屁! 方二蛋却摇摇头:“都不是,文锦叔叔不是回来了吗?方子轩说他现在每天都要读书认字,没时间和我玩了。” 周菊芳心想,这就没辙了,读书认字,这可是大事,总不能白白去耽搁人家:“那你就去村子里找其他人玩呗。” 方二蛋还是摇头,不愿意:“我不喜欢和他们一起玩。” “那你就喜欢和方子轩一起玩?到底为啥呀?你不是最怕你林晚婶子吗?”周菊芳打趣道。 但方二蛋却认真地点点头:“嗯!我就是喜欢和方子轩一起玩,因为……因为……” 方二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想了好久,才说:“方子轩的眼睛和别人不一样,方子轩的眼睛像天上的星星一样。” “天上的星星?”周菊芳想了想,还真是,“这小崽子的眼睛,整天滴溜转,好像是和别人不一样哈?” 周菊芳反应了好一会儿,给了方二蛋一巴掌:“你个小兔崽子,你是不是变着花样地夸方子轩聪明?骂别人蠢呢?” 方二蛋的屁股往旁边挪了挪:“我才没有,是你自己说的。” 周菊芳搂着自己儿子,说:“那要不,你也去你文锦叔叔那里学认字?这样你们又能一起玩了?” 而且认字总比疯玩好。 方二蛋低着头,更加闷闷不乐了:“方子轩说了,文锦叔叔教他们自家人认字都要收学费呢,认一个字两文钱。” 周菊芳倒吸一口冷气,她虽然也没想着让方文锦免费教,但这两文钱一个字,是不是贵了点? 周菊芳想了好久,才狠下心说:“之前你林晚婶子不是还给了你四文钱吗?娘再给你两文,你去文锦叔叔那里,把你的名字学会,行不?” 第27章 学生加一 “谁啊?一大早的。”林晚打着哈欠去开门。 不怪她这么困,实在是一大清早天还不亮,方文锦就把家里六口人挨个喊醒来:“你们听过闻鸡起舞的故事吗?快起来读书!” 果然,有工资才有动力。 方家六口人,天还不亮就被喊了醒来,洗漱完之后,就坐在地上,听方文锦讲闻鸡起舞的故事,听完故事就要开始学习认字。 这几天的学习成果还是喜人的,从一到十全部学会了,个、十、百、千、万也学的差不多了。 学习速度直逼小学一年级! 方文锦兴许也是看出了他们对于这门生意的喜爱,故意用这个吊着他们,比如:“一块麦芽糖四文钱,你们知道‘四’这个字怎么写吗?两块麦芽糖八文钱,那‘八’又是怎么写的?” 诸如此类的话,成功勾引起了他们的兴趣,学习热情不增反减。 就是苦了林晚这个陪读的,明明什么都会,却还要尽职尽责地去扮演一个文盲。 林晚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发现门口站着的居然是周菊芳和方大雷夫妻俩:“大雷哥?菊芳嫂子?这一大早的,是有啥事吗?” 说起来,这夫妻俩跟他们家还沾亲带故呢。因为他们的亲爷爷和村长爷爷是堂兄弟。 仔细一看,他们屁股后面还藏了一个小尾巴,是方二蛋。 周菊芳没说话,推了推自家男人,眼睛却飞快地往院子里瞟了一眼,果然院子里头的几个人,都拿着木棍在地上写字。 方大雷紧张地说明了来意,又拿了六文钱出来:“听你家子轩说,文锦教一个字要两文钱,我家也没啥钱,就想着让二蛋把自己的名字学会,你看成不?” 林晚看着认真教书的方文锦,心里琢磨了一下,既然小课堂都开了,不如做大做强! 林晚折回去和方文锦嘀嘀咕咕商量了一下。 两人意见达成了高度的一致,不过村子里的人,本来就没什么钱,还是不折腾他们了。 就定一个字一文钱吧。 林晚回到门口,看着略有些紧张的夫妻俩,以及方二蛋说:“大家都难,又是乡里乡亲的,学一个字一文钱吧。” 方二蛋一蹦三尺高:“太好了!我要学我自己的名字,还有我娘的名字!” 林晚好心建议他:“二蛋啊,孝顺母亲是好事,但是我还是建议你先学你爹的名字,你娘的名字太难写了,很难学的。” 方二蛋失望了:“啊?可是我只有6文钱啊。” 林晚想了想,笑着说:“那这样吧,你二河叔和三猛叔都要认字,没时间去河里挑水,你把我家的大水缸挑满水,我就给你三文钱,咋样?” 方二蛋只比方子轩大两岁,今年也才九岁,让他一个小孩挑这么多水,确实很难。 所以,这话是说给他爹娘听的。 但方二蛋没听懂,他看了一下屋檐下的大水缸,足足可以装下三个他:“婶,说话算话,我一定会把水缸挑满的!” 方大雷把方二蛋推进去:“林晚妹子放心,我每天早上把方二蛋送过来后,就把水缸挑满,但这六文钱你还是收着。” 那水缸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也就是来回挑两担水的事,哪里值得三文钱? 方大雷知道,这是林晚转着弯给他们免费听学。 其实不单如此,最主要的还是,林晚怕把自家人累坏了,种田、熬糖、做生意,现在还加了一个读书认字,每一样都是费体力的。 能轻松一点,就让他们轻松一点吧。 如此,方文锦又多了一个学生。 林晚把刚刚收下的六文钱给他,又把不收方二蛋学费的事情和他说了:“但你放心,方二蛋这个学费以后我也会贴补给你的。” 方文锦俊脸一红:“不用了,挑水这种事情本来就应该是我这个大男人来做的,娘子在为这个家里着想,我也不能拖后腿。” 林晚深以为然,笑道:“方文锦,你现在怎么不说,麻烦你们再辛苦一点,麻烦你们再忍耐一下了?” 方文锦抿了抿嘴:“娘子明明知道原因,何故逗我。” 他说了第一次,被吓得提心吊胆了一天,说了第二次,林晚直接要和离! 他哪里还敢张嘴闭嘴读书大过天? 林晚偷笑一声,看来这段日子的训狗计划也不是没有奏效嘛,知道家里难,知道为家人考虑了。 林晚拍了拍方文锦的肩膀,站起来一挥长臂:“方文锦,你看,虽然你考不上秀才,但说不定以后你的学生能考上呢?这也是你的成就啊!” 方文锦抽了抽嘴角:“多谢娘子的宽慰,但我还是比较希望自己也能够考上。” 方二蛋在方家待了一天,拿着树枝把满院子的泥土都翻了一遍,傍晚回家时,立刻冲到爹娘面前:“爹,娘,我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方二蛋在爹娘和姐姐的期待下,歪歪扭扭地拿着树枝扒拉出了两个字。 可这个“蛋”字,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写,急得都快哭出来了:“爹娘,我太笨了,我学了一天也没学会,还浪费了一个铜钱……” 周菊芳赶紧搂住儿子:“没事没事啊,读书写字,要是这么容易,那天底下读书人全都能考上秀才了。” 方大雷也说:“还行还行,这不是也学了两个字,这个字就是‘方’啊,你爹我的姓,哈哈!我活到30岁才知道,我儿子9岁就知道怎么写了,厉害嘞!” 方大妮也去拿了一个小树枝:“二蛋,那你把你学会的两个字教给我呗,这样就不浪费了,还白赚两文钱。” 周菊芳一拍大腿:“好主意啊!我闺女就是聪明,咱们也跟着一起学学!” 方大雷赶紧拉了拉周菊芳,朝着隔壁努努嘴:“你还敢占林晚的便宜?让她知道了非得闹死你。” 周菊芳又谄谄地坐下:“哎呀,咱们就偷偷地学一下,就把咱们一家四口的名字学会。” 第二天,方二蛋又学了个“一二三”,顺便把昨天方文锦用树枝写下来的“方二蛋”三个字,连着那块土全部抠了下来,搬回家去了。 这一回,方二蛋总算可以趾高气扬地告诉爹娘和姐姐:“这就是我的名字!” 周菊芳刚刚还觉得“一二三”简单,认字也不难,但现在看见方二蛋的名字,又觉得:“儿子,这还真不怪你记不住,为娘也记不住啊。” 方大雷对着这个土块写,都写不明白:“唉,别人都叫大蛋二蛋狗蛋,谁知道这名字居然这么难写,早知道不叫这个名字了,就叫方二二多好。” 第28章 脚步虚浮的回家了 第三天,方二蛋拿着小树枝去学认字的时候,却吃了闭门羹。 林晚对这父子俩说:“这两天我们家里有点事,要休息两天,你们后天再来吧,水也不用挑了。” 今天早上,麦苗已经长成了,现在就可以开始熬糖。 这种时候,就有点不太方便外人进来了。 林晚自认为自己已经解释得很明白了。 但是方大雷回去后,却和周菊芳泛起了嘀咕:“你瞧瞧,我就说不能占她家的便宜吧?” “今天早上林晚压根就没让我们父子俩进门,说是他们家里有事,要休息两天,这不就是借口吗?这个时节,她家能有哪门子的事?这不就是生气了吗?” 方大雷揉了揉心情低落的方二蛋的脑袋。 周菊芳傻了眼:“林晚咋知道的?她莫非有千里眼不成,咱们自家关起门来干的事儿,她也知道?” 方大雷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喝了一碗凉水:“你别管人家怎么知道的,但她现在明摆着就是知道了,现在咋办吧?” 周菊芳满脸忧愁:“那这咋办啊?说起来也确实是咱们不厚道,可咱们家也没钱啊,要不……我们去把林晚他们家地里的草锄了?” 方大雷觉得是个好主意。 隔壁发生了什么,林晚并不知情,因为他们一家七口人已经忙得团团转了。 上次才三斤麦子,一直忙到晚上才结束。 这次直接六斤麦子,大家越来越感觉到买一口大铁锅的重要性了,这口煮菜的小铁锅,实在是不给力啊! 方二河、方三猛、方淼淼直接熬了一个通宵,中途也只是偶尔眯上眼睛,小憩一会儿。 第二天天刚亮,方二河、方三猛、方淼淼吃了一点麦渣之后,就再也忍不住,倒在床上睡着了。 林晚和方文锦昨天晚上没有熬夜,是因为今天白天他们还肩负着一个重要的任务,要走一二十里路,去石山镇卖麦芽糖。 就连方子琴和方子轩这两个小孩儿,今天也是任务繁忙,要把鸡喂了,鸡屎铲了,还要把灶房里的一片狼藉收拾好。 林晚和方文锦来到石山镇后,就兵分两路,林晚去学堂门口,这会儿正是小孩子上学的时候,可以蹭一波生意。 方文锦则是穿街走巷地去叫卖,这会儿大家都起来了,兴许也有上一次老顾客宣扬的原因,生意居然也不差。 中午,两人约定好在集市上碰头,一见面就背靠背瘫坐在地上,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旁人不知道他们胸前背篓里装的是什么,但却看得到他们身后挂了个牌子,虽说不认识字,但也知道他们是卖东西的小货郎。 看着他们垂头丧气、了无生机的样子,还以为是这小夫妻俩今天生意没开张,正发愁呢。 他们灌了半竹筒水后,才感觉像是活了过来。 林晚仰天长叹:“咱们这样下去不行啊,早晚得把身体拖垮。” 方文锦也是深有同感,他原本以为读书苦,但现在看来,这天底下真真是做什么都苦。 就算这麦芽糖的生意赚得盆满钵满,但这其中的辛苦,也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方文锦从背篓里拿出两张还热乎的饼子,递给林晚一个:“娘子,这样下去我们确实都遭不住,家里头有家务活,田间地里头还有农活,这麦芽糖的生意虽好,但着实劳累。” 林晚狼吞虎咽地吃下半张饼:“咱们这么点人,农活和麦芽糖确实不能兼顾。” 虽说方家有7口人,但那两个小孩子却不能算作劳动力,只能勉强在旁边打打下手。 方淼淼一个人把家里的家务活承包完,每天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还要去山上捡柴,已经很累了。 方文锦也顶多只能算半个劳动力,毕竟他还要教大家写字读书,还要抽出时间来复习,毕竟他心里还有一个秀才梦。 林晚虽然看上去轻松,但她是这个家里的实际掌舵人,不管做什么,她都要帮衬着上去搭把手。 当然了,家里最辛苦,还是方二河和方三猛,实在是林晚看着都心疼的程度。 方文锦和林晚靠在一起,居然还半梦半醒地眯了一觉,只是虽然睡着了,手却还是死死的抓着背篓。 下午,林晚和方文锦一致决定,不去穿街过巷地叫卖了,就在集市上卖好了。 直到他们拿出几块糖,摆在背篓的盖子上,周围的小商贩,这才惊觉,这小夫妻俩居然是糖贩子! 一时间都觉得自己刚才的怜悯喂了狗,他们还以为这小夫妻俩是生意没开张,结果发现他们是累着的! 集市早上最热闹,到了下午基本上就没人了。 但林晚也不在乎了,就当做是休息好了。 等到学堂快放学时,林晚和方文锦又往学堂赶去。 但是早上才能卖过一轮,今天下午的生意明显就差了。 等到学堂关门,林晚和方文锦也准备回去了。 走到半路上,林晚突然想起:“我还想着今天要去买小鸡仔的,结果忙忘了。” 东西都背在方文锦身上,走的他是三步一喘:“肉也忘记买了。” “哦!对!”林晚抓了抓头发,“本来还想着这两天大家都累了,想去称两斤肉回来改善一下生活,结果啥都忘了。” 方文锦眼瞅着快到村口了,总算是松了口气:“没事,我们明天再去买。” 林晚再次问他:“要不还是我来背吧?” 方文锦摇摇头:“都快到家了,而且这里面就是一些糖块,也不重。” 主要还是今天白天累的。 林晚和方文锦回到家时,方二河、方三猛和方淼淼才将将睡醒。 一个两个三个全部坐在门槛上,目光无神的看着前方。 刚从地里回来的方大雷和周菊芳,远远看见他们三个人的样子,赶紧跑回家把门关上。 方大雷低声道:“难道林晚家里真出什么事了?” 周菊芳也是一脸认同:“我瞧着也像,一个个的,都跟丢了魂一样!” 方大雷和周菊芳又打开一个门缝,想再看看。 “这到底是咋了?” “诶诶诶!看!林晚和方文锦回来了!” “嘶!他们俩咋也是一脸丧气的模样?感觉走路都飘啊!” 方大雷和周菊芳一对视,异口同声道:“他们家里肯定是出大事了!” 夫妻俩又把门关上,跑进屋里,嘀嘀咕咕地商量着什么。 所以,他们完全就错过了门槛上的那三个人,看见林晚和方文锦的激动。 第29章 断舍离 他们哪里还有半点垂头丧气、丢了魂的样子,一个个全都喜形于色。 就差没有敲锣打鼓了! 林晚和方文锦进了堂屋。 林晚哑着嗓子:“把门关上。” 方文锦把两个背篓都放在桌上:“这段时间你们都学了认字,也学了数数,你们自己数吧。” 一说到数钱,他们可就不累了,而且睡了一天,精神也差不多恢复了。 一共500块糖,今天总共卖了150块,一共就是……赶紧数数……就是600文钱! 老天!一天就有600文钱! 方三猛掰着手指头算:“一天就赚了600文钱,如果我们每天都能赚600文钱的话,那一个月就是……就是……” “就是18两银子!”方子轩趴在铜钱上面流口水。 方三猛高兴的脸都涨红了:“咱家要发财了!” 林晚把方子轩从铜钱堆里提起来:“别趴在这些铜钱上,脏。” 方三猛撇撇嘴,不认同:“才不脏,香的嘞!” 林晚一瞪眼,方三猛就老实了,高高大大的个子,缩在一边不敢讲话。 林晚趁此机会,开了一个家庭小会议:“我和你们大哥都商量过了,这么干下去,咱们都吃不消,一次两次还行,长此以往身体都要被拖垮,身体垮了,有再多钱也没用。” 方二河叹了口气:“也是这么个道理。昨天晚上我们熬了个通宵,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恢复,大哥大嫂的嗓子都哑了,想必今天也不轻松。” 方三猛垮了脸,失落得很:“大哥大嫂,那你们到底是啥意思?这麦芽糖的生意我们不做了?” 林晚笑着安慰他们:“做肯定是要做的,但是我们人手不够,又要种田,又要做麦芽糖,这么下去要累坏的,所以我们必须要断舍离了!” 方二河没听懂是啥意思:“啥叫断舍离?” 林晚解释道:“种田和做麦芽糖,我们得放弃一个,不然我们都吃不消。” 方子轩小小的人儿,意见还挺大:“反正麦芽糖不能放弃,这么挣钱的生意,谁放弃,谁就是天底下最笨的蠢蛋!” 方三猛纠结得很:“可是,种田也不能放弃啊,咱们到底是庄户人家,田地是我们的根啊,要是万一有什么意外,咱们好歹还能保住一口吃的。” 方子轩却说:“只要咱们挣了钱,什么粮食买不到?三叔,你是不是傻啊?地里刨食才有几个钱?” 方三猛的嘴皮子说不过,但还是坚持:“反正不能不种田!而且,这眼瞅着就能有收成了!” 林晚弹了方子轩一个脑瓜崩:“你怎么跟你三叔说话呢?赶紧道歉!” 方子轩嘟着嘴,声音细小如蚊子:“对不起三叔。” 然后,方子轩还是不甘心地大声说:“但我还是觉得我说的没错!” 方二河摁着方子轩的肩膀,让他坐下:“大嫂,你心里早就想好了主意吧?你说,我们听着就是了。” 方二河坚信,大嫂心里肯定早就有了主意。但是她本着每个家庭成员的意见都很重要的想法,每次都会先问问他们的意见。 林晚含笑点头:“确实有了一些想法,但还是得问问你们的意思。” “第一,我们拉人入伙,这样人手就够了,不论是种田还是做麦芽糖,都不至于太累。但是这件事得慎重,因为如果识人不清,咱们的这份手艺就会流传出去。” “第二,咱们的麦芽糖,只管做,不管卖,我们低价卖给挑货郎,这样就能省去不少工夫。” “第三,咱们把田地包出去,让别人去打理,咱们专心做麦芽糖的生意。等以后收了粮食,咱们只要地里的一半粮食。” “我暂时能想到的就是这些,你们觉得怎么样?”林晚看向大家。 一个个的都面面相觑,这要咋选啊? 方子轩给了第一个意见:“反正,总之,咱们这门手艺绝对不能叫外人知道!” 其余几个人皆是认同:“没错!”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手艺不能外泄! 林晚也暂时没有找到合适的合伙人:“那好,第一个暂时排除。” 可到底是选第二条路还是第三条路呢? 大家苦思冥想,一直到天黑也没有决断。 周菊芳蹲在院子里,一边洗碗一边说:“大雷,林晚她家今天晚上好像都没做饭。” 方大雷把鸡鸭赶进围栏里:“好像……是没有看见有烟升起来?” 周菊芳甩了甩手上的水:“大雷,要不咱们去看看?到底是这么多年的邻居,又沾亲带故的?” 方大雷把手里的活忙完:“走,去看看!” “笃笃笃————” “林晚?文锦?你们在家吗?” 其他人赶紧把东西收拾好,方二河这才跑去开门:“咋了?大雷哥?你们有啥事啊?” 周菊芳试探着问:“咋开个门还这么久?家里出啥事了?” 方二河赶紧说:“没事没事,没听见呢,你们进来说吧。” 方大雷小心地问:“你们家,是出啥事了吗?咋一个个的,都愁眉苦脸的?” 林晚笑着摇头:“我们能出啥事啊,没事,就是刚刚在商量事儿。” 方大雷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你生我们的气了,昨天早上才没让我们进门,但看你们今天一个个的都跟丢了魂一样,我们又以为……” 周菊芳赶紧掐了方大雷一把。 林晚的眼神在这两个人身上来回转动:“我能生你们什么气?” 方大雷和周菊芳尴尬的一笑,但还是说了实话:“其实,方二蛋每天从你家回来,都会把他学到的东西再教给我们。” 方大雷又连忙说:“不过你放心,我们这两天帮你们把地里头的草都锄干净了,就当是学费,可以吗?” 周菊芳也赶紧说:“而且我们也不会多学,就认几个数字,认识自己的名字就好了。” 林晚哭笑不得,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啊,方大雷他们又是挑水又是锄草的,本来能藏着的,他们居然还来认错了。 这样一来,林晚哪里还能生气:“没事没事,淼淼,给哥嫂端碗糖水。” “啊?糖水?”方大雷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两碗糖水端上来。 方大雷和周菊芳对视一眼,这也太大方了,就算方文锦不读书了,省了一大笔钱,但也不至于用糖水来招待客人吧? 他们不敢喝:“那什么,我们不渴,你们自己留着喝吧。” 这可是金贵玩意,平白无故的,他们哪里敢喝。 第30章 生意惨淡 林晚也不劝,只问:“大雷哥,菊芳嫂子,你们家里的田,还剩多少亩?” 方大雷苦笑一声:“如今还有15亩。” 周菊芳也难受起来:“你也知道,我生我家二蛋的时候,难产了,家里为了凑诊钱,卖了不少田地。” 但方大雷又很快打起精神:“不过,15亩田也够咱们一家吃喝了,诶?你问这个做啥?” 古代不比现代,现代的一亩地,好的时候能有1000斤粮食。 然而古代,一亩地能有300斤粮食,就已经算是丰收了。 大饼村的土地又是开荒来的,顶了天也就250斤一亩。 15亩地一年也才不到3800斤粮食,他们一家四口一年最少要吃1500斤粮食。 还要交各种税。 也难怪日子紧巴巴的。 林晚见他们迟迟未能作出决定,干脆直接武断了结:“大雷哥,菊芳嫂子,不然我们直接把家里的田地承包给你们吧。” 方大雷心里一个咯噔,但还是谨慎地问:“啥叫承包?” 林晚笑着解释:“就是,从现在开始,我家的田地都归你们管,等以后粮食收上来了,你们给我们一半粮食就成。” 周菊芳立刻惊呼:“这怎么行?你们自个不过日子了?!” 林晚笑着解释说:“我们家现在顾不上,也没时间。” 方大雷和周菊芳对视一眼,一拍大腿,赶紧往外跑了,完了!连田都不种了!肯定是遇见大事了!还是赶紧告诉村长爷爷吧! 林晚招手挽留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那夫妻俩已经不见踪影了:“……” 林晚:“他们这是怎么了?” 方文锦揉了揉发酸的肩膀,随口说:“可能是高兴坏了吧。” 一家人赶紧将就着吃了点东西,然后准备洗澡睡觉,明天还有的忙呢。 但刚把水烧上,林晚就听见外面好像来了很多人。 正奇怪的时候,听到方柴在外面叫门:“林晚?文锦?快开门啊?” 林晚跑去把门打开,方柴立刻握住林晚和方文锦的手:“你们两个傻孩子,到底是遇见了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啊?连田都不种了?” 林晚一眼看过去,不仅爷爷奶奶、大伯大伯娘来了,连分家出去的二伯二伯娘也来了。 方大雷和周菊芳落在最后,没有进门。 林晚和方文锦差不多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其他人却还傻傻的不知所措。 林晚去把方大雷夫妇也请进来,把院门关上,无奈地解释:“真没出什么事,我们家现在做生意,生意忙,实在是腾不出手,所以才想着把田地让大雷哥打理。” 方文锦也赶紧点点头:“确实是人手不够,爷爷,你们别自己吓自己,我们好着呢。” 解释了好一阵子,他们这才勉强相信了。 然后在村长爷爷的见证下,方文锦写了一个承包合同,把田地交给方大雷打理,合同一式三份,林晚留一份,方大雷留一份,村长留一份。 小小的堂屋里,挤了将近20口人。 由于家里没有那么多杯子,于是有的端茶杯,有的端碗。 每个人的手里,都端着一杯或者一碗糖水。 直到现在,他们才堪堪回过神来,林晚真真是找到了一门不得了的生意。 在林晚的眼神示意下,方文锦他们便只说他们一家在做麦芽糖的生意,现在实在是腾不出人手去种田了。 至于,这麦芽糖是谁做的?他们却是丝毫都不透露。 反正他们的脑子也不聪明,他们就听大嫂的,就看大嫂的眼色行事! 他们在堂屋喝完糖水,林晚便悄声让方淼淼去把之前预留下来的糖浆端进来。 这个糖罐子没有多大,林晚倒了四杯糖浆出来,就只剩下一个罐底了。 林晚给在场的每一户人都送了一杯糖浆:“我们这个生意也才刚做两天,手头暂时也不宽裕,这些糖浆你们拿回去尝个味道吧。” 方大雷和周菊芳第一个推托:“这哪里成?你们现在田也不种了,就靠着这个东西吃饭呢,我们不要!” 爷爷、大伯、二伯也纷纷把杯子放回去,反正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他们不要,让林晚去踏实做生意。 林晚笑着再次一一奉上:“其实我是还有个事,想请你们帮忙。” “啥事啊?你说就是了!”方柴忙问。 林晚面带微笑:“其实我们做这个生意也是辛苦得很,每天早出晚归,有时候夜里都睡不着觉,但是村里人如果知道了,难免眼红,所以……” 林晚送了糖浆,又往亲情上带:“在场的都是我们方家一脉,以前或许有些争执,但到底都是一家人,我信得过你们,我也就不绕圈子了,我希望这件事你们能替我保密。” “我知道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但总归能瞒一会儿是一会儿,实在是爹娘都死了,我们小夫妻俩也不懂人情世故,还是怕惹麻烦。” 林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在得到在场所有人的口头保证之后,笑着把他们送出了门。 第二天一早,天刚微亮,方柴就驾着牛车,来到林晚家门口,准备送他们去青阳县里做生意。 这也是昨天晚上就打好的商量。方柴带着林晚和方文锦去青阳县,方二河和方三猛去石山镇,兵分两路,尽快把铁锅挣回来! 等到了青阳县,他们勉强赶上了早市的末尾。 方柴说他一个老头子进去也没用,就干脆在城外守着牛车,还省了2文钱的进城费。 林晚和方文锦嘱咐方柴万事小心后,就赶紧进了城。 结果卖了一上午,才发现,青阳县确实繁华,有钱人也多,他们根本不在乎4文钱。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林晚和方文锦感觉到了压力剧增。 在石山镇和村庄,他们可以以便宜量大取胜,可是这个方法,在青阳县似乎不太起作用。 青阳县里的人,有钱人讲究一个好看新奇,不拘小钱。一般人家对于麦芽糖这种比较贵的东西,又更加信任店铺和口碑好的摊位。 于是,林晚和方文锦这两个背着背篓的外来户,简直就是生意惨淡。 他们甚至没有那个卖7文钱一串糖葫芦的老人,卖得多。 要知道,他们的麦芽糖是实心的,但是糖葫芦可就只有外面裹了一层薄薄的糖衣。 林晚和方文锦都有些灰心丧气,但都已经交了4文钱的入城费了,也不能现在就回去。 但两人直到下午,也不过卖出去十块糖。 林晚丧着张脸,本来昨天就哑了嗓子,现在更是连讲话的兴趣都没了:“是我的错,应该评估好当地行情再来的。” 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就在石山镇上卖呢。 方文锦把林晚身上的背篓卸下来,提在手里:“娘子,我们都不是生意人,想不到这些很正常,大不了以后就在石山镇上卖。” 林晚抓了抓头发,唉声叹气:“石山镇上肯定吃不下这么多麦芽糖,以后还是要想办法吃下青阳县这块肥肉的,但关键就是,要想个什么办法呢……” 方文锦自打见到这个林晚开始,她就总是意气风发的,好像什么大风大浪都打不倒的样子。 可是现在,她居然也会有愁眉苦脸的时候。 其实生意时好时坏,这都是正常的,大家都知道。就算退一万步来说,他们也能回到石山镇上去卖。 可不知为何,方文锦看她这样,心里居然也不太好受。 就像是……不忍心看到努力向上生长的花朵,被蜘蛛网拦住去路。 他握了握拳头,下了决心:“林晚,我有一个好主意。” 林晚疑惑地看着他,眼神里有一点小小的期待:“什么?” 一刻钟后,方文锦带着林晚来到一个书院门口。 书院门口还挺热闹,许多小商贩都趁着学子们放学,来蹭一波生意。 林晚看着牌匾上“青阳书院”四个大字。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青阳县就只有一个书院。 林晚拉着方文锦往外走:“我们还是回去吧,你这个主意不太好。” 方文锦没动,还回拉林晚一把,笑道:“正好学子们下学,住的近学子们要回家,有什么不好的?这么多小商贩都来了,咱们也不能被别人落下啊。” 林晚有些微微的心酸:“我是想挣点钱,早点买上大铁锅,但你也没必要跑来这里。” 读书人都有傲气,大多都脱不下孔乙己的长衫,也看不起孔乙己。 据说方文锦以前的学问还挺好,结果现在却跑到青阳书院门口做起小商贩。 要是被他的那些同学看到了,也不知道会怎么想。 不管是同情还是嘲笑,恐怕方文锦都不会好过。 说曹操曹操就到! “哎呦!这不是我们小方夫子吗?听说你不读书了,我还以为是以讹传讹呢,没想到是真的!哈哈哈!” “让我看看啊……麦芽糖,4文钱一个……哈哈哈,方文锦,你现在怎么做起了这样的勾当?” 第31章 不聪明的炮灰 林晚磨了磨牙,这么快就有不长眼的过来找茬了! 方文锦的指甲陷进了肉里,但是很快,又松开了,面带微笑:“张全同学,如果你不买的话,可以请你让开一下吗?我还要做生意。” 张全抱着胸,语气里尽是不以为意和嘲讽:“同学?谁是你的同学?大家快来看一看啊,一个卖糖的下流人,也能和我们互称同学了!” 张全这么一吆喝,还真吸引来了不少人。 有从前就看不惯方文锦的:“他是方文锦吧?我听说他不读书了,原来是真的,哈哈哈!” “学习好有什么用?夫子们都夸他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考不上秀才,要我看啊,他从前的考试,都是抄答案的!” “你别说,我早就这么觉得了,但一直不敢说,毕竟夫子们都可喜欢他了!你们说说,书院大考,他每次都是第一名,要不是抄的,他怎么可能考不上!” 也有从前和方文锦交好的:“方文锦也是个可怜人,每次童生试都拉肚子,连县试都考不过。” 童生试分三考,县试、府试、院试,三场考试都考过了,才能成为秀才。 “我曾经也向他请教过问题,他的学识真的很好,而且记忆力惊人,但凡只要读过一遍的东西,都能记得大差不差。” “我听说,他13岁才启蒙呢。” “唉,这样的人,却每每都卡在县试上,看来也是命该如此了。” 比起明晃晃的嘲讽,这些似真似假的同情,更加让人心如刀绞。 林晚面色冷淡:“这位学子,你刚才说我们这些小商贩都是下流人?是吗?我没听错吧?我倒是想去问问你的夫子,究竟是哪本圣贤书上写着商贩都是贱民?” “枉费你读了这么多圣贤书,心胸居然如此狭隘,若真是让你考取了功名,还不知道会如何磋磨老百姓!”林晚说得震耳发聩。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张全把学院里的学子吆喝过来看热闹。林晚就把所有老百姓,尤其是小商贩全都吸引过来。 你不是狂吗?你再狂一个我看看?! 在场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张全身上,老百姓们窃窃私语,学院的学子也默默地远离了他。 读书人最爱惜名声,要是名声臭了,那就什么都完了。 张全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咬牙切齿地狡辩:“我没有!我才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你胡说什么?!” 林晚嗤笑一声:“如果你不是来故意落井下石的话,那你挡在我们前面究竟是想干嘛?” “我!我……”张全吞吞吐吐,但是看见他们身上的背篓,立刻又理直气壮了,“我出来买东西的,怎么,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 林晚恍然大悟:“哦!瞧我这记性,我想起来了,相公,刚才张全公子是说要把我们所有的麦芽糖都包了,是吧?” 方文锦心有灵犀般地配合演戏:“确实如此。” 林晚赶紧让方文锦把背篓递过去:“这里面一共还有240块糖,4文钱一块,那一共就是960文钱。” “张公子要买这么多,我们也没有东西装,那这两个背篓张公子也一并拿去吧,给你一个优惠价,就给我们一两银子就好了。” 林晚伸出手,真诚地看着张全。 张全胸口一堵,一两银子!他家里也不算是很有钱,一两银子是他一个月的花销! 他又不是小孩子,他买那么多麦芽糖干嘛?还有那两个旧背篓,他能拿来干嘛? 都怪曾毅! 要不是曾毅跟他说,方文锦来青阳书院当起了小商贩,他哪里会注意到这么一个人! 还连累了名声! 回头非得找曾毅要个说法不可! 林晚看张全迟迟没有动作,催促说:“怎么了?张公子不是来买东西的吗?” 张全气闷地从荷包里拿出一两银子:“给给给!拿去!” 林晚笑吟吟地把钱接过来:“多谢张公子光顾了。” 方文锦也笑着说:“多谢张公子来光顾我们小本生意。” 麦芽糖卖完了,林晚和方文锦也没有再留下来的理由,得赶紧出城,要赶在天黑之前回家。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张全就在人群中看到了曾毅,立刻就要冲上去要个说法。 但曾毅在他耳边,只说了几句话,就让张全消了火:“张全学子,我可从来没有让你来诋毁方文锦,这都是你自己自作自受。” “当然,我们是朋友,我当然会帮你的。” “你刚才说的话犯了众怒,但只要你把这240块麦芽糖分发给大家,所谓吃人嘴短,他们也就消气了,还会记得你的好。” 张全眼睛一亮,曾毅果然聪明! 想当年,曾毅和方文锦一同入了青阳书院,如今曾毅都已经是秀才了,而且还参加了一次乡试,虽说没能考中举人,但听说考的还不错。 等明年,曾毅肯定能够一举得中! 张全心想,这交朋友还是得交对人,看看曾毅,再看看方文锦,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第32章 新花样 青阳书院的事情,林晚和方文锦已经管不着了。 原本以为今天的生意也就这样了,再好也好不到哪里去,没想到峰回路转,碰上了这么一个冤大头,一下子全部都卖光了,就连那两个烂背篓都卖出了20文钱一个的高价。 大城市,果然机会多! 虽然被羞辱了一顿,但是,只要给足了钱,林晚倒也不是很介意。 嗯,应该不介意吧? 林晚偷偷去看方文锦的脸色,脸色似乎如常,但是微微皱起的眉头,却宣告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林晚用手肘碰了碰他:“喂?你没事吧?“ 方文锦微微摇头,强打起精神:“我没事,别担心。” 林晚知道他肯定不会一点事都没有,她想了想说:“不如这样,你看我们现在也有能力挣钱了,等到明年,我们攒够了钱,就去州府给你找一个更好的书院学习。” 若是今天之前,林晚是绝对不会说这种话的,但是今天方文锦的所作所为,推使着林晚说出了这样的话,不惜多花些钱,也要让他考上秀才! 绝对不能让张全这种人看扁了! 但青阳书院是肯定不能再去,她自己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知道唾沫星子能淹死人。 方文锦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多谢娘子这么为我着想,但还是算了吧,我考不上秀才不在于学识,可能就是如同娘子从前所说的一样,是心理素质不行,承受不住大考的压力吧。” 林晚不再劝听他,但是心里却把这件事情列入计划表。 方柴在城门外等的心急如焚,这两小夫妻,压根就没有做过生意,他们能行吗? 青阳县这种地方,有钱有势的人多,能不能挣回本钱倒是另说,关键是别被人给欺负了。 他们又不是本地人,想要在这种地方落脚,恐怕是不容易啊。 就在方柴来回踱步,想着要不要进去找人的时候,却远远地就看见了背上空空的夫妻两人。 方柴顿时心里一慌,咋连背篓都丢了? 果然还是被人欺负的吗? 方柴赶紧跑过去问:“你们怎么了?没有被人欺负吧?” 林晚和方文锦一愣,爷爷怎么知道他们被人欺负了? 等方柴解释完了后,两人哭笑不得。 林晚赶紧解释:“爷爷,你想什么呢,背篓不见了是因为来了一个大顾客,一下子就把我们背篓里剩下的麦芽糖全部都买走了,就连两个背篓都被他买了!” 林晚和方文锦都默契地没有再去说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也只是徒增烦恼。 方柴一听缘由,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那就好,城里人果然有钱,这么大手笔,也不知道买这么多麦芽糖干什么,难道是宴请宾客吗?” 林晚听见了爷爷的嘀咕,淡淡地说:“管他呢,碰上这么一个冤大头也不容易。” 方柴不赞同地看了林晚一眼:“孙媳妇,生意可不是这么做的,怎么能在背后喊顾客冤大头呢?以后可别再这么说了。” 林晚无所谓地点点头。 不过由于出现了一个冤大头,所以今天到家的时间比林晚预想的要早一些。 几乎是和方二河他们同时到家的。 双方都是喜气洋洋的样子,一进家门,就赶紧把门关上了。 今天方二河和方三猛分别拿了50块麦芽糖,去石山镇上卖。 方二河把铜钱全部倒在桌子上:“今天正巧赶上了石山镇初一十五的大赶集,我们拿去的100块麦芽糖全部都卖光了!卖了400文钱呢!” 老天爷!他们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摸过这么多钱呢! 回来的一路上,他们两个疑神疑鬼,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要担惊受怕。 好在一路顺风。 方三猛把一个背篓里的小鸡仔全部捉出来:“大嫂,小鸡仔我们买回来了,一共八只,七文钱一只呢,花了56文钱。” 方二河把另一个背篓里的肉和糙米也拿了出来:“两斤瘦肉,还有十斤糙米,一共80文钱。” 方文锦也把小心收在怀里的一两银子拿出来:“我们这边的250块麦芽糖也全部都卖完了,就连背篓都被人一道买了去。” 这一两银子,在大家的手里来回观赏。 “哇!这就是银子啊!我也是摸过银子的人了,哈哈哈!” “再让我看看!再让我看看! “让我咬一口,看看银子是不是真的能出现牙印!” 林晚赶紧揪着方三猛的后脖颈:“脏!不能咬!” 但是方三猛的眼神里,还是透露着深深的渴望。 林晚发出吃肉威胁:“谁要是敢咬,今天晚上就没肉吃!” 这银子身上脏兮兮的,不知道被多少人咬过,这一口下去,不知道要吃多少细菌! 这个威胁果然有用,方三猛立刻把银子往前一推。 林晚把家里所有银子都归拢在一起,除去这两天在外面的伙食费,进城费、路费,以及今天买东西的花销。 这个家里的公账,一共就是2269文钱! 林晚宣布:“我们可以去买大铁锅了!” 不过也不急在一时,毕竟铁器的购买,需要层层上报。 林晚昨晚就和方柴提过了,方柴也答应,明天就去里正家里上报交钱。 但是,就这样,也得等到月底,因为里正不可能单单为了一个人,就跑一趟青阳县,所以都是月底统一上报。 林晚估摸着,没有一个月的时间,这铁锅怕是拿不回来。 家里的麦苗又长出来了,明天还是得在家里把麦芽糖做出来。 林晚准备拿出2两2钱银子去打大铁锅,这样一来,家里就只剩下69文钱了。 一朝回到解放前,又是穷的叮当响。 不努力不行啊! 不过,有了这次在青阳县碰壁,林晚也在心里琢磨着,是时候该给麦芽糖添一点新花样了。 吃完饭后,林晚扒拉着系统商城。 系统商城暂时只开放了食物的买卖通道。 其他的板块,例如武器、药品等都是一片灰暗,不然林晚也不至于为了一个大铁锅这么劳心劳力。 至于为什么那颗紫色珍珠能在系统商城里售卖呢? 林晚怀疑,这些灰色的板块恐怕只能单方面交易,不能像食物一样,双向交易。 也就是说,林晚可以把身边的武器、药品等东西卖给系统商城,换取余额。但是,却不能从系统商城里买出来使用。 林晚有些苦恼,当初开通食物板块,是花了100块钱才解锁的,可其他板块到底要怎么解锁? 也没有一个提示! 林晚趴在床上看得睡眼惺忪,忽然!精神一振! 食用色素?! 林晚摸了摸下巴,她大概想到办法了! 方文锦忽然被林晚的动静惊醒,含糊地问:“娘子,你怎么了?这么晚还不睡?” 林晚撇撇嘴,这才不到晚上10点吧?夜生活都还没有开始呢,对于林晚来说还早得很! 林晚说:“没事,只是想到了怎么改进我们的麦芽糖。” 方文锦十分捧场:“娘子,是什么好办法?” 林晚话到嘴边,又打了个滚:“今天中午,你去买包子的时候,我遇见了一个卖货郎,给了我一点东西试用,说是可以像颜料一样,给食物染色,而且没有毒,我想给我们的麦芽糖试试。” 方文锦心里知道,这么短的时间,林晚怎么可能这么巧就碰上了一个卖货郎?还买了东西不花钱? 但方文锦也没有拆穿她:“好,那我们明天就试试吧。” 麦芽糖的熬制进行的热火朝天。 就在方二河他们把粘稠的糖浆倒在案板上,准备放凉了之后制作麦芽糖时,林晚跳出来,说她准备了一点新花样。 林晚第一次不敢太浪,只买了两瓶小小的食用色素,一瓶红色的,一瓶黑色的。 林晚在一个角落里滴了几滴黑色的食用色素,又在其余的糖浆上滴入红色食用色素。 都用筷子搅匀了。 林晚早就和方二河他们解释了一遍,所以方二河他们现在也只是好奇的看着。 等糖浆的温度渐渐冷却下来之后,林晚把黑色和红色的地方分割开来。 然后让方二河和方三猛分别把这两团糖揉均匀:“还是很烫的,你们都试着点。”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候了! 只见林晚把这两团糖揉成长条,然后又粘合在一起。 最后搓来搓去,林晚对着细长的麦芽糖顶端砍了几刀。 方三猛跑过去一看,惊呼:“太神奇了吧!这个糖块上面有一个笑脸诶!” 第33章 笑脸糖果 方淼淼抓住这块长条的麦芽糖,“砰砰砰”又砍了几刀:“真的诶!每一块糖上面都有两个笑脸!” 这一块自带笑脸的麦芽糖,成功引起了方家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们一扫之前的疲惫,趁着这块糖还没有完全硬化,立刻把它搓成长条,均匀地切成铜钱大小。 这次同样是六斤麦苗。 第一锅麦芽糖,全部做成了红色笑脸的图案。 等到第二锅出来的时候,林晚又买了一瓶黄色的食用色素,混着黑色的色素,准备做一批黄色笑脸的图案。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林晚也有了足够的底气,将技巧和秘诀传授给其他人。 林晚讲解完之后,确定每一个人都听懂了制作原理,然后才说:“其实我也不太会,所以就只能制作这种笑脸的图案,以后我们可以集思广益,说不定可以制作一些更漂亮的图案。” 这个时候已经入夜了,吸取了前两次的教训,只熬制了第一遍过滤出来的糖水。 至于第二遍过滤出来的糖水,他们为了节约时间,早点睡觉,只能放在阴凉的角落里,盖上布。 等第二天早上起来再开工。 方二河他们也不像前段时间一样,一碗野菜都要精打细算了。 方二河干脆说:“那大哥大嫂明天出门做生意,我们三个就留在家里,把剩余的糖水熬成麦芽糖,我们也动手试试看。” 方三猛也说:“反正都是第二遍的糖水了,就算是失败了也没什么,我们可以自己吃。” 家里多出八只小鸡仔,这些他们快要吃吐的麦渣,终于有了去处。 但是八只小鸡仔的食量,实在小的可怜,大部分还是两只老母鸡解决的。 但是尽管如此,这十只鸡也不能在食物臭掉之前,完全解决它们。 所以,林晚他们还是一脸菜色的解决了一部分。 至于为什么不把这些麦渣分给村里其他人? 林晚从不敢小看普通劳动人民的智慧,要是把原材料告诉了别人,这不是摆明了,要把这门生意拱手让人吗? 至少现在的方家,还承受不起方圆之类又多一个竞争对手。 有了前一天在青阳县的碰壁,今天,林晚和方文锦打算先去石山镇上试试手。 原来平平无奇的麦芽糖,定价是4文钱一块。 但如今这些麦芽糖身上多出了笑脸图案,身价绝对是要水涨船高的。 不然也对不起林晚花钱买的食用色素,那三瓶小小的食用色素,花了她整整60大洋,绝对不能浪费。 林晚决定给笑脸麦芽糖涨价,由原来的4文钱一块,变成了6文钱一块。 但是林晚在和点心铺子的掌柜谈价钱时,又变成了7文钱一块:“掌柜,您瞧仔细了,我们的这个笑脸图案并不是画上去的。” 林晚向掌柜借了一把刀,对着笑脸麦芽糖的中间又砍了一刀:“瞧,中间也是笑脸,就算是劈成更小的薄块,也是笑脸的图样。” 方文锦适时出来说:“掌柜,这样的糖果,不管在哪里都是独一份,就是青阳县都没有。” 点心铺子的掌柜一开始还有些迟疑,但是在看见林晚的举动之后,心里啧啧称奇,还真不是画上去的。 可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让这块糖果的每一面都有笑脸图案? 这样一来,哪怕是为了更长远的未来,他也必须把这个糖果留下来。 掌柜得留下这些糖果,让点心铺子的师傅好好研究一下。 或者,直接把这些糖果换一个漂亮好看的包装,高价卖给有钱人。 有钱人都爱一个稀奇,他们并不会在乎多花几文钱去买一块糖果。 但是价格还是要砍的。 最后双方以6文5分一块的价钱成交,450块糖果,一次性卖了个干净。 点心铺子的掌柜立刻就使唤伙计,把这些带着笑脸图案的糖果,摆在了显眼的位置。 林晚也赶紧拉着方文锦离开:“本来报7文钱的价格,是想留出一个砍价的空间,没想到这个掌柜直接就给了6文5分一块。” 比她之前预想的六文钱一块要好太多了,虽然一块只多了0.5文钱,但是450块糖,就多了225文钱! 方文锦也没想到这次会这么顺利:“多亏了娘子想的好办法,不过这些糖果确实稀奇,这个掌柜想要留下来倒也正常。” 林晚未尝猜不到掌柜的心思,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为了避免让这些人猜到我们是怎么制作出来这些的笑脸糖果,以后售卖这些糖果时不能只盯着一家卖。” 方文锦颔首点头:“短时间内这样做确实有用,但是如果时间长了,也难保不被别人琢磨出来。” 林晚自然也清楚这个道理:“唉我也不敢要求太多,只求这门生意能够撑到我们盖起新房子,买上新家具,穿上新衣服,方二河和方三猛娶上好媳妇,也就够了。” 如果实在不行,林晚就只能变成豆腐西施了。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这次出门一趟,直接挣了2925文钱! 2两多银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林晚预备着给家里添一点新花样的同时,懊恼自己怎么没有早一点想到这个好办法,不然也不会让全家都累的两眼无神。 林晚带着方文锦来到一家布料店:“我们既然以后都要出门做生意,也该穿的体面一点。” 方文锦自然是没有异议:“就算不是为了出门做生意,也该穿的好一些。” 林晚笑道:“说的好,我们这么辛苦,都是为了过上好日子!” 一进布料店,立刻就有伙计迎上来:“两位,想要买点什么?” 伙计并没有因为他们穿的破烂,就对他们另眼相待。 因为他们清楚,敢走进布料店的穷苦人家,大多都是攒了些钱的。 林晚以前都是直接买衣服,现在为了省钱,跳过了成衣,来买布。 但这也让她两眼一抹黑。 林晚干脆问伙计:“你有什么推荐吗?” 伙计拿来一匹白色的粗麻布和一匹褐布:“这两种布匹十分便宜,只要300文一匹,可以制作两件成衣,余下的布料,还可以做几双袜子,或者一双布鞋。” 伙计十分推荐他们买这种布料,毕竟这两位顾客看起来不像是有钱人:“大多数人都会选择这两种布料。” 伙计心里又默默地加一句,大多数穷人会攒钱买这种布料。 第34章 买布做衣 林晚上手摸了摸这两块布匹,便宜是便宜,但这也太粗糙了。 林晚本着,既然要买,不如买好的准则,再次询问:“有没有好一点的布匹?” 虽然绫罗绸缎,她是不敢去想的,但好歹得买一些不那么粗的布吧。 伙计心里有些许的惊讶,大多数穷苦人家看见粗麻布和褐布,在一番讨价还价之后,都会直接定下。 没想到这个浑身打满补丁的女人,居然还瞧不上这些。 不过他看旁边站着男子,倒确实气度不凡,难不成还真是自己识人不清? 伙计心里这么想的,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他马上又找出两匹葛布:“这是葛布,比粗麻布要细腻一些,而且多用于做夏衣。” “不过价格就要贵一些了,要500文一匹。”伙计说道。 林晚再度上手摸了摸,这些葛布的料子摸起来确实要细腻一些,但也就是这样了。 不过这也是现阶段最好的选择了。 林晚看向方文锦:“那我们去买葛布吧。” 方文锦现在身上穿着的也是葛布,不过已经是好几年前的衣服了,虽然悉心保存,但边边角角还是起了毛边:“嗯,也在我们的承受范围之内。” 家里虽然有七个人,但是如果做衣服的话,两个小孩子可以只看作一个人。 这样看来,至少要买三匹布,才能给家里每个人都做上一件新衣服。 这就直接去了1500文钱了,这做衣服花的钱,真是如同流水一样。 难怪庄户人家都舍不得买布料买衣服,衣服破了,也只是草草打个补丁,确实太费钱了。 林晚跟伙计说:“我们要三匹葛布,嗯……还要一匹粗麻布吧,有没有什么优惠的?” 主要是,现在夏天已经来了,蚊虫又开始冒出来,而他们睡觉的那张床上的帷帐,早已经四分五裂了。 他们需要一匹粗麻布来做个帷帐。 伙计在心里算了一下,这就直接是1800文了!果然人不可貌相!这个妇人虽然浑身补丁,却没想到一下子就能拿出这么多钱。 伙计顿时喜笑颜开:“您要的多,当然能便宜一些,您就给1750文,再送你一些棉线,如何?” 林晚皱着眉头,有些不太满意这个优惠力度:“1750文,棉线再加上你墙角堆的那些碎布。” 伙计一愣,那些布虽然都是碎布,但并不就代表没有价值了,他们经常会搭着布匹一起卖,或者直接卖给顾客,几文钱也是钱啊。 但是伙计实在舍不得这个大顾客,现在粮食还没有收上来,有能力来买布的人不多:“那……你先等等,我得先去后堂问问掌柜的。” 没过多久,伙计出来了,看他的神色,掌柜应该是答应了。 林晚交了钱,方文锦把布折起来放进背篓里,离开了布料店。 路过小摊贩的时候,林晚看到有好看的头绳,买了三条,也不贵,才4文一条。 最后,直奔猪肉铺子,相比起衣服,食物更是重中之重。 林晚买了5斤瘦肉,又买了两根大棒骨,花了150文钱。 走之前,林晚看到了堆放在桶里的猪下水,又问老板:“这些猪下水,你们是不是不要了?” 猪肉铺的老板一脸怪异的看着林晚:“怎么可能不要?猪下水也有很多人来买啊,虽然买不起猪肉,但也可以买些猪下水打打牙祭。” 虽然味道重了一些,但是好歹要吃些有油水的东西,身上才能有力气。 林晚大囧,小说电视剧看多了果然要不得,她还以为古代都是不吃猪下水这些东西。 但想想也是,在这个食物匮乏的年代,只要是吃的,又怎么可能被放过? 林晚只好问:“那你们这个猪下水怎么卖的?” 老板回道:“一副大肠10文,一副小肠8文,心肝肾肺肚这些,也都是10文钱一个。” 林晚想了想:“那你给我一样来一个吧。” 方文锦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但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如此,又花了68文钱。 两个背篓里都装的满满当当,甚至那个装布的背篓里,盖子都快盖不上了。 林晚终于带着方文锦,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回到大饼村时,才刚到中午,地里干农活的人都落落续续地回了家,就算没有午饭吃,也可以喝两碗凉水,睡个午觉。 于是,林晚和方文锦成了村头大槐树下的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这段日子,方文锦和林晚,还有他家那两小子,全都是早出晚归,要不然就是足不出户,听说连田都不种了。” “什么听说啊,都是真的,我亲眼看到了,现在是方大雷夫妻俩在打理他们的田地。” “嘶……你看他们背篓里满满当当的,他们莫非是找到了一门好营生?” “可能是吧?毕竟方文锦可是读书人,听说账房先生一个月能拿一两银子呢!” 林晚和方文锦远远地就看见了,那些在大槐树下歇脚的村民。 他们根本不敢过去,头也不抬,就直径回了家。 虽然吃鸡腿没有错,但是在别人还饿肚子的时候吧唧嘴,那指定要招人记恨。 不得不说,林晚的担心是对的,因为哪怕他们不吧唧嘴,也被人惦记上了。 比如,林晚曾经的“好朋友”王翠花。 王翠花眼珠子一转,把碗口对准嘴巴,将糙米饭里埋藏起来的一块大肥肉扒进嘴里。 王翠花想,都这么久了,林晚也该消气了,毕竟林晚可就她一个朋友。 自己这么久不去找林晚,她肯定都无聊死了。 王翠花想着,自己现在去给林晚一个台阶下,林晚肯定会高兴死的,趁机打听一下,他们背篓里背的都是什么。 林晚说不定还会像以前一样,时不时给自己塞点东西。 王翠花就这么沉浸在了自己美好的梦想里。 林晚完全猜不到,有人真能白日做梦。 他们方家一家七口,正围着背篓里的东西欢欣鼓舞:“诶呀,怎么买了这么布啊?还是葛布,太浪费了,其实我们穿粗麻布也可以的!”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他们的眼睛和手,可从来没有离开过布料。 林晚笑吟吟地说:“也不是买不起,不过,我可不太会做衣服,你们知道村里谁最会做衣服吗?” 方淼淼红了脸:“大嫂,我也不太会,不过奶奶和两个伯娘的手都挺巧的。” 林晚立刻一锤定音:“那咱们就去找奶奶和两个伯娘做衣服,给她们手工费!” 不过做衣服先放到一边,方二河的狗鼻子又闻到了其他的味道:“大嫂,你又买了肉!” 方三猛也凑过去看:“还有大棒骨,可这大棒骨又没什么肉,买来干什么……” 方淼淼也看了一眼:“呃,还有猪下水……” 一家六口,看见这一堆散发着浓烈气味的猪下水,表情一言难尽。 他们家现在,也不至于落魄到要吃猪下水吧? 第35章 猪下水 林晚面对大家的疑惑不解,她摸了摸鼻子:“大棒骨确实没什么肉,猪下水也很难处理,但是我想吃啊。” 啊……这…… “那既然大嫂想吃的话,那咱们中午就煮猪下水吃?然后再把大棒骨炖上,晚上吃。” 方淼淼虽然不理解,为什么大嫂想吃猪下水,但既然大嫂想吃,那就煮呗,也费不了什么事。 “不不不!”林晚忙说,“今天中午煮肉,下午再整点萝卜把大棒骨炖上,今天晚上吃。” 方文锦虽然也不喜欢吃这些猪下水,但是:“但是娘子,现在天气热,猪下水又容易臭,今天不吃,明天可能就坏了。” 林晚却笑道:“这些猪下水你们就别管了,我自己来弄。” 等今天晚上吃完饭,洗完澡,就买两个卤料包丢进锅里。 大火煮开,小火慢炖,等到明天早上,应该就能变成一锅香味扑鼻的卤味了。 这个时节,地里头的菜,终于长出来了,他们终于摆脱了每天去挖野菜吃野菜的命运。 做了一个辣椒炒肉、一盘韭菜炒鸡蛋,还有一大碗水煮青菜。 吃完饭之后,方二河他们也清楚,丑媳妇终有见公婆的一天。 他们拿出了今天一上午的成果。 这些黄色的糖果上面,本来应该是喜气洋洋的笑脸,但现在却变成了让人似笑非啼的哭脸。 林晚一眼就看出来了问题,笑了一会之后,才说:“你们是不是把眼睛安反了?” 方三猛郁闷地点点头:“一开始没有发现,等把糖搓成长条,砍了一节之后下来,才发现装反了,但是已经晚了。” 林晚拿起一颗糖丢进嘴里,并不责怪他们,反倒安慰:“没关系,反正也只是练手,咱们自己吃,反正味道也没差。” 等大家平复好,因为制作笑脸糖果失败,而难过的心情后。 林晚把剩余的一袋子铜钱拿出来:“刚才光顾着说布料和肉,都忘记和你们说今天最大的收获了。” “这一批笑脸糖果,我和你们大哥直接拿去点心铺子里,掌柜以6文5分一块的价格,全部收购了!” “所以!咱家今天一上午,就挣了2925文钱,将近三两银子!” 不说其他人,就是林晚自己,说起今天的成果时,也是一脸笑意盎然,越说越激动,高兴得涨红了脸。 其他人就更是直接捂住了小心脏,这是真实的吗?自己没有听错吧?现在确实是白天不是晚上吧?! 好疼! 真的不是在做梦! 天呐!一天就将近三两银子到手! 这就算是做梦也得笑醒来! 一天将近三两银子,就是地主家里,也比不上他们了吧! 就连方二河都开始晕头转向了:“大大大嫂,我现在就去熬麦芽糖,我们明天接着卖!” 方文锦赶紧把人拉回来:“二河,最新的麦苗还没有长出来,至少还得再等三天。” 林晚等他们缓过来这股高兴的劲儿,就开始分钱:“不过,虽然赚的多,但是今天花钱的地方也不少,林林总总买下来,家里现在又只剩下945文钱了。” “啊????”他们刚才还高兴着呢,现在马上就垮起个逼脸。 怎么赚的越多,钱还越不经用的呢? 这段时间赚了五两多银子,结果钱都没有摸热,就马上花了出去。 又是铁锅,又是布料,这个个都是大花销。 唉,他们等会就去泡麦子,隔一天泡一盆。 他们就不信了!这如流水一般的赚钱速度,难道还赶不上花钱的速度吗? “这段时间大家也都辛苦了,一人分五十文钱,大家留着自己的私房钱吧!”林晚短短三句话,又把他们的兴奋之情调动了起来。 他们围着小方桌,看见分在自己面前的一小堆铜钱,眼睛都快变成铜钱的形状了。 一会儿让铜钱排长龙,一会儿又让铜钱站军姿,反正左右摆动,真是怎么都不嫌无聊,越看越喜欢。 虽然这段时间也赚了不少钱,但这可是他们第一次独自拥有五十文钱。 “另外,”林晚又给方文锦那边拨了150文钱,“我答应了你们大哥,我们每人每学会一个字,就要给他两文钱的学费。” “之前家里要攒钱买锅,一直都欠着,今天就一并给了。”林晚说道。 短短几天,方文锦就挣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而且还是在家里忙,没有教他们认几个字的情况下。 现在钱拿到手了,方文锦对教书这件事更加热爱了。 其实,林晚又出脑子又出力,本应该给自己多分一份钱的。 但是,林晚懒得去算账了。 毕竟,余下的445文钱,虽然说是家用,但是实际上也是林晚在管着。 私库和公库没差,大家也默认了这一点。 所以才征求了大家的意见后,林晚就把自己的私库和公库合并了。 反正现在又还没分家,不过等以后方二河和方三猛娶了媳妇,分了家,还是会把属于他们的那一份钱分给他们的。 吃饱喝足分了钱,大家午休了一会儿,方淼淼就找林晚支了钱,去村里买了两根大萝卜,回来炖棒骨。 林晚则是提着背篓,手里还端着一盆草木灰,朝着河边去了。 趁着现在下午有时间,赶紧把这些猪下水都洗干净,晚上做卤味! 王翠花自从上次在周菊芳和向娘子那里吃了亏后,就不想再去林晚家里找她了。 是的,王翠花认为,那天林晚之所以会说那样的话,完全就是受了那两个贱人的挑拨! 王翠花得趁着林晚外出的时候,来找她。 王翠花觉得自己也是运气好,下午林晚就拿着背篓去河边了。 王翠花一路跟着林晚,跟到了河边,然后就看见林晚在洗猪下水。 王翠花嫌弃地撇了撇嘴,今天中午看他们的背篓鼓鼓当当的,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原来是猪下水啊。 王翠花嫌弃地捂着鼻子走过去:“林晚,你咋买了这么多猪下水啊?” “吃。”林晚言简意赅。 林晚没好气地继续洗猪下水,这个王翠花,还装模作样地捂鼻子。 好像她就从来没有去浇肥一样! 她早就发现后面有人跟着了,但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这路又不是她的,她也不能蛮狠霸道的让别人不准走在她身后吧。 王翠花在背篓里挑挑拣拣,最后挑出两颗猪肾:“林晚,这两个猪肾我拿走了啊。” 唉,她家儿子生了三个没用的丫头片子。 以前她还觉得是她儿媳妇的问题,但自从她听了几次墙角之后,又觉得,自己儿子也得好好补一补。 第36章 碰瓷 林晚早就已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表情木然地看着王翠花的一举一动。 这货!一脸嫌弃就算了,居然还能随便翻她的东西!还翻得这么随性自然,就好像当林晚不存在一样。 现在更是过分,居然直接要从她手里抢东西! 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林晚虽然现在年纪才将近30,但也已经是被人尊称一声林婶的人了。 战斗力不可小觑。 一把抢回了自己的东西,顺带推了王翠花一把,直接把她推的四脚朝天! 王翠花揉了揉屁股,不可置信地站了起来:“林晚?你是不是疯了?你推我干嘛?” 林晚好笑地看着她:“你都来抢我的东西了,我难道还要好声好气地给你送到家门口不成?” 王翠花抬起来装已经开始浑浊的眼睛:“你以前不都是这样的吗?” 林晚:“……” 林晚差点一口气没有提上来,原主这个傻子好像还真是这样的,生怕失去了这所谓的个朋友。 毕竟在原主这个只有核桃大的脑仁里,只有王翠花和她站在同一战线,十分支持方文锦接着读书。 至于其他那些好心好意,劝她好好过日子的人,全都是心思歹毒,见不得她当上秀才娘子的贱人! 林晚郁闷的不想再说话,蹲下来继续清洗:“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要是再想从我这里捞好处,我是绝对饶不了你的。” 王翠花气不打一处来,但也不想放弃这么一个冤大头:“林晚,你可要想清楚了,你就我这么一个朋友,你之前被那两个贱人挑唆要和我绝交,我都没有怪你,你居然还给我甩脸子?” 林晚觉得简直莫名其妙,这个王翠花是不是脑子有病? 她什么时候被人挑唆了? 林晚决定不和这个神经病说话了,跟脑子有病的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好在猪大肠和猪小肠都已经洗干净,其他的可以回去再洗。 林晚把东西收拾好,提着背篓往回走,目不斜视。 但是王翠花却不干了,她吃白食吃惯了,现在一下子落差这么大,她自然不乐意。 王翠花一把抓住林晚的背篓,高声大喊:“林晚!你什么意思啊?推了我你就想走了?” 王翠花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背篓,就算不能把林晚这个傻子骗得死心塌地,也总得留点东西做补偿。 那两颗猪肾现在可打发不了她了,至少得再加一颗猪心才行! 林晚不傻,她看得懂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但是,凭什么? 林晚拽着背篓,想把背篓拽回来,然后回家躲清闲。 但没想到王翠花居然死都不松手。 两方僵持之下,这个用了很多年的背篓“咵”的一声,烂了。 王翠花有点懵了,这可不关她的事!她就只是想要两颗猪肾一颗猪心而已! 林晚怒了,她本着心平气和,退一步海阔天空,不要和神经病讲道理的想法,一再退让! 没想到王翠花这么会蹬鼻子上脸! 林晚沉默着放下背篓,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甚至还在衣服上把刚才蹭上的油擦干净。 然后。 出其不意地给了王翠花一拳。 林晚下手很有分寸,没有往心肝脾肺肾上招呼,而是一步到胃,直接一拳揍得她午饭都吐了出来。 王翠花倒在地上直哼哼,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发现似乎有人往河边走,她就干脆直接在地上装死了。 王翠花哭天抹泪,她今天非得让林晚把这一整个背篓的东西全部赔给她不可。 王翠花有这个信心,她以前也这么做过,而且成功过。 得到了好处的她,开始在村里一而再再而三地碰瓷。 村里很多人都被她搞怕了,看见王翠花直接绕路走路走。 林晚虽然没料到,在这里也能碰到碰瓷的奇葩行为,但是她也很快反应过来。 不就是比谁喊的更大声吗? 林晚还真不怕她! 林晚也华丽丽地倒在地上,甚至还“哐”了一拳,把本来就烂了的背篓直接砸开一个大口子。 猪大肠猪小肠流了一地,看起来就十分惨烈。 林晚打了个哈欠,实实在在地流了几滴眼泪,开始哭天抢地:“你这个天打雷劈的王翠花!怎么下这么重的手啊?打了我不说,把我的背篓都砸烂了,还要抢我的东西吃!” “老天爷啊!你赶紧降个雷劈死她吧!叫她以后都别出来作恶了!”林晚抢在王翠花之前,先发制人。 这个时候来河边的,要么就是出来打水的汉子,要么就是来河边浆洗的女人。 但是无一例外,全都被吸引了过来。 王翠花见自己的台词被抢了,恶狠狠地看着林晚:“你个不要脸的贱人!你胡说八道什么?明明是你把我打了!” 然而,狼来了的故事,听不了第三遍。 早就对王翠花颇有微词的村民们,压根就不相信她的说辞。 他们其中还有人是被王翠花坑过的。 此时更是直接笑出了声:“王翠花,你下次想骗吃骗喝,能不能换个好点的理由?怎么每次都是这一套?” “这么多猪下水,王翠花肯定是眼馋这些猪下水,才故意找上林晚的!” 眼看着大家窃窃私语,却没有一个人帮她说话,王翠花急了:“这次是真的!我真是被林晚打了!我肚子上现在肯定还有印子!” 林晚一把鼻涕一把泪,忍着恶心,指着地上的呕吐物:“我这是实实在在的,被你打的连中午饭都吐出来了,证据摆在这里呢!” “可你说我打了你,有什么证据吗?”林晚她虽然泼妇骂街是比不过,但是颠倒黑白却也轻轻松松。 好啊,你既然说我打了你,那你把证据拿出来。 只要你把衣服掀开,证明你肚子上面有个印,那她现在马上就可以赔礼道歉。 但是为了自证清白,当众掀开衣服? 要是在21世纪倒也无所谓,但是在这里? 除非王翠花已经买好了上吊的绳子,不然她今天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正常情况下,林晚是不屑于用这些阴险的招数和算计的。 但谁让王翠花一而再再而三地凑上来找打! 第37章 乌鸦嘴 王翠花被气得面容扭曲,自己真心诚意过来给她一个台阶下,没想到她居然会反咬一口! 反咬一口、倒打一耙这样的事情,王翠花见得多了,不过大多都是自己去反咬别人,自己去倒打打别人! 她哪里能想到,有朝一日,她自己也变成了那个别人! 她根本完全忍受不了,气得头脑发胀,在大家的取笑和嘲讽中,她居然一下子真的想把衣服掀开,让大家看个究竟! 看看林晚究竟是怎么诬赖她一个好人的! 王翠花这个突如其来的举措,让林晚一惊,她难道真的是神经病?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更是如此,男人们瞪大眼睛想大饱眼福,毕竟不看白不看。 女孩们不敢看,捂着眼睛跑开了,上了年纪的女人则是抱着胳膊看热闹,顺便看看那些男人堆里,有没有自家男人。 就在这时,一直躲在人后的刘麻子终于躲不下去了。 他可不想丢脸丢到别的村去,赶紧跑出来,一手抓住王翠花要掀开衣服的手,另一只手对着她的脸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你个死婆娘!你不回家干活,你在这干嘛?!嫌弃丢脸丢的不够大?!赶紧跟老子回去!” 刘麻子早就到了,并且也早就盯上了林晚那一背篓猪下水。 以往王翠花经常用这一招,在村里骗了不少吃的,虽然后来就不管用了。 但是这狼狈为奸的夫妻两人,一个人在前面碰瓷,另一个人在后面大喊大叫把人引过来,索要赔偿,他们早就已经吃白食吃惯了,自然不想放过到嘴的美味。 他们以为这一次,也会和从前的每一次一样,得到自己想要的。 但是万万没想到!林晚!这个婊子居然抢了他们的活儿! 刘麻子眼瞅着自己这个蠢婆娘,居然真的要当众掀衣服,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要是真被其他汉子看了,他刘麻子这张脸还要不要了?! 王翠花被扇了这么一巴掌,也终于清醒了过来,这个丢人现眼的地方。 林晚眯了眯眼睛,弄坏了她的背篓,浪费了她的时间,还弄脏了她洗了猪下水,这就想一走了之了? 林晚可不答应:“站住!我的背篓被王翠花打坏了,这事怎么解决?” 刘麻子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啐了一口:“你说是她打坏的就是她打坏的?谁看见了?老子警告你不要血口喷人,不然老子要抓你去见官的!” 刘麻子扔下这么一句话,就抓着王翠花往人群外走,嘴上还骂骂咧咧:“臭婊子!还敢跟老子要赔偿!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林晚冷着一张脸,但是没有追上去,如果只有王翠花,那她就是拼了命,也要咬下她一口肉不可! 但是现在又加上了一个刘麻子,林晚也只能暂时退让了。 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体力,存在着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 但是,林晚也不会白白吃了这个亏,她一定会好好治治这两个人! 也不知道是谁去通风报信的,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又从村里跑出来了好多人。 这其中,方家人首当其冲。 不仅仅是自家这几个,就连爷爷奶奶、大伯大伯娘、二伯二伯娘、方大雷夫妇,虽然落后一步,但跟着来了。 但是方淼淼和方子琴却没有跟上去,她们躲在村口的大槐树后面,看见人来了,立刻跳出来拦住他们。 方淼淼小小的身子骨,插着腰,居然还有一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刘麻子!王翠花!你们两个狗娘养的!居然敢欺负我大嫂!你们等着吧!你们早晚都要遭报应的!从现在开始,我天天在家里咒你们!” 刘麻子不屑一顾,甚至要动手打人:“你个小婊子,我让你胡说八道!你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向来沉默寡言的方子琴,却在这时候挡在了方淼淼的前面。 方子琴乖巧地对着刘麻子和王翠花鞠了一躬,要是林晚看到这一幕,恐怕又得气得火冒三丈了。 但是方子琴不仅对着他们鞠躬,甚至还直接认错了:“刘叔王婶,我小姑说错话了,你们就大人有大量,别和她计较了。” 方子琴仰着小脸:“刘叔王婶,你们以后一定会大富大贵、长命百岁、身体健康、无病无灾的。” 方子琴说一个词就鞠一躬,看得刘麻子和王翠花是心情大好,该让林晚来瞧瞧,看看她到底养出了个什么闺女! 就算刘麻子和林晚不对付,但他也不得不感慨一句,这丫头片子也太吃里扒外了! 刘麻子瞧着河边乌泱泱的人群,知道他们这会儿最好赶紧回家去:“行了行了,滚一边去吧!大爷今天心情好,不和你们计较!” 然而这对狗夫妇还没有走多远,就因为踩到路边的一颗小石子,平地摔了一跤。 王翠花摔掉了一颗牙,刘麻子摔折了一条胳膊。 追赶过来的一众方姓人家,还没有开始谴责,就发现这对夫妇,自己把自己摔的那叫一个惨! 大饼村里又还没有赤脚大夫,去石山镇又贵,于是只能把刘麻子送去隔壁周家村。 但,村里只有村长有一辆牛车,刘麻子欺负的又偏偏是村长的孙媳妇。 老好人的村长,也终于硬气了一回:“刘麻子,王翠花,你们弄坏了林晚的背篓,这事要是不给个说法,我是不会送你们去周家村的!” 刘麻子吱哇乱叫:“村长,你可是村长啊!我都已经这样了!你还要我给什么说法?!” 然而,这一次,村长却异常坚决:“我是村长,也是林晚的爷爷,不管是于情还是于理,我都要为她讨个说法!” 刘麻子没办法,只能忍着疼,使唤王翠花回家拿钱。 林晚到底是得到了自己的赔偿,虽然只有10文钱。 随着牛车的离开,村民知道热闹散了,可以回家吃饭了。 方淼淼和方子琴看大家都走了,才敢从树后面走出来。 方淼淼牵着方子琴的小手,严肃地说:“子琴,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要让别人知道,尤其是你娘,知道吗?” 方子琴听话的点点头:“小姑,我知道的,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方淼淼松了一口气,但是看着方子琴,又感觉到越发的忧愁。 大嫂一直都不喜欢方子琴,不是一般人家生了女儿的那种不喜欢,是特别特别不喜欢! 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厌恶。 方淼淼甚至一直觉得,她自己在大嫂这里,都比方子琴得脸一些。 方淼淼以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一直到方子琴六七岁的时候,她才发现,大嫂生的这个闺女确实有些邪性。 第38章 卤味 方子琴是方淼淼一手带大的,以前方淼淼一直觉得自己很倒霉,简直就是天降的扫把星。 走路摔倒,烧火烫到,被石头砸到,喝水呛着吃饭噎着。 时不时就天降横祸。 但是次数多了之后,方淼淼也产生了怀疑,好像她每次倒霉,都是在方子琴对她说了好话之后? 一旦有了这个猜想,从前的回忆就立刻刹不住车了。 比如,方淼淼摔倒之前,方子琴好像对她说了“小姑最好了,小姑以后一定是最幸福的新娘”类似的话。 再比如,方淼淼被火烧到之前,方子琴好像也说了“小姑做的饭最好吃了,小姑要是去酒楼当厨子,一定可以赚很多钱!一定会吃喝不愁!” 那时候的方子琴,还不像现在这样,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那时她虽然怕林晚,但是在别人面前,还是个嘴碎的小姑娘。 于是,经过方淼淼和方子琴的多次实验之后,终于得出了一个吓人的结论! 那就是————方子琴长了一张乌鸦嘴! 她只要对着别人说好话,那个人就会小小地倒霉一下! 方淼淼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兢兢业业地保守着这个秘密,生怕被别人发现了,怕他们把方子琴放火烧死。 方子琴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小姑让她少说话,也不相信小姑说的那些话。 她还是喜欢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就算只有自己一个人,也能自说自话高兴好久。 但是等到她又长了两岁之后,终于看清楚了自己乌鸦嘴的特质,也明白了小姑的苦心。 于是,方子琴就算不在林晚面前,也开始变得沉默寡言。 方淼淼和方子琴一直以为,林晚是因为这个才不喜欢方子琴。 但实际上,从方子琴出生开始,林晚除了刚开始的几个月,根本就没有带过她,甚至都不拿正眼瞅她。 又怎么可能会发现这种的事情。 林晚,或者说原来的林晚,她就是不喜欢方子琴。 如果非要说个原因的话,那就是原来的林晚其实是未婚先孕。 这个算得上是天大丑事了,这要是被人发现,以后这一大家子都抬不起头。 于是,在条件有限的情况下,原主的父母只能匆匆给她找了一个乡下人接手。 也就是方文锦这个倒霉蛋。 其实林晚每次一想到这里,再看见方文锦的时候,就是一个大写的尴尬。 她自己尚且如此,就更别说原主了。 原主那是真的恨不得方子琴马上就去死,免得被人发现这个秘密,并且她是真的付出过行动的,只不过方子琴命大得很,每次在下手的时候都被人打断了。 几次之后,原主虽然不再想着要弄死方子琴,但也更加觉得这丫头片子就是个祸害! 旧事不提,林晚看到那么一大家子人,全都跑过来为她撑腰,她还是挺感动的。 也第一次体会到了,人多力量大的好处,难怪有宗亲这一说。 林晚请他们都到家里喝了一杯糖水,又坐了一会儿,他们就准备回家了。 不过林晚暂时留住了奶奶、大伯娘和二伯娘三个人。 林晚把布料拿出来:“我们都不太会做衣服,所以还想请你们帮个忙。” “不白帮,做一套衣服30文钱。”林晚立马又接着说。 三位长辈好一番推辞之后,还是接受了。 她们也要干活,要是抽出时间来做衣服,那肯定就没法干活了。 况且,林晚家里刚刚才买了铁锅,现在立马要做衣服,想必是真的挣了不少钱。 这么一想,她们还是欣然接受了这笔钱,七套衣服210文,这已经是一笔不小的钱财了。 再添上90文,都可以再去买一匹粗麻布了,她们没必要跟钱过不去。 三位长辈给他们量好身高尺寸之后,匆匆赶回了家。 此刻天色已经是黄昏了,灶房里大棒骨的香味越来越浓。 一家人把这一大锅棒骨顿萝卜全部吃下肚子,连一点汤汁都不放过。 吃完饭就赶紧把水烧上,一家人整整齐齐地洗了澡。 方文锦带着他们在院子里背三字经。 林晚则是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 大火烧开之后,就转变成小火慢慢炖, 炖了两三个小时,其他人都上床睡觉了,只有林晚还守着这一锅卤味,但是累了一天,林晚也熬不住了。 把火星子留在灶里,让它们慢慢入味吧。 明天早上就能吃了。 方三猛在床上打了个滚,踢了踢方二河:“二哥,好香啊。” 方二河翻了个身:“你闻错了吧,肯定是睡糊涂了,灶房里只有大嫂在煮猪下水,不臭就不错了。” 方三猛揉了揉鼻子:“也是。” 猪下水,怎么可能香?肯定是他睡糊涂了,闻错了! 林晚回到房间,发现方文锦就着一盏小油灯,还在看书:“明天早上再看吧,你这么看下去早晚得瞎。” 方文锦从善如流地把书放下:“好,听娘子的。” 方文锦躺在床上,试探着问:“娘子刚才在灶房里,不是在煮猪下水吗?” 林晚笑吟吟地说:“是啊,怎么样?是不是闻到香味了?” “是啊,很香。”方文锦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感想,是理所应当还是大吃一惊? 林晚总是有很多奇思妙想,就连人人都嫌弃的猪下水,她也能做的这么香味扑鼻。 林晚打了个哈欠,嘟囔一句:“今天这件事,他们或多或少都帮了一些忙,明天得给他们一家送一碗猪下水尝尝。” 话音刚落,就已经陷入了睡眠。 第二天,林晚是被方三猛吵醒来的。 都不用想,肯定是因为那一锅卤味。 林晚翻来覆去发现很难再入睡了,只好认命地从床上爬起来。 方文锦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看见林晚起床,他也跟着起来了:“娘子,你昨天睡得晚,要再睡一会儿吗?我去让他们安静点。” 他现在的娘子觉浅,一有点什么动静,就会被惊醒。 林晚随意在头上梳了两下,拉住方文锦:“算了,一起过去吧,我也想看看卤味做的怎么样了。” 卤味?方文锦默念了一下这个词,看来又是一个新鲜玩意。 第39章 独家秘方 林晚和方文锦赶到灶房的时候,五个脑袋紧紧凑着那口铁锅。 方二河:“真的好香啊,虽然已经冷了,不像昨天晚上那么香,但还是很好闻!” 方三猛吸溜一口口水:“你看,我就说我没有闻错吧!” 方淼淼到现在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天呐,这真的是猪下水吗?和我以前见过的吃过的完全不一样啊!” 在他们的印象中,猪下水这种东西,要么就是腥的,要么就是臭的。 至于香味,这个形容词压根就和猪下水不沾边! 大嫂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能把那么难吃的东西,做的这么香啊?! 方子轩现在个子还不太高,只能踮着脚,趴在灶台上,才能看清楚里面的东西,以至于他虽然想要伸手抓一点尝尝,但始终差了一点距离。 林晚带着笑意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既然大家都这么馋,那就切一点尝尝吧。” 虽然冷的也好吃,但是林晚还是更喜欢吃热的,刚出锅的。 于是他们烧上火,把这一锅卤味又加热一遍之后,林晚就开始对它们下刀子了。 猪大肠、猪小肠、猪心猪肺猪肾猪肝猪脾,全部都切下来了一点,然后又在案板上切成小块,最后再淋上一层汤汁。 林晚把这一大碗卤味放在桌上:“快尝尝。” 早就等不及的几人,立刻迫不及待地抓起筷子,在碗里展开了争夺战。 “这个好吃!” “这个也好吃!” “我喜欢吃这个!” “要是能就点米饭就好了!” 这一大碗吃完,大家还是意犹未尽。 林晚和方淼淼一起,把锅里的卤味盛出来,分别放进十几个大海碗里,就连汤汁都不放过。 只有一口锅的坏处,再次被无限放大了,他们想煮米饭,想就着米饭吃卤味,就必须把这一锅卤味全部盛出来。 方淼淼看到其中一个碗里,有一个布包裹着的东西,她拈起来看了看,但没看出来什么名堂:“大嫂,这是什么?也是吃的吗?” 林晚扭头看了一眼,神秘地说:“这个啊,这就是我把猪下水做成美味的关键,独家秘方!” 虽然这个独家秘方要打一个引号。 但独家秘方四个字,还是让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方二河低头看着这袋子里的东西,问:“大嫂,我能看看这里面是什么吗?” 林晚颔首点头:“当然可以。” 方二河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打开了这个所谓的独家秘方。 一时间,每个人的脑海里都出现了大大的疑惑。 这里面都是什么东西? 叶子?树皮? 方文锦低头闻了闻:“娘子,这里面的好像是药材?” 药材?怎么可能是药材? 药都是苦的,是酸的! 药材怎么可能会煮出这么好吃的东西? 其他人都不认同这个说法,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满眼都是你胡说。 林晚却颔首点头:“没错,就是药材。” 林晚接着说:“这些东西除了可以入药之外,也可以作为食物的调味料,比如做卤味。” 所以,苦苦的药材,加上腥臭的猪下水,然后变成了一股香味扑鼻的卤味? 这个太神奇了,以至于他们一下子脑子转不过弯来。 但是并不妨碍他们一顿干了三碗饭。 卤味好吃,就着卤汁的米饭,更是让人食指大动。 吃完早饭之后,林晚又匀出来几碗卤味,让方二河他们给各家都送一碗去。 方二河他们端着手里的碗,都有些舍不得了。 不是舍不得这些猪下水,而是舍不得这些用药材熬成的卤汁。 区区一些猪下水,居然还要用死贵死贵的药材来配,虽然很好吃。 但还是让他们有了一种屎盆子镶金边的感觉。 直到在林晚的催促下,他们才出发。 爷爷奶奶送一碗,大伯大伯娘家送一碗。虽然他们住在一起,本质上也没有分家,但林晚还是坚持送了两碗过去。 二伯二伯娘家里也送一碗,就连隔壁方大雷家,也分了一碗。 他们看见端着碗来敲门的方二河他们,本来是不想收的,不过就是跑跑腿而已,又没有出力,哪里值得送食物来感谢? 但是瞧清楚他们手里的是猪下水后,又欣然接受了,猪下水这种东西不值钱,不过好歹也能添添油水。 虽然他们都接受了这碗猪下水,但也回馈了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两棵青菜,两根黄瓜,一捆长豆角。 这也算是有来有往了。 直到中午,他们陆续从地里回来,肚子饿得咕咕叫,想起来厨房里还有一碗猪下水。 那中午就吃猪下水吧! 先烧上火,热一热。 嗯? 怎么有香味,猪下水不都是腥臭味吗? 事情的发展,似乎有点不太对了。 不过虽然很香,但尝起来也未必好吃。 第一口,你看,就说吧,猪下水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好像还行? 第二口,是出现幻觉了吗?好像还真的挺好吃的? 第三口,孩儿他娘,你快过来尝尝,林晚送过来的这碗猪下水,好吃的不行! 于是中午一过,林晚正打算睡一会儿午觉的时候,家里突然来了好几个人。 无一例外,都是围绕着这碗好吃的猪下水。 奶奶:“林晚啊,你可真有本事,这么难吃的东西,也能在你手下变得好吃起来。” 大伯娘:“林晚啊,你到底是咋做的?能教教我不?” 二伯娘:“虽然肉是买不起,但要是能把猪下水做的这么好吃,我也想去买些猪下水回来打打牙祭。” 周菊芳:“林晚,我也想学。” 林晚没有把她的独门秘方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展示给她们看:“这就是让猪下水变得好吃的东西。” 嚯! 四个妇人一看,刚才还兴致勃勃的神情,马上就变得和霜打的茄子一样。 老天爷,难怪那么难吃的猪下水可以做的这么好吃,原来竟是要用药材来煮! 这些便宜货猪下水,根本配不上这个身价! 算了算了,她们还是攒钱去买肉吃吧! 猪下水对于她们来说,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第40章 金黄灿灿的小少爷 几乎所有人,在知道这一锅猪下水的独门秘方之后,都觉得猪下水完全不值得这么折腾。 就算真的很好吃,但也未免太浪费了。 也就是林晚,自己好这一口,这两天也算得上是有钱有闲,这才兴致勃勃地煮了这一锅。 晚饭时,方子轩吃着吃着,就突然脑洞大开:“阿娘,等我们赚够了钱,不如也去开一家酒楼吧!这么好吃的猪下水,肯定会有好多人来吃的!” 方文锦不得不提醒自己年幼无知的儿子:“开一家酒楼,投入进去的成本,至少要有几千两银子。” 方子轩一听,垮了脸,也明白了不现实。 赚几千两银子,那不得猴年马月去了? 林晚也不得不打破大家的梦想:“猪下水虽然便宜,但是要想好吃,却要用药材来熬煮,可药材不便宜啊!这样一来,如果真的做生意的话,那咱们定的价格就肯定不能太便宜。” “有钱人都不吃猪下水这些东西,觉得掉身价,没钱人又觉得猪下水不值这个价,他们也不会来买。” 林晚之前没钱的时候,也考虑过,要不干脆做一锅猪下水卤味去卖吧! 她那时候甚至还天真地以为,猪下水都是别人不要的东西,不用花钱买。 但她后来又认真地想了想,猪下水虽然不要钱,但是卤料烧钱啊。 虽然从系统商城里直接买卤料包会便宜一些,但问题是,她系统商城里的余额也不富裕。 最主要的是,她也不确定,猪下水这种大家都嫌弃的东西,会不会有人买账? 前期成本投入太大了,如果万一连成本都收不回来,那就会让这个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 从前基于这种种考虑,林晚不敢贸然做这门生意。 但是现在嘛,如果有时间有条件,倒也不是不能考虑。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再考虑的事情了,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糖果生意。 这门生意的好处,大家早已经有目共睹,只要付出极小的成本,就能得到极大的回报。 虽然费时间也费力气,但他们这些庄户人家,有的是时间和力气! 转眼之间,他们又做了一批笑脸糖果。 这次虽然是由方二河、方三猛、方淼淼三人动手,但是在林晚的指导下,他们也相当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不过,就像当初早就决定好的那样,林晚并不打算把这批糖果送到石山镇上卖。 这一次,林晚打算去青阳县。 由于上一次对青阳县的错误评判,导致他们差点白走了一趟。 所以,这一回,林晚做足了准备。 这一回的笑脸糖果,他们分成了大中小三种。 小号的只有铜钱大小,中号的有普通女子的拳头大小,大号的甚至有小孩的脸蛋大小。 不过林晚也只敢做6个大号的,将近30个中号的,剩余的400多个全部都是小号的。 主要还是怕大号的不好卖。 有了上一次的阴影,林晚怕这样还不够,又趁着糖果还没有完全硬化,在其中一部分的糖果上,插了一根签子,就像是糖葫芦那样。 隔壁的向娘子,家里是祖传的手艺人,尤其是竹编类的东西,做得特别好。 虽然到她们这一辈已经快要失传了,毕竟在他们的迂腐思想里,没有儿子就等于断了根。 林晚早在前一天晚上,就已经花了70文,跟向娘子定制了三个背篓,和一个糖葫芦架子。 这个糖葫芦架子,林晚他们也想过自己做,但是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他们也怕这个糖葫芦架子半路上散了架,就不好了。 向娘子和她女儿虽然也会这个手艺,但是一天两夜的时间,是肯定做不好这些东西的,毕竟她们也是要休息的。 所以,第二天一早,快出门的时候,向娘子紧赶慢赶,也还是只做了两个背篓,和一个糖葫芦架子。 但这也够用了,毕竟只有林晚和方文锦两个人出门。 这一次,方柴把他们送到城门口时,依旧没有进去,固执地留在原地等他们。 不过今天,林晚没有再去青阳书院了,上次听了方文锦鬼话,去那里给人当猴看,虽然结果确实让人满意,但…… 青阳县这么繁华,不可能就只有这么一个书院。 光是教孩童启蒙的学堂,就足足有三个。 林晚决定先往这些地方跑一跑,况且他们做的本来就是糖果生意,小孩子的生意说不定更加好做。 小孩上学的时间比书院晚,林晚和方文锦赶到的时候,还没有人来。 他们赶紧开始准备,方文锦扶着糖葫芦架子,林晚把早就准备好的糖果插上去。 刚刚做完这些准备,就开始陆陆续续来人了。 小小年纪就跟送过来启蒙的人,大多家庭条件都不错,青阳县更是如此。 很快就有人被吸引过来了,竟然还是一个从马车上走下来的小少爷,不仅有马夫,身边居然还跟着两个书童。 小少爷一身的绫罗绸缎,脖子上挂着金镶玉的长命锁,腰间还挂着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碧水翡翠。 家里非富即贵,林晚的脑子里立马就冒出来了这句话。 这种被娇养出来的小少爷,大多脾气不会太好,说的话也不会太好听:“喂!你们两个,给我过来!” 又一个熊孩子,林晚磨了磨牙,真是不想过去啊! 她虽然吃这碗饭,但也不差这几个钱。 林晚假装没听见,直接和方文锦闲聊了起来。 小少爷在家里横行霸道惯了,见这两个小商贩居然敢这么无视自己,立马就怒了。 小少爷气冲冲地跑过来:“喂!你们两个!本少爷在叫你们!你们没听见吗?!” 林晚见躲不过,只好装疯卖傻:“咦?小公子?你是在叫我们吗?我们刚才在聊天,没有听清楚,你是有什么事吗?” 小少爷虽然蛮狠无理,但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还真就信了:“两个耳聋的家伙,我问你们,你们卖的是什么?” 林晚不知道这个熊孩子到底想干嘛:“糖果。” 小少爷以往只见过糖葫芦这样插着,这样的笑脸糖果倒是第一次见:“这些我都要了。” 赶过来付钱的书童,却嫌弃地看着这些糖果:“小少爷,外面的东西不干净,尤其是这些小商贩的东西,更加脏,我们要不还是别买了,或者去金玉楼买?” 林晚呵呵一笑,这主仆两人是在唱戏吗。 林晚阴阳怪气地说:“小公子,就算是金玉楼,也没有我们这样的笑脸糖果呢。” 她就不信了,这种笑脸糖果,短短几天就能被人仿制出来。 就在小少爷意动之时。 林晚却又说:“不过,小公子的仆从说得对,我们小作坊的东西自然是比不过金玉楼的,你们还是去金玉楼买吧。” 她还不乐意卖了呢。 还没开始就说他们的东西不干净,但凡有了这种想法,一旦这个小少爷出了点什么事,都会往这上面推! 第41章 金玉楼的小少爷 小少爷从小到大,估计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被当做金疙瘩一样呵护着的人儿。 他想要什么东西得不到?区区两个寒酸的小商贩,居然敢不卖东西给他?! 小少爷一脚踹在书童的屁股上:“去给本少爷全部买下来!” 书童埋怨地看着林晚:“喂,既然我家少爷想吃,那你报个价,我们全要了。” 夫人已经严厉禁止,不准小少爷再吃外面的东西,这次他回去肯定又要挨罚了! 林晚和方文锦对视一眼,有钱不赚王八蛋! 方文锦一副文绉绉的形象,可能更会让这对主仆信任,于是他站出来说:“这种大号的笑脸糖果,我们卖50文钱一个,中号的30文钱一个,小号的10文钱一个。” 这比在石山镇上的报价要高一些,但是谁让这对主仆的额头上就写着冤大头三个字呢? 林晚抽出一个大号的笑脸糖果,在小少爷面前晃了晃:“不知道小公子要买几个?” 小少爷财大气粗:“我全都要!” 林晚不得不提醒一句:“小公子,我们背篓里的糖果可不少,你确定全都要?” 小少爷觉得自己被质疑了,这两个小商贩是瞧不起他吗?也不看看他身上穿的戴的都是什么! 小少爷懒得和他们一般见识,只是对书童使了一个眼色。 书童心领神会,从荷包里拿出五两银子:“这些,够了吗?” 林晚喜笑颜开地把钱接过来:“够了够了,当然够了!” 这次的糖果,同样是六斤麦子熬出来的,原本以为顶了天,也就能卖到三两银子。 不曾想,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五两银子就到手了。 这位小少爷一下从熊孩子,升级到了大顾客,林晚把新编的两个竹背篓和糖葫芦架子一起赠送给了小少爷。 毕竟小少爷一下子要这么多,他们也没有包装袋打包,就只能这样了。 虽然有点可惜这两个新的竹背篓,但是和五两银子比起来,也不过就是九牛一毛。 至于这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少爷,吃了他们小作坊的东西,会不会拉肚子,也早已经被他们抛之脑后了。 果然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所有人都会头脑发热,更何况他们的作坊虽小,但用的料可都是干干净净的。 为此,他们全家人甚至已经过上了,每天都挑水洗澡的麻烦生活。 就在林晚把银子小心收好,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却发现这位小少爷居然还没有走。 小少爷瞧着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但他把双手背在后面,抬着下巴,倒也有几分小大人的模样:“喂!我认识你,你是青阳书院的方文锦吧?” 方文锦一愣,随即马上回神:“在下正是方文锦,不过现下已经不在书院读书了,小公子怎么认得我?” 小少爷哼了一声:“我知道你不读书了。” 小少爷趾高气扬地说:“我当然不认识你,但你的夫子对你青昧有加,我不过是听了一耳朵罢了。” “只是没想到,你考不上秀才也就罢了,如今居然还自甘堕落,沦落为一个沿街叫卖的小商贩。” “这五两银子,就当作是本少爷赏给你明年赶考的路费。” 小少爷说罢,带着书童走远了。 所谓士农工商,大周虽然现在也允许商人参加科举,但是千百年以来形成的固有思维,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其他的商人虽然为文人不齿,但好歹胜在有钱。 但是像林晚和方文锦这样沿街叫卖的小商贩,这可真正是处在了最底层。 林晚抬起手肘撞了撞方文锦,笑道:“看来你人缘还不错?” 方文锦苦笑一声:“可惜……辜负了大家的期望。” 林晚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考试也不光是看实力,很多时候也看运气,搞不好你明年去考的时候,运气就变好了呢。” 两人原本是打算,好不容易来一趟青阳县,先零售卖高价,等到下午再去找点心铺子谈批发。 但没想到来了一个面冷心热的小少爷,不仅给了一个超高价,还提前完成了他们一整天的任务。 无所事事的他们,在青阳县逛了一圈后,就出城回家了。 而学堂里陪读的小书童,一直到中午回家吃饭时,才一拍脑袋想起来了:“少爷,我想起来了!那个方文锦就是几年前,在两个学院大比时,一鸣惊人的方文锦吧?!” 小少爷不语,只是一味地啃糖,许久之后,嘟囔一声:“还真是这样。” 书童凑过来:“少爷,这糖是有什么问题吗?” 小少爷天下什么美味的东西没吃过?又哪里看得上区区这么一块糖果。 不过是昨天听闻银满楼那边来了个新花样,据说就是这种笑脸糖果。 无论切成多么细小的一片,每一层都会有一个笑脸。 吸引了不少顾客过去看新鲜。 小少爷作为金玉楼的少东家,自然是得为楼里的生意考虑:“去把这些糖果都交给金玉楼的掌柜,告诉他,务必要赶在银满楼之前,弄清楚配方。” 金玉楼和银满楼,这两家的仇怨,甚至可以追溯到100年前,他们还是普普通通的糕点铺子的时候。 哪怕如今,他们的生意都已经遍布了整个顺天府,但依旧看对方不顺眼,可偏偏又干不掉对方。 两个书童赶紧抱着背篓去干活了,不愧是小少爷,就是比他们聪明!就连随便在路边买个糖果,都有这么多名堂!又是新奇的糖果,又是名声在外的秀才! 林晚此时还不知道,她的笑脸糖果随时都有可能被人仿制出来。 但就算她知道了,估计也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膀。 她从不怀疑古人的智慧,被仿制出来也只是早晚问题,而且这东西只要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很容易就能仿制出来。 但是她的外挂食用色素,却不是谁都可以仿制出来的。 但总归今天赚了一笔不小的钱,林晚回家宣布了这个好消息之后,给他们一人分了100文钱。 当天下午,林晚给了向娘子100文钱,又订购了五个新的竹背篓。 再这么下去,她都可以直接去倒手卖背篓了。 不过这一举措,也恰好解决了向娘子母女两个的燃眉之急,前段日子,向葵一直高烧不退。 虽然请了郎中吃了药,病也好了,但家里的存钱也差不多花光了。 她们只有母女两人,本来就生活的很辛苦,现如今生了个病,更是雪上加霜。 林晚的这一笔订单,可谓是救她们于水火之中了,不然未来的一个多月时间里,她们可能都要挖野菜啃树皮了。 也因此,向娘子对林晚的态度好了不少,说话都和声和气了。 林晚自然不知道这其中有这么多曲折,只以为自己的善良品质终于得到了认可,心里还挺美。 又过了一天,傍晚时分,在三位长辈的坚持不懈努力下,七套衣服终于完成了。 其实她们三个人做七套衣服,又不是农忙,也花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主要是大伯娘看到居然还有各种颜色的棉线,便想着给他们绣朵花上去,好歹能增添一些色彩,看上去也好看一些。 第42章 新衣服 林晚看到这些绣花,还有用余下的布料做成的袜子之后,大为感动,绣花可比裁剪衣服还要费神。 这三位长辈,恐怕是夜里都围在灶火旁边,挑灯夜战。 林晚当场就说要给她们加钱,不过她们都没有收。 一套衣服30文钱,她们手脚麻利,确定好衣服的样式后,一天就能做一套。 不过就是裁剪下来,然后再缝缝补补,这可比那些汉子去外面做小工,要轻松的多了。 林晚看她们不要钱,就给她们一人装了一碗切坏了的糖果:“你们就算不要钱,这些糖果也一定要收下,你们也知道,我们家里现在最不缺的就是糖了。” 林晚又从房间里拖出来了一堆碎布:“奶奶,大伯娘,二伯娘,你们就别和我客气了,我还有事想麻烦你们呢,你们看能不能用这些碎布拉鞋垫,给我们几个做几双布鞋?” 整天穿着草鞋跑来跑去,在家里就算了,但如果出门的话,还是尽量穿的体面一些吧! 而且到底都是一家人,在小事上能帮一把是一把。林晚现在已经不在乎多花一些钱去买几双鞋子了,但也愿意给这三位长辈付一些手工费,让她们家里的生活轻松一点。 林晚说道:“还是和做衣服一样的价钱,30文钱一双,要是布料不够用了,你们就来和我说。” 三位长辈也知道自己占尽了便宜,自然是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最大程度的节省布料,做出最好的鞋子。 她们乡下人裁剪衣服,做布鞋,哪里会有这么贵的工费? 顶多就是给几文钱、十几文钱意思一下,要不然就是大家互相帮衬,你帮我做衣服,我去帮你干农活。 裁剪衣服、做布鞋家里的女人基本上都会一些,自然也就不会给太高的价格。这和靠手艺吃饭的向娘子一家完全不同。 向娘子家里的竹子制品,是实实在在要有手艺,要有技巧,才能做的出来的。 新衣服终于到了,大家终于不再是衣衫褴褛的样子。 每个人几乎都是匆匆扒了一口晚饭,就争先恐后地去洗澡了,他们可不想把刚做好的新衣服就弄脏了。 夏日一到,夜晚的月亮格外清晰,月光洒在院子里,把每个人都照得幸福洋溢。 转圈圈转够了的方三猛,还是把新衣服褪了下来:“咱们这天天都要干活,也没必要穿新衣服,我还是把衣服收起来,等旧衣服穿破了再说吧。” 除了林晚和方文锦外,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每天都要干活,又不是逢年过节,也没有场合穿新衣服呀。 还不如好好收起来呢,免得刮坏了心疼。 衣服就是穿在人身上才有价值,林晚当即拍板决定:“既然如此,那我们明天全家一起去石山镇上玩一圈吧!” “好耶!这下子新衣服可算是不白费了!”方子轩的高兴溢于言表。 方子琴和方子轩这两个小家伙,自从出生以来,还从来没有去过石山镇,自然是高兴的。 方二河、方三猛、方淼淼他们三人从前虽然也去过石山镇,但苦于兜里没钱,每次都是匆匆而过,连眼睛都不敢抬。 但现在他们可不怕了!他们有钱了!将近有200文呢!这对于乡下人来说,可不算是一笔小数目了! 林晚以为今天没什么事,可以睡到自然醒,完全忽略了其他五小只的心潮澎湃。 方文锦这厮居然也不叫她! 等她睡醒过来,五小只已经在门口等得望眼欲穿了。 林晚只能飞快地完成洗漱工作,然后马上带着他们去村长爷爷家里坐牛车。 一大清早,他们七个人穿着崭新崭新的衣服,很难不引人注意。 不少人都在背后窃窃私语:“你们说,林晚她家到底找到什么门路了?一下子就买这么多布料做衣服,花了不少钱吧?” “嗐!谁知道呢,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钱!” 李寡妇年纪轻轻就上丧了偶,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空虚寂寞冷了,每天都有嚼不完的舌根:“方大嫂子,你们家林晚和方文锦这下可算是有出息了,可咋也不帮衬着自家人呢?” “就连方大雷这个远房亲戚,林晚都给他们分了好处,怎么你们这些伯伯婶婶的,一点好处都没捞到啊?” “他们也太不懂事了。”李寡妇虽然时常爱使唤别人家的汉子干活,惹得村里的妇人眼睛冒火,但她说的这几句话,倒是好像也有点道理。 本家至亲怎么还比不过旁亲啊?林晚家里现在有钱了,怎么不帮衬着点亲戚呢? 二伯娘性子温婉,嘴皮子说不过别人,但心里的那把秤,却是明明白白的。 但大伯娘和奶奶就不同了,当即就对李寡妇冷眼相待:“李寡妇,我们可不是那些被你几句话就冲昏了头脑的傻大个,大家都是女人,你想什么我们清楚的很!” “李寡妇,我告诉你别想挑拨离间,我们自己家里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管!” 李寡妇一扭屁股往回走:“切!我好心提醒你们,你们还不识好人心了!” 立刻就有汉子的眼睛挪不开了,然后随着立刻就被自己家的婆娘一巴掌扇回了魂。 林晚并不知道,他们不过是换了一件新衣服,就有人开始嫉妒眼红、挑拨离间了。 但知道又如何?知道了也不能阻挡他们一家人逛街的心情! 第43章 珠花 他们一家七口,这还是第一次整整齐齐地出现在石山镇上。 就连村长爷爷也抵挡不住他们的热情,同他们一起进了石山镇。 第一站当然是吃饭,别说林晚起得晚没有吃过早饭,就是其他这几个起得早的,现在也还饿着肚子呢。 林晚找了一个看起来生意还不错的摊位,要了八碗猪肉面。 这一下子就去了80文钱,看得村长爷爷是直心疼:“就这么一点点猪肉酱,再加上这么几根面条,就得要10文钱一碗?这也太贵了吧?!” 方二河他们虽然也觉得贵,但是不知不觉间都已经习惯了:“爷爷,没事,我没有钱,你就放心吃吧!” 在林晚看来,面摊老板的手艺并不算是太好,但其他人却吃得异常开心。 他们虽然现在手里有了点钱,但是节约还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本能,不仅面吃光了,就连汤都一滴不剩地喝了下肚子。 石山镇还是太小了,没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地方。 吃过早饭后,他们就在镇上里逛了一下。 方淼淼和方子琴看上了两对漂亮的珠花,一对蓝色的一对粉色的,但在询问了价钱之后,她们又有点打退堂鼓了。 就这么一对珠花,布制的材料,居然要30文钱一对! 她们在纠结了很久之后,还是舍不得买。 林晚虽然不是第一次来石山镇了,但这也是她第一次有闲情好好逛逛。 因此,她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两个纠结的小姑娘,直到她发现这两个姑娘没有跟上来。 林晚立马折了回去,果断掏出60文钱,把这两对珠花全部买下来:“女孩子就应该漂漂亮亮的,喜欢就买下来。” 林晚把蓝色的珠花别在方淼淼的发间,粉色的珠花别在方子琴的发间,末了满意地说:“好看!” 随后,林晚又带着他们去买了8双布鞋。 新衣服一穿,布鞋一换,谁还能看得出来他们是地地道道的乡下人? 方柴没想到,他也能分到一双布鞋,虽然嘴上说着不要不要,但脸上却早已经乐开了花。 时间一晃,已经到了中午。 林晚又带着他们去了一家酒楼,这家酒楼就是林晚从前来卖过螃蟹野菜的酒楼。 然而今时已经不同往日,酒楼里的掌柜、厨子、伙计,根本没有人认得出来,眼前这个衣服崭新,霸气点菜的女人,在一个月前,还是衣衫褴褛的乞丐模样。 林晚想着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就应该吃好喝好,直接点了八个菜。 点完之后,林晚才暗暗心惊,难怪他们看见酒楼都绕道走,果然是贵得出奇! 她也没有点很名贵的菜,毕竟这里也没有。 然而就是这普普通通的八个菜,虽然也都沾了荤腥,林晚仔细算了一下,这都快一两五钱银子了! 其他人虽然也学过算术,但是并不精通,顶多只能算两位数以内的加减法。 这一桌八个人,也就只有林晚和方文锦,对这一顿饭到底花了多少钱心里有底。 但是两人都默契地选择了不说,他们这么努力,不就是为了让他们吃好喝好穿好吗? 吃完饭后,又在街上散了会儿步,消消食,然后才坐上了回家的牛车。 今天的一天,对于他们来说,是人生中绝无仅有的一天。 他们都带着微笑,进入了美梦。 但是林晚房间里还亮着一盏小灯。 林晚刚刚洗过头发,虽然现在天气热,头发也容易干,但是水滴在身上难受,她不得不拿起帕子用力擦。 唉,真想念有吹风机的日子啊! 就在林晚苦恼,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上床睡觉时,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拿走了她的帕子。 是方文锦。 方文锦对于怎么擦干头发还是比较有心得的,毕竟他可从来没有体会过吹风机的便利。 所以在技巧上,是绝对压过林晚一头的。 林晚感觉到有一双手,温柔地在她的发丝中间穿插着,带着帕子,拂过她的发丝。 从小到大,还只有奶奶这么给她擦过头发。 但是现在这种感觉,怎么说呢……有点毛骨悚然。 尤其是当方文锦手上的帕子来到她的后脑勺,甚至还想在她的脖颈上擦一擦的时候。 林晚直接头皮发麻,肩膀和腰背都不自觉地绷直了。 她虽然天天和这个男人躺在一张床上,但这并不代表她能接受这过近的亲密接触。 林晚的紧张,方文锦都看在眼里。 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等到头发半干不滴水的时候,他就停手了。 方文锦将帕子挂在绳子上,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一对珠花,他若无其事地说:“娘子,你忘了给自己买。” 林晚在方文锦的手离开时,才终于松解了心神。 然后,她又看到了方文锦手上的珠花。 一对紫色的珠花,中间还有黄色的花蕊,模样也比方淼淼和方子琴头上的珠花要精致一些。 林晚记得自己问过价钱,但在得知这对珠花要45文钱的时候,果断转身就走。 不就是中间多了几根须须吗?居然一下就贵了15文钱!奸商! 林晚是这么吐槽的! 但是她没想到,方文锦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折回去把这对珠花买了下来。 林晚难得词穷,半天,才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方文锦,你死心吧,就算你给我买了礼物,我也不会给你钱去买笔墨纸砚的。” 话音刚落,耳边就响起了方文锦温和悠扬的笑声。 笑得林晚耳朵一热,恶狠狠地看着他:“你笑什么?我说了什么很好笑的话吗?!” 方文锦轻笑着摇摇头:“这算不得什么礼物,我也并不想以此来挟恩图报。” “我只是觉得,娘子常常对旁人说女孩子就该漂漂亮亮的,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反倒忘了?” 方文锦给林晚挽了一个最最简单的发髻,在还没有完全干透的头发上别了两支珠花:“娘子每日操劳,不如以后都让我来为娘子梳发吧。” 林晚不自觉地摸了摸头上的珠花,家里没有铜镜,她也不知现在自己到底是何模样。 但是从水中并不太清晰的倒影里来看,虽然算不上很漂亮,但至少也是中等偏上之姿。 她没有去买这45文钱一对的珠花,第一个是觉得老板太奸了,第二个就是因为……她其实压根就不会挽发。 她这段日子的头发,都是自己瞎折腾的,基本上就是梳一个高马尾,然后扎一个丸子头,用头绳一绑就完事了。 虽然很方便,但实则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不过大家兴许觉得,这是林晚弄出来的新发髻,也都没有多问。 林晚也不敢让方淼淼帮自己梳头,毕竟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连头发都不会梳了呢? 只是千防万防,也没能防得了枕边人。 同床共枕这么多天,方文锦肯定是已经发现了什么! 方文锦向来聪明,是家里最不好糊弄的人,枕边人突然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他怎么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 林晚的余光瞥见了方文锦的衣袖,喉咙发紧:“我不太会梳发,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第44章 双方都很紧张 方文锦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回答,也许他也在心里不断思索着答案。 他默默地帮林晚取下头上的珠花,然后又拆开发髻,试图缓和一下气氛:“其实我也不太会挽发,只会这种最简单的,才想着今天晚上先试试手,不要等到明天早上再丢人的好。” 林晚的头发又散了下来,她能感觉到头发的微凉,确实还没有干,还不到上床睡觉的时候:“我看你好像挺熟练的?” 方文锦轻声说:“小时候,帮我娘梳过头发。” 语毕,两人又双双陷入了沉默。 直到桌上油灯的灯花爆了一下,才打破了这种压抑的气氛。 林晚:“你真的不打算问我些什么?” 方文锦:“我还没有想好怎么问,我担心……” 担心什么,不言而喻。 两人的语气里,尽是小心翼翼的试探。 生怕哪句话没有说对,就落入不可估量的后果中。 林晚怕自己被当成妖怪烧死。 方文锦也怕自己会被面前这个“娘子”吃掉。 林晚摸了摸自己的长发,在这良久的沉默中,头发居然已经快要干了,只有发尾一点,还有些凉意。 林晚起身,打破了这种沉默:“时间不早了,睡吧。” 从前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虽然不会有肢体接触,但好歹也算井水不犯河水。 但今天晚上却不一样,两人虽然同往常一样,躺在床上,但都能感觉到双方并不平稳的呼吸。 