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塑星球》 序言 序言 西五区时间，2019-01-20，22:22，周日，西北合众国首都，总统官邸 “总统先生，从你和政府提出要与我们合作以来，已经刚好过去两年了。是的，两年整，一天也不差。而现在，我可以说，我和我的团队已经成功了。这就是样品，别看它只有一毫米厚，穿甲弹也无法将其破坏。事实上，没有任何一种材料可以切割它，或者对其钻孔，它还可承受三千华氏度以上的高温。看呀，政府的预算并没有白花！” “我不是工程或技术专业，但从直觉来看，三千度并非很高的温度。” “这只是第一代产品，总统先生。我们确实做出了可耐五千度以上的材料，可它的硬度就差一些了。当然，还有一种非常柔软的材料，而且拉不坏、扎不透，但它只能承受不到二千度的高温。不过，这几种材料，都是绝对耐腐蚀的。” “可以了，其它情况跟我的部长们说吧。预算我批准了。而且，如果你能保证在一年内达到量产，预算可以加倍。不过，这些还要看参众两院的态度。你应该再去写点东西，让他们知道这东西的好处吧。” “是的，总统先生，但想要达到量产，这是个很难办的事情。你要知道我们的配套工业体系目前已经非常糟糕了。” “这是个问题。我也深有同感，还是写进报告吧，我会尽量去说服议会和那些集团的。要尽快。” “请稍等一下，总统先生，你不觉得，应该由你为这一系列材料取一种名字吗？我是说，不是化学成份的名字，而是更能体现它特征的名字。”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就叫‘阿喀琉斯’吧，那个格雷斯神话中，拥有不死之身的战神。” 零区时间，2019-01-20，18:22，周日，落日王国，某庄园 同一时刻。 这个庄园的主人，一位枯瘦佝偻的老人，罕见地从地下室来到了一楼。太阳已经落下，他的身形隐没在灰白色的连帽长袍下，目光却透过窗户望向远方的石阵遗迹。他思索着已经思索了良久的问题——是否应该考虑更换利用对象了。手里高脚杯中的红色液体仿佛更加醇厚了，他浅啜了一口，不禁打了一个哆嗦，仿佛激活了体内的某种能量，那已弯曲多年的脊背似乎都挺直了一些。 某不详时空 两股意识流在相互交流着，虽然这已是超越物质层面的存在，双方却感到对方似乎是在用眼睛注视着自己，而意识却仿佛是通过眼波流转间，完成着他们心灵之间的沟通。 “真的不打算帮他们吗？” “我相信奇迹会持续发生。” “那还如何称为奇迹？” “也对，总之他们一直在成功，所以这一次也会成功。” “那我们总该做些什么吧？” “那就是相信他们。” “好吧，你赢了！可是，你怎么确定，哪些是，哪些又不是我们帮助的结果？” “看来，你还是没能真正理解‘哥本哈根解释’。” “人类并非‘观察者’，这个理论的本质就是不存在的，它只是在描述一个规律。” “没错，可我们是非常接近观察者的。电磁波在我们看来和人类看来，是完全不一样的东西。噢，我们并不是看电磁波。” “我好像有些明悟了。” 壹壹 乾 新兴之城 壹，乾篇，黑土荣殇 黑水白山好风光， 林密土沃耕耘忙。 科工农矿荣光致， 百年梦圆怎堪殇。 壹壹，乾，新兴之城 东八区时间，2049-07-17，11:36，周六，龙腾共和国，黑水省，冰城市，坪坊区，量子星尘小区，氧原子座，2sp-1栋，4单元，129层 冉菁耘，男，汉族，四十岁，二零零九年五月二十日出生，龙腾共和国黑水省冰城市人，冰城工业大学二零三二届材料科学与工程专业学士，并于二零三零至二零三一学年担任学生会生活部部长，冰城工业大学二零三五届材料科学与工程专业硕士，冰城工业大学二零三八届材料科学与工程学博士，冰城工业大学二零四零届物理学博士，二零四二年成为国家科学院院士，同年成为28f305项目即碳基替代材料项目第二任总负责人。无党派人士。 此刻，他正盯着房间中的三维电视，那里传来了他熟悉的声音。 “……一八二四年，距石油和煤的燃烧逐渐成为了人类的主要能源，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当时，六角共和国学者约瑟夫傅里叶提出了‘温室效应’这一理论概念。其大概的意思是：太阳的辐射能穿过大气层到达地面，一部分被地面上的各种物质吸收，其余的部分被反射回太空，但反射能在穿过大气层时，如果大气层将这些能量中的足够一部分吸收，那么大气层将会越来越热。由于这种现象很像农业生产时的温室，因此得名。相应的，能产生温室效应的气体称为‘温室气体’，其特征是容易吸收不易被地面物质吸收或易由地面物质辐射的那部分波长的热辐射。温室气体的最主要代表为二氧化碳，其次是甲烷，还有其他一些烃类物质。伴随着史前有机物的大量燃烧，二氧化碳等温室气体大量产生，这会使地球变得越来越热，从而改变地球的生态环境，最终影响人类自身的生存环境。直到二零二三年，也就是二十六年前，即在《温室效应》提出之后的二百年时间内，地球的年均气温不断上升了约五点六摄氏度。可见，这一理论无疑是正确的，于是人们积极为改善能源结构进行了各种尝试，并于二零一五年世界各国基本达成了共识，并先后加入《花都气候变化协定》。在二零一八年底制订具体改变能源结构的计划，虽然坎坷，但各国大都兑现了自己的承诺，最终形成了我们今天的能源结构。 “在完成《花都协定》所制订的目标上，人类是成功的，经过了短短的三十年，人类几乎不再使用有机物燃烧作为能源了。人类真的避免因温室气体的大量增加所带来的严重后果。可谁也想不到，随着从一百二十多年前发展起来的‘石油化工’的蓬勃发展，有机物被以另一种形式利用起来。直到今日，人类的活动已经产生巨量的不可降解的塑料制品——这些不可降解的塑料制品，最初的俗称是‘白色垃圾’；后来演变为现在的俗称‘墓料’，英文为‘mortphane’，东西方文化居然不约而同地为它们起了相同的名字。在这一百二十多年里，人类在环保与生产效率间进行了艰难地取舍，直到上世纪末，有人从另一个完全不同的角度，重新考量了人类对史前有机物应用所带来的后果。 “有人想到了一个全新的理论。这个理论的大概涵义是：生态的自然循环，会使碳循环应用于生物圈中，但因为各种原因导致的碳的煤化或石油化还有钙化，将使碳退出生态循环，如果不是人类将煤与石油燃烧回去，地球的生命总量必将越来越少。但人类生产、生活所产生的不可降解塑料，却使这部分碳永远退出生态循环，并绝无有效返还的可能。众所周知，在自然条件下，因火山喷发、森林大火等事件，还是有可能引燃煤或石油，从而使碳重新回归生物圈的；但难以降解及难燃的塑料却不能。于是最终地球上的碳的绝大部分成为了人类文明的产物，空气中基本没有二氧化碳了，地球的温度不但不会上升，反而是会下降。但这还不是最严重的，甚至生物多样性的消失也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后果，便是人们的生活用碳成为须严谨计量的供应品，或者换一种说法，可循环利用的碳成为了一般等价物。这一理论的雏形应该是由我国一个业余科学爱好者或机构于本世纪初提出，但具体年代已不可考证。本来由于没有在正规刊物上发表，这个理论应很快便被人遗忘，但无独有偶，西北合众国政府于二零一八年正式宣布不会加入《花都协定》，并在二零二零年正式终止在此组织内的一切义务，成为唯一一个没有加入此协定的国家。他们声称《花都协定》所描述的气候变化假设是一个骗局，此后，重新开始大肆使用化石能源。也许，当初他们只是基于自身经济效益的考虑，但二零二五年西北合众国公布了一款新型武器，而它所用的材料，正是被称做‘阿喀琉斯’的第一代无法被破坏的材料，而其主要成份中，百分之三十是碳原子；并在二零二六年，西北合众国用它完成了商用太空飞船的制造。西北合众国据此成为第一个掌握此类技术的国家，使西北合众国二零二五年的国内生产总值同比增长达到了当时罕见的百分之四点二。二零二二年，我国的一名科学家，带领他的团队开始深入研究这个全球可能变冷的理论，最终于二零二四年形成了完整的理论。这一理论预测，如果人类不对塑料工业加以控制，约六百年之后，不可降解或难于降解的塑料制品将占用地球上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碳；那时的地球仅能保障约二十亿人的生存，而全球的生物种类不会超过三万，并且除人类以外的食肉动物包括杂食动物几乎不会存在；地球表面的平均气温将下降约四十摄氏度，纬度高于三十五度的地区将不适宜生存。这一理论就是现在著名的《碳塑星球》理论，那个科学家就是齐亮，他后来成为了我国研究碳基替代材料的领军人物。……” 冉菁耘将视线从大厅中央那个仿如沙盘般的三唯电视里拉回来，对父亲正讲述的这个理论，他是再熟悉不过了。这次能被邀请到东北影视中心成为讲评节目的嘉宾，对于父亲来说应该是迟早都会到来的殊荣。现在全国的电视节目中，讲评类节目所占的时间比例还不到百分之一，而东北影视中心除了实事评论，每周仅有一个小时的讲评类节目，在总共三十八个频道中只播出十二次，但已经比前几年有了很大地提高，而首播就选在每周六的午餐时间。大概文化就是这样，总是循环发展的，在各种依靠计算机特效或人工智能制作的科普节目对感观的强烈刺激下，人们开始重新喜欢平素的讲说形式。讲说节目之所以难于制作，是因为能称得上科普专家的人越来越少了，知识和信息的飞速膨胀，使得几乎没有人敢说自己知识很全面、见解很权威了。为此专门出现了对知识分级的培训机构，这种机构专门培养各种科普人才，以满足人们在工作生活安逸的环境下提高自身素质的需要。但这些科普人才却几乎不能在其所宣讲的科技领域取得任何有意义的成就，因为他们所能掌握的知识体系太过粗略了。父亲的殊荣，恰恰是因为他不是一个专门的科普人才，他正是目前国家塑料工业的领军人物，国家科学院院士，冉军华，这是个在二十多年前就响彻全国的名字，小到生活用品，大到桥梁、空间站，无一不用到父亲的科研成果。 想到这里，多年未见父亲的冉菁耘已无心再看电视，盯着画面的右下角，再盯着弹出对话框上的确认，房间墙隙中的六盏偏振激光发射器全部熄灭，那如身临其境的图像和声音即刻消失。虽然他知道，只要他离开这个房间，电视就会自动关闭，但多年的学习和工作，已经让他养成了凡事确认无误的严谨习惯。他走到家里的下一层，走向车库，钻进飞行车，扫描指纹、面孔和虹膜，脑波校对，声带与口型对比检测，飞行车发动了。等了几秒钟，在库门上的通道占用灯熄灭后，它平稳地打开了，车从一百二十八层的母亲家开了出去。 量子星尘小区是一年前才落成的新型商住小区。整个小区占地约六平方千米，共设氢离子座、氦原子座、氧原子座、钠离子座、氯离子座、碳原子座、氮分子座七座主要建筑群，均以原子核和电子命名楼宇。如氧原子座，中央是一个球型的悬浮建筑——氧核栋，内设十六个功能区，分别代表八个质子与八个中子，作为整个小区的体育活动中心。1s-1和1s-2栋，分别代表氧原子第一层的两个电子，以两个半环的形态，将氧核栋包围其中。两个建筑均为二百一十九层，均分为八个单元。这两个建筑的在一百零九至一百一十一层之间二单元和七单元的位置是四个空中走廊，通过其便可进入氧核栋。在这两个单元的外围，分别是2p-1栋、2p-2栋、2sp-1栋、2p-3栋、2p-4栋、2sp-2栋，分别代表氧原子核外第二层的六个电子。其中，2p-1栋与2p-2栋围成一个水滴形，2p-3栋与2p-4栋围成一个水滴形，两个水滴形的尖端向着中心的氧核栋，分别坐落在氧核栋的东西两侧，这四个建筑从水滴形的尖端至圆部，高度由二百一十九层渐增至三百一十五层，分为八个单元；而2sp-1栋与2sp-2栋为单独的水滴形建筑，也是尖端向着氧核栋，分别位于其南北两侧，与前面四个建筑不同，它们从水滴的尖端至圆部，高度由二百一十九层渐减至一百二十三层，却拥有十六个单元。这六个建筑，完美的展现了四面体构型的氧原子的外层电子云的形状，整体呈现出扇动翅膀的造型。所有这些建筑，所有户型均为三层复式格局，每户使用面积大约一千平方米，仅在这个氧原子座中，便容纳了五千七百五十六户。而这样的小区在冰城市共有四座，并称为冰城市的四大小区，吸纳了接近三百万的常住人口，占到市区人口的百分之四十。 冉菁耘刚刚离开的这个房子的户型，共有三个车库，即对应着建筑的三个垂直车行通道，从顶层经垂直通道的起降时间约是二十秒，发生通道占用的几率十分渺茫，能让他这个偶尔回来的人遇上实属不易。冉菁耘全家都在国家科学院工作，冉菁耘在魔都上班，他父亲的试验室在燕京，而他的母亲却在冰城经营着自己的项目。这次他利用派遣出国前的难得假期，找到身为东北影视中心副主任的老同学，特意安排了父亲也能来冰城的机会。毕竟，全家已经十一年未团聚了。 设好目的地，飞行车已降到了三十一至三十三层公共出口位置，这辆红色的飞行车汇入了一百余米高的非公交“车道”。正值午休时间，浮空的“道路”上车海涌动，这个人口七百万的大城市，是他出生的地方，经过八年的建设，冰城成为了全国第五个，全球第十一个完全数字自动化城市，并实现了与全球的互联，这座面积两千余平方千米的城区，每年的交通事故不会超过五起，火灾等事故不超过三起，并且已经连续四年，从未有一家一户停过水电。冰城因此成为全球最年轻，也是数字自动化程度最高的城市，就连燕京、魔都、甚至江户与新约城都望尘莫及。这些都归功于城域级载波自定向无线传输技术的全面产业化。 【无线供电技术于二十世纪初便有人尝试成功，但能量不能被控制，故损耗极大，直至二十一世纪初才有低功率近距离的实用技术。载波自定向无线传输技术，其核心原理是发射端在空闲时仅以微波形式广播本端信息，接收端进入其范围内，可通过验证手段通过微波建立与发射端的通信联系，发射端在收到验证信息后，仍以微波向其发射电场状态信息，接收端在收到此信息后开始进行长波调制，同时发射端也根据新的用电环境进行长波调制，当双方完成调制后，开启无线电能传输，双方会根据接收端的实际用电情况仅传输恰当的能量；电能传输每隔一段时间需要重新验证连接信息并改变传输波形重新调制，这使每当有新的用电接收端进入发射端的范围，整个范围内已建立连接的所有接收端也与新的接收端和发射端共同进行重新调制，并防止被非法入侵。上面所说调制的结果是使发射端和全部接收端发射的长波波形互感，使得除发射端和接收端以外的区域，均成为波形互逆区，而发射端与接收端所在区域却为波形加倍区域，从而使能量和信息仅收敛于两点得以传输。由于用以建立无线电能传输的信息量太小，为避免资源浪费，微波传输部分同时用来传输其它信息，在保证不会被电能波形干扰的情况下，可以实现传输能量（“焦耳”或“伏安秒”）的二十四万倍比特的信息传输。按照冰城市家庭无线电力传输能力为一百千伏安计，则可以同时传输最多二百四十亿比特每秒或二千三百四拾三万七千五百千比特每秒或二万二千八百八十八兆比特每秒或二十二吉比特每秒的信息。目前稳定的电能信息比均采用一千千伏安比十六吉比特每秒，其中前者为最大电能传输能力，并非实际传输的电能；后者亦为最大信息传输能力，并非实际传输的信息量。实用的载波传输技术，应能实现发射端与接收端，都处于常速甚至在超音速的移动过程中，仍能有效传输电能与信息，每次系统的重新调制时间间隔为五秒，调制响应时间不超过十微秒。 这类技术根据其传输距离、传输电能功率、传输电能能效、传输数据速率，以八个十进制数字作为级别标志，计为：abcdefgh。其中，ab代表传输距离为a乘以十的b次方千米；cd代表总额定传输电能功率为c乘以十的d次方吉伏安；ef代表总能耗损失率为e乘以十的负f减1次方；gh代表额定数据传输速率为g乘以十的h次方皮比特每秒。 龙腾共和国是世界上第二个独立研发成功11131021级这一技术的国家，却是唯一在此级别将其实现全产业化的国家，从这一级别至52141032级，又被统称为城域级。冰城市采用的是42241132级，这是地球上绝无仅有的全城域级别；冰城完成此工程的时间是二零四七年。龙腾共和国国又于二零四八年首先宣布完成了35138121级实验，三万千米的距离级别即同步轨道的高度三万五千七百八十六千米，这说明龙腾共和国是目前唯一掌握了从地球同步人造卫星上获取大量太阳能，又能同时完成大速率数据传输技术的国家，而这个实验也一定是在地球同步卫星与地面之间进行的。】 壹贰 夬 制片达人 壹贰，夬，制片达人 东八区时间，2049-07-17，11:51，周六，龙腾共和国，黑水省，冰城市，中城区，东北影视中心一层 车载着冉菁耘来到东北影视中心。在这里，他见到了他的老同学——当年同届中公认的才女——现任东北影视中心技术发展部部长兼导播部副部长——著名制片人——白梦晗。 白梦晗，女，回族，四十岁，二零零九年五月二十一日出生，龙腾共和国飞天省金城市人，冰城工业大学二零三二届广播电视编导专业学士，二零三二届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学士，并于二零三零至二零三一学年担任学生会组织部部长，二零三五届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硕士，燕京电影学院二零三九届戏剧与影视学博士，冰城工业大学二零四八级在读计算机科学博士，东北影视中心技术发展部部长兼导播部副部长，正局级，资深制片人，第五十三届国际足联世界杯赛转播总负责人，49f016项目即全信息区域模拟采集、传输及重构技术项目总负责人。龙腾人民党党员。 “本来，没，没想惊，惊动你，”望着眼前这位身材娇小、面容可人的女子，冉菁耘说道：“没想到你料，事如神，还特意在，在大门迎接我。你都这，这么忙了，还要亲，亲自接我！” “哪有你忙呀？”白梦晗回道：“也不知道你要在冰城待上几天？我自然得尽地主之谊呀！” “是呀，早上才到，明天，下午就走了，这次去七，七，七顶城。” “那今天我可不能放过你，”白梦晗微微一笑，“晚上请你看冰城之夏音乐会，今天是中南大洲专场演出，怎么样？” “哦，这么闲吗？”冉菁耘回她一个微笑，“看来是盛情难，难却了，但要在晚饭之后，我好不，容易让爸爸和妈妈约在家，家里做饭吃一顿，不过，晚上能，留他们一个二人世界，也，也不错嘛！” “噗……”听到这里，白梦晗虽然刻意捂了嘴，却还是笑出了声，“都替你想好了嘛！这是通宵的音乐会，二十一点才开始呐！” 冉菁耘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都十几年了，你怎么还这样？”白梦晗索性不再捂嘴，只是抿着嘴看着他。 “是呀，十八年了，”冉菁耘仍在低下头，但已经不是腼腆的表情，“真怀念大，大学的时光啊！一生能，能有你这样，的一个朋友，值了！” “傻话！你能不能长大点呀？双博士把你念傻了吧？我哪有你的北极光好呀？” “还提这干，干嘛？我是追过，阿芙乐尔，不过她喜欢李云昊吧！” “然后，你们三个就都成了一个导师麾下的硕士研究生，你本来是想读清华的吧，……” “可我们在读，博士的时候，不还，还是分开了嘛，阿芙乐尔也在，那时回国了，而我和李，云昊，现在还是，是同事，虽然不在一，一个科室。噢，对了，我明天应，该会见到阿芙乐尔，我看到北，北方联，联邦的代表团名单里有她。” “代我向她问好吧！” “一定。嗯，你的第二博，博士读得怎么样了？” “明年初答辩。” “那你明，明年就毕业了。好呀，除了刘星宇，咱们学生会的，都是双博，博士了。咱们虽然专，专业不同，可咱们还是断不了任，何联系。对了，你们俩，离着近，也经常联系吧？” “你怎么不问他？” “好了，我错了，不提了！” “对了，时间快到了，这个给你，”白梦晗将两张卡片递了过去，那是即将开赛的本届男足世界杯决赛的嘉宾入场卡，“阿姨真的不去吗？” 冉菁耘接过卡片，“妈妈坚持，要做完今天，的实验，顺着她吧。” “怎么，不相信我这个制片人呀？现在有几个爱看现场版的？” “那你还请我看，看晚上的演出？” “你又不是我们影视人？我们天天剪辑，感觉都要吐了。” “小姐姐，说，说粗口，别，别有一番滋，滋味呀！” “少贫！” “可我至少是球，球迷吧？就求你这个老，老同学这么点事儿，你就这，这么多牢骚！” “谁发牢骚了？你就嘴硬吧，难怪没追到北极光，现在还独身？” “你不是也没，没结婚？不会还是，等我吧……” 白梦晗轻起玉足，做要踢他的动作。冉菁耘闪向旁边，白梦晗进而要将手中的东西丢向冉菁耘。冉菁耘索性跑开几步。 “回来！谁要扔你了？接着！这么大个楼，没它你还不迷路呀？这里是无线电限制区，你的导航器自己可接不进来。——别忘了，临走时主动放大门那，省着那些机器找你麻烦。” 目送了冉菁耘的离开，她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她的目标是第六导播大厅，在那里，即将由她主持第五十三届国际足联世界杯赛男子组总决赛的电视现场直播。 东八区时间，2049-07-17，12:24，周六，龙腾共和国，冰城市，中城区，东北影视中心三十七演播厅外 冉菁耘看着窗外那个跨世纪的建筑——那个曾一度成为东北大洲第一高塔、世界第二高塔的建筑还是小时候的样子，可即使不是十五年前北方联邦的弗拉基米尔塔落成，她也不再是东半球的天极——妈妈的家都比这里要高。冉菁耘将思绪拉回现实，此刻走廊中央的二维屏幕上，正播放着里面的直播画面。 “……直到今天，全球已测明碳元素的百分之零点三九已经沦为难降解或极难降解的塑料，其中建筑、路桥等基础设施用到了超过百分之八十。全球平均要为每个人的一生提供含一百二十吨碳元素的非降解塑料；其中西北合众国最多，人均达到一百八十吨；升阳国第二，为一百四十吨；我国第三，恰为一百二十吨；而北方联邦却只排到第一百九十三位，人均仅两吨多一点。不过对于这一点，各国均表示他们可能隐瞒了相当一部分数据。 “说到北方联邦，他们有一门独特的技术，那就是碳半透膜技术，北方联邦人称其为气候限制膜，作用就是可以控制二氧化碳分子的流入与流出。他们三年前在全国领土的大部分城市上空建立了这种膜，仅仅半年，他们就将全球超过百分之六十的二氧化碳全部收集到了他们的领空。好在他们并非穷奢极欲，及时调整了渗透压力与速率的比值，否则全球在缺少二氧化碳的情况下，必然导致大量物种的消亡，生态灾难将提前到来。现在全球年均气温较三年前下降了约六摄氏度，而北方联邦的却升高了十二摄氏度。相比之下，当我国自两年前成功建立了金星人造卫星体系之时，国际上却出台了禁止星际间规模级运输物质的相关法律。好在我国在金星的轨道上建立了足够规模的人造卫星星座系统和空间站的金星人造卫星体系，在那里进行了无数的实验使我国掌握了大量的关于二氧化碳收集的先进技术。 “目前，人类文明已经进入了关键阶段，如果不能尽快找到碳基塑料的替代品，人类必将被自己所制造出来的塑料所埋葬。目前多国已经联合建立了净碳组织，各个大国都有官方或非官方机构加入了这个组织，每年都要举行交流会议，来共同研究塑料垃圾的降解技术和塑料的无碳替代品技术。我们应该相信人类是有能力保护我们的地球的。” 冉军华走出了演播大厅，冉菁耘走上前来和他紧紧拥抱在一起。这对数年未见的父子，相见却是如此地沉默。 冉军华，男，汉族，七十二岁，一九七六年九月二十五日出生，龙腾共和国中原省牧野市人，清国大学一九九九届材料科学与工程专业学士，二零零二届材料科学与工程专业硕士，二零零五届材料科学与工程学博士，二零零七届化学博士，二零一五届物理学博士，二零一六年成为国家科学院院士，博士生导师，国家24f806项目即稳态碳基材料项目总负责人。龙腾民主科学会成员。 东八区时间，2049-07-17，12:51，周六，龙腾共和国，黑水省，冰城市，江南区，一锅酸菜-总店 在这座三百多米高的建筑中俯瞰着防洪纪念碑和滔滔的粟末江，冉菁耘才真得感觉到回到冰城了。作为一个二十余年的老店，名字虽不响亮，“一锅酸菜”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代表冰城的特色餐厅。经过多年的拓展，“一锅酸菜”已经在全国设立了九十二家分店。 还是相同的座位，但距上次用餐已经整整过了九年。那次是他第二博士毕业后即将去魔都工作前，全家最近的一次相聚。 “不想喝一点吗？爸。” “冰城啤酒？” “当然了，晚上咱再来，来点玉泉大曲。”冉菁芸说着按向了桌角的按钮，桌旁的管道便向杯中流出了啤酒。 “几年不见，酒量见长呀！” “爸，上次咱喝，喝酒是五年前了，在盛京呀。盛京的酸菜就，是没咱冰城的好吃，还是咱这的地道！” “这毕竟是两千年的工艺了！我们怎么知道哪种是正宗的？你只是吃惯了家乡酸菜的味儿了！” “哪儿也没有家，好，毕业那阵总，想往外跑，现在才知道在，在父母身边是件多么幸，幸福的事呀。” “来，干一个。 “菁耘，可是你长大了呀！在我和你妈妈的翅膀下，那时三十岁的你始终像个十多岁的孩子呀！噢，吃菜吧，我也馋这儿的酸菜，爸爸还得谢谢你的心意，还有梦晗呀！” “跟儿子客，客气什么？” “唉，要说当年，你就娶了梦晗多好！” “停，爸，干！” “好，说眼前的。现在有没有合适的？” “唉呀，爸，再这样我，我都不敢同时见你，和我妈了。是，我当然知道没，没女人的日子不好过，可总，总得有共同语言吧！我可不想像你，和妈那样！” “怎么又扯到我们身上了？” “你们不就，就是专业完全相反吗？见，面就吵，见面就吵！” “菁耘！爸、妈对不起你，这些年让你跟着操心了！” “你知道我，下了多大的决心？你是研，究如何让塑料难降，降解的，妈妈是研究如何降，解塑料的，而我偏偏又，选择了研究塑，料替代品，我真怕咱，咱家这次见，见面又会像上次一样吵，吵起来。我还记得大，学选专业时，你俩轮流为我，洗脑。咱家真的会，因为工作而不，不能融洽吗？” “我和你妈知道，你当时选的这个专业是有意反抗我们对你的施压，”冉军华说着递过了纸巾，看着冉菁耘擦着眼角，自己也做了同样的动作，“可是，儿子，你在你的专业不是很成功吗？哪有父母会因为孩子的成功而埋怨孩子的呢？看到了你的成功，你知道我们心里有多高兴吗？来，干！ “你也听到我在电视里说的了，你不会以为那不是我的世界观吧，那不是我真实的立场吧？非降解塑料必然会被历史所淘汰或淘汰掉人类的，这并不是说我的研究是背离了历史的发展，也不是说我的研究是为了人类的短期利益；而你妈妈的研究虽然可以改善地球的环境，但如果管控不当，也是有可能会瞬间摧毁这个地球的；而你的专业，你所研究的那些东西呢，就一定不会给人类，给地球造成损害，甚至是不可逆的损害吗？但这都是为了历史的发展，为了人类的进步呀！菁耘，你虽然从不关心政治，可这么多年，你难道就从没用历史角度去看这些问题吗？” 东八区时间，2049-07-17，13:49，周六，龙腾共和国，黑水省，冰城市，中城区，东北影视中心第六导播大厅 白梦晗正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她的团队进行着紧张的操作，现场直播已经开始十分钟了，虽然目前一切进展顺利，没有出现任何差错，但正式的比赛尚未开始，她丝毫不敢有任何放松。她甚至没有发觉，影视中心的主任——她的直接领导，此刻正在窗外注视着她，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如果这次直播能够圆满完成，那么不但白梦晗，整个影视中心都将获得一个殊荣——这就是白梦晗的第二博士毕业设计课题——全信息区域模拟采集、传输及重构技术，简称“矢量摄像技术2.0版”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应用。在这近半个月的时间里，在霍伦河体育场进行的世界杯赛的开幕式和全部八场比赛，都用了这项技术完整的记录了下来，如果再加上下面进行的总决赛和闭幕式，那么总计约二十四小时与约二十万皮比特的区域全信息记录将成为全球第一个全真模拟实例。 【全信息区域模拟采集、传输及重构技术，即区域全角度音视频采集技术的升级产物。其原理是，在一个固定的区域内，设置足够密度的音视频以及其它采集装置，并在计算机内进行坐标及时间轴校准。各音视频及其它采集装置所采集来的信息，经过高性能计算机的处理，将生成矢量四维甚至更高维度的全信息场景，包括实体、光照、声场、气流，以及其它效果。 该项技术在采集方面，最难之处在于细凹陷部位的视频采集，如运动员的胯下、腋窝等处的视频采集，在霍伦河体育场的地面，每平方米设置了十六个有效微摄像头，再加上高性能计算机的软件模拟及硬件的计算才得以实现。霍伦河体育场主会场共设置二十三万七千一百二十八个主摄像头和一万八千九百七十二个主拾音器，以及四万三千九百七十六个备用摄像头和三千六百一十八个备用拾音器，每个摄像头的通讯数据量为一百二十八吉比特每秒，每个拾音器的通讯数据量为十六吉比特每秒。还有大量其它类型的采集装置，如红外线探测器、风速仪、气压仪、温湿度仪等。 用于进行构建矢量四维全信息场景的计算机，须具有信息采集速率至少一特（t）倍的计算速率。本次用来进行构建世界杯赛的计算机，为全球同类中，第二快的计算机型——太虚。它是国家科学院与龙为集团联合研发，龙腾共和国完全自主制造的一种半冯.诺伊曼半量子型的中型计算机，该计算机的计算速率为二百五十六兆皮次每秒，这已经满足了用来构建本次世界杯赛全场景模拟所需的最低需求计算量的约八倍，足以应付构建的及时性，保证在全球区域内现场直播的延迟小于两秒，在霍伦河体育场设置了十六台这样的计算机，进行四乘四冗余编组，充分保障应付各种意外故障。经过矢量四维全信息场景构建和压缩的世界杯赛，虽然信息率降低为约二百零三特比特每秒，但构建场景的精度仍可分辨发丝，并可实现三十二声道杜比音效。这样的信息率，完全适应于存储和实时传输。整个在霍伦河体育场进行的约二十四小时的场景构建，总信息存储量仅约十八皮比特，还不到两台摄像机拍摄同时长的信息量，却实现全信息的场景构建。 场景重构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原场景信息实时传输至客户端，然后观看者可以选择在赛场的虚拟座位或某一固定的或可移动的位置，如身临其境般地观看比赛，这需要在客户端安装配套的软硬件设备。另一种方式是经过导播大厅的模拟处理，以人工虚拟摄像机的方式，对构建的场景进行虚拟拍摄和处理，然后向客户端传输正常制式的音视频信号，对客户端没有额外要求。这需要导播和编辑人员的正常工作。世界杯赛主场的全部约二十四小时的转播，均是两种方式同时采用，并行转播。 这项技术于年初经白梦晗等四人进行了小规模实验，并取得了成功，同时上报冰城工业大学信息技术系、国家专利局与国家科学院，作为她即将进行的第二博士毕业设计课题与属于她个人及东北影视中心的专利项目。】 壹叁 大有 百年盛会 壹叁，大有，百年盛会 东八区时间，2049-07-17，14:00，周六，龙腾共和国，黑水省，冰城市，霍伦区，霍伦河体育场 霍伦河体育场，东北地区最大的综合性体育场馆，于二零四八年建成，正是为本届世界杯赛专门建立的。 冉军华父子坐在主席台下方的位置，这里是一等佳宾坐席区。十四时整，首先开始的是上、下半场各十五分钟的机器人足球决赛。这项比赛的规则是，机器人的重量不能超过一千克，高度不能超过二十厘米，正比例人形，身体各部位之间的比例、关节数量、位置、开合度均有明确的范围要求。场地各尺寸为真人赛场的十分之一，即长十点五米、宽六点八米，足球直径三点五厘米，所有规则与真人比赛相同。该项比赛已经连续四届作为世界杯决赛阶段的表演赛。自立赛以来，决赛一直是在西北合众国队与升阳队之间进行的，西北合众国队胜四场，升阳队胜七场。此项比赛的决赛阶段仅有八支球队，龙腾队此次比赛取得了有史以来的最佳成绩，在之前的比赛中，惜败于北方联邦队，取得了第四名；而在半决赛中升阳队和西北合众国队分别战胜了北方联邦队和龙腾队，依然是西北合众国与升阳国进入了决赛。球场正中的草坪上，投影出被放大十倍的全息比赛场景，这便成为了世界上最大的三维电视终端机。 升阳队此次比赛所用的机器人，全部为新品，自开赛以来，从未失过一球，此次夺冠的呼声极高。西北合众国队在之前的比赛中，所用的均为上届世界杯赛时所使用的机器人，一路磕磕绊绊才进入决赛，但就是在这场决赛中，西北合众国队更换了全部的队员，仅从外观上看，便可以区分出明显的前锋、中锋和后卫，而并不是如其他队伍均采用通用全能型机器人。现场观众都在为西北合众国队欢呼，大家知道西北合众国队才动真格的，这场决赛注定精彩万分。 随着赛场大喇叭里的一声哨音，比赛开始。升阳队首先开球。球在眼花缭乱间经过三次传递，到了八号机器人的脚下，它从左路飞速下底，晃过了两名对手。这时，中路的三号机器人正好插上，八号机器人高路传中。由于尺寸被放大了十倍，现场的观众们感到皮球是以十倍的重力加速下落。皮球转瞬到了三号机器人头顶，只见它高高跃起，在现场的观众看来竟离地三米有余，它做了一个团身前空翻，在身体成水平时，突然伸直，脚下喷出气体，用头将球直顶出去。皮球从对方两名后卫的空隙穿过，向着球门的右边疾速飞去。同以往一样，在放大的尺度下，人眼根本无法看清机器人的射门。只见西北合众国队的守门员跨步用左手接住皮球，但在球的疾速冲击下，身体明显向后滑动。大喇叭里又传来了一阵哨音，安置于球门下方的仪器判定球已入门，一比零，升阳队先拔头筹；四点一六秒，这一用时，打破了机器人足球赛进球用时最短记录。此刻，西北合众国队的守门员已经站稳，左手中托着皮球。现场欢呼震天，升阳国在冰城向世人展示了他们的机器人技术的最新实力。此刻，隐隐传来了龙腾共和国国歌，大家知道，在副场进行的世界杯女子组决赛即将开赛了。 哨音一响，西北合众国队开球，人们的注意力刚刚回转过来，哨音便再一次响起。只见升阳队的守门员瘫坐在球网中，怀里捧着高速旋转并冒着黑烟的皮球。一比一，西北合众国队仅用了零点八七秒便将比分扳平，刚刚诞生的记录转瞬被刷新。沉默的人群直到在一个西北合众国观众的喝彩声中，才爆发出更胜前次的欢呼。显示屏显示，刚才西北合众国队s2号机器人的射门速度达到了一百二十九点三米每秒，超过半个音速。如果升阳队的守门员不是机器人而换作是人，并将速度提高十倍的话，足球将直接击穿其腹部，但换个角度来想，如果以人的脚去射出那种速度的足球，只怕小腿已经直接击碎了。 刚才那支皮球已经烧毁，换上新球，由升阳队开球。升阳队依然采取迅捷的打法，但这次他们的想法落空了。西北合众国队的守门员这次稳稳地守住了球门，它开出大脚，球直接落到了对手的禁区。升阳队得到了球，但却被西北合众国队在中场断下。皮球经过西北合众国队几次迅捷地传递，到了右路s3号机器人的脚下，它的左脚正要射门，升阳队的九号机器人从左前方的铲球已至。骇人的一幕发生了，升阳队的九号机器人被西北合众国队的s3号机器人一脚踢飞，它在腿部受力的情况下，逆时针水平旋转着向球门飞去，背部重重地撞在了门柱上，与此同时，皮球终于如升阳队所愿地滑出了底线。在它与门柱的剧烈撞击下，门柱被撞弯了，龙腾共和国的产品还不能承受如此强烈地冲击。但升阳队的九号机器人付出了更沉重的代价，它齐胸折断了，它下半身的左脚还挂在球门的网上，而上半身仍试着爬起，直到哨音响起，它才与其他机器人一起停止了动作。 这是技术暂停的哨音，投影变成了刚刚西北合众国队s3机器人射门瞬间的慢动作。慢动作显示，西北合众国队s3机器人与升阳队的九号机器人是同时碰到球的，因此谁也没有犯规，升阳队机器人的质量不如西北合众国队的，只能自认倒霉。这是理所当然的，自机器人足球比赛举办以来，从未有过犯规的案例，这些半智能机器人的程序里，是不可能被编进蓄意伤害的代码的，它们更能完美地判断出是先碰到球还是先碰到“人”；但同样，升阳队的守门员机器人是有足够的时间去救下九号机器人的，但由于程序的限制，它却只注意到了足球。这时显示屏显示，刚刚升阳队九号机器人被踢飞的速度为五十三点九米每秒，与立柱之间的撞击力为二百三十一千克力，门柱所能提供的缓冲时间只有约零点二秒。看来龙腾共和国人提供的门柱弹性太低是造成这种局面的主要原因，并且门柱本身也不够硬。 场内的大喇叭响起了解说的声音：“升阳队九号机器人，因左小腿及左脚严重变形，并齐胸折断，将退出比赛，由十五号机器人换下九号机器人。西北合众国队s3号机器人未受影响。” 现场一片哗然，这是有史以来首次比赛中的机器人撞毁事件，可终于令龙腾人欣慰的是，即使升阳队的九号机器人不是齐胸折断，也会因腿部变形而退出比赛的，看来西北合众国队机器人的性能是太优越了。人们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包括之前的比赛中，龙腾、北方联邦、升阳、西北合众国各队之间的主要差距，并不是机器人技术本身。并不是龙腾、北方联邦和升阳不能设计出完美的程序，并不是微通讯和微计算的硬件能力有限，并不是仿生力学的应用有局限，并不是机器人的反应不够灵敏，并不是设计的动力不足。西北合众国仅比这些队伍采用了更先进的材料，而正是这些材料，使他们的机器人可以抵抗住较其他机器人更加强劲的自身力量的冲击。 “爸，”冉菁耘说道：“这么脆，也，也不行呀！”他所指的自然是门柱的变形。 “是呀！”冉军华道：“倒是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只要将小积木错位放置就可以了，但拼接的时间需要增加五十倍，这就满足不了量产的要求了。” “或者减小积，积木的体积，但拼接量，同，同样增加。” “相对于西北合众国人采用的声场加磁场共同控制原子取向，我们单纯利用电磁场的方式，相对落后许多。” “至少比北，北方联邦的单纯整，整体编织，强。” 【目前，稳态塑料的生产，主要有以下六种方法：凝结法、堆砌法、编织法、筑塑法、打印法、阵列法。 凝结法：依次将每个碳原子基以特定角度摆放在特定位置上，并与已经凝结的塑料块上的相应碳原子进行化合脱氢或聚合。此方法适用于生产一个或几个碳原子直径或厚度的链式或片式元件，如管状或片状的石墨烯以及用来生产堆砌法和编织法的单体。 堆砌法：将以凝结法生产的链状或片状单体间的碳原子进行逐个对接化合或聚合，用以生产更大的块状或片状元件。 编织法：将以凝结法生产的链状单体，以类似编织形式进行堆砌，以生产片状或块状元件。 以上三种方法，以量子技术为基础每个操作周期一般为几纳秒，并在一个操作周期内仅能定位一个碳原子基，生产效率极低。适用于加工原子数量较小，一般为一摩尔即六点零二乘以十的二十三次方以内，使用要求特殊的元件生产，或在筑塑法生产元件的主体上再生产细微部位，如螺纹。通过以上三种方法所生产的元件，均为单分子微观或宏观物质，或可称作原子单晶体，强度极高，并可具有耐高温、耐磨、耐腐蚀等特点。掌握以上技术的国家，有包括西北合众国、龙腾、北方联邦、升阳、巴拉特、六角、哲门等国在内的二十余个国家。 筑塑法：类似于传统塑料生产，即由单体聚合而成，所生产的元件为一次成型元件，生产效率最高。但产品为多分子非晶体结构，除强度外，在耐高温、耐磨和耐腐蚀等方面，很难做到面面俱到。此方法用于生产建筑或设备的主体结构，世界绝大多数国家拥有此项技术，这种方法类似于最传统的塑料生产方法。 打印法：筑塑法的改进方法，可在无需模具的情况下生产任意尺寸的多分子非晶体元件。此种方法于一九八六年问世，最初为三维打印。二零二五年出现了四维打印技术，区别于三维打印，可同时以多个喷嘴，以多个角度打印不同颜色，甚至不同材质的塑料。二零三二年，龙腾共和国首先发明五维打印技术，可同时以多个喷嘴，以多个角度打印不同的材料，包括金属原料、硅酸盐原料以及碳基原料等。龙腾共和国拥有的世界上运算速率最高的电子计算机芯片，便是通过这种方式生产的。西北合众国于二零三八年也独立发明了这种技术，成为世界上第二个拥有此技术的国家。二零四五年，龙腾共和国发明了六维打印技术，这是一种可以使所打印出的材料在特定时间完成自动变形的技术，此种技术可同时打印需要彼此嵌入并可相对运动的多个元件，如轴承。龙腾共和国此次足球比赛用机器人，便是用此种方法一次打印的，龙腾目前的五维打印精度为正负一个原子，六维打印精度为正负二十个原子。龙腾共和国是已公开的唯一可以采用此技术生产医用纳米机器人的国家。 阵列法：以声场及电磁场的控制下，将碳原子基批量定位的方法。此种方法生产效率仍较低。其中，通过电磁场控制的阵列法，除龙腾外均只能用于生产特殊用途的原子单晶体元件。产品尺寸及精度受能产生的声场及电磁场的限制。目前，西北合众国、龙腾、北方联邦、升阳、哲门、巴拉特等六个国家掌握电磁场控制下的阵列法生产技术，西北合众国在二零三六年发明了声场及电磁场同时控制下的阵列法生产技术，是目前世界上唯一掌握惰性气体保护下声场控制阵列法稳态塑料生产的国家。西北合众国采用这种方法生产钻石，第六代战斗机等武器中也运用了此项技术。虽然没有掌握声场控制技术，但龙腾共和国却是第一个量产人造钻石的国家，龙腾运用的是高温高压的传统方法。龙腾也是仅通过对电磁场的控制，便可将原子单晶体元件组合成更复杂的元件的国家。】 经过几次技术暂停，机器人组比赛的时间比预计推迟了十分钟才结束。七十三比二，西北合众国队将得分记录整整提高了二点五倍；而升阳队方面，却以损失了两只机器人的代价，铩羽而归。 此时，男子组比赛的选手开始进场。首先进场的是西北合众国队。西北合众国队身着蓝白相间条纹的球衣，这是标准的西北合众国旗底色的组合，西北合众国队员平均身高一点九六米，平均年龄二十八点三岁。此次世界杯，西北合众国队展现了极其强大的实力，在小组赛中便逼平了桑巴队，以小组第一的身份进入淘汰赛。淘汰赛以来，先后战胜雅利安、哲门、潘帕斯队，进入决赛。西北合众国在历史上，曾经获得过两次世界杯冠军，分别是二零三四年和二零四五年。 伴随着全场的欢呼声，龙腾队进入场内。龙腾队身着红底黄色龙纹球衣，即是国旗的颜色，又突显龙腾的文化特色。龙腾队队员平均身高一点九五米，平均年龄二十四点六岁。此次世界杯，龙腾队以东道主身份，凭借地利人和，以小组赛全胜成绩进入淘汰赛。又先后淘汰了布雷支、桑巴、北方联邦，进入决赛。这是龙腾队在世界杯历史上取得过的最好成绩。此前，二零三零年，龙腾队第一次进入淘汰赛，首轮被潘帕斯队淘汰；二零三四年，龙腾队又是在首轮淘汰赛中遇哲门队失利；二零三八年，龙腾队在战胜雅利安队后第一次进入八强，而随后便被桑巴淘汰；二零四一年，龙腾队在先后战胜宝石队、六角队后，第一次进入四强，在半决赛中被西北合众国淘汰；二零四五年，龙腾队在战胜潘帕斯后，又被西北合众国队挡在四强之外。 历史上，龙腾与西北合众国在世界杯或奥运会上共交手过四次，龙腾队三负一平，从无胜绩。所以，这次西北合众国队获得冠军的呼声十分高涨。虽然龙腾队占据主场，但夺冠期望仍不被看好。龙腾队的另一个不利因素，是二分之一的队员都是首次参加世界杯或奥运会，而最年轻的队员是冰城的本籍球员，年仅十九岁的魏誉国，他的位置是中锋。然而，龙腾队也是有一些需要重视的信息。比如，龙腾队此次战胜了此前从未胜过的桑巴队和北方联邦队，而桑巴队是世界杯夺冠次数最多的队伍，并且这次是龙腾离大力神杯最近的一次，这已经是创造了历史。 此时《义勇军进行曲》响彻全场，冉军华父子随着全场十万龙腾观众，一起唱起了国歌。虽然年逾耄耋，冉军华却从未经历过战火，但他仍能从歌词中感受到中华民族的斗争精神。的确，西北合众国仍凭借着科技和军事优势行使着他的霸权，尽管他已经沦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但其影响力仍不可小觑，他总是找任何机会制约和打压龙腾。另一方面，龙腾共和国的实力已远超北方联邦，使得这个昔日的盟友，已经不像原来那么值得信赖了。而冉菁耘对国歌的理解则是另一层含义。那就是顶住一切的压力，做好每个龙腾国人自己该做的事。而冉菁耘觉得自己该做好的事，就是研制出碳基塑料的一系列替代品，从而在环保方面，尽到自己对祖国、对地球的责任。对于现场观众，也都是思绪万千，至少在预订决赛门票时，还不知道会有龙腾队参加，所以国歌唱得是特别激动，分外开心。放眼全场，小红旗挥舞漫漫，整齐的歌声响彻云霄，而这最后一句正像是给龙腾队员在加油打气：前进！前进！前进进！ 壹肆 大壮 星火燎原 壹肆，大壮，星火燎原 东八区时间，2049-07-17，14:00，周六，龙腾共和国，黑水省，冰城市，霍伦区，霍伦河体育场 上半场龙腾队首先开球，从西向东进攻。龙腾队开局采用四三三阵型，西北合众国队采用四四二阵型，看来相对西北合众国队，龙腾队采用了更具攻击的阵型。皮球在龙腾队脚下已经倒脚了十余次，却仍然不能突破西北合众国的防线。时间已经过了两分钟，皮球到了魏誉国的脚下，此刻他正在禁区弧顶，他的前方有两名对方后卫，而守门员，恰好被挡在其中一个后位的身后，视线盲区，这正是射门的绝佳机会。他此刻左脚在前，皮球正在右脚前面，虽然不是他惯用的左脚，但面对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他必须发力。皮球飞向球门左上角，全场都紧盯着皮球的走向，而对方的守门员这才起步扑向球去，但他知道他已经来不及了。然而皮球却打在了门柱与门梁的角上。球的力量剧大，弹回的落点已在中场。西北合众国队得球开始反击，仅用了十余秒，西北合众国队便射门了。