这层纸窗户已经被捅破,他们都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到底是明天早上的太阳,还是与世长眠。 虽然看起来有些小题大做,但其实并不夸张。 林晚身处于一个思想不开化的时代,灵魂穿越附身到一个乡下妇人身上,在他们有限的认知里,这大概率就是恶鬼附身要害人了! 虽然确实很像。 所以,林晚并没有乐观地认为,这些本地土着会接受、认可她这样的存在。 方文锦也很紧张,他并不知道,躺在自己旁边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人?是神?是鬼?是妖?还是山中的精怪? 虽然现在的“林晚”很好,但和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躺在一张床上,方文锦很难不害怕。 方文锦原本打算装作不知道,就这么一直糊弄下去,毕竟这个“林晚”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坏心思,甚至很好,一直在带领他们奔向更好的生活。 可是今晚一时不察,竟然露了痕迹。 一直到黑夜中的第一声鸡鸣,他们知道,天快亮了。 他们就这么直挺挺地躺了一晚上。 林晚在黑夜中睁开了眼睛,突然翻了个身,这把方文锦吓了一跳。 就在方文锦以为自己大概见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时,却只听见了林晚的笑声。 林晚忽然就放松了很多:“从前……以前的每一个夜晚,你都是这样吗?” “哪样?”方文锦甚至能清楚地听见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 林晚想了想,说:“都是这么……害怕?难怪你总是比我睡得晚,又每天比我起得早。” 细细想来,这个方文锦其实也不算胆小了,毕竟能和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同床共枕这么久。 他有些许害怕也是正常。 推己及人,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林晚身上,她很难说自己会不会去请道爷。 方文锦放松了一些,看来“林晚”并不打算对他下嘴。 方文锦尴尬地笑了笑:“是有一点点害怕,但是晚睡早起,是我读书这么多年的习惯,也不全是害怕。” 林晚不知道他这句话是真是假,但她自己现在倒是平静下来了。 如果非要说她现在的心情的话,那就是凶手和被害者的角色对调了,所以,林晚也很难再产生害怕的情绪。 她甚至还有心情去安慰方文锦:“别怕,睡吧。” 或许是真的困的撑不住了,或许是她的这句话真的有什么神奇的魔力。 一句“睡吧”,直接放倒两个人。 但也都只是浅眠,等早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进窗户时。 同床异梦的两个人,立刻就被惊醒了。 他们仿佛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照常的梳洗、穿衣、吃饭。 方文锦甚至还实现了昨天晚上的诺言,给林晚挽了发,戴上了珠花。 方淼淼见了,还由衷地夸赞:“大嫂,你也该多打扮打扮自己,我觉得你现在,要比以前年轻漂亮好多。” 以前的大嫂总是动不动就斜着眼睛看人,嘴巴一张就是尖酸刻薄。 相由心生,很难让人觉得她和漂亮这两个字沾边。 林晚知道方淼淼是好心,但她完全开心不起来,因为方文锦还站在她旁边。 方淼淼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到底说错了什么,以至于大哥大嫂两个人都异常沉默:“大哥大嫂,你们怎么了?” 林晚勉强挤出一抹微笑:“没什么,就是觉得淼淼长大了,变成漂亮小姑娘了。” 方淼淼摸了摸头上的珠花,有些羞涩:“大嫂不要取笑我了。” 林晚看着时间,出了门,方文锦也跟了上去。 方文锦抓住了林晚的袖子,又很快松开:“你……要去哪?” 林晚指了指前面:“去村长爷爷家里,今天正好无事,去看看布鞋做出来了没,顺便把工钱给了。” 方文锦动了动嘴:“那你……还回来吗?” 林晚看了看天色,笑问:“那你希望我回来吗?” 方文锦过了许久,才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希望吧。” 林晚反问:“那你不害怕了吗?” 方文锦又摇摇头,眼角沁出一丝泪光:“我也不知道。” “唉,”林晚叹了一声,抬起衣袖给他擦了擦,“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爱哭呢?” 方文锦搪塞说:“可能我们读书人都这样吧。” 林晚心道,胡说! 她也是读书人,也是十年寒窗苦读,她怎么就没哭呢? 第45章 离开 林晚去村长爷爷家里给了做鞋的手工费,然后坐上了晨起第一趟去石山镇的牛车。 林晚本来是想让方柴直接给她送到青阳县的,但是奈何今天方大雷夫妇也要出门去买些东西。 林晚只好先到石山镇,然后再转车了。 林晚看着这条被人踩出来的小路,回想起来自己刚到这里的时候。 第一次走这条路时,还穿着草鞋,脚都磨出了血泡,当时真是深恶痛绝,想哭都没力气哭。 但后来走路走多了,居然也觉得渐渐习惯了,甚至在把背篓里的货物换成钱币之后,还有心情欣赏沿路的风景。 林晚知道前面再有几百米的地方就该转弯了,转弯之后的一个小山坡上,长着几棵野生桃树,现在应该已经硕果累累了吧? 本来还想着等这些桃子长大了,就带着家里那几个小的来郊游,顺便摘桃子,享受大自然给的馈赠。 但现在倒是用不着这么麻烦了。 林晚现在突然觉得,刚才方文锦说的那句话也并不全是胡说。 可能读书人确实感性一些吧,伤感春去秋来,伤感花开有时。 “林晚,你的眼睛怎么了?”周菊芳就坐在林晚对面,林晚从一上车开始,就魂不守舍,她早就看出来了。 林晚勉强笑了一下:“没什么,大概是眼睛里进沙子了。” 大饼村她大概是回不来了。 她现在心中的迷茫,不比刚刚穿越过来时少。 那会儿起码还有几间茅草房,还有几个至亲的血缘,好歹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但现在,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怎么了?是不是你们夫妻俩吵架了?”周菊芳干脆坐了过来,挽着林晚的手,“床头吵架床尾和,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 林晚微微摇头:“不是吵架。” “那你们动手了?”周菊芳的声音微微拔高了一些,但看到前面的方柴,又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 林晚依旧只是摇头:“没有吵架,也没有动手。” 出门之前,她还给方文锦擦了眼泪,方文锦也轻轻地拥抱了她一下。 没有争吵,也没有伤害,更加没有所谓的撕心裂肺。 只是现在这个情况,林晚确实已经不适合留下来了。 方文锦会害怕林晚。 林晚也会猜忌方文锦。 这层薄薄的窗户纸已经被捅破了,再强行绑在一起,无异于是对两个人的消耗。 没有必要。 很快,就到了石山镇上。 林晚在去转坐别人的牛车之前,去了一趟纸坊,买了一刀纸。 然后又向纸坊的老板借了笔墨,写下一句:林晚已死,我亦非神非鬼非妖,只是芸芸大众的一粒尘土,不必害怕。 这一次,林晚没有再藏拙,她笔下的字迹虽然算不上苍劲有力,但也是笔笔生姿。 写完之后,林晚将这一张纸混了进去,然后把所有的纸全部交给了方柴:“村长爷爷,我现在还要去青阳县,几日后才能回来,你帮我把这些东西送到家里去吧。” 方柴一看,居然是写字用的纸,小心翼翼地接过来:“你一个人去青阳县?太危险了,要不还是明天,我送你们夫妻俩一起去吧。” 林晚笑着拒绝了:“爷爷,你放心吧,这是我和方文锦一早就商量好的。” 林晚婉拒了村长爷爷的好意,一个人踏上了未知的旅途。 之前的五两银子,这里花了一点那里花了一点,本就已经所剩不多了。 刚才又去买了一刀纸,林晚悲哀地发现,自己又穷了。 现在全身上下只有一两银子傍身了。 林晚想要离开青阳县,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重新生活。 但林晚摸了摸自己可怜的腰包,也不知道够不够路费。 到了青阳县,林晚看时间还早,又正好看到城门口有镖师在运货,看样子是要出城。 林晚连忙上去问:“可否多捎上一个人?” 但得到的,确实一群男人淫邪的目光,他们或许只敢在心里想想,但是谁知道呢? 总之,林晚是不敢和他们同路了。 本来还想三言两语打发了他们,说自己今天有事,还要等下一趟。 但是还没有等林晚推脱,那群镖师的镖头就来问:“你可带了路引和户籍凭证?” 林晚一懵,户籍凭证她知道,就是身份证嘛,她早就带了,但是路引…… 林晚顾不得刚才的种种顾虑,只想赶紧问清楚:“不去其他州府,只是想去别的县城,也必须要有路引吗?” 原主的记忆里,可从来没有这一茬啊! 镖头长了一张孔武有力的国字脸,看起来要靠谱一些:“必须要有路引,如果没有,则会被视为流民和逃犯,轻则驱赶,重则杖刑。” 林晚顿时心凉了半截,路引还得去找里正开,而她现在这个情况明显不太合适去找里正。 难道她这辈子就要呆在青阳县这方圆之地了吗? 林晚垂头丧气地走进了青阳县,忍不住仰天长叹,小说里那些一穿越就走上人生巅峰的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呀? 里头的芯子突然换了一个人,他的家人真的察觉不到吗? 哪怕是装得再像,可也总有露馅的时候吧?他们真的不会被当成失心疯?或者直接烧死吗? 林晚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该往哪走了。 直到,路边的一群小孩,拿着一块糖果,从她身边走过去。 林晚脚步一顿,是笑脸糖果。 但明显不是出自林晚之手。 林晚虽然知道早晚得被人模仿出来,但确实没想到会这么快。 这才几天时间啊?而且林晚压根就没有往青阳县的糕点铺子里卖过这种笑脸糖果。 他们的消息太灵通了吧?! 这几个小孩手上拿着的笑脸糖果,颜色各不相同,淡黄色、淡紫色、淡绿色、淡红色。 没错,虽然颜色多,但都是淡色。 林晚早就说过,这些笑脸糖果就算被人猜到了制作方法,但也不可能被完全仿制出来。 古代工业并不发达,想要提取出天然的可食用色素,并不容易。 就算提取出来了,在颜色的鲜亮程度上,也压根比不过林晚的食用色素。 第46章 马上调回农村频道! 林晚问了这几个小孩,这才知道,原来这些都是金玉楼新出的糖果。 林晚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去哪里,反正左右无事,不如就去金玉楼看看吧。 一到金玉楼门口,林晚就惊呆了。 这颜色鲜亮的笑脸糖果,不就是林晚家的吗?怎么跑到金玉楼来了? 而且还摆在门口最显眼的地方,看样子是已经卖了不止一天了,有不少人都已经慕名而来了。 林晚看着门口右侧摆着的糖葫芦架子,眯了眯眼睛,好眼熟啊! 原本还以为是熊孩子不懂事,但现在看来,有钱人家里的孩子,有几个是胸无城府的? 林晚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发现在有人推着轮椅出来了。 林晚本着礼让残疾人的想法,退到了旁边,瞧瞧,这就是宣传到位的效果,连残疾人都要来凑热闹了! 这也太身残志坚了吧! 也许是林晚的眼神太过明目张胆了,竟惹得别人不快了。 坐在轮椅上的,是一位年轻的公子,苍白的面庞在阳光下近乎透明,修长的手指搭在扶手边,每一次轻微的咳嗽都让他的肩膀颤动,但眉眼之间又像是一株未曾被风雨折断过的雪松。 林晚的头顶上,顿时出现了几个大字——极品病美人! 病美人公子那身后的小厮眼神一凶:“公子,我去教训教训她!” 什么人啊,居然也敢盯着他们公子看! 病美人公子抬抬手:“推我过去。” 林晚谄笑着想要离开,却发现自己前后左右的路都已经被堵死了。 林晚忍不住在心里咆哮:村长爷爷你说的对!外面太危险了! 只因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就要被弄死吗?! 这个死法也太草率了吧! 他来了!他来了!他推着轮椅走过来了! “这位娘子,你方才一直盯着在下,还主动让路,是在怜悯在下吗?” 我靠! 这阴郁的声音,这冷飕飕的眼神,居然还是个阴郁病美人! 吾命休矣! 她尊老爱幼、体恤残疾人,还主动让路,有错吗?! 这让她怎么回答啊! 说她一点都不可怜他?不行不行不行! 那说她可怜他?那更不行! 林晚绞尽脑汁,生死时速:“公子有所不知,我家相公两年前摔断了腿,一直卧病在床,家里穷,实在买不起轮椅。” “所以我才多看了轮椅两眼,却不想惹得公子不快了,公子菩萨心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吧!” 林晚说得声泪俱下,自己都快要信了。 “哦,是吗?”病美人握着拳头,抵在鼻子下方,咳嗽几声。 哦,是吗? 林晚眼角一抽,这是什么反应? 病美人点了两个人:“夏明夏暗,跟着这位娘子去她家里,要是家里真有卧病在床的相公,那我们就行个好,积点阴德,送个轮椅给她相公。” “免得还说我们不近人情,”病美人的手放在扶手上,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然后又随意地说,“但家里要是没有人卧病在床,那就拔了她的舌头,挖了她的眼睛。” 我草! 朗朗乾坤之下!你说挖人眼睛就挖人眼睛啊?! 城里太危险,放我回乡村! 林晚一个滑铲,跪倒在轮椅旁边:“对不起公子,我说谎了,其实是因为我和我相公吵架了,公子又生的太过俊美,我一时间看花了眼,所以才……” “一个女人不守妇道,三心二意,合该被淹死才对,夏明夏暗,把她丢进河里。”病美人不等林晚说完,又下了一个新的指令。 你大爷的!这也不行!装可怜不行,拍马屁也不行! 林晚又赶紧找补:“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公子手上拿着的笑脸糖果,看着喜庆,所以才多看了两眼。” “家中还有幼子,我站在门口也是想进去买一两颗糖果,但又怕价格太高,所以一直不敢进去,恰逢公子出来,所以多看了两眼。” 林晚死死抓着轮椅,tmd!都这样了,怎么都没有人报官啊!一个个都这么淡定吗?就这么目不斜视地走了? “既不相夫教子,又不帮持家务,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甚至还想在外面勾三搭四,孩子有你这样的娘亲也是丢人,夏明夏暗,把她的脸皮也剥下来吧。”病美人一说完,就止不住地咳嗽。 动静之大,感觉快要把肺咳出来了! 林晚满心悲愤,都这样了,还想着要杀人,看来今天这个阴郁变态是怎么都不会放过自己了! 话说这金玉楼的管事怎么还不出来?! 任由别人在店门口闹事吗?好歹要出来露个面吧! “银千澈!你是不是故意的?非要在金玉楼门口闹事?你以为你舅舅是青阳县县令我就怕你吗?!” 一个才到林晚肩膀处的小孩,怒气冲冲地带着人走了出来。 林晚看到熊孩子,简直要泪流满面了,虽然熊孩子也很可恶,但相比起阴郁病娇,显然是可爱多了! 等等!我靠!难怪这个阴郁病娇没有人敢惹,连看都不敢往这边看!搞半天人家居然是县令的亲外甥! 这熊孩子能搞定吗? 林晚赶紧往熊孩子那里挪了挪:“喂!能搞定吗?” 熊孩子眼睛一斜:“可以,但我凭什么帮你?” 林晚一噎,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林晚只好说:“我可以把笑脸糖果的秘方交给你,那鲜亮的颜色,你们怎么试都试不出来吧?” 熊孩子满意了:“好,成交!” 银千澈歪着头,看着眼前这两人当着他的面低声密谋:“金星言,你没听过强龙不压地头蛇吗?除非你去找你那个远房表亲,否则,人我就带走了。” 林晚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带走了,她对熊孩子伸出尔康手:喂!你丫的!刚刚还信誓旦旦的呢?! 金星言也很为难,为了一句颜色鲜亮,就去知府府邸找他那个远房表亲,实在不太划算。 “银千澈,我可警告你,别真弄出人命了,不然县令能保住你的命,也保不住银满楼的名声。”金星言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林晚双手一拍,就这?! 林晚泪流满面,快给我调回农村频道!马上!立刻! 第47章 清誉是什么? 林晚被带到一座大宅子前面,此地已经远离了闹市区,属于真正的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一直到进了大宅子,林晚的两条胳膊才被松开。 她扯出嘴里用来堵嘴的布条,嘴唇周围都红了一圈。 林晚心一横,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再死一次,搞不好还能穿回21世纪! 不过,林晚预想中的被拔舌挖眼,然后她直接一头撞死等种种情况,完全没有发生。 林晚被带去了一个偏僻的小院子,大门一关小门一锁,整个院子只有她一个人。 哦,门口那两个看守她的老妈子当然不算人。 林晚就这么被关了三天,真真正正地体验了一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黄花大闺女。 “啊啊啊啊啊!!!!”林晚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仰天长啸。 她可算是知道为什么冷宫里的妃子都会发疯了! 虽然说有吃有喝,饿不死,但别说打发时间的东西了,就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是个人都会发疯的! 林晚甚至觉得,哪怕现在给她一本数学题,她也能欣喜若狂地写下一个解字了。 林晚在院子里转来转去,不能坐以待毙! 她费劲巴拉地搬了一张实心大木桌,放在院脚。 然后就是椅子踏着椅子,再踏上一张椅子。 在摇摇欲坠中,林晚攀爬上了最高峰,她坐在院墙上。 这至少得有三四米了吧? 林晚眼睛一闭,给自己打气,没事的!这下面是一处花坛,里面都是泥巴,只要看准时机往这里跳! 基本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事实证明,就如林晚预料的那样,除了手掌蹭破了一点皮外,基本属于完美落地。 这么大一座府邸,林晚连大门都摸不到在哪里。 不过还好,天降一个小丫鬟。 林晚麻溜利索地捂住了小丫鬟的嘴巴,把小丫鬟拖到一个偏僻的角落:“闭嘴别出声!不然我就弄死你,听到了没?!” 小丫鬟看到林晚手里尖锐的石头,吓得赶紧点点头:“嗯嗯!” 林晚慢慢松开手,果然这小丫头并不老实,瞅准机会就要扯开嗓子喊。 还好林晚也并不相信她,马上又捂住了她的嘴巴,把她摁在地上。 林晚让她的脸朝地,手反折在身后,用腿压住,一手捂住她的嘴巴,一手拿着石头。 林晚的脸上还笑得十分阴险:“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好,唉,你这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要是脸被划花了,那可就不好了,别说以后嫁不到好人家,就是现在这份差事,都要保不住了吧?” 但这小丫头好像完全没有被吓住,更加用力挣扎了。 啊这……看来想从她这里套出后门、偏门在哪里,怕是比较困难了。 林晚只好改变了策略:“小姑娘,我也不瞒你了,其实我是你家公子银(啥来着?)……银千澈的心上人,只因我是乡下姑娘,年纪又大了,你家老爷死活不答应让我进门,但我实在舍不得你家公子,这才冒险来这里相见你家公子。” 林晚的眼神里酝酿着眼泪,慢慢放开了不敢置信的小丫鬟:“只要你告诉我千澈住在哪里就好,唉,宅子里人多眼杂,我也不敢太明目张胆了。” 唉,住大宅子也有不好的地方,比如!地方太大容易迷路!到处都是宛如粘贴复制一样的回廊和拱门! 想靠林晚自己找到后门混出去应该是不太可能的,而这个小丫鬟又明显是个宁折不弯的性子。 不如从银千澈这里下手? 林晚低头,真诚地看着小丫鬟:“只怪我和你家公子的恋情不融于世俗。” 小丫鬟终于闭上了嘴巴,紧张兮兮地看了一周,看得出来,她很是在乎她家公子的清誉:“你!你……胡说什么?!我家公子怎么会看得上你?!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喊人把你抓起来,打死你!” 林晚抓着小丫鬟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罢了罢了,你去喊人来吧!把这件事闹大了也好,好叫你家老爷知道我已经怀有身孕了。” “什么?!!!”小丫鬟哪里怀过孕,只是听她这么一说,居然还真的觉得肚皮下面有什么东西在动。 小丫鬟终于开始半信半疑了,如果他家公子这么喜欢这个女子,连孩子都有了,那也……那也…… 小丫鬟给林晚指了一条明路:“你自己去吧,不管怎样,我是不会给你带路的,万一被老爷夫人发现了,我就死定了。” 林晚紧紧握住小丫鬟的手,含情脉脉地看着她,这也太好骗了吧:“多谢你,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把你说出来的,但日后如果我真能和你家公子长相厮守,我也绝对不会忘记你!” 林晚说完这句,就跑了。 得趁着别人还没有发现之前,找到银千澈的住所! 林晚偷偷摸摸翻了窗户,进了银千澈的房间,盘腿坐在床上,放下帷帐,等着银千澈回来。 银千澈的房间很大,大致可以分为读书写字区、吃饭区、休闲区、沐浴区,而卧榻在最里面,还隔着一道珠帘,除非特地往这边看,否则根本看不到有人。 一直到傍晚,这位病美人才归屋。 林晚就这么躺在床上,闻着晚饭的香味,然后听到了那两个老妈子来请罪。 银千澈任由这两个老妈子跪在地上,直到他用完晚膳:“去领十板子,再罚半年月钱。” 银千澈吃过饭之后又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又让小厮把他推到书案处,看书写字。 直到入夜,银千澈说要沐浴,这才终于把身边的小厮都打发走了。 然后,这厮……居然站起来了?! 虽然走得很艰难,但他确实站起来! 算了,好像也没差。 林晚没有穿鞋,踮着脚尖下了床,然后马上拨开珠帘,在珠帘落下之际,跑过去一把捂住了银千澈的嘴。 银千澈还以为这个女人已经被金玉楼那边的人救走了,没想到居然藏在他的房间里! 银千澈垂下眼睑,失策了,早知道就该弄死她! 林晚恨得牙痒痒,咬牙切齿地看着银千澈:“美人,我们又见面了!” 第48章 角色对换 银千澈用眼神示意她松手。 林晚不干:“你说松手就松手?万一你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喊进来了怎么办?” 银千澈便也不再有其他的动作,就这么直挺挺的,光着身子坐在浴桶里。 最终,还是林晚先受不住了,她的手要麻了。 林晚恶狠狠地警告他:“我告诉你,你可别有其他的想法,不然你就看看是他们的腿快,还是我的手快!” 银千澈被松开了束缚之后,便冷淡地说:“下一次想劫持人质之前,最好先找把刀抵在脖子上,更有说服力。” 林晚倒吸一口冷气,这果然是个狠人!对自己都这么狠! 不过林晚第一次当绑匪,确实没有什么经验:“多谢你的提醒,下次我会的。”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聊聊眼前的事情吧。”林晚掐住银千澈的脖子,摇了摇,像抓大鹅一样,“你到底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说话!” 银千澈不仅没说话,脸上的黑气还越来越重了,早知道,不如第一天就把她弄死! 林晚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答案,也只好自说自答:“金玉楼和银满楼向来都是死对头,但是偏偏又干不掉对方,这次金玉楼弄出来的笑脸糖果,风头一度盖过了银满楼。” “你作为银满楼的半个主人,不得不想些对策出来,但是笑脸糖果的配方一时半会又研究不出来。” “所以,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想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准备在金玉楼大闹一场。” “于是,你就开始了可汗点大兵,抓到了我这个倒霉蛋,你或许已经准备了不少阴招,但是金星言的出现,以及我和金星言居然认识这件事,让你临时改变了主意。” 林晚虽然没有完全说到点子上,但是连猜带蒙,居然也对了个七七八八。 其实让林晚确定,银千澈不是杀人不眨眼的变态的主要原因,还是那个小丫鬟对银千澈的维护。 银千澈木着一张脸,肩膀往水里沉了沉:“怎么不继续说了?” 林晚干脆搬了个椅子,坐到银千澈的对面:“你把我关了三天,其实应该也不是说就完全不想杀我,单凭我认识金星言这一点,也许就能够让你动杀心泄愤了。” “但你必须要弄清楚我到底是什么人,是怎么和金星言认识的,还有没有利用价值,对吧?” 林晚有些好奇:“所以你查出来了吗?” 真好奇他们古代到底是怎么查出这么多东西的,明明又没监控又没天眼。 银千澈的额头上,青筋凸起:“非要趁我沐浴的时候讨论吗?你还有没有一点礼义廉耻?!” 林晚居然很光棍的点点头:“对啊,我特意挑了这个时间呢。” “毕竟人在拉屎和洗澡的时候,是最脆弱的。” “哦,对了,顺带一提,姐不喜欢你这种弱鸡身材,姐喜欢八块腹肌的猛男!” 这个阴郁病美人虽然长了一张十分漂亮的脸,但是很可惜,林晚并不喜欢这一款。 银千澈明显被气到了,呼吸声都加重了不少,讽刺地笑了笑:“八块腹肌的猛男?看来你私底下的生活还真是丰富多彩啊!” “方文锦可不像是有八块腹肌,看来你在外面还勾搭了不少人啊?方文锦要是知道,怕是要难过了。” 林晚脸上的笑容快要绷不住了,他大爷的,这到底是怎么查到的?! 银千澈的心情终于稍好了一点:“林晚,要么现在滚出去,要么我就要去拜访一下大饼村了。” 林晚气闷,原本还以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要是说服不了他,就直接绑了他! 谁知道银千澈这厮还真就找了一双鞋子给她套上! 林晚这下可以确定,银千澈肯定不会杀自己了,但偏偏又被拿住了软肋。 林晚垂头丧气地走到门外,可把银千澈的两个小厮吓了一大跳。 夏明夏暗:“你你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林晚坐在石阶上,托着下巴:“你家公子就喜欢这样,等会儿门开了你自己问他去。” 夏明夏暗本来都已经互相使了眼色,做好准备,要抓住林晚了。 结果,林晚突然轻飘飘地来了这么一句。 夏明夏暗当场愣在原地,这这这!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一个妇道人家!这像话吗?! 夏明夏暗原本是一万个不相信的,但是,没过一会儿,他家公子居然还真的再度把林晚叫进了房间。 夏明夏暗整个就是晴天霹雳。 还不知道自己的清白毁了的银千澈,正在和林晚谈判。 林晚想离开,甚至不惜把笑脸糖果的配方交出去。反正他们早晚都会知道的。 但是银千澈却并不满足于此,笑脸糖果的配方银满楼迟早能研究出来,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但他已经失了先机,所以他必须再找到一个别的什么东西,把笑脸糖果的风头压过去。 银千澈并没有一味地用林晚的亲人威胁她,而是抛出的橄榄枝,不是利益就是未来。 不得不说,银千澈不愧是商业翘楚,一番话说得林晚是热血沸腾。 但是林晚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他口中所谓的商业帝国,林晚不想染指,只说自己要考虑两天。 林晚瞬间得到了最高礼遇。 然而这落在不知情人的眼里,就多了一点莫名的意味。 被林晚忽悠的小丫鬟,得知此事,惊讶捂嘴:“我的观音菩萨啊,公子他居然真的……!!!家里要多一个小公子了吗?或是……小小姐?” 夏明和夏暗疯狂挤眼:“他家公子什么时候玩这么花了?身体受得住吗?” 完全不知情的银千澈,连着喝了两天大补汤,终于怒了:“后厨是怎么干活的?明知我的身体不能大补,过犹不及,为何连着送了两天的大补汤?!” 夏明夏暗支支吾吾闹了个大红脸,也不敢把所谓的实情说出来。 只不过大补汤却是不敢再端了。 两天后,林晚知道再磨蹭下去也没用了。 但林晚的底线是:“笑脸糖果的原材料不可能给你,我已经给了别人了。” 方家她还留了好几瓶食用色素,保他们吃饱穿暖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这些糖果,是她留给方家的,这是原则,不能退让。 银千澈表示无所谓,只要林晚可以想出别的法子:“不然的话,我只能花高价直接去大饼村里买了,希望他们到时候能识相一点吧。” 林晚咬牙,难怪小说里那么多修无情道的呢!被拿住软肋也太憋屈了! 银千澈给林晚安排的小院子,带了一个小厨房,银千澈也吩咐过,但凡林晚需要什么,都要尽量满足她。 林晚想了一晚,既然银满楼是专卖糕点的地方,那……不如再给他们添一点饮品? 嗯……比如,焦糖奶茶? 第49章 焦糖奶茶 “听说你让人去买了牛乳和便宜的茶叶,就做了这个?”银千澈问。 “嗯。”林晚做了一大锅,反正便宜茶叶不心疼。 银千澈端起茶盏,放在鼻尖下闻了闻:“这香味以前倒是从未闻过。” “不过这外观平平无奇,没有笑脸糖果有吸引力。”银千澈评价。 林晚翻了个白眼:“笑脸糖果更是平平无奇,只不过金玉楼的宣传工作做得好而已。” 一颗糖而已,怎么能比得过风靡全球的奶茶? “你先尝尝再说,焦糖奶茶的受众,比笑脸糖果更广,只要你有这个营销能力,焦糖奶茶是笑脸糖果拍马都追不上的!” 银千澈不置可否,浅尝一口,以前这种便宜茶叶,他可是从不入口的。 不过,这焦糖奶茶的味道确实不错,牛乳本身的味道不仅带上了焦香,还增添了一丝茶叶的清香。 银千澈心道,那天果然没有绑错人,还好没杀。 “怎么样?”林晚三两口,就把自己杯盏中的奶茶全部喝光了。 但她见银千澈却只是浅尝了几口:“不好喝吗?” 银千澈放下茶盏:“还行。” “但女孩和小孩会更喜欢,但对于男人来说,有点甜了。” 林晚表示问题不大:“因为我喜欢喝甜的,所以放了很多糖,到时候可以让顾客自己选择甜度。” “嗯,”银千澈还是很给面子的,好歹是喝光了,“不过,下次记得用好茶叶,我还不至于连茶都喝不上。” 林晚无语,其实甜不甜的先放一边,主要还是这个事精不想喝便宜茶叶吧? 但都已经做成焦糖奶茶了,他真的分得出便宜和贵的区别吗? 而且! 林晚说:“做奶茶用那么贵的茶叶太浪费了,你自己想喝倒是无所谓,但是如果你要卖的话,就要考虑成本。” 银千澈颔首道:“嗯,这倒是。” 林晚揉了揉发酸的肩膀,事实上,她是炒坏了两锅茶叶,才勉强得到这一锅焦糖奶茶。 但她只提供方法思路,至于如何改进,这就不关她的事了。银满楼的糕点师傅专精此道,想必比她一个门外汉的手艺要高得多。 “我现在总能回去了吧?”林晚问道。 银千澈歪了歪头,反问:“回去?你想回到哪里去?” 林晚脸上的笑意渐渐退去,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要反悔?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大不了鱼死网破! 林晚眯了眯眼睛,眼神里的凶光乍现,自由平等已经刻进了她的骨髓里,她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命运就此被人拿捏。 银千澈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心中闪过一丝遗憾,可惜了,她不是一只能被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折断她的双翼,让她永久地留下,恐怕是行不通的。 真是可惜,笑脸糖果、焦糖奶茶,就已经足以证明她非常人。 这样的女子,若是朋友还好,若是敌人的话…… 银千澈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意,真想直接一了百了杀了她,但,又似乎有些可惜。 两人就这么对视一会儿。 最终银千澈退了一步,玩笑道:“你不是都已经离家出走了吗?娘家那边好像也闹翻了?你现在能去哪?” “不如就在我这里住着,吃穿用度绝对不会亏待你,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会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满足你,如何?” 银千澈说到后面开始认真起来。 而对面的林晚只觉得日了狗!她这是被开盒了吗?! 知道方文锦,知道大饼村,甚至还知道她离家出走了?!连那个早就闹翻的娘家都能找出来?! 林晚更觉得此人不能深交:“银千澈,人与人之间是不一样的,你不能用看深闺后院的眼神看我。我离开大饼村,就是想活得更加自由恣意。” “我才离开了一个随时可能把我锁住的铁笼,你现在却想把我拉进一个更加精美坚固的笼子里,你觉得这有可能吗?” 林晚定定地看着他。 银千澈沉默了许久,才说:“也许,这就是你有这么多奇思妙想的原因。” “你走吧,”银千澈自己推着轮椅,从她身边过去,“但我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林晚松了口气,终于展露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好,如果有需要,我会来投奔你的。” “哦,对了,焦糖奶茶我占利两成,别忘了啊。” 林晚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这鬼地方,她是一分钟都不想多呆了,到底不是自己的家。 林晚才一出门,就看到了乌泱泱的一群人,从远处疾奔而来。 仔细一看,他们的目的地居然是银千澈的宅子。 林晚还在想,莫非是银千澈的仇家找来了? 但就是这么转瞬间的功夫,已经让她看清楚了领头的两个人。 一个是金星言,还有一个是方文锦。 嘶!方文锦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这么多人…… 不会吧?他们难不成是……来救她的? “呼!你居然没事?银千澈居然会放你出来?这可真不像他的性子。”金星言新奇的打量着林晚。 林晚没有心思搭理这个熊孩子了。 她看着下巴上长出青茬的方文锦,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方文锦方才眉宇之间还尽是担心,但现在又变成了失意:“昨天有人来大饼村打听你的消息,我猜你可能是出事了,就带着大家来青阳县找你的下落。” “然后遇到了金公子,还好金公子仗义出手,不仅告知了你的下落,还派人一起来寻。” “但现在看来,你可能是不需要了。”方文锦看着林晚,她身上穿着的绫罗绸缎,头上戴着的头饰耳链。 显然她离开家的这几天,活的更加称心如意。 也是,她总有办法让自己生活的更好。就像她初来大饼村那样,从一贫如洗,到现在吃穿不愁。 方文锦有一瞬间都想打退堂鼓了:“娘子,我是不是耽误了你的好前程?我是不是不该来?” 林晚觉得,如果方文锦有尾巴,现在肯定已经耷拉下来了。 如果现在没有外人在场,他甚至说不定都会直接哭出来,他的泪腺好像是挺发达的。 林晚为免他在外面丢人,赶紧说:“你别看我现在穿的好,其实这两天也是提着脑袋过活的,你都不知道这个银千澈他有多变态,一言不合就要砍人脑袋。” “我答应了他好多不平等条约,他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我放出来了。” 林晚这几天是真的不轻松,一方面担心自己能不能见到明天早上的太阳,一方面还要想法子和银千澈达成合作。 不过想到这里,林晚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这小子为什么会帮你?难道你也答应了什么不平等条约?” 第50章 各怀鬼胎 方文锦还未说话,一直被人忽视的金星言,倒是先笑嘻嘻地回答了:“是啊,他答应把笑脸糖果的原材料给我。” 方文锦抓住林晚的手,垂下眼眸:“只要你平安无事,这些身外之物,我都可以不要。” 林晚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立刻拍了拍他的手,安慰似的说:“没事没事,给他就给他了,咱们自己有自己的活法。” 猝不及防之间,方文锦忽然抱住了林晚,声音俨然已经沙哑了:“娘子,我们回家吧。” 林晚怔愣了一瞬间,双手无措地停在了半空,但也只有一下子。 回过神来之后,她就轻轻推开了方文锦:“我再考虑一下。” 方文锦今天能够出现在这里,林晚要说真的一点都不感动,那肯定是假的。 可…… 在方文锦心里,他们到底不是同类,他真的能够放下芥蒂吗? “林晚,八块腹肌的硬汉没看到,不过哭唧唧的文弱书生倒是看见一个。”银千澈突然坐着轮椅出来了。 也是,银千澈好歹也是主人家,外面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好歹要出来露个脸。 方文锦看一眼,便猜到,这就是把林晚关起来的银千澈了,他眼神中带了一丝冷意,但又迅速沉寂下来。 方文锦可怜巴巴地望着林晚:“娘子,他刚才说的八块腹肌的硬汉……是什么意思?” 呃……私底下说两句浑话还行,但要是让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讲出来,那她还真有点抹不开脸。 “林晚她跟我说,她喜欢八块腹肌的硬汉,不喜欢我们这样的文弱身材。”银千澈好心地替林晚回答了。 银千澈甚至到了现在,还在想着怎么挖墙脚:“林晚,你与其跟他回家,还不如留在我府上,看样子他也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何必呢?我能帮你找到更好的!” 林晚瞪了银千澈一眼,恨不得把他的嘴巴撕了:“闭嘴!玩笑几句而已!” 银千澈却道:“没事的,有钱人家的寡妇,也会这样,偶尔也会花钱找一些男子解闷,只是鲜少有人知道罢了。” 林晚刚要激情开骂,这人是不是故意和她作对啊?! 但她旁边还一直握着她的手的方文锦,却被完全带偏了:“娘子,他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银千澈嘴角上扬,对,就是这样,只要他们夫妻俩彻底闹掰,林晚就不可能回家了! “娘子,你真的喜欢有腹肌,身材壮实的男子吗?”方文锦的眼角沾上了一点泪光,声音越发可怜。 林晚:呃,她其实……还真挺喜欢看的,但…… 银千澈:嗯?事情怎么和预想的不一样?读书人不是最爱惜那些虚名的吗?这方文锦还是不是男人?这都能忍?! 金星言:救命!这个男人怎么还有两副面孔啊!你刚才和我谈判的气势呢?! 周围吃瓜群众:哦豁!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有两男争一女!而且这女人还不喜欢瘦弱的小白脸,她喜欢结实的壮汉!他们这些糙汉子终于要有市场了吗? 方文锦没有得到回答,于是抿了抿嘴:“娘子,我知道了,等回去之后,我一定会勤加锻炼的,一定会让娘子满意的。” 方文锦拉着林晚的手:“娘子,我们回去吧。” 林晚一懵,这怎么就要回去了?她还在犹豫呢! 林晚:“那什么,我现在还不想回去。” 方文锦:“娘子,我一定会好好锻炼,满足娘子的,娘子跟我回家好不好?” 吃瓜群众的眼神顿时雪亮:什么?!这是他们能听的东西吗? 林晚满脑门官司,怎么越描越黑了?搞得好像她是因为欲求不满才离家出走的一样。 林晚实在不敢看别人蛐蛐的眼神,只得催促方文锦赶紧走:“赶紧走吧!别丢人现眼了!” 方文锦如愿以偿,把媳妇骗回家:“好,我们回家吧!” 方文锦回头瞥了一眼银千澈,便马上拉着林晚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但是在即将出城之际,林晚又止住了脚步:“方文锦,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方文锦理所当然地说:“因为你是我的娘子,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林晚却直截了当地说:“我不是你的娘子,你的娘子已经死了。” 方文锦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不是她,如果今天遇到危险的是她,我可能不会有这个勇气。” “你一定觉得我很薄情,但是,其实猜到她不在了的时候,我是松了一口气的。”方文锦低眉垂眸。 林晚也是毫不客气:“那你确实很禽兽,她好歹也是为你生儿育女了,而且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操持着这个家,就算方淼淼他们有怨言,但至少对你还是挺好的吧?” 方文锦苦笑一声:“生儿育女?对我挺好?你不知道吧,她是带着身孕嫁给我的,她以为我不知道。但其实成亲当晚,我就无意之间摸到过她的手腕,我虽然不会把脉,但是喜脉好认,就和书上说的一样。果然7个月之后,她就早产了。” 林晚没想到这些事情方文锦都知道:“然后…你就记恨上了她?” 方文锦却摇摇头:“当时虽然心中有芥蒂,但也只能告诉自己,她或许也有苦衷。” “但是生下子琴之后,她就一直想要杀死子琴,我虽然未曾期待过这个孩子的出生,但这个孩子到底是无辜的。我救了这孩子几次,但也觉得这样不行,我总有看不到的时候,我本来还想着要不干脆把孩子送人算了,好歹还能留一条命。” “但是忽然之间,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突然对子琴很好,而且还时常出门。” “我觉得不对劲,于是偷偷跟踪过一次,看到了她和其他男人私会。” 方文锦的眼里有些阴霾,任何人被带了绿帽子,都会气愤的:“这之后,我虽然没有去戳穿她,但也开始去调查她以前的过往。” 林晚没想到他居然还干了这档子事:“那么,你查出什么了?” 第51章 还好你来了 也许是时间过去太久了,方文锦说起来,声音也只是平淡没有起伏。 “左不过就是那些事,她曾经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甚至私底下定下终生,结果,她意外怀上了孩子,而那个男人正到了参加童生试的紧要关头。” “女人和前途相比,自然还是前途更重要一些,她没有得到应有的承诺,眼瞧着肚子一天大过一天,她的父母也终于看出不对劲了。” “出了这样的事情,要是被人知道了,那他们一家人在石山镇上就再也抬不起头了。” “于是辗转找到了我头上。” “但是子琴出生后没多久,那个男人又回来了,他考上了秀才,甚至去参加了乡试,虽然没有考上举人,但也是有功名在身了。” “也就是那时,他们又联系上了,时常出去偷腥,也许是那个男人承诺了她什么吧,总之那段时间,她对子琴还挺好的。” “我本来打算休妻,可是没过几天,她又变得失魂落魄。我这才知道,原来那个男人被青阳县的一个大商贾之女看上了,入府做了赘婿,之前的种种承诺也自然是不作数了。” “从那之后,她就变得更加疯癫,可能是被这件事情刺激到了心神,疯了一般的非要让我考上秀才不可。” 方文锦又接着说:“我跟爹娘说了这件事,我想休妻,但是他们却不肯,毕竟娶一个媳妇花费不少,而家里因为我读书,早已经入不敷出了。” “我不想让爹娘为难,便只能告诉自己,总归那边已经断了,以后她若是可能安安心心的过日子,从前的那些事就算了。” “后来爹娘去世了,她不甘心,又跑去找了那个男人,我再次把这件事摆在明面上来说,但她当场就疯了一般,说要杀了子琴,说就是因为子琴,她才会变得这么不幸。” “这么多年,哪怕不是亲生的,哪怕就算是一只猫儿狗儿,也该有感情了。” 方文锦只好再一次退让,没想到她居然还变本加厉,趁着方文锦不在家,直接把方秀秀卖了。 那一次,方文锦几乎动了杀心,差点掐死她,但是可惜,惊动了左邻右舍,被劝住了。 等过了几个时辰,就连里正和衙役都到了。 方文锦知道,这应该是她那个相好的手笔,他知道,他杀不了她了。 如果她真的死了,说不好那个男人会对这个家做什么,方文锦不敢轻易去赌。 方文锦苦笑道:“我一直想,只要考上了秀才,所有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那个男人虽然敢对普通百姓施威,但要是对上有功名在身的秀才,肯定会有所收敛,在所有事情的看法上,也会权衡利弊。 “但,命运弄人,我怎么都考不上。” “她埋怨我考不上秀才,她当不成秀才娘子,不能扬眉吐气。我也怨恨她把我的家里搞得一团糟。” “我们两个人就这么互相折磨,互相怨恨。” 方文锦看着林晚,心情复杂:“我以为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直到……你来了。” 林晚沉默地听完了这些,该不该说,方文锦还真是挺倒霉的:“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方文锦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吧。” “虽说我们同床异梦,但到底面对面相处了这么多年,我那天第一次看到你时,根本不认为你们是同一个人,只以为你们长了相似的面孔。” “还好村长爷爷他们也在,不然我都不认。” 当时方文锦的伤心难过是真的,眼角流出的眼泪也是真的。不过,害怕也是真的。 方文锦不知道林晚到底是什么东西,担心走了豺狼又来了虎豹,担心方淼淼真的出了什么事。 不过短短两三天的接触,方文锦就知道,眼前这个人,哪怕是厉鬼精怪化身,也是个好鬼好妖。 再到后来,方文锦试探着一点一点越过红线,想看看面前这个人的底线在哪里。 想看看林晚会不会真的像聊斋志异里的妖怪一样,发怒了就吃人喝血。 他一边害怕着,但又忍不住好奇,忍不住靠近。 结果,试探是没结果的,差点把林晚气到和离。 从那以后,方文锦再也不敢作妖了,管她是鬼是妖,只希望她能够留在这里。 林晚还以为是自己的日常习惯暴露了,没想到是第一眼就暴露了。 唉,读书人有脑子,果然不好骗。 林晚眼瞧着就要出城的队伍快排到他们了:“方文锦,你真的不害怕吗?” 方文锦迟疑了一下,说道:“是有一点点,但我一定会克服的,比起这一点点的害怕,我更怕你会永远的离开。” 林晚咬了咬嘴唇,然后一把揪住方文锦的衣襟:“你可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今天是你求着我回去的,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你口是心非,我一定会杀了你!” 方文锦也任由她揪着自己的衣襟,并不对这种略带羞辱的动作感到难堪,甚至心情颇好地说:“我从来不怀疑娘子有这个能力。” 林晚蹙了蹙眉头,松开了他:“别叫我娘子,我说了我不是你的娘子。” 方文锦福灵心至,马上改口:“晚晚,到我们了,我们出城吧!” 林晚半推半就,出了城,结果发现方二河他们全部都来了,全都给在一棵大树下乘凉。 看到他们出城,马上兴高采烈地迎上来:“太好了!还好你们没事!” 林晚冲着方文锦挤了挤眉,低声说:“他们都知道了吗?” 方文锦摇摇头,附在她耳边说:“我只说你是出门去谈生意去了,结果被坏人绑架,遇到了危险。他们一听就非要跟着来,我只好给他们找点事做,让他们在城外等着接应。” 林晚坐上了回家的牛车,心里暖暖的,家里这几个小的总算还是有点良心,没白养! 方二河他们本来有一肚子的话要安慰,但是看到穿着绫罗绸缎的林晚,又生生闭上了嘴巴。 瞧这打扮,倒不像是绑去杀人泄愤,而是被绑回去当夫人的。 方子轩嘟了嘟嘴:“阿娘,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们了?” “怎么会!”林晚打哈哈。 方淼淼坐到林晚旁边,挽住她的胳膊:“大嫂,你今天打扮的好漂亮,是不是有人看上了你,然后想要巧取豪夺?所以才绑架了你?” 林晚想了想,还真的点了点头:“大差不差吧,对方确实存着这个心思。” 第52章 回到农村频道 “什么?!!!” 整个牛车上的人,全都异口同声。 就连在最前面赶车的村长爷爷,都忍不住扭过头来看,以至于牛车差点撞到了树上。 方文锦冷了脸:“他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 林晚哈哈一笑,人在做坏事的时候,果然是心情愉悦的。 逗弄完一整车的人,林晚终于含笑着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准确来说,人家是看上了我的脑子,看上了咱们家的生意。” 大家刚刚才放回肚子里的心脏,又悄悄地提了起来:“那,那我们以后还能卖糖果吗?” 林晚说道:“当然可以卖,只不过生意肯定不如从前,因为我们的制作方法已经被人琢磨出来了,现在青阳县最大的两个糕点楼全都在卖笑脸糖果。” 方子轩嘟着嘴巴,满脸都是不高兴:“这群人可真不要脸!偷学了我们的东西,还要绑架阿娘!这下连我们的生意都要抢!” 方二河这几个年长一些的,虽然说也是满脸郁闷,但却没有方子轩那么爱财:“没事没事,只要人平安,生意我们可以慢慢做。” “是啊是啊,这段时间我们已经赚了不少钱了,就算以后生意不好,那我们也可以多跑跑乡下,总归混口吃的还是不成问题的。” 回大饼村的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时间倒也过得快,也不觉得坐一两小时的牛车难挨。 竟觉得眨眼间,就已经回到了家里。 林晚看着这几间茅草屋,心中颇为感慨:“明明也才三天时间,怎么好像过了几个月那么长。” 方文锦给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也许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林晚吃笑一声:“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怎么几日不见,脸皮还变厚了?” 方文锦嘴角上扬,却道:“我可没有说过晚晚在想我,晚晚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林晚摸了摸胳膊,感觉掉了一地鸡皮疙瘩,她早就想说了:“你能不能换个称呼?就叫林晚?晚晚?嘶!太肉麻了吧!” 方文锦却不依不饶:“直接称名道姓太疏远了,显得我们好像不是夫妻一般。” 林晚撇撇嘴:“我们本来就不是夫妻,也就是我没有地方落脚,暂时先凑合凑合过日子而已。” 方文锦眸光黯淡,但又很快打起精神:“晚晚,我去给你烧水,先洗个澡吧。” 这身装扮虽然好看,但方文锦看着却总觉得刺眼。 林晚真是看不得他这个表情,总感觉好像自己欺负人似的,有心想解释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张不开口。 不过,林晚自己也觉得头上那一堆叮铃咣啷的东西太繁琐了,还不等洗澡,就赶紧把头上的头饰摘了下来。 林晚问方淼淼和方子琴有没有喜欢的钗环,看上哪个可以直接拿走。 但这一大一小看也不看,直接摇头:“不喜欢。” 晚上,家里的两只老母鸡遭了殃,全都被端上了餐桌,也算是为这个家鞠躬尽瘁而死了。 之前晚上睡觉,林晚和方文锦虽然也是一同躺在一张不算宽敞的床上,但也算得上是井水不犯河水。 哪怕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醒来,也是丝毫不越过楚汉线的。 但是今天早上,显然出了一丝丝的意外。 林晚睁眼,感觉到自己的肩膀和手臂,传来了不一样的温度。 她和方文锦的肩膀和手臂挨在一起了? 林晚悄眯眯地挪开,打了个哈欠,下了床。 看来是这几天一个人独想大床,忘了晚上是怎么睡军姿的了。 林晚拿起梳子随便梳了两下,又给自己扎了一个高马尾,卷成了丸子头,还是这个发型方便。 林晚一边梳头发,一边在心里琢磨着,也不知道银千澈什么时候能把焦糖奶茶宣扬出去。 希望焦糖奶茶的第一笔利润能够赶紧分到她手上。 她想赶在入冬之前,重新起一座青砖红瓦的小四合院。 家里的家具也早该换了,最主要的是,家里的床真的不够睡了! 林晚想的太认真,以至于身后突然冒出一个人都没发现。 “晚晚,不是说好了以后都让我来给你梳发吗?” 方文锦拆开林晚的丸子头,把梳子拿过来:“晚晚,这种发髻,我没在别人身上见到过,所以以后还是……” 林晚无奈地点点头:“我知道了,但是家里又没镜子,我就算是想学,一时半会儿也学不会。” “没关系,就算晚晚一直不会也没关系,我会一直陪伴在晚晚身边的。”方文锦柔声说。 林晚抽了抽嘴角,忍不住道:“方文锦,你能不能正常点?从昨天开始我就忍你很久了!” 方文锦听了更是头疼:“你不喜欢这样吗?” 方文锦感觉,林晚还是挺吃装可怜那一套的。 “还是说,你果然还是最喜欢身材结实的硬汉?” 方文锦难过,他一个书生,确实没有特地锻炼过身材,如今也只能妒火中烧。 林晚一个暧昧绝缘体,根本受不了他这样,只好随意点点头:“是啊是啊,我就是喜欢八块腹肌的硬汉,你要真没什么事,就撸铁去吧。” 昨天,林晚他们一家人坐牛车回来的动静闹得不小。 大家都好奇,为什么林晚失踪了两天,为什么回来的时候又穿的那么华丽? 纸是包不住火的,林晚他们虽然有心隐瞒,但是周家村和大饼村之间隔的不远。 只要有相熟的人,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 村里不少人都知道,林晚找到了一门好生意,卖糖果,这可是让人眼馋的买卖。 昨天又看到林晚穿着那么一身好看的衣服出现在村口,很难让他们不生出别的心思。 他们结伴而来,出现在了林晚的家门口,正想寒暄两句,进去讨一杯糖水喝,就发现方文锦趴在地上做俯卧撑。 这,这方文锦这是怎么了? 好端端的,趴在地上干嘛? 方文锦没有解释,看到他们一行十几个人,就知道,他们恐怕不单单是路过而已。 方文锦拍了拍手上的灰:“这一大早的,怎么来了这么多人?是你们谁家有人故去了吗?” 林晚为方文锦的毒舌点了个赞,配合道:“快进来快进来,正好我们家里现在做了点小生意,如果真有人死了,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生意上可以给一点优惠。” 第53章 打秋风 他们之中,大多数人还是要脸皮的。 今天早上过来,也不是说要打秋风,只是想问问林晚和方文锦,他们家的糖果是从哪里进的货? 这可是个让人眼馋的生意,如果有可能的话,能不能带着他们也去发点小财? 听到这种话,他们难免面色尴尬。 不过既然有人要脸,那自然也是有人不要脸的。 比如,上回摔了一跤,把牙摔掉一颗的王翠花:“林晚,你说你这个人也真是,这么好的财路,也不知道帮衬帮衬村里人。” 末了还要再加一句:“也太不会做人了,到底是年轻,有客上门连杯糖水都不知道准备。” 林晚觉得,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一下。 再比如,闲的没事就喜欢乱嚼舌根的李寡妇:“文锦呐,我可听说昨天林晚回村时,那可是穿的花枝招展啊,前天还有人来村里打听她……” “啧!哎呦,瞧我这张嘴,也太不会说话了,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蹦呢。” “林晚啊,你可千万别见怪,我就是觉得你那天穿的衣服好看,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啊。” 李寡妇说完,还特地暗戳戳地朝着方文锦看了一眼,这言外之意傻子都听出来了。 别说林晚和方文锦听着恼火生气,就是家里这几个小的,听了也感觉怒火中烧。 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大清早跑来他们家里,开口就要喝糖水。 不是想断了他们的财路,就是想离间大哥大嫂的感情! 其他几个顾忌着大家都是乡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虽然脸上愤愤不平,但到底是没说什么,只是一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但是,方子轩可顾不了这么多,他从前是家里的小霸王,自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们这几个臭不要脸的,我家挣没挣钱,我阿娘穿的衣服好不好看,关你们屁事!我家不欢迎你们,赶紧滚!” 林晚摸了摸方子轩的头,觉得这熊孩子现在也是可爱起来了。 方文锦笑着说抱歉:“真是对不住各位,小孩子不懂事,说了浑话,别和他一般计较。” 这些人都是老实本分的乡下人,虽然被利益冲昏了头脑,但一进门就被几盆冷水泼下来,此刻也再不好意思待下去了。 “那个,你们别误会,我就是,就是路过,路过进来看看,我这就走了。” 有了一个人带头,其他人也生出悔意,全都灰溜溜地离开了。 但这其中,可并不包括王翠花和李寡妇。 她们站在原地,对其他人的临阵脱逃十分生气。 不过这些胆小鬼跑了也就跑了,但她们今天可不会轻易离开,她们早就打定了主意,要从方家身上咬下来一块肉。 脸上写着毫不遮掩的贪欲。 王翠花虽然不知道林晚到底抽了什么风,脑子居然突然变聪明了。 上一回她就没讨到什么好,所以这一次,她打算从方淼淼身上下手。 王翠花指着方淼淼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个小贱蹄子!上回要不是你开口咒我们,我和我家男人怎么可能摔倒!你必须得赔钱!” 林晚皱了皱眉头:“你什么意思?” “看来你还不知道吧?”王翠花越发的觉得自己理直气壮了,“我们摔倒那天,就是方淼淼咒的,突然就从树后面跳出来,不仅吓了我们一跳,还咒我们!害得我们摔倒!” 王翠花本来只是想来讹林晚一把,但是自己还越说越起劲儿了,甚至越来越觉得有道理! 要不是那天被方淼淼吓得,他们怎么可能平地摔倒? 就是她惹出来的! 今天这事没完! 方淼淼见隐瞒不了,悄悄把方子琴往身后一拉,用仿佛做错了事的语气,说道:“大嫂,我那天看见你被这两个老……被他们欺负了,所以就骂了他们几句。” 林晚没料到还有这么一出,她给了方淼淼一个安心的眼神。 “明明是你们坏事干多了,走夜路遇到鬼了,居然还冤枉起了别人!”林晚抱着胳膊,完全没有任何抱歉的意思。 自家小孩为她出气,有什么错处? 因为他们摔伤了,林晚觉得恶有恶报,于是也就把那天的事丢到一边去了。 林晚都没有主动上门找他们,他们居然还来找她? 看来有些人就是欠教训,不好好治治他们是不行了! 林晚说道:“王翠花,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我家淼淼没错,你想来我家打秋风,那是打错算盘了!” “要实在不行,咱们就去县太爷的衙门口好好说道说道,看看你们摔倒到底是不是人咒的!” 王翠花不过一介乡下农妇,听到官府两个字就已经开始害怕了,又哪里敢去衙门? 听说平头百姓想要去报官,进门就得先打十大板! 但是,乡下人有乡下人的手段。 王翠花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呦喂!没天理喽!他们一家子欺负我一个妇道人家,村长!村长你还管不管了?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林晚正想让方二河去告诉村长爷爷,这会儿千万不要过来。 但下一秒,村长爷爷就带着一大家子人,乌泱泱的闯了进来。 林晚扶额,这下又有的闹了。 王翠花看到方柴,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村长村长,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林晚他们一家子,都欺负我!” 旁边还有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李寡妇,在积极地煽风点火:“村长,虽然说林晚和方文锦是您的孙子孙媳妇,但是您一向公道,是绝对不会包庇的,对吧?” 方柴傻眼了,不是说一大群人来找林晚和方文锦打秋风吗? 怎么,怎么现在事情变成了这样? 林晚知道村长爷爷的烂好心,搞不好到最后,王翠花没有讹到她头上,反而讹到了村长爷爷头上。 林晚赶紧说:“村长爷爷,是这样的,前段日子,我不是被王翠花他们夫妻俩打了一顿吗?淼淼气不过,就对着他们骂了几句。” “结果他们自己平地摔了,现在却怪上了淼淼,非说是淼淼咒他们咒的。” 林晚一脸大义凛然的样子:“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村长爷爷,既然这样,我看还是干脆让王翠花他们去报官好了,是对是错我都听官老爷的!” 第54章 妒夫 村长奶奶也赶紧把方柴拽走:“你在这有什么用啊?走吧走吧,回去吧,我们去找里正,不行就找县太爷,总有能管事的。” 村长奶奶知道,再待下去,搞不好自己老伴又要“大发善心”,给王翠花他们一笔医药费了。 这一大家子匆匆来了,又匆匆离开。 李寡妇知道,今天是讨不到什么好了。 但她也不甘心,离开之前,特地擦着方文锦的身体走,认为自己搔首弄姿,肯定特别妩媚动人:“文锦,今天人多,我还是改日再来找你吧。” 方文锦忍着恶心,往后退了一步:“男女授受不亲,你要是真有事就去找林晚。” 李寡妇心中得意一笑,这种惺惺作态的样子,她见得多了,村里那些汉子一开始也是这样。 但也不过就是顾及着家里的母老虎而已,哪有男人不想偷荤的呢? 李寡妇还对着林晚使了一个挑衅的眼神,等方文锦和她好上,看林晚还能不能蹦哒! 到时候,她就可以轻轻松松拿到进货的渠道了。 李寡妇扭着屁股,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就剩下王翠花一个人,势单力薄,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林晚阴森森地看着她:“你还不走吗?” 王翠花咬牙从地上爬起来:“林晚!你等着吧,我早晚要你好看!” 林晚看着她恨恨离开的背影,心说:那我可就等着了!看到底是谁让谁好看! 林晚想去把院门关上,却发现李寡妇转了一圈,居然还真的又回来了。 李寡妇眼角抽筋似的抛了一个媚眼,但发现来关门的是林晚之后,便翻了个白眼,嘀嘀咕咕地走了。 林晚靠在门框上:“方文锦,抓紧时间锻炼吧,不然以李寡妇这恶狗扑食的样子,你恐怕是受不住的。” 方文锦从鼻子呼出一口气长气,任何男人被这么怀疑,都会郁闷的。 但方文锦顾及旁边的几个未婚弟妹,也不好说什么,只道:“晚晚,我眼睛又不瞎,你别恶心我了。” 林晚哼笑一声,不再搭理方文锦。 林晚走过去,拍了拍方淼淼的手:“放心,我又不怪你,我感动还来不及呢,你别害怕。” “但是,”林晚又话锋一转,“你一个女孩子,以后如果遇见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单独行动,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方淼淼垂下头:“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了。” 林晚心中叹了口气,带孩子可真是一个技术活:“以后要是再遇到这种事,你就来告诉我,我叫上大家,一起去骂!” 方淼淼这才重重地点点头:“嗯!” 两日后,林晚和方文锦再度乘着牛车,去了青阳县。 一来,焦糖奶茶她也参了技术股的,作为股东,总得来看看进度。 二来,林晚来找银千澈,也还有一点私事。 林晚本来想一个人来的,但是架不住方文锦非要跟上来。 银千澈这两天自然也没有闲着:“我已经把银满楼旁边的一家酒楼盘了下来,情况好的话,下个月就能开张了。” 林晚是真没有想到,银千澈会搞这么大手笔,就一个奶茶而已,有必要盘下一个楼吗? 林晚不得不为自己的那两成利益考虑:“是不是太大张旗鼓了?不如就先在银满楼里划出一个小地方,先试着卖一下?看看行情好不好?” 但银千澈却很有信心:“不用试,我相信焦糖奶茶,它一定会受到所有人的喜爱!” “林晚,这是你想出来的东西,你应该更加有自信才对。” 林晚自然对焦糖奶茶有信心,但是,如果前期投入成本太大的话,那要什么时候才能把成本收回来? 她要什么时候才能分到自己的利益?她可还等着钱,想在入冬之前盖新房呢! 但楼都已经盘下来了,林晚也不好再说什么。 林晚又和他敲定了一些细节问题之后,就问:“有个事,我得找你帮个忙。” 银千澈对自己人还算大方:“说说看。” 林晚问他:“你知道哪里有鹦鹉吗?最好是聪明点的。” 银千澈想了想,说:“我托人给你去州府问问吧。” “行,那就先谢过了。” 林晚吃了一肚子糕点,有点腻了,她拍了拍手,带走了旁边的方文锦。 出了大门,方文锦便幽怨地看着林晚:“焦糖奶茶是什么?” 林晚被他看得心虚,但转念一想,她有什么可心虚的? 林晚说道:“就是一种喝的东西。” 方文锦幽幽地叹了口气:“一种喝的东西?你亲手给那个银千澈煮来吃过,但却连对我解释一下是什么东西都不愿意了。” “晚晚,你变了。”方文锦控诉。 林晚撩了撩头发:“是的,我变了,我现在已经变得冷漠无情了,要不你还是去报官抓我吧。” 方文锦不依不饶地靠过来:“我也要喝。” 林晚往旁边躲了躲:“你够了啊!” 最终还是幽怨妒夫方文锦更胜一筹,得到了今晚大家一起喝奶茶的承诺。 于是,林晚又折回去,找银千澈打秋风,要了一桶鲜奶,又要了一罐子茶叶。 有了上一次的成功案例,这一次,林晚抡起大铁勺来,也算是得心应手。 等茶叶和糖炒出焦香之后,就加入了鲜奶,然后熬煮出香味。 最后放进早就做好的小珍珠。 这样一锅奶茶就做好了。 大家早就迫不及待了,一人分了一杯,稍微放凉了之后,就开喝了。 方二河把在他家跟着学文字的方二蛋和向葵也叫了过来:“你们也来尝尝,给你们盛好了。” 向娘子做了林晚几笔生意,解了燃眉之急,又听说方二蛋现在跟着方文锦学习文字。 向娘子也动了心思,不然也干脆花个几文钱,让向葵去把她们母子俩的名字学会。 方二蛋没那么多人情世故,听到自己也有分,立马就屁颠屁颠地跑去了。 但是向葵已经是大姑娘了,不太好意思,便说:“我不喜欢喝,嫂子,我先回家了。” 方二河笑着说:“你又没有喝过,怎么知道喜不喜欢?” “大嫂,她一个姑娘家只怕是不好意思,要不我们主动点?”方二河说道。 林晚觉得奇怪,以前也不见这小子这么热情啊。 但也确实不好现在把向葵晾在一边。 林晚便把奶茶端到向葵的手上,笑着说:“放心喝吧,不是什么名贵东西。” 第55章 大龄单身汉 向葵红着脸站起来,感激地接过林晚手里的奶茶:“谢谢嫂子。” 向葵果然随了她娘向娘子,果真担当得起一句人高马大。 就林晚目测而言,这个姑娘至少有一米七五以上。 “哇!阿娘!这个叫焦糖奶茶的东西好好喝!”方子轩一边喝一边突发奇想,“诶!既然我们笑脸糖果的生意被抢了,不然就改卖奶茶吧!” 方子轩虽然年纪小,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点头称是。 方二河和方三猛觉得奶茶有点太甜了,他们更喜欢这些qq弹弹的小珍珠。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眼睛一亮:“子轩说的对,这也是个生财之道啊!” 但他们这段时间好歹是赚了一笔不小的钱财,看问题的眼光也大有长进:“不过牛乳、茶叶、糖、木薯粉,这四样东西加起来的造价太贵了,一般人家恐怕是吃不起的。” 方子轩舔了舔嘴角,有些遗憾:“是啊,原材料本来就贵,现在天气热了,牛乳这东西又容易坏,除非我们住在镇上,不然也想不来这门生意。” 林晚哭笑不得:“行了,别瞎操心了,焦糖奶茶的制作方法,我都已经卖给别人了。” “啊?!!”方子轩立马就撅着嘴巴不高兴了,这种东西怎么能告诉别人呢? 但是小脑瓜子一转,又觉得卖给别人也好,反正这东西留在他们手上,想要变成银子,也得狠狠下一番功夫才行。 向葵今天已经18岁了,要是换作别人,肯定早就嫁为人妇,孩子都会满地跑了。 但是她个子太高,身材也不似寻常女子一般清瘦苗条,反而比较壮实,再加上向娘子就这么一个女儿,不愿意自家女儿随便找个人嫁了。 因此,她直到18岁也没嫁出去,甚至连说媒的人都鲜少有。 向葵知道他们现在在院子里说的话,不是她一个外人可以随便听的,三两口牛饮完奶茶后,便说:“嫂子,我家里还有活,我先回去了。” 方二河叫住向葵,让她先等一下,随后又拿着碗去厨房盛了一碗奶茶:“家里做了一大锅,也吃不玩,你拿回去给你娘也尝尝吧。” 向葵不敢接,林晚的威名向葵如雷贯耳,这个家里一向是林晚嫂子做主,她不开口,向葵又哪里敢要他们家的东西。 方二河似乎也猜到了她心中所想,笑道:“你放心吧,大嫂还不至于连这点东西都舍不得。” 林晚忽然被cue,连忙把脸从碗里抬起来:“没事,你拿回去吃吧!我也正打算给向娘子盛一碗呢。” 方二蛋蹲在旁边小口小口喝着奶茶,见向葵走了,终于懵懵懂懂的觉得,自己也该回家了。 于是,方二蛋一口气把奶茶灌进去,碗底的小珍珠还差点把他噎住:“叔,婶,我也回家了。” 方二河又去厨房拿了一个大海碗,给方二蛋也盛了一碗奶茶:“带回去给你爹娘和姐姐尝尝。” 晚上,林晚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随口聊天:“也真是奇怪了,今天方二河怎么突然这么大方了?” 不怪林晚这么觉得,主要是她来到这个家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看见方二河主动给别人东西。 方文锦忽然侧过身体,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方二河今年已经19岁了。” 林晚不明所以,脑子一时没有转过弯来:“什么意思?19岁怎么了?” 刚把这句话说出来,林晚就猛地想起,她自己这具身体,今年也不过28岁,但都已经有两个娃了,大的都9岁了。 林晚带着不确定的语气说:“难不成是……?” 林晚真觉得方二河他们都还只是半大小子,要是放在现代,那都还是可以抱着父母的跟我撒娇的年纪。 要不是有今天这么一出,林晚恐怕一时半会也联想不到终身大事上。 方文锦说道:“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了,我回头问问他。” “反正咱们乡下下聘,也就是几两银子,咱们多做几锅糖果,再努力一个月,应该也就差不多了。” “方二河也大了,他要是真有这个意思,人家姑娘又愿意的话,两三个月后就能成婚。” 方文锦也是感慨,方二河已经19岁了,在乡下已经算是大龄单身汉了。 林晚的双手交叉放在腹部,头脑风暴了一会儿后,连忙说:“等等,等等,明天先去问问方二河,他要是真有这个意思,咱们也别着急。” “嗯……也不是不着急。”林晚想到方二河现在已经是19岁的高龄,又改口了。 “主要是咱们现在这几间茅草屋,实在是住不开了,”林晚说道,“要是他们成了婚,总不能再像现在这样挤在一起睡。” 方文锦也有这方面的顾虑,只是他们两个都不小了,再这么拖下去也不好:“不然就再搭一间茅草屋,反正茅草屋省时省力,等成了婚再慢慢修房子?” “不不不!”林晚立马就否决了,“人生大事,就这么一次,怎么能这么草率?” 方文锦带笑说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等过两天我再去一趟金玉楼,当时把食用色素给了金星言,除了让他带我去找你之外,他还答应了会把笑脸糖果的利润分我一成。” 方文锦知道,林晚在一些可有可无的仪式感上面,格外的有自己的坚持。 林晚眼睛一弯,捶了捶方文锦的胸口:“可以啊你,也不算亏本。” “不过,”林晚想了想,还是说,“金星言那边的钱恐怕是一时半会儿拿不回来的,他们这么大的生意,估计是要到月底才会大结算。” 而银千澈这里的钱就更加遥遥无期了。 本着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原则,林晚决定再开展一项业务。 也算是帮扶一下亲戚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林晚和方文锦就把方二河拖进房间。 方二河看见大哥大嫂这么严肃的表情,还以为自己不知不觉中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说话都有些磕巴了:“大哥大嫂,咋,咋了?” 林晚一脸严肃地问他:“抗拒从严坦白从宽,说说吧,你昨天是怎么回事?” 方二河心里一惊,连忙把放在自己床底下的小金库拿出来:“大嫂,这是我这段时间存的钱,你都拿走吧,昨天那个奶茶就当是我买的。” 第56章 炫耀? 林晚暗笑一声,本来还打算先套套话的,但没想到这小子自己一股脑全部吐了出来。 林晚还真就把他的钱袋子拿了过来,故意说:“哟!这么多钱,得有半两银子了吧?再攒两个月都能娶媳妇了吧?” 林晚笑着把钱袋子往怀里一揣:“不过既然你都给我了,那我还是收下吧,本来也就是随便问问你,没打算找你要钱的。” 方二河一听,满脸肉痛:“那我,我我先出去了。” 他现在就去泡麦子! 方文锦摇摇头,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拉回来:“好了,你大嫂跟你闹着玩呢。” 方文锦笑问:“你是不是对向葵有意思?” 方二河前一秒还想着,既然是闹着玩,那大嫂会把他的钱袋子还给他吗? 后一秒就听到这么一句话,脑子还没转过弯来,稀里糊涂的就点了点头。 等他回过神来,一张黑脸顿时爆红,赛过关公。 方二河磕磕绊绊的,拒绝承认:“没有,我不是。” 他自己着急忙慌地解释了半天,但是对上大哥大嫂打趣的眼神,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他低下头,声音细小如蚊,他难得有这么难为情的时候:“嗯。” 林晚笑了,这小子还真是。 林晚把钱袋子还给他,鼓励他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男大当嫁女大当婚,既然喜欢,那咱们就去下聘!” 方二河顾不得纠正大嫂言语之中的错误,变得有些垂头丧气:“唉,向娘子和向葵都想找一个家境殷实一点的人家。” 林晚当即就说:“咱们家现在也已经走上正轨,虽然说现在手里头确实没什么钱,但只要努力,钱不是问题。” 方二河感动之余,又陷入了难过:“唉,她们娘俩都想找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我吧,也就勉强比向葵高一点点,怕是入不了她们的眼。” 啊这…… 林晚挠了挠头,身高是硬伤,大嫂也帮不了你了。 但看着方二河难过的样子,林晚又不忍心,便豪情壮志地说:“没事,19岁还能长,从今天开始,每天给你熬大骨头汤,你每天早上去跳高,肯定还能长的!” 不过这话也就是安慰方二河,就算他真的还能长高,但等到那时,说不定黄花菜都凉了。 说到底还是要动用一下钞能力,得有两手准备才行。 林晚看他们全都蹲在院子里,用树枝给地面松土,便和方文锦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就去了村长爷爷家里。 反正话早就说开了,林晚现在也不用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再也不用装模作样地当文盲了。 这倒也算是个好处。 方柴看着林晚的表情,感觉不像是一般的小事:“孙媳妇,现在你二伯二伯娘也来了,到底是出了啥事啊?你倒是说啊?” 林晚也不厚此薄彼,特意把二伯和二伯娘也叫上了:“今天确实有些事情想和大家说。” 自从林晚开始卖糖果,他们这一大家子人都收了不少好处,一开始是碎了的麦芽糖、糖浆,后来又是了笑脸糖果的边角料。 林晚时不时就给他们带一些过来。 多到他们自己都觉得吃不完,大伯娘和二伯娘甚至还往娘家送了一些。 但凡林晚家里出了什么事,他们都冲在第一个的原因,除了亲缘之外,收下的这些好处,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林晚看着他们义愤填膺,好像马上就要抄着锄头和镰刀去干架的样子,笑了笑:“第一件事,就是想谢谢大家,这段时间我们家里也出了些事,多亏了你们来帮忙。” 嗐!他们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忙,不过就是跑跑腿,装装样子吓唬别人一下而已。 哪里值得特意跑这一趟? 况且,林晚早就已经给过他们答谢了。 林晚暗中扫视了一圈,很好,这些亲戚在她心里的考核成绩算是过关了,她也可以教他们怎么做豆腐了。 帮扶一下亲戚,大家一起挣钱,一来不至于眼红生事。二来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人多力量大,大家的利益绑在一起,也好齐心协力一起对抗外敌。 只不过,这些的前提是,得人品过了关才行。 林晚让他们把堂屋门关上:“第二件事,这段日子大家也看到了,我们家里也挣了些小钱,大家都是亲人,总不能我们吃白米白面,你们却还在吃糠咽菜。” 堂屋里的所有人皆是呼吸一窒,林晚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真是他们想的那样吗? 林晚真的要把这些糖果的进货渠道告诉他们?! “林晚,你的意思,难道是想带着我们一起去卖糖果?”方柴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然而,林晚却摇了摇头:“并非如此。” 反转如此之大,在场所有人都难免心情低落。 但是很快,林晚就解释了:“这些糖果生意,已经有很多人在做了,真把你们拉入伙,也不见得能赚到多少钱。” 大伯娘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忍住:“林晚,这……能不能赚到钱,是不是得尝试之后才知道?” 方柴立马呵斥:“你看看你说的是什么话?!这是他们小两口自己的生意,我们这些做长辈的,难道还要厚着脸皮去参一脚吗?!” 就连大伯都有些不高兴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大伯娘红着脸从板凳上站起来,忍不住为自己争辩:“明明就是林晚跑来这里说这些有的没的,她要是没这个意思,今天干嘛非要跑过来一趟?” “而且,你的儿媳妇可马上就要生了,家里马上就要再添一口人了,衣服、尿布什么不要花钱?你不急我还急呢!” 而且,她上次回去送糖的时候,才发现,她爹已经病了很久了,现在是靠吃药吊着。 可家里又哪有那么多钱去买药? 她这个做女儿的手里头也没有钱,心里着急,但又实在没办法。 但如果能去卖糖果的话,肯定能赚上一笔钱。 光是看看林晚家里,就知道了,吃穿用度先不说,就说连方文锦都不读书了。 这不是更加侧面地说明了,卖糖果很挣钱吗? 大伯娘直接问林晚:“林晚,你也就别和我们绕弯子了,你今天来到底有啥事儿啊?总不会是故意来炫耀你们家里吃得有多好吧?” 第57章 吃饭的手艺 林晚在心里暗暗摇头,这个大伯娘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斤斤计较,又爱占便宜。 但是总不能因为一粒老鼠屎,就坏了一锅汤吧。 只要她不损害到集体的利益,对于她的这些小毛病,林晚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到。 林晚轻轻一笑,说道:“我想告诉你们另一个赚钱的门路。” “你们觉得,卖豆腐怎么样?” 卖豆腐? 这倒也是门不错的生意,虽说利润没有卖糖果高,但是薄利多销,糊口总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他们也不会做豆腐,要想做这个生意,难道还得去批发进货? 可卖豆腐本来赚的就少,这样一来,岂不是赚得更少了? 不过也好,现在距离农忙,还有一段时间,赚点跑腿费也好。 林晚看出了他们心中所想,笑着说道:“爷爷奶奶,还有各位长辈,我的意思是,我教你们做豆腐,等学会了之后,你们自己做豆腐卖,如何?” “教,教我们做豆腐?!!” 堂屋里的所有人皆是一脸不可置信,他们刚才真的只以为,林晚今天来,只是告诉他们去哪里进货而已。 但是,自己做豆腐? 他们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在这个年代,但凡能学会一门手艺,祖祖辈辈都能温饱不愁了。 可这样的机会又何其难得? 谁会愿意把自己的手艺传给外人?就算要传,那也是传给自己人。 甚至多的是传男不传女的,毕竟女儿是要外嫁的,谁能保证女儿不会把手艺传给夫家? 就像向娘子他们家,都长了一双巧手,手艺十分了得。哪怕家里没有多少田地,哪怕丈夫死了,她们母女两个也能凭借这份手艺把日子过下去。 向娘子家做的竹制品,背篓、簸箕、米筛、面筛等等,这可都是十里八乡认证的好。 自打向娘子的丈夫死后,有不少人都打上了她们母女两个的主意,就是为了想吃下这门手艺。 只不过向娘子泼辣,又长得人高马大,拿着菜刀砍了几次人之后,虽说没有真的砍伤,但也把别人吓得够呛,慢慢地,就没有人敢上门说媒了。 可现在,林晚说要把这门做豆腐手艺教给他们? 堂屋里的人,一个个那是又惊又喜,但没有一个敢接话茬,都望着方柴。 就连大伯娘,都知道这事情的严重,分享进货渠道,和直接传授手艺,这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方柴也考虑了好久,才问:“林晚,你们为何不自己做豆腐卖?虽说卖糖果的利润高,但也不过就是赚些跑腿费。” “可你既然知道怎么做豆腐,干嘛不自己卖?这做出豆腐自己卖,这可就是实打实的赚的手艺钱啊。” 要说一点都不心动,那肯定是假的。 可方柴想不明白林晚为什么不自己做? 联想到以前林晚干的那些不靠谱的事情,方柴还以为她又犯糊涂了,这才提醒她几句。 林晚知道村长爷爷的好心,但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就不再隐瞒了:“爷爷,你以为我们家里卖的糖果,都是谁做的呢?” 在场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原本以为林晚他们是走了大运,知道了糖果的进货渠道,没想到那些糖果居然都是他们自己做出来的! 若非看到林晚家里,是实打实的挣了钱,他们肯定都会以为,林晚绝对是疯了!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种疯言疯语? 方柴到底是村长,第一个回过神,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难不成是你们自己做的?!” 林晚含笑点头:“之前一直没敢说,主要也是怕树大招风,引起别人的妒忌,爷爷奶奶你们别见怪。” 方柴连忙摆摆手:“这有什么见不见怪的,你能这么想,也恰恰说明你明事理了。” 林晚也不想显得自己家里做这个糖果生意赚钱很容易。 于是,她又加了一句:“不过做这个糖果生意也是个体力活,我们全家上下七口人,连小孩子都要算在里面,得忙活一天一晚,才能做出一锅糖。” “就算把糖做出来,也得绞尽脑汁的上镇下乡、走街串巷地去叫卖,得卖出去了,才能变成自己的钱。” “这糖果又卖得贵,买的人也少,想要卖出去也不容易。” “我们家里每做一次糖,就连方二河和方三猛这样的壮小伙子,都累得够呛,倒在床上能睡上一天一夜。” 林晚说的这些,虽然稍稍有一点点夸张,但基本上也就是那段时间他们家里的实况了。 方柴他们也是第一次听到这其中的艰辛,心底仅剩的那一点点不平衡,也慢慢消散了。 纷纷感慨一句:“这年头,谁都不容易啊!” 林晚见状,微微一笑,虽说血浓于水,但到底人心隔肚皮。 眼瞧着亲戚发达了,自己却还这么落魄,多少都会有点心里不平衡。 人性如此,林晚也很理解,哪怕是换成她自己,也不见得就能好到哪里去。 只不过心里不平衡归不平衡,但害人之心却不会有。 安抚好他们的心态之后,林晚又说起来正事:“各位长辈,我愿意把做豆腐的方法教给你们,但也不会白白传授。” “第一年,我要你们所得钱财的一半;第二年,我要你们所得钱财的四成;第三年,我要你们所得钱财的三成;第四年,我要你们所得钱财的两成;第五年,我要你们所得钱财的一成。” “一直得到第六年,你们所挣的钱,才全部都是你们自己的。” “你们觉得如何?如果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开始着手准备做豆腐的东西了。” 林晚也知道自己是狮子大开口,但主要是她现在也缺钱,她家还有一个小伙子,等着结婚盖房子呢。 再有就是,如果东西得来得太容易,恐怕就不会珍惜了。 林晚还想让他们记着自己的好,记得久一点呢。 然而林晚完全忘了,她现在是在古代,闹了饥荒,甚至可以人吃人的年代。 她不过就是前面五年分走一部分利益而已,相比起其他人来说,她这已经是绝无仅有的好了。 其他的学徒,学了师傅的手艺,那以后都是要给师傅养老送终的。 哪怕是下九流的戏子,也有十年学艺十年效力的说法。 林晚看他们一个个都呆愣住了,竟半晌没有一个人开口,心里还想,难道真是把他们都吓住了? 林晚清了清嗓子,又说:“但如果你们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你们也可以从我家进货,去卖糖果赚钱。” “虽说利润不高,只能赚个跑腿费,但养家糊口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的。”林晚又给了他们另一个选择。 第58章 豆腐生意 其实林晚猜得不错,他们确实都是被吓住了。 只不过不是因为林晚狮子大开口,而是因为林晚居然真的把他们这些亲人看得这么重。 以如此小的代价,就传授给他们一门吃饭的手艺。 半点不夸张地说,他们真是感动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唯有方柴,老泪纵横之后,哽咽着声音说:“好!好!好孩子!难为你能这么顾着我们!” “别说前五年,就是前十年都没问题!”方柴本来就是老好人,这会儿也真是怕他这孙媳妇吃亏。 虽说都是一家人,但是林晚从前那句话却说得对,亲兄弟得明算账,不从一开始就把话说清楚,日子久了,说不定就会生出隔阂。 但林晚也就是现在手头紧而已,等日后焦糖奶茶出世,她也就看不上这些小钱了。 因此,林晚果断地拒绝了:“不必,大家都是一家人,血浓于水,我们家现在走上了正轨,自然也不会忘了回过头来帮扶一下亲人。” “若非我家方二河现在急着要娶亲,家里的房子住不开,连这些钱我都不会要你们的。” “只希望我们几个家庭以后挣到了钱,也不要忘记初心,互相帮扶,才能走得更远。”林晚正色道。 林晚话说得漂亮,他们自然也乐于承诺。 严肃气氛过后,他们又对于方二河这个大龄单身男青年,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讨论到最后,奶奶问:“林晚,二河这小子有没有喜欢的姑娘?以你们家现在的条件,这方圆十里八乡的姑娘,只要他看中了,奶奶都能给他去说媒!” 奶奶说的豪气,但是林晚却也不敢真把向葵的名字说出去。 得先去探探口风才行,不然万一婚事没成,岂不是败坏了这个姑娘的名声? 林晚便只道:“有是有,但是家里太小,实在是住不开了,得先把房子建起来再说。” 但奶奶似乎对于说媒这件事情异常执着,坚持不懈地想打听出来到底是哪一家的姑娘,好让她一展身手。 林晚自然不可能告诉她,越是这样越怕坏事。 她赶紧转移话题:“既然我们意见达成一致,那就抓紧时间准备做豆腐需要用的东西吧。” “哦!对对对!”奶奶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赶紧询问需要准备些什么。 林晚想了想,告诉他们:“黄豆、石磨、石膏、干净的布、以及做豆腐的模子,差不多就是这些吧。” 刚才还兴致勃勃,恨不得马上就要跑进厨房做豆腐的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看来想要做成这个生意,前期投入的成本可不小。 大饼村倒是有一个大石磨,这是大家公用的,就摆在村子的正中央,平时谁家要是想磨点面粉,都是用这个石磨的。 可他们既然要做豆腐,那该保密的还是得保密,需得重新买一个石磨回来,光是这个,就至少得是半两银子往上。 做豆腐的模子也得去找人打,石膏要买,布就更贵了。 这几样东西加起来,恐怕得花上一两银子。 林晚默不作声,等待着他们的回答,前期投入是必须的,如果他们连这点钱都不想花,那这门生意不做也罢。 “成!”方柴也知道这关键时候不花钱是不行的,作为一家之主,想了许久之后,拍板决定:“林晚你放心,我们肯定准备好。” 林晚这才面带笑容地起身告辞:“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把东西准备好之后,就把黄豆提前一晚泡好,到时候来喊我就行。” 眼瞅着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到农忙了,现在正是百废待兴,但又苦于手里暂时没有多少钱财。 之后几天,向葵照常来家里学习写字。 林晚暗戳戳的打听了几回,发现向葵好像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甚至连嫁人都没想过。 向葵:“我要嫁出去了,家里就剩我娘一个了,我不想嫁。” 向葵:“而且为啥非要嫁人?我们娘俩力气大,种田也不比男人差,我们还有自己吃饭的手艺,不嫁人也能把日子过好!” 林晚当场就给她点了个赞:“说得好!我们女人能顶半边天!” 简直就是新时代女性的发言! 方二河在向葵看不到的地方,都要把大拇指咬破了,大嫂!你怎么还帮倒忙呢?! 林晚尴尬的挪开视线,小伙子,路途艰辛啊,这个大嫂是真管不了,只能靠你自己了。 向葵把自己划花的地面踩平:“嫂子,锦哥,我们家里的油和盐都用完了,今天得和我娘去镇上买一些回来,就先回去了。” “正巧!我家方二河和方三猛也要去镇上,你们一起结伴走吧,路上有个照应,也安全一些。”林晚立马就要给他们制造独处机会。 虽然也不算是完全独处,但有总比没有好。 方三猛抬起头,俨然一副被学习折磨得疯了的模样:“好啊好啊!我和二哥马上去镇上!” 虽然他也不知道去镇上干嘛,但去就对了! 方三猛迫不及待地丢开了树枝,一溜烟地跑进厨房,准备好两个人的背篓。 方二河则是被林晚拉进房间。 林晚把一支银钗交给方二河:“你把这个拿去当了。” 这支银钗还是从银千澈府上戴出来的。 当时林晚问家里两个姑娘,这些头饰里有没有想要的,得到没有的答案后,林晚转手就倒卖给了系统商城。 这些头饰的工艺很好,卖了小一万,林晚的商城余额又丰满了! 之前还省着省着不敢花,现在突然一夜暴富了,什么冰淇淋啊、小蛋糕啊、零食啊,她时不时就背着人,买一点出来打打牙祭。 就留下了这一根足银的簪子,但工艺一般,林晚想着,说不定当铺给的价钱还会比商城高,就没有卖。 这不,现在一举两得。 既可以制造相处的机会,又可以卖钱。 等把这支银钗卖了,正好还可以赶在农忙之前,先打好地基。 方二河也不是傻子,稍微想想就能想明白林晚的用意,只是:“这是大嫂的东西,怎么能因为我去把这东西当了?大嫂你放心吧,再有两天麦苗就该长出来了,我自己能挣钱!” 林晚强硬地塞在方二河手里:“这是把我抓起来的那个人给我的,我也不喜欢,看着还膈应,留在家里也是吃灰,不如拿去当了。” 林晚又叮嘱:“把你的小金库都带上,大方点,渴了去买茶,饿了去吃面。” “别担心把钱花完,你的聘礼,大哥大嫂会给你想办法,不会亏待向葵的。” 林晚把方二河推出门去:“记着我说的话,去吧。” 第59章 科技与狠活 上午出门,下午才归。 看他们四个人一路上有说有笑的样子,虽然不知道感情上有没有什么进展,但总归是没闹出什么矛盾。 也算是一个好的开端。 那只银钗当了二两银子,虽然不多,但是勉强也可以去买些打地基的材料了。 林晚和方文锦先去找村长爷爷,划分了一块荒地。 这块荒地已经远离了村子,但好在他们家原本的茅草屋也是在村子的边缘,来去来回倒也不算麻烦,也就不到五分钟的路程。 不过虽然是荒地,但该交的钱还得交。 不过荒地便宜,一亩地才300文钱。 林晚怕地不够用,直接买了两亩。 村长爷爷去里正家里交钱报备,顺道把上一回买铁锅的凭证,也拿了回来。 有了这个凭证,再去铁匠铺打铁锅,就简单多了,前后不过三天时间,他们家里期待已久的大铁锅,就被郑重迎回了家。 简直是喜极而泣,他们家里再也不用用油腻腻的涮锅水洗澡了! 但是想要使用这一片荒地,除了交钱,还得由里正报备下来之后,才能正式使用。 不过他们也不会白白地干等着,虽然荒地还不能用,但是却可以先把草拔了,把不平整的石头挖出来,把土压平。 许是农忙将近,里正这段时间去青阳县也去得勤,七八天的功夫,就把这块土地批了下来。 他们也正好把这片土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清理完成。 林晚和方文锦见里正居然还亲自跑一趟,热情地请人留下来吃了一顿便饭。 虽说是便饭,但相对而言也不简单,宰了一只鸡,又去村里养鸭的人家买了一只鸭杀了,家里还有一块五花肉,正好做成红烧肉。 虽然只有三个菜,但分量却大,足足装了五盘。 里正家里虽然家庭条件要好不少,但也就是沾点荤腥,这样的大菜,若非过年过节,却也是舍不得吃的。 里正看他们住得这样简陋,却还这么用心地招待自己,心里甚是欣慰:“难为你们这么有心,以后可万万不能如此了,你们这样,搞得我就像是鱼肉百姓的贪官似的。” 里正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谁都看得出来,他其实高兴得很,红光满面的开怀大笑。 方文锦有模有样地做了个揖:“里正大人说的是哪里话,里正大人为县令大人分忧,乃是县令大人的得力助手,对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也多有照拂,这是人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这段日子里正大人来回奔波,属实辛苦,学生不能为里正大人分忧,也只能准备些粗茶淡饭,聊表敬意。” 里正也是秀才出身,方文锦自称一声学生,倒也不为过。 里正捋了捋胡须,心里更是高兴,难得有个人说话让他这么舒心,还得是读书人,口才好啊:“文锦啊,不要灰心,许多人四五十岁都还在考秀才,你还这么年轻,还有大把的机会。” 里正以一种过来人的姿态,安慰他说:“想当年我也是屡试不爽,几乎是耗光了家产,但好在我35岁那年,兴许是老天眷顾,终于还是让我考上了,所以啊,不要灰心。” 方文锦这人,里正也是早有耳闻。 据说他13岁才启蒙,比别人晚了一大截,但在短短几年之内,就追上了甚至是超越了别人。 里正见他如此有天赋,还以为这大饼村里,能出一位举子呢。 若真是如此,他也能跟着脸上有光,在县太爷面前汇报琐事的时候,也能往前站站了。 但谁曾想,这么多年方文锦却屡试不中,里正大失所望,心里还想,这莫非是个伤仲永? 但今日一见,里正又想,兴许是大器晚成,故此才刚才有所一说。 方文锦再次起身做了个揖:“多谢大人提点,学生感激不尽。” 无论里正是出于何种目的说出的这番话,但方文锦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触动的。 林晚在门外偷听了一会儿后,就悄悄回到房间里多躲懒去了。 里正放下筷子,打了几个饱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家娘子的手艺真是不错,比许多酒楼里的饭菜都更加可口。” 林晚要是在这里,听到这么一句,不免心中得意,当然好吃了。 里正大小也是个官,怎么着也得留个好印象,为了这一顿,林晚可是不惜花费了商城的余额,买了各种调味料。 她在这些菜里全都下了猛料的,别说鸡鸭肉了,就算是放个鞋垫子进去煮一下,也能拌着汤汁吃下三碗饭。 只是虽然东西是好吃了,喝水却是免不了的。 还未出门,里正就连灌了三杯清水。 林晚赶紧端上来一杯糖水,辩解道:“里正大人,许是我今天中午的菜做咸了,喝杯糖水解解渴吧。” 里正并不觉得咸,味道正合适,十分美味,他便自己生出了一套逻辑:“无事无事,许是这五花肉太腻了的缘故,也怪我贪多。” 里正又哪里知道,还有科技与很活这种歹毒的东西。 林晚和方文锦又给里正送了一罐子糖浆,美名其曰:“回去泡点糖水解解腻。” 里正这才摸着肚子,红光满面地出了门。 这段日子不清闲,里正特意跑了这一趟,总不能让人家空着手回去。 等里正走远了后,林晚又去炒了一盘青菜,招呼大家出来吃饭:“这块地已经批下来了,大家都洗手出来吃饭吧!” 家里几个小的,排着队洗了手,然后争先恐后地奔向餐桌。 早在饭菜还没出锅的时候,他们就已经闻到了香味,若非这段日子每日荤腥不断,他们早就口水流得满地都是了。 “呜!这也太好吃了吧!” “阿娘,今天的菜怎么这么好吃啊?我们以前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 “大哥,那里正大人说得没错,这真是比酒楼里的饭菜还好吃!” 方文锦也觉得好吃,方才和里正交谈时,就吃了不少,现在也依旧忍不住:“晚晚的厨艺确实了得。” 林晚愧不敢受,她的厨艺顶多也就是中等偏上的水平,这完全就是沾了科技与狠活的光。 林晚也不好把实情说出来,就只能不断地给他们碗里夹青菜:“别光吃肉,又咸又腻的,多吃点蔬菜。” “不咸!很好吃啊!” “这五花肉也是肥而不腻,再浇上一点汤汁,拌饭真是一绝!” 林晚见劝不住,便由着他们去了,总归也就是偶尔吃这么一次,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她以前都快被科技与狠活腌入味了,也没出啥事,身体也是倍棒……嘶,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她死得早,兴许是没到发病的年纪。 果不其然,当天下午,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地往肚子里灌水。 但就算是这样,也没人怀疑是饭菜有问题,毕竟里正大人都发话了,这是五花肉太腻了的缘故! 第60章 里外不是人 隔天,方柴就帮这两个后辈找了一队工人来:“这是刘工头,他手下的这些汉子,全都是建房子的好手,哪怕是石山镇的活儿,他们也常能接到。” “文锦、林晚,你们有什么要求,只管和他们提就是了。” 林晚和方文锦把人请进拥挤的茅草屋里,喝了一杯糖水。 用树枝在地上画出了,他们想要的四合院的模样。 刘工头只看一眼,便心里有了数:“镇上的有钱人,都喜欢建这种青砖红瓦的小四合院,放心,我们有经验,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林晚得到了这个肯定的回答,又问:“不知你们的工钱是怎么算的?” 刘工头笑着说:“工钱按天算,我一天的工钱是50文,我手底下这十个汉子一天的工钱则是35文,中午包一顿饭。” 林晚在心里算了一下,乖乖,这一天的工钱就已经400文了!还要包饭! 之前虽然当了二两银子回来,但光是买地就花了600文。 再加上林晚之前还剩下的一两银子,甚至为了这次修房子,把家里所有人的小金库全都掏光了,也才勉强凑了不到五两银子。 林晚忽然觉得压力重大,也对刘工头实话实说了:“我们家里现在没多少钱,是打算先把地基建好,等农忙过后,再开始修房子。” 刘工头表示理解,说话也好听:“这是自然,就算你们不说,等到农忙,我们也是要回去帮着家里收稻子的,一年就这么一回,什么事都得靠边放嘛。” 刘工头又说:“你们放心,我们不会故意拖延不干活,只要材料运回来,十天功夫,我们就能把地基打好。” 林晚默默算了算账,还是咬牙答应了:“好,但是买材料什么的,我们也不懂,不如就让我家相公跟着你们去,你们选料他付钱?” 刘工头似乎有些为难,没有说话。 林晚马上又接了一句:“你们放心,选材料运材料,这都是会给你们付工钱的,只希望你们能够尽心就好。” 刘工头这才笑着答应了:“我们肯定尽心尽力!” 第二天一早,方文锦、方二河、方三猛三兄弟就跟着刘工头他们去选木料了。 前两天熬的那两锅糖,还没来得及去卖。 今日要去石山镇上买一些食物回来,正好去把这些笑脸糖果也一道卖了。 依旧还是之前那个点心铺子。 点心铺子的掌柜看见笑脸糖果,脸上差点乐开花:“我这盼星星盼月亮的,你们可算来了,还是按之前那个价,成不?” 看掌柜这迫不及待的模样,就知道这笑脸糖果的生意不赖。 林晚现在本来就缺钱,自然是一口答应,终于又有了三两银子的进账,极大程度地缓解了盖房子的压力。 方柴也跟着一道来了,正好这几天,石磨和豆腐磨子也打出来了,刚好趁着今天来拿。 林晚一口气买了20斤猪肉,又去买了50斤糙米。 至于蔬菜和鸡鸭,就去村里找人买好了。 得亏是坐牛车,不然要是光靠着她走回去,累死在路边都没人发现。 一天下来,大家都累得够呛。 就连林晚和方淼淼两个女子都不轻松,虽然不用去干那体力活,但要准备将近20口人的饭菜,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扒了几口晚饭后,林晚又火急火燎地去了村长爷爷家里。 林晚一进门,发现大家都在,便撸起袖子往里走:“人都到齐了吗?这段日子忙,我只教一遍,之后要是你们还有不懂的地方,再来问我,可以吗?” 方柴忙说:“我们肯定认真学,你们那里要是忙不过来,就让家里这几个小子都去帮忙。” 大伯家有一儿两女,从大到小分别叫方晓春,方夏儿,方秋儿。 方晓春的媳妇叫张小兰,马上就要临盆了,最多也就是这半个月的事。 方夏儿和方秋儿,一个17岁、一个16岁,也到了该婚嫁的年纪了。 二伯家有两儿一女,分别叫方喜、方庆、方桑桑。 方喜和方庆都已经成婚,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但是小女儿方桑桑今年才15岁。 林晚不动声色地在院子里看了一圈,这几个伯伯伯娘之前都还见过,但是这些堂姊妹、堂兄弟,就真是有些对不上号了。 方柴把院子里的几个女儿家,甚至包括奶奶、大伯娘和二伯娘在内,全都赶去了屋子里面:“这里没你们啥事儿了,都去陪陪小兰吧。” 林晚知道村长爷爷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怕女儿外嫁,把手艺透露给夫家。 至于大伯娘和二伯娘,又怕她们向着娘家,把手艺透露给娘家。 林晚知道村长爷爷这么做无可厚非,但心里还是不快。 林晚一忍再忍还是没忍住:“爷爷,为什么要避开奶奶、堂姊妹和两个伯娘?” 方柴一懵,压根没明白林晚的意思:“这种吃饭的手艺,哪能让女人学了去?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成了婚之后她们自然是一心向着夫家的。要是万一透露出一句半句,岂不是影响我们自己的生意?” 两个伯伯和三个堂兄弟也都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不错,正是这个道理。” 两个伯娘和三个堂姊妹,虽然心情稍有失落,但也觉得没什么。反正家家户户都是这么干的,反正千百年以来都是如此。 而喜欢斤斤计较的大伯娘,此刻倒还反过来安慰林晚:“林晚,我们女人主内,他们男人主外,说到底都是一家人,学不学也没什么打紧的,反正都是要一块过日子的。” 林晚知道,方柴他们并非是对这些女儿家不好,比起别人家来说,方家的女人过得已经是很好了。 他们会这么说这么做,也只不过是千百年以来的习以为常。 但林晚还是很想反问一句:“爷爷,你说嫁出去的女儿会向着夫家。可是奶奶、大伯娘和二伯娘呢?按照你们的说法,那她们也是向着方家的,那她们又为何不能学?” 第61章 自古以来 面对林晚的质问,他们支支吾吾了半天。 最后说:“到底是女人,又不姓方,又不和咱们一个姓,万一和娘家透露一句半句的,咱家这么生意不就……” 林晚谁能够理解他们的想法,但绝对不认同。 同为女人的她,为之感到有一丝荒诞的可笑。 “要出嫁的女儿要防着,怕她向着夫家,嫁过来的媳妇也要防着,又怕她向着娘家。” “反正便是如同无根的浮萍,漂到哪里算哪里,无依无靠,里外不是人。”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以爷爷为首的男人们,认为林晚是在无理取闹,吃饭的手艺传男不传女,这是千百年来的规矩,谁家不是这样? 也就是向娘子家里,可这是没办法,男人都死光了,这才传到女人身上。 他们搞不明白,明明这段时间林晚一直和和气气的,为什么非要在这种事情上脑子犯糊涂? 以奶奶为首的女人们,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本来她们早就已经告诉了自己,已经说服了自己,大家都是这样的,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 没必要去争辩,也无所谓争执。 她们早就已经催眠了自己,可乍然之间,这件事又被人摆到了台面上来说。 心里骤然就升起了一股悲凉、落寞,甚至是愤怒,为什么非要把她们编织起来的美梦打碎?! 林晚几乎是刚好站在这两拨人的正中央,她看明白了所有人摆在脸上的想法,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无力感。 算了,她们已经被规训了千百年,突然之间要打破她们的枷锁,只怕也是会不习惯的,甚至会画地为牢。 至于他们,这本就是由他们谱写出来的规则,他们从中获取利益,又怎会轻易改变。 林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一切。 唯一能做的,就只是顾好自己,顾好那个小家。 林晚收拾好心情,走进厨房,平静地问:“黄豆泡好了吗?” 方柴赶紧朝女人们使了个眼色,让她们赶紧进去,然后才说:“泡好了,就等着你来呢。” 林晚告诉他们:“把泡好的黄豆倒进石磨的凹槽里,像磨面粉一样,把黄豆磨成浆。” 屋里的方桑桑趴在门缝上偷看:“娘,他们在磨黄豆,黄豆变成了白色的浆,这就是豆腐了吗?” 二伯娘看了一眼婆母,赶紧把闺女拉过来,轻声呵斥:“过来陪你小兰嫂嫂说说话,还敢偷看,当心你爹揍你!” 方桑桑撇撇嘴,听着外面的动静:“娘,林晚嫂嫂都说了我们可以学,为什么爷爷不让?” 二伯娘又看了一眼婆母,见婆母脸色不好,一巴掌拍在女儿的后背上:“净说些混话,我看你就是吃饱了闲的!” 方桑桑不服气,反驳:“林晚嫂嫂不也是女人,她不也什么都会?麦芽糖、豆腐,都是她做的!” 二伯娘头疼得很,前面两个都是儿子,过了好几年才怀上了这么个闺女,在家里被惯得无法无天。 不分场合的就说这些胡话,这是能随便乱说的吗?一会儿她婆母肯定要训人了。 果不其然,奶奶开始骂人了:“老二家的,你就是这么教闺女的?!一点女孩子家的样儿都没有!” 二伯娘被骂得不敢吱声,方桑桑也不敢说话了,只是脸上依旧愤愤不平。 奶奶板着一张脸,又说:“正因为林晚什么都会,甚至还把做麦芽糖和做豆腐的手艺都传给了方家,所以你们就更加不能学了!” “啊?”方桑桑不明白了,“为什么啊?” 奶奶冷笑一声,似乎总算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林晚总不可能凭空就会了这些东西,保不齐就是从她娘家学过来的。她安分了这么多年,如今还不是受不了生活的困苦,折腾出了这么些挣钱的把戏。” “你们看,你们都觉得自己就算嫁了人,也不会把这些手艺透露给夫家,可林晚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啊!” “老头子不让我们学,也是为了整个方家着想。” 奶奶越说越觉得有道理,刚刚林晚说得那么大义凛然,还不是转头就把从娘家学过来的手艺透露了出去? 奶奶和方桑桑闹出来的动静不算小,这房子隔音效果又不好,林晚又没聋,就是想装听不到也不成。 