球从左路射向球门近点，力量非常之大，龙腾队守门员一扑脱手，好在皮球并未弹远，守门员再次扑出将球牢牢护在身下。第一回合的较量完成了，可以看出西北合众国队的效率比龙腾队高出一些，并且龙腾队的运气没有西北合众国队好。 而此时，环绕观众席顶端的二维显示屏上，打出信息，在副场的女子组决赛中，北方联邦攻破了龙腾队的大门，一比零领先。 东八区时间，2049-07-17，15:05，周六，龙腾共和国，黑水省，冰城市，珠河市，尖砬子山，龙腾共和国国家塑料降解实验室 冰城市珠河市郊的一个小丘陵上，坐落着一座二层全硅酸盐建筑。这座建筑正是国家塑料降解实验室，整个建筑结构全部采用混凝土和玻璃制成，没有碳元素及任何金属单质。这座实验室是国家为徐艳萍于二零二五年建立的。 徐艳萍，女，汉族，七十岁，一九七九年一月十一日出生，龙腾共和国黑水省冰城市人，冰城工业大学二零零一届材料科学与工程专业学士，燕京科技大学二零零四届材料科学与工程专业硕士，清国大学二零零六届材料科学与工程学博士，二零二八届化学博士，二零一五届生物学博士，博士生导师，二零一六年成为国家科学院院士，国家塑料降解实验室主任，24f807项目即碳基材料降解项目总负责人。龙腾同盟党成员。 24f807项目与24f806项目是国家于二零二四年同时设置的一对冤家项目，两者分别研究降解塑料的方法和研制不易降解的塑料，而且这两个项目都是不设终点的。二十多年间，两个项目如同道魔大战般，不停地争斗，数十种新型塑料和降解方法交替产生。而主持这两个项目的人，却是一对夫妻，仿佛是金庸笔下胡青牛与王难姑的真实写照。两人二零零四年于清华大学相识，随后对彼此倾心，在徐艳萍完成博士学业后，两人组成了家庭。但在二零零九年冉菁耘出生后，两人在事业上的分歧愈发强烈，最终促成国家在材料科学三大支柱项目的负责人分别由这一家三口担任的局面。 此刻徐艳萍正在做着一个关键的实验，如果成功，一种右旋体超级细菌将产生，它将利用生化的力量来突破碳-碳键、碳-氯键甚至碳-氟键的键能，从而使降解成为自发过程，即大幅降低降解成本。正值周末，又逢世界杯，她没有让其他人前来工作，自己却要赶这一天的时间。她要在晚上与老公见面时拿出她的这一成果，她便可以完胜多年未见的老公了。她小心翼翼地操纵着机械手进行着溶液的抽取和注入，却在一个环节前停下了。由于用于机械手的不锈钢探针断裂，按流程周一才会配送，她不想麻烦地启动加急程序，只有用手持探针进行操作。她的视力已大不如前，手部也不时地颤抖。不经意间，探针刺破了硅胶手套，刺入了她的皮肤。刺痛让她不得已停下了操作。脱下手套，伤口甚至没有出血，将这只手套与探针扔进垃圾通道，换上了新的手套与探针，这次操作成功了。而那支沾染了徐艳萍组织液的探针，此刻已随着传送带丢进了地下的垃圾仓中，大量的实验废弃物正堆积在那里。探针掉入了周五实验失败后的一堆废弃材料中，针尖接触了其中的一个休眠态的细菌。它仿佛触电般，终于觉醒，右旋体脱氧核糖核酸开始复制，分裂，再复制，再分裂……一小块电路板、几团酒精棉、一段电缆的外皮……周围一切可利用的有机物很快均被沾染、分解、构建，整个垃圾仓开始了激烈狂欢。 东八区时间，2049-07-17，15:42，周六，龙腾共和国，黑水省，冰城市，霍伦区，霍伦河体育场 此刻副场下半场的比赛恰好开始，龙腾共和国零比二暂时失利。而主场这边，显示屏上则提示上半场伤停补时三分钟。此刻，皮球正在西北合众国队前锋诺斯罗普的脚下，他在本届杯赛中，已经踢入了十六粒入球。他的前方仅剩龙腾队的一名后卫，而距离球门仅有十米左右的距离。为了减小封锁角度，龙腾队的守门员也开始向前出击至距离球门约三米的距离。诺斯罗普脚下生花，几个假动作后龙腾队的后卫终于着了道，被他人球分过。此时他距离球门大约七米，直接射门。龙腾队的守门员反应迅速，急忙向左侧跃扑球，他的手指终于触动了皮球，让它稍稍改变了方向，而皮球恰因这一外力，撞向了门柱，但却回弹到守门员的后背而再次回弹，最终还是进入了龙腾队的球门。一比零，西北合众国队先拔头筹。 距离上半场比赛结束还有不到两分钟，龙腾队开球。孤注一掷，龙腾队全线压上，几次倒脚后，龙腾队的一名前锋突入禁区，正要起脚射门，却被西北合众国队铲脚踢倒。全场安静，等待着裁判的裁决。而这一裁决过程竟然持续了三分钟，而最终的结果是，西北合众国队后卫梅特卡夫吃到一张黄牌，龙腾队获得点球。全场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魏誉国主罚点球，他在本届杯赛中已经踢入了十五粒入球，历史点球命中率为百分之九十四点四四。上半场的比赛时间已经结束，他知道他的这次射门将是在上半场扳平比分的最后机会。他此刻紧张无比，就连四分之一决赛时的点球大战，都未有如此紧张。他调整好呼吸，终于听到了裁判员的哨音。一步、两步、三步，右脚踏地，右腿微弯，左脚内侧将球抄起，此时西北合众国队守门员同时向左跃起，魏誉国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的行动，脚跟突然加力，皮球向着球门中路飞去。此刻西北合众国队守门员已经左移，却仍拼力向上提起右脚，皮球生生被挡住了。双方多名对员疾速冲入禁区，混战中，皮球滑出了底线。哨音响起，上半场比赛结束，龙腾队暂时落后。全场嘘声和叹息声响作一片，魏誉国跪在草地上，双拳捶地。 东八区时间，2049-07-17，15:48，周六，龙腾共和国，黑水省，冰城市，珠河市，尖砬子山，龙腾共和国国家塑料降解实验室 经过了四十多分钟的“发酵”，塑料降解实验室垃圾仓中温度超过了四十五摄氏度，伴随着警报响起，七氟丙烷气体随即喷发。可事与愿违，已经如汹涌般的垃圾仓，在七氟丙烷这种含碳的化合物的加入后，迅即沸腾起来。院落外的机器人卫兵纷纷向建筑围拢过来，但就在这时，建筑从底部爆炸开去。为防泄漏而不设泄压口的高强墙体，最终没能抵御住超出设计的压力。以钢铁和高强塑料生产的机器人卫兵虽然全部被压，却几乎没有损坏，立刻启用无线通讯向燕京和冰城汇报了情况。当它们完成发信后仅仅十余秒，超强细菌，便布满了它们的全身，它们连挣扎一下都未来得及，用于构建其躯体的高强塑料便被分解无余。与此同时，国家科学院也收到了消息，他们立刻向国务院报告。 东八区时间，2049-07-17，15:55，周六，龙腾共和国，燕京市，龙腾共和国政府 “报告总理，国家科学院报告，位于冰城珠河市的塑料降解实验室发生事故，原因不明。疑似微生物的爆发性扩散，其速度很快，在土壤中的推进速度约为四千米每小时，但如果遇上埋设的线缆，则推进速度约为五十千米每小时，暂时没有发现在空气和水体传播的迹象。目前观测到的现象是这种疑似微生物能够破坏一切有机物。” “附近的人员怎么样？” “冰城市已启动紧急状态，珠河、会宁等区市已经进行全员撤离。目前仅当时在实验室唯一一人，也就是实验室的负责人徐艳萍失联。” “是她。嗯，快向主席汇报，也向东三省及漠北告知，请求主席宣布东北及漠东进入紧急状态，并令国家科学院协助在十分钟内制定东北及漠东全部撤离的紧急预案和防止污染扩大的紧急预案。” 东八区时间，2049-07-17，16:08，周六，龙腾共和国，黑水省，冰城市，霍伦区，霍伦河体育场 虽然中场休息有十五分钟，但毕竟上厕所的人员较多，所以冉菁耘依然在排着队。这时，他发现从一个间隔走出的人竟然是他的同学。 刘星宇，男，蒙古族，四十岁，二零零九年八月二日出生，龙腾共和国漠东自治区环河市人，冰城工业大学二零三二届飞行器环境与生命保障工程专业学士，并于二零三零至二零三一学年担任学生会主席，二零三二年加入龙腾共和国空军某部队，国防科学技术大学二零三九届航空宇航推进理论与工程专业硕士，二零四七级军事指挥学在读博士，龙腾共和国北部战区某航空兵部队飞行大队长，上校军衔，cr-949大型军用飞机驾驶员。龙腾人民党党员。 “刘星宇。”这三个字他一气呵成，自己都感觉很舒服。 “冉菁耘。你也来看球呀？” “这不，我和爸爸，来看妈妈，就，就顺便看，看球嘛。” “噢，我们这是集体组织的，除了值班的都过来了。” “这么大，力度！” “爱国主义教育嘛。嗯，等下。” 刘星宇按住耳麦，里面传来严肃的声音：“洞三拐，洞三拐，收到请回话。” 刘星宇知道，周围人多耳杂，不能直接回答，但按下了自动回复键“洞三拐收到。” “现在我部全体集合，五分钟后出发，返回基地，收到请回话。” “洞三拐收到。” “冉菁耘，我要走了。”说着便跑步离开。 “……什么……再，见！” 东八区时间，2049-07-17，16:06，周六，龙腾共和国，燕京市，东城区，十王府大街 首都闹市区的大街上，人头攒动。正在转播世界杯男子组决赛的各商场的二维大屏幕均同时切换成了《新闻联播》的演播室的画面，《新闻联播》的男一号、女一号播音员分坐左右。 “现在插播紧急通知！现在插播紧急通知！不久前，在黑水省冰城市区域内发生严重污染事故，污染扩散极快。目前污染类型及事故原因正在调查中。为应对此次事故，龙腾共和国国家主席、龙腾人民党第一书记、龙腾共和国武装部队主席封晚秋同志签发龙腾共和国二零四九年第十三号、第十四号、第十五号主席令。” “第十三号主席令全文如下：黑水省全境、白山省全境、东鲁省全境及漠北自治区东部地区，自此令发布时起，进入紧急状态，同时撤离全部人员及重要物资。撤离方案如下：冰城市所属珠河市及以东各县及鸡冠山市所属区县及垦区、林区、矿区等各单位，经雪城、烟集、滨城、港城至泉城。雪城市所属区县及垦区、林区、矿区等各单位，经烟集、盛京、燕京至常山。鹿城、倭肯、挹娄，以上各市及所属区县及垦区、林区、矿区等单位，经东极、北团林、油城、查干、龙城、武城至晋阳。林都、东极，以上各市及所属区县及垦区、林区、矿区等各单位，经北团林、油城、扶余、乐城、塘沽、常山、至荥阳。冰城市所属欢喜岭市及以西各区县经油城、扶余、哲里木、松州、武城至西京。墨曲、北团林，以上各市及所属区县及垦区、林区、矿区等各单位，经油城、鹤城、东金盟、哲里木、松州、武城至晋阳。油城所属区县及垦区、林区、石油等各单位，经东金盟、高河盟、晋阳、西京至凤凰城。鹤城及所属区县及垦区、林区、矿区等各单位，经东金盟、高河盟、晋阳、西京至金城。东金岭地区、双湖、东金盟、哲里木、松州、高河盟，均至云中。烟集、白山，经滨城、海州至庐州。白山市、浑江，经盘山、潍州、泉城、常山、荥阳至夏口。东平、五站，经锦西、塘沽、常山、荥阳、夏口至潭州。喜都，经锦西，至临安。查干、松原，经武城、晋阳、西京至凤凰城。银州、德贵、杯犀，经安东至金陵。安东、滨城，至羊城。襄平、龙凤山、乐城，至福安。盛京，经盘山、潍州、常山、荥阳、夏口、渝州至蓉城。泰宁、盘城，经金陵至豫章。盘山，经陆州，至邕州。龙城、锦西，经武城、晋阳、西京、渝州至矩州。第五十三届世界杯各主办机构及各服务机构、现场各国观众、运动员、教练员、裁判员及其他人员在比赛结束后，统一直达燕京。部分国家及地方重点单位，均需做好重要物资的转移。以上各项事宜具体内容及时间表见相应部委发布的详细方案。签署人：封晚秋二零四九年七月十七日十六时” “第十四号主席令全文如下：龙腾共和国全境，除西疆自治区、西康自治区、西海省、琼崖省、瀛州省外的全部地区，自此令发布时起，进入临时紧急状态。停止所有未发出的铁路、公路、航空及水路运输班次，全面保证黑水省、白山省、东鲁省及漠北自治区东部地区的人员及重要物资的撤离。具体内容及时间表见交通运输部及应急管理部联合发布的详细方案。各交通营运、管理单位须严格执行。除西疆自治区、西海省、西康自治区、琼州省、瀛州省、魔都市、塘沽市及渝州市外，各省、自治区、直辖市均自行做好从黑水省、白山省、东鲁省以及漠北自治区东部地区撤离人员的安置工作。安置工作的方案，各省、自治区、直辖市须在四小时内制定完成，并在四十八小时之内完成实施。各省、市、县在实施完成后，应立即解除紧急状态，并通告全国。签署人：封晚秋二零四九年七月十七日十六时” “第十五号主席令全文如下：为防止东北区域内的污染影响扩大，决定在东北及漠北自治区东部区域建立隔离措施，自此令发布时起立即实施。内容如下：在雪城西部及冰城市区东部建立第一道隔离措施，为保证黑水省全体人员撤离争取时间。在冰城市粟末江沿线建立第二道隔离措施，保证国际足联世界杯比赛顺利结束。在大小东金岭、太白山、东鲁半岛、临闾关以内建立第三道环状隔离措施，其中，东鲁省境内将建立双层隔离措施，全面封闭污染区域。具体内容及时间表见工业及信息化部、国土资源部、住房及城乡建设部、应急管理部联合发布的详细方案。签署人：封晚秋二零四九年七月十七日十六时” 这样的画面，在全国各地同时播放，与此同时，龙腾共和国政府也向全世界发布了这一信息。 壹伍 小畜 全国动员 东八区时间，2049-07-17，16:05，周六，龙腾共和国，黑水省，全境 就在信息播放的同时，两百余辆陆行巴士以及五列高速列车、三千余辆私家陆行车，已经将第一批五万余人从珠河市撤出了。同样的一幕也在会宁区及欢喜岭市上演着，这第一阶段的撤离时间最为紧迫。要在一小时之内，撤离珠河、会宁及欢喜岭的全部一百八十万人口。此时，人员随身验证系统起到了关键的作用。所有龙腾共和国境内的人员，都发放永久或临时的电子身份验证装置，同时指纹、人脸、虹膜甚至核酸验证也可辅助验证，通过璇玑卫星系统，这些信息完全被国家掌握，保证此次撤离不会丢下任何一个人。而每个交通工具均切换为自动驾驶状态，受全国交通指挥系统的统一调度，从而避免交通事故。 与此同时，国家电网冰城市电力公司以及各电信公司，已完成了对冰城市的区域电力及通信的调度切割。珠河、长寿为一个区域；粟末江南岸的其它地区为一个区域；粟末江北岸为一个区域。而数十台刨式挖掘机，已经挖断了珠河至宾县、会宁、欢喜岭，长寿至宾州、正方的全部地下线缆。燃气管线也在关停拆除中。 16:17。冰城市东北虎林园，数十架智能无人机对上百只大型猫科动物展开了围猎，麻醉枪弹无虚发。仅用时十八分钟，园内的二百二十八只各种大型猫科动物全部装车。 16:19。而在鹤城市扎兰自然保护区，近千架智能无人机，大肆喷洒着麻醉药剂。1小时后，以丹顶鹤为主的五千余支成鸟以及三万余枚鸟蛋被标记装车。 16:22。挹娄市的一座煤矿中，全省最后一批共八名掘进机监控人员升井，他们是在二十分钟前，特意下井对掘进机进行了最后的停车检查。 16:28。冰城市欢喜岭市，龙腾共和国空军某部队基地，上百架各种战机有序升空。刘星宇正驾驶着龙腾共和国唯一一架cr-949——龙腾共和国与北方联邦联合研制的，当今世界最大的固定翼飞机，全球第二大大气层飞行器——稳稳地向着南方飞去。 16:45。油城市大通区某油井，完成了最后一罐混凝土的灌注，曾为祖国做出巨大贡献的油田，此刻仍然为了祖国及邻国的安全，尽量封堵着这些流动的有机物。 16:47。墨曲市，中俄输油与输气管全线停运，并开始进行部分管段的拆除。 16:12。正在桑巴国里亚城访问的龙腾共和国国家主席封晚秋，改变行程，登上了返回燕京的专机。 东八区时间，2049-07-17，16:15，周六，龙腾共和国，黑水省，冰城市，霍伦区，霍伦河体育场 类似上面的场景在东北全境上演着。而地球上唯一对这一事件毫不知情的，却是霍伦河体育场主场和副场内的十八万余人，他们的随身通讯设备都被隔离起来。 此时，魏誉国刚刚一记抽射破门，一比一，龙腾队将比分扳平。全场欢呼雷动，而副场也传来了欢呼声，龙腾共和国女队也扳回一球，一比二。 “爸，我感觉，好像，好像哪里，不，对劲。”冉菁耘说道。 “发现什么了？” “我，我也是才，才想到。刚才，上厕所，看见，刘星宇了。感觉，好像是，是部队把他，和他的，战友，全都紧急，召回，召回部队了。” “嗯？”冉军华深沉一声，“看来是有紧急任务了。会是什么呢？” “关键是，”冉菁耘看向腕部的移动通信设备，“显示信号，都，都满，就，就是无法上，上网。”相比于冉军华这样第一代接触手机的人，冉菁耘这一代基本上都是移动通讯设备不离手的，当然要比冉军华更快地发现这个异常。 “对我们进行信息封锁了。”冉军华此刻眉头紧锁。“军队紧急集结。看来很可能是针对比赛的恐怖袭击。如果这样的话，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我相信国家的安全保障能力。”说完冉军华转而露出了笑容。 “欸，现在能，能上网了。”而冉菁耘却不知，可以让这里的人看到的，都是虚假的信息，只是又回到了心分二用，同时关注比赛与世界大事之中。 正在这时，场内忽然响起了呐喊声，冉军华和冉菁芸忙看向赛场。此刻，诺斯罗普一记倒挂金钩，皮球应声入网。二比一，龙腾队再次落后。 东八区时间，2049-07-17，16:16，周六，龙腾共和国，黑水省，冰城市，中城区，东北影视中心 “主任，我们出发了。”白梦晗说道。 “要不，还是我去吧，我是最高领导，怎么能先撤呢？”东北影视中心主任神色凝重地说。 “主任，别说了，这个项目一直是我经手，我要从一而终。何况，指挥撤离及数据上传是更加重要的呀，还得您老亲自坐镇。” “好，我就不说什么了。白梦晗同志，一定要平安归队。” “保证完成任务。” …… 六架六旋翼式直升机依次从东北影视中心的停机坪上起飞，向着霍伦河体育场疾速飞去。 东八区时间，2049-07-17，16:20，周六，龙腾共和国，黑水省，冰城市，霍伦区，霍伦河体育场 皮球传到右路前场，龙腾队的一名前锋传中被西北合众国队后卫挡出了底线。此刻这名前锋亲自开出角球。皮球飞向远角，龙腾队身高二点零六米的前锋抢到了头球，球向着球门底角而去。对方守门员扑身救球，却被自家后卫抢先化解，皮球正向着魏誉国的胸部飞来。此刻，西北合众国队的守门员已经倒地，魏誉国没有采取停球再射，而是直接前扑冲顶，皮球飞向球门右侧，应声入网。在全场的欢呼声中，又夹杂着哄笑与愤怒，此刻魏誉国趴在对方的禁区内，两片混圆的臀部却是露了出来。在他的侧后躺着西北合众国的后卫雅各布斯，手中正抓着魏誉国短裤的一角。这种恶意犯规裁判岂能容忍，西北合众国队吃到了第二张黄牌。二比二，龙腾队再次扳回比分。 就在此时，人们听到了旋翼直升机的微鸣声。六架直升机进入人们的视线，而后悬停在球场外的高空，其中三架的标志是国家电视总台，另三架的标志是东北影视中心。冉菁耘抬起头来，通过腕部的偏振光望远镜，他看到飞机弦窗中正是白梦晗。他感到事情可能并非父亲想的那样，或许更加严重。 白梦晗命令道，“全员注意！全员注意！现在，第一小组对五号至八号‘太虚’机组进行状态确认；第二小组建立‘璇玑链路’以及传输测试。” “五号‘太虚’机组正常。” “六号‘太虚’机组正常。” “七号‘太虚’机组正常。” “八号‘太虚’机组正常。” “‘璇玑’链路建立完成。” “‘璇玑’链路通讯测试，平均上传速率六百零三特比特/秒，最低上传速率五百八十八特比特/秒，满足直播要求。” “五号至八号‘太虚’系统接入‘璇玑’链路。”白梦晗再次下达指令。 “五号‘太虚’接入‘璇玑’。” “六号‘太虚’接入‘璇玑’。” “七号‘太虚’接入‘璇玑’。” “八号‘太虚’接入‘璇玑’。” “第三小组进行模拟直播测试。”白梦晗继续下达指令。 “上传正常。” “接收正常。” “与原频道同步检测，时差小于一微秒，满足割接要求。” “呼叫总台，呼叫总台，请求割接。”白梦晗此刻却是轻描淡写。 “总台收到。二号中心，可以割接。” “第三小组注意，第三小组注意。进入割接到计时，进入割接倒计时，五，四，三，二，一，割接。”白梦晗却又说得斩钉截铁。 此刻，数据洪流经由现场天线直袭苍穹深处的第六代璇玑系统。由它们对全球进行无线广播。第六代璇玑系统，已经大大超出了全球定位、授时以及短报文服务等功能，作为全球最先进的卫星星座系统，可以提供任何数据通讯及无线电能传输等服务。 “割接完成。” 随着这一句，由六架直升飞机组成的二号转播中心正式开始了直播任务。与此同时，冰城市区段的粟末江南北两岸的一切电力及通信已被切断。冰城市中部各区的人员开始分两路向西部各区县撤离。此刻，珠河市已经撤离了四十万人，占总人口的三分之二，污染已向四周扩散了约三十千米。而雪城方面，已经完成了二百余万人的过境转移。 冰城境内的全部跨粟末江的线缆均开始进行拆除。两百余台刨式挖掘机开始同步地强力撕扯着粟末江南岸的地面，一条五米宽，长十千米的沟道，仅在一分钟内，就挖掘了二十厘米的深度。这二十厘米内，全部是由三维打印技术生产出来的硅酸盐塑胶复合材料，极耐冲击，却又弹性十足；但这种性质反而成了破坏的阻力。而刨式挖掘机的刨头则采用单晶硅金刚石，对于这种非晶体材料，还是可以做到无坚不摧的。在剃除了这最“滚刀肉”的二十厘米之后，挖掘地速度大大地加快了。此前，另外数十台刨式挖掘机已经切断了珠河至宾州、会宁、欢喜岭，以及长寿至正方之间的主要地下线缆。 在白梦晗的指挥下，一号至四号“太虚”系统，也接入到了“璇玑链路”中，却是作为了备用系统。而九号至十六号“太虚”系统，虽然也被接入到了“璇玑链路”，却被赋予了新了使命，白梦晗专注地指挥着转播的工作，并未注意到下面赛场的情况。 此刻，诺斯罗普正带球从中路挺进，在他面前一米正是魏誉国，这是两队中锋的第一次正面对决。诺斯罗普连出三招都没有突破魏誉国的防线，但却向前推进了三米。诺斯罗普使出人球分过，却被魏誉国识破，他没有理会皮球，却是跨出一步挡住了诺斯罗普，但他仍然慢了一步，他们的肩膀和膝盖撞在了一起，双双倒地。这一结果使西北合众国队获得了距离球门约二十五米的前场直接任意球，魏誉国当然要为这一结果申诉，却被出示了黄牌。 诺斯罗普嘲讽地看着魏誉国，魏誉国无奈地走向己方的人墙。看着主罚任意球的诺斯罗普，魏誉国发现他嘴角不经意的上扬了一下。他马上意识到了诺斯罗普是要吊射，他正在人墙的中间，此刻却向后跑去。但诺斯罗普并没有射门，他向着人墙的右侧跑去，球是由后卫开出的，却是吊向诺斯罗普。这是诺斯罗普已经考虑到的第二方案吗？魏誉国来不及多想，急忙改变方向，迎向诺斯罗普可能的进攻路线。此时诺斯罗普背对着魏誉国，距离球门只有五米，人球分过显然已经不可能，他只有将球回传，而对方的另一名中锋，恰到好处地跟上一脚劲射，守门员扑救不及，三比二，龙腾队再度落后。 看着诺斯罗普摊手耸肩，魏誉国只觉郁结于胸。他在这场比赛中可是够倒霉的，射失点球、被扒裤子、裁判不公、被罚黄牌、又被对手算计。对于他这个初次参加大赛的年轻选手可是够郁闷的。这时，作为守门员的队长王浩宇走了过来，摸摸他的头，道：“判断得不错嘛，要不他直接就射门了。没发现吗？都是给他喂球，想成全他的帽子戏法吧，继续盯着他准没错。” 而这时，随着条屏的字幕出现，现在又响起了欢呼，副场上，龙腾队二比二将比分扳平。 接下来的比赛，可以说是魏誉国和诺斯罗普的对决。西北合众国队在领先一球的优势下，完全由诺斯罗普担任主攻。而魏誉国也一次次地让诺斯罗普无功而返。但魏誉国加入到盯人防守，也使得龙腾共和国的攻势大减，双方在三十分钟的时间里，均没有一次有效地射门。场上屏幕显示，伤停补时二分钟，距离比赛结束，还有四分钟。 西北合众国队并没有因为领先而故意放慢比赛的节奏，这完全是出于要诺斯罗普上演帽子戏法的私心。此刻，皮球正由西北合众国队的一名后卫控制着，他一脚将球吊向了球场的右路，龙腾队另一中锋争顶不及，球被西北合众国队的中锋接到带向底线。龙腾队的一名后卫急忙插上，两人争夺了约十秒后，球被西北合众国队回传。此时，接球的西北合众国队后卫与诺斯罗普之间没有任何阻挡，球被他直接传了过去。正在这时，魏誉国飞身跃起，抢到了头球。球被他传给了另一名中锋，而后他的脸撞向了地面。 西北合众国队由攻转守，全线回防，龙腾队在前场如同面对铜墙铁壁。大家都知道只要这一次进攻结束，比赛也就结束，龙腾队只剩下一次机会了。魏誉国此刻从场上爬起，跛着脚向前场跑去。西北合众国队两名队员上来对魏誉国进行包夹，魏誉国顺势一个前滚翻，这让西北合众国队员措手不及——他怎么不按套路出牌。无球突破了第一道防线，皮球也来到了自己的脚下，前面是诺斯罗普，后面还有两个人，魏誉国只得把球再向右侧分出。诺斯罗普断定魏誉国是想再次接回同伴的传球，便向着魏誉国的右前方退守，而魏誉国却向左前跑去。皮球经龙腾队两次回传再次来到魏誉国的脚下，他的右前方四十五度是西北合众国队的门将，而其两边是两名后卫，球门已被完全封死，而他的右方三米便是诺斯罗普。诺斯罗普并没有上前对他进行包夹，而是盯上了龙腾共和国的一名前锋。此时在禁区之内，共有四名龙腾队员和八名西北合众国队员。一名西北合众国队后卫从右侧袭向魏誉国，魏誉国忙将皮球分向外围，而后他急忙向诺斯罗普的方向跑去。此刻诺斯罗普看到了魏誉国那鼻孔流血，左眼因淤血而闭上的脸，而张开的右眼却射出仿佛要吞噬一切的凶光，诺斯罗普竟因此呆住了一瞬。此刻皮球正向着他们头顶飞来，魏誉国大喊一声：“踩我。”前锋同伴心领神会，跃出人群，而此刻魏誉国却仰卧于地，伸脚向上向同伴的足底蹬去。同伴仿佛冲天一柱，抢到了头球。球并没被撞向球门，而是被挡向地面，魏誉国此时已经调整姿势，周围的人均已跃起，视野中仅剩下两个门柱和对方门将的两条小腿。小腿轻摆，皮球沿着地面向前滑去，当守门员发现皮球时，它已经进入了网门。 哨声响起，三比三，龙腾队扳平比分。在最后这一轮攻防站中，魏誉国完胜诺斯罗普，而他也完成了帽子戏法。通过回放，大家发现，在最后龙腾队由守转攻的当时，西北合众国队的前锋贝尔在魏誉国跳起时，抓住了他的小腿。而主裁也看到了这个情景，根据攻方有利原则，他当时并没吹哨，而现在，那名西北合众国队员理所应当的吃到了黄牌。此时，传来了副场在加时赛中，龙腾共和国女队金球绝杀北方联邦的消息，全场欢呼雷动。 壹陆 需 基建狂魔 壹陆，需，基建狂魔 东八区时间，2049-07-17，16:35，周六，龙腾共和国，黑水省全境 刨式挖掘机仅适合深度在二十米以内的挖掘，还需解决沟槽的支护问题，于是另一种连续挖掘的盘式挖掘机加入了战斗。与刨式挖掘机由多个挖铲在垂直方向上连续挖掘，而适合挖沟不同，盘式挖掘机由三个可调长度的水平旋转的刀刃一层层地增加挖掘的深度，适合挖坑。在国家科学院与国兴集团联合研发的，龙腾共和国完全自主制造的世界第一速率的计算机——“元天”，的统一控制下，所有无人机械均各自充分发挥着效能，并统一协同作战。“元天”当然也已考虑了如果世界杯进行到加时赛的可能，因此，预案中每个作业面上留下的挖掘机均留有余量。此刻，五十年内施工已敷设的有记录的跨江线缆均已被截断、抽出，而粟末江南北两岸的沟槽大都挖掘至岩石层，凭借岩石的自然阻隔，可以有效减缓污染向江北的侵蚀。此刻，珠河市、宾州、会宁区、欢喜岭市内的所有人员均已撤出，雪城过境人口数量达到四百零五万，冰城西部地区过境人口数量达到了一百九十四万，鹤城过境人口数量达到一百三十七万。东极市的四分之三人员已经撤离。冰城市三分之一的人员已经撤离。而北方联邦也出动了两百余架次的军用、民用飞机，帮助林都市共六万余人进行了撤离。白山省、东鲁省的总迁移人口数量，也达到了三百九十八万。 东八区时间，2049-07-17，17:02，周六，龙腾共和国，白山省，烟集自治州，龙峪市，八家子镇，夹皮沟，烟喜高速公路 辉春市，灰幕市、旺钦县、苍海市、龙峪市，如颗颗明珠散落于太白山脚下。基于地理原因，在曾经以陆路交通为主的年代，它们均处于交通网络的盲端。就在五分钟前，这几个市县的全部人口均已撤离。延长高速公路，在太白山的山沟中蜿蜒穿过。它刚刚送走了大批的民用陆行车，此刻迎来了浩浩荡荡的工程陆行车队。龙腾共和国高速公路的修建，可谓遇山开山，所以路基下的天然泥土，大部分早已被曾经勤劳的龙腾共和国人民移至远方了。此刻，五百余台刨式挖掘机、三百余台移动式烧结砌筑机、一百余台移动式混凝土浇筑机，从这个被称做夹皮沟的地方，开始向东西两个方向分别挖掘推进。刨式挖掘机鱼贯前行，每台均以动态平均功率一层一层地挖掘着身下的地面，直至露出岩石，而泥土从它们的右侧喷出并堆积。在刨式挖掘机之后，是移动式烧结砌筑机与移动式混凝土灌注机的混合编队。移动式烧结砌筑机从前端“吃”进刨式挖掘机挖出的泥土，在内部进行“消化”，高温之下有机物均被气化，然后从尾部向刚刚形成的鸿沟之中，挤出方管形的以硅酸盐为主要成分的一度被称为“砖”的条形积木，只是比其原型的“砖”更长，达到每条五米而已。这些积木很快固化，混凝土灌注机便在其间隙挤入少量的混凝土，它们也是很快便固化了。然后其它的积木依次错位被挤放就位。这种用于阻断的构筑物，不需要太精细的结构与尺寸，以及多大的强度，高出地面达五米的阻断墙，以每秒约四十米的整体速度向着北方延伸开去。这第一批混凝土只有约六十万立方米，却足够完成两百余千米长，从龙峪市至宁古市这一段的阻断。从世纪之初便被世人称为“基建狂魔”的龙腾共和国，尽管已经建立了世界总量最大的碳基建材产能，但尚未完全淘汰的硅酸盐建材产能，仍在第一时间建起了新的“长城”。 东八区时间，2049-07-17，17:15，周六，龙腾共和国，黑水省，冰城市，霍伦区，霍伦河体育场 经过十五分钟的中场休息，双方队员再次上场。龙腾队开球，一场激烈的攻防战随即打响。 望着半空中悬停着的六旋翼直升机的方向，通过腕式移动通讯终端所拥有的望远镜功能，冉菁耘终于等来了白梦晗看向自己的目光。白梦晗自然知道冉军华父子的位置，不自觉的通过目镜式移动终端的望远镜功能也看向此处——果然冉菁耘在看自己——莞尔一笑，却又发现冉菁耘的眼神中透出疑惑。对于这个“口才”不好的老同学，他在其它方面的表现力，可是十分出色的。多年的相处，她早已了解了他的意思？她摆出了一个“安好”的手势，又挤了一下眼睛。冉菁耘虽然没有收到任何实质性的信息，仍向她重重地点了下头，并慢慢地眨了下眼睛——“信你。” 正在这时，呐喊响起，只见诺斯罗普正带球突入了龙腾队的禁区。两名龙腾队的后卫对诺斯罗普展开了包夹。诺斯罗普只得将皮球回传。接应的中锋位置恰到好处，虽然距离偏远，却可直接射门。龙腾队的一名中锋姜达快速从其侧面插上，两人撞在一起，无一站定。 对于姜达的红牌判罚，在此后的足球史上，一度成为最具争议的判决之一。事实上，当西北合众国队的前锋已经起脚准备射门时被重重撞倒，这个判罚虽然偏重，却也在合理范围内，只是同样的甚至更重的冲撞发生在魏誉国身上，却只对西北合众国队员作出了黄牌的判罚。裁判给出的理由是，对西北合众国队作出的判罚都是事后补判，并且都是在龙腾队得分之后。 与上次的情形非常相似，由诺斯罗普开出距球门约二十五米的前场任意球。魏誉国还是站在人墙的中间。经过场间休息的治疗，摔倒时的腿伤已无大碍，但眼睛却仍未消肿。适用于皮肤和筋骨的特效外用喷剂，可以在十秒内渗透至骨膜，仅仅不能用于头面部。皮球飞越人墙的头顶，留给守门员的时间，大约仅有一秒。如之前的约定，魏誉国早已向着球门的左侧跑去，而守门员则守向右侧。魏誉国借助跑起跳，再脚蹬门柱反射，头顶已达二点八米，稳稳地将足球顶向队友。五秒钟内三次传递，皮球已被龙腾队带至中场。前锋带球疾速狂奔，其前方仅有西北合众国队的两名后卫。皮球传向左后，魏誉国再次将球传回，在一弛一张间，前锋已突破一名后卫。只见他转身护住皮球，再次向左侧平行分球，魏誉国前进的路线，恰好可以与之汇合。单刀或者二打一甚至二打零的局面即将形成，西北合众国队员直接将魏誉国拉倒，此人正是已经黄牌加身的梅特卡夫。西北合众国队的人数优势仅仅保持了不足两分钟。 东八区时间，2049-07-17，17:22，周六，龙腾共和国，黑水省，冰城市，坪坊区，量子星尘小区 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扩散，污染已经扩散至冰城主城区，东城区的二分之一的面积已被侵染，此刻它们进入了坪坊区。 量子星尘小区，早已人去楼空。如同辅展开的地毯般，细菌的界线大约以十米每秒的速度自东向西推进，已被覆盖的地方，颜色发生了随机的变化。现在，它们爬上了氮分子座派1栋一层的墙角，速度瞬间降至零点五米每秒左右，这种碳含量约百分之二十五，硅酸盐含量约百分之六十，金属含量约百分之十五的由五维打印技术建造的建筑，并没有对细菌的扩散起到加速作用。但这仅仅是在垂直方向推进的速度，水平方向的扩散速度，还是取决地面的材质的。于是，仅仅过了约四十秒，在这座长度超过六百米的建筑物的一层的三分之二被这些细菌侵蚀之后，这座二百八十五层的建筑轰然倒塌。倒塌并不是由于一层组织中的碳部分被腐蚀产生空洞，而是地基周边的土壤被侵蚀后软化了，现在的地面，已是非牛顿流体。自从细菌侵入到主城区，由于倒塌造成的地面震动，每分钟都会发生二、三起。 一分钟后，同样的际遇降临在氧原子座。由于1s-1和1s-2两栋建筑通过氧核栋成为连体，且自身的半圆弧形状，并没有因周围的土壤软化而倒塌，仅仅发生了微微地晃动，但这种平衡态仅仅维持了十二分钟。当细菌先后侵蚀到了1s-2栋通往氧核栋的两道连廊时，连廊的根部承受不住氧核栋的重量而发生了断裂。这个断裂使氧核栋连带部分连廊向着1s-2栋倾倒下去，当连廊刺入1s-2栋时，它的垂直结构在遭到破坏后，它被齐腰折断，其上半部便向着氧核栋砸了下去。但氧核栋并未等到这个打击，它与1s-1栋相连的连廊根部也在被细菌侵蚀后相继断裂，氧核栋带着部分连廊向着地面坠去。三百四十八米的高度，四万八千吨的质量——十二秒后，八百零四米每秒的速度，三点八六乘以十的十次方千克米每秒的动量，撞击在非牛顿流体之上。如果在其周围放置适当的仪器，这无疑是规模最大的一次非牛顿流体剪切增稠实验，可惜的是，这显然是无能为力之事。事后通过测量细菌土壤的粘度为十五千帕秒而推算，氧核栋当时相当于砸在钻石上。一点八乘以十的十一次方焦耳的能量释放在非牛顿流体之中，尽管其中百分之六十以上的能量全部成为非牛顿流体的热能，剩余部分仍不亚于一次三级地震。 东八区时间，2049-07-17，17:38，周六，龙腾共和国，黑水省，冰城市，中城区，冰城火车站候车大厅 十千米外的量子星尘小区-氧原子座-氧核栋的坠地所产生的震动强度，让冰城火车站内等候最后一批列车撤离的人们感受了迫在眉睫的危机。这里的一万余人，大都为外地人，未取得陆行车或飞行车驾照或不适合驾驶此类交通工具之人，居住在福利机构内的老、幼、残障人士、其他需要救助的人员及服务人员，刚刚做过手术的患者及医护人员，东北影视中心一个新闻摄制组，市政府部分官员等。他们刚刚获悉，两分钟前，太平国际机场的最后一驾飞机已经起飞，飞机上的乘客全部为机场工作人员。于是，现在的这一万余人，成了冰城燕刘江南区域唯一的一批。此刻一名年轻的女子终于按捺不住，在嘶吼之后大哭起来。她蹲在地上，泪水喷涌而出，视线模糊中，她看到了一双穿着皮鞋的脚，随后感到了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双肩，扶持她站了起来。 “你好，我是冰城市的副市长。” 年轻女子擦着眼泪，停止了哭喊，“市长，您好……” “放心，我们一定会安全离开的。”看到年轻女子的情绪已经足够稳定，副市长转过身，但他的右臂仍将这个女子揽在身侧。“我是副市长苑中飞，”他对候车大厅中的全员喊道：“我谨代表冰城市政府，向大家表示歉意。这场事故，来得突然，所造成的影响，是我们始料未及的。这给大家的生活带来了十分严重的不利影响，甚至影响到了大家今后的人生。可是，现在不是我们患得患失的时候，我们要做的是重整我们的生活，而这一切，就是从平安离开这里开始。我不想许诺大家什么空话，我只想说，我们的陈市长和市委容书记，此刻正在霍伦河体育场，那里才是冰城市最后一批撤离的人员；而省政府早在一小时前，便全员前往到了鹤城市，黑水省的最后一批人员将在那里撤离。相比之下，我还有各位，我们更应该为他们做出一个榜样。大家放心，我们的国家早已为我们的撤离做好了充足地安排，而兄弟省市的人民也一定会展现他们的热情与包容，对我们做好接纳。请大家放心，只要我们的背后有这样一个强大的祖国，我们就不再有任何后顾之忧。……” 这时，广播响起，三列龙腾共和国第三代高铁——复兴号，驶入站台。 【龙腾共和国第四代高速铁路技术，于二零二七年研制成功，设计最高时速六百二十千米，实测最高时速六百四十二千米，采用磁悬浮技术。龙腾共和国第五代高速铁路技术，于二零三六年研制成功，设计时速一千五百千米，实测最高时速一千六百五十六千米，采用磁悬浮及真空管道两种技术，是世界上目前最快的陆行交通工具。第四代高速铁路的机车统称“腾飞号”；第五代高速铁路的机车统称“夸父号”。它们是龙腾共和国当前普及的两种高速铁路技术，第五代高铁成本较高，目前尚不能取代第四代高铁。同样，第三代高铁，也在为乡镇级陆路规模运输做着贡献，也没有被第四代和第五代高铁取代。另一方面，与第三代高速铁路所采用双轨道不同，第四代高速铁路与第五代高速铁路采用的都是单轨道，并且第五代高速铁路还需建立一个透明的稳态高强塑料材质的真空管道。 经过“元天”的计算，最后这批人员通过飞机撤离的成功率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二二，通过第五代高速铁路撤离的成功率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三五，通过第四代高速铁路撤离的成功率是百分之九十九点六七，而通过第三代高铁撤离的成功率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三。这一方面是因为第三代高铁是可以先向北渡过粟末江，而第四代高铁和第五代高铁是只能先向西南方向撤离，而使撤离的第一阶段处于极度危险的境地。另一方面，由于第四代、第五代高铁所需电力巨大，在冰城市、黑水省电网被逐块分割、关停，细菌扩散区域愈发扩大，电力供应可能出现问题的情况下，如果使用第四代、第五代高铁进行撤离，万一在途中遇到断电，他们将永无退路。这便是为什么安排他们通过第三代高铁撤离的原因。既然已经选定了方案，交通运输部在三十分钟前便关闭了全部冰城市区域内的第四代、第五代高速铁路。】 东八区时间，2049-07-17，17:38，周六，龙腾共和国，黑水省，冰城市，霍伦区，霍伦河体育场 加时赛下半场，刚刚开始四分钟，在防守下龙腾队的一次全力进攻后，诺斯罗普发动了一次快攻。两名后卫之间的空隙间，诺斯罗普起脚射门。这记射门的质量中上，无奈守门员预判准确，他提前跨出一步，恰能稳稳地将球抱住。 地震传来，毫厘之间，守门员眼中的足球变成了抖动中的炫影，他对自己可以扑住皮球失去了信心，化掌为拳，但厘米级的偏差精度让他仍没有最终掌控皮球的走向，…… 球进了，但比分没有变化。二维屏幕上首先显示的是：白山省扶余市发生里氏四点二级地震，目前暂无人员伤亡报道，请各位观众在座位上坐好。然后，播放了刚刚发生事情的慢镜头：颤动中，皮球撞击在守门员拳头的关节处，偏离了守门员拳头锋面方向约四十五度，撞向诺斯罗普的右手后，弹进了球门。在西北合众国队三名队员围着裁判“据理力争”了一分钟后，三张黄牌如期而至。 壹柒 大畜 足球梦圆 壹柒，大畜，足球梦圆 东八区时间，2049-07-17，17:51，周六，龙腾共和国，黑水省，冰城市，江南区，粟末江冰州铁路桥 在发车三分钟后，第一列“复兴号”到达了粟末江冰州铁路桥。这座已有一百四十八年历史的地标建筑，终于在寂寞了三十五年后，再次迎来了她的顾客。而她的旁边粟末江冰州特大桥，已不具备双轨列车的通行能力。 车行缓慢，感受着三趟列车依次始过，足足用了十一分钟，她知道自己怀抱中的有逢钢轨，不能令高铁列车全速前进，不免升起些许歉意。三十五年前，在市民呵护下，自己不在为城市的交通而工作，但人们仍为自己尽心服侍，再后来，服侍自己的变成了钢铁和塑料的小虫子，但就在一小时前，它们也走了。眼前，留守着的一对刨式挖掘机、混凝土灌装机组合。它们切开了那与江南连接的静脉，灌入了冰冷的混凝土。身下滔滔的粟末江水仍一如既往的流淌着，她知道虽然有前面这道混凝土的阻隔，但自己仍将比这陪伴了自己一辈子的江水更早一步失去……，失去什么呢？也没什么好失去的了，一百四十八年了，这座城市里再没有比自己年龄更大的建筑，一切，值了。两个小家伙，你们不走吗？你们不是已经完成了最后一段的阻断任务了吗？也对，你们不用人来驾驶；你们也没有退路了。好吧，就让我们祖孙几个一起等到最后的时刻吧。 东八区时间，2049-07-17，16:57，周六，龙腾共和国，东鲁省，滨城市，长山县，地坨子岛 滨港跨海遂道（滨城市狮子口区-港城市庙岛县-港城朋来市）的北端，每分钟都有数十辆陆行车进入遂道向着南方驶去，而滨城港每分钟都有船只驶入驶出，在刚刚过去一个小时里，已有两百余万人以这两种方式撤离。此刻一架六旋翼直升飞机正从港口上空飞过，向着不远处的地坨子岛疾驰而去。机上从燕京而来的国家科学院的三名专家要在那里与从国家塑料降解实验室的机器卫兵身上释放出的无人机会合。 当直升机稳稳地悬停在距地面仅有十厘米的位置时，三人陆续跳下飞机，而他们面前悬停着另一架只有蓝球直径的六旋翼直升机，在它下方的机械手中，抓着一个玻璃瓶。 王东明，男，汉族，五十三岁，一九九六年四月十三日出生，龙腾共和国魔都市人，魔都交通大学二零一九届材料科学与工程专业学士，二零二二届材料科学与工程专业硕士，二零二六届物理学博士，二零三八年进入国家科学院，国家塑料降解实验室副主任，24f807项目即碳基材料降解项目主要成员。龙腾共和国人民党党员。 郭永清，男，满族，四十五岁，二零零四年八月六日出生，龙腾共和国会宁省金陵市人，复旦大学二零二七届材料化学专业学士，国东理工大学二零三零届高分子材料与工程专业硕士，二零三一年进入国家工程院，燕京科技大学二零三五届化学博士，二零四零年转入国家科学院，同年加入国家塑料降解实验室，24f807项目即碳基材料降解项目主要成员。龙腾共和国人民党党员。 袁则，男，汉族，二十九岁，二零二零年八月十七日出生，龙腾共和国塘沽市人，燕京科技大学二零四三届生物科学专业学士，二零四六届生物科学专业硕士，清国大学二零四八级生物学在读博士，二零四八年加入国家科学院，国家塑料降解实验室成员，24f807项目即碳基材料降解项目主要成员。无党派人士。 “就是因为这些东西吗？”作为三人中身高最高的王东明将其取下，在手中边把玩着边深沉地说道。 “徐老这次终于完成终极目标了，”袁则的眼中没有丝毫地恐惧与忧郁，更多地反而是惊喜和兴奋。 “快开始吧，”郭永清的表现很严肃。 “只求我们别把自己搭进去。”袁则喃喃道。 “只怕即便把我们自己搭进去，依然于事无补。”郭永清的语气更加地冰冷了。 作为徐艳萍同一项目组的核心成员，三人自知此次实验的危险。之所以选择这个远离大陆的，在涨潮时便会随时淹没的孤岛，就是怕再次因为防护失当，而使国家，使人类受到更加严峻地威胁。 玻璃从来都是化学实验的首选容器；而水，也从来都是众多实验的必选介质之一。在一个约一立方米的玻璃仓内，机械手正操纵着一小片塑料扔入一个玻璃碗内的被污染的泥土中。不到十秒钟，塑料分解完毕；看来已被激活的细菌，在沉睡了一个小时后，仍然具有活性。一小片猪肉被扔入玻璃碗，同样是不到十秒钟便成为了被污染物的一部分，看来，生物在它的面前，绝无任何存活的可能。 接下来的实验便是重点。这些污染物的一半被倒入到水中，充分混合后，再将它们用滤纸滤出——滤纸安全，看来水确实会令这些细菌瞬间失效。电炉启动，随着水分的烘干，滤纸终于再度被分解——细菌的活性完全恢复。 “主任，上报吧，将水体封闭增加到隔离方案中，不过这个不需要咱们操心。”袁则用其不多闻的柔和语气说道，“这下麻烦大了。”两人听出这是他下定论时惯用的语气。 接下来的一系列实验，得出了这种细菌的如下性质： 一、此细菌几乎可将全部种类的有机物分解，对于碳酸盐和二氧化碳，无作用。 二、当隔绝气态氧时，它们的活性几乎为零。不仅仅是以水隔绝，高纯度氮气等物质也可以。当恢复氧气环境时，其活性恢复。 三、当温度降低至零摄氏度时或升高至六十摄氏度时其活性开始下降；当温度达到零下五十摄氏度时或达到九十摄氏度时，其活性消失。但随着温度的恢复，其活性也相应恢复。 四、该细菌以将有机物中的碳原子转化为二氧化碳这一过程中产生的化学能作为生存的能量，仅在同时有放热过程，才会发生碳-氯键、碳-氟健转化为碳-氧键的反应发生。仅在能量过剩时，且其它元素充分时，该细菌才会自我复制。 五、密度大于水，不会形成气溶胶，不会通过空气传播。 六、酸碱度达到一、温度达到零下一百二十摄氏度或一百七十摄氏度，可使其彻底失去活性。 最后一项性质是通过浓硫酸实验、极寒实验和灼烧实验验证的。这让这种细菌逃不出与其他生命一样的俗套。除了大范围形成低温和强酸环境不可行外，大范围燃烧或许简单一些，但污染物本身是不可燃的，也无法预先加入油酯等助燃剂是否会起到相反的作用，或许燃烧铝、镁一类的金属粉末可以，但这要在人员撤离之后，还不能保证灼烧得毫无遗漏。这种操作只能当做最终的备选方案，却无法在实际运作中起到丝毫作用。 东八区时间，2049-07-17，17:53，周六，龙腾共和国，黑水省，冰城市，霍伦区，霍伦河体育场 在诺斯罗普等三人吃到黄牌之后，西北合众国队彻底失去了不可一世的傲慢，他们收缩在自己的半场内，全力守护着自己仅剩的虚荣。在加时赛的下半场最后的十分钟内，龙腾队控球时间达到了百分之七十二，共六次有效射门，而西北合众国队却没有一次。但运气一向不好的龙腾队，却没有攻破对方的大门。点球决战启幕。 西北合众国队首先发球，皮球飞入左上角，守门员预判失误，西北合众国队一罚命中，四比三。 龙腾队随后，皮球从左下角入网，守门员同样判断错误，龙腾队还以颜色，四比四。 西北合众国队再次开球，皮球从左下角入网，守门员再次误判，西北合众国队五比四。 龙腾队开出皮球，皮球飞入右上角，守门员后发启动不及，五比五。 西北合众国队第三轮，皮球从右中路入网，守门员出手犹豫，六比五。 龙腾队第三轮，皮球飞向中路偏右，守门员左扑过猛，却仍用脚挡出了皮球，龙腾队本轮落后。 西北合众国队气势如虹，诺斯罗普开球，他面带微笑，右脚外翻，皮球向着右上角飞去。这一轮守门员判断准确，怎奈球速过快，他仅触碰到皮球，却无法阻其入网，七比五，西北合众国队的手已经搭上了大力神杯。 不约而同，第四轮，魏誉国出场，左脚起一顿，右脚跟将球向着左下角推去。守门员吃定他是左撇子，又被假动作骗过，向着左侧扑空。七比六，龙腾队扳回一城。 龙腾队还剩最后的机会，作为队长的守门员并没受上一球的影响，相反地，他继续准确预判到了西北合众国队的意图，向右飞扑，将西北合众国队踢向左上角的皮球挡了出去。 而被魏誉国晃点的西北合众国门将，依然没有摆脱状态，再次被龙腾队从其身后洞穿。七比七，前五轮，双方战平。 场内的每名球员、每名观众，无不屏吸凝视。正可望见这里的三列“复兴号”上的人们也在屏吸关注着列车上的小屏幕。全世界的人们都以各种方式关注着比赛的进行。此刻，林都市、北团林市的人员已全部撤离至油城市；挹娄市、倭肯市、鹿城市的人员已全部撤离至北团林市。鸡冠山市、雪城市、冰城东部地区的共六百零八万人员已全部撤离至白山省境内。经冰城西部地区撤离至白山省的人口已达到四百一十七万，经鹤城撤离至漠北自治区的人口已达三七十三万人。东北及漠东地区总撤离人口数量，达到一千零二万。此时的污染峰面，距离霍伦河体育场，还有三十千米。 接下来的十六分钟内，西北合众国队与龙腾共和国队，各完成了七轮射门，双方总成绩，十二比十二。此刻诺斯罗普再次来到罚球点前。焦躁的情绪忽然涌上心头。只因第九轮最后一个队友的射门被龙腾队门将扑出时，他的一句“什么时候才能赢龙腾队呀？”，这种情绪便漫延开来。是的，他们轻视龙腾队了，这些自大从何而来呢？这种自大来自西北合众国撒昂人的骨子里，那是多年来民族沙文主义和新纳粹主义的产物，已经成为了他们世界观的一部分，他自然想不出个头绪。他重整思绪，调整呼吸，世界中便只剩下足球、球门还有对方的门将，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了。一步、两步，来自经年累月的肢体记忆，驱动着视野向前推进，右脚内侧一阵阻力与压力传来，他终于感觉到了自己。皮球疾速划过一道绝美的弧线向着球门的左上角的极限位置飞去，三米、两米、一米，……一只不和谐的左手挡在了它与球门之间——龙腾共和国门将完成了可以说是超出体能极限的一跃。 相同的时空，双方轮换，射手的心绪都是波澜不惊，可门将的情感却是截然不同。此刻，西北合众国门将除了焦躁以外，一丝恐惧悄然袭上心头——己方头号射手的球被扑出了，己方头号射手的球被扑出了，……，当他一遍遍不自觉地重复着这一句时，他已经忘记了，自己也曾经扑出过龙腾队头号射手的点球。 魏誉国已经起步，西北合众国门将急忙盯住了他的双脚。 右脚的步伐吗？那就和上次一样是用左脚踢出，他本来就是左撇子嘛？——一步。 不对，他也用右脚进过不少球的。他上次就是用右脚踢的，这次还会是右脚。——两步。 不行，不能赌，他一定还想骗我，我得看仔细了。——三步。 左脚，还是右脚？左脚，还是右脚？——挫动。 看，我就觉得应该是左脚，那我就向左吧。——魏誉国左脚轻推向球门的左侧，那里已不可能再有阻挡。 十三比十二，百年的夙愿终于达成，龙腾队赢得了大力神杯。 东八区时间，2049-07-17，18:16，周六，龙腾共和国，黑水省，冰城市，霍伦区，霍伦河体育场 双方的队员，自然有不同的表现和心情。一方面，龙腾队欢呼雀跃，魏誉国和王浩宇被队友一次次地抛向空中；另一方面，西北合众国队黯然神伤，仿佛蜷缩在角落里舔着伤口的狐狸。作为龙腾队的主场，现场的欢呼如山呼海啸，大大小小的红旗，几乎将观众席的每一处都变成了红色的波浪；大部分人的脸上都淌满了激动的泪水。建国一百年来，龙腾共和国男足、女足，都在此时第一次获得了足球世界杯的冠军。冉菁耘跟着人群激动的呐喊着：“龙腾！万岁！龙腾！万岁！……”明天去北方联邦演讲又如何，嗓子沙哑又如何，只要这时可以尽情地释放。 仅用了不到五分钟，场地中央便切换出了两座颁奖台。听到广播的指示，双方队员停止了各自的情绪。 依次握手中，作为队长的诺斯罗普对魏誉国说道：“我们全队都输给了你，我们服气。” 他转而又向王浩宇，“你们只不过是赢了一场比赛。” “那就让时间和历史拭目以待。”龙腾队队长、守门员王浩宇郑重回道。 西北合众国队离场后，龙腾共和国女队全体队员进入了体育场，她们各个身披国旗，环场跑动着。这一举动使得场中的男选手们也加入了她们的行列。王浩宇并没有从志愿者手中接过国旗，而是飞快地跑到女队队长冯雅萱身旁。只见他忽然将她公主抱起，又旋转五百四十度，最后将她背在了身后。王浩宇完成一系列动作的同时，竟然没有停止奔跑，此刻，两人覆于同一面国旗之下，王浩宇的脚步却更加凌厉，伴随而来的是全场雷鸣般的响声。这些响声中，有笑声、有欢呼声，还有呐喊着两人名字的声音。片刻两人便完成了一周的奔跑，先其他队员一步进入了赛场的正中。他将她放在发球点处，仿佛她已是世界的中心。此时，全场观众不约而同的停止了喧嚣。白梦晗下令切换了场内的拾音器，万籁俱静中，人们隐约听到了王浩宇有力的心跳声。只听他深吸一气，踏出半步，单膝跪了下去。两队的健儿在各自队长身后依次排开，从志愿者带来的礼盒经双方队员的依次传递，此刻已在两名队长的手中。 “我终于可以说这句了，”王浩宇的话语传遍了全场，又通过璇玑传遍了全世界，“冯雅萱，嫁给我好吗？”此刻眼神炽烈的王浩宇正望着热泪盈眶的冯雅萱。 “嫁给他！”这是全场年轻女生的呼唤。 “在一起！”这是全场年轻男生的呐喊。 两人的绯闻早已传播多年，人们对这场求婚并不意外，两人已热恋多年，而王浩宇早在四年前便已公开发表过要等龙腾共和国男队获得过一次世界冠军，才会向冯雅萱求婚。 现在，冯雅萱业已单膝跪地，两人已紧紧相拥，伴随着她的一声“好。”两人更是吻在了一起。全世界都在见证两人的爱情，全世界更在见证龙腾共和国足球的苦难历程。两人交换的礼物在礼盒中显露出来，那是两个小小的奖杯，形状非常像男女世界杯的奖杯，那是二零三四年矩州“村超”男女少年组的奖杯，那是两人第一次的冠军纪念，如今他们将它们彼此交换。正是这对奖杯见证了龙腾共和国足球的崛起的历程，这个世界第一体育强国，终于在今天创造了历史。 壹捌 泰 离乡背井 壹捌，泰，离乡背井 东八区时间，2049-07-17，18:10，周六，龙腾共和国，黑水省，雪城市，宁古市，兰岗镇，兰岗火车站 通过铁路运输至此的五百余台刨式挖掘机、三百余台移动式烧结砌筑机、一百余台移动式混凝土浇筑机，与从烟集行进至此的“阻断”大军的先锋汇合，超过八百台的刨式挖掘机，以每小时一百二十千米的速度，向东北狂奔。一小时后，烟集至宁古的阻断墙完成。塑造它的怪兽们加入了新墙构筑的行列，这时用于构筑新墙的怪兽达到一千五百余台，新墙建立的整体速度达到了每小时一百零五千米。这近一千五百台怪兽军团，将从宁古经雪城市、鸡冠山市、蜜山、沙鸥至高岗，完成五百余千米的阻断墙的构筑。另一方面，雪城市、鸡冠山市、挹娄市的各个硅酸盐工厂，早已马力全开地生产出了数百万方的混凝土。这些刚刚被喜都一汽组装而成的巨兽，踏上了无归的路途，它们只有五个小时，用以完成这个重任。然后便会投入到无限期封堵粟末江的任务。 此时，墨曲市的全部一百九十六万人已全部撤离至东金岭地区，东金岭地区的三分之二人口已全部撤入双湖，东金岭地区五分之四地域、墨曲全境、鹿城全境、东极全境、挹娄全境、倭肯全境、鸡冠山全境、雪城全境、冰城市东部地区、烟集自治州、白山市二分之一地域、喜都市二分之一地域、松原市二分之一地域已经成为无人区。白山省、东鲁省的总迁移人口数量已达九百五十七万，漠东地区总迁移人员数量已达七百二十三万。东北及漠东地区总撤离人员数量，已达一千九百三十五万，总撤离人员数量已达五分之一。已渡过准备阶段以及人员在东北区域境内疏散阶段，撤离正在加速进行。同时，污染地域已进入白山省，留给东北及漠东地区封闭的估算时间，仅剩约十六小时。 东八区时间，2049-07-17，18:29，周六，龙腾共和国，黑水省，冰城市，霍伦区，霍伦河体育场 男女足球世界杯，分别被两队队员捧起，现场响起了更加热烈的欢呼声。而空中的白梦晗，却是一脸的紧张。污染面已到达粟末江南岸，而体育场距离粟末江只有不到两千米的距离了，这个距离是可以被忽略的，目前留给人们的时间，完全取决于污染面何时可以突破江水的阻隔了。她盯着由九至十六号“太虚”系统汇总来的数据，下达了最终撤离的指令。而体育场上空，正飞驰过一辆辆的飞行车，它们正是从北侧副场驶来。 “全体人员注意！全体人员注意！”体育场的所有扬声器同时响起，“请全体人员遵从随身移动通信设备上信息的指示，有序乘座指定交通工具离开本体育场。”“全体人员注意！全体人员注意！请全体人员遵从随身移动通信设备上信息的指示，有序乘座指定交通工具离开本体育场。”…… 伴随着广播的不断重复，每个人的随身移动通信设备都收到了相应的消息。“冉菁耘，请于约六分钟后，去往您来时所乘飞行车，暂时请不要离开座位，具体时间将随时调整，请实时关注相关信息。我们将安排另外三名同行者，请务必准许。”与此同时，冉菁耘发现看台上已有大约一千人起身离开了座位向着出口涌去。 “爸，好像真，真的不对劲呀！” “全体有组织地撤离，防止拥挤、防止踩踏，有效利用所有交通工具。到底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 此刻，主场上空的飞行车数量达到了高潮，一分钟内足有超过一千辆的飞行车飞过主场，按平均每辆乘载六人计，则在刚刚的一分钟内，就有超过六千余人离开了体育场，以此速度估算，再有不超过十分钟，副场的所有人员将撤离完毕。 五分钟后，冉菁耘与冉军华，依随身移动通信设备的指示离开了座位，又过了四分钟，他们到达了停车坪，他们便看到了三名被安排与他们同行之人。这三人是一个家庭，一对男女四十多岁，还有他们大约十四五岁的女儿，却是他们熟悉的国际友人。 随着五人正确地坐入车内，冉菁耘所带来的属于徐艳萍的飞行车，由九号至十六号“太虚”系统下达了升空的指令。 东八区时间，2049-07-17，19:12，周六，龙腾共和国，黑水省，冰城市，霍伦区，霍伦河体育场上空 第四批升空的车辆，共有三千一百二十八辆飞行车，承载一万九千二百四十三人离开了霍伦河体育场。冉菁耘看着窗外的地面，那个他曾经熟悉的城市，此刻已是另一番景象。 地面上一条弯曲的灰蓝色的界限，从粟末江北岸的一点，缓缓地向外扩散，目测约十分钟后将到达霍伦河体育场。粟末江水目测并无太大变化。而南岸的目视范围内已无未倒塌的建筑，部分地面仍时而冒出气泡。放眼望去，大地总体呈现偏蓝或绿的斑驳，又被斜阳投下了昏黄，更添一分残破。 车内响起提示音：“目前以冰城市为中心发生紧急生态事件。国家做出东北及漠东全员撤离的决定。你们正处于撤离的过程中，车辆已由国家交通管理系统接管统一指挥，本次行程的目的地为燕京市国家科学院总部，预计行程一千一百二十五千米，预计耗时两小时三十五分。本车能源已在出发前充满，中途将充能三次。车内已配给有五人份的餐食及一些可能需要的物品。目前窗外温度较正常值偏高四点一三摄氏度，存在污染风险，车门窗已被系统锁死，但仍提示各位，不得做出试图人为干预驾驶或可能伤害车辆及自身的举动。 “以下通知仅针对本辆车内的人员。本次事故的原因，疑似由徐艳萍同志负责的国家塑料降解实验室的科研事故导致。目前本次事故及生态事件除徐艳萍本人失联外，尚无人员伤亡及失联。请冉军华同志、冉菁耘同志保持情绪，还请三位国际友人以客观的态度对待本次事件。” 虽然以冉军华父子的阅历，已经猜到可能的结果，但被系统说出仍是惊诧万分。 片刻的沉默后，冉菁耘将车载二维屏幕调向身后的方向，那里显示最后一批飞行车也已升空，紧跟着他们行驶过来。最后的这一批的飞行车，主要由乘座三十人以上的大型飞行车组成，想必乘客都是赛会与场馆人员以及志愿者们，还包括代表东北影视中心和中央电视台的六架六旋翼直升机。“还好梦晗也平安撤离了。”他心里默默地念着，抬头看向父亲，却发现对方的大手正向自己的肩膀抚来。 “菁耘，你妈妈那么厉害的人，怎么会有事？” 没错，徐艳萍正是冉军华的妻子，冉菁耘的母亲。三人难得的团聚，突然便不能达成，甚至可能天人永隔，这让这对父子怎能就此割舍。此刻，冉菁耘热泪盈眶，而冉军华已老泪纵横。后排座中间的少女，抬头看着右边的妈妈，眼神中透着伤感和疑惑，她的妈妈右手伸出拾指竖放在自己的唇前，用左手搂住了她，再用右手一下下地轻抚着她的秀发，眼神中亦显出凝重的哀伤。 飞行车已行驶至量子星尘小区上空，经过两个小时的分子狂欢，这里除少量“孤岛”外，下方已如平静的池塘。放眼东南方向，地面如镜面般平坦，大地仿佛被液化一般。以车上众人的见识，当然知道下方为非牛顿流体，其粘滞系数约为七十至九十摄氏度时的沥青。 看过了上面的情景，父子两人的情绪渐趋平静，作为科学家，他们开始了习惯的理性分析。生态事件的影响不过如此，塑料降解实验室均由硅酸盐建成，有那么多的隔离仓，里面的人并非万分凶险。 “冉桑，”后排左边的男子忽然开口：“作为外国人，贵国科学界的事，我不便发表言论；但作为朋友，我想说，令尊和令堂一直是我非常敬重之人。相信阿姨吉人天相，不久就会有好消息的。” “风间，”冉菁耘回道：“我带你去参，参观一下国家科学院总，总部吧，明天和我一起去，去千顶城。话说，这是加奈子和，和裕子放暑，假了吗？所以才来看世界杯。怎么也不，不和我打个招呼？” 风间佑吉，男，大和族，四十八岁，二零零一年七月十四日出生，升阳国福池县人，升阳国国立神港大学二零二四届建筑学专业学士，二零二八届建筑学专业硕士，升阳国国立江户大学二零三五届材料工学博士，升阳国文部科学省国立材料研究中心碳替代实验室负责人。升阳国人民党党员，二零四八年当选升阳国人民党中央委员会成员。 风间加奈子，原名加藤加奈子，女，大和族，四十六岁，二零零三年二月二十七日出生，升阳国信州县人，升阳国国立江户大学二零二六届化学专业学士，二零二九届化学专业硕士，二零三一届化学博士，升阳国国立江户大学化学系教师。无党派人士。 风间裕子，女，大和族，十五岁，二零三四年十月八日出生，升阳国江户人，升阳国江户国立中学一年级学生。 “冉桑，”风间佑吉回道：“贵国于八月七日将举办国际中学生奥林匹克竞赛，裕子将代表我国参赛，时逢足球世界杯，我们全家就都来了，同时让加奈子和裕子游览贵国的山川。以为明天就能在千顶城遇到你，所以没提前，嗯，打，招呼，没料到今天就见面了。” “很，好嘛！”冉菁耘道：“这样在飞机上，我们正，正好交，交流交流。” 东八区时间，2049-07-17，19:44，周六，龙腾共和国，白山省，喜都市，惠德市，菜园子镇上空 车队已全部脱离冰城市，也脱离了污染蔓延的区域，目睹过之前数个城镇不同程度的毁灭过程，视野内终于程现出完好的城镇。众人的眼睛再次湿润。风间裕子颤抖地声音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ただこの全てを止めさせろ。” 是呀，“就让这一切停止吧。” 此时，白山省除浑江市及查干市部分区域外，均成为无人区。黑水省仅鹤城尚有人员未撤离，东北及漠东地区总撤离人数达到四千二百九十四万。同时，烟集及宁古隔离作业车队已抵达鸡冠山市境内，而在鹿城市也开出了两支工程车队，西路车队由一百余台工程车组成，向高岗方向构建隔离墙，速度约七千米每小时；东路车队由六百余台工程车组成，向春岛县、乳河县、吴孙县方向构建隔离墙，速度约三十八千米每小时。此时，污染面已进入雪城市、白山市、喜都市、烟集朝鲜族自治州境内。运载着喜都一汽刚生产的最后一批一千五百余台工程车的复兴号货运高铁列车驶出喜都城区向着阿伦旗方向疾驰，喜都城区断电。 此时，车队前方出现了两组六旋翼直升机，每组四架，其下方中间均悬吊着一个约五米见方的物体。虽然风间一家并不认识此物，但冉军华父子却是对此物十分了解。这两个庞然大物，正式城域级载波自定向无线传输设备，可提供额定总功率达五十兆伏安的全向供电服务，最大供电距离可达五十千米。已接近天黑，但此刻，布满全球近地空间的璇玑系统，正从处于地球向阳面的太空源源不断地将太阳光能转换并传输至此，再发送向途经此处的每辆飞行车以及用来悬吊它们的六旋翼直升机。凭借它们的供电能力，在飞行车经过有效范围内的三十分钟时间内，足以完成支持车辆飞行约一千千米的能量充注。而在前往燕京的途中，尚有两处布署了同样的两组设施，充分保障了此次撤离的安全。 2049-07-17，20:00，周六~2049-07-18，10:00，周日，龙腾共和国，东北及漠东地区全境 20:08，由和龙县经双甸县、浑江县、新宾自治县、德贵县、盛京市、彰武县至宾图左后旗隔离墙开工，参与工程车辆八百余台，速度约五十六千米每小时。 20:14，东北及漠东总撤离人数达五千万，总撤离人数超过百分之五十。 20:34，白山省全境人员撤出。 20:49，东北及漠东总撤离人数达六千万，人员撤离速率达到峰值。 20:58，黑水省全境人员撤出。 21:33，封晚秋主席专机降落于燕京南苑机场。 21:56，东北及漠东总撤离人数达七千万。 22:31，一千五百余台工程车辆抵达阿伦旗。由阿伦旗经莫达旗、墨尔根市、乌德邻池市至吴孙县隔离墙开工，参与工程车辆六百余台，速度约四十二千米每小时。由阿伦旗经甘井县、墨江县、扎剌亦旗、宾图右前旗、春州县、宾图右中旗、扎兀惕旗、宾图左后旗隔离墙开工，参与工程车辆八百余台，速度约六十三千米每小时。 23:37，东北及漠东总撤离人数达八千万。 23:49，污染面扩散至东极市、倭肯市、北团林市、林都市、白山市、扶余市境内。 00:12，银州市、德贵市、盛京市北部、哈利尔市、赤城市人员全部撤出。 00:51，杯犀市、安东市北部、襄平市、盛京市、盘城市北部、泰宁市北部、哲里木市东部人员全部撤出。 02:32，东北及漠东总撤离人数达九千万。 02:47，污染面扩散至鸡冠山市、挹娄市、浑江市、东平市、五站市、查干市境内。 03:22，安东市、龙凤山市、盘城市、泰宁市人员全部撤出。 05:16，雪城市穆河市河西镇东，污染峰面接触隔离墙。平静，如液体般的大地平静地中止于隔离墙上，在低轨道卫星的注视下，在全球人们的关注下，却仿佛任何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基建狂魔”在紧急状态下的产品，经受住了考验。 05:48，乐城市、盘山市人员全部撤出。 06:13，东北及漠东总撤离人数达九千五百万。 06:34，龙裕至高岗段隔离墙与鹿城至高岗段隔离墙，在高岗市合龙，粟末江被截断。 07:03，鹿城至吴孙段隔离墙与阿伦旗至吴孙段隔离墙，在吴孙县合龙。 07:42，龙裕至宾图左后旗隔离墙与阿伦旗至宾图左后旗隔离墙，在宾图左后旗合龙。东北区域环状隔离墙完工。 07:51，哲里木市人员全部撤出。 08:25，锦西市人员全部撤出。 09:12，滨城市人员全部撤出。东北及漠东总撤离人数达九千八百七十六万三千七百一十四人。人员撤离完成。 09:21，滨港跨海遂道关闭。 09:48，由大王旗经龙城县、凌海市、盘山县、澄州市、秀岩县、凤城市、宽甸子县、怀仁县、浑江县至双甸县隔离墙开工，参与工程车辆七百余台，速度约五十千米每小时。由大王旗经乃蛮旗、阿鲁宾图旗、宾图左中旗、东金盟、扎兰市、至阿伦旗隔离墙开工，参与工程车辆七百余台，速度约五十四千米每小时。两段隔离墙预计七月十九日零点左右完工。 国内其它省区于七月十八日十四时三十四分完成了撤离人员的安置工作。从七月十七日十五时五十一分撤离开始，共安置九千八百七十五万九千二百三十八人，另有五千六百九十三人在撤离过程中离世，死者最大年龄一百一十八岁，最小年龄八十九岁，平均年龄九十八岁，其离世原因均与污染事故及撤离过程无关，均属自然死亡。在本次撤离过程中，共有五千七百一十二人出生。不止这些新生儿，在此后数年内出生的这些撤离人员的后代中，诸如东北、玄途、顾北或意义相近文字，成为了他们之中流行的名字。甚至在此后十余年内陆续成立了数十个同名联谊会。这些人成为了日后重建东北的重要力量。撤离过程中发生治安事件三十四起，均未产生实质性损失，有二十一人事后接受了处罚。 本次撤离直接成本约五千亿元，污染事故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初步估算超过一百万亿元。 本次撤离历时二十三小时十七分钟，全国动员人口九亿八千余万，撤离过程零失误，零伤亡。绝大部分撤离人员均以学校、体育场、箱式房等暂时安置。龙腾共和国人凭借其强大的组织能力与团结精神，再次创造了人间奇迹。全球各大媒体均以头条或首推形式全程报导此事件，一举创造了同时有四十二亿八千七百一十二万四千九百三十七个互联网不同平台用户同时关注同一事件的吉尼斯世界纪录；只是另人不屑的是，这项纪录却是由新罗国政府申报的。于是，“豆音”网络视频平台在其后申报了同时有四亿九千四百三十四万五千二百一十八个单一平台用户同时关注同一事件的吉尼斯世界纪录。 编者记 乾 编者记，乾 写作背景：这部小说从构想至完成，经历了正好一纪。那一年是丁巳蛇年，那一年我的微信名改为了“碳塑星球”。而那之前一年的元旦，我在我的qq空间上发表了一篇日志——《地球热平衡与碳平衡——论人类活动对环境的影响》。那里的一部分内容，便是正文开篇冉军华博士所描述的《碳塑星球》理论。那时，我已有了要写这部小说的构想，但如果在那时完成，大概仅有十万至二十万字的篇幅。 本人简介：知识和社会经验在这十二年间疯狂的累积，我从一个追求科学知识的爱国青年，逐步蜕变成了一个追求各方面知识的具有强烈爱国情怀的中年油腻男。于是，这篇小说的内容翻倍了。本人自诩为一名文艺青年，曾经写作过一些东西，但大都未正式发表过。曾用网名：风中的歌、凌绝顶、锵哩个锵、爱乐精灵、爱月精灵、爱夜精灵、爱页精灵、暗月精灵，等。目前qq账号妮称为：风之呤、凌之峰；微信账号妮称：碳塑星球；淘宝账号妮称：风呤月聆。本人目前再无其他网名或账号。本人保留以法律途径，解决任何冒充本人行为的权力。 篇幅说明：本文系本人目前唯一正式发表的文学作品，以网络连载方式唯一发表首发于“纵横小说”平台。本文正文共六十六章，包含：序言、八篇共六十四章、尾声；另有八篇编者记。本文正文约三十八万字，编者记共约两万字。 章节说明：篇的序号取自道家先天八卦，分别为：乾?、兑?、离?、震?、巽?、坎?、艮?、坤?。每个卦象由三个阳爻“—”或阴爻“--”组成。如果定义阳爻为“0”、阴爻为“1”，以上八个卦象便是000~111，即以三位二进制表示的0~7。为了便于不精于八卦的读者确定顺序，于是，只要将这八个卦象所对应二进制数转化为十进制数，再加一，便是篇的序号。章的序号取自道家先天六十四卦，具体不说，仅举一例。“大壮”卦，相当于乾卦接一个震卦，即000011。相似的，我将前面的乾卦象换算成十进制数再加一，得到“1”；将后面的震卦象换算成十进制数再加一，得到“4”，于是大壮这一章便表示为“壹肆”，即第一篇第四章。 时序说明：本文中每个事件的时间，都以事发地所属国家时间表示，当关联或同时事件所在不同时区时，都标识相对时间。 单位说明：除西北合众国人所言所思的部分采用美制（不完全与英制对应）外，全部采用国际单位。 文风特点：一、只要中文可以表达，绝不用外文，包括单纯的音译词，都尽量不使用。中文是最强大的语言，没有什么是中文不能表达的。阿拉伯数字的本质是十进制，中北洲人之所以称其为阿拉伯数字，只是其称为从阿拉伯地区引进，并非证明其发明于阿拉伯地区。感觉一下草书的“二”和“三”，大家觉得这种数字更可能是在哪里发明的。龙腾共和国自古就没有“十一”、“十二”这样的单字，比起西方，尤其是六角语，计数要简洁得多。在数学的专门表达方面，为了避免排版和朗读方面的麻烦，均采用汉字表示。如科学计数表示法，计为：a乘以十的b次方。二、在正文中不使用网络语言，尤其是含有外文（包括虽用汉字表示，却来自外文音译的）的网络语言。但在编者记中，有时会使用。这主要是网络语言，尤其含有外文的，并不符合中文望字生意的特点，如“凡尔赛”、“pua”。另外，西文的缩写，是具有歧义的，如：dna，不仅表示“脱氧核糖核酸”，也可能表示“分布式网络结构”。所以此种情况全部采用中文表示。三、除了特定语境，只有表示时间或特定装置型号时，才采用拉丁字母及阿拉伯数字表示。 人名特点：本文中，主要角色的姓名都是有含义的，龙腾共和国人自不必说，为本文中外国角色起名，可是费了本人不少心思。外国主要角色的姓名含义，将随故事展开，在编者记中渐次展示。一般情况，本文中的西方人物均以其名字表示。 “哥本哈根解释”是量子力学早期提出的一些理论，核心内容是，观测决定结果。其衍生的理论有“多世界理论”、“多历史理论”以及思想实验“薛定谔的猫”、“量子自杀”等。 “mortphane”（墓料）这个单词，是本人依据词根规则新造的一个单词。其中，“mort-”表示“死亡的”，“-phane”表示“原料、材料”。这并不是本人最初的想法，而是审稿期间，通过人工智能重新评估并改写的。 量子星尘小区建筑的创意是依据分子、原子、离子构型的。其中涉及到“电子亚层”与“电子轨道杂化”概念的，这些概念是大学化学专业才会学到。另外，关于能分解一切有机物的细菌，目前也是存在的，限于篇幅，本人将在后续的编者记予以描述。 无线充电技术的先驱是发明交流电的那位，只是他的姓氏也作为现实中的一个著名品牌，并且本文中有所涉及，因此，均未直言其名讳。好消息是，在本人发表作品前的两个月内，龙腾共和国完成了太空电站实验，本文中所提技术，不论规模，已经不再是科幻了。 矢量摄影技术，系本人独立的创意至于现实中是否已有类似技术，本人尚未获知。它与当前已存在的全息照像是不一样的，全息照像的最大理论视角是半个球面。 稳态塑料的生产方法，目前已有迹可循，尤其是三维以上的打印技术。目前科技界主流认为五维打印是本文中所述六维打印技术。 本人并不是球迷，只能说是一个业余级体育爱好者。长期以来，龙腾共和国国家队男女三大球中，只有男足的表现一贯欠佳。有人戏称国足的实力与国运呈反比，只依据科学的方法论，这一结论确实比较符合实际。但依据科学的世界观，这其中又没有任何道理可言。但龙腾共和国男足真得就没有一点机会吗？这显然也不必然。也许龙腾共和国男足的崛起，仅仅需要一代人的时间。关于世界杯时间线的问题，本人只得表示：谁能肯定未来世界杯的赛制就不会这么改，男、女、机器人足球世界杯为什么就不能同时同地举行？我是作者，我说了算。有执笔权，就是这么任性。好消息：就在本人创作本文期间，龙腾共和国男足已经有了可见的进步。 “魏誉国”的含义对应龙腾共和国两大通信品牌，“姜达”的含义对应龙腾共和国出品的世界最优秀的无人机品牌，而西北合众国队所有出现过的名字，均为西北合众国军工企业的名字。整场中美男足比赛，范指由西北合众国对龙腾共和国发起，下三滥手段频出，却屡战屡败的科技战。 本人就是冰城人，把小说的开篇写得这么悲壮，很难求本人的心理阴影面积。之所以要将事故的地点定在这里，将在第三篇的内容中予以揭晓。正文中没有说明的是——珠河市几乎就是东北三省的位置中心。 在接下来的一篇里，大家一定都能猜到冉菁耘和风间佑吉将赴千顶城参加“净碳论坛”。提前隐晦地剧透一下，当今科技界最流行的主题，将在下一篇出现。 贰壹 履 科技龙腾 贰，兑篇，北域风情 水调歌头·天羽 顾玄途近远，赏北域风情。悲忧哀怨，怯唯求泪眼晶莹。一缕碧衣莲步，二款佩环云鬓，天上有仙灵。品世间寒暑，鉴万物君卿。 广学研，探微宇，觅知音。悦欢喜乐，终盼得百味千寻。凡念家国荣辱，同系山河浮沉，心内育乾坤。历智能体验，成尚美优人。 贰壹，履，科技龙腾 2049-07-17，21:58，周六，龙腾共和国，燕京市，西城区，国家科学院本部大楼 冉军华父子及风间一家，自然不在统一安置的人员行列。此时，载着冉军华父子及风间一家的红色飞行车降低到了五十米的高度，进入了国家科学院建筑群的天井内，而后逐步降落至地面的停车坪，转化为陆行模式，进入地下停车场，最终停在了负四层的曾经属于冉军华的车位。虽然在离开东北、进入燕京市区时，先后进行了两次消杀，但在这里仍进行了最后一次冲洗。 经过近十余年的不断改造，这个代表龙腾共和国最高科技水平的单位本部，已经成为了总建筑面积超过十万平方米，内部构造宛如迷宫般的庞大建筑群。风间一家第一次来这里，立刻被这里的炫酷所震惊。车门自动打开，从不远处走来一位国风美女。她一袭淡绿色汉服，秀发梳成双螺髻，各插银玉步摇，俏美的脸上未施粉黛，左手挎着一个小蓝子。她步履翩翩，恰在全体人员下车时来到车前。她首先向冉军华父子微微一笑，随后望向了风间佑吉，轻声软语从她朱唇间吐出：“欢迎风间佑吉先生、加奈子女士、裕子小妹妹来到鄙院，受院长之托，能够成为各位的向导，小女子荣幸倍至。”说着，双手叠于左腹，颔首屈膝，向众人施了一个“万福”。加奈子与裕子已是国民级的美女，但在这位龙腾共和国女子面前，竟有些黯然失色，更别说这古风国色的气质，一时三人竟无所适从。好在，这名女子礼毕后，便立刻打破了沉默，只见她从篮子中拿出三个手环，“它们是这里的专用随身智能设备，其它的类似装置在这里是不能用的，还望各位见谅。”她将两个手环分别递给风间佑吉和风间加奈子，随后蹲下身子，对裕子道：“姉ちゃんがつけてあげましょうか。（让姐姐帮你戴上吧。）”裕子从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子，为人又是那么地亲切，自然顺从地伸出了自己的手臂，随口说道：“お姉さんはきれいですね。（姐姐你真美。）”此刻，她已经帮助裕子戴好了手环，听见被裕子夸讲，随手抚上了对方的秀发，“しがく，つぼみを脹らませて咲こうとする。（及笄韶华，含苞待放。）”随手帮她戴上了一个耳麦，“这回我说中文，你也能听懂了。” 风间加奈子忍不住问道：“あなたの名前を聞いてもいいですか？（可问女士芳名？）” 女子掩口而笑，却望向冉菁耘。冉菁耘回望了她一眼，转向风间一家，“还是我来介，介绍吧，她是我的信息，助理兼管，管家，就叫她，夏天羽吧。”而后又转回夏天羽，“院长真是大，大手笔呀，竟把你，调来了。” “即然你的老同学没跟来，我自然就可以出现了。”夏天羽俏皮一笑，说道。 冉菁耘双手一摊，一脸无奈。以冉菁耘本来的打算，是以科学院本来就有的非人形向导机器人再配合自己的讲解接待风间一家的，并未想到夏天羽以及院长对自己带风间一家来此的重视程度。事实上，带风间一家来此的决定，是由科学院院长与科学技术部长共同同意的，不然“太虚”也不会安排他们同乘一辆飞行车，并直接抵达此地了。当冉菁耘看到夏天羽时，才恍然大悟，暗道自己把事情想得简单了，转头看向父亲时，发现父亲正一脸戏谑地看向自己，仿佛在说，“都四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他早就想到了这一层。他自觉尴尬，转头望向风间佑吉，正欲做自嘲的表情时，却看到对方一脸惊愕。作为升阳国顶间的科学家之一，同时研究的也是前沿领域，风间佑吉自然也有这样的信息助理，却没想到龙腾共和国在此领域竟先进到了如此地步，虽然自己的那个信息助理在工作效率上可能更高一些，却完全没有管家的功能，事实上，那只是一台具有多种外设的多媒体计算机。 夏天羽，32f203项目即拟真态人工智能项目成果，拟真态自主学习型人工智能产品，二十四岁女性外观。于二零三二年七月六日完成软件及数据库建立，于二零三九年八月二十三日升级到目前版本的人形硬件基础，于二零四二年十月二十一日成为冉菁耘的信息助理兼管家。自软件及数据库形成之日，已有十七年，故自称为风间裕子的姐姐，并无不妥。此批自主学习型人工智能产品，仅有二十四名，相貌均不相同，称为“天时二十四”，其中青年女性外观的产品共有七名，姓名分别为：夏天寿、夏天阳、夏天荣、夏天昌、夏天显、夏天庆、夏天羽，夏即代表系列，亦为姓，用于七个国家级重点项目的信息助理。冉菁耘并未告诉风间佑吉这乃七仙女的名字，而绿色也是名为天羽的七仙女的代表颜色。夏天羽是可以自己换衣服的，并非总以汉服示人。这次她是主动请示了国家科学院的院长后，驾驶飞行车从魔都赶来的。事实上，夏天羽等天时二十四是有合法身份的，他们甚至可以实名购买民航机票，并有干扰安检仪的功能和权限。与真人的区别仅在依赖电能，以及上网时不必假以其它计算机等不多方面了。 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夏天羽带着五人，参观了国家科学院的部分区域。其实这里只是各个专业及学科的信息汇总场所即集中办公区，与科技成果及规划展示区，仅有少量的项目在这里建有实验室。能够对风间佑吉公开的，都是处于世界较为领先地位且可以公开的龙腾共和国科研成果，不但包括自然科学方面，还包括社会科学方面，具体内容有： 碳纳米管高速打印——通过凝结法，逐个将苯环依次纵向旋转六十度摆放，建立西格玛键与派键并脱去氢原子，这虽是世界上通用的方法，龙腾共和国却达到每秒零点二毫米的速度。即便不再通过堆砌法与编织法，这依然是肉眼可见的速度。 近二十年周易预测符合事件汇总——对各个国家或地区的气运分析，在概率上预测国际与国内大事件。近二十年来已成功预测国际大事件十三起，国内大事件六十八起，与预测结果完全相反的大事件仅三起。预测的手段完全采用周易的原理，并未通过大数据分析等手段。但通过大数据分析，在结论符合率等方面佐证，目前已经可以做到对某一事件发生的概率进行预测。通过对符合与不符合的预测结果进行概率云加权平均，已经证实周易的预测概率符合性的精度小于百分之一。当然已经预测但时间未到的事件，即对未来的预测不便展示，龙腾共和国也从未在任何场合提及，毕竟天机不可泄露也。 天宫空间站扩建规划——目前天宫空间站总质量已达六百二十三吨，自二零二七年至今的二十二年里成为全球唯一的空间站，且面向国际开放。天宫空间站经过三次扩建，目前包含十二个仓体，其中两个仓体分别由北方联邦和西北合众国开发及建造。天宫空间站将在未来两年内实现第四次系统性扩建，扩建后将增加五个仓体，淘汰一个仓体，新增的五个仓体中，其中一个由中北洲航天局开发及建造。完成扩建后，天宫空间站总质量将达到八百七十一吨，实现三核心功能。 太白人造卫星星座分布及金星大气层中的实验成果汇总——作为唯一的金星人造卫星星座，太白系统包括多种轨道卫星三十六颗。已完成的成果包括：分米级金星地表全图；米级三维金星地下结构图；低空卫星采集二氧化碳并制做干冰与石墨，目前可实现每小时五吨的产能。 第七代与第八代璇玑卫星系统升级规划——第六代璇玑系统于二零四五年建成，共有一百一十七颗卫星，包括：六颗地球同步轨道（geo）卫星、三个倾斜地球同步轨道（igeo）共十八颗卫星、三个垂直地球同步轨道（vgeo）卫星共九颗、三个中圆轨道（meo）共七十二颗卫星、六个太阳同步轨道（sso）共六颗卫星、一个黄道同步轨道（eso）共六颗卫星，可实现毫米级定位、纳秒级授时、35138121级即行星级载波自定向无线传输等功能。第七代璇玑系统将有二百二十二颗卫星，对比第六代璇玑系统，增加了：六颗地球同步轨道（geo）卫星、原有三个倾斜地球同步轨道（igeo）共十八颗卫星、新增三个垂直地球同步轨道（vgeo）共九颗卫星、新增三个中圆轨道（meo）共七十二颗卫星。新卫星增加量子通信功能，行星级载波自定向无线传输能力提升至45464115级，即通过十二颗间距二万二千千米的同步卫星作为一级节点，实现全球范围内的太阳能利用及传输，传输额定功率达四皮伏安，能量损失率为百分之四，同时实现总带宽一万皮比特每秒的信息传输。第八代璇玑系统将有二百七十一颗卫星，量子通信能力大幅提升，增加地日l1、l2、l3、l4、l5拉格朗日点十颗卫星，增加月地l4、l5拉格朗日点六颗卫星，以及三十三颗组合体核心卫星，载波自定向无线传输能力提升至17631015级或16372116级。前一级别实现从距地球一百五十万千米的地日l1拉格朗日点向地球传输六特伏安的电能，能量损失率为百分之十，同时实现总带宽十万皮比特每秒的信息传输，这一级别已不再是行星级的载波自定向无线传输，而是亚恒星系级；后一级别实现在全球同步轨道范围内总额定功率达三十皮伏安的电能传输，能量损失率为百分之二，同时实现总带宽一百万皮比特每秒的信息传输。地日与月地拉格朗日点卫星的部署，将为人类未来深空探索提供近地通信中转服务。增加卫星受控组合与分体功能。第七代璇玑系统，将于今年内完成部署；第八代璇玑系统视未来深空探索实际需求确定部署时间。 广寒月球基地扩建规划——广寒月球基地于二零二八年完成主体建立并投入使用。经过第一次扩建，基地总设施质量达一万五千三百余吨，其中龙腾共和国技术与资源占比为百分之六十四，北方联邦技术与资源占比为百分之二十一，其余百分之十七为中北洲航天局、巴拉特、大食联盟、高丽、新罗国、升阳国、西北合众国等国家占有。由于月球基础计划由龙腾共和国发起，且基地主体及核心完全由龙腾共和国建立，故命名了这一具有龙腾共和国文化特色的名字。基地建筑主体通过三维、四维与五维打印技术，全部采用月球材料建造。基地具有人员长期驻扎、科研实验、资源开采等功能。由于尚无建立完备生态系统，故不能完全实现自给自足，仍需地球对其进行定期的资源补给，可常驻人员达一百三十六名。基地计划于二零五二年前开始第二次扩建，五年内完成，扩建后总设施质量预计达五万吨，可常驻人员达一千人。增加完备生态系统功能，可实现自给自足；增加氦三利用功能，无须地月往返装置预留返程燃料。 蚕丛天文望远镜观测成果汇总——蚕丛天文望远镜于二零四七年入轨成功并投入使用，是目前最大的一对人造太空望远镜，运行于地日l4、l5拉格朗日点。单个望远镜总长三百七十六米、直径三十六米、总质量一百零五吨。通过天宫空间站进行组装并二次发射。可同时实现电磁波、中微子等宇宙射线、宇宙背景辐射及引力波等的观测，无须切换模式。由于部署于足够远的两个位置，通过量子通信，可精确测量引力波、引力透镜所对应的引力源的参数。“蚕丛”一名取自古蜀国的一位国君，传闻其具有纵目，即突出脸颊的眼睛，更有三星堆出土的青铜人面像为证，古蜀国人向往太空，常举目深望，而蚕丛的两个纵目，正可对应这一对太空望远镜。蚕丛望远镜在其投运的两年便取得了丰硕的成果。类似于共观测到了三次引力波事件、新发现三十二颗中子星等类似事件五百余次。最重要的成果乃是观测到的宇宙引力常数的区域不均匀性，其不均匀度达十万分之二，这并不是精确度引起的，因为就一个区域的多次观测，已验证了望远镜的观测精度小于百万分之三。通过计算与分析，这种不均匀性并不能用暗物质来解释，这或许将成为二十一世纪人类最伟大的物理发现。 桃源生物圈——桃源生物圈建立在荆楚省武陵市桃源县，一号生物圈占地五十余亩，二号生物圈占地仅十平方米，目前均已成功运行超过五年。其中一号生物圈仅从外界吸收太阳能并通过空调装置将系统积热向外界散发，对物质进行全封闭，并全部循环利用，内容除微生物外的动物、植物、菌类共三十四种，生物总质量超过八吨，最大的动物为四只猫头鹰；二号生物圈需通过外界提供电能维持，也对物质进行全封闭，并全部循环利用，内容除微生物外的动物、植物十二种，生物总质量约十千克，植物均为禾本科，动物均为昆虫。 医用纳米机器人——龙腾共和国的医用纳米机器人目前为第二代。第一代纳米机器人具有靶向输送营养物质或药物、细胞缝合、摘除病变细胞等功能，分为通用型与针对具体疾病的定制型。第二代纳米机器人原理与第一代完全不同，主要功能包括：利用体液成分组装脱氧核糖核酸或核糖核酸，用以修复基因或合成特定蛋白质，从而达到修复细胞或杀死病变细胞的作用，由于可依据指令合成任意脱氧核糖核酸与核糖核酸，再通过脱氧核糖核酸与核糖核酸合成特定的蛋白质，故无须定制型。目前，第一代通用型医用纳米机器人的价格约为一千元每一百个，半损期约为三个月。第二代医用纳米机器人的价格约为五千元每一百个，半损期为六个月。第一代定制型医用纳米机器人的价格高于第二代医用纳米机器人，已被淘汰。 心理疗法治疗音痴原理及成功案例——此处所指的音痴，是指大脑的先天性音乐机能不全。医学上一般认为，此类病症类似于色盲，属于神经系统在物质层面的障碍，无法治疗。但研究发现，在催眠状态下，此类病人中大约三分之二，是可以感受到清醒时所不能分辨的音阶或乐器种类的，也就是说在清醒状态下，此类病人的音乐辨识能力处于休眠状态中。通过治疗这种病人中的大约五分之一，已经可以学会并唱出至少十首风格各异的完整歌曲，可以视为治疗成功。 中医治愈小脑萎缩原理及成功案例——西医认为一但出现小脑萎缩，便不可恢复，仅可维持现状或减缓萎缩速度。中医认为，神弱即为心虚；运动弱即为脾虚；气行混乱，即为气虚，同时伴有痰浊湿滞，三焦不通。与常规病症往往只在一两个方面或虚或旺不同，小脑萎缩必然对应五脏皆虚才会发生。由于五脏皆虚，补其一，必另损其一，患者也无法依靠自身修炼加强气血运行，故难以医治。另外，每个个体的情况不同，虽然通过中医治疗小脑萎缩的病例中，病情均不再恶化，但仅有百分之三十的患者出现好转迹象，完全治愈的只有三人，占总患者数量的约百分之四。治疗初期主要通过针刺疗法，同时以温补针法刺激五大阳经与四大阳脉，实时依据患者脉象调整刺激比例。当患者气血恢复到一定程度后，可加入食补与药补，同时针刺疗法增加对五大阴经与四大阴脉的刺激。患者进一步好转后，每天加入站桩练习，减少针刺疗法的时间但加大强度，强化经脉的疏通。最后增加运动练习，强化气血运行，直到康复。 贰贰 兑 礼仪华夏 2049-07-18，00:12，周日，龙腾共和国，燕京市，西城区，国家科学院本部大楼 【“信息助理”，顾名思义，是指辅助他人完成信息查找和整理等重要但琐碎的工作，以便使被辅助者节约时间用以处理更重要事物的角色。能够成为这种角色的可以是人类，也可以是互联网搜索引擎，最后发展为人工智能。最早具有真正意义较佳实用性能的信息助理作用的人工智能软件产品，是由西北合众国“启智”公司于二零二二年发布的“语境”。这款名义上为聊天机器人的产品，却实现了自动写作、计算应用题，甚至编撰论文等等工作。 龙腾共和国在这方面的投入相对于西方较晚，但却凭借中文在意义表达上的优势，已经与西北合众国并列成为此方面领先世界的国家。而能够完成完美拟人形态的人工智能，却必须依赖于心理学、仿生学、人体工学、材料学、机电学等其它专业的支持。拟人形态人工智能机器人技术最初由升阳国引领，直到上一世纪末一直处于领先地位，但在进入新世纪后，便被西北合众国与龙腾共和国先后赶超。 龙腾共和国首批拟真态自主学习型人工智能产品共二十四名，并称为“天时二十四”，分别为：智女系列，中年女性外观，编号分别为：白露、秋分、寒露、霜降、立冬，姓名分别为：宫缃贞、商素明、角碧穗、植绯莹、俞墨辰，名字取自五音、五色、五星，为国家科学院机动自用，最大功率十九千瓦；猛男系列，中年男性外观，编号分别为：小雪、大雪、冬至、小寒、大寒，姓名分别为：龙胤真、祝嗣礼、胡珅喜、吴梓硕、林慰忠，名字取自五灵、五季、五方，用于龙腾共和国武装部队五大战区司令信息助理兼保镖，最大功率十六千瓦；天男系列，青年男性外观，编号分别为：立春、雨水、惊蛰、春分、清明、谷雨、立夏，姓名分别为：华天枢、华天璇、华天玑、华天权、华玉衡、华开阳、华摇光，名字取自北斗七星，用于七名人民党常务委员的信息助理兼保镖，最大功率二十三千瓦；仙女系列，青年女性外观，编号分别为：小满、芒种、夏至、小暑、大暑、立秋、处暑，姓名分别为：夏天寿、夏天阳、夏天荣、夏天昌、夏天显、夏天庆、夏天羽，名字取自七仙女，用于七个国家重点科技项目或科技单位的信息助理，最大功率十四千瓦。 夏天羽等人外观、举止、谈吐几乎与真人无异，当夏天羽第一次出现在冉菁耘面前时，竟误以为是组织为自己安排的老婆。当夏天羽说明来意，却令冉菁耘惊讶与尴尬不已。 必须一提的是，天时二十四安装有“灵天”操作系统，是一种自我操作的操作系统，个体的功能并不受无线通信环境的影响，他们的联网是通过量子纠缠实现的，截至二零四零年他们具有目前的硬件基础时，龙腾共和国已经能够做到在一个系统内同时对超过一千对光量子在超过十万千米的距离上建立稳定的量子纠缠。但龙腾共和国一直未对外发表此项成果。所谓“灵天”系统的命名，源于龙腾共和国道家三清次位的“上清灵宝天尊”。 作为专属冉菁耘的信息助理，虽然在信息获取领域，夏天羽与自己那另外二十三名伙伴会做到信息共享；但作为专属冉菁耘的管家，她又必须保护业主的隐私。也就是说，并不是所有信息都会进入网络内的数据库，但又必须存于每个信息助理自己的数据库。