林晚都被气笑了,敢情这倒还成了她的错。 方柴的脸色面带尴尬:“林晚,你别放在心上,她们说着玩呢。” 林晚扭过头问:“你们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吧?” 一群大男人眼神飘忽不定,却没一个人敢吱声。 林晚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说:“爷爷,我说句不好听的,我娘家要是真有这两门手艺,我又至于嫁到大饼村来?这破落地方!” “哪怕我想嫁个读书人,凭借着这两门手艺,石山镇上没有婚配的秀才几乎可以任我挑了,我又何至于找上方文锦?!” 林晚的话震耳发聩,如同一道惊雷在他们头顶上响起。 是了,林晚的娘家虽然在石山镇上,但也就是普通人家,住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屋檐挤着屋檐,拥挤不堪,下雨天连水都排不出去。 林晚她爹在一个富人家里当家丁,她娘平日里就帮别人浆洗衣物,赚点钱补贴家用。 林晚上头还有一个哥哥,读了几年书,但也没读出名堂,不过现在在一家茶楼当账房先生,也还算不错;下头还有一个妹妹,倒是运气好,直接嫁给了一个秀才。 他们要是真有这样的手艺,早就发财了,又何至于把日子过成这样? 方柴臊得脸红脖子粗,但又更加困惑了:“可……那这些东西,你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既然不是从娘家学的,那到底是从哪里学的?总不可能真的凭空就会了吧? “我……!”林晚想说,这些东西,她小时候都曾亲眼看着她奶奶做过,后来长大了,又跟着小视频学过,自然就会了。 可也只是想想,说是不能说的。 林晚脑子一转,心里便有了主意:“我还真是凭空就会了。” “我前段日子被砸到了头,生死垂危之际,似有观音入我梦来,传授了我这些东西。” “爷爷,你说,为什么观音娘娘要告诉我一个女人呢?她为什么不入男人的梦?” 林晚状似疑惑地问。 第62章 乍暖还春 “这……” 方柴回答不出来。 两个伯伯和三个堂兄弟很是没有答案。 屋里的方桑桑趴着门,听完了全过程。 其实哪怕不趴门,也听得清楚。 但方桑桑就是想听得更清楚一些,她不顾屋里一众长辈的制止,推开门,插着腰说:“都说是观音娘娘了,自然是向着我们女人喽!” “原来莲花台上的菩萨,都觉得女人可以学啊!”方桑桑看着院子里的一群男人,也觉得理直气壮! 林晚对方桑桑笑了笑,这小姑娘,真不错! 方桑桑也回以善意的笑容,跑到林晚旁边,挽住她的胳膊:“林晚嫂嫂,我想学!既然观音娘娘都说了我们可以学,为什么不让我们学?” 方桑桑看着爷爷和亲爹,梗着脖子说:“大不了我以后去找个赘婿,或者干脆不嫁人了!” 林晚拍了拍她的手,笑道:“你想学,那嫂嫂就教你,只要你不透露给别人就行。” “哪怕他们都不让,你也可以偷偷来我家里,我偷偷教你。” 林晚把声音压低,似是两个人在说悄悄话,但实则大家听得一清二楚。 最终,方柴甩了甩衣袖,长叹一声:“唉!罢了罢了!既然如此,你们随我来!” 方柴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提着一只大公鸡:“所有人都跟我来!咱们去当着祖宗的面说!” 大饼村初来乍到不足百年,又是八姓之村,自然是立不起祠堂的。 有啥事就得上坟山。 这么多人一起出行,天色又晚了,手上还拿着火把,十分引人注目。 大家都奇怪得很,村长这一家子今天是疯了吗?这不年不节的,怎么还去坟山祭上祖了? 最重要的是,怎么还大晚上的去?不怕撞鬼吗?! 真是奇了怪了!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方文锦他们自然也听到了动静,打开门一看,却只看到了他们远远离去的背影。 方文锦直觉事情有些不对,赶紧把方二河和方三猛叫过来:“我们也去看看!别让你们大嫂被欺负了!” 方淼淼、方子琴和方子轩听到开关门的动静后,也闹着要跟上去。 于是前往坟山的队伍又壮大了。 方桑桑拉住方淼淼的衣袖,小声问:“淼淼姐,你家做的那个麦芽糖,你也会做吗?” 方淼淼不明所以,但还是记着大嫂的话,只要有人问就是累,而且本来就累:“会啊,做那个糖可累人了,我们一家七口要一起出动才行,就连方子琴和方子轩这两个半大孩子,都要在一旁打下手!做一锅糖我们要歇上一天一夜才能缓过来呢!” 方桑桑惊呼一声:“林晚嫂嫂居然真的教给你们了!她就不怕你们嫁了人之后,把这门手艺泄露出去吗?” 方淼淼挠了挠头,这件事她还真没想过,但是大哥大嫂也没提啊! 方淼淼抿了抿嘴:“要不是今天你跟我说,我还真想不到这件事,但是既然大嫂信任我,那我就算死,也绝不会跟别人透露一星半点!” 方淼淼又道:“如果大哥大嫂还是不放心的话,我就不嫁人了!反正我也不想嫁!” 之前方淼淼被原主以十两银子卖给了一个家暴男,虽然没有卖成,但还是给她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她说她不想嫁人,也是实打实的心里话。 方桑桑嘻嘻一笑:“淼淼姐,要不咱们是堂姊妹呢,我刚刚也是这么说的!” “啊?”方淼淼眨了眨眼,“什么意思啊?还有,你们这是要去干嘛呀?” 方桑桑并不刻意说悄悄话,甚至说到后面,还越说越兴奋,把林晚的“英勇事迹”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淼淼姐,爷爷现在要带着我们去祖宗面前发誓呢!” 方文锦本来还想问问这是什么情况,但现在看来,是不用问了。 方文锦知道,林晚的想法总是异于常人,所以对于她今天的举动,倒也不算吃惊。 林晚落后几步,走到方文锦旁边:“你都听到了?” 方文锦颔首,说道:“其实爷爷的担心也是正常的。” 林晚“啧”了一声,烦躁道:“我知道!但是……” 方文锦赶紧笑着接话:“但是,这些都是你的东西。别说你想教给方家的女人,就算你想教给路边的乞丐,我也会支持你的。” 方文锦固然觉得,爷爷的担心不无道理,但也得点醒他们,这本来就是林晚的手艺,她想教给谁就教给谁,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指指点点。 方文锦说的话,确实给他们敲响了警钟,是了,这本来就是林晚自己的手艺,她想教谁不想教谁,谁有资格来说三道四? 他们一行人已经走到了坟山脚下,但走在最前面的方柴却生生停住了脚步。 方柴的背影,忽然愈加佝偻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伯瘸着一条腿,快步走过去,问:“爹?咋了?” 方柴抬头看着坟山,看着自己亲爹近在咫尺的墓地,到底还是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方柴转过身来:“算了,大半夜的,都别折腾了,回吧。” 方柴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这是认同了林晚的想法。 林晚也并不是一定要争一个高下,说严重点,方柴此举已经算是最大的退让了。 林晚也就不去问个清楚明白,去戳他的心窝了:“那咱们就赶紧回去吧,豆子都磨到一半了,总不能半途而废啊。” 回到爷爷家里,大伯和二伯接着磨豆子,两个伯娘在林晚的指挥下,开始生火。 院子和厨房里,都多了一些欢声笑语,不再是之前的死气沉沉。 “豆子磨好后,用布把里面的汁水过滤出来,对对对,就是这样!” “然后再把这些汁水放在大锅里熬煮,看,已经沸腾起来了,但先别着急,豆浆容易假沸腾,要多熬煮一会儿,不然搞不好会中毒的,但也要随时注意不要糊锅了。” “这会儿差不多了,现在这个样子,就是豆浆,你们可以试试,加点糖进去,很好喝的。” 林晚示意大家都来尝尝味道。 “嗯!是好喝!原来大街上那些推着个小平车,经常叫卖的豆浆豆腐脑就是这样做出来的啊!” 林晚很久没有喝到这么纯天然的豆浆了,忍不住又盛了一碗。 然后她才把石膏拿出来:“接下来这步很关键,石膏放多了,豆腐会发苦,石膏放少了,豆腐又不容易成型。” 方桑桑赶紧追问:“那到底放多少合适啊?” 林晚沉吟片刻,吐出两个字:“适量!” 第63章 小兰要生啦! “哈?!!” 林晚只能无奈地摊了摊手:“我以前也没有做过,反正看着去吧,差不多就行了。” 这不能怪她。 主要是吧,无论是从前她奶奶做豆腐,还是后来跟着小视频上学,都没有人明确地说过该放多少石膏。 虽然林晚以前也用破壁机自己做过豆腐,但是加多少石膏,反正也就是凭感觉。 让她说个一二三四五,她还真说不出来。 所幸,这一回她的手感也很正确,等了一会儿之后,豆腐就渐渐的定型了。 林晚拿了个锅铲挖了两勺出来,水水嫩嫩的:“这个就是豆腐脑,喜欢加糖的就加糖,喜欢加酱油的就加酱油,都来试试吧!” “那就试试?咱们加糖吧,酱油贵。” 其实糖更贵,但林晚生生把价格打了下来。 “原来这就是豆腐脑,这搞了半天,原来豆浆、豆腐脑和豆腐,全都是一套手艺做出来的?!” “真不错,不比外面卖的差!” “是啊,真好吃,我看咱们以后也可以不单单只卖豆腐,一个人去卖豆浆和豆腐脑,一个人去卖豆腐,赚两份钱!” 真正的豆腐都还没有做出来,他们就已经开始幻想着以后挣两份钱了。 林晚笑笑,又说:“都吃好了的话,就去把豆腐模子里铺上干净的布,然后把豆腐脑倒进去,在上面压上重物,沥干水分。” “想吃水嫩一点的豆腐,压的时间就可以短一些,想吃老一点的豆腐,压的时间就可以适当长一些。” “我能教的就是这些了,至于如何去把握这个度,得你们自己慢慢地尝试。” 林晚忙了一天,又折腾到大半夜,也挺累的,打了个哈欠,便招呼方文锦和家里那几个小的回去:“我们先回去了,明天还有得忙呢。” 接下来的几天,林晚家里忙着打地基,几乎脚不沾地,就想着能够节约一些工时,节约些钱,尽早完工。 好在爷爷找来的这些工人也确实靠谱,没有偷奸耍滑的人,都在努力干活。 这几天,方柴家里几乎每天都要做一锅豆腐,有时候不成形,有时候又发苦;有时候硬了,有时候又软了。 好在黄豆便宜,石膏也不算太贵,不然还真的经不起这么折腾。 不过这些也会不浪费,林晚家里还有十一个工人呢,就当是给他们加个菜了。 因为这些都是做坏了的,林晚每次也就只出个成本价,十几二十文钱的样子,就能买一大锅豆腐。 但别说林晚自己家里人,就连那些工人都快要避之不及了。主要是真的难吃。 之后,林晚他们又趁着晚上,做了一锅糖,还是拿去石山镇上卖。 以前还想着,避免别人发现配方,可以辗转多去几个地方售卖。 但现在看来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不过几天的工夫,就被金玉楼琢磨出了配方。 如今就连石山镇上的糕点铺子,看见林晚都没有以前那么热情了。 林晚环顾四周一看,果然,笑脸糖果已经被他们研究出来了,只是颜色没有那么鲜艳好看而已。 “大妹子啊,你也看到了,所以这糖果……”掌柜搓了搓手,笑得一脸奸诈。 林晚平静地转身就走:“无事,那我去别处卖。” “诶诶诶!”掌柜连忙跑出去,把人叫回来,“你这妹子就是心急,哈哈哈,我也没说不要啊,只是这价钱得再商量一下。” 林晚又如何猜不到,但还是平静又冷淡的样子:“那就别浪费时间了,掌柜说个数吧,合适我就在你这里卖了,不合适我就去别家看看。” 掌柜心里泛起嘀咕,本来他还想把价格压狠一点的,但听这位娘子的语气,又怕真把价格压得太低,今天这个生意就黄了。 掌柜只好试探着说:“那就四文五分一颗?” 林晚冷笑一声:“看来掌柜也不诚心,也罢,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这一下子就把价格砍下来这么多,这换谁能高兴? 掌柜赶紧笑着解释:“大妹子啊,这做生意也是要看情况的,以前你这个东西独一无二,那价格自然高些,但现在已经被许多人仿制出来了,那价格自然要低些,这可不是我故意给你压价啊。” 林晚虽然也知道是这么个情况,但也不能一下子压得这么狠啊!而且样子你们是能模仿出来,可颜色却调配不出! 林晚伸出手掌:“五文钱一颗,不能再低了,不然我就去别处卖。” 掌柜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爽快地交钱拿货。 掌柜又问:“这颜色你们到底是怎么调配出来的?如果你愿意把这个秘方卖给我,我可以给你二十两银子!” 林晚本来想直接甩一句“无可奉告”,但又怕对方见财起意,便说:“哦,这个啊,我救了金玉楼的一位小公子,他当时身上似乎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看我们家里在做麦芽糖,就把这东西给了我们。” 反正现在金玉楼里确实有食用色素,她也不算完全撒谎吧? 掌柜心里一激动,张口就问:“到底是什么东西?你还有吗?” 林晚想了想,说道:“似乎是一种可以吃的花汁吧,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是我也没有了,都掺在这些笑脸糖果里,这是最后一批了。” 林晚好心地给他提议:“不如,你去问问金玉楼?问问他们这种花的汁水卖不卖?” 掌柜心事重重的点点头,把林晚打发出去,这种东西,人家怎么可能会卖?看来是想不到了,唉! 刚好十天,这十一个工人便把地基打好了。 林晚看他们太过辛苦,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有时候都怕他们自己把自己累倒了。 林晚每天中午都是大鱼大肉的给他们吃着,下午还会给他们煮一锅绿豆汤补充一点能量。 但饶是如此,这十一个工人依旧是瘦了一圈。 地基打好之后,林晚和方文锦把他们送到村口:“这段日子辛苦你们了,赶紧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等农忙过后,咱们再开工。” 刘工头笑笑,这都到农忙了,回去哪里还有休息的时间:“你们这心肠也太好了,难得遇到心肠这么好的主家,每天大鱼大肉,还给甜滋滋的绿豆汤喝。你们放心,你们想建的房子,我们肯定给你们弄好!” 林晚对他们挥挥手,送别。 正准备打道回府,就看到方柴驾着牛车,急匆匆地飞奔而过。 方文锦疑惑:“爷爷这是怎么了?这么着急?” 林晚想了想,一拍大腿,赶紧往方柴家里跑:“怕不是小兰要生了!” 第64章 一群庸医 两人匆匆忙忙地赶到村长爷爷家里,还未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果然是小兰要生了! 怀胎十月,总算是要卸货了! 但无论是方柴着急忙慌的样子,还是小兰一声高过一声痛苦的惨叫,无一不在告诉大家,情况很不好! 林晚和方文锦推开虚掩着的门,走进去,发现二伯也来了,那二伯娘估计也不会缺席。 男人们在外面干着急,女人们则是留在屋里打下手。 方桑桑端着一盆血水出来,直接就泼在了地上,她看到了林晚,立刻跑过来:“林晚嫂嫂,小兰嫂嫂难产了!” 难怪院子里有这么浓重的血腥气,感情这姑娘直接就把血水泼到了院子里啊。 林晚的脸上也尽是焦急,小兰的身子骨还没有长开,好像才18岁,发生难产她倒不是很意外。 可是,在这个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难产而亡的情况不在少数! 小兰能挺过去吗? 林晚不知道,但也只能这么安慰方桑桑:“没事的,爷爷不是去请大夫了吗?等大夫来了,开了药,兴许就好了。” 这话不止安慰到了小兰,就连一旁的方晓春都听进去了。 方晓春握着拳头,似是给自己打气一般,来回踱步:“对对对!等大夫来了就好了!” 屋里头,二伯娘在叫方桑桑赶紧进去。 方桑桑回了一声“就来,”便马上跑了进去。 林晚抓住方晓春的胳膊:“你别走了,晃得我眼睛疼。” 方晓春重重地跺了跺脚:“哎呀,林晚嫂子,我着急啊!那里面躺着的是我媳妇,还有我未出生的孩子!” 林晚也着急,但着急无用,她问:“小兰这样多久了?” 方晓春张了张嘴,看了大伯一眼后,陷入了沉默。 大伯也别开眼睛:“林晚,你又不是大夫,问这些又有什么用?” 一脸做贼心虚的样子! 林晚气急,就差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了:“瞧你们这一个两个心虚的样子!她这样到底多久了?你们就连句实话都说不出口?!” “方晓春!小兰她嫁给了你,她在这个村子里举目无亲,就只有你这么一个枕边人!不说让你待她如珠似玉,但孕妇生产乃是鬼门关前走一遭,你就真的要害死她吗?!” “方晓春!说话!” 林晚被他们气得胸口发闷,若是别的什么事,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以当做没看见。 可一个18岁的孕妇生产,是何等紧要的事情?又是何等危险的事情?! 林晚同为女人,理解女人,也心疼女人,遇见这种事情,还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她怎么能不生气?! 方晓春急了,连忙说:“我没有想害她!她是我媳妇,肚子里还怀着我的孩子,我们怎么可能害她!” 大伯的脸色也越发难看了:“林晚,这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小辈说话?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不要随口胡说!” 林晚这回真是忍不住指着他们的鼻子开骂:“说不过我,自己没理,就开始拿长辈的身份来压人了是吧?!” “我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就凭老娘生过两个孩子,老娘懂得就是比你多!” “一群不能生孩子的男人,哪里来的脸质疑我们这些生过孩子的女人?!” 去你大爷的!傻逼! 眼瞅着就要吵起来了,二伯知道再不来劝,就该动手了。 二伯强硬地挤了进去,就像一个插足的第三者一样突兀:“大哥,你消消气,林晚她也是着急,没有别的意思。” 大伯还想再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二弟已经在和林晚说话了,便重重地擤了擤鼻子,坐到了旁边的石墩子上。 二伯把林晚拉到一边,低声说:“昨天半夜就开始了,我们也是今天早上才得到的信儿。” 林晚得到了答案,却更加气息不顺:“昨天半夜就开始了,现在都已经快中午了,这都多长时间了?怎么现在才去请大夫?!” 二伯也是直摇头:“你二伯娘一到这里,就说要去请大夫,但是娘…你奶奶,说不用去,说有偏方。” “偏方?!”林晚的思绪千转百回,又气又急,又觉得荒诞可笑,“什么偏方?可别告诉我是喝符水吃马尿!” 大伯忍不住呛了一句:“听听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又不是傻子,能干出这样的事?是益母草!” “从前你二伯娘也难产,也是喝了益母草的汤水,才把方喜生下来的。也是小兰这孩子运气不好,别人吃了益母草都能把孩子平安生下来,她反而搞成了这样。” 大伯左一句运气不好,右一句身体不行,反正就是小兰命不好。该想的办法都想了,也怨不得别人。 就是可惜了肚子里那个还未出生的娃儿。 听得林晚额头上的青筋直跳,三步并作两步走,揪起大伯的衣领:“你们不傻?那谁傻?难产的情况有很多种!二伯娘当年可能恰巧就是子宫收缩力不够,你们误打误撞,喂了益母草当然起了作用。” “可小兰难产,你们连什么原因都不知道,就自作主张喂了益母草,如果是胎位不正,或者是骨盆狭窄,你们喂了益母草,就是把人往死路上逼!” “你们这么有能耐,还种什么田?干脆去坐诊给别人看病去吧!一群神经病!” 林晚松开大伯,转身往房里跑,跑到一半又停下:“你们到底喂了多少益母草?” 大伯被一个小辈这么下面子,气得不肯说话。 二伯便赶紧说:“我们来的时候就已经喂了一碗,去请大夫之前又喂了一碗。” 林晚破口大骂:“王八蛋!你们知不知道益母草喂多了会大出血?!” 难怪院子里这么重的血腥味,她早该想到的 今天小兰要是被他们折腾死了,林晚真是恨不得把他们一个个地全都告上衙门去! 第65章 补充体力 方文锦半抱住林晚:“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我们得想想还有没有什么补救的法子。” 林晚渐渐冷静下来,可她又不是医生,她能想什么办法? 方柴开的是牛车,又不是四个轮的大铁盒子,根本没有那么快。 林晚咬牙,沉思半晌,忽然说道:“要不,试试用艾草?” 艾草有止血的效果,而且在电视剧里,也有用艾叶保胎的情节。 方文锦认为可行:“书上确实曾经提过,艾草有止血的作用,虽然我们不是大夫,但是死马当成活马医,我们可以先备着,以防万一。” 而且,艾草常见,容易找。 林晚点点头,抬腿踢了方晓春一脚:“赶紧去找艾草,听见了吗?” 方晓春也顾不上屁股上的脚印,闷头就往外面跑。 林晚渐渐平静下来,也不着急往里面冲了,反而是跑进厨房,东翻西找,煮了两个荷包蛋,又泡了一碗糖水。 她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是给小兰弄一点吃的东西,补充一下体力。 林晚端着两个碗推门进去,然后又马上把门踢上,产妇不能受风,可别冻着了。 林晚把糖水让方桑桑端着,然后挤开大伯娘,坐到小兰身边,让小兰的头枕在她的腿上:“小兰,先把这两个荷包蛋吃了,补充一下体力。” 小兰的嘴唇苍白而干燥,她整个人都已经快要被痛苦折磨得神志不清了。 她枕在林晚的腿上,鼻子闻到了荷包蛋的香味,几乎是本能的,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吞咽。 汤喝完了,底下的荷包蛋也是如此,小兰甚至都来不及嚼烂,便吞进了肚子里。 林晚看得一阵心酸,遭这么大的罪,竟然连口东西都舍不得给人家吃! 林晚让方桑桑把糖水拿过来,喂了小兰几口,让她顺顺气:“慢点喝。” 小兰一手扶着碗,一手抓着林晚的手腕,三两口喝完之后,身上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暖意,也生出了一些力气,自己使劲,从林晚的腿上挪到了枕头上。 小兰才刚刚挤出一个微笑,说:“嫂子,谢谢你……啊——!!!” 林晚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惨叫,吓得手一抖,这是……宫缩又来了? 奶奶掀开小兰身下盖着的被子,却只摸到了一手血:“还是没看见头,再这么下去,孩子只怕是要不成了。” 大伯娘急了,别人在她这个年纪,早就当上奶奶了,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一个娃儿,要是没了,可咋办啊? 大伯娘晃了晃小兰的肩膀:“小兰,你倒是使劲啊!你刚刚还吃了那么多东西,总该有力气了吧?快用力啊!” 小兰咬着嘴里的枕巾,双手抓着床栏,刚想用力,却被林晚打断了。 林晚挤开床边的一众人,对小兰说:“小兰,我想帮你看看,你这肚子里的孩子胎位正不正,可以吗?” 如果胎位不正,再用力也是假的。 而且,如果发现是胎位不正的话,那备下的艾草或许就能用得着了;如果是其他原因,这艾草就不能瞎用。 小兰嘴里咬着枕巾,“呜呜”两声,轻轻点头,表示可以。 林晚刚刚摸上小兰的肚子,她的手就被奶奶一把抓住了。 奶奶看着林晚的眼睛快要冒火了,她本来是不想把林晚家的喊过来的,就怕林晚在这里添乱,免得林晚又犯糊涂,说什么男女一样,搞得大家都难堪。 谁知道林晚还不请自来了! 林晚刚才在外面嚷嚷的,她听得一清二楚,就是她说要用益母草的,可她有什么错? 大家用了益母草都好好的,就小兰不行,这也只能怪小兰身体不好,命不好。 可林晚刚才那话里话外都是什么意思?是在怪她胡乱用药吗?! 她自认为,她对小兰这一胎已经足够上心了,早早地就备下了益母草,谁知道小兰运气竟然这样不好! 林晚刚才在她家厨房抄家,她都忍下来了,可是林晚现在居然还要对着小兰指手画脚! 奶奶瞪着林晚:“你以为你是谁啊?菩萨下凡吗?就你能耐!就你什么都知道!还看胎位?你会吗你就看?!” “还有刚才,产妇生产的时候,你喂她吃东西,要是呛死了,你能负责吗?!” 奶奶把林晚推开:“今天有我在这里,我看谁敢动小兰!” 林晚无法跟一个大字不识的人,去解释为什么产妇生产的时候要吃东西,间歇性的宫缩又是什么。 而且林晚心中已经隐隐明白,她会不会看胎位还是次之,反正这已经到了这种关头了,就算摸不准,也无甚要紧。 最重要的还是,这老太婆想要“整肃家风”。 没错,这连着几件事下来,林晚居然隐隐有成为大家主心骨的趋势,这是奶奶不能容忍的。 她熬死了太婆,又熬死了婆婆,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在这个家里总算能享受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可林晚她凭什么?来这个家里不过十年,没受过什么磋磨就罢了,现在居然还敢指手画脚了! 今天要是不挫一挫林晚的锐气,她恐怕就真的要无法无天了! 反正,奶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林晚动手的,况且她自认为,自己年长几十岁,又生了好几个孩子,于经验上,肯定比林晚要好得多! 林晚想明白了这一点后,虽然不理解,为什么很多人没有金刚钻,却还要拦瓷器活?为什么自己吃过的苦,还非要让后辈再吃一遍? 但她知道,此时此刻争辩这些,没有什么意义。 林晚弯腰看着小兰的眼睛:“小兰,你相信我吗?” 小兰十分勉强地笑了一下:“嫂子,摸一下而已,我不怕的。” 奶奶不甘示弱地呵斥:“小兰!林晚哪里会摸胎位?她就是想害你!” 林晚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我娘家到底是在石山镇上,眼界和见识,岂是你能比的?你自己不行,别把别人也想得这么不堪,让开!” 奶奶非但不让,还有了要动手的趋势。 就在林晚感觉到心力憔悴之际,方桑桑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强硬地挤到了奶奶面前。 方桑桑一边把奶奶往旁边推,一边故作关心地说:“奶奶,您这身子骨可不好,扶您去旁边休息一下吧!” 奶奶的身体确实不好,古人的寿命不长,按理来说她这个年纪,是该准备入土了。 所以,方桑桑没费多少力气,就把奶奶拉开了,还冲着林晚挤眉弄眼。 自打那天林晚舌战群雄之后,方桑桑就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发誓以后也要成为她这样的女子! 既然林晚嫂嫂说了她会摸胎位,那她一定会摸!绝对不会信口开河! 二伯娘看着这个女儿十分头疼,真是把她骄纵得无法无天了,居然对长辈这么没礼貌。 但又想到,自己当年生下方喜时,如果能有人为她出头,想必她也能少吃不少苦头。 她相公倒是心疼她,可屋里的事情,他一个男人到底插不上手。 二伯娘思及至此,便笑呵呵地拦住了自家大嫂:“大嫂,你也累了这么久了,同我一道去歇歇吧!” 第66章 胎位不正 大伯娘是实打实地着急这个未出生的孩子,她这个年纪了,还没当上奶奶,村里已经有人在嚼舌根了。 因此,她格外重视小兰这一胎,自打小兰肚子渐渐大起来,再也没有让她下地干过活。 家里有什么好的,也都有她一份。 其实今天清早,大伯娘就想去请大夫了,但是婆婆说有偏方,又拿二弟妹举例子,她也就信了。 谁知两碗药下去,小兰非但没有把孩子生下来,流血还越来越多了。 大伯娘早就生出了悔意,但是顶头上这个婆婆压了她这么多年,她也不敢表现出什么。 毕竟以后这么多年,还要在她手上讨生活,如果真的吵了闹了也不好。 大伯娘一边怀疑林晚是否真的有真才实干,一边又希望她能想想办法。 大伯娘不敢去看婆婆的脸色,只能假装被二弟妹推开,后又不放心地说了一句:“林晚,你小心着点,别伤着孩子,要是不会就算了,你爷爷一会儿就能回来。” 林晚微微颔首,添烦添乱的人,终于走了,她也可以安心看看这个胎儿了。 林晚把手放在小兰的肚子上,引得她一阵发颤,林晚赶紧安慰:“别害怕,放轻松,我只是摸一摸,不会用力的。” 林晚嘴上说着,手渐渐地往下移,她曾经在小视频上看到过,大拇指和四指分开,放在孕妇的耻骨上方,稍稍用力往下一压。 如果能摸到硬硬的头骨,就代表胎位是正的。 如果摸到的是软软的屁股,那这一胎就麻烦了。 在现代,如果是屁股朝下,胎位不正,还可以做剖腹产,把孩子取出来。 可是现在,如果小兰真的胎位不正,那又该如何是好? 林晚在心中默默祈祷,千万不要是胎位不正。 然而事情的发生,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林晚并没有感觉到硬硬的头骨,摸到的就是软乎乎的屁股,难怪这么久了,孩子连头都看不到! 而且小兰的下体还在不断地流血,虽然量不算大,但这么下去,人肯定是撑不住的! 小兰见林晚的手离开了自己的肚子,脸色又这么凝重,心中马上就被惶恐不安笼罩了:“嫂、嫂子,咋样啊?胎位正、正吗?” 林晚拍了拍小兰的肩膀,笑着安慰说:“别怕,先好好休息,我去端药给你喝,喝了药,就好了。” 小兰不依不饶,她已经猜到了,带着哭腔:“嫂子,是不是胎位不正啊?” 方桑桑和二伯娘都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恍惚之间,没有抓住手下的人。 奶奶和大伯娘赶紧跑过去。 这会儿她们也不质疑林晚了,只是一个劲儿地追问,是不是胎位不正? 林晚不想在产妇面前说这些,免得影响心情,只是对小兰说:“别害怕,先喝药,咱们等着大夫来。” 小兰含泪点点头:“好,好,我听大嫂的。” 林晚推开门出去,跑到厨房舀了一瓢水洗了手,然后把已经备好的艾草汤水端走。 方晓春追出来,问:“小兰她到底怎么了?孩子、孩子还好吗?胎位真的不正吗?” 林晚在一院子所有人的注视下,沉重地点了点头:“先试着用艾草之血,然后等大夫来吧。” 林晚又进了房间,把艾草汤水给小兰喝下。 一干人等在屋里焦急地直打转,但也毫无办法。 林晚只能期待方柴赶紧回来,带回来的大夫,最好是在产妇生产之道也颇有建树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小兰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其实她流血的情况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厉害了。 但猜到自己胎位不正的那一刻,便知道自己这一关,可能是挺不过去了。 大概过了一刻钟左右,奶奶发现之前还有鼓包的肚子,现在已经没什么动静了。 时间耽误得太长了,这孩子若不能想个办法生出来,到最后恐怕是要一尸两命! 林晚也着急,可她又不是医生,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她倒是也曾听到过,有的老医生手法高超,能够手动把胎位扳正过来。 可她也只是听说,甚至连看都不曾看到过,根本不敢贸然动手。 奶奶不知在大伯娘的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什么。 大伯娘迟疑了一下后,就被奶奶骂了出去。 奶奶轻轻摸着小兰的手,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胆战心惊:“小兰啊,你也已经猜到了吧?胎位不正,大夫来了也没有用。” 小兰死死咬着嘴唇,但还是憋不住,发出了一声哭腔。 奶奶把她被汗水打湿的碎发扒开:“小兰,为今之计,只能先把孩子生下来,不然你和孩子怕是都活不了。” 林晚突然生出一点后悔,早知道就偷偷地去摸胎位了,这死老太婆肯定放不出一个好屁! 林晚赶紧打断她:“我们又不是大夫,胎位不正,能有什么办法让孩子生下来?” 奶奶斜着眼睛看了林晚一眼:“我们虽然长在乡下,但见过的事,走过的路,又岂是你一个年轻妇人能比的?” 林晚暗暗咬牙,这死老太婆果然记仇。 可有了益母草在前,林晚实在不抱期望她能有什么好办法。 大概一盏茶的工夫,大伯和大伯娘回来了。 似乎还带回了什么东西。 林晚赶紧跑到门口,推开门缝一看,他们居然不知道从哪里牵来了一头牛! 林晚刚开始还想不明白,牵牛干嘛。 但下一秒,就听见奶奶说:“小兰,为今之计,要么一尸两命,要么就舍母保子。” 林晚骤然想明白了什么,她赶紧把门关上,跑过去:“你疯了吗?你难道是想……?你真想害死小兰吗?!” 第67章 惨不忍睹 这种方法,林晚这个现代人,是根本无法想象。 奶奶把小兰松开的衣服裹好:“我也曾看到过胎位不正的妇人,用牛!用牛可以把胎位调整过来!” 小兰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的希望:“真的可以吗?是真的吗?” 如果可以把胎位调整过来,她是不是也能活下来了? 奶奶重重地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穿好衣服,我让你男人进来抱你出去!” 大伯娘和二伯娘看见牛的那一刻,就已经猜到了这是何等残忍的方法。她们都不忍心去看小兰。 屋子里,唯有小兰和方桑桑这两个年轻女孩,不懂这些,还真以为是什么好办法?,不断地在追问。 奶奶半哄半骗地让小兰答应了,然后马上就跑出去喊人。 林晚紧随其后,一出门就挡住了他们,压低声音,怒道:“你们是想用牛把孩子颠下来,是吗?!” 奶奶平静地点点头:“别怪我心狠,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林晚:“可用了这种方法,小兰八成就死了吧?!” 奶奶:“可不用这种方法,她们母子俩也活不成,你既然断定是胎位不正,那大夫来了也没办法,我们石山镇这种小地方的大夫,对于妇人胎位不正,也只能束手无策。” 林晚不甘心:“大夫有没有办法,也不是你说了算的,好歹要等大夫来了之后再看!” 奶奶嘲笑一声:“林晚,你刚才还说我见识,我说我痴长你几十岁你还不以为然。” 林晚皱眉,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奶奶静静地看着林晚:“你以为,这种用发狂的牛,把孩子颠下来的法子,是谁第一个用的呢?” “难道……难道是……”林晚有点不敢置信。 二伯娘隐约听见外面有正常的声音,便开门出来看看。 二伯娘扶住林晚的肩膀,语气残忍又难过:“没错,大概20年前吧,我才刚嫁过来没多久,大饼村里有一个妇人生产,也是胎位不正。” “大家左等右等,好不容易等到大夫来了,但大夫也没什么好办法,最后就让她的家人牵来一头牛,让产妇坐上去躺在牛的背上,用绳子捆好,刺激牛把牛激怒,发了疯的牛上下颠簸。” “最后虽然把孩子颠出来了,但孩子他娘却当场身亡。”二伯娘回想起那日的情景,还是会怕。 方文锦也道:“这件事在大饼村里,也是闹得沸沸扬扬,连着几年,都是大家茶余饭后的闲谈。” 大伯娘不知何时走出来了:“如果真的是胎位不正,那大夫来了也没办法,大夫也只能治治头疼脑热,看看跌打损伤什么的。” 大伯娘抹了抹眼泪:“也只能试试这个办法了。” 林晚的脑子突然一片空白,也就是说那个大夫没有什么医术可言,如果可以确定是胎位不正的话,那就没有必要浪费时间等大夫了。 林晚忽然怕了,如果她判断错了怎么办?如果因为她的误判,让小兰母子身亡怎么办? 林晚的冷汗直冒,笑得很难看:“其实我也没有正经学过,我刚才说的胎位不正,可能也并不准确,要不还是等大夫来吧?” 林晚并不觉得自己可以对两条生命负责,但奶奶已经等不了这么多了,再磨蹭下去,恐怕要胎死腹中。 就在他们要强硬地推开林晚时,外面传来一阵车轮子滚过地面的声音。 是方柴!是村长爷爷!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大夫应该也在车上! 林晚简直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赶紧说:“既然大夫都已经到我家门口,不如还是让大夫瞧瞧吧!” 听到大夫来了,大家都松了口气,就连奶奶她紧绷着的肩膀都松懈下来。 如非必要,他们也不想用这么残忍的方法。 方柴气喘吁吁地推门走进来,手边还拉着一个提着医药箱的大夫:“今天也是运气好,还没到石山镇呢,就看到了张大夫刚从周家村看诊回去。” “诶?”方柴看见院子里的牛,愣了一下,“这不是我们家里的牛吧?你们从哪里找来的牛啊?这是要干啥呀?” 奶奶越过方柴,直径走向张大夫:“大夫,好像是胎位不正,您快去看看到底情况如何吧!” 张大夫一听,也知道情况紧急,马上推门而入。 但片刻后,他又出来了,无奈地摇摇头:“确实是胎位不正,如今也只能舍母保子,用牛把孩子颠出来了。” 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但当亲耳听到时,还是难免会心情沉重。 林晚赶紧问:“就没有什么舍子保母的方法吗?我们愿意保下大人不要孩子!” 只要是还没出生的孩子,在她这里就不算是人,在这种生死垂危之际,当然要先保护大人! 奶奶他们几个长辈,虽然看重小兰肚子里的孩子,但到底还是勉强有些良心,没在这种时候说出保小不保大的话。 可张大夫却羞愧地摇摇头:“或许有吧,但我也不清楚,我师傅没有教我,我也不敢瞎用药。” “或许,或许青阳县的大夫知道吧,但这是人家的独门绝学,也不会传授给我一个外人啊!”张大夫自然也想成为一代杏林圣手,可家师就只教了这么多,他也是无可奈何。 眼瞧着张大夫都这么说了,一尸两命还是舍母保子,总要有个决定了。 奶奶让方晓春进去把小兰抱出来,捆在牛背上。 小兰原本还以为自己可能有活路,但等她坐在牛背上,竟像一个牲口一样被绑住时,她就知道,自己怕是要…… 林晚还想上前阻止,但被方文锦拉住了。 方文锦抱住林晚,让她的头埋在自己的肩膀上,不让她看见这残忍的一幕。 方文锦低声说:“你现在去阻止了,大的小的都会死。” “晚晚,别去插手,你们不过几面之缘,小兰的生死与你无关,而且你已经尽力了,不是吗?” 林晚听到身后的一声哭悲,紧接着,就是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还夹杂着方桑桑这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的哭喊声。 林晚不自觉地想要扭头去看一看。 却被方文锦把她的脑袋扭了回来,并且用双手捂住了她的耳朵:“别看。” 林晚泛着凉意的双耳,被包裹在这一双温暖的大手里,她听不见方文锦的声音,却依稀能听到一丝惨叫声。 方文锦本来想带林晚回家,但林晚却执意不回。 不知道过了多久,村长爷爷家的墙外,已经围了不少村民。 经历了当年那件事的人,也大概能猜到这般动静的原因。 终于,方文锦把手放了下来。 林晚看得出来,方文锦自己的脸色也极为不好。 林晚是背对着,但方文锦却是直面:“要不,你先回家吧?我再等等结果?” 方文锦摇摇头,低声说:“已经结束了。” 林晚这才恍然,耳边的惨叫声好像没了,立刻就要去看。 方文锦赶紧捧住林晚的脸颊:“你……要有心理准备,咱们看一眼就回去,好吗?” 林晚抿了抿唇,看来情况相当惨烈,那小兰还活着吗? 林晚做足了心理准备,但等真正看到的时候,还是心里翻江倒海。 小兰的血流了一整个牛背,她的双腿松松垮垮地掉在牛背上,有一只脚掌不知道是扭到了,还是断了,竟然直接90度曲折了起来。 她的胸前似乎也好像有几块凸起,等林晚看清楚之后,直接屏住了呼吸。 她胸前的肋骨竟然生生被牛顶断了好几根! 第68章 母女平安 而那孩子的情况也不算好,大概因为在母体呆的时间太久的原因,整个小人儿都变成了紫色的模样。 奶奶和大伯娘一直在打她的脚底板,打她的屁股,可就是没有一句哭声。 林晚缓步走近,这才发现小兰没死,还有一口气!胸口还有起伏! 但大概因为肋骨断了的原因,胸口的起伏也不是很明显。 但林晚分明看到了小兰稍稍偏头,眼神麻木地看了一眼孩子。 林晚赶紧把张大夫扯过来:“大夫,你愣着干什么?快救人啊!” 张大夫见喊话自己的是一个年轻妇人,便猜她在这个家里没有什么话语权,主不了事。 张大夫和林晚解释说:“她身上的肋骨断了好几根,腿骨也伤了,就算能把人救活,一来得花不少银子。” “二来,经历了这么一遭,就算她还能侥幸活着,也几乎相当于废人了,既不能生儿育女,也不能干体力活,只能这么养着。” 张大夫没说,如果是富贵人家,那他肯定二话不说,马上就去救人。 有钱人并不缺人干活,也养得起一个闲人。 可他看这个家的情况,明显是家庭拮据的,能拿得出这么多银子治病吗? 就算人真的活下来了,可以后再也不能干活,只能这么娇养着,谁来养她呢? 张大夫年少时,也不理解师傅的做法,但他如今已到了而立之年,见多了世态凉薄,倒也能明白了。 与其活受罪,遭人白眼,不如早早离去,下辈子找个好人家投胎。 林晚知道张大夫的担忧,当即就说:“先救人!” “张大夫,钱的问题之后再谈,放心,绝对不会少了你的,不然你就去衙门里告我!” 林晚虽然说得信誓旦旦,但实则兜里几乎没有几个子。 但是无妨,树挪死人挪活,总之还是先救人。 至于医药费,大不了就打欠条,实在不行,家里还有十几亩田地,卖几亩地也成。 张大夫行医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遇到,哪怕倾家荡产也要救人的贫寒之家。 从前他治病,可是都要先收钱,再治病的,就怕有人给不起医药费,赖账。 他能够大发善心一次,却也不能够大发善心一百次。 但今天,倒是难得的破例了一回。 张大夫从药箱里拿出一包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汤,快去!” 张大夫和方文锦小心地把小兰挪下来,林晚赶紧跑去房间拿了一床大棉被,垫在地上。 张大夫又去厨房,找了几个木板树枝,将小兰骨折的地方全部固定住。 这时药也煎好了,给小兰灌进去,本来还尚有一丝神智的人,竟彻底晕了过去。 张大夫赶紧说:“无事,就是累的痛的。” 张大夫又交代了一些后续的疗养事宜,然后说:“这次的诊金一两银子,之后她每日还要喝药,至少要连喝半个月,我每隔十天,还要来看看她这骨头是否长歪了。” “这前前后后,恐怕至少得要30两银子。” 张大夫微微摇头,心道,只怕这次又是白费一番工夫。 这孩子依然不哭,只有小声的呜咽,但好歹是能自己喘气了,脸上的涨紫好了不少。 奶奶把孩子交给大伯娘,自己跑去屋子里拿了一两银子出来:“张大夫,给,这是今天的诊金。” 林晚看到这一幕,只是有些惊奇,这老太婆居然还舍得花银子? 但下一秒,又听见奶奶问:“大夫啊,真的要花这么多钱吗?小兰身体好,能不能少喝几天药?” 仿佛刚才那一两银子的大方,只是一个假象。 林晚愈发感慨,人果然是一个奇怪的物种。 奶奶一方面舍不得钱,不想去请大夫,自己胡乱用药,还分不清轻重缓急,那种情况下居然还和林晚对骂了起来。 但另一方面,她也不阻止大夫救人,甚至慷慨地拿出一两银子。 但紧接着她又后悔了,想问问大夫能不能少吃几副药?能不能省点钱? 奶奶瞥了林晚一眼,说道:“看什么看?小兰不像你,她听话着呢!” 奶奶还是不喜欢这个抢了她风头的孙媳妇,也不想承认自己之前的错误。 林晚也懒得和她计较。 家里还有八只小母鸡,都开始下蛋了,林晚回去提了一篮子鸡蛋,又跑来爷爷家,把鸡蛋送上。 回到家,林晚长吁短叹:“唉!忙活了一天,感觉自己啥事也没干。” 方文锦坐在她旁边:“你已经做了许多了,提前准备好了艾草,判断出了胎位不正,好让他们提前找来了牛,节约了时间。” 方文锦想了想,还是说:“晚晚,以后要是再碰上这种事情,还是能躲就躲吧,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的人便是这样的命数,谁也阻止不了。” “你强行去插手,反而把自己搭了进去,吃力不讨好,何必呢?”方文锦和林晚推心置腹。 林晚明白他的意思:“我知道,可这事就发生在我眼皮子底下,我和小兰之前也相处过几次,还算愉快,我又怎么能放任她自生自灭?” 林晚又道:“不过今天的事确实是我太生气了,有点激动,以至于有些话说出来不过脑子,只凭心意。但以后不会。” 小兰生下一个女孩,还是用那样的方式,很快又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第69章 奶瓶 翌日,林晚从系统商城里买了一罐婴儿奶粉,又买了一个奶瓶。 小兰已经伤成了那样,要是想喂奶怕也是难。 她昨天晚上才意识到这回事,今早便赶紧拿着东西,火急火燎地赶过去。 方文锦很好奇林晚手上的是什么:“这是什么东西?” 林晚解释说:“这一罐子是奶粉,用热水冲了开了,能勉强当做母乳喝,这个叫奶瓶,上面还有奶嘴,小孩子用这个喝奶会比用勺子好得多。” 林晚一口一个奶,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一旁的方文锦早已经神色尴尬了。 方文锦看见前方来了人,赶紧捂住林晚的嘴巴,低声说:“一会儿这些东西,你和女人解释就好,不要和男人说。” 林晚这才反应过来,她撇撇嘴,不以为意,然后又垂头丧气,罢了罢了,入乡随俗,入乡随俗。 等到四周无人后,方文锦又忍不住好奇:“你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方文锦又想到此林晚已非彼林晚,于是又赶紧补充一句:“不方便说也没事。” 林晚沉思片刻,与其藏着掖着,让旁人以为自己有什么鬼蜮伎俩,不如明明白白地去解释一通。 林晚笑道:“你可以理解为,我可以和魔鬼做交易。但是我想要得到这些东西,也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方文锦其实心里也并不是没有猜测,但猜测的方向,无非就是这是林晚自己变出来的,就像话本子里那样。 方文锦又想起林晚曾经说过自己是人,那她是被魔鬼缠住了吗? 付出的代价,又究竟是什么代价? 方文锦赶紧抓着林晚往回走。 林晚猜想过他会有很多种反应,但唯独没想到他会掉头就走。 林晚不明所以,但还惦记着那孩子刚出生又没一口吃的:“诶诶诶!你这是干嘛去啊?” 方文锦拉着林晚跑回家:“也不是没有刚出生就死了娘的,放心吧,饿不死。” 方文锦回到家,把门窗锁好,这才紧张兮兮地问:“你能够在她身上重新活过来,是不是也是和这个魔鬼做了交易?” 林晚不过说了奶粉和奶瓶,方文锦竟然就直接联想到了她死而复生这件事上。 不得不说,还真是让他说到点子上了。 如果把魔鬼替换成系统,那几乎就是正确答案了。 林晚自己也曾猜测过,自己能够穿越时空,以另一个人的身份活下来,应该是系统在这其中做了手脚。 系统来自一个比蓝星更高位面的星球,系统商城这倒买倒卖的功能,或许是因为他们那个星球上缺少这些东西,或者价格极贵。 因此,林晚颔首点头:“确实是因为它的缘故。” 方文锦不相信天下会有掉馅饼的好事:“那代价是什么?你和魔鬼交易这些吃的东西,都需要付出代价。它让你重新活过来,不可能是因为它大发善心吧?” 林晚也曾怀疑过,但之前也没有看出来什么门道,也许系统就只是别人制造出来,用来倒卖倒卖的,交换一些这里的东西,挣点小钱? 林晚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我也不清楚。” 林晚半开玩笑地说:“也许它是觉得我人美心善?所以保了我一命?” 方文锦的眉头却越来越紧,于是他又问:“那你这次交换这些东西,付出了什么代价?” 林晚老老实实说:“你还记得上次我从银千澈家里,带出来的那些价值不菲的头饰吗?除了那一只花样简单的银钗,其余的我都给了这个魔鬼。” 这确实是实话实说,其他的那些头饰,林晚全部卖给了系统商城。 只不过这一桶奶粉,加上这一个奶瓶,才不到400块钱。 然而,那套工艺不匪的头饰,她可足足卖了将近一万块钱。 方文锦没想到林晚手中这两个不起眼的东西,居然是那一套头饰换回来的! 那套头饰很是漂亮,哪怕拿去当铺当,也能当个20两银子! 方文锦已然在心里,给林晚的系统商城打上了贪婪无耻的标签。 据林晚所说,奶粉冲开了就是奶,可哪怕去买一头母羊回来,也才五两银子,而且还能每天喝上新鲜热乎的。 那奶瓶虽然很方便,但用勺子喂对孩子也没什么影响,只不过多花些功夫而已。 况且,就算效仿大户人家去请个乳娘,石山镇这种小地方,也才不过二两银子一个月。 孩子喂到七八月份就该断奶了吧?这么算下来20两银子都还有得剩。 方文锦越想越觉得这个魔鬼不是个好东西,忙对林晚说:“你以后可千万不要再和那个魔鬼做交易了,万事还是要先想着自己才行!” 林晚知道自己已经把方文锦完全带偏了,但是也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老老实实地点点头。 不能让方文锦觉得她得到这些东西太过容易。 林晚又道:“好了,反正买都买了,还是先送过去吧!正好看看小l兰。” 鉴于昨天的事,林晚根本不想搭理其他人,只喊了一声“爷爷”,便跑进了小兰的房间。 方文锦则是留在门外。 小兰昨天受了那么重的伤,现在还在昏迷。 大伯母抱着孩子,孩子哭闹不已:“这孩子又饿了,还是先喂奶吧!” 大伯母就要把孩子放在昏迷的小兰旁边。 林晚伸手拦了一下:“我给孩子带来的喝的奶来,就别折腾小兰了。” 大伯母还以为林晚带的是羊奶,但我没看见她手上有碗。 林晚打开门去叫了一声:“夏儿,有没有开水?” 方夏儿正好在厨房烧水,便马上端来了一碗开水。 林晚等着开水的温度稍微下降一点后,从罐子里舀出三勺奶粉,装进奶瓶里,用水冲开,摇匀。 林晚把奶嘴放在孩子的嘴边,孩子闻到香味,本能地找到奶嘴,大口大口地吸允起来,喝得香甜。 方夏儿只觉得新奇:“林晚嫂嫂,这是什么东西啊?好方便啊!都不要用勺子喂了!” 要知道从昨天到今天,她们为了给这孩子喂奶,费了多大的力气。 小兰现在还是伤患,隔一两个时辰就让她喂一次奶,肯定会打扰她的休息。 为此,爷爷还特意跑到隔壁周家村,买了一小桶羊奶回来。 只是这么一点点大的孩子,嘴巴张开还没勺子大,用勺子喂奶着实麻烦。 第70章 丰收年 林晚笑着和她们解释了什么叫奶粉,什么叫奶瓶。 她又和她们说:“这几天就不要太去打扰小兰了,孩子要是饿了,就用奶瓶冲些奶粉,这罐奶粉应该能顶个五六天,到时候小兰应该也能好一些了。” “对了,奶瓶每次用完之后,都要记得清洗干净,用水煮沸了消毒,免得奶渍留在里面坏了,伤着孩子。” 林晚用手指点了点小孩的额头,刚出生的小孩确实长得丑,可能再养几天会好看一些? 毕竟方晓春和小兰可不丑,应该不会负负得正吧? 奶奶她们听说了这奶瓶和奶粉的用途后,欣喜之余大大的松了口气。 有了这两样东西,她们就不用那么费劲的去折腾了。 奶奶看得啧啧称奇:“以前怎么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林晚面不改色的说:“没见过自然是因为贵,这东西,青阳县都极为少见,这奶瓶和奶粉加在一起,花了足足20两银子呢。” 林晚就一个意思,这东西一般人家用不起,也不在下层社会流通,你们没见过是理所应当的。 没有人对此有怀疑,只是听到20两银子的时候,全都怔愣着倒吸了一口冷气。 大伯娘扶着奶瓶的手,都紧了一些,乖乖!这可是个金疙瘩呀!可别给摔了! 方夏儿傻傻地问了一句:“那嫂子,青阳县都买不到的东西,你是从哪里买到的?” 林晚早就想好了说辞:“我把我家制糖的手艺,卖给了别人的商人,但那个商人挣了钱之后,也会定期给我一笔钱,这奶粉和奶嘴,也是托他才弄到手的。” “这……”大伯娘实在舍不得这方面的奶瓶。 可一听要20两银子,又开始犹豫了,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林晚也没想过要她们的钱,只道:“这东西就当作是我送给孩子的满月礼,你们就暂时代替小兰和孩子收下吧。” 东西送了,人也看了。 林晚总算觉得心里松了口气,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便拉着方文锦回家了。 事情做到这个份上,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接下来该操心的,就是秋收了。 虽然林晚把家里的田地都租赁给了方大雷家,但是方二河他们也跟着去帮了忙。 因为秋收就是这十天半个月的事,要是错过了这个时间,一来怕天气不好,下雨晒不干;二来也怕交不上税。 也就是到这个时候,林晚才发现,稻子割下来,想要脱粒也是个麻烦事。 因为这里并没有风车。 这里脱粒的工具,是一个圆形物体,类似于桶之类的脱粒工具,里面放木制格栅板,用人力拍打在木制格栅板上进行脱粒。 很是费时费力,简直比割稻子还麻烦。 还好虽然他们两家加在一起,有30亩田,但古代的亩产并不高,每亩田最多也就是500斤稻谷,晒干了也就最多300斤。 要真是像现代一样,每亩田都有上千斤的亩产,他们这样光靠手动的话,那怕不是要干完一整个秋天才干得完。 谁不想让自己的粮食越多越好?哪怕累一点也没事?估计也就是林晚才有这种想法。 即使大家累得双眼一闭,就想躺在田间地里头睡一觉,但也还是满脸笑容。 他们这一年的活计,全部都在田间地里头了,今年又赶上了丰收年,大家的收获都很不错,村子里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而且到了夜晚,还真有汉子结伴而行,去田间地里头守夜的。 就怕有手脚不干净的人过来偷粮! 林晚受不了这样的毒日头,根本不想下地,而且她养了几个月,才勉强把肤色养白了一些,可不想一朝回到解放前。 她顶多也就是晒稻谷的时候,才会带着斗笠,出去帮一下忙,搭把手。 “要下雨了!!!大家快收稻子!”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句,大家还真就开始着急忙慌的收稻子了。 林晚抬头看了一眼晴空朗朗的天气,这真的会下雨? 然而古代没有天气预报,有经验的人看天看的很准。 不到半个小时,天空果然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林晚不得不心生佩服,学会看老天爷的脸色,这也是门学问。 不过这个时节,下雨也就是下一阵,这一阵雨过后,太阳又高高地挂了起来。 混着地上的雨水,闷热闷热的,让人心里烦躁。 但是该干的活还得干,等地面被晒干了后,大家又把成袋的稻谷拖出来,平铺在地上,偶尔给它们翻个面。 这样的日子过了半个月,整个大饼村里的人,就跟进了减肥训练营一样,瘦了一大圈。 本来大家身上就没有什么肉,哪怕秋收这段时间吃的多,看着也像是皮包骨。 大饼村里也没有了刚开始那几天的热闹非凡,大家个个累得两眼发直,面对面碰上了,都没有打招呼的力气了。 不过好在,这半个月总算是熬过去了,今年又是个丰收年,可以过一个肥冬了。 接下来只要等到收粮官挨家挨户点清楚粮食,他们就可以把这些粮食拖去镇上卖了,换成白花花的银子! 等到收粮官上门,林晚这才意识到,为什么方大雷家里15亩田,怎么还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鬼样子。 敢情这大周收税收的这么高!竟然足足收了三成税! 除了交粮食税,还要交户税,一户100文钱。 还要交人头税,一人50文钱,一家几口人,就交几个人的税。 除此之外,还要给收粮官打点。 不然他们就会说:“啧啧啧!不应该啊,今年可是个丰收年,你们就只收上来这么些粮食?别是偷偷藏着一部分粮食,不想交税吧?” 都是一些老实巴交的老百姓,谁敢接住这盆脏水? 少不得要花上几十文钱的打点费。 林晚全程站在一旁,脸黑的塞锅底,难怪这些收粮官会被老百姓们评为,最不受待见的官老爷! 果真是贪官污吏!!! 第71章 送瘟神 一到秋收,这些家伙简直就像是闻到了屎香的狗! 来收税的一茬接着一茬。 昨天才交了户税和人头税,今天收粮官又要来要粮税。 难怪大家种了这么多田地,也依旧吃不饱,穿不暖。 每每到了春夏之交,为了填饱肚子,还得上山去挖野菜。 农闲时,家家户户的汉子,还要出去找活计。 家里的女子,不止要操持家务,若是女工还过得去的,还会在家里秀一些手帕荷包,拿去卖。 但这些手帕荷包,费时费力不说,还费眼睛,偏偏价格还低贱得很,卖给专门收货的商人,也不过三五文钱一个。 哪怕大家已经这么用力地活着了,可也总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也就是秋收之后的日子,可能会稍微好一些。 究其根本原因,不是大家不努力,而是朝廷的税收实在是太高了。 而且贪污腐败,上行下效,层层剥削,以至于老百姓们苦不堪言。 “听说你们家里在做生意?还是卖糖的生意?这可是要收税的!”收粮官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贪婪。 林晚忍着火气,给这个收粮官倒了一杯水:“大人,你这是听谁说的?我们家要是真有这么好的买卖?何至于住在这种破地方?我们也只不过是从别人那里进货,在周围这几个村子里转转,赚点跑腿费而已。” 除非是长期生意,日日去卖,或者租一个商铺,或者租一个摊位,才会收商税。 像他们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生意,怎么着也不到要收商税的地步。 哪怕就算是要收商税,也轮不到他们来收!就算要收,也是监税官来收! 他们此举,无非就是想充实一下自己的荷包! 收粮官胡子一撇:“那边那么一大片地,都是你们家的吧?还想隐瞒不成?若不是收获颇丰,怎么可能打下那么大一片地基?还不从实招来?小心本官治你们的罪!” 收粮官不过一个从九品的芝麻小官,竟然也有这么大的官威! 随随便便、无缘无故就给人定罪! 林晚虽然气的怒火中烧,但也还是挤出一个虚伪的笑容:“唉,我们本以为这门生意能够长久下去,结果才去卖了几次,供货商就断了,所以我们的地基打到一半,就没钱再修了。” 林晚虽然知道卖惨无用,那好歹也要试试,毕竟如果这玩意真的要收商税的话,那岂不是还要被人再剥削一次? 她实在不想一样东西交两次税! 她就是斤斤计较,她就是看不惯这些人的所作所为! 林晚:“大人,并非我们不愿意交税,只是我们才做了几次生意,按照大周的律法,似乎不算在收税之列?” “而且我们实在是没钱了,就只剩下这么一点点粮食了,我们还要留着过冬,大人,要不这么着吧,你们去把那些地基挖一段出来,就当做是我们交了税了吧?” 林晚说着说着,又实在是忍不住阴阳了两句。 眼瞧着收粮官就要发怒,林晚赶紧给方文锦使眼色。 方文锦赶紧赔笑:“大人,莫气,我家这娘子实在不会说话。” 方文锦又对林晚呵斥:“还不滚回房里去?我与大人说话,哪里轮得到你插嘴?!” 方文锦把林晚骂走,这收粮官总算是哼了一声,心情稍好:“啧!这女人不打上房揭瓦!你也该好好管教管教才是!” “是是是!”方文锦又是赔笑,“大人,我们家里实在没钱了,这些粮食也是我们留着过冬的保命粮,不如这样,我们家里还有小半罐糖果,就送给大人如何?” 收粮官本不想答应,但想了想又觉得,收商税确实不在他的本职范围之内,而且他在石山镇上停留的时间不会太长,等粮食收齐,他就得走了。 “罢了罢了,念在你们没有做过几次买卖的份上,这次就饶过你们,这半罐糖果,就当作是你家娘子无礼的赔罪吧!”收粮官貌似大方地说。 林晚和方文锦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总算是把这尊瘟神请走了! 走到门口,方文锦又不免打听了一句:“大人,不知是谁在你面前卖弄口舌?” 收粮官不答,只是哼了一声。 方文锦赶紧掏出20文钱,塞到收粮官的手里:“大人,这一路以来辛苦了,这点子钱,就当作是请大人喝碗茶。” 收粮官将钱攥在手里,这才不耐烦地答了一句:“你自己得罪了什么人都不知道?这到底是谁本官哪记得名字?喏!就那家,那对夫妻一个腿脚不麻利,一个缺了颗牙。” 收粮官捞了好处,这才挥了挥手,带着大家离开,去下一个村子。 林晚从屋里走出来,眉宇之间闪过一丝冷意:“又是他们!刘麻子和王翠花!” 她就说!好端端的,这收粮官是怎么知道他家卖糖的?! 感情是有人告黑状了! 方文锦把门关上,脸色也不太好:“晚晚,现在秋收已过,税也交了,咱们把这些粮食分给方大雷家里一半,另一半我们自己拖去石山镇上卖了。” “然后,就去一趟青阳县吧。”方文锦说道。 林晚颔首点头:“也是,该去一趟青阳县了,这段日子差点把这两个狗东西忙忘了!” 这次非得好好治治他们不可!以前总以为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必要做的太绝。 但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背后使绊子,就别怪他们不留情面了! 当天傍晚,两家人就把粮食分了。 方大雷一家四口生怕粮食被偷,直接把粮食全部搬到睡觉的房间里。 周菊芳笑得合不拢嘴:“这段日子的辛苦,总算是有回报了!这么多粮食!咱们今年总算能攒下一点钱了!” 方大雷也乐呵呵地说:“是啊,这段日子咱们都辛苦了,今年过年,咱家也能一人添置一件新衣裳了!” 周菊芳撞了撞方大雷的肩膀,埋怨道:“你这也太败家了,还一人做一件新衣裳,这过年的大棉袄,不得二两银子一身啊?你明年日子不过了?” 方大雷挠挠头,笑道:“我这不是想着,咱们明年也能有这么多收成吗?” 周菊芳白了方大雷一眼:“明年人家愿不愿意把地租给你,还两说呢,你这就想着明年了,心可真大。” 不过,周菊芳又笑着添了一句:“不过咱们家大妮和二蛋又长大了些,今年过年是该添件新衣裳了。” 方大妮和方二蛋立刻欢呼雀跃起来,他们都已经好几年没有添过新衣裳了,穿的都是破得不能再破,烂的不能再烂的棉袄。 也就是穿在身上有些分量,其实根本没有什么保暖效果。 因此,基本上大家一到下雪,没有必要的事情,就根本不会出门。 大棉袄之所以这么贵,其根本原因就是,种植棉花没有普及开来。 这当然不是老百姓不想种。 别的不说,只要种一亩棉花地,至少能打两床八斤重的厚棉被! 两床八斤厚的棉被,如果要去店里买,至少也得20两银子往上。 一亩棉花地20两银子,老百姓们想都不敢想。 要是可以种棉花,谁还乐意去种粮食啊? 不过大家也只是想想而已,因为根本种不了。 棉花种子掌握在极少数人的手里,他们把控着普通百姓的命脉,要想让他们让出这唾手可得的利益,这是不可能的。 而对此,如今的朝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朝廷对此放任不管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这些年来,边关年年打仗,打仗就得要粮食,要是百姓们大家都去种棉花了,那难道让将士们饿肚子打仗吗? 第72章 鹦鹉 林晚没想到,在现代大家已经瞧不上眼的大棉袄,在古代居然如此珍贵。 林晚叹息一声:“边关年年打仗,赋税又多,还有贪官污吏,就连普普通通的棉花,老百姓们都没有种植的权利。” “这日子真是,一眼看不到头啊。”林晚真是想想都心累。 方二河和方三猛今日已经把粮食送到石山镇上卖了,但只卖了一半,还有一半要留着自家吃。 所以总共也就卖了二两银子。 方二河把这二两银子交给林晚:“大嫂,好在咱们也有了一门手艺,咱们这段时间多做些糖拿去卖吧!秋收刚过,大家手里肯定都攒着钱呢!” 虽然方二河他们隐约知道大嫂和别人达成了什么交易,要是挣了钱,大嫂也能分一份。 但是他们都已经认定了,就算能分钱也分不到多少,而且这些钱得留着盖房子呢。 因此,吃喝拉撒还是得他们自己想办法,想来想去,也就是趁着现在秋收刚过,抓紧时间去卖糖。 争取他们今年过年,能穿着新棉袄出去拜年! 但方三猛却问:“大嫂,咱们还卖糖吗?要是卖糖的话,岂不是还要交商税?” 方淼淼突然拍了一下桌子:“都怪刘麻子!要不是他们多嘴多舌!谁会找我们收税啊!” 林晚虽然心里也气愤极了,但也得安抚一下这些小家伙们:“这卖糖果的生意,你们想做就做,要是非要交商税的话,那咱们就交。” “咱们的动静不算小,就算刘麻子不说,也会有其他人说。” “但刘麻子和王翠花实在可恶,这段日子闲下来了,我非得好好治治他们不可!”林晚说道。 方二河他们赶紧问林晚:“大嫂,你想怎么整他们?我们来帮忙!” 林晚却摇摇头:“暂时保密,等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这段时间,大家都要借村长爷爷的牛车,去石山镇上卖粮食。 所以,林晚和方文锦想要去青阳县,便只能在石上镇上转车,包了别人的牛车去青阳县。 银千澈府里的家丁,应该是得到了他的命令,看见林晚来,连问都不问,就将人请了进去。 不过银千澈这段时间为了筹备开业的事情,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林晚和方文锦在大厅里左等右等,一直等到下午,让家丁去催了好几趟,银千澈这才匆匆赶来。 林晚看银千澈的嘴唇都干燥得要起皮了,不禁问:“你手底下管着这么多人,也没必要事事操持吧?你让别人去做不就好了?” 银千澈喝了一杯茶,仍然觉得不解渴,便让抬手示意小厮再倒。 银千澈揉着太阳穴:“你这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们银满楼开遍整个顺天府,这是多大的生意?现在突然想转道去卖饮品,光是家族内部就有的扯皮,更别说还有金玉楼要时时提防着。” “你以为是你们背着两个背篓到处跑啊?我银千澈既然要做,那就一定要做好,一定要尽善尽美,绝对不容纰漏!” 银千澈和金星言不同。 金星言这一脉的嫡系子孙中,就他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全家娇惯。 但银千澈的父亲四处撒种,家里的兄弟姐妹十几个。 银千澈早年不知收敛锋芒,便被其中一个兄弟下了慢性毒药,虽然没有危及性命,虽然及时发现,但毒素沉积,却导致他的双腿不良于行。 银千澈这次是顶着一众长辈的压力,甚至签下了军令状,若不成功那就成仁,他直接退出家主争夺。 如此自绝后路的做法,家中一众长辈倒是劝了几句,让他不要意气行事。 可同辈的兄弟们就差拍手称快了。 家族为了考验他们的经商手腕,从他们13岁开始,就让他们各自分管一县的糕点生意。 每到月底,都会盘点当月收益,也就相当于他每次的考核成绩。 银千澈的手腕相当厉害,每次考核成绩都是名列前茅,早就惹得其他兄弟们心生怨恨了。 家中长辈为了家族的整个生意考虑,认为百年的糕点老店,去卖饮品,太过不伦不类了。 可家中的小辈们,却都在极力促成这件事情,又有了银千澈的军令状。 这件事情几经商议之后,才终于被拍板敲定。 林晚只这么听了一耳朵,就觉得银千澈的压力也太大了:“其实就算按照正常方式来,下一任家主也该落在你身上,又何必殊死一搏?” 银千澈的眼里闪过一丝野心:“保住老本有什么意思?只希望我百年以后,族谱上能为我多添几句好话。” 若是当不上家主也就罢了,若是有朝一日,他当上了家主,一定要打破陈规,将金玉楼狠狠踩在脚下! 这焦糖奶茶就是一个契机! 林晚一个胸无大志的人听了,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这就是百年传承培养出来的接班人吗? 果然有野心有手腕! 不过正事不能忘。 林晚赶紧讨要:“银千澈,我让你给我找的鹦鹉呢?你找到了吗?” 银千澈被她这么一打岔,雄心壮志顿时沉寂,头疼地说:“你赶紧把这破鹦鹉拿回家去!天天在这里吵死了!” 林晚不知道一只鹦鹉能有什么吵法:“我不是让你找人训练了吗?” 银千澈揉了揉额头:“正因为训练了,所以才吵!” 不一会儿,林晚终于见到了她心心念念的两只鹦鹉。 两只鹦鹉一绿一黄,毛色十分漂亮。 开口也喜庆。 绿色的那只说:“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黄色的那只就接着说:“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林晚怎么看它们怎么正常。 可她想要的是不正常的那种啊! 林晚“嘶”了一声:“你这训练得也不对呀!” 银千澈甚至不惜让家里的马夫驾车送他们回去,也要连夜把这两只鹦鹉打包送走:“等到了晚上你就知道了,赶紧走吧!” 第73章 学舌 林晚和方文锦一路坐着马车回到家门口。 此时已经是傍晚了。 如此大张旗鼓,想不惹人注意都难。 一开始大家还以为是哪个有钱人呢,结果等到马车上的人走出来,才发现是林晚和方文锦。 一群人嫉妒得胃里都要泛酸水了! 这卖糖果的生意,果然挣钱! 才多久啊!他们家又是建新房,又是买马车! 但好在没过多久,车夫就驾着马车走了。 他们的红眼病,这才病情好转,真是吓死人了!还以为他们家真的买了马车呢! 原来只是租了个马车回来啊,还好还好。 林晚和方文锦一人提着一个用黑布罩着的鸟笼,走进家里把门关上。 家里几个小的早就听到了动静,跑出来问:“大哥大嫂,你们手里拿的是什么呀?” 林晚和方文锦提着鸟笼去了堂屋,然后把门关上,这才把布掀开。 “哇!是两只鸟!这是我们今天晚上的晚餐吗?”方三猛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鸟肉了。 以前家里穷的时候,他们偶尔会上山去摸鸟蛋抓山鸡捉兔子。 有时候也能捕到几只鸟,打打牙祭。 但自从家里开始做糖之后,就没有时间再去山上了,而且想吃肉,他们可以花钱买,也没必要浪费这个时间。 方二河许久没吃了,倒还有几分怀念:“那就清炖熬汤?大家都能尝一尝?” 这兄弟两人,几句话就决定了这两只鹦鹉的生死。 就在这时,绿色的鹦鹉突然张开鸟喙:“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嗬————!” “大大大大大嫂!这鸟成精了!”方三猛吓得差点钻到桌子下。 黄色的鹦鹉紧接着说:“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方二河也吓得往后面退了几步,撞翻了长板凳:“大大大哥,这只鸟也成精了!” 方淼淼、方子琴和方子轩直接躲在林晚和方文锦的背后,死死地攥着他们的衣角,连头都不敢抬。 林晚哭笑不得:“你们别怕,这就是两只普通的鸟。” 方二河满脸写着不可能:“它们都能说话了!怎么可能是普通的鸟!” 其他几个小的虽然没说话,但也都是沉默的认同。 这鹦鹉都是有钱人家才养的玩意儿,乡下人根本不知道还有这种能说话的鸟。 因此,只能往这鸟成精了的方向想。 林晚笑着和他们解释:“这种鸟名叫鹦鹉,有个词叫做鹦鹉学舌,意思就是这种鸟,它不会说话,但是它会模仿别人说话。” 方文锦把身后的一大两小拎出来,把桌子底下的方三猛揪出来:“都别害怕,这种鸟的天性就是这样,像鸭子会游泳,这种鸟它就是会模仿别人的说话。” “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他们见这两只鹦鹉,好像只会重复这两句话,便也慢慢地放下了心防。 慢慢地靠过来。 但虽然如此,他们还是觉得这两只鸟瘆人得很。 好端端的两只鸟,干嘛要学别人说话呢? 方三猛不改初心:“大哥大嫂,这两只鸟也太吓人了,咱们还是吃了它们吧?” 林晚两只鹦鹉喂了点水,又丢了些食进去:“这可不行,这是我特意托人买的。” “啊?!!”方二河十分不理解,“大嫂,你为什么要买这两只怪鸟?让人怪怕的。” 林晚微微勾起嘴唇,笑了笑:“你们说,要是半夜把他们放去刘麻子家,会怎么样?” 林晚光是想想就觉得有趣,想一想大半夜的时候,刘麻子家里一直有人在说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这个是何等惊悚有趣的画面! 这几个小的恍然大悟,笑得一个赛一个的阴险,连害怕都顾不上了。 刘麻子和王翠花做下的这些恶心事情,他们早就受够了! 但又觉得好歹是同一个村的人,要是真去把他们打一顿,又好像太过了,没必要。 主要是人打坏了,他们还得赔医药费,实在不划算。 为了出口恶气,也不值得浪费银子。 但是,如果吓他们一下,这倒真是个好主意! 一家人展开激烈的讨论。 方三猛举手:“我去我去!一会儿天黑了,我就去把两只鹦鹉放到他们家后门,嘿嘿!” 方二河反对:“大嫂都说了,要等半夜再去,半夜大家都睡着了,肯定不会有人发现的!” 方子轩伸出小手指,戳了戳鹦鹉的毛,看鹦鹉转过身要来啄他,他又赶紧把手缩回去:“放后门不行,他们要是胆子大,推开门出去找声音的源头,那不就看到了?” 方文锦想了想,说道:“我记得他们家后面,好像栽了两棵梨树?不如就放在梨树上?大晚上的,有叶子遮挡,他们想必也看不出什么。” 一群人吃过晚饭后,洗了个澡,按照以前的生活作息,现在就该睡觉了。 但大家都睡不着,就怕错过了时间。 硬生生熬到了半夜。 人在做坏事的时候,果然精力充沛,而且不怕麻烦。 等到半夜,方家七口人本来都已经快昏昏欲睡了。 忽然一道穿透力极强的声音,在大家的耳边响起。 “刘麻子,你把我害得好惨啊。” “王翠花,你们下地狱吧。” 方家七口人,顿时眼睛瞪得溜圆。 林晚心想,难怪银千澈这么迫不及待地就想把这两只鹦鹉送走。 恐怕他们家里的家丁和丫鬟都被吓得不轻。 鹦鹉只是学舌,但说出来的语调和语气,终究还是和人不一样的。 它们没有语气,并没有人扮鬼吓人时那种幽幽的鬼音。 但是它们模仿着人类,刻意放慢了语速,又带着鸟类那种机械的音调。 这大半夜的,哪怕他们明白这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也依旧觉得不寒而栗。 方三猛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刚刚晚饭时还雄心壮志的人,又开始害怕了:“二二哥,要不待会儿你还是和我一起去吧?” 方二河也怕,但还是答应了。 林晚拍了拍方三猛的肩膀:“放心,我和你大哥也会一起去的。” 林碗和方文锦把两只鹦鹉的腿上系上一根布条,然后黑布一罩,两只鹦鹉又闭上了嘴巴。 虽然说他们一个个都害怕得不行,但等到出门的时候,又上演了齐心协力。 全都手挽着手,一个个畏畏缩缩,但又坚定向前。 今天晚上月色很好,不用打灯,外面的视线也不差。 方文锦带着他们走到刘麻子家的后门,那里果然有两棵梨树。 林晚和方文锦把黑布掀开,动作麻利地把两只鹦鹉请出来。 方二河和方三猛就赶紧把两只小鸟揣进兜里,爬上树,然后把另一端的布条系在树枝上。 他们还没有离开,两只鹦鹉就已经开始尽职尽责地吓人了。 “刘麻子,你把我害得好惨啊。” “王翠花,你们下地狱吧。” 第74章 装神弄鬼 林晚本来以为,大半夜的,大家都睡死了,听不到这点声音,这鹦鹉可能得放几天,才能有点奇效。 但可能是天公作美。 他们刚走出几步,甚至还没有离开他们家院子附近,刘麻子就起夜了。 吓得林晚他们赶紧躲到别人家的墙角边,又是紧张,又是兴奋。 刘麻子也是迷迷瞪瞪地爬起来上厕所,一开始脑子还不清醒没听见。 等到一泡尿撒完,回到床上躺着的时候,才若有所觉。 刘麻子在黑夜中睁开眼睛,顿时睡意全无,是他听错了吗?好像有人在叫他? 但是大半夜的,谁会叫他?! 而且这声音……根本就不像人!!! 刘麻子以前听老人说过鬼喊魂的故事,便赶紧死死地闭着嘴巴,心想自己可绝对不能答应! 可越是这样,越是紧张,黑夜中的一切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 刘麻子不仅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还听到了王翠花的名字。 好像他们两人的名字后面,还跟着一句什么话? 刘麻子不想听,可越是不想听,这声音就越是要传进他的耳朵里。 渐渐地,刘麻子终于听清楚了这两句话。 “刘麻子,你把我害得好惨啊。” “王翠花,你们下地狱吧。 刘麻子吓得手脚冰冷,额头直冒冷汗,连动都不敢动。 躺在床上,把自己前半生干的缺德事情全部回想了一遍。 他虽然经常去碰瓷别人,偶尔也干点小偷小摸的事情,可真的从来没有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也从来没有闹过人命,这鬼东西,怎么就缠上了他呢?! 林晚等了一会儿,发现屋里没有动静,便带着其他人悄悄回了家。 方淼淼回到家,悄悄把门关上,压低声音说:“大嫂,好像没什么用啊?都没有什么声音。” 他们还想看看刘麻子惊吓过度的样子呢。 林晚也不确定刘麻子能不能听到那两只鹦鹉的声音:“先睡觉,过几天就知道了。” 第二天清早。 王翠花照常时间醒来,却发现自己旁边的人睁着一双鼓鼓的眼睛,满眼的红血丝,像是一晚上都没睡:“刘麻子,你昨晚偷牛去了?困成这样?” 刘麻子抓着王翠花的手,看见外面天亮了,这才恍惚间回过神来:“你昨天晚上,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王翠花一边穿衣穿鞋,一边问:“啥声音?咱家昨天晚上进贼了?” “你没听见,就我听见了?”刘麻子喃喃自语,又不敢置信,自己真就这么倒霉? 刘麻子又下床去拍三个儿子的门,神经兮兮地问他们:“你们昨晚听见啥动静了吗?” 一家子人不明所以,但又觉得刘麻子的情况不太对。 大儿媳提议说:“爹怕是一晚上都没睡好,要不再回床上歇歇吧?” 刘麻子突然情绪激动起来:“我不回去,我不回床上!” “有鬼有鬼!昨天晚上有鬼!鬼来了!”刘麻子说什么都不肯再进那间房。 一家人都被他这搞糊涂了。 王翠花拍了刘麻子一巴掌:“你个要死的!大清早的,说什么胡话呢?!什么鬼啊鬼的,赶紧呸呸呸!” “肯定是你昨天晚上没睡好,糊涂了!”王翠花说道。他们家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哪里会有怨鬼缠上他们? 刘麻子听了一晚上,又怎么可能会听错? 刘麻子神经质地模仿着昨天晚上自己听到的话:“刘麻子,你把我害得好惨啊。” “王翠花,你们下地狱吧。” “就是这样!那个声音一直在说一直在说!说了一整夜!” “而且那声音不像是人的声音,不不不,压根就不是人的声音!” “是鬼!肯定是有鬼!!!” 最后一家人被他闹得没办法,便说今天晚上换个房间睡。 方二河和方三猛等到吃过早饭,一直到快中午,才找到一个机会,把两只还在树上打盹的鹦鹉解开布条,赶紧揣兜里装回家。 当天晚上,老三媳妇突然被惊醒了。 老三媳妇本来睡眠就不太好,加上今天早上公公的疯言疯语也多少有些影响。 因此和公公婆婆换了房间的她,大半夜忽然就被惊醒了。 她先是模模糊糊地听到好像有脚步声,瞬间就惊醒了过来,还以为家里进贼了。 但仔细听,这声音又消失了。 可没过一会儿,又有一种奇怪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 “刘麻子,你把我害得好惨啊。” “王翠花,你们下地狱吧。 老三媳妇顿时寒毛耸立,他公公说得对,真的有脏东西! 这种声音有点不太像是人发出的!!! 老三媳妇吓得赶紧把旁边的相公掐醒:“你,你快听听,好像真的有动静。” 老三被他媳妇这么用力地掐了一下,痛得直叫唤,嘟囔着说:“你掐我干嘛?” 老三媳妇让他赶紧闭嘴:“有动静,真的有动静!” 老三不耐烦地说:“哪里有什么动静?你也被我爹传染了不成?” 老三说完这一句,就翻了个身,想继续睡,然而还没入梦,恍惚间就听到了自己爹娘的名字。 他一个激灵,赶紧躺平,语气开始结巴:“我我我,我好像也听见了。” 老三媳妇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好半天之后,才咬紧牙关,用气声说:“这屋子好像真的……”不干净。 老三深吸了好几口气,问清楚缘由后,又不怕了:“你说你是先听到脚步声,然后才醒过来,又听到了这些声音?” 老三断定:“哈!这不就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吗?我今天晚上非得把他揪出来不可!”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来我们家里搞这些鬼把式!” 老三悄悄摸摸地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去抓一个现行! 第75章 没有人? 老三媳妇听到可能是有人装神弄鬼,总算松了口气。 但她又怕自家男人一个人擒不住贼人,便用气声说:“你别一个人去,去叫上爹还有大哥二哥,一起去!” 老三觉得有道理,要是他一个人去没抓住人,反倒让人跑了,那他们家岂不是白白担惊受怕了? 等抓到那个人,非得让他好好赔偿一番不可! 老三先是去敲了大哥和二哥的门,悄悄把人喊醒来,说是要去抓贼。 然后三兄弟才去喊爹。 然而刘麻子早就已经吓破了胆子,一听说那道声音又出现了,便说什么都不肯去。 反倒是王翠花,啐了刘麻子一口,麻溜地下了床,她今天非得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装神弄鬼不可! 四人蹑手蹑脚地从前门出去了,左右包抄,打定了主意,决定不能把人放走! 可等他们怒气冲冲地来到后门,却又什么都没有看到。 此时,他们并没有多想,只以为是那贼人听到动静后吓跑了。 四人暗恨,可惜没抓住!不然的话,这是一个多好的碰瓷机会啊! 简直是间接损失了一大笔钱! 但就在这时,那道丝毫不带感情的声音又冒了出来。 “刘麻子,你把我害得好惨啊。” “王翠花,你们下地狱吧。 除了老三之外,其他三个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吓破了胆子。 尤其是王翠花,居然真的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简直立马就想掉头跑:“儿儿啊,咱们,咱们还是回吧?” 老三向来胆子大,他就不信什么神啊鬼啊的:“哎呀,你们这也太不经吓了,地上没有人,那就肯定在树上啊!” 老大抬头看着自家后院的两棵大梨树,觉得有道理:“老三,咱们一人一棵,爬上去!今天非得抓住他们不可!” 王翠花和老二仔细一听,发现这声音居然真的是从树上传来的,马上跑回灶房,一人拿菜刀,一人拿镰刀。 “老大老三,你们去爬树,我和老二在下面蹲着!都叫我们发现了,还敢咿咿呀呀地装神弄鬼!看老娘今天不剁了他!”王翠花挥了挥手里的菜刀。 长在乡下的孩子,从小就会爬树,摘果子掏鸟蛋,几乎是他们的必备技能。 老大老三手脚并用,爬上这两棵大梨树。 月色下的梨树,并不是漆黑黑的一片。 况且这两棵梨树,也并不是什么参天大树,只要爬上主干,站在树上,几乎是能够一览无余的。 只要有人,哪怕是个小孩,也能够一眼就看得到。 老大左看右看,没有发现这棵树上有人,便问:“老三,我这边没人,你那边呢?肯定在你那边吧?可别把他放跑了!” 老三的额头突然冒出一滴冷汗,大哥这是什么意思?他那边没人?那人肯定在自己这边? 可他娘的,他这边也根本没人了! “刘麻子,你把我害得好惨啊。” “王翠花,你们下地狱吧。 这道诡异的、没有感情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老三不敢置信地仰起头,在这棵大梨树上扫了一遍。 没错!这一次他听得很清楚!这声音就是从这棵梨树上发出来的! 忽然!老三听到了一声扑簌,他循着这个声音的方向去看,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除了树叶茂密了一点,什么都没有!这么一点点大的地方,不可能能藏下一个人! 老三向来胆子大,但这一次却被吓得心神恍惚了,脚下一个不慎,竟然直接滑了下来。 好在他还不算被完全吓傻了,赶紧双手并用抱住树干,从树上梭了下来。 虽然身体上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但心灵上却已经遭到了重创! 老大见状,还以为是他没站稳,赶紧爬下来,把他扶起:“好端端的,怎么还摔了?” 老三眼睛里的惊恐几乎要化为实质:“是啊,好端端的,我怎么会摔下来呢?” “好端端的,我怎么会摔下来?” 王翠花本来就被老三那一滑脚吓了一跳:“老三,你到底咋的了?你可别吓娘啊!” 老三抱住老大胳膊,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心惊,直接把自己刚才不小心的滑脚,推到了“脏东西”身上。 老三几乎站不起来了:“娘,我们赶紧走吧!” “这里真的有脏东西!大哥那棵树上没有人,我这棵树上也没有人!可分明是有声音的!” “而且我还无缘无故地滑了脚,这里肯定是有……!!!” “我们快走吧!”老三几乎是带着祈求的说。 “刘麻子,你把我害得好惨啊。” “王翠花,你们下地狱吧。” 这没有感情的声音又响起了,根本就不像是人的声音,就像是…… 刘麻子说得对,人怎么可能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人的想象力是无穷无尽的,想到了一就会想到二。 “啊啊啊啊啊——————!!!” 黑夜中,随着这道没有感情的声音反复响起,树下的几个人爆发出尖锐的惨叫声。 几乎是拔腿就跑,可大饼村就只有这么一点点大,能跑到哪里去呢? 最后,他们母子四人,居然不约而同地跑到了老好人村长的家门口。 王翠花他们倒是跑了,刘麻子还有三个媳妇,以及几个孩子,却留在屋子里瑟瑟发抖。 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 刘麻子更是整个人都钻进了床底下,把自己蜷缩起来,惊恐的瞪大眼睛:“我说了让你们不要去的,别来找我,你要杀就去杀他们,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这时已经快接近天亮了,再过一会儿大家就该起床了。 整个大饼村的人,除了最边缘那几户,几乎全都被这个动静吵了起来。 其中又以林晚这一家子最为麻利。 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掀被子、披衣服、跑到院子里。 方文锦朝着大梨树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说:“成了。” 林晚听到隔壁方大雷家里有开关门的声音,然后便看到有一个火把,从他们家门口飘了过去。 看来是方大雷出去了。 这是大饼村里不成文的规矩。 谁家里要是出了什么事,村里身强力壮的汉子都要去瞅一眼,去帮忙。 这是他们的先辈刚搬到这里的第二年,就不约而同地的做法。 因为他们吃过亏,第一年,先辈们饱受流离失所之苦,好不容易有一个落脚的地方,自然是没想那么多,只知道闷着头干。 可好不容易等到秋收,大家满心欢喜地等着卖粮换银子时,意外却发生了。 一伙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贼人,趁着大家都睡着了,跑来大饼村,挨家挨户地去偷粮食。 不是没有人察觉,只是都怕惹事,便只想着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那一年,大饼村损失惨重,哪怕后来村长发话,“余下的粮食大家一起吃,不同意的就滚出大饼村。”也还是饿死了不少人。 自从那之后,大饼村每到秋收时节,人们都会格外地辛苦,不止要抢收,每天还要成群结伴去地里守着庄稼。 夜里一听什么动静,就要爬起来看。 就怕再出现当年那样的事情。 虽然那伙贼人至今也没有被抓住,但好在自从大饼村的人齐心协力之后,他们也不敢把主意打到大饼村了。 方大雷听见这样的惨叫,还以为是村里来贼了,便嘱咐妻儿:“在家把门窗锁好,有事就喊,我出去看看!” 不止是方大雷,越来越多的火把飘向刘麻子的家。 方淼淼扣着手指,有些担心:“这么多人,不会被发现了吧?” 第76章 他们家真的闹鬼了! 林晚无所谓地耸耸肩膀:“发现又怎样,咱们打死不认就好了,那两只鹦鹉上又没有刻名字。” 方文锦更是直接说:“咱们一入夜就睡了,与我们何干?” 方文锦、方二河、方三猛他们三兄弟也拿了一个火把,跟随大部队,去看热闹去了。 纵使林晚和方淼淼她们想去的不得了,但是又怕行为怪异,惹人注目。 毕竟大半夜出了这样的事情,一般都不会有妇女小孩跑出来的。 方文锦他们三兄弟赶过去的时候,刘麻子家门口已经围了乌泱泱好大一群人。 刘麻子躲在人群中央,害怕地都哭了:“村长,有鬼,有鬼啊!!!” 方柴看他们来拍门时,急得连话都说不出一句,还以为是村里进贼了,结果居然是这么荒谬的理由。 方柴这个老好人都有点生气了:“刘麻子,你是故意拿我们寻消遣吗?我们这么多人,都以为是进贼了,出大事了,结果你跟我说是闹鬼?!” 周围的村民也是一概不信,群情激愤:“刘麻子!我们好不容易睡个好觉,你就非要搅合了吗?!” “刘麻子这个人,平时就爱偷三摸四的,现在还整这一出!” “早知道我就不来了,多睡会儿觉多好啊!” 刘麻子和王翠花没想到,他们都这么惨了!怎么这些人还在说风凉话?! 太没有同情心了! 他们怎么就和这样的一群人在同一个村呢?! 老三又惊又怒又气:“各位叔叔伯伯,我们怎么可能拿这样的事情骗你们?!你们要是不信,就和我去看看!” 没有人信,但来都来了,那就去看看吧。 天大的事,也顶不住一句,来都来了。 老三大着胆子,混在人群里,带他们过去。 但刘麻子和王翠花他们却是死活都不敢去了,可见人都走光了,他们又开始害怕。 还是跟了上去。算了,等会儿要是有什么不对,他们就赶紧跑!让这群傻子当垫背的! 等站到两棵大梨树下。 方柴便问:“鬼呢?你们不是都说有鬼吗?鬼呢?” 老三死死抱着旁边那人的胳膊,咽了咽口水:“嘘!别说话,小声点,等会儿那个东西就要说话了。” 方大雷早知道刘麻子和林晚家里闹了矛盾,又想到自己现在也是受了林晚的好处,便想着给林晚他们出口恶气:“好你个刘麻子!简直是胡说八道!你们……” 方大雷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了似乎还有人在说话。 “刘麻子,你把我害得好惨啊。” “王翠花,你们下地狱吧。 方大雷怀疑自己听错了,僵硬地笑了一下:“刚刚你们是不是……有人说话了?” 大家面面相觑。 “我没有说话啊!” “我也没有!” “别看我,我也没说!” “可!那刚才到底是谁在说话?” 老三被吓得都想尿裤子了,颤抖着声音说:“你们还没有听出来吗?!!这声音是从树上面发出来的!!!” 大家还是不信,一开始不知道声音的源头,大家还有些人心惶惶。 可现在既然知道了声音的源头在哪里,那自然是又壮起了胆子! “嗐!刚刚真是吓我一跳!” “那咱们爬上树去看看呗!这肯定是有人装神弄鬼,这还用说吗?” 说着,就有人撸起袖子准备爬树。 方文锦他们三兄弟一直躲在人群里,一言不发,他们还觉得挺不好意思。 毕竟他们的本意就只是想吓一吓刘麻子他们。 结果现在居然要连累这么多人跟着一起担惊受怕。 方二河把正要爬树的方大雷拉了下来:“大雷,听着怪瘆人的,咱们还是别上去了,站远点吧。” 到底是邻居,又是本家,方二河还是忍不住给他提个醒。 方大雷哈哈一笑:“二河,你胆子怎么这么小?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鬼啊神啊的!” 方大雷和李大壮还是坚持要爬上去,看看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 然而不过片刻,又发生了老大和老三的事件重演。 这时,天色都已经有一点蒙蒙亮了,他们两个爬上树却压根没有看到人,这本来就已经够让人害怕的了。 结果那道机械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方大雷和李大壮直接吓得脚底打滑,跌了下来:“上面没人……鬼!真的有鬼!!!” 好在方二河和方三猛怕出事,早就在下面等着了,一看情况不对,马上接人! 要是贼来了,他们还能齐心协力,把人赶出去。 可是,这可是鬼啊!!! 而且这鬼还点名道姓喊了刘麻子和王翠花的名字!!! 一时间大家都毛骨悚然。 方柴也怕,一把年纪了,也走路带风:“刘麻子,你们别着急,等明天,我就去寺庙给你们求一个平安福!” 大家看村长都溜了,哪里还敢停留。 王翠花不甘心地破口大骂:“都是一个村的!你们就不管我们的死活了?你们这群黑心肠!烂心肝!” 有人忍不住回头说:“你们这夫妻俩,整天偷鸡摸狗,你们自己招来的东西,还怪别人?!” “就是就是,不然怎么就光喊他们俩的名字呢?!” 这群汉子一回去,整个大饼村都醒来了。 直接就是一个大震惊! 刘麻子家里闹鬼了!!! 第77章 开业大吉 这个惊悚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的鸟儿,不到两刻钟的功夫,就飞到了家家户户。 连着两天下来,所有人都不敢去刘麻子家附近了,走路都要绕道走。 就连说话都不敢和他们说,生怕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整个村子里都是人心惶惶的。 刘麻子和王翠花更是被吓得生了一场病。 林晚看着眼前的这两只罪魁祸首,它们还在不知疲倦地,说着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林晚本来只是想吓他们一下,没想到把整个村子都搞得不安宁。 林晚看着桌子上的两只鹦鹉,语气坚定地说:“这两只鸟儿是不能留了!” 万一要是被人发现了,那真是完蛋! 最后,由方二河和方三猛负责放生。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们俩就一人揣着一只鹦鹉在兜里,爬上山,把这两只鹦鹉放飞了。 当然了,后来有人潜入深山,去捕猎的时候,又听见了诸如: “恭喜发财!” “大吉大利!” “刘麻子,你把我害得好惨啊。” “王翠花,你们下地狱吧。 之类闹鬼的声音,这就是后话了。 但总之现在,自从方柴去庙里求了个平安符,大家发现那道阴森森的声音果然没了之后,也渐渐开始放下心防。 唯有刘麻子和王翠花夫妇二人,一病就病了大半个月。 林晚对此,当然是喜闻乐见,终于算是出了口恶气! 几天后天的上午,一辆马车又来到了林晚家门口。 折腾了这么久,银千澈筹备的奶茶店,终于要开业了。 开业前夕,银千澈想让林晚来看看是否还有什么不足之处。 林晚坐在马车上,问旁边的人:“人家也没有请你,你非要跟着去干嘛?你可别忘了,你明年二月份就要考试了,这秋收之后,马上就要入冬,你不看书吗?” 方文锦幽幽地说:“再不看紧点,媳妇都要跟人跑了,还看哪门子的书啊。” 林晚噗呲一声笑出来:“你这心眼子也太小了,银千澈这种人又哪里看得上我?你说他把我绑了,怕是更有可能。” 而且,他们虽有夫妻之名,但也没有夫妻之实,算哪门子的媳妇? 方文锦:“就他一个瘸子,还挑三拣四?” 林晚:“他不是瘸子,就是走路不便而已。” 方文锦想了想:“也没有差别。” 林晚摇摇头,笑了笑:“你可别再跟上次一样了,看人家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方文锦无奈地说:“他都把你绑了,我难道还要给好脸色?” 林晚觉得有点道理,便道:“那你别捣乱啊,咱们家的房子,入冬之前能不能建起来,就靠这个月奶茶店的流水了。” 方文锦摊开手里的书:“放心吧,书看着呢,我又不是不知轻重的人。” 马车摇摇晃晃来到青阳县,直奔银满楼。 银千澈正好忙完,准备去吃饭,就看到了他们:“林晚?来得正好?和我去看看旁边的银露楼。” 林晚眉头一跳:“银鹭?哪个鹭?” 银千澈冲着那块大牌匾抬了抬下巴:“当然是露水的露,你不认字吗?” “哦。”林晚心道,还以为银千澈要开始卖八宝粥了。 银千澈边走边说明天开业的安排。 当然了,他的这个走,是坐在轮椅上,别人推着他往前走。 银千澈简单说了一下,又问:“林晚,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啊。”林晚于生意之道,本来也就是一个门外汉,哪里能说出什么指点的意见? 而且,银千澈的想法确实好,开业前三天,银露楼所有奶茶第二杯半价,在银满楼买一份糕点,也会赠送一杯奶茶。 为了让普通百姓喝得起,银千澈又分划了两种不同的营销模式。 二楼三楼是有钱人的地方,会给他们用上好的茶叶,器具也是竹筒杯子和木制吸管,可以选择堂食或是打包带走。 一楼则是专为普通百姓服务了,茶叶是最差的,也没有一次性的餐具,如果想打包带走,那就只能用自己带来的餐具装载。 其实当初林晚不过是说了一句:“贵有贵的卖法,便宜有便宜的卖法,要学会营销啊,要把名声打出去,要让别人以后一听见奶茶就想到你家。” 银千澈就马上想出了这些,甚至在开业之前,就已经做了数批奶茶,分别送去了达官贵人的府上。 果然有商业头脑! 在银千澈的强烈挽留下,林晚和方文锦在他府上留宿了一晚,好参加第二天的剪彩。 事实证明,银千澈忙碌了这么久,并不是在做无用功。 开业第一天,整个一楼的大堂几乎都是满座,还有人打包带走的。 巴掌大小的杯子,底下还铺了一层用淀粉做的珍珠,卖8文钱一杯。 要是大饼村的村民,肯定要说:“这么贵?8文钱都可以买两斤糙米了!不买不买!” 但是对于青阳县的人来说,哪怕是普通百姓,8文钱也在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 起码有一半的人,都会认为,8文一杯不贵,属于可以偶尔去消遣一下,打个牙祭的存在。 其实整个银露楼的人都认为,8文一杯太便宜了。 因为他们本来是用羊奶做奶茶的,但后来发现有些人喝羊奶喝不惯。 银千澈当机立断,花了大价钱,从北边买了20头专门产奶的牛,用牛奶做奶茶,味道果然更好了,也更得大家喜爱。 只是这20头牛虽然走的是水运,要快一些,但依旧在中途病死了三头。 这8文钱一杯,能保住本钱就不错了。 要是以后这些牛配好了种,生下了小牛,规模进一步扩大,那才能有赚头。 现在这纯纯就是为了把名声打响。 第78章 牛牛受不住了 二楼就是家中有点小资产的人,聚集的地方。 用的茶叶比较好,餐具也是一次性的,每个桌子都会用屏风隔开。 单是一次的花销,便是30文到80文不等。 三楼就全部都是雅间了,属于要花钱开房的那种,茶叶用的也是上好的雨前龙井。 这些人都不差钱,一次的花销,甚至会在200文到400文不等。反正钱对于他们来说,也只是一个数字而已。心情舒畅才是最重要的。 得益于银千澈在开业前几天送出去的奶茶,二楼三楼也有不少人来捧场。 而且连带着银满楼的生意都好了。 大家一听说银满楼今天买糕点会送一杯奶茶,都想来蹭个便宜。 但是羊毛出在羊身上,银满楼的糕点本来就卖得贵,反正怎么样都有赚头,又哪里真的会让他们占了便宜? 林晚作为技术入股,在今天的开业典礼中,自然是可以在三楼独得一个小包间的,一推开窗,就能看见楼下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林晚和方文锦东看看西逛逛,竟然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下午。 林晚看银露楼刚到下午就不接待客人了,便问银千澈:“怎么这就要关门了?这生意不是挺好的吗?” 银千澈又是高兴又是焦虑:“生意是挺好的,可是一楼的平民奶茶,才8文钱一杯,前三天还给优惠,第二杯半价,相当于只有6文钱一杯。” “我也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就算我的私库能够经得住这个亏损,那17头牛也遭不住了。” 银千澈想过生意肯定不会差,但也属实没想到生意会这么好,厨房里,大厨的勺子都快抡冒烟了。 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让夏明夏暗这两个门外汉顶上,去给一楼大堂做平民奶茶。 大厨一边指导他们,一边自己抡勺子给二楼和三楼的贵客做奶茶。 银千澈苦笑:“再这么下去,那些牛是真遭不住了,等会儿我还要再差人走水路去北方买牛。” 银千澈虽然一脸苦哈哈的样子,但实则心里却是高兴极了。 一楼虽然不挣钱,但是二楼三楼挣钱啊! 而且这些牛又不是一次性的东西,养得好,能干好几年呢! 只要把本钱挣回来了,之后的日子就可以白赚了。 虽然餐具、茶叶和饲料还是要费钱,但!这已经省了大头了! 不然,银千澈也不会这么着急地又差人去买牛。 唉,不过今天一天来了这么多人,那十七头牛也确实遭不住了。 要不然,银千澈可真是舍不得关门。 毕竟,就连银满楼的生意都上了一个台阶!至少在今天,银满楼的生意完全压制了金玉楼! 光凭这一点,银千澈就很高兴! 这个月,哪怕不说银露楼的事,光凭银满楼,他也绝对能在一众兄弟中,一骑绝尘! 林晚也是昨天尝过之后,才发现银千澈居然把羊奶换成了牛奶,这可是笔大花销,也得亏银千澈有钱,一次性就买了20头牛! 不过他说的也是,前期的话8文钱一杯确实没有赚头。 毕竟他这可都是货真价实的牛奶,而不是现代奶茶店的勾兑奶粉。 不过等到后期,等把买牛的本钱赚回来了,这8文钱一杯就相当于是白赚的! 毕竟一楼的茶叶都是边角料。 林晚想到自己大小也是个股东,不免要提醒他一句:“要挣钱就要趁早!奶茶的制作方法并不难,没人想到则已,只要有人往这方面琢磨,那仿制者,绝对是会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 银千澈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不然他也不会这么着急地差人去买牛。 如果不是这个制作方法容易被仿制,银千澈完全可以走饥饿营销路线,一楼的平民奶茶都没必要开。 等最后一批客人走了之后,银露楼就正式闭门了。 没过一会儿,三层楼的账房先生都捧着账本来了。 其实本来只有一个账房先生的,本来是统一在一楼结账的。 但谁知道生意这么火爆,站脚都站不住。 有钱人自持身份,自然是不愿意和平民挤在一起。 就算有店小二代劳去给他们结账,但是因为人多的缘故,结账也变得慢了。 有钱人不缺时间,但是却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有些人当场就说:“算了,不用找零,就当是给你的打赏。” 银千澈当机立断,二楼三楼的才是大主顾,当然要先把他们伺候好才行。 于是马上把府里的账房先生请了过来,甚至还把银满楼那个在休假的账房先生叫了回来。 虽然中途出了这一点点小纰漏。 但是! “公子,一楼大堂今日一共是一两八钱的毛收。” “公子,二楼今日一共是10两银子的毛收。” “公子,三楼今日一共是30两的毛收。” 一上午就有40余两银子的毛收,银千澈暗中一算,有两头牛已经回本了。 银千澈把账本拿过来,发现一楼出了300杯奶茶,却只有不到2两银子的毛收。 二楼200杯,三楼80杯。 银千澈感慨一声,还是有钱人的钱好赚啊! 林晚还以为银千澈是对这个结果不满意:“今天都是第二杯半价,一上午能有这个成绩已经很好了。” 应该挺好吧?林晚又有点不确定了,反正林晚是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银千澈挥挥手让账房先生先出去:“我没说不好,就是有点后悔,早知道生意这么好,就多买几头牛了。” “还是气量不够啊。”银千澈快乐地忧愁着。 林晚趁着银千澈心情好,趁机提出:“我能先预支一点酬劳吗?” 银千澈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丢给她:“喏,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林晚打开一看,居然有30两银子诶! 虽然对于她那个面积的四合院来说,还是不够。 但也能勉强起个毛坯了。 等到月底分红再精装! 林晚乐呵呵地把钱收起来:“谢啦!不过既然你早就准备好,那怎么不干脆昨天就给我,反而要等到今天这么忙的时候再给我啊?” 银千澈慢慢地吐出一句:“还没开业就散钱,太不吉利了。” 林晚冒出一排省略号:“……呃,也是勉强有点道理哈?” 看来就算是阴郁的病美人,也不能免俗啊。 生意场上的人,果然都迷信这些。 今天开业圆满成功,这里也就不需要林晚这个吉祥物了。 林晚和方文锦简单收拾了一下,麻溜地滚回了老家。 第二天,就把之前那十一个工人召集回来,开工建房! 平地起高墙,随着墙壁越来越高,林晚手里的荷包越来越瘪,终于到了月底。 林晚美名其曰,给这些工人放一个七天的小长假,实则是手里没钱了。 一来,自家一家子也累得够呛,也需要休息休息;二来,分红还没到账呢,她没钱了!她得去要钱啊! 林晚特意等到初五再去青阳县,想着这都初五了,月底大盘点应该早就过了吧? 结果却得知,银千澈被气病了?! 第79章 小人耍阴招 银千澈本来就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现在更是惨白如纸。 夏明夏暗领着林晚去探病的时候,银千澈还没有醒来。 林晚看他这个样子,都不好意思叫醒他,跟他提钱的事情了:“你家公子这是怎么了?” 夏明夏暗支支吾吾,也不敢说原委,但还是忍不住恨恨一声:“还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生意场上小人多罢了!” 林晚更加好奇了,到底是怎样的小人,居然能够直接让他一病不起?! 银千澈哪怕现在双腿不便于行,也依旧雄心壮志,想要引领家族,再踏上一个台阶。 林晚不免要关心一下:“大夫那边怎么说?” 夏明夏暗两个大小伙子,一听到这话,居然纷纷红了眼睛:“公子体内余毒未清,本就体弱多病不良于行,这几年一直养着,但也未曾发生意外。” “如今公子怒火攻心,若是不放宽心态,只怕是没两年好活了。” 林晚听到他们这么说,反倒又放心了不少:“你们也别太悲观,你们公子兴许也就是那会冷不丁地被气了一下,这才病了。” “他哪怕双腿不良于行,都能在家族里脱颖而出,这次的挫折想必也能迈过去,你们不相信自己,难道还不相信你们公子吗?”林晚如是说道。 夏明夏暗深吸口气,用力地点点头,有被安慰到一点点。 但又觉得,要是林晚知道发生了什么,怕是要比他们公子还要急火攻心。 但是他们公子还没有醒来,他们二人又不好把这些情况跟外人说。 兴许是他们说话的声音有点大,把银千澈吵醒来了。 银千澈虚弱地咳嗽了两声:“林晚?你是来拿钱的吧?” 林晚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但是想想自己那一家老小,现在还住在茅草屋里,便还是点头道:“是啊,本来还想着这个月的生意这么好,月底了我应该能分到不少钱呢,谁知道你居然病了。” 银露楼的生意好到什么程度呢?林晚甚至在石山镇上,都看到了有不少人,一边走一边端着奶茶在喝。 银千澈又是咳嗽了几声,缓了好一会儿,让夏明夏暗将他的头垫高了一点,又喝了药,喝了半碗鸡汤,这才勉强恢复了一丝生气。 银千澈勉强扯出一丝笑容:“上个月的生意确实不错,短短26天,竟然有2800两的毛收。” “就连周围几个县城,都有人慕名而来,哪怕在顺天府都小有名气。” “甚至是银满楼的生意,都连带着好了不少,至少在青阳县,完全超越了金玉楼。” 银千澈说起这些时,还是忍不住有些小得意。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就已经快要把成本赚回来了! “只是,”银千澈的脸色又开始阴沉起来,“我这个月初一回家时,家中的长辈,和那群不成气候的兄弟,都惦记上了这门生意。” “刚开始的时候,都觉得我在异想天开,放着好好的糕点生意不错,居然要去卖饮品,家族里没有一个人肯支持我。” “更可气的是,无论是资金,还是各种供货渠道,全都给我断了,还美名其曰,玩玩可以,但别忘本。” 银千澈说起这个就来气,又被气得开始咳嗽,上气不及下气,把刚才喝的鸡汤都呕了出来。 林晚吓了一跳,赶紧冲过去给他拍拍背,真怕他一口气上不来给自己呛死了。 不过他府上的丫鬟倒是训练有素,马上就在把地板擦了,染脏的被褥换了,还点上了香薰。 林晚劝他:“就这么点小事,有什么值得生气的?他们鼠目寸光,不如你这么目光长远,现在也是活该他们只有羡慕的份!” 银千澈好不容易缓过来,又忍不住了:“如果只是这样,我又哪里会这么生气?” “银露楼里那个签了死契的大厨,他们从那个大厨嘴里,套出了奶茶的配方!” 林晚惊了,这么快,奶茶就要变成烂大街的款了? “既然是签了死契,那这个大厨为什么会背叛你?你给的待遇不行?”林晚有一点点怀疑,自己的生财之道,怕是要就此断送了。 银千澈眼神晦暗地摇头:“他们抓了那大厨的妻儿,以此要挟,大厨迫于无奈,最终告诉了他们。” “太无耻了!玩不过就耍阴的!”林晚狠狠地谴责他们。 银千澈又道:“那大厨自知愧对于我,回家后便上吊死了。” “大厨的妻儿孤儿寡母,家里没了顶梁柱,也许是怕我来找麻烦,也许是其他什么原因,双双吊死在了家中。”银千澈说道。 林晚愣了一下,谴责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那个大厨就算有错,但也罪不至死,他的妻儿更是无辜。 