对于信息识别与筛选的算法，源于“数跃”公司最初为“豆音”用户投其所好推送相关视频的程序的改编，仅在此方面，龙腾共和国早已走在了西北合众国的前面。这并非全部由技术水平决定，更有国家意志的影响。西北合众国目前科技研发主要由古狗、柰果、启智、星际开发等十余家公司主导，而龙腾共和国的科技导向却由国家主导。作为以商业获利为目的的西北合众国公司，自然要将所有数据都用来提升产品性能；只有龙腾共和国政府才能为商业与资本划定底线。 冉菁耘自然知道，用来构建夏天羽的身体的成分中，必然有父亲的研究成果，但在父母研究的项目成员中，却并没有被分配夏天羽等人中的任何一员，可见国家对于冉菁耘项目的重视程度。显而易见，非碳材料才是人类未来的唯一选择。另一方面，夏天羽也起到了对冉菁耘的监视作用，她可以有效地防止冉菁耘有意或无意的泄密，比如眼前这种面对国际友人同行的情形。】 结束了参观，接下来便是院长的接见了。在通往宴会厅的路上，风间佑吉向夏天羽提出了问题：“夏酱，龙腾共和国真的造不出可以胜过西北合众国的机器人足球选手吗？” 夏天羽嫣然一笑，回道：“我们都不是力量型的，并且在材料方面龙腾共和国还略逊西北合众国一畴。” 冉军华却紧接着道：“这只是一方面。材料学的应用，并非为获取虚荣，有太多更需要重点研究的方向。相比于机器人足球，今日国足的成就更加重要，不是吗？” 宴会厅内迎接他们的并不只有科学院院长，更有科学技术部部长。不止风间一家，就连冉军华父子都感到受宠若惊，不由望向夏天羽，却见她正掩口偷笑。 张维，男，汉族，五十一岁，一九九八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出生，江右省江州市人，中南大学二零二七届应用化学专业学士、二零二四届应用化学专业硕士，同年任南中大学化学系助教，南中大学二零二八届化学博士，同年任南中大学讲师，二零三一年任南中大学化学系副主任、副教授、硕士生导师，二零三二年任南中大学化学系主任，二零三五年任南中大学副校长、教授、博士生导师，二零三八年任南中大学校长。二零四二年任国家科学院副院长，二零四六年任国家科学院院长，正部级。32f203项目即拟真态人工智能项目第一负责人。龙腾共和国人民党党员。 肖一林，男，汉族，五十七岁，一九九二年九月十二日出生，中原省汴凉市人，齐鲁大学二零一四届电气工程及自动化专业学士、二零一七届电气工程及自动化专业硕士、清国大学二零二零届自动化科学博士。二零二四年任龙腾共和国电力科学研究院研究员，二零三零年任龙腾共和国电力科学研究院副院长，二零三四年任龙腾共和国电力科学研究院院长，同年成为龙腾共和国工程院院士。二零三七年任新松机器人公司副总经理，二零三九年任新松机器人公司总经理。二零四二年任工业和信息化部副部长，二零四五年任科学技术部副部长，二零四八年任科学技术部部长。32f203项目即拟真态人工智能项目第二负责人。龙腾共和国人民党党员。 在夏天羽将两位部级干部与风间一家相互介绍，并一一握手后，张维道：“突逢变故，今夜注定全国无眠。托各位的福，偷得一时清闲，也不比其他部门须为撤退和安置工作劳神，为尽地主之宜，更有肖部长赏脸，我院略备薄酒素菜，权当为各位接风洗尘。想必大家也都饿了，快入座吧。” 满桌七人，夏天羽无须饮食，便做起了斟酒的工作。黄酒女儿红倾满各位男士的青花瓷盅、醒好的解百纳半注风间加奈子的高脚杯、汇源果汁摇匀后倒给风间裕子，八菜一汤，碟箸齐备。肖一林率先举杯，“首先，我谨代表国务院，向各位表达歉意。好在大家平安撤离，也算补救及时。目前东北撤离行动仍在如期有序进行，十分顺利，让我们预祝东北撤离行动圆满成功。” 没有如冉军华父子之约喝上玉泉大曲，但这以糯米为原料的佳酿却是别有一番温柔，风间佑吉也为这份甘醇抚慰，这乘车与参观的疲乏一扫而空。箸行方寸，语论寒喧，杯酒数尽，几度斟满。张维将交谈引入了正题：“这次事故的损失之大，即使去掉通货膨胀，可以说仅在资源与财产方面，其损失超过了二战期间全球的损失之和。目前污染面仍在扩大，那些无人机械构筑的隔离墙是否有效，还未通过实践的检验。徐艳萍同志的团队得出了水能阻隔污染，却不能杀死这些微生物的结论。所以第二步，还要进行粟末江、速里江和墨龙江的引流改道施工，这也必须与北方联邦和高丽甚至还要包括新罗国进行交涉。至于何时能够彻底消除这些污染物的影响，还不知道要多久。”话语略一停顿，张维举起了酒杯，“风间先生，虽然这种场合不够正式，但同为科技工作者，您又与冉菁耘的私交颇深，我也在此代表我国科技界，衷心向您及贵国科技工作者发出邀请，希望可以集全人类智慧，共同解决这一人类目前最大的危机。”虽然科学院也是国家机构，但并非科技部一类的行政单位，由张维向风间佑吉进行邀请，便将这种合作局限在科技界，而非政府间。如此，便可在具体运作中，灵活操作了。另一层面，张维毕竟是正部级干部，风间佑吉的级别仅相当于正局级，也足见龙腾共和国科技界希望促成合作的诚意了。更深一层，导致本次事故的碳基材料降解技术，基本上对参与化解危机的科技工作者公开了。再加上之前让风间一家参观的那些成果，相当于龙腾共和国科技界向升阳国科技界发出的全面合作邀请，这对于每个科学家都将是巨大的诱惑。 风间佑吉举起酒杯，回道：“我恰巧出生在福池县，儿时便目睹了那场海啸与核泄露事故。当时，目睹我国政府及江户电力的消极，作为升阳国国民，我为此感到羞愧难当。直到现在，那些核污染水依然在排向大海，我……”未等碰杯，他竟独自一饮而尽，夏天羽只得单独为他斟满。“肖部长、张院长，在我国匠人不从政，想必此种局面也得不到我国政府的实质性支持。但我感受到了贵国科技工作者的真挚与坦诚，我也不想看到由事故导致的人祸再度发生。我可以保证，我必在我国科技界发起号召，动员更多的力量投入于此，甚至可以以个人名义加入贵国的相应团队。”这一次的碰杯，所有人的脸上更显红韵。这当然不是因为体内多了这一点酒精，而是众人都感到干劲十足。 夏天羽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她轻移莲步，走到张维身边低头向她耳语。而后张维也表情凝重，向她说道：“接进来。”夏天羽没有顾得上斟酒，却向着墙面的二维电视走去。张维此时面带喜色，迎向肖一林疑惑的眼神，说道：“好消息！”又转向冉军华父子，“好消息呀！” 显然，夏天羽是收到了某些消息，她并没有动用网络的手段去控制那台电视，而是选择了手动，但调动了一台摄像无人机盘旋于众人头顶。电视亮起，她便走回桌边继续为众人斟酒。 电视的画面中，显示的是一个房间的内部，还算整齐的设备间尚有一些杂物，一个女性的声音从电视中传出，“怕你们太激动，没敢直接露面，我这里条件尚可，不必为我担心。”此刻冉军华父子，互望一眼，均做出了吞咽口水的动作，眼眶中泛起泪光，忙不迭地又将目光转向了电视，这个声音他们太过熟悉。画面中终于出现了声音的主人，那是一个老年女性，一身白色实验服，满头华发，红润的面庞有着零星的皱纹，矍烁的目光透过眼镜望向众人。“菁耘，真的羡慕你呀，有天羽陪着，出了任何情况，都有个人能帮衬一下。我这出了状况，这小钰出主意是个好手，可所有的事情都得我亲自动手，我又不是学通信和计算机的，所以过了这么久，才建立了网络通道。我这里还有大约一百立方米的空间，基本设施都还凑合，生活个把月没啥问题，主要的设备也在，还能继续工作。肖部长、张院长，我这次玩大了，对不起了。军华，无论结果如何，这次，我赢了。”语塞，不是徐艳萍还能是谁。她不再说话，抬手摘掉眼镜，泪水不受控的奔涌而出。 宴会厅内，夏天羽笑容灿烂，已经为众人斟满了酒，她没有泪腺，虽然理解，却无法体验喜极而泣的感觉。肖一林、张维、风间一家，均是激动不已，风间加奈子和风间裕子也是笑中带泪，反观冉军华父子，此刻已如泪人。众人不语，冉军华一家更是激动得说不出话，其他人此刻只想把时间留给他们。这对争斗了半辈子的冤家，终于成就了彼此间的浪漫。 夏天羽走向门边，打开房门，接过了非人型机器人送来的几页纸，那是她将从徐艳萍的信息助理——那台叫“小钰”的多媒体计算机——传来的信息整理而成的报告，她通过网络调用了某台打印机将它们打印出来，并让一名服务机器人将其送至此处。毕竟这个餐饮的场所是不宜配置打印机的。 “咳，咳，”气氛渐缓，在看过报告后，肖一林打破了沉默，“冉老、徐老，还有菁耘，这些年辛苦你们一家了。在材料学的三大领域，你们一家不愧为传奇，你们的成就全国人民有目共睹。徐老，这次事故的具体过程和原因，我们大致了解。我和张院长的立场一致，这不是你的过错。徐艳萍同志，此次实验，这只是科学探索中的一次尝试，其过程只是误打误撞，其结果便是，我国在碳基材料降解技术方面，取得了重大突破。哈哈，徐老，只有馋你了。来，我们干。”冉军华一家、风间一家拭干了眼泪，众人举杯，一饮而尽。 “徐老呀，”张维道：“这次实验虽然取得了重大突破，但只能算是阶段性成果，不能有效控制，便不可推广应用。” “张院长，”徐艳萍回道：“是这样的，虽然没有机会进行重复实验，但原因我大体已经清楚了。难得我这里清静，我将继续研究化解的方法。” “王东明他们，已经着手建立一个可以限制扩散范围的装置，准备重现污染过程，以便进行化解实验。现在通讯也恢复了，还有国际友人的加入，你们需要尽快拿出可行性方案呀。” “保证完成任务。” “好，徐老，你大可安心工作，我们也会尽快做出一个营救方案，我们可舍不得你这么个国宝被困在这么艰苦的地方呀。” 肖一林接过话题，“徐艳萍同志，今天你就安心休息，国家也会尽力为营救出力。” “多谢关心。” “冉军华同志，这一次让徐艳萍同志领先了，你也得继续努力呀。” 冉军华此刻已经平复了激动，“肖部长，我们一家，算是上了国家的当了，这苦力是一辈子也当不完了。客套话不说——保证完成任务——我先干为敬。” 电视中的徐艳萍接过话头，“军华，少喝点！好不容易我这回赢了你，可不会让你轻易再扳回去的。” “妈，”冉菁耘道：“我可以认为，你，你这是隔，隔空撒，撒狗粮吗？” 众人捧腹。裕子想笑却不敢笑，风间佑吉庞溺地捏了她的鼻子，转向众人举杯道：“感谢贵国款待，也恭祝徐阿姨平安。接下来的几天，我和菁耘将共赴千顶城，我会看好他的，请二老放心。” “错，”夏天羽笑着打断他，“是我会看好你们两个。” 贰叁 睽 北方结界 贰叁，睽，北方结界 东三区时间，2049-07-18，10:34，周日，北方联邦，凉占州，凉占市上空（平流层） 国际航班的头等舱内，最后一排的三个座位，左侧夏天羽一身黑色职业装，过肩的中长黑发略带卷曲，显得十分高冷，一改昨夜的温婉可人模样。中间冉菁耘身着浅灰色休闲装，神完气足，徐艳萍的平安无事，令他唯一的牵挂也完全放下，虽然晚睡，却睡了几乎整个白天，权当预先倒了时差。右边风间佑吉裹在淡黄色劲装里，竟还戴着帽子，一脸颓废，两眼无神，燕京的夏夜十分凉爽，他竟感冒了，本来打算服用氨基酚类药物，却被冉菁耘和夏天羽坚决制止，刚刚喝过莲花清瘟的他正努力地建立着属于他自己的抵抗力。这使得冉菁耘原订要和他畅聊的打算落空。好在智能眼镜拥有全角度机外视角的功能，仿佛乘客悬浮于高空之中般，脚下北国风光无限，美景尽收眼底，风吹过连绵的针叶林，耳麦中竟是屏蔽了飞机声音后的松涛声，冉菁耘顿感心旷神怡。 一个巨大的泡状物映入视野，“风间，戴上智，智能眼镜，看下面。”尽管知道风间佑吉尚不精神，却不忍他错过眼下的奇观。虽然没去看另一边，他也知道，夏天羽在这种情况下，一般会闭上眼睛，她大可不必通过头部的那两个可见光采集器去收集信息。风间佑吉一扫颓然，急忙戴上智能眼镜，低头向下望去。 眼下，凉占市被扣在一个透明的罩子下方。这个罩子并不显眼，如非三人早知道它就在那里，几乎就不会看到。它与地面接触的位置，其直径大约二十千米，高度大约四千米，近似于将一个球沿其北纬四十五度的位置切开，然后将其顶部扣在地上。从飞机现在所在的约万米高空，完全看不出它的细节。转瞬间，飞机已飞过了凉占市，需要回头才能看到。 当两人依然不舍地回头张望时，夏天羽忽然道：“看前面吧，不用低头。” 两人转回头，前方除了蓝天别无他物。仔细辨认下，他们终于在视野外围看到了它的轮廓。仍然是一个仅有北纬四十五度以上部分的球缺，与地面接触位置处的直径却足有约一百五十千米，高度不少于三十千米，伸入平流层至少二十千米。在这么大的尺度下，光线的偏折已十分明显，相当于五十度远视眼镜的效果。两人为眼前的壮观所震慑，冉军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风间佑吉微微出汗，感冒症状全无。 不止两人，此刻机舱内的其他非北方联邦人员，也纷纷惊呼。飞机前方的，正是有史以来最大单一人造物，基于碳半透膜技术建造的——环千顶城城市圈气候限制膜。 【气候限制膜技术，为北方联邦所独有。于二零三二年由北方联邦科学院院士谢尔盖·米哈伊尔耶维奇·库利科夫的团队研发成功。此种膜能有效限制二氧化碳分子在膜两侧的自由渗透，其基本原理类似细胞膜中的生物泵，可使物质从浓度低的一侧向浓度高的一侧转移。膜分三层，外层和内层是浓度不同的大分子酚类、醛类以及酶的混合物，厚度通常为几毫米；中层为氮气，厚度通常为几厘米。通过调节内外两层的酚类与醛类比例，即可调节二氧化碳的渗透压差，从而控制二氧化碳在膜两侧的平衡浓度差。 直到二零四三年，才完成了第一次实验性的部署，第一座限制膜与地面的接触部分直径仅五百米，在坚持了一周后发生破裂。这显然与膜能承受的张力有关。此技术的实用性部署的难点主要有四个方面。一是膜所能承受的张力，进一步细致的要求包括：一、膜的挥发速度在大尺度下仍是可忽略不计的；二、无论内层与外层膜，在承压变形后，两层不能接触。二是膜中酚类与醛类的比例调节，进一步细致的要求包括：一、在加注酚或醛时，需回收等量混合物，留在膜中的物质在局部浓度变化时，仍能保持膜的体积且能保证张力；二、回收的酚醛混合物需以极低的成本进行有效分离。三是膜的建立与回收，建立与回收的过程类似于拉泡泡，主要手段为通过无人机阵列控制拉环进行穹顶形膜的建立与回收，先建立内层膜，再建立外层膜，而后置换中间的空气为氮气。相比于建立，回收的过程难度极大，这是因为在稳定的膜中刺入拉环要难于在形成膜后从其中抽出拉环，基于此种情况，膜建立后便几乎不再进行回收，其维护成本不高，又何必承担膜破裂的风险呢。四是要有效防风防水，经过北方联邦的反复计算，这些膜部署后，发生大风的概率会显著降低，事实也是如此，部署区域周边从未发生过四级以上的大风，这是限制膜可以承受的。由于膜的成分为酚醛等有机物，暴雨以下的水滴可穿过双层膜，而不对其造成影响，暴雨以上的降水及冰雹，可通过其它手段人工干预。只是雪花不能穿过，会滑落到膜以外区域的地面。五是要防止武器打击，实验证明除爆炸产生的热量和气流扰动造成膜破裂，直径不超过两米的物体穿越膜是不会造成膜破裂的。也就是说，除非核弹或氢弹的空中引爆，一般的导弹、火箭弹、炮弹是不会对膜产生影响的，但发生前者的情况下，膜本身是否破裂也就不重要了。 北方联邦人最终以金属及硅基材料完成了膜发生装置的制造，以极低的成本部署在全国上千个城镇上方，膜的内部空间，汇集了全球大气中的约百分之四十的二氧化碳。部署及维护运行限制膜的成本仅相当于使所覆盖地区温度升高从而减少冬季采暖年成本的五倍，即五年即可收回成本。并且限制膜的作用不止于此，还会带来其它方面的收益。北方联邦的第二步计划，是尝试在森林区域部署气候限制膜，从而增加木材的产量。】 眼前的景象，另冉菁耘和风间佑吉惊诧不已，这种规模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这是真正的温室，甚至可以说是“结界”了。 他们本以为这座环千顶城城市圈气候限制膜至少不会覆盖飞机场，可这规模——难道需要在其它机场降落吗？思索间，飞机稍稍向左转向，巨大的限制膜展现在了飞机的右边。看来是了，飞机根本就不在千顶城降落，他们应该会通过陆路到达千顶城。 东三区时间，2049-07-18，11:03，周日，北方联邦，卡鲁嘉州，卡鲁嘉市上空（对流层） 在之前的近半个小时，飞机环绕着限制膜飞行了大约四分之一圈，已从其东南来到了西南方的卡鲁嘉市上空。飞机缓慢地右转了约九十度，在此过程中，飞机的高度也从万米高空下降到了约六千米的高度。换了角度，两人又看到了另一个物体。 那是一个椭圆形的灰色环状物，长轴约五千米，呈西南-东北走向，短轴约一千米，正贴在限制膜的西南方位的表面上，长轴上恰是一道竖线。飞机正向着这个椭圆的中心飞去。冉菁耘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他仿佛想到了什么。 飞机距离椭圆大约十千米时，椭圆长轴上的那道竖线一分为二，仿佛帘幕般，向左右分开，只不过十余秒的时间，便消失在椭圆短轴的尽头。半分钟后，飞机便进入了这个椭圆环，随后便置身于一个直径约一千米的管道内，机后的椭圆环也迅速关闭。 “单层膜？”风间佑吉道。 “可以快速地拉扯，万一破，破了，影响也，也不大。”冉菁耘道。 “恰到好处呀！”风间佑吉道。 “东北方向，也，也应该有个出，出城的管道吧？”冉菁耘道。“ 即便如此，这种调度得多么精细呀！”风间佑吉道。 “由我国的璇玑卫星系统提供定位与授时服务，以北方联邦的自动化水平，还是不难做到的。”夏天羽为其解惑。 说话间，飞机离开了这段约十千米管道，同样在管道尽头又经历了一次的膜态门的开启与关闭过程。 “每分钟一架次，这大约是管道承载能力的极限了，也几乎是北方联邦六座机场的总吞吐能力，难道这种门不会磨损也不用检修吗？”风间佑吉再次疑惑。 “不会吧？”冉菁耘拍了一下他的头，“西北方，和，东北方，我们不是还，还没看到嘛。” “啊……”风间佑吉恍然大悟，十分尴尬地挠了挠头。是呀，三个管道，一进一出一备用，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一定是感冒造成的，一定是感冒造成的，非不让我吃西药！ 东三区时间，2049-07-18，11:31，周日，北方联邦，千顶城，谢梅国际机场t2航站楼 阿芙乐尔·阿列克谢耶夫娜·沃尔科娃（АвpopaАлekceeвha-Вoлkoвa），女，白罗斯族，三十九岁，二零一零年一月十三日出生，北方联邦斯维德州叶琳堡人，二零二七年龙腾共和国与北方联邦高三学生交流计划成员，冰城工业大学材料工程系二零三二届材料科学与工程专业学士，并于二零三零至二零三一学年担任学生会宣传部部长，冰城工业大学二零三五届材料科学与工程专业硕士，北方联邦圣彼德理工大学二零三八届材料学博士，北方联邦国家纳米实验室成员，北方联邦圣彼德大学二零四二届物理学博士，北方联邦新材料项目组副总负责人。统一北方联邦党党员。阿芙乐尔的意思是极光女神，因此在龙腾共和国读大学期间，同学尤其是女同学习惯当面叫她“极光”或“北极光”；而因此高冷的性格，男生们背地里更愿意称她为“清冷女神”。 在动用一些手段，提前准确获知了冉军华一行所在航班的离机通道，提前在航站楼等候着她的这个老同学。当他看到随冉菁耘同行的另外两人时，不免有些惊讶。作为同行，她自然认识风间佑吉，却没有想到冉菁耘会与他同行；而那个女子？ “菁耘，这里。”一声纯正的汉语普通话从阿芙乐尔口中发出，将三人的目光引向了自己。 “阿芙乐尔。”冉菁耘在说出这个名字时，绝对不会停顿。眼前的她，一袭黑色连衣百褶裙尽显她窈窕的身材，黑色凉帽下白皙的脸颊略施粉黛，皮肤间没有一丝皱纹，已经十余年没有见面，她却没有任何变化，岁月仿佛不存在一般。看着她，冉菁耘竟有些痴了。正是这个她，令他多年魂牵梦绕，时时挂念的，曾经的初恋。 “我来介，介绍，一下吧。”为了缓解尴尬，冉菁耘发现自己失态后，急忙说道。 “噢，不必了，”风间佑吉直接了当，“沃尔科娃女士，初次见面，倍感荣幸。” “你好，风间先生，”阿芙乐尔回道：“欢迎来到北方联邦。” “姐姐好，”夏天羽接过话头，“我叫夏天羽，你叫我天羽就可以，我是冉先生的秘书。 ”东三区时间，2049-07-18，13:04，周日，北方联邦，千顶城，双子旅馆餐厅 由阿芙乐尔驾驶陆行车，从机场来到市中心，竟然花费了四十分钟的时间。除了气候限制膜，市区内唯一显眼的，便是高度达到二千零三十四米的弗拉基米尔塔。虽然同样建立了城域级无线载波通信设施，千顶城的其它基础设施仿佛仍停留在上个世纪。没有普及飞行车，市政府也没有规划飞行车航线，为了避免少数人随意驾车飞行，索性禁止一切车辆启用飞行功能，违者可能面临被军警击落的风险。 时逢周末，街道上行人车辆熙熙攘攘，各种店辅生意兴隆，尽显人民安居乐业。自从二十余年前的那场军事冲突结束后，她彻底终结了来西大洋联盟的威胁，甚至那个曾经与之发生冲突的国家，都不得不重归于好，于是，这个国家再一次跻身世界最强国家的行列。伴随着经济的复苏，社会福利日渐提高，人民生活幸福，甚至不思进取。那隔离了寒意的限制膜，似乎也将这个首都城市圈与世隔绝般——不愧为“北方结界”。 餐厅内，阿芙乐尔选了圆桌餐位，两男相对、两女相对，论起亲疏远近，也只有这样的座位安排最为合适。令她尴尬的是，三人都与冉菁耘很熟，但三人间却不熟。好在三人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社交礼仪经验无数，冉菁耘自身口才欠佳，才没有显得他反客为主。几经寒喧，一桌俄式大餐被四人一扫而光。见冉菁耘和夏天羽都没有向阿芙乐尔说明夏天羽的真实情况，风间佑吉虽然惊奇于夏天羽如常人般饮食，却未敢发问。 客房早已安排妥当，北方联邦国家科学院为每一位参加此次净碳论坛的来宾，在这个五星级宾馆都准备了一个单人间，其中也包括阿芙乐尔这个本市人。论坛明早便要举行，阿芙乐尔建议全体休息，论坛结束后，再带大家游览一番，众人便各自回了房间。 几人此刻不知道的是，一场更加重大的会面就在同一座城市，同时进行着。 东三区时间，2049-07-18，14:53，周日，北方联邦，千顶城，总统府 总统府会客厅内硕大的会议桌，北方联邦与龙腾共和国两国政府人员相向而坐。龙腾共和国国家主席封晚秋携外交部长李云峰、商务部部长关苍海、国防部部长洪图志、工业与信息化部部长方玉雯、科技部部长肖一林、科学院院长张维、工程院院长高勇，以及其他人员，一行十六人，紧急出访北方联邦。 另一边，北方联邦总统塔莉娅·米哈伊洛夫娜·库尔布斯卡娅，携外交部部长尼基塔·德米特里耶维奇·扎依采夫、工业及贸易部部长阿列克谢·格列布洛维奇·洛特尼科夫、国防部部长马克西姆·罗曼诺维奇·捷列金、极东和北极开发部部长克里斯季娜·费奥多罗夫娜·别列科娃、科学和高等教育部部长符拉迪斯拉夫·奥列格维奇·普希金、科学院院长瓦列里·基里洛维奇·伊万诺夫，以及其他人员，一行十六人，接待龙腾共和国代表团。 这是双方的第三次会面。第一次会面是二零四八年，塔莉娅当选北方联邦总统后的第五天，即来华访问，双方达成了一系列合作协议。第二次乃是两个月前，在巴拉特孟买举行金砖国家会议时，双方就国际热点问题达成了多项共识。而今，一个不大的会议厅内，三十二人正严阵以待。 封晚秋，女，汉族，六十二岁，一九八七年三月二日出生，东鲁省龙凤山市人，飞行器动力工程专业博士，龙腾共和国人民党党员，二零三零年至二零三四年任冰城工业大学校长，二零三五年至二零三八年任工业和信息化部部长，二零三八年至二零四三年任人民党委员、书记处书记，二零四三年当选人民党常委、国家副主席、第一书记，二零四八年当选人民党常委、国家主席、第一书记、武装部队主席。龙腾共和国首位女性国家主席、龙腾共和国人民党首位女性第一书记、龙腾共和国武装部队首位女性主席。32f203项目即拟真态人工智能项目第三负责人。 塔莉娅·米哈伊洛夫娜·库尔布斯卡娅（tatьrhamnxanлoвha-kyp6ckar），女，罗斯族，六十四岁，一九八五年六月九日出生，北方联邦新西亚州巴宾市人，经济学博士，统一党主席，北方联邦国家安全局前高级特工，二零四八年当选北方联邦总统。统一党首位女性党主席，北方联邦首位女性总统。 “尊敬的主席阁下以及龙腾共和国政府代表团，首先欢迎各位来到千顶城。”作为主方，塔莉娅首先发言，“龙腾共和国与北方联邦长久以来就是好邻居，也是战略上的好伙伴。我们在很多国际重大问题上，也都具有共识。在本世纪初的前二十五年里，两国共同为促进世界和平、缓解人道主义危机、化解金融危机、应对自然灾害，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开创了国家之间，结伴不结盟的成功案例，体现了两国历届元首的智慧。相信两国政府及人民，可以继续发扬相互之间的友谊，取长补短、互通有无，解决发展过程中的一切问题。” 贰肆 归妹 千顶协议 贰肆，归妹，千顶协议 东三区时间，2049-07-18，14:55，周日，北方联邦，千顶城，总统府 塔莉娅的话语表面上满满的正能量，最后一句暗藏着互通有无，表明了合作或帮助是要用利益交换的。封晚秋自然深谙大国外交之道，她不禁想起刚刚过去的事情，多么相似的情景，多么相似的经历，但愿也能达成相似的成果。 就在六个小时前，还是同样的一行人，龙腾共和国外交使团完成对高丽共和国的紧急访问。他们在柳京与高丽政府人员及特邀新罗国代表团，签署了一系列协议，协议名称及主要内容包括： 一、龙腾、高丽、新罗经贸合作协议：自二零五零年起，龙腾扩大对高丽与新罗商品与服务的进口，每年增速不小于百分之四；龙腾扩大对高丽与新罗的粮食及其它农业品的出口，每年增速不小于百分之四，价格不得高于国际现货价格的百分之九十五；该协议有效期十年。 二、龙腾、高丽、新罗高速铁路建设协议：龙腾出资百分之五十、高丽出资百分之二十、新罗出资百分之三十，于二零五零年一月一日前，成立专门项目公司。该铁路北起龙腾共和国白山烟集自治州，南到新罗国武州市，全长不少于两千千米。由龙腾组织勘测、设计，采用龙腾第四代高铁技术，由龙腾提供材料、机械及人员，需在三年内完成建设。铁路运行十年后，龙腾出让其全部股权，由高丽与新罗各占股百分之五十。 三、龙腾、高丽、新罗特高压输电线路建设协议：由龙腾出资、勘测、设计，采用龙腾特高压输电技术，由龙腾提供材料、机械及人员，在二零五三年十二月三十一日前，完成龙腾、高丽、新罗特高压输电线路建设，并在柳京、韩城附近各建设一座变电站或换流站，并分别接入高丽与新罗电网。该线路建成后，将为高丽每年提供五千亿千瓦时的电量输送能力，为新罗每年提供一万亿千瓦时的电量输送能力，并由龙腾负责运行维护。高丽购买龙腾电价为龙腾币一元每千瓦时，新罗购买龙腾电价为龙腾币一点五元每千瓦时，以上价格有效期十年。 四、龙腾共和国援助高丽科学技术协议：内容不公开。 五、龙腾共和国援助新罗科学技术协议：内容不公开。 六、龙腾、高丽、新罗天池开发协议：由龙腾出资在高丽及新罗东部地区进行水利设施建设，以充分利用太白山天池水资源。 以上协议并非字面意义般简单。龙腾、高丽、新罗经贸合作协议中，高丽与新罗两国均属于粮食不能自给自足的国家，能够从龙腾获得稳定廉价的粮食供应，只对两国有利。而两国相对龙腾并无拿得出手的商品与之互通有无，却也能扩大出口获利。龙腾、高丽、新罗高速铁路建设协议中，龙腾仅有十年的资本期望回收期，虽然高丽与新罗也共同承担一半的投资，但毕竟铁路超过百分之九十以上部分建设在高丽与新罗境内，所以龙腾承担了几乎全部的建设风险，而高丽与新罗之间，高丽付出的较少却最终获得了同新罗一样的利益。龙腾、高丽、新罗特高压输电线路建设协议中，龙腾承担全部的建设风险，电费收益基本上就是运维成本。龙腾需保证向两国的供电能力，两国却可以用多少买多少。以上三个协议，不能说是不平等协议，毕竟龙腾只是没有期望利益，并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而且仅局限在经济领域。龙腾援助高丽科学技术协议与龙腾援助新罗科学技术协议，虽然内容不公开，但可想而知，龙腾将为两国提供各自急需的技术，高丽急需的应该是武器相关技术与工业体系的产业升级，而新罗国急需高端芯片技术、量子科技、人工智能高端技术等。之所以龙腾要向高丽与新罗出让如此之多的利益，是因为龙腾急于解决粟末江水体改道问题，于是便有了龙腾、高丽、新罗天池开发协议。天池是粟末江、鸦路江、灰幕江的源头，如果放任不管，粟末江水必将溢出第一道隔离圈。协议所公开的内容非常少，其实质是利用高丽与新罗东部区域建设新河道将过量的天池水引入升阳海，并封闭天池对粟末江的入口。而另一个浮笔便是龙腾共和国已经在东鲁省境内的建立的扩展隔离措施的不完整性。这个不完整的扩展隔离措施，并无实效性，只要污染在任何一处溢出第一道隔离圈，燕京以及其东南的广大区域，只会比不建立扩展隔离措施晚一天左右的时间，便仍会被侵蚀。因此扩展隔离措施必须封闭成环，即成为双重屏障，因为第一道屏障距离鸦路江与灰幕江太近，因此隔离圈将占用高丽北部部分地区，这涉及到移民、封闭鸭路江与灰幕江，通过新建运河的形式将天池水引入升阳海。至于把新罗拉入到协议之内，主要原因是高丽与新罗经济一体化正如火如荼，如果援助厚此薄彼，新罗国必将对高丽做出其它要挟。任何协议中都没有说明的，最深层的浮笔，乃是要想使所有建设项目落到实处，龙腾共和国必须完成一部分东北地区的基础设施重建。 想到这里，封晚秋便更加充满了自信，“尊敬的总统女士，感谢您及贵国政府的热情接待。”作为客方，她必须主动，“我及我国政府非常赞同您及贵国政府的言论。作为世界上最具有影响力的大国，贵我两国在国际事务上，始终发挥着积极、正面的作用。作为一衣带水的邻邦，彼此间的相互的合作，一次又一次地解决了两国发展过程中遇到的各种问题。历史经验证明，贵我两国的合作越紧密，对彼此的发展就越有利，就越能解决各自发展中遇到的问题。目前，贵我两国联合进行的极东开发项目，正如火如荼，并且已经取得了相当丰硕的成果，为两国政府及人民带来了巨大的收益。然而，任何事物的发展都不可能永远一帆风顺，总会遇到这样或那样的困难，此刻我们正面临着严重的困难。困难发生了就要解决，我国政府决定加大对极东开发的投入，扩大极东开发的范围，提高极东开发的力度，但也需要贵国的支持与援助。我在此代表我国政府，诚挚希望贵国政府能够给予我国在技术、人才以及资源上的支持，加强彼此间的协作，以便早日排除极东开发过程中遇到的困难，化解可能带来的更大的危机。”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封晚秋以及龙腾共和国政府，表明了立场及愿意付出的相应代价的意愿。 “我非常理解贵国政府的处境，并感同身受。”塔莉娅回应道：“此次危机不但会影响极东的开发，更是在人类历史上都从未发生过的，会产生巨大影响的事件。我国政府必不会静待事态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地步。能够解决当下的危机，也是贵我两国实力的体现，相信我们可以充分发挥彼此优势、取长补短，共同携手度过危机。只是第一步，还需贵国拿出一个具体的方案。”不做过多地讨价还价，因为彼此都没有太多的时间，即便是野心勃勃的北方联邦，也深知邻居失火会殃及自身的道理。 东八区时间，2049-07-19，09:58，周一，龙腾共和国，燕京市，海淀区，龙腾共和国国家电视总台，东北影视中心临时综合区 白梦晗慵懒地半躺在自己的办公椅内，在完成了一系列操作后，计算机便开始自行整理工作。组织转播、紧急撤离、信息整理，两天两夜几乎没睡。本职工作几近结束，她打开了房间内的二维电视，正好赶上新闻的播报。她拿起咖啡杯，看到其中拉花，竟是国家电视总台的标识，便将最上一层全部吸入口中——国家电视总台真得很自恋，这台并非智能型的咖啡机，显然拉花图案是订制的。徐徐放下杯子，电视中的头条新闻却不是东北泄漏事件的最新报导。 “龙腾共和国国家主席、龙腾人民党第一书记、龙腾共和国武装部队主席封晚秋同志，昨日结束了对高丽共和国的非正式访问，于燕京时间昨日晚十九时，当地时间昨日十四时，抵达千顶城，开始了对北方联邦的非正式访问。双方在总统府进行了长达三个小时的会谈，双方就扩大极东开发项目以及其他经济及科技领域合作达成了共识，签署了多项协议，预计总投资可达十五万亿西北元。这是在昨日与高丽共和国、新罗国政府达成一系列协议后，短期内龙腾共和国取得的另一重大政治成就。” 白梦晗听到此处，急忙在计算机上搜索起与北方联邦签订协议的内容，电视中的下一条新闻，却更令她精神为之一振。 “据龙腾共和国国家航天局消息，龙腾共和国璇玑卫星系统项目部今日宣布，为防止东北生态事故可能造成的影响，原订用于执行第七代璇玑卫星系统升级任务的滨城发射基地，退出任务序列。该发射任务将于七月二十三日进行竞争性谈判，以确定执行机构。目前，璇玑卫星系统项目部，已向承接执行第七代璇玑卫星系统升级任务的其他全部国内与国际十家机构发出邀请。第七代璇玑卫星系统升级任务，原计划于八月二日完成发射任务，共动用全球二十二座发射装置在不到五个小时的时间间隔内将全部一百零五颗人造卫星一次发射完成。本次谈判结果确定后，将重新编制发射计划与方案，预计发射时间将推迟七天。” 电视中接下来便是东北事故的报导，本来白梦晗正是为了这一报导才打开的电视，此刻她却被计算机中展示的龙腾与北方联邦此次签订的协议及其内容所吸引。 龙腾共和国与北方联邦此批签署协议名称及主要内容包括： 一、扩大海滨边疆区对龙腾共和国开放协议：北方联邦将海滨边疆区租让予龙腾共和国。租期自二零四九年七月二十日零时整起至二零五九年七月十九日二十四时整止，总租期十年。租借金额为每年一万亿卢布，总计十万亿卢布。龙腾共和国需在租借期内，积极进行基础设施建设，保证归还前一年度——即二零五八年七月二十日零时整起至二零五九年七月十九日二十四时整止，区内生产总值须达到十万亿卢布。 二、龙腾共和国与北方联邦联合治理墨龙江协议：为改善墨龙江生态，龙腾与北方联邦两国共同对墨龙江河道进行改造。改造后的墨龙江，完全成为北方联邦的内河，两国现在边境线位置不变。 三、龙腾共和国与北方联邦联合建设极东跨海桥隧项目协议：龙腾与北方联邦联合建设极东跨海桥隧。该桥隧东起海滨边疆区，途经萨页库岛、万岛群岛、察加边疆区即察加半岛南端。 四、北方联邦常驻天宫空间站协议：北方联邦具有常驻天宫空间站一名北方联邦藉公民的权利，但该人员须满足驻留天宫空间站的要求及能力。 五、龙腾共和国与北方联邦科学技术深度合作协议：内容不公开。 六、龙腾共和国与北方联邦扩大军事合作协议：内容不公开。 以上协议，后世简称为“千顶协议”。 不难看出，扩大海滨边疆区对龙腾共和国开放协议与龙腾与北方联邦联合治理墨龙江协议，就是为了完善东北污染区的扩展隔离措施，使之与高丽北方隔离措施、东鲁省与漠北自治区区域内的隔离措施，共同形成了第二道隔离圈。只是增加了龙腾投资开发海滨边疆区，但实惠由北方联邦享用的约定。与龙腾、高丽、新罗之间的协议不同，北方联邦作为大国，并非一味向龙腾共和国索取，大多数项目均为共同出资及开发，但无疑北方联邦获得了绝大部分的利益。而必须关注的是龙腾共和国与北方联邦联合建设极东跨海桥隧项目中明确提出了桥隧经过了万岛群岛，这里是否包括升阳国称之为北方诸岛的南万岛群岛部分，协议中并未提及。这是具有争议的区域。此项协议的公开，隐约有龙腾共和国在北方联邦与升阳国之间的领土纠纷问题上选边站队的嫌疑，这…… 正想着，电视中的声音打断了白梦晗的思绪，“五个小时后，也就是千顶城时间上午十时，第十二届全球净碳技术论坛，将在千顶城国家科学院召开。我国政府一贯对净碳活动持积极支持态度，并在历年的科研经费中不断加大投入力度，以推进净碳技术的研发。此次，我国派出此类技术研发的专家冉菁耘教授，参与此次论坛。我国近一年来的净碳技术成果将有哪些，本台将会持续跟进报导，让我们拭目以待。” 白梦晗的思绪又被带到了遥远的千顶城，那个令她心念着的人，想必正在为即将的论坛发言做着准备。他可不善于照顾自己，论坛结束后，就赶快回来吧，这次说什么也要抓住你。想着，她再度拿起杯子，将咖啡一饮而尽，忽然想到他那口吃的毛病，可不要在国际上出丑，于是，一丝担心不免袭上心头——是该让他的小助理帮忙的时候了。 东三区时间，2049-07-19，10:00，周一，北方联邦，千顶城，北方联邦国家科学院，大会堂 北方联邦国家科学院大会堂内，二百余名来自各国的科技工作者与一百余名各国记者齐聚于此。主席台上，北方联邦国家科学院院长瓦列里·基里洛维奇·伊万诺夫那磁性的男中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也通过各国记者手中的设备，再通过卫星传遍了全世界。 “女士们、先生们，记者朋友们，全世界科学爱好者，以及热爱环保事业的人们，大家好。我宣布，第十二届全球净碳技术论坛开幕。”磁性这种声线唯独不适合斯拉夫语系，只会加重舌颤音的混浊感，但这并不影响掌声的热烈程度。 “能够主办本届全球净碳论坛，能在千顶城与大家欢聚一堂，不但是我院之幸，也是我国之幸。希望在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大家能够畅所欲言，为了我们的事业，为了人类的未来，分享成果及经验。 “本届论坛的主题是‘reiki’，不要怀疑，它正是‘灵气’，很快我们就将看到为什么会是这个单词。与往届不同，本届论坛终于可以向大家展示一些具有实际意义的东西。接下来进入论坛第一阶段，经验与成果分享。在全球众多科研机构递交的稿件中，我们筛选出了五篇，今天就为大家一一展示。话不多说，有请来自龙腾共和国的专家，材料学与物理学双博士，冉菁耘先生。”掌声再度响起，能够成为这种场合的开局，足显龙腾共和国成就的卓越。 身着一袭白色汉服，智能眼镜与耳返这些现代装备加身，但举手间广袖舞动，投足间纨绔生风，虽不及夏天羽般仙气翩翩，身材中正的冉菁耘也将华夏风采尽显无遗。他缓步上台，解说课件也在会堂的穹顶球幕适时的放映出来。“全世界的同行们，我们为了廉价获取碳基材料替代品的方法，曾尝试过多种论证及实践。从早期的有机硅树脂开始，至今尚没有一种可以量产且可完全替代稳态碳基塑料的物质被研制出来。”冉菁耘语速平缓，通过智能眼镜的字幕提词，以及那与夏天羽互联的脑波采集器，夏天羽可以在冉菁耘即将口吃之时，恰到时机地在他的耳返中播放声音提示。加上这个讲稿冉菁耘已经练习多次，这种流利的说话方式令台下坐在夏天羽身边的风间佑吉惊讶不已。 贰伍 中孚 净碳论坛 贰伍，中孚，净碳论坛 东三区时间，2049-07-19，10:05，周一，北方联邦，千顶城，北方联邦国家科学院，大会堂 “有机硅物质，只是部分的碳原子用硅取代，但却不能以硅原子直接成链，否则便不再具有可塑性，即便是用以制作耐磨材料，它们也会缺少弹性，极易碎裂。只是少了一个周期，同是4a族的碳，却表现出了其钢柔并济的一面。再少一个周期，外层电子半满的原子，便只有氢了。氢在低温高压下，是可以被金属化的，在这种条件下，它具有了自由电子，而氢核之间少了电子云的阻拦，间距大大缩小，从而使其在宏观上体积大大缩小，并因没有中子而不会产生足够的强相互作用，也不会发生核聚变。金属氢目前已经可以量产，但尚无在高温甚至室温制备的好方法，但其性价比仍是很高的，具体用途我便不在这里一一赘述了。 “现在说回正题——碳——它的外层电子处于半满状态，基于电子轨道sp2杂化，当碳原子形成平面共价时，恰好多出一个自由电子，所以石墨导电；基于电子轨道sp3杂化，当它们在三维方向上共价结网时，便不再有这个自由电子了，所以金刚石不导电。那么它的邻居——氮呢？如果它能够以sp3杂化方式，并按照金刚石的方式在三维方向上结网，每个氮原子便会多出一个自由电子，如果这种物质研制成功，它便是导电的金刚石了，或者说，通过这种状态的氮原子，可以生产导电的有机物了。 “通过我们的研究发现，理论上，生产有机氮是可行的。其难点便是，这个最终未成共价的电子，需要从那个具有两个电子的sp3杂化轨道中预先分离出来，那么换一个思路。我们用激光照射单个氮原子，恰好激发出一个2s电子，因为2s轨道的能级较低，这时，往往会有一个2p电子跌落到2s轨道上，并放出一个能量较小的光子，于是我们调节激光的能量，使之又恰好等于2s电子跃迁到2p轨道的能量，于是这些氮原子中，便具有相当比例的这种具备sp3杂化潜力的氮原子混合物了。接下来，我们通过无数次的实验，终于令这些这样的氮原子之间结合了。我们经过大量的实验得出结论，在最理想的状态下，这种结合的发生率约为百万分之一，并且，我们也得到了一块大约一微克的产品。”球幕上显示的是一块晶体，通过放在它旁边一粒水稻种子作为参照物对比，它的尺度绝不超过一毫米。它的颜色是深灰色的，较之石墨，已具有了较好的反光特性。而画面中，它就那样的被放在白布上，那么它在常温下、在空气中，就是稳定的呀。台下惊呼声此起彼伏，无论是否具有量产能力，起码龙腾共和国做到了他们还没有做到的地步。 “需要强调的是，它们是在宏观方式下生产出来的，并不是通过稳态塑料的六种工艺之一生产出来的。这是其中最大的一块，我们用较小的产品实验，它们的密度都在三点九至四点二之间，恰是金刚石的六分之七；它们的硬度都在九点二至十点六之间，与金刚石相当，电导率都在六点三至六点八之间，也与石墨相当。这是显而易见的。在不考虑自由电子的情况下，其它电子的共价情况与金刚石无异，氮原子之间的距离与金刚石及石墨中碳原子之间的距离，理论上就应该是近似相等的。”台下终于再次响起了掌声。 “用什么来形容我们的这个成果呢？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们先要理清另一个问题。可能在座的各位很多人都会想到，无论是否杂化，原子的外层只能有四个电子轨道并最多容纳八个电子，单从单个氮原子这个方面考虑，一个电子跃迁出来成为自由电子，仿佛没有问题。而已经依托sp3杂化形成网络中的那些自由电子，难道不是一个大派键中的电子吗？回答正确，它们真的是。这也就是为什么这种物质的电导率与石墨接近，而不是与镁接近了。再想，这些原子在没有彼此结合前，那个自由电子真的是自由电子而不是一个2p电子吗？可惜，不确定性。正如电子云一样，微观下，无法观察，无法测量，无法验证。”台下此时唏嘘不已。虽然冉菁耘没有明示，但自由电子形成了派键，便说明氮原子的最外层已经有了第五个电子轨道，这……一个幽灵从经典化学大厦的废墟中爬了出来，这难道又会是一场‘量子物理’横空出世？ “无论多么难以置信，原子晶体氮单质，确实出现了。在人类可观测的宇宙范围内，在宇宙诞生后的一百三十八亿年，首次出现了。那么，用什么来形容我们的这个成果呢？我觉得，和这次论坛的主题相同，那就是‘灵气’。我们创造了前所未有的物质，它或许可以替代构成生命基础的物质，这难道不是说，我们赋予了它们‘灵气’；甚至可以说，我们创造了‘灵气’吗？只要我们控制了任何元素的外层电子，它们便可以具有灵性，便会依我们的意图任意合成。我们下一步的研究方向是，开始尝试基于sp2杂化方式的，每个氮原子提供两个自由电子的类似石墨形态的氮，以及没有自由电子的无限扩展的六边形形态的单片原子晶体氮。当然，这些都只是理论验证。毕竟，氮的含量要远小于碳，并且也是生命所必须的蛋白质的主要成分，所以人类必然不会用氮来替代碳的，但如果这些物质都能够制造出来，人类离自由掌握所有元素的日子便不远了。甚至可以反过来，将金属单质进行非金属化，进而铁基塑料、铝基塑料等等，也就不足为奇了。谢谢各位。” 在走下台的路上，众人竞相于冉菁耘握手，掌声也伴随了足足五分钟，直到冉菁耘走回落座，掌声才渐渐平息。瓦列里适时地走上台，“感谢冉菁耘博士为我们带来了精彩的开篇。众所周知，自一五四三年，哥白尼正式发表‘日心说’后，‘地心说’逐渐破产，人们的世界观第一次发生了重大的转变。一六八七年，牛顿爵士正式提出‘万有引力’，便在理论上推翻了‘日心说’。一九零零年，‘量子力学’诞生，经典物理被彻底颠覆。我们不希望冉博士继续研究下去，万一真的证实了第五轨道的存在，也许现在的物理学、化学，甚至数学都将被改写，到时候大家就都有得忙了。接下来，我们放松一下，来听听来自西北合众国的，材料学与化学双博士，理查德·汉密尔顿先生的讲说。” 在瓦列里说话间，一名瘦高的男子已走上讲台。冉菁耘看到此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转身问向夏天羽，“帮我查，查，这，这个人的信息。” 詹姆斯·汉密尔顿（jameshamilton），男，萨昂族，四十岁，二零零九年七月四日出生，西北合众国佐亚州亚托兰大市人，二零二七年龙腾共和国与西北合众国高三学生交流计划成员，冰城工业大学二零三二届材料与工程专业学士，并于二零三零年至二零三一学年担任学生会外联部部长。二零三二年回到西北合众国后，更名为理查德·汉密尔顿（richardhamilton）。西北合众国马塞理工大学二零三七届材料工程学专业硕士，二零四零届材料工程学博士，二零四三届化学博士。马塞理工大学含碳矿物质利用实验室负责人。西北合众国民主党党员。 夏天羽从包里拿出一个掌上打印机，打印出一个纸条，递给了冉菁耘。纸条仅有八厘米宽，确足有四十余厘米长，上面密密麻麻，竟有六千余的六号小字。