短短几天的时间,就出了三条人命。 林晚叹息一声:“果然商场如战场。” “这个大厨和他的妻儿,何必如此实在,他要是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就来找你说清楚原委,又何必年纪轻轻地就走到自杀这一步。” “还带上了妻儿。”林晚哪怕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也依旧为此感到惋惜。 但银千澈却冷静地说:“出了这样的事,那大厨是留不得的,否则以后人人效仿,如何能得安宁?” 兴许是林晚的眼神太过诧异,银千澈又补了一句:“不过妻儿确实无辜。” 林晚再次感觉到了这个封建王朝吃人不吐骨头,哪怕银千澈这个20出头的小年轻,说起杀人,也只不过是轻飘飘的一句话。 林晚一方面觉得,哪怕是在现代的公司,就算泄露了公司的机密,顶了天就是去坐牢,没听说过泄露公司机密就要被枪毙的。 但另一方面又觉得,银千澈说的居然也很有道理,她居然有点被说服了。 绝对不能开这种先例,否则以后人人效仿,那简直就是灾难! 林晚沉默半晌没有说话,试图反复思考。 除了第二次见面,林晚闯进他的房间之外,银千澈再没在林晚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 银千澈不由得声音放低:“你是觉得我太狠心了?” 银千澈想说,在这样人吃人的环境里,他如果不这样做,下一个被吃掉的就是他了。 第80章 一夜暴富 不过,还不等银千澈解释什么。 林晚先开口了。 她想通了:“是我的问题,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就不该再以从前的眼光来看问题,就不该再习惯于从前为人处世的经验。” 银千澈稍微松了松气,似乎是真的怕林晚觉得他太狠毒了。但仔细想想,又没有道理。 银千澈便不再去纠结这个,让夏明夏暗把银子拿出来:“这里是840两银子,这个月给你的分红。” 林晚拿到手里之后发现,荷包里装着的是八张一百两的银票,还有4个十两的小银锭子。 林晚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高兴地乐了乐,然后又给银千澈退了30两银子:“上次还借了你30两,这次刚好还上。” 银千澈也没有矫情,直接收下。 林晚忍不住为自己当初的果断点了个赞,如果是她自己去卖奶茶的话,一个月的时间,就算把她劈成八份,也不可能赚到840两银子! 林晚小心翼翼地把荷包贴身放好,高兴之余,也分出心神来安慰了银千澈几句:“奶茶的制作方法本来就简单,就算他们不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也能慢慢捣鼓清楚的。” 银千澈揉了揉太阳穴:“我也明白,但是他们加快了这个进程。” “而且要是有了奶茶作保,他们从前打理的那些不景气的银满楼,只怕是也要水涨船高了。” 这样一来,银千澈就会失去眼下的大好优势。 林晚也知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他们准备这些东西就要花上不少的时间,至少接下来一个月,咱们还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可以大赚特赚。” 银千澈当时也是怒火攻心气倒了,现在缓过来了,也只能这么破罐子破摔地安慰自己:“说的也是,反正本钱已经快要挣回来了,这个月的生意,说不定还要更上一层楼。” 但是等到下个月,恐怕就要生意惨淡。 林晚看他还是愁眉苦脸的,再次安慰:“你也别太着急,银露楼最先出现在大众的视野,就算有人仿制,其实也不见得会有那么多人买账。” 林晚想了想,又说:“这种东西,模仿起来不难,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准狠,既然现在顺天府的生意市场没了,那不如往别处走?” 银千澈倒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这样一来,如果被家族发现,那绝对是一个天大的把柄。 所以,若非必要,银千澈还是暂时不想和家族闹掰。 银千澈:“我会考虑的。” 林晚不知道他到底会不会考虑,但是,她现在是迫不及待地要回去了。 秋收过后,这天气果然一天比一天凉,现在身上这件单衣,中午还好,早晚就会感觉到有些凉意。 林晚手里第一次拿到这么多钱,再也不用像从前那样紧巴巴的过日子了。 当然是大买特买。 想穿新衣服,也不用从布开始了,直接去了成衣店。 先给家里一人买了两套棉布里衣。 然后就是外衣,反正就林晚现在的资产情况来说,除了买不起绫罗绸缎、貂皮大衣之外,什么样的布料都能咬牙接受。 然后在店小二的介绍下,给家里一人买了两套可以换洗的外衣。 21套衣服,哪怕是在青阳县的成衣店,也是一笔很大的花销了。 林晚大大方方地抽出一张银票,然后找零回来85两银子。 店小二难得看到这么实在的客人,虽说这妇人身上穿的衣服廉价,但他们也看不出来店大欺客的事情,百年老店,讲究的就是一个口碑。 店小二请示过掌柜之后,竟然直接给林晚送了21双袜子。 林晚心情大好,连忙画大饼:“早就听说你们店里口碑好,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你们放心,以后我有需要肯定还来!” 离开成衣店,林晚又去了卖鞋的店铺,买了14双单布鞋,这又去了一两二钱银子。 不知道最近青阳县是不是流行买东西送袜子?林晚又收获了7双袜子。 也挺好,不用再去买新袜子了。 林晚时隔大半年,总算又体会到了不用扣扣搜搜,直接大买特买的爽感了。 她的胸前背上以及左右手,全都有了一个斗大的包袱。 林晚有些后悔了,后悔今天出门没有带方文锦,早知道把他这个劳动力带上多好呀。 林晚又想掉头去找银千澈借辆个马车,但又想到他还是个病人,总去打扰他不太好。 而且!她现在有钱了呀! 有钱什么不能买? 林晚财大气粗,直接找了一个人牙子中介,想要买一头驴。 因为林晚现在马上就要要,人牙子一时间也找不到好的,找来的驴,要么太瘦,要么太小,要么脾气倔性格差。 完全不适合林晚这个新手司机。 林晚深觉找错了人:“算了,改日再来吧!” 还是去找别人问问吧! 这个人牙子可能是真的刚刚入行不久,竟然连句挽留的好听话也不说。 等到林晚走出了好远一段距离,他这才想到:“这位娘子,骡子行不行?我知道城西有个人家里有一头骡子,体格强壮,性格也好,比驴大,比马小,好驾驭,又吃苦耐劳。” 林晚很有些心动,她不是不想直接买马,只是在一个小山村,买马好像有点没必要。 她又不用去行兵打仗,也不用逃命,其实买一头驴,偶尔拉点东西,就已经够用了。 但如果有骡子的话,那就更好了! 林晚一点头,人牙子马上就让林晚稍等片刻,他去去就来。 没一会儿,人牙子就坐着一头骡子,哒哒哒地跑过来:“你看,听话,而且亲人,不难驾驭。” 林晚仔细检查了一下没有什么外伤,这骡子看起来精神也不错,应该没有什么病:“价格怎么样?” 人牙子比了个数:“十两银子。” 林晚来到这里这么久,也对这里的物价稍微有所了解:“一头驴都要12两,一匹马至少是35两银子往上。” “怎么这头骡子才10两银子,不会是有什么病吧?”林晚严重怀疑。 第81章 新成员加入 人牙子尴尬地搓了搓手:“这位娘子,您怕是不知道,这骡子是马和驴生出来的杂种,这个这个,没有生育能力。” 林晚不明所以,她清楚这一点:“所以呢?” 林晚还知道,这应该是马骡,体格也就比马小一点。 人牙子心想,这一单生意怕是又做不成了,今天又白跑一天。 但人牙子也看得出来,今天拿到这个顾主,是真心想买的,他还是想再争取一下:“病是肯定没有病的,要不然它也不能长得这么结实。而且啊,它比马的耐力好,又比驴能拉货,还没有驴的脾气那么倔,又没有马的性子那么烈。” 林晚只看这骡子的体格,就知道它肯定比驴的力气大:“优点说完了,那缺点呢?它的前任主人为什么要卖它?” 人牙子有些尴尬地说:“嗐!这杂种畜牲不能下崽,这不是不吉利吗?” “他家娶了个新媳妇,三年了,肚子都没动静,去看大夫也说没问题,便想着怕不是这个畜牲影响了家里的子嗣后辈。” “这才想着能不能卖掉?要是能卖掉最好,要是卖不掉,他们也打算在年底宰了吃肉。”人牙子说道。 其实这骡子已经被卖了十几趟了,但别人一听到这骡子没有生育能力,都觉得忌讳,不敢买。 如果有不死心的,再细细询问一下原主人为什么想卖,也会果断摇头。 林晚心想,一开始还以为这骡子有病,才会贱卖,后来见它体格健壮,不像是有病的样子,又怀疑这骡子是不是来路不正? 结果搞了半天,居然只是因为家里的媳妇没有怀孕,全部怪到了,这头不能生育的骡子身上。 林晚把心里觉得,如果一头骡子就能影响了他们家的子嗣兴旺,那这孩子不生也罢! 问清楚了缘由后,林晚果断付了十两银子,钱货两清,画押走人。 林晚把自己身上背着的东西,全部放到骡子身上,其实也没多重,顶了天也就是15斤的样子。 林晚拿着觉得吃力,骡子却轻轻松松,简直是天选打工人。 林晚拍了拍骡子的后背:“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主人了,你的前主人不要你了,想吃了你,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把你送回去。” 都说骡子比它爹妈更通人性,也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听懂了,它居然低头蹭了蹭林晚,还叫了一声。 林晚第一眼见它就喜欢,现在更是喜爱:“好骡好骡!你放心,跟着我,肯定不亏待你!” “走!咱们再去买点东西,就回家了!” 林晚牵着骡子,去买了一些价格实惠的珠花发钗,又去买了一些,据说是当下最时新的胭脂水粉。 然后又去书斋里,买了两刀纸,两根毛笔,一方砚台和一块墨。不是最贵的,也不是最便宜的,都是价格中等合适的东西。 还买了一本据说是案首的读书笔记,当然是手抄版本。 从书斋里出来,林晚再次感慨难怪寒门难出贵子,就这么点东西,居然花了18两银子。 比这骡子身上的几个大包袱还要贵! 好在现在一夜暴富,也不算很心疼。 林晚逛了一圈,又跑去银满楼买了五盒糕点,结账的时候,那掌柜似乎是认出了林晚。 他跟林晚卖了个好,打了八折。 林晚牵着骡子出了城,一出城就翻身骑在骡子身上。 有钱就是好啊,全世界都对你充满了善意。 林晚已经很久没有体验到这种感觉了,花钱再也不用扣扣搜搜、精打细算了。 骡子虽然耐力比马强,但是脚程却比马慢得多。 林晚回到大饼村时,天都快黑了,有不少人搬着小板凳,坐在家门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纳凉。 远远地,看见有人骑着马进了村。 虽然看不清楚是谁,但他们还是不由得从板凳上站了起来。 一匹马至少得三四十两银子,这还是便宜的,据说贵的一匹要上百两银子呢! 他们这些人,许多人家里就算砸锅卖铁,也凑不齐30两银子。 这一匹马,比他们整个家加起来还要金贵,很难不让他们油然生畏。 直到走近了,他们才发现,坐在马上的居然是林晚?!! 她家里现在还在盖新屋,就算这糖果生意挣钱,不可能买上一匹马吧?! 林晚早就看到了他们,如果这不是回家必经之路,她真的很不想从村口情报中心路过。 尤其是今天的情报人员,似乎还不太高兴。 林晚让他们目光灼灼,无奈地打招呼:“叔、婶,天都黑了,还不进去啊?” 有人忍不住问:“林晚,这马是你买的吗?” 林晚赶紧否认:“婶,你看错了,哪里是马呀?这是骡子,人家嫌弃这骡子不吉利,这才贱卖给了我。” 这就是林晚不想买马的另一个原因。 她虽然不怕别人背后非议,但有时候人的嫉妒心,也能够让他们干出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骡子?啥是骡子?这不就是马吗?” “是啊,我也见过,就是马啊!” “不不不,以前听老人讲过,骡子是骡子,马是马,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这不是长得一样吗?” “嘶……细看之下,还是和马有点区别的。” “而且啊,骡子是马和驴的杂种,杂种下不了崽,放在家里确实有点不吉利。” “如果是这样的话,还不如买驴呢!” “可驴比骡子小啊……” 林晚成功把村口情报中心的话题带偏,自己趁机赶紧溜回家。 这骡子虽然脚程慢,但也不至于慢到这种程度。 林晚这一路上游山玩水,磨蹭了好长时间,结果居然还是没能避开这群情报员。 林晚骑着骡子走到家门口,翻身下来,敲了敲门:“我回来啦!” 方二河刚好把鸡赶回鸡圈,听到动静立刻跑来开门:“大嫂?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们都要急死了!” 方二河一开门,就被眼前这高大的骡子惊到了,本来还想问大嫂,怎么今天回来得这么晚的,都忘了问了:“这,大嫂,你从哪里搞了一匹马?” 也许是方二河的声音太大了,就连隔壁俩家似乎都听到了动静,想要一睹真容。 林晚敲了敲方二河的脑袋瓜子:“咱家什么条件呀?哪里买得起马?” “这是骡子,不能生崽,原主人嫌它不吉利,新妇进门三年都没怀孕,这才贱卖给了我,才几两银子。” 林晚的声音也大,就像是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林晚赶紧把骡子牵进来,关上院门。 家里其他人也陆续走出来,想看一看这骡子到底长啥样。 第82章 学霸笔记 方文锦看了看骡子的耳朵:“确实很像马,但耳朵似乎大了一些。” 方三猛:“它好结实啊,比驴要大好多!” 方淼淼想到最近二哥似乎和向葵姐走得有点近,心想二哥也到年纪了:“大嫂,它是不是真的不吉利呀?放在家里是不是不太好?” 骡子不安地蹭了蹭林晚。 林晚有点心疼,短短一天的时间,她就和骡子建立了深厚的骡背上的友谊。 林晚还是那套话:“如果孩子能被一头骡子克走,那这孩子生下来也是个傻的,不如别生。” 林晚怕他们接受不了,又说:“反正新家那边也快建成了,到时候咱们一家人搬过去,把牲口都留在老家,也就不算放在家里了。” 方文锦看出林晚很喜欢这头骡子,便道:“你喜欢就留着。” 方淼淼也没想到大嫂这么喜欢这头骡子,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找补:“其实骡子也好,看着就比驴威猛!” 二哥,你自求多福吧! 大嫂难得喜欢什么东西,把这头骡子赶出去是不可能的。 要是向葵姐因为这件事和你掰了,你分家出去,单过的可能更大。 骡子似乎是知道自己不会被赶走了,在林晚把它背上的东西卸下来之后,就哒哒哒地在院子里走了两圈。 然后就跑去把鸡吃剩的麦麸和水都吃了,它似乎还没吃饱,又开始吃地上的草。 林晚赶紧把包袱往堂屋的桌子上一扔:“给你们买了些东西,你们自己去分。” 她把东西放下,就马上去给她骡子找食物了。 骡子不如马娇贵,给啥吃啥。 吃饱喝足后,骡子朝着林晚呲了呲大牙,就像是在讨好地笑。 林晚搂了一下骡子的脖子:“今天晚上就先将就一下,明天我就给你搭个棚子。” 方文锦去灶房抱出来两捆干草,扔在地上,摊开:“今天晚上就让它睡这里吧。” 骡子哒哒哒地跑过去,又哒哒哒地跑回林晚身边,看着林晚。 直到林晚拍了拍它的后背:“去吧。” 这骡子这才又哒哒哒地跑过去,倒在干草堆里,打了几个滚,舒服的直哼哼。 林晚这才发现,大家还都站在门外:“你们怎么还不进去?给你买了不少东西呢。” 方三猛喃喃道:“这骡子好通人性啊!” 方淼淼:“嗯!难怪大嫂喜欢!” 林晚把他们全部领进去,关好门窗,才说:“之前和一个朋友合伙做生意,他出钱我出技术,开了个奶茶店,上个月赚了点小钱,给我也分了一点,一共200两。” “今天买的这些差不多60两银子吧,还剩下140两银子。” 林晚给他们一人分了五两银子:“前段时间为了修房子,把大家的私库都掏空了,今天正好补上。好好藏起来,小心着点花,可别丢了。” 大家已经习惯了林晚按劳分钱的模式,次数多了,现在也就不推脱了。 个个都红光满面,收下银子,高兴得不行。 林晚明面上还剩下的105两银子收了起来:“这105两银子,应该能把咱家的房子建得漂漂亮亮的,再去重新买一批家具,冬天的棉衣棉被,应该都不用愁了。” 105两银子诶!这是多少钱啊? 如果不是要建房子买家具,他们觉得他们这辈子都不用努力了! 林晚也是怕他们一夜暴富之后,觉得不适应,心性大变。 毕竟她以前听说过不少这样的例子,许多拆迁户一夜暴富之后,不过短短几年时间,就能把家产败光。 所以,林晚才把800两说成200两,变富也是需要慢慢来的。 一下子一步到位,怕他们太飘。 毕竟,林晚感觉他自己都有点飘了,要是搁以前,哪敢这么花钱? 林晚把其他的包袱打开:“给你们一人买了两件里衣,还有一件厚一点的外衣,一双鞋,还有一人四双袜子,你们先自己分分吧。” “哇!这次居然不是买布,而是直接买了成衣!咱家果然是有钱了!” “这衣服摸着好舒服啊!是不是棉的?一点都不像麻布衣服,都不割手!” “诶!这个颜色好,我喜欢这个颜色!” “我也喜欢这个颜色!” “那咱俩轮流穿!” 大家拿到新衣服,新鞋子之后,也只是简单地试穿了一下,就小心地折了起来,抱在怀里。 现在不穿,他们要等到新房子建成之后,再穿! 林晚又把另一个包袱拆开:“这里面都是一些头花珠钗,还有胭脂水粉,你们都分分吧!” 林晚看只有方淼淼和方子琴在挑,便道:“二河、三猛,你们也挑几样,以后要是遇到喜欢的姑娘,或者媳妇进门,都能用得到。” 方二河和方三猛你推我,我推你,还是红着脸挑了几样。 林晚又把那五盒糕点拿出来:“还买了一些糕点回来,放去灶房,你们想吃就自己拿。” 东西分完之后,宰了两只鸡,等到深夜才吃上饭。 不过还好有糕点,可以垫垫肚子。 他们以前可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不!他们以前都没吃过糕点! 他们吃得小心翼翼,生怕浪费,还用手托在下巴旁边,接住碎渣。 吃完饭后,已经很晚了,大家洗完澡,也陆陆续续地去睡着了。 林晚打开最后一个小包袱:“这是给你买的笔墨纸砚,还有一本案首笔记。” “等新房子建好后,应该就没什么事了,这个冬天你好好努力读书,争取明年二月份考上秀才,至少别再在考场上拉肚子了。”林晚半开玩笑地说。 不管在哪个时代,有钱都不如有权,当然了,最好是既有钱又有权。 金玉楼和银满楼除了确实实力雄厚之外,他之所以能在顺天府立足百年不倒,其关键便是和达官贵人走得很近。 之前科举商户不能参考,但自从十几年前改了规定,商人也能参加科举后。 他们两家也陆续考上了几个秀才。 家里这么有钱的人,尚且这么努力,他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不管从哪方面来讲,林晚都希望方文锦明天能够考上秀才。 方文锦又是感动又是愧疚,一把抱住了林晚:“谢谢你,我明年一定会考上秀才的!” 林晚双手无措地举着,半天才拍了拍他的背:“没事没事,咱还年轻,明年考不上也没事。” 好半天,方文锦才放开了林晚。 翻开了那本所谓的案首笔记。 “这个……”方文锦疑惑地继续往后翻。 林晚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便问:“怎么了?我买到假货了?” 方文锦又合上书,看着封面上的名字:“曾毅?” 林晚看他的脸色好像有点不太对:“怎么了?你认识他?” 方文锦微微点头,语气有些莫名:“确实认识,曾经是我的同窗好友,但自从他考上案首之后,我们就少有来往了。” 方文锦看着手中的书本:“曾毅家中虽然有些小钱,但学识却稀松平常,能考上秀才已是不易,但他居然考了第一名,是当年的案首。” “其实我一直有些奇怪,还以为是他突然开窍了,但现在看来……”方文锦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大概和这本书也脱不了关系吧。” 第83章 心结 林晚见方文锦一直盯着这本书,突然心中涌起一个不太好的猜测:“你可别告诉我,这本书其实是你的?” 方文锦摇摇头:“不是。” 方文锦又说:“上面的字迹不是我的。” 字迹不是他的? 那别的呢? 林晚小心翼翼地说:“难道,这里面的笔注是你写的,然后被这个人抄了去?” 方文锦攥紧手里的书:“笔注无所谓,同学们要是有不懂的,来问我,我也会给他们解答。” “关键是这后面的几篇策论,当年南方的河坝决堤发大水,我猜考试的时候,也许会考到这些东西。” “我问访不少民间工匠,还有常年生活在水边的百姓,呕心沥血几个月,才写出来的策论。” “策论这种东西,我自然是不会分享给别人的,除了这篇策论之外,还有几篇关于民生的策论,我写完之后就全部夹在了一本书里。” “后来那本书不知为何,也不知被谁,扔到了河里,夹在里面的几张策论也不见了,我还当是被河水冲走了。” “却原来……” 方文锦只觉得讽刺,他和曾毅的交情还不错,曾毅时常在生活上帮助他。 他也是尽自己可能的去帮助曾毅学习。 但没想到:“一个盗窃者考上了案首,而我却……” 虽然方文锦说得颠三倒四,但是也不难理解。 无非就是,这几篇大作文是方文锦写的,结果被这个叫曾毅的人偷了,而那年的童生试又恰好就考了这些内容。 曾毅考了第一名,方文锦却名落孙山。 这换成是谁都会愤怒的! 林晚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抱一下他,拥抱是最能慰藉心灵的举动。 她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偷来的东西,终究不是自己的,以后要是有机会,我帮你教训他!” 方文锦埋在林晚的颈间,滚下两滴热泪,隐入了她的衣衫里。 他闷声说:“我……只是觉得,自己太倒霉了。” “娶了这么一个媳妇,又遇上了那样一个朋友。” 林晚一只手摸着他的头,一手轻轻就拍着他的肩膀:“没事的,你的运气会好起来的。” “你看,咱们现在出行有交通工具了,新房子也马上就能盖起来了,一切都在慢慢变好,不是吗?” “而且……”林晚心中有一个猜想:“有了这本读书笔记的前车之鉴,你难道还觉得自己每次一上考场就拉肚子,是肠胃不好,或是太紧张的缘故吗?” 方文锦刚才还自怨自艾的情绪,忽然就消散了:“你是说……” 林晚点点头:“我虽然不想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但是小人难防。” “我和你住在一起也有半年了,可从未见过你拉肚子,怎么就那么巧呢?每次考试都拉肚子?” 方文锦慢慢收起了那怨天尤人的情绪,开始回忆:“我以前从未往曾毅身上想过。因为他真的帮我很多,不仅是在学院,就连去州府考试,每次都是搭乘他家的马车,甚至邀请我住在同一个客栈。” 林晚一拍桌子:“这就对得上了!你想想,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方文锦哑口无言:“一开始,我也不想欠他太多人情,但是,他却说他不差这点钱,但他却缺一个好老师。” “他说他这不是施舍,他在生活上帮助我,我在学习上帮助他,是互帮互助。”方文锦说道。 “诶!也是识人不清!”林晚有点儿恨铁不成钢。 方文锦犹豫了一下,又说:“其实,每次考试都拉肚子,我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是哪怕我吃客栈里的东西,去买面买食物,也会中招。” “所以从那次之后,我就没有再往这方面想过了。”方文锦心情郁闷。 林晚听到这里,又转念一想,要是换成她,估计也是识别不出此人的真面目的:“一个人要是有害人之心,他的手段是层出不穷的,食物没问题,那水呢?而且你真的确定你在外面买的食物没有被人动过手脚?” 方文锦叹气:“你说得对,还是我自己不小心。” 林晚看他这惨兮兮的模样,倒是不忍心再说他了:“没事!他这样的人,没有人在前面引路,就算考上了秀才,也考不上举人!” “但我相信你可以!”林晚这一路上无聊时,也随手翻看了一下这本学霸笔记,当时还感慨,这篇水利建设的策论,已经开始有后世治水的模样了。不愧是学霸笔记! 但现在看来,学霸就在他身边啊! 林晚认真地说:“我觉得明年你不仅能考上秀才,运气好还能考上举人!” 方文锦终于露出一个淡淡的笑:“他确实没有考上举人,案首都没考上举人,这在当时也算是轰动一时了。” 林晚一副“我就说”的表情:“你看!我就说他这种靠别人硬拉考上的,要是没有人帮扶,怎么可能考得上举人!” 方文锦重重地点点头:“你说得对!” “只是,别人家里都是男人挣钱养家,但我们家却刚好反了过来,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方文锦缓缓垂下头,有点难过。 林晚心想,那倒不会。 反而让她有了一种在养小白脸的错觉,总之还不错。 但,话是不能这么说的。 林晚真诚地说:“每个人擅长的东西都不一样,现在我挣钱养你…们,以后等你青云直上了,就来庇佑我们。” 第84章 定制家具 也许是解开了困扰自己多年的心结,方文锦好像通身气度都不一样了。 非要说的话,那就是从小苦瓜变成向阳花了! 是个好现象! 工人要明天才开工,今天还能偷一日闲。 林晚当初买回来的小鸡仔,现在已经吃得就剩下两只了。 正好现在有骡子,不如去石山镇上再买一批小鸡仔回来养着。 对了!骡子! 差点忘了去喂骡子! 林晚舀了一钵麦麸要去喂的时候,才发现骡子早就吃过了。 家里几个小的还一直围在骡子旁边,这个骑了一会儿,就换那个骑。 玩得不亦乐乎。 好像昨天说不吉利的人根本不是他们一样。 林晚悄无声息地站在他们身后,打趣道:“这么高兴?现在不怕不吉利了?” 几个小的知错的点点头,方二河更是麻溜地从骡子身上下来。 这是大嫂的骡子。 今天早上,方子轩非要闹着要骑大马,他们都知道马不好驾驭。 也不知道骡子好不好驾驭,就只能双手虚扶住方子轩,生怕他被骡子栽下来。 但这匹骡子居然温顺得很,给一点吃的,就给摸让骑的。 大家小时候都玩过骑大马,但那也就是过家家,哪里抵得过真正的大马? 大家都没能抵得住诱惑,反正骡子和马长得像。 他们现在也算是骑过马的农民了! 但,既然大嫂来了,那他们也就不敢再造次了,赶紧物归原主。 林晚见他们玩得这么高兴,也不想做一个扫兴的家长:“既然你们都这么喜欢骑这骡子……” “那二河,今天你就骑着这骡子,去石山镇上,买点东西回来吧!” 好不容易能得一天闲,林晚也想偷懒。 方二河的嘴角都快裂到后脑勺:“好啊!大嫂,你想买什么?交给我!我一定给你买回来!” 方二河一边说着,马上就翻身骑上了骡子。 林晚在后面叫都叫不住:“诶诶诶!低头低头!要撞到屋檐了!” “好,我……”方二河扭过头去想应一声,却反倒把自己的头撞了。 方二河趴在骡背上,捂着额头,疼得面目狰狞。 林晚摇摇头,对方三猛说:“赶紧把钱和背篓给你二哥送过去,真是骑个骡子还骑傻了。” “告诉你二哥,去买20只小鸡仔,再买30只小鸭仔。” “得嘞!我马上就去!”方三猛拿起东西马上追出门。 方二河早上出门,也就一个时辰出头的功夫,居然就已经把东西买回来了。 方二河拍了拍骡子,越看越喜欢:“大嫂,你买这骡子可是买对了!这也太快了!我要是走路去的话,现在可能都还没有到石山镇呢!” 林晚打了一桶水,给骡子解渴:“虽说速度还是比不上马,但是对于咱们来说,也已经够用了。” 方三猛又去弄了一些麦麸过来,还把刚才去外面割的嫩草拿了过来,喂给骡子吃:“你现在可是咱家的大宝贝了,多吃点,下次也带我去石山镇上玩。” 今天休息一天,大家无所事事,就全部把目光放在了骡子身上。 他们把骡子牵去新家附近,让这骡子驮着他们挨个走。 不过也就难得休息这么一下,第二天工人来上工之后,又开始忙碌了。 好在现在不用再为钱发愁,也算是轻松了不少。 这边的新房子在加紧施工,林晚想着反正现在手里也有钱了,不如趁着现在去把家具订好。 到时候新房子做好了,家具也能抬进门。 林晚说干就干,就要骑着骡子去石山镇上找人做家具。 方子轩上蹿下跳:“阿娘!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林晚还不知道他,他就是想骑骡子,但是人太小,没人敢放弃让他骑:“你去个屁!你还是在家里好好呆着吧!” 方子轩开始撒泼耍赖:“我想去!我就要去!阿娘,你带我一个吧!带我一个吧!” 林晚不为所动:“你太胖了,这骡子禁不住这么重的重量!” 方子轩这小崽子本来就有点胖,自从林晚来了之后,体重更是蹭蹭蹭地往上涨,现在更是日渐圆润了。 都快要赶上两个方子琴那么大了。 说曹操曹操到。 林晚干脆一手抓起方子琴:“子琴,今天咱们娘俩去街上逛逛,让这个小胖子自己一个人在家吧!” 方子轩吃了一嘴灰,留在原地直跺脚:“我饿嘛!我有什么办法?!” 出了村,林晚就对方子琴说:“抓好我,咱们出发了!可别掉下去!” 方子琴赶紧死死地搂着林晚的腰:“嗯!我抓好了!” “走喽!”林晚笑着回头,问方子琴,“怕不怕?” 方子琴睁着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不怕,阿、阿娘,我不怕!” 林晚哈哈一笑:“那就好!” 方子琴这小姑娘,以前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现在好歹是能听个响了。 没一会儿的工夫,就到了石山镇上。 林晚打听了一下木匠家在哪,便牵着骡子朝那个方向去了。 方子琴坐在骡子上,还有点不太好意思:“阿、阿娘,要不,要不我还是下来吧?” 林晚没让她下来,反而是自己又坐了上去:“阿娘陪你一块骑。” 等到了地方,林晚又问了旁边的行人,确定的具体位置,才去敲门。 林晚和这一大一小两个木匠交谈:“我想在你们这里定制家具,价格如何?” 大木匠停下手里的活,让儿子去端杯茶出来:“价格如何,要看你想要的是什么样的家具?是不是自己出木料?” 林晚颔首谢过他们的茶,却没有喝:“我家盖了新房子,家具想要全部从头换,如果你们的价格公道合适,那我所有的东西都在你们这里定。” 大木匠心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确实是一笔大生意了,做完这一笔生意,儿子的聘礼就不用愁了。 大木匠给了她一个公道实惠的价格,甚至在原有的基础上,还便宜了一些:“床的话,一两五钱一张,一把椅子300文,一张小方桌800文,大方桌一两五钱,梳妆的镜台,二两银子一个,但是不包括铜镜,还有……” “当然了,这些是刷漆的价格,所以就会贵一些,如果你不想刷漆的话,可以便宜很多。” 林晚其实并不懂太懂这方面行情,一番讨价还价之后,看到两个目前的脸色确实不太好,便知道这已经是极限了。 最后,林晚付了25两银子的定金,全屋定制家具,全部刷漆。 古代刷漆是真贵啊!刷漆的家具直接贵了将近一半! 但是刷漆的好看,而且防虫防潮,林晚也不想省这个钱。 林晚交了定金,在两张合约上都按了手印之后,拿走一张:“我住在大饼村,我叫林晚,如果我到期没有来取货,直接送过来就行了。” 第85章 旧识 “林晚?!”大木匠忽然迟疑出声。 他们其实并不认字,这些合约也不过是他们去外面,花钱找人代写的。 不过他们这木匠生意,每一笔生意的花费都不在少数,所以他们父子俩也是苦学了一段时间的文字。 但是也只学会了个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零,还有他们的名字,刘阿木、刘阿林。 要是有人上门来买家具,他们就在空格的地方,填上数字就好了,就代表是给了多少定金。 因此,他们根本认不得林晚两个字,还是她刚才说自己叫林晚。 刘阿木这才有此一问。 林晚觉得他的语气很奇怪:“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刘阿林把他爹拉到一旁,小声说:“爹,细看之下,还真是有点相像,而且她也住在大饼村!” 林晚见他们父子两个交头接耳一阵,又时不时往她这里看一眼,忽然想到了什么:“你们……认识我吗?” 她确定她没有见过这父子俩,那么,也许是原主认识他们。 林晚脑海里不断搜索着过去的记忆,石山镇上的两个木匠,原主从前到底和他们有什么过往? 还没等她想明白。 刘阿木便上前几步,仔细看了看她:“你说你叫林晚,那你的相公可是方文锦?” 林晚微微点头,不动声色地说:“正是,你们是如何知道的?不瞒二位,自打半年前我摔了一跤,磕到了脑子,从前的事便记不太清楚了。” “你们这副神情,莫非以前我们认识吗?”林晚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心里几乎已经是肯定了。 刘阿林松了口气,笑着走过来:“我说你怎么和以前的精神气大不一样了,我一时都没敢认。原来是磕坏了脑子啊,不过你现在也挺好,虽然失忆了,但好像比以前聪明了许多,不仅能说会道,还能写会算!” “难道失忆可以变聪明吗?诶爹,要不然你也把我敲一棍子,看我能不能变聪明点?” 刘阿林虽然是开玩笑的语气,但林晚却不得不小心回答。 林晚失笑一声,说道:“只是失忆了,忘记了从前的事情,不是和别人换了个脑子,哪能突然变聪明?” “但我相公毕竟是个读书人,我嫁过去那么多年,多少也能学到点皮毛不是?”林晚又说。 刘阿林一身的木屑,觉得有些刺挠,就抓了抓脸:“是吗?可你大哥也是读书人啊,你出嫁以前天天看着你大哥读书,也不见你学会了写字啊?” 林晚差点忘了这一茬,原主的哥哥也是读书人,只是没有读出什么名堂,不过现在在当账房先生,每个月的收入应该也不错。 林晚赶紧找补:“主要是我家里现在也做点小生意,不会写字真的不行,想必你们也感同身受吧?我这才发愤图强,努力学了几十个字。” 刘阿木和刘阿林认同地说:“这倒是,现在做生意,要是小本买卖倒还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但凡是数额大一点的生意,如果不认识字,那真是要被人当傻子耍。” 他们父子俩便是几年前吃过这样的亏,这才发誓,一定要把常用的这些数字全部学会。 林晚终于把他们的话题成功带偏了,又问:“不过话说回来,咱们以前是什么关系啊?怎么认识的?” 刘阿木光顾着说话,都忘了有这一茬了,赶紧说:“我是你外舅啊。” 外舅?这又是哪门子的亲戚? 刘阿林同她解释:“就是我姐姐嫁给你大哥,咱们两家就是这样的关系。” “哦!原来如此!”林晚点点头,这样说她就懂了。 林晚也从脑海中找到了一点模模糊糊的画面,似乎确实是这么回事,于是便客气说:“外舅,今日来得匆忙,未曾带礼,还望外舅不要见怪。” “子琴,快叫外舅姥爷。”林晚有点不确定,应该是这么叫的吧? 方子琴乖巧地叫了一声:“外舅姥爷。” 刘阿木就是一个粗人,哪里用得着这样,这般文绉绉的,反倒是让他有点拘谨了:“诶诶!自家亲戚,还什么礼不礼的。” “林晚,这是你女儿吧?哎呦,都长这么大了,我还是第一次见,那啥,阿林呐,赶紧去拿点钱来,包个红包!”刘阿木催促说。 林晚没想到,出门一趟还能收个红包。 方子琴也没敢接。 林晚知道这是他们的一番心意,不收下,恐怕别人反而怪罪:“子琴,收下吧,谢谢外舅姥爷和舅舅。” 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乱叫吧,礼节到了就行,以后应该也不会有太多来往。 方子琴乖巧地一一谢过。 刘阿林平白无故得了个舅舅的称呼,也十分高兴:“不如干脆今天中午留下来吃午饭吧?” 林晚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家里在盖新房子,我们还得回去帮忙呢,还是下次吧。” 又没有什么话题可聊,留在这里也是徒增尴尬。 刘阿木也看出来了,便不强留,只说:“今日你外姑出门买东西去了,等下次你外姑在家,可一定要留下吃个饭才行。” 林晚赶紧回说:“当然当然,下次一定。” 既然是亲戚,刘阿木自然要照顾一下:“我看你这是所有家具都要换新的?你家的新房子什么时候盖好?哪些家具是急需的?我暂且把别人的稍微往后挪一挪,提前给你做急用的。” 林晚大喜过望,连忙说:“床!还请外舅先帮我把床做出来,别的等空出时间再做也行。” 刘阿木一口答应:“你放心,这个月月底之前,至少给你做出六张床。” 家具的事情沟通好后,林晚又带着方子琴,去买了20斤猪肉。 毕竟明天工人就要上工了,食物得备好。 虽然说现在天气已经凉爽了许多,但也不敢一次性买太多肉,怕坏。 而且现在有了骡子,出行也方便,不再像以前一样,出个门困难重重了。 林晚这边抓紧时间盖新房,方柴那边的豆腐,在秋收之后又锻炼了很久,现在总算是能勉强把握出那个度了。 他们准备明天先在村子里卖一次,要是大家觉得好吃,他们再去周围几个村卖。 第86章 新房子终于建好啦! 黄豆便宜,所以他们卖给同村村民也不准备卖得太贵。 现在一斤黄豆六文钱。 他们算过,一斤黄豆最少能出五斤的豆腐。 于是他们就打算,如果是卖给村里人,只卖两文钱一斤,不挣钱,也就是赚个成本价。 如果是外村人,就三文钱一斤。 这一天才半夜,一家人就起床开始做豆腐,等到天朦朦亮时,热乎乎的豆腐,刚好能够出锅。 方晓春推了个板车,挨家挨户去叫卖。 这会儿大家正是荷包里有钱的时候,而且两文钱一斤的豆腐,确实便宜。 一斤豆腐,能做一海碗菜,基本上大家都会买一块来尝尝。 而且到底是村长家,怎么着也得给个面子,意思一下不是? 由于是第一天,也不知道合不合大家的口味,所以就只做了一锅,不敢做多的,怕砸在手里。 本来他们还想着,要是豆腐卖不完,就全部送去林晚家里,反正他家现在工人多,应该每天都在为菜发愁。 有人觉得奇怪:“晓春啊,你们是在哪里学到的做豆腐啊?” 方晓春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做生意,一下子就围过来这么多人,他又要切又要称,还要收钱。 实在是忙得一头转向,他随口便说:“是林晚教我们的……来,婶,两文钱。” 方晓春突然就感觉周围一片寂静,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大家本来就眼红林晚家又是起新房子,又是买骡子。 现在恐怕又要再加一条了。 那个大婶拿走豆腐,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们方家还真是娶了个好媳妇儿啊,什么都告诉夫家,也不知道他娘家人乐不乐意。” 方晓春还记得那天林晚说话的话:“婶,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林晚娘家可没有这手艺。这是前段时间林晚摔了一跤,观音娘娘跑到她梦里告诉她的!” 但这种鬼话,大家谁都不信:“呦呦呦!说得跟真的似的!” 方晓春就认为是真的,不然林晚怎么可能突然就知道这么多东西:“那你们说,如果不是观音娘娘托梦,林晚又怎么可能凭空就会了这门手艺?” 大家哑口无言,但还是有人不信,但更多的人是眼红。 一早上,方晓春的豆腐卖完了,林晚则是又被人眼红了一波。 但……也无所谓了,所谓债多不压身。 方柴第二天又做了两锅豆腐,准备拿去周家村试试,得到的反响也很好。 但他们还是没有什么自信,不敢拿去石山镇上卖,只敢每日做两三锅,拿到周围几个村子里卖。 又是一个月后,林晚家里的新房子终于建好了。 青砖红瓦的四合院,漂亮得不行,一眼瞧过去,还以为是哪个大地主的房子呢! 买回来的六张新床,今天刚刚送到货。 刘阿木擦着额头上的汗:“这是最后两张床了,已经都给你们装好了。但是其他的家具,恐怕还得再等一两个月。” 林晚赶紧给这父子俩端上一杯茶来:“赶紧歇歇,中午留下吃饭吧!” 刘阿木灌了两杯茶之后,才说:“不了不了,我们还得赶紧赶回去,把另一个顾客的东西做好,不能耽搁太久。” 刘阿林也说:“林晚姐,还是等你们新家进火的时候,我们再来吃饭吧!” 刘阿木马上就问:“看好日子了吗?准备什么时候进火?我们也来热闹热闹!” 林晚笑道:“已经请人看过了,说是这个月的13号是好日子,宜乔迁,到时候你们可一定要来啊。” 刘阿木拍拍胸脯说:“这是自然,你放心,你爹娘那边我也会告诉他们的。” 林晚的笑容僵了僵:“……好啊,那就麻烦你们替我跑一趟腿了,新家进火,事情多,我也忙得脱不开身。” 新房子好不容易建成,林晚准备带大家去青阳县庆祝一下。 第二天,全家老小就坐着村长的牛车去了石山镇,然后又从石山镇上转车,去了青阳县。 除了林晚和方文锦,家里其他几个小的,还从来没有来过青阳县。 为了今天这一趟,大家把做好没穿的新衣服都翻找了出来,又穿上了新鞋,绑上了新的发带,带上了好看的头花发钗,甚至抹了一点胭脂水粉。 刚进城时,他们都还有些拘谨和小心翼翼,但是很快就被青阳县的热闹迷花了眼睛。 敢抬头挺胸了,也敢四处张望了。 甚至还觉得,他们身上的新衣服,比青阳县许多人身上的衣服还好看哩!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这新衣服一换,人都要自信多了! 林晚找了一家口碑很好的酒楼,要了一个雅间,点了一些招牌菜。 方三猛在房间里四处转,嘴里惊异连连:“乖乖!这就是雅间啊!从今以后,我也是在雅间里吃过饭的人了!” 方二河白了他一眼:“你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声音小点,不然要是被隔壁的人听见了,肯定就知道我们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了!” 林晚发现这房间不仅有餐桌,还有书案和棋盘。 林晚对方文锦招了招手:“会下棋吗?趁现在菜还没上,咱们下一局?” “不会也没事,我教你,很简单的!”林晚又说。 方文锦走过去,坐下,含笑说道:“略懂。” 没过多久,林晚就把棋盘里的棋子收走五颗:“我赢了!继续!我要把你的棋子全部围死,连不成线!” 方文锦拿着棋子的手,半天没有落下去:“晚晚,你玩的好像不是围棋?” 林晚哈哈一笑:“对!不是,这叫五子棋,五颗棋子连成一线,就算赢!” “围棋太伤脑筋了,还是五子棋更简单,适合休闲娱乐的时候来两把!”林晚说道。 方二河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居然也看懂了:“这个……我好像会玩了!大哥,让我也来试试!” 一群乡下来的土包子,在一局又一局的五子棋对弈中,迷失了自我。 “我赢了!” “我赢了!” “我又赢了!” 看来这读书人喜欢的东西,也不过如此嘛。 他们不过看了几眼,就轻轻松松,手拿把掐! 而隔壁两个房间的客人,则是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他们玩的是围棋吧?这么快就分出了输赢,他们到底是水平太好?还是水平太差? 第87章 衣食无忧 “唔!快尝尝这个!这个好吃!” “这青阳县就是不一样啊,口味好太多了!” “这个也好吃!” “早知道那一次就不在石山镇上吃饭了,现在感觉真是浪费了银子!还不如多花些时间,到青阳县来呢!” 一行七人,要不是顾忌着脸面,估计连盘子都能舔干净。 虽然林晚吃过更好的,但是,出来吃饭不就是图一乐吗? 大家高兴就好。 饱餐一顿之后,林晚就要去找银千澈了,也不知道这个月能分到多少钱。 方文锦本来也想跟着去的,但是面对着从来没有进过城里的弟妹和儿女,也只好兵分两路。 林晚猜得没错,就算那些人知道了奶茶的配方,光是准备就得花费不少时间。 银千澈将十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交给了林晚:“这个月的生意,比上个月更胜一筹。” 林晚将银票收了起来,本来想仰天长笑,抒发一下自己的高兴之情,但想到对面还坐着一个小苦瓜,就生生忍住了。 林晚说道:“有消息吗?你家里那群王八蛋兄弟,打算什么时候开业?” 银千澈咬牙切齿地说:“肯定是早就串通好了,一致打算这个月的月中开业!” 林晚问道:“他们这么阴你?你家那些长辈就不管管?” 银千澈冷笑一声:“这个结果他们自然也是喜闻乐见的,相比起一个人的大放光彩,他们自然是希望整个家族都繁荣昌盛。” 虽然,银千澈也是这个想法,但他的这个想法,是必须在他坐上家主之位才能实现的,不然他也怕为他人做了嫁衣,这是他不能允许。 林晚虽然也能够想明白这一点,但还是为这些人的冷血感到寒心:“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银千澈心中已经隐隐约约有了想法,但还是下不了决心,于是便说:“再等两个月再说。” 好歹是合作伙伴,除了第一面不太愉快之外,至少合作到现在,大家也算是有了不菲的交情。 林晚不得不再次提醒他:“还记得我上一次和你说过什么吗?想做这一门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要快准狠!不要给别人出手的机会!” 银千澈深吸一口气,他也知道自己家里的那一群人是什么尿性:“我会做两手准备的。” 林晚又问了一下银露楼的近况。 得知银露楼现在可谓是名声大噪,哪怕是在州府,都积累了不少人气。 只是可惜的是,怕是好景不长了。 林晚唏嘘一声,就离开了。 却不想迎面碰上了金玉楼的小公子金星言。 金星言明显也是注意到了林晚,却不打算不打招呼,不但不打招呼,还翻了个白眼,冷哼了一声。 林晚也大概知道,为什么他会对自己这副态度。 世界上没有不漏风的墙,而且金星言又亲眼看见自己被银千澈抓进了府邸,稍微想想也就猜到了。 导致金玉楼的生意一落千丈的人,就是林晚! 虽然这个一落千丈太夸张了。 因为自从得了方文锦的那几瓶食用色素之后,他们不只仿制颜色鲜亮的笑脸糖果,并且还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研究出了鲜花糖果、太阳糖果等等。 但是,哪怕是这样,也依旧比不过和银露楼墙贴墙的银满楼。 金星言自然不高兴了,因此也没有给林晚一个好脸色。 林晚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和他擦身而过。 当初银千澈就在金玉楼门口绑了她,如果那时金星言能够强硬一点,和银千澈打擂台的话,事情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虽然说,他们也不过就是几面之缘,金星言没有理由吃力不讨好的做这些事。 那有时候人的选择,一念之差,就是会改变很多东西。 林晚在租赁牛车的地方,等着与他们汇合。 没过多久,方文锦一行人就扛着大包小包出现在了林晚的面前。 林晚惊奇地问:“你们这是买的什么?这么多?” 方文锦笑着说:“既然有了新床,那也该换上新的被褥了。” “也是!”林晚想,家里那硬梆梆的被子,本来就不保暖,早就该换了。 林晚又把方文锦拉到一边,低声说了刚才的事情:“两个家族的纷争,不论是内部的纷争,还是外部的纷争,我都不想参与。” 主要是他们现在太弱小了,一旦有什么心思歹毒的人,注意到了他们,那他们平静安宁的生活,可能也就到此为止了。 那银露楼的大厨,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林晚又说:“银千澈这边我都说好了,分红的事情暂且打住,如果以后他真当上了家主,或可把分红再补上,但现在还是算了吧。” 两个月的分红,也足够他们家衣食无忧了。 方文锦也立刻明白了林晚的担忧:“我这就去找金星言,拿回属于我们自己的分红,以后便不再来往。” 方文锦去了又回,没有花多长时间,想必那边也答应得爽快,对于一门肯定赚钱的生意,谁都喜欢一刀切地买卖。 方文锦将50两银子交给林晚:“这几个月以来的所有分红,都在这里了。” 林晚也没有矫情,二话不说就揣进了兜里。 由于东西太多,林晚租了两辆牛车,直接回大饼村。 到了大饼村之后,没有让牛车进村,直接去了远离人群的四合院。 也正好避开了大家的注目礼。 林晚他们把12床被褥全部搬到院子中央。 整个院子的地面都是青石板砌成,他们昨日才用抹布一点点擦过,并不担心弄脏。 林晚他们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总感觉少了什么。 林晚一拍脑门:“哎呀!我光想着做家具,忘记做门了!” 至少大门和后门肯定是要先做好门才行的,不然岂不是招贼吗? 林晚打定主意,明天就再去找一个木匠,赶紧把两道大门做出来! 林晚无奈地笑了笑,对大家说:“看来,今天是不能把被褥留在新房子里铺好了。” 床是搬不走的,但是一床新被褥,那还不是随手的事? 大家当然也不想便宜了贼人,便赶紧把被褥又捡了起来,抱在怀里:“那我们还是回老家吧,先放在老家里。” 林晚却摇摇头,说:“先不忙。” “反正房子也建好了,不如趁着现在,咱们先选一下房间?”林晚说道。 第88章 乔迁之喜 林晚求工人建造的四合院,和一般人家也有了不少的区别。 不过,首先,正房和东西厢房的整体布局还是大致相似的。 只不过,就拿正房来举例吧,正房进去就是一个小客厅,左边是床睡觉的地方,右边则是给方文锦腾出了一个书房。 正房的后面,还连接着几间小房子,包括厨房柴房浴室。 皆可以推开小门直进直出,不用绕远路也方便。 在正房的左右两侧,还准备了两套相同规格的房子。 而在正房的下手位置,东厢房和西厢房,还有四套相同规格的房子。 每套房子的背后,都备有厨房柴房和浴室。 林晚知道方二河和方三猛早晚是要成亲娶媳妇的,妯娌之间要是相处得不明不白,也是让人烦。 不如干脆就这样,公公平平、明明白白。 想自己开小灶也随便,也不用瞒着别人。 而在靠近后门的位置,还修了两个厕所,厕所也是尽可能的仿照现代的厕所建立的。 只是还是略有区别的,毕竟这里没有自来水。 于是,林晚便让工人将两个厕所的地基打高了一些,然后挖通地道,将化粪池建在院墙之外。 如厕的厕道也是倾斜的,这样一来,只要在厕所常备一桶水,只要有人上了厕所,就可以直接把污秽之物冲下去。 也就不会散发出什么气味了。 起初,所有人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林晚非要把厕所修成这个样子。 大户人家的四合院里自然也是修了厕所的,不过大多数也就是旱厕的升级版,只不过他们会在下面放上粪桶,定期清理而已。这样也会干净许多。 直到厕所修建完成,林晚亲自演示了一遍,大家这才哑口无声。 就连刘工头都称叹:“这可真是个好主意啊!” 在正房与厕所之间,还挖了一个小池塘,只是现在还没有注水。 林晚早就想好了房子该怎么分配,不过还是得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我和你大哥就住在正房,都没有意见吧?” 大家自然是双手赞同的。 林晚又说:“正房左右两边的房间,就给方子琴和方子轩住。” 正房左右两边的房间,通常是耳房,会小很多,通常是用来给妾室,或者下人住的地方。 但是林晚可不会厚此薄彼,既然要修房子,那就全都一视同仁,全都盖大屋!也不差这一点钱! 林晚可不管什么风水不风水的,自家人住得高兴,这才是真的好! 林晚接着说:“左边厢房的两间大房,就分别给方二河和方三猛住。” “右边厢房的两间大房,就给方淼淼和方秀秀住。” “不过现在秀秀已经嫁人了,就暂时当做客房吧,以后如果淼淼嫁人了,也是如此。” 林晚一口气说完:“你们大家还有什么异议吗?没关系的,有问题现在说,这房子可是要住一辈子的,别到时候等住进去了再闷闷不乐。” 大家当然没有异议,能有什么异议? 这都一人住一间这么大的房子,而且还一人独享一个厨房一个柴房一个浴室,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们早就已经商量好了,不管住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而且,就连已经嫁人的方秀秀,都预留出了一间房子。 大嫂确实已经把公平公正四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其实,林晚也是怕麻烦,与其以后大家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事情争吵,不如一开始就杜绝这个麻烦! 第二天一早,林晚又骑着骡子,去找了一个木匠,定制大门和后门。 至于四合院里的小门,还是交给刘阿木他们吧。 只要把大门做好,他们就能住进去了。 至于其他的小门,可以慢慢来,只要在下雪之前做好就行了。 一晃又过了一段时日。 刘阿木父子两人,终于把剩下的两张床也送过来了。 另一个木匠那边,也把大门和后门送了过来,并且装上了。 大饼村里的人这便知道,那座气派的四合院,算是建成了。 方柴也早就给他们找好了,做席面的厨子,就等着进火那天过来。 天还不亮,两串炮仗就噼里啪啦地在大饼村里响了起来。 方文锦怀里抱着一捆被修剪过的木头,走进新家,又说了一些吉利话。 早上,自家人和来帮忙的人简单地吃了一顿。 一上午的时间,除了大饼村的人都来祝贺之外,林晚的娘家人也来了。 还是在方文锦的提醒下,林晚这才认出来,这可不就是原主的娘家人吗? 不仅爹娘,就连大哥大嫂、二姐和二姐夫都来了。 他们也知道,自家的这个小妹拧巴得很,以前也不乐意让他们上门。 他们已经有许久没有见过林晚了,前些日子听到刘阿木来报喜,说林是晚家里盖了新房子,要进火,还特意让他来邀请他们。 虽然他们也知道,刘阿木说的这些话,水分偏大。 但是既然小妹都请了,按照她的性子,那就是有意炫耀,他们要是不去的话,小妹肯定又要记恨上他们了。 对于这个小妹,他们一家人也是头疼得很,但到底是血脉至亲,又不好真的不再来往。 这才让大哥在酒楼里告了一天假,就连身为秀才的二姐夫,本来今天应该是要上课的,也被拉过来凑人头了。 结果,他们都已经这么有诚意了,小妹居然还是对他们视若无睹,把他们当做空气一样。 不免让这一大家子人感到心寒。 既然还是不肯理他们,又何必非要邀请他们过来呢?就是为了展示一下她现在过得有多好吗? 林晚要是听到了他们的声音,大喊一声冤枉! 她那是真没有认出来! 而且今天宾客奇多,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什么三姑妈二大舅,今天全都凑了过来,她站在门口迎宾卖笑,早就已经晕头转向了。 也顾不上他们这一群娘家人了,只能让他们先找个位置坐下,等开饭。 开饭之前,林晚还给所有人,一人准备了一碗甜甜的豆腐脑。 这当然是方柴家里出品的,不过林晚也会给他们钱就是了。 这可是方柴家里迄今为止,做过的最大的一笔生意了,半夜就开始起床做磨豆浆,就怕到时候不够分。 桌上不仅摆了瓜子花生,还放了一碟子麦芽糖。 不过糖精贵,自然是一上桌就没了。 等到正午时分,席面就正式开始了。 一道道菜陆陆续续地被搬了出来。 鸡鸭鱼猪,硬生生凑满了九菜一汤,而且都是大菜,除了一个清炒白菜之外,其余的都是肉菜。 另外,还给大家准备了豆浆和酒两种饮品。 喝得了酒的就喝酒,喝不了酒的就喝豆浆。 第89章 大吃特吃 他们从祖辈开始,就居住在大饼村里,这么多年里,村子上也没出现过什么大富大贵的人。 就算是谁家办喜事,也顶多就是九个菜,还经常会拿炒黄豆、炒花生、白菜萝卜这些来凑数。 一桌上能有两三个肉菜,就已经能让大家称赞一句,这家人倒也不吝啬。 如果车上能出现五六个肉菜,大家高低还得再说一句,这真是下了血本的。 而且这些肉菜里,肉只占了很小一部分。 但是今天的这些菜,却让他们连停下筷子祝贺的时间都没有了。 九菜一汤,肉菜就占了九个,而且还不是切成肉丝肉沫,只用来调味。 这全都是大鱼大肉啊!蔬菜和辣椒,甚至只能做这些肉菜的点缀! 而且分量也不少,每个菜都有满满一海碗! 甚至连米饭都是精米,吃进嘴里软糯香甜,一点怪味都没有。 大饼村的村民们,随礼不过就是随了几个鸡。更有甚者,甚至只送了两颗白菜,或是一捆长豆角。 结果居然能吃到这样油水丰富的席面!这还不得可劲地吃啊?!这跟天上掉馅饼有什么区别? 每个人都吃的腮帮子鼓鼓的,嘴巴里的东西都还没咽下去,碗里夹好的菜也没吃完,就迫不及待的又去夹了一块肉补上。 摆在手边豆浆也没有人去喝,要是放在以前,两文钱一碗的豆浆免费喝,他们高低得喝上五六碗。 可是今天,他们的肚子却已经没有空闲的地方,可以留给这些豆浆了。 不过酒也贵,男人们觉得不喝也浪费,倒还是会抽空出来抿两口喝。 以至于方文锦站在石阶上,说了一堆新家进火、大吉大利的话,也没有人附声。 有的只是如雷鸣般的掌声,毕竟他们的嘴巴还没空呢。 多吃一点就多赚一些啊! 林晚把方文锦拉下来,笑道:“随便说两句就行了,吃席的时候,也不会有人关注你到底说了啥。” 毕竟她自己也这样,一去吃席,就只顾着吃,别的什么都顾不上,就想着要把礼钱吃回本。 不过,他们今天准备的菜色也确实丰富。 准备了半扇猪,还有三副猪下水和猪内脏,做成的卤菜。 还有十几条鱼,八只鸡,七只鸭。 两篮子鸡蛋。 还买了一头羊。 本来只打算开十桌的,村子里也就80来个人,一桌坐10个人,满打满算,就算大饼村的人全都拖家带口来了,也足够了。 可谁知道,光是林晚的娘家,这拖家带口的就坐满了一桌。 林晚还以为娘家那边,顶多就来一两个人做代表呢。 然后又加上一些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最后算下来,居然开了13桌。 今天大摆筵席,林晚本来也没有想过要把本钱收回来,也就是图一乐,图一个吉利而已。 12点钟开席,一直吃到下午一点,桌子上的菜都吃得差不多了,唯有一盘猪下水和一盘清炒白菜,没有人动筷子。 白菜嘛,什么时候不能吃?今天的肚子大有用处,可不能让它占了地方。 至于猪下水?这种东西也就是大家没钱的时候,去买一点回来添添油水。 其实大家都不爱吃,又腥又臊,吃一口都能吐出来,所以也没有人动筷子。 男人们呢,把桌子上的菜吃完之后,想起来还有酒没喝,酒也是好东西啊,不能浪费。 于是大家闲聊两句,便喝一口。 “可惜刚才把菜吃完了,早知道就留一盘菜当下酒菜了,这酒是好酒,可光喝酒还是差点意思啊。” “这不是还有猪下水吗?你尝尝呗!”有人起哄。 那个说没有下酒菜的男人,还真就夹了一块猪大肠:“尝尝就尝尝,其实我觉得今天这席上的猪下水啊,和以前看到的都不一样。” 但这话其他人可不相信,他们又不是没有买过猪下水,不管怎么煮,反正都是又腥又骚又难吃的:“那你快尝尝!” “尝尝就尝尝。”一筷子就塞进了嘴里,其实心里也有点打怵,不过想着就算是难吃,多喝两口酒也能压下来。 但他这个想法并没有付出行动,因为一入口就会惊艳到了。 这这这!这还是他知道的那个猪下水吗? 不骚不腥不臭,也不难吃,不!甚至可以说是很好吃! 这男人在大家打趣的眼神中,细细品味,还是不敢相信,这就是猪下水,于是又夹了一筷子。 别人问他好不好吃,他也不说,只是摇头晃脑。 他这模样,引起了大家的好奇心:“这……莫非……好吃?” 有人好奇心旺盛,在大家呲牙裂嘴中,也忍不住夹了一筷子,他眼睛一亮:“唔唔唔!好吃!你们快尝尝!” “真的假的?臭小子,你可别骗我,我也尝尝!这猪下水还不都是一个味道?能有什么好吃的?” 但是短短不到五秒钟,就被啪啪打脸了。 天呐!这可真好吃啊! 他们刚才还在说呢,这么多好吃的菜里面,为什么混进去了一盘猪下水? 太格格不入了! 现在他们尝过了才知道,这猪下水也太好吃了!根本不比肉差! 猪下水居然很好吃?这个消息简直就如同蝗虫过境一般,瞬间就传到了其他桌的客人耳中。 不消片刻,桌子上的这一盘猪下水也被吃光了。 大家一边剔牙,一边讨论:“这是从哪里请来的厨子,这做菜的水准也太高了,猪下水也能煮得这么好吃!” “待会我也要去打听打听,以后家里要是办喜事,也用得着。” “嗐!打听啥呀,这不就还是之前那个厨子吗?咱们这一片,谁家有喜事不都是他掌勺的?” “哦哦哦!原来就是他呀!真是没想到,他做菜的水准一般,没想到做这猪下水,可真是一绝!” “也不知道是咋做的?诶!你们说,我要是去问问,他能不能告诉我?” “你就做梦吧!这搞不好就要变成人家的招牌菜了,怎么可能告诉别人?!” “啧!说的也是!” 厨师守在灶前,脸上一阵心虚,他哪里有这个本事? 这猪下水是主家自己做的。 不过他也没有出来否认,毕竟名声大了,对他自己的生意也有好处! 于是乎,若还有人来问,厨师便一脸高深莫测地说:“这个……不可外传啊!” 第90章 娘家的贺礼 大家都吃得很开心,就连桌子上剩下的一些汤汁,也被他们打包带走了。 这可都是肉汤汁,而且搞不好里面还有碎肉呢。 带回去,不管是拌饭也好,还是随便炒个什么青菜也好,都是不错的选择! 此时,他们一个个的,已经全部都扶着肚子,快要走不动路了。 于是,他们便瘫坐在椅子上,想着消消食再回去。 这时,他们才注意到了桌子上的豆浆。 说起来,要是在石山镇上,甜豆浆都要2文钱一碗。 而这里,却给他们每人都打了一碗,而且每隔几张桌子,中间还放着一个大桶,大桶里装着的全都是豆浆。 谁喝完了碗里的,直接去桶里自己打就行了。 他们之中许多人,都还没有尝过豆浆的味道。 秉持着不喝白不喝的想法,他们一边消食,一边喝豆浆。 “你还喝得下啊?我的肚子都快撑破了!” “哎呀,溜溜缝嘛!” “而且这豆浆要两文钱一碗呢!喝到就是赚到!” “你这……说得好有道理啊!” 于是,本该下午一点就陆续散场的村民们,硬是在这里待到了两点多,这才陆续回家。 林晚他们吃过饭出来一瞧,这还真是蝗虫过境啊! 说夸张一点,那真是连刷盘子都省了! 林晚的娘家人,好歹都是长在石山镇上的,他们这一桌,也是唯一一桌还有剩菜的。 但唯有一盘猪下水被吃了个干净。 但是很快,这片清净之地也不保了。 因为马上就有胆子大、脸皮厚的人想要来打包剩菜。 得到允许之后,开始了下一轮的疯抢。 所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豁出一张脸皮,能赚一碗肉回去,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很值得的买卖! 这一碗肉拿回去,再分开煮进菜里,他们一家人又能吃上一天的肉菜了! 下手快的人赶紧抱着碗回了家,下手慢的人则是一个个懊悔不已。 直到其余人走得差不多了,林晚的娘家人才好去叙叙旧。 说实话,自从当年那件事之后,林晚就很少和他们见面了,这三四年间,更是连过年都不来往了。 就是见了面,也是阴阳怪气的,一张嘴就刺人。 他们都有些许不自在。 林父和林母打头阵,准备送完东西就走,免得又要为了当年那件事而争吵:“小晚,这里面是一些笔墨纸砚,还有一些书籍。” “你相公不是还要读书吗?我们就托你二姐夫去买了这些。” 林晚愣了一下,据她的记忆而言,其实他们在石山镇上的家境也就一般,也就是普通人。 虽说林大哥的薪水高,但是石山镇的东西也不便宜,而且不论是菜还是米面,都要自己买,不像庄户人家一样,想吃就自己种。 所以,其实哪怕直到现在,有时林父也还要去外面卖卖力气,林母也会在家里为别人浆洗些衣物,换点零碎收入。 没想到,这一次他们一出手,就这么大方。 这个包里的东西可不算轻啊! 林父林母,以及大哥二姐相互对视一眼,皆是无奈摇头,这么多年了,小妹怎么还是这么犟啊! 算了,他们既然已经把东西送到了,也就该回家了。 林晚却忽然笑着对他们后方招了招手:“文锦,快过来,你岳父岳母送了文房四宝给你。” 方文锦刚刚送完了最后一波宾客,正要往这里走,听到这话,马上加快脚步:“多谢岳父岳母,文锦在此谢过。” 林父林母以及大哥二姐都傻眼了,这是什么走向? 这,怎么突然这么客气了?还真有点不太适应。 就连二姐夫都是一脸奇异,他虽然与林晚接触不多,但也听自家娘子提过几嘴,这怎么完全不一样啊? 林晚把他们请进正房:“爹娘,大哥大嫂,二姐二姐夫,方才实在太忙了,一时没能顾得上你们,进来喝碗茶吧。” 林父林母他们几时得到过这般待遇,尤其是在这个三女儿这里。 现在的林晚也太客气了,客气的都有些生分了。 林母拉着林晚的手,一起落座,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都是自家人,怎的还这么生分了?” 林晚心里一紧,赶紧说:“从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只是听旁人说起几句,知道我从前性子不好,时常惹得爹娘生气,因此现在再见面,也难免有些拘束。” 方文锦见状,也赶紧打圆场:“也是我不好,当时晚晚摔了一跤,晕倒了,家里没有什么积蓄,就没有送她去医馆。虽然很快就醒了过来,但是,也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对于这个三女婿,其实他们都是有一些内疚的,但,就算如此,也不该不管他们闺女的死活啊! 林母拨开林晚额间的碎发,却未见什么疤痕,这才松了一口气,但语气还是难免带上了一些责怪:“大家都是一家人,虽然并不时常走动,但出了这样的事,好歹也要告诉我们一声啊?” 林父也说:“就算你没钱,但我们自己的闺女,我们总不能看着她摔死吧?” 方文锦悄悄和林晚对视一眼,无奈一笑,背上了这口锅:“是文锦的不是,连累二老担心了。” 林大哥出来解围:“爹娘,你们也别生气了,小妹这不是没事吗?而且失忆了,改了性情,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 至少现在来看,说话都让人舒心了。 林父林母这才作罢:“罢了罢了,好在是人没事。” 只是,唉,这孩子失忆以后,确实性情大变,都不像他们印象中的女儿了。 但大哥大嫂、二姐二姐夫却没有这么多愁善感,马上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林晚看着天色不早了,村里又不通车,村长爷爷那个牛车也坐不下这么多人。 光是大人就有8个。刘阿木父子自然也来了,只是关系较远,别人一家子叙旧,他们不好进来罢了 还有四个外甥外甥女。 林晚其实也怕和这些旧识相见,尤其是原主的爹娘,但是此时也确实不好把人往外赶。 林晚便只好说:“爹娘,天色已晚,现在回去怕是不安全,不如在此留宿一晚吧?” 第91章 分床而睡 林父林母他们皆没想到,能得到这样的邀请,犹豫之间,还是答应了。 其实,林晚是希望他们强硬拒绝的,坚持绝对不留在女儿家里休息。 但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答应。 林晚心有戚戚,只好硬着头皮接待了这一大家子。 林晚把娘家人安顿好之后,还要去处理外面的事情。 首先就是先把厨师的工钱结了。 再把从村民家里借过来的桌椅板凳什么的,全部退了回去。 碗也全部洗了,归还到别人家里。 林晚他们一家人,还有村长爷爷一家人、方大雷一家人,一直忙到日落,这才收拾干净。 林晚又给村长爷爷结了二两银子,算是今日的豆腐、豆浆和豆腐脑的钱。 方柴赶紧说:“哪里用得着这么多钱,顶多也就是一两五钱银子!多得我可不要!” 林晚笑着劝他收下:“这两天你们忙前忙后的也不轻松,剩下的就算是你们的工钱吧。” 林晚现在对于方柴这一家人的观感很矛盾。 一方面,她家里但凡有事,方柴他们是真的上,也从没有说过要什么报酬,确实做到了宗亲之间的互相扶持。 但另一方面,林晚又对他们的一些想法实在难以认同。 最终,也只能归结于文化差异。 林晚把钱强硬地塞给方柴之后,又说:“豆浆和豆腐脑的利润比豆腐大,我觉得,你们可以分开去卖,一半人去卖豆腐,一半人去卖豆浆豆腐脑。” 然后就是方大雷家里,林晚只留了两天的菜,把其余多出来,吃不完的菜全部给了他们。 林晚说:“反正放着也是坏,你们拿回去吧,就当是这两天来给我们帮忙的酬谢了。” 方大雷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分在他们头上,这些肉至少也要两三百文钱吧!回去熏成腊肉,今年过年都不用再去买肉了! 这么一收拾,家里总算干净了不多少。 接下来,就是娘家了。 好在中午还留下了一些干净的熟食,晚饭不用再去操心,热一热就好了。 由于两家人都不是很熟,这一顿饭吃得异常安静。 林父林母心想:在女儿家里留宿,已经很难为情了,一定不能再让女儿在夫家难做人! 家里几个小的,瞧见大嫂\/阿娘的娘家人,就连吃个饭也是一丝不苟的样子,心里压力不小:绝对不能因为他们,而让大嫂\/阿娘在她娘家人面前丢脸! 饭桌上,每个人都挺直了腰板,小口小口地吃饭,也不发出什么声音。 实在是有些诡异。 林晚知道他们双方都有些拘谨,便开玩笑似的说:“今天的饭菜不合胃口吗?” “二河,我记得你们以前吃饭吃得挺香的呀,三两口就能扒完一碗饭,今天这是怎么了?” “爹娘,我记得你们在家里好像也没有这么的……斯文吧?还是说今天在女儿这里放不开膀子?” 林父林母赶紧义正言辞地说:“瞎说,咱家吃饭不一直都是这样吗?” 方二河也紧追其后:“大嫂,咱们虽然是庄户人家,吃饭没有那么多规矩,但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嘛!” 林晚吃笑一声,笑道:“好好好,你们今天晚上别饿肚子就行了。” 吃完饭后,林父林母他们简单洗漱一下就准备睡觉了。 林晚他们今天操劳了一天,还是想要先洗个澡,再入睡。 这个四合院里有七间大房,林晚和方文锦睡的正房甚至还放了两张床。 大家三三两两睡在一起,倒也并不拥挤。 林晚正房里的两张床,一张是林母和林晚自己的,另一张则是大嫂和二姐的。 林母躺在床上,握着女儿的手,小声地问:“小晚,你老实跟娘说,你们现在的夫妻感情怎么样?” 林母他们之所以答应要留宿,也正因为有些话不好当着大家的面说。 林晚知道她为什么有此疑问,她马上解释:“尚可,书房那张床是给文锦准备的,他不是要读书嘛,累了还可以在那里歇一歇。有客人来了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虽然,林晚确实有分床而眠的想法。 林母勉强相信了这个理由,又说:“那就好,现在儿女都有了,房子也修了,再过两三年,就把方子琴的亲事定了,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林晚知道林母是在隐晦地提点自己,但她也只能是随口糊弄过去:“好,倒时候会留意的。” 但是,方子琴今年才10岁,过两三年也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年纪。 林晚可不愿意这么早就给她定亲。 林母又絮絮叨叨地说起了一些从前的往事。从一开始的不放心,到后来的欣慰。 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小,大家都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大家醒来之后,吃了一顿早饭,这才没了之前那么拘谨。 他们在林晚的强留下,又吃了一顿午饭,这才慢悠悠地走了回去。 日子本该这么平淡下去的。 然而,当天晚上,林晚和方文锦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林晚:“你去睡书房!” 方文锦摇头:“我不!” 林晚:“那我去睡书房!” 方文锦也摇头:“不行!” 两人就分房而睡的问题,争执不下。 方文锦见怎么样都不成,只好猛掐大腿,生生把自己逼出两滴眼泪:“晚晚,为什么非要分床而睡?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林晚最见不得别人掉眼泪,一下子就心软了一半,但在这件事情上,她却莫名地坚持:“我觉得我们睡在一起不太好。” 方文锦没想到今天这一招居然败了,他便知道林晚是认真的,但是他不理解:“到底哪里不好?晚晚,你总要告诉我,到底是哪些地方,让你觉得不太好?我可以改。” 林晚犹豫半天,只说了一句话:“咱们说到底不是真正的夫妻,睡在一起有点不太好。” 方文锦停顿了两秒,便意识到了什么,立马不再娇柔造作了,也不再闹着不想分床而睡了。 “你说的确实有点道理,那今天晚上咱们还是分床睡吧。” “你睡这里,我去睡书房,晚晚,早点睡,有事就叫我。”方文锦说完后,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就走了,似乎是有什么急事一般。 林晚没想到,这刚才还宁死不屈一般的人,说变脸就变脸,说走就走。 虽然林晚确实想让方文锦走,可现在他真的走了,又怪怪的…… 林晚略有些失落地躺进了柔软的被窝里,心想,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然后又想,女人心,海底针啊! 第92章 新婚? 第二天吃过早饭以后,方文锦就骑着骡子说要出门一趟。 一直到午饭都没看见回来。 林晚不禁有些怀疑,难道昨天晚上的举动,伤害到了他弱小的心灵? 毕竟方文锦可是一个动不动掉眼泪的柔弱男子。 林晚有些后悔,昨天晚上不应该那么着急的,怎么着也得给人家两天时间缓冲一下啊。 这下好了,人家生闷气了,还离家出走了。 一直到接近黄昏,也没看见方文锦回来。 骡子的脚程不慢,去青阳县都可以来回跑两趟了。 可直到现在,人都还没有回来。 林晚不由得想,这果然是吃饱了撑的,闲的蛋疼。 要是放在以前,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吵个架都没力气,哪里还有心思离家出走呢。 一直到天快黑了,方文锦才终于回来了。 不仅人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不少东西,只是装在包袱里,看不到里面到底有什么。 方文锦做贼似的,把骡子身上的包袱取下来,悄悄跑进房里,然后把门落锁。 林晚听到了动静,从厨房里跑出来一看,果然是那厮回来了。 刚想去问问什么情况,就被方淼淼拉回了厨房。 方淼淼不好意思地说:“大嫂,我的厨艺不太好,今天晚上的晚饭你可以指点我一下吗?” 林晚自己的厨艺也就一般,除非把科技与狠活拿出来。 这一点,家里人并不是不知道。 那为什么方淼淼突然要让自己指点她做饭? 明显不正常。 就好像是在替方文锦打掩护一样。 林晚眯了眯眼睛,先让你折腾,等会儿我倒要看看,你能在房间里憋出什么屁来! 没过一会儿,等到晚饭时,方文锦还是没有出来,就连方二河也不见了。 林晚都被他们搞得有点好奇了:“淼淼,不去叫你大哥二哥出来吃饭吗?” 方淼淼小脸一红,支支吾吾半天,居然说:“男人家的那点事,我们就不要去打扰了吧。” 妹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要不是你还没有嫁人,我都要以为你在搞黄色了! 为了替他打掩护,你可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吃完饭后,方淼淼又把林晚拉去自己房间洗澡。 林晚心中有点不快,这群人到底在搞什么?! 怎么好像全家上下,就瞒着自己一个人?! 林晚越想越气,匆匆搓了两下,就穿上了里衣,今晚非得弄明白不可! 就在这时,方淼淼突然进来了,偷偷一笑:“大嫂,别生气了,一会儿我陪你进去。” 林晚戳了戳方淼淼的头,气闷地说:“那么多好吃的都白给你们吃了,一个个的,都背着我在搞什么名堂呢?” 方淼淼的双手背在身后,卖了一个关子:“大嫂,你先把眼睛闭上,我就告诉你。” 林晚掐了掐方淼淼脸:“行吧,但你要是没讲出个一二三四五,可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随即,林晚闭上了眼睛。 她感觉到,方淼淼似乎拿了一件衣服,给她穿上了。 林晚放任自己像个木偶一样,任她摆弄。 同时,心中升起了无限猜想。 一件衣服而已,怎么还搞得这么神秘? 莫非是…… “好啦,大嫂,你睁开眼睛吧!”方淼淼笑吟吟地说。 林晚睁开眼睛,屋里只点了两根蜡烛,并不明亮。 但也依稀能够看得出来,她身上穿着的,好像是红色的衣服? 不不不,准确来说,像是喜服? 林晚讶然一瞬,随后才说:“这就是你们今天鬼鬼祟祟的原因?” 方淼淼把珠花钗环都拿了出来,说道:“是啊,大哥今天一大早就把我们喊醒来了,说是要再和大嫂拜一次天地,成一次亲呢。” 方淼淼不太懂为什么两个人要成两次亲,于是便把这些归结于从前太简陋了,现在家里修了新房子,自然什么都要弄成新的。 就像新床、新被子一样。 再来个新婚? 林晚心中一怔,难怪他一整天都不见人影,原来是去准备这些了。 她想要分床而睡,确实是因为两人现在的情况有些许尴尬。 也可能是因为林晚比较矫情,不想不明不白、稀里糊涂的就把日子过了下去。 她虽然确实有一点想要方文锦主动确定关系的意思,但也没料到他不仅听懂了暗示,甚至还直接把喜服都买回来了。 林晚有一点小小小小小的感动。 方淼淼的手很巧,自从林晚买了不少珠花发钗回来之后,她闲得没事,就开始热衷于研究新发型。 这段时间更是把方文锦的梳头工作都抢了。 林晚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不过效果确实不错。 方淼淼也很满意,今晚的发髻,是她这么久以来,梳得最顺手的一次! 方淼淼还没嫁过人,不懂一梳二梳三梳这些东西:“大嫂,今天晚上的发髻是我梳得最好的!好顺啊!” 头发没有炸毛,也没有翘出来。 林晚拿起胭脂水粉,开始在脸上涂涂抹抹。 “一梳梳过青丝垂,百年好合心相偎。” “二梳梳得月儿圆,琴瑟和鸣笑开颜。” “三梳梳出龙凤配,五世其昌耀门楣。” 林晚将口脂抹在嘴唇上,居然还是蜂蜜味的,是用蜜蜡做的吗?有点好吃呢! 方淼淼还在心里默默地背诵刚才那三句话,原来梳头也有这么多讲究啊。 方淼淼见林晚梳妆完了,便想要拿红盖头过来,给她盖上。 “哇!”方淼淼激动地捂住嘴巴,“大嫂,你今天晚上好漂亮啊!” 林晚美滋滋地想,那当然了。 这具身体原本底子就不错,不过是被晒黑了些,身上又没有二两肉,而且脾气性格都不好,所谓相由心生,自然看起来像个尖酸刻薄的老妈子。 但是自从林晚来了之后,几乎每日都是好吃好喝的供着,没事也根本不往外走。 白了一些,又圆润了一些,加上今天晚上还化了妆。 看起来自然大不一样啦! 方淼淼这会眼睛里都快要冒出小星星了,真想让大哥赶紧看到大嫂! “新娘子出门咯!” 林晚被方淼淼搀扶着走出去,耳边还传来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不一会儿,林晚手里被塞进同心结的一端。 林晚知道,这另一端是方文锦。 方二河喜气洋洋地大喊:“一拜天地!” 林晚和方文锦跪下,拜了一拜。 方二河又喊:“二拜高堂!” 又想到,他们爹娘早就入土了。 便直接来到了第三步:“夫妻对拜!” 林晚和方文锦同时转身,对拜。 只是家里几个小的作弄,在他们两人起身的时候,给他们推了一把。 林晚和方文锦不仅撞了个对头。 林晚甚至因为这喜服的裙摆过长,一个不慎,直接歪倒了。 方文锦赶紧把林晚拉进怀里,人虽然无事,但是红盖头却掉了下来。 正房的大厅里,烛火通明。 方文锦看清楚了怀里的人,美的惊心动魄,尤其是那一双灵气动人的眸子。 一颦一笑皆让人无法移开眼睛。 林晚没想到这撞彩头,直接把自己撞得差点摔了。 太不应该了!要是重来一次,她绝对要留下最美一刻! 不过,方文锦怎么还不松手? 林晚推了推他,小声说:“好了,快放开我。” 方二河很有眼力见,马上就说:“送入洞房!” 方文锦在林晚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给了方二河一个赞许的眼神。 片刻之后,大厅内,所有人都走了。 只剩下依然相拥的两个新人。 第93章 锻炼成果 林晚感觉到两个人的心跳的越来越快,就像是要扑出来一样。 烛火摇曳,屋内的气温似乎越来越高了。 林晚感觉到自己腰肢被人握住了,她也自然而然地拥住了对方的脖颈。 距离越来越近,似乎马上就要发生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晚晚,我们还没有喝合卺酒。”方文锦突然说。 哦!对! 还没有喝交杯酒! 林晚小脸一红,目光游离:“走、走吧。” 合卺酒是把一个葫芦对半切开,做成的器皿。 新郎新娘各执一半,盛酒共饮,象征夫妻合二为一,同甘共苦。 也许是今天晚上的酒太烈了,林晚竟然觉得有些晕晕乎乎的。 回过神后,自己已经衣衫半解,躺在了新床之上。 方文锦低头亲了一下林晚红润的嘴唇,声音不似从前的温润,反而有些低哑:“晚晚,好甜啊。” 林晚也不自觉地伸出舌尖勾了一点进去,尝了尝:“是有点甜,蜂蜜和花香。” 方文锦的眼神愈发幽暗,再次俯下身,贴着她的嘴唇,若即若离:“晚晚,你知道我们现在是在洞房吗?” “知道啊。”林晚说道。离得太近,好像能被对方的体温灼伤。 林晚微微仰头,贴上他微微回吻了一下,就要离开时,却又被对方追吻了回来。 粗暴、痱糜、又柔情。 就在林晚感觉到有些喘不上气的时候,那温润的气息开始向下转移。 下巴、脖颈、肩膀、锁骨…… 林晚忽然感觉,这烛火居然也会晃人眼睛。 她抓住身上的衣服,推了推方文锦,轻喘一声:“你,你先去把蜡烛灭了。” “不,”方文锦低头咬了咬林晚抓着衣服的手指,“没有光,就看不清你了。” 而且已经箭在弦上了,哪能半途而废呢。 方文锦拉开挂在自己身上松松垮垮的衣服,强硬的抓着林晚的手,放在自己的腹肌上:“晚晚,你之前不是说想看吗?” “没了光,哪能看得清楚呢?” “今天晚上,你不止可以看,还可以摸,可以亲。” “晚晚。”方文锦低声呢喃,双手一用力,将他们的位置调转了。 林晚懵然地坐在方文锦的腰间,双手扶在他的腹肌上,思绪渐渐游离天外。 搬了两个月的砖,效果确实不错,不脱衣服都看不出来,腹肌居然练得这么好了。 林晚又戳了戳他的胸前,胸肌也不错。 她抿嘴吞咽了一下口水,好像还有人鱼线。 方文锦注意到了林晚视线停留的地方,稍稍把裤子往下拉了一点:“晚晚,想看吗?” 林晚的眼神瞬间清澈,感觉自己像个变态:“咳咳,其实也不是……” 方文锦抓着她的手贴了上来,热情邀请:“没关系的,想看就看,我练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让你看的,你不看就浪费了。” 谁说男色不能诱人? 谁快来把这个妖孽拉下床啊! 林晚一边推拒,一边沉沦。 这新床居然也像是年久失修一般,摇摇晃晃。 反反复复,一直持续到半夜,才归于平静。 操劳一夜的林晚,一直睡到中午才起来。 大家也十分有默契地没有来打扰她。 林晚是被饿醒来的,揉了揉眼睛,感觉身上还算清爽。 她昨晚迷迷糊糊之间,记得好像是方文锦去烧了水,给她抹了一遍。 林晚又在床上蒙着被子,像蛆一样,蛄蛹了几下,这才掀开被子,下了床。 略有不适,但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受。 方文锦正好端着午饭进来,两人相视一笑。 方文锦把午饭放在小桌上:“怎么样?” 林晚拿起筷子,白了他一眼:“什么怎么样?” 方文锦在她对面坐下,语气自然地说:“当然是我这几个月的锻炼成果啊!” 林晚严重怀疑这个人在搞黄色! 林晚故作平淡地说:“也、也就那样吧。” 方文锦失望地低下了头:“唉,居然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吗?” “没关系,以后我还会坚持锻炼的!”方文锦一脸坚定地说,“只是要劳烦晚晚以后每天来检查我的锻炼成果了!” 每天?! 林晚意识到自己掉坑里去了,抓起桌子上的桂圆,朝着方文锦扔过去:“滚滚滚!” 方文锦偏头躲开了,一笑:“你慢慢吃,我先去把昨天晚上的衣物和床褥洗了。” 林晚的筷子一顿,衣物和被褥…… 林晚老脸一红:“还不快滚去洗?!” 林晚确实是饿了,待方文锦走后,快速吃完了碗里的东西,揉揉肚子,这才去洗漱。 可等洗漱完,居然又有些困了,便又去床上躺了一会儿。 模模糊糊之间,林晚听到对面书房有些动静。 “大哥,这么好的床,真的要砍了当柴烧啊?” 方二河和方三猛的声音里有浓烈的舍不得。 方文锦却异常坚持:“烧了烧了!这张床太多余了!” 随后,林晚便听到了一阵叮叮咚咚的声音。 林晚翻了个身,揉了揉依旧还有些酸胀的腰。 算了算了,随他去吧。 反正这床,好像也确实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秋去冬来。 不到一月,这片天地之间就已经刮起了寒风。 方三猛缩着身体,搓了搓胳膊:“哎呀,现在这天气是越来越冷了,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要下雪了吧。” 方三猛和方二河正背着背篓从外面回来。 虽然他们家现在已经不缺钱了,但是他们在家里闲不住,依旧会隔三岔五就跑去外面卖一趟糖果。 当初买回来的衣服,是买的秋衣,但现在已经是深秋,眼瞧着马上就要入冬了。 也是时候该准备一些过冬的东西了。 比如眼下最急迫的,就是棉衣。 饭桌上,林晚提议:“不如我们明天去一趟石山镇上吧,买些棉衣回来。” 眼下,虽然每个大房后面都有自己的灶房,但是家里几个小的都还没有成家,所以,便还是在一起吃大锅饭。 方文锦赞同:“是该去买棉衣了,家里的菜也快吃完了,也要去买一些回来。” 林晚颔首,说道:“等到冬天下雪,怕是会封路,咱们得趁着这段时间,把过冬的东西好好准备齐全才行。” 第94章 又穷了? 不过,现在村长爷爷家里的豆腐生意,已经走上了正轨。 每天凌晨便起来做豆腐。 做好豆腐之后,大伯和二伯两家人就分开去卖。 一家跑乡下卖豆腐。 一家就驾着牛车去石山镇上卖豆浆豆腐脑。 由于能买到林晚家里便宜的边角料糖果,因此,村长爷爷家里的豆浆和豆腐脑都格外的甜一点。 他们很快就在石山镇上赢得了不少顾客的喜爱。 但也因此,现在村长爷爷家里要先紧着做豆腐生意,所以也基本上很少再拉客人去坐牛车了。 除非是真的碰上了要紧的事,才会拉客。 因此,林晚一家子也只好徒步而行。 不过好在有骡子,能拉东西。 林晚给骡子专门打造了一个小板车,虽然不能像牛车那样一次性拉几个人,但是拉两个小孩,拉一些货物却是不成问题的。 不过现在天气冷,大家都穿得单薄,所以也没人乐意坐在车上吹凉风。 反而都想下来走一走跑一跑,活动一下。 “呼!可算是到了。”林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方文锦问她:“我们先去哪里?去买衣服?还是先去吃饭?” 林晚想到一会儿要买那么多东西,也不能安心吃饭,便说:“还是先去吃饭吧。” 民以食为天,说到吃饭,大家都高兴。 但是,他们都表示:“大嫂,那家酒楼的饭菜也不好吃,在那里吃饭,还不如回家做呢,浪费钱。” “那好吧,”林晚也觉得那里的东西不好吃,便说,“那我们就先去吃一碗馄饨,垫垫肚子,等会回去早点吃晚饭。” 他们一人吃了一碗馄饨之后,觉得身上又涌现出了热气,也不似之前那么冷了。 林晚先带着他们去了布行。 本来想直接一人买两套棉衣的,但是方淼淼却提议:“大嫂,要不还是先买一套吧?其余的咱们买棉花和布,自己回去做吧?” 林晚想着他们这一家子,也没有人有这个手艺:“自己做的不一定有这里的针脚好,何必费那个功夫?” 方淼淼看着方二河偷笑一声:“大嫂,虽然我的手艺不好,但是向娘子和向葵姐的手艺不错啊。” “哦!对了!”说起这个,林晚这才想起来问,“二河,你最近和向葵怎么样了?有戏吗?人家姑娘怎么说?” 方二河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们其实也没怎么相处过,向葵她也、也不知道我有这个意思。” 林晚倒是不着急,反正方二河今年才18岁。 可是向葵今年好像也已经十七八了吧?向娘子急不急? 林晚真怕向娘子一着急,随便找个人就把这闺女给嫁了。 林晚猛地一拍方二河:“抓点紧啊!虽然也不指望你马上就结婚,但好歹得先把事情定下来,别等到时候向娘子把向葵许给别人了。” 方二河也着急,可是这种事情急也急不来啊:“我倒是想时常去找她,可……这无缘无故的,次数多了,会招人说闲话的。” 方淼淼笑道:“明天我就去找她们学做棉衣,一来呢,她们母女俩生活也不容易,可以趁机给她们贴补一点钱财,二来呢,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二哥可以早上送我过去,晚上再接我回来,中途还可以时不时给我送个饭来,或者送点茶水点心,都行。” “这样的话,就没有人说闲话了吧?” “不过,二哥,这些钱你可得自己出哦。”方淼淼为了她这呆子二哥也是煞费苦心。 这男未婚女未嫁的,哪有姑娘家自己出来找男人的? 男子汉不主动,难道还让姑娘家主动吗?! 不像话! 林晚一听觉得有道理:“那就干脆一人买两套棉衣,再买一些布料和棉花回去。” 方二河刚刚还沉浸在喜悦里,现在一听大嫂这么大方,直接一人两套棉衣,赶紧低声说:“大嫂,之前那200两银子没剩多少了吧?咱们还是省着点花吧!” 事实上,林晚现在身上还有将近1800两银子,但明面上却只有90两银子了。 不过,林晚也不打算委屈自己:“这最厚的棉衣也才三两银子一套,咱们七个人一人两套衣服,也才42两银子,还有48两银子呢。” “放心,我们还有钱呢,而且这钱又不是打了水漂,这一件棉衣都可以穿好几年了。”林晚说道。 这段时间有钱有闲,大家都过得太无所事事了,感觉日子都没了奔头。 尤其是方二河和方三猛,居然穿着单衣,大冷天的还跑出去卖糖果,果然是闲的蛋疼! 这万一要是生病了,也不知道他们卖一天,能不能把药钱挣回来。 不如干脆把钱“花光”,也好让他们以后有点事做。 买了14套厚棉衣,又买了一些布和棉花,这一下子就花了55两银子。 不过老板看他们买的多,又送了七顶帽子和七双手套。 衣服买好了,又去买了14双厚布鞋,又花了14两银子。老板送了14双袜子,不过都是薄袜子。 这下只剩下21两银子了。 这要是换成普通庄户人家,21两银子,可能已经是他们一辈子的家当了。 但是,对于一天之内经历了如此大起大落的方二河他们来说,实在是有点接受不了。 感觉好像突然就穷了。 这钱再花下去,他们都怕挨不过今年过冬。 方二河赶紧说:“大嫂,我们还是赶紧去买菜吧,其他东西我们都不需要了。” 林晚总算是把银子花得七七八八,也觉得是时候该去买过冬的食物了:“行啊,那去吧。” 他们赶去猪肉铺子,直接买了半扇猪肉,又花了5两银子。 方二河都快把嘴皮子磨破了,总算让猪肉铺子的老板答应,送他们一副猪下水。 他们想着应该差不多了,还剩下16两银子,今年冬天还能过个好冬。 但是林晚又说:“还得去买一些退烧药和金疮药,免得到时候大冬天的,万一生了病,大雪封路,想求医都求不到。” 其他人觉得没必要:“药可贵了,而且买了要是没用上,那不就浪费了吗?” “发烧喝一点姜汤就好了,没必要浪费这个钱啊。” 但是林晚却坚持:“不行,有备无患,得去买!” 林晚也是经历过疫情封城的人,明白药物的珍贵。 不能等到屎到临头了,才想着去找厕纸。 在林晚的坚持下,又花了三两银子,买了一些退烧药和金疮药。 这下只剩下13两银子了。 就连林晚都明显感觉到荷包瘪了:“好了,差不多,我们回去吧!” 好像他们家现在有了骡子,要不然这么多东西,还真是不好拿。 回家后的第二天,刚刚吃过早饭,方二河就催促方淼淼:“你别洗碗了,等会我来洗。” 方淼淼故意磨蹭:“可是今天轮到我洗碗了呀。” 自从没了生计的窘迫,他们家现在做家务都是轮流来了。 方二河讨好的笑着:“哎呀,现在的水多凉啊,这个冬天只要轮到你洗碗,我都包了。” 方淼淼这才站起来,笑咪咪的和方二河出了门。 方淼淼刚刚敲开向娘子家的门,就被向葵拉进了院子。 方淼淼看了一眼方二河,不明所以:“向葵姐,你这是咋了?” 向葵低声说:“你们今天来是为了这件事吧?” 向葵说着,指了指隔壁,他们的老家。 “啊?”方淼淼和方二河皆是一脸懵逼,完全不知情,“到底啥事呀?” 向葵眨了眨眼睛:“你们还不知道吗?你们这老房子里好像是闹贼了,老是听见里面有细小的动静。” “我还以为,你们今天是为了这个才来的。” 向葵不明白了:“那你们今天到底来找我干嘛?” 第95章 女追男隔层纱 “闹贼了?!!!” 方二河看着隔壁的自家院子:“不能吧?这老房子啥也没有,破的就只剩下房子了,能有啥可偷的?” 方淼淼用胳膊肘撞了撞自家二哥:“咱家的鸭子和鸡都养在老房子里呢,不过我和子琴每天早晚都来喂鸡鸭,也没听见什么动静啊,数量也没少。” 向葵也弄不明白,但她确实不止一次听见了隔壁有动静:“总不会是又闹鬼了吧?” 上一次刘麻子家闹鬼的传说,一度搞得村里人心惶惶,许多人更是晚上连上茅房都不敢上。 向娘子过来,拍了一下闺女的脑袋瓜子:“别胡说!不做亏心事,哪里会有鬼敲门?怕不是黄鼠狼来偷鸡了。” 方淼淼和方二河一听也觉得有道理,毕竟他们家这破房子,除了鸡鸭,也实在没什么可偷的了。 至于闹鬼?别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还不知道吗? 除非那两只鹦鹉想不开,又飞了回来,但应该是不太可能的。 方淼淼便不再去纠结这些了,她今天可是带着任务来的:“婶子,向葵姐,这不是冬天快来了吗?我们昨天去镇上买了些棉花和布,想着做几件过冬的棉衣。” “但我们家里实在没有人有这个好手艺,所以我就想着来跟你们取取经,也想顺便请你们帮我们做几件棉衣。” “你们放心,会给钱的,做一件棉衣40文钱,怎么样?”方淼淼怕她们不答应,连忙展示自己的诚意。 毕竟让别人帮忙干活,也没有白帮的道理。 更何况他们本来就目的不纯,不给点钱都说不过去。 现在快过冬了,本来就没什么事情可干,向娘子一听到还有钱拿,立刻就爽快地答应了。 只是向葵还有些纠结:“邻里邻居帮一点小忙,哪里用得着花钱呢,不用不用。” 向娘子本来都答应了,但听到闺女这么一说,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好。 可她闺女往日也不是这么大方的人啊,干活都不要报酬了?她们母女俩相依为命,要是不自私计较一些,恐怕早就饿得皮包骨了。 可今日这是怎么了? 送上门的钱居然不要了? 林晚他们家里现在发达了,这点钱对于他们来说应该也不算什么,多好的一门生意,怎么就给拒了呢? 向娘子虽然有些疑惑,但本着母女俩一条心,不好当着外人的面拆台的想法,还是点了头:“说的也是,那就……” 方淼淼赶紧摆摆手,对向葵眨了眨眼睛:“姐,这个钱你们可一定得收下,不然我哪里好意思天天登门啊。而且啊,这些钱都是我二哥出的,你要是不收钱,我二哥都不好意思让我来找你玩了。” 方二河也赶紧帮腔:“是啊是啊,这钱你们可一定得收下,没有请人白干活的道理。” 向葵这才说:“那,那好吧。” 向娘子看了一眼自家闺女,怎么突然又变主意了? 方淼淼又给方二河使了个眼色。 方二河立刻心领神会,抱着手里的包袱,上前一步,问:“向葵,这些东西是放在院子里,还是放在堂屋里?” 向葵想了想:“那就放在堂屋的桌上吧,现在天气冷,在外面做棉衣的话搞不好会冻伤。” 方二河跟着向葵进去,把东西放好。 然后,他又把一直拿在手里的罐子放在桌上:“向葵,这些是卖剩下的糖浆,品质不好,大家都不乐意买,就给你们吧,你们要是做棉衣做的累了,就泡杯糖水喝,解解乏。” 方淼淼摸了摸鼻子,为了送点东西,把自家的生意都贬低了。 但即使这样说了,向葵还是不愿意收下:“不用不用,糖这样精贵的东西,哪怕是卖不出去,也可以自己吃,哪能无缘无故送给别人呢?” “况且往日里,咱们两家也并无太多的走动,无缘无故的,你怎么突然要送一罐子糖给我啊?”向葵眨了一下眼睛,看着桌上的糖罐子。 方二河往日里也不笨,今日一时情急,居然也会脑子犯糊涂,张嘴便说:“不是不是,其实这也不是给你的,我妹妹不是还在你这里学做衣服吗?你们可以一起吃。” 向葵“哦”了一声,语气淡淡:“那这样的话,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的,淼淼每天早上来的时候,拿杯子装一勺糖浆过来就好了。” “不然这东西要是放在我家,哪天要是少了一点半点的,那我可是有嘴也说不清了。”向葵呼了口气。 方二河没搞明白,这到底是咋了? 这不刚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语气这么冲了? 方二河没弄清楚自己到底哪句话惹人生气了,但还是急忙解释:“怎么会?本来就是拿给你吃的,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不够我再从家里拿!” 向葵的脸色似乎好了一些,却又道:“你刚才不是说这是给你妹妹吃的吗?怎么现在又变成是给我的了?方二河,你这东西到底是想送给谁呀?” “我!我我我……”方二河赤头红脸,我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余光里看见向娘子正拿着尺子往这边走。 方二河吓得赶紧说了一句:“那什么,我这里还有事,对!我先回去找人来抓贼!我先走了啊!” 方二河丢下这么一句话,撒丫子就往外面跑。 向葵冲着方淼淼撇了撇嘴。 方淼淼跑过去挽着向葵的手,两个人悄悄咬耳朵:“向葵姐,你就别逗我哥了,你再逗他,他今天晚上都不敢来接我了。” 向葵幽怨地说:“我今年都17了,眼瞅着过完年都18岁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不贪图我家的手艺,还对我有那么一点意思的人,当然得着点急了。” 其实,向葵早就看出了他的心意,只是自从他们搬去新家之后,两人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买棉花和布回来做衣服,其实也是向葵的主意,只是并没有想过要收钱,只是想借此拉近一些关系而已。 方淼淼其实有些震惊于她的大胆:“向葵姐,你胆子好大呀,这姑娘家自己出谋划策找男人,这要是被旁人知道了,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方淼淼当时答应她的时候,都心情忐忑了好久。 方淼淼又说:“你既然知道我二哥对你有意思,干嘛非得费这份心思?等着我二哥来提亲不就好了?” 向葵把向娘子支开去烧水泡糖水,然后才说:“唉,淼淼,你还小,又长得清秀可人,不像我年纪大了,又长得人高马壮,和个男人一样,找相公实在不好找啊。” 找个好相公就更难了,不过这段日子相处下来,她发现方二河这个人确实还不错。 而且林晚现在也变好了,不像以前那样自私刻薄。 人品不错,又有挣钱的手艺,夫家关系也和睦,家里还有个读书人。 向葵立马就觉得,得抓住这个机会,不能把人放跑了!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庙了! 而且,她家就是他娘先追的他爹。有了这个先例,向葵就也不觉得她这个想法胆大包天了。 向葵又对方淼淼说:“我娘虽然嘴上常说,我一辈子不嫁人也没关系,我们母子俩相依为命也把日子好好过下去。” “但我知道,其实我娘也着急得很,总是暗戳戳地跟别人打听,哪里有适合的男子。” 向葵笑眯眯地和方淼淼说:“我刚刚和你说的这些,回去之后可以告诉你二哥,让他多上点心,着急着急。” 第96章 真闹贼了! 要是以前,方淼淼碰上这样的事,肯定要在心里腹议,这姑娘也太过轻浮了。 但是自从大嫂被磕了脑袋之后,方淼淼居然觉得,好像也不是很奇怪? 遇到合适的就抓住别放手,女追男隔层纱,这好像也确实是她大嫂会说的话。 方淼淼无奈地说:“你放心吧,这些我早就和二哥他们说过了。” “我二哥也着急,不过你也知道,我二哥这个人又没有和别的姑娘相处过,所以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 方淼淼又说:“不过也好在你想出了这个法子,这段时间你们可以多相处相处,也不怕村里人说闲话了。” 向葵赶紧点点头:“好妹妹,真是谢谢你了,来来来,我教你做衣服吧。” 再说方二河,心神不宁地回到家,琢磨了半天,还是苦恼得很,便去问林晚:“大嫂,你说,这女人的心思怎么这么难猜啊?” “一下子不收钱,一下子又收钱。我拿糖浆给她,她也是这样,一下高兴,一下又不高兴。” “大嫂,你说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方二河愁得很。 方二河这榆木脑袋想不明白,林晚却已经琢磨出了七八分。 她就说,方淼淼平日里对针织女红也并不上心,怎么这次突然就说要买布回去自己做衣服。 搞了半天,是向葵这姑娘也对方二河有意思,但是偏偏方二河鱼木脑袋,弄不明白意思,又迟迟不上门去提亲。 这才逼得这姑娘想出了这个办法。 林晚不由得感慨,这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这样了都能找到媳妇。 林晚摇摇头,和他一起坐在石阶上:“你想啊,假如我现在给你一两银子,你很高兴对吧?但明天我就跟你说,其实这一两银子是让你和三猛一起花的,你还会这么高兴吗?” 方二河想了半天,还是肯定地点点头:“我高兴啊。” 林晚:“……” 林晚摆摆手:“可能我打的比喻不太恰当,嗯……让我想想啊……” “假如,向葵现在给你绣了一个荷包,你高兴吗?”林晚问他。 方二河用力地点点头:“那我肯定高兴啊!” 林晚又接着说:“但是,向葵又和你说,其实这个荷包不是给你的,是她绣给另外一个男人的,只是让你暂时保存一会儿。当然,你也有使用的权利,但是保不准哪天,向葵就会把荷包收回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还高兴吗?”林晚问他。 方二河沉吟片刻,缓缓摇头:“不高兴。” 方二河好像有点懂了:“所以大嫂你的意思是,向葵原本高兴,是因为我送了东西给她,但是后来我又说错话了,让她觉得,她只是因为淼淼的原因,才能喝到糖水?” 林晚肯定地点点头:“不错,按照你刚刚描述的情况,应该就是这么回事。” 方二河恍然大悟,马上就站起来说:“那我再去和她解释一下!” 刚跑了两步,他又停了下来,有些纠结:“不不不,这样冒冒失失地跑过去,说一些有的没的,会不会给人的感觉不太好啊?” 林晚笑着给他出主意:“那要不这样,今天的晚饭早煮一点,你去接淼淼的时候,端一碗菜过去?” 方二河觉得这主意好。 他自己傻乐了半天,才想起老家那边的事情,觉得有必要说一声:“大嫂,老家那边好像闹东西了。” “闹东西?”林晚疑惑地问,“闹什么?” 方二河摇摇头:“我也说不好,向葵说老是听见到那里面有动静,但没有亲眼见过,也说不好那到底是人是鬼还是黄鼠狼。” 林晚想到老家还养着一群鸡鸭,别真是的是闹贼了。 不管这个贼是人还是黄鼠狼,都得把他赶跑才行! 中午,方淼淼回来吃了个午饭,休息了一会儿,下午又去了向葵家里。 傍晚,方二河来接人的时候,手上端了一碗卤煮:“向葵,我们家里今天又做了卤味,特地送给你来尝尝。” 有了今天上午那一遭,方二河马上就学聪明了。 向葵欣然接受:“好啊。” 向葵端着菜碗,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抿了抿嘴,说:“二河,我还不知道你穿多大的尺码的衣服呢,不然,我现在给你量一下?” 方二河挠了挠后脑勺,傻笑:“好、好啊,那就麻烦你了。” 这两人郎情妾意的,方淼淼都没眼看,向娘子更是冷眼旁观。 等方二河他们一走,立刻开始对闺女严刑拷问。 现在天气冷,天黑得也早,等方二河和方淼淼回到家时,外面已经漆黑一片。 一家人就着一锅卤煮,吃得肚子溜圆。 吃完饭后,林晚便同他们说起了老家的情况:“要不我们今天晚上去看看?” “行啊。”方三猛第一个响应。 毕竟是老家,住了那么多年,还是有些感情的,即使又破又旧,也不能让别人鸠占鹊巢了。 即使他们已经不在那里住了,也不行。 他们又休息了一会儿,便一人提着一个小灯笼都出发了。 当然方淼淼、方子琴和方子轩还是在家里守屋。 林晚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大半夜的出门了,活动起来也得心应手。 他们早在靠近老家时,就已经把灯笼吹灭了。 方二河扒着门缝,看了一会儿,才轻手轻脚地跑回了拐角处,气声说:“真的有人在里面!我看到火光了!” 方三猛挥了挥拳头:“这才多久啊!老房子就让人占了!我今天非得去看看,到底是哪个不要脸的!敢住在我们家里” 第97章 误会一场 林晚本来还以为只是有人在偷鸡摸狗,没想到这人居然胆大包天的直接住进去了! 这也太不把他们这些原主人放在眼里了! 林晚压低声音说:“方三猛,你去守着后门,别让人从后面跑了,我们三个从前面踹门!” 方三猛悄悄往后门走:“得嘞!” 林晚他们又在拐角处等了一会儿,直到听见了一声鸟叫声,便知道方三猛已经到了后门。 林晚:“走,我们去踹门!” 这老房子本来就年久失修,再加上有一段日子没有住人了,这大门柔弱到一踹就开。 但这踹门的动静可不小,惊动到了里面的人。 里面的人着急忙慌的就把火熄灭了,没了动静,假装里面根本没有人。 但此时已经是掩耳盗铃了。 方二河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别装了,我们都已经看到火光了!我劝你现在老老实实出来,不然就别怪我们送你去见官!” 方文锦见屋子里半天没有动静,于是把林晚拉到大门口:“不排除会有穷凶极恶之徒,为安全起见,你先在门口躲着。” 林晚也不是打肿脸充胖子的人,立刻躲好:“也好,方便补刀!” 方二河发现里面还是没动静,便走到房门前,踹了一脚,但也没有用全力,不然门早就开了。 主要是房子里没光,也怕屋子里不止一个人,万一被偷袭就不好了。 方二河:“我警告你啊,这前前后后都是我们的人!你可别想着逃跑!” “你要么现在出来!我揍你一顿就算了!要么我们就蹲你蹲到天亮,等天亮之后马上把你抓去送官!”方二河威胁道。 又等了一会儿,屋子里终于传出了些动静,有人在低声说话。 片刻之后,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方二河挥着拳头,就想一拳揍过去。 敢霸占他家的房子,就要做好挨揍的准备! “二河,是我。” 这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但语气里却充斥着太多的沧桑,悲凉和无奈。 林晚见只有一个女人,似乎还和方二河认识,便也不那么怕了。 林晚从大门后面走出来,和方文锦打趣:“这是谁呀?二河,你不是说你对向葵一心一意吗?怎么又冒出来个女人?” 方文锦似乎也知道那人是谁,抓住林晚的手,晃了晃,示意她别说了。 对面那女子一看到林晚,更是直接就被吓住了。 为什么天这么黑,林晚还能看出她是被吓住了呢?主要是她退后两步的动作太明显了。 林晚摸了鼻子,和方文锦咬耳朵:“她到底是谁啊?这么怕我?” 方文锦捏了捏她的手,低声说:“她不是怕你。” 于是林晚便知道,她肯定是怕原主。 毕竟林晚来到这里这么久了,自问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也没有伤害过什么人。不至于有人能怕她怕到如此地步。 年轻的女子、怕原主,还认识方文锦和方二河。 嘶!这个设定,怎么这么像是……方秀秀? 可方秀秀她不是被原主卖去了一户商贾人家当小妾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晚一时间还有些不敢确定,只好默不作声、暗中观察。 “姐?”方二河的这一声惊呼,倒是印证了林晚的猜想。 方秀秀含泪点点头:“嗯,是我。” 方二河尴尬地放下拳头:“姐,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回来了也不和我们说一声,我们还以为家里闹贼了呢。” 方二河见方秀秀的衣衫单薄,整个人似乎都在发抖,赶紧把身上的大棉袄脱下来,披在她身上:“算了,有啥事先进屋说,现在外面怪冷的。” 方秀秀却摇摇头,把身上的大棉袄脱下来,还给方二河。 她自己则是一步一缓,走到方文锦和林晚面前,沉默着跪了下去。 她是双腿直接跪下去的,连个缓冲的地带都没有,林晚听到声音都觉得腿痛的程度。 还不等林晚和方文锦有所动作,方秀秀又是连磕三个响头。 第一下是林晚没有反应过来,但反应过来之后,哪能让她连磕三个响头? 没等磕到第二个,方秀秀就被林晚和方文锦双双拉住。 方文锦扶着她站起来,感觉到她这一双手冷得不像话:“先进屋,有什么话进屋好好说。” 林晚看她整个人都在发抖,便想着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秀秀啊,哪里有同辈之间互相磕头的?这感觉倒是现在上坟似的。” 林晚自以为地开玩笑,缓和一下气氛,但是在方秀秀听来,就是在讥讽。 吓得方秀秀又赶紧跪了下去:“大嫂,我现在实在无处可去了,还请您能给我一个容身之所。” “我什么都可以干,只希望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够了!” 方秀秀又要磕头,却又被林晚拉了起来。 林晚见怀柔政策不行,便只好用强的:“既然如此,那你是不是得听我的?” 方秀秀抬起头,一双眼睛已经哭红了。 方秀秀看到林晚的时候,就心想她们肯定要被赶出去了! 却没想到居然还有反转的余地。 为了孩子,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方秀秀也愿意竭尽所能地去争取:“听!我当然会听大嫂的话!只要大嫂不赶我们走,我做什么都可以!” 方文锦把自己身上的棉袄脱下来,披在方秀秀身上:“你们?你把孩子也带回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方秀秀苦笑一声,却没有再拒绝披在身上的棉衣:“说来话长,半年前……” 林晚一听,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开场白,赶紧说:“行了,既然说来话长,那就等会再说。” 林晚对方二河说:“二河,叫上三猛,去里面把孩子和行李带出来。” 方秀秀抓着棉袄的手指骤然缩紧,赶紧看向屋子,心里十分担忧:“大嫂,别对孩子……!” 林晚平静地说:“你刚才不是还说,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才多久,就变卦了?” 方秀秀不敢再说话,只好求助地看着方文锦。 方文锦安慰她说:“放心,没事的,带上孩子和行李,我们先回家。” 方二河赶紧跑去后门,给方三猛开门,稍微解释了一下情况。 方三猛又惊又喜,跟着方二河进屋,把孩子和行李都拿了出来。 说是行李,其实也就只是几件衣服而已,别的盘缠什么的都没有。 倒是孩子,居然是一对罕见的龙凤胎,这两个小家伙看上去也就是四五岁的模样,生得十分可爱。 也许这两个小家伙是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哪怕被分别抱在了方二河和方三猛的怀里,他们的小手还是紧紧的抓在了一起。 两个小家伙的眼睛里蓄满了眼泪,却又不敢哭出声,抿着嘴巴一抽一抽的样子,又可爱又可怜。 方二河和方三猛解开自己的棉衣,把两个小家伙包裹进去。 小孩子对善恶的感受十分明显,他们似乎没从这些大人身上感觉到恶意,他们的娘亲也好好的。 两个小家伙,这才忍不住小声的啜泣。 林晚看这母子三人穿得这样单薄,也不知道在这茅草屋里住了多久。 林晚不再耽搁:“我们快回家,这么冷的天还穿着这样,别真冻出个好歹来。” 方秀秀有些惊异于林晚居然会说这样的话,不仅没有把她们赶出去,反而还要把她们带去新屋? 可是从前的记忆太过清晰,哪怕时隔多年,方秀秀也从不敢忘。 方秀秀只觉得,林晚可能是心里憋着坏。 可即使是这样,方秀秀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她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小孩,这天寒地冻的时节,她实在是无处可去了。 不管林晚准备怎么刁难她,方秀秀都会一一接下,只希望不要为难她的孩子就好。 第98章 方秀秀回家了 林晚先一步回到家里,赶紧招呼方淼淼:“我去生火,你快去切点姜沫,秀秀带着孩子们回来了。” 方淼淼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这个姐姐了,没想到两姐妹居然还有重逢的一天,惊喜大于诧异。 方淼淼赶紧跑去厨房切姜:“大嫂,大姐怎么回来了?” 林晚也不清楚,也没有机会问,只能含糊地说:“不太清楚,等会她们进屋了再仔细问问吧!” 但林晚估计,应该是那富商家里出了什么事,方秀秀被赶出来了。 一般而言,古代虽然不重视小妾,小妾生的孩子虽然也是庶子,但好歹也是子嗣,不会连着孩子一起被赶出来的。 可是方秀秀却是母子三人一起被赶了出来。 林晚猜测,应该不会单单是大宅后院争风吃醋,后院主母就算权力再大,也没有权利把子嗣赶出去。 把子嗣都赶了出去,想必这应该是当家家主发的话。 没过一会儿的工夫,外面就传来了动静,想必是他们回来了。 林晚知道方秀秀可能不会乐意见到自己,便对方淼淼说:“你先出去陪你大姐说会话吧,这姜汤怕是还要一会儿,我在这里看着火。” 方淼淼许久不见方秀秀,早就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了,要不是还要给他们煮姜汤,恐怕早就飞奔出去接人了。 方淼淼一听,就兴冲冲地跑了出去,隔着老远就喊:“大姐!你回来啦!” 方秀秀从前和这个妹妹感情最好,一见到她就开始掉眼泪:“淼淼,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两姐妹紧紧相拥在一起,又哭又笑。 方文锦轻咳一声:“好了好了,先进去,别着凉了。” 一行人来到正房的大厅。 方秀秀拘谨地坐着,屋子陈设虽然不如商贾之家,但比之从前也要好上太多了。 家里的情况,方秀秀也是了解的,穷得老鼠进来都要叹口气。 大哥要读书,大嫂就疯了一般的,将家里能变卖的东西全部变卖了,甚至把她这个人都卖了。 可依旧还是不够。 后来,大嫂又上门来找自己支钱,那时候,她刚刚入府,确实很受宠爱。 有不少值钱的衣服首饰,她虽然很膈应大嫂,但想到这些钱说到底也是会花到大哥身上。 便也还是给了几次银子和首饰。 一开始自然没有人说什么,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老爷又娶了一房小妾,她自然也就被慢慢冷淡了下来。 慢慢的,就开始有人说闲言碎语了。 大嫂最后一次来找她要钱的时候,应该是被家中的仆从羞辱了一番。 大嫂无处撒气,就打了她一巴掌,还啐了她一口,骂骂咧咧地说她没用。 方秀秀那时心想,以后再也不可能让这个人进门了!把她卖了,又想从她身上捞好处,现在居然还敢打她?! 不过自那之后,大嫂也确实没有再来找过她。 方秀秀难过地想,没想到过了大半辈子,居然还要来求这个人,居然还要在这个人手下讨生活。 可是又有什么法子呢?她一个女人,还带了两个孩子,除了这里,又还能去哪里讨生活? “秀秀,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突然回来了?还有,我记得你应该还有个大儿子,今年应该已经七八岁了?怎么没有一起回来?”方文锦怕引起误会,尽量地把语气做到最温和。 方秀秀眼神暗淡,惨笑一声,说起了原委:“半年前,老爷得了重病,四处求医无果,拖了小半年,终究还是在一个月前去世了。” “夫人没有儿子,膝下只有两个女儿。” “老爷死后,她便将所有的妾室和其儿女全部赶了出去,但是文儿向来聪敏,夫人就让他留了下来,并且还养在了自己膝下。” “那时,夫人已经掌管了家中的银库钥匙,就连家族宗亲,也要给她几分薄面,我们这些妾室本来就身份低下,自然也不会有人愿意冒着得罪她的风险,帮我们说话。” “被夫人赶出府后,我实在无处可去,于是又带着一双儿女回到了大饼村。”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她入夜之后才回到村里,循着记忆走到家中,却发现家里根本没有人。 她当时还高兴了很久,总算是有了一个落脚的地方,但没想到短短不过一个月,被发现了,还抓了个正着。 方秀秀三言两语,就说尽了自己一路以来的心酸。 方秀秀看着方文锦:“大哥,我知道大嫂肯定不会愿意让我留在村里,但我已经实在无处可去了。” “大哥,你帮我同大嫂说说话吧,我可以留在老房子里喂养鸡鸭,而且绝对不会伸手问你们要钱要粮,只希望有一个容身之所就够了。” 方秀秀言辞恳切,让人听了都想落泪。 门外的林晚听了,也感慨万分。 林晚推门进去,笑道:“秀秀,你们先喝碗姜汤去去寒吧。” 方秀秀垂下眼眸,觉得很奇怪,怎么大嫂突然这么好了? 她在大宅后院里生活了这么多年,鬼蜮伎俩也见过不少,早已经不是当年单纯无知的小姑娘了。 方秀秀很难不怀疑林晚的动机。 第99章 寒心 方秀秀温温柔柔地笑着:“大嫂,我们此次回来,已经是无颜面对祖宗了,哪里好再伸手问家里要吃的。” “大嫂的心意我心领了,但这姜汤我们实在是不能喝,大嫂刚才也吹了风,赶紧自己喝一碗去去寒吧!” 方秀秀说得情真意切,那几个没上过学的傻小子,还真就被她糊弄过去了,还真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喝。 方淼淼更是直接端了一碗姜汤,放在方秀秀面前:“姐,咱家现在有钱了,不像以前那么紧巴巴的,你就喝吧,没事儿的,一会儿喝了我再去给你们下碗面条吃。” 但方文锦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秀秀,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你,就算你自己不喝,熬得住,可是两个孩子体弱,总得喝碗姜汤去去寒。” 方秀秀心里有些气闷,明明从前大家都是在同一条战线上的,一起讨厌林晚。 可为什么这次回来,怎么好像每个人都在帮林晚说话?! 从前林晚做过的那些事情,难道都不算数了吗? 林晚自然也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她到底是觉得自己会在里面下毒?还是觉得自己会借着姜汤之由,把她们赶出去? 亦或者两者都有? 林晚透过烛火,看见那两个孩子通红的脸:“秀秀,这两个孩子是不是都发热了?你是大人,你可以不喝,但孩子不能不喝。” 方秀秀又开始纠结,她确实怀疑林晚不安好心,但她的两个孩子生病了,这也确实是事实。 这马上就要入冬了,她们还穿得这样单薄,老房子里甚至连棉被都没有,她们只能把干草铺在床上,躲在干草里取暖。 等到晚上实在是冷得挨不住的时候,大家都睡着了,她们才敢生起一个小火堆。 方秀秀本来是打算,明天天不亮,就带着孩子们去镇上求医的,再买一床棉被回来。 她虽然没有带首饰银子,但她带出来的那些衣服,都是不错的料子,花色也好看,应该也能换些钱。 之前不去买,是因为她要出门就得避开人群,需得赶在别人起床之前就出门。还要在别人入睡之后才敢回来。 这两个孩子还不到五岁,她实在不放心,把他们独自留在空房子里一整天。 这才一直拖着,直到这几天,天气越来越冷,两个小孩就更加离不开人了。 昨天他们就病了,一直喝热水也不见好,方秀秀这才下定了决心,这次一定要把买一床棉被回来。 过了几年被人伺候的日子,方秀秀其实已经干不动活儿了,也提不起重物。 她一个人拉扯两个走路都不利索的孩子,还要提一床棉被,去翻山越岭,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而且还不能被人发现,还要走夜路,更是难度加倍。 但为母则刚,方秀秀看着他们稚嫩的小脸,又生出了无限的勇气。 好在当初回大饼村时,她怕林晚不让她进家门,特地去买了不少粮食,想着以此来作为敲门砖。 虽然这敲门砖没有派上用场,但好在现在不用为粮食发愁。 不然,这日子恐怕都过不下去。 林晚看她还是不说话,只好端起其中一碗,自己吹了吹,喝下了肚子:“秀秀不喝就算了,二河你们给这两个孩子喂点姜汤。” “淼淼,你带着秀秀去整理一下房间,把房子收拾一下,先让两个孩子好好休息。”林晚安排说道。 方淼淼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拉着不愿意离开的方秀秀:“姐,走吧,我们先去收拾房间。” 方淼淼把方秀秀拉到属于她的那套大房子:“当初修房子的时候,大嫂连你都顾及到了,还特地留了一间房给你呢。” “我也有自己单独的房间,就在隔壁。”方淼淼拉着她走了进去,和她介绍起了房间。 方秀秀沉默地听着,实在是忍不住了:“淼淼,你们到底是怎么了?她当初那么对你们,你们就是真的一点芥蒂都没有?” 方淼淼想了想,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但你和她相处几天就知道了,她和以前真的完全不一样了。” 方秀秀拧着眉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人的性格,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转变?” 现在林晚给她的感觉,确实有点不一样了。 方淼淼这才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很神奇吧?自从她摔坏了脑子,不记事开始,就对我们特别好,而且赚钱的方法层出不穷,还总是想着给我们改善生活。” “现在我们的房子骡子,衣服裤子鞋子棉被,全都是她给我们挣回来的。” 方淼淼说道:“虽然她以前做过的事情确实很过分,但她已经失忆了,而且这段时间她做的事情也足够补偿了,所以我们也确实很难再讨厌她。” 方秀秀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么个发展:“你们就这么被她说服了?万一她是装的呢?万一……万一她还有更大的阴谋呢?” 方淼淼吃吃一笑:“姐,你怎么会这么想?就我们家里那四处漏风的房子,有什么可值得图谋的?” “她说她被观音娘娘点化,才有了这些本事,可及时这样却还是对我们不离不弃,足以说明她是真心为我们好了。” 方秀秀歪头:“被观音娘娘点化?” 方淼淼嘿嘿一笑:“反正她自己就是这么说的,我也挺信的,要不然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发生这么大的改变,就算失忆了,有些东西也不可能凭空就会啊。” 方秀秀又是沉默了许久,才勉强相信了这个说辞,但还是觉得心里膈应。 方淼淼知道姐姐一时半会儿还接受不了,但是没关系,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姐,床铺好了,你也先躺进去休息休息,我去给你下碗面条。” 方秀秀感觉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很不真实,她在两个孩子的轻声呼唤中,掀开被子爬上床,抱住了他们。 只有这样,她才能够从这做梦一样荒诞的戏剧中,感觉到一丝真实。 方淼淼走到厨房,想煮一碗面:“诶,大嫂,怎么好像有一股药味?” 林晚坐在灶口前:“还记得前几天我们买的退烧药吗?刚好今天派得上用场。” 方淼淼不得不再次感慨,大嫂和以前真的完全不一样了:“大嫂,我来煮碗面条。” 林晚颔首,又问:“她们怎样了?” 方淼淼一边揉面,一边说:“给她们铺好床了,她们现在在床上休息呢。” 方淼淼顿了一下,又说:“大嫂,你别怪姐姐,她也是不了解现在的你,不过我已经和她说过了,想必她以后也不会再像今天这样。” 方淼淼又加了一句:“我们一家人肯定可以和和睦睦的。” 林晚无所谓地挑了挑眉,大家住在一起能够和和睦睦的,那自然是最好。 可如果实在不能接受,那她也不会勉强。 老房子虽然破旧,但也有好几间房,对于他们母子三人来说,已经足够宽敞了。 林晚确实同情她们的遭遇,也可怜那两个小孩,在能力范围之内,她能帮的都会帮一把。 但前提是,在自己高兴舒心的前提下。 林晚只给方秀秀几天的时间适应,虽然不要求她对自己放下芥蒂、相亲相爱,但如果再出现刚才那样膈应人的事。 那林晚,也只好先把她们打包送去老家,在老家慢慢适应了。 第100章 白瞎了一碗好面 方文锦端着一个汤婆子,敲响了方秀秀的门:“秀秀,我是大哥。” 方秀秀着急忙慌地从床上爬起来,披了一件衣服,打开门:“大哥?有什么事吗?” 方文锦将汤婆子递给她:“给你送个汤婆子来。” 方秀秀把汤婆子抱在怀里,哪怕外面裹了一层厚厚的棉布,摸得久了也依旧烫手。 方秀秀也怕在外面吹风的时间长了,汤婆子就冷了,跑回去把汤婆子放在被窝里,给孩子们暖暖脚。 方秀秀把被窝掖好之后,发现门口的人还没有走,她就猜大哥来找她应该还有别的事情:“大哥,你还有什么事吗?” 方文锦迟疑了一下,语气恳切:“我知道她以前做过很多不好的事情,但是时移世易,有些东西并不是一成不变的,秀秀,我希望你能用心体会。” “像刚才那样让人心寒的话,以后最好就不要说了。”方文锦说道。 方秀秀不敢置信,她在家里排行第二,那时候也已经不是不懂事的年纪了,所以有些事情她是知道的。 方秀秀:“大哥,其他人也就算了,林晚无非就是对他们苛扣了一些食物,可是你怎么也这样?” “你难道忘了,当初林晚是怎么背着你去偷情的吗?” “就连那个孩子也是个野种!”在方秀秀看来,其他人或许能因为一些小小会原谅她,但是大哥是绝对不会轻易被她收买的! 方文锦皱眉呵斥:“好了!声音小点,大人的事情,与小孩无关!” 方秀秀抿了抿嘴,也知道自己刚才一时激愤,不小心把声音放大了一些:“大哥,我就是想不明白。” 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了,其余的,方文锦也不便解释。 方文锦便说:“因为我爱她。” “你想不明白可以慢慢想,但我不希望以后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如果你实在是受不了,我可以把那几间老房子都给你,而且每个月都会负责你们母子三人的衣食住行,直到两个孩子长大成家为止。” “这也当作是当年那件事的补偿。” 方文锦默契地和林晚想到一块去了。 方秀秀满眼的不可置信,居然都开始口不择言了:“你爱她?大哥!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你是不是读书读疯了?” 方文锦轻笑一声:“我没疯,别人口中的爱是什么样子,我确实不太清楚。” “但我喜欢看她笑,我喜欢看她得意洋洋又意气风发的样子,我也愿意托举她,让她站在人群里闪闪发光。”方文锦这样说。 方秀秀听完之后,只觉得一切都疯了! 她大哥,居然还真心实意地爱上了一个给他戴绿帽的女人! 方秀秀精神恍惚地躺在床上,怎么会这样?爹娘在天有灵知道这一切吗?怕不是祖坟出了问题! 直到方淼淼端着面条过来,方秀秀才堪堪回神。 方淼淼一只手端了一大碗卤面,上面铺了满满一层的卤煮。另一只手则是拿了三个小饭碗:“姐,这段时间你们都没有好好吃东西吧?忙活了一晚上,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方秀秀又披上衣服起来,这面条确实闻着很香,哪怕她现在心情复杂,也被勾起了食欲。 只是她现在身上这件棉衣,还是穿了方淼淼的另一件新衣,孩子们却没有衣服穿。 两个孩子本来就在发热,方秀秀可不敢再让他们下床吃东西,免得又着凉。 方秀秀便对他们说:“砚儿,墨儿,娘先吃,等娘吃完,再给你们喂,好不好?” 砚儿和墨儿都是极其乖巧地缩在被窝里:“好,娘先吃。” 就在这时,方子琴和方子轩抱着两套棉衣来了。 方子琴还是不爱说话。 方子轩也还是但凡做点什么,就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大姑,这两套衣服,是我和姐姐的,还没穿过,是新衣服呢。” “我阿娘怕弟弟妹妹着凉受冻,特地让我们来送衣服呢!” 方秀秀虽然依旧还是对林晚不太感冒,但是今天一整晚,林晚的所作所为也还是让方秀秀有些感触。 而且不管怎么样,孩子总归是无辜的。 方秀秀对他们温柔地说:“那就谢谢你们了,大晚上的还来给我们送衣服。” 砚儿和墨儿也有样学样:“谢谢……” 两个小家伙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说到一半,就转动着大眼睛看着娘亲。 方秀秀揉了揉他们的脑袋,把衣服给他们穿上:“叫堂哥堂姐。” 砚儿和墨儿又异口同声地说:“谢谢哥哥姐姐!” 方子轩一直是家里最小的,现在终于又来了两个比他还小的,心里还有点小高兴。 方子轩掐了掐他们的脸,豪气地说:“以后在家里,我罩着你们,想吃什么就和哥哥说!” 砚儿和墨儿脆生生地说:“谢谢哥哥!” 方子轩过了一把当哥哥的瘾,就跑到桌子旁边,吸溜着口水,左眼写着想吃,右眼写着给我分一点。 方淼淼抵着他的头,把他推开了:“赶紧滚回去睡觉,这是给你大姑和弟弟妹妹吃的。” 方秀秀没有经历过方子轩的小浑蛋时期,乍一看,还觉得这孩子坦率又真诚,活泼又大方,不愧是大哥的孩子。 方秀秀便说:“小孩子长身体,他想吃就让他吃一点嘛,这么多我们也吃不完。” 方子轩赶紧顺杆爬树:“嗯嗯!小姑,让我吃一点吧!” 方淼淼却是毫不留情:“不行!你阿娘已经三申五令了,晚上绝对不准你再吃东西,这个冬天一定要让你掉几斤肉下来!” 方子轩今年才七岁,体重就已经直逼100斤了。 这小子本来就胖,现在家里生活条件好了之后,他更是在越来越圆润的道路上一去不返。 胖一点没事,但是胖成他这样,确实该减肥了,于是林晚为了防止他偷吃,直接把家里所有能吃的东西,全部都锁进了柜子里。 也再三强调,不准其他人给他投喂。 方秀秀却不知道这一点,她看着方子轩依依不舍的眼神,心想,孩子饿了,让他吃一点又能怎么样? 这么大的宅子,难道就连一口吃的都舍不得? 方淼淼把小胖墩赶了出去:“子琴,带着弟弟回去睡觉。” 方子琴低低地应了一声,就拽着贪吃的弟弟离开了。 方秀秀已经和两个孩子坐在了桌子上,同时,她也看清楚了碗里的东西,猪下水中混着几片零星的肉片。 方秀秀没想到,闻着这么香的东西,居然会是猪下水! 方秀秀在大户人家当了八年小妾,虽然说出去名声不好听,有时候后院争风吃醋的手段,也让人心力憔悴。 但也确实是,实实在在地过了八年好日子。 要不是今天,她都快要忘了猪下水长什么样子了。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有口吃的已经不错了,何况这里面有几片肉。 方秀秀觉得,是家里修房子把钱都花光了,才会这样清苦。 不过,虽然,他们家本来就穷。 但方秀秀还是难免吐槽一句:“大半夜的,怎么还做猪下水?又腥又臊的,哪怕配点咸菜豆腐也是好的。” 白瞎了这碗面,方秀秀心想。 第101章 三人分食 方秀秀给两个孩子碗里夹了大半碗面条,又把肉全部夹给了孩子们。 她自己碗里则是一些猪大肠和猪内脏:“砚儿,墨儿,快些吃吧。” 砚儿和墨儿还不太会用筷子,便用筷子扒拉:“娘,好吃!” 方秀秀笑了笑,有些心酸,本该是吃喝不愁的少爷小姐,如今跟着她,也是受苦了。 一碗加了猪下水臊子的面条,他们也能开心地说好吃。 方秀秀低头,夹了一筷子面,掩去了眼底的难过。 嗯? 方秀秀怀疑是自己太久没有吃饭的缘故,居然觉得,还真挺好吃的? 方淼淼捂嘴偷笑,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姐姐的纠结? 只不过故意没有说罢了。 方淼淼靠过去:“姐,味道还好吧?” 方秀秀又吃了几口,终于才确定,这面确实好吃,并不是她饿了的缘故:“是你做的吗?几年不见,你的手艺居然这么好了。” “这味道着实不错,你们完全可以去石山镇上开一家面馆啊!”方秀秀真诚地建议道。 方淼淼却把头摇了摇:“开面馆要成本啊,店铺、人工、桌椅板凳、碗筷杯盏,哪一样不要钱。而且主要是吧,做这些吃食生意,虽然是薄利多销,但是天天起早贪黑也挺累人的。” 更重要的是,利润也远不如卖糖果。 村长爷爷家里可不就是这样吗。 他们如今眼睛下面挂着大大的黑眼圈,不比秋收的时候轻松。 虽然是挣到了钱,日子滋润了不少,但累也是真累。 他们从前还十分抵触女人家学这门手艺,哪怕被林晚那样教育过,也还是阳奉阴违,做豆腐的时候,不许女人家进厨房。 但是你再看现在呢? 不止女人家要去厨房帮忙,就连年纪大了的爷爷奶奶、能跑能跳的孩子,都要时不时去搭把手。 真是恨不得家里再添几个人,也好能轮一下班。 他们家现在,每天睁眼就是要死不活,从前最怕下雪。 今年倒是正好相反,天天盼着下雪,下雪就可以休息了! 方秀秀只知道家里现在在做点小生意,却完全没有往糖果生意上想过,不然她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了:“你们啊,不要觉得修了房子就可以好逸恶劳。” “人活在这世上,哪有不累的?” 方秀秀吃过面条之后,也敢尝试一下这些臊子了,从猪内脏,到猪大肠,越吃越心惊。 她还以为是面条好吃,却不想,居然是这些臊子好吃。 臊子的汤汁,连带着这碗面条也好吃了! 方淼淼笑嘻嘻地说:“我们家的猪下水不错吧?当时乔迁宴的时候,可是震惊了全村人呢!” 方秀秀给两个孩子的碗里也夹了两块:“这是谁做的?” 方淼淼抿嘴一笑:“当然是大嫂了!” 就是,大嫂的手艺挺奇怪的,有时候做的饭菜特别好吃,让人可以食指大动,连吃几碗。 但有时候吧,又平平无奇,平平无奇到能把萝卜丝切成萝卜块。 他们要隔好久好久,才能吃到一丝大嫂做的饭菜。 据大嫂说,是因为这些好吃的饭菜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可是,这里面又没有毒,怎么会伤害身体呢? 方淼淼想不明白,直到后来大哥偷偷告诉他们,是因为想要吃上这么一顿,要花费十几两银子,因为里面加了鲜美的食材。 太贵了,他们吃不起。 大家被吓住了,十几两银子?难怪这么好吃!能不好吃吗?! 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人敢提起这件事。 方秀秀一噎,没想到她刚才夸了半天的食物,居然是林晚做的! 吃完面条,方秀秀照顾两个小孩上了厕所后,又把他们抱进了温暖的被窝里。 方秀秀又和方淼淼聊了会儿天,无非就是些家长里短、零碎琐事,但也说得津津有味。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外面又有敲门声。 “秀秀,给孩子们煎了退烧药,来开一下门。”是林晚。 方秀秀赶紧起来,小跑着去开门:“大……大嫂。” 喊起来还是有些别扭。 方秀秀真是没想到,林晚居然还给两个孩子煎了药,好像还是她亲自煎的。 方秀秀把药接过来,语气总算是温和真诚了一些:“多谢大嫂,我来就好,大嫂忙了一晚上,肯定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林晚把药递过去后,就离开了,她本来就没有想给那两个小孩喂药,她又没有真的养过孩子,实在也有心无力。 林晚关上房门,踹掉鞋子,钻进被窝:“厨房你都收拾好了?” 方文锦放下书本,把蜡烛一一熄灭,也躺了下去:“收拾好了。” 明年二月就是童生试了,虽然方文锦相信自己这次一定可以考中,但从前那么多次失败的经历,也还是让他有些紧张。 对于他来说,缓解紧张最好的方式,就是看书。 由于前一天忙活了大半个晚上,第二天大家自然也就起晚了。 上午才有人陆陆续续从房间里出来。 等煮好饭之后,已经快到中午了。 方秀秀就这么在这个家里住了下来。 直到五天之后,两个小孩儿才渐渐好转。 方秀秀也犹豫了很久,但还是在饭桌上提出:“大哥大嫂,这段时间麻烦你们了,但我到底是嫁出去的女儿,也不好一直留在娘家,会被别人说闲话的。” 大家听出了方秀秀的意思。 一个个的都放下了筷子:“姐,你要走?!为什么?!” 林晚也放下了筷子,这几天的相处下来,方秀秀虽说不算对她亲近,但也没有了之前那样芥蒂。 林晚是不介意再养三个人的:“如果只是因为这个的话,那你大可放心,我们根本不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 “就是就是!况且大门一关,他们的闲言碎语也传不到我们耳中。”大家都在劝方秀秀。 可是方秀秀却像是铁了心一般:“不,我想搬出去,也不单单是因为这个。” 第102章 造纸技术 屋子里,有一瞬间的安静。 方秀秀自打回家那天起,就对林晚有很大的意见。 即使这些天没有说,但她难道就真的一点都不介意了吗? 大家都是这么猜测着,就连林晚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但林晚也实在不想为了别人的错误去低三下四地求原谅。所以,随便她吧。 方秀秀笑了笑,说:“倒也不全是因为大嫂,我有我自己的想法。” 方秀秀说道:“一天两天你们可能不介意,但是日子久了呢?” “哪怕你们真的不介意多三双筷子,可是未来你们娶了媳妇,难道你们还能保证你们的媳妇也不介意多三张吃饭的嘴吗?” 没有人敢保证,就算他们认为自己不是那样的人,但是未来的妻子是否会介意,那还真的说不好。 方秀秀摊了摊手:“看吧,短时间还好,但是日子久了,谁能保证呢?” 林晚沉声道:“秀秀,你身上没有带盘缠,就算你离开了这里,你又怎么安身立命呢?更何况你还带着两个孩子。” 林晚就算不为方秀秀想,也不忍心两个孩子忍饥挨饿。 方秀秀却自信地笑了笑:“我这些年,也并非真的就只知道享乐,那个富商家中,开了好几个纸坊。” “我这些年时常关注这些,所以对于如何造纸,也算是有些心得。” 造纸?! 大家心里一震,读书纸贵。 哪怕是一刀最差的黄纸,也要两百文钱。 好的宣纸,更是要几两银子一刀,而且有价无市! 要说买糖果是赚一个翻倍,那卖纸简直就是翻三倍,或是四倍,五倍! 没想到方秀秀这些年,居然悄不作声的,就把别人的手艺偷了! 林晚提醒她一句:“一般来说,大家对于手艺的传承,,都是极其看重的,你偷了他们的手艺,万一被他们发现,搞不好是要去见官的。” 方秀秀也早就想到了一点:“我只要不光明正大地卖,因为没有问题的。” “再说,只要赚到了本钱,我也可以去做点别的生意,不用再吊死在这一棵树上。” “我听说,爷爷家里现在的豆腐生意,就是大嫂教给他们的,不如这样,我也可以签一个五年的合约,这五年里,我赚到的钱,大头都给你们,只要大嫂把做卤味的手艺教给我。” 方秀秀在青阳县待了几年,眼界见识已经和村子里的人大不一样了。 别看她这几天一声不吭,原来是在琢磨这些事呢。 但是大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因为这是大嫂的东西,只有她有权利决定这一切。 林晚沉默了半晌,在听到方秀秀说的造纸技术时,五年的合同,已经吸引不了她了。 她会做豆腐,会做麦芽糖,会做奶茶,会做卤味,是因为她从前跟着奶奶学过、自己对照着视频做过,而且成功了。 可是造纸,她虽然也从网上知道了一个大概的流程,但是到底是没有自己动过手。 而且网上很多小视频都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难免会有出入。 “秀秀,你说你想搬出去,那你想搬到哪里去呢?”林晚慢慢吞吞问着,其实心里也有别的想法。 方秀秀看了一眼大哥:“大哥说,可以暂时把老房子给我住。” 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想要造纸,就得先有钱,有场地。 最好就是能够得到大哥的支持,希望他能借点钱给她应急。 林晚并没有如同方秀秀心里想的那样,特意为难她,反而是松了口气。 只要还住在大饼村就好。 林晚笑着说:“秀秀,据我所知,想要造纸,也很费体力,你一个女子,估计是很难独自完成的吧?” 方秀秀惊讶于林晚居然也知道这些:“大嫂,你是怎么知道的?” “只知道一点点,”林晚现在已经学会面不改色了:“自然是受到菩萨感化,这不奇怪。” 林晚接着说:“光是制浆,就需要去选材、浸泡、切碎舂捣、蒸煮、洗涤、筛选这么多的工序。” “秀秀,你真的可以一个人完成吗?”林晚说一下停顿一下,其实是在想造纸究竟还有什么工序。 而方秀秀显然没有想到,林晚嘴中所说的只知道一点点,是这么个一点点。 要知道,林晚口中所说的一点点,可是方秀秀花了几年的时间才整理出来的。 方秀秀也认真了起来,她虽然早就知道现在的林晚和以前大不一样,但是从别人口中听到,到底没有自己亲自体会到震撼! 方秀秀的身体坐直了一些,语气也严肃了一些:“大嫂,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林晚也就不再弯弯绕绕了:“秀秀,不如我们一起合作,如何?” 方秀秀仔细想了想,大嫂说得不无道理,这些事情,她一个女人确实不太可能做得来。 方秀秀抬眉:“可是大嫂方才不是还说,这手艺是偷来的,怕被官府抓了吗?” 林晚轻笑一声:“这世上会这手艺的,又不止他家,又凭什么说我们偷了他们?” “能造纸的原材料不止有一种,我们只要避免原材料一样,只要能做出比他们更好的纸,那官老爷也难判吧?” “更何况,你也说了,我们偷偷卖就好了。”林晚说道。 方秀秀有点心动了:“好!但是最后如果真的卖了出去,而且生意不错的话,那怎么分钱呢?” 林晚有自己的考虑,她说:“等第一批纸先做出来,再决定吧。” 但方秀秀却不同意:“合作之前,所有事情都该商量清楚。” 林晚也只好把自己还不太成熟的想法公之于众:“等第一批纸制造出来,并且能够找到一个不错的销售门路的话,我想要让村民们一起加入进来。” “一来,如果生意不错,那光靠我们这些人,恐怕难以为继。” “二来,造纸这事,是动了别人的利益的,光靠我们是行不通的,把村民们联合起来,劲往一处使,恐怕还能抵抗一二。” 就像当初的笑脸糖果一样,她居然直接就在大街上被绑了! “三来,我们家里修建了这座房子,已经和普通村民大不一样了,须知,一个人的嫉妒心,能让他们做出来很多不可思议的事。” “得给这些村民找点事做,得给他们一些甜头。”林晚说道。 嫉妒心,真的很可怕,就连流言碎语都能变成利剑。 倒也不是说这些村民就真的很坏,而是人性如此。 明明从前大家都是差不多的生活,凭什么你现在这么有钱。 又怕兄弟吃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直接诠释了这种心态。 林晚已经不止一次从大饼村的村民身上体会到了。 既然这样,不如干脆给他们一点甜头尝尝。 而且,造纸工序繁琐,光靠他们这几个劳动力,是绝对要被累死的。 所以说到底,不管怎样,都是要请人的。 第103章 猪血丸子 林晚和方秀秀勉强在合作这方面达成了共识。 至于合作之后的利益划分,也还是按照方秀秀所说的,提前就说好。 其实也简单,就是四六分。 方秀秀占三,林晚他们占七。 虽然她们两个人都知道造纸的工艺,但明显,很多事情都需要林晚他们去同别人交涉,去操心。所以就让林晚占了大头。 这件事情也让林晚意识到,方秀秀和家里这几个小的是不太一样的。 至少家里这几个小的,就绝对不会在利益分配上产生争执。至少现在不会。 不过林晚也能理解,毕竟有才者难免自傲,而且,方秀秀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说到底也要为两个孩子打算。 也难怪,方秀秀不想和他们住在一起,林晚本来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但现在看来,倒是林晚自大了,和既得利益比起来,她根本就不算什么。 林晚猜测,方秀秀本来以为只有她自己知道这项技术,她想造纸,又不想泄露手艺,自然不能和别人住在一起。 哪怕现在她们两人已经达成了共识,方秀秀还是执意要搬出去,只怕也是担心大家吃住在一起,有些东西稀里糊涂的就分不清楚了。 不过虽然暂时达成了共识,但是这样大的生意,却不是说做就做的。 首先遇到的问题就是,他们连工具都没有。 而且林晚这边的启动资金也不多了。 不过好在,还有村长爷爷那边每个月送过来卖豆腐的利润,就算一下子把钱全部花光了,也饿不死。 再且说,他们还有制糖的手艺呢。 林晚决定,在下雪之前,再做一次麦芽糖,挨村挨户去卖。 马上就到年关,想必有不少人愿意花上一点小钱,买上一些糖果,用以招待客人。 不过现在天气冷,想要麦子发芽也难,林晚便将那几盆麦子全部挪去了厨房。 泡好麦子之后,他们就全家出动,去帮方秀秀打扫老家。 他们这样声势浩大,想不惹人注意都难。 有不少人在背后小声蛐蛐,但是根本没有人在乎。 他们也才从老家搬出来不久,要打扫的地方不多,很快就弄好了。 林晚说:“我明天会去镇上找木匠,先做两个模子出来。” 方秀秀早就有这个想法,但奈何身边带着两个五岁的小孩,实在是走不开,有心无力。 方秀秀将自己从富商家里拿回来的衣服交给林晚:“这些衣服麻烦大嫂帮我去当掉吧,还要麻烦大嫂帮我们买一些布料、棉花和粮食回来。” 不过是举手之劳,林晚也欣然答应。 要是前两天,林晚肯定要跟方秀秀说:“没必要卖衣服,我们还买了不少棉花和布料,可以都给你们。”之类的话。 但是现在却不会说了。 毕竟方秀秀的这些举动,无一例外,都是想和他们划清边界。 但也不是说感情不亲了,只是她得为自己和孩子考虑,不得不在一些事情上泾渭分明,免得到时候扯不清。 林晚先去找到刘阿木父子,画了一个简易图:“外舅,这些东西我们急着要用,还请外舅帮帮忙。” 刘阿木拿着纸看了一下:“好,我把其他的活儿稍微往后面推一推。” 林晚告别刘阿木父子后,又去找了一间当铺,把所有衣服当了,居然当了8两银子。 林晚想了想,还是让当铺的老板开了一个票据,8两银子不是小数目,方秀秀又不同于家里几个小的,还是做事留痕比较好。 之后买的棉花布料,林晚虽然也有心想要开一个票据,但是金额太小,他们都不愿意写,也就作罢了。 上次买回去的半头猪,本来还想着做成腊肉,等着过年吃。 但是这几天下来,就已经被他们消耗了一小半了。 于是,林晚又买了半扇猪回去。 顺便还买了半桶猪血和一些白芝麻,还有几张油纸。 又跑了一趟,给方秀秀买了一些糙米和精米。 想到家里的退烧药都已经吃完了,林晚又去买了一些药。 这样花下来,明面上居然就只剩下三两银子了。 回到大饼村,林晚先是去了老家,把剩余的五两银子和棉花布料、粮食都交给方秀秀:“这是票据。” 方秀秀把所有东西都收下,还对林晚行了个礼:“多谢大嫂帮忙。” 方秀秀又拿了二两银子出来,交给林晚:“大嫂,床上铺着的那床棉被,我还没给钱呢。还有大嫂愿意将老房子让给我们住,秀秀心里不胜感激,这钱还请大嫂一定要收下。” 林晚也不推脱,把钱收下:“既然是你的心意,那我就收下了。” 但实际上,那床棉被也不值二两银子,林晚便给方秀秀送了一个大猪脚。 回到家后,林晚让大家把之前买的那些猪肉搬出来。 全部切成小块,准备做成腊肉。 然后又去村长爷爷家里买了两锅豆腐。 林晚让他们把猪血和豆腐混在一起,捏碎,捏成糊糊:“今天我们来做两锅猪血丸子吧!” 一家子人全部围在那个大木盆周围,觉得好玩,全都动手捏捏乐。 “咱们这是在干嘛呀?好好的食物,为啥要捏得稀巴烂?” “猪血丸子是什么东西?是吃的吗?好吃吗?” 林晚本来还想自己动手的,但实在挤不进去了,便也乐得自在:“猪血丸子是一种食物,由猪血、豆腐、猪肉混合,揉成拳头大小的样子,然后再熏上几天几夜。” “这样做出来的猪血丸子,能够保存很久,只要不潮湿不沾水,等到来年开春都不会坏。” “而且味道也不错。”林晚解释说。 听到林晚这么一解释,大家都做得更有劲了,都想尝一尝猪血丸子是什么味道。 林晚让他们把猪血和豆腐充分混合,捏成糊糊之后,才把肥猪肉丁和盐放进去,再次混合搅拌。 最后就是揉成拳头大小的丸子了。 这个不难,大家一起动手,很快就做好了。 林晚看现在天气还早,又说:“我们再做一些猪肉脯吧!” 现在天气冷,猪肉脯应该也能保存很长时间,而且又好吃,能当零食吃,也能填饱肚子。 第104章 猪肉脯 第一步就是剁肉,把肉剁成肉泥。 考虑到家里有七张嘴要吃,林晚就准备了20多斤瘦肉。 剁成肉泥之后,足足有一大盆。 接下来就是调味了。 林晚往肉泥里面加了一些糖粉、盐、胡椒粉和酱油进去:“好了,今天就先这样吧,先放一晚上,等腌入味,明天再做猪肉脯。” 等他们都走了之后,林晚又折了回来,偷偷加了一些生抽、蚝油进去。 第二天一早,方二河和方三猛揉着发酸的胳膊,朝厨房走去:“大嫂,现在可以做猪肉脯了吗?” 他们昨天听到大嫂说起猪肉脯的味道,虽然他们从来没有尝过,但也很是念念不忘。 林晚掀开布,笑道:“可以了,我先打个样,等会你们照着学。” 林晚把买好的油纸拿出来,平铺在桌面上,然后挖了一勺肉泥铺在油纸上,再在肉泥上盖了一张油纸。 之后又拿了一个擀面杖,在油纸上擀来擀去,终于把肉泥改成了一张薄薄的肉饼大小。 不过买的油纸不多,不可能一下子把所有肉泥全都在油纸上擀好。 林晚把擀面杖递给方二河:“你们先擀着,我去烧火。” 等方二河和方三猛又擀了几张肉饼,把剩余的油纸全部用完之后,林晚那边的火也已经烧旺了。 林晚把油纸掀开,把油纸上的猪肉脯倒在锅里,小火慢煎。 快出锅的时候,又在猪肉脯上面刷了一层糖水。 本来应该刷蜂蜜水的,但条件有限,现在也只能将就了。 很快第一张猪肉脯就出锅了。 林晚趁着还有热气,又在上面撒了一些白芝麻,然后把这张比人脸还大的猪肉脯,切成了条状。 香味扑鼻,比在外面买的那些有添加剂的猪肉脯,好吃多了。 在书房里看书的方文锦,还在赖床的方子琴和方子轩,全都闻着香味,被吸引来了厨房。 只有方淼淼,因为去向葵家里做棉衣了,没有第一时间吃到热乎的。 方三猛忍着烫,塞进嘴里,越嚼越香:“呼!好吃!” 方二河顶了顶牙缝里的肉丝:“虽然和腊肉一样有点硬,不太好嚼,但是越嚼越香,比腊肉好吃多了!” 方子琴和方子轩两个小家伙只是点头,根本没有机会开口说话。他们人小,咬合力不如大人,但又贪吃,一口接着一口,忙个不停。 方文锦吃完手里的那条猪肉脯,用清水洗了洗手:“晚晚,这些猪肉脯能保存多久?” 林晚一边吃一边想,这她还真不知道,毕竟之前家里有冰箱,实在不行,还能买点防腐剂放在罐子里。 林晚只能给出一个模糊的概念:“这猪肉脯和腊肉一样,没什么水分,现在天气又冷,应该半个月不成问题吧。” 第一张猪肉脯,被大家分食之后,又马上开始制作第二张。 一大盆猪肉泥,做了将近60张人脸大小的猪肉脯。 本来应该是恰好60张的,但是由于大家一边做一边吃,所以就缩了水。 有了猪肉脯,大家中午都不想吃饭了,一人抱着一张猪肉脯啃。 林晚对方二河招了招手:“你去把这些猪肉脯给大家分分,爷爷、大伯、二伯家里,还有方大雷和方秀秀家里,按照人头分,一个人分一张。” 这一下子就分出去了22张,将近一半了,大家都有点舍不得。 钱倒是其次,主要是费工夫得很。 但又想着这些都是自己家里人,吃了也就吃了吧。 方二河提着篮子,欲言又止。 林晚笑着打趣:“怎么了?二河?还不去吗?” 方二河抬脚走了两步,又顿住了,慢吞吞地往回走:“大嫂,我能不能……给向葵拿一张?” 林晚哈哈一笑,这小子不错,有什么都知道想着心上人:“说不好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了,你去拿呗,多送几张,别小气。” 方二河傻傻地笑着:“那我…那我就给她送四张吧!” 方二河在篮子里多加了四张猪肉脯,飞快地提着篮子跑出去,先去给各位长辈家里送了之后,才气喘吁吁地跑去了向葵家里。 方二河想到大嫂说的话,先平复了喘息之后,又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这才开始敲门:“向婶子?向葵?是我,二河,我来送东西了!” 向葵赶紧跑去开门,弯眼一笑:“二河,你来了。” 向娘子一听自家闺女这个语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自从上次对向葵“严刑拷问”之后,向娘子也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自家闺女的反常。 虽然向娘子也觉得这个方二河女婿不错,各方面条件也还都可以。 可方二河这个傻小子,一天三顿往这里跑,天天不是送这就是送那,有点什么好吃的就往这里送。 向葵和向娘子也照单全收。 按理来说,事情做到这个份上,这两人的年纪又大了,早就该商量谈婚论嫁的事情了。 可是偏偏方二河这小子连心意都还未曾表明。 而林晚和方文锦,天天看着方二河往别人家里送吃送喝,既不阻止,也不着急,更没有上门提亲的打算。 搞得向娘子都开始着急了。 向娘子本来还想在提亲的事情上,小小的为难一下他们,好让他们知道,她的这个闺女不是那么好娶的,哪怕嫁出去了,也有她这个娘撑腰。 可偏偏他们都不急! 向娘子见不惯自家闺女那小女儿家的模样,忍不住开口说:“二河,你这天天往我家跑,这要是让大家知道了,非得把我们母女俩淹死在唾沫星子里不可。” 方二河有些紧张地说:“婶子你放心,没有人说过这样的话,淼淼在这里,我来接送她,给她送饭,谁敢在背后嚼舌根!” 他可是有正当理由的!不然他也不敢天天登门啊! 向娘子白了一眼自家闺女,她也是才知道这回事,向葵这相当于是自己把自己卖了! 向娘子还是不放弃,又说:“但是,你这天天往我家里送吃送喝,难免让有心人在背后议论,我倒是没什么,但是向葵的名声就坏了啊!” 方二河半天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向娘子又乘胜追击:“二河,你跟婶子说实话,你到底为啥天天往家里送东西?难道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们的事?” 方二河赶紧摇摇头:“没有!绝对没有!我就是,就是,就是淼淼在这里,我不好意思,所以送点东西来,你们无聊了就一起吃。” 向葵眼神幽怨,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方二河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他再这么下去,向葵都要以为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向娘子也是恨铁不成钢,干脆就说:“二河,你的心意婶子收下了,但以后还是不要来送了,这对向葵的名声不好。” “毕竟,我已经在给向葵相看人家了。”向娘子语出惊人。 方二河被吓得一愣一愣:“什么?!!” 第105章 推销自己 方二河也是受到了林晚的影响,还想着追求女孩子得慢慢来呢,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啊? 向葵居然已经要和别人谈婚论嫁了!他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 方二河急了,急得口不择言:“婶子,向葵年纪还小,不用这么着急吧?能不能不嫁?!” 向葵抿嘴一笑,方二河这家伙,也不是一点都不着急嘛。 向娘子却是有心想急他一急:“向葵过完年都已经18了,再不嫁出去就变成老姑娘了,可不能不嫁。” 由于林晚的言传身教,方二河现在也是觉得18岁真的还小。 方二河:“18岁怎么就成了老姑娘了?明明还这么小!” 向娘子和向葵总是从别人耳中听到“18岁就变成老姑娘喽!嫁不出去喽!”之类的话。 今天猛听到方二河的这番话,虽然觉得奇奇怪怪,但也不妨让她们母子俩开心了一下。 方二河又问:“婶子,对方的人品怎么样?家里条件怎么样?公公婆婆是怎样的人?家里的姑子叔叔和睦吗?” 向娘子被问住了,这就是她随口编的一个人,哪里知道这么多? 就在向娘子准备再胡编乱造一下的时候。 方二河又说话了:“婶子,这些你都没有了解过,怎么放心把闺女嫁给他?” 方二河深吸一口气,还未说话,脸先红了:“婶子,我,我,我家里条件还不错,有房有车还有自家的生意,我还有自己的私房钱,大概十两银子吧,但我以后还可以再挣!” “而且我家还没有公公婆婆!家中兄弟姊妹的关系也很好!” 方二河一口气推销完自己,又紧张兮兮地问:“婶子,你觉得我咋样?” 向娘子越听越觉得,这小子条件是真不错! 但向娘子还是没好气地说:“这话你同我说没什么用。” “啊?”方二河呆了一下。 向娘子怕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还是给他指了条明路:“你得和我家闺女说才行啊,傻小子。” “哦,哦,这样啊,”方二河扭扭捏捏地看着向葵,“向葵,其实我,其实我……” 方二河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向葵,你你你你等我一下,我晚点再过来!” 随后,方二河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居然抬腿就跑了?! 留下大家在风中凌乱。 向娘子看了一眼心情低落的闺女,对方淼淼说:“你家二哥,是不是脑子不太好?” 方淼淼也是心里一梗,她二哥平常也挺正常的一个人啊,怎么一到向葵姐这里,就变成这样了呢? 但到底是二哥,方淼淼还是愿意极力树立二哥的好形象:“哪能啊,他肯定是吃坏肚子了,让茅房去了!” 方淼淼拉着失落的向葵进屋:“向葵姐,走走走,我二哥拿了好东西来呢,这个应该就是猪肉脯,我都闻到香味了!我们一起尝尝吧!” 方淼淼还不知道,她的好二哥压根就没有给她准备猪肉脯,这四张猪肉脯都是给向葵的。 向葵看到这些食物,才勉强有了些心理安慰,可能方二河这个人就是不会说话,就是太木讷了吧。 向葵想掰一点下来尝尝,却发现,居然掰不断,又硬又有韧性:“淼淼,这是什么啊?” 方淼淼回答说:“猪肉脯啊,昨天二哥三哥剁了一天的肉呢,这些猪肉脯全都是猪肉做。” 向娘子也进来了,心想,纯肉做的?这得有一斤了吧?也真是舍得啊。 虽然傻了点,倒也是个疼媳妇的。 向娘子把那四张猪肉脯拿过来:“我去拿刀切开吧。” 半盏茶的工夫之后,向娘子就端着一碗猪肉脯进来了:“只切了两张,我刚刚尝了一块,还真挺好吃的。” 向娘子把这些猪肉脯切成了块状,大概只有两个指甲盖大小。刚好一口一块。 “娘,你这话说的,肉哪有不好吃的?”向葵拈起一块,送进嘴里。 “嗯!但这个什么猪肉脯是真的好吃!比我之前吃过的猪肉都要好吃!”向葵又改变了说辞。 方淼淼笑嘻嘻地说:“我大嫂说,这个猪肉脯算是一种小食,就像糕点糖果那些玩意一样。” 猪肉脯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她们吃了大半碗,过了嘴瘾后,又投入到了做棉衣的正经事里。 方二河闯进来的时候,林晚正坐在方文锦的腿上,一边吃着猪肉脯,一边商量着来年开春之后的事。 “大嫂,你在哪儿?我……”方二河想说的话,顿在嘴里。腿比脑子快,先跑出去了。 林晚有些尴尬,连忙从方文锦身上跳下来,可别带坏小孩儿了:“怎么了?二河?什么事这么着急?” 方文锦却是理了理衣袍,呵斥:“二河,你进大嫂的房间,不知道要先敲门吗?” 方二河平常也是不会随意进出大嫂的房间的,就算有事,也会先在门外喊一声,得到允许了再进去。 今天真是急糊涂了! 方二河站在门口,几乎是180度弯腰,羞愧地喊:“对不起,大嫂,我错了!” 谁知道大哥大嫂居然现在就在房间里做这档子事啊,这青天白日的。 他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啊! 方二河又跑远了一些。 林晚嗔怪地看着方文锦:“那傻小子肯定是误会了,没的都让你说成了有的。” 方文锦笑笑,给她擦了擦嘴角:“这小子,没规没矩的,该好好斥责一下。” 林晚心想,也是有那么一点点道理:“好了,我先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你好好温书吧。” 果不其然,方二河那小子还等在外面。 林晚笑问:“怎么了?什么事这么着急?说出来我帮你参谋参谋?” 方二河的脸还是很红,有点不太好意思看林晚:“大大大嫂,你们忙完了?” 林晚满头黑线,什么叫忙完了? 林晚觉得,是该给他好好立立规矩了! 林晚:“你到底有什么事?不说我可就走了。” 方二河赶紧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又对林晚说:“大嫂,我记得家里好像还有不少没用过的,姑娘家的发饰?给我几个呗!” “还有还有,我还要切五斤猪肉,再拿两罐子糖浆!” “大嫂,时间怕是不等人了,我想今天下午就去和她表明心意,你看我拿这些东西过去,足够有诚意吗?” 方二河一想到等会儿要做什么,就紧张。 要是万一向葵已经有心上人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第106章 煞风景的家伙 方二河紧张,但林晚可不紧张。 向娘子连这话都说出来了,明显就是对方二河很满意,想催他上门提亲了。 林晚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放心吧,这么多东西,别说是去表白心意了,就是上门提亲都足够了!” “再说了,我家二河这么好,只要眼睛不瞎,都会答应的!” 林晚去帮他把东西都准备好,放在一个小篮子里:“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都已经临到阵前了,方二河也不再退缩,提起篮子,用力地点点头:“我现在就去!” 向葵母子都没有想到,方二河居然还会去而复返。 向葵看他手里又提着一个小篮子,她都有些见惯不惯了,语气淡淡:“你又来送吃的了?这也没到饭点啊?” 因为刚才的事,她还是有点不太高兴,哪有就这么把人丢下不管的?! 方二河深吸一口气,郑重地说:“向葵,我,我想和你说点事,你可以先出来一下吗?” 向葵眼睛一亮,这是终于要准备表明心意了吗? 她连忙放下手里的针线,不顾自己亲娘在桌子底下死命拉着她衣角的手,赶紧跑到门口。 “二河,你,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向葵把耳边的碎发撩到耳后,期待地看着他。 这个方二河也真是,也不提前透个底,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也不知道她现在头发乱不乱,脸黑不黑。 早知道,她今天就好好打扮一下自己了! 方二河被看得不好意思,手忙脚乱地把篮子上的布揭开,拿出两只银簪子。 二话不说就插在向葵的头上。 方二河紧张地说:“好,好看!” 向葵被他这一举动搞得有点懵,哪有话都没说两句,就先送东西的?还是这么贵重的银簪子。 向葵摸摸头上的发簪,还插歪了,哭笑不得地说:“方二河,你为什么要送我两支这么贵重的银簪子?总得把话说清楚啊!” 恰巧这时,李寡妇路过,看得她眼里直冒火,阴阳怪气地说:“还能是为什么?你这小贱蹄子勾引别人,现在还明知故问!” 那可是两支银簪子啊!看样子分量还不轻!就这么送出去了!? 李寡妇都快要嫉妒死了! 这个向葵她凭什么啊?长得那么高,跟个男人一样! 方二河这小子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了这个小贱蹄子? 肯定是向葵她故意勾引的!不然像她这样的人,恐怕连嫁都嫁不出去! 想到这里,李寡妇就更加生气了,她虽然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可长得却不赖,这十里八乡谁见了她,不得夸一句好看? 可偏偏方文锦就像是没看到她这个人一样! 屡屡对他抛媚眼,都无动于衷,就像是抛给了瞎子看! 几次之后,李寡妇也就歇了这个心思。 但今天看见方二河,她才想起,方家可不止方文锦他一个男人。 李寡妇她今年也才25岁而已,虽然说年纪肯定要比他们大一些,但有句老话不是说得好吗? 女大三抱金砖? 只是可惜,让向葵这个死丫头抢了先! 诶?他家方三猛今年多大来着?17岁? 好像是小了点,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们家的大房子,骡子,还有麦芽糖的生意,早就让李寡妇眼红不已了。 方三猛这样的愣头青,恐怕自己勾勾手指头就招架不住了吧! 李寡妇越想越高兴,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丝毫没有注意到,向葵和方二河的脸色已经比锅底都黑了。 向葵遗传了她娘老子不服就是干的精神,当场开骂:“李寡妇!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哦!我差点忘记了,你男人早就死了,你自己又好吃懒做,哪里还有吃饱饭的时候。” “不对不对,要是有男人上门的话,你倒是也能讨口吃的,这也算是你的本事了!” “自家的事都管不好,还管到别人家里去了!你还是哪里凉快就去哪里待着吧!” “但也别太凉快了,不然我可真担心你自己把自己冻死!” 向葵骂完后,总算有种一吐为快的感觉,拉着方二河往屋子里走,还不忘回头给李寡妇翻个白眼。 这可把李寡妇气得够呛。 这么三言两语,就把她的老底给掀了,虽然村里大家也都知道,但谁敢当面和她说?简直让她气得浑身发抖,就连说话都颠三倒四了! “这小贱蹄子!还说什么,说我死了男人,我克夫?也不看看她娘老子是什么样子!” “一个死了亲爹,又死了弟弟,现在家里连个男丁都没有的人,居然!居然还敢骂我!” 李寡妇在外面骂骂咧咧了好一阵,寒风吹得她脸都冻僵了,也没有一个人理她。 打开门看热闹的倒是不少。 李寡妇越想越气,越气越恨,看到这么多人出来看热闹,干脆把大家伙都招呼出来:“躲着看有什么意思,你们都出来,我给你们讲啊!” 她今天非要臭了这个死丫头的名声不可! 还没出嫁,就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等她把这件事传扬开了,看这死丫头以后怎么做人! 李寡妇指着向葵家里,尖酸刻薄地说:“你们可是不知道啊,这向葵这个死丫头,长得丑不说,还到处勾搭男人,真是个不要脸的小贱货!” 大家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起哄:“向葵勾搭男人?你别是说错了,其实是你李寡妇勾搭男人吧?” “哈哈哈,还真有可能啊!” “诶!不过你倒是说说啊,她到底勾搭谁了?别是你在造谣吧?” 李寡妇的脸青一阵红一阵:“你们胡说八道些什么?我造谣?!” “你们是没看见,向葵那死丫头怎么勾搭男人的,随便哄了两句,就哄得方二河那小子送了两支这么大的银钗给她!” “这会儿啊,他们都进房间里去了!真是不知羞耻!” “要我说,这样女人,就该被侵猪笼!”李寡妇说起那两支银钗就来气! 至少得值三两银子了吧!就这么送出去了! 要是送给她该多好啊! 李寡妇等了半天,也没有听见有人和她同气连枝,对向葵这小贱人破口大骂。 不禁有些奇怪,大家今天这是怎么了?转性了不成? 第107章 反向表白 他们当然不想理会李寡妇。 现在的方家,简直就是此一时,彼一时! 不说方柴是村长,在村里有很大的话语权。 就说现在,方柴得到林晚的帮助,学会了做豆腐,这一天天的,都是几锅几锅的豆腐卖出去,日子滋润的不行。 方大雷呢?不过就是帮林晚说了几句话,结果呢,林晚免费把自家的田地让给方大雷种。 方家现在可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就连向娘子,她和从前林晚是邻居,不过就是走动的多了一些,现在女儿都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虽然这么说夸张了一点,但是林晚家里那青砖红瓦的大四合院,那健壮的骡子,那每日飘出来的肉香味。 他们早就已经眼馋不已了! 在他们心里,林晚家里俨然已经成为大饼村的小地主了! 他们又哪里还敢光明正大地说别人的坏话? 虽然心里肯定是嫉妒的要死,私下里说说也是常有的事,但是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这不是等于把自己的后路都断了吗? 再说了,他们虽然心里也酸,但也不得不说,向葵这姑娘是个运气好的。 不管是她去主动勾搭的方二河,还是方二河来勾搭的她,这要是真嫁进去了,那可不是躺着享福?! 方二河虽然不成了,但是,他们家里还有一个方三猛啊! 今年是17吧? 正好是结婚的好时候啊! 家里有适龄闺女的人,都已经在暗戳戳地打起了小算盘。 得赶紧回去和家里那不成器的闺女说道说道才行! 多和人家向葵学学! “你们聊吧,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嗯,突然想起来我家也有事,我先关门了啊!” “走走走,死鬼!快回家,当我不知道你站在这里是想看谁吗?!” 几乎是眨眼之间,刚才还盼着听热闹的人群,一下子就散开了。 李寡妇不明白,这是咋滴了?怎么都走了?难道不应该狠狠地骂死向葵吗? 李寡妇看到大家急匆匆的步伐,突然就回过味来了,他们莫不是,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吧?! 李寡妇低头啐了一口:“这群丧尽天良的东西!都来欺负我一个孤苦无依的女人!” 从今天开始,她就日日蹲在林晚她家门口!看谁还能和她抢! 也不知道,要是方三猛发现有这么多人家堵在门口,上门给他说亲,会作何感想。 就连村里的交际花李寡妇都为他的风采着迷。 这可真是天大的福气啊! 门内,向娘子和方淼淼一人端了一盆冷水,早就蓄势待发了! 李寡妇这张贱嘴,值得两盆冷水,好让她洗洗嘴巴! 哪怕向葵以后真的嫁给了方二河,但是女孩子家的名声,也不是这样给人造谣的! 但是,事情的发展,出乎了她们的意料。 平常那群人,谁家的媳妇晚起了半个时辰,也要被他们翻来覆去说道的,可今天居然没有人多嘴多舌了? 也真是奇了怪了! 搞得她们那一鼓作气,想泼凉水的心思都歇了大半。 屋内的方二河,被人打断了表白,心情十分不快。 要不是看那李寡妇是个女人,他都想去打她一顿了! 真是嘴里喷粪也不看场合!不知道这是他人生中的关键时刻吗?尽给他掉链子! 方二河勉强平复好心情,把篮子里的东西都拿出来:“向葵,这五斤猪肉,还有这两罐子糖浆,你先吃着,回头我再给你送。” 向葵满意极了,这也太有诚意了,单单是表明心意就送了这么多东西,以后跟着他也绝对不会吃亏! 可是向葵等了又等,半晌,忍不住问:“你就……送东西?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完犊子了,方二河不会是被李寡妇唬住了吧? 还是她刚才太粗暴了?让方二河生出了退怯之心? 向葵忍不住在心里谩骂李寡妇,要不是刚才的场合不对,她真想抽李寡妇两个大耳刮子! 胡搅蛮缠也不分情况!不知道刚才那是她人生中的重要场合吗?尽给她使绊子! 方二河吐了口气,安慰向葵说:“李寡妇刚才说的话你别介意,她就是在满嘴喷……就是胡说八道的,别和她一般见识,免得气坏了自己。” 向葵稍稍放心,越看方二河越满意,看见了她粗鄙的一面也不嫌弃! 好男人! 虽然,向葵感觉自己倒是不怎么生气,反而是方二河,感觉快要气炸了。 向葵便说:“我没有生气,倒是你快别气了。” 脸色已经红温的方二河,死鸭子嘴硬:“我没有生气,我很冷静。” 向葵:“……”那好吧。 向葵再次追问:“这些吃的就算了,可你送给我的这两支发钗呢?你真的不准备说点什么吗?” “方二河,我不是傻子,你一天三顿往这里跑,我多少也清楚一些。”向葵就差直接明示了。 方二河的脸更加红温了,这一回是羞的:“我本来是打算,那啥花前月下,好好同你讲的,但是……” 但是偏偏有人出来煞风景!方二河和向葵都忍不住在心里骂骂咧咧! 方二河挠挠头:“向葵,我觉得今天可能是黄历不好,不然我还是下次再来说吧。” 让他回去好好想想,下一回送点什么好呢?今天还是太仓促了,地点也没有选好,搞得什么阿猫阿狗都来撒泼! 向葵没有怎么和林晚相处过,还没有被林晚荼毒,不明白什么叫仪式感。 她觉得,这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吗? 完事就可以下聘婚嫁了,怎么就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向葵都快被方二河急死了,跺了跺脚,偏头在方二河的脸上亲了一下。 但向葵到底是女孩子家,大胆了这一下,就羞了,转过身去,攥着衣角,紧张地说:“你、你是这个意思吗?” 虽然方二河的举动已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但向葵还是有点担心自己猜错了。 好在方二河虽然被这一吻亲得晕头转向,但还没有傻:“是、是啊,我就是!我就是这个意思!” 第108章 下聘 “淼淼,你二哥已经坐在那里笑了一下午了,快去把他喊进来吃饭吧!”林晚真怕方二河笑撅过去。 方淼淼刚刚摸上碗筷,又放下,笑道:“就让他高兴一会儿吧,向葵姐已经答应他了。” 但说是这么说,方淼淼还是站起来跑出去,把方二河拉扯进来。 饭吃了一半,方二河终于开始回神了,正色道:“大哥大嫂,向葵她,她也对我……咳,总之,我觉得是时候可以上门提亲了。” 赶在下雪之前提了亲,明年开春就结婚。 方二河美滋滋地想。 林晚摸了摸下巴:“只是二河,现在家里不剩多少钱了,仓促间去提亲,恐怕是要委屈了向葵。” 方三猛立马举手表示:“我!还有十两银子的私房钱,我可以先拿出来给二哥。” 方淼淼也道:“我这里有九两银子,我也可以拿出来。” 方文锦也说:“我这里有15两,也可以一并拿出来。” 就连方子琴和方子轩这两个小家伙,也愿意把自己的零花钱拿出来。 家里的公款虽然所剩无几了,但是大家的私银库倒还是富裕。 其中私房钱最多的林晚,看大家这么齐心协力,当场拍板:“那好!找个良辰吉日,咱们就上门提亲!” 三天后就是良辰吉日。 林晚特地赶在前一天,和方文锦一起驾着骡子去镇上。 不仅是要去取回制作纸上的模子,更重要的是,为明天的提前做准备。 这里的大户人家,提亲的时候有送聘雁的礼俗。 林晚想着,要在最大的能力范围内,给未过门的新娘子最好的体验。 可现在天气冷,实在是难以寻觅到聘雁,以此谋生的猎户也没办法。 林晚也只好按照平常人家的习俗,去买了两只木头雁。 又去买了两匹上好的棉布,和一些红布。至于首饰,家里还有新的,暂时不用买,可以省了这个钱。 又去买了两坛酒,寓意成双成对,然后又去糕点铺子里买了一些喜饼,瓜子花生桂圆。 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 乡下人家嫁娶,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是给足了颜面,任谁都可以吹捧一句了。 大部分人家,提亲的时候,送个三五两聘礼,再买一些喜饼和瓜子花生桂圆,就差不多了。 但是,林晚考虑到,向娘子家里原本是她们母女两人相依为命,万事都有个照应。 但现在闺女出嫁,家里就只有向娘子一人了,难免寂寞,出行不便,若是遇到危险,也没有一个能提醒的人。 林晚便又找到人牙子,想再买一只驴。 运气不错。 人牙子还真就恰好知道有一户人家,家里养了驴,两个月前才生产:“两个月了,也不太容易养死,重点是小驴便宜啊,你要是诚心要,我就带你去瞧瞧?” 林晚当然是诚心要,小驴也好,从小养着也亲人,而且现在冬天也不指望他能干活。 现在冬天养两个月,等到开了春,也就能拉出去遛遛了。 林晚立刻就表示自己想要。 那人牙子喜笑颜开:“那我就先带您去瞧瞧。” 林晚去看了才知道,这户人家里养的驴,居然罕见地生了个双胞胎。 小驴虽然只有两个月大,但是站起来都已经快到林晚的肩膀了。 只是身子板还是不够强壮,还不能驮重物。 但是买回去让方子琴和方子轩两个小家伙骑着玩,倒也不错。 家里只有一匹骡子,还是不够方便。哪怕是有了小板车,林晚也只敢四人同行,不然太重了,林晚真担心压坏她的骡子。 再买一只驴,等驴长大了,他们一家人就能一起出行了。 林晚便说:“这两只小驴,我都想要。” 那户人家本来就是靠着这个发家的,自然是同意。 最后,林晚花了十两银子,把两只才两个月的小驴全部带走了。 一回村,自然又受到了大家的关注。 “哎呦!林晚呐,你们家现在可真是发达了,又买骡子又买驴,还一次性买两只!” “你们家的那啥糖果生意,能不能带着大家伙一起做做呀?” “嗐!你做梦呢?这样挣钱的生意,怎么可能带你一个外人?” 林晚笑眯眯地说:“明天是个良辰吉日,我家方二河和向葵处了也有段日子了,是该上门提亲下聘了,明天欢迎大家过来喝喜茶。” “这驴就是聘礼之一呢!”林晚笑眯眯地说。 以前也就算了,这个点他们出来乘凉唠嗑,可现在都已经冬天了,这群村口情报分子,还是这么尽职尽责地守在这里呢?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难怪看车上有木雕雁,原来是要去下聘啊。 可!这驴是聘礼?!! 这虽然是一头小驴,但是起码也得三五两银子吧!都快赶上别人的聘礼了!!! 大家心里有点不平衡了:“咳咳!那你们还准备给聘礼吗?” 林晚理所当然地说:“给啊,当然会给了,去下聘不给聘礼那也太不像话了。” 他们心理不平衡之后,开始热情和林晚推销起了自家的闺女、妹妹、孙女。 “林晚啊,你家三猛也大了,是时候娶亲了,你看我家闺女怎么样?” “你那闺女长得歪鼻子斜眼的,还不如来看看我家孙女呢,我家孙女长得可标致了!” 一群人围着林晚叽叽喳喳。 林晚听了一耳朵,不答应也不否定,方三猛的婚事由他自己做主,喜欢谁就娶谁。 林晚可不会去干预。 不过,林晚准备先给他们透个底:“最近秀秀回来了,你们也知道吧?” 刚才还叽叽喳喳的人,一时间面面相觑了,摸不好林晚这到底是高兴方秀秀回来,还是不高兴她回来。 林晚说道:“秀秀准备在我们老房子里办一个小作坊,如果准备得当的话,明年开春应该就可以投入生产了。” “到时候作坊里面,肯定要招一些力气大的工人,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有什么好事,自然也是想着村里人,你们要是愿意,可以来我们这里上工。” 方秀秀孤身一人带着两个孩子回来,难免有说闲话的。 其实说闲话倒是不打紧,要紧的就是怕有人趁机欺负方秀秀。 林晚再把小作坊的事情说出来,也是给他们提个醒,未来方秀秀就是你们的金主了,嘴上积点德。 第109章 准备造纸 果不其然,大家一听说小作坊的事情,连驴都不关注了。 自己想不到的时候,酸两句就算了。 可现在已经关系到了他们的自身利益,他们当然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酸不溜秋的。 “秀秀可真有本事啊,一回来就要办作坊,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作坊?” “这作坊要招多少人啊?是长期工还是短期工呀?一天的工钱多少?” “林晚,你看我家男人行不?他力气可大了,一天能犁两亩地呢!” 林晚对他们几乎是有问必答,但其实几乎也没说到点子上:“办什么作坊?这个我们暂时不能说,得保密。” “招多少人?这个倒还不确定,要等第一批货做出来,如果卖得好,就多招人。” “还是招短期工吧,毕竟大家都还要干农活,至于钱的工钱是多少?咱们也是小作坊,比不上大户人家,一天最多也就20文钱。”林晚一一回答。 林晚又说:“力气大肯定是优点,到时候招工人,我们也会优先去找力气大的人。” 这一天,林晚收到了人生中最多的夸奖和拙劣的恭维。 还得是利益!还得是钱! 只有钱和利益,才能把一群不相干的人捆在一处。 回到家,把东西搬下来之后,林晚问他们:“同爷爷奶奶他们说好了吗?明天要请爷爷奶奶一同前去。” 方二河看着被搬下的东西,满心欢喜:“早就说好了,聘礼的事情,也一早就和向婶子商量好了,八两银子、两只银钗、一对银手镯、两匹布,还有喜饼、酒、糖这些。” 林晚颔首点头:“差不多就是这样的,不过还得再加一个。” 林晚指着一头小驴:“向娘子就这么一个闺女,以后难免寂寞,出行也不方便,把这头小驴也添进聘礼单子上吧。” “行,一会有空我就去重新写一张聘礼单子。”方文锦说道。其实聘礼单子早就写好了,但既然要加一条小驴,那还是重新写一遍吧,也不费事。 第二天一早,爷爷奶奶,大伯二伯他们都来了。 简单的商量一下之后,就挑了一个吉利的时辰出门。 方二河穿上了向葵给他做的新衣服,喜气洋洋地走在了最前方。 向娘子和向葵也早就恭候多时了。 向葵还特意往脸上抹了一点胭脂水粉,头上还戴着一只方二河送的银钗。 爷爷奶奶和向娘子客套了好一阵子,来看热闹的宾客,也纷纷上门祝贺。 接下来就是下聘最重要的事情了——聘礼! “聘金——八两!” 嚯!八两银子的聘金!这也太多了吧!再添一点,完全都可以娶两个媳妇了! “驴一只!” 虽然他们早就从别人口中听说了,方二河的聘礼里居然有一头小驴。 但是听说又哪里有亲眼看到来的吃惊? 向葵这姑娘的命可真好啊!八两银子的聘金就算了,居然还有一头驴! 一头驴啊,又可以干活,又可以驮东西又可以拉人! 他们做梦都想好一头驴,可是哪里有钱呢?就算手里真攒着一点钱,也不敢花啊! “银钗两支,银手镯一对!” 什么?还有?!! 他们以为到驴的时候,就该结束了,结果居然还有? 银钗银手镯!这看着也值不少钱呐! “棉布两匹!” 大家已经感觉有些麻木了,你这是下聘,那他们以前的是在干嘛?在过家家吗? 不就是在乡下娶一个媳妇吗?你们至于搞这么大的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城里的小姐被下聘了! “酒两坛,喜饼八盒,瓜子花生桂圆……!” 大家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这聘礼单子总算是念完了。 喜饼和瓜子花生这些东西,虽说不贵,但是一次性买这么多,也得花不少钱吧! 下聘不用请吃席,但是喜饼和喜茶却得有。 别人下聘的喜饼,也不过就是一两盒之数,大家意思意思,一人吃一口就得了。 但是方二河下聘的喜饼足足有八盒,他们的看热闹的人,一人可以分到一个! 而且喜茶也不是以前的凉白开了,而是实实在在的茶! 今天这一天,向葵和向娘子脸上的笑就没有停下过。 总算是把以前那些“向葵长这么高嫁不出去”的耻辱洗刷了! 等人都走光了之后,向娘子才问:“之前说好的聘礼里面,好像没有驴?” 方二河有心想在未来的丈母娘面前表现一番,学着林晚的语气,说:“婶子就只有向葵这一个闺女,现在闺女要出嫁了,婶子一个人在家里,难免寂寞,而且出行也不方便,所以我们就加了一头小驴进去,以后它长大了也能帮帮婶子。” “婶子别看这头驴小,但只要好好喂养,熬过这个冬天,明年开春就能开始干活了。” 向娘子果然被打动了:“你是个有心的孩子,难为你这么为我们着想,向葵嫁给你想来也不会吃苦。” 方二河很上道,立刻就说:“婶子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向葵受委屈的,以后我的私房钱都让向葵管!” 向葵噗呲一声笑出来,感动极了,其实她也很担心自己出嫁以后,娘一个人在家里该怎么办? 现在多了一头小驴,虽然不能像人一样陪伴,但是好歹能让她安心一些。 方二河的终身大事总算是敲定了。 随着天气一天冷过一天,厨房里的麦子终于出苗了。 浸泡在河水里的几捆稻草,也终于软化了。 两件事情,居然赶上了同一个时候。 林晚想了想,这两件事都是力气活,得短暂地做一个取舍。 那就还是先去造纸吧,麦苗再放一天也没事。 这些稻草软化之后,第一步就是要切碎川舂捣。 这么费力气的活儿,是肯定是方二河和方三猛来。 捣出纤维,把浆打出来之后,再加入草木灰,加速分解。 忙完这些,天早就黑了。 再之后,就是蒸煮,然后冲洗掉杂质,留下最纯净的纤维。 再把纸浆倒入木槽里,加上水不断搅拌,稀释成悬浮液,用帘床抄纸,叠压脱水。 到了这一步就基本成型了,之后只要晾干就可以了。 第110章 下雪啦 不过现在天气冷,没个三五天的工夫,这些纸恐怕不会轻易干透。 方秀秀现在住在老房子里,就由她来暂时看顾这些纸,别被风吹走了。 林晚花了三天时间,才慢慢摸索着做出了这些黄色的纸,早已经过了麦苗的最佳熬糖时间。 不过也好在天气冷,麦苗生长得并不快。 又熬了个大通宵,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熬了三锅糖。 一半做成了糖块,一半做成了糖浆。 糖浆全部用细小的竹筒子装好,然后再盖上盖子,最后再用稻草仔细地缠住。 林晚把骡子牵出来,交给方二河:“你骑着骡子去稍远一点的村庄去卖。快过年了,卖得便宜一些也无妨,麦芽糖三文钱一块,笑脸糖果四文钱一块,这些糖浆就10文钱一筒。” 方二河把背篓背在身后,骑上骡子:“好!那我先去了。” 林晚又把另一个背篓交给方三猛:“三猛,这些你就在村里卖,价格还是一样。村里挨家挨户卖完之后,就去隔壁几个村卖。” 懂得看老天爷脸色的农民们,估摸着下雪就在这三五天里,要想准备过年的年货和冬天的物资,就得趁着这几天准备好。 不然等到未来大雪封路,想要再进城可就难了。 因此,方二河和方三猛的糖果生意格外的好。 再加上他们又卖得便宜,一天下来居然卖了一大半。 足足要五两银子。 剩下的糖果,林晚也不准备卖了。 一来天气太冷,出去做生意也是遭罪,家里留一点备用金就足够了, 二来,他们自己也需要准备年货,虽然多了一些,但也无妨,有备无患嘛。 林晚这个决定是对的。 就在第二天正午刚过,天空就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雪粒子。 混杂着雨滴滴落在地上,哗哗作响。 砸在人脸上都生疼。 这样的雪粒子下了一个晚上,一个晚上过后,推开门,只有屋顶能看出一点白色。 林晚从小长在南方,没有见过下雪,虽然也去北方玩过,但却依然对雪没有什么敬畏之心,只觉得好看新颖。 林晚想着这都几天了,造出来的纸,应该也晾晒得差不多了,趁着这会儿雪停了,回老家看看吧! 然后一脚踏出去,踩在石阶上,出溜一下就滑倒了。 差点把屁股摔成八瓣! 方文锦听到外面的声音,匆匆放下书本,赶紧跑出来看。 “怎么这么不小心?下了雪粒子的地面会结冰,很滑的。”方文锦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走下来,准备下来扶林晚。 结果刚刚把林晚扶起来,才走了两步,两人晃晃悠悠地准备上台阶,结果又摔倒了。 两人坐在结了冰的地面上,揉了揉屁股,无奈地哈哈大笑。 最后还是靠着方淼淼丢过来的木棍子,拄着回了房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这下林晚总算是学乖了,原来这种雪粒子会结冰,和北方那种踩在脚下沙沙作响,仿佛踩在棉花上一样的鹅毛大雪是完全不一样的。 去老家看纸的计划也只能暂时落空了。 这样的雪粒子连着下了两天,直到第三天的夜里,外面才开始飘着雪花。 仅仅一个晚上,原本荒凉的田庄地里头,全部都换上了银装,看上去煞是好看。 林晚总算是能去老家看看成果了。 但不等林晚出门,方秀秀先过来了。 林晚赶紧把她迎进来:“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砚儿和墨儿呢?” 方秀秀抖了抖身上的雪花,笑道:“这俩孩子还赖在被窝里呢,没事的,我把大门锁了,就这么一会的工夫,出不了什么事。” 林晚看她手里提着一个小篮子,上面还盖着一层布,知道她是有正事:“你是因为纸的事情来的吧?怎么样了?带过来了吗?” 方秀秀把布掀开,把小篮子里的纸拿出来:“结果怕是会让大嫂有些失望。” 林晚拿过来一看,果然有些失望,黄色的纸:“虽然知道稻草不太可能做出宣纸,又糙又薄还软,怕是连简单的书写都不行。” 两捆稻草,一共只做了十刀纸。 全部都被方秀秀折叠好,放在篮子里带过来了:“其实还缺了一道打磨的工序,但是不太行,一磨就破。” 林晚小小失望了一下,很快就整理好程序:“没事,咱们第一次做能做成这样已经不错了,也许是咱们的原材料有问题,等年后天气暖和一些,咱们试试用树皮和竹子。” “嗯,”方秀秀起身告辞,“孩子还在家里,说完我就先回去了,这些纸就留给大哥吧,虽然不太好,但是也能练练字。” 方秀秀走后,林晚就把这些纸都给了方文锦:“做得不太好,你拿去将就着用吧。” 方文锦把这十刀纸全部裁成小张:“有纸就已经不错了,以前没钱的时候,拿毛笔蘸着水在桌上练字,也是常有的事情。” 林晚一边烤着火,一边嗑着瓜子,随口说道:“你练完字之后别丢,留给我们当厕纸用。” 古代农村,哪里有厕纸这个说法?在基本上就是随手捡一个木棍,蹭两下就提着裤子走人了。 要不然就是随手摘两片树叶。 厕纸这种东西,只会出现在有钱人家里,只会出现在大户人家里。 但是偏偏,林晚一个土生土长的现代人,你让她拿木棍……?简直不能忍受! 她也只有最开始那段时间,身无分文到连买张纸都舍不得,只能用树叶将就将就。 等到方文锦退学回家之后,林晚就开始光明正大地把方文锦写过的草稿、笔记、书当厕纸。 后来做糖果生意赚了不少钱,又决定还是让方文锦继续读书之后,林晚就开始去商贩那里买厕纸了。 不过,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方二河他们会把方文锦写过的、不要的纸也全部消耗掉。 第111章 猫冬打麻将 这场雪来的声势浩大,林晚你以为至少要没过小腿肚。 她甚至都有些担心,老家那摇摇欲坠的茅草屋,会不会被压垮? 有心想要方秀秀还是带着两个孩子搬回来算了,大不了开春再搬回去嘛。 但是她刚有这个想法的时候,雪就停了,天空上,甚至还挂起了太阳。 虽然并不暖和,但确实是天晴了。 雪虽然好看,但是欣赏几天也就够了,天天下雪被困在屋里,连房门都不能出,林晚都有点受不了了。 其实主要还是没有手机电脑,要不然她呆在房里十天,半个月不出去都行。 林晚无聊的时候也会翻一翻系统商城,她清楚分明地看到了系统商城生活那一栏里,出现过手机和电脑的身影。 虽然这里肯定是没有网的,但是看点脑残小说,玩一些无聊的单机小游戏也行啊。 可是偏偏,除了食物除了食物那一栏可以购买之外,其余的分类全都是灰色的。 而灰色是不可购买,哪怕你有钱也没用! 林晚有时候也很头疼,她记得开启食物分类的时候,条件是100块钱。 但是自打了之后,系统商城就跟死了一样,再也没有给过什么提示。 到底要怎样,才能开启其余几个分类?系统你倒是给点提示啊!!! 被大雪困疯了的林晚,一天到晚扒拉着系统商场的面板。 偶尔买点小蛋糕,买点小零食,直接长胖了一小圈,肚子上都有赘肉了。 现在一看天晴了,林晚总算是解放了,哪怕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但是田间地里头也没什么好走的,林晚出去逛了一圈,又猫回了自己房里。 方文锦看林晚那么无聊,便道:“要不……我们来下五子棋?” 林晚生无可恋地摇摇头:“不下,天天下五子棋,我都快下吐了。” 被困在家里的这十天,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下五子棋。 忽然,林晚从床上翻身坐起,把本来用来装糖浆,但是没有用完的竹筒子拿进房里。 既然左右无事,那就雕一副麻将吧,自己找点事做。 不过,以林晚的手艺,最多也就是刻136张四四方方的竹板。 林晚能把它们弄得略为平头整脸一些,就已经是极为不易了,至于让她刻字,那就真是强人所难。 其实林晚也不是麻将爱好者,只是现在实在无聊,她真的很想搓一搓麻将,解解闷。 林晚便拿了方文锦,刻的不行,那就用写的! 林晚凭着记忆,在136张麻将上,写下万、条、筒、风牌、箭牌。 然后等待自然晾干。 方文锦看了半天,实在没看出来这到底是要干嘛? 方文锦问:“你在捣鼓什么?” 林晚一边笑,一边写写画画:“这个东西呀,叫麻将,就是一个解闷的小玩意。” “到时候做出来了,也让你上手玩两把。”林晚说道。 只是晾了一天一夜,竹牌上的墨迹还是没有干透。 林晚就干脆把这些麻将放在火上烘烤,果然快多了。 当天晚上,就得到了一副新鲜出炉的麻将。 吃过饭后,林晚实在按捺不住,在屋里多点了几支蜡烛,又在桌子上点了四根蜡烛。 跟他们讲了一下麻将的游戏规则。 方二河他们听得稀里糊涂,只听明白了抓牌、碰和杠,至于怎么胡牌?怎么样算赢?他们还是懵懵懂懂。 林晚也觉得没事,搓了搓麻将,招呼大家快洗牌:“没事,麻将这种东西,玩几圈就会了。” 果然几圈过后,大家渐渐摸出了一点规律。 方淼淼把牌一推,问:“大嫂,你帮我看看,我是不是胡了?” 林晚点点头,吃惊道:“胡了胡了,居然还是清一色啊!不愧是新手村!” 又两圈过后,方二河问:“大嫂,我胡了吗?” 林晚:“嗯嗯,胡了!” 方三猛:“大嫂大嫂!我呢?” 林晚一瞅:“你这个啊……炸胡!不算不算!” 就连还点着蜡烛在温书的方文锦,都觉出了一点意思,走过来看。 本来,林晚的计划是,把蜡烛燃尽,他们就全部回去上床睡觉。 但是家里几个小的玩出了一点乐子,都不乐意,纷纷要求再打两圈,再打两圈。 这么两圈两圈地打下去,就连第二批点上的蜡烛,都快燃尽了。 林晚揉了揉眼睛,虽然点了这么多蜡烛,但是光线还是不太好:“好了好了,现在太晚了,等明天早上起来再玩吧!” 第二天,林晚起得晚了一些。 她没想到家里这几个小的牌瘾还挺大,见她没起来,居然还要拉着在温书的方文锦一起玩。 他们甚至还自发地设置了奖惩规则,输的人获得一个脑瓜崩,由赢的人来执行。 林晚一眼看过去,反而是后加入的方文锦,额头上没有什么红痕。 方二河和方淼淼的额头红了一大片。 而方三猛的额头甚至都有点肿了,但他还是乐此不疲地想要赢回来。 林晚摇摇头,本来是做给自己的解闷玩具,现在倒好,还没有自己的位置。 不过,看到自己做出来的东西,这么受欢迎,她心底还是高兴的。 林晚转身去了厨房,做早饭去了。 过了两天,家里又多出了一副新麻将。 不过却又凑不出这么多人了。 方文锦也只是读书读累了,才来玩两圈,他的重点还是在读书上。 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考试了,古代的科举制度,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其实除去方文锦,他们其余四个人开一桌也刚刚好。 但是方子轩这个臭小子非要闹着玩,方子琴虽然不说,但眼神里透露着渴望。 林晚无法,反正冬天也没什么事,玩玩就玩玩吧! 林晚便让方二河去找向葵,让方淼淼去找方秀秀,这样一来就能再凑一桌麻将了。 不过,方秀秀还带着两个五岁的小孩,不太方便,就没有过来。 方淼淼体谅姐姐,也不强求,便去把堂妹方桑桑找了过来。 虽然过程出了一点点偏差,但结果是一样的,还是凑出了两种麻将。 向葵和方桑桑一开始也是云里雾里,但很快就摸清楚了一些规则。 一天下来,便玩出了一些乐趣。 只是向葵和方桑桑回去之后,吓坏了家里人。 “这是怎么了?额头都肿了?!被人欺负了?林晚家里谁欺负你了?!” 向葵和方桑桑揉了揉额头,都有些不太好意思。 “这个不是被欺负了,是在大嫂家里玩游戏,玩输了就弹一下脑瓜崩。” 家里人这才放下心来。 可是连着两天下来,向葵和方桑桑回去后,额头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红肿。 两家人再也忍不住了,非要来看看到底是玩什么游戏?怎么玩个游戏还天天带伤回家呢?! 于是第三天,林晚家里的“棋牌室”迎来了新的玩家。 林晚看着热闹非凡的棋牌室,略微惆怅地想,两幅麻将还是少了。 她要不要赶紧制止一下他们?别到时候一个冬天过去,全都变成牌鬼了! 第112章 瑞雪兆丰年? “碰!” “杠!” “胡了!” 林晚还是想不明白,明明自己做出来解闷的东西,怎么她自己居然被踢出局了? 还美名其曰,她打牌技术太高超了,他们的额头遭不住。 村长爷爷抓了一个牌,打出去:“没想到雪这么快就停了,还出了太阳,今年过年怕是都见不到雪了。” “碰!别动!”方三猛碰了牌,又打出去一个,“雪停了还不好吗?爷爷你怎么还不高兴啊?” 村长爷爷活了这么多年,人生阅历总是比这些小辈要见多识广一些:“瑞雪兆丰年,可今年的雪却下不起来,也不知道明年的收成好不好。” 方淼淼丢出去一张牌:“反正咱们现在都不靠庄稼吃饭,收成好不好与咱们也没有太大关系。” 方二河不赞同地看了一眼方淼淼:“怎么没关系?爷爷是村长,明年要是收成不好,收粮官搞不好要来找爷爷问责的。” 而且爷爷向来心肠软,要是别人吃不饱饭,他肯定又要去当散财童子了! 方文锦恰好读书累了,坐在旁边休息:“倒也不全是如此,如果明年真的收成不好,那日子过不下去的老百姓,搞不好就会唉声怨道,甚至打家劫舍占山为王。” 方三猛却觉得他们全部都在杞人忧天:“你们想的也太多了吧?下不下雪和收成有什么关系?怎么就还扯到闹饥荒、打家劫舍上去了?” 村长爷爷敲了敲方三猛的头:“你个臭小子懂什么,我活了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只要冬天下雪下不起来,第二年的收成,那就有八成可能是不太好的。” 方淼淼嘟着嘴:“为什么会这样?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大雪和收成有什么关系?” 村长爷爷叹了口气:“兴许就是老天爷不赏饭吃吧!” 林晚在一边嗑着瓜子,悠悠听了半天,才说:“头年不下雪,第二年收成少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地里有虫子。” 方文锦第一次听到这个言论,感觉会对自己的策论有些帮助,赶紧追问:“虫子?这是什么缘故?” 林晚依稀是记得有这样的说法:“因为虫子会把虫卵产在土地里,如果冬天不下雪,气温不够冷的话,就不足以把这些虫卵杀死。” “等到第二年春夏之际,天气暖和了,这些虫卵就会被孵化出来。” “地里虫子横行,会有什么后果,就不用我说了吧?”林晚说道。 在古代甚至连杀虫剂都没有,只能一条一条地把虫子捉走。 可是虫子的繁衍速度很快,虫子少也就罢了,虫子要是多了,根本捉不过来。 虫子会啃食掉叶子,吃掉粮食,有时候甚至连根茎都会被啃坏! 方文锦赶紧拿着纸笔记录,嘴里喃喃道:“原来如此,难怪我感觉有时候夏天虫子会特别多,有时候又会相对少一些,原来是因为这样!” 村长爷爷听到这番话,心里也信了八成,连打牌的兴致都没了:“这可如何是好!那照这么说来,明年的收成又会减少了!” 地里的庄稼关乎民生,更关乎老百姓的生死。 在座的各位全都是布衣百姓,即使他们在座的大部分不靠田地吃饭,但是他们已经当了一辈子农民,听到这样的消息,还是会忍不住忧心忡忡。 更何况,方文锦刚才还说,要是收成不好的话,搞不好会有更多人变成土匪强盗之流。 村长爷爷看着方文锦,试探着说:“文锦啊,这事我们要不要跟县太爷说说?给大家提个醒?” 方文锦想也没想就摇头:“这无凭无据的东西,跟县太爷说了也没用,关键是,哪怕县太爷相信了,可是没有什么解决的法子,也是白费功夫。” 村长爷爷一听,也觉得有道理,顿时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太理所当然了。 随之而来的又是漫长的沉默和丧气。 林晚想了一下,她记得,小时候在乡下,我们都会留一些稻草、秸秆在地里,等晒干之后,就放一把火烧掉。 林晚猜测他们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堆肥,另一方面应该就是为了杀虫。 林晚便把自己的这个想法说了出来:“放火烧吧,只要以后收割完粮食,把稻草秸秆等植物的根茎留在地里,等晒干之后放一把火烧了,应该能有效地预防虫卵。” 村长爷爷是种田的一把好手,一听就觉得这个方法可行:“那这样吧,明天我就去里正大人家里,把这些都告诉里正大人,再由里正大人告诉县太爷!” “反正里正大人在县太爷那里也说得上话!”村长爷爷终于放心不少。 哪怕大饼村自己放火烧田,预防了虫卵,可是其他的村庄,其他的城镇不一起预防的话,也没多大作用。 林晚也希望事情能如同村长爷爷希望的那样,顺利的进行,但是:“爷爷,现在地面上还有积雪,泥路也不好走,不如再等个十天?” “等到过年,等到雪完全化了,等到地面干燥一些,咱们再带点礼物,去里正大人家里拜年?顺便再把这些事情一一与他说了?” 林晚觉得实在不用这么着急。 村长爷爷想了想,也认可了林晚的提议。 大家又围在一起开始打牌。 转眼之间,居然就到了年边29,明天就是除夕了。 林晚本来打算过年之前都不再出村的,但是现在天气晴朗,地上也干了。 不出门去置办一点年货,都对不起这个好天气。 林晚给骡子套上板车,让方三猛先把方文锦、方二河、方淼淼和自己先一步送去石山镇上。 然后再折回来,接上方子琴、方子轩、方秀秀及其一双儿女。 一到年边,城镇里的人就特别多,毕竟大家都要置办年货,而且还恰巧赶上了这样的好天气。 哪怕不置办年货,就是出来玩一玩,看看热闹,也是高兴的。 人太多,林晚他们也不敢先进城,怕到时候方秀秀找不到他们,就在城门口等。 等了一个半时辰,方三猛才驾着骡车,姗姗来迟。 林晚往车上一看,却没有方秀秀和她的一双儿女。 反倒是多了一个向葵。 林晚不禁问道:“三猛,你姐呢?怎么没有把她接过来?” 自打方秀秀回村开始,就几乎没怎么出过门,就连打麻将都不来。 整天就闷在屋子里。 林晚有时候真怕她自己闷坏了。 但方秀秀却说,她耐得住寂寞,她以前在大户人家家里当小妾,也是这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想要出门逛街,还要得到老爷夫人的许可才行。 林晚听完她这一席话,心都要揪起来了,这也太不是人了吧!连出个门都不行! 从这之后,林晚经常热情地邀请方秀秀来家里玩,哪怕是说说话也好啊。 但是方秀秀却常常拒绝,五次里面有四次是拒绝的。 对此,林晚也理解,她想毕竟方秀秀还带着两个孩子,而且又是出了嫁的姑娘。兴许,方秀秀是觉得这样来往密切会惹人说闲话吧。 第113章 年夜饭 可是从前也就算了,可是现在都年边29了,方秀秀就算再不愿意出门,也该置办一点年货呀! 春联灯笼什么的,也都该置办起来啊! 把家里搞得喜庆一点,两个孩子看到了心里也高兴啊! 方三猛也是头疼得很,自打姐姐回来之后,就不乐意出门了,她以前也不是这么文静的性子。 方三猛解释说:“姐她说不出来了,两个孩子太小,坐骡车出来怕吹了风,又引起风寒。” “说是让我们给她置办一份春节要用的东西,到时候会把钱给我们的。”方三猛说道。 林晚被这个理由说服了,也许城里长大的小孩就是身娇体弱? 看看方子琴和方子轩,可从来没有这些毛病,坐着骡车出去溜达一圈,可以高兴三天! 林晚想,以后得让家里两个孩子多和砚儿、墨儿玩玩。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置办年货。 刚刚进城,方二河就牵着向葵的手,羞答答地表示,他们想自己去逛逛。 林晚对他们摆摆手,让他们赶紧去,露出了老母亲一般的慈祥。 果然是长大了,都知道和媳妇去过二人世界了。 方文锦见此,也不知道误会了什么,便说:“晚晚,我们俩也去逛逛吧。” 林晚摇摇头:“不行,还有两个孩子呢,还有淼淼呢,这人多眼杂的,不看着可不行。” 让方三猛这个缺心眼的看着更不行,搞不好连自己都被人卖了。 方文锦便又说:“找一家酒楼,让他们自己待一会儿。” 林晚失笑:“得了吧你,他们好不容易来一趟石山镇,把他们留在酒楼里像怎么回事啊?” 最后还是大家一起逛,边走边逛,看到什么就买什么。 回程的时候,林晚让方三猛先把向葵和两个孩子,还有这些货物带回去。 林晚他们也没有在城门口干等着,而是边走边等。 走了大概1\/3的路程,就看见方三猛了。 等回到大饼村时,天色刚刚好,没有走夜路。 今天大家都累坏了,把从镇上买回来的吃食热了热,吃完饭,大家就上床睡觉了。 就连骡子今天都累得不行,一回到后院的草棚里,就在草地上打了个滚。 第二天,林晚他们就把向葵以及方秀秀买的年货给他们送了过去。 昨天回来天太晚了,又累,就懒得分了。 不过今天是除夕,也来得及。 方三猛和方淼淼去给方秀秀送对联灯笼等年货的时候,还带了一架梯子,这是知道他们母子三人不容易,准备帮方秀秀把这些东西都捣鼓好。 方二河也拿着年货去了向葵家里,想要在丈母娘面前表示一下。 “诶诶诶!歪了歪了!再往左边一点点!”林晚站在远处仰着头,指挥着梯子上的方文锦。 方子琴和方子轩也没有闲着,用力地踩着两个梯子脚,防止梯子滑下来。 方文锦闻言,又稍微挪了一下,大声问:“现在呢?怎么样了?” “不行不行,还是歪了一点点!”林晚说道。 如此反复几次,对联终于贴正了,两边的对联也终于贴对称了。 灯笼等到傍晚的时候再挂,不然现在挂上去,里面的蜡烛点完了,还要再取下来,费力。 之后,一家四口又把福字贴好。 林晚和方文锦打发两个小孩出去玩。 他们自己都是躲在房间里,商量今年给孩子们包多少压岁钱。 林晚想了想说:“就包一个八百八十八文钱吧,寓意发发发!” “好,”方文锦又说,“那今年向葵上门来拜年的话,咱们包多少钱合适?” 方文锦不太懂这些人情世故,林晚也同样不懂。 林晚为了以防万一人家姑娘心里不痛快,干脆说道:“也包八百八十八,免得说我们厚此薄彼。” “对了,”林晚问方文锦,“大伯二伯他们家来拜年,我们要包红包吗?” 方文锦回道:“给桑桑她们三个没嫁人的姑娘一人包一个,还有那几个小孩也要一人包一个,往年都是包个五文钱、十块钱。” 林晚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那今年呢?” 方文锦看林晚的意思:“你决定就行。” 林晚便说:“五文钱,这也太寒酸了,咱们现在这几家人也没有穷到这个地步,就一人包个66文钱吧!” 把红包包好之后,藏起来,夫妻两人就去烧火做年夜饭了。 老实说,他们夫妻两人的厨艺都不太好。 但是林晚有歪招。 她又把她珍藏已久的科技与狠活搬了出来。 鸡鸭鱼,这是一早就宰好了的,只等切块下锅就行了。 鸡毛和鸭毛,林晚让他们收了起来。 至于把这些没用的东西收起来干什么?林晚没说,是让他们照做。 林晚的厨艺虽然不太行,但还好有科技与狠活,做出来的菜肴倒也有滋有味。 林晚让方文锦看着锅,自己则是在系统商城里扒拉了起来。 买了三只炸鸡,买了三个全是鸡翅鸡腿的全家桶,又买了两盒炸薯条。 然后又去买了一些甜点,雪媚娘、泡芙、虎皮蛋糕等等。 最后又买了一大瓶芒果饮料,和两小瓶果酒。 林晚满意地看着桌上这一大堆垃圾食品开聚会。 小孩子肯定都喜欢,当然了!她也喜欢! 第114章 炸鸡薯条 自从林晚半真半假的,告诉了方文锦自己身上的秘密之后,有些事情她也不再藏着掖着了。 林晚把包装壳全部去了,要么装进盘子里要么装进碗里,要么就装进罐子里。 假装一切无事发生,包装壳直接丢进灶里烧掉。 只是方文锦却看得两眼一黑:“晚晚!你又和那个魔鬼做交易了吗?怎么能为了一口吃的……” 林晚想起当初的胡编乱造,也是有些心虚,但她也不打算解释。 林晚只能说:“你也说了,不过就是一口吃的,那么魔鬼也不会让我付出太大的代价,无非就是一些银子首饰,我还给得起,不用担心。” 可方文锦却没有听进去,反而觉得林晚太容易轻信别人了:“如果真是一些银子首饰倒还好,可那东西是魔鬼,魔鬼的话,又怎么能轻易相信呢?或许它的真正意图是在你的寿命?或者是其他一些看不着摸不着的东西?” 方文锦苦口婆心地说:“以后还是不要和它做交易了。” 林晚还能说什么呢?一个谎言,就需要千百个谎言去填补,她既然不想解释,那就只能乖乖认错,乖乖点头。 方文锦还想说教,但这时,家里几个小的全都回来了,便只能作罢。 而且不只是他们。 也不知道方二河是怎么说动向娘子和向葵的,居然能把她们喊到家里来吃年夜饭。 向娘子和向葵还是满脸的不好意思。 “二河这孩子非要拉着我们来吃年夜饭,我早就说了,这样不合规矩。”向娘子说着,转身就要走。 向葵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来夫家吃饭,其实是很不合规矩的,但是架不住方二河太热情了,太情真意切了。 可她娘都要走了,她自然也是要跟着离开了。 方二河一急,赶紧给大嫂使眼色。 林晚笑着上前几步,拉住向娘子的手,把她往桌子上带:“这说的是哪里话?等明年开春,喜事一办,大家都是一家人,一家人还讲什么规矩?快坐快坐!” “我们家二河也总算是有点眼力劲了,还知道把你们请来吃年夜饭,你们两个人在家里吃年夜饭,哪里在这里热闹啊?何必去费那个力气。”林晚又去拉向葵的手。 方淼淼和方三猛也总算是给力了一回,把方秀秀这个死宅从家里拉出来了,连着两个孩子,也怯生生地跟了过来。 他们这一大家子,本来吃个饭就热闹,如今又加了五个人,就更加热闹了。 一个大圆桌,差点都坐不下。 大家椅子挤着椅子,又塞了两条椅子进去,才总算让所有人都有了位置。 桌子上的年夜饭芳香四溢,还有大家从来没有见过的炸鸡薯条。 林晚提着两个罐子过来:“这个是果汁,这个是果酒,小孩子喝果汁,我们嘛,想喝哪个就喝哪个!” 但其实大家两个都想尝尝。 所以,大家第一杯都倒了果汁。 “唔!这个果汁好喝!但这是什么果子的汁水啊?” “我也没尝出来,好像以前都没有吃过这个味道的果子。” 这是芒果汁,这个朝代压根没有芒果这个东西,他们自然也就没有吃过。 其实林晚也可以买其他的果汁,但是,她喜欢吃芒果啊,所以,万事难抵她喜欢! 林晚赶紧举起杯子,打断了他们的讨论:“来来来,我们大家碰个杯!” “祝!来年我们大家都心想事成!”林晚笑呵呵地说。 随着一阵清脆的碰杯声,大家将手里的果汁喝了一半。 也终于不再纠结,这到底是什么果子的汁水了。 “这是……鸡?” “这是什么做法?怎么搞成了这样?” 方子轩顾不上和他们讨论,马上就上手去抓了一只鸡腿:“唔唔唔!快尝尝!好吃!” 炸鸡薯条,赢得了四个孩子的疯狂喜爱。 其他人也上手去抓,一尝便觉得惊艳,,但他们毕竟年长一些,不好意思和孩子抢东西吃。 不过孩子们胃口小,吃了一些炸鸡薯条,就下桌去玩了。 桌上的大人总算是宽松了一些,把多余的椅子移开,总算是能伸开胳膊了。 大家就着果酒,聊了聊今年,又幻想一下明年。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一顿饭吃到很晚。 向娘子和向葵都有了些醉意,即使这个果酒浓度不高,但是对于她们这些很少喝酒的女人来说,大小也算是个酒了。 向娘子母子坚持要回去守岁,林晚留了两次没留住,便让方二河给人家送回去了。 本来方秀秀也是要回老家的,但是砚儿、墨儿他们和两个哥哥姐姐玩得开心,舍不得回那个冰冷冷家里。 方秀秀便也不再说要回去了,带着两个孩子一起留下的守岁。 向葵嘱咐方二河回去小心,目送他走了后,这才关上了门。 其实他们家里的菜也备好了,只是还没有下锅,就被方二河叫走了。 虽然已经很晚了,但是向娘子还是炖了一只鸡和一条鱼,向葵帮着烧火。 向娘子先是敬了灶神爷,然后才把鸡和鱼端上饭桌。 还是照着往常的规矩,摆了四碗饭。 向娘子和向葵一人一碗。 至于另外的两碗,一碗是给她过世的男人的,还有一碗是给她早夭的儿子。 向娘子给他们碗里一人夹了一块鸡肉:“今年的连夜饭吃得晚,你们别见怪,我们家向葵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好夫婿,也不好驳了她夫家的面子。” 向葵离开那个热闹的四合院,回到了自己温馨的小家,开始伤感:“爹,弟弟,或许明年,我就不能和你们一起吃年夜饭了。” 不同于向家的冷清,此刻的方家热闹的很。 守岁无聊了就打麻将,就连方秀秀都觉得有意思,看了几圈,看懂了一些规则,也加入了进去。 直到半夜,四个小孩终于受不住了,回到房间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们几个大人却还打得津津有味。 但又打了一个时辰后,也受不住了,轮流着在桌子上趴着眯了一会儿。 第115章 拜年 晨光熹微,太阳升起。 新的一天来了。 新的一年也到了。 不知不觉间,林晚竟然已经在这里待了大半年。 新年一到,大家都换上了漂漂亮亮的新衣服,又精神又好看。 吃过早饭之后,他们先去爷爷奶奶家里拜年,家里几个小的一人赚了一个20文钱的红包。 如今有了豆腐生意,爷爷奶奶、大伯大伯母的红包也变鼓了。 吃了茶,互道新年好,又坐着烤了一会儿火,便起身告辞,去往二伯家里。 之后,家里的女眷回家去,等着来拜年的客人,给客人们倒杯热茶,端上瓜子花生,要是有小孩,就再抓一把糖。 男人们则是成群结伴,挨家挨户地去拜年。 好在大饼村不大,不到一个上午,就全部转悠到了。 中午,爷爷奶奶请吃饭。 吃完饭后,瞧着应该是没什么事了,大家打着哈欠,爬上床,睡了一个回笼觉。 傍晚,二伯二伯娘家里又请吃饭。 大年初二一早,向娘子家里也请吃饭。 大年初二中午,又去了方大雷家里吃饭。 一直到大年初二晚上,家里的厨房才有了那么一点点用武之地。 但也就是把大年初一早上的剩饭剩菜回锅热一热。 唉,看来不管在哪里,过年都逃不过要吃剩菜的定律啊! 其实以前,他们家的人缘也没这么好的,顶多就是爷爷奶奶家里吃一顿,二伯二伯娘家里吃一顿。 只是去年,林晚把家里的田地让给方大雷夫妻耕种。 又和向家结了亲,下重聘。 这才多吃了两顿饭。 大年初三早上,总算是轮到林晚和方文锦这两个小辈家里请吃了。 天还不亮,一家人就开始忙着杀鸡杀鸭。 主要是他们请的人也多,方大雷家,向娘子家,爷爷奶奶家,大伯二伯家。 这算下来,足足有三十口人。 煮菜都得煮大锅菜了。 现在阳光正好,就把席设在院子里,一共三桌。 吃完早饭之后,大家又打了一会儿牌,将近中午时,大家便都回去了。 林晚有心想让他们留下来吃,至少得把剩饭剩菜吃完啊! 但是没有留住人,这边的习俗是大年初三回娘家拜年,大部分人都得在午饭之前赶回娘家。 向娘子她们是从北方迁过来的,在这里没有娘家。 但是也没有留下来。 向娘子现在和林晚关系好了,也多嘴了几句:“林晚啊,虽说你现在有本事了,但是娘家人总是我们出嫁女人的底气。到底是爹娘,还是去拜个年吧。你爹娘指不定还在家里等着你来吃饭呢。” 向娘子的话,提醒了林晚。 林晚虽然不乐意和这些从前的旧识接触,但从他们上一次在家里留宿的情况来看,不管如何,他们的关心却不似作假。 方文锦看出了林晚的犹豫,便说:“不如我们去一趟石山镇上?刚好可以再采办一些东西回去,如果他们在家,就顺便去拜个年?” 林晚觉得这样也好,就去拜个年。 其实他们现在出发去石山镇上,早就过了午饭的钟点。 饭应该是赶不上了,去拜个年也好,喝杯茶就走。 还是方三猛驾车,把林晚、方文锦、和两个孩子送去了石山镇上。 林晚和方文锦按照记忆中的路线,七拐八绕,终于来到了一处拥挤的小巷子里。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连续敲了三下门,但里面没有什么动静,林晚又有点打退堂鼓了。 她本来就犹豫着要不要来,没有人来开门,倒是给了她离开的理由:“看来他们都出去了,我们回吧。” 林晚他们刚坐上骡车,走到巷子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呼喊声。 “小晚?是小晚吗?” 林晚扭头一看,开门出来的,正是原主她娘。 林母赶紧追上来几步,看样子是十分高兴的:“刚才听见有人敲门,我们还以为是听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回来了!” 也不能怪他们,主要是“林晚”早年前和他们闹掰了,已经好几年都不再来往。 林晚本来想赶紧离开,但人都已经追出了门,就不好沉默寡言了。 林晚从骡车上跳下来,笑道:“娘,新年好,家里事忙,这个点儿才赶过来给你们拜年。” “敲了门,还以为你们不在家,我们就想着先回去了。”方文锦也从骡车上下来了,解释说。 方子琴和方子轩也跳了下来,异口同声地喊:“外婆新年好!” 林母笑得见牙不见眼,一手牵着一个小孩,往家里走:“你们也新年好!走走走,进去吃饭!” “小晚她们回来拜年啦!”还隔着老远,林母就冲着家里高兴地喊。 因此,林晚他们一进门,马上就有热茶端上来。 虽然他们都心中诧异,林晚居然会回来拜年? 但也由衷的高兴,这个小妹,总算是不和他们闹别扭了。 林晚未曾料到,林家吃饭吃得这么晚,他们还是赶上了饭点,还是被强行留下来吃了个饭。 林晚一边吃一边聊,偶尔也打量一下这个狭小闭塞的房子。 甚至连大堂都没有,每次吃饭就只能在外面这个小小的院子里,如果下雨,就要去卧房里吃饭。 但房间也是小小的。 得亏林晚和她二姐现在已经嫁出去了,不然大哥的小孩连一个住的房间都没有。 林晚虽然早就从记忆里得知,他们的日子其实也不太好过,但等到了这个地方,才更加切实地感受到。 吃过饭后,林父林母对林晚依依不舍,但林晚却和他们没有太多感情,只觉得尴尬,便想快点离开这里。 能来这里拜个年,已经是看在她占了人家女儿的身体的份上了。 林晚看林母给方子琴他们包了两个红包,甚至连方三猛都给了一个红包。 林晚便私下拿出一两银子,偷偷塞给林母。 又从头上拔下一只银钗,插在大哥女儿的头上。 不顾他们的推托,赶紧上车走了。 三天拜完年,初四他们是打算好好在家里休息的。 但是,村长爷爷下午来家里了,不复之前几天的笑容满面,变得愁苦起来。 林晚他们一问才知,村长爷爷今天去里正大人家里了。 他把情况以及解决的方法,原原本本地同里正大人讲了,希望里正大人能同县太爷说说。 但里正大人平常虽然对大家都和蔼可亲,在一些小事上,只要说几句好听话,送两个鸡蛋两把米的,他也乐意帮村民们跑腿。 但是一遇到这种大事,他就甩手不干了。 里正大人兴许是深谙中庸之道,他可以无功,但绝对不能有过。 他这个位置多少人都盯着呢,哪能容得了半点差错? 第116章 另辟蹊径 像这种乍一听觉得有理有据,但仔细一想,里正大人又觉得,这种事情可不绝对。 万一他们的推测是错的呢? 他如果向县太爷进言,让全县推行防火烧田地,杀灭虫卵的措施。 先不说到底有没有用。 哪怕真的有用,但是放火烧田?这要是一个不好,弄巧成拙,火势扑不灭怎么办? 里正大人深知人性,你做一件好事别人可能不会感激你,但你做坏了一件事,那绝对是要遗臭万年的! 里正大人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此事不妥,无论这个方法有没有用,对于他来说都没有好处。 于是便果断地拒绝了,甚至还把方柴骂了一顿。 方文锦听完事情的原委,沉思了许久,说:“这样吧,等过完年,我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见到县太爷。” “也只能这样了。”村长爷爷唉声叹气地走了。 等到初五,林晚他们又开始造纸,这次准备试试竹子、树皮和桔杆。 全都试一遍,看看哪一种材料造成的效果最好。 过完正月十五,三种不同原材料的纸都被造了出来。 