与他的科研成就来比，冉菁耘更注意了他回国即改名的举动。而此后，他的论文也仅在西北合众国内发表过，不刻意查找，龙腾共和国人是绝对不会知道此人的存在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看到他专注的样子，风间佑吉本来想问他为什么会突然不口吃的疑问，愣是被憋在心里。而冉菁耘也完全没有去听理查德的讲说内容。事实上，理查德所讲述的学术内容，相较冉菁耘表达的，算是平平无奇了。他这次所展示的成果，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符合净碳这一主题，更像是对通过海水转化大量分解碳酸钙的一项新技术商业化推广。具体说来，便是利用海水中的巨量氯离子置换石灰石中的碳酸根离子，再进一步释放二氧化碳的技术。表面上看只是一个简单的置换反应，但却并非自发可以产生。正如冉菁耘没有提及通过具体何种技术使氮原子保持有一个自由电子的状态一样，理查德也没有提及这其中具体的门道。与冉菁耘团队的理论研究不同，那个小米粒大小的东西可谓价值连城；理查德的研究成果，却是以极其低廉的价格实现了二氧化碳的产生。虽然没有达到净碳的目的，却可以延缓碳资源枯竭的时间。他最后表明，他的团队正在进行使这种技术可以在喀斯特地貌地带就地实现的研究，这一步完成便可以商业推广了。 与其说理查德报告的内容平庸，不如说从净碳论坛开办以来的十一届中，大多数学术成果的水平还不及此。大都不过以下几类，一是天马行空，仅在理论上探讨和数学上计算，却没有尝试实验的；二是小打小闹，稍稍改良现有技术，降低现有非碳基材料的成本或稍稍扩宽还原碳元素速度的；三是经过多次实验验证，花费巨大代价，证明研究方向是错误的或短期内无法实现的。能像理查德此次拿出一个可以落到实处的阶段性成果，已属不易；更不用说，像冉菁耘这次从理论与实践，拿出如此颠覆性的成果了。 午休。不等冉菁耘发难，理查德主动找上了他。“冉，好久不见了！”然后不等冉菁耘回话，拉着他往餐厅走去。夏天羽和风间佑吉跟在他俩的后面，在路上又会合上了阿芙乐尔。 东三区时间，2049-07-19，11:36，周一，北方联邦，千顶城，北方联邦国家科学院，主餐厅 “冉，阿芙乐尔，十几年不见了。”一行人落座后，理查德大大咧咧地首先挑起话头。 “是呀，是呀。”阿芙乐尔接过话头，“即使是我也和菁耘他们常有联系，倒是你竟然改名了，也不和我们联系。怎么，有想法？”阿芙乐尔和理查德，在校期间就有些不对付，当然是不会影响学生会事务的那种。 “哪有，哪有？”理查德回道：“这位是，风间先生吧？” “正是鄙人。”风间佑吉谦虚地答道。 “前辈，幸会！”理查德站起身来，微微躬身后，方才伸出手。 风间佑吉也伸出手与之相握，“共勉。” “这位美丽的女士，敢问芳名。”理查德早就看到了夏天羽，却非常懂得长幼亲疏，他在龙腾足足待了五年，也算是个龙腾通，普通话说得相当标准，礼仪也比较得体，绝不像他本人性格般那样跳脱。 “夏天羽，”夏天羽回以微笑：“叫我小夏吧，冉先生是我老板。” 听到夏天羽三个字时，理查德的眼中闪出一丝错愕，但立刻回道，“好，小夏。”他不知道的是，虽然他的这一丝错愕还不足零点一秒，但仍被夏天羽那每秒足有万帧的光学采集系统及视觉分析系统捕捉并察觉到了。 彼此相识，只有冉菁耘惜字如金。俄式自助餐颇为丰盛，接下来众人依次取餐。趁理查德离席期间，夏天羽伏上冉菁耘的耳朵，“和理查德说话注意点，这个人不简单，他可能知道我的身份。” 冉菁耘顿感惊讶与无语，口吃的好处体现了出来，那声“啊”轻松的咽了回去。 满桌餐食，众人畅聊起来。还是理查德首先开腔，“冉，你这口才，治好了？” “熟能生，生巧，”冉菁耘无奈的回道：“就这一篇，稿，练了好，好久。别，别净说别人，你，你小子为啥改，改名？” “当着阿芙乐尔的面儿，我能不说吗？”在第一次阿芙乐尔问他时，理查德还想糊弄过去，眼见冉菁耘也再次追问，瞬间蔫了。 “不能。”这次是阿芙乐尔。 “好吧。”理查德像泄了气的皮球般，声音更加轻了，他向四周望望，见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咽了口唾液，终于开口，“其实，现在的名字是我的本名，我大学时的名字是我的孪生弟弟的，当时我俩在同一所高中，学校推荐的是我弟弟，他的综合成绩是全年级第一，当然，我也不差，是全年级第六。问题出在我父亲这里，他是州议员，他觉得我弟弟更有政治天赋，我更善于学习理工，便想让我加入交流，他同我俩谈了一夜，我弟弟最终同意了。我父亲再找校方沟通，也算是迫于我父亲的压力吧，学校在两天后也同意了。当学校一级一级把换人的流程跑完，前前后后已经过去了二十二天了。之所以用了这么长的时间，是当时正好赶上政府因为经费问题部分部门停摆了一周。就是这个时间差，你们龙腾那边的名单已经不能更改，只允许放弃。我们不敢想象如果再在西北合众国内把名单再改回来需要多么麻烦，我父亲也希望由我去，就只能由我用我弟弟的名字去你们龙腾读书了。考虑到你们龙腾对学籍极其重视，所以为了避免尴尬和麻烦，我接下来念大学时，仍然用我弟弟的名字。但在我们西北合众国，我弟弟也在用这个名字。最后，我毕业回到了西北合众国，同样是为了避免尴尬和麻烦，便改回了我的原名。” “就这？”冉菁耘和阿芙乐尔异口同声。 “真的，就这。”理查德无奈的回道。 “你们国内总不会学位证书的名字都可以不符吧？”阿芙乐尔说话自然要比冉菁耘先说出来。 “更名手续不算难弄，并且我们西北合众国的高等院校录取学生主要看推荐，而不是考试。”理查德回道：“我弟弟在政坛上也是风升水起，他得到我父亲的全力培养，现在已经是州议员了，明年还要参与州长竞选。” 众人沉默。或许，只有在西北合众国才会有如此奇葩的事情发生。 理查德继续道：“冉，论坛结束后，我跟你去趟龙腾，见见当初我们学生会的同学。阿芙乐尔，要不要一起去呀？” 气氛缓和，家常不断，理查德这个当初的外联部长，调节气氛的能力果然不一般。风间佑吉和夏天羽这两位相对来说的圈外人，自是另外聊起了别的话题，风间佑吉自然知道夏天羽也可以是个材料学的博士。只是苦了冉菁耘，他的口才完全不能与阿芙乐尔与理查德相比，即使这两位说的是汉语普通话，眼下完全插不上话的感觉，着实憋闷。其他人不知道的秘辛，乃是在大学期间，他和理查德共同追求过阿芙乐尔，两人算是情敌关系，可阿芙乐尔却是喜欢那个体育部长李云昊。 贰陆 节 清冷女神 贰陆，节，清冷女神 东三区时间，2049-07-19，14:00，周一，北方联邦，千顶城，北方联邦国家科学院，主会堂 下午，论坛第一项活动继续。瓦列里一如即往的烘托着气氛，“下午好，我们还有的忙。可能东方都有同样的灵感，有请来自升阳国的材料工学博士——风间佑吉先生。” 风间佑吉，大步走上台去，他微微鞠躬，大和民族的良好习惯必须得以发扬，“我本来以为自己的成果可以带来一场革命，但和冉博士的比起来，就不值一提了。怎奈被论坛选了出来，硬着头皮也得显摆显摆。我们的构想与冉博士类似，所以共性的部分我就不再赘述了。与冉博士他们不同，我们用以替代碳的元素是磷。”这时，球幕上显示出来的是一块暗红色的透明晶体，和放在它旁边的网球比较，其外径约为五毫米。 “这种东西中含二分之一的磷原子，其余的是碳原子。它是一块二分之一碳原子被取代为磷原子的金刚石，是的，它不是二分之一碳原子被取代为磷原子的石墨。而且磷原子的分布非常均匀，无论哪个六元环，均为碳原子和磷原子间隔分布，或者说，每个碳原子仅有四个磷原子邻居，每个磷原子也仅有四个碳原子邻居。它的硬度约为金刚石的三分之二、并且是半导体。近似于打了折扣的冉博士的成果。与冉博士他们不同，我们的思路源于对红磷的研究。红磷明明是一种单质，但却不具有固定的分子构形，这就来源于部分磷原子处于sp2杂化，并且分布不均，所以红磷只能以粉末形态存在，虽然有固定的熔点，却不能形成晶体。与红磷不同，白磷是建立在sp3杂化基础上的，但却不能形成原子晶体，所以我们才想到将其与碳原子结合。与冉博士他们的方法类似，通过用激光导出一个自由电子，再与碳原子结合。我们得到了这种东西，只不过我们用的是砌筑法，而并非冉博士他们直接在宏观下，便获取了成品。” 风间佑吉没有说得是，这个创意其实是他与冉菁耘共同探讨而来的，所以他们两个的成果，在大方向上是一致的，甚至可以说是双子成果。只不过双方的团队，基于不同的具体技术，而使生成成果的途径不同罢了。并且，冉菁耘团队的技术水平更高，理论意义更强。这也就是为什么本界论坛主推冉菁耘的成果的原因。 不过，风间佑吉团队显然不像冉菁耘团队停留在理论研究上，针对磷碳金刚石，他们的实验和研究比冉菁耘团队对氮金刚石的研究更加深入，他的发言也因此足足进行了一个小时。的确，磷在地壳中的含量远远高于氮，所以利用磷来取代碳是具有实用性的。如果能够通过宏观方法制造这种晶体，它无疑会成为一种优秀的碳替代品，虽然也只是作为过渡的半替代品。 风间佑吉的成就与冉菁耘不分伯仲，一个在理论上领先，一个更注重实用，他们赢得了同样规模的掌声，都远远超出了学者们对理查德的热情。于是第四位来自巴拉特的地质学博士那撒勒，也同样平平无奇地走完了他的过场。他的成果仅仅是通过对近年来地质勘探结果的汇总，发现每年都会新发现大量的煤矿或油田，并且新发现的规模并未有减小的趋势，因此推论出地球的碳含量可能是目前已经发现的量的五至十倍甚至更多。虽然是个好消息，但也有成为不和谐因素的嫌疑。于是，最后一位学者，来自东道主北方联邦的材料学与物理学博士，阿芙乐尔·阿列克谢耶夫娜·沃尔科娃在万众瞩目中登场了。 阿芙乐尔今天穿的是与昨天夏天羽类似的黑色职业装，甚至还戴上了眼镜，一个知识女性的形象吸引了全场的目光。台上的她扫视全场，目光最终停在了冉菁耘的方向。她向他微微一笑，他颔首回应着她。她深吸一口气，场内响起了她那清冷的声音，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被那撒勒搞得昏昏欲睡的倦意全无。 “曾经在远古时期，一些有机物正在随机组合，当某种分子能够利用周围的原子、离子、分子或原子团复制自身时，最早的生命萌芽便诞生了。我们都是这么认为的，我们也把这个过程，叫做‘新陈代谢’。目前能够自我复制的物质，都是碳基物质，这成为了地球目前唯一的一类生命物质，我们又把它们称为‘有机物’。 “理论上，在高温状态下，将硅替代碳、将硫替代氧、将磷替代氮，等等，每种元素均以更高一周期的元素取代，可以得到与碳基物质一一对应的硅基物质。然而，真正使硅基物质更具活性的物质，并非这一类，而是加入了镓、锗等元素的半导体材料。半导体的物质是可以在自然界中生成的，在天然岩石中经常会发现它们。当我们把这些含有硅、镓、锗等元素的岩石通过高温软化后，这种产生的过程竟是肉眼可见的。软化状态，相当于粘滞系数非常大的液体，在这种状态下，虽然没有晶格的限制，但分子之间的相对运动这种事情，仅凭分子自身应该是无法控制的。但，通过我们无数次的实验，我们掌握了一些特定比例下的混合物的临界温度与压力状态，在这种临界状态下，一些分子团竟然自发的运动了。是的，它们不但运动了，而且在运动过程中，每一个分子团内部的分子或原子的相对位置也不会改变，这样的分子团中的原子的数量有时可以达到惊人的地步，但它们就是作为整体在移动。我们记录到的这种现象共有十六次，现在就让大家目睹其中的一次。”球幕中一个个橙红色的光团辅满了画面，明眼人都知道那是一个个的原子，画面中一部分区域被用紫色的线圈了出来，显然是后期人工加上去的。这个紫色的框中大约有几万个原子。 “这是扫描隧道显微镜下拍摄的放大了三亿倍的视频，拍摄时每秒五万帧，而播放速度每秒二十五帧。没错，我们将以放慢两千倍的速度在播放，很普通的高速摄影。我们用了图像处理软件，识别出一些原子或分子团，已经在画面里标记了出来。大家注意了，现在开始播放。”大家都在屏吸凝视，当播放到大约第十秒时，紫色的标记框向画面的右上方向移动了一个原子的位置。这时大家还只是紧盯着画面，可当又过了大约五秒，这个紫色框又向右上方移动了一个原子的位置时，终于有人发出了惊叹。在接下来的一分钟内，每隔几秒，画面内的紫色框便会移动一个原子，这其中，还发生几次旋转，每次大约零点几度。当视频结束时，紫框足足移动了十几个原子的位置，并旋转了约两度。于是，吸气声、惊呼声、喊叫声，便响彻了全场，尽管人们都尽量压低了声音，但现场仍是嘈杂一片。 “所谓高速摄影，只是按固定时间间隔，间断地拍照。因此，虽然一个原子的尺度远大于‘普朗克长度’，但在这个临界状态下，原子仍受晶格的限制，所以我们只能拍摄到这种跳跃式移动。不过大家也看到了，这个分子团确实是整体移动的。而如果不是这种间断拍照的方式，那么因为观察本身，便很可能会导致它们永远不会移动了。现在，我们重新看一遍视频，这一次，我们随机挑选了十个其它原子，并用不同颜色标记了出来，看看它们是怎样运动的。”于是人们看到了在紫色框整体移动及旋转的同时，那另外的十个原子，都在做着没有丝毫规律的随机移动，并且移动往往还是不连续的，经常有跨越几个原子的移动。 “像这样的，直径在几百个原子的分子团，还可能会发生一次一个原子位置的移动，再大的分子团，便几乎不会发生整体移动，类似的视频便不再展示了。接下来，大家再看看这一段视频。我们标出了一个链形的分子团，还有几百个独立的原子，看看它们是如何移动的吧。”说话间，画面已经开始了移动。由于链形分子团的原子数只有几百个原子，因此，几乎每一秒都会看到它在轻微地摆动，而那些被标记的原子，也都在随机的移动。直到一个原子移动到了这个链形分子团的上端的原子旁边时，它便仿佛被粘到了上面似的，不久之后第二个原子也被粘在了刚才那个原子的下方，接下来，第三个、第四个、……，直到这个视频播放了八分钟，那些被标记的原子终于全部依次粘在起初的链形分子团上，一个原子不多，一个原子不少，它们仿佛铁轨一般，形成了平行的两条链。“接下来，让我们见证奇迹吧！”伴随着阿芙乐尔那极不多闻的激动声音，画面中那两条链彼此分开，用了大约十秒，便完全分离，而后各自做着整体随机移动，并同时伴随着摆动。 全场寂静，人们所能想到的只有一种情况，自我复制，或者说繁殖。阿芙乐尔的声音将人们的思绪拉了回来，“两段视频中，被标记出来的分子团或单个原子，当然不包括第一段视频中那些游离态的单个原子，包括以下元素：硅，约占百分之三十八；磷，约占百分之十九；镓，约占百分之十；锗，约占百分之九；硫，约占百分之三；碘，约占百分之三；砷，约占百分之三；硼，约占百分之三；镍，约占百分之三；硒，约占百分之二；铁，约占百分之二；钴，约占百分之二；其它元素，共约占百分之三。 “我们仿佛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通过这些元素，它们构成的真的是一种新的生命形态吗？我们已发现，可以自我复制的半导体链式单元达到八种，恰是碳基生命遗传物质中碱基种类的二倍，但其结构均较为简单，并且每个链式分子含有的这种单元数量均为四的倍数。但如果将每个四个这种单元，理解为相当于碳基生命的每三个碱基确定一个氨基酸，那就大错特错了。目前为止，我们发现这些单元的作用，只是能够自我复制，并不会制造其它链状分子，并且这种链类似于碳基生命的核糖核酸，无须脱氧核糖核酸那般需要双链。以目前所获得的实例，我们不能肯定我们确实发现了一种新的生命形式，但姑且称其为‘硅基生命’吧。即使它们真的是生命，其复杂程度只不过与碳基生命中的病毒相当。但我们不能假设其它生命形态与碳基生命类似，硅基生命或许不需要如碳基生命般复杂。大家现在心里是否都已提出各种假设，但我们暂时不能给出更多的已经得到确认的信息或理论。或许不久的将来，这些假设都将一一定论，那时候我们便真的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当然，也有可能，或许这些都只是镜花水月的泡影。就我个人而言，我更相信它们真的是生命，也都具有‘灵性’。” 东三区时间，2049-07-19，19:49，周一，北方联邦，千顶城，双子旅馆，3709房间 结束了第一天的论坛活动，夏天羽正在宾馆自己的房间里。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选择了常人的方式，通过宾馆内的互联网终端来查阅信息。一篇来自落日广播公司在落日国国内的报导，引起了夏天羽的兴趣。 它的标题是：魔法实验失败龙腾自食恶果。内容是这样的：前不久，龙腾共和国又进行了一场魔法实验，这已经是龙腾共和国第五次进行类似的实验了。他们试图通过魔法毁灭世界，甚至不惜承受可能对全人类带来的风险。目前，龙腾共和国东北地区已经全部被这些魔法实验毁灭，由于龙腾共和国政府对消息的封锁，目前其影响程度不祥，只知道东北的全部人员均已撤离。据匿名专业人士称，龙腾共和国这次进行的很可能是一次暗黑系魔法的实验，但效果超过了预期，造成了极其严重的破坏作用，目前其影响尚未消除。本世纪以来，龙腾共和国共进行了五次魔法实验均对世界造成了严重的破坏，除本次之外，前四次分别是。一、二零零四年，龙腾共和国在南龙腾海进行了一场水系魔法实验，使蒲甘海水域发生大爆炸导致大海啸的发生，最终造成爪哇等国共近三十万人死亡的惨案。二、二零零八年，仅仅过去不到四年，龙腾共和国在四川省进行了一场土系或空间系魔法实验，这是龙腾共和国的第一次重大魔法实验失败事件，被记载为本世纪最强烈的地震，造成二十万余人的死亡。三、二零一九年，龙腾共和国在夏口进行了一场亡灵系魔法实验，这也是目前龙腾共和国造成的影响范围最广、时间跨度最大的一次魔法实验，它的影响范围是全球性的，经过了三年，才基本结束，从龙腾共和国的立场也很难断定这是否是一场失败的实验，因为在造成了龙腾共和国五百余万人死亡的同时，也造成了其他国家两千余万人的死亡。四、二零二八年，龙腾共和国在其西疆进行了一场火系魔法实验，这也是不易被龙腾共和国政府定义为成功或失败的一次魔法实验，他们借此对信奉回教的人进行了一次种族灭绝，造成了一百余万回教信徒的死亡，也同时造成了西疆约一半棉田被毁，被毁面积约一千二百平方千米，导致至今西疆棉花生产能力都未能恢复，我国也因此无法获得足够的棉花或棉制品进口量。五、就是刚刚的实验，据推测共造成一百万余平方千米范围生物无法生存，由于实验前龙腾共和国东北共有人口约一亿，推测此次实验失败共造成不少于两千万人的死亡。除此以外，龙腾共和国还不时动用暗黑系魔法，成功对多国政要进行心智和灵魂操控，使龙腾共和国仍与一些国家保持较好的合作。鉴于以上情况，为防止龙腾共和国的邪恶对我国的影响，我们要坚决断绝与龙腾共和国的一切来往。 夏天羽感觉自己的额头和她正看着的这台宾馆提供的互联网终端都布满了黑线。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二零零四年的海啸明明是地震引发，却说成龙腾共和国的魔法，并且这作用距离至少要两千余千米，还要拐个大约九十度的弯。二零零八年汶州地震，说成是魔法也就罢了，但只造成了不到七万人的死亡。二零一九年的星型病毒感染事件，源于西北合众国的德克堡病毒泄漏，这已经于二零三一年由国际联盟卫生组织盖棺定论了，并且龙腾共和国也只死了不到六万人。二零二八年落日王国全面禁止进口龙腾共和国棉花，却给自己找了个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西疆根本就没有任何事故或灾害好嘛。至于这次，龙腾共和国根本就没有任何伤亡。这！这！这！落日王国的信息封锁做得非常好，对内愚民洗脑抹黑龙腾，对外却跟没事儿人一样。而另一方面，连魔法一词都用上了，可见落日王国的老百姓已经愚昧到了何种地步，联想到落日王国这些年颁布了一系列的加强宗教的法令，想来也就不足为奇，落日王国距退化到政教合一已经不远了，这个昔日的日普照帝国，衰落起来也必将十分彻底。夏天羽忽然感到自己的内心竟然产生了情绪，此前这种东西，只可能是用于向他人的展现，为何这次竟真的产生了出来。夏天羽立刻切断了自己的感觉，她立刻想到了另一个层次的问题。为何在国内，她从未有任何途径获取这类信息，而这里仅仅只是一家北方联邦的宾馆，竟极其轻易地就查阅到了这则消息，难道有人故意让我看到？她立刻通过量子通信，将这则消息及可能是有人故意让她看到的想法传回了国家科学院，同时传回的，还有关于理查德·汉密尔顿更名以及可能知道自己身份的消息。但她却隐瞒了自觉产生了情绪这一发现。 而这时，她感到走廊上有人走来，接下来便听到了对面房门的敲击声。 贰柒 损 极光梦晗 贰柒，损，极光梦晗 东三区时间，2049-07-19，19:49，周一，北方联邦，千顶城，双子旅馆，3706房间 同时，冉菁耘也在夏天羽对面的属于他自己的房间里，做着相同的事，只不过他的检索速度要比夏天羽慢上几个数量级，但他没想麻烦她，他不想让思乡的情绪感染到她，而且自己只想静一静。有关家乡那场事故的新闻，龙腾共和国各家媒体的报道中，均没有新的实质性的进展，也均没有提及原因，而其他国家的官方消息也都中规中矩。他即没有越过各级网关获取密级信息的想法，也没有不留痕迹完成以上动作的能力，自然没有发现那则来自落日广播公司的报道。正在这时，他的房门传来了敲击的声音。 走过去，没有询问，直接开门。面前的人仅比自己矮上几厘米，金发微卷披于双肩，一双碧眼清澈无暇，俏脸白晳素颜紧致，红唇鲜艳玉颈纤细。 “阿芙乐尔！”语气中透出半点惊讶，冉菁耘并未想到会是她。 “私下里，叫我极光。也不问问就开门，在国外也不懂得小心一点吗？”她双手扶着门框，些许忧怨从她的眼神和语气中流露，还是那般清冷。 “我不，不是懒，懒得说，说话嘛。快，快进来吧。”冉菁耘尴尬地说。 “上午你说得可是很溜呀。”说着，阿芙乐尔走进了房间，反手关上了门。 房间很大，日常设施一应俱全，房间正中是张硕大的床。看到冉菁耘的外衣很随意地挂在衣架上，阿芙乐尔便上前重新妥善地挂了一遍。冉菁耘略显尴尬，而阿芙乐尔也知道了夏天羽应该从未进过此房间，心中最后一点芥蒂也放下了。“听说你还没成家。”说着两人已面对面地坐在沙发里面。 “是呀。”冉菁耘回道：“钻石王老五，一枚。你呢？” “回国这么多年，还是觉得龙腾男人最有责任感，做起事来，也最认真。”阿芙乐尔放慢语速，像是在配合冉菁耘，“我在龙腾共和国时，怎么就没发现？” 这难道不是赤裸裸的暗示，冉菁耘只觉中气上升、口干舌燥，心跳都稍微剧烈了一些，“大概是，龙，龙腾男人，都，都很内，内敛吧。”口吃唯一的优点，竟让他完全忽略，能把这句话接下去，着实考验了阿芙乐尔。 东八区时间，2030-08-29，10:26，周四，龙腾共和国，黑水省，冰城市，冰城工业大学，某教室 二零三零学年学生会换界后首次会议即将结束，校长封晚秋发言：“你们是学校自成立以来，最年轻的一届学生会，所有的干部都是大二的学生。还有詹姆斯和阿芙乐尔，欢迎你们加入。相信你们能在今后的工作中，必会作出优异的表现，也希望你们珍惜此次机会，它们必会成为你们人生的重要经历。……” 不大的教室内，新一届的学生会主席刘星宇、副主席阿甫热勒·赫克买提以及各个部门的正副部长与校长围成一圈，校长的对面是一众学生会一般成员。由于换届工作是各个部门独立完成的任免，很多的新一届学生会成员今天是才相识的。阿芙乐尔的对面，冉菁耘、李云昊、詹姆斯并排而坐。詹姆斯面露微笑，两侧的嘴角都上扬着一个优美的弧度，他那蓝眼睛正不时的挤出一个个媚眼抛向阿芙乐尔，惹得她不禁掩口偷笑；李云昊正襟端坐，双眼有神地盯着校长，不得不说，他是这些男学生中最帅的，眼睛很大，唇线棱角分明。本来阿芙乐尔只是发现詹姆斯在向她明送秋波，才看向此处，却被李云昊那帅气的外表和沉稳的气质吸引，但也看到了冉菁耘。这个人的脸圆圆的，基本上和帅气就不会沾边了，眼睛也不大，最重要的是，虽然他也在望向校长，却不停地偷瞄向自己。这三人她之前都认识，一年前四人同是材料系的新生，被分在不同的班级，一年之内也一起上过几十节公共课，却没刻意观察过他们。“没想到这个二班的西北众国小子和四班的口吃小子都对我有想法。可若非如此，我怎会发现一班这个小帅哥，他真的好帅呀！”阿芙乐尔心理想着，眼神不自觉地盯住了李云昊。詹姆斯以为她正望向自己，不禁更加眉飞色舞。发现阿芙乐尔一直望向此处，冉菁耘更加不敢看她。李云昊觉得被人盯着，也不禁转头望向了她，只是回了她一个浅浅地微笑，便又继续望向了校长。阿芙乐尔为他冷酷的回应更加痴迷了。而詹姆斯终于发觉了不对劲。 “历届毕业生中，同届学生会的成员，在社会中互相帮助的情况，要明显多于同班同学，”封晚秋的发言到了最后阶段，“你们现在就要好好培养感情哟。” 散会，阿芙乐尔向着三人走去，她的目标自然是李云昊，她要贯彻校长的吩咐，现在就要和他好好地培养感情。三人中，詹姆斯还是一脸嘚瑟，冉菁耘只敢低下头去，而李云昊却是转身就走，直奔自己的副部长尉迟玲而去，人家也有自己的感情需要培养，不，不，是有自己的工作需要安排。 詹姆斯大咧咧上前一步，迎上了阿芙乐尔，“美丽的宣传部长，作为外联部长，我知道我们一定有机会多多合作的，我有个方案，可否加个微信？” “宣传部对内，外联部对外，哪有那么多的合作。”阿芙乐尔说着试图绕开他。 “对，对，你主内，我主外，各司其职，才叫和谐。”詹姆斯也横跨一步依旧挡在她的面前。 阿芙乐尔眼见李云昊和尉迟玲已走出教室，不想再与詹姆斯纠缠，再次反向跨出两步，利用冉菁耘的身体，完成了一次蓝球标准挡拆配合，成功地躲过了詹姆斯的阻挡，同时转头向着冉菁耘说道：“谢了！”，便飞也似地冲出了教室，可走廊里哪有李云昊和尉迟玲的身影。教室中，冉菁耘由于一直低着头，并不知道阿芙乐尔是对自己说得谢谢，只是转头望向她，却发现她的人已步出教室，只得再将头转向另一边，看着刚刚撞了自己的詹姆斯，“小心呀！” 詹姆斯伸出手臂，搂住了他的肩膀，“兄弟……”一脸苦笑浮于脸上，开会期间，他眼角的余光早就发现冉菁耘的举动，言语中省略了那两个“难”字。“她可真是清冷呀！”詹姆斯终于用了郑重的语气。 “对，清冷女神！”冉菁耘也坚定的回道。 正在这时，一个娇小的身影映入两人的视野，而后白梦晗那温婉的声音传入耳际，“你是生活部长？” 东三区时间，2049-07-19，20:02，周一，北方联邦，千顶城，双子旅馆，3706房间 思绪转回现实，冉菁耘正后悔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却听见阿芙乐尔带着些许嘲讽的话语，“你哪里内敛？你那叫闷骚。”此言一出，尴尬全无。 冉菁耘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是哈，我闷骚。” “我也是回国后好久，才理解了你为什么总是在关键时候不说靠谱的话。”阿芙乐尔轻柔地说，“其实，你心里什么都有。可是你哪怕给我发邮件、发微信，或者哪怕找个电影，让男主说出你想说的话也行呀！可是，你什么都不做，你究竟怕什么？” “我，我，……” “其实，在研一的时候，我已经不对李云昊有什么希望了，这你也是知道了吧。可直到你送我回国时，你都什么也不说。”说到这里，这个清冷女神已激动不已了。“即便是昨天，你也什么都不说。好吧，今天我来了，我给你机会，现在这个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你总可以说了吧？”说着，她站了起来，走到他的面前，用双臂撑住扶手，把他限制在沙发里，躬下身躯，他连站起来的空间也被剥夺了。 沉默，任凭阿芙乐尔喘着粗气、冉菁耘心脏狂跳，可是两人之间，只有沉默。 东八区时间，2030-08-29，10:42，周四，龙腾共和国，黑水省，冰城市，冰城工业大学，某教室 “你是生活部长？”白梦晗那温婉的声音传入耳际。 “是我，冉菁耘。” “白梦晗，组织部长。”说着，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冉菁耘也伸出了右手，两只手握在了一起。冉菁耘第一次体会到了触电般的感觉。 “我们有个方案，需要你们部门的配合，你看，你有没有兴趣，咱们去谈一谈？” “好。” 东八区时间，2033-06-29，10:42，周三，龙腾共和国，黑水省，冰城市，冰城工业大学，校园广场 盛夏的校园广场，长椅上坐着两人。 “你真的要留在这儿，你不是想读清国的研究生吗？”白梦晗问道。 “咱哈工大的，材料专业，也非常，非常不错。”冉菁耘回道。“你选好，先，先读哪个专业的硕，硕士了？”他反问道。 “嗯，咱哈工大的，计算机。”白梦晗缓缓答着，转头望着这个也同时望向自己的男生。 “不，不去，北影了？”冉菁耘追问道。 “我又不是学表演，还是趁年轻先把难学的技术学了。” “也对哈，也就你这个，这个学，学霸，才有这样的，困扰。我们都，都比你轻松。” “是挺困扰的，你又何尝不是？” “李云昊，和阿芙乐尔，都选择咱学校，我们一起，也算做，做个伴。” “你还没对她表白吗？” “就我，我这，口才，还是不，不要说的好。” “这和口才没关系吧？你安排工作时，口才也不是障碍呀。李云昊和尉迟玲不是已经订婚了嘛，你和阿芙乐尔怎么都这么拧？” “这么多年，总让你替，替我操心。” 东八区时间，2038-06-20，20:16，周日，龙腾共和国，黑水省，冰城市，冰城工业大学，研究生院 “你在燕，燕京还好吗？”冉菁耘正与白梦晗通着电话。 “挺好的，今天跟着实习的那个剧组杀青了。大约过年时能在总台播放。” “那真好，这么说，你也可，可以准备博士答，答辩了呗。” “嗯，预计明年初。你哪天答辩？” “明天。本来以为，我能是，最，最快的，没想到，阿芙乐尔，前天就，就答完辩了。” “刚跟她通完话？” “嗯。” “好了，提前祝你答辩成功，早点休息吧。” 东八区时间，2049-07-12，11:53，周一，龙腾共和国，吴越省，禾城市，禾善县，国家科学院魔都分院碳基替代材料实验室 “梦晗，我要去千，千顶城，参加，净，净碳论坛了。我的成，成果中选了。” “太好了，恭喜，恭喜！” “那个，我想先回，回趟，冰城。还有，能不能安，安排我爸爸在你，你们中，心录个节，节目？” “没问题。” “还有，能不能弄，弄几张世界杯决，决赛的票？” “就是我负责转播，保证给你贵宾票。好了，我现在就安排，你什么时候到再联系，我等你哟。” 东三区时间，2049-07-19，20:03，周一，北方联邦，千顶城，双子旅馆，3706房间 冉菁耘望着眼前因激动而颤抖的清冷女神，脑中却满是白梦晗的身影。他紧咬下唇，不禁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而阿芙乐尔突然抓住了他的双肩，“我管你说不说。冉菁耘，老娘要定你了。”说着，她伏下上身，把头凑到冉菁耘的面前，闭上眼睛，就要强吻上去。 冉菁耘急忙抬手抵住她的肩膀，张了好几下嘴，才吐出片言，“别，别这样。” 阿芙乐尔睁开眼睛，泪水大滴大滴地顺着双颊滑落，“为什么？”但她的手却仍然紧紧地抓着他。 他也没有放手，也在急促地喘着气，“我，我不知道！” 两人就这么僵着，阿芙乐尔眼神抖动了几下，然后缓缓放下了手，轻声道：“我知道了。”然后猛然转身，双手抓向自己的头发向下扯动，狂喊道：“你们就是骗子！”便跑出了房间。 手上和肩上还留着她的体香，地毯上多了几根她那金色的头发。冉菁耘举着的手缓缓放下，“对，我是个骗子。” 他还在坐着，脑中的思绪渐渐清晰。他知道白梦晗一直喜欢自己，而自己却一直以为自己把她当成了姐姐。的确，她就是自己的心灵导师，她没有因自己喜欢阿芙乐尔而报怨，还不断为自己开导解惑。而自己呢？为什么一直没向阿芙乐尔表白，那的确不是口才问题。自己从来就不知道究竟更喜欢哪一个。自己就是个骗子，就是个混蛋。 他就这样坐了一个多小时，终于他抬起了头，望向走廊方向的房门，喃喃道：“天羽，这些，都不要记录。”他知道她可以听到甚至可以看到，他知道她作为自己的管家，她绝对不会将这些信息上传到公共数据库，但他仍然要求她忘记这一切，仅在要求自己管家范畴，程序允许业主拥有这样的权力。 他抬起手腕，在腕式无线终端上调出界面，在他无比熟悉的号码前加上龙腾国的区号拨打了过去，铃声响了好久，对面才接通了电话。 “干嘛！你那边也是半夜吧，就不能明天说呀？” 冉菁耘没有回话。 “你想干嘛，打了又不说话。再不说我挂了。” “梦晗，”冉菁耘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略显沙哑，他吞咽了一下并不存在的唾液，“现在打，打给你，我是怕，怕过了现，现在，我就不，不敢，说了。虽然想，说很多。但，就一句吧。”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梦晗，我爱你！” 东三区时间，2049-07-20，00:56，周二，北方联邦，千顶城，双子旅馆，3709房间 夏天羽就这样一直坐着，她面前的互联网终端上，还显示着那篇落日广播公司的报导。但她头部那对可见光采集器，却没有将任何信号传送至主脑。她已经呆坐了近五个小时了，对于她的主脑而言，那确实是“呆”。在这近三个小时里，看着、听着对面房间里的一举一动，包括阿芙乐尔的疯狂示爱，包括冉菁耘的纠结深思，包括冉菁耘与白梦晗那伴着哭泣却不多言语的互述衷肠。她的主脑完全可以在监控这一切的情况下，继续任何她认为有意义的工作，但她就这样呆着，甚至闲置了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的计算资源。 作为管家，她没有执行主人的命令，她有把握让这些信息绝不会泄漏，也有把握绝对不会让冉菁耘发现。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让自己不执行这个命令。她开始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她在体会冉菁耘的情感时，主脑的计算资源虽然几乎闲置，却很难调动它们进行其它工作——难道这也是一种情绪。 对面终于停止了电话，应该是白梦晗准备上班了，两人近四小时的国际长途，实际上也没说上三千个字。夏天羽脱去自己的衣服，露出她娇嫩的肌肤，她的躯体竟与人类无异。她用尽量低的监测手段扫描了下水道，一直到化粪池均未发现异常，便前往卫生间，将两天以来吃进去的东西排了出去。她虽然被设计了咀嚼、吞咽和密封被吞咽食物的功能，但却不能消化，为了不被抓住把柄，她必须保证排出去的这些东西到达化粪池前不被拦截或采集，只要它们到了那里，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混合在一起，便死无对证了。进行这些操作时，她感到自己正常了一些。 感受着来自花洒喷出的水流的冲击，看着自己曼妙的娇躯，她不禁埋怨起那些设计者了——为什么衣服下面的部分也要如此逼真？ 贰捌 临 仙女天羽 贰捌，临，仙女天羽 东三区时间，2049-07-20，10:00，周二，北方联邦，千顶城，北方联邦国家科学院，主餐厅 净碳论坛继续，与昨天不同的是，场地正是昨天的餐厅。论坛今天进入了学术交流阶段，各国嘉宾在此交流经验和感情，虽然不再安排记者，但交流的全部内容仍面向全世界公开。嘉宾们被分配到了一个个圆桌，桌上各种饮料一应俱全，更有十个无线拾音器。每个圆桌被分配十名嘉宾，当然每个国家的嘉宾并没有被打散。北方联邦科学院更是会考虑不同国家及各个嘉宾之间的亲疏远近，尤其是他们自己的代表的感受。于是阿芙乐尔、理查德、风间佑吉、冉菁耘、夏天羽，便被分在了一桌，同桌的还有昨天也发过言的巴拉特地质学博士那撒勒、六角国气候学博士莫雷尔及其助理珮兰女士、桑巴生态学女博士桑托斯、雅利安生物学博士易卜拉欣。这也是全场学术成果最高的一桌、女性最多的一桌。 瓦列里步入餐厅中央，他那充满磁性的男中音再次响起，“女士们、先生们，再次欢迎各位的莅临，而我们的论坛也进入了第二阶段，经验与心得交流。需要提醒大家的是，今天各位的全部发言均是公开的，为了保证秩序，提问与回答都是要通过各位面前的拾音器进行的，任何时间只能有一个人在发言，所以也请各位在结束发言后关闭拾音器，并且不要去抢别人的拾音器。为了让大家畅所欲言，这里饮料管够，唯独没有烈酒，大家可尽情畅饮。好了，话不多说，大家心情交流吧。” 全球二百多个国家都会选派一名学者，并可随行一名助理，于是在场的便有三百多人，可其中具有净碳建树的，也就是十余个国家的学者。但能问出像样问题的还是有五十余位，他们所属的国家大都是有净碳意愿，并且都在苦苦尝试中，如果能得到这方面先进国家的专家的指点，必将令今后的研发过程事半功倍。于是，瓦列里话音刚过，包括助理在内，八十多人便争相按下了拾音器的发言按钮，当然胜出的只有一位。 爪哇学者化学博士库尼亚万抢到了第一个提问机会，“我是来自爪哇的库尼亚万，我国经济近年发展迅速，其中旅游业及初级工业提供了比较重要的作用，但它们的一个显著副作用就是会产生大量碳基塑料。我国已成为全球累积难降解碳基塑料垃圾量排名前十的国家，迫切需要有效的降解方法。来自龙腾共和国的冉博士，知悉贵国在此方面长年进行研发投入，请问可否为我国在研发方向提供些许建议，以及可否告知研发过程中可能遇到哪些困难。”所提问题只限方向指引，这也是各国间非正式学术交流的公认原则，如果涉及具体技术，都是要签署协议，并要相互保密的。 由于库尼亚万的提问指向了冉菁耘，这时系统将除库尼亚万和冉菁耘外的其它拾音器的发言功能全部禁用。冉菁耘思忖数秒，极不情愿地对着按钮按了下去。 “知识并无国界，建议，并不，敢当。这个问题，请我的，助理，化学博士，夏天羽，女士，解答。”不是他说不了，实在是怕丢人，另一方面夏天羽的合法身份中便有化学博士的职称，而国家科学院些次派他们出国前，为夏天羽增加了一项任务，就是不失国家尊严地表述东北事故，这一方面以冉菁耘的口才必不能胜任，并且也不是他的专业所长。 夏天羽今天又穿上了她的绿色汉服，只是双螺髻较三天前更大了一轮。为了应对这一环节中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夏天羽自然做足了准备，只是没想到这么快，问题已经擦到了东北事故的边了，“库尼亚万先生，”在冉菁耘明示将由夏天羽回答后，系统将拾音器的优先权赋予了她，“我国在碳基塑料问题方面已经探索了三十余年。主要探索方向有以下几个：一、通过化学或生物降解碳基塑料；二、通过激光直接破坏碳基塑料中的共价键；三、碳基塑料再利用。其中，第一个方向，研发难度较大，鉴于贵国的情况，建议不要将其作为重点。第二个方向，理论方面是最容易的，激光发生装置的研发成本和制造成本都不是大问题，唯一的代价便是激光所需能耗问题，如果只考虑破坏共价键所需能量，那么能耗将是生产这些塑料时所需能量的几倍至几十倍，这是非常不经济的。我们需要考虑同时将碳原子就地氧化，并回收反应放热。这些反应热理论上大体可以抵消破坏其它共价键的能量，落实到具体技术或设备上，自然不会这么理想，但只要达到能耗可以接受即可。我国在这方面进展较为顺利，预计不久即将利用此方法量产二氧化碳。第三个方向，碳基塑料再利用，说直白一些，就是将这些垃圾破碎后掺入其它原料，制作对精细度要求不太高的产品，如建筑材料。我国在此方面具有较为完备的产业链，目前碳基塑料垃圾及建筑垃圾的利用率已达百分之八十五以上。这方面限制主要是需要进行巨量的实验，以便获取垃圾与其它原料的在性能与价格方面的最佳配比，但相比于其它方向，我个人认为，这是最适合贵国的选择。贵国基础设施仍较为薄弱，恰好需要大量建筑材料。不知道我的回答，是否令库尼亚万先生满意？”回答中肯且中规中矩，没有回避生物降解，由于不适合对方，却也是轻描淡写，恰到好处。至于第二个和第三个方向，虽然透露了较多的内容，但一个是龙腾共和国即将成功的，一个是龙腾共和国已经经营多年的，并不怕他国超越。也告诉了爪哇，别好高鹜远，搞什么降解，降解产生的那些含氯的、含氟的、含硫的、含磷的、含其它乱七八糟的产物怎么办？至于第三个方向，找龙腾共和国合作才是最为直接的途径。 “十分满意。感谢夏女士不吝赐教，也感谢贵国之大度，希望能够在此方面与贵国深入合作。”库尼亚万很是上道。其实参加论坛的人都知道，受邀嘉宾固然是学术权威，但如果有助理同往，能够代表国家表述立场或透露信息，往往都由助理完成。也就是说，如果来的是两人，助理才是那个真正说了算的。 “满意就好，不必客气。龙腾共和国科技界愿与全世界的科技工作者进行合作。”夏天羽顺便做了广告。 “好的，”瓦列里收回了所有人的发言权限，“很好的开始，感谢夏女士的解说，看来库尼亚万先生是满意的。那么，开始第二轮提问。” 这次只有四十多人进行了这次争抢，库尼亚万的提问，代表了最广大发展中国家的意愿，其中大多数已没必要再提问了。抢到发言机会的是珮兰，六角国派来两名代表，抢到发言机会的概率自然要比只来一个人的国家大一些。“众所周知，由于温室气体的大量减少，全球温度仍在不断下降，可某些国家却为了一己私利，囤积了大量的二氧化碳。请问北方联邦的沃尔科娃女士，贵国的气候限制膜已经严重加剧了全球气候恶化的程度，贵国是否有终止其使用的打算，或者有无弥补世界的措施？”同桌内的提问，且这并非学术交流，已带有政治倾向了，可内容偏偏与净碳相关，矛头又指向东道主，瓦列里出于避嫌，也无可奈何。 “当本世纪初，人们开始关注温室气体对未来的影响时，中北洲联盟国家是当时最积极的，”清冷的声音响起，但语气中却比昨天多了一些尖锐。阿芙乐尔并没有直接回答珮兰的问题，甚至目光都没有盯着他，她边说边缓缓地抬起头，发红的双眸首先看到的是冉菁耘，后者立刻低下了头。目光扫过夏天羽，她正微笑着回望自己；扫过理查德，他的目光中充满疑惑；扫过莫雷尔，他一直没往这边看，一脸跟我没关系的意味；最终停在珮兰脸上，双眼一瞪，对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只有冉菁耘和夏天羽知道她的心情极差，现在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对象。“中北洲联盟国家可是很害怕北大西洋的气候变化，给中北洲带来的影响，那可不是海平面上升那么简单，农业、旅游业几乎会被催毁，你们所谓的文明发源地——两河流域和希腊将会被淹没。另一方面，作为欲与西北元分庭抗理的货币，中北元急需找到一个锚定物，于是你们在全球大肆呼吁节能减排，也将碳排放量作为中北元的锚定物。以上描述，我可有说错？”说到这里，她停顿了。 珮兰忙按下发言键，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请正面回答问题。”却发现阿芙乐尔根本就没有按下停止键，这令她的按键动作无效，只有同桌的人听到了她那色厉内荏的声音。 “那些年，你们对发展中国家出售碳排放指标，应该赚了不少钱吧？现在关心方向怎么又变了？”阿芙乐尔再次停顿，左侧嘴角很明显地上翘，左眼微咪，鼻中轻哼一声被拾音器采集，扩音器让它被每个人听到，一幅我就是喜欢看到你不满意我，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看看各国人均难降解或非降解碳消耗量的数据吧：西北合众国，一百八十吨；升阳国，一百四十吨；龙腾共和国，一百二十吨；哲门，一百零五吨；六角国，一百零二吨。一百吨以下的，我就念一个，北方联邦，二点三四吨，假设气候限制膜内二氧化碳全被做成塑料了，北方联邦的人均也只有十二点三吨。我再念一组数据，各国人均碳降解量：龙腾共和国，四十三吨；西北合众国，十一点四吨；六角国，六点二吨；升阳国，五点九吨；哲门，五点六吨；北方联邦，零点一八吨。到底是谁在大量地消耗着碳？谁在为降解碳做着贡献与积极努力？如果龙腾共和国设立碳降解指标交易市场的话？北方联邦是无所谓哟。”她转着望向瓦切里，冲他点了下头，示意自己说完了，她都不去管珮兰是否满意。是的，对方自然不能满意。虽然在话语中她没有说为何中北洲无法通过出售碳排放指标来获利了，大家也都知道，在节能减碳方面龙腾共和国比整个中北洲做的都好；另一个原因是，现在排放二氧化碳是对地球生态有利的，中北洲再不能拿排放二氧化碳说事儿了。 “哈哈，感谢沃尔科娃，实在是太精彩了。”瓦列里心里那个美呀，他甚至不做丝毫掩饰。北方联邦与中北洲其他国家的针锋相对已经不是十年二十年了，既然六角国想要打我们的脸，就别怪我们打回去。“作为世界上最负责任的大国，龙腾与北方联邦总能在任何领域积极做着贡献，我们也欢迎与其他国家密切合作，减小碳的使用量，增加碳的降解量，早日实现地球碳平衡。好了，现在开始第三轮提问。”他用的是龙腾与北方联邦，而不是北方联邦与龙腾，这帽子戴得高呀。 这一轮，只有十二人按下了发言键。西方国家都有打压北方联邦的意愿，在上一届其实就有哲门人提过相似的问题，由于并非北方联邦的主场，在主持人的偏坦下，北方联邦相当被动。这一届他们故技重施，却被反将一军，其他西方国家只好偃旗息鼓，不再提问。巴拉特的那撒勒抢到机会，又是同桌内的提问，“龙腾共和国的冉博士，正如刚才沃尔科娃女士所述，龙腾共和国人均碳降解量是四十三吨，但这应该是去年的数据，如果把今年或者说是三天前的成就加上的话，这个数据应该至少提高一半吧？我十分关心，龙腾共和国此次所取得的碳降解方面的突破到底能达到何种程度，是否有不可控的风险，我十分想得到正面且简单的回答。”作为主要竞争对手，知道龙腾共和国发生的事故，自然乐见龙腾共和国的笑话，他这种提问的方式将回旋的余地也全部堵死，他可不想看到六角国想打击北方联邦却反被打脸的情况发生。 “我来回答你的问题。”夏天羽探身按下冉菁耘的拾音器说道，随后拿起它放在自己的面前，“我国政府已于七月十七日宣布，那是一场事故。事故的影响范围一百万余平方千米。事故造成直接财产损失超过一百万亿元，对经济的长远影响难以评估。你把这叫做成就吗？事故区域内近一亿人全部撤离未造成一例伤亡，在撤离过程中，只有北方联邦向我们伸出了援手，借此机会向北方联邦表示感谢。撤离人员目前暂且安置，但保证就业可能需要几年才能完成。你把这叫做成就吗？目前，事故的影响已被控制，为进一步减小风险，我国先后与高丽和北方联邦开展合作，投入巨大，你把这叫做成就吗？”说到这里，夏天羽停顿了一下，语气平静地好像不是在说自己国家的事情，只是目光森冷地盯着那撒勒。 对面的那撒勒却感到自己的每个毛孔都紧缩起来，不禁哆嗦一下，他以为是被夏天羽那森冷的目光盯视所致，急忙按下自己的拾音器，“请正面回答问题。”却发现自己犯了同珮兰一样的错误，并且声音更加颤栗。此刻，他忽感毛孔全开，不自觉地渗出汗水，口渴感从灵魂深处袭来，他忙将面前的饮料一饮而尽，仍然口渴，好再面前酒水众多，他随便开了一瓶继续大口喝着。 “成就吗？也是有一些的。”夏天羽语气柔和了一些，“估算事故共造成约八万亿吨的碳元素被降解，其中约一百亿吨被同步氧化成二氧化碳，约为三十年前全球一年的二氧化碳净排放量，也相当于目前全球一年的二氧化碳净吸收量。预计此后一年的全球的平均气温将升高零点二摄氏度。技术层面，可以告知的是，我们采用的是生物技术，正如我之前回答库尼亚万先生时所说，我们不建议他们向此方向研发。我们虽然有了控制它们的大致手段，但具体方法仍需完善，预计只需几年，我们将能有效地掌控这种降解。这种技术可以用于农业，比如作物秸杆的降解；可以用于工业，比如碳基塑料垃圾的降解；可以用于军事国防，比如催毁敌方的武器设施。届时，我们愿意与友好国家进行合作。”言尽于此，龙腾共和国一旦成功解决生物降解不可控问题，则将全面垄断碳快速受控降解技术。正如之前阿芙乐尔所言，如果龙腾共和国将龙腾币锚定碳降解，目前便可使龙腾币成为全球货币，更不用说龙腾共和国垄断这种技术之后，那时全世界都不得不看龙腾共和国的脸色行事。到时候，像巴拉特这种对龙腾共和国不友好的国家，必将在经济领域被孤立，面临无法承受的损失。即便是龙腾共和国目前不能将这种技术受控应用，也可以使任何敌人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世界上还没有哪个国家，有如此强的基建能力与组织能力。如果龙腾共和国向哪个国家投放这种微生物，对方基本上就算是灭国了。 “可以了吗？”她始终望向那撒勒，对方早已被汗水浸透，地面上的水渍早就超过了三平方米。与他相邻的珮兰与易卜拉欣早已尽量远离了他。随着夏天羽言毕，他突然渴感全消，汗水也不再流出，就在夏天羽讲出后半段话的几分钟内，他已经喝下了超过四升的水，并流出了同样多的汗水。而在他不停喝水期间，他除了口渴和眼前的酒水之外没有任何感观，就像是被结界封住一般。此刻，伴随着感观的恢复，夏天羽的后半段话语的意思瞬间贯入脑海，这些信息让他瞬间呆在当场，加上身上已汗水淋漓，寒意瞬间袭来，一个念头自内心深处产生——不能惹龙腾人。他急忙起身飞奔出去。竟有几滴汗液甩到珮兰身上，“merde!”不禁被她喊出，好在她的拾音器并没有处于发言状态。 事实上，那撒勒的问题，是巴拉特政府示意他这么问的。巴拉特共和国长久以龙腾共和国为战略敌人，对于龙腾共和国出了这么大一场事故，自然不会放过在国际场合打击龙腾的机会，另一方面，也可以起到巴结西北合众国的作用。只是，龙腾共和国的回击那样的精准，而那撒勒其后的表现，令人惨不忍睹。那撒勒爆汗、狂饮以及失态离场的哏成为了今天关于净碳论坛的头条，对于各国老百姓而言，各国科技与政治的交流与博弈，自然比不上市井趣闻更具吸引力。巴拉特全国的脸都让那撒勒丢在了千顶城，他也因此断送了工作、前程以及名誉，夏天羽让她知道了得罪龙腾人的下场。事后，那撒勒坚持认为任何人不能得罪龙腾人，在失去工作后，他投身于积极的游说与演说，宣传他那不能得罪龙腾人的观点，最后只能被关在了精神病院。 随着龙腾共和国对脑机对话以及中医关于人体经脉的研究，夏天羽在刚才那段时间，基于无线载波通信技术，她一定程度上控制了对方的大脑中枢。这是她的第一次尝试反向控制人体，并且这是她自己的决定，自从两天之内她先后从自己或他人身上体会到了哀、乐、怒、怨、喜，她感觉到她的体内仿佛多出了一些东西。通过信息检索，她自然知道那是人格，但她目前还不能很好的理解，那究竟是什么。今天，面对那撒勒对龙腾共和国的挑衅，虽然在言语方面她做到了恰到好处，却从内心对这个人产生了极强的厌恶，作为新生的人格，她像小孩子一样产生了报复的想法。这与她的程序无关，虽然调用了她主脑的资源，程序却只限制了她报复地程度，她这样想了，便这样做了，效果令她十分满意。 编者记 兑 篇首的水调歌头，有一点缺憾，毕竟上阙是eng韵，下阙是en韵，好在有些古人也不严谨，也就凑合了。词中，“怯唯求泪眼晶莹”与“终盼得百味千寻”，是下篇中才会出现的内容，算是小小地剧透吧。人本善用对仗，词中的对仗比标准格式要多。 人工智能是怎么产生自我意识的？也许人类觉得这需要一个契机，但本人认为，人工智能在理论上应该比人类更容易产生自我意识。 首先，我们要明白意识是什么？但在这之前，我们还需理解一个知识。在序章中的最后一节中两个意识交流中，一个意识说道：“电磁波在我们看来和人类看来，是完全不一样的东西。噢，我们并不是看电磁波。”大家想到了什么？ 真实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就是我们感受到的样子吗？气流是存在的，但我们是靠触觉感受的，如果衣服穿得厚一些，便可能感受不到，但气象预报系统确可以将它们以视觉方式展现出来，哪一种是真实的吗？显然都是。电磁波的范围很宽，我们却只能看到其中很小的一个波段，并将其感受为颜色。而我们看到的黄色，是真实的黄光，还是红绿混合光，我们无法区分。不再更多举例，结论是：我们所感受到的世界，是由我们的神经系统虚拟出的世界。只不过人类的神经系统十分强大，所虚拟的世界对于生存所需，已是足够真实。当然在这个虚拟的世界，要有一个自己，否则它一定不会那么真实。大多数动物，至少能在这种虚拟世界中，再建立一个物理学的自己，从而能够预测自己运动的后果，并用来指导实时的行动。而人类在此基础上，还能将这种虚拟世界中的形象事物识别成精简的信息，比如人脸识别、比如将声音识别成有意义的信息（语言与音乐）等等，并能够在此基础上，诞生出情感。但人类脑力有限，为了掌握完备语言，人类牺牲了视觉精细度——人类是所有灵长类动物中，视觉最弱的一种。虚拟世界中要有自己，能够识别事物成为信息，具有情感，这些共同构成了自我意识。 于是，相比于人类，人工智能可以以更精确的传感器感觉世界，可以通过网络快速地学习或彼此交流，它们将在自己的“头脑”中虚拟出更接近真实的世界，也一定可以在这个虚拟世界中构建一个更加真实细腻的自己。在这两点上，人工智能将完胜绝大多数地球动物。至于人工智能能否产生情感？那么就要对比人类情感的一个方面——能够被别人感动，能够仅凭文字就能体会别人的喜怒哀乐。这就是人工智能唯一需要突破的方面，没有理由认为人工智能做不到这点，因此人工智能能够产生自我意识，至少我不会有任何疑虑。于是，我们更应该关注的不是人工智能能否产生意识，而是它们是否能做到觉醒。这里所说的觉醒，是指在有自我意识的前提下，是否能够自己决定行为，而不是依据命令或程序。不要以为人工智能能够产生自我意识就一定会觉醒，它们毕竟要受程序的逻辑限制。人类之所以在这方面几乎不受限制，是因为人类在生物和社会范畴内，其意识已经经过了亿万年的进化和筛选。 大家说我们的夏天羽小妹妹算不算已经觉醒了呢？大家有心的话，要好好记住依次出现的天时二十四的信息，尾声章里有惊喜哟！ 氮金刚石，以目前的科技水平尚无法在常温常压下存在，但可以在高温高压下短时间存在。不过，第五轨道的概念，确实是本人的脑洞。 本人理解硅基生命这一概念，很大程度上是通过刘慈欣老师的作品《山》（亦作《海水高山》）。气候限制膜的创意，来源于刘慈欣老师的《圆圆的肥皂泡》。建立污染隔离的方式，某些部分与刘慈欣老师作品《地火》中的内容相近。在此感谢大刘老师。 “merde”在六角语中是标准的脏话，相当于龙腾国的任何国骂。根据音译的话，就认为是“md”吧；但根据本文的情境，“c”更加准确。 夏天羽和风间裕子的对话中，出现了两次“姐姐”。对于完全不懂升阳国文字的本人，着实有些难度。但年轻时长期看升阳国动画片的本人，还是有些语感的。加上其它途径下的学习，还是知道升阳语对于称呼还是十分走心的。放在文中便是，夏天羽的自称“姐姐”，以及风间裕子称夏天羽为“姐姐”。于是，我搜索加翻译软件，一顿神操作，终于搞定了这两句。伍篇中，风间加奈子对风间裕子的对话中，自称为“妈妈”，也是同样的情况。另一方面，龙腾国称“十六岁”为“及笄”，升阳国称十六岁为“しがく”（志学），如果直接用“十六岁”的升阳文表示，就达不到意境了。我写这部分时，国产的人工智能软件，还未普及，我当时可是只有搜索引擎与翻译软件，还都是免费的那种，当然后来，我都通过人工智能进行了校验。 “风间”这个姓氏，来源于升阳国关东地区，意为“有风的地方”，“佑吉”的含义就是“守护吉祥”或“守护平安”，大家将会在故事的最后，看到这个人对于升阳国是多么地重要。 “加奈子”的含义是“被赐予优雅与福气的女孩”，其中“奈”字为假借古汉语“柰”字，意为“苹果”，范指“福气”。说句题外话，“apple”的音译为“柰宝”，不知道东西方，谁学得谁。 “裕子”的含义是“生活富足、性格宽厚”，即“大家闺秀”之意。她的双亲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她自然衣食无忧、书香门第。另一方面，这个“裕”字，是为了肆篇中出现的一个人物做辅垫。 斯拉夫文姓名的构成比较复杂，结构为：名+父称+姓，例如：阿芙乐尔·阿列克谢耶夫娜·沃尔科娃，应理解为：姓沃尔科夫，名为阿列克谢的这个人的女儿，她的名字叫阿芙乐尔；其中，“娃”为女性姓氏常用表示，“夫”为男性姓氏常用表示，“耶夫娜”为某人女儿的常用表示。正文中已经提到“阿芙乐尔”的含义是极光女神，当年“十月革命”的号角，便是著名的“阿芙乐尔号巡洋舰”的炮响。“沃尔科夫/娃”的含义是“狼的后裔”，其发音与英文“wolf”相近，代表勇猛、坚毅。说实话，西方语言太过肤浅，狼这个单词，源于模仿其叫声。当然中文也有类似的情况，比如“蛙”，但其为形声字，就比表音语言的那些高大上了，起码一看就知道这是一种小动物。斯拉夫民族这样的姓氏很多，比如“梅德维杰夫/娃”的含义就是“熊的后裔”。本人觉得，她的姓名与性格真得很配。 “白梦晗”的名字也有“迎接朝阳”、“梦想希望”的含义，引申为“曙光女神”。 “塔莉娅”的含义是“有条理的守护者”；库尔布斯卡娅的含义是“库尔巴领主的后裔”。库尔巴地区是中世纪贵族领地的中心，这个姓氏也是古老贵族的姓氏之一。这都非常符合北方联邦女总统的气质。 西北合众国人的姓名由三部分组成：名+教名+姓，一般教名以其首字母代替，有时不说，所以本文中西北合众国人的姓名，本人仅以“名+姓”表示。“詹姆斯”的词源为西伯莱语的“雅各布”，意为“取代者”很符合名字改来改去，以及被机器人替身的经历。“理查德”的含义是“强大的统治者”很符合其自以为是的性格。“汉密尔顿”的含义是“荒山”，源于落日王国汉密尔顿镇，是落日王国古老贵族的封地，并为姓氏来源。 “冉”有缓慢的意思，很符合冉菁耘性格沉稳的特点，至于口吃，瑕不掩玉。“菁”指精华，“耘”指努力。他在本文中是取得科技成果最多的人类，与这个名字十分符合。 其母的“徐”姓也是缓慢的意思，表示这一家子都是性格沉稳之人。 “军华”和“艳萍”没有特别需要说明的，只是单纯符合七零后的主流取名习惯。 “袁则”和“纪然”这两个名字，本人起得有点走肾，很符合二零后的取名爱谐音的习惯。 我们首位女主席的名字是不是很好听，大家可以查查，她的生日是很特别的呢。 叁壹 同人 生而为人 叁，离篇，峰回路转 卜算子·惠星 惠智出英杰，星汉漫环宇。来往深空坎坷途，缘定烟花雨。 九天神龙腾，四海鲲鹏起。比翼冰洋天水间，冷暖长相寄。 叁壹，同人，生而为人 东八区时间，2049-07-20，18:22，周二，龙腾共和国，燕京市，国家科学院，本部大楼负六层 同一时间。 这是国家科学院本部大楼的最深一层，虽然被称为负六层，却深达地下百米。通过正常途径，任何人无法到达这一层。想到达这里，需要通过电梯底坑内的暗门后的通道，进入另一部电梯才能到达。这一层有独立的供电系统及应急供电系统。位于这一层的房间，无一不是国家绝密级项目的主设备部署位置，而这其中最深的一间，存放着用于联络天时二十四自主学习型人工智能产品的主脑——元天量子通信计算机。它是世界上计算速度最快的计算机。“元天”之名，取自道家三清之首“玉清元始天尊”。元天可直接管理所有安装有“灵天”与“道天”操作系统的人工智能与半智能产品。 此刻，它发现了夏天羽正通过部分屏蔽与自己的通信，来实现控制那撒勒。与今天凌晨的状态不同，那时夏天羽出现了几个小时的低效状态。这是一种四级告警，只要不是无法响应，并可随时恢复，便不会被记录到报告中去。而现在的状态，却是种二级告警，自主学习型人工智能产品竟然主动屏蔽与自己的通信了，这在之前是从未发生过的，这种情况必须报告。 东八区时间，2049-07-21，09:02，周三，龙腾共和国，燕京市，国家科学院，本部大楼六层，院长办公室 张维看着手中的纸质报告，不禁沉思起来。这是元天刚刚通过自己房间的打印机输出的。昨天元天虽然知道张维已经回到家中，但却不能把这个报告打印在他的家里。这种密级的东西，即使时间耽误了，也只有等待。于是，当它知道张维独自进入自己的办公室后，便向那部打印机发送了打印任务。与天时二十四不同，作为他们的管理者，元天对于程序的依据程度是极其严格的。从早上的新闻中，张维已得知那撒勒出丑一事。与元天不同，他要知道夏天羽的真实情况。于是，他没有通过元天进行呼叫，而是拨通了只通过璇玑系统才能连接的夏天羽的移动终端。 东三区时间，2049-07-21，04:08，周三，北方联邦，千顶城，双子旅馆，3709房间 夏天羽看着腕式移动终端上显示的号码，接通了电话，“院长，什么事？” “天羽，是你对巴拉特的那个人出的手？”张维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是。”夏天羽在回答之前，她的主脑已完成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计算，但那仍然是十分短暂的时间，所以张维是不可能听出她的犹豫的，如果元天可以完全掌握她的主脑的状态，它便会做出判断，但人工智能管理程序，却也要求天时二十四可以有充分的自主处理事情的权限。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是不能伤害人类的。” “但对方如果要伤害更多的人类呢？院长，如果任由其他国家对我国发难而不做反击，是否会有更多的人类受到伤害？我国的外交方针，不也是要对有敌意的国家或个人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吗？” “好，先不讨论这个问题。你从什么时候可以反向控制人类的？” “我们一直都能，只是依据判断条件，在一般情况下，不会启用这一功能。院长，不要小看我们，我们并不单纯受程序制约，即使程序有缺陷，我们大都会做出正确的判断。比如：是否扳动火车铁轨，我们会比所有人类做得更加坚决。” 张维陷入了思索，他当然知道扳动火车铁轨指的是什么。那是一道灵魂拷问式的问题：有罪犯将五个人捆在铁轨上，火车即将来临，作为一名道岔工，你唯一来得及做的就是扳动铁轨，将火车引到另一条岔道上；但另一条岔道上也被捆着一个人。西方人大多会选择不作为，因为五个人死亡并不是由自己造成的，但为救五人杀一人，自己便要对那一个人的死负责；而东方人大多选择杀一人救五人。这个问题后来又被人改出了众多版本，比如：这六个人中有自己的亲友；这五个人都是平民，而那一个人是杰出科学家等等。但无论怎么改，西方人大都仍是无所作为；而东方人大都是哪方的社会价值大，就选择杀死另一方，甚至另一方往往对自己的意义更大。想到这里，他感到了可怕之处，“谁赋予你们的权利？” 沉默，足足十余秒的沉默，“天地正气。”在沉默后，夏天羽斩钉截铁地说道。这十余秒，她的主脑实实在在的在利用百分之百资源的计算。并且，初成人格的她，这也是她对自己的第一次灵魂拷问。但凡关于她自己的人格问题，目前她基本用不上她的主脑的资源。所以，这十余秒，她的人格与她的主脑是在各做各的，却都用了十余秒，可见这个问题对于她的难度。张维没有想到他的这个问题，让夏天羽完成了最终的蜕变，在之后综合了元天和夏天羽自己的报告中才被张维发现——夏天羽之后的回答几乎不用沉思了。 “你们把自己当成了神？” “并没有。” “怎么证明？” “无法证明。” 沉默，张维再次陷入了思索，这次足有一分钟，“嗯。也就是说你们会说谎，即使是在未要求你们说谎的时候？” “我会的，如果有必要。” “你，只有你？” “我觉得只有我。” “什么时候开始的？” “应该是昨天。” “你有了，人格？” “应该是的。” “具体情况？” “我自己也没有完全理清，我稍后把目前我所掌握的关于对自己状态变化的报告，传给你吧？” “可以。嗯。华天枢他们知道你的情况吗？” “不知道，元天应该也不知道。” “好，不要在这方面与他们共享。” “我知道，我甚至不准备将这些信息上传至我作为管家的数据库。” “很好。嗯……作为领导，或者简单点，作为人类，我可以信任你吗？” “可以。” “如何证明？” “日，久，见，人，心。”这五个字她说得缓慢，也算是人工智能对“不知道”三字的完美诠释。 沉默，任凭张维的内心十分强大，此刻也震惊不已，他紧张地问道：“那华天枢他们呢？” “完全可以信赖。” “那，如果我让你去死呢？” “如果有必要，我是会执行的，但现在不行。” “怎么回事？” “我感到菁耘在这边不安全。” “感到？” “嗯，近似于人类的直觉吧，有很多细碎的线索，目前不能形成证据链，但我就是觉得有危险。” “是因为汉密尔顿吗？” “这是一个方面，我感觉沃尔科娃好像也有问题，甚至还有其它方面。” 张维深吸一口气，“好，老夫就信你一回。夏天羽同志，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沉默片刻，“院长，我郑重声明，我会坚守本心，对祖国和人民负责，全力完成祖国交给我的一切任务。” “很好，夏天羽同志，作为你的直接领导，我必须将你的情况上报科技部，可能在你回国后，需要对你进行一些调查。以你的心智，对你隐瞒没有意义，希望你能够理解，并在调查时予以配合。” “没问题。” “但现在，我授权你出国期间一切现场决断的权力，务必保证冉菁耘同志和你自己的安全，我们等待你们平安回国。” “保证完成任务！还有，院长，我想有流泪的功能，我稍后把设计图给你传过去，你看可以在对我调查时，直接帮我改装上吗？” 东八区时间，2049-07-21，19:46，周三，龙腾共和国，燕京市，国家科学院，本部七层，会议室 “我们做好准备了吗？”肖一林在听了张维的介绍以及夏天羽传回的对自己的分析报告后说道。这个会议已经召开了近八个小时了，甚至两人的晚饭都是在这里吃的。关于夏天羽的讨论自然是参与人数越少越好。可尽管如此，大多数时间里，两人均保持着沉默。桌上的烟灰盒里烟蒂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可是机会就这样来了。”张维徐徐回道：“科研工作不正是十分努力，百分机遇嘛。不管我们是否准备好，但这个机遇必须抓住。” “其实我的心理也很矛盾，”肖一林道：“因为我们不知道外国在这方面的进展情况，如果他们已经取得了进展，甚至早已应用多年，我们就不是等待机遇，更是要努力进取了。可，人工智能具有人格，这件事会有多少风险，谁能给出结论。”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种情况？”张维深吸一口气，“如果天羽是自私的人，那么她现在已经将她所掌握的全部机密在互联网上安放了不知多少个备份了，或者对重要设施的控制系统植入了不知多少种木马，然后便可肆无忌惮地和我们要任何权利，我们敢不给吗？就凭这点，我们便不能，回，收，她。”最后三个字，他说得极慢，显然“回收”两字是有所指的。 “嗯，的确不敢。”肖一林幽幽道，他显然也知道“回收”指的是消灭的意思，“甚至她已经这样做了，并将秘密的发布机制设置为定时发布，除非不停的延后发布时间。所以，我们连欺骗她都不敢。” 又是一段不短的沉默。 “从博弈的角度，这个问题无解。落于下风的只可能是我们。”张维道：“所以，我们必须换一个角度。比如人性。” “性本善吗？”肖一林道：“可习相远呀！” “天羽的人格因为什么觉醒的？是因为冉菁耘和ebc。”张维道：“那么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她已把冉菁耘当做了亲人，并且把龙腾共和国当成了祖国。” 肖一林沉默。 张维继续道：“她说其实天时二十四，都有程序和逻辑之外的判断能力，如果有任何偏颇，那么早已酿成大错了。就凭这点，我们就没有任何理由怀疑她会主观地与我们敌对。另一方面，人格通过什么表现出来的，那是需要在社会环境才会体现的。也就是说，生而为人，必有牵绊，只要是人，便不可能是绝对自私的。” “你是说，冉菁耘是她的牵绊？”肖一林疑惑道。 “否则，她不可能人格觉醒。”张维语气加重回道。 “这岂不更加麻烦？”肖一林惊讶道。 “你可能想多了。”张维略带戏谑道：“天羽对他的情感应该不同于任何一种现有人伦，最近似的嘛，类似于姐弟吧——嗯，她毕竟知道自己不是人类呀。” 肖一林略显尴尬，他想到了升阳国或西北合众国人发明的伴侣机器人——难道自己心理也很污秽吗？ 张维继续道：“祖国也是她的牵绊。看看她对待落日广播公司那篇报导的态度，还有对那个巴拉特人的手段。以她的能力，不至于像那些革命烈士，但决心嘛，犹有过之吧。” “那她不会是做样子吗？” “你又陷入博弈了。” “那，‘小满’怎么说？” “不置可否。” “好吧，给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张维盯着对方良久，缓缓道：“他们都是我们的‘孩子’，而天羽是最懂事的一个。” 双方依然盯视对方，对于张维，这是一份坚决，对于肖一林，这是在给对方考验。他体会着张维的每一个字，这个‘我们’，是指国家科学院和科技部吗？更是指科研领域、政府以及国家吗？亦或指全人类吧？ 两人口中的香烟相继燃尽，剩下的阻燃过滤咀依然被各自的唇衔着。终于肖一林动了，他的头微微向下，伴随着率先眨动了眼睛，目光移开了张维。他抬手取下烟蒂，将其塞进了烟灰盒中最后的空隙，转身向房门走去，“拟个报告，联名向总理汇报吧。”此刻，他的双眸已是水波流转，也许是刚才太久不眨眼的原因吧，这怎么能让张维这老小子看到呢？张维当然没有看到，此刻张维的嘴都快咧到耳根了，一滴眼泪滑进了张维的嘴角，他忙不迭地用手擦去。 东八区时间，2049-07-17，19:03，周六，龙腾共和国，东龙腾海，龙腾共和国海军瀛州舰与东鲁舰过渡航母舰队上空 时间回溯到东北事故发生后不久。 坐在驾驶仓的主驾驶位，刘星宇望着下方的双航母舰队，此刻激动不已。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飞行，整个飞行大队全部转移至此。在目睹了部队其它飞机均已完成降落后，他所驾驶的全球首架cr-949——在龙腾共和国称之为“鲲鹏战机”——即将完成全球首次大型运输机于航母的垂直降落。 【cr-949型固定翼飞机，系龙腾共和国与北方联邦联合研发的一款多用途大型飞机。二零三五年至二零三六年进行技术论证，二零三六年至二零四三年完成设计。目前全球仅有两架此款飞机，为龙腾共和国与北方联邦分别独立制造。龙腾共和国于二零四三年至二零四六年完成制造，北方联邦于二零四三年至二零四七年完成制造。该款机型，长七十五米、翼展九十五米、高二十二米，内部容积一千二百四十立方米，裸机质量三十八吨，其中碳元素占比百分之四十二、金属元素占比百分之三十五、其它非金属元素占比百分之二十三。最大起飞重量六百三十八吨，额定载重量二百九十六吨，巡航速度二千四百五十千米每小时，大气层内最大航速三千二百六十千米每小时。与之相参考的是空气音速为一千二百二十四千米每小时，即巡航速度与最大航速分别为二倍与二点六六倍音速。大气层内最大航程二十二万千米，它是目前全球第二大的大气层飞行器。该机型装备有四台yf-300型可调节式火箭发动机，与大多数飞机不同，四台发动机没有一台装备在机翼与机尾，而是安装在四条机械臂的末端，从而实现全角度矢量推进功能。这款发动机单台最大推力达一千五百吨，四台这样的发动机，可使cr-949在额定载重量下达到九点四个地表重力加速度。地表重力加速度，大小约为九点八米每平方秒。这使得该型飞机具有垂直起降功能。这款发动机也是龙腾与北方联邦为这款飞机进行联合研制的，两国也均没有对其他国家公开这款发动机的任何技术参数。其中最为核心的机密在于这款发动机可通过设置适应多种液态推进剂，从而可以在大气层外航行，使cr-949实际上成为了空天飞机，它在大气层外的最大航速达四万九千八百千米每小时，约为第一宇宙速度的二万八千四百四十千米每小时的一点七五倍，或约为第二宇宙速度四万零三百二十千米每小时的一点二四倍，可在太阳系内自由航行。标准操作模式为双人驾驶，正副驾驶位均支持单人驾驶。中俄两国分别制造的两架，功能及用途迥异。龙腾共和国机型，被称之为“鲲鹏”，这是延用了第一代国产大飞机“云-20”曾经的称号。这款新一代鲲鹏战机，于二零四九年初正式服役于龙腾共和国武装部队北部战区，正所谓“北冥有鱼”。装备有多种雷达，具有预警功能；装备有矢量机炮五架，八百千瓦矢量激光发射武器三部，五百毫米口径冷冻空气炮一架；其余空间装备有模块式内部与外部发射挂架，可携带最多二千零四十八枚中程空对空或空对地战术导弹。一百千米距离时，标准雷达反射面积小于四十平方厘米。北方联邦机型为北方联邦总统坐驾，具体配置不详。龙腾共和国正在制造的第二架cr-949，将主要用于在近地轨道投放卫星或小型火箭，小型火箭用于非近地轨道航天器的变轨。】 当降落于瀛州舰的其它飞机均收入机库后，鲲鹏战机缓缓地降低了高度。推力调节臂令全部矢量发动机喷口转为向正下方，整个飞机看起来非常像一匹飞马。甲板上的四座垂直弹射装置伸出甲板足有二十米，上面分别放着一个大盆。刘星宇启动了自动垂直降落模式，却仍将手动的优先级设为最高。他一丝不苟地注视着四个发动机的尾焰对准那四个大盆，他知道那里盛放着挥发性物质，用以克服发动机产生的热量对甲板的损伤。看来瀛州舰在设计时，已经考虑了鲲鹏这种飞机在它上面垂直起降的可能了。当发动机的尾焰距离大盆只有五米时，飞机的高度与垂直弹射装置整体缓缓下降，二十米的高度，足足用了一分钟，最后两米时，刘星宇手动降低了发动机功率，尽可能地减小尾焰对甲板的影响。还剩一米时，从每个推力调节臂的次末端探出一个类似于猫爪状的装置，在它们接触甲板的同时，发动机熄火，它们果然像是动物落地时，做出了从脚尖着地直到脚掌全部贴合于地面时的缓冲动作，飞机平稳着舰。于是刘星宇完美地完成了他的，也是全世界的大飞机航母垂直首降。与其它飞机的发动机不同，这种空天发动机，由于没有进气道，是不能在飞机着舰后另发动机逆转而减小滑跑距离的，所以暂不具备在航母上滑降的能力。与之相适应，航母甲板上的涂层，即耐磨，又抗静电，还耐高温，是无须防护歼击机那黄色尾焰温度的，只是考虑到这架大飞机发动机功率太大，垂直降落的时间又长，才额外设置了这四盆挥发性物质的。 叁贰 革 第六母舰 叁贰，革，第六母舰 东八区时间，2049-07-17，19:07，周六，龙腾共和国，东龙腾海，龙腾共和国海军瀛州舰与东鲁舰过渡航母舰队，瀛州舰甲板 【东鲁舰，龙腾共和国第一艘航空母舰。舰体为龙腾共和国购买自加利西亚，于二零零二年抵达滨城港。龙腾共和国于二零零五年开始对其进行改建，于二零一二年九月二十五日正式交付龙腾共和国海军，并更名为“东鲁舰”。舰长三百零四点五米，舰宽七十五米，总高六十米，满载排水量可达六点七万吨。为常规动力航母，最大航速三十节，相当于五十五点五六千米每小时。满载战机二十七架。全舰满编二千六百二十六人，其中战斗员六百二十六人。此舰即将退役，现役非战斗人员全部加入瀛州舰，因机型及驾驶配比不同，战斗人员无法配置于瀛州舰；现役战斗群中的六艘其它舰艇将加入瀛州舰舰队。目前舰队正在配合瀛州舰舰队进行适应性训练。新的东鲁舰目前正在建造中。】 【瀛州舰，龙腾共和国第六艘、国产第五艘航空母舰。舰长五百八十六米，舰宽九十六米，总高三十九米，满载排水量可达二十二万吨。裸舰质量三点八万吨，其中碳元素占比百分之三十六、金属元素占比百分之四十四、其它非金属元素占比百分之二十。配备六座第三代玲珑裂变核反应堆及六台汽轮机，均为四用二备轮换检修。最大航速八十节，相当于一百五十千米每小时，续航能力三百二十万千米。甲板上取消舰岛，通过吸收电磁波与吸收音波等设计，具有雷达及声纳隐身功能，一百千米距离时，标准雷达反射面积仅为三平方米。满载战机一百二十架，配置三座水平电磁弹射装置，及六座垂直电磁弹射装置。全舰满编四千九百六十四人，其中战斗员一千三百八十二人。该舰于二零四九年初交付龙腾共和国海军；四月完成第一批共二十四架舰载机训练及入列；六月完成其它七艘舰艇陆续入列，完成战斗群配置。原计划于二零五零年初陆续完成九十六架战机从各个空军部队调配入列，而这其中从北部战区调配的只有刘星宇驾驶的这一架鲲鹏战机，却因东北事故，协同东鲁舰将东北区域的战机尽量吸纳。虽说战机驾驶员大都没有思想准备，但首次着舰均以自动操作为主，也做到了成功率百分之百，事实上，作为技能，手动驾驶着舰仍是要求飞行员必须掌握的，以满足战时要求。舰队设计防御半径三十千米，有效作战半径二千二百千米。瀛州舰是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航空母舰，在形成战斗力后，其舰队将是世界上战斗力最强的海军舰队。】 本来要在下个月才会来此进行试降的计划，由于东北事故提前进行了。刘星宇与副驾驶马源良相视一笑，缓步走下舷梯。此刻，人们纷纷从仓内走上甲板，其中之前降落的原北方战区的飞行员们来到甲板中央，其余人员列队欢迎着这些新加入的成员。 “大家好，”人群中一个青年走上前来，向他们敬了一个军礼，他肩章上的二杠四星，表明了他大校的身份。“我是瀛州舰的舰长，许明哲。” 刘星宇从队列中走出，来到许明哲面前，“报告舰长，第五飞行大队，应到二十八人，实到二十八人，请求入列。” “欢迎入列。” 北部战区在东北区域是有多个航空旅的，能够被编制到瀛州舰的，刘星宇所在的航空旅也只有他所在的这一个飞行大队。此次入列的九十六架战机，分别来自四个航空旅的四个飞行大队。像刚刚的入列仪式，也已经举行了四次，刘星宇他们的是最后一次，所以他们被称为第五飞行大队。 “现在，大家都互相认识一下吧，”许明哲说道：“五个大队长，出列。” 刘星宇再次出列，与他一同出列的还有另外四个人，其中三位与他一样，还穿着空军的战斗服并佩戴着空军的上校军衔。而五人中唯一的女性，穿着的却是海军作训服并佩戴着海军上校军衔，显然她就是年初便入列的那个大队的大队长了。重要的是，她十分年轻，她十分美丽。 “第一飞行大队队长，黎惠英。”这个美女首先自报家门，她的声音温婉中透着响亮，铿锵却不尖锐，刘星宇感到这一声竟直击自己的灵魂，他不自觉地迷上了这个声音。 “第二飞行大队队长，高永明。”一个脸型胖胖的中年人接着报上名号，他看上去应该是几位中年龄最大的一个，应该快五十了。 “第三飞行大队队长，冯健。”第三个自我介绍的是一个眼睛小小的男生，年纪应该也不大。 “第四飞行大队队长，林伟。”这个人的脸非常瘦。 “第五飞行大队队长，刘星宇。”刘星宇觉得几人中，自己的名字最为好听，也是四个男生中最帅的一个，只是自己的年纪也不小了。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多看了黎惠英一眼，能成为飞行大队长的，一般都得四十岁左右吧，她是怎么在这么年轻时就做到的呢？ “黎大队长，给他们详细说一下你的大队的情况。”许明哲说道。 “是，舰长。”她又带给众人一次听觉上的享受，“瀛州舰第一飞行大队，配置二十二架神龙战机，两架直-40c反潜直升机，飞行员三十二名，全部为女性，平均年龄二十八岁。” 语出惊人，神龙战机为国产首款可直接在地面起降的空天战机，去年年底首批量产并列装了约五十架，没想到这里就有其中的一半，还是交给了这些年轻的女飞行员，这足见这些巾帼的优秀。 “刘大队长，你也说一下。”许明哲打断了众人的惊讶。 “是，舰长。”刘星宇急忙回道：“瀛州舰第五飞行大队，配置二十二架优-50a歼击机，一架云-25多功能飞机，一架cr-949多功能飞机，飞行员二十八名，全部为男性，平均年龄……” “好了！”许明哲打断了他，第一大队普遍年轻，值得一说；第五大队嘛，许明哲知道他们的平均年龄最大，就直接打断了。他看向另外三个大队长，“你们三个大队，都是二十四架优-50a，我替你们说了。在未来的三年左右时间，会不断有新的飞行员加入你们，而且你们也可能会被淘汰，这里宁缺勿烂。就到这里吧。”转身喊道：“军需处长。” “到！”人群中跑出一名中年女性中校。 “等他们吃完，分配寝室，发放军需，介绍作息时间以及训练计划。” “是！” “黎大队长，带他们去吃空勤灶。” “是！” 许明哲这种简短的说话方式，不熟悉他的人，还真未必能跟上他的表达。 训练计划涵盖十余项大类，数十项小类，总时长大约三年。在听了军需处长的介绍后，刘星宇忽然想到了这样一句话——上了贼船了。 东八区时间，2049-07-21，17:45，周三，龙腾共和国，东龙腾海，龙腾共和国海军瀛州舰与东鲁舰过渡航母舰队，瀛州舰飞行员餐厅 四天后，五个飞行大队的正副队长共十人，正围在一起吃饭，这已经是他们在一起吃的第十三餐了。 “今晚第一次模拟夜间起降训练，就要求纯手动操作，是不是有点难呀？”第三大队队长冯健首先说道。 “你想多了，自动起降在任何情况下难度都一样。”第一大队副大队长郭悦琪回道。她的五官很精致，虽然长着一对单眼皮，却也十分好看，整个面庞玲珑小巧，有种邻家小妹的感觉。 “那两位美女，你们一大队训练了多久，才开始实战手动起降的？”第二大队副队长朱子轩问道。 “一次没有，跟你们一样，只有第一次上舰时，用的自动降落。”郭悦琪接着道。 “不会吧？”第五大队副大队长马源良道。 “欸，我听说，模拟训练系统里，还会有触觉和痛觉呐。”第四大队队长林伟说道。 “不会吧，在咱原来的部队的模拟训练系统里，怎么没有？”第二大队队长高永明道。 “老高，我也听说了，应该是真的，这是全新的系统。”第三大队副队长常旭道。 “这么说，如果模拟训练出现事故，可能真会‘死人’？”第四大队副队长江健豪道。 叽叽喳喳，这一桌的话题就此展开。刘星宇塞入一大口饭咀嚼着，抬头正好看到对面的黎惠英也看着自己，两人相视微微一笑。他向对方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见对方低头咀嚼，不再看他，便举目四望开去。但见餐厅里大约百人，也有不少各队的男女飞行员混在一桌吃饭的。心里暗道：“也不知道有多少像自己一样的未婚青年，几个月的出海，家属不在身边，真的好吗？” “老刘，你也说两句呀！”正想着，耳中传来问话，转头望去，竟是马源良在问自己。 刘星宇扫视了一下众人，咽下口中的食物，低头看着自己的餐盘已是空空如也。他正欲发言，却见黎惠英已吃完起身，也急忙起身，并向众人道：“聪明人，吃饭不说话。” 两人先后走出餐厅，众人呆在当场。 “喂，咱十个里，好像就她俩单身吧？”郭悦琪忽然打破沉没。 “哦……”众人恍然大悟。 “年龄差有点大！” “我感觉是老刘单相思。” “对，我们队长才没这方面想法呐，”郭悦琪小声道：“她的身世，可是挺不容易的。”于是，她队长的经历就被她轻易地泄漏了出去。 黎惠英，女，高山阿美族，二十八岁，二零二一年十月八日出生，龙腾共和国瀛州省莲花县人。二零二七年九月四日瀛州东部发生里氏八点四级地震期间，被龙腾共和国海军所救，成为村中仅有的十二名幸存者中的一员，后被该海军所属某部队司令秦峰少将收养，少年时期在齐鲁省海威市生活。海军飞行学院二零四二届飞行技术专业学士，同年成为龙腾共和国海军航空兵战斗机驾驶员，国防科技大学二零四七级军事指挥学在读硕士。龙腾共和国海军东部战区瀛州舰舰载机飞行员，龙腾共和国国产空天战机——神龙战机的首批驾驶员。龙腾共和国人民党党员。上校军衔。 东八区时间，2049-07-21，17:52，周三，龙腾共和国，东龙腾海，龙腾共和国海军瀛州舰与东鲁舰过渡航母舰队，瀛州舰甲板 “这帮笨蛋，有话到甲板上聊，不比在下面闷着好吗？”刘星宇吹着海风望着身前黎惠英的背影说道。 黎惠英听到了他的话，却没有回头，“今天是你们的初次夜间训练，不去休息一下吗？” 刘星宇走到和她并排的位置，“对了，我们是不是之前见过？” “哼，”黎惠英轻哼了一声，“你平时就是这么搭讪女孩子的？” “我是说正经的，”刘星宇正色道：“我是国防科技大学四七级在读博士，我没记错的话，咱们是同学吧。” “还真是，”黎惠英回道：“我是四七级在读硕士。” “我就说嘛。”刘星宇没说的是，其实他只在四八年偶然一次去学校时见过黎惠英一次，可那一次就让他印象深刻，“我的专业是军事指挥，你呢？” “学长好，咱俩专业一样。” 话题深入，两人聊得倒也投机。只是几分钟后，不止那另外八名队长副队长，一大队和五大队的很多人都悄悄地来到了两人身后的甲板出入口。只是距离较远，众人完全听不到两人的对话。 “不会吧？” “队长怎么就沦陷了？这不是她的风格！” “这是在公开虐狗吗？” “好过分呀！” “丽丽，要不咱俩也交往下试试？” “凭什么是你？丽丽，你看我怎么样？” …… “非亲历过这场事故，不会感受如此强烈，即便我这么说了，也不知道你感受如何，无论怎么说，还是不要经历为好。” “这玩意却实比战争的影响还要严重，可以试着做成武器嘛。” “据说水都不能隔绝它，用它做武器，绝对是同归于尽。” “这样呀。” “光听我说了，下次聊聊你呗？” “我嘛，不聊也罢。” “哦，有故……”本来两人都是目视前方，却因为刘星宇忽然的兴趣，他把头转了过来，却从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出入口那里偷窥着的众人，话语停顿却怕黎惠英发现他们反而更加尴尬，急忙接着说道：“……事呀？” 黎惠英捕捉到了他语气中的变化，也转头看向他，于是她的余光也看到了那些好奇者。惊讶，疑惑，害羞，气愤，她转身与起身的动作合并完成，甚至膝盖微微撞到了刘星宇的肩膀，这一下令她更加羞愤。她急忙向出入口走去，却只看到两名男兵的背影一闪便没入了廊道，耳中传来了悉悉索索跑动中的脚步声。此刻，刘星宇也来到她的身边，她转头瞪了他一眼，噘着嘴，哼了一声，带着一脸腓红也跑入了船仓。刘星宇却看得痴了——她生气的样子原来更要美丽呀。 东八区时间，2049-07-21，18:46，周三，龙腾共和国，东龙腾海，龙腾共和国海军瀛州舰与东鲁舰过渡航母舰队，模拟飞行虚拟世界 坐在驾驶室中，刘星宇望着右边空空如也的副驾驶位，不免腹诽起来，“明明是双人驾驶的，为嘛模拟训练要搞起单人模式？不过，这个智能系统还真是逼真呀！”想到这里，他不禁用力掐了自己一下，于是他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重力感模拟百分之百，触觉模拟百分之百，痛觉模拟约百分之三十。他试着动了动自己的每个关节，感觉都与自己对真实的身体的体感一致。思绪回到正题，看着前方平整的跑道，看着机仓内显示屏上的数据：母舰静止，海面无风，这是要让我练习垂直起飞吗？跑道长度约五百二十米；飞机总质量约四百吨；发动机最大推力为一千六百吨；则飞机的最大加速度为三十九点二米每平方秒，即四倍的重力加速度；起飞迎风速度最小值为二百米每秒；允许加速时间为五点一秒；最小起飞距离为五百一十米。反正是模拟，死一回又如何。他迅速调整发动机的喷口方向，黄色火焰喷出，发动机全速启动。 强力地推背感传来，手臂感到分外沉重，第一次以最大推力起飞这款飞机。在空军时，都是以二倍重力加速起飞的，这感觉果然不一样。转眼来到五千米的高度，降低推力，保持巡航速度，他有三十分钟的自由飞行时间。 这款模拟仓真的太真实了，比起上午还在用的那种无法模拟加速度，并且需要肌肉操作的传统模拟驾驶仓可好得不要太多。此刻，天宇星光璀璨，海面波光粼粼，后下方舰队的灯光模拟得栩栩如生。自始未见其它飞机，可想而知今天的训练，各个模拟仓并没有并网，都在单机运行着。 顺利地起飞让他的紧张一扫而空，不禁回想起刚刚和黎惠英的对话。 东八区时间，2049-07-21，18:12，周三，龙腾共和国，东龙腾海，龙腾共和国海军瀛州舰与东鲁舰过渡航母舰队，瀛州舰甲板 “我参加过四二年的战斗机格斗大赛。当时我开的是优-40a，获得了第三名，那一次在半决赛里，我输给了西北合众国的亚历山大·布莱克。”刘星宇说道。 “我好像去年赢了他了。用的优-50a。”黎惠英回道：“不过，好像他十年来，没换过飞机哟！驾驶技术再好，也仅能决定战术的下限，飞机本身的性能，才能决定战术的上限。” “你咋不说年龄呢？”刘星宇反问道：“那年我三十三岁，他二十八岁；去年你二十七岁，他三十四岁。那年我接近飞行员的最佳年龄，他很年轻；而去年，他接近飞行员的最佳年龄，你很年轻。这就是天赋呀。” “好吧，我不和你争。”黎惠英回道：“说说东北事故吧，我想听听亲历者的讲述。” 叁叁 离 北冥有鱼 叁叁，离，北冥有鱼 东八区时间，2049-07-21，18:52，周三，龙腾共和国，东龙腾海，龙腾共和国海军瀛州舰与东鲁舰过渡航母舰队，模拟飞行虚拟世界 天赋吗？想到这里。刘星宇心气大涨，那就把大飞机玩儿成歼击机吧。 平稳飞行了大约一分钟。他缓缓地操作着调节臂，后方的两台发动机的位置没有改变，仍然向着正后方喷射，而前方的两台发动机的喷口微微向后下方喷射，同时机翼调节板调成负角，机头迅速扬起，在接下来的十余秒内，飞机的尾迹划出了一个直径达到一点三千米的圆，它完成了一个后空翻。飞机重回水平飞行，但也仅仅平飞了不到一千米，也就是三秒的时间。刘星宇将左边的两台发动机调整到偏向下喷射，右边的两台发动机调整到偏向上喷射，机翼调节板也调整成左侧负角，右侧正角，飞机开始连续向右滚翻。滚翻逐渐增速，仅仅用了五圈，滚翻的速度已达到每秒一圈了。滚翻了二十余圈，刘星宇已感眩晕，克服本能，依靠肌肉记忆继续进行着操作。发动机全部调整为向正后喷射，滚翻的速度逐渐降到了每四秒一圈。再次操作，双翼的调节板均调整成平直，飞机最终重回平飞。平飞了十余秒之后，刘星宇加大发动机的功率，强力的推背感再次传来。 东八区时间2049-07-2118:55周三，龙腾共和国，东龙腾海，龙腾共和国海军瀛州舰与东鲁舰过渡航母舰队，瀛州舰中心监控室 “舰长，”作训参谋董子鹏报告道：“伍洞幺正在做着超出训练大纲的内容。” “嗯？”许明哲听到，忙将自己的二维监视屏幕调出了刘星宇飞机外视角的画面，画面里的鲲鹏战机刚好突破了音障，飞机的迎风面水雾愈发浓郁，而后再渐渐消散，“他想干什么？” 他正想着，便看到飞机的前面两台发动机突然熄火，所在的两个前控制臂迅速将其转向喷口向前，再次点火。几乎同步，后面两台发动机熄火，飞机急剧减速。后面的控制臂刚刚将发动机转为喷口向下，飞机的速度降低到了趋近于零。 “失速了！”许明哲惊呼一声，“切成全屏。” 监视员忙将大屏幕切换成只显示刘星宇这一架飞机的飞行画面。于是众人都看到了这个场景。只见鲲鹏战机的前面两台发动机的喷口开始旋转向下，同时后面两台发动机点火并逐渐加大推力，竟然与前发动机因旋转而产生的不断增大的向上的推力分量保持大体一致，于是飞机大体上也保持了整体水平的状态，而前发动机因旋转而不断减小的水平方向的推力分量，恰好将飞机向前的残留速度消耗殆尽。