最好也最方便的竹子,纤维多,产量大,在上面写字也不会晕染。 其次就是树皮,其实树皮造出来的纸也很不错。 但是树没皮,怕是就活不长了,一棵树想要成材,至少需要几年的时间,这个代价似乎有点太大了。 而竹子是草,春雨一下,一晚上就可以长一米高。 最次的就是秸秆,秸秆做出来的纸和稻草差不多,都属于软软的那一挂,根本不好书写。 方秀秀笑着说:“这样对比看来,还是用竹子最好,这些竹纸足足有二十刀,可以先拿去卖了,换点钱,加大生产规模。” “等新的器具一回来,我们就可以招工人造纸了。”方秀秀说道。 “不过”方秀秀皱了皱眉头,“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就是,该怎么出手呢?” 贸然出手,要是被那个富商马家发现,那就不好了。 一群人围着这些纸,苦思良久。 东西好不容易做出来了,售卖却成了大麻烦。 林晚想了许久,说:“我娘家的二姐夫是秀才,在石山镇上的一个学堂里教书,如果找他帮忙,让他以低于纸坊的价格,卖给学生,也不失为一个法子。” 而且他是秀才,一般人也不敢来找他麻烦。 “只是这样一来,第一卖不上好价钱,第二还要给这个二姐夫分一份利。”林晚说道。 方秀秀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学堂里的孩子不少,我们虽然卖得便宜,但是应该会更受欢迎。” 方文锦却道:“一个学堂,肯定是吃不下我们这么多纸的,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肯定卖不出去。” 林晚知道是这么个理:“这一次的纸,先让二姐夫试试吧,也好看一看用户的反馈效果。” “之后……既然青阳县不能卖,那我们就去别的县城。”林晚说道。 方秀秀点点头,是:“他们家的在很多县城都有产业,但也有少数几个县城没有,我们就挑这几个县城下手!” 意见达成一致,林晚把这些纸全部卷上,就要驾着骡车去二姐夫家里。 临走时,听见方三猛嘀咕一句:“其实这些纸擦屁股还挺好用的。” 林晚猛地一转头:“你说什么?!” 方三猛被林晚这严肃的样子吓到了,还以为自己不经意间说了什么天打雷劈的话:“对不起大嫂!我说话太粗俗了!不应该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样的话!” 林晚抓着他的衣领,用力地摇了摇:“不是,你刚才说什么?擦屁股?这些纸擦屁股很好吗?” 方三猛支支吾吾,明白大嫂没有怪他说话粗俗:“嗯……是吧,我觉得还挺软和的……不过,有可能是我皮肤粗?” 林晚刚才还为那么多纸,要怎么卖出去而发愁,现在听到方三猛的话,简直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马家纸坊里的纸,是专门卖给读书人写字用的。 但因为方秀秀的原因,他们的造纸工艺,也算是有点来路不正。 再加上马家家大业大,他们就一定要避免和马家抢生意,免得落得人财两空的下场。 但是!同样是纸,用法也不同! 他们可以专门生产这些稻草秸秆做出来的纸,就卖给别人擦屁股!擦嘴!擦手! 甚至还可以做成黄纸钱!直接在丧葬行业闯出一片天地! 林晚一拍脑门,笑笑,之前真是自己把自己困住了。 总想着要怎么避免,才能不被马家发现他们抢生意。 其实他们完全可以不做读书的生意啊! 读书人才多少?100个人里面有一个读书人吗? 纸坊的纸卖得贵,但同时卖的也不多。 他们完全可以专攻日用品用纸,和丧葬用纸,虽然卖得便宜,但买的人也会多啊! 而且,尤其是日用品用纸,是每天都会用的东西,每天都会损耗的东西。 这专攻的行业都不一样,哪怕马家找上门来,他们也能光明正大,堂堂正正! 林晚也不出门去找二姐夫了,转头就把自己的想法和大家一说:“……你们觉得怎么样?” “如果大家都觉得行,那我们以后就不做读书人的生意了!”林晚说道。 大家本来就特别的销售渠道而发愁,对于林晚提出的这个新思路,几乎没有犹豫,就得到了一致赞同。 方秀秀感慨地看着林晚:“大嫂,你真的变得很聪明,我们还在这上面死磕,你却已经另辟蹊径了。” 方秀秀从前从未想过,仅仅摔一跤的威力,居然这么大! 早知道从前未出嫁的时候,就该不经意间推她几把! 也免得大家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林晚笑眯眯地承受了大家的夸奖,但喝水不忘挖井人,还是把方三猛提了出来:“还是多亏了方三猛刚才那句话,不然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这上面来。” 不过,虽然确定了新的方针,林晚还是决定让二姐夫试试,能不能把这些纸卖出去。 光是竹纸就有20刀,木纸也有15刀。 要是能全部卖出去,去做新的器具了! 第117章 门路 林晚和方文锦找到二姐夫的家里。 二姐林瑶一打开门,看到是林晚,不可避免地震惊:“小晚?你怎么来了?” 林晚笑道:“姐,我来找姐夫,商量一点事情,他在家里吗?” 林瑶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但到底是亲妹妹,也没有让他们在外面等的道理。 便把人请进了家,倒上两杯热茶。 林瑶:“你找你姐夫有什么事?今天学堂开课了,还没有下学呢,你们怕是还要等一会儿,不会快了。” 林晚和方文锦喝到第五杯茶的时候,二姐夫杨帆终于回来了。 听到小姨子特意跑来找自己,心里不免吃惊。 杨帆:“你们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林晚见二姐的孩子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事情还没有谈成,不好在孩子面前说这些。 林晚便从荷包里拉出一串铜钱,大概三四十块钱的样子,递给他:“读书读累了吧?小姨给你钱,去买一串糖葫芦吃怎么样?” 林瑶赶紧把孩子拉开,嗔怪:“不年不节,给孩子这么多年做什么?” 林瑶看他们还要特地把孩子支走,便知道这事恐怕不一般,主动带着孩子出门了:“正好要去买菜,我带着孩子出门了,你们好好谈谈吧。” 林晚把他们的想法,大致说了一下。 但是没说他们为什么不开一个纸坊,只说:“我们没有门路,贸然抢了别人的生意,又怕被报复。” “想着姐夫是学堂的先生,这才找上了姐夫。” “但我们也不会让姐夫白帮忙,扣除人工和成本后,我们可以让给姐夫一成利。”林晚说道。 杨帆也不是傻子,他们不想着自己卖,反而辗转找上的他,一个多年不曾联系的亲戚,这当中应当是有什么猫腻的。 但他也没有马上就拒绝,这教书先生的名头,虽然说出去好听,但其实石山镇上也没有多少学生。 他们这个专门给孩童启蒙的学堂,统共也就300人,一共六个教书先生,全部都秀才。 启蒙学堂的束修不贵,学堂分一半走,他们几个教书先生再一起分剩下来的另一半。 分到每个先生手上,也不过就是一两银子出头。 再加上偶尔给学生们开开小灶、补补课,学生家长有时也会从家里拿些米粮来送礼。 一个月也才勉强到二两银子。 他们学堂的六个教书先生,其中四个人的年纪都还在40岁以下,他们都还想搏一搏举人的前程。 那就势必要把至少一半的钱财都花费在读书上。 别的先不说,纸坊里最普通的纸,都要100文钱一刀。 更不要说其他笔、墨、砚台了。 因此,他虽然是秀才,又顶着一个教书先生的名头,但其实家里的日子也是清苦,勉强过得下去罢了。 杨帆很难不心动,他也实话实说:“我确实缺钱,但是你们得把这其中的原因跟我说清楚,不然我也绝对不会接这个活。” 林晚和方文锦对视一眼,感觉到了有些棘手。 虽说,他们造纸的方法本来就光明正大,但是由于方秀秀的缘故,恐怕是没有几个人会相信的。 索性,林晚已经决定开辟一条不同的道路了。 如果能够多挣一份钱,那自然是最好的,可是如果不能,也只能忍痛割舍掉了。 林晚便把那15刀竹纸单独拿出来,交给二姐夫:“姐夫说笑了,我们确实只是因为没有门路而已。” “但二姐夫行事小心谨慎,也是好事,仔细想来我们确实不该来叨扰,这些纸就当作是给姐夫的礼物吧!”林晚笑着说道,“我们再去找别的法子。” 杨帆未曾料到他们这么果决,半晌没有说话,一方面觉得这里面果然大有文章,一方面又觉得自己错失了一个挣钱的机会。 杨帆也没帮他们做成什么事,实在不好厚着脸皮收下这些纸:“这些纸我不能收,15刀纸,足足要1两5钱银子了,实在是有些贵重了。” 要知道他每个月的月钱,也就比这多一点。 起初,林晚第一次去纸坊买纸的时候,得知最普通的纸都要100文一刀,差点惊掉下巴。 大家都知道读书费钱,但实在没能想到居然会这么费钱。 一刀纸,裁剪下来也就100张纸,100张纸! 如果装订成册的话,也只能算是一本不薄不厚的本子! 哪怕是现在,林晚他们自己开始造纸了,还是觉得贵得离谱。 他们本来还打算只卖80文钱一刀的,但是既然这个门路走不通,那也只能容后再说了。 林晚张了张嘴,刚想说,就当作是新年贺礼吧! 但是方文锦却比他更快一步:“姐夫,此次来找你,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想要请你帮忙,所以这些东西就不要推脱了。” 杨帆也不好一再驳了妻子她娘家人的面子,但也没有一口答应,还是说:“你先说说看,能帮忙的,我一定会帮。” 方文锦把防火杀虫卵的事情娓娓道来,甚至包括里正不愿意走动也一并说了:“……事情就是这样,不知道姐夫有没有什么办法帮我们引荐一下?面见县太爷?” 杨帆心中苦笑,这对夫妻,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大麻烦。 他这个秀才,虽然有些特殊待遇,比如见官无需行跪拜礼,但也无法直接面见县太爷啊! 杨帆左右为难,但又觉得,这件事是该让县太爷知晓,不然他都觉得良心难安。 他们努力考取功名的初衷,不就是为老百姓做实事吗? 方文锦若有所指地说:“今天似乎是青阳书院开学的日子?” 杨帆恍然大悟:“今天是正月十六,青阳书院正好今天开学!按照往年的习俗,三天后会有开学典礼,届时,县太爷必定会到场!” 而青阳书院的开学典礼是对外开放的!其他学堂里的小学子如果想来瞻仰一下县太爷的风采,也是行的! 他一个秀才,虽然无法直接面见县太爷,但是如果是在开学典礼时上去攀谈几句,那还是不成问题的。 杨帆笑道:“妹夫,你早就想好了吧?却还迟迟不说。” “那我们就三天后的开学典礼上见吧!” 第118章 作保 林晚和方文锦回到家里,大家得知并没有做成这一单生意,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但又很快打起精神。 没关系,反正他们已经想好别的门路了。 他们把之前屯好的,准备当火烧的稻草秸秆全部泡在水里。 至少要泡半个月,才能软化纤维。还有得等。 时间一晃过了三天。 方文锦驾着骡车去接杨帆,然后一同去青阳书院。 林晚没有跟着去,等到接近傍晚,方文锦才回来。 林晚问:“怎么样了?” 方文锦有些疲惫地捏了捏鼻梁:“县令大人相信了我们的推测,但是,想要在全县推广杀虫令,还需要禀告知府大人,知府大人准许了,才能实施。” 林晚叹气一声:“尽人事听天命,该做的我们都做了。” 方文锦也点头说道:“如果是一年没有下大雪而已,也许事情并不像我们想的那么严重。” 反正该做的努力,他们都做了,往年冬天也有不下雪的情况,今年就这么倒霉,恰好就招了虫灾吧? 现在杞人忧天也没有意义,还是顾好当下最要紧。 童生试定在二月中旬,现在距离考试,已经不足一月了。方文锦这些天也是忙得很,就连家里几个小作坊都顾不上了。 准备户籍倒是容易,但是还需要一名有声望的秀才作保。 这倒不难,往年他可以找青阳书院的先生,今年他可以找杨帆这个姐夫,那日去青阳县,他们便已经说好了。 难就难在,还要找五名参加考试的童生互保。 这就一定得人品过关,心性过关才行。 不然,这五名互保的童生要是有一个作弊的,那这五个人都会被踢出考场。 作弊者本人从此以后,再也不能参加考试,而其余互保的四人,三年内不能参加考试。 就连给他们作保的秀才,都会受到一定程度的牵连。 往年,方文锦都是和学院的其他学子互保的,可是今年,他却已经不在青阳书院读书了。 这人怕是难得凑得齐。 况且,他今年也不准备和青阳书院的学子互保了,往年他一考试就拉肚子的杰作,很难不保证,是不是被那些互保的学子做了手脚。 只是,不找青阳书院的学生,他还能去找谁呢? 方文锦又找到杨帆,问:“……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你有推荐的人选吗?” 杨帆心里已经浮现出了几个人的名字:“去年,在我们学堂里启蒙的孩子,有近三十人考上了童生,恰好有四人,因为家境贫寒,还未攒到束修去青阳书院学习。” “现如今,他们都在家里,一边帮着干活,一边自学。” “文锦,你若是愿意出钱,带他们去州府参加考试,涨涨见识,想必他们都会乐意与你作保。” 那四人都是杨帆的学生,杨帆可惜他们的才学,但自己也实在是有心无力。 方文锦略一思索,便道:“以我们家现在的情况,带上四人去州府参加考试,这倒不难,主要还是他们的人品性情如何?” 杨帆连忙保证:“这自然都是好的,我都要给你们作保了,人品不行的话我也不敢啊!” 方文锦还是觉得,得亲眼见过人,互相交谈一番,才能确定:“那好,他们家住何方?我去见见他们?” 杨帆担心那四个学生信不过方文锦,去学堂拿了名册,记下他们的住址后,便和方文锦一道去了。 那四个学子一听居然有这样的好事落在他们头上,一开始是惊喜,后来又是怀疑,最后看到自己的先生后,又平静地接受了。 方文锦考察过他们的学识,确实都是不错的苗子,也想结个善缘,便把那次林晚买的那本,所谓的读书笔记拿给他们看。 “你们要是想抄写,可以来我家中,如果有不懂的,也可以问我。” 第二日,四人如约而至。 家里都知道,他们大哥\/爹爹又要去考试了,不能打扰他复习功课,说话做事都轻手轻脚的。 现在家里又多了四个读书人,他们便觉得这事情愈发严肃了,都不太敢在家里待。 这四个读书人一来,他们就赶紧跑去老家的小作坊里,生怕打扰了他们。 不过,他们也不光是在小作坊里玩乐。 泡在河水里的稻草和秸秆已经开始软化了,他们得找几个信得过的壮汉,来小作坊里帮忙。 不然光是方二河和方三猛两个人的话,是决计吃不消的,也太慢了。 但找谁,这却是个大麻烦,毕竟这涉及到技术问题。 像马家的纸坊,他们家的工人,那都是签了死契的,或者就是家生子,所以也就不太担心担心会漏嘴,说出去。 然而大饼村里却人多嘴杂,很难保证他们都守口如瓶。 林晚想了想,说:“我们这里的稻谷一年只有一季,三月才种,那三月份之前,村里的闲人应该挺多的。” “唔……方大雷吧,到底是本家,他肯定是合适的,还有向娘子,她虽然是女人,但是体格都快赶上男人了,肯定也能胜任。” 虽说,这其中有林晚的私心在,但是这两个人的能力也肯定不会让他们失望就是了。 原料剁碎、蒸熟、洗涤、打浆、抄纸、晾晒,这每一项都是耗时耗力的活儿。 林晚暂定招九个人,负责前面几项。 但是最后的抄纸,却是要掌握在自己人手里的。 “……这样一来,也能有效防止技术泄露。”林晚说道,“你们怎么想?” 方秀秀点点头,觉得可行,没有意见。 方二河直接说:“最后的抄纸,就由我和方三猛来吧。” 林晚不置可否:“当然,这非你们莫属,不过,方大雷和向娘子也可以和你们一起,不然光是你们,也太累了。” 既然决定好了,林晚立刻就放出了消息,说方家的小作坊招工人啦! 一共要招九个人。 男人七个,女人两个。 欢迎大家来报名。 其实,全部招男人更好,毕竟力气大。 但是由于林晚的私心,她还是想让更多妇女获得工作的机会。 从古至今,妇女地位低下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妇女没有挣钱养家的能力。 但,如果现在林晚给她们一个工作的机会呢?她们会不会昂首挺胸? 林晚略微期待地想着。 第119章 妇女能顶半边天 仅仅一天,大饼村的村民就沸腾了! 他们从去年冬天起,就知道方家要开一个小作坊,还要招工人去干活。 那干活肯定有钱拿呀! 他们早就等着了,可是这都多久了,也没见动静。 他们都快以为,那只是方家随口吹牛了。 但是,今天!他们终于等到了消息! 方家的小作坊终于要招人了! 虽然工钱只有25文钱一天,而且还不包饭,石山镇上招工,不论是工钱待遇,都要比这高。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一群农民,除了农忙时节之外,其他时候都不忙。 他们有的是力气! 但是奈何,他们没有人脉,也没有门路,空有一身力气,却没有地方使。 25文钱,虽然不包饭,可就在家门口啊!不用花时间赶路啊! 别说25文钱,哪怕15文钱,他们也是愿意的! 有钱总比在家里躺着好吧! 但是只有九个名额。 现在村里光是青壮年男性就有五六十人,想要在这九个名额里有一席之地,实在是难。 于是,大家开始想方设法地阻止别人和自己竞争。 就连本来还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居然都开始对亲人颇有微词了。 “我们家里难啊,娘,大哥,你们就把名额让给我家吧!” “呸!谁家不难?你有脸说这样的话?娘,大虎今年可已经13岁了,再有两年就该娶媳妇了,我家里还一个子的没有呢,我看还是我们家更需要这个名额!” 亲人之间尚且这样,那其余人就更加了。 林晚可不想因为这件事,导致原本还算和睦的大饼村村民打起来。 连忙又放出消息:“工人一月一轮换,每个人都有机会,但要是有偷奸耍滑之人,以后就不会再录用了。” 这话一出,大家总算是消停了。 既然大家都有机会,那就没必要争了,也就是早晚的问题。 不过,还是有人暗戳戳地表示:“干嘛还要招两个女工人?她们能干啥?她们能有什么力气?不如把这两个名额也让给我们吧?” “就是就是!女人在家里带带孩子,做做家务,再去地里锄锄草,种种田就行了,这养家糊口的力气活儿,还是需要我们男人来干啊!” 这话,得到了百分之九十的男性认可。 于是,在登记名册的那一天,有人憋不住,问了这样的问题:“她们这群女人能干啥?不是说了这是力气活儿吗?同样的工钱,你不如招个汉子!” 男人们纷纷附和。 抱着试试看的女人们,则是停住了脚步。 本来,她们就对林晚为什么要招女工人抱有怀疑,现在被这么一说,她们就更加退怯了。 是啊,那些汉子说得对,同样的工钱,干啥不招两个汉子呢? 林晚莫不是在招人的时候说错了? 林晚扫视一眼,淡淡地说:“城里的夫人小姐我是不知道,但是在大饼村,谁家的女人没有下地干过活?” “你们亲娘、媳妇、女儿,不仅要在地里劳作,还要回家给你们煮饭菜,要干家务活,要生儿育女。” “甚至于,就连怀着孕,也要挺着大肚子,下地去干活。”林晚说得震耳发聩。 底下的男人们虽然还是不服气,但一时间也没有找到好的说辞,好像……林晚说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女人们则是终于鼓起了一点勇气,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碎碎念:“林晚说的没错!” “嗯嗯!要说干农活,我可是一把好手,干得不比男人少呢!” 林晚眼里浮现出一丝笑意:“所以,我认为,大饼村的女人不比男人差,男人能做到的,女人当然也可以。” 女人们开始鼓掌,开始附和,甚至表示:“我们虽然是女人,但是干惯了农活,也有的是力气!” 男人们则是都沉默了,因为那其中不乏有自己的亲娘、媳妇和闺女。 虽然他们还是不认为女人能比得过男人,但是如果能让家人在这个小作坊占据一个位置,那也是好事一桩。 所以,他们都选择了沉默。 但是,刘麻子和王翠花早先就和林晚不对付。 他们一边想着,要是其他人全部都死绝了,就他们一家人,把小作坊的工人名额全部占了就好了。 一边又想着,凭什么林晚这个蠢货现在能过得这么好?原本大家都是淤泥里的癞蛤蟆,凭什么她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要是林晚家里的小作坊开不起来就好了!就是起一场大火就好了! 大家一起在淤泥臭沟里腐烂就好了! 心里极度扭曲的情况下,导致他们左右脑互相搏击,总想给林晚使点坏。 刘麻子养了几个月的腿,总算是好了,但是一到阴沉下雨时,还是会疼。 刘麻子抱胸歇着眼,嘴里说着烂话:“女人果然都是头发长见识短,方家让你当家,真是遭罪。好好的男人你不招,非要去招两个女人,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还说什么?男人能干的事情,女人也能干?简直是在说笑!” “你有本事,就不招男人啊!你全部招女工人,我看你这个小作坊还能不能开得起来!”刘麻子幸灾乐祸地说。 男人们,虽然也觉得这话有些刺耳,但也都觉得有道理,他们想,就算招女工人,那也是干轻松的活儿,像是力气活,肯定还是他们男人来干的。 女人们则是眼里好喷火了! 以向娘子和周菊芳为首的几个女人,就差要冲上去撕烂刘麻子的嘴! 林晚冷笑一声,随后还真就说了:“本来是想给大家机会,但是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只招女工人算了,反正男人臭烘烘的,我也不喜欢!” “在场的男人都可以回去了,女人留下来,继续登记!” “哦,对了!”林晚又说,“刘麻子,你们家里,我是不会录用任何人的!” 本来林晚就膈应他们,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他们一脚踢开! 林晚笑眯眯地鼓起掌:“感谢刘麻子一家人,为我们大饼村的其他村民做出杰出贡献,毕竟,少一户人家轮替,其他人就可以多领一份钱!” 本来还对刘麻子怒目而视的村民,瞬间眼神清澈。 对哦! 少了好几个人分钱诶! 好事啊! 刘麻子一家人气冲冲地往地上啐了几口,酸溜溜地说:“不干就不干,我就等着看你们这个小作坊什么时候干不下去了,我好放鞭炮!” 本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干就不干!但是林晚最后说的那些话,实属是太恶心人了! 第120章 有钱就是有底气 不过,虽然说少了一家跟他们抢活儿干,但他们到底还是觉得,这种力气活这些女人家干不了。 万一林晚和方秀秀这个东家不满意,直接从外村再招一批人进来怎么办? 那他们可就亏大了! 有几个汉子站出来,把刘麻子一家骂得狗血淋头,然后又说:“但是,这招工,是不是还是招几个男人比较好啊?” 有了刘麻子这个先例,其余人也不敢和林晚呛声了,但还是想要据理力争一下。 但是林晚却和铁了心一般:“我自己出钱,我想招谁来,就招谁来,下个月开业,我就只招一批女工人。” “当然了,如果她们做得不好,也会被我随时替换下来。”林晚还是没有把话说死。 林晚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其他人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其实前来登记干活的女人并不多,总共也就15个人。 林晚按照她们报名的先后词序,除开向娘子之外,还选了9个人。 周菊芳不在其中,因为林晚私底下和她说了,她家方大雷本就在名单之内。 他们夫妻两人又没有父母帮扶,统共一家四口,总不能两个人都去干活去了吧。 所以说现在还不到插秧苗的时候,但是翻土施肥锄草还是要去做的。 而且,她家方大雷干完活回来,也总得有口热乎饭吃不是? 林晚同她们说:“再等五天,下个月初一,正式开工。” “我有几点要求先和你们说一下,如果接受不了,现在可以走。” “第一点,不能带闲杂人等来做作坊,小孩也不行;第二,既然是来干活挣钱的,那就要把工作和家庭分开,我不允许有人在上工期间私自离开作坊,如果实在是家里有事,可以请假先走,但是也会扣除相应的工钱。” “第三是上工的时间,大家一定要记清楚,每天辰时三刻上工,酉时一刻下工,中午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可以回家吃饭,如果错过了时间,迟到或者早退,每次要扣五文钱。” “第四,当然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绝对不能和别人透露,你们每天在做什么。” “这一点至关重要,如果有人走落了风声,让外村人学到了我们的手艺,不仅是我们的小作坊会遭到重创,你们也会失去工作的机会。”林晚严肃地看着她们。 林晚又在心里默默地想,她也有当资本家的潜质了。 这完全就是仿照牛马公司的996制度啊。 不过相比起来,林晚自觉自己已经很有人性化了。 底下的九个女人,还在嘴里,反复念叨着上下工的时间,要是万一迟到了,那可是要扣钱的! 至于林晚最后说的,不要泄露小作坊的一切东西。 她们本来还想和亲人朋友炫耀一下的,但是既然林晚都这么说了,那她们也只好闷声发大财了。 她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工作,就在家门口,而且每天的工钱足足有25文! 她们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嘴快,就失去了这个机会! 炫耀什么的,等到过年的时候买一身新衣服,到处显摆一下就行了。 但工作可不能丢! 以向娘子为首的一众女人,当场就差发誓了:“我们绝对不会和任何人说的!” 下个月初一是个好日子,水里的稻草也泡得差不多了。 因为小作坊开在老家的缘故,方秀秀母子三人再住在老家,就有些不方便了。 要都是女人倒还好,但是还有方大雷这个男人呢,而且吵吵闹闹的,也不适合休息。 所以,方秀秀还是搬回了新家。 村里的女工人们,辰时一刻,就等在小作坊门口了。 林晚她们来开门的时候,看到这一幕,还以为是她们记错了时间:“是辰时三刻上工,你们是不是记错时间了?” 向娘子哈哈一笑:“这不是第一天上工吗?大家都想给你留点好印象,而且大家也怕迟到扣钱,干脆就早来一点。” “是啊,反正我们起得早,在家里也没有什么事,不如早一点来,也免得扣钱嘛。”女人们略微不好意思地说。 林晚把小作坊的门打开,高声大喊:“开工大吉!” 随后,方二河和方三猛左右一边一个,将挂在屋檐上的鞭炮点燃。 林晚又说了几句吉利话:“希望我们的作坊能够越来越好!百年不倒!” 其他人也同声大喊:“越来越好!百年不倒!” 她们是真心希望这个作坊能开这么久的,开得越久,她们能挣到的钱就越多! 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 之后,就是方二河、方三猛、林晚和方秀秀,带着她们去各自岗位熟悉工作。 第一天刚刚开始上手,大家都不容易,疲惫得很。 一到中午休息时间,所有人都是一脸疲态地揉着肩膀。 回到家之后,她们发现,在家里闲了一个上午的丈夫,连饭都没做。 甚至还要说:“可算是回来了,快去做饭吧,大家都饿了。” 妻子们忍着怒火,一边做饭一边想,她出去干活已经很累了,这些男人的手又没有残废,难道做一顿饭都做不出来吗?! 但是又想到,女人本来就和锅碗瓢盆分不开,所以还是忍住了。 那么重的力气活动干了,也不在乎多做一顿饭。 可是连着几天都是这样,本来上工就累,结果等她们回家,还要管一家子人的饭菜! “你是自己没长手吗?就非要等着我回来做饭?那我今天要是不回来呢?你要自己饿死?!” “你知不知道我一天到晚干活有多累?以前你出去干活,回来只管洗手吃饭就行了,我同样也是去干活,为什么还要管着你们一家子人的吃喝拉撒?!” 林晚的工资是日结的,每天下工之后就发工资,一人盖一个手印,就可以把自己的钱领走。 女人一旦有了工作,有了钱,说话都有底气了。 要是放在以前,她们可不敢和自己的公公婆婆、相公这样说话,毕竟还要在他们手底下讨生活呢。 要是把他们得罪了,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们有工作,也有钱了! 一天25文钱! 干一个月就有750文钱! 虽然林晚说过,不是每一天都有活干,会不定期的休息。 但是一个月500文钱应该还是有的吧! 一个女人一个月挣半两银子,放在石山镇上,不管在哪个村,都是要被人吹嘘的! 再加上有林晚不经意间给她们上了思想教育课,她们越来越觉得以前活得憋屈! 可是以前憋屈就算了,为什么现在她们能像男人一样挣钱了,还要这么憋屈? 第121章 金屁股 发生争吵的不止一户,几乎每家每户,都出现了这样的争吵。 她们干脆就不受这个气,每天早上煮好饭之后,自己吃一份,然后再带一份去作坊里,留着中午吃。 前面两天,林晚还没有发现。 直到有一天中午,林晚中午下工之后,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这才发现了端倪。 这些女工人,居然没有一个回家的?这就奇了怪了。 而且她们似乎还眼巴巴地盼着林晚走。 林晚不由得产生了一些不好的猜想,难道这些女人想要整什么幺蛾子? 林晚抓着一个人的角落里,严刑逼供一下,这才得知事情的原委。 她简直是哭笑不得:“我还当是什么事呢?你们想中午留的是吃饭午睡,都随你们,但现在天气还冷,你们就睡在这稻草上面,怕是要感冒的。” 她们却忙说:“稻草是宝,睡在稻草里面暖和着呢,不会冷的。” 林晚听罢,也就随她们去了。 发现自家媳妇一个中午都没有回来的丈夫们,还饿着肚子等吃饭呢,都急了。 怎么今天还没有下工? 他们都不约而同地跑去小作坊问,但是却连门都进不去。 神神秘秘的。 她们到底在里面折腾什么呢?对别人口风紧也就算了,可自家人怎么也不透露半个字啊? 可无论他们怎么抓耳挠腮,都得不到他们想要的答案。 现在媳妇中午不回家,肌无力的丈夫们,也终于开始自己动手煮饭了。 对于他们的家事,林晚没有兴趣去插手。 林晚已经给她们指了一条明路,如果还是活得畏畏缩缩,那也只能说是人各有命了。 现在林晚还有另一桩大事要发愁。 经过这些天的努力,她们这个小作坊,已经造出了至少一千刀纸。 方淼淼、方子琴和方子轩他们三个,每天都待在家里,拿着剪刀,把这些纸裁剪好。 现在已经堆满了一个墙角。 这些天也都是入不敷出,她们都是自己垫钱发工资的。 现在已经有了一定的存货,得想办法把这些货卖出去,换成白花花的银子才行! 林晚早就找银千澈打听过行情了。 大户人家自然不会拿木棍树叶擦屁股的,不然这要是传了出去,得被别人笑死。 不过,不管是写字用的纸,还是擦屁股用的纸,虽然有好有坏,但说到底都是纸。 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时代,纸就是很贵的。 那些大户人家买的日常用纸,也是从专门的纸坊买来的,一刀至少要45文钱呢! 而且哪怕是日常用纸,他们也是看品质的,品质好的,家里舍得的,哪怕花80文钱买一打擦屁股的纸,他们也都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林晚当场就爆了粗口:“擦屁股的纸也卖得这么贵?他们怕不是真的长了个金屁股!” 得到了银千澈鄙视的眼神:“有钱人一掷千金的感觉,你不懂,而且你一个女人家,说话不要如此粗鄙。” 转眼就到了二月十号,方文锦要先去青阳县定几间房子,免得到时候没地方住。 林晚也打算一道跟着去,她的主要任务是去推销。 第一站嘛,当然是去找老朋友银千澈了。 林晚也不知道她做出来的这些纸,合不合这个富家公子的胃口:“你看这些纸如何?和你家茅房的纸比起来如何?” 银千澈拿起几张上手摸了一下,又揉搓了一番,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不比我在州府买的纸差。” 林晚悬着的心放下一大半,能得到银千澈的认可,说明这批纸的质量确实不赖。 林晚同他打听:“那你在州府买的纸,是什么价位的?” 银千澈回道:“大概60文到80文不等吧。” 银千澈说完后,又提醒她:“我知道你想便宜卖,以量取胜,但是也别低得太离谱了,你们已经是动了别人的利益,就最好别再让别人抓到什么把柄。” 林晚肃然地点点头:“你说得对,那我就卖40文钱一刀吧。” “银公子?银大老板?”林晚笑嘻嘻地说,“作为老朋友,你是不是该照顾一下我的生意?然后再顺便帮我宣传宣传?” 银千澈理解的宣传,就是去带货去大户人家上门推销。 但林晚却摇摇头:“不不不,不用这么麻烦。” 银千澈疑惑的看过去:“那你想如何?” 林晚敲了敲一直摆在桌上的三个小木盒子,把最上面的木盖子掀开,从中间的椭圆形孔洞里抽出来一张纸。 林晚把纸对折,擦了擦刚才不小心洒在桌上的茶水:“我想让你把这些装纸的木盒子,摆在银露楼的二楼和三楼,供给客人使用。” “我知道那些有钱人出行,大多都会备上几条丝巾手帕,用来擦汗擦手,若只是用来擦汗的倒还好,但要是擦了别的什么东西,脏兮兮的,又揣回兜里,岂不是埋汰得很?” “倒不如备几张纸,用完就丢。”林晚说道,“记得让银露楼的店小二给客人们传达一个我的理念。” 林晚又说:“我这两天会在青阳县租一间铺子,专门卖纸,如果他们有需要,尽管让他们来找我!” 这事对银露楼来说是好事,银千澈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纸这么金贵的东西,就这么随便摆在桌上,供客人使用,这不管是对客人来说,还是对他这个老板来说,都没有任何坏处。 但是银千澈得提醒她:“你要是想这么宣传的话,那投入进去的成本,可不小啊。” 林晚笑笑,只说:“做生意嘛,哪有不花钱的?有舍才有得。” 然而事实上,这些纸的成本几乎为零,也就是要花点人工费而已。 所以,林晚才不能理解,那些奸商为什么卖得那么贵? 这些木盒子,也是林晚找了刘阿木父子,给他们送了点纸,送了点糖,用边角料,换来的友情特助。 不过,银千澈还真是特别捧场,居然大手一挥,直接要了500刀纸,然后又说:“我还有闲置的店铺,你要是租店铺的话,直接来找我。” 林晚捶了捶他的肩膀:“真够意思!店铺在哪里?我租了!” 租了银千澈的店铺,可以大大减少来闹事的人。 他们就算心里再不满,也得看在银千澈的面子上,稍微收敛一些。 第122章 备考防小人 500刀纸卖了20两银子,但是又被林晚全部拿去租铺子去了。 友情特助,5两银子一个月,一共租了4个月。 末了,林晚又问了一下他们家的那些糟心事:“对了,你家那群见过的兄弟怎么样了?还有没有欺负过你?” 银千澈微微摇头:“未曾,我舅舅毕竟还是青阳县的县太爷,他们就算看我再不顺眼,也不会太过分。” 其实银千澈有些怔愣,在林晚心里,难道他是一个会被别人欺负的人吗? 敢抢他的东西,那就是势必要付出代价! 虽然一时有些怒火攻心,但平心静气下来之后,发现这其实也并不完全是一件坏事。 他的目的,本来就是想通过奶茶,带领家族更上一层楼。 现在只不过是他们提前把奶茶发扬光大了而已,只要他还坐在这个位置上,就不会让别人越过他去! 至于又是通过什么手段? 银千澈眼底浮现出一丝冷意,这些腌臜事,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银千澈的目光撇向桌上的木盒子,糖果、奶茶、造纸。 每一次见面,林晚都能带给他不一样的惊喜。 他都有些嫉妒那个方文锦了,区区一介布衣,竟然也能遇到这么有趣的人。 林晚商谈好之后,就去了方文锦他们准备去下榻的酒楼。 林晚在酒楼门口看见方文锦:“怎么在这里等我?还有几天就要考试了,还是抓紧看书要紧。” 方文锦拉住她的手,往外走:“怕你找不到地方,来接你。” 林晚意识到了什么:“你没有在这家酒楼订房?” 方文锦点点头,无奈地说:“这家酒楼已经人满为患了,我们就找了另外一个安静的地方。” 从前,方文锦出门考试哪有钱订酒楼,在青阳县县试时,都是爷爷天不亮就开始赶牛车,把他送到县城。 之后去州府参加府试和院试,曾毅提前订好酒楼,邀请他入住。 因此方文锦确实没有想到,一个县试而已,居然也有这么多人,他们都已经提前五天来订房了,居然还是慢了一步。 附近的几家酒楼,他们都已经问遍了,但还是没有空房间。 林晚皱皱眉头:“那怎么办?” 这一次的考试,对于方文锦来说,太重要了,如果还是考试失利的话,林晚都怀疑他能不能承受得住这个打击。 林晚又想到刚租的店铺:“我刚刚租了个店铺,就在这条街上,不如先在店铺里打几个地铺休息几晚?” 方文锦笑着把她拉进一个小巷子里:“不用,虽然没有找到客栈,但是我们租了一个院子,租了一个月,就在这条巷子里,离考场不远,又落得清净。” 方文锦一边走一边说:“这个节骨眼上,想要租几间客房,可是不容易,价钱也不便宜。” “我算过了,在那里租几间客房的价钱,和在这里租一个小院子的价格是差不多的。”方文锦说道。 林晚见到了这个小院子,十分简陋,但确实安静,离考场也近。 林晚说道:“考试之前吃好睡好才是最重要的,这么一对比起来,那些客栈还不如这里。” 四个粗布麻衣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大嫂说得对,那些客栈实在是太吵了,人也多,远不如这里清净。” 林晚认识这四个男人,这正是前段日子天天来家里,和方文锦讨学问的童生。 林晚和他们简单交流几日之后,再次叮嘱他们:“文锦曾经几次被人陷害,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一上考场就拉肚子,虽然这次你们单独租了个小院子,但还是得警惕起来。” 那四人连忙说:“大嫂放心,这件事我们也略有耳闻,我们一定会时刻谨记的。” “我们吃住都在自己院子里,考试之前绝对不出去吃饭,考试当天带去考场的吃食,也全都自己做,不去外面买。”他们说道。 林晚却说:“文锦不是没有这么做过,但还是被人下了药,所以我猜,会不会是水有问题?” “这……”他们面面相觑,“我们不去外面打水喝,就喝自己院子里这口井的井水,还不行吗?” “饭食不用你们自己做,每一天每一餐,都出去吃,但一定要切记,不要在同一个摊子上面买。”林晚眼睛一眯,这事,她和方文锦已经想到了一个不算对策的对策。 “这三天,你们就喝自己院子里的水,等到第四天第五天,你们就去找街坊邻居讨点水喝,记得花点钱。” “考试当天,我会提前来给你们送水送食物,不管是水还是食物,或者是考试用品,绝对不要经过第三个人的手。” 林晚就不信了,都这样了,还能被下药! 林晚与他们交代完之后,给了他们十两银子,一人二两。 这四个童生怎么都不接受,满脸通红地表示:“我们已经受了你们天大的好处,怎么还能要钱!而且我们自己带了钱!” 虽然只有几十文,但也无妨,足够了,大不了他们这几天把城里能吃包子铺全部买一遍! 林晚强硬地把银子塞进他们的怀里,笑道:“就当是我提前投资吧,万一你们运气好,真的一次就考上了秀才呢?也算是结个善缘,以后若是富贵发达了,别忘了我们就行。” 四个童生感动得涕泪横流:“大哥大嫂你们放心,你们是我们的贵人,如果这次我们真的能够考上秀才,我们一定会百倍偿还!” 林晚笑了,要说这世上什么人最值得投资,那绝对是读书人! 成绩出来之后,一到放榜那天,各路商户都会争着抢着,给自家闺女妹妹抢一个秀才夫婿。 能考上秀才,说明这个读书人是有点潜力在身上的。 所以,这些商户,不仅是在为自己的闺女妹妹挑夫婿,也在为他们自己挑一个未来的举人老爷。 这是大部分商户都懂的道理,林晚也可以效仿一二。 第123章 第一个第一名 交代完事情之后,林晚就骑着骡子回去了。 而方文锦他们五个备考的考生,也是相当的听话。 前面三天,每天早饭派一个人出去买包子,午餐和晚餐,则是出去吃。 而且每次吃饭的地方都不一样。 方文锦他们还在有条有理地复习着功课,可是有些人却坐不住了。 “主君!主君!不好了!”一个仆从,急急忙忙地冲进院子里。 曾毅把茶杯放下,呵斥道:“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好好说话!” 仆从急得满头大汗,却也不敢好好说话,顶着曾毅的冷脸,凑到他耳边说:“那个方文锦,之前不是听说退学了吗?我们都当他今年不会来考试了,可没想到他居然又来了!” 曾毅他已经考上了秀才,还有了一个有钱的老丈人,若非他做的某些事情不光彩,他根本不会把方文锦放在眼里。 可既然已经做了这样不光彩的事情,那么,他就绝对不会再让方文锦爬起来! 曾毅也是没想到,这个方文锦居然有这般的韧性,家境贫寒,又从学院退学,还在学院门口被同学嘲笑。 曾毅本以为,他今年不会再来考试了,没想到又来了! 但曾毅也并没有感觉到有多大的危机。 没错,方文锦一上考场就拉肚子这件事情,确实就是他干的。 方文锦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哪怕他屡次更换掉食物,也还是无济于事。 因为药,根本就不是下在食物里! 曾毅慢条斯理地说:“慌什么?区区一个县试而已,就让他考啊,等到去了州府再动手也不迟!” 让方文锦以为躲过了危机,但实则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计里! 只有带着希望,才能体会到绝望! 就让他先高兴几天吧! 曾毅的脸上闪过一丝阴狠:“记住,下手利落点,可别让别人抓到什么把柄,不然我可不会保你!” 仆从的额头划过几滴冷汗,忙道:“是是是,我绝对不会让那个人有出头之日的!” 如果真让方文锦有了出头之日,取得了功名,那他若是有心想查,难保查不到自己头上! 给考生下药,这个罪名,足以让他下大狱!他哪怕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着想,也一定要做好这个差事! 仆从取了药,暗想,方文锦你可别怪我,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有些人天生就是命不好,既然命不好,那就该认命! 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非要逼他做这种损阴德的事情呢? 转眼就到了考试的日子,方文锦他们一行五人,安安稳稳地考过了第一场县试。 等三天之后,成绩出来,考试通过的人,就可以前往州府参加剩余两场考试了。 放榜的那一天,林晚带着方二河和方三猛来了。 还没到时间,大家都在着急地等待着。 林晚仰着脖子往前看:“二河、三猛,一会儿成绩出来了,你们就用力往前挤,帮你们大哥看看成绩!” 没过多久,就到了放榜的时候,方二河和方三猛不负众望,奋勇前进,在一众文弱书生里,拔得头筹。 在大家的不满中,他们挤到了最前排。 然后仅仅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兄弟两人又在大家的谩骂声中挤了出来。 方三猛兴奋地比着手指头:“大哥,你是第……!” 方三猛还没有说完,就被方文锦捂住了嘴巴。 方三猛这才想起出门之前大嫂的叮嘱,连忙眨眨眼睛,表示自己不会乱说。 方文锦这才放开了他:“没有看错吗?” 方三猛赶紧说:“我现在也是识字的人了!当然不会看错了!” 方二河也道:“大哥,名字没错,籍贯信息也没错,应该错不了的!” 虽然已经考了好几次了,但方文锦的心情还是难免有些激动。 他从前考县试,虽然每次也是名列前茅,不是第二就是第三,但是位居第一,还真是头一次。 但时间不等人,他们没有欢喜多长时间,就要准备赶路了,三天后就是府试,他们还得赶紧赶路去府城。 说起来,那四个和方文锦互保的考生,还真是有点学识在身上,第一轮考试,居然全都通过了! 还不是以吊车尾的成绩,名次都在中游。 别看参加考试的人多,可是能通过考试的人却少之又少。 因为考官们不仅仅看分数,而且还要看名次。 每次县试,考试通过,且前五十名,则为童生。 只有考进了前五十名,才有资格参加下一场考试。 但如果哪一年,考生的水平都很差,达不到考官的标准,那就是择优录取,有几个算几个,也不拘泥于五十人。 只有少,没有多。 科举制度就是残酷。 顺天府下,一共有六个县城,每个县城50名有资格参加下一轮考试的考生,一共就有300名考生。 而府试,则会再砍下一半人。 最后的150名考生会获得参加院试的资格。 而最终,能考上秀才的,只有前50名。 林晚光是听着,就觉得压力山大。 要知道,大周除了京城之外,一共也只有五个州府。 秀才三年两考,也就是说,一个州府这么多读书人,每三年才能出最多100个秀才! 林晚没有参加过童生试,但如果把童生试比作高考的话,那简直就是地狱开局,天崩难度。 一个省,三年才有100个大学生,啧!这概率,想都不敢想! 林晚了解到考试制度后,就安慰方文锦别太有压力了,考不上也没关系。 因为这真的真的很难考呀! 但是林晚实在没想到,方文锦居然能考第一名! 林晚和方二河方三猛一起踏上了去州府的路。 一路上,大家都很高兴。 除了方文锦之外,还没有人见过州府长什么样子呢。 而方文锦因为考试失利,每次都是匆匆而过,根本来不及欣赏。 林晚骑在骡子上,挥着鞭子,也有些期待:“等你们考完试,我们就好好玩一圈再回去!” 放完榜,他们就出发了,但等到天快黑下来,他们才来到州府。 “哇!好气派啊!光是城门就如此气派,里面该有多么繁华啊!”其中一个童生吃惊道。 方文锦提醒他:“天快黑了,城门要落锁,我们还是快些进去吧,免得耽误时间。” 他们赶在最后关头进了城。 这一次,他们干脆就没有去客栈,直接找到人牙子,去租了一个小院子。 州府的院子可贵得多,而且还要三个月起租。 林晚忍着心疼,花了三十两银子,将这个小院子租了下来。 还有两天考试,这两天里,他们还是如同之前一样,吃饭去外面吃,喝水不定期的去找邻居买,今天买了这户邻居的水,明天就去买那户邻居的水。 大家都在说,从乡下来的这几个土包子,怕是脑子不太好使,明明院子里有井水,却还要去别人那里买水喝。 但林晚和方文锦都不在乎。 说几句话而已,又掉不了一块肉。 但是,他们不在乎,有人却在乎得紧。 角落里的那仆从,几乎是快要把牙都咬碎了! 第124章 下药 赵四怎么也想不到,从前穷困落魄的方文锦,连一间客栈都租不起,只能靠他家主君施舍的穷书生。 现在居然能够在州府租上一个小院子! 赵四愤恨地想,也不知道方文锦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一夕之间有钱了!!! 赵四原本还有些沾沾自喜,你看看方文锦这厮,读书再多,还不是穷困潦倒? 还不如他一个仆从。 他虽然是仆从,名头说了出去不如读书人好听,可是主君不仅管他吃喝,还每个月给他一两银子! 可是现在!方文锦居然要钱了! 他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钱?!来路真的合规矩吗?不会是去偷的,或者是去抢的吧?! 以赵四的脑子,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去年还穷困潦倒,甚至要吃糠咽菜、退学的人,为什么会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有了发迹的影子?! 他们租的房子,甚至是每日吃的喝的用的,还有身上穿的,无一都是好的! 虽然不是最好的,但也远远超过普通寻常人! 赵四真的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除了去偷去抢之外,赵四真的想不明白,还能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人一夜暴富?! 赵四嫉妒的牙齿都要咬碎了。 他摸着怀里的药,他本来是想等到最后一天,趁着夜色偷偷溜进他们院子里,把药下进他们吃喝的水缸里的。 可是他在暗中观察了一天之后,发现方文锦现在不仅有钱了,脑子也灵活了。 吃食全都在外面买,根本不在自己院子里开火。 喝水就随机去街坊邻居家里买,就连烧水都不烧! 赵四恨恨地想,别以为就你们聪明! 他们一行有八个人,光是每天的饮用水都要不少。 赵四观察了两天后,已经把基本情况都摸清楚了,这条小巷子里一共有八户人。 除去方文锦他们租的房子,那还有七户。 他们每一次出去买水,都是去不同的院子里买,迄今为止,他们已经跟五家院子都买过水了。 那么就只剩下两户!今天晚上,他们一定会在这两户人家里买水喝! 明天就是考试了,赵四现在是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既然现在不确定,他们到底会在哪一户人家买水喝,那就在他们两户人家的水缸里,全部下上猛药! 保证他们明天下考场,绝对会拉到虚脱! 至于其他四个考生,就说他家主君没仇,但运气不好,也怪不了谁。 赵四在街上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捕蛇人,一口气把他的竹篓和蛇都买了。 只可惜不是毒蛇,不然都要不了这么麻烦。 不过毒蛇赵四也买不起,捕蛇人要是捕到了毒蛇,那绝对是个大药商那里送的,价格可不便宜。 其实赵四心里也有些许疑惑,他家主君为什么每次都弄得这么麻烦?为什么不干脆弄死方文锦?一了百了,以绝后患? 赵四晃了晃脑袋,算了,主君既然这么做了,那自然有他的深意。 赵四去敲响了其中一户人家的大门:“有人在家吗?有人在家吗?开开门啊!” 没过多久,一个八尺高的壮汉,打开屋门,粗声粗气地说:“有事吗?” 赵四悄悄咽了咽口水,这人也太壮实了吧!还好,他是打算智取! 赵四拍了拍竹篓,带着歉意地说:“这位兄弟,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今天刚去城外抓了一条蛇,本想卖给药材铺的,没想到走到这里竟然蛇跑了出来。” “我看着方向,好像是来了你家……这,实在是对不住,那条蛇是毒蛇,我,这,万一咬伤了人,把我砍了都赔不起啊!” “兄弟,你要不让我进去看看,要是能找到毒蛇,大家皆大欢喜?”赵四其实长得很老实,讲话又讲得情真意切,处处为别人考虑。 那个壮汉先不提,他的妻子倒是先吓住了,赶紧把门打开:“那你快进来找啊!天杀的,怎么好死不死的非要跑到我家里来!” 赵四得偿所愿,立马溜了进去,装模作样地在院子的角落里找了一番,然后提出去厨房看看:“说不准,那蛇是饿了,想找点东西吃。” 壮汉也答应了,本想跟着他一起进去,但却被自己的妻子一把拉住:“别进去,万一被咬了怎么办呀?你就让他去嘛!” 反正,左右厨房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无非就是一些米面油粮。 偷了就偷了,重点是得把蛇找出来呀! 壮汉的妻子一想到自己家里跑进来一条蛇,而且还是一条毒蛇,就感觉浑身恶寒。 赵四见没有人跟着自己进来,感觉这是天赐良机,马上就把药粉倒进了水缸里。 不过是水缸挺大的,可以坐一个人进去。 赵四怕剂量不够,又加了一包,然后伸手在水里搅了搅,马上盖上木盖子。 之后,赵四又装模作样的,在厨房里弄出了一点动静,然后一脸喜色地走出来:“蛇抓到了!真是对不住两位,害得你们平白揪心。” 壮汉的妻子拍了拍胸口,直呼吓死人了:“还好抓到了,不然我的屋子都不敢进去。” 但是壮汉走南闯北,是一个镖师,并没有他妻子那样好糊弄:“果真抓到了吗?别是糊弄我们的?” 赵四老实憨厚地说:“这我怎么敢骗你?可是毒蛇,要人命的东西!” 赵四怕他不信,还特地拿着竹篓摇了摇:“你听,蛇已经在里面了!” 壮汉走南闯北很多年,有时候对于危险的直觉很准,救过他一命。 他总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又始终没发现什么异常。 他也只好让赵四走了。 赵四用同样的方法,把药粉下到了另一户人家的水缸里。 但那户人家的老头老太太居然敢敲诈勒索他!被敲诈了二两银子的赵四,怒气横生,直接在水缸里下了三包药! 赵四恨恨地想,就当作是提前给你们的医药费吧! 赵四干完活之后,就在巷子口找了一家面馆,继续监视他们! 第125章 万无一失? 赵四本来以为已经万无一失的计划,却早就已经出现了纰漏。 赵四走后,壮汉还是不放心,特意去厨房里面转了一圈。 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厨房里的东西也没有少,好像一切都是他多心了。 然而,也只是好像,因为他发现自家厨房的水缸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他家水缸的木盖子,是后来找人做的,因此,有一点点的误差,以至于他们想要把木头盖子严丝合缝地盖上去,就有了一些难度。 不过他的妻子好像有点强迫症,每次用完水之后,都会严严实实地盖好盖子。 然而现在,水缸上的木头盖子显然是没有盖好的。 这口水缸被人动过! 壮汉不知道那个人到底做了什么手脚,便叮嘱妻子,暂时不要动那口水缸。 他把鸡盆拿过来,倒了一点水进去,然后就把其余的水全部倒了。 如果鸡死了,那这口缸都不能要了。 半天过后,壮汉和妻子都发现了异常,他们家的鸡好像一直在拉稀屎? 妻子心疼坏了,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养大的鸡啊! “那个天打雷劈的畜生!到底在我家干了什么?!”妻子气不打一处来! 壮汉猜测,会不会是自己无意中忍到的人:“这段日子,锁好门窗,不管如何,都不能再让别人进来了。” 但,壮汉实在想不通,既然要费这么大的力气下药,又为什么只下一些无关痛痒的泻药呢? 赵四完全不知道这一切,还在面馆里等着看好戏。 只要看到方文锦他们出来买了水回去,那赵四也就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了。 傍晚,林晚带着方二河和方三猛两兄弟出门了。 方三猛的背篓里,放着八个水囊:“大嫂,今天晚上我们去谁家里打水喝?” 还有两户人家没有去过,今天晚上光顾一家,明天清早再光顾一家。 刚刚好。 林晚在巷子里站立了一会儿,她似乎在犹豫,今天晚上该去谁家里买水喝。 赵四自然也发现了他们一行人,赵四知道他们,他们三人每天都会一起出来买水和食物。 赵四期待的看着他们,心里发笑,赶快做决定吧,不管你们是想去谁家里买水喝,其实都是一样的,就别浪费时间了! 方文锦,有贵人在上面压着,你是注定飞不出去的! 然而,意料之外的,林晚居然扭头就走了。 方二河和方三猛都是一脸懵,赶紧小跑着跟上去。 方三猛问:“诶?我们不先去打水吗?” 方二河替大嫂回答:“现在背着一背篓的水出去,还要去买饭食,多浪费力气啊,当然是等回来的时候再买了,是吧大嫂?” 方三猛大惊:“我这都背来背去背了两天了,怎么现在才同我说?!” 林晚微微一笑:“忘了。” 方三猛委屈得很:“大嫂,你是不是故意的?” 林晚笑而不语,只说:“行了行了,别委屈了,是真的忘记了,今天晚上给你加鸡腿。” 方三猛马上就被哄好了:“那我要加两个!” 方二河的余光中,感觉好像有人在看他们:“大嫂,那个人怎么回事?好像要吃了我们一样。” 林晚似乎毫无所觉:“好了,别看了,一直盯着别人,可不是一件太礼貌的事情。” 一行三人,在赵四诧异的眼神中,慢步离开。 赵四把筷子一拍,怎么回事!那个大傻子不是每次都买完水再出去的吗?怎么今天不先去买水了?! 面馆老板瞪过来:“这位客官,你点一碗面,从早吃到晚,我也没有赶过你,怎么还这么大的火气呢?!” 赵四立刻换上憨厚的表情:“老板,实在对不住,我家婆娘实在太凶了,我不想回家受气,所以才在你家面馆里待了两天。” 面馆老板心有戚戚,能逼得以后大男人在外面躲两天不敢回家,那确实很凶了,也不免带上了一丝同情:“那你再待一会儿吧,我一会儿再收摊。” 林晚找了一家小饭肆,先点了三个菜,然后同老板说:“我们初来乍到,家里还没开火,所以能不能在老板这里买一些喝的水?” 老板本想说,喝点水而已,哪里还用得着买,但是在看到方三猛拿出八个大水囊之后,又改口了:“意思意思给一点就行了……呃,不过,我们店里也没有这么多凉白开啊。” 要烧那么多柴,也费钱啊。 林晚笑道:“老板善心,无事,二河,三猛,你们进去帮老板烧水。” 所幸,这就是一个做家常菜的小饭肆,厨师就是老板娘,因此没有那么多规矩,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把他们放了进去。 等老板娘的饭菜烧得差不多的时候,那锅水也烧开了。 稍微放凉一点之后,就被他们装进了水囊里。 他们三人吃完之后,林晚又点了几个清淡口味的饭菜,打包带走。 赵四一直等到天黑,面馆关门,不得已,另外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继续蹲守。 终于,林晚他们一行三人,终于回来了! 在赵四期盼的眼神中,林晚敲响了壮汉的门。 在门口交谈一番之后,壮汉就让他们进去了。 赵四扭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和手脚,这回算是成了,总算可以回去复命了。 赵四并不担心药效,毕竟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动手了。 不过以往,都是趁着方文锦出去吃饭时,下在他的竹筒里,实在不行,就趁着他们排队进考场时,混乱拥挤之际,将药水滴在他的食物里。 只要一点点的剂量,就足够了。 这次虽然有一点点的偏差,但是他下足了剂量,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却不知道,林晚一进门,就遭到了壮汉的逼问:“我知道你们,是到州府来考试的,从不在院子里开火,就连喝水,都要从街坊邻居家里买,为什么?” 方三猛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已经装上水了,还要来这里? 方三猛:“不卖就不卖?你做这副表情给谁看?!” 诚然,方三猛也很壮实,但是和这位壮汉相比,那还是小了一号。 但方三猛可不怵他。 林晚拍了拍方三猛,示意他赶紧闭嘴,免得挨揍:“这位大哥,是这样的,我们院子里的那口井,已经很久没有人用了,摇出来的水都是黄的。” “你也知道,我院子里还有几个考生,可不敢给他们喝不干不净的水,所以我们才会挨家挨户地讨水喝。”林晚说道。 壮汉的鼻子皱了皱,冷哼一声,明显不相信。 壮汉的妻子忍不住说:“你们不会是那个捕蛇人的同伙吧?我告诉你们,不管你们想打什么主意,都没门!” 第126章 误导 捕蛇人的同伙? 林晚猜测,大概是躲在暗处的人又动手了。 林晚半真半假,试探着说:“这位大哥,实不相瞒,我院中的几位,都是来考秀才的童生,无论他们这一次能不能考取功名,我们都不会做这么自毁前程的事情。” “我们之所以四处讨水喝,主要是因为自家院子里的水,好像被人下了药。我们找不到下药的人,又不想耽误考试。” “我们能先进去说吗?搞不好那个投毒的人,还在暗处看着我们。”林晚说道。 壮汉犹豫片刻之后,将他们放了进来:“不管你们说的是真是假,但我们家今天是没有水卖给你们的。” 林晚笑道:“无事,我们已经去别的地方买了水了。” “我只是想问问你们,那个所谓的捕蛇人长什么模样?”林晚问道。 壮汉妻子想了想,苦恼地说:“这个我还真没注意,我当时听见屋子都有蛇,都吓坏了,而且他还戴着一顶草帽,半张脸都遮了进去,实在看不清楚他是什么模样。” 林晚有些失望,但是牵连到不相干的人,她已经很愧疚了,当即掏出五两银子:“实在是对不住,这次你们是被我们连累了,这些钱就当作是我们的赔礼吧。” 壮汉妻子没想到这女子出手这么阔绰,随手一掏就是五两银子,这很难让人不心动。 但说到底他们也没有什么损失,就这么拿了五两银子,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五两银子,够他们家用上半年了。 壮汉却没有那么多顾忌,直接把钱接过来:“这本就是他们的错,收点赔偿是应该的。” 林晚笑着点点头:“确实如此,既然话带到了,赔偿也给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一会儿还得去另一户人家里,提醒他们不要喝不干净的水。” 壮汉妻子好奇地问:“还有谁家里也遭了毒手?” “东边的第一家。”林晚说道。 壮汉和壮汉妻子皆是脸色古怪。 壮汉抛了抛手里的银子,说道:“看在这五两银子的份上,我提醒你们,他们家的人可不是好相处的,你说你们院子里几个都是考秀才的童生?你可别因为这件事被他们纠缠住了。” 事实上,这两天去其他几户人家里买水时,林晚也听到过有类似的话。 所以林晚去街坊邻居家里买水的时候,就直接避开了他们家。 可是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林晚也不能真的让他们拉死在屋里吧? 可这个壮汉说得也有道理,现在正是考试的关键时刻,最好不要节外生枝。 就在林晚苦恼之际,壮汉又说:“反正我们两家是对门,一会你们走了之后,我可以帮你们去门外喊一声,也算是提醒了。” 林晚感激不尽,连忙道谢:“那真是多谢你了。” 壮汉在林晚快要出门之际,不确定地说:“他长什么模样,我们确实不记得了,但是我看见他的手背上,有一道很长的疤。” 林晚再次谢过。 等林晚他们走后,壮汉妻子才唏嘘道:“这年头,想要平平安安考个试都这么难了吗?” 壮汉趁机教育妻子:“所以你得长点心眼,以后不能随便让人进门了。” 壮汉妻子敷衍道:“是是是。” 壮汉叹了口气:“你别总是左耳进右耳出,还有上次,你给了对门孙子一个饼,人家转头就说吃坏了肚子,让你赔,还有上上次……” 林晚他们回到家里,把这些事情同方文锦他们说了。 林晚:“看来我们的思路是对的,这一回总算是让他保护从下手了。” 方二河猛然想起,今天下午出门的时候,那道恶毒的眼神:“大嫂,今天出门的时候,我总感觉有人在看我们,我看过去的时候发现,那个人也戴着一顶草帽!” 方三猛后知后觉地终于明白过来了:“所以大嫂,这几天你每次都让我买完水之后,再去买吃食,也是为了误导那个人吗?” 林晚微微一笑:“打乱固有规律。” 方文锦原本只是怀疑有人对他下药,哪怕这个怀疑高达90%,但在没有人证物证的情况下,依然不能肯定。 但是现在,大概是可以肯定了。 方文锦的后背,不知不觉间竟然出了一身冷汗,还好,这次躲了过去,不然恐怕又要与他的科举之路无缘了。 方文锦急促地呼吸几口气,压下心中怒火,冷静地说:“一味地躲避不是办法,千日防贼不是长久之计,我们得想办法把那个人揪出来!” 林晚有些苦恼:“关键我不知道那个人长什么模样,这要怎么抓?” 这古代又没有监控,拍不到人脸,也是麻烦得很。 要是贸然去随地大小问,用恐怕会打草惊蛇。 方文锦吃光碗里所有的米饭之后,忽然有了一计:“明天一早,我们去考试,你们就去买米面油粮。” “府试要三天出成绩,如果我们的府试过了,那距离院试还有三天,这几天,我们就在院子里自己煮饭吃。” “但是,表面上,我们可以表现得毫无察觉,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一日三餐,只去一家饭厮买食物,引导他在那家饭厮里下药。” “不管能不能抓到先行,但好歹要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是他自己主谋,还是背后有人指使!”方文锦沉声说。 林晚撞了撞他的肩膀,笑道:“可以啊,学聪明了!” 方文锦无奈地说:“不聪明,要是真聪明,也就不会总是被他找到机会下黑手了。” 林晚宽慰他:“一般人,谁会想到这些下三烂的手段啊,吃一堑长一智嘛。” 忽然,街道上传来了壮汉的吼骂:“那该死的捕蛇人,毒蛇爬到水缸里了!害得我们全家都拉肚子!别让我再看见他!” 东边第一户人家心里窃喜,蠢才蠢才!毒蛇进厨房了,都不知道把水换掉,拉肚子活该! 要是赵四在这里,一定会纳闷,他下的药可不是普通泻药,药效应该不会这么快啊? 不过赵四不在,他以为这一次,还是会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不会有什么意外。 第二天清早,大家起床洗漱之后,就去外面吃了早餐,又补了一次水囊里的水。 第127章 做局 科举考试很是严格,之前县试,林晚不在,没有陪考。 但这一回考试,林晚是看着方文锦进考场的。 不光是书箱和食盒要翻来覆去地检查,就连身上穿着的衣服,都要脱下来,看看有没有写小抄的。 林晚甚至看到,有个带了包子的人,包子都要被掰成两半,才能进考场。 为了防止中途有人在食盒和书箱里动什么手脚,方文锦他们五人的食盒和书箱全都拿着绳索绑了起来,打上活结。 好在,虽然繁琐了一些,但是一路上有惊无险,都安全进了考场。 见此,林晚他们三人也离开了。 考场里面的事,他们就管不了了。 不如先去把食材买好,他们一回来,就有一口热乎饭吃。 林晚带着他们两兄弟,专门往热闹的地方钻,让人想跟踪也跟不上。 他们眼疾手快,三下五除二,就把接下来几天的食材全部都买了。 一晃,时间已经到了下午。 林晚让方二河和方三猛去接方文锦他们回来,她自己则是在家里颠勺。 大概半个时辰的工夫,他们就回来了,方二河和方三猛手里还拿着从外面饭肆里买的饭菜。 方文锦他们五人虽然精神不济,但是瞧着应该是没有出什么状况的。 不管在哪里,都免不了要对答案的,以至于他们连吃饭都没有胃口了。 不过和方文锦对完答案之后,他们又放松了不少:“方兄,你可真是我们的大贵人啊,你那本笔注简直是帮了大忙了!” 方文锦还是头一回平平安安下考场,心中也高兴:“希望我们大家都可以考上吧。” 吃完饭后,他们就去休息了。 接下来三天,虽然在焦急地等待着考试成绩,但是功课也同样没有落下。 很快三天过去,他们五人再一次全部上岸,而方文锦又是第一名。 一个县案首,不算稀奇,毕竟顺天府有六个县案首。 但是府案首,却只有一个。 方文锦的两次成绩,很快就引起了各方人马的关注。 如果院试时,他也能取得第一名,成为院案首的话,那就是小三元了! 连中三元! 连中三元,未来乡试,不出意外的话,也不会落榜。 世家大族还在等着方文锦的院试成绩,但是各路商贾,却已经把礼物送上了门。 连中两元,这个潜力,已经值得他们投资了。 这个商人也聪明,知道这个关口人家肯定是没空搭理他们的,所以并不上门去打搅,而是趁着林晚他们出门采买食物时,送上一份贺礼。 甚至有人更加直接,每次快到饭点了,就提着一个大食盒,在门口等着,送饭上门。 太热情了,林晚他们推拒不掉,只好收下。 但是,他们是宁愿吃清汤寡水,也不愿意吃山珍海味的。 一来是怕被人做手脚,二来是怕肠胃不适应。 所以,林晚全部都装在背篓里,送给隔壁的壮汉夫妇了。 也因此,短短几天,就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但是这样一来,背后下药之人就揪不出来了。 林晚有些烦闷,她可不想天天被人监视。 而比起林晚,更烦闷的人是赵四。 他本来是回了青阳县的,结果昨日,却突然被主君叫过去,劈头盖脸一顿骂。 他这才知道,那个方文锦不仅没有拉肚子,反而还得了一个府案首。 这一次,赵四得到的命令是,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方文锦进考场! 赵四犯了难,不让方文锦进考场?这要怎么做? 下药已经行不通了,别说他们家现在每天都有人送饭菜上门,就说这两天来送礼的人,已经让这条安静的小巷子热闹了起来。 赵四都不敢靠近。 那把方文锦打残?可是他根本就不出门啊!比黄花大闺女还闺女! 赵四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一个恶毒的主意,那就让方文锦以后再也不能考试就好了。 进考场时,虽然经过两轮考试的筛选,考生已经少了很多了,但是由于检查得仔细,还是排起了长龙。 忽然,方文锦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撞了一下,他手上提着的食盒被撞掉了。 方文锦吃痛地捂住肩膀:“考院重地!你怎么还随意穿行啊?” 那人戴了一顶草帽,语气焦急又害怕,连忙把食盒捡起来:“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家媳妇难产了,我要去给她请大夫,这才冲撞了。” 方文锦还没有说什么,边上的其他考生却看不下去了。 “听说他还是府案首,怎么这个德行啊?不过是被撞了一下肩膀,就这么揪着别人不放!” “快别说了,人家搞不好是小三元呢!” “小三元又怎么了?事实摆在眼前,还说不得了?” 这里面不知道参杂了多少嫉妒和愤恨。 方文锦也当机立断,连忙把那老兄扶起来:“这位老兄,你这是在做什么?这里虽然是考院门口,但是这里更是天下百姓的路!本来就是我们挡住了你们,本来就是我们的错!” 其余考生:“……???” 什么情况啊? 这里没有学政,也没有考官,你搞这一套给谁看呢?! 方文锦愈演愈烈扶起那位老兄,在一声声“借过”中,扶着那位老兄穿过人群。 他甚至还在怀里掏了二两银子,塞在那位老兄的手里:“女人生孩子是大事,不仅关乎着子嗣绵延,更关乎着家国安定,只有人口昌盛了,我们大周才能屹立不倒!” “老兄,你快去吧,这些钱就当做是我们这些读书人拦路的歉意,别推拒了,别让你媳妇受累!”方文锦声情并茂地说。 其他考生:“……” 你真的够了啊! 你再这样,他们都快怀疑这个人就是你故意找来的托了! 方文锦看着大家不善的眼神,主动说:“是我耽误了诸位同学的时间,我还是去后面再排一次队吧。” 刚才还在骂方文锦的人,现在真是巴不得他赶紧走:“切!谁是你同学!” “嘘!考官和学政来啦!” 要命!考官和学政怎么来了?! 学政满意地看着方文锦:“这个就是顺天府今年的府案首吧?不光学识好,人长得也端正,关键是品德性情也是上层。” 考官笑了几声,自然也是大力夸奖自己州府的考生:“能以芥子见天地,从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里,却看到宏观大局,家国天下,确实不错!” 考生们:“……” 输了输了!确实输了! 怪不得别人是两元案首呢! 不论是不是他故意做局给别人看,但是这说话做事的手段,确实是非常人能比的。 至少,他们是真的做不到厚着脸皮说出这么违心的话! 败了,真的败了。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输在了起跑线吗? 第128章 作弊 正确答案都已经摆在了明面上,其他考生也都不是蠢人。 不过眨眼之间,就已经有人反应过来了。 “方兄果真品行高洁,不愧是两元案首,我等真是望尘莫及啊!” “说得极是,方兄,我和你换一个位置吧,你到我这里来,我去后面替你排队!” 方文锦本来站在最后一个,但是几番谦让之下,他居然排到了第一个。 方文锦真的不想做这样天怒人怨的事情,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不是吗? 赵四压下草帽,心想,这一回应该是成了! 这一次,他也可是亲自动的手! 就在他刚才弯腰驼背撞向方文锦的时候,他的手已经伸向了方文锦的食盒。 别误会,他可没有偷窃的嗜好,他不过就是把一张纸条塞进了方文锦的食盒里而已。 一张写满了小抄的纸条。 赵四阴险地笑了笑,既然你不肯乖乖吃药,那就别怪我让你这辈子都打不了翻身仗了! 甚至连保你的那个秀才,连和你互保的那五个童生,都要被你连累! 方文锦,既然你害我被主君骂,害我扣了这个月的月钱,那你也别想好过! 只要一想到一会儿进考场搜身的时候,方文锦的食盒里会搜出一张小纸条,赵四就仿佛已经看到了大仇得报的自己! 方文锦可能是真的走了狗屎运,后面的考生居然都为他让出位置,让他排在第一个进考场。 赵四看见他们把方文锦手书箱和食盒都打开了,他们在仔仔细细地搜查。 赵四甚至压制不住狂喜的表情,把压住半张脸的草帽抬高了一点,想要看得更加清楚。 然而事情却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方文锦顺利地通过了搜查,进入了考院。 赵四胸口起伏不定,面容几乎扭曲! 这怎么可能?! 怎么会这样?! 明明是他亲手把小抄放进方文锦的食盒里的!那么明显的纸条,哪怕是个瞎子,也该看见了! 怎么会什么都没查到?! 那些吃着皇粮不办事的蠢货!到底有没有在认真搜查?! 随着考院外的考生越来越少,赵四慢慢由之前的愤怒,变成了恐慌。 现在怎么办? 方文锦顺利进了考场,以他的才学,肯定能考上秀才! 这一次他又办砸了,主君肯定饶不了他! 他该怎么办? 赵四焦虑地走来走去,最终狠下心来,反正还有三天才会出成绩。 不如他今天回去禀报主君,就说事情已经办妥了,然后就卷上细软,远走高飞! 找个山旮瘩,待个一年半载,等风头过去之后,就好了。 赵四一边琢磨着今天回去之后,该怎么和主君禀报,一边压低帽檐,从人群中溜走。 但他在心神恍惚之下,根本没有发现有人在看着自己,甚至都没有发现,有人在光明正大的跟踪自己。 他现在一心想着赶紧跑路! 林晚跟在赵四身后,对方二河、方三猛两兄弟说:“找个人少的地方把他给绑了,千万别让他跑了!” 方二河和方三猛都从怀里掏出一张沾了麻沸散的手帕:“放心吧大嫂!” “就是他,每次害得大哥考试不成吧!今天非要给他长长记性不可!” “这要是还能让他跑了,我们哥俩以后就不姓方了!” 很快,赵四就走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街道上。 方二河和方三猛冲上去,热情地挽着赵四的胳膊:“兄弟,好久不见啊!现在在哪里高就呢?” 赵四心想,他可不认识这两个毛头小子,想要挣开他们,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被他们牢牢掌控住了。 赵四这才反应过来,然后奋力地想要挣扎,就在他想要大声呼救时,一张手帕却捂住了他的口鼻。 赵四怒目圆睁,但到底还是抵抗不住超大剂量的麻沸散,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方三猛背起晕过去的赵四,回到了他们租的小院子里。 方二河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绳索,把他五花大绑,打了个死结。 方三猛喘了几口气,缓过来之后,指着赵四的手背:“大嫂、二哥,你们看,他手上有疤!” 方二河用力地在赵四身上踢了一脚:“看来那个下泻药的捕蛇人也是他!” ———— 赵四是被一盆凉水泼下来的,他眨了眨眼睑上挂着的水珠,发现天已经黑了。 怎么回事? 他记得,他准备出城门来着,那他现在这是在哪里? 随着记忆回笼,赵四忽然想起,他好像是被人绑架了,身上绑得结结实实的绳索,也印证了这一点。 赵四心惊了:“你们绑我干什么啊?我就是一个老实本分的普通人,既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家里也穷得叮当响,你们帮我没用啊!” 林晚嗤笑一声,反问:“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对吧?你今天不是还将小纸条,扔在了考生的食盒里吗?” 随着五那几盏烛火的亮起,赵四终于看清楚了绑他的那几个人。 站在他正对面的,赫然就是方文锦和林晚。 而站在他左右两边的方二河和方三猛,赵四也终于想起来了,这两个把他迷晕了的男人,不就是方文锦的兄弟吗? 赵四一边悔恨自己大意,一边为自己狡辩:“小纸条?什么小纸条?你们是不是误会了?” 林晚拿起旁边桌上的食盒,掀开盖子,从里面拿出一张揉成团的纸条:“怎么?贵人多忘事?你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林晚笑了笑,又说:“还有前几天,你伪装捕蛇人,给两户人家的水缸里下了泻药,你不会也不记得吧?” “哦,还有以前,你每每考试之际,就想方设法地在方文锦的食物和水里下泻药,你不会也忘记了吧?”林晚又道。 赵四越听越心惊肉跳,他在暗处做的这些小手脚,虽然早就已经被人发现了! 可是赵四也知道,这些事情打死都不能认! 如果他真的认了,这些老实本分的庄户人家,或许只会把他痛扁一顿,然后就把他放了。 可若是让他的主君知道了,他可就不是挨一顿揍这么简单了,他绝对会被悄无声息地处理掉的! 赵四讪笑:“这位娘子,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们肯定是认错人了吧?” 方文锦刚才一直一言不发,仿佛对这个对多次给他下黑手的人不在意一般。 可是这么多年来的苦楚,真的会不在意吗? 方文锦放松肩膀,靠在椅背上,长舒了口气:“晚晚,既然他说他没有做过,那就别问了。” 赵四心中狂喜,想不到这个方文锦居然还是一副菩萨心肠! 然而随后,方文锦的一句话,就让他跌入了谷底。 “二河,三猛,你们去看看,小厨房里的炭火烧得旺不旺。” “若是烧红了,就端过来吧。” 方文锦的眼神毫无波澜,就这么看着赵四,仿佛在看一件死物。 让人忍不住通体发寒。 第129章 被抓 很快,一盆烧得火红的炭火,就被端进了屋里。 哪怕只是感受到热气,赵四都被吓得蜷缩起来了。 赵四惊恐地大喊:“不是我做的!你们这是严刑拷打!你们这是违法的!我要告你们!我要去告你们!” 方文锦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赵四面前蹲下,低声说:“确实是违法的吧。” “你可以尽情去告我,但前提是,你得有命活着走出去啊。” 方文锦这几句话,对于赵四来说,就算是恶魔低语。 赵四为自己之前的想法感到可笑又荒唐,他之前居然会觉得,这些朴素老实的农家人,会因为莫名其妙的善心而放他一马。 可是但凡还有点血性在身上的人,都不会轻易饶过他吧! 但,事情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他怎么样都是一个死字。 倒不如用他这份忠义,保全他的家人。 赵四惨淡一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你今天就是弄死我,我也还是这句话。” 方二河和方三猛气极,当即就狠狠揍了他两拳:“你他娘的还敢说你没做过?!我都亲眼看见了,还敢撒谎?!” 赵四鼻青脸肿,从嘴里吐出一颗带血的牙:“我都说了,是你们认错人了,不是我做的!那个人不是我!” 这下连林晚都愤怒了:“还真是死鸭子嘴硬!就是不知道这滚烫的炭火烫在你身上,你还能不能坚持现在这个说辞?” 赵四歪着头,一字一句地说:“你们今天就是弄死我,我也还是这个说法!” 林晚还想说什么,但方文锦却拉着林晚的手,晃了晃:“晚晚,有些人,你吓他是吓不住的。” “可是……!”林晚不甘心。好端端的,这个40多岁的男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来给方文锦使绊子?! 他不可能是主谋,背后必定还有其他人指使! 若是不把他背后的人揪出来,难道他们一家人要终日惶惶不安吗?要周日活在别人的监视和恶意的打量里吗? 方文锦温和地笑了笑,一点都看不出来刚才阴鹜的样子:“我大概已经猜到是谁了。” 林晚一愣:“你猜到是谁了?” “难道是……”林晚马上反应过来,“莫非,是……” 方文锦颔首道:“八九不离十了。” 方文锦说:“晚晚,你先带着二河和三猛出去一下,好吗?我想和他单独聊一聊。” 林晚猜得出来,方文锦所谓的单独聊一聊,应该不只是说说话那么简单。 但是,有什么关系呢? 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如果林晚高考考了好几次,明明成绩很好,但是一到高考就被人下泻药拉肚子,以至于每次连个大专都考不上。 这次更是过分,直接上小抄,差点被取消考试资格。 林晚光是想想,就已经怒气丛生了。 林晚从怀里拿出一支长笛,放在嘴边。 方二河和方三猛仰慕地看着林晚:“大嫂,你什么时候买的笛子?大嫂居然连笛子都会吹吗?太厉害了吧!” 林晚尴尬一笑:“其实我不会吹。” 方二河和方三猛对视一眼,都觉得这肯定是大嫂的谦虚之词。 在他们心中,大嫂什么都会,他们还没见过大嫂不会的东西呢! 随着屋子里的闷哼声响起,林晚也赶紧提起一口气,吹响长笛。 “呜~呜~呜~呜~” 林晚自己都听不下去。 呕哑嘲哳难为听,在这一刻有了具象化。 方二河和方三猛“嘶”了一声,默默地往旁边挪了两步。 看来这一次真的是他们想错了。 果然人无完人,一直以来全能的大嫂,其实也有不会的东西。 “谁啊?!大半夜的,到底是谁在鬼叫?!”街坊邻居有不少人都发出了抗议。 但依旧阻挡不了这难听的要死的笛声。 其实,林晚一开始想买唢呐的,但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对不住这街坊邻居的耳朵,便放弃了。 转而买了声音较为温和的长笛。 难听的竹笛声,刚好掩盖了屋内赵四痛苦的闷哼声。 方文锦把一块破布塞到了赵四的嘴里,堵得严严实实,然后又拿起铁钳,夹起一块烧得通红的炭火。 在赵四惊恐的眼神中,方文锦毫不留情地将炭火按在了赵四的胸口。 赵四疼得满头大汗,想要痛苦地嘶吼,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传出一些呜呜咽咽的声音。 直到通红的炭火重新变成灰黑色,直到闻到了一股烧焦的肉味之后,方文锦才放下铁钳。 方文锦自问,他向来对人温和有礼,不是什么残暴的人,但是今天,他确实已经忍不住那想要暴虐的心情了。 方文锦把铁钳重新插回炭火堆里,多年解不开的心结,此刻终于得以消散些许。 方文锦重新坐回了椅子上,静静的看着赵四痛苦,挣扎:“我猜你应该知道我想问什么,但是我也知道你不会说。” “如果说了,你在你主子那里也不好交代,是吧?毕竟你这个岁数了,应该也有家人,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全家老小考虑,我说得对吗?”方文锦平静地说着。 赵四脸色惨白的看着地面,全对。 方文锦这样的人,果然不能给他一点阳光,一旦他从泥土里挣扎着长出来,遭罪的就是他们。 “没关系,”方文锦忽然说,“你不说也没有关系。” “你知道这里面有多少块炭火吗?”方文锦突然问。 赵四浑身一抖,不敢回答,也回答不了。 方文锦似乎也没有想听他的回答,他自顾自地说:“有100块炭火,哦,不对,你已经用了一颗了,只剩下99块了。” “你说,要是这100块炭火全部烙在你身上,你还会有一块好的皮肉吗?” “你会不会被活生生地疼死?但是死了也没事,我们会把你埋在院子里的大树下,对了,这个院子我们租了三个月,你放心,不会有人发现你的尸骨的。” “至于你的家人也不用急,县太爷那里应该有花名册的,等我考上秀才,去求一求,也就知道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家中有几口人了,甚至在为谁做事,到时候也能一并查出来。” “所以你也不用为难,毕竟你说不说,我都一定会知道是谁在背后指使。就如同不论你说不说,你一定会死一样。” 方文锦没有夸张,大海捞针确实很难,但如果针上面还穿了一根绳子呢? “但是啊,怎么死,也是有很大区别的,不是吗?” 方文锦的声音平常,似乎只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如何。 但赵四却早已经抖成了筛子,蠕动着身子,挣扎着,别扭着,在给方文锦磕头。 第130章 严刑拷打 “不不不,你不敢!你一个读书人,怎么敢杀人?”赵四神经兮兮地说,“你肯定是在诈我!” 方文锦看了他一会儿,笑了笑,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弯腰拿起铁钳,夹起一块炭火,朝着他走过去。 方文锦:“你主子不也是读书人?他都能狠心毁了一个人的前程,我又为什么不能在这些事情发生之后,杀几个人?” 赵四猛地一怔,是啊?他为什么不敢?他有什么不敢的? 赵四看着慢步走过来的方文锦,忍不住地往后缩,他怕了,他真的怕了! 烧焦的肉味再次从他身上飘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赵四甚至听见了肉块滋滋作响的声音。 方文锦没有给他开口求饶的机会,又夹起第三块炭火。 直到第三块炭火也湮灭,赵四已经躺在地上,眼神涣散了。 方文锦这才放下铁钳,走了两步蹲下去,把他嘴里的破布取出来:“现在,可以聊聊了吗?” 赵四现在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啊……好……” 方文锦满意的笑了笑,起身打开门,走出去:“二河、三猛,进去给他收拾收拾,上点药。” 方二河和方三猛一走进去,就闻见了一股极其难闻的肉味。 要是别的动物身上的焦香肉味,他们肯定觉得很好闻,但是如果放在人身上…… 方二河和方三猛抬起手,在鼻子周围扇了扇,发现效果甚微之后,就干脆捂住鼻子,把窗户都打开了。 点上蜡烛,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屋子里的难闻的肉焦味才渐渐消散。 方二河和方三猛用力把赵四抬到床上,扯开他的衣服,毫无手法地给他上了一点金创药。 林晚挽住方文锦的胳膊,担忧地看着他:“你……没事吧?” 方文锦摇摇头,却把胳膊从林晚的手里抽了出来:“没事,你先……去休息吧。” 极力忍耐着,说完这句话后,方文锦再也忍不住了。 他冲到大树下,一手扶着树干,一手捂着胸口,把晚上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林晚见状,赶紧跑进屋里,端了两杯水出来。 一杯茶水,一杯清水。 林晚先把茶水递给方文锦:“先漱漱口。” 方文锦把嘴里的秽物清洗干净后,将杯中的清水一饮而尽,低垂着头,不敢看她:“晚晚,你有没有觉得我太狠心了?” 林晚笑道:“你都吐成这样了,还狠心?” 方文锦顿了一下,又说:“那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软弱了?被人害成这样,也下不去狠手?” 林晚摇摇头,往屋内抬了抬下巴:“你都把人折磨成这样了,也谈不上软弱吧。” 方文锦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林晚捏了捏他的脸颊,笑道:“好啦,在这个时代,我们对待坏人,就是该有雷霆手段,才能震慑住他们。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除之。” 说完,林晚又伸出食指,挠了挠脸:“虽然这样说,好像是有点太过了。但是,你明白这个意思就行。我不觉得你狠毒,换成是我,我也会忍不住的。” “若你真能考取功名,未来平步青云,那时官场风云,一个交锋,说不定就是数万百姓的生死存亡。” “真到了那一天,又哪里容得了你这样伤春悲秋?文锦,你只是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罢了,所以才会一时茫然无措,等到未来见得多了,也就不会再像今天这样了。” 林晚点了点方文锦的胸口:“只要你不忘初心就好。” 林晚察觉到,方文锦应该不单单只是因为他今晚伤了人。他或许是怕自己拥有权利之后,会变成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人。 林晚不是很会开导人,乱七八糟地说了许多,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方文锦似是豁然开朗,又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什么,最终对着林晚作了个揖:“文锦受教了。” 翌日,方文锦再来看赵四时,已经没有了昨天晚上的假笑和疯狂,又变回了以前温和公子的形象。 但是赵四一看到他,就忍不住浑身发抖,他已经被昨天晚上的事情吓破了胆。 他哪怕是疼得要命,也挣扎着爬下了床,跪在方文锦的脚边:“方方方公子,方老爷,我知道错了!你你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只要你放过我的家人。” 林晚本来还以为今天要费一番口舌,才能撬开他的嘴,却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招了。 看来真是昨天晚上被方文锦吓坏了。 方文锦也没有让他起来:“那就先说说你姓甚名谁吧。” 赵四痛哭流涕,立马说:“我我叫赵四,是青阳县县城附近的大田村村民,上有七十老母待养,下有十岁幼子嗷嗷待哺,求老爷不要伤害我的家人啊!” “我也只是拿钱办事,我家主君向来心狠手辣,我不敢不做啊,老爷要杀就杀我吧!不要伤害我的家人!” 赵四心知,他这次是难逃一劫了,只希望不要因为他祸连家人就好。 方文锦打断他的求饶:“不要说废话,只要你老实交代,我自然不会动你的家人。” 昨天晚上说的那些,也不过就是吓吓他罢了。 方文锦眼神锐利地盯着他:“你口中的主君是谁?” 赵四稍微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老实交代了:“是,是曾毅,方老爷您之前的同窗。” 虽然方文锦和林晚早有猜测,但是听见这个名字之后,还是忍不住一阵恶寒。 装得一个人五人六的正人君子,但背地里却净干一些毁人前程的事! 小人不可怕,伪君子才难防。 方文锦闭了闭眼睛,低声道:“果然。” 一旁的方二河和方三猛兄弟俩忍不住开口:“我大哥与他无冤无仇,他做什么这样害我大哥?!” 若大哥早早地就考上了秀才,他家又何至于那样清苦? 赵四低声说:“方老爷从前在学院里,每次大考都是第一。他们没仇,但是挡了别人的路,也算是仇了吧?” 第131章 连中三元 方二河和方三猛顿时愣住,他们两个大小伙子,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就只是因为别人比他做得好,他就要毁了别人的一辈子吗?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啊?! 方文锦早已猜到原因,此刻反倒是淡定了,他又问了一些关于曾毅的情况。 就连七大姑八大姨都问候了一个遍,确定赵四确实把知道的都说了后,方文锦才罢休。 方文锦喝了口茶,说:“赵四。” “在!在,我在!”赵四立马爬过去。 方文锦却一脚把他踢开:“滚吧,能不能活命,就看你的本事了。” 赵四不敢置信地看着方文锦,他居然还有活命的机会?! “嗯?”方文锦的眼神露出一抹寒光,“还不滚,莫非还想让我留着你吃午饭吗?” 赵四吓得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滚了出去,就连鞋子都来不及穿。 林晚本来还以为方文锦会杀了这个人呢,没想到还是给放了。 不过这样也好,林晚也还没有做好杀人埋尸的心理准备。 方文锦把房间里的痕迹处理好,对林晚笑道:“左右还有两天才出成绩,我们在州府游玩几天再回去吧?” 林晚正有此意,好不容易来一趟州府,自然要好好玩一玩了。 而另一边,赵四刚出城,远在青阳县的曾毅便已经收到了书信:“真是废物,这点事都做不好,果然是年纪大了,人也蠢了!” 不过,这封信到底是谁送过来的呢? 曾毅认不出上面的字迹,突然,他眉头紧锁,莫非是那位大人送过来的? 曾毅虽然十分妒恨方文锦的学识,但是若非有那位大人的授意,他也不敢在科举时动手脚。 他也不清楚,那位大人究竟和方文锦之间有什么矛盾,那位大人若是想,弄死一个方文锦应该是不在话下的。 但是那位大人既不杀了方文锦,也不直接断了方文锦的科举之路,只让他想办法给方文锦下一点泻药。 在曾毅看来,这就像是在故意折磨一样。 直到这次,方文锦居然逃过了泻药,而且还连中两元案首,那位大人才终于下令要毁了方文锦的科举之路。 如果是那位大人送过来的书信,这倒是说得通了。 曾毅又反复地把信读了两遍,这信中只提起赵四办事不利,却未曾提到过方文锦。 难道那位大人是看中了方文锦的潜力,决定放过他了?! 曾毅一想到这些,就觉得妒火中烧,方文锦的运气,也实在是太好了一些! 曾毅摔了两盏茶盏,这才压下怒火,唤人进来:“王虎,赵四已经不中用了,你去处理掉他,别让他进青阳县。” 之后,曾毅又仔细把这封信看了又看,确定没有什么其他的深意,才把信件烧了。 赵四不知道,等待他的不是新生,而是死亡。 其实方文锦一开始就说了,无论他说还不是不说,都注定他活不长久。 考完之后,往方文锦这里送礼的人越来越多,但大多还只是一些小商贾。 其他那些大商贾,或是有权有势的人,还在观摩,如果这次方文锦能够再得一个院案首,真的能够连中三元的话。 那方文锦在他们这里才有价值,才值得交好。 很快就到了放榜的日子,这一次放榜,比以前都要热闹得多。 毕竟有许多人都想看看,今年他们州府能不能出一个连中三元的人。 而当事人方文锦,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并不想去得太早,万一这一次没有考上院案首,那就有点太打脸了。 他确实有九成把握能够考上秀才,却没有太大的把握能够考第一。 院试乃是顺天府英才云集之处,他不敢自大。 因此,方文锦和林晚商量好了,决定晚半个时辰出门,这样也避免了人群拥挤。 但就在他们准备好要出门的时候,门外却已经不少人来道喜。 “恭喜恭喜啊!方公子真是年少有为啊!” 其实,方文锦今年已经年近30了,在这个人均50的朝代,他已经算不上年轻了。 “方公子,这是我家老爷送来的贺礼!” “这是我家老爷送来的贺礼,还请一定要收下!” 方文锦便猜到了,他估计考得不错,便含笑一一收下。若是自视清高不收,反而会得罪很多人。 这些倒也罢了,关键还有人不走寻常路:“方公子,这是我家老爷送来服侍的丫鬟,公子要是看得上眼,也可以收进房中。” 林晚瞅着方文锦:“……方公子,好艳福啊。” 方文锦:“!!!” 这些人送礼也就算了,怎么还送人啊! 方文锦赶紧严词拒绝。 那个仆从没想到这个貌美丫头居然砸在手里了,顿时脸色就不好了。 方文锦匆匆应付完这些事,就赶紧去了考院门口,一看榜,果然是第一名。 榜上有名的为50人,是今年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秀才。 顺天府的知府大人接见了他们,说了一番勉励的场面话,然后便为他们发放加盖了官印的纸质文书,以及象征着秀才身份青衫方巾。 随后,又给每一名秀才都拨了二两银子,以此勉励。 方文锦连考三次都是第一,不仅得到了知府大人五十两银子的奖励,还同时被赐予了廪生的名头。 其他秀才都是生员。 而廪生每年可以领四两银子的廪米,也就是补贴。 其余人走后,知府大人又单独留下了方文锦,这一回倒不再是说场面话了,语气也随和了一些。 知府大人看过方文锦的考卷,觉得此子颇有才学,以后搞不好就是自己的同僚,不如趁这个机会同他结个善缘。 知府大人说:“州府里的顺天学院,是官学,里面的学生都是秀才出身,准备着今年秋天再下考场,考中举人,更进一步。” “而里面的教书先生,最差也是富有声望的举人,里面还有几位老先生更是从官场告老还乡的老前辈。” “文锦啊,你若有心,我可为你引荐入学。”知府大人说道。 方文锦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赶紧深深地作了个揖:“学生拜谢大人的提携之恩,日后学生若有作为,定不忘今日大人的恩情。” 知府大人满意地点点头:“果真是好苗子。”真是一点就通。 也不枉费他费了这番口舌了。 第132章 风光回村 除了方文锦外,其余四个参加考试的童生,也皆以尾车的成绩考上了秀才。 因为赵四的事情,林晚和方文锦便在外面的酒楼给他们租了几间客栈。 此刻,四位童生,不,现在应该说是四位秀才了。 他们眼含热泪,给方文锦和林晚深深地鞠一躬:“谢谢你们!从今天开始,二位就是我的亲大哥亲大嫂!” 他们心里清楚,若是没有方文锦的无私教导,他们绝对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考上秀才。 他们并不蠢笨,相反,算得上是很聪明,但就算是再聪明,若没有名师教导,也只能闭着眼睛,淌着水过河。 等他们凑齐束修和生活费,再去学院读个一两年的书,那说不定已经是四五年之后的事了。 方文锦把这个时间大大的缩短了,拽着他们考上了秀才,大周法律,只要有秀才功名傍身,就可以免除徭役,七成赋税。 而且,他们现在无论是去哪个学堂里当教书先生,还是继续读书,都有了可以选择的底气。 别看方文锦这个第一名收礼物收的多,但他们这几个吊尾车,也收到了一些小礼物。 就算他们是吊尾车,那也是从无数人中拼搏出来的。 把这些小礼物去当铺一卖,便足够他们去读书了。 同时,他们也清楚,方家能够不缺吃喝,靠的就是林晚。 若是没有林晚,他们怕是连吃喝住宿都成问题。 方文锦和林晚抬手将他们扶起来。 方文锦温和地笑着:“你们都是有才学的人,若是再去顺天书院读几年书,必定能够考上举人。” “未来我们也要相互扶持才能走得更加长远,希望若干年后,我们还能坐在一起同杯共饮。”方文锦说道。 但是月有阴晴圆缺,人有相聚离散。 相伴了两个多月,就是一条狗也该处出感情了。 可即使心中再不舍,但也总有分别的时候。 林晚和方文锦在城门口目送他们离开,挥了挥手:“再见!” 林晚看到方文锦拿出来的盒子,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考了第一名,还能拿到奖学金。 林晚将白花花的银子收了起来,又看到墙角堆积的礼物,感慨:“果真是万物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啊!” 以前没考上秀才的时候,连吃喝拉撒都成问题。 现在一朝得中,不仅吃喝不愁,连接阶级都变了,直接变成了收礼的人。 方文锦想要一鼓作气,参加今年秋闱,那就必须要去顺天学院读书,最好要有名师教导。 好在,方文锦不仅是廪生,还有知府大人手写的引荐信。 顺天学院甲乙丙丁四个班级里,方文锦至少能在甲班有一席之地。 至于学院那几位告老还乡的官员,方文锦却是不敢奢求,偶尔能去听一次课,便已经极好了。 方文锦拿着知府大人的引荐信,去顺天学院办理入学手续,果不其然被分在了甲班。 方文锦同先生请了几天假,回去整理衣物。 很快,他们便把小院子里的东西收拾好,踏上了回家的路。 才刚进村,村民们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纷纷跑过来,一口一个秀才老爷,什么违心话都能往外蹦出来。 “文锦这孩子,从小就聪明,我就知道他一定得考上秀才!” “是啊!你瞧瞧这额头,多么饱满圆润,一看就是为官作宰的像!” 他们不得不从骡车站跳下来,大家一路说说笑笑,倒也算得上融洽。 最后,林晚说:“文锦考了这么久的试,又赶了这么远的路,已经累坏了,今天就先这样吧。” “等过两天,我在家里摆几桌席,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个饭吧!”林晚说道。 “好好好!让我们也过来沾沾喜气!” “哎呦,你们家的席,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席了,这两天我可得把肚子留出来。” 大门一关,林晚赶紧问方淼淼:“怎么回事?你们怎么知道文锦考中了秀才?” 方淼淼笑嘻嘻地指着屋檐下的一堆礼盒:“你们虽然人没有回来,但是前台送礼的人,却已经来了好几波了,村里人都知道大哥是去考试了,他们又不瞎,这个阵仗,猜也猜出来了。” 林晚扶额:“这些人的动作也太快了。” 林晚让方淼淼把这些礼物全部登记在册,然后分类收好,如果有喜欢的,就拿去用。 这一次,方家的席面摆了将近20桌。 再加上外乡的七大姑八大姨,但凡沾亲带故的全来了。 林晚的娘家人也全来了。 青阳县内的大小商贾,要么就是人亲自来,要么就是把礼物送到。 就连青阳县的县太爷,都派人带了东西过来,还赠了50两银子,以此勉励方文锦这个三元案首。 一个连中三元的廪生,几乎就是预订的举子了。 只要是举子,哪怕考不上进士,但是是哪个地方的小官员被罢免了,又未到科举考试,选拔人才的时候,那么大多都会有举人来代替。 所以,只要考上了举人,就有机会做官。虽然这个机会很渺小。 虽然大概率也只是一个九品芝麻官,有头有脸的人根本看不上。 但是对于这些商贾之家来说,哪怕只是个官吏,他们也要笑脸相迎。 更何况是未来的举人呢?此时不上赶着去巴结,还等到什么时候? 就连金玉楼、银满楼、马家纸坊这样的百年经商世家,也派人送来了贺礼。 这里一顿饭,吃得主客皆喜。 但散场时,马家纸坊的管家,却找上了方秀秀。 林晚的余光中看见这一幕,眼皮直跳。 等到那管家走后,林晚赶紧上前去问:“那人刚刚同你说了什么?” 方秀秀盈盈一笑:“大哥现在是廪生,我倒是也跟着享福了。” “那管家说,夫人让我们母子三人回去呢。”方秀秀说道。 林晚的眉头紧缩:“回去?回哪?回马家?你不会答应了吧?” “马家的老爷已经死了,当初那个夫人把你们赶出来,现在又要让你们回去?她指不定是安的什么心呢!你又何必再回去自讨苦吃?” “留在家里不好吗?在家里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又没人约束你,有钱有闲,还有两个孩子陪伴左右。” “做什么要回去那深闺大院里?”林晚苦口婆心地劝说,真是恨不得把她脑子里的水摇出来! 就这!她居然还犹豫了! 她难道不应该两巴掌甩在那个管家脸上,告诉他,以后看谁还敢欺负我吗?! 第133章 秀秀回夫家了 但是方秀秀并没有被林晚这一番慷慨陈词给点醒。 她只是笑:“大嫂不用激动,我还没有想好呢。” “只是觉得,我到底是个出嫁的女儿,一直待在家里也不好,如果有可能的话,或许回到夫家,会更好一些。” “而且,我还有一个孩子还在马家呢。”方秀秀垂眸。 林晚有很多能够反驳方秀秀的理由,比如,你现在开的这个小作坊,全村人都指望着你吃饭,谁会那么不长眼,来说你的闲话? 比如,马家都把你赶出来了,就算回到夫家,日子也不见得有多好。 但是,方秀秀的最后一句话,林晚反驳不了她。 确实,她还有一个孩子留在了马家。 林晚虽然不算是一个真正的母亲,但她也知道,一个孩子对于母亲来说,就是那么的不可割舍。 但尽管这样,林晚还是脱口而出:“不如把文儿也接回来?” 方秀秀摇摇头,笑道:“怕是不成的,夫人膝下无子,有意培养文儿继承家业。” 林晚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马家纸坊经营百年,若是文而能够继承马家纸坊,那确实是一条更加明亮的道路。 方文锦忽然走过来,他说:“既然马家派人来请,那想必日后也不会太为难你。” “而且,从前秀秀无所依托,但现在她的娘家越来越好了想必旁人也不敢再随意欺负。” “秀秀,你考虑清楚,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们都会支持你的。”方文锦说道。 方秀秀深吸一口气,似乎心中早已有了决定:“大哥,你说得对。” “我还是回马家吧,这段日子,也麻烦你们了。”方秀秀说道,“马家的人还在门口等我,我……我先去收拾东西。” 方文锦叫来方淼淼:“你姐要回马家了,你去帮她收拾东西。” 方秀秀母子三人的东西不多,似乎早就做好了在这里待不长久的准备,就连屋子都十分整洁。 方家七口将方秀秀送到门口。 方淼淼依依不舍地抱着方秀秀,难过极了:“姐,你真的要走吗?不走行吗?” 方秀秀摸了摸方淼淼的头:“淼淼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总会分开的,不是现在,也会是未来。” “与其等到未来你们厌烦了我再走,还不如现在体面地离开。”方秀秀也舍不得他们。 但是,人生总要有取舍,而她已经做出了决定。 方秀秀放开方淼淼,替她擦了擦眼泪:“以后还会再见的。” 方二河和方三猛帮她把行李放上马车,又把两个孩子抱上去,坐好:“姐,我们扶你上车,以后要是在那边过得不开心了,随时回来,那间房间永远替你留着。” 方秀秀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好,有机会的话,我会回来的。” 他们目送着马车缓缓离开,出了村口之后,车夫挥了一鞭子,速度加快了。 那两辆马车很快就消失在了视野里。 方文锦拍了拍手:“好了,继续回去收拾残局吧,又不是生离死别。” 林晚把方文锦拉到一边,低声说:“秀秀可能没想走,只是在犹豫,你好端端的,怎么说那样的话?她说不定以为我们嫌弃她呢!” 方文锦意味不明地看着林晚,眼神里似乎有些难过:“晚晚,你说,亲人之间太久不见面了,是不是就疏远了?” 林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话题忽然转变,但还是认真地想了想:“唔……也许吧,哪怕是再亲切的人,长时间不见面,也会有些许的隔阂吧?” “文锦,你是在说秀秀吗?秀秀这么多年都没有回过家,对我们不甚亲近,也是人之常情吧。”林晚说道。 方文锦勉强笑了笑:“不用担心秀秀,她回到马家,或许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林晚终于觉察出一丝不对了:“你……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啊?你对秀秀……怎么感觉怪怪的呢?尤其是今天。” 方文锦沉默了一下,反问:“晚晚,如果是你的话,要怎么在别人不发现的前提下,把两个走路都不利索的孩子,从青阳县带回大饼村呢?而且手上还带着至少半个月的口粮?” 林晚两眼一眯,似乎是意识到不对了:“如果是我的话,那肯定是要先租个车,孩子虽小,但是带着他们一路坐车到大饼村附近,那倒也不算很难。” “只是若是不想被人发现,那就必须得趁着夜色进村,才能偷偷溜进老宅……嘶,你不说倒也罢了,但如今你一提起来,好像确实有许多不合理的地方。” 比如,方秀秀作为一个母亲,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她怎么敢趁着天黑进村? 如果她是下午才从青阳县出发的话,那到大饼村,确实天黑了。可是,她身上并不是没有可以傍身的东西,她完全可以找个客栈先住一天,等第二天再回大饼村。天色晚了,她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坐车,她就真的不害怕吗? 可,若是她一早就回到了大饼村附近,却因为白天,人多眼杂,不敢进去,那她就得找个能藏身的地方,想来想去,那也只有后山的那片林子了。 但这样就更加不合理了,别说她们一弱两小,哪怕是三个成年男人,如非必要,也不敢夜里踏入后山。 就算方秀秀运气极佳,坐车一路安全畅通,躲在后山也没有被鸟虫野兽伤到。 可是!他们虽然不在老宅住了,可是老宅还养了许多鸡鸭,他们每次都会把前门后门全都锁好了,才会离开。 方秀秀说她是翻墙进去的,虽然老宅的院墙才不到两米,翻也能翻进去,可要是带着孩子就另说了。 林晚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我怎么觉得,方秀秀好像是早就知道我们不在老宅住了,故意趁着夜色回来鸠占鹊巢的?” 不然,她为什么非要大半夜的进村?如果屋子里都有人的话,白天和晚上有什么区别吗?反正都是要被屋主发现的。 非要说的话,那就是方秀秀早就知道老宅没人了。 林晚抓了抓头发:“可是,也不对啊,她大半夜的溜进老宅,究竟想干什么呢?” “别是我们想太多了?其实她就是想有个容身之所?”其实这话说出来,林晚自己都不信。 林晚看向方文锦:“你怎么说?这毕竟是你的亲妹妹,你既然一早就看出来了不对,那有找到些什么蛛丝马迹吗?” 方文锦把林晚的头发抚顺:“方秀秀带着两个孩子在新宅里养病的那几天,我去老家看过。其他倒是没有什么异常,只是我在鸡舍里,发现了几颗没有被鸡吃进去的药材。” 林晚呼吸一滞:“也就是说……” 那两个孩子应该是早就病了,或许就是回大饼村的那天吹了风,受了凉。 而方秀秀也不可能未卜先知,在那样的情况下,还特意去药堂抓几副药备用。 “那两个孩子早就在喝药了,而那些药……可能是别人送进老宅的?!”林晚为自己的猜测而感到心惊。 方文锦静默一瞬:“也许……秀秀她从来没有离开过马家。” 第134章 空有外壳的马家纸坊 两辆马车行驶至石山镇时,停了下来。 几步之遥处,停着一辆两驾的大马车, 马车上的人伸出手指,打开车窗,是一只女人的手。 “秀秀,上车吧,我们回家了。”她的声音不是寻常女子一般娇柔,反倒带着一股英气。 方秀秀提着裙摆,走进车舆里,惊讶地看着她:“夫人?你怎么在这里?” 这位被称作夫人的女子,其实看上去和方秀秀一样大,但是周身气度,却非寻常女子能比。 夫人托着方秀秀坐下,才吩咐外面的车夫:“回青阳县。” “我们许久不见,怎么如今好像还生分了?你许久不回来,我自然是要来接你的。”夫人将小桌上的食盒打开,“芙蓉糕,想必你已经很久没尝过了。” 方秀秀中午吃撑了,其实现在还不饿,但闻言,还是用帕子拿起一块芙蓉糕:“确实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了。” 年轻的夫人爽朗一笑:“不论是针织女工,还是厨艺烹饪,我可是样样不通,也就是只有这芙蓉糕能拿得出手了。” 