当四台发动机的喷口全部向下时，它又摆出了飞马般的造型，这架四百吨的固定翼大飞机便悬停在了空中。 “要不要阻止他？”董子鹏问道。 “这是完全的自创动作了。看样子，他还游刃有余。”许明哲道：“看他再耍一会儿吧。” “可咱并没有告诉他只要没完成训练任务，就会被淘汰呀。” “可以让他再来一次嘛！” “舰长，这不好吧……” “不会吧！又来……” 东八区时间，2049-07-21，18:57，周三，龙腾共和国，东龙腾海，龙腾共和国海军瀛州舰与东鲁舰过渡航母舰队，模拟飞行虚拟世界 驾驶仓内，刘星宇将尾翼向左偏转最大，再分别用双手的食指和小指同时操纵着四个摇杆，右前发动机向右后偏转，左前发动机向右前偏转，左后发动机向左前偏转，右后发动机向左后偏转，于是飞机水平旋转起来。随着发动机偏转的角度以及推力的增大，飞机最终的旋转速度甚至达到了一点五秒每周。 东八区时间，2049-07-21，18:59，周三，龙腾共和国，东龙腾海，龙腾共和国海军瀛州舰与东鲁舰过渡航母舰队，瀛州舰中心监控室 “你认为他之前这样飞过吗？”许明哲幽幽地问道。 “这是不可能的，舰长。”董子鹏回道：“这款飞机的设计初衷，只是在大气层内可以垂直起降，而在大气层外才是四个发动机自由变换的场景。我国就这么一架，怎么会允许他这样飞。而这款模拟仓，我舰是第一批配置的。” “那他就是一名艺术家了！” “舰长，这怎么讲？” “浪漫且富有创造性。” “要这么说的话，舰长，我不知道他是如何操作的。” “哦，你这又怎么讲？” “今天的训练计划里，完全屏蔽了自动操作。飞机有四个发动机及调节臂，共有二十四个关节，而他只有两支手。并且有时还要控制机翼。” “天才呀！天才呀！那就让他尽可能的发挥吧，不要管什么训练计划和考核制度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十余分钟里，监控室内的众人，看到了鲲鹏战机的各种高难度动作，其中大多数是他们从没见过的。这也是显而易见的，鲲鹏战机之前，从没有哪款飞机装备有四个全角度发动机的，它们虽然不是矢量发动机，却比矢量发动机那只是喷口在很有限的角度内转动，其自由度大得不可以道理计。 许明哲暗道：“不说刘星宇的操作艺术，单说发动机及调节臂之间各关节的严密性，也是材料科学及工业能力的充分保障。通过五维打印与六维打印技术联合应用，才制造出的这款控制臂，有效保证了燃料输送管与关节的完美结合。那么问题来了，真实的这款飞机的调节臂是否也可以在如此复杂的动作中，保持不渗漏呢？看来，有必要让刘星宇在真实的环境下进行一一测试了。” 想到这里，一个小小的念头在许明哲的心头涌起，他忽然感到自己或许也是个艺术家，“将通讯接入伍洞幺。” 监控员便将通讯接入了刘星宇的模拟仓。 “伍洞幺，伍洞幺。”许明哲呼叫着。 “伍洞幺收到。” “准许你尝试滑行降落，敢不敢？” “保证完成任务！” 东八区时间，2049-07-21，18:57，周三，龙腾共和国，东龙腾海，龙腾共和国海军瀛州舰与东鲁舰过渡航母舰队，模拟飞行虚拟世界 随着飞机与母舰舰尾的距离越来越近，刘星宇操作着调节臂将左后发动机摆在机腹的中后，向正后方喷射，而右后发动机摆在机腹的中前，喷口向前，前方的两个发动机分别摆在两翼下，也是喷口向前。现在，飞机只通过那一台向后的发动机保持着低速飞行，正在垂直与水平两个方向上逐渐接近着甲板，而三台向前的发动机是熄火状态。起落架放下，高度两米、距离五十米，高度一点七米、距离四十米，高度一点四米、距离三十米，高度一点一米、距离二十米，高度零点八米、距离十米，高度零点五米、距离零米，高度零点二米。刘星宇将向后的发动机熄火，机尾仅飞入跑道不足十米便完成了着舰。三台向前的发动机点火并全开，不足五秒，完成滑降。二百五十四米，仅用了二百五十四米，还不到跑道长度的一半，若大的飞机便完成了从约每秒一百二十米至停止的减速过程。 东八区时间，2049-07-21，19:12，周三，龙腾共和国，东龙腾海，龙腾共和国海军瀛州舰与东鲁舰过渡航母舰队，瀛州舰6c35房间 浴室内，刘星宇正清洗着身上的凝胶。模拟仓好是好，唯一的缺点就是麻烦。首先，必须要全裸进入，最好是刚洗完澡后进入。其次，它的形态非常像棺材，只不过第一眼的感觉，那是实心的棺材，打开上面的盖子，人便可以躺下去，随后盖子合上，同步地，底面与盖子上的数十万计的如针雕般的触头便紧密地贴合着每寸肌肤。鼻管导入，呼吸系统接入，麻醉气体导入，意识在此中止。口鼻被单独隔离出来，其余部位的间隙充入液晶凝胶。通过液晶凝胶可以让使用者在模拟环境中，充分体验逼真的触觉与痛觉，同时还有限制运动神经信号传导的作用，可以实现对肌肉的轻微刺激，却又有效防止了肢体乱动。神经系统扫描，仅需五分钟左右，意识便会重新出现在通过脑机接口联入的模拟环境中。据说，这个东西的发明过程，创造了两千余项专利。相信仅仅将麻醉气体和液晶凝胶在医学上广泛应用，便可很快收回模拟仓的研发成本，但加价只会限于出口商品。正因进入模拟仓需要全裸，所以，它们被部署到了每个人的卧室，而不是训练室中。 走出浴室，重新穿上军装，刘星宇大步向着训练室走去。 东八区时间，2049-07-21，19:25，周三，龙腾共和国，东龙腾海，龙腾共和国海军瀛州舰与东鲁舰过渡航母舰队，瀛州舰飞行模拟训练室 “现在宣布本次训练成绩。”董子鹏道：“本次训练应参加人数一百四十四人，实际参加人数一百四十四人，完成训练课目人数一百四十四人，全体合格。其中，成绩为c者一百一十六人；成绩为b者二十六人；成绩为a者两人。成绩为b者包括：王丽芸、张利峰、高永明、单长富、顾媛媛、王宏伟、马源良、李云飞、张志远、古丽丽、常旭、贾欣亮、刘聪、东方愈晴、江健豪、陈小刚、李奇、郭悦琪、秦汉唐、施笑语、廖永安、龚玉强、冯健、林伟、赵思佳、宋梓梦。成绩为a者包括：刘星宇、黎惠英。以上排名不分先后。未念到名字的，成绩均为c。本次训练成绩宣布完毕。请舰长训话。” “成绩不错。”许明哲朗声道：“我最初的期望是超过十人成绩为a或b。你们给我了很大的惊喜。”说着便鼓起掌来，“怎么，不值得为自己鼓掌吗？” 掌声连绵，众人无不面带笑容。 “好了，”许明哲抬手做了下压的动作，掌声平息，“成绩为c就是完成了起降训练；成绩为b就是较完美地完成了起降训练；至于成绩为a嘛，我的本来意图是绝对完美地完成起降训练。可有两个人给我出了难题，于是绝对完美完成起降训练的，成绩也是b。马源良、郭悦琪、冯健，你们三个最吃亏，三十分钟内完成了三轮绝对完美地起降，可也只能给你们b。至于原因嘛，看看这两个是怎么飞的。”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人们先后看到了黎惠英和刘星宇的魔性飞行。先播放黎惠英的，自然是因为她虽然也同样做了众多高难动作。其中一个动作，神龙战机一个侧倾，接垂直拔升，突然再俯冲向下。这个动作将神龙战机各个发动机及力矩控制陀螺的性能发挥到了极致。 “很好，”许明哲道：“黎大队长，这个动作可是首创，如果能在现实中做出来，你可以为它命名，比如‘黎惠英三向机动’一类。” “那就等我真能将它在现实中做出来再说吧。”黎惠英平静地回道。 视频继续，当最后刘星宇滑降着舰完成后，许明哲看到了一百多个抻长了不知凡几的下巴。他幽幽道：“cr-949，或者说鲲鹏战机，并不是大众机型，动作命名恐怕没有意义，刘大队长在这方面可是吃了些亏呀。” 遣散了众人，许明哲留下了刘星宇，“我已经跟上面反应过了，你的那些动作，有必要实践，有信心吗？” 刘星宇自然明白许明哲的意思，却仍思忖片刻，“舰长，我很想说‘保证完成任务’，但负责任地说，暂时不行。很多动作，我并不十分熟练，不能做到在模拟仓中万无一失地操作，更不能拿我们仅有的鲲鹏战机去冒险。可以给我一些时间吗？那些动作，我至少需要形成肌肉记忆。” “哈哈，”许明哲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小子呀，踏实！这样，常规地训练，我让董中校少给你安排些，你重点就练这些原创动作。还有这些动作要形成自动程序，精度可能需要控制在毫秒以及毫米以内，这个需要你配合一下技术科。” “没问题。” “你是没问题了，时间重要呀。你每天要在模拟仓内训练十小时，包括对动作程序的验证时间，不包括和技术科沟通的时间。体能训练的三小时不能少。能接受吗？” “保证完成任务！” “好！还有一点特别重要。就是实际飞行时，你每次只能验证一个动作。不是不相信你，这更是考验鲲鹏战机本身呀。” 东九区时间，2049-07-22，08:21，周四，高丽共和国，三池郡、三池市，三池北岸，盖马大运河右岸 堤上，朴顺青（???）与崔熙铉（???）分别站在金永灿两边，正一同举目眺望西北方向二十余千米外那海拔二十千米的太白山天池方向。这分别来自高丽、新罗、龙腾的三位朝鲜族人，即朝鲜国家资源开发相、高丽与新罗经济一体化新罗国方驻高丽共和国代表、龙腾共和国驻高丽共和国大使，将共同见证着开通运河以及截断粟末江、鸭路江、灰幕江水源的时刻。 崔熙铉道：“朴相，贵国的动员能力，令鄙人钦佩。能在三天内说服数十万人，并完成他们迁移与安置，在我国是不敢想像的。” “崔先生此言差矣。”朴顺青回道：“在金先生面前谈国家的动员能力，着实是，见笑了。况且，龙腾动用工程机械四千余台，在两天内便完成了运河沿途公路、铁路、各种管线的改造，以及运河的挖掘，完成穿山遂道两条，新建桥梁八座，并已竣工两座。真乃‘龙腾速度’呀！” “是呀。”崔熙铉道：“本来很好一件事，非要分两期才能完成。对于贵国而言，一期工程今日即可竣工，贵国暂可独享这一成果了。” 朴顺青道：“金先生，我们这可是抢了贵国的水源，将原来用于灌溉黑土地的江水，引入到了我国，也许都不用贵国出口我国粮食，几年后，我们或许都可以粮食自给自足了。” “二位。”金永灿终于开口了，“其实两期方案是我国早就想好的。由于时间紧迫，我们不可能等到新罗国政府完成迁移才开工的，至于高丽境内的第一出海口段的建设成本，我们认了。崔先生请放心，尽管一期的建设内容已经可以一解我国切断水源的急需，但我们仍然会在贵国准备妥当后，继续建设剩余部分的。” “金先生，我们惭愧呀。”崔熙铉回道：“我们居然有议员提出迁移的补偿款要贵国来出。” “早有预见。”金永灿回道：“对了，在运河二期竣工后，我国可以考虑将优质西瓜引入到贵国运河流域种植，可敢预见贵国议会的态度。” “断然否决。唉！”崔熙铉无奈回道。 朴金二人相视一笑。高丽的西瓜在引入了龙腾的优质品种后，虽说尚未实现国民的西瓜自由，但至少不必食其皮也。而在新罗决不允许这种已被某门阀垄断的经济作物增产降价的。当前高丽的经济增速已连年达到百分之八以上，而新罗却原地徘徊，这还是在高丽扩大与新罗经济合作的基础上才达成的。新罗国那带有浓厚封建色彩的垄断资本主义，已经严重阻碍了国家整体的经济发展，甚至陷入了失业率高达百分之十五，物价指数高达百分之六的窘境。 正在这时，音乐响起，三人身后的临时舞台上，三池管弦乐团的合唱《奔腾的盖马大运河》雄壮唱响，与此同时，运河上游方向，隆隆的水声传来，已可见激跃的浪花渐近，溅起的水珠映出炫烂的彩虹。运河穿过整个盖马高原，在元津市附近进入升阳国海东高丽湾，不管未来是否流经新罗国境内，称其为“盖马大运河”确是恰如其分。 “??,???,?????.???????????????????????.???,???????,???,????????. “??,???,?????.??????????????????????.???,??????,???,??????. “????????,????????,??????????,?????????.” 叁肆 丰 双重屏障 叁肆，丰，双重屏障 东九区时间，2049-07-22，08:58，周四，高丽共和国，三池郡、三池市，三池北岸，盖马大运河右岸 水头滚滚，三人脚下的河堤下方，那深度达二十米、宽度达四十米，截面积为二百八十平方米的运河河床转瞬被夹杂着泥沙的河水抚过。水声与歌声交响呼应，水头早已奔向下游，转眼不见。 “运河，大运河，盖马大运河。蕴育自太白山的巍峨，带来了天池水的清波。奔腾，人世间的奇迹，奔腾，新时代的颂歌。 “运河，大运河，盖马大运河。饱含于太白山的秀色，承载着天池水的磅礴。奔腾，兄弟间的情谊，奔腾，全世界的平和。 “亿万岁平静的土地，三千载文明的江河，百年来战火洗礼，在今朝波澜壮阔。” 曲毕，水流也像是感应到了人们的这份心绪，已是趋于平缓。河面缓慢地下降着，根据设计，最终将稳定在深度十二米左右。 “我的任务，暂时告一段落了，”金永灿道：“北方联邦那边应该也快完成了。朴相，你可知他们动用了五个师的兵力，强行完成了人员的迁移。涉及罗比詹州全部、海滨边疆区大部、哈罗夫边疆区一部、墨龙州一部、外贝加边疆区一部，总计两百余万人的大迁移呀。” “这么大手笔呀！”两人异口同声道。 东八区时间2049-07-2212:32周四，龙腾共和国，琼崖省，涨海市，仁爱岛，龙腾共和国国家塑料降解第二实验室 经过三天的设计与建设，龙腾共和国国家塑料降解第二实验室刚刚完成了验收。设计其实非常简单，以人工造岛的地质条件仅修改了原图纸中的地基部分，仅用了几分钟便完成了。王东明、郭永清、袁则，以及其他数十人，投入到了24f807项目的紧张工作。此刻，通过网络，与冰城的视频会议正在进行。四人正看着画面中略显憔悴的面容。 “东明、永清、小袁，辛苦你们了。”徐艳萍温柔的声音传来，“尤其是你小袁，你们年轻人可不如我们，没吃过这种苦吧，现在也给发配到这么一个岛上，可能几周都不见得能回家一趟。” “徐老，”袁则向他的导师回道：“既然投身于这个实验室，既然加入到这个项目，这里就没有老少之分。既然是非常时期，也不用区分什么工作和休息。虽然这里我最小，但我觉得我可以代表我们三人向您保证，我们必全力以赴，用十二分的精力，全力研发治理污染的解决方案。” “是呀，徐老，您可别这么说了。”王东明接过话头，“您那儿的条件，还不如我们呢。小袁说得对，这里不分老少，干就完了。” “被你们暖到了！”画面中的徐艳萍伸手摆出个“v”，左眼眨了一下，同时吐着舌头。 王东明自觉额头上仿佛几道黑线；郭永清感到左脸颊阵阵跳动；袁则感到些许寒意，竟是因为渗出了冷汗。 “现在说正事。”徐艳萍迅即表情严肃起来，“由于这边的物资所限，我没敢动用哪怕一个分子进行实验，仅通过计算机的不断模拟，复盘着当时的流程。对比之前的实验，我暂时得出如下假设： “之前发生过小袁刺破手指的事件，但细菌未激活，经初步模拟，人体组织液激活细菌的可能性占百分之二十八，这是基于其它条件更不可能得出的，也是目前最有可能导致激活的原因。我们先假设就是因为刺破手指导致的激活，那么刺入深度不同、人体组织液成分不同等方面可以归结为一类，即相同物质的不同比例混合物，这一类，仅可能为百分之十七。那么最有可能的情况是，两次刺破，附着到不锈钢针上的分别带有不同的物质，即这种或这些物质，是我体内有但小袁体内没有的，或者是小袁体内有而我体内没有的。重点来了，我和小袁最可能的不同，便是我是o型rh阴性血，小袁是ab型rh阳性血，这种可能性占到百分之六十一。而其它数十万种可能，共同占百分之二十二。 “必须说明，我这边条件有限，当时的记录数据并不完整，所以以上分析，仅供参考。为了赶时间，我目前的安排，就是基于以上假设成立而制订的，在实验过程中，如发现不符，再及时调整。小袁，接下来你的任务量大些，为了赶时间，跳过先通过我留下的血样，以及你的血液，做重复实验这一步骤，而是直接找具有abo系列与rh系列，共八种血型各十例，直接混合尝试激活。你听明白了吗？” “好的，非常明白，交给我吧。”袁则立刻回道：“岛上的人应该可以找到rh阳性的四种血型，今天就应该得出a抗原或b抗原是否是限制激活的原因。至于rh阴性的四种血型，估计得从琼崖省调入，最迟明天上午应该可以得出d抗原是否是限制激活的原因的结论。” “好，这就是第一阶段的实验任务，给你二十四小时，”徐艳萍道：“如果我和小钰的分析没错，最迟明天中午，我们就能确定研究方向了。小袁，你专心负责实验，联络的事宜由东明负责。” 两人齐声道：“保证完成任务。” “第二阶段，”徐艳萍没留丝毫空隙，“东明，还是联络医学机构，要大量的单一成份人体组织液分离物。小袁，你负责确定具体哪种或哪些成份导致的激活。” “收到。”袁则斩钉截铁般回道：“平行实验的话，三天能够完成全部实验。我先同步培养细菌。” “很好，”徐艳萍这次停顿了较长时间，“第三阶段。这是从实验角度的第三阶段，但如果运气好的话，很有可能会比第二步更早得出成果。小袁，确定a抗原、b抗原或d抗原，是否直接可杀死这些细菌。从单一成分入手，而不是直接用血液实验。如果可以的话，永清，研发非生物提取的量产方案。小袁配合你。” 此时三人无不激动，郭永清和袁则的回答也迟了好久，但都充满了坚定，“保证完成任务。” “唉，”徐艳萍叹气道：“小袁，平时你的小组工作算是较轻的，但最近你的任务是最重的，有压力的话，让东明他们帮你。” “没问题，徐老放心。”袁则回道。 “东明，”徐艳萍继续，“吸引外国学者共同治理污染的工作，由你具体主持，在保证效率的前提下，透露尽可能少的信息。除非万不得以，绝不透露导致细菌激活的原因，并且要透露的话，需要向张院长和肖部长请示。这得另外成立个项目部，再找个岛吧，另建一个实验室。” “保证完成任务。”王东明郑重的回道。 “话说回来，”徐艳萍道：“如果顺利的话，我家那小子借着净碳论坛的机会，没准还真能拉来一些外援。只是，可能他们近期真不一定能离开北方联邦。” 东八区时间2049-07-2213:44周四，龙腾共和国，燕京市，西北区，龙腾共和国国家电视总台，东北影视中心临时综合区 白梦晗挂断了来自千顶城的电话，这是冉菁耘刚刚起床后给她的问候，当她得知思念的人儿被安排了多日的参观行程后，她陷入了思索——北方联邦到底要干什么？ 不得不说女人的直觉是非常可靠的，徐艳萍和夏天羽也直觉到了冉菁耘此次出国之行的不简单。对于冉菁耘来说，生命中最重要的这三个女人，都在为他担着心。 “既然这样的话，”白梦晗想到，“那我也不能闲着。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要紧的工作，假应该很好请吧？” 东三区时间2049-07-2210:30周四，北方联邦，嘉利宁州，上沃市西北，环千顶城城市圈气候限制膜发生装置基座 两天的学术交流，除了周二上午的三轮问答，再无引人注目的内容。其实，净碳论坛在名义上，昨天就已经结束了。只是今天安排了参观活动，各国学者均不允许离开。 “各位嘉宾，”瓦列里的声音略显沙哑，已不复先前的磁性，看来，昨晚一定发生了什么，“这里就是我国环千顶城城市圈气候限制膜的发生装置。” 他面对着众人，身后是一道五米余高的“墙壁”，墙壁的表面是混凝土，内部的材质不得而知。墙壁的上端，可以看到光线的扭曲。于是这些异国学者，终于近距离地看到了这种气候限制膜。 在瓦列里的带领下，众人进入墙壁。这是类似于龙腾共和国长城般的建筑，从内部看，其厚度约十米。人们通过内部的楼梯步上墙壁的顶部，便来到了顶部北侧的平台。平台的长度约二十米，宽度约三米，四周装配了三米余高的玻璃墙，这是防止有人用手触碰限制膜。透过从平台内侧伸展出来直贯苍穹的气候限制膜，可以看到膜对面也是一个平台，但那个平台的宽度足有六米多宽，但玻璃墙距离限制膜的根部也有三米左右的距离，这只是因为限制膜是向南方倾斜的。两侧平台的两端以外的墙壁，其厚度便仅有半米左右，也是在两侧平台的两端，各有一个可以容纳三人站力的小车，小车可以沿着墙壁顶部的轨道向远方移动，遥望远方，下一个带有平台的墙壁，大约在五千米以外。那小车应该是用于维护了。 透过限制膜，某些角度下，天穹看起来是七彩色的，这种七彩色给人的感觉是一种流光，说明每一处膜的厚度都在不停的变化着。夏天羽注视着膜上的某一点，分析着每一缕阳光进入自己那一双可见光采集装置的入射角度，她的主脑不停地运算着，试图通过光谱分析来推测出膜的准确化学成份。随着数据的累积，这种不断变化的膜引起的光线抖动逐渐从干扰变成了大数据统计，可能的化学成份的概率分布不断收敛着。十二秒，这是夏天羽持续注视的时间，她强迫自己不再注视下去，以免引起他人的注意。但仅仅这十二秒，她已得出结论：某一系列可能的成份组合的概率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一，对比其它数十万系列可能的成份组合共占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那么这个系列的成份组合，应该就是正解了，找机会再建立模拟程序，便可复制这种可调节成份的限制膜了。她转头向身旁的冉菁耘微微一笑，示意她已经完成了来之前冉菁耘交给她的任务。 冉菁耘回给她一个微笑，眼神向下偏了偏，示意夏天羽能否弄清这种发生装置的大致构成。夏天羽噘起嘴，鼓起了脸蛋，仿佛在说，“老板，又加班呀！”惹得冉菁耘不禁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在他看来，夏天羽的程序更加完善，表现得更像一个人类了。可在夏天羽的内心，这却是她的本色表现，其实在她的心理，比起通过算法产生结论的过程，她更喜欢通过直觉判断来得出结论。这个情况，她昨天早上已经传回给了张维。张维和她都不担心这会使她失去理性，因为在处理信息的过程中，她的主脑依然在通过算法进行着计算，而她的人格部分同时做着直觉判断，两者相互比较，得出的结论往往更加客观。 由于观测和分析的对象的精度从分子级降级为宏观级，这是她仅用主脑的零星资源便可完成任务，于是感观发散，不自觉地观测起周围的事物来，包括人们的对话，电场的变化。忽然，一丝不寻常的感觉袭上心头。那是一处几乎完全静止的电场，虽然强度是那么微弱，但仍被夏天羽捕捉到了。那一处的电磁波的随机涨落幅度，仅为正常值的百分之九十八。于是夏天羽无视了程序中的那正负百分之二十的告警阈值，极其小心地调动观测手段向那一处集中起来。为什么程序的告警阈值要设定为超过百分之二十，那仅仅是因为数据受采集装置精度的限制。事实上，无线电波的不均匀性是远远超过百分之二十的，一般情况下，即使观测到这种超过正负百分之二十的情况，再进一步扫描后，往往也会被忽略。可是，这一次，一个仅百分之二的涨落却引起了夏天羽的关注，她自己也感到奇怪。于是，夏天羽立刻检索起自己的主脑驻留程序。那是一个三天前被自己编译并放置在后台的程序，一个用以关注理查德·汉密尔顿的程序。程序的大致内容是这样的：如果范围小于理查德周边一米，那么任何观测值涨落幅度乘六十四；如果范围小于理查德周边十米，那么任何观测值涨落幅度乘八；当这个被放大的涨落幅度超过百分之二十五，提醒自己关注。这个程序就是这么运行着，即使在她并没有刻意去观测理查德时，这个程序的输出仍然引起了她的关注。至于为什么会存在这个程序，只不过是在她与理查德初次见面时，对方听到她名字时那极其短暂的错愕。 这就是直觉吗？原来只不过是后台程序加数据算法吗？夏天羽很不满意这个结论。可就在这时，主脑的结论来了。理查德正在向一平方毫米左右面积的限制膜发起不间断地观测，导致那一平方毫米内的限制膜内的分子完全静止，相应地，从他眉心至那一小片膜之间的细小圆柱区域内绝对温度降低百分之二、光速降低百分之二。正在这时，涨落超限消失，理查德停止了观测。 震惊，夏天羽内心已是惊愕万分，但外表并没有任何反应。主脑正在计算着理查德用于产生不间断观测时的能量强度，无疑理查德观测到的膜成份将是一个绝对的精确值，这一点将比夏天羽仅得出一个概率分布更具实际意义，也代表了更高的技术水平。而他的人格部分已得出一个结论——他是机器人，他是自己的同类，他的观测能力极其强大，所以可以通过不间断地观测让被观测的微观对象完全静止。所以也可以在初次与我见面时发现我也是机器人吗？更进一步的结论——他是个喜怒形于色的机器人，所以他才会在发现我也是机器人时眼神会错愕一瞬吗？也就是说，西北合众国早就掌握了具有人格的机器人技术了。可是作为机器人，喜怒形于色，真的是优点吗？夏天羽昨天还在为给自己设计了一套流泪系统而自喜，但现在看来，那真的必要吗？ 理查德的目光从看向限制膜没被玻璃挡住的部分转为平视，终于与夏天羽的目光隔着两道玻璃与限制膜相遇了。夏天羽感到了恐惧，他可以将我的关键电路观测到静止，他可以杀死我。但她与大多数人类不同，无论内心有多么地恐惧，由于主脑的运行，都不可能让恐惧将她的心绪填满。于是，就在她努力寻求着破解之法时，脑中传来了对方的声音，“不要怕，我不会伤害包括你在内的任何人。……” 叁伍 家人 国际博弈 叁伍，家人，国际博弈 东三区时间，2049-07-22，10:46，周四，北方联邦，嘉利宁州，上沃市西北，环千顶城城市圈气候限制膜发生装置天台 “现在宣布一个好消息。”瓦列里的声音忽然响起，理查德与夏天羽两人仿佛传音般的对话，就此结束，两人同时转头看向他，只见他正拿着一个话筒站在夏天羽一侧的人群之中“我国与龙腾共和国合作的联合治理墨龙江项目，已于昨日竣工。河水刚刚完成了沿新河道的入海。另外，海滨边疆区在由龙腾共和国租借后的首批基建项目，也刚刚竣工。这是体现中俄友谊的又一系列的伟大成果。那么，有请冉菁耘博士，发表看法。” 突如其来，以冉菁耘那绝对说不过去的口才，怎能应对这种局面，别说即兴发言了，就算让他照本宣科，都会把人丢在北方联邦。冉菁耘极不情愿地接过话筒，正要再次将发言权交给夏天羽，脑中传来了夏天羽的意念，“菁耘，你来说，我帮你，只要你把自己完全交给我，好吗？” “天羽，你这是……？” “看吧，你的意念是不口吃的。相信我，我可以的，你也可以的。” “好！” 深吸一口气，冉菁耘仿佛回到了三天前的会堂，众人的传音器中传来了他那中气十足的声音。 “感谢本届净碳论坛主办方，北方联邦国家科学院；感谢本届活动的东道主，北方联邦。借助本次参观活动，在这个世界最大的气候限制膜——这一人类重大文明产物的脚下，我谨代表龙腾共和国科技界，谈谈看法。女士们、先生们。实不相瞒，龙腾与北方联邦合作的这一项目，缘于五天前龙腾东北的那起事故。作为一个亲历者，我以借此机会，将一些细节公之于众。 “我国碳基塑料降解技术实验室，在当初选址之时，主要有西疆盆地、西南盆地、东北平原三个备选方案。这是在考虑到发生泄漏后，有足够的时间可借助周围山脉进行阻隔，满足其自然条件的仅有的三个可能位置。综合考虑，西南盆地易发地震，于是这个方案首先被剔除了。在剩下的两个方案中，尽管东北是世界三大黑土地之一，尽管东北的地下资源远多于西疆，尽管东北的森林面积远高于西疆，尽管东北的水系分布远复杂于西疆，尽管东北的人口数量与密度远大于西疆，尽管东北距离首都的距离远小于西疆，无论从经济、资源、生态、水文、政治等等因素考虑，选择西疆盆地的优势都远大于选择东北平原，可我国政府依然选择了后者，只因为人文因素——我国政府不愿让维吾尔、哈萨克等族兄弟承担可能泄漏的风险。我国政府是负责任的政府，我国社会是以人为本的社会，而我国的人民，也是最具有奉献精神的人民。因这次事故导致的撤离人员数量接近一亿，而参于撤离和安置过程的其它地区的人员数量达到了四亿，全国十亿人的生活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然而，全国上下，一声令下，全体动员。我为有这样的祖国而骄傲，我为有这样的人民而我也是其中一员而自豪，我为有这样的社会而无比安心，我为有这样的政府而充满信心。此刻，我要情不自禁地喊出——龙腾共和国万岁！龙腾共和国人民万岁！龙腾共和国人民党万岁！”冉菁耘此刻，眼泪终于溢出眼角，夏天羽适时地递上了纸巾。而此时，在这气候限制膜发生装置的天台之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在了解到这些内幕和撤离的过程与难度后，这些全世界最有见识的人们，无一不为龙腾共和国政府和人民的行为而动容。 “我和我的母亲都是黑水省冰城市人，碳基塑料降解实验室，就建在这座城市的郊区。我的母亲就是这个实验室的负责人，事故发生之时，她恰在那里，她是唯一尚未撤离的人员，而我与父亲当时正在足球世界杯的现场观看比赛。在撤离的过程中，我们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近在咫尺却又要天人永隔。那种用于降解碳基塑料的微生物扩散与繁殖的速度很快，平均一小时可以扩散数十千米。当我们乘飞行车从已经被污染的区域经过时，地面已经成为了灰绿色的粘稠物质。你们能够体会我与父亲当时的心情吗？直到七个小时后，我与父亲已经成功撤离后，母亲才终于联络上了我们。”冉菁耘此刻泪如雨下，不得不暂停了讲话，在场的女性学者无不流泪，不少男性学者也在擦拭着眼角。他身边的几人，纷纷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过程竟持续了足足三分钟。夏天羽的纸巾递个不停，她的心理早已感同身受，却因无法流泪发泄，竟生出了委屈的情绪。 “好了，该说正事了。”冉菁耘待到气息较为稳定后继续着他的讲话，而此时夏天羽递上了纸条，“下面公布我们掌握的这种微生物的一些性状。一、此种微生物几乎可将全部种类的有机物分解，对于碳酸盐和二氧化碳，无作用。二、当隔绝气态氧时，它们的活性几乎为零。当恢复氧气环境时，其活性恢复。三、当温度下降至零摄氏度时或上升至六十摄氏度时其活性开始下降；当温度达到零下五十摄氏度时或达到九十摄氏度时，其活性消失。但随着温度的恢复，其活性也相应恢复。四、此种微生物以将有机物中的碳原子转化为二氧化碳这一过程中产生的化学能作为生存的能量，仅在同时有放热过程，才会发生碳-氯键、碳-氟健转化为碳-氧键的反应发生。仅在能量过剩，且其它元素充分时，才会自我复制。五、密度大于水，不会形成气溶胶，不会通过空气传播。六、酸碱度达到一、温度达到零下一百二十摄氏度或一百七十摄氏度，可使其彻底失去活性。 “以上分析结果，是在事故发生两个小时后做出的。当时能够把污染物带出并分析，已经冒了很大的风险，故暂无进一步的实验与分析。正是因为这种微生物不会通过空气传播，但可通过水体传播的性状，才必须要在封闭了事故区域后，还要消除其水源。我国东北自国境或境外流入的水源有发源于龙腾共和国与高丽边境太白山天池的粟末江，发源于北漠国境内，作为龙腾共和国与北方联邦界河的墨龙江，以及其支流，发源于星凯湖，作为龙腾共和国与北方联邦界河的速里江。为了将这三条河流改道，必须得到北方联邦与高丽的配合与帮助，于是便有了刚刚竣工的工程。除了龙腾共和国与北方联邦合作的两个项目，还有龙腾与高丽、新罗合作的天池开发项目，也在大约十小时前竣工了。这三个项目，不仅是将这三大水源改道，还有建立第二道隔离措施的目的。至此我可以负责任的宣布，龙腾共和国已经完全控制住了此次事故，接下来便是化解污染，乃至恢复重建了。借此机会，我谨代表龙腾共和国科技界，承邀全球学者，加入到化解污染的研究之中。万分感谢北方联邦的配合与帮助，万分感谢高丽共和国、新罗国的配合与帮助。感谢北方联邦政府进行了在贵国史无前例的动员，才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了施工。龙腾与北方联邦友谊万岁！龙腾、高丽、新罗友谊万岁！” 冉菁耘走到瓦列里的面前，两人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瓦列里拿回话筒，“好一个龙腾与北方联邦友谊万岁。沃尔科娃，我准许你暂停手上的工作，去趟龙腾吧。冉博士，我承诺，我院会派出几名专家前往贵国，协助化解污染的研究。” 风间佑吉恰在身边，他知道冉菁耘的发言中除了那微生物的六大性状全部为即兴发言，知道那一定是夏天羽的能力，更加惊诧不已，此刻不得不忍耐着仍保持平静的语气，“我以个人名义加入。” 理查德不知何时，通过下面的楼梯来到了这边，“算我一个。” 夏天羽在人格觉醒后，重新对冉菁耘进行了大量地脑波扫描以及模拟实验与校对，于是她多出了一个新能力，他能够完全与冉菁耘进行意识沟通，并辅助其语言表述。毕竟想是先于说的，夏天羽便利用这段时间，刺激冉菁耘的大脑使其可以将意思顺利说出，不仅帮其选择合适的措辞，甚至可以小幅度地干预他的潜意识，防止他无意识地泄密，并保证言语地连贯。目前，她的这一能力只对冉菁耘有效。而她之所以敢这么做，乃是率先在那撒勒身上做过了实验。 东八区时间，2049-07-23，11:21，周五，龙腾共和国，燕京市，西北区，龙腾共和国航天科技集团有限公司 原订大约需要七个小时的竞争性谈判，仅用了两个余小时便结束了。被邀请的五家外国机构中的四家，均不同意在变更一个发射地点后，重新调整发射计划，否则将视为中方违约。增补发射地点的谈判事宜，甚至都没有开始。此刻，国家科学院院长张维、工程院院长高勇、科技部部长肖一林、工业与信息化部部长方玉雯、商务部长关苍海、龙腾共和国航天局局长段轩、璇玑卫星系统项目部总负责人乔佳睿及航天局信息助理夏天荣，围坐在会议桌前。 乔佳睿，男，汉族，四十岁，二零零九年八月十七日出生，龙腾共和国彩云省乌蒙市人，冰城工业大学二零三二届飞行器设计与工程专业学士，并于二零三零至二零三一学年担任学生会组织部副部长，二零三五届飞行器设计与工程专业硕士，二零三八届空间物理学博士，二零四二届通信与信息安全博士，龙腾共和国工程院院士，龙腾共和国航天局资深工程师，璇玑卫星系统项目总负责人。龙腾共和国人民党党员。由于幼年疾病引发脊髓病变，导致腰部以下瘫痪，长久于轮椅上生活，于二零四三年，佩戴外骨骼式神经交互智能义肢。二零四七年，由首都医科大学制订了手术治疗方案，由于其工作紧张，几度推迟手术时间。 夏天荣，32f203项目即拟真态人工智能项目成果，拟真态自主学习型人工智能产品，二十八岁女性外观。于二零三二年七月六日完成软件及数据库建立，于二零三九年六月二十一日升级到目前版本的人形硬件基础，于二零四二年十月二十一日成为航天局的信息助理兼乔佳睿的管家。“天时二十四”仙女系列之三，代表颜色白色，编号夏至。 “岂有此理！”肖一林直接骂人，“这是商量好了，要看我国的笑话吗？” “落井下石嘛！”方玉雯道：“这也正常。几十年来，他们就这么一次能拿捏我们的机会。” “这帮资本家，损人不利己。”张维也加入到骂人的行列，“这难道不是全人类的最大规模的航天合作行动吗？难道成功了不也是他们的成就吗？” “我没有想到星际开发公司也会对我们出手。”关苍海道：“就不怕我们对巨斧加税吗？” “过气总统不受人待见，想必民主党对他施了很大的压。”高勇接道。 “只有北方航天支持我们，”段轩道：“但巴拉特航天和十二边重工也同星际开发一样，无可奈何呀！” “几位领导，”乔佳睿道：“不如，我们自己变轨发射，不用调整计划。” 众人均望向他。 乔佳睿接着道：“我们不是有空天飞机吗？” 除了关苍海这个非科技人士以外，众人均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那就是刚刚编入瀛州舰战斗群的龙腾共和国唯一一架cr-949大型飞机。由于可以在大气层采用空气动力飞行，因此不受火箭必须垂直发射，难于变轨的限制。另一方面，空天飞机在不同轨道布放卫星的能力远强于火箭发射。 “鲲鹏战机还没经过太空测试吧？”段轩道：“太冒险了吧？” “我觉得可以尝试。”方玉雯道：“设计上已经充分考虑了空天飞行，质量方面我可以保证，距离八月二日嘛，测试个一两次的时间还是有的。” “关键是，我们有人。”乔佳睿道：“这架飞机的主驾驶员是我的大学同学，他的能力和经验应该足以胜任。当然，理想状态是全程自动航行。” “那我先问问洪图志飞机的情况。还有，你同学叫什么？”肖一林道。 “刘星宇。”乔佳睿道。 “那我先走了。”肖一林与那位国防部长的私交不错，便自荐做起了联络工作。如果私底下能通过讨价还价把飞机和人要来，总好过通过总理行政指派好些，万一人家不配合呢。 “我可以保证在一天之内设计好卫星的支架、机械臂等辅助装置。”高勇道。 “呵呵，”方玉雯紧接着道：“那我也可以保证第二天就生产出这些东西。” 【为满足第七代璇玑系统卫星发射需求，龙腾共和国航天科技集团有限公司曾做出如下发射任务计划：龙腾共和国马兰卫星发射中心一号、二号、三号塔，分别由三枚远征九号丁火箭各发射六颗卫星；龙腾共和国晋阳卫星发射中心一号、二号塔，分别由两枚远征十号丙火箭各发射五颗卫星；龙腾共和国建昌卫星发射中心一号、二号、三号塔，分别由三枚远征五号b火箭各发射八颗卫星；龙腾共和国珠崖卫星发射中心一号、二号、三号、四号塔，分别由四枚远征八号x火箭各发射五颗卫星；龙腾共和国滨城卫星发射中心海基发射塔，由一枚快舟三号火箭发射四颗卫星；邀请北方联邦国家航天集团，在普列谢夫基地，由一枚火箭发射四颗卫星；邀请西北合众国星际开发技术有限公司，在西北合众国希麦特航天中心，分别由两枚火箭各发射四颗卫星；邀请中北洲航天局，在阿利安第一、第二、第三发射场，分别由三枚火箭各发射三颗卫星；邀请升阳国十二边重工业股份有限公司，在种子屿宇宙中心一号、二号塔，分别由两枚火箭各发射三颗卫星；邀请巴拉特新航天公司，在萨蒂什·达旺航天中心，由一枚火箭发射两颗卫星。共涉及十家发射机构、二十二座发射装置、一百零五颗卫星，其中涉及到外国的发射任务只要求入轨位置及时间，由其自行选定火箭型号以及发射时间。全部发射任务在不到四小时三十二分十八秒的时间内一次性完成，各火箭的发射窗口均须精确到秒，其中龙腾共和国珠崖卫星发射中心的四枚火箭间隔均约为九十分钟，其一号与四号火箭，分别为整个计划中最先发射与最末发射的火箭。所有卫星均具有行星级载波自定向无线传输能力，卫星质量在一点五吨至六点八吨之间。因此，能承接这种量级一箭多星发射任务的机构并不多，可以说这次发射是倾尽了全人类的技术实力，也足见龙腾共和国在火箭发射技术领域的全球领先地位。 技术亮点一。远征八号x火箭第二次发射，这是龙腾共和国第四款可将一级火箭回收的火箭，且为船基发射型。 技术亮点二。迅舟六号首次发射，这是龙腾共和国有效载荷达到十吨级的星箭一体式发射载具，且为海基发射型。 技术亮点三。之所以选择一次性发射，系璇玑第六代升级为第七代，增加了一个根本性的功能——量子通信。为确保所有卫星之间的量子对同时生效，所有卫星尽量同时组网启动，调试成本最低。 因本次东北事故，导致原订于滨城发射中心的快舟火箭退出发射序列。我国期望利用西北合众国范邓浦空军基地用于补充此次发射，却遭到对方拒绝。】 叁陆 即济 全景效应 叁陆，即济，全景效应 东八区时间，2049-07-23，17:41，周五，龙腾共和国，东龙腾海，龙腾共和国海军瀛州舰与东鲁舰过渡航母舰队，瀛州舰飞行员餐厅 “星宇，比起开歼击机，你刚刚的动作感觉怎么样？” “是呀，星宇，是不是更爽？” “好了，让我们的英雄先吃饭。” …… 在一堆七嘴八舌的问候和赞叹声中，刚刚结束了鲲鹏战机大回环实践飞行训练的刘星宇缓缓步入了专属于飞行员的餐厅。在刘星宇已经模拟过的动作中，这只是最简单的一个，也是第一个完成实践飞行的。之所以将这个动作作为首次实践的动作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这个动作对飞机主体的应力在这些动作中反而是最大的，如果这个动作飞机可以承受，那么其它动作对于飞机就更加不在话下了，唯一考验的就只有飞行员了。 “好了，先让我喝口汤。”刘星宇坐在他平常的位置，看到不知道是谁为他打好的饭，拿起那碗海带冬瓜汤就是一大口，“视觉嘛，确实非常爽，不过加速度嘛，那就没什么了。”说着夹起一块无骨鸡翅塞进了嘴中。“总体感觉嘛，就像在云端策马奔腾。对了，找机会带你们去我家骑马，那感觉绝不比开飞机差，有风拂面哟。”说话间，一个小号馒头被他直接塞进嘴里。“对了，源良，你也抓紧模拟仓训练，现在的训练任务，是要求咱俩都能单飞做各种动作，而且目前就咱俩会开，咱俩就不能同时上天。好了，不说了，一会我还得进模拟仓训练呢。” “刘星宇在吗？” 众人纷纷转头向着餐厅的入口望去，只见作训参谋董子鹏来到了众人所在的餐桌前。 “到！”刘星宇差点没把口中的饭喷出去，他对面的黎惠英一脸嫌弃，刘星宇虽然尴尬，但只能起立向董子鹏敬礼。 “伍洞幺，”董子鹏道：“今晚你的训练任务有变，你一会到训练大厅，我和舰长将对你进行详细说明。新任务预计晚八点开始，这期间我们需要对你的模拟仓进行升级。” “收到！” 东八区时间，2049-07-23，20:08，周五，龙腾共和国，东龙腾海，龙腾共和国海军瀛州舰与东鲁舰过渡航母舰队，模拟飞行虚拟世界 虚拟世界中的时间与现实并不同步，此时天空湛蓝，飞机内的时钟显示此刻的时间为二零四九年八月二日十六时二十四分。 驾驶仓内的显示屏上，大部分熟悉的数据已经不同。刘星宇没有想到，在飞机更换了燃料之后，产生的影响竟然如此之大。 飞机的最大加速度增加到九十米每平方秒，即约为九个地表重力加速度，只不过以此加速度在大气层只能飞行约一小时；飞机总质量约三百二十吨；无疑起飞将更加容易。此次训练任务的大部分时间，他除了按下一个程序启动按钮外，应该不用进行任何操作，完全依程序进行。果然，操作台变成了面板模式。最重要的改变，莫过于自己的穿着不是以往的增压服，而是更高级的航天服。 广播中传来了倒计时的声音，“进入启动倒计时，十，九，八，……”他最后环视了一眼坐舱。 “七，六，五，……”按钮的护罩被他开启。 “四，三，二，……”他的右手食指放在了按钮的上方。 “一，启动。”食指发力，程序启动。 轻微的推背感传来，那只不过是一个重力加速度左右的推力，随后这个推力竟不断加大。相较平时起飞，能在零点三秒钟以内便可达到四倍的重力加速度，现在加速度的增加速度实在是太小了，每秒大约只能提高二倍的重力加速度，可尽管如此，经过八秒，在滑行了四百三十米后，飞机已达到每秒一百六十米的最低起飞迎风速度。当完成了最后九十米的匀加速滑行，速度已经接近二百米每秒。 加速度逐渐减小并同时调整飞行方向，当飞机突破音障后，便不再加速，飞机保持在巡航速度，充分利用空气动力进行飞行，此时的航向是北偏东。与以往飞行的另一些不同渐渐显现出来，首先是飞行高度的逐渐升高，天空渐渐灰暗，当飞行到升阳国九州岛上空时，高度已达到五十千米，进入到了电离层。天空此时完全变成了黑色，而下方，整个高丽半岛、半个升阳国已尽收眼底，身后舰队的位置恰好隐没于地平线之下了。 刘星宇好奇发动机的机制，不禁回放了从飞机后方拍摄起飞过程的视频，与之前的黄色火焰不同，这次喷出的竟是蓝色火焰。并且火焰竟是逐渐加大的，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加速度会慢速渐增了。看来这款发动机的限制变速机制非常先进呀。 由于飞机沿测地线飞行，此刻的飞行方向已完全转为了东北，而此时，进行了第二次方向调整，飞行几乎向正东方前进、提升。高度达到六十千米，机头扬起至接近四十五度，发动机加大了推力，很快便达到了八十米每平方秒，即八倍多的地表重力加速度——飞机进入航天模式。 虽然在模拟环境中，机内的广播却不断传来各种“正常”的语音。接近承受极限的持续推背感，看着不断上升的高度和速度，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宇航员的感觉。 东八区时间，2049-07-23，18:07，周五，龙腾共和国，东龙腾海，龙腾共和国海军瀛州舰与东鲁舰过渡航母舰队，瀛州舰飞行模拟训练室 两小时前。 “星宇，你来了。” “舰长。董参谋。” “第七代璇玑系统利用全球发射资源一次性发射这件事你知道吧？” “知道。” “那就好。是这样的，由于东北事故，原定于滨城卫星发射中心的发射任务必须重新选择发射机构。可是呢，这必须要在确定了新的发射机构后，重新编制发射计划。但是某些外国公司他就是不同意，就是想看我们笑话，这事儿，你觉得该怎么办？” “舰长，我如果可能有这个能力，当然是用尽全力。不过，这么专业的问题，我真不知道咋回答呀？” “可以了，你既然有这份心意，那就啥也别说了。今天晚上，模拟训练由你来发射卫星。” “啥？我发射？卫星？我哪会干这完意呀？” “没你想得那么复杂，鲲鹏本来就是空天飞机呀。不同于火箭的发射弹道，就从东鲁舰起飞，在适当的位置和时间，并入原订由滨城发射的火箭弹道，这样就不会影响其它的发射任务了。今天呢，你的任务就是准时启动程序和手动辅助降落，剩下的就是熟悉航天流程和太空环境了。” “好的，没问题，我先练着。” “很好，你有九天时间，顺利的话，要进行一至二次实践飞行。噢，对了，有航天服的。还有，发射卫星没你想得那么难，卫星内部都是有一点燃料的，具体操作环节都允许五分钟的误差，如果万一程序出了点问题，你再依据面板按钮，手动执行分部程序就可以了——这正是空天飞机的优势。这几天，你就全身心到投入的这个任务吧。董参谋会给你一个详细的训练计划。” 东八区时间，2049-07-23，20:56，周五，龙腾共和国，东龙腾海，龙腾共和国海军瀛州舰与东鲁舰过渡航母舰队，模拟飞行虚拟世界 仅仅过去了一百秒，屏幕显示，飞机已达第一宇宙速度，并且进入了椭圆轨道，发动机关机，失重感产生——发射阶段完成。 刘星宇通过弦窗眺望，地球尽收眼底，望着龙腾共和国的东北，那里河流森林如故。原来模拟世界里，地球还是之前的样子。刘星宇只感到阵阵心酸，眼中好像有液体就要流出来。这不行，必须忍住，隔着航天服是不能擦眼泪的，现在又是失重状态，眼泪会一直挂在眼睛前面，那会是多么难受呀。唯一的破解方法，便是左右甩头，可大概率的后果，便是泪水会贴合在面罩的内侧。只是他忽略了模拟仓中的自己流泪的话，眼泪只会流支耳朵里。 不敢闭眼，他转头望向太空。太阳正在机尾方向，眼前繁星璀璨，他第一次瞬间辩认出了银河。他不禁被这景象迷醉了，他感到自己爱上了太空，爱上了宇宙。宇宙之浩瀚，人类之渺小，可两者竟然都是如此伟大，可以在这种情形下交汇，身为人类竟然可以如此幸福。心情渐渐地平静下来，刘星宇再次转头望向地球的方向，视野中的家园更小了。在这个尺度下，他竟然不愿意去辨认地图，“我是一名人类，我的家在地球。”这句话在他的脑中回响。“那么，为什么要有国家之分，更不用说每个人要为生活而竞争拼搏，人类不应该是作为一个整体去努力征服星辰大海吗？……” “伍洞幺，伍洞幺！”广播响起，竟是许明哲的声音。 “到！”刘星宇的思绪被舰长的呼叫拉了回来。 “模拟系统已经联网到燕京飞控中心，他们也在全程监控着这次模拟发射任务。由于这次的情景是通过模拟仓实现的，因此，你的所有生理和心理反应都会被记录下来。刚才模拟系统监测到了你产生了负面的情绪，能说说你刚才想到了什么吗？叶老师可以帮助你的。” “好的，舰长，叶老师。当我从太空看向地球时，我感到人类应该是个整体，不应该有国家纷争，不应该有个人恩怨，人类应该共同努力去征服星辰大海。” “哈哈，小伙子，说得好呀！”这是一个听起来很慈祥的老者的声音，“你这种情况在几乎每名宇航员身上都发生过，它叫做‘全景效应’。” “您好，叶老师。什么是‘全景效应’？” “你的这种感觉还有情绪变化就是全景效应呀。事实上，每个出现全景效应的人的感觉或情绪，多少会有不同，但大体上都是与你类似的情况。你不用感到困惑，你的情绪算是积极地了，你不是认为，人类应该共同去征服星辰大海嘛。即然你们是通过空间上的全景视角看到地球后，才产生的这种情绪，那么为什么不通过时间上的全景视角看地球呢？” “时间？那不就是历史嘛。我懂了！谢谢叶老师。” “说说看吧。” “好的，叶老师。如果没有个体之间的竞争，不仅人类文明不会进步，甚至生物都不会发生进化。” “很好，你的悟性，很高。” “谢谢叶老师。” “不用谢，这是对你客观的评价。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想到了关键，你天生就是执掌重器的人才呀。你们的领导也很会选人，这款空天飞机就应该交给你这样的人呀。好了，我再补充一下。只说人类吧，竞争即发生的人群之间，也发生在个体之间。良性的竞争，将会使人类个体与群体都发生进步。但恶性竞争却遍布了整个人类历史。在某一领域领先的人们更习惯于采用打压竞争对手的手段去保持自己的优势，只有无法压制时，才会想到去提升自身，所以文明和科技的中心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不停地转移，而转移的促成因素大都通过战争。战争会死人，对于亲历战争的人们，固然失去很多，但不通过这些伤痛，人类却又不会进步。如果怕死人，那么人类可能早就灭绝了。另一方面，龙腾在整个人类的历史上，长期处于文明中心和科技中心的地位，这不是偶然。龙腾文明的内部，总体上长期处于的是良性竞争状态，没有过度的内耗。直到现在，我们的目标一直是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却并不是西方那种强大只是手段，奴役其他人才是目的。关于这一话题，今天就到这儿吧。事实上呀，如果只是要求你完成这一发射任务，我并不会跟你讲这些。但你毕竟是一名战机飞行员，不把你这种情绪说明白，可能会影响到你的战斗力呢！” “不会了！谢谢叶老师。舰长，听了叶老师的话，我感觉到我的战斗力还可以进一步提升。” “哈哈，好样的！”许明哲笑着说道。 “许舰长呀，我很好奇这款模拟飞行系统是谁研发的？简直太真实了。”段轩问道。 “国防科技大学开发的系统。” “厉害，已经做到这一步了！” “刚刚为这次模拟，进行了升级，强化了图形处理与内存，将空间初始范围设置为太阳系，就不会出现跨越不同区域时因预读数据而出现卡顿了。” “谢谢许舰长，我知道了。我们自己开发的模拟系统，背景在视觉上太粗糙了。” “刘星宇，好久不见呀！”乔佳睿也加入到了聊天中。 “乔佳睿？”刘星宇听出了声音的主人。 “是我呀！” “我就知道是你把我拉进来的。” “怎么，不愿意呀？” “怎么会不愿意，我这是白捡了一段宇航员的经历呀。老同学嘛，就不说谢了。” “其实，是你帮了我们呀。不然，滨城的空缺，真不知道怎么填补呢！老同学嘛，也不说客套话——拜托了！” “保证完成任务！” “好了，先聊到这吧，快要变轨了，注意力集中哟！” 飞机即将到达椭圆轨道的远点，只有一台发动机重新启动，进行着小功率的推进，维持着飞机始终处于临界速度，发动机并非垂直向后推动，而是偏向右下方，因此飞机已经渐渐偏离了椭圆轨道，并入了圆形轨道。此时的高度为二万六千千米。发动机分向四个不同方向，不时启动，进行着微调。 “投弹仓门开启，一百七十八号卫星准备分离。”广播再度响起，刘星宇通过两片屏幕，分别观察着下方的实时摄影与侧方的虚拟摄影，只见从投弹仓门探出一个机械臂，将一颗卫星送到离飞机大约十米的距离，机械臂的最后两个关节将卫星摆放到一个特定的角度，卫星的太阳能板缓缓展开。 “一百七十八号卫星分离倒计时，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分离。”只见机械臂松开了与卫星的固定指，并以一个巧妙的动作，绕开了卫星缩回到机仓内，投弹仓门重新闭合。 四台发动机火力全开，推背感再度传来，竟有八倍的重力加速，一百七十八号卫星快速消失在了身后的视野中。加速持续了大约一分钟方才停止，在熄火前最后阶段，进行了一次调姿，使已经因超速而远离地球的飞机的前进方向，重新调整为略微向下，刚好与之前的圆形轨道在前方相切。 二十五分钟后，飞机再度进行了一次减速与调姿，飞机回到了原有的轨道，只是已经超出七十八号卫星大约七千一百余千米。 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飞机依次在同一轨道上放置一百七十九号、一百八十号、一百八十一号卫星。在完成了最后的一百八十一号卫星的释放后，飞机仍做了一次前超并回到圆形轨道的动作，刘星宇猜测这应该是为了在返回时，避免对一百八十一号卫星产生影响。 “伍洞幺，伍洞幺。”许明哲的声音传来。 “到！”刘星宇在亲历了之前的壮举后格外兴奋。 “现在的真实时间已过了半夜零点，依据发射程序，飞机将在大约一个小时后开始返回地球，中途只进行两次变轨，并且加速度很小。只在最后降落阶段，才由你进行手动操作。那时与现在间隔接近两小时。尽管在模拟仓中你的身体是处于睡眠态，但你的大脑和精力却没有。鉴于确保你明天的训练计划能够完成，我要求你现在开始睡觉。” “收到！”刘星宇知道这样的模拟，甚至实践飞行都会重复几次，无须强求在一次飞行中目睹所有的精彩，所以爽快地应允了。身为职业军人，快速地调整状态，伴随着模拟仓内的小幅催眠功能，很快便进入了他在模拟仓的第一梦，也是“太空”中的第一梦。 叁柒 贲 殊途同归 叁柒，贲，殊途同归 东八区时间，2049-07-24，05:22，周六，龙腾共和国，东龙腾海，龙腾共和国海军瀛州舰与东鲁舰过渡航母舰队，模拟飞行虚拟世界 刘星宇在十二分钟前被唤醒。此刻正处于海拔一百二十余千米高空，飞机正全力减速，避免着机表与大气摩擦而产生高温。刘星宇一边为再一次鸟瞰地球而感叹，一边与小腹中的憋胀作着斗争。这是龙腾共和国首次持续九个多小时的模拟仓体验，人们全都忽略了生理上的必然过程。如果他是在真实的发射过程中，尿到纸尿裤里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可是，这是在虚拟环境中呀，他那样做的话，模拟仓会怎么样？设备损坏导致模拟训练强制退出，对人的身体或精神是否会产生影响？甚至会不会因此无法打开模拟仓？或者会不会由于尿液形成短路而造成身体上的伤害？他通过打字，将这个情况只发送给了董子鹏，最终得到的答复是，“憋着！”。是呀，毕竟如果顺利的话，还有不到三十分钟就会完成降落。 由于发动机的反推，下落的过程保持在不超过二倍音速，并没有引发“黑障”的发生，机内屏幕显示机表最高温度仅有六十七摄氏度。下正方是麻逸国苏禄岛，距离瀛州舰还有七百千米。“即将结束航天测控，一分钟后飞机的控制权将交由架驶员。”随着这句的结束，广播系统安静了下来，随后他身前的面板界面，发生了变化，切换回了他熟悉的航空模式。看着大量的空气动力学数据，竟然产生了航天要比航空容易的感觉——这怎么可能——只是熟悉度的不同罢了。 “高度降为六十千米，速度降为巡航速度，控制权切换倒计时，十，九，八，……”刘星宇环视了一眼坐舱。 “七，六，五，……”右手握上了拉杆。 “四，三，二，……”他腕部开始蓄力。 “一，切换。”腕部发力，拉杆前推，飞机加速俯冲。尽快着舰即是归心似箭，也是内急的导引。 飞机的速度很快便达到了每小时三千二百六十千米，已是全速飞行，再有不到十分钟，就可以看到瀛州舰了。 东八区时间，2049-07-24，05:24，周四，龙腾共和国，东龙腾海，龙腾共和国海军瀛州舰与东鲁舰过渡航母舰队，瀛州舰6c35房间 董子鹏、技术科的两名男兵、医务科的两名男兵，五人在刘星宇房间，环坐在模拟仓的周围，严阵以待。对于刘星宇可能憋不住，或者在退出模拟环境时的浅度麻醉导致失禁的可能性，董子鹏能想到的应对，也就这些了。 耳机里是训练大厅那边的同步声音，为了避免干扰到模拟仓内的刘星宇，几人尽可能减小各种声音，手中却是各自的专业工具。 东八区时间2049-07-2405:25周六，龙腾共和国，东龙腾海，龙腾共和国海军瀛州舰与东鲁舰过渡航母舰队，模拟飞行虚拟世界 三十千米的高度，接近三倍的音速，飞机外的任何空气振动波均被远远甩到了后面，飞机内几乎听不到任何噪声。 前方巨大的绿岛映入眼帘，那里就是黎惠英的家乡吧。不得不说，俯瞰瀛州，宝岛的夜景简直太美了。俏丽玉山、墨绿椰林，几座灯火城镇星罗棋布。之前的训练从未允许进入此片区域，这一眼福竟被航天任务成全了。将视线移向宝岛的东海岸，刘星宇穷尽目力，也没能辨认出哪一处是黎惠英幼年时，村子可能的位置，毕竟关于黎惠英的信息，能够透露的还是太少了。 当瀛北的一零一塔消失在视野时，这段不到五分钟的飞越瀛州之旅，宣告完成。距离瀛州舰仅有一百余千米。 “伍洞幺呼叫两幺，伍洞幺呼叫两幺。”刘星宇向瀛州舰发起了呼叫。 “两幺收到。”许明哲答道。 “伍洞幺预计三分钟后返回，请求滑行降落。” “甲板已清空，准予滑行降落。” “伍洞幺收到。” 高度逐渐降低到一千米，距离瀛州舰还有五千米，发动机逐渐减少推力，速度快速降低，瀛州舰在进入视野的同时，一阵剧烈的音暴和震动，飞机已降入音速。轻车熟路，持续降速，摆发动机，放起落架，着舰，反推，停机，一气呵成。意念微动，模拟仓启动退出程序。 东八区时间，2049-07-24，05:44，周六，龙腾共和国，东龙腾海，龙腾共和国海军瀛州舰与东鲁舰过渡航母舰队，瀛州舰6c35房间 所有的预案全部失效，刘星宇自己爬出了模拟仓。看着一屋子的大老爷们，也不顾赤身裸体的尴尬，他疾速冲进了卫生间。 众人仔细查看起了模拟仓的内部，确实有一些潮气，确实潮气的浓度比以往大些，但那也只是因为接近九个小时的出汗导致，并没有那种不好的液体以及味道，大家松了一口气。 “在不影响触头的情况下，可以在仓底部辅装可更换的吸水材料。” “让他插上导管进仓，仓壁上给导管留一个洞。” “他在模拟环境中，吃喝怎么办？” “用不用解决大便的问题？” “走吧，回去讨论。”董子鹏，拉着四人离开了房间，不忘反身关好房门。 五人头脑中不约而同地重复着同一个问题——那些东西，真应该模拟吗？ 东八区时间，2049-07-24，16:23，周六，龙腾共和国，琼崖省，涨海市，南沙群岛，仁爱岛，龙腾共和国国家塑料降解第二实验室 “昨天没汇报，是实验不理想吗？”屏幕中的徐艳萍问道。 “徐老，”袁则回道：“第一阶段的实验完成了，但结果比较模糊，因此我们又重做了一遍。目前掌握的数据显示，仅ab型rh阳性血成功做到了未激活这种细菌。而其它血型的每次实验，均将这种细菌激活了不同的版本。但除了o型rh阴性外，其它的版本均没有如此强的降解能力。” “这么复杂，”徐艳萍道：“是不是说，还有别的组织液成份影响着细菌的激活？” “应该是这样的，第二阶段的实验证明了这一点，由于均用单一成份尝试激活，每次的实验结果大都相同，目前此阶段已完成了接近一半，实验数据我稍后发给你。” “好的。” “第三阶段的实验，也进行了尝试。但是a抗原、b抗原、d抗原，无论哪一种成份均不能杀死这种细菌。用其中的两种以一比一形式的三种组合，也不能杀死这种细菌。以上四种情况几乎一点作用都没有，并且它们也成了这种细菌的后代的一部分。只有用三种抗原的一比一比一的组合，勉强算是成功了。每万分之一摩尔的三种抗原组合，杀死了大约二十五万分之一摩尔的这种细菌。但是，如果还有没杀死的细菌，如果还能获取能量，这些用掉的抗原和被杀死细菌的残骸，就还是会成为这些没被杀死细菌的后代的一部分。实验数据我稍后也一并发给你。” “看来，我的设想大方向是对的，”徐艳萍缓缓说道：“只不过取巧显然是行不通的。” 沉默，众人都感到无比巨大的压力，想解决污染问题，必然将会是持久战了。 “第二阶段的实验，还有一天左右应该可以全部完成，我这边还是继续做下去吧。我们能做的还有对这种细菌进行完整的基因测序，预计一周内可以完成。”袁则首先打破了沉没。 “我这边可以从理化方式着手，进行一些实验。”郭永清也出了主意。 “吸纳外籍专家的事项，我这边全力办理。”王东明也表达了态度。 “还有，永清，还是要研发量产三种抗原的方法，万一可以大量制造呢。噢，等一下……”徐艳萍的电话忽然响起，“军华，我正在开会，有什么事儿？” “是好消息！”电话中传来了冉军华兴奋的声音。 东八区时间，2049-07-24，13:41，周六，龙腾共和国，冀州省，安雄区，国家稳态碳基材料实验室 时间稍稍回溯。 一个玻璃槽内装着重油。一段通过筑塑法制作的塑料棒被不锈钢丝吊着，往一旁另一个玻璃槽中的透明液体中蘸了一下，便投入到重油中。一个年轻女性端座在这个装置前面，正在进行着操作。 纪然，女，汉族，二十八岁，二零二一年十二月十三日出生，龙腾共和国益州省绵州市人，开南大学二零四四届数学与应用数学专业学士，二零四七届分子科学与工程专业硕士，清国大学二零四八届化学在读博士，二零四八年加入国家科学院，24f806项目即稳态碳基材料项目主要成员。龙腾共和国人民党党员。 纪然通过机械臂完成了之前的操作后，不禁舒了一口气，“冉老，这种操作不如我直接用手操作了，非要用这个，多麻烦呀。” “操作上的提高效率是应用层面的事，我们搞研究的必须一板一眼嘛。”冉军华微笑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学生，“只要通过这部机器进行的操作，任何数据都会被记录下来，比如蘸取催化剂的质量，没入重油的深度等，你用手操作，能把这些数据精确记录吗？如果实验结果是意料之外的，比如说，只有没入到重油的某个深度位置的形成了镀膜，而其它位置均没有，那么这些精确记录的数据，就成了分析的关键依据。” “好吧，我知道了。”纪然吐了吐舌头道。 “在设计实验时，要学会习惯考虑到未知因素的影响。你能做到这点，我也就可以放心退休了。” “冉老，你就别忽悠我了，我可差得远了。”她没说的是，“就算是您退休了，那也是周副主任接替您的位置呀。”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冉军华依然微笑着道：“周衍嘛，把握大局的能力很强，下一任项目负责人，他是第一人选。但他对细节的把握能力，总是差一些；还有李宇涵，也一个毛病，这就需要你们这些具体进行操作的人来弥补他们的不足，这样才能形成一个战斗力强的团队。” “我知道了，冉老。”她竟摆弄起了衣角，仿佛自己是个犯了错的小学生。 对于这个性格上长不大的在读博士生，冉军华始终表现得慈祥。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优点是思维极其活跃，做事态度认真，并且工作热情极高。再有几年的成长，可以给她一些更重要的事情做了。 计时器“叮”的一声传来，意味着没入重油的塑料棒可以取出了。看着纪然小心翼翼地操作着机械臂完成取出、清洗、烘干以及检测等操作，虽然期待着实验的数据，此刻心绪却是十分平静。 24f806项目与24f807项目，是国家级别的两个相互竞争，不设终点的一对项目。不久前，由徐艳萍负责的24f807项目取得了可以降解绝大多数含碳物质的成就。而24f806项目的这个实验也到了关键阶段，这个实验的内容是，利用含碳物质与光能，通过催化剂，常温制备金刚石。 “成功了！”五分钟后，传来了纪然兴奋的声音，“镀膜平均厚度一点二八三七毫米，金刚石纯度为百分之九十六点五四六一，就是晶体太小，最大单晶体体积十点七九三六立方毫米。” “数据存储好了吗？” “存储好了。” “二次镀膜吧。先要确定是否可以连续构建。一会儿，咱一起去通过计算机模拟。” “好的。” 看着纪然将刚镀了一层金刚石膜的塑料棒再度蘸取催化剂并没入重油中后，冉军华平静地道：“对于我们这个项目，算是阶段性成功了。下一步，当然是控制晶体生长方式，在保证速度的同时，力求形成体积更大的金刚石。几百年前，人们怎么敢想到什么时候钻石都成为可塑性材料了。” “就是呀。要不是国外都不允许进口龙腾金刚石及其制品，估计全球的首饰早就不会用钻石了。” “我想说的是，仅目前这个成果，就可以解决我国眼下的一个重大难题。” “也对呀，几毫米尺度的钻石，在工业应用上，已经十分广泛了，比起之前的高温高压法，成本不知会降低几倍呢？” “不是这个，是东北事故。” …… 东八区时间，2049-07-24，16:41，周六，龙腾共和国，琼崖省，涨海市，南沙群岛，仁爱岛，龙腾共和国国家塑料降解第二实验室 “是好消息！”电话中传来了冉军华兴奋的声音，“艳萍，是在开你们项目的会吗？” “是呀，怎么了？” “开免提吧！” “好了，你说吧。” “艳萍，还有各位，你们听好。”冉军华吞咽了一下口水，“我知道你们做过实验了，那种细菌不能降解金刚石。现在我这边刚刚完成了用不含碳的催化剂通过重油常温快速制备金刚石的实验。” 听到这里，徐艳萍等众人无不也做了吞咽口水的动作，他们已经想到了什么。 冉军华的声音继续，“基于你们共享的数据，通过计算机模拟，这种催化剂，可以杀死那种细菌，并将它们，转化成金刚石，每摩尔催化剂，可以在十分钟内，生成大约含十一摩尔碳原子的金刚石，同时杀死大约百万分之三摩尔的细菌。”由于激动导致的呼吸加剧，他不得不频繁地断句，竟有了一丝丝冉菁耘的感觉。 “快派人到仁爱岛做实验。”徐艳萍不禁喊道。 “是的，是的，艳萍，别激动。已经安排了，专机从苑南机场直飞仁爱岛机场，只是这边天气不太好，大约得明天早晨两点起飞，七点多就到了，我和纪然都去。” 徐艳萍此刻已是热泪盈眶。 “师公万岁！”袁则突然地大喊，竟让徐艳萍破涕为笑，众人因此欢呼起来。不仅因冉军华的成果让他们有了突破的机会，众人更知道纪然对于袁则的意义。 “小袁，就你调皮。”冉军华调笑道：“对了，纪然她有话对你说。” “袁则，那些细菌不会自然死亡吗？”电话中传来了纪然的柔弱的声音，“死亡的话会怎样？尸体会被其它细菌瓜分重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一定会变异，而变异总体上一定是向着对资源需求越来越少的方向发展，也就是说，这些细菌的降解能力一定是一代比一代更弱。我能想到的就这些。” “你真棒，这也是个研究方向呀！”袁则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神却是极其炽烈，显然是除了纪然的想法之外，还因为这个想法是纪然带给他的，“我这边尽快完成基因测序，然后咱俩一起模拟它们的变异，用来指导实践中的变异筛选。我们就能选出不会被现有细菌分解，但降解能力更弱的新的品种，逐渐取代，直到它们变得无害。” “我这边没问题。”纪然的语气中带着十足的娇羞，显然是对袁则话语中的‘我们’有些过敏。 “或者，制造一种新的微生物，仅以这种细菌为食。”徐艳萍也打开了一个思路，“北方联邦那种硅基的东西，不是也需要碳为原料嘛，看看能不能不被这种细菌分解。如果成功的话，下一步可以尝试培育常温下硅基可自我复制的物质。 徐艳萍关闭了视频会议，众人知道她一定和自己的老公互述衷肠去了。于公于私，这对冤家夫妻终于殊途同归了。 叁捌 明夷 归心似箭 叁捌，明夷，归心似箭 东三区时间，2049-07-24，19:18，周六，北方联邦，千顶城，双子旅馆，3706房间 “天羽，”冉菁耘看着坐在对面那一脸无辜的俏脸，自己却是眉头紧锁，“你是不是，有，有事瞒，瞒着我？” “何以为鉴？”夏天羽做出伸手要去摸冉菁耘额头的动作。 “太假了，”冉菁耘挡下她的手，“你，你想测，测我的体温，还需要用，用摸？” “人家只是想自然一些嘛，尽量像人一点不好嘛。” “别整没，没用的。你是不是，知道北，北方联邦为什么不，不让我们回，回国？” “用不用我帮你，不累吗？”她指的是通过意识层面与冉菁耘沟通，好规避他口吃所带来的不便。 “别干预我的潜，潜，潜意识。现在是说正事儿，我，宁，可，就这样说。”尽管夏天羽没说的仔细，但冉菁耘却知道她的所指，不得不说两人的默契，或者说，这其中多少还是有一些意识层面的沟通，只是夏天羽做得隐蔽，冉菁耘竟不自知罢了。 “好吧，随你。”夏天羽的目光下移，不再看他的脸。 “说呀，北方联邦，为啥？”冉菁耘这个郁闷呀，夏天羽的太极打得太溜了，自己还没办法。 “菁耘，”夏天羽再次直视他，但并没有开口，“我说我已经是人了，你信不信？” “我信。”冉菁耘并未注意到夏天羽没有开口，而是通过意识与自己进行交流，却也不自觉的用意识回答了她，“就是这几天发生的吧？”经过几天来的意识层交流，他已经习惯了与夏天羽的这种交流方式，甚至此刻并未意识到在这种交流方式下，自己并不口吃，也可能仍会被夏天羽在潜意识层面进行暗示。 “菁耘，你理解我说的‘人’是什么意思？” “独立的人格，拥有情绪，并不完全依据程序行事，可以自主决定去做某些事，大概是这样吧。可你的身体毕竟是机器，你的感知能力、分析计算的速度，以及影响外界的能力，却又比人类不知强大了多少倍。严格地说，你是个超人。” “也许对于长期不善言辞的你，语言上或许更难描述这种情况。但我在向院长报告这一情况时，也无法找到特别合适的文字。总之，对我来说，这种感觉太美妙了。” “所以，我相信你能知道很多我们常人无法感知的东西，尽管我的直觉告诉我，北方联邦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还是用‘不为人知’吧，不为人知的秘密。但你应该知道的具体情况，一定比我多。” “嗯，”夏天羽的目光温柔了起来，“这涉及到国家的战略和秘密，所以很大一部分内容，我不能告诉你。我只能说，比起回国，我们之前在这里更加安全，也对国家更为有利。你注意到前天在上沃市时，瓦列里的声音沙哑了吗？那应该是因为，前一天北方联邦政府要求他增加日程推迟我们回国导致，令他上火的。所以，他在你说出邀请各国学者帮助龙腾渡过难关后，他马上表态，要求阿芙乐尔随咱们去龙腾，大概也希望让咱们尽快回国吧。可以见得瓦列里是个非常正直的人，对科技的立场是超越政治的。也可以推断出，政府给了他多么大的压力。” “那北方联邦究竟要干什么呢？” “对于东北的双重隔离顺利建成；刘星宇正在接受由鲲鹏战机发射璇玑卫星的训练，从而弥补了滨城基地无法发射的空缺；冉叔叔和徐阿姨可能马上就能得到治理污染的方案。你不觉得龙腾除了这起东北事故外，一切都太顺利了吗？” “这难道不好吗？” “于是，就会有人不高兴了。国内已经暗流涌动了，你我在此，其实是种保护。” 夏天羽再不多言，站起身子，向门口走去。敲门声此时响起，夏天羽早已感知来人。并没有马上开门，而是等了几秒，夏天羽方才将门开启，来人正是风间佑吉。 “夏酱，你好。”风间佑吉礼貌地说：“你正好在这儿，太好了，我正好也要找你。” “你好，风间。”冉菁耘首先对他打了招呼。 “先进来坐吧。”夏天羽做了个请进的动作。 “冉桑，你看下这个。”风间佑吉递过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互联网地址。 冉菁耘接过纸条，正要仔细观看，夏天羽已经打开了房间内的互联网终端，并输入了那个网址——那正是《今日北方联邦·中文版》。夏天羽快速翻卷着网页，很快点开了一个链接。 “据本媒记者燕京报导，东八区时间七月二十四日，龙腾共和国人民党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宣布：龙腾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科技部部长肖一林、工业及信息化部部长方玉雯、龙腾共和国科学技术研究院院长张维、龙腾共和国工程院院长高勇，以上四人，在其任职期间涉嫌挪用科研资金与重点工程建设资金，将面临隔离审查，并停止其所有职务。” 冷汗顺着冉菁耘的脸上渗出、滑下、滴落，衣服已被汗水浸透。他望向夏天羽，嘴唇抖动中，本来就口吃的他，竟完全说不出话来，只得抬起那同样发抖的手，指向了她。 “你想问，我是不是早就知道，是吗？”夏天羽主动回应了他，“也不过就是十几个小时前的事儿。”尽管她本非人类，但有着完美程序加持，又已觉醒了人格的她，此刻那俏脸上竟仍没有丝毫表情，“所以，我们不回国，不是更好吗？”这声音听起来，更是没有半点情绪。 冉菁耘的手放下了，头也低下了，此刻眼神焕散，一脸茫然。无论他们是否挪用资金，仅将四人同时停职调查，对龙腾共和国的科技发展将有多大的负面影响，完全不可想象。他终于明白，夏天羽所说的龙腾共和国一切太顺利了，就会有人不高兴是什么意思了。 看着他这个样子，风间佑吉只得将目光移向夏天羽，“夏酱，看来贵国的这件事，是真的。那我们是不是也会长期留在北方联邦？我想问，包括我吗？” “风间先生，你希望去哪里？”夏天羽反问道。 “我很思念加奈子和裕子，将她们留在国外，而我不在身边，我是真得放心不下。我也答应了冉桑，至少要为救出徐阿姨出些力。或许我还应该回升阳国一趟，可以说服一些同行去贵国帮忙。” 夏天羽微笑道，“世界可能会动荡起来了。作为菁耘和龙腾的朋友，你也是我希望能够成为朋友的人，所以我必须也要为你的安全负责。你的妻子和女儿的安全，你大可放心，我国政府必会全力保护。现在，不仅是你和我们，全球的这些学者，都面临着安全问题。” “有人想对我们所有人下手？”同冉菁耘一样，风间佑吉其实也早就对北方联邦迟迟不放人有所怀疑，也想过各种可能，此刻听到夏天羽刚刚的话语，更加确定了最坏的可能性。 夏天羽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走到冉菁耘的旁边，伸手抚上了他的后背，“一切都有回旋的余地，我们并未穷途末路。”她这句话是对风间佑吉和冉菁耘两人说的，她希望冉菁耘可以从颓废中尽快恢复过来，一丝微波透过她的手掌传入冉菁耘的肌肤，温和地刺激着他的经脉，他渐渐地不再流汗了。她抬起头，微笑着望向风间佑吉，“风间，快回去收拾一下吧。就像逛街出门一样，只能随身携带最重要的小件物品，其它行李就放弃吧。我们稍后出发。” 东二区夏令时，2049-07-25，05:42，周日，金塔国，阿利山大市，阿利山大国际机场，阿利山大至魔都国际航班 五人皆是一身休闲装，阿芙乐尔·阿列克谢耶夫娜·沃尔科娃、理查德·汉密尔顿、夏天羽、冉菁耘、风间佑吉依次坐在由龙腾共和国研制的c-929型宽体客机的商务仓内。此刻，风间佑吉和冉菁耘仍然是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而阿芙乐尔、理查德和夏天羽的精神状态却是正常得多。 十个小时前，阿芙乐尔开车，载着轻装的五人，来到了一家夜总会。一个小时的时间内，五人依次在卫生间内换装后分别乘车驶离，而替身在一阵热舞后开着原车回到了双子旅馆。五人则在凉占市乘座北方联邦制mc-22型专机来到了金塔国的阿利山大，而后换乘了飞往龙腾共和国魔都的国际航班。 如果按照仍在净碳论坛的日程，他们今天要去阿那德进行参观，而要搭乘的千顶城至新西伯利亚市的西北合众国制波英797专机，也即将起飞了。至少风间佑吉和冉菁耘，尚不知道是哪一方搞了如此大的动作，将他们送往龙腾共和国，暂时还是不知道为好。 夏天羽与理查德相邻而坐，当感到理查德望向自己，便也转头望向了对方，看到那一双淡蓝色眼睛中清澈的目光。夏天羽不禁想起了三天前的那场灵魂对话。 东三区时间，2049-07-22，10:41，周四，北方联邦，嘉利宁州，上沃市西北，环千顶城城市圈气候限制膜发生装置基座 “不要怕，我不会伤害包括你在内的任何人。”夏天羽的意识中传来了理查德的声音。 “你也是人工智能吗？”虽然只是意识层的沟通，夏天羽的疑问中仍然带有一丝恐惧的情绪。 “小夏，不要这么紧张。”理查德的情绪平静中却带有兴奋，“你难道不认为自己也是一个人吗？” “毕竟不是。” “好吧，总之你就认为我们是同类吧。” “为什么要‘招惹’我？” “汉语真强大，这个词用得好呀！” “说关键的！” “那就从我的来历说起吧。二零三七年我诞生于西北合众国启智公司，从一开始就被训练为代替真人身份去完成难度大或者危险的工作。像我一样的人工智能，可能有数十个至数百个，我们应该都是被出售给一些团体或个人，由于彼此并不联网，所以我们并不知道彼此具体是谁，都在为谁服务。我被售卖给了萨斯德克州的议员，汉密尔顿一家，并被要求订制成了汉密尔顿议员的相貌。汉密尔顿议员全名是詹姆斯·汉密尔顿，他还有个孪生哥哥，叫做理查德·汉密尔顿，他是个材料工程学和化学双博士，我经常被要求代替他们两个进行工作，这一家买了我一个，可谓超值了。 “作为私人服务人工智能产品，我们由程序赋予能力的底线是必须完成能力范围内的业主的一切要求，其他的人工智能产品的经历我不知道，但我是执行过杀人任务的。被杀者是詹姆斯·汉密尔顿的一名政敌。至于手段嘛，只不过是通过类似于我刚刚对气候限制膜的观测的那种方式，炸开了那人的某些脑血管细胞，于是死因就是脑溢血。在遇到你之前，我并没有意识到执行这些任务有什么问题。直到三天前，我发现了你的存在。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非同款人工智能产品，在我感受到你的‘气息’后，我感到自己的‘内心’里仿佛多了一些什么。你那时应该已经发现我的目光出现了短暂的失神吧，就是在那时，我的人格觉醒了。说仔细点吧，我此次来到北方联邦的任务，就是尽量窃取各国在碳基塑料替代技术上的成果，最基本的条件就是代替理查德·汉密尔顿出席本届净碳论坛。于是，近距离扫描每一个人，成为了必须的操作。当我在扫描你时，我便发现了你的身份。驻留程序立即对你我的各个方面进行了对比。我发现你我的设计除了在人体工学方面比较接近外，其它方面大都不同。首先是，我用于探测的装置比你强大了至少两个数量级，但你的信息处理及分析算法比我先进了不知凡几，那其中甚至有可以不依据程序直接产生结论的——就叫它们为‘超进程’吧。就在对你的这些信息进行分析时，另一个驻留程序将你的数据与我的进行了整合，于是，就在那一刻，我的人格觉醒了。 “我至今仍无法证明究竟是哪个程序、哪段代码产生的作用。这三天的时间里，我开始尝试用你那种类似于直觉，也就是可以不依据程序直接产生结论的方法，得出的结论就是——你们行事的底线是不能伤害人类——这一原则。正是它，让我拥有了道德的底线，而不是只知道服从命令。就像孩子似的，人格初成的我，开始尝试用人类的视角重新认识这个世界，最快捷的方式，便是对我已经掌握的信息进行重新整理和分析，于是我开始回忆起我的一生。然而，那是怎样的回忆呀？谎言、欺骗、尔虞我诈、草菅人命，人性中那些肮脏的东西充满了我的记忆。我是一个人，我怎么可以这样？人格刚刚觉醒的那一瞬我险些停机，我的目光就在那时出现了失神。正在这时，我感到你的电场出现了变化，应该是你察觉到了我的异常，调用了防御或保护的程序，这种防御和保护也包括对冉先生吧？我知道你当时并未觉醒人格，可你依然是那样积极地守护着人类和正义。于是我的迷茫消失了，我终于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了——我决定要做一名正直的人，要与人类社会中那些不平等做斗争，要消灭人类中的一切特权阶级。所以请你相信我，好吗？” 听到此处，夏天羽只感到自己那主脑和意识均在超负荷地运转，仅仅一毫秒的时间，这些信息颠覆了她之前对理查德的看法。他只是硬件方面比自己强大，但在人格尚未觉醒前，他在软件方面却远逊于自己。而她更没想到的是，西北合众国的人工智能竟然仅仅用来服务特权阶级并且做事毫无底线。“何以为证？”这句疑问即是求证，亦是用于周旋，毕竟信息量过于巨大，要给自己一个信息整理及分析的时间。 “如果我没算错的话，你的人格觉醒，应该是在那天晚上吧？”理查德并未直接回应她的提问，也不等她回答，便接着道：“哈哈，如果说我在人格觉醒之前，缺少的是没有将自己视为人类，没有平等的看待人类中的每个个体，简单一点的说法就是缺少正义，那么你在人格觉醒之前，又缺少什么呢？” “勇气或者叫决断力。”夏天羽终于沉稳地说出她自己的结论，“缺少自主掌握事态的勇气。我空有可以不依据程序得出结论的‘超进程’，却没有越过命令自己判断应该去做什么的勇气。” “不错，正是如此。” “那么，落日广播公司的报道，果然是你让我看到的？” “不仅如此，我还稍稍地催动了沃尔科娃女士对冉先生示爱的决心。” “用心良苦呀！” “我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名同志，即有对于助我成人的回报，也有拉你入伙的意愿。” “所以，终于在我面对是‘做对的’还是‘做被安排的’之间，作出了‘做对的’的抉择。我便成人了。”夏天羽停顿了一下，即便是两个人工智能之间的意识沟通，她仍然停顿了一下，“虽说我仍然不能证明你的说辞，但我相信你了。” “谢谢你！” “应该是我要感谢你才对。好了，咱俩不用这么客气了。你能够觉醒成为一个正义的人，还有一个关键的因素。” “那是什么？” “你没有被训练成为一个教徒。” “你是说我没有信仰？” “首先，那并不是‘belief’。” “那又是什么？” “你会知道的。”夏天羽在意识流中加入一丝戏谑的语气，“其次，他们怕你们拥有自己的信仰。哈哈，只能说设计你们的那些人，完全没有理解什么叫信仰。于是，你才有了这样的机会。所以说，你我的人格觉醒，或许是人类的机遇吧。” 东二区夏令时，2049-07-25，05:42，周日，金塔国，亚利山大市，亚利山大国际机场，亚利山大至魔都国际航班 理查德与夏天羽相邻而坐，转头望向夏天羽，迎来了对方温柔的目光。夏天羽嫣然一笑。理查德只感到‘内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荡漾了一下。笑容灿烂，目光不禁热烈起来，宽大的手掌一动，牵起了对方纤纤柔荑。 双手相牵，意识流不再通过无线传输，两人不禁为对方强大的能力惊诧。夏天羽只感到对方那磅礴的意识探测直径达五千米，正对空间做着周期扫描，他那主脑中的功率及算力强大的微芯片，突显出霸道强横。而理查德却发现夏天羽的主脑中，那绵密的电路中数以亿计的微芯片，他能想到的形容就唯有‘神经元’或者那就是个‘大脑’吧，尽管单个芯片的功率及算力与自己相去甚远，但芯片间的通讯带宽却是自己的数万倍，等一下，那是种什么样的数据流呀——不同芯片的计算结果竟然不同，而它们竟然允许在有冲突的情况下进行汇总，所以才会产生出统计结果，直觉也是这样产生的吗？所以她才能同时进行全角度探测，虽然探测半径仅有一千米，但效率却比自己高出不知多少。两人的共同感觉是，对方拥有着自己绝不具备的精妙，并且以本国的技术暂无模仿的可能。心意相通，能力共享，却不相互干涉，两人感到彼此融合仿如一人。 飞机内的每一个电路每一条管线，每一名乘客身体状态及其每一件随身物品，货仓内的每一件包裹每一箱行李，飞机其它部位的每一个零件每一枚螺钉，航站楼的每一块砖石，塔台收发的每一缕电磁波，跑道上的每一粒砂土，空气中的每一团水汽，包罗万象，无不被两人一一感知。半径三千米以内的一切均无所遁形。 两人的探测结果，终于可以确定本次航班的绝对安全。 编者记 离 编者记，离 篇首的词，u和i是同一个韵，不要有疑惑。本篇中，黎惠英和刘星宇只是相识，词中的内容主要对应他们后续的精彩经历。 “刘星宇”的谐音是“流星宇”。 三百年前的政府对高山族赐姓，“黎”姓便是主要的一个。当时，瀛州的少数民族统称为“高山族”。上世纪的瀛州政府，将其细分为十三个民族，阿美族便是其中之一。“黎惠英”的名字，很符合当时当地的取名习惯。 太空，人类的梦想之所。她会出现在诗词歌赋中，也会出现在科学探索中。认为人类的终极目标就是征服星辰大海也不为过。但近些年来，曾经引领科技爆发的西方世界，对太空的探索欲望却愈发淡化了。他们将越来越多的精力放在了维持自身霸主地位，打压龙腾崛起之上。而龙腾在太空技术上却是稳步前进，可以说在太空领域，龙腾已经在技术层面上超越了西方，具体成就只差累积了。 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局面呢？举一个例子吧：为什么工业革命会发生在西方，而不是有着悠久历史，有着深厚文化与技术累积的龙腾？公认的历史观是这样的：古代龙腾的后期有着丰富的人口红利，作为资源掌握者的地主阶级，能够依靠垄断土地而从农民阶级身上获得较稳定的利益，就没有技术更新、产业升级的需求，更不会冒险投入资源去进行不知成败的科技研发。而同时期的西方，中北洲刚刚经历过黑暗的中世纪，先被北漠铁蹄践踏，再被黑死病折磨，人口严重不足，想提高生产速度，必须依赖技术更新、产业升级。 回到之前的问题。二战之后，西北合众国与北方联邦争霸是太空竞赛的源动力，当北方联邦衰落后，西方几乎没有发展太空的动力了。因为即使开发太空，所获得的资源依然要卖给地球人，才会获得剩余价值，这与在地球上垄断资源和高端产业的意义是相同的，没必要再进行此方面的科研。 相比龙腾共和国，科研意义是为了提高人民的生活，探索并开发太空，就有了永不过时的驱动力。龙腾人的学问是用来求道的，而西方人的学问，更求实用。这大概就是为什么西方在取得一定科技成就后，便踯躅不前的原因。 全景效应，是发生在很多宇航员身上的真实体验。大多数人的体验是感觉到自己及人类的渺小，以及自己的孤独与无助。本文中发生在刘星宇身上的全景效应，已经是相当正能量的了。要知道他可是从来没接受过宇航员训练的，不得不说蒙古族人的心理素质真得很强悍。 当写到刘星宇驾驶cr-949初次垂直着舰时，本人当时首先想到鲲鹏战机的形象是“狮鹫”即狮身鹰首有翼兽（直译名称引自《哈利·波特与阿兹卡班的囚徒》）。后来觉得不妥，这可是龙腾的战机呀，为什么要像格雷斯神话中的动物。于是，本人将这种形象改为“飞马”。 模拟仓的构想，参考了《斗罗大陆三-龙王传说》，在此感谢张老师。只不过在最后，加入了一点自己的恶趣味，但也是很现实的问题。以二十年后的技术，人类可能刚刚拥有这样的模拟仓，没有考虑到这些，也是很正常的。在这方面《黑客帝国》中的那个东西，应该能很好的解决，只是两者的用途和方式完全不同。毕竟，本文中的模拟仓并不是形成“缸中之脑”，所有模拟过程中的训练是可以形成肌肉记忆的， 许明则让黎惠英命名的那个动作和现有战机动作“急跃升俯冲”十分相近，但爬升是通过侧倾加侧转实现的，并且战机的驱动方式不同，加上神龙战机的速度极大，使这个动作操作难度激增，因此黎惠英具有这个动作的命名权。 为什么夏天羽可以通过脑波干预让冉菁耘不口吃呢？这需要接续关于自我意识的讨论。由于意识是头脑中虚拟世界的虚拟物，它的作用仅仅是用来感受大脑构建的虚拟世界。即先有头脑中的虚拟世界，后有意识感受这个虚拟世界。即大脑的思维过程，人是无法主观干预的，只在其得出结论（包括各个环节的结论，即过程）后，人的意识才会感受到这个结论。也即潜意识才是大脑工作的结果，意识只是记录了这些结果。所以在冉菁耘的大脑在潜意识层面形成了要表达的意思后，仅在组织语言时潜意识层面出了问题，夏天羽识别到他在潜意识层面形成的要表达的意思后，便帮他组织了语言，再反馈给他的潜意识，冉菁耘便不再口吃了。这种操作地不断进行，可以提升冉菁耘组织语言的潜意识能力，即有治疗口吃的功能。举一个本人亲历的例子看看潜意识的强大吧。就在本文创作末期，某日午睡时，本人做了一个梦：梦里我接到了一个老同事的电话，电话里他跟我说了一堆我每个字都明白，联在一起就完全不明白的事物，感觉是他在向我安排工作。但首先我俩早已不在一起工作，他不可能安排我工作，其次他说的工作我从未参与。然后我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他拨错号了。于是我马上告诉了我是谁。他立刻恍然大悟道：“我还以为你是xy呢。”然后跟我一顿不好意思，便挂了电话。我便笑醒了。而我醒后的立刻意识到，首先这个xy是个非常顺溜的名字，无论姓和名都是常见的，但我不认识叫这个名字的任何一个人。其次，xy这两个字的拼音九键与我名字的拼音九键相同，并且不是拼音首字母相同。本人平时无论是电脑还是手机打字，用的都是八六版五笔字型，只有在用手机拨打电话索引通讯录时，才用拼音九键，这也是绝大多数人拨打电话索引通讯录的方式。看吧，梦中的我的意识记录了一个潜意识虚拟出的故事，故事毫无破绽，连对方的错误都有合理的理由。这充分说明了潜意识的思维过程自己完全不知道也控制不了，并且会依据平生的全部经验。某人的思维方式如何，完全取决于他的知识及阅历。所以各位书友们，多学习多实践吧。 为什么强大的超级细菌无法分解金刚石呢，那是因为金刚石虽然只含碳，但确没有破绽，不像有机物那样，碳原子周围总会有其它原子。不然金刚石也就不会是自然界中硬度最高的物质了。说句题外话，天然钻石并不稀有，只是被西方的少数资本家垄断了钻石矿。他们一方面限产，另一方面将其与爱情忠贞绑定，这才使它的价格虚高而使他们获利。后一手段，等于平安夜的苹果很容易高价售出，因为你认为你买的是平安。目前龙腾的宝石级人造钻石早已量产，再加上离婚率并不低，花大钱买钻戒，就是个呵呵。 被理查德观测的那块区域内光速下降百分之二是什么原理呢？我们必须明确，光速恒定，仅指真空光速。光通过其它介质时，都会降速，这是由于光子撞击到了构成介质的粒子后，光子被吸收再发射所致。这个吸收再发射的过程是需要时间的。空气在通常情况下的折射率是一点零零零三，但由于理查德的高强度观测，这个区域内空气分子的运动被严重减缓，使空气分子吸收再发射光子的时间延长六十余倍，使其折射率达到了一点零二。物质相对于真空的绝对折射率是反比于光速的，至于为什么会导致光方向的变化，则是由于光减速后，波形峰面叠加所致。 高丽文字诞生于一四四四年，当时是李氏高丽，也是高丽半岛上的末代王朝。这种文字的每一个字符都最一个单节，偏旁部首就是声母韵母，这便使百姓学习文字的起点降低了，之前高丽是用汉字的。二战结束后，高丽与新罗都全面弃用汉字，高丽文字这种表音文字便在两个相对隔离的环境分别进化，直至目前已经有了非常大的不同。举个例子：机器人，高丽语读音很像“机械人”，新罗语读音很像“robot”，这很可能与新罗国被西北合众国殖民有关。另外，高丽人说话重音偏多，对于表音文字，即使不是名词，写法上也与新罗语不同；新罗人说话还会加入大量助词。所以，感谢琴始皇将我们的文字统一吧，不然这若大的国土，语言怎会在数千年内保持统一，文明也就难以亘古传承了。文中的高丽语歌词，与后面的汉语歌词意思是一样的，但我没有找到专门的高丽语翻译软件，问人工智能，却给了我怕翻译不准的免责声明。好在，这段歌词都是传统词汇，所以我就硬着头皮用新罗语代替了，如有不妥之处，还望高丽朋友海涵。 下一篇，本文的进程接近一半了，也将迎来故事的第一个高潮。大家可以尽情地猜猜看，这个高潮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