两人浅聊了几句,语气随和,语笑妍妍。 完全没有方秀秀口中“被夫人赶出家门”该有的样子。 夫人聊了几句家常话之后,说起正事:“这几个月,你在方家可有收获?” 方秀秀犹豫了一下,神色飘忽不定,但终究还是一咬牙:“有。” 夫人似乎看出来了方秀秀的挣扎犹豫,握住她的手,也并不强求她:“秀秀,那毕竟是你的娘家,你若是想说,那我便听着,你若是不想说,咱们就把马家闲置的家业卖了,也能衣食无忧一辈子。” 马家纸坊,虽然已经经营了上百年,但在马老爷手里,却已经把家底败了个精光。 他不善于经营倒也罢了,但偏偏吃喝嫖赌还一个不落。 马家纸坊现在已经是日薄西山,进项因为不够填补那个窟窿。 还有马家那些宗亲,更是可气,不帮忙就算了,把钱全部瓜分走了。 现在的马家纸坊,就只剩下一个空壳子,如若不然,这位年轻夫人也不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掌握了话语权。 方秀秀咬着下嘴唇,坚定地摇摇头:“夫人,这些年若非是你的帮助,我早已经被那些人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既然夫人想重整家业,那秀秀必定是义不容辞的!” “毕竟,这可是我们两个好不容易才拿到手的东西,多年筹谋,就算只是一具空壳,我也不想轻易放弃。”最后这句话,方秀秀的声音几乎是微不可闻,恰巧只能让马车里的两个人听见。 方秀秀一个连镇上都没去过两次的人,进了马家,犹如一个小羊羔掉入了狼群里。 方秀秀连狗都没见过,又哪里斗得过狼? 初到马家时,她确实讨马老爷喜欢,身子骨也好,短短两个月就遇了喜。 但谁知才过了一个月,孩子就莫名其妙地没了。 之后,方秀秀又被人陷害,失了宠爱,无子无宠,也没有娘家可以依靠,在深闺后院,谁都可以来踩一脚。 直到半年后,马老爷的夫人心疾发作,病故了,马老爷又马不停蹄地迎娶了第三任夫人。 新夫人是武馆馆主的女儿,性格开朗又爽利,后院那种不入流的手段,她虽然听过,但也因为大大咧咧的性子,吃了不少苦头。 方秀秀无意之间帮了她一次,就此,两个苦命的女人结为同盟,互帮互助,才终于在大宅中,有了一席之地。 到了后来,又渐渐升起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于是谋害了马老爷,想要自己当家做主。 可等真到了那一天,她们才发现,原来所谓富甲一方的马家纸坊,早已经成了一具空壳,账上的账已经变成了一堆没有用的数字。 就在她们准备收拾金银细软跑路的时候,居然在街上看见了林晚。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林晚了,还是当初刚进马家的时候,林晚来找她伸手要过几次钱,之后她失宠,便再也没有来过。 林晚,这个人,方秀秀从未有一日忘记过她,若非是林晚,她又何至于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宅里万般挣扎?甚至是杀人? 不过,林晚的相貌和以前大有不同,虽然方秀秀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但看上去就是不一样了,以至于方秀秀差点都没认出来。 还是看到了方文锦,她才确定,这个女人就是当初把她卖进马家当小妾的大嫂。 方秀秀跟踪一段距离之后,发现,这个恶毒又自私的大嫂,居然和银满楼的主事人都认识。 这怎么可能?!林晚到底是通过什么渠道,认识的这个人? 方秀秀思索再三,放弃了在她离开之前,找个地方下黑手,将林晚痛扁一顿的想法。 转而派人去了大饼村打听情况。 这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几个月前林晚摔坏了脑子,失忆了。 不过现在方家发达了,林晚接了卖糖的生意,村长家里也开始做豆腐生意。 方秀秀托人去买过他们的糖果,和金玉楼卖的一模一样,但金玉楼不可把糖果委托给一个农妇去卖,去打听情况的人也说,并没有看见方家人出门,但糖果就是这么变出来了。 这糖果怕不是方家自己做的。 方秀秀立马心思活络起来,纸坊虽然也能挣钱,东西卖得也贵,但到底买的人少。 但糖果可就不一样了。 不如干脆两手抓,如果生意好的话,马家的窟窿说不定能填上。 方秀秀和夫人一拍即合,都认为这样可行。 方秀秀更是毫无愧疚之心,甚至把偷窃秘方当成了一种报复。 这才有了方秀秀趁着夜色回到老宅子里,仔细翻找之后,却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老宅的东西被收拾得非常干净。 方秀秀又想出了苦肉计,让仆从趁着夜色,把两个孩子送过来。 只是出了意外,两个孩子来的路上感染了风寒。 方秀秀一边给两个孩子煎药治病,一边时不时地发出一些动静,确保隔壁两户人都能够听得见。 果然,没过两天,林晚他们就来抓贼了。 方秀秀锁着门,任由他们在外面大呼小叫,让两个仆从带着棉被,赶紧藏进草垛里。 确定他们藏好之后,这才打开门。 夜里看不清楚,林晚他们果然被骗过去了。 方秀秀在马家生活了这么多年,装柔弱很有一套心得,果然立马就赢得了大家的同情。 就连林晚这个恶毒的女人,也愿意让她来带着孩子进新宅。 一切都如同方秀秀所预料的那样,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 第135章 配方泄露 方秀秀一开始还小心翼翼,生怕自己露了马脚。 等孩子病好之后,她甚至主动提出离开新宅,去老宅养鸡养鸭,表示自己没有异心。 可是这严丝合缝的计划中,偏偏还是出了意外。 这个意外,就是林晚。 方秀秀完全不能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当初那样恶毒,那样自私,那样不把她当人看的林晚,仅仅是因为失忆,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就好像从前那些事情都不是她做的一样?! 林晚为什么要大半夜给她煮面煎药?真是惺惺作态! 林晚为什么总是给她送吃的送喝的过来?臭显摆! 林晚为什么总是说怕她闷坏了?为什么总是要带她出去玩?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要带上她一个?真是脑子有病! 果然是脑子坏掉了,不然林晚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的! 方秀秀一边感激涕零的婉拒,一边恶意满满地腹议。 可是为什么,她一边埋怨其他兄弟姐妹意志不坚定,被林晚的那些花言巧语欺骗的时候,她自己也忍不住会沉沦于此呢? 方秀秀一边挣扎,一边又忍不住踩入那温暖的陷阱里。 她开始逃避,又开始闭门不出,但还是会一次又一次的被林晚的拉出晒晒太阳。美名其曰,怕她一个人闷在屋子里长霉了。 后来,方秀秀干脆自暴自弃,也不刻意去偷学秘方了,直接去问。 无论是方淼淼还是方二河、方三猛,几乎都是知无不言,甚至还热情地挤进老宅,亲自动手。 不论是笑脸糖果,还是奶茶,都是青阳县风靡一时的东西,金玉楼和银满楼可是靠着这两样东西,赚得盆满钵满。 但方秀秀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些东西居然都是出自林晚之手。 她当时的猜的是真的,方家果然有鬼。 甚至连豆腐和卤煮,方秀秀也知道了这其中的奥妙。 只不过,因为卤煮每次都是林晚自己去买的药材,所以谁也不知道药材的比例是多少。 方秀秀一方面为自己的潜伏计划感到高兴,一方面又觉得自己真是卑鄙无耻。 最后,方秀秀干脆把造纸的技术告诉了林晚,她想,这样就算是两清了吧。 但没有想到,这个摔坏了脑子的林晚,居然也知道如何造纸,她虽然没有亲自实践过,但在理论这块,居然比方秀秀还要更好。 方秀秀原本是想暗地里还她一个人情,以解了自己的愧疚,但没有想到,在林晚的指点和实验下,她们居然一同造出了品质更好的纸。 方秀秀便更加内疚了。 她对不起兄弟姐妹们,他们还是一如往昔,但是她却已经变了。 也对不起大饼村的村民,尤其是在小作坊里努力干活的女工人。 也有一点点的觉得,她还有一点点的,对不起大嫂。 可是,她现在却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她还有三个孩子,她还得和夫人一起把马家经营下去。 人生总是要有取舍的,早在她心怀不轨回到大饼村时,她就已经做出来抉择了。 虽然,途中也出现过动摇,但一切都会回到最初的轨迹上。 所以,方秀秀还是离开了大饼村。 年轻夫人自己也拿了一块芙蓉糕,失笑:“我初到马家时,性子莽撞,得罪了不少人,明明是你帮我更多。” 年轻夫人不像一般女人那样斯文,三两口,就把一块糕点下肚,然后又灌了一杯茶:“秀秀,我从仆人口中,也陆陆续续的知道了一些你的消息,你可要想好了,一旦你真的走出这一步,可就算是和娘家决裂了。” 方秀秀小口小口地把芙蓉糕吃完,挑开车窗,看着外面熟悉的景色在一步步的后退。 良久,她才说:“夫人,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有些不妥,笑脸糖果和焦糖奶茶这两条路怕是行不通的。” “如果我们横插一脚,不仅会得罪金玉楼和银满楼,就连我大哥那边也不好说。” 方秀秀现在已经不是无知农妇了,她清楚地知道一个廪生的含金量,几乎是必中举人的。 年轻夫人神色如常,并没有说什么责怪的话:“正好现在天气好,我们回去把家仆遣散,家产变卖,另找一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方秀秀抿了抿嘴,又说:“但是,我们也还是可以再努力一下。林晚的这个点子很好,既然我们能造纸,又何必拘泥于读书人的写字纸。” 年轻夫人一挑眉:“难道你想和你大嫂抢生意?那也不是不行,可你大哥那边怎么办?到底是个有功名在身的廪生,不好太过得罪的。” 方秀秀一咬牙,想起那时林晚说过的话:“马家纸坊本来就经营此道,难道我们就不能自己想出这些法子吗?而且真要闹到官老爷面前,我们也吃不了亏。” 年轻夫人虽然不曾见过林晚,但也惊奇于她的头脑活络:“那我回头就去办,但那毕竟是你娘家,现在对你也不错,你自己要成算在心。” 方秀秀微微点头:“嗯。” 方家就算没了这门生意,也无伤大雅。 可是马家要是没了这个起死回生的法子,马家就倒了。 她总要为自己的三个孩子挣出一条前程才行。 而此时,林晚尚不知情。 只感慨方秀秀这丫头装柔弱确实有一套,几乎把所有人都瞒过去了。 林晚不着痕迹地问了一下方淼淼他们,有没有告诉过方秀秀笑脸糖果和焦糖奶茶的配方。 果不其然,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林晚心塞了一下,值得方秀秀如此大费周章的,也就只有这两样东西了。 虽然,这并不是什么珍贵难得的配方,有了样板在前,那些糕点师傅研究研究也能做个差不多的出来。 但是,林晚还是像吃了大便一样如鲠在喉,看着方文锦:“你早就知道了,怎么不和我说啊?” 方文锦歉意又愧疚:“一开始,只是有点怀疑,直到今天马家来人了,才确定。” “我……也确实有些私心,她毕竟是我妹妹,如果她自己能想通,我也不想让你们产生隔阂。我以为她决定在老宅开办小作坊,便是心定了,没想到……” “不过晚晚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的心血被人抄袭仿照。”方文锦说,“等过两天,我去顺天学院时,经过青阳县,我会去马家和银露楼走一趟的。” 第136章 朝阳县县令 向来元气满满的林晚,得知自己被亲近的人摆了一道,也难免有些垂头丧气。 林晚垂头丧气地说:“我之前还说,你识人不清,但现在看来,咱俩也是半斤八两。” 林晚看了一眼还在抹眼泪的方淼淼,以及心情低落的方二河、方三猛,说道:“我也和你一起去吧,银千澈那边我也要去和他说一下。” 到底是从她这里泄露的配方。 “另外,这件事,就先别和他们几个说了吧。” 这几个小的要是知道亲姐姐难得回家一趟,就是为了算计家里人的话,怕是又要难过许久了。 一家七口,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长吁短叹。 收拾完后,已经是晚上了,把中午剩下的菜热一热,对付一口,就洗漱睡下了。 隔天,又有人来送礼。 马车停在方家门口,人没见到,声音却先传出来了:“方公子,我奉我家主君的命令,特地送来贺礼。” 帘子被掀开,一只纤纤玉手探出来,搭在了丫鬟的手臂上,鹅黄色的罗裙让这个简陋的村庄,增添了一丝俏皮的光彩。 她弯腰,微微低头,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直到这时,才看清她的脸,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清丽温婉。 和其他人都不在一个图层上。 方文锦只看了两眼就收回了眼神。 倒是林晚,差点看呆了,真是好漂亮的小姐姐啊! 方文锦轻咳几声,上前一步挡住了林晚,扭头狠狠瞪了她一眼。 旁人可不知道他们夫妻俩暗地里的小动作,这放在他们眼里,可不就是方文锦考中秀才之后,又被眼前的美人迷了心智,甚至不惜对着糟糠之妻横眉竖眼吗? 就连对面的小美人,也是这么觉得的,她可是朝阳县的花魁,没有几个男人能不对她另眼相待。 她将一个精美的木盒托在手里,打开,说道:“这是一对琉璃盏,是我家主君送给方夫人的。” 前来送礼的商人,也并不是没有心思活络的,林晚不是第一次收到。 但……琉璃盏?这不就是玻璃吗? 可能是林晚的表情太突出了,别人都是惊叹连连,可是林晚却是一脸假笑。 花魁美人只以为这个乡下妇人没有见过世面,语气里带有些得意:“方夫人,我猜您没有见过琉璃盏,这琉璃盏可是从西洋运过来的稀罕玩意,这一对琉璃盏,可价值百两呢。” 花魁抬着下巴,看着对面的林晚,自卑吧! 不管是样貌、见识、身段,你可没有一样能比得上我! 你要是还有点自知之明的话,就赶紧给我腾出位置来吧! 林晚确实没有见识。 主要是她真没想到,两个玻璃杯居然也能价值百两! 区区玻璃杯! 西洋过来的东西就这么金贵吗? 林晚拿起一个玻璃杯,好看是好看,但是再好看,它也不值百两银子吧? 林晚说道:“就这两个玻璃……咳咳,琉璃盏,真的值这么多钱?” 花魁带着得意的笑容:“那是当然,我们大周可没有这稀罕物,西洋那边的商船,一年才跑一趟,自然是极其珍贵了。” 花魁这次可是带着任务来的,她家主君不仅花了重金,把她从青楼里赎出来,还给她指了一条明路。 她这次要是能够迷住方文锦,那她以后可就是秀才夫人,甚至是官夫人了。 她当然知道,读书人多爱惜自己的名声,但凡还想更进一步,都不可能娶一个青楼女子当正房。 但是没关系,哪怕是偏房,她也有把握能够抓住方文锦的心!迟早会让方文锦把他家那个黄脸婆给休了! 花魁嘴角一勾,她现在只是略施手段,就已经把方文锦迷住了,没看到方文锦刚刚都把林晚推到后面去了吗?而且好像还瞪了她一眼! 林晚的思维开始发散,她要是没有记错的话,玻璃就是用河沙高温烧制而成的吧? 这个技术大周居然还没有吗? 林晚原本只是以为这个东西烧制不易,所以市面上流通的少,没想到压根就没有。 林晚“啧”了一声,低声嘀咕:“倒是白白让洋鬼子赚了多少钱!” 不过,虽然这个小姐姐长得很好看,但是再好看的人,要是配上一双看谁都是垃圾的眼睛,也要大打折扣了。 林晚微微一笑,把盒子盖好:“不知道你家主君是谁啊?” 花魁抬着下巴,十分骄傲的样子:“我家主君,可是朝阳县的县令大人!” 林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恕我见识短浅,不知县令大人的名讳是……?” 花魁笑着说:“尹华庭,尹大人。”可惜尹大人家里有悍妇,不然,她倒是更看好尹大人呢。 林晚愣了一下,又微微一笑:“尹大人,价值百两的琉璃盏就这么轻而易举送出去了,看来朝阳县的油水不少啊。” 花魁、丫鬟、车夫的脸色无一例外,皆是大惊失色。 花魁更是惊恐地指着林晚的鼻子:“无知村妇!你可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我家主君可是清正廉洁的好官!这琉璃盏不过是,不过是……” 林晚替他们回答:“这琉璃盏,想必是尹大人的心爱之物,家中珍宝,但是尹大人爱惜后辈,才会让你们送来方家,供我们欣赏片刻。” “如此珍贵的东西,又哪里能够送人呢?尹大人要是随随便便出手就是琉璃盏,恐怕会让人怀疑他是否真的两袖清风了。” 林晚一边替他们圆话,一边将琉璃盏放了进去:“我们已经欣赏完了,替我们谢谢尹大人吧。” 花魁一行人脸色铁青的将琉璃盏收了起来,虽然尹大人说过,务必要让他们把琉璃盏收下。 但是,林晚连清正廉洁,两袖清风都说了出来,他们也不敢再随意做主了。 花魁没有想到,这个乡野村妇嘴皮子居然这么利索:“方夫人说的是,是我刚才说错了,这两个琉璃盏尹大人也宝贝得很,此番让我带过来,也就是想给你们开开眼……不,长长见识罢了。” 林晚抬手,做了一个送客的姿势:“这两个琉璃盏确实精美非常,我们已经大饱眼福,替我们多谢尹大人,只是寒舍简陋,就不请你们进去喝茶了。” 花魁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最后想起自己的初衷,还是没有离开。 既然林晚这里走不通了,那就从方文锦这里走吧。 刚才方文锦可是为了看她,直接把林晚推到后面去了的! 想到这里,花魁又多了几分自信:“方公子,我家主君惜公子有才,知道公子不日就要去顺天府读书了,特地让我来照顾公子的起居。” “还请公子不要拒绝我家主君的好意。”花魁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 第137章 美人入怀 林晚看方文锦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拒绝,怒了,一把掐住他腰间的软肉,在他耳边咬牙切齿:“方!文!锦!” “你要是敢见异思迁,我就把你下面的那二两肉剁下来!”林晚的手指发力。 疼得方文锦面色扭曲:“晚晚,你先松手,你先听我说。” 林晚把手松开,脸色不好地看着他:“解释吧。” 方文锦把林晚拉到一边,低声说:“我现在只是个秀才,还惹不起县令。” 林晚“哼”了一声,说:“朝阳县的县令是尹华庭,你可别告诉我,你不记得他是谁了,我都还有印象。” 尹华庭此人,就是当年和原主私定终身,但是考取功名之后,又把原主抛弃。 之后在双方都有家室的情况下,还忍不住出来偷荤的人。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再一次抛弃了原主。 虽然林晚也不知道,他们这种背着原配出来偷欢的行为,能不能称得上是抛弃,但……词穷的林晚,勉强把他称作是抛弃吧。 没想到多年不曾联系,尹华庭居然变成了朝阳县的县令! 看来,原主的眼光也不能说十分差,尹华庭这人,虽然人品不行,但能力还是有一些的。 但是今天这种又是送琉璃盏,又是送美人过来的行为,明显就是不安好心。 虽然林晚也不知道他到底安的哪门子心。 方文锦无奈地说:“既然你也知道他是谁,那就应该也清楚,我就算拒绝了这一次,日后也保不准他会用其他的办法来对付我。” 送个美人过来,而且看这个美人刚才的行事作风,也不像是个有城府的样子,无非就是美人计,想离间夫妻感情,想让方文锦沉迷于酒色。 林晚懂了,方文锦是想安心读书,专心备考,干脆将计就计,让尹华庭以为自己的计谋得逞了。 但是,林晚说道:“你也瞒不了他多久。” 方文锦的这个说辞,林晚是相信的。 倒不是说她对自己有多么自信,觉得方文锦绝对不会背着她偷腥。 而是她相信,方文锦是绝对不会因为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而耽误科考,放弃前程的。 方文锦心里早就有想法了:“无事,平日读书的时候,我就在学院的宿舍住,等到放假,我再回租的那个小院子,装出被迷惑心智的样子就行了,至少两三个月内,他是发现不了的。” 林晚点点头:“你心中有主意就行。” 林晚和方文锦背着众人,嘀嘀咕咕地商量了一阵。 花魁紧张,方家其他人也紧张。 终于,他们好像是商量好了,大家都竖着耳朵去听。 方文锦轻咳一声:“你叫什么名字?” 花魁意识到方文锦是在和自己说话,嘴角的笑容都变大了:“方公子,我叫月茶,以后就让月茶服侍左右吧。” 方文锦颔首,说道:“既然是县令大人的好意,我确实也不好推辞,那我日后在顺天学院读书,就由你来照顾我的起居饮食吧。” 月茶婉转一笑:“这是月茶的荣幸。” 林晚收到方文锦的眼色,也开始飙演技了:“相公!我与你相伴十年,从青葱少女熬成了黄脸婆,可你怎么一考取功名,就要让一个来历不明的狐狸精进家门?!” 林晚的质问,说得铿锵有力,不仅是家里几个小的愤愤不平,就连躲在墙角里看热闹的村民都唏嘘不已。 话本子里,男人升官发财之后,抛弃糟糠之妻的戏码,居然在他们村里上演了。 唉,想她们之前还很羡慕林晚,熬了这么多年,男人终于考上了秀才,她也终于变成了别人口中的秀才娘子了。 可没成想,这才几天啊,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呵!男人啊! 方文锦顶着大家鄙视的眼神,也觉得压力山大,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这妇人!妒心太重!月茶是县令大人指过来照顾我的,怎么在你口中就这么不堪?快和月茶道歉!” 月茶在心里得意一笑,男人嘛,都是这样的,哪里会承认是自己的罪过。 他们在外面偷荤时,若是让自家夫人看到了,双方大吵一架,男人呢就会在外面大肆宣传,说自家夫人善妒。 夫妻越是吵得不可开交,丈夫就越是不回家,到最后,那些妻子说不定还会以为是自己的原因,才会把丈夫越推越远,然后推到了别的女人怀里。 就连外人,也会被这些男人欺骗,觉得是他家夫人太强势,太善妒了,才会让他被迫在外面找了个小的。 月茶从小就在青楼长大,这男人之间心照不宣的小把戏,她都听过千百回了。 出门之时,主君还特意交代让她一定要使出浑身解数,勾引方文锦。 原以为方文锦是个谦谦君子,不会为美色诱惑,但现在看来,似乎也就是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 不过伪君子好了,月茶还怕他真的不上钩呢。 月茶看着满脸怨气的林晚,知道她肯定不会道歉的,但是没有关系,这种桥段月茶也见得多了。 “方公子千万别这么说,定是月茶有什么地方引起了方夫人的误会,是月茶的不是,合该是月茶道歉才是。” 月茶嘴角微微上扬,这种时候,千万不能和男人吵,会让男人觉得没面子,会被更加厌弃的。 月茶抬头见林晚木着一张脸,不说话,非但不生气,反而更加高兴了。 对!就是这样!生闷气、吵架、闹别扭…… 只有你们闹起来,我才有可乘之机,才能显得我像一朵解语花! 方文锦似乎是觉得林晚摆着一张臭脸,让他觉得很没有面子:“林晚!月茶在同你说话,你没听见吗?她都主动认了不是了,你也该大度一些。” 林晚叉腰,骂道:“她都要爬床了!你还要我大度?!方文锦!你是真看不出来,还是装看不出来?!” “你个小狐狸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我告诉你,你做梦,从哪里来,你就回哪里去!” 林晚摆出一副泼妇骂街的姿态,把这对狗男女骂了个遍! 第138章 真气哭了 月茶红着眼睛,用手帕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下一秒,她居然直接跪在了地上,柔弱无骨,又可怜娇娇地说:“方夫人,我们女人一向以相夫教子为重,我不过是代替你去照顾照顾公子罢了,你又何必把我们说得这么不堪?” 林晚:卧槽!这么豁得出去吗?! 方文锦瞧着演到这个份上也差不多了,便对林晚使了个眼色,然后说:“林晚,月茶都给你跪下,你还要这么咄咄逼人吗?况且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你就非要闹这么大的动静,让村里人都来看笑话吗?!” 林晚有点想笑,又要装都很生气的样子,导致面都有些扭曲。 林晚咬了咬舌尖,让自己平静下来:“那什么,你赶紧起来吧!” 但在月茶看来,林晚方才的脸色,就是敢怒不敢言。 月茶地上起来,又装作脚崴了,朝着方文锦倒过去。 方文锦旁边的方三猛,手脚比脑子反应快,以迅雷不掩耳之势,赶紧扶住了将将要摔在方文锦身上的月茶。 方二河也终于从这场闹剧中回过神来,赶紧和方三猛一起,直接把月茶扶上了马车。 方二河把月茶塞进马车里:“月茶姑娘,我们家里实在简陋,就不留你在这里下榻了,天快黑了,你赶紧走吧!” 此时,正是艳阳高照的大中午。 月茶怨毒的看着这两个人,怎么力气这么大?!手都让他们给掐红了! 月茶故意露出红肿的手腕,掀开车帘,泪眼婆娑地看着方文锦:“公子……” 方文锦的嘴角一抽,迅速入戏:“月茶姑娘,你的手腕怎么了?” 月茶又赶紧拉着衣袖,盖住了手腕:“没事的,方公子,月茶不疼,只是看着吓人罢了。” 方文锦责怪地看着那两兄弟:“你们是怎么回事?怎么能对月茶姑娘这么粗鲁?” “谁粗鲁了?不过我们庄家汉,手劲都大,谁知道她怎么回事?不过是轻轻一握而已。”方二河心想,大哥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莫非是中了蛊不成? “就是就是,”方三猛赶紧附和,“大哥,像这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干不了农活,又细皮嫩肉的姑娘,在咱们乡下可没有人会喜欢。” 方二河又加了一句:“而且这身材也太干瘪了,屁股也不大,一看就是不好生养的。” 月茶虽然想努力维持自己的娇柔形象,但随着这两兄弟一句接着一句的糙话,她的面庞也开始扭曲了! 这两个五大三粗的庄家汉到底会不会说话?!他们的眼睛不是有毛病?! 她这白皙光滑的皮肤,她这盈盈一握的腰肢,和她这张脸,谁看了不得说一句漂亮?谁看了不得迷了眼? 怎么到他们这里,就变成了身材干瘪不好生养?! 果然是一群乡下人!没眼光!长成她这副模样,还需要去干农活吗?! 而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们,居然还觉得这兄弟两人说得挺有道理:“这话说得倒也不错,长得好看有啥用?又不能当饭吃” 方文锦握住拳头放在下巴,轻咳了几声,掩去了嘴角的笑意:“月茶姑娘,你别见怪,他们也不是有心的。” 月茶咬住下嘴唇,呼吸深而急促,这回是真的要被气哭了。 方二河又插了一刀:“还动不动就哭,真是矫揉造作!” 月茶怨恨地看了一眼方二河,刷的一下,放下了手里的帘子:“我们走!” 这一句话倒真是带着哭腔了,显然是真的被气着了。 车夫和丫鬟也是尹华庭的人,他们可是要看着月茶进方家才能离开的,但现在…… 月茶招来丫鬟,附耳低言:“他家中有焊虎,我怎么进得了家门,我们留在这里说不定还会惹他厌烦,我们先离开,之后再想办法。” 丫鬟点点头,觉得有道理,又同车夫低声说了。 三人这才不甘心地离开了大饼村。 来看热闹的村民等人走后,纷纷骂道:“真是不要脸的狐狸精!明目张胆地来抢男人啊!” “二河他们说得对,这种女人,又不能干活,又不好生养,进了家门能有什么用?” “我们二河和三猛真是好样的!” 搁在以前,他们可不会这么仗义执言,大家无非也就是各家自扫门前雪,哪里会和林晚同气连枝? 但现在嘛,大家还指望着林晚发工资呢。 好在现在还是有钱就是大爷的时代。 而不是两极反转,欠钱的才是大爷。 果然,大家还没有说两句,就又扯到了小作坊的事情上。 “那个林晚呐,明天可就是下一个月了,这个工钱……?” 因为林晚想着,这个作坊虽小,但也是五脏俱全,不属于临时工。 所以还是想着,到了月底,再一次性发工钱较好。要是真的一天发一次钱,也太费功夫了,没有老板会这么麻烦自己。 当时,林晚提出一个月发一次工钱的时候,大家都接受不了。 其实作坊里的女工人倒还好,主要就是她们的家人颇有怨言。 家里少了一个任劳任怨的劳动力,每天家也不顾了,偏偏还拿不回现钱,怎么可能没有怨词。 这一个月以来,小作坊里的女工人,可是在家里受了不少气。 就等着扬眉吐气的那一天呢! 林晚笑道:“钱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叫你们过来领呢,但是这不,刚要出门,就被人给打搅了。” 这下子,村民们的正义发言真实了几分,因为关系到他们自己的利益了:“这娘们确实不是好人!” “以后看见她就把她赶出去,不让她进我们大饼村!” 来看热闹的村民不少,小作坊里的女工人来了一大半。 为了更有仪式感一些,也为了让这群努力的女工人把背挺直一些,林晚让她们自发地去把其他没到场的女工人也叫过来。 这下子,大饼村里有史以来的第一个作坊,今天要发工钱的事情,瞬间就在大饼村里传开了。 毕竟这个时代,有急事传话时,基本上都靠喊。 不仅所有女工人都到场了,大饼村里,只要是手上没什么事的人,都来了。 每家每户都很关心,这个月她们到底能拿多少钱呢? 第139章 发工钱喽 林晚站在石阶上,看着底下乌泱泱的一大群人,让那九个女工人上前几步,站到她跟前来。 女工人们都没想到自己也能有出门干活,养家的一天。 虽然这一个月里,她们时常被家里人挖苦,但是没有关系,只要挺过了今天,拿到了工钱,她们就可以在家挺直腰板了! 林晚早就将铜钱串好了,给她们一人发了一串:“这个月你们一共上工上了20天。” 前期生意没那么好,纵使有银千澈帮忙,但是市场没打开,宣传不到位,也是惨淡经营。 再加上,林晚也怕她们累坏了,所以做两天,就给她们休一天。 林晚又说道:“这一串铜钱就是500文钱,你们自己数一下,点清楚了,就来我这里按个手印。” 她们之中,基本上没人拿过这么多钱,这一下500文钱到手,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数。 一个叫杨佩儿的女工人提醒她们:“拆对开数就好了,一次数100个,数五次,就好了。” 女工人们连连说好:“数到100我会啊!” 于是,她们就在大家艳羡的目光中,把绳子拆开,坐在地上,慢吞吞地数着铜钱。 林晚在一旁等了许久,但也没有不耐烦,她看着这些女工人们开心的笑容,她也高兴。 即使这些日子,林晚她们经常从家里拿些菜去小作坊,给她们开开小灶,但是她们还是一个个的全都瘦了下来。 过年时,好不容易养出来的那一点点肉,又全部消减下去了。 但是人虽然瘦了,可是她们身上的那一股精气神却越来越好了。 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说话做事,也有了一点落落大方的感觉。 就像是活了这么多年,日子总算是有盼头了的感觉。 等大家清点完成之后,林晚拿出女工人们熟悉的红色印泥,让她们在纸上按下手印。 女工人们仔细地把工钱揣进怀里,生怕弄丢了:“林晚,不不不,林老板,以后我们一定会好好干活的……!” 她们的忠心还没有表完,后面立马就有人嚷嚷:“喂喂喂!林,咳咳,林老板早就说了,这是大家一人一个月,轮流着上工的!” “是啊!你们倒是赚到钱了,但是好歹也要给我们留条活路吧?!” 前方的那几个女工人抿了抿嘴,她们是真的喜欢在小作坊里上工的感觉,虽然确实很累,但是也要比在家里要好得多! 在家里,他们都当你是免费的驴子,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觉得这就是理所应当。 明明从来都是她们在厨房里忙活来,忙活去,但是一到吃饭的时候,她们却是连半点荤腥都沾不到。 甚至只要家里来了客人,桌子椅子少了,她们连上桌的机会都没有了,只能带着女儿缩在厨房里。 哪怕即使你已经这么任劳任怨了,可是他们还是会嫌弃你,觉得你做得不够好。 可是,凭什么呢? 以前她们确实只能依附男人,依附夫家生活,但是林晚的这个小作坊,让她们意识到,她们并不比男人差! 身上有钱的感觉,让女性思想得到了初步解放。 林晚也没有什么想让人人平等,男女平等的想法,毕竟这是不可能实现的。 但至少,林晚想让她们知道,人不能窝窝囊囊地活一辈子,有些东西,得自己去争取。 林晚又从方淼淼手里拿过来一盒糕点:“这是青阳县金玉楼里的糕点,奖励给你们中最努力,活干得最好的员工。” 林晚是一个女人,但现在同时也是老板,得为自己的利益打算,得在这群牛马前面吊一根胡萝卜。 “奖励?什么奖励?” “哇!那可是金玉楼的糕点!我听人提起过的,特别贵!” “但,那个最努力的人到底是谁啊?” “是佩儿吧?” “我也觉得是佩儿,她每次都是最卖力的,最早来,最晚走。” “唉!早知道还有奖励,我也再努力努力了。” 下面的女工人都在窃窃私语。 林晚自然也听到了,笑道:“看来杨佩儿果然是众望所归啊!” “没错!这盒点心,就是奖励给杨佩儿的!”林晚把点心交给杨佩儿的时候,她还是一脸不可置信。 杨佩儿小心翼翼地捧着点心盒子,这么贵的点心,就给她了? 林晚看了一眼村民,又说:“这种奖励,以后还会再有,每个月都会发一次,发给最优秀的员工!” 既发工资之后,大家再一次沸腾了。 可是这样好的氛围,偏偏有人要出来捣乱。 “我说林晚,一个月才500文钱,你别不是故意克扣了工钱吧?”刘麻子总是要在这种时候出来扫兴。 林晚还没开口,女工人们就已经在为林晚解释了。 “人家林老板早就说得明明白白了,一天的工钱25文,我们干了20天活,我们虽然算数不好,但是一天天的数,也能知道自己有多少工钱,不就是500文钱吗?怎么就克扣工钱了?” “只怕是有些人不能来作坊干活,心怀妒忌吧!” 王翠花用一张到处漏风的嘴,满嘴喷粪:“20天?她说20天就20天?咋知道是不是她故意说少了?!” 林晚觉得,那时候,就应该让那两只鹦鹉吓死他们,不然怎么老是出来捣乱呢?! 但是林晚是真的没有时间和他们闹了,她打开手里的册子:“我这本册子上,每一工人上工的情况都会记录在册,每天上工之前,就会让她们先在相应的日期下,按一个手印,下班之前也同样如此。” “具体上了几天工,她们自己心里有数,我这本册子上也有数,就不劳烦你们操心了。” “毕竟,这也和你们没有关系。”林晚弄的这个打卡表,一方面是为了防止她们迟到早退,另一方面,就是为了有人不认账,故意闹事。 没成想,自己作坊里的人倒是乖得很,恶心人的家伙还是这几个。 发完工钱,送完奖励之后,林晚又选了下一个月的女工人。 没错,还是女工人。 经过一个月的实验,林晚也发现,男人能做的,女人也能做,那为什么不用女工人呢? 等到事情做完,大家要散场回家时,杨佩儿的盒子里却好像掉出来了一张红色的纸。 大家的眼睛看过去,其实他们许多人的眼睛,也一直没有从盒子上离开:“诶!杨佩儿,那张纸是什么?” 刘麻子和王翠花刚才被反驳得说不出话来,现在又想找回场子了:“啧!红色的纸,搞不好就是林晚故意放在盒子里想要咒你呢!” 第140章 优秀员工表彰大会 “佩儿,快看,这红纸上面还有字呢!” 王翠花双手一拍:“你们看看,我就说吧!这肯定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肯定是在这上面咒你呢!”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杨佩儿自认清楚林晚的人品,也相信方家其他人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杨佩儿拿着这张红纸,走到林晚面前:“林老板,我知道,你肯定不是这样的人,你能和我们说一下,这上面的字是什么意思吗?” 林晚微微一笑,不愧是她看好的员工,果然识时务,也不随大流。 林晚把她手里的纸拿过来,交给方文锦:“这是我们方秀才亲自写的,还是让他来念吧。” 哇哦!居然是方文锦亲自写的字?那可得好好听听,那上面都写了什么! 许多人都在心里想着。 方文锦把纸接过来,声音虽然不大不小,却足够让在场的众人都听得见:“纸坊女工人,杨佩儿,上工期间,勤学好问,干活细致,特此表彰!” 周围一圈人傻了眼:“这,这是啥啊?” “没见过,不知道。” “这,就是夸奖杨佩儿干活干得好的意思吧?” “应该就是,嚯!这么隆重啊!还写下来了?” 杨佩儿捧着手里的表彰信,高兴得眼泪直流。 一瞬间,她觉得,这封信,这个表彰词,比那盒糕点还要重要! 这是对她的肯定! 她活了这么多年,极少极少有会被人肯定的时候,在家里,公公婆婆和丈夫大多也是在挑自己的毛病。不管怎么样,都会鸡蛋里挑骨头。 但是今天,她却在这么多人面前,第一次得到了肯定,得到了表扬! 怎么能让她不激动?! 杨佩儿平时那么伶俐的一个人,这会儿真的感动得连说话都语无伦次了:“谢谢林老板给我机会,让我赚钱,也谢谢方秀才给我写的表扬信。” “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还会更加努力的!”杨佩儿一脸坚定地说。 林晚欣慰地点点头,正想说些勉励的话时,刘麻子夫妻又出来作妖了! “切!太做作了吧!就写几个字,就想收买人心啊?!呸!” 林晚现在真的很忙,真的没有时间去和他们闹了。 林晚便对村民们说:“下个月,业务量应该会扩大,所以,小作坊里还需要再增添两名女工人。” “如果谁能够帮我请走刘麻子一家的话,我可以把这两个名额优先让给他们家的女眷。” “当然,我不会管你们用什么方式,赶走也好,骂走也好,随便怎么都好。” “总之,接下来一年里,有我在的地方,就不能有他们。” “有谁能揽下这个活儿吗?”林晚都想直接动用钞能力了! 刘麻子这夫妻俩,恶心得很,每每别人开心的时候,他们就出来捣乱! 这两颗老鼠屎实在可恶! 但偏偏除了那次在河边之外,他们又没有什么实际行动,就光是嘴上说说。 林晚可真希望他们直接动手,不然她下黑手的理由都不充分! 林晚刚刚说完,下面立刻就有人应声。 “我来!” “还有我!” 这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分别属于两家。 眼疾手快,嘴更快,几乎是话音刚落,他们就抢着说了。 林晚又不怎么在村里打转,也就只有这种重要场合,会出来露脸。 不让他们两波人见面,那还不是轻轻松松? 这一次,她们九个女工人,才干了20天活,就拿了500文钱。他们早就眼馋得不行了。 而且又是在家门口上工,方便得很。 不像去其他地主老爷家里干活,干的都是短期工,没有保障,而且每次去上工,都要走一两个时辰的山路,天不亮就要开始出发了。 像这种长期工,不管放在哪里,那都是要托关系,才能进去的! 谁都想早点赚到钱,毕竟他们心里其实也有点打鼓,要是万一生意不好呢? 那他们后面的人可怎么办? 可偏偏林晚又是照着上一次登记的名单,按先来后到的顺序招人的。 他们就算是想破了天,也没有办法。 不过,峰回路转啊! 由于刘麻子这夫妻俩不断地捣乱,林晚终于忍受不了他们了,不惜多加两个名额,也要把他们赶走! 其实在场各位,少有没被刘麻子夫妻两坑害过的,但碍在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忍忍就算的想法,也没人真的动过手。 但是嘛,既然现在是打着林晚的旗号,那他们可就不客气了! 别说刚才喊话的那两家人,就连边上的其他人也是摩擦着拳脚:“刘麻子,你们是想自己走,还是我们请你们走呢?” 刘麻子和王翠花看这么多人朝着他们走过来,也有些慌了:“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以多欺少啊?小心我去告你们!” 但村民们早就听习惯了他这一套,现在是一点也不惯着了:“去去去,你要是不去,老子都瞧不起你!” 刘麻子眼瞧着他们这是要动真格了,也怕了,赶紧跑,一边跑,还一边说:“我告诉你们,这事没完!没完啊!” 两个傻缺终于走了,林晚心里总算舒心了一点:“各位,这个小作坊,虽然是我林晚在管理,但其实这个小作坊是大家的。现在小作坊刚刚起步,举步维艰,我们更应该共同努力,携手共进,才能让我们大家都过上好日子不是?” “只有小作坊好了,大家才能有活干,不是吗?我这虽然工钱不高,但是只要小作坊能够稳定运营,对你们来说,不也是一桩进项吗?起码等到过年,一人做一件新衣裳应该是够的。” 林晚只能掰开了揉碎了和他们讲,希望他们都能明白,大家现在是绑在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损俱损。 看见大家脸上都是若有所思的样子,林晚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随后又对着新一批的女工人,重新说了一遍上工的规矩。 林晚想了想,又对上一批的女工人说:“你们明天还是照常上一天工,我给你们单独算一天工资,由你们来教她们怎么干活。” 以杨佩儿为首的七个女工人,马上就应声答应。没想到还有她们的用武之地,而且能挣钱的事情,自然是越多越好了! 林晚交代完,就让大家散了,但是单独留下了向娘子:“向婶子,这是给你的礼盒糕点。” “其实,这段时间,你的付出,并不比杨佩儿少,甚至更多,但大家都是自家人,而且我也想着给年轻人一个机会,就把优秀员工奖给她了。” “但是你放心,该给你的东西,一样都不会少。”林晚认真地说。 真怕一个不注意,就寒了向娘子这个优秀员工的心。 向娘子摇摇头:“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不用了,杨佩儿做得确实比我好,要不然就凭咱们这层关系,别人也不会开口闭口就是她了。” 向娘子又说起另外一件事:“林晚,向葵和二河的婚事就在下个月月底吧?我们还需要准备什么吗?” 林晚知道向娘子这是怕方家水涨船高,看不上向葵了,所以特地来探探口风的。 第141章 散播谣言 林晚一脸正色道:“准备东西自然是由我们男方来准备了,向婶子放心,这两个月啊,二河跟老鼠搬家似的。” “他只要去石山镇上,或是青阳县,哪怕顺天府,要是有他觉得不错的东西,都会买回来备好。” “不过,等到下月中旬,我们还会再跑一趟青阳县,把没买足的东西全部买回来的。” “向葵不需要准备什么,穿好嫁衣待嫁就好了。”林晚说道。 向娘子笑得合不拢嘴,原以为方文锦考上秀才,林晚又开了这个小作坊,他们或许都看不上向葵了。 现在婚期将近了,他们家也没有什么表示,向娘子心里没底,这才过来探探口风。 但方家人确实个个人品都不错,没有做出那反悔之事,而且看上去还十分重视。 向娘子喜滋滋地回到家,和女儿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明天,方文锦就要去顺天学院上学了,得收拾东西,准备好。 林晚也得去青阳县待几天,也要收拾几套换洗的衣服。 两人一边收拾,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那个谁,月茶吧?”林晚说,“咱们就这么把人赶跑了,会不会不太好,尹华庭那边怎么办?” 方文锦却是一点都不担心:“没事,我猜,月茶还会再找上我的,说不定她比我还快,现在已经在顺天府等着我了。” 想起这个人,林晚就头疼:“诶,你说这个尹华庭到底是想干嘛呢?见不得我们家过得好?” 方文锦不置可否:“也许吧。” 这是一个暂时无解的问题,他们也不能当面问。 第二天一早,林晚和方文锦吃过早饭之后,就带着方二河和方三猛出发了。 他们这么大的块头,尤其是方三猛,往那一站就能吓退别人。 免费的保镖,不用白不用。 骡车先来到青阳县。 方文锦说:“县令大人送来的褒奖,我得去拜访一下。” 林晚点点头:“那让方三猛驾着骡车带你去吧,我这里离小院子没有多长距离了,我们先去把东西放好休息一下。” “之后,你们就直接去顺天府吧,把骡车也带去顺天府,也方便一些。”林晚说道。 方文锦拍了拍这长得酷似马儿的骡子:“那你们怎么办?出行也不方便。” 林晚让他别担心:“家里家匹小驴长大了不少,至少驮我一个还是行的。” 方文锦抱了抱林晚:“晚晚,我此去,恐怕得有许长时间,都不会回家了,你一个人在家……” 一旁的方二河插话:“大哥,我们不是人吗?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大嫂的,倒是你自己,要管好自己别去沾花惹草才是。” 林晚忍着笑,昨天太忙,都忘记和家里几个小的透风了。 方文锦瞪了一眼方二河:“就你话多!” 好好的伤感别离的氛围都没有了! 方文锦只好嘱咐那两个傻大个:“一定要照顾好你们大嫂,有事就给我写信,或者直接来找我。” 林晚却把方三猛推到他身边:“让他跟着你一起去,好歹有个伴。” 不然这么远的路光靠骡车,他一个书生,被人盯上了怎么办? 两个人好歹有个照应。 两人互相叮嘱一番之后,就分开了。 方文锦去了县令大人府上。 曾毅的背刺,方文锦一刻都没有忘。 也不知道方文锦说了什么,县令大人居然答应了查封曾毅家里赌坊。 林晚去小院子里放下行李之后,也没有休息,转头就带着方二河出门了。 方二河跟着林晚转了一圈,她好像在漫无目的地散步:“大嫂,我们这是要干嘛呀?” 林晚一边四处张望,一边说:“嗯……找几个小孩子,再找几个乞丐。” 小孩子?这方二河还真不知道哪里有。 但是乞丐他或许知道。 方二河说:“或许,我们可以去一些废弃的宅院里看看?” 林晚觉得有道理:“行,那走吧!” 方二河拦了林晚一下:“大嫂,那些地方太危险了,大嫂想做什么?告诉我,我来就好。” 林晚也知道那些地方不安全,这也就是她为什么要带着方二河的原因。 但既然方二河主动揽下这件事,林晚也就没必要亲自走一趟了。 林晚让方二河附耳过来:“你就对他们说……一定要散播开……钱分两次给,事成之后,再给另一半,知道了吗?” 方二河点点头,觉得大嫂的点子真损,奸笑道:“放心吧大嫂,我这就去办!你先回去休息休息!” 虽然不能扳倒他,但是暗中使些绊子,也能让他添堵。 林晚看着方二河离开,还是没有去休息。 趁着现在方二河去办事去了,她还有一桩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那就是马氏纸坊。 林晚得去打听清楚,马氏纸坊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林晚找人打听清楚了马氏纸坊的位置,就直奔它而去了。 马氏纸坊的生意其实还不错,林晚想去和他们的店员套近乎怕是行不通了。 林晚转而去了马氏纸坊对面的一家饭肆,生意同样不错,方便打听消息。 第142章 打听 小饭厮的生意不错,所以还招了一个收拾碗筷、打扫卫生的小二。 林晚对小二招了招手:“给我上两个你们店里的招牌菜。” “好嘞!”小二把抹布往身上一甩,就去后厨叫菜去了。 此时已经过了正中午,林晚的饭菜刚刚端上来,另外几桌客人就陆陆续续地走了。 林晚慢悠悠地吃着饭菜,味道还不错,难怪他们生意好。 等到店小二收拾干净之后,又把他叫过来。 店小二热情地过来问:“这位客官,您是吃好了吗?” 林晚笑问:“你在这里干了多久了?” 现在已经清闲下来了,店小二也乐意和客人多聊几句:“那我在这里干的时间可长了,算下来得有五六年了吧!” 林晚点点头,又问:“吃过午饭了吗?” 店小二嘿嘿一笑:“还没呢,一会儿等空闲下来再吃,干我们这一行的,有几个人能在饭点吃上饭啊?那除非是生意不好。” 林晚又让店小二端上来一碗米饭,又上了一壶好酒,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这么看来,倒是我耽误你吃饭了,赶紧坐下随便吃一点吧!” 店小二又是嘿嘿一笑:“客官,您不喝酒吧?只是让我随便吃一点的话,也没必要上一壶好酒,你到底有啥事呀?瞧着好像也不是来吃饭的。” 林晚心中一叹,无语望天,她以前看电视剧里演的都是这个套路啊,请店小二吃点东西,就能随便套话了。 怎么倒到她身上就不灵了呢? 但即使这样,林晚还是倒了两杯酒:“谁说我不喝酒?只是没有找到喝酒的伴儿而已,坐下和我喝一杯吧,酒都已经上了,也不好退回去吧?还是说你们店里能退?” 店小二赶紧说:“不不不,这可不能退!更何况你都已经倒出来了。” 店小二坐下:“反正现在也没事,那我就陪你喝两杯吧!但我先说好啊,我就是一个卖苦力的小二,你想找我打听什么事,怕是找错人了。” 林晚哈哈一笑,自顾自地在他手边还没有被拿起的酒杯上碰了一下,抿了一口。 她确实不太喜欢喝酒,但这种古代自家酿造的米酒应该也没什么度数。 顶了天了,也就十几度。 林晚从荷包里拿出一小吊钱:“闲聊几句罢了,咱们要是聊得起来,这100文钱就归你了。” “要是聊不起来,那咱们就吃好喝好,也算是交个朋友。”林晚说道。 店小二一听只有100文钱,这才放心,举起杯子将杯里的酒一口闷下:“成,那我就陪你喝两杯。” 还好只有100文钱。 上次有个人拿着一两银子来找他打听消息,吓得他扭头就走。 他虽然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想打听什么消息,但是一两银子买个消息,这也太贵了。 他就算真的知道点什么,也不敢往外说呀! 谁知道会不会惹下祸事。 酒过三巡,林晚才说起:“实不相瞒,八年前,我家里遭了难,我那可恶的大嫂为了银子,竟然把我姐姐卖给了对面那个马氏纸坊的老爷,当小妾。” “但是听说去年,那个马老爷死了?我就是想问问,那个马老爷死了,那他家的小妾怎么办?” 林晚半真半假地说着,眼里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关切的情意。 店小二还以为是打听什么消息呢,原来就是打听一个小妾,那没事,看来他今天可以赚外快了。 店小二在这里干了五六年,刚好还几乎就和马氏纸坊两两相对,他还真知道点。 店小二说:“那个马老爷风流成性,但是偏偏孩子一个接着一个地夭折了。” “现在啊,他的小儿子还没有长大成人,家里的几个叔叔伯伯一听到他病了,都等不及他死,就马上把钱财卷走了。” “诺!就连对面那个马氏纸坊里的钱,都被他们抢走了,当时闹得好大呢,”店小二说着,又唏嘘一下,“这么大的家业,可真是一下子就人走茶凉啊。” 从店小二的话里,林晚猜测,这个马家纸坊怕已经是入不敷出了。 林晚忽然心神一动:“你说那个能继承家业的孩子,是不是7岁左右,由他家的夫人抚养?” 其实仔细回想一下,其实以前方秀秀也说过,文儿没有一起跟着回家,是因为养在夫人的名下。 如果那位夫人真的打算让文儿来继承家业的话,那方秀秀就确实有了充分的动机。 林晚原本还怕,是不是因为那位夫人拿文儿来威胁方秀秀,她迫不得已,才会背刺娘家人。 但现在看来,是没有担心的必要了。 但是林晚的这个问题,店小二也回答不出来。 店小二:“说实话,我都没见过那个小公子。” 林晚又换了个问法:“那个可以继承家业的小公子,是马家夫人所出吗?” 店小二赶紧摇摇头,声音低的像做贼一样:“不是!我跟你说,马家夫人养的那个儿子,乃是妾室所出。” “本来,马家夫人只留下了那一个小公子,其他的妾室和妾室所生的孩子,全部都被打发出府了。” “但是前几天,我又听说那个马家夫人去把那个小公子的生母接了回来。许是小公子年纪尚小,太过思念母亲的缘故吧!” “就在今天上午,那位夫人和小妾还一起来纸坊巡视呢。” 店小二的脸颊已经开始泛红:“你说奇怪不奇怪?我听说那些后宅的女人们,为了一件首饰就可以打得你死我活。结果现在那个马老爷一死,她们反而开始和睦相处了?!” 林晚不知道方秀秀和那位夫人到底是合作关系,还是博弈关系,但总归应该不会是胁迫关系。 林晚打听清楚了自己想知道的,便将桌上那一小吊钱给了店小二:“你慢慢喝,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店小二乐呵呵地把那100文钱收进怀里,然后又把剩下的一点点酒拿去了后厨,找了个小角落,藏了起来。 他摸着胸口的铜钱,觉得今天真是走运,净赚100文钱,还蹭了一顿酒喝。 林晚出门之后,本想去银千澈府上,跟他提个醒。 不过想了想,林晚又折了回来,走进了那家马氏纸坊。 第143章 此路不通 林晚还未说话,那纸坊里的掌柜就主动迎了出来。 掌柜:“这位娘子,你是来给家里买手纸的吗?” 刚才林晚在吃饭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有一丝丝的不对劲。 但是仔细想来,又想不出缘由。 但现在,林晚倒是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马氏纸坊,一向只卖读书人写字用的纸,来往的客人,大多都是读书人,或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小厮过来采买。 但是刚才,林晚却看见了有几个妇人也进去买纸了。 倒不是说女人不能进去买纸,只是就刚才林晚那一顿饭的时间,客人的男女比例显然有些失衡了。 居然以女客人居多。 故此,林晚都打算走了,也还是想回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这一看,果然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马氏纸坊里面居然已经分成了两个部分,左边是日常的生活用纸,右边是读书写字用的纸。 林晚在那几个货架的生活用纸里转了转,问:“马氏纸坊什么时候开始卖这些东西了?” 掌柜呵呵一笑:“也就是这近半个月的事。” 半个月,看来方秀秀是早就把卖手纸的思路,传信回来了。 林晚指着其中一沓纸,问道:“这个怎么卖?” “哦!这种纸啊,我们马氏纸坊只要40文钱一刀,比别的地方可以便宜不少!娘子想要多少啊?”掌柜说道。 好嘛,就连价钱都照搬了过来! 林晚深吸一口气,又指着另一边的货架,问:“那这边的纸怎么卖啊?看着要好一些?” 掌柜又跟过来介绍:“别看这些纸要70文钱一刀,但是你摸摸,这上面可光滑了,挨在皮肤上也不粗糙。” “家里要是有小孩的,用这些纸最好,擦鼻涕也好,擦屎擦尿也好,不会把皮肤擦红,而且用完就丢,也不费事,小孩子精贵,还是得用些好东西。”掌柜说道。 好家伙,连话术都一模一样! 不过马氏纸坊一向只卖读书人的东西,现在在掌柜口中若无其事地出现屎尿两个字,还真感觉怪怪的。 看来,她们是打定主意,要跟风模仿了。 这个设想,林晚确实提过一嘴,找几个手工活精细的人,把纸张上面的毛刺刮一刮,磨一磨。 让纸张整体看起来光滑平整一些。 然后高价卖给有钱人。 是由于小作坊刚刚起步,她这还只是一个设想,本来是打算等生意稳定之后再逐步实施的,却没想到被她们捷足先登了。 林晚要了两刀40文钱的手纸,走在路上长吁短叹。 她这是要和马氏纸坊打擂台了吗? 可是马氏纸坊在业内经营多年,口碑不是她这个小作坊能够比拟的。 否则也不会在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吸引来这么多顾客。 这么两相对比之下,林晚扪心自问,哪怕是换作自己,也会到马氏纸坊里来买东西的。 这就难办了。 原本以为方秀秀来这么一手,是为了其他的秘方,想直接来个釜底抽薪,直接让马家的产业大改革。 没想到兜兜转转,她们还是决定从纸坊入手。 林晚明白,她们那个小作坊没有什么竞争力,但是作坊里还有那么多工人等着吃饭呢。 林晚回到小院子里,发现方二河竟然已经回来了:“你吃过饭了吗?” 方二河点点头:“吃过了,事情也交代清楚了,大嫂放心。” 林晚实在坐不住,又对方二河说:“那你先休息,我出去办点事。” 林晚找上银千澈:“你知道那马氏纸坊什么情况吗?” 银千澈自然是知道的,但是:“早就想和你说,但是你们这些天一直不在家,林晚,你那作坊里是不是出内鬼了?感觉套路一模一样。” 林晚摊摊手:“不是内鬼,是家贼,你还是先和我说说,我的那家纸铺生意如何了吧。” 林晚租了银千澈的铺子,但是身边又没有一个可以交付打理的能人,还是只能从银千澈这里请人。 所以,基本情况银千澈应该是了解的。 银千澈指着屋里成堆的纸:“你那个小作坊先停一停吧。” 林晚心里一惊,居然已经严重到要停工的地步了吗? 紧接着,银千澈又说:“马氏纸坊在这一行里,本来就颇有声望,他们抢和你抢生意,那就跟玩一样。” “现在你的那个纸铺,除了附近几家嫌麻烦,不想跑那么远之外,这近半个月来,简直是生意惨淡。”银千澈说道。 林晚心情愈加沉重,又问:“那马氏纸坊,除了在青阳县有纸坊之外,在其他县城有纸坊吗?” 银千澈反问:“一个经营百年的家族,自然是每个县城都有纸坊的,就像我们银满楼一样,也是如此。” 路又被堵死了。 林晚本来还想跑去其他县城售卖,但怕是也不行了。 林晚没心情再聊下去,便告辞了,她还是得去见见方秀秀。 她若是真能做到六亲不认,那林晚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直接魔法对轰吧! 但在林晚之前,方文锦就先一步,找上了方秀秀。 方秀秀现在不太敢见她大哥,神色躲闪:“大哥,你怎么来了?” 刚才下人说是县太爷派过来的人,谁知道居然是大哥。 早知道就不出来见了。 方文锦平淡地问:“你躲什么?既然做出了这样的事,就该想到会有什么后果。” 方秀秀咬了咬下嘴唇,忽然梗着脖子:“我做了什么事?值得你这样生气?大哥!当初我被卖的时候,你有这样生过气吗?!” 方文锦静静地看着方秀秀,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亲妹妹,他怎么可能不心疼她。 方秀秀不知道,当初方文锦差点掐死那个罪魁祸首,但是硬生生被左邻右舍拉开了。 方秀秀也不知道,大饼村那个山旮瘩里,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里正和青阳县的衙役,全部过来了。 有人不想让那个罪魁祸首死,要不然那一次是真的会死人。 那种穷乡僻里,死个把人,谁会真的来查?可偏偏那一次,方文锦不过是刚刚动手,就被几波人马连番劝阻。 从那时起,方文锦就知道,一直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贸然下手,恐怕祸及家人。 但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因为无法改变方秀秀被卖了的事实。 而且罪魁祸首也死了。 方文锦的沉默,在方秀秀看来,就像是默认。 “我不过就是拿回一点点利息而已,我能有什么后果?”方秀秀的嘴唇的微微颤抖。 气愤又心虚,但总算又找到了一个心安理得的借口。 第144章 两清了 方文锦想,人在没钱的时候,有的也只是酸涩的无奈,就连那诸多理由,在别人看来,也不过是就是借口而已。 如今已经时过境迁,当年的事情,确实是他这个大哥无能,就算他能讲出再多的理由,也没办法改变这一点。 但是,这些事情,都与晚晚无关。 方文锦隔空点了点她的心口:“早在你回家的第一晚,我就说过,林晚早已经不同以往,让你用心体会。” 方秀秀当然知道,林晚确实和以前大不相同了,可是:“难道就因为她失忆了,从前的事情就可以一笔勾销吗?如果有这样的好事,还要大周律法干什么?!” 方文锦长叹一声,恩怨确实不是那算的。 可是他家晚晚这样好的姑娘,他也舍不得让她受这样的委屈。 方文锦便道:“马家现在格外缺钱吧?我可以想办法帮你把这个窟窿填上,但是从此以后我们就两清了。” 方秀秀的喉咙哽咽了一下:“什,什么两清了?” 方文锦不妨说得更加明白一些:“马家和方家之间两清了,你和林晚之间也两清了。” 马家和方家? 方秀秀知道,大哥这是打算不认她了。 方秀秀两眼一红,即使她早年间对这个家有太多的埋怨,但此刻也感觉到了委屈和难过。 方文锦对待家人,到底还是心软的:“但只要你去和林晚道个歉,并且保证绝不把从林晚那里偷学到的东西,告诉任何人,我也可以帮马家度过这所危难。” 可方秀秀不知道到底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就因为一个道歉,大哥就不认我了?!呵呵!你对待自己的亲妹妹,就这么狠心吗?” 方文锦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秀秀,你……何时变得这么偏激?” 方秀秀又委屈又愤怒,她搞不懂自己为什么委屈,也有点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愤怒。 她就像是一个被别的小朋友抢走玩具的小孩,家长不仅没帮她把玩具要回来,反而让她去和那个小朋友道歉。 方秀秀抬起手背抹了一下眼睛,冷冷地说:“大哥,我不会去道歉的,如果非要有一个人道歉的话,那也应该是她对我道歉。” “但马家这事,还请大哥指条明路,我可以对天发誓,绝对不把麦芽糖、焦糖奶茶、豆腐和卤煮的事泄露给任何人。” “不过马氏纸坊本来就是靠造纸为生,各种手纸已经投入生产了,此时再想放弃,只怕是不行。”方秀秀说道。 方文锦不再多言,只道:“那你对天发誓吧。” 待方秀秀一字一句地发誓完后,方文锦才靠近方秀秀,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些不足以为外人道的东西。 方文锦说道:“曾氏赌坊,听说过吗?” 方秀秀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随后又想起他们家可不止经营赌坊,他们还经常放高利贷。 方秀秀有些难以置信地说:“大哥,你说的办法,不会是要我去找他们借钱吧?” 方文锦微微摇头,说道:“曾毅他们家里,有个不成器的弟弟,眼高手低,你这样……” 方秀秀越是听下去,眼睛就瞪得越大:“大,大哥,这样我倒确实是能赚一笔快钱,以解燃眉之急,但是大哥,曾氏家族又是开赌坊,又是放高利贷,这些年并非没有闹事的人,可哪怕报了官,也无用。”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这是有人在背后保他!” “马家现在本来就不济了,如何还能再得罪一个曾氏?” “大哥,你是真心想给我出主意吗?”方秀秀有点怀疑,不会是她大哥想要以绝后患,直接借刀杀人吧? 方文锦在方秀秀怀疑的目光中,说:“在来这里之前,我先去了一趟县令大人家里。” “你放手去做就行,县令大人需要一个理由查封曾氏产业。他们在县令大人的眼皮子底下作威作福太久了,县令大人不可能一直放任不管。” “至于,你们能从中吃下多少,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方文锦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方秀秀高兴过后,看着方文锦离去的背影,又有些失落。 但是很快就振作起来,这也是她自己的选择,有什么可后悔的? 方文锦刚出门,就看见了迎面走来的林晚:“晚晚,你怎么来这了?” 林晚上下打量他一下:“你才是,你怎么来这里了?怎么还不出发,一会天色要晚了,对了,三猛呢?他去哪里了?” 面对林晚的一连串问题,方文锦也是老老实实回答:“我来找方秀秀,自然肯定不好让三猛跟着,打发他去买东西了。” 林晚抬头望了一眼牌匾上大写的马府二字:“谈得怎么样了?” 方文锦无奈地摇摇头:“方秀秀一意孤行,但是她也发过誓,绝对不把她在方家学到的东西告诉任何人。” “但……不包括手纸。”方文锦歉意地看着林晚,“抱歉,没能劝住她。” 林晚也是颇感心累,但又在意料之中,也是,这不论换成是谁,都不可能轻易割舍的。 林晚:“没事,我再想想办法,既然他们已经在各种手纸上抢占先机,那我们也可以从其他方面入手。” “比如之前一直说的丧葬行业,纸钱纸幡花圈,每一样都要花费大量的纸。” “还有不久就要到中秋了,我可以试试去找从事这方面的人合作。” 至于手指也继续卖,实在不行,就再降低5文钱,左右店铺都已经租好了。 说不定隔一段时间,她这个纸铺也会成为不少人的备选呢? 方文锦微微一笑,他虽然知道林晚不可能放弃,也能想到其他的办法,但是他还是想要帮她一把。 方文锦说:“不用担心,过不了多久,生意就会好起来的。” 林晚狐疑地看了方文锦一眼:“你是不是背着我干什么坏事了?” 方文锦失笑:“确实做了一件不算好事的坏事,怎么,你要把我抓起来吗?” 林晚抱着胳膊,挑眉:“那你还不赶快抗拒从严坦白从宽?” “好的,林大人,小人这就坦白从宽。”方文锦还装模作样地作了揖。 第145章 玉石生意 林晚听完方文锦的计划之后,也是缓了好一会儿,才惊叹:“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么多鬼点子呢?太厉害了吧?一石二鸟啊!” 方文锦苦笑,说道:“从前为了一口吃的,都要想破脑袋,哪里还能有别的心思去想这些。” 林晚拍手称赞过后,又不放心地问:“你真的要和方秀秀划清界线吗?真的要把马家推出去挡刀?毕竟是亲妹妹,你……” 方文锦握住林晚的手,他也不想这样,但是,方秀秀显然早已经在马家和方家之间做出了选择。 方文锦说道:“我已经不止一次给过她机会了。” “但到底是亲妹妹,我也不会真的坑害她,这个办法虽损,但是也确实能让她填上马家的窟窿。” 只是经此之后,马家的经营也要一落千丈了。 这是方秀秀自己选择的,如果她愿意回家,对林晚说一声“对不起”,方文锦自然有其他的办法,帮马家渡过难关。 但没有这么多如果。 方文锦走后,林晚决定在青阳县先住一段时间。 一方面找找其他的合作商,一方面也想看看方文锦口中的计划,是否真的能够实现。 翌日,方秀秀就差人出去办事了。 曾硕无所事事地坐在茶楼里听曲,兴致上来了,还要跟着哼一段。 “老兄,你最近怎么都不来茶楼听曲了?在忙活什么呢?都爽约几次了?” “哼哼!我?我自然是忙活大生意了!” “你?就你?你可别开玩笑了!你能做什么大生意?可别笑死我了!就你这败家子,还做生意?别到时候连底裤都赔了出去!哈哈哈!” “哼!你懂什么?小爷我现在是时来运转了!多亏小爷我慧眼识珠,才能发现商机!现在就连我那时常看我不顺眼的大哥,都对我另眼相看了!你说我厉不厉害!” 曾硕本来听曲正听得起劲,这曲子正好唱到了他喜欢的部分。 可旁边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直在絮絮叨叨的?真是吵死了! 不就是赚了几个钱吗?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一群穷酸鬼! 家里有几座赌场,还能收高利贷的曾硕,根本不把这些人的话放在眼里。 甚至觉得屏风隔壁实在是吵得很,想在结束之后,找个麻袋,把他们两个打一顿! 但是,那其中一人说的最后一句话,却吸引了曾硕。 他在家里也总是被大哥看低,他大哥时常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总说他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曾硕也不是没想过要证明自己,可是这读书他实在是读不下去,一看见书本就想打瞌睡。 做生意吧,做了几次,亏得一塌糊涂。因为这他又被他大哥嫌弃到了骨子里。 曾硕不缺钱,但是如果可以让大哥对他另眼相待,那他也想进去掺一脚。 那两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声音就低了,他们嘀哩咕噜说了一阵,就起身要离开。 曾硕赶紧追出去,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 那两人先是去了集市,一人买了两块玉石。 曾硕等他们走了之后,也走过去买了两块玉石。 才二两银子一块,不算贵,曾硕大方地掏了钱。 随后又跟在他们身后,去了怡红院。 曾硕越来越看不懂了,莫不是他动错了脑筋? 其实这两个人今天没打算出去做大生意,只是想买两块便宜玉石,逗这些小娘皮开心? 曾硕一边觉得自己的脑袋今天被驴踢了,一边又不甘心。 反正来都来了,不如再等一会儿。 曾硕找了个从前没见过的姑娘,坐在大堂里,一边与那姑娘调笑,一边观察那两个人的情况。 那两人环顾一周之后,转眼间就上了二楼。 曾硕清楚地瞧见了,他们进了哪个房间,觉得这事果然不简单。 哪有人来怡红院这种地方,还要偷偷摸摸的,跟做贼心虚一样? 曾硕又在楼下等了一会儿,果不其然,那两人不出一刻钟的时间,又从那间房里退了出来。 他们心满意足地把荷包小心翼翼都收在了怀里,其中一个人还一直向另一个人道谢。 曾硕一拍大腿,果然是来对了地方! 等到那两个人走了之后,曾硕也上了二楼,敲了敲门,不一会儿就有小厮过来开门。 帘幕后面,还坐着一个穿着华服的男人。 虽然曾硕看不清楚对面的人长什么模样,但是第一眼就觉得这个人肯定有钱! 小厮请曾硕落坐:“公子不请自来,是有何事吗?” 曾硕迟疑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地把怀中的两块玉石拿出来:“喏,这个。” 小厮一看见这两块玉石,就好似明白了些什么,立马就说:“哦!原来公子也是想和我家主子做玉石生意吗?” 曾硕心道自己猜的果然没错:“是,方才出去的那两个人是我的朋友,但刚才我在楼下和小娘子说笑了几句,没赶上趟。” 小厮给曾硕倒了一杯茶:“公子,我们远道而来,就是为了收购玉石,只要你手上有货,我家主子不在乎谁是你的朋友。” 原来是做玉石生意的,那肯定很有钱。 但曾硕也不傻,他问:“你家主子为什么不亲自和我说话?” 小厮笑了一声,说道:“公子,不是谁都有资格和我家主子说话的,像公子这样的小本买卖,我可以全权做主。” 曾硕心里憋了一口气,他们曾氏在青阳县盘踞这么多年,自从他出生开始,还没见过他没资格说话的人! 就连县太爷,他也敢凑上去说几句话! 但想到他们是从外地来的,搞不好真的有什么大背景,曾硕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曾硕不耐烦地点了点桌子上的玉石:“说说吧,你们这个玉石生意怎么做?要是价格合适,我手上可还有不少。” 小厮拿出一套工具,很是专业地查验了一番,说道:“一些小玩意,我们可以出3两银子一块的价格收购。” 曾硕的心情立马激荡起来,也顾不得刚才的不愉快了。 他花2两银子买回来,转手就能3两银子卖出去! 简直是暴利啊! 第146章 本钱不够 曾硕想到这里,便又将桌上的两块玉石收了回去,抬着下巴趾高气扬地说:“一个下人,还没有资格和本公子做生意。” 那小厮还是挂着得体的笑容:“公子,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若非大生意,我家主子不会轻易露面。” “若公子看不上我小厮的身份,手里头又没有足够的本钱,那我们之间的交易,或许就不成了。” 这小厮看起来说话体面,但仔细听来,却比曾硕还要看不起人。 曾硕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他当即就大怒,猛地一拍桌子,骂道:“好你个没眼色的蠢货,竟敢和我这样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 小厮依旧挂着得体、强硬又高高在上的笑容:“公子或许在青阳县内确实巨贾一方,但却也远远不够资格和我家主子交谈。除非是你们县令大人亲自过来,否则我对谁都是这个说辞,并不是故意瞧不起公子,还请见谅。” 曾硕被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想要当场发作,却又找不到他言语之间的漏洞。 最主要的是,曾硕这下子是真的相信了,这对主仆来头不一般。 除非是县令大人亲自来,才有资格见他一面?真是好大的口气! 可曾硕又觉得,若是没有足够的底气,怕是也说不出这番话来。 曾硕想到这里,才勉强把火气压了下去。 可没想到那个小厮居然又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放在曾硕面前:“虽然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公子,但我家主子向来宽厚待人,这点银子就当作是在下请公子喝茶的茶钱吧。” 曾硕完全没有白得二两银子的喜色,反而是更加怒不可遏:“哈?你打发叫花子呢?!” 曾硕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一个下人请吃茶,这也就罢了,关键是这个下人该死的可恶! 他虽然言语之间放低姿态,但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表现出一副看不起曾硕的样子,就好像曾硕是一个来骗吃骗喝的无赖一样! 而他口中所说的主子,更是连话都不和他说一句! 曾硕简直要气炸了!现在是谁都可以在他头上踩一脚了吗?! 曾硕干脆把那两块玉石从怀中拿出来,拍在那小厮的怀里:“你一个下人,有什么资格请我吃茶?这两块玉石,就当作是小爷请你的!” “小子你给我等着!我手上可还有不少玉石,我倒要看看你能做主做到何种地步?!”曾硕故意把资格两个字加重语气,然后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那小厮只是笑而不语,直到听见曾硕气冲冲又急匆匆下楼的脚步声,才去把门关上。 小厮随意抛玩着手里的两颗“玉石”,然后胆大妄为地直接掀开了帘幕,与他口中所谓的主子平起平坐。 “哥,瞧!白赚四两银子!” 那个一直没露面的华服男人,那挺直的腰背,在此刻,也弯了下来:“刚才可真是紧张死我吧,就怕露馅,咱们哥俩哪干过这样的活啊!” 小厮拍了拍胸口:“你这算什么啊?坐着就行,还隔着帘幕,我才是真紧张,就怕那句话没有说好,没勾起那傻子的贪念。” 华服男人深吸几口气,说道:“好了,第一关算是混过去了,这次的事情办完后,咱们哥俩在青阳县怕是混不下去了。” 小厮想到要背井离乡也有些发愁,但是想到夫人承诺给他们的银子,又释然了,那可是他们一辈子也赚不到的钱啊! 小厮重新打起精神:“哥,咱们准备准备,一会儿那傻子应该还会来。”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曾硕就回来了。 曾硕打开荷包,满满一荷包的玉石,全都掉了出来。 曾硕自认为不傻,虽然这两个人说要收玉石,但是万一他们是骗子,或者吃不下呢? 他便只买了20块,先试试看。 那小厮见只有20块,眼里的失望显而易见,从荷包里取出60两银子:“公子,这是你的酬劳。” 曾硕喜滋滋地把银子收起来。 看看他,多有远见啊,居然随便去听个曲,就遇见一个玉石商人! 这倒买倒卖,不到一个时辰,就净赚20两银子! 看他大哥以后还好意思说他是二世祖!他不过就是气运未到而已! 伸长脖子往里头看:“你们主子呢?还不露面?” 小厮将玉石收起来,直截了当地说:“除非是上千两银子的交易,否则,我家主子不轻易见客。” 曾硕早晚有机会见到他的主子,现在倒也不着急了:“行,之后我要去哪里找你们?” 小厮回道:“我们暂时住在城西偏南的一处宅子里,上面写了林氏二字。” 曾硕没功夫去搭理这个小厮了,他现在得赶紧回去筹钱,这种好事要是被别人抢了先,那他真是想哭都没地方哭了。 只是他大哥不放心他,根本不让他打理自家生意,他身上又没有多少本钱。 他虽然花钱大手大脚,但每次想要钱,还是得从账房走。 曾硕撒泼耍赖,甚至把下半年的零花钱都支了出来,总共也才300两银子,加上自己身上这些,满打满算也不过400两! 曾硕不是没有尝试过和曾毅说要去做生意,想从库房里拿一点本钱。 但是曾毅压根不信他这个弟弟,只觉得他满嘴胡言又眼高手低,指不定把钱拿出来又要被人骗走,还不如不给。 曾毅愿意花钱养着这个弟弟,但前提是他别去碰生意。 而且曾毅现在也没空去搭理他,最近那位大人对他的表现很不满意,甚少理会他。 县令大人这边,瞅准了机会,已经有要开始对他发难的迹象了。 曾毅现在得赶紧做出一个决断,如果那位大人确定不保他的话。那他就得做好准备,至少拿出1\/3的家底,去孝敬县令大人,以求县令大人看在他听话懂事的份上,放曾家一马。 曾硕看他大哥不搭理,气愤了好一会。 第二天,曾硕拿着自己所有的家当,去那老头的摊位上,买了200块玉石。 实话实说,曾硕虽然不懂玉石,但也见过玩过,他实在看不出,这玉石有什么奇妙之处,竟然让那个玉石商人特地奔走收购。 曾硕把六张一百两的银票收进怀里后,把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我瞧着这玉石不算是好玉,你们玉石商人应该比我更懂,何故还亲自跑一趟来收购?” 第147章 演员轮番上阵 小厮的额边流出一滴冷汗,这难道是计划失败了吗? 小厮想到夫人承诺给他们的天价安家费,不行,计划都已经成功一半了,绝对不能败在这里! 小厮脑子一转,立马找了个借口:“我也觉得这些玩意和石头差不多,并没有什么价值,是最次等的玉石,但是,大洋彼岸的洋鬼子就是喜欢啊。” 曾硕本来也只是随口一问,他早已经被这两次交易中,轻而易举得来的钱财迷花了眼睛。 他现在听见小厮的解释,也是了然的点点头:“哦,原来如此,你们是从沿海地区来的吧?那些洋鬼子真的喜欢这些?你们的上传几月份出发去洋鬼子的国家?” 洋鬼子的钱这么好赚吗?曾硕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也想去大洋彼岸赚点小钱。 小厮都被曾硕这一连串的发问问懵了,曾硕说的这些东西,他都没太听懂。 小厮只不过是偶尔见过一次琉璃盏,主人家在交谈的时候,他知道这是洋鬼子弄出来的玩意,这才灵机一动提了一嘴。 谁知道曾硕居然一下子就问这么多问题,小厮哪里知道这些,他甚至还以为洋鬼子是周围哪个国家的人呢。 小厮不着痕迹的咽了咽口水:“公子,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还请回吧。” 曾硕撇撇嘴:“切!还不让人问了,这是怕我抢了你们的生意啊?怎么这么小心眼?!” 等到曾硕离开后,小厮和其兄长这才松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林晚在曾府附近蹲了一天,终于看到了他出门,然后又一路跟着他,除了怡红院没有进去之外,林晚几乎掌握了所有上帝视角。 林晚知道,曾硕应该是上头了,这种时候就算有人告诉曾硕,他们是骗子,曾硕恐怕也是不会相信的。 林晚把方二河打发出去买成亲用的东西,青阳县的东西肯定比石山镇的要好。 她自己则是决定再给方秀秀添一把火。 隔天,曾硕又带着昨天赚回来的六百两银票,准备去买玉石。 可才刚刚走到摊位上,曾硕就发现,居然不止他一个人在买。 那天他在茶楼里碰上的那两个男人也在买,甚至还有一个女人也在挑挑拣拣。 没过一会儿,那三个人就几乎把那老头今天带过来的玉石包圆了。 等曾硕赶过去的时候,都已经到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地步,他就算想拦也拦不住了。 曾硕把剩下的30块玉石收进兜里,落后一步,跟着他们一起去了玉石商人那里。 曾硕站在玉石商人暂居的住所,看着那三个人走进去,心里憋屈的不行。 今天居然被人捷足先登了! 可是这也给他提了个醒,这样好的生意,可不会白白等着他徐徐图之。 随着时间的推移,肯定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发现这么好生意的! 而且也不知道他们出海的商船到底是几月份出发,更不知道他们会在这里停留多久。 曾硕焦急的踱步,他该怎么办?大哥最近忙的神龙见首不见尾,根本没有时间听他好好说,也根本不会相信他! 等等!曾硕忽然抬起头,大哥都不在家了,那现在家里岂不是他说了算? 林晚本来是想给她们再添一把火,没想到方秀秀她们也聪明,马上就安排了两个托。 而屋子里的小厮和华服男人都快纠结死了,那两个男的他们认识毕竟互相通过气。 可这个女人是从哪里来的?还这么精准的找到了这里? 这个女人也想拿玉石还钱,可这个钱他们到底是换呢,还是不换呢? 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意料之外啊!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和他们一伙的?怎么没人来给他们通个气啊! 最后小厮忍痛从荷包里拿出150两银票,买下了林晚手里的玉石。 林晚喜滋滋的拿着钱出门了,还不忘提醒门口的曾硕:“你快进去吧,最近来交易玉石的人很多。” 这一次,林晚简直是一石二鸟,既当了托,糊弄了曾硕一把。 又从方秀秀那里骗了50两银子回来。 秀秀啊,你可别怪我,你把我的生意抢了,作坊里的女工人发不出工资怎么办? 这些银子全当是补偿了。 也难怪曾硕这么上头,这么轻而易举的来钱方式,若非是曾经上过一次当,不论换成谁来恐怕都要被洗脑。 林晚哪怕知道这是一个骗局,都会忍不住,想要反向骗点零花钱。 曾硕没有进去,反而一甩袖子,离开了,他又去了集市,强硬的跟着老头回了家,逼问:“你这些东西到底是从哪来的?!” 老头被吓了一哆嗦,赶紧说:“是,是是我在后山挖的,我看这个石头长得好看,就想着拿去卖。” “小老儿发现来买的人居然还不少,就想着把价格抬高一点,好多赚一些钱,公子要是想退货,也是行的。”老头又说。 曾硕说想要卖更多的玉石,于是跟着那个老头七拐八绕,居然在山上找到了一处极其宽敞幽深的石洞。 举着火把一照,曾硕发现这石洞里,居然全都是玉石,大小都有。 曾硕虽然感觉有些怪异,这些玉石怎么成堆的散落在石洞各处? 还是说玉石的开采地就是如此? 但不管怎么样,曾硕总算是觉得自己比别人快了一步。 曾硕:“李老头,这座山是谁家的?” 李老头:“不瞒公子,这座山就是小老儿家的,早些年家里还算富裕,只是最近这十来年里渐渐没落了。” 曾硕怀疑这李老头在唬他:“当真是你的山?那地契呢?” 李老头狐疑地看着曾硕:“公子,你到底想干嘛?我可告诉你,这座山当年县令大人特地批给我的,你就算抢走了我的地契,也是无用,得在衙门过户才行!” 曾硕没想到这座山的来头居然这么大,连县令大人都牵扯到了:“李老头,你看不起谁呢?我是想把你这座山买下来。” 第148章 双管齐下 李老头听见他这句话之后,却连忙摆手:“不成不成,昨天就有人了看过了,我想出两银子买下我这座山呢!我都已经答应卖给别人了,总不好食言。” “这不管做啥生意,都得讲究一个先来后到是吧?”李老爷憨厚地笑着。 曾硕原本还有些犹豫,花这么大大价钱买下一座山,要是万一亏本了怎么办? 可是现在他一听说,有人在他之前就已经来看过了,他心底的那一点不安和犹豫又消散了。 这么多人抢着要买,那肯定是个好东西! 就像怡红院里的小桃红一样,是头牌,长得水灵,身段柔软,声音也妩媚,这就是好货!每个去怡红院的男人,都想要当她的座上宾! 只有好货才会被抢来抢去! 曾硕抹了一把脸,叉着腰指着李老头的鼻子:“两银子是吧?我出银子!” “李老头,你肯定还听过另一句话,叫价高者得,”曾硕说道,“如何?卖给他不如卖给我?你就说早就与我约定好了就行。” 曾硕这一下子就追加了两银子的败家行为,他敢断定,这小老头绝对不会拒绝! 李老头果然没有拒绝,他说道:“公子说的有道理,确实是价高者得,况且我与他们又没签订什么合约,说到底也做不得数的。” 曾硕得意地抬着下巴,像一只打了胜仗的大公鸡:“哼!小爷看上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但曾硕没有得意几分钟,就被人打断了。 林晚几乎是前后脚跟着曾硕来的,在草丛边蹲了好一会儿,才过来,说道:“大爷,你们刚才说的话我听见了,实不相瞒,我也想要这座山,既然是价高者得,那我就出两万五千两银子,大爷,您不如卖给我吧!” 李老头都快纠结死了,怎么回事呀?这怎么跟给他的剧本不一样了?这女人从哪里冒出来的?没人跟他说过这个剧情! 刚才在集市里,她就来买这个破石头,李老头有心想提醒两句,但看见曾硕远远地走了过来,便不敢吱声了。 原本还以为这是个巧合,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还跟到了这里! 这算怎么回事! “这,这,这,”李老头一咬牙,赌一把,说不定这也是故意安排的人,“倒也确实是这么个理,那……公子,这……” 曾硕怒目圆睁,忽然有一种掉进茅坑的感觉:“臭婊子!你是不是眼睛瞎?没看到我都站在这里谈好价格了?” 林晚微微一笑,却并不惧怕:“这位公子,您刚才还说价高者得,怎么现在又变成先来后到了?大爷,您看见了吗?” “就这种不讲信用的人,你今天就算答应卖给了他,他回头要是不给钱,你还是拿他没办法呀!还不如卖给我。”林晚挑衅地对着曾硕一笑。 曾硕把头发往后面一甩,真的要被气笑了:“好好好!你说怕我不给钱,怕我耍无赖,那你呢?你又怎么能保证你一定不会赖账?!” 林晚挺直腰杆,字正腔圆地说:“我家相公可是秀才,如今正在顺天府读书,准备今年秋天的秋闱,大爷你也知道,读书人最是爱惜名声,断然不会做出这种无赖的行为,可是有些人就不一定了。” 曾硕一愣,没想到面前这个臭娘们这还是个秀才娘子。 这就不能动粗了,秀才虽然穷酸,但社会地位却不低,可不好得罪,不然他大哥又要削他了。 李老头也没想到这女人一张口就是秀才娘子,他此时更加郁闷了。 这女人到底是不是一伙的?如果是一伙的,她贸然顶了个秀才娘子的名号,日后要是追究起来,怕是不太好。 可如果要不是一伙的,这女人如果真的是哪位秀才的娘子,回家把这件事情说,那秀才搞不好会发现这其中的猫腻。 这!这可真是为难了他一个老头子! 曾硕深深地吸一口气:“行行行!我不跟你一个女人计较,不就是钱吗?我出两!” 林晚目瞪口呆,这个表情不是她装的,是真的猝不及防。 这个曾硕果然是个败家子,难怪曾毅宁愿花钱养着他,也绝不让他在生意上指手画脚。 哪有人谈判加钱,是五千两五千两加价的?! 没想到曾毅肚子里那么多阴谋诡计,这唯一个弟弟,居然是个傻的冒泡的! 林晚回过神来,气愤地跺跺脚,愤然离去:“你给我等着!” 曾硕再次把头扬起来:“哼!跟我斗,还嫩了点!” 但是这么多人来强制都山的所有权,也让曾硕有了一丝丝的危机感,他得赶快把这件事情敲定下来! 曾硕和李老头说好,他明天一早就带点现钱过来,让李老头今天晚上把契约准备好。 曾硕回到家,本来还在想该怎么从库房里骗出钱来。 但家里的管家却告诉他,他大哥曾毅被扣在衙门了! 曾硕赶紧追问原因,这才知道,原来家里的赌坊又闹出了人命。 曾硕百思不得其解,以前也不是没有出过人命,毕竟是赌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可是以前不是送点礼给县太爷就好了吗?这次怎么还把人扣下了? 曾硕问管家:“这次没有送银子去打点吗?” 管家着急上火,哭丧着个脸:“怎么没有送银子?已经送了五千两白银,可是县太爷不知怎么回事,还是扣着人不放,扬言说要把我们赌坊过往的人命案子全部查一遍啊!” 曾硕的大脑一片空白,怎么会这样? 曾硕刚进家门,又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管家,你先准备钱,越多越好,我先去见见我大哥,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又花了二十两银子,才贿赂了狱司,进了牢房。 他从前,哪怕是见到县太爷,都可以上前嬉皮笑脸几句,可现在到底是怎么了? 连个狱司都敢为难他?! 曾硕一看到他大哥,就赶紧冲过去,想要一个答案:“大哥!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县令大人还有这狱司、捕快,怎么,怎么都……” 曾毅倒是平静,盘腿坐在牢房的草堆上:“你也感觉到了?” 曾硕赶紧点头:“大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曾毅缓缓睁开眼睛:“我们背后的大人要放弃我们了,县令大人自然不会对我们手下留情。” “那……”曾硕傻了眼,“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曾毅拍了拍他的头,让他不要担心:“小弟,咱们曾家这一次怕是要做好大出血的准备了。” 这么多年,他一直夹在这两位县太爷中间,左右为难。 他与尹华庭是同窗,交情也不错。但他资质平平,远不及尹华庭的才学。 尹华庭都考上秀才了,他才刚刚挣扎着混了个童生。 曾毅知道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子,考过几年秀才,但在第一轮就被刷了下去,他也不是没有努力,但他根本理解不了书上说的是什么神鬼牛蛇。 他本来想,算了吧,就子承父业,做个商人也挺好的。 可是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学院里又来了一个年轻的童生,瞧着也不过就是20岁出头。 曾毅听说,这个人家境贫寒,直到13岁才被家人送去启蒙。 但是由于交不起束修,启蒙也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秋收之后家里有了点收入,他就被家人送过去,读几个月书。 等到那一点微薄的收入用完之后,又被他的家人接回去,在家里一边干农活一边自学。 就这样,他依然在不到20岁的年纪,就考上了童生。 然后这一次又攒了好几年的积蓄,才有机会来到青阳学院读书。 第149章 狱中的悔意 曾毅很不喜欢和这样的人相处,因为那样会让他感觉自己好像是一个未开化的愚民。 可是很明显,方文锦和尹华庭都是这样的人。 从前尹华庭还在青阳学院读书的时候,每次学院里的考试都是他得第一。 现在他走了,这个每次都拿第一的人变成了方文锦。 而方文锦比尹华庭更加谦顺,也更加可怜,而且还乐于助人,同学们遇到不懂的问题都可以向他请教。不仅老师喜欢他,就连同学提起他也纷纷夸赞两句。 曾毅就更加不想和这样的人交谈了,即使他们就在同一个班级里。 但是,这时尹华庭又中了举人,地位已经是他远远不能及的了。 尹华庭风光回家,在去京城考试之前,找到了他,让他务必不要让方文锦考上秀才。 曾毅想,这怎么可能?凭方文锦的脑子,最多在青阳学院读两三年书,就能考上秀才了。 曾毅本不想答应,可是尹华庭却向他承诺,但凡他日后能够当个九品芝麻官,都会力保曾家。 曾毅动心了,答应了,故意去接近方文锦。 相处过之后,就连曾毅这样带着目的的人,都觉得方文锦确实是一个聪明的好人。 而且,曾毅听教书先生上课,他听不懂,但是听方文锦给他解读,却奇迹般地理解了。 曾毅这才明白,为什么同学们都喜欢来找方文锦问问题。 但是即使这样,曾毅也是不可能让方文锦考上秀才的。 有了利益在前面挂着,同窗?朋友?都得往后面靠。 曾毅说自己不好意思天天来问问题,就说给方文锦提供物质条件。 方文锦本来一开始是不接受的,但是后来去顺天府考试的时候,花费实在是太多了,他承受不起,只能接受了曾毅所谓的好意。 曾毅终于找到了下手的机会,考试前夕在他的食物里下了泻药。 但是连着两次考试拉了肚子之后,方文锦也感觉到了不对,哪怕自己睡大街、吃馒头,也要自己一个人。 可是,须知,一个人想要使坏,是无所不用其极的。 考院附近的包子铺就那么几家,茶水铺子也就那么几间,只要摸清楚他买食物的规律,下一点泻药,也不会就是多费一番手脚而已。 但曾毅没有想到,他这个扶不起的阿斗,在经过方文锦几年的辅导之后,在偷了他的笔记和策论之后,他居然考上了秀才! 这时,曾毅已经有一点点后悔了,方文锦的品行比尹华庭要好得多,他要是一开始就跟着方文锦混,说不定有朝一日,他还能考上举人呢? 毕竟,你有他有不如自己有,靠别人终究不如靠自己。 可是事情都已经做了,方文锦心里那颗怀疑的种子种下了,此时再想回头,无异于痴人说梦。 可他这么多年,冒着风险帮尹华庭做了那么多事,可到头来,尹华庭居然说抛弃就抛弃了。 曾毅这些年仗着有尹华庭的支持,早就已经得罪了县令大人。 如今,县令大人只怕是一察觉出他被放弃了,马上想要将他剥皮抽筋、拆吞入腹! “大哥,你的意思是县令大人想要钱?要多少?我们给还不成吗?”曾硕说道。 曾硕的声音,把曾毅拉回了现实。 曾毅说道:“要多少还不确定,但从今以后,咱们曾家怕是要败落了,那赌坊和高利贷的生意,以后怕是不能做了。” 曾硕咬紧牙关:“大哥,你放心,就算没有赌坊和高利贷,我们也能够东山再起!” 曾毅没有注意到他言语里的歧义,只道:“先送五万两去县太爷家里吧。” 五万两?曾家也是到了最近这些年才发家的,五万两银子,对于他们来说,几乎是一半的家底了。 曾硕心情沉重地回去凑好钱,又马不停蹄地去到县令大人家里。 重金讨好之下,县令大人终于松口:“明日开堂,你大哥会被无罪释放,回去等着吧。” 曾硕回家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短短一个晚上,他下巴上的青茬都长了出来。 管家很听话,说要凑钱,就真的和账房合计着,把家底全都清算了一遍。 现在曾毅不在家,就是他曾硕当家做主了,但他却开心不起来了。 想到家里以后的生意没法做,他就惆怅。 忽然,曾硕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对了!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都差点忘了! 他还结识了一个玉石商人,他已经约好了明天去交钱拿地契的! 以后他们曾家也可以做玉石生意啊! 第150章 终于上当了! 本来,曾硕是打算等开堂之后,和大哥一起去签契约的。 但是去了之后,才得知,今天开堂审案的人,居然不止一个。 而曾毅排到了最后一个。 曾硕早上去路边,简单吃了碗面条,准备一会儿吃完之后,就去衙门门口等着。 但是刚刚付完钱,他就看见有一辆华丽的马车,从他身边缓缓行过。 旁边还跟着两个小厮打扮的人,关键是他们的嘴里还说着:“公子,那座山里偏僻难行,你怎么还亲自去一趟?” 马这里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那小厮又说:“哦哦!原来是这样,那座山上居然有这种好东西,那我们赶紧过去吧,可别被别人抢了先!” 曾硕一听,神经立马就紧张了起来。 山上?好东西?! 曾硕看见车窗的帘子掀动时,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那居然是银满楼的银千澈! 银千澈去年才搞出了一个焦糖奶茶,赚得盆满钵满,能让他说出是好东西的,还能有什么? 曾硕一刻也等不了了,立马就跑回家中,拿上银票黄金,刚好凑足了三万两。 也不让准备买车了,马上就策马而行,飞奔去了李老头家里。 曾硕想,银千澈坐马车,绝对没有自己快,他一定要给曾家再挣一条出路! 曾硕动作极快,很快就跑到李老头家里,交了钱,签了契约,拿了地契。 然后才安安心心的了县城里,坐在衙门门口,等着大哥出来。 殊不知,那辆华丽的马车,根本就没有去李老头家里。 林晚跳下马车拿起工具:“现在正是垂钓的好时候,你也出来放松放松,要不然老是一个人闷在楼里,早晚要变成阴险变态。” 银千澈被夏明夏暗搀扶着走下马车,又坐上他的专属轮椅:“明明就是把我当枪使,还说什么垂钓。” 林晚一点都不尴尬,反而有理有据地说:“县令大人可是你亲舅舅,你这个当外甥的不得出点力啊?” 林晚笑道:“你要是真不乐意,就不会和我一起出门了。” “行了,既然已经出门了,那就高兴点,”林晚帮他把鱼饵钩上去,“快过来吧。” 银千澈不情不愿地推着轮椅过去了。 曾硕好不容易等到大哥被无罪释放,一回到家里,他就把身上的好东西拿出来给大哥看:“大哥,你看!咱们就算开不成赌坊也没关系,咱们可以做玉石生意!” 曾毅半信半疑地把地契拿过来一看,一座山?难道山上真的有玉石? 曾毅又问:“你花了多少钱买下来的?” 曾硕用手指比了个数:“三万两!虽然不便宜,但那山上有玉石,我也联系到了玉石商人,咱们倒买倒卖一下也能赚不少!” “大哥,你可不知道,就那座山,好多人都抢着要,我跟别人竞价,竞到了3万两,才没人跟我抢!” “而且今天早上,那银满楼的银千澈也要去买那座山的,但是被我抢了先……” 曾硕还在絮絮叨叨地诉说着自己的光荣事迹。 但是曾毅却已经听出了不对劲,银千澈?这位可是县令大人的亲外甥。 曾毅不放心,又问:“曾硕,你先和我说说,你怎么会认识玉石商人?” 认识了玉石商人,又恰好买下了一座有玉石的山。 曾硕脑子笨,又向来不学无术,这些曾毅都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不让他打理家里的产业。 曾硕真的会这么好运气吗? 曾硕他自己也被大哥严肃的语气吓到了,赶紧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全部吐了出来:“大,大哥,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曾毅的脸色黑得吓人。 好半天,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看来,县令大人是不准备给我们活路了。” 曾硕被吓傻了,这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大哥突然说这样的话? 曾硕小心翼翼地问:“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曾毅真的想揍这个蠢弟弟一顿,早就跟他说了,让他这段时间安分一点,结果还是四处招摇,让人下了套。 曾毅简直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还不明白吗?你让人下了套了!什么玉石生意,都是假的!” 曾硕把昨天还没有来得及交易的玉石拿了出来,结结巴巴地说:“可是,可是,那座山上真的有玉石啊!我去看了的!” 曾毅把他手中所谓的玉石拿过来一看,差点两眼一黑:“这些年也没少过你吃的喝的,你身上也不是没有带过玉饰!你看看这像玉吗?!手感这么糙,顶多就是一些长得像玉的石头!” 曾硕不敢置信自己被骗了,他可是把家里剩下的大半个家底都掏空了! 曾硕傻傻地辩解:“可是那个玉石商人和我说,这些玉石是要送去西洋的,说是西洋那边的洋鬼子就喜欢这些啊……” 曾毅从昨天到今天,几乎是粒米未进,这会儿被这个弟弟气得脑袋一晕,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 把曾硕吓得赶紧去扶他。 但是曾毅却挥开了他的手:“唉!你!真是……!你现在赶紧带着人去看看,那所谓的玉石商人还在不在!要是还在,就赶紧把人抓住!” 曾硕已经信了大半,但心里总是还存着侥幸。 可是他们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大哥的话他不敢不听,马上带着十几个家丁跑去那个玉石商人的住所。 敲了十几遍门,里面却毫无动静。 曾硕心里凉了半截,手脚都忍不住地颤抖,知道这次自己真的是被骗了:“打开……把门给我踢开!” 几个家丁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个大木桩,连撞了十几下,大门轰的一声被撞开了。 曾硕让他们四处寻找,看看还有没有人没走的。 但是四处搜了个遍,却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曾硕垂头丧气地带着人回了家,直接跪在他大哥的床边,悔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哥,对不起,是我被猪油蒙了心,居然没有看出来,他们是一群骗子!大哥,你,你揍我吧!” 曾毅躺在床上,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是眼神却清明了不少:“罢了罢了,这县令大人有心想整死我们,就算你不上这个套,他也会想别的招。” 第151章 恶霸问斩 方秀秀看着桌子上的三万两,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有了这些钱,马家的账就能平下大半了,剩下的怎么慢慢来,现在生意也不错,总能还清的。” 夫人高兴之余,还有些担心:“你真的不要紧吗?即使你偷学了他们的秘方,可你大哥还是帮了你,就连你大嫂也在暗地里帮了不少。” “秀秀,家人诚可贵,不要为了一时的冲动,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夫人乐观地想:“就算咱们不卖手纸也无妨,把马家闲置的田地铺子倒手一卖,也能把钱庄的债务还清,咱们以后靠着纸坊也能吃穿不愁。” “马家就是这么发家的,咱们也可以,没必要为了这些,连亲人都不要了。”夫人说道。 方秀秀抿了抿嘴,她心里的怨恨,其实早就散了大半,只是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 但是夫人说得也对,要是她真的因为这件事情断绝六亲,以后恐怕也会后悔。 方秀秀迟疑着说:“那我过两天跑一趟顺天府吧,好当面和大哥道歉,然后再和大嫂……解释一下。” 然而不等方秀秀出门,曾毅和曾硕就带着人找上了门。 哪怕方秀秀她们做得再隐秘,可是曾家就是靠着黑色产业发家的,他们总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每条证据都指向马家。 立马一不做二不休,带着家丁找上了门!势必要让他们把吃进去的钱吐出来! 可是煮熟的鸭子,怎么能到嘴飞了呢? 方秀秀和夫人可不答应,无论他们怎么说,反正就是不承认。 逼到最后无法,两个府上的家丁居然打了起来。 林晚早就溜到了附近看热闹,一看曾毅带着人找到了马府,立刻就想跑去登堂击鼓。 但是县令大人既然已经容不下曾家,他自己定然也是安排了眼线的。 林晚刚刚跑到一半,就发现已经有一队训练有素的捕快,朝着马府的方向跑过去了。 林晚停住了脚步,喘了好几口气,才把气喘匀。 又折回去看热闹。 不出三刻钟的功夫,马家和曾家所有参与闹事的人,全部被捕快带回了县衙。 这其中也包括了方秀秀、夫人、曾毅和曾硕,这四个主事人。 曾毅即使知道他们大概是蛇鼠一窝,但也忍不住控诉方秀秀她们骗钱骗财。 可是方秀秀她们两人又怎么可能会承认,张嘴就是自己在家里待得好好的,无端被人闯进家门,打砸财物,还咄咄逼人的要让他们赔偿。 双方僵持不下。 虽然县令大人心知肚明,但还是意思意思地把方秀秀她们一起关押了三天。 可是三天之后,县令大人又把从前的人命案子翻出来,直言上次审错了,因为又出现了新的证据。 曾毅没想到县令大人这么狠心,他们曾家,可是有大半的家底都进了县令大人的口袋。 可即使是这样,县令大人还是要将他们连根拔起。 曾毅本想以最后一点家底来贿赂县令大人,希望他能看在这些财物的份上,至少放曾硕一马。 但是县令大人却不松口,以雷霆之势,将曾府所有重要人物全部关了起来,等待秋后问斩。 女眷及其他下人全部流放去岭南。 县令大人想要处置这一帮恶虫是真,但是他想要曾家的家产也是真。 方文锦从一开始就知道,林晚也渐渐看明白了。 县令大人断不可能会因为曾家剩下的那些家业,而放人一马。只要他不蠢就会知道,这样只是白白给人留下把柄。 至于,要是以后有巡察御史下来考察政绩,询问曾家的家业为何无故少了这么多,县令大人也有自己的说辞。 马家在背后搞出了这些鬼名堂,方文锦早就和他一五一十的说过了,他也早就掌握了证据,那几个弄虚作假的人,还未出青阳县内,就被他扣住了。 被逼着签字画押后,一刀就抹了脖子。 若有巡察御史发现这其中的猫腻,县令大人完全可以推到马家头上。 林晚和方二河在青阳县待了半个月,其中也做过不少努力,总算等到了这则喜讯。 至此,青阳县的恶霸少了一家。 方文锦也勉强算是报了仇。 林晚和方二河当天就在小院子里摆了一桌好酒好菜。 为方文锦总算找回了公道、报了仇,干了好几杯! 喝到半醉,方二河忽然大着舌头,含糊不清地说:“大嫂,你说,姐姐她怎么能偷袭我们的创意呢?!” 林晚含笑着给他倒了一杯清茶:“喝多了就去睡觉吧,这叫抄袭、偷窃。” 方二河这段日子,虽然总是被林晚打发出去,但是他在青阳县买成亲的物品,跑来跑去,也总能知道马家的手纸。 这些事不难打听,一问就知道。 方二河可能是真的喝大了,还在说:“我就不明白了,他们家多好啊,他为什么就非得去……” 方二河话未说完,就一头磕在桌子上。 林晚无奈地摇摇头,把方二河半拖半拽地推到床上去。 现在,因为马氏纸坊两个主事人都背上了一则说不清道不明的官司,引起了不小的非议。 林晚的小纸铺又开始渐渐有了人气大家口耳相传,被越来越多的人知晓了。 而且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话,居然有不少人都知道,这间纸铺是今天的廪生娘子开办的。 廪生!秀才的第一名! 家里有钱的大多都会送孩子上学,大家都想来沾沾喜气。 生意就更好了。 林晚趁此机会,在原有的40文钱一刀纸的价格上,再降5文钱,对外就说是开业大酬宾。 但实际上,从此以后,这个价格就定在35文钱上了。 这之后,林晚又和青阳县最大的两间丧葬店铺展开了合作,把那些有些许瑕疵皮损的纸,以20文一刀的价格,卖给他们。 做完了这些,眼瞅着就要到方二河的好日子了。 林晚赶紧写了一封加急信,送去顺天学院,让他抓紧请假回家。 林晚和方二河租了两辆马车,才把东西全部运回去。 给家里的几个女工人放了一个星期的假。 然后全家出动,把家里布置成喜气洋洋的样子。 但是这个所有人,却不包括方二河,因为方二河在向葵家里挂灯笼,贴喜联,忙得不亦乐乎。 第152章 乡村产业 方文锦现在也是学业重、任务大,直到方二河成亲的前一天才匆匆赶回来。 热热闹闹的婚礼过后,方家这七口之家,成功变成八口之家。 方文锦还要为不是即将到来的科举而奋斗,婚礼后的第二天就走了。 由于现在青阳县对手纸的需求量大增,现在工人的数量显然已经有些供不应求了。 林晚在月底30号,给这一批的女工人结完工资后,这一次直接按照报名的先后顺序,招了15个女工人。 几乎每个小家庭都在林晚这个小作坊里挣到了钱,大家都乐得合不拢嘴。 尤其是当她们知道,她们制作出来的手纸,得到了越来越多的人认可时,简直高兴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他们大饼村,在这片土地上扎根了几十年,一直都是周围十几个村落贫穷的代表。 没钱没地没人脉。 像这附近最有钱的周家村,他们的土地肥沃,而且他们还反其道而行之,那么肥沃的土地上,却又不种地。 准确来说,是不完全种地。 他们种桃树种杏树种梨树,一来树上结出来的果子可以卖钱,二来等到开花的季节,会吸引很多游客过来。 只要人多了,钱就好挣了。 而且周家村还有好几个秀才,甚至还出过一位举人,只是那位举人早已经搬离了周家村。 据说当初这个种果树吸引游客的方法,还是那个举人想出来的。 周家村的人虽然住在乡下,但思想却比其他人要先进很多,他们早已经意识到了,读书真的可以变聪明,而且真的可以改变命运。 他们村甚至还自己开办了一个给孩子启蒙的小学堂,当初方文锦启蒙时,就是在他们那个小学堂里读的书。 这附近有钱的村庄,大多都不是靠种田赚的钱。 只是大饼村的人,万万没想到,这么快,他们也有了属于自己的乡村产业。 从今以后,他们出去同别人说话,腰杆子都可以挺直了! 林晚见这新婚夫妇整天蜜里调油,是大家都住在一块儿,有时候碰见了也难免尴尬。 林晚想了一个下午,把他们叫到房间里来:“青阳县的纸铺,现在生意很好,但是管事的掌柜却是请来的外援。” “我这几天一直在琢磨着一件事,虽然也可以花钱雇人干活,但总归不如掌握在自己手里,你们说呢?”林晚说道。 方二河牵着向葵的手,他大概猜到了大嫂的意思,可是他们才刚成亲不到半月。 这个时候新婚丈夫就要离家,新妇心里该是何等滋味? 向葵也许会理解他,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闲言碎语,总是逃不过被人议论的。 方二河为难地低下了头:“大嫂,能不能……再等等?” 向葵果然不是那些小肚鸡肠的女人,她立马就安慰说:“二河,既然大嫂有心让你学,那你就去吧,从这里到青阳县也不是很远,我骑着小驴两个时辰就到了。” 林晚哭笑不得:“又不是那种看不得媳妇好的恶毒婆婆,何至于刚成亲就拆散你们?” 方二河一愣:“大嫂,那你刚才的意思是……?” 林晚无奈道:“我是想让你们夫妻俩一起过去,打理那个店铺,和掌柜多看多学,不懂就问。” “学学人家是怎么做事做人的,咱们以后再起炉灶,也能照搬照套。”林晚说道。 方二河一听,脸上的愁容顿时消散,露出了几颗鲜亮的大门牙:“那可太好了!” “大嫂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方二河保证道。 林晚颔首道:“有道是,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白天你们就在一旁看着学着,等到晚上再把今天学到的东西记下来,以后忘了再回过去看一眼。” “等未来你们学成出师,拿上你们自己的笔记,也好当个半吊子的教书先生,回家来教教我们。” 林晚本是开玩笑地随口一说,但是方二河却记在了心上,严肃的点了点头。 “大嫂,我们一定好好记!等我们抽空回家,就把我们学到的,记下的东西全部教给大家!”方二河说道。 林晚欣慰地点点头:“好啦,那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你们回去收拾收拾行李,这两天就准备出发吧。” 向葵一个落落大方的人,此时却有些犹豫不定:“大嫂,让我也去,是去照顾二河的生活起居,还是……” 林晚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让你们一起去学东西,方二河他又不是没手没脚。” “成亲之前他还不是完完整整地长大到20岁,总不至于成亲之后人就废了吧?” “夫妻齐心其利断金,你们就好好学,不过你们刚去,肯定是得先从店小二做起的,这个差事可是累人得很。”林晚说道。 向葵张了张嘴,许久才说:“只是…向来,女子除了针织女红,很少有机会再去学其他的东西,而且我还是个外人……” 林晚不等她说完就打断她:“向葵,我们家里从来不讲究这个。” 林晚开了个玩笑,想要缓和下气氛:“在我们家里,不管你是男人、女人还是小孩,都要被当驴使。” “而且,谁说你是外人了?!你是我们方家的媳妇,就是我们方家的一员,这可是拜过天地,得到天地认证的!”林晚的语气又严肃起来。 向葵心里不安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脸上也舒展了笑容:“好,大嫂,我知道了。” 这小夫妻俩动作迅速,一晚上就把行李收拾好了,本来准备第二天就出发的。 但是方子轩知道后,却撒泼耍赖,死活都要跟着去,直接趴在驴背上不肯下来:“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阿娘!我也想去学怎么做生意!为什么他们能去我就不能去?!阿娘你偏心!” 方子轩吱哇大叫。 林晚走过去揪住他的耳朵:“他们这是去当店小二,离学做生意还差得远,你现在才多大?你去能做什么?” 方子轩把头一偏,但碍于被揪住了耳朵,又转了回来,不服气地说:“二叔招待男客人,二婶招待女客人,我招待小客人,不行吗?” 林晚无言以对,这还真的有点反驳不了。 “你爹爹给你留下的学习任务,你完成了吗?”林晚可不放心这么屁大点的孩子,在青阳县里到处乱窜。 方子轩眨了眨眼睛,忽然从驴背上跳了下来,讨好卖乖地对林晚说:“阿娘,爹爹留下来的那些东西,我一个人学学不会,不如你让我去青阳县的学堂读书吧!” 林晚知道读书要有氛围,孟母三迁便是如此。 她是不指望这个臭小子能有多大的出息,但是起码义务教育要完成吧。 所以,她即使知道这臭小子其实还是对做生意感兴趣,变着花样想去青阳县,压根就不是为了读书。 但还是答应了他。 儿啊,为娘现在可是该出力出力,该出钱出钱,你以后要是还被人说是一个只知铜臭味的文盲,那可就怪不了我了。 第153章 提升内在 就这样,行程又拖慢了一天。 不过有了方子轩这个例子,林晚便想着,干脆把两个孩子一起送去青阳县,好歹也有个伴儿。 林晚便跟方子琴说:“我听说青阳县还有一个女德班,子琴也去听听看,好不好?” 身处这个时代,林晚没有那么天真,她不可凭一己之力,改变规则。 那既然改变不了规则,那起码也要了解规则。 不然万一哪天挑动了别人的神经,自己却还不知道。 只要方子琴还要嫁人,只要她嫁的不是农户,不是方家可以拿捏的家庭,那她就必须知道这些车轱辘事。 林晚觉得,只有了解规则,才能规避规则:“阿娘并不想让这些女则女训来圈禁你,但是咱们女子想要在这个时代好好生活下去,是很难的。” “只有知道这些,了解这些,才能巧妙地避开这些。”林晚说道。 方子琴原本并不想去,她甚至抱住方淼淼的胳膊,想让小姑为自己说几句话。 但是听完林晚的话之后,方子琴还是不甘不愿地点了点头:“好。” 就这样又过了一天,一家五口全部收拾好行李,出发去县城。 林晚舍不得让家里的驴拉这么重的车,便把向娘子家里的驴也借了过来。 向娘子是对自家闺女一万个舍不得的,向葵从出生开始,就没有离过她这么远。 向娘子含泪叮嘱她:“去了那边一定要好好吃饭,说话做事都客气一点,不要和别人吵架,好好学本事……” 向葵哭笑不得地说:“娘,我们只是去一趟县城,等过几天得了空,我们还回来的呢,怎么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 向娘子往自家闺女头上一拍:“跟你说话,你记没记住?” 向葵赶紧点点头:“我知道,我晓得了!” 驴车走到县城的时候,还不到中午,大伙把行李从车上卸下来,搬进小院子里,然后又去外面吃了顿饭。 随后,林晚领着他们小夫妻两人去见了纸铺的掌柜:“掌柜,这是我家里的两个亲戚,认识一些字,也会简单的算数,你这有什么苦活累活都可以交给他们来做。” 掌柜或许是早上得到别人的提醒,并没有抗拒,但还是实话实说:“原先店里只有一个伙计,但是这段时间忙,我又新招了一个。” “林老板想给自家亲戚安排一个活计,那自然是行的,可是那个孩子找份活儿不容易,好歹让他们把这个月干完吧?”掌柜说道。 林晚一听就知道掌柜的顾虑:“掌柜只管放心,只要不偷奸耍滑,我是不会辞退任何人的。” “我想去朝阳县也开一家纸铺,所以才会把他们送过来,跟着掌柜学习一下,绝对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林晚安抚住了掌柜。 方二河和向葵的态度也谦虚。 双方还算和睦。 做完了这一桩事,林晚又开始给方子轩找学堂。 林晚带着方子轩去了三家学堂 ,全都是县城里颇有声望的学堂。 里头的教书先生也对方子轩进行了考核,主要是想知道他有没有启蒙,又学了多少东西。 方子轩人不笨,只是不愿意把心思花在学习上。 但即使这样,在林晚和方文锦的耳提面命之下,还是学了不少东西,远超普通小孩。 三个学堂的教书先生都对方子轩挺满意的。 但林晚还是先问过方子轩的意愿:“你想去哪一家学堂?都可以,看你自己喜欢。” 方子轩眼珠子一转,挑了一家离纸铺最近的学院。 林晚知道他的小心思,却没有戳破:“你啊,不管你放学之后想做什么,但是上学的时候,必须认真听课,知道吗?” 方子轩赶紧保证:“我一定会认真完成功课的!” 第二天,林晚就给方子轩准备一个小书箱,里面放着笔墨纸砚。 小小的书箱背在小小的人身上,还真有一种吾家有儿初成长,背着书包去上学的感觉。 林晚给方子轩送到学堂门口:“受了委屈,回家说知道吗?” 方子轩撇撇嘴:“哼哼!我用体重也能碾压他们!” 解决了方子轩的上学问题,现在就只剩下方子琴。 为了这个,林晚头痛了好久。 因为,林晚也只是想让方子琴简单了解一下规则而已,并不想让她真的去照搬照旧。 别到时候一个不注意学深了,反而不好。 而且,这种地方是非肯定多。 里面全都是一群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评论里闲得无聊,恐怕大多数人也就是插花刺绣,然后在背后拉小团体,蛐蛐别人。 相比起方子轩,林晚更怕方子琴受欺负。 方子琴又总是一副不开口的木讷性子,要是真的受了委屈,恐怕也不会和别人说。 林晚挑挑拣拣,其实也没有多少可以挑拣的余地。 但她还是比较来比较去,选了一家口碑比较好的女德学院。 隔天,照例送着方子琴去了学堂。 林晚本来想着待几天,等他们全都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之后,她就回家去。 家里还有一个小作坊,不能长时间离人。 而且,现在方二河来了县城,方大雷又因为春耕忙得少时间。 抄纸这道工序就剩下方三猛一个人了,肯定忙不过来的。 也不知道家里现在怎么样了,这回去之后,还得在村里找一个人品信得过得,来一起完成抄纸这道最后工序。 但没想到短短两天之后,大家就状况频出。 第一个出事的,就是方子轩。 告状都告到林晚这里来了。 第154章 三月之期 又是一个清晨,林晚准备照例先送方子轩去学堂,然后再送方子琴去女德班。 不成想,刚到学堂门口,她们一大两小三人就被堵住了。 一个妇人似乎是专程在这里堵她们的。 她一看到林晚她们来了,马上就走下马车:“你就是方子轩的娘吧?” 对方来势汹汹,一看就不好惹。 林晚低头瞥了一眼方子轩,方子轩心虚地把眼睛挪开。 林晚这下就知道了,看来还真是方子轩这臭小子在学堂惹了事。 对方家长找过来也不奇怪。 林晚猜测,别是给人家孩子打了。 林晚笑着问道:“这位姐姐,有什么事吗?” 那个妇人怒气冲冲:“敢情你还不知道你家孩子干的好事?你们是怎么当父母的?!学堂是给孩子们启蒙的地方,是认真学习的地方!结果你家孩子一来,就把学堂搞得乌烟瘴气!” 林晚虽然会维护孩子,但他要是真的在学校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那也绝对是要挨一顿胖揍的! 林晚:“哦?方子轩,说说吧,你在学堂里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方子轩就心虚了一下下,马上又理直气壮起来:“我可没做什么,这都是大家心甘情愿的事情,婶婶你怎么这样讲话?讲得我好像是一个成天干坏事的小孩!” 那个妇人从袖子里抽出一沓纸,气愤地说:“看看这是什么?!学堂是读书的地方,不是给你们倒腾买卖的地方!” “真要这么缺钱,还来读什么书?不如专心去做买卖吧!” 这妇人的眼睛都快喷火了,似乎是终于抓住了影响自己孩子学习的罪魁祸首:“难怪我家孩子功课这么差,敢情是有你们这些搅屎棍在!影响了我的孩子考状元!” 在学校做买卖这事确实不合理,要是真的像以前那样穷困潦倒,也就算了,可是现在家里也不缺那三瓜两枣。 这属于是本末倒置了。 就算这妇人不说,等林晚知道了,也要胖揍方子轩一顿。 但是吧,你把你家孩子成绩差的帽子扣在方子轩身上,这就多少有点不讲道理了。 先不说在学校里做买卖是不是真的会让同班的学生成绩下降,就说方子轩,他才上了几天学啊? 林晚还就不信了,一个方子轩真有这么大的威力,短短几天就能让一个好学生变成一个差学生! 这时候正是上学上工的钟点,学堂门口已经围过来了不少学生和家长。 林晚略微一扫,今天这件事如果不能和平解决,那方子轩恐怕就要面临转学的危机了。 虽然转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晚笑着说:“这位姐姐,您说这话就有失偏颇了,您要是有什么事,咱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但是您在学堂门口大喊大叫,实在是不符合未来状元娘亲的身份啊。” “况且,”林晚话锋一转,笑侃道,“你说我家孩子是搅屎棍倒也算了,但你怎么能骂学堂里的其他孩子呢?” 那妇人一愣,然后立刻反驳:“你说八道什么?” 林晚捂嘴笑道:“说我家孩子是搅屎棍,那几个都是在变相的说其他的孩子都是屎?” 妇人的脸上顿时像个调色盘,五彩缤纷:“你,你,你乱说什么呢?!” 周围其他人也纷纷忍俊不禁。 那个妇人的孩子从马车上跳下来,羞怒地说:“娘!我都说了是我自己想买,你在这里吵吵嚷嚷什么呢?你快回去吧!别在这里丢人了!” 那孩子整张肥脸都皱了起来,似乎是真的觉得很丢脸,马上就快步跑了进去。 林晚再度感觉心里不适,这对母子之间的相处,明显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林晚又是一巴掌拍在方子轩的头上:“看到没,刚才那个反面教材,你以后要是敢这样,一点礼貌都没有,我就把你赶出家门,自生自灭。” 方子轩揉了揉脑袋瓜子,郁闷地点点头。老实说他以前也是这样的性格,但后来不是棍棒底下出孝子嘛,被打服了。 林晚又道:“我知道相比起读书,你更喜欢做生意,但比起无聊的书本,你更喜欢现实的银子。” “但不管怎么样,书还是要继续读的,你现在还小,做生意等以后找到再说。”林晚说道,“那你从同学手里拿到的钱,全部退回去。” 方子轩有些舍不得,那可是他费了好大的嘴皮子,才赚回来的钱:“阿娘,你刚才不是听到了吗?我又没有强迫他们,我只是和他们简单说了一下,他们自己想买,然后我就卖给他们。” 林晚有些头疼,但还是坚持说:“不管怎么样,钱全部退回去。” 林晚看见方子轩闷闷不乐的小脸,又道:“如果他们真的想买,你就介绍他们去咱们家的纸铺,总归不能在学堂里搞这些一蛾子。” 方子轩还是些不高兴,感觉浑身都提不起劲:“哦,我知道了。” 林晚心中一叹,决定在他的脑袋瓜前面吊一个萝卜:“这样吧,我听说这几所启蒙学堂,每隔三个月就要进行一次考试大比。” “如果你能在三个月之后的考试中,考到全县前三名,那未来开新铺子,你就是我们的小店主,怎么样?”林晚说道。 林晚总觉得这些孩子还太小,但是仔细想来,这古代许多人十三四岁都当爹了。 就说金星言这个小屁孩,不也是十岁出头的年纪,不也照样把青阳县的金玉楼经营得风生水起。 林晚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大胆地尝试一下。 方子轩一听,果然眼睛都明亮了不少,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好!我一定能考进前三名!阿娘,你帮我把店铺准备好吧!” 林晚“哟”了一声,笑道:“这么自信?你才刚入学几天啊?比得过人在学到几年的?” 方子轩哼哼一笑,挺起小胸脯:“那还有四五十岁都没有考上秀才的童生呢,但不是也照样有十四五岁就考上了秀才的人?功课这个东西,又不看年纪。” 方子轩的大胆发言,引起了不少人的震惊和鄙视。 这狗日的到底是谁啊?这么狂? 刚入学堂几天就想要考进全县前三?他是不是大早上的还没有睡醒? 方子轩的狂妄发言,短短半天之内,就在整个学堂里传开了。 就连上课的教书先生,都知道了这件事情,但他们也只是纷纷摇头。 方子轩入学堂时自然是经过考核的,诚然考试成绩还不错,如果虚心学习,过个三五年,兴许就能从启蒙学堂毕业,然后再去青阳书院,继续学习深造。 可是短短三个月,他就想考到全县前三?他这是想把别人三五年的学习成果,压缩到三个月吗? 确实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恐怕也是个伤仲永。 不过,话又说回来,方子轩这个学子确实是个好苗子,如果经历了三个月之后的挫折,还能够重新爬起来,虚心学习的话,还有挽救的余地。 从这一天早上开始,方子轩不管干什么,不管去哪里,都得到了万众瞩目的加成效果。 但是方子轩却好像完全感知不到,好像从这一刻开始,对书本和知识产生了无尽的热爱,似乎书本里真的有了黄金屋。 就连上厕所都要捧着书,吃饭吃着吃着眼神就放空了,嘴里还念念有词。 第155章 一打五的女将军? 林晚原本只是想用这个胡萝卜吊着方子轩走,在她预想里,方子轩哪怕就是再聪明,至少也得花个一两年的功夫,才能考进前三。 但没想到自从那天之后,方子轩这个小胖墩就像是疯魔了一样,走也读书坐也读书。 甚至还专门写信送去了顺天书院,希望能得到一些来自亲爹的指导。 林晚用胡萝卜成功吊住了方子轩,原本打算过两三天就回去的,但是方子轩这疯劲,直接把林晚吓得有点不敢走了。 短短五天的时间,不知道是不是林晚这个老母亲的错觉,她居然觉得这个小胖墩好像瘦了一点? 林晚一边汗颜,她当初读书的时候,要是有方子轩这么强的执行力,恐怕早就考上清华北大了。 一边又心疼,她是不是定的目标太高了,要不把目标降一点吧,比如考进前十名? 方二河和向葵现在也是早出晚归,每天要在纸铺忙活,他们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就算有心想照顾这个侄子,恐怕也是有心无力,不能面面俱到。 这么一想,林晚就更不放心这个小胖墩了。 可是眼瞅着纸铺那边生意越来越好,丧葬用品那边已经开始初步合作,她要是不尽快回去挑选一个品性好的人去抄纸,手纸恐怕很快就会供不应求。 但是,林晚在送这两个孩子去学堂的时候,看到了别人马车旁边跟着的小厮。 看到了有些富家子弟身边跟着的书童。 林晚心里突然有了点想法,她恍然想起来,这个地方是可以买卖奴隶的。 林晚想,她或许也可以去买几个奴隶回来,照顾孩子们的日常起居,反正奴籍和户籍握在他们自己手里,那些人也跑不掉,应该也不会起歹心。 等忙完这段时间,他们为林晚打工,还清了买他们所花的银子。 林晚也可以放他们自由。 林晚想到这里,说干就干,准备今天早上把两个孩子送去上学之后,就去奴隶市场转一转。 现在方子轩乖多了,林晚倒是不担心他再惹事,只是担心他会不会读书把自己的身体搞垮。 至于方子琴,向来听话,也不需要她担心。 等买好奴隶,调教一番,她就可以回去了。 然而今天早上,又发生了一件让林晚大跌眼镜的事情。 那就是……林晚又被学生家长堵了。 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但是被堵的人都是林晚。 林晚看着乖巧地抓着自己衣袖的方子琴,天平立刻就倾斜了,她断定,这个人肯定就是来找茬的! 林晚把方子琴护在身后:“说话就说话,你指什么手?你这么长的指甲都快戳到我眼睛里了!” 这是一个上了年纪,大概50岁出头的妇人。 她手上还牵着一个同样十岁出头的小姑娘,但是小姑娘的状况,有些惨不忍睹。 她不仅眼睛淤青,脸上有擦伤,就连手都骨折了,哭哭啼啼地跟在自己奶奶身后,看上去好不可怜。 人们总是会同情弱势的地方,立马舆论的声音就朝一边倒。 “哟!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怎么伤成了这样?” “太可怜了,怎么下这么重的手啊?” “小孩子之间有些吵吵闹闹也正常,骂几句就算了,怎么还动手啊?尤其还是个小姑娘,要是破相了,这以后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 周围的议论声音不小,小姑娘摸着自己的眼睛,哭得更大声了,她以后可是要嫁去别人家里当主母的,要是真的破相了,可怎么办呀! 林晚阴沉着一张脸,转过身弯腰,问方子琴:“她身上的伤,是你打的吗?” 方子琴害怕地摇摇头,手指攥得更紧了:“阿娘,不是我。” 林晚相信方子琴,别说方子琴这瘦瘦弱弱的样子,能不能打得过。 就说,如果真的是双方打架,方子琴身上怎么可能一点伤都没有? 林晚又站了起来,平静且大声地说:“听见没有,我家姑娘说她没有动手打过人。” “况且如果真的是打架,就我们姑娘这瘦瘦小小的样子,身上怎么可能一点伤痕都没有?” “老太婆,你要是想讹人,那就找错对象了!”林晚说道。 一边倒的舆论又开始有了争议:“她说的倒也有道理,既然是两个人打架,那另一个人怎么毫发无伤?” “对啊,这个老妇指控的另一个女孩,瘦瘦小小的,她真的有力气吗?” 老妇心疼地抱住自家孙女,对着那几个唱反调的路人一通骂。 然后,她又对林晚说:“你等着吧,可不止我孙女一个人受了伤,还有另外四个小姑娘也同样受了伤,你今天要是不拿个说法出来,咱们没完!” 林晚呵呵一笑,觉得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老太婆,我没有听错吧?你的意思是我家姑娘这么瘦瘦小小的个子,能够以一敌五?” “把五个至少和你家孙女同样年纪的小姑娘,全部殴打一顿,杀得片甲不留?” “哈!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都不该送她来女德班,我应该把她往女将军这方面培养!”林晚说道。 林晚讽刺的意思不言而喻:“泼脏水不是这么泼的,讹人不是这么讹的! “你们这是看我家姑娘好欺负,就合起伙来把什么事都推到她身上是吧?” 第156章 霸凌 林晚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到了怒发冲冠的程度了,她虽然早就担心方子琴会被别人欺负,但是真的遇到了这种事情,还是觉得不可理喻、怒不可遏! 她家方子琴,这么乖乖巧巧的一个小姑娘,平常说话都不敢太大声。 都这样了,居然还有人敢这么造谣,说她家方子琴以一敌五,把其他五个同龄人全部揍了一遍?!! 你到底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周围其他看热闹的人,现在觉得这个老妇是胡说八道。 老妇知道自己的理由站不住脚,现在被大家一指责,有些慌张。 但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因为其他四个女孩的家长也走了过来。 她们每个人的手上,都牵着一个受了伤的女孩。 皆是怒气冲冲地看着方子琴。 随后,又对林晚这个家长说:“今天这件事情,你必须给一个说法,哪里有这样欺负人的?” 林晚表示,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一下,好笑地点点头:“好好好!今天这件事情确实要有一个说法!” “是这几个小丫头自己说的?她们是被方子琴打伤的?”林晚盯着这几个惨兮兮的小姑娘。 几个小姑娘沉默着点点头。 林晚嗤笑一声:“好,既然这样,那我问你们,方子琴她为什么要打你们?既然是吵架,那总得有个理由!” 几个小丫头自知理亏,不敢出声。 反倒是方子琴怯生生地从林晚的背后探出一个小脑袋:“阿娘,昨天下午,这个姐姐把我围住,骂我是从乡下来的小狗,还骂阿娘……很不好听……” 林晚大怒,她就知道是这样! 方子琴才来这个女德班多久啊?!连人都认不全,怎么可能主动惹是生非?! 肯定是有人在挑事! 居然还是五个人欺负一个人!太可恶了! 林晚原本不相信方子琴能够一打五,但是人在受到危险的时候,确实能够爆发出不一样的力量。 但林晚认为,方子琴做得完全没有错! 受到霸凌的时候,就该第一时间出手回击!就该把她们打得满地找牙! 让她们不敢变本加厉,从此以后心生退怯,以后才不敢欺负自己! 林晚心疼地看着方子琴,是她们有错在先,打了就打了! 大不了赔点医药费就是了! 要是方子琴被这么欺负了,还是一声不吭的话,林晚才会更加头疼! 现在不过就是破费一点钱而已,小事!赔! 但林晚的手刚刚摸上腰间的荷包,就又被方子琴拉住了:“阿娘,她们一直在辱骂我,还一直推我,我又打不赢她们,就只能躲。” 方子琴把袖子撸起来,给他们看自己手背上的青紫:“对不起,阿娘,是我太懦弱了。” “但是我真的没有打她们,最后一堂课的时候,这几个姐姐逃课了,没有上课,在学堂里的秋千上玩耍。” “结果荡秋千的树枝垮了,所以她们才会受伤,她们受伤的时候,我在课堂上学习,女先生和其他姐姐都可以作证的,她们身上的伤真的与我无关。”方子琴红着眼睛,把袖子放下去。 林晚心急如焚,把方子琴两边手上的袖子全部拉起来看了一下,全部都是青青紫紫的淤青:“方子琴!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受了欺负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昨天不是你第一次被他们欺负吧!?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怎么样?疼不疼?身上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了?” 方子琴的伤都在衣服里面,林晚看不到,再加上方子琴一声不吭,一句疼都不喊,以至于林晚一直被瞒在鼓里。 林晚恶狠狠地瞪着对面几个:“这件事必须要有一个说法!女德女德!都敢在学堂里打人了,不仅欺凌弱小,还以少打多!她们的所作所为半点配不上德这个字!” “今天要是不把这些事情说清楚,给我家姑娘一个交代,我看你们这个女德班就可以关门大吉了!”林晚直视一直在远处没有上前的女先生。 女先生现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她不敢过来,也是暂时没有找到什么好的说辞。 她不是不清楚那五个小姑娘在学堂里拉帮结派,欺负新来的、没有家庭背景的。 但是,这五个小姑娘家里都有泼天的富贵,她一个女先生哪里管得了?也只能在口头上警告两句,让她们不要做的太过分了。 这五个小姑娘也聪明,欺负人的时候,不会在别人的脸上手上招呼,都是伤在一些看不见的地方。 她们不仅动手,还要威胁其他姑娘:“你大可以回去告诉你们的父母啊,瞧你一脸穷酸样,肯定是父母省吃俭用才送你过来的吧?” “事情要是闹大了,你肯定会被退学的,你也不想让你父母难过吧?但我们可不一样,我们家里有的是钱,有钱能使鬼推磨,你知道吧?所以你最好老实一点!” 这一番威胁恐吓下来,家里没权没势没背景的基本上都怕了。 也就是这一次出了一点意外。 所谓先敬罗裳后敬人,方子琴身上的布料虽然在大饼村的村民看来,已经是相当好了。 但是,在她们这群身上穿着绫罗绸缎的大小姐面前,显然还是不够看,这衣服和她们家下人身上穿的相差无几。 她们只是草草看了一眼,便知道又来了一个新乐子。 前几天,方子琴确实如她们所预料的那样,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但是就在昨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方子琴突然就像疯了一样,把她们全用力的推开了。 方子琴跑了。 但是跑了几步,方子琴似乎又害怕了,又折了回来,对她们说了一些好话。 当时她们咯咯直笑,为今天的新乐子感到开心。 但是意外发生的猝不及防,最后一节课,她们逃课了。 她们跑去户外,一棵参天大树上面挂着两个秋千。 她们两个人坐在秋千上,另外,两个人就在后面推,还有一个人靠在树干上与她们说笑。 但是突然之间,挂着秋千的粗大树枝居然垮了。 坐秋千的两个女孩,直接飞了出去。 而树下站着的三个女孩,则是被掉落下来的树枝砸到了。 她们五个,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第157章 道歉 她们从出生开始就是含着金汤匙的,一路顺风顺水,哪里受过这样的伤? 顿时就哭得惊天动地,很快就把学堂里的其他人招了过来。 学堂看受伤的是这五个小祖宗,心里慌得不行,她们在学堂里受了伤,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们的父母肯定是要过来问责的。 这可如何是好?! 不过峰回路转,这五个小祖宗的家里居然没有怪学堂,反而是在责怪那个被欺负的小姑娘的家里。 这也真是奇了怪了! 不过这样也好,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 林晚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再次被气笑了,这五个死丫头在学校里为非作歹,结果她们自己逃课玩耍的时候受了伤,还要怪在一个她们欺负的小姑娘身上! 五个小丫头的父母,被林晚这么看着,都有一丝丝的心虚,但是很快就被抛诸脑后了。 受伤事小,但如果因为这件事情影响了以后的名声可不行。 如果她们是在正常的时间,玩秋千受伤了,那谁都挑不出毛病。 可她们偏偏是因为逃课的时候玩秋千受伤了。 他们把女儿送进女德班,也并非完全是为了让她们读什么车轱辘书。 最主要的,是为了让她们在这个学堂里博一个好名声,未来挑选夫家的时候,说出去也有脸面。 可她们居然敢逃课,这也就算了,还偏偏得人尽皆知。又没有真的伤到要害,就是擦破点皮而已,就不会忍一忍吗? 她们虽然也才十一二岁,但是为了商业上的合作往来,互惠互利,她们之中有四个人都是从小就定了娃娃亲的。 还有一个人也已经在相看夫家,准备定亲了。 可偏偏出了这档子事,昨天夜里他们的夫家都已经派人来问了,问为什么会受伤,这显然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 然后,这五家人一合计,就决定把错推到这个方子琴身上,就说是她打了这五个丫头,导致她们不能准时回去上课。 虽然理由蹩脚了一些,只要能把名声挽回来就好,大户人家比普通人更看重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在他们的设想里,一个平民,是肯定不敢和他们这些有钱人作对的。 她们说不定还会被三言两语就吓破了胆子。 至于林晚这个家长,也许会掩饰自己的懦弱无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过错全部推到方子琴身上。 但是事情却完全出乎了她们的意料。 首先是方子琴,这小姑娘虽然看着胆子小,但是该说的话却一句都不落下,不仅洗清了自己打人之嫌,还直接露出深深的伤痕,反将一军。 然后就是林晚,她居然不是他们印象中的懦弱父母,反而十分维护自己的女儿,一看到自己的女儿受伤,那眼神,怕是连吃人的心都有了。 事情和他们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他们更生气了,一个平民,怎么敢这么和他们说话?! 于是他们也看着女先生:“我们家几个孩子都受了伤,我们绝不相信是树枝砸的,一定是有人颠倒黑白,这件事,你们一定要给出一个说法!” 女先生冷汗直流,这他娘的让她给什么说法? 好半天,女先生似乎是终于做出了决定,她歉意地看了林晚母女一眼:“最后那堂课,方子琴确实不在课堂上,你们家孩子受伤的时候,我看见方子琴匆匆忙忙往回走。” “……但是,她们之间究竟有没有争吵,我没看见,所以也无法下定论。”女先生闭了闭眼睛,不敢看方子琴。 方子琴咻的一下,瞪大眼睛,看着这个因为自己总是被欺负,而经常对自己露出怜惜的女先生。 方子琴又垂下眼眸:“女先生,您说这话,不违心吗?” 女先生不敢得罪另一方,就只能两害相较取其轻了:“方子琴,听话,跟她们道个歉,她们想必也不会为难你的。” 女先生心想,方子琴啊,我可是为你好,他们这些人,哪个都得罪不起,不如认个错,免去麻烦。 方子琴的指甲死死地陷进了掌心里,忽然笑了一下:“好啊,女先生说的也有道理,那我就听你的,道歉。” 林晚眉头一紧:“方子琴!我刚刚说过什么?你又忘记了吗?” 林晚抬起头,明白这个女先生也是和他们蛇鼠一窝的牲畜:“咱们在这里自说自话,也争论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对面那一群畜生,显然已经觉得胜券在握了:“哦?那你想如何?没事,你说,我们听听看,但是你家姑娘动手伤了人,是一定要道歉的!” 周围一群人也是敢怒不敢言,刚开始只有那个老太婆带着孙女,他们倒还能说两句。 但是后来又出现了这四个人,在青阳县,那可真的是大富大贵,他们就不敢说话了。 多好的一个小姑娘啊,被欺负了这么久,身上全是伤痕,一声不吭,自己的娘亲也被辱骂了,才敢反抗推开他们。 结果好不容易鼓起一次勇气,结果却因为对面那几个小丫头遭了报应,她还要被迫道歉。 在场的众人也不是瞎子,他们看得明白,明显就是那群有钱人的作威作福!就连女德班的女先生,都站在他们那边! 唉!这对可怜的母女,今天怕是只能去屈服于此了。 林晚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去请县令大人来评判一下对错!” “县令大人?你以为你是谁呀?随随便便就想见大人?大人怎么可能会管这么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对面五人立刻反驳。 林晚也不与他们争辩,她微笑着点点头:“你们说得对,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劳烦县令大人,确实是我不应该。” 还没等他们松一口气,林晚又开口了:“所以我觉得,不如去请另一家女德学院的女先生过来,由外人来判断一下,孰对孰错吧!” 方才,周围已经有人小声的提醒过林晚了,这个女德学院成立之初,就是这其中的四位鼎力支持的,出钱出力,所以想要在这个女德学院里得到所谓的公平,大概率是不可能的。 但青阳县不止一家女德学院。 所以林晚就在想,另一家女德学院背后,是否也有人在挺立相助呢? 果然,林晚一说要去喊另一家女德学院的女先生过来,他们一群人的脸色全都变了。 第158章 她可不是小羊羔 另一家女德学院早就有人过来猫着了,她们两家是竞争关系,发生这么大的动静,她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们都致力于把对方弄死,这么好的机会,她们怎么可能放过。 她们一听到林晚的话,马上就站了出来,一副要为林晚出头的样子。 林晚就站在她们两中间,看着她们两波人不带脏字的互骂。 最终,那五个学生家长愤然离去,方子琴所在的女德学院经此一事,名声也坏了。 另一家女德学院得意极了,从今以后,她们就是青阳县的大姐大了! 她们还热情地邀请方子琴去她们学院学习,甚至承诺可以免除学费,这可是一个活字招牌啊! 林晚向来尊重孩子们的意见,现在方子琴还经历了学校霸凌,她就更加不敢上做决定了“子琴,你还想上学吗?如果不想的话,咱们就回家去。” 大不了把女德学院的课本买一套回来,稍微了解一下就行了,没必要去受气。 只是方子轩去读书了,方子琴身边一个同龄的小姑娘也没有,林晚觉得她的性子太孤僻了,所以她才想让方子琴去学院里交一些朋友。 结果朋友没交到,还被欺负了! 方子琴知道她阿娘是为她好,所以即使她不是很想去学校,也还是点点头。 林晚今天没有心情带着方子琴去看新学校,她看出方子琴兴致不高,便带着她在街上散散心。 走到一个小巷子里,林晚让方子琴坐在石阶上等她:“你就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就来。” 林晚花巨资,在系统商城里买了一个黑天鹅蛋糕,又买了两个。 方子琴看着去而复返的林晚:“阿娘?” 阿娘手里拿着好多东西啊,阿娘是去买东西去了吗?速度好快啊。 林晚把其中一个递给她:“这个东西叫,给,尝尝看?” 方子琴拿着手里的左右看了看,用手指戳了戳:“真的像棉花一样软!” 方子琴又尝了一口味道,唔,没有什么口感,入口即化,但是味道甜滋滋的。 母子两人坐在石阶上,默不作声地吃完了手中的。 林晚又把黑天鹅蛋糕拆开,切了两块:“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一点甜食,会好很多。” 方子琴端着手里的小蛋糕,摇摇头:“我也没有很难过,阿娘,你不用担心。” 她只是有一点点遗憾,没能找准机会再咒她们一次! 她们不仅辱骂阿娘,今天还仗着人多势众,来堵阿娘! 昨天只是让她们受了一点外伤而已,这算得了什么? 方子琴学着林晚的动作,用叉子挖下来一点蛋糕,送进嘴里。 她阿娘这么好,敢欺负她阿娘,死了也是活该。 就是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她们。 忽然,方子琴的动作一顿,眼底的小阴郁顿时消散一空:“阿娘!是什么东西啊?好好吃啊!” 方子琴这段时间也吃过不少,金玉楼的糕点,但没有一个比得上面前这个东西。 林晚一直在小心翼翼地观察方子琴,看到她终于由阴转晴,也悄悄松了一口气。 也不枉费她花了一千块钱,买了这个黑天鹅小蛋糕,可算是把她闺女哄好了。 希望她幼小的心灵,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而受到伤害就好。 林晚看见方子琴的眼睛都舒心地弯了起来,笑着说:“这个东西叫蛋糕,好吃吧?” 方子琴连忙点头:“嗯嗯!特别好吃!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 林晚又给方子琴切了一块:“好吃就多吃一点,今天咱们娘俩偷偷吃,开个小灶,不让你弟弟和叔叔婶婶知道,好不好?” 方子琴眼底的雀跃更甚:“好!我和阿娘偷偷吃!” 一个小蛋糕,她们母子两人一人吃一半,吃完之后还有些意犹未尽。 林晚便道:“下次有机会,阿娘再去买。” 方子琴把最后一点奶油送进嘴里:“不用了阿娘,吃完这一次我就已经很知足了,阿娘不要去买,买了我也不想吃了。” 林晚心里酸酸胀胀的,这就是拥有小棉袄的感觉吗,这也太贴心了吧! 明明知道现在家里不缺钱,还这么为她着想! 林晚揉了揉方子琴的头:“好,阿娘不去买,过两天阿娘做给你吃好不好?” 方子琴这才点头:“好!” 林晚牵着方子琴的手:“走,咱们回家!” “好,阿娘,我们回家。”方子琴握住林晚的大手。 回到家,林晚才对方子琴说:“子琴放心,以后若有机会,阿娘一定帮你报仇!” 方子琴知道这次给阿娘带来麻烦了,有些自责。 方子琴纠结了好半天,才抓着林晚的袖子,小声地说:“阿娘,不用。” 林晚又是一阵心疼:“子琴,我不是和你说了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该如何?” 方子琴扣了扣手指,带着些不安地说:“可是阿娘,我已经自己给自己报仇了……” 方子琴不想让阿娘陷入麻烦里,阿娘已经很辛苦了。 林晚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反应过来:“难道你的意思是……那五个小丫头受伤,是你做的?” 方子琴咬了咬嘴唇,偷看了一眼林晚,心虚地说:“嗯……我,我偷偷割开了秋千上的绳子……” “阿娘,”方子琴紧张兮兮地看着她,“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坏小孩?她们只不过是推了我几下,我就把秋千上的绳子割开,故意害她们受伤?” 方子琴还是不敢把自己的诡异之处和阿娘说。 阿娘现在对她这么好,阿娘现在很喜欢她,阿娘现在很担心她。 如果她把这一切都告诉阿娘,阿娘肯定会害怕她,说不定还会把她赶走! 方子琴低着头,不能让阿娘知道! 林晚这才明白为何方子琴一脸支支吾吾的样子,严肃道:“什么叫她们只不过推了你两下?你手上那么多淤青,可不单单只是被推两下吧!” “被人欺负了,就得欺负回去!”林晚亦可表明自己的立场,方子琴的脸色果然好多了,“阿娘怎么可能会觉得你是个坏小孩?阿娘只怕你受了欺负不敢说。” 第159章 解救奴隶 林晚本来打算今天去奴隶市场,买几个奴隶回来的。 但是因为出了这档子事,也暂时搁置了。 等到了晚上,快吃晚饭的时候,去房里喊方子琴,才发现她莫名其妙就发了高烧,还时不时就伴随着抽搐。 吓得他们赶紧带着方子琴去找大夫,好在这里离医馆路程不远,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赶到了。 大夫本来都已经休息了,一看到这小孩的情况,又马上开始去配药,然后交给身边的药童去煎药。 之后,大夫又给方子琴扎了几针,虽然还是高热不退,但抽搐的症状却好了很多。 向葵帮方子琴把额头上的汗擦了擦:“这么好端端的,还发起高热了。” 林晚看方子琴的情况稍微稳定了一些,才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和大家说了:“怕是这几天一直被人欺负,今天又受了惊吓,现在骤然放松下来,才会生病。” 说起来,方子琴虽然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其实她比方子轩的身体状况还要好很多。 方子轩一到季节变化之时,就会生病感冒,但是方子琴却从来没有过。 在林晚的印象里,这么久以来,方子琴一共就只生过两次病。 一次是今天,还有一次就是王翠花他们摔伤时。 仔细想想,方子琴似乎都是在受到惊吓之后,才突然生病的,在此之前根本一点预兆都没有。 林晚也没有多想,只当这孩子心理承受能力不佳。 等吃过药,方子琴的体温慢慢退下来之后,已经到了晚上九、十点钟。 方二河将方子琴背了回去,林晚手里带着不少药。 半夜,方子琴的体温又上升了,林晚披了一件衣服,就赶紧又去把药煎上,然后拿湿帕子,给方子琴降温。 一直折腾到天蒙蒙亮。 方子琴的烧退了,林晚也累得沉沉地睡了过去。 今天便由方二河送方子轩去学堂。 即使方子轩表示自己已经是个小大人了,不用每天上下学接送。 但是方二河可不放心,这群城里人就爱欺负乡下人,方子琴被他们欺负得生病了! 方二河怕路上遇到小流氓,也怕方子轩这臭小子也在学堂里被人欺负。 学堂里的事,方二河不知道也插不上手,但如果是路上遇到的小流氓,他可以一拳一个! 方子琴比林晚还先醒来,昨天晚上的事,她还有模糊的记忆。 方子琴往阿娘怀里靠了靠,昨天晚上是阿娘一直守着她,她又给阿娘添麻烦了。 方子琴其实很少会开口去咒别人,因为她很早以前就发现,如果别人受了伤,她自己也会遭报应。 会视情况严重程度而生病。 方子琴想着想着,又睡了过去。 林晚照顾了方子琴三天,确定她不会再发烧,只是有一点小咳嗽,这才放心下来,送方子琴去了女德学院。 从女德学院离开之后,林晚便不停蹄地赶去奴隶市场。 奴隶市场在很偏僻的地方,这里不仅有卖奴隶的,还有卖鸡卖鸭卖鹅的。 这些奴隶,也像牲口一样站在这里,供人挑选。 林晚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她只是在外面窥得一丝画面,就觉得生理上不适。 让她有点不敢走进去。 她虽然也想着买几个奴隶回去,等忙过这阵子,就遣散他们。 但当她真的看到这一幕时,内心的悸动还是让她无法前进。 林晚摇摇头,转身离开。 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只要没有市场需求,以后这种贩卖人口的事情,也会相应的少一些。 虽然她一个人的力量太少,但蚊子再小也是肉,总得有人为此改变。 至于家里现在人手不够这个问题,林晚想,自己或许可以厚着脸皮,把林父林母接过来,带外孙。 当然,给高薪! 但是林晚才刚走几步,已经“死”了很久的系统商城,突然发出了一阵电流声。 【叮咚!】 林晚的脚步一顿,系统这是抽风了吗?好端端的,怎么…… 林晚还没有吐槽完,就听见了系统商城接下来的提示音。 【检测到开启系统商城——生活用品分区的条件。】 【宿主可以自由选择是否开启。】 林晚的眼睛亮得吓人。 只有一开始那段时间,生活实在过不下去,林晚才会经常使用系统商城,倒买倒卖,赚一点差价。 等到后来生活慢慢步入正轨之后,吃穿不愁了,林晚就很少再使用到系统商城了。 只是偶尔买点这个时代没有的小零食,买点小甜点,给自己解解馋。 林晚在系统商城里还有一万多块钱,但食物分区现在显然已经无法吸引她了。 她更眼馋的是其他几个没有开启的分区,得不到才是最好的! 生活分区、药物分区、武器分区。 林晚时不时就会打开系统商城进去看看,但即使是馋得要流口水,系统商城也不给她半点回应,就让她干看着! 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了系统商城的提示音,她又怎么可能错过! “开开开!我要开启!”林晚激动到差点当街大喊! 【叮咚!】 【检测到宿主有强烈开启系统商城——生活分区的想法。】 【前方市场,有300奴隶在售,宿主解救300奴隶后,可自行开启系统商城——生活分区。】 林晚原本还怕因为自己的行为,而让市场需要量增大。她心里的负罪感还挺重的。 但是生活分区她也想要啊! 所以也只好死道友不死贫道了,她也没有那么大公无私。 善良在她这里,也是要分情况的。 林晚硬着头皮去问,和人牙子好一番打听才知道,大周虽然存在奴隶买卖,但也没有那么目无王法、肆无忌惮。 “这位娘子,你不买就算了,可不要瞎说啊!别耽误我的生意!” “我们这里的奴隶,每一个都有奴籍,有曾经的户籍,还有他们的身份来历,包括为何为奴,全部都写得明明白白的!” “这里是官家的地盘,我们怎么敢当街绑了人,就来这里卖啊!你可不要冤枉我们!” 第160章 掏空家底去凑钱 林晚听到这个解释,总算是放心了不少。 她在这个奴隶市场看了一圈,总共有十个卖奴隶的人牙子。 可这里站着的奴隶,满打满算也不会超过100个人。 林晚又就近找了个人牙子问:“你们所有的奴隶都在这里了吗?” 这个人牙子又壮又高,还满脸的络腮胡子,他早就注意到林晚这个人了:“这位娘子,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林晚面对比自己体格大了一半的人牙子,也不慌,干脆直言:“我想买奴隶,需求不少,免不得要多问问,打听一下这些奴隶是否身世清白。” 那人牙子听到这个回答,勉强信了几分,没有了之前那种抵触:“你想买多少奴隶?我这里有10人,四男六女,都是青壮年,你可以先挑挑。” 林晚顺着他的手指往后面看了一眼,确实都是年轻人,全都是从15岁到30岁之间的年轻人。 他们身上穿得脏兮兮的,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有的已经混着泥水打车了结。 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他们目光空洞,似乎早已经失去了对生活的希望。 林晚突然感觉到了一种莫大的压力,就算把他们全部买下来,放他们自由,可是他们又能去干点什么的? 他们以后要以什么为生? 林晚自己的生意,现在也吃不下这么多人。 林晚很是头疼,但还是决定把他们先买下来再说,大不了一天三顿馒头先养着他们。 林晚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开启系统商城的生活分区了! 林晚:“这些不够,我需要300个奴隶!” 人牙子看着林晚又是一阵狐疑:“我们青阳县整个奴隶市场的人加起来,大概在300人上下,可是你要买这么多奴隶干什么?而且,可不便宜啊,你有这么多钱吗?” 林晚半真半假地说:“看他们像牲口一样站在这里,实在是太可怜了,你就当我脑子不清楚吧。” 人牙子赶紧劝道:“你要是家里缺下人,买几个回去没关系。” “但你如果只是看他们可怜,那完全没有必要,如果不是犯了事,他们也不会沦落为奴隶。” “咱们这个市场里,有时候还会来一些官家小姐官家公子,他们家人犯了事,但是因为他们年纪小,得陛下垂怜,所以才饶了他们一命。” “这位娘子,你心地善良是好事,但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别这么做。”人牙子看着和李逵一样吓人,没想到心的确还不错。 林晚本来想反驳说,祸不及家人,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些家人或多或少也受了利,那没错也有错了。 林晚还没有问过一个奴隶到底要多少钱:“这些奴隶怎么卖?” 人牙子本来就是以此为生,他劝也劝过了,但既然劝不动,那他也只能作罢:“小孩子、不论男女,全都五两银子一个。” “50岁以上的老人,3两银子一个。” “女人8两银子一个,男人10两银子一个。” “我们这个奴隶市场都是这个价,不二价,只要你挑中了合眼缘的就行。”人牙子说道。 林晚心里一紧,一个人,居然不如一头驴卖得贵。 唏嘘感慨一下后,有哪些理盘算,如果300个奴隶全部买下来,得花多少钱? 两三千两银子是肯定需要的! 林晚现在全身家当加起来,也不过就是3000两银子出头。 这一下子就要把她的家里掏空啊! 但是为了她心心念念的系统商城,拼了! 还可以再赚,但是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鬼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林晚一咬牙,从兜里掏出一两银子:“老板,得麻烦你帮我跑趟腿,我这边需要300个奴隶,劳烦你去和其他老板商量沟通,你们之前的奴隶我全要了!” 人牙子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林晚,但是看到她手里白花花的银子时,又喜笑颜开,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管她是不是犯傻呢! 人牙子把银子收起来:“成,那我这就去。” 林晚颔首,说道:“我现在就回家拿钱,咱们明天再见。” 林晚立刻回到小院子,留下一封书信之后,就驾着驴车回大饼村了。 方淼淼看见林晚风风火火的样子,感觉有些奇怪:“大嫂,你终于回来了!这是出什么事了吗?这么着急?” 林晚家里所有的银子银票全部翻出来,甚至连她的私房钱都凑了出来,也不过才1500两银子。 300个奴隶,假设每一个人都按照10两银子算,那就需要3000两银子。 虽然实际肯定用不到这么多钱,但是努力买回来之后,总也要先给他们安排一个住的地方,还有吃食衣服,每一样都需要花钱。 林晚又把前段时间方文锦刚刚考上廪生的时候,别人送的贺礼全部拆出来。 除了笔墨纸砚之外,其余的,林晚折合成银子,也才500两银子。 加起来也才2000两银子,应该是不太够的。 林晚把家里的钱财全部洗劫一空,歉意地看着方淼淼,心虚地说起这些钱财的用途:“抱歉,我知道这是所有的劳动成果,但我以后一定想办法还上!” 方淼淼虽然不知道大嫂是抽了哪门子疯,好端端的居然要去买300个奴隶回来。 但是方淼淼还是从自己的私房钱里,拿出来一半,交给林晚:“大嫂,这是50两银子,不多,你先拿去用吧。” 不知道大嫂要买这么多东奴隶做什么,但是他们一家人能有现在,全是依靠大嫂。 大嫂难得有个心愿,方淼淼也愿意出一臂之力。就是这个心愿也太败家了! 回来吃午饭的方三猛,听说了这件事,也二话不说,拿出来50两银子:“大嫂,给,你拿去用吧!把人当牲口一样贩卖,确实太可怜了。” 林晚感激地看着这两个弟弟妹妹:“谢了,回头给你们带好吃的!” 林晚把这些银子揣上之后,担心不安全,又把方三猛也拽上了驴车:“淼淼,要辛苦你一个人在家了,我们很快就回来,这几天你要是有什么事情拿不定主意,就去找爷爷、向娘子他们商量商量。” 方淼淼点点头,自信道:“大嫂,你就放心去吧,这段时间小作坊,我一直管得好好的呢,我现在也不是什么都不会的小姑娘了!” 林晚冲着驴屁股上甩了一鞭子,驴子刚走了两步,又被她拉住:“淼淼,子琴从小就是你一手带大的,她好像一直身体挺好的吧?我都没怎么瞧见她生过病。” 方淼淼知道为什么有此一问,但还是点头说:“是啊,她的身体一直挺好的,从小到大很少生病。” 也真是奇怪得很,只要方子琴不乱说话,她基本上就不会生病,除非是真的受了大寒。 可越是这样,这对姑侄就越不敢让别人知道,这太吓人了! 林晚总感觉有些怪怪的,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可能是莫名其妙的第六感吧。 林晚驾着驴车到青阳县时,天色已经渐渐暗淡下来,刚好在城门即将关闭的前一刻,进了城。 第161章 一举拿下 林晚一进门,就发现他们齐刷刷地坐在院子里,似乎是在等林晚。 林晚让方三猛把驴先过去栓起来,喂些草料喂些水:“你们怎么了?吃饭了吗?在等我?” 方二河打开石桌上的一个木盒子:“但是我们东拼西凑,凑出来的150两银子,大嫂想要把那些奴隶全买下来,家里的钱怕是不够用的。” 向葵也道:“我们刚才又去租了两间院子,就在隔壁巷子里,300个奴隶是住不开的,但是现在天气已经暖和很多了,在地上垫点草,打个地铺,先将就几晚上。” 林晚把木盒子的钱收下:“谢谢大家,我现在确实很需要钱,等以后我一定会还给你们的。” 方二河连忙摆摆手:“我们身上这些私房钱,还不是大嫂你给我们的,有什么好还的,不用不用。” 林晚一脸正色地说:“这不是我给你们的,这是你们通过自己勤劳的双手,自己赚的钱。” 现在有2250两银子了,也不知道够不够,明天早上先去看看情况。 如果还是不够的话,林晚也只好先去把纸铺账上的钱全部支出来。 第二天一早,林晚和方三猛把两个小孩送到学堂里后,就去了奴隶市场。 那十个人牙子似乎一早就在等林晚了,看到她来,这才松了口气,他们差点以为自己被耍了。 尤其是那个络腮胡子,已经在被其他老板讨伐了。 络腮胡子赶紧跑过来:“这位娘子,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后悔了呢。” 林晚怎么可能后悔! 林晚问:“人数整合出来了吗?小孩有多少?老人有多少?青壮年男女各有多少?” 络腮胡子把林晚引到其他几个老板面前,才说:“你昨天让我点人,我都已经点清楚了。” “一共刚好300个奴隶,小孩20人,老人30人,女人150人,男人100人。” “男人是少了一些,但是男人能干活啊,所以我们这里男性奴隶是卖的最好的。” “如果你是想买人回去干活的话,你可以先把这100个男人买回去,因为我们这里的奴隶,是一旦出售,就概不退换的,你可要想清楚了。” 络腮胡子回去想了一整晚,也不相信会有人这么有良心,仅仅因为可怜两个字,就把它们全部买下来。 林晚在心里默默算了算,小孩子五两银子一个,20个小孩就是100两银子。 老人三两银子一个,30个老人就是90两银子。 女人8两银子一个,150个女人就是1200两银子。 男人10两银子一个,100男人便是1000两银子。 这300个加起来奴隶加起来,就是2390两银子了。 林晚全部身家加起来,也才2250两银子,差了140两银子。 林晚的眉头紧锁:“我没带这么多钱,我买300个奴隶,真的不能便宜些吗?” 几个人牙子互相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如果你真的要把这300个奴隶全部买走的话,那我们就给你便宜20两银子。” 只差120两银子了。 林晚让方三猛在这里守着,自己赶紧飞奔跑去纸铺。 在纸铺掌柜恶狠狠的眼神下,硬着头皮把账上所有的钱全部拿走了,刚好120两银子。 齐活了! 林晚把钱一次性全部给清。 不过这300个奴隶,光是核对奴籍户籍以及身份说明,为何为奴,就是一个大工程。 林晚一个一个的,把所有奴隶的身份全部核对了一遍,核对一个就让方三猛从里面领一个出来。 那300个奴隶全部站到方三猛身后时,林晚手里的纸都已经堆了一沓了。 林晚和方三猛领着300个脏兮兮的奴隶,十分引人注目,几乎每一个人都在对他们行注目礼。 直到走进院子里,才清净了一些。 在这中途,没有一个奴隶试图逃跑,甚至连说话的声音也没有,他们只是盲目地跟随着自己的新主人。 林晚站在石阶上,大声地跟他们说:“我买你们回来不是当奴隶的,只是看你们可怜,实在不忍心你们像牲畜一样被买来买去。” “你们也看到了,我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我这里容不下你们300个人。” “你们要是想走的,有能力可以全面讨生活的,现在就可以走,我绝对不会拦着你们。”林晚慷慨陈词的说了一大堆,但是下面的人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林晚看着他们额头上的奴隶刺青,有些头疼。 大户人家也会从人牙子那里买仆人小厮丫鬟,但是这些人他们是有人权的,即使签了终身卖身契,但如果他们死了,官府依旧有权利追究责任。 可是奴隶是没有人权的,但看他们这脏兮兮的样子就知道了。 他们额头上的奴隶刺青,会让每一个见到他们的人都知道,他们只是一个奴隶,哪怕被主人杀了,都不会有人管。 他们想要出去讨生活,也是难上加难,很少有人会要一个带有奴隶刺青的人。 林晚有心想要放他们自由,那他们却已经对生活失去了希望。 他们就算离开了这里,恐怕也是要饿死在大街上的。 林晚也想到了这一点,但依旧不想放弃,一个一个地念名字,让他们上来把自己的奴籍户籍全部领下去。 等手里这一沓纸全部发完之后,林晚才说:“我不会拘束你们的自由,拿着这些东西,你们可以离开这里。” 没有一个人有反应。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不仅是这些奴隶没有吃饭,林晚也是饿得肚子直叫。 好在没过多久,向葵和方二河就用驴车,运了五大桶馒头、三大桶稀饭过来。 “一人两个馒头一碗稀饭!没有这么多碗,吃完稀饭的碗,你们自觉传给下一个人!” 看!300个人,吃饭都得用桶装! 就连碗筷都会是一笔大花销! 林晚现在由衷地希望,他们吃完这顿饭后,就升起了对自由的希望,离开她这座小庙。 第162章 便利的卫生巾 这群奴隶应该已经饿了很久了,一看到食物,就饿狼扑食一般围了过去。 那也许是从前被教训过,所以他们虽然争先恐后地围了过去,但是却没有人敢去抢。 据那些人牙子说,这些奴隶一天只喂一顿饭,就是一个加了麦麸的黑馒头。 林晚他们提着桶,给他们一人发了两个馒头,确定每个人都发到位之后,又给他们一人盛了半碗粥。 方二河和向葵来到林晚身边,小声地问:“大嫂,这么多人,我们恐怕是养不起啊!” 要是从前手里还有点积蓄,那倒也罢了,一天三顿馒头,让他们几个月也不成问题。 可是现在家里所有的积蓄都已经花光了,他们300个人的衣食住行就成了件麻烦事。 林晚想了想,说:“先让他们在这里住五天,一天给两顿馒头稀饭。” “反正奴籍和户籍我都已经发放到他们每个人的手里了,他们现在不敢跑可能是怕。” “先放养几天吧!也许到时候就没这么多人了。”林晚说道。 等他们吃完饭后,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他们就准备走了。 至于睡觉问题,林晚相信,他们从前在人牙子手里,也绝对不可能每人单独拥有一张床。 一共就租了两个院子,大概是150个人一个院子。 虽然他们是奴隶,但林晚考虑到男女有别,所以还是把她们分别分在了两个院子。 这就导致住着女奴隶的院子远超过了150人,达到了180人。 但是这也没办法。 虽然确实很拥挤,但也不是没有落脚的地方。 临走时,林晚再次强调:“我没有钱给你们找别的地方住,你们暂时就先住在这里,想走的可以随时走,我保证绝对不会阻拦,也绝对不会报官。” “你们的奴籍和户籍都在自己手里,天涯海角,你们想去任何地方都可以。”林晚说道。 也许是填饱了肚子,那些原本没有一丝反应的奴隶中,有些胆子大的已经开始抬起头了。 但依旧没有人说话。 林晚也只好叹息着摇摇头,先这样吧。 回到他们自己的小院子里后,林晚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我先去休息了,没什么事不要来打扰我。” 向葵忙道:“大嫂,先吃点东西再睡吧!” 林晚摇摇头,说:“刚才已经吃了个馒头了,今天没什么胃口,想先休息了,你们自己吃吧。” 她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看看!买买买了! 哪里还有心情吃晚餐! 等会要是实在饿了,就单独给自己开个小灶! 林晚打开系统商城的面板,发现原本灰暗的生活分区,现在已经多姿多彩了! 生活分区总算被开启了!也不枉费她耗光家产! 林晚的手指在面板上扒拉了一下,立刻就找到自己特别特别特别想要的东西! 卫生巾!!! 要说林晚在这里最不习惯的事情,那绝对是来大姨妈的时候没有卫生巾! 每次来大姨妈的时候,都得垫月事带。可是古代的月事带就是一团棉花,然后再裹上一层布。 吸附效果不好,还容易渗血。 关键是,古代的棉花和布都很贵!所以大家都是反复利用的! 头两个月,家里实在穷困潦倒,林晚勉强忍着恶心,把那些月事带洗洗晾干再用。 天知道,当时林晚有多崩溃! 女子来月事的时候,身体最为脆弱,月事带虽然洗干净了,但是一些肉眼无法看到的血丝细菌,却根本剔除! 林晚生怕自己染上什么妇科病,然后不治身亡! 所以一等家里有了些小钱,能够填饱肚子的时候,林晚马上就放弃了手动清洗月事带。 买了很多棉花回来,当初买衣服送的那些碎布,也发挥了作用。 林晚不仅自己讲究,还带着方淼淼和方子琴行一起讲究! 先把碎布和棉花清洗干净,过一遍开水,等缝制好月事带之后,再过一遍开水,然后放到太阳底下曝晒。 用完之后的月事带就直接烧了,不再反复利用。 每个月来大姨妈的前几天,林晚都要这么折腾一遍。 虽然浪费时间又浪费钱,效果也不好,但好在用起来没有那么别扭了。 但是即便如此,林晚还是很不习惯。 但是现在好了!守得云开见月明! 卫生巾!卫生巾!卫生巾! 她终于能买卫生巾了!她以后再也不要用月事带了! 即使这个月林晚的大姨妈已经回老家去了,但她还是忍不住囤了满满一箱子! 日用的来十包,夜用的也来十包! 哦!还有她最爱的安全裤!也买十包! 哦对了!还有内裤!用卫生巾怎么能没有内裤! 这里大家都穿裹裤,拿绳子往腰上一绑就成了。 林晚本来不习惯穿裹裤,总觉得空空的,也试着自己做内裤,但是这里没有松紧带,哪怕是做了内裤,也只能加一根带子,绑在腰上。 反正说来说去,就是麻烦! 林晚给家里的四个女性成员,一人买了五条内裤,方便她们以后垫卫生巾。 至于男人,反正他们也不会得妇科病,真给他们买了,估计他们也不习惯,所以就算了。 但是买完之后,冷静下来,林晚才发现,食物分区的价格和林晚印象中的差不了多少。 但是生活分区的价格,却足足翻了一倍! 一包普普通通的日用卫生巾,林晚的印象里应该是10块钱,但是这里却要卖20块! 夜用和安全裤也是如此,每一样东西都贵了一倍! 30包卫生巾,居然花了900块钱! 要命!如果按照这个花法!林晚的余额只够她再买11次卫生巾了! 还有刚才那20条内裤,也花了1000块钱! 原本林晚的余额里有一万块钱出头的,但现在只有一万整了! 林晚一边心疼一边高兴,一边安慰自己,凑整好,凑整看起来舒服! 但一边又控制不住地往下滑! 各种乐器?pass!她不会! 各种家具?pass!太贵了!她还不如直接找她外舅先造呢! 电器?好东西!但是这里没有电! 电子产品?神器啊!可惜没有电也没有网! 第163章 网瘾少妇 林晚接着往下看。 50块钱一个玻璃杯?这个好,可以买几个! 这可是大周所谓的琉璃!就算不自己用,卖出去,或者送人,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东西! 现在家里8口人,林晚直接买了10个。 一不小心,又花了500! 嘶!太阳能电灯!好东西啊!只要有电就有灯! 再也不用每天晚上当睁眼瞎子了! 一到晚上,哪怕把屋里点上十根蜡烛,但已经习惯了白炽灯的林晚,还是觉得屋里很暗。 甚至还不如屋外的月亮底下明亮。 林晚有时候真的担心自己以后会得近视,原本夜猫子的她,在没有白炽灯,没有电子产品之后,也习惯了早睡。 太阳能电灯!不用通电,也能照明! 林晚的手指都快要点上了,但最终还是克制了下来。 不不不!不行!古代人,一旦遇到无法解释的现象,都喜欢往怪力乱神上想。 林晚觉得,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暂时不买了吧。 不过,可以给两个小家伙买一个书包。 皮革材质,防水,减压背带,中间放书本,侧面可以放杯子。 又是比较硬的材质,摔倒了还有一个支撑,不会头着地。 林晚觉得很好,那么大一个书箱,又重又笨,她都怕把方子轩压垮了。 不过,价格就很不美丽了。 居然要四千多一个!林晚看到价格时,差点一口气没有喘上来! 林晚颤颤巍巍地把手指缩了回去,算了算了,压不垮的,就当是减肥了。 再说还有那么多奴隶呢,大不了以后给这两孩子一人配两个书童! 四千块钱一个的书包,林晚实在是舍不得, 买了两个书包,她就可以宣布破产了。 之前只有食物分区的时候,林晚觉得一万块钱已经很多了。 而且里面的食物普遍来说,都还算便宜。 所以她也没有紧迫感,没有特地给自己的系统商城添砖加瓦,专心搞银子。 现在才知,钱到用时方恨少! 谁知道生活分区的价格会成倍增长啊! 还有! 一个杂牌手机你敢卖5000块?! 系统!你是想让我把腰子嘎了拿去换手机吗?这么贵?!真的合适吗?! 林晚继续往下翻。 越来越离谱了! 一辆普通的自行车卖1.5万,一辆普通的三轮自行车,卖2万! 一辆全地形山地自行车卖10万!!! 系统!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 还有!一辆越野车500万?!!系统!你其实就是不想卖对吗?! 林晚甚至怀疑,系统商城设置这么多不合理价格,就是为了刺激消费。 之前林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消费观,可能引起系统商城的不满了,或者说亏损? 这才冷不伶仃地就提示,可以开启生活分区了。 林晚心塞了好一会,返回食物分区,买了一个小蛋糕、一杯奶茶和一包辣条,一边吃一边缓和心情。 最后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把系统面板关了。 但是把桌上的东西吃完之后,林晚又忍不住重新打开。 一咬牙,买了刚才看的那个杂牌手机,五千块没了! 又一咬牙,买了一个三千块钱的太阳能充电宝! 最后把牙咬碎了,买了一张存满了小说的48g内存卡,花了一千块钱! 买完之后,林晚就狠狠地唾弃自己,真是报复消费!不理智消费啊! 现在整个系统商城里的余额,就只剩下500块钱了! 林晚啊林晚!你可真是太不理智了! 那手机是必须品吗?不是! 没了手机,你会死吗?!不会! 可是……苦了孩子也不能苦了自己呀…… 如果确实没有手机,那林晚还能克制住自己。 但现在可以通过系统商城购买手机,那么一个已经习惯了,每天手机不离身的人,马上就冲动消费了。 其实没有网络,就算林晚买了这个手机也没用,但是林晚还是想要买。 没有为什么,哪怕只是简单地玩一玩单机小游戏,看一看小说,林晚也想买一个。 不过,这也可以花五千块钱买一张100g的月租卡。虽然她不知道,这连信号塔都没有的地方,这种流量卡到底能不能用。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系统既然已经上架了,那它应该是能够通过某种特殊的手段连上网的。 只是一个月五千块?这也太贵了! 最主要的是,林晚现在没钱了,不然她高低得买一个月的试试,尝尝咸淡。 厨房里饭做好之后,向葵还是来喊了林晚去吃饭:“大嫂,多少再吃点东西吧?不然半夜肯定会饿的。” 林晚趴在床上,已经兴致勃勃地玩起单机小游戏了,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去不去!你们去吃吧!我已经睡下了!” 很久没有碰过手机的林晚,捧着手机,玩单机小游戏玩到了半夜。 直到手机发烫,手机提示电量不足,只剩下20%的时候,林晚这才把手机放下,做了一套眼保健操。 然后又把邪恶的手转摸向了手机,手机已经散好热了。 不过,林晚躺在床上翘起二郎腿,翻找内存卡里面的小说,这手机的耗电量也太慢了吧! 虽然因为连不上网的原因,手机上的时间是错乱的,但也明明白白显示着,现在已经过了五个小时。 林晚玩了五个小时的单机小游戏,居然还有20%的电。要知道玩游戏,哪怕只是单机小游戏,耗电也是很快的。 这个杂牌手机简直不可思议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林晚觉得,这五千块钱没有白花! 这可能不是什么杂牌手机,而是茫茫宇宙中,林晚不认识的好牌子? 同理,之前买的卫生巾,内裤,看到的各种远超寻常价位的东西,可能也是超出了林晚认知的好东西? 不过这也只是猜测,还没有实际证实过。 但这些猜测还是以后再去证实吧,大龄网瘾少妇,已经点开了网文界经久不衰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系列小说了。 林晚顶着一双硕大的黑眼圈,津津有味地看起了,眼瞎心盲的霸道总裁vs被换肾放血,但依然可以大度地原谅总裁的圣母女主。 一直到天空翻起了鱼肚白,一直到手机耗尽的最后一丝电量,终于没电关机了。 网瘾少妇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睡得像死猪一样。 第164章 怕是得了癔症 早上,向葵已经做好了早饭,等饭菜端上桌之后,却发现少了一个人:“大嫂呢?” 桌上的几个人面面相觑:“没看见,好像还没有起来?” 怪了,以前大嫂早就起来了,今天怎么还没起床?难道是生病了? 于是,向葵放下碗筷:“我去叫一下。” 向葵先是轻轻地拍了几下门,但是屋里毫无反应,然后向葵又拍了几下重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了。 把还在吃饭的其他几个人全都引过来了,而屋里的当事人还是没有反应。 “大嫂别是已经昏过去了?不然这么大的声音,怎么一点回应都没有?” 方二河和方三猛对视一眼,往后退了几步,腿脚发力,三两下就把房门踹开了。 这样大的动静,终于把床上的人震了醒来。 一瞬间,林晚还以为发生地震了,咻的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但是看清楚门口的人后,又倒了下去。 林晚的脑袋一挨着枕头,就开始神志不清的胡言乱语了:“嗯……我不吃早饭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 向葵和两个孩子跑进来。 “大嫂,你真的没事吗?你的脸色好差,是不是生病了?” “阿娘,不管是不是生病,还是起来吃两口饭吧,你的嘴唇都泛白了。” 林晚又被他们摇了醒来,勉强睁开一条眼缝:“我没事,就是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了,我补补觉就好了。” “对了,还有那些奴隶,今天记得送饭,别让他们饿死了。”林晚打起精神交代了这件事后,又是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大家看林晚除了脸色差了一些之外,额头不烫,呼吸平稳,这才勉强相信她是真的没什么事。 等到中午,大家陆续回来吃午饭,发现林晚还在床上躺着,这下终于坐不住了。 说什么要把林晚喊起来吃饭! 睡觉可以,也不能不吃饭呀,不然对身体不好。 林晚被向葵从被窝里挖起来,昏昏沉沉地坐在餐桌前,双目呆滞地扒着碗里的饭。 一顿饭下肚,林晚总算是清醒了一些。 在心中暗骂自己不知节制,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对区区一个手机这么沉迷? 就放松昨天一晚上!嗯!只放纵一晚上! 从今天晚上开始一定要好好睡觉!这已经是一个快30岁的身体了,万一熬夜猝死了怎么办? 林晚在心里给自己定下规矩,以后每天玩手机的时间都能超过两个小时。 但是等大家吃完饭出门之后,林晚又躺回了床上,立刻拿充电宝给手机充电。 才刚刚充到百分之五的电,林晚就迫不及待的把手机开机,准备把昨天没有看完的狗血小说,今天一鼓作气看完! 嗯……至于两个小时的规定,等她看完这本狗血小说再说。 短短三天时间,林晚玩手机玩得茶不思饭不想,脸色惨白如鬼,黑眼圈大的吓人。 终于,林晚看完了这本狗血虐恋、极致拉扯的长篇小说。 最后感觉像吃了一坨翔一样,女主还是原谅了不断在法律边缘游走的霸总。 林晚不分昼夜的玩了三天手机,总算是玩过了瘾。 等第二天早上,她正常的时间在餐桌面前后,大家又是惊讶,又是惊喜。 同时不断地用眼神在交流。 ‘大嫂出来吃饭啦!’ ‘莫非今天的癔症好了?’ ‘那太好了!不用去请和尚过来做法了!’ ‘但…要不还是去找大夫来瞧瞧?’ 是的,林晚前几天的举动,在他们眼里,就像得了癔症一样,每天都在发癫。 明明就只有她一个人在房间里,但是有时哭,有时笑,有时候又拍着床板骂一些他们听不懂的话。 这三天他们可谓是提心吊胆,都怀疑林晚不是为什么东西魇住了,又或是得了癔症。 昨天晚上,他们就私下里偷偷商量,要不要去庙里找个和尚来驱驱邪? 还好林晚今天恢复了正常,不然她可能就要被逼着喝香灰水。 向葵试探着问:“大嫂,你这几天躲在屋子里干嘛呢?我好像老是听见你自言自语的声音?” 林晚摸了摸鼻子,为自己的一时情不自禁而感到尴尬:“这不是家里又没钱了吗?那些奴隶也没个去处,发愁嘛。” 大家面面相觑,以前家里穷到吃糠咽菜时,也没见林晚这样啊。 但是……他们看着林晚认真的表情,算了,只要恢复正常就好了。 方二河也是顺着林晚的话说:“大嫂不用发愁,纸铺的盈利不错,早晚能把钱赚回来。” 方三猛本来三天前就回大饼村的,但是由于这几天林晚的极度不正常,方三猛愣是没敢走:“而且那些奴隶也跑了好几个了。” “再过两天,说不定他们发现我们真的不追究责任,会有更多的人跑掉。”方三猛说道。 林晚又变回了大家所熟悉的,理智的样子:“嗯,那就好。” “三猛,今天吃过早饭后,你就回去吧,家里只有方淼淼一个人,虽然大家都是乡里乡亲,但只有一个女孩子在家,总归还是有些危险。”林晚说道。 方三猛点点头:“好。” 方三猛自己也不放心,若非大嫂突发癔症,他应该早就回去了。 吃完饭后,林晚就出了门。 拿着自己50块钱一个买的玻璃杯,找上了银千澈。 银千澈打开木盒,小心地把玻璃杯拿了出来:“这颜色,比我见过的所有琉璃盏都要透亮,没有任何一丝杂质,里面也没有中空的气泡。” “模样也好看。”银千澈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艳,“说句不能说的,哪怕是宫里的娘娘,怕也很难用上这样的琉璃盏。” 林晚对娘娘们能不能用上玻璃杯喝水不太在意,她在意的是:“这玻璃…这琉璃盏,是我无意中得到的,我家用不上这个。” “来找你,是想问问,有没有办法脱手?”林晚随意的把玩着手里的玻璃杯。 看得银千澈眼皮直跳:“脱手容易,但是想不露痕迹地脱手,就有些难了。” “……你别玩了,成色这么好的琉璃盏,只要有人竞价,一千两银子也是卖得上的。”银千澈还是忍不住提醒她小心。 林晚一听,果然停手了:“竞价?” 难道这里也有类似于拍卖会的地方? 第165章 这里也有拍卖场? 银千澈肯定的点点头:“这种地方当然是存在的,有时候市面上会出现一些好东西,有权有钱的人都想得到,拍卖场这种地方自然而然地就出现了。” “一开始只是卖家提前放出消息,吸引顾客提前准备好钱,与其他客人在价格上一拼高下。” “但是这样就太零散了,后来干脆就有人开了一个拍卖场,所有商家或是个人,如果得到了什么好东西,都可以拿来进行拍卖。” “只是拍卖场要抽取一成的手续费。如此一来,拍卖场上竞价越来越高,卖家和拍卖场双方都得到了好处。” “而顾客也喜欢这种一月一次的拍卖会,每到月底,大家都会盛装出席赶去拍卖场,顺天府下面的几个县城也有不少人会去凑热闹。” 银千澈说得口干舌燥,喝了几口茶缓了一下,又道:“但是为了避免拍卖场里鱼龙混杂,所以想要进入拍卖场,只有两种方式。” “第一种就是卖家,经过拍卖场的鉴定师鉴定之后,确定这件拍品存在价值,就可以进去。” “第二种自然就是买家,但是需要经过资产验证,只有资产超过两千两白银,才有进去的资格。” “拍卖场一共分为三层,第一层只要达到竞拍资格或是拥有拍卖价值,就可以进入。” “第三层,只有权贵或是拍卖场老板觉得拥有资格的人,才能进入。” “至于第二层,那就视身家而定,每次由于顾客的变动,都会产生一些变化。”银千澈说道。 林晚打断了一下:“那你可以进入第几层?” 银千澈又低头喝了几口水:“第二层。” 林晚惊讶了一下:“你们家在顺天府的影响力,再加上你舅舅的这层关系,竟然还不能上三层吗?” 银千澈无奈地笑了一下:“我银家和金家,也不过就是在糕点点心上出名罢了,家中也都有一些小官员有些姻亲,但是也不够格去三层,毕竟我们远远达不到达官贵人的程度。” 林晚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但她觉得有些奇怪:“如果连你们两家都排不上号的话,那顺天府有多少人能够坐上三层?那个拍卖场难道里面把位置空着?” 银千澈又与林晚说了些其中的缘故:“因为那个拍卖场不只存在于顺天府,其他三个州府甚至是京城,都有他们的拍卖场。” “一旦哪一座拍卖场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他们就会立刻通知,其他四个拍卖场。” “为了竞拍到一个高价,其他四个拍卖场会不留余力地去宣传。”银千澈说道。 林晚不等他说完,便明白了:“所以只要有好东西出现,三层是能够坐满的,因为他们眼里所有的达官权贵,并不单单只是顺天府的人。” 林晚想通了这一点,不由得感叹:“这个拍卖场的主人,有点脑子啊。” 银千澈:“何止是有点脑子,简直是太有脑子了,东西只要进了他们拍卖场,一进一出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哪里像我们,起早贪黑地做糕点,薄利多销,连上第三层的资格都没有。”银千澈阴阳怪气里,还带着些不甘心。 这就是他为什么想带领家族往上爬的原因之一。 林晚听了银千澈的介绍,对这个拍卖场有了一定的了解:“那你的意思是,想让我把这玻璃杯拿去拍卖场?拍卖场不会追根溯源吗?” 银千澈笑了笑:“问是肯定会问的,但是真是假谁又知道呢?” “拍卖会在每个月的月初进行,而且进出拍卖场,无论买家卖家,都要求要戴面具,这也是为了保护双方的安全。” “所以我认为,你这个东西想尽快脱手,最好的方法就是去拍卖场,只要有足够的价值,那座拍卖场什么活都敢接。”银千澈说道。也不知道这拍卖场有什么背景。 林晚算了算了,现在距离月初,还有将近半月。 林晚把这个玻璃杯送给了银千澈:“就当作你告诉我这些消息的答谢吧!” 银千澈看着面前这透亮的琉璃盏,眼里划过一丝惊讶:“你不是缺钱吗?缺钱还这么大方?直接送给我?” 林晚含糊道:“我那里还有两个。” 林晚又道:“你要是实在觉得过意不去,你也可以回点礼,比如上一次我从你家带走的银首饰就不错。” 其实银子在系统商城里卖不上价钱,一两银子才350块钱。 但是如果是工艺繁杂的银饰品,那就要贵得多。 想当初,林晚从银千澈府上带走的一个头面,一对耳环,一对发钗,都是足银的,卖了八千多块钱。 直接让林晚变成了万元户。 银千澈稍稍无语了一下:“我怎么感觉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呢?” 林晚一脸大义凛然的样子:“怎么可能?不是你自己心里过意不去嘛?我可是说了直接送给你的!” 银千澈看到这琉璃盏的份上,不与她计较,吩咐下人:“去取一套银首饰过来。” 林晚又得到了一套银首饰,哼着小曲离开了银千澈的府上。 今天也是收获满满呢! 不止得到了拍卖场的情报,还用五十块钱一个的玻璃杯换了一套银首饰! 刚回到家,林晚就把这套首饰转手一卖,她看着商城余额变成了九千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林晚觉得自己今天已经付出了特别多的努力,于是又心安理得地躺在床上,安心的玩手机。 这个太阳能充电宝也不会是她耗费巨资购买的,已经用了整整四天了,居然还有一格电! 林晚玩了一会儿单机小游戏,又打开了系统商城的面板,今天赚了这么多钱,要好好奖励一下自己! 林晚买了一张164g的内存卡,里面存满了各种电影,三千块钱没了。 又买了一副有线耳机,一千块钱没了。 短短不到五分钟,九千块钱的资产立刻缩水一半,剩下五千。 林晚心疼了一下,然后快快乐乐的去看电影去了。 赚钱不就是为了花吗?!再说她还剩下一半呢!也不算败家! 第166章 奴隶的安排 转眼之间,距离那批奴隶买回来的日子,已经过了五天了。 林晚让方二河和向葵先请两天假,这两天怕是有的忙。 等他们请好假后,三人再次踏入了那条小巷。 他们把两个院子的奴隶集合到一个院子里,清点了一下人数。 300个奴隶,现在只剩下一百出头。 男人基本上已经跑光了,有点姿色的女人也所剩无几。 留下来的,基本上都是一些普通老实的女人,没有什么劳动力的老人,以及没有大人协助逃跑的孩子。 林晚也能理解,毕竟男人只要有手有脚有力气,或许运气好的话,哪怕额头上面顶着奴隶刺青,也能够混口饭吃。 至于那些有些姿色的女人,林晚就不理解了,她们顶着一个奴隶刺青,又有些姿色,可是她们根本保护不好了自己,冒冒失失的跑出去,不是一个移动的活靶子吗? 林晚摇了摇头,把这些念头全部甩出去。 林晚能够把她们买下来,已经是耗光了家产,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至于她们离开这里之后如何去讨生活,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也许,她们家中还有亲人也说不定呢。 林晚最后再和他们强调一遍:“你们还有最后一次机会离开,如果你们现在还不走的话,那么等到明天,你们将会与我签订一份新的契约。” 林晚静静地等了一刻钟,她已经感受到底下有人员躁动了,果然没过一会儿,又有人陆续离开了。 一个小时后,方二河去把大门一关,正好还剩下100个人。 林晚拿出一本空白的本子,坐在桌前,四周都用屏风隔开:“好了,既然你们都决定不走,那就听我的安排。” “从现在开始,我要记录每个人的名字,年龄,因为什么事获罪,家中可还有亲人,有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做饭好吃,女工好,力气大,走过山川南北见识广,这也算是过人之处,有什么就说什么。” “但要如实回答!” “就从孩子开始吧!你!过来!”林晚点兵点将,随便指了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担惊受怕地走到屏风前面,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主,主人。” 林晚打开手机,一边点开录音,一边说:“不用跪,站起来,不用叫我主人,就叫我林老板吧,其他人也是一样。” “不用说废话,按照我刚才说的顺序,依次回答,姓名,年龄,罪名,亲人,长处。” 小女孩小心地回答了林晚的问题。 林晚一边录音一边在本子上记录:“好了,下一个。” 有手机就是方便啊!工作留痕!保留证据! 从早上一直到中午,这100个人,总算是全部都问完话了。 林晚整理了一下记录,女人50人,男人10人。老人30人,小孩10人。 其中这些小孩儿,居然有超过一半,都是识字的。 林晚看到他们名字后面写的罪名,发现都是被家人牵连的,他们都是罪臣之后。 林晚偷偷把他们叫到一旁:“你们之中最小的也有7岁,最大的已经10岁了,又是从小接受过良好教育的,懂得道理应该也比其他人多。” “实话实说,你们现在的身份有点尴尬,我这里本来就没有空余的位置,我养不起这么多张嘴,如果你们还有旁支族亲在世,我劝你们最好还是去投靠他们。” “我这里你们也看见了,穷的日日只能吃馒头,实在不是一个好去处。”林晚可不想平白无故地惹上一身骚。 这些小孩应该都是家里犯了事,罪责还不小,直接就被慢慢抄斩了,只是他们因为年纪小,所以才免于死刑,但是也被贬为奴隶。 但是万一他们还有个仇家什么的……林晚可不想等过个两年,都已经和他们处出感情了,又不得以把他们交出去送死。 这六个小孩中,有四个人都明显动摇了。 他们不是不想走,而是如果他们独自踏上路的话,恐怕根本走不到目的地。 最终,有三个人对林晚跪下,行大礼:“我等对林老板的搭救之恩感激不尽,如果林老板愿意给我们一些盘缠,再派人护送的话,等到了地方,我们一定会百倍偿还!” 林晚心道,你们想的还挺美,这还连吃带拿的,又是盘缠,还要派人专门护送,这其中的花销可想而知。 如果到了地方,他们反悔了,又或者是他们的亲人不打算收留他们,把林晚赔了夫人还折兵? 林晚把手机揣进衣袖里,录音从一开始就开启了:“百倍赔偿?这确实是一个划算的买卖。” “但是,”林晚忽然话锋一转,“你们都是罪臣之后,我不敢收留你们,难道他们就敢吗?如果等到了目的地,却发现你们根本没有容身之所,没有人愿意赏你们一口饭吃?你们又该如何对我百倍赔偿?” 三个小孩刚才还带着期盼的眼神,瞬间就黯淡了下去,是啊,他们根本保证不了,不过是想赌一把,如果赌成功了,他们起码不用做奴隶。 林晚看他们沉默的样子,就知道他们自己也没有把握。 林晚对上他们稚嫩的眼神,到底还是于心不忍:“你们可以写信寄出去,这点钱我可以帮你们出,如果你们的亲友有回应,那我就做这笔生意,护送你们到家。” 这下,六个小孩齐齐跪下,一同对林晚行大礼。 林晚受了这一跪,然后又把他们带回到队伍里:“从现在开始,你们不再是奴隶,但是我们之间要签订一份新的契约。” “我们要签订一份十年的契约,在这十年里的前三年,你们要给我干活,但是不会有任何酬劳。” “三年过后,你们每个月才能有300文钱的工钱。” “十年契满之后,你们才可以恢复自由身,当然,如果想留下来,我自然也欢迎。” 林晚一边说着无良资本家发言,一边观察他们的反应。 他们可能确实是走投无路了,面对这种不平等条约,也没有丝毫怨气。 林晚收回目光,她没有说的是,他们只能去干一些杂活,如果想接触到核心技术,那就必须签下终身卖身契。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因为做完这些事情,大家都已经饿得饥肠辘辘,迫切地想要吃饭了。 方二河给他们分好馒头之后,从驴车上把早就准备好的衣服和鞋子拿出来。 第167章 安排 最后,林晚把这100个人分成十组,每组十个人。 随后又在每个小组里选出一个小组长,每个小组长都可以来林晚这里领一两银子。 林晚把十两银子发放下去之后:“从现在开始,你们有五天时间,把自己收拾成一个干净人,也可以出门去看一看,了解一下青阳县的风味人情。” “我在离这里不远处的地方,还给你们租了三间院子,每间院子住两个小组。” “每个小组长都要合理分配身上的银子,这段时间我不会再给你们送饭,如果饿死了,那就正好为我省了一口口粮,都明白了吗?”林晚说道。 十个小组长赶紧点点头。 林晚笑了一下,又说:“两个小组住在一个院子,你们相互照顾也相互比较。” “如果因为做得不好,有人来找我打小报告的话,那么被举报的那个小组会得到惩罚,而举报者会得到奖励。”林晚说道。 林晚一说完,在场所有人全部都心有戚戚,他们不知道奖励是什么也不知道惩罚是什么。 但是这个新主人看起来,并不像她表现得那么慈悲。 以后在她手底下干活,得小心一点了。这几乎是所有人的想法。 而林晚说了这么一大堆,也正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 她怜悯这些奴隶没有人权是真的,可哪怕他们是被家人连坐的,也到底是因为违法才会被贬为奴隶。 不排除会有一些心思不正之徒,所以规矩还是得立起来。 回到自己院子后,林晚打开系统商城开始发呆。 最有性价比的玻璃杯,现在卖不了。 还能卖点什么呢? 林晚想到家里还有个纸铺,于是花了500块钱,买了十提抽纸出来,每提十包。 林晚刚给拆了一包,感受到了纸巾的柔软度,不禁感慨:“不愧是系统出品,柔软度也太好了。” 林晚马上把这些抽纸全部送到纸铺,和掌柜的商量:“想用这种纸,来开拓高端市场,掌柜,你认为如何?” 掌柜抽出两张纸,和其他产品对比了一下:“林老板,可行,可行啊!我在顺天府,都未曾见到过有这样柔软的手纸!” 得到了掌柜的肯定,林晚便和他商量了一下价格:“那一包纸的价格定在100文钱,如何?” 掌柜有点嫌弃这绿油油的包装太掉身价了,于是说:“只要重新包装一下,卖120文钱一包都不是问题!” 林晚便道:“那好,那这件事情交给你办了,如果这件事情能办好,我就给你涨工钱。” 有钱人的钱还是太好赚了。 五天过后,有了电子产品,习惯了晚睡晚起的林晚,太阳晒屁股后,终于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了。 今天是不能再赖床了,那边还有100张嘴等着吃饭呢。 但林晚却发现,向葵今天没有去纸铺帮忙。 林晚随口问:“今天怎么没有出去?” 向葵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来月事了,有点不太方便。” 林晚了然,那月事带容易漏,时不时就要去更换。 要是在家里还好,漏了就漏了,也没有外人会看见。但是在外面显然不行。 而且更换下来的月事带,也没有地方放。 总之十分麻烦。 这也就是为什么女子找工作难的原因之一。来了月事,难道老板还要给她放几天假?可没有哪个老板愿意见到这种情况。 林晚不清楚向葵大姨妈的时间,不然早就把卫生巾给她了。 不过现在也不晚。 林晚拉着向葵来到自己房间:“来来来,给你弄个好东西。” 一刻钟之后,向葵别扭地从房间里出来:“大嫂,这个什么内裤,感觉有点勒,好奇怪啊……” 林晚知道她不习惯,但是卫生巾的出现,对于女性来说,绝对是个伟大的发明。 只要用过一次,她就一定会喜欢上的。 林晚再次和她强调好处:“这个干净,不会染上脏病,而且也方便,用完就丢,不用洗,不用晾晒。” “当然最主要的是,卫生巾的底下有一层防水布,只要定时更换,就不用担心血液渗漏出来。”林晚说道。 向葵看大嫂这么推崇这个东西,便也没有那么抗拒了:“那,大嫂,这个我要多长时间换一次?” 林晚摸着下巴想了想:“这个嘛,还是要根据每个人的实际情况来,看你的出血量多不多。” “前三天如果出血量多,可以每隔一到两个时辰换一次,之后几天可以两到三个时辰再换一次。”林晚建议说。 林晚给了向葵两包日用一包夜用,和一包超长夜用,告诉她什么时候用哪一种之后,就出门了。 林晚去那五个院子里挨个走了一趟,还不错,不再是脏兮兮的奴隶形象了。 换上了干净的衣服鞋子之后,大部分人还是有个人样的。 林晚又把这100个人集中到一个院子里,她看着他们额头上的刺青,这也是个让人头痛的事,如果把他们留下来干活,以后也难免会招人非议。 林晚也想过,去买个激光机,把他们的刺青洗了,但是一看到激光机的价格,林晚就马上放弃了这个想法。 一台大功率的激光机,要三万。 而且因为这里没有电,还要去买个发电机来发电,那就意味着还要去买柴油。 这花销太大了,没有10万块钱下不来。 林晚现在自己都穷得要命,哪里还有时间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林晚先挑了两个女人和两个男人,准备让这四个人回大饼村,去家里帮忙。 挑了两个女人,准备留在林晚他们自己住的院子里,洗衣做饭,打扫卫生。 林晚又挑了四个看起来还算机灵的小孩,两个男孩两个女孩,让他们做方子琴和方子轩的随身书童,随身丫鬟。 当然,这不包括那几个想走的小孩。只是虽然给他们寄了信,但却还没有收到回音,所以她暂时不打算让这几个小孩干活。 随后,林晚又点了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和一个有点见识的,同样上了年纪的男人,去顺天府,照顾方文锦的衣食起居。 可是林晚一通安排之下,也只给十二个人安排了工作,现在还有88张嘴等着吃饭。 纸铺那边,自从推出新产品之后,虽然价格高昂,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但只要名气打出去了,连带着纸铺里其他产品的生意也越来越好。 生意好了,自然就缺人,尤其这几天向葵还请了假。 林晚到时可以安排几个人去纸铺那边帮忙。 可是,他们顶着这个奴隶刺青,搞不好会影响店里的生意。 现在店里的生意好不容易起来了,林晚可不敢冒这样的险。 林晚皱眉想,还是得想办法,得想办法把他们额头上的刺青去掉,不然真是想让他们干点活都不方便。 忽然,林晚的眉心微动。 既然激光机太贵了,无法将这些刺青去除,那能不能想个办法掩盖呢? 第168章 再度刺青 林晚当即打开系统面板,查找自己所需要的东西,果然有! 纹眉针和肉色的色料! 林晚以前去纹过眉,纹眉的原理和刺青差不多,就是用针尖沾上药水,反复地戳破表皮,把药水渗透进去。 她只要用色料,加上纹眉针,把之前的奴隶刺青盖过去,就好了! 这两样东西便宜多了,100个纹眉针加上色料,也才二千块钱。 林晚走到角落里,把这两样东西买好后,又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我想办法把你们的额头上的奴隶刺青掩盖,但是会有点疼,而且也不保证一定会成功。” “有谁愿意来试试?”林晚问道。 那些大人居然没有一个人敢尝试,反而是那几个想要离开这里的小孩,纷纷上前一步,表示自己愿意试试。 林晚颔首,刚想动,又怕自己没有经验,掌握不好力度,便道:“我还是去买块猪皮先试试手吧。” 林晚又点了三个据说手工活出众的女人,让她们跟着自己一起学纹绣,不然光靠林晚一个人,怕是要累死。 三天后,厨房里堆积了数十块猪皮,而林晚和其他三个女人,总算掌握了一点诀窍和手感。 她们决定今天先去找人试试手。 还是之前那些勇于尝试的小孩,决定先用他们来试手。 但是由于没有麻药,只能生生忍着,这四个小孩虽然疼得浑身发抖,但也没有叫过一声。 整整一个时辰过后,才终于结束了这场折磨。 林晚用纸巾把纹绣的地方一擦,这地方又红又肿,虽然刺青没有完全盖过去,但是已经很淡了。 一眼看过去,除非仔细看,不然是不怎么看得出来的。 其他人原本还备着凄厉的惨叫,吓得不敢上前,但是等他们看到成果之后,却又后悔自己不是第一个。 没想到这奴隶刺青居然真的可以掩盖过去,虽然还是能够依稀看出一点影子,但是已经比之前好上太多了。 之前林晚说他们额头上的奴隶刺青碍事,那时他们全都紧张极了。 他们曾经听说过,有的主人嫌弃这块奴隶,会强迫奴隶直接把这块皮割掉。 还好还好,虽然林晚说很疼,三个小孩确实疼得浑身发抖,但是总好过把皮肉割下来。 而且哪怕是把那块皮肉割下来,明眼人只要一看,就什么都清楚了。这也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林晚把纹绣的工作全部交给了那三个女人:“从今天开始给你们算工时,只要工时满三年,三年之后,你们就可以拿到工钱了。” 那三个女人赶紧点头:“谢谢林老板,我们一定会好好干活的!” 林晚“嗯”了一声,又说:“这两天,先把我刚才点的那十二个人的刺青纹上,还有,等到三个月后,还要再给他们纹一次,加深一些,效果会更好。” “另外,现在的速度还是太慢了,你们三人可以在这些人里找一些手巧机灵的人,教会她们,一起干活,加快速度。”林晚说道。 这三个女人赶紧记下:“是,林老板!” 林晚想了一圈,没想起来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便离开了。 很快,被林晚点到的那十二个人全都可以正常出门了。 林晚给了那几个去大饼村和顺天府的人一笔钱,和一封信。 其余几人就暂时留在青阳县。 之后的几人,又被林晚安排去了纸铺帮忙。 可即使这样,还有82个人没有用武之地。 林于是,林晚准备重操旧业,她一开始挣钱,就是走的小商贩路线。 她准备让这些人暂时全部去摆摊! 麦芽糖,卤味,甚至是爆米花,皮蛋。 总之,林晚出原料,他们就负责出去摆摊做买卖。 等把这些人的去处全部安排后,林晚写下卤味的配方,托人给林父林母送过去。 到底是占了他们女儿的身体,也不好看着他们每日挣扎在温饱线上。 这个配方,就当作是对他们多年养育之恩的答谢吧。 做完这件事情后,银千澈差人来提醒林晚,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要尽快做好准备。 林晚没有什么好准备的,挑了一件从前没有怎么穿过的衣服,又去买了个面具,就出门了。 林晚搭乘银千澈的马车来到顺天府,两人道别:“我不知道具体位置,明天就劳烦你派人来接我了。” 方文锦早就收到了林晚要来顺天府的消息,所以这几天就没有睡在学院里。 这让一直没有下手机会的月茶心中一喜,还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得手了。 但是紧接着,方文锦的院子里居然又来了一个老太婆和一个死老头子! 这两个人肯定是林晚派过来的!看她看得这样紧!根本不给她接近方文锦的机会! 林晚一进院子,就收到了月茶怨恨的视线,不禁好笑,一个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倒好像还委屈上了。 但是林晚和方文锦都没有理她,自顾自地牵着手,进了房间。 唇舌交吻,互诉思念,好不容易停下来时,两人都已经气喘吁吁了。 还有外人在,也不好白日宣淫,点到为止即可。 方文锦问起那些奴隶:“好端端的,怎么突然买这么多奴隶?” 林晚是在信中提过一嘴,但是却不详细,此刻也只是含糊说道:“以前没有见过这样的事,乍然一见,觉得他们太可怜了,就把他们都买了下来。” “愿意走的,我已经放他们自由了,不愿意走的,我就想办法给他们一口饭吃。”林晚说道。 方文锦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刨根问底:“对了,你这次来顺天府是为了那个拍卖会?” “我听说那个拍卖会,至少要两千两银子的身家才能进去,但是咱们家现在,似乎没有这么多钱了吧?” 方文锦又想到她是和银千澈一起来的:“你是想和银千澈一起进去吗?” 第169章 鉴宝 林晚心道,果然一个谎言要用无数谎言来掩盖。 但是方文锦很反对她和那个所谓的魔鬼进行交易,林晚也只好说出善意的谎言了。 林晚点点头:“正好银千澈要去拍卖会,我还从来没有见识过呢,正好跟去一起瞧瞧,长长见识。” 方文锦试探着说:“那我陪你一起去?” 林晚推脱:“现在已经入夏,转眼间就要入秋,这次科举的机会来之不易,你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万万不要为了儿女私情而断送未来。” 方文锦似乎觉得这话说得很有道理,略微一点头,而后话锋一转:“晚晚,夫妻一体,你要是对我有所隐瞒的话,我会很伤心的。” 林晚自认自己表现得天衣无缝,这人莫非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 方文锦见林晚不说话,用手托起她的下巴,直视她的眼睛:“你不想说也没有关系,但以后别再撒谎骗我了,好吗?” 林晚略微一出神,心中有些挣扎,犹豫着,要不要把一切都告诉他?但到底还是理智战胜了感情。 就连林晚自己,一个见惯了现代科技产物的现代人,在古代生活了那么久,乍一见到科技产品,都差点把持不住自己的贪欲。 那如果一个古代人看见这些……会出现什么后果,林晚真的有些想象不出来。 林晚哪怕是自己的枕边人,也不敢和盘托出,她不敢去赌那虚无缥缈的感情。 林晚只回了一个“好”字。 方文锦笑了一下,其实他隐约已经猜到了,但这种东西毕竟太过神鬼莫测,林晚不想说,他也能理解:“只是不管你想做什么,都切记,不要把自己处在危险之中。” 林晚乖巧地应道:“你放心,我很惜命的。” “我还想和你白头到老,生同床死同衾呢。”林晚又哄了方文锦一句。 躲在窗台下的月茶,听到他们的对话,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鬼鬼祟祟的走了。 月茶讽刺地想,还以为这两人感情有多好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林晚不仅瞒着方文锦在背后偷偷搞事情,现在还要和别的男人出去幽会! 思及至此,月茶有些嫉妒愤恨地想,一个这样放荡的女人,长得也只能算是清秀,远不及她美貌。 怎么方文锦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原谅了林晚?却从来不肯让她近身?! 当然,这些事,月茶可不敢与那个大人说。 那位大人要是知道她这么没用,恐怕早就放弃她了。 所以,每次的信件里,月茶总是说,方文锦已经和她厮混在一起了,和她厮混的时间越来越多等等。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运气好,从这段时间开始,方文锦回这个院子休息的次数,还真的慢慢开始变多了。 因此,那位大人也没有怀疑。 不过这次的信件上,倒是可以说一点不一样的东西,比如这夫妻俩的感情已经快要破裂了。 第二日一早,林晚和方文锦不约而同地睁开眼睛。 默契地穿衣洗漱,方文锦要去读书,而林晚则是要去拍卖会。 据银千澈所说,拍卖会的开场时间,大概是12点左右。 但林晚是要去卖东西,那就得早一点赶过去,拍卖的东西还得去鉴定,这中间有些繁琐,也费时间。 吃过早饭后,又休息了一会儿,林晚才等到了银千澈的马车。 林晚看着越来越荒凉的地界,这显然是已经离开了府城,但倒也没有银千澈想把她卖了的想法。 因为虽然现在时间还早,但是路上已经有了赶往拍卖场的马车。 一个个的阵仗都不小,至少都有十个家丁随行。 也是,这拍卖场处在这么荒凉的地方,杀人剁宝怕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要是不多带点人,怎么死都不知道。 等赶到拍卖场时,已经将近上午十点了。 林晚带上自己买的面具,从马车上走下来,所谓的拍卖场,居然是在一处巨大的石洞里。 石洞外面,站着数十个带着面具的黑衣男子,孔武有力目光如炬,一看就是练家子。 林晚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如果是之前就来过拍卖场的人,只要给出令牌,就可以放行。 还少数几个没有令牌的人,则会被这些黑衣男子带走,可能是去进行所谓的资产验证了。 林晚站在门口,却迟迟没有进去,早就引起了拍卖场的怀疑。 两个黑衣男子对视一眼,走到林晚身前:“请出示令牌。” 林晚摇摇头:“我没有令牌。” 两个黑衣男子身上的配刀立刻出鞘:“马上离开!否则,休怪我们刀剑无眼了!” 夏明夏暗原本站在银千澈的身后,见此情形,怕林晚真的被伤到,立刻上前一步:“她和我们是一起的!我们有令牌!” 两个黑衣男子这才把刀一收,但是语气依然强硬:“既然如此,为何迟迟没有进去?” 林晚从马车上拿出一个巨大的包裹:“我虽然和他们一道,但我是来卖东西的,我之前没有来过,总要先看看你们拍卖场的实力吧?” 听到这话,两个黑衣男子这才缓和了语气:“只要是好东西,我们拍卖场就肯定卖得起价,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跟我们来吧,先去找鉴定师,看看你手中的宝贝有没有资格进入拍卖场。” 林晚给了银千澈他们一个安心的眼神,便跟着他们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就见到了所谓的鉴定师。 林晚这才知道,那两个黑衣男子为何不相信粗布麻衣的林晚能够拿出好东西了。 因为鉴定师这里突然排起了长龙,有不少人都趁着想浑水摸鱼,想随便拿点什么东西就蒙混过关。 但是,鉴定师显然没有那么好糊弄。 这几十人的长队,很快就大幅度缩水了。 而那些想要蒙混过关的人,全部都被下了逐客令。他们本来还想仗着人多势众闹腾一番,但是眨眼之间,竟然冒出了上百个黑衣人。 鉴定师冷笑一声:“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容得了你们放肆?再不滚,小心人头落地!” 那些想闹幺蛾子的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立刻抱头鼠窜。 等到闹事的人离开后,黑人也迅速隐藏在暗处,屋里瞬间空宽了不少。 鉴定师喝了一口茶,客气地对后面的人说:“诸位客人,我们继续吧。” 第170章 竞拍 接下来没有人敢再闹事,鉴定为不合格者,也不敢多话,迅速地离开了。 林晚原本排的最后一个,但是排着排着,自己身后又多了不少人。 而坐在这里的鉴定师,只是初级鉴定师。 等初级鉴定师掌眼过了,才能带他们去见高级鉴定师,再次评估,以免出现纰漏。 林晚拿出玻璃杯的时候,那鉴定师也只是抬了抬眼睛,很快就把盒子盖上了。 果然是好东西看多了。 要知道,银千澈看见这么透亮的玻璃杯时,都惊讶了一下呢。 鉴定师对旁边的人点点头:“带这位客人去后面。” 林晚出了帘幕,在大家羡慕的目光中,走向后面的房间里。 林晚把九个玻璃杯全部拿出来,等着这个高级鉴定师估价。 高级鉴定师拿出方巾包起玻璃杯,拿在手里,仔细端详:“其实对于这里的客人来说,琉璃盏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东西。” “但是你这九个琉璃盏却是晶莹透亮,我生平仅见,哪怕是西洋进献给皇帝陛下的贡品,也远远不及。”高级鉴定师毫不掩饰地说。 林晚被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现代的机械产品,又卷生卷死的,自然要比古代的东西看起来精致。 高级鉴定师拍板决定:“就定100两一个的起拍价吧!” 林晚虽然知道贵,但也不知道这么贵,起拍价就100两?!真的有人愿意买吗? 就一个杯子而已。 林晚顺利拿到了令牌,此时已经快到12点了,难怪银千澈说要早一点出发。 这一套流程下来,着实费时间。 不过由于林晚和银千澈的令牌不同,所以,林晚只能坐在一层,而银千澈却在二层。 等坐到拍卖场里面,林晚这才感慨,这洞穴里面果然别有洞天。 二层和三层都是早起石壁上凿出来的。 二层用屏风隔开,而三层则是在石壁上凿出来的一个个小洞穴。 而一层,啥也没有,就只有一张张的木桌子,上面摆放着精致的食物。 若不是时间地点场合不对,林晚差点以为这里是酒楼大堂。 等客人吃过一轮之后,有丫鬟来把食物收走,摆上水果糕点和茶水。 拍卖会这才正式开始。 什么夜明珠,红珊瑚,还只是开胃菜。 当然了,林晚的玻璃杯也在开胃菜的行列里。 这些东西大家的兴致都不高,尤其是二层和三层的客人,几乎是看都不看。 也就只有一层的客人有兴致竞价。 不过,就像那个高级鉴定师所说的,林晚的玻璃杯确实是在琉璃盏里,前所未有的好货,因此二层和三层也有人竞价了几次。 尤其是银千澈,为了帮林晚,故意和一层的客人竞价几次,这才引起了二层和三层的注意。 不然,林晚的玻璃杯很有可能卖不了8000两银子的高价。 林晚琢磨着,等结束之后,再送银千澈一个玻璃杯,聊表谢意。 第一轮开胃菜结束之后,中场休息了半个时辰。 紧接着,就到了主菜。 什么上百年的太岁灵芝、千金难求的字画、一柄据说是前朝的常胜将军用过的将军刀、难得一见的白虎幼崽、甚至还有据说是在海边发现的巨龙尸骸。 林晚对这些东西都没有太大的想法,一来买不起,二来也没有多大用处。 至于这让大家都呼吸加重的巨龙尸骸,在林晚看来,大概也就是一些海里的动物尸骸拼凑而成的。 但这场拍卖会,绝大多数三层的客人,都是被这件宝贝吸引过来的。 因为皇帝陛下的生辰,就在入秋之后,若是能得到这巨龙尸骸奉上,说不定还能加官进爵呢。 如果林晚知道了这些,肯定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别人生日,干嘛要送尸骸? 最后,这具巨龙尸骸在三层各方人马的气急败坏中,居然卖出了三万两白银的高价。 听得林晚的耳朵都竖起来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卖玻璃杯已经是暴利了,没想到还有天才!拼凑一具骨头架子,就卖了三万两白银! 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而这巨龙尸骸居然还不是压轴节目,它都只能排在倒数第二。 最后出场的压轴宝贝,据说是蛮族巫医,炼制出来的一对子母蛊虫。 只要吃下子蛊,掌控母蛊的人就能随意操控对方。 这在林晚看来,太不可思议了,就和她见到巨龙尸骸一样匪夷所思。 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这样的东西吗? 而这所谓的子母蛊,起拍价就要5000两银子。 一般人根本用不到这种东西,想要得到这种邪恶虫子的人,也就只有皇城里那些达官贵人了。 对于他们来说,如果真的能够完全掌控一个人,那将获得巨大的利益! 在拍卖师激情澎湃的讲解中,最后竟然拍出了四万两银子的高价! 至此,拍卖会才圆满结束。 林晚再次感慨,有钱人的钱真好赚啊,只要从指缝里抠出来一点,就足够把普通人砸死了! 林晚去后面领钱,8000两银子,减去拍卖场抽走的那一成利润后,还有7200两。哪怕是换成100两一张的银票,也有满满一沓了。 林晚把道谢之后,把这些银票贴身放好,刚走了两步,又去而复返。 结算银子的账房先生被林晚的举动吓了一跳:“你!你想干什么?!我可警告你,千万别想着在我们这里闹事!” 林晚意识到自己太过严肃了,赶紧解释:“别误会,只是今天见识到了拍卖场的实力,我准备把另一件重宝也交给拍卖场,进行拍卖。” 账房先生这才松了一口气,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人:“这位客人稍等,我让人带你去找鉴定师。” 林晚又见到了熟悉的低级鉴定师。 可这一次,林晚却拒绝让他鉴定:“我这件宝物,只能让高级鉴定师来进行鉴定。” 低级鉴定师有些不高兴,他见过这么多宝贝,什么宝贝他没见过?! 但是,他还是秉持着良好的态度:“这位客人,我理解你看重你的宝物,但是在这里,你所谓的宝物可能也只是平平无奇而已。” “不如先让我看看?如果能达到拍卖标准,那我再让你带你去见高级鉴定师?” 林晚摆出高傲的架子,一副碰坏了你赔不起的语气:“不行,我只让高级鉴定师看。” 宝物就该有宝物的样子,不是吗? 随便谁都能看,那不是配不上宝物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