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85:我每天一个最新情报》 第1章 重生了 “陈晓军,我马上就要去省城上大学了,但家里的学费到现在还没有凑够,这些年我对你的心意你应该也明白,这次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只要你能帮我凑够学费,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忘记你的好的……” 陈晓军只觉得意识有些恍惚。 站在马路边上,看着一辆新款桑塔纳从满是电线杆子从面前驶过,待到漫天灰尘消散后,这才露出了后面墙上的“计划生育”宣传标语。 “真没素质!” “开车了不起啊,我男朋友家里还开皇冠呢!” 直到旁边响起两个女生捂着口鼻的抱怨,他这才如梦初醒的回过神来。 明明就在刚刚,他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 经商半生却膝下无子,只能弥留在弥留之际,颤颤巍巍地在遗嘱上签字,将自己的所有遗产,全部捐献给慈善机构。 可等到他再次睁眼,却发现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遥远而又熟悉。 “陈晓军,亚梅问你呢?” “这忙你到底能不能帮?” 就在这时,旁边女生的声音再度响起。 陈晓军下意识看了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两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姑娘,其中一个尤为漂亮,白皙的瓜子脸、乌黑的麻花辫,搭配上那条凸显身段的碎花裙子,更显的美丽动人。 尤其是那张脸的主人,此刻分明一脸央求的样子。 但陈晓军却愣住了。 “孙亚梅?” 他怎么会忘记这张脸,怎么会忘记这个女孩。 毕竟年轻时候的他,可是为了对方,不惜豁出一切的。 但关键是…… 陈晓军几乎下意识的朝着旁边的民生大饭店看去,直到看见玻璃床上,映出一张年轻帅气、充满着朝气的面孔时候,整个人如遭雷劈,彻底红了眼眶。 他……重生了? 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封尘的记忆也开始渐渐清晰。 是了! 他重生了,现在是1984年,他竟然回到了四十年前。 这年,他用自己的深情,换来了五年的牢狱之灾。 也是这年,他被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脑,伤害了一个天底下最傻的姑娘。 也正是这年,他人生的轨迹,彻底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 以至于很多年后,他曾在无数个孤独的深夜独酌寂寞,品尝着悔恨,每每想到当年,他都恨不得老天爷再给他一次机会,好让他弥补一切遗憾。 但是现在,老天爷似乎真的开眼了。 强烈的喜悦混合着多年的酸涩一股脑涌到了跟前,刹那间便湿润了眼角。 “晓军,到底行不行啊!” 孙亚梅迟迟没有得到答复,眼中终于闪过了一丝不耐烦。 旁边的闺蜜尹芳也跟着起哄:“就是!你一个大男人,不就是找你借点钱,至于这幅没出息的样子吗?” “的确,我没出息,所以这钱我也拿不出来。” 看着当年触不可及的白月光,但陈晓军除了有些复杂,却再无半点喜悦。 伊人依旧,不过如今再看……只觉那么普通。 可听到陈晓军的话,孙亚梅却猛地愣住了:“你、你什么意思?” 虽说她也知道,这些钱陈晓军拿不出来。 但她似乎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拒绝的如此干脆。 “陈晓军!你拿不出来不知道想办法吗?亚梅好不容易考上大学,你难不成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放弃前途?亏你还口口声声说要给她幸福,我看你也就只会嘴上说说吧。” 看着尹芳那一脸鄙夷地样子。 陈晓军只是摇头失笑,只是这笑声中却掺杂着几分不为人知的苦楚。 嘴上说说? 前世的他,就是为了她口中的前途,于是开始到处找人凑钱。 最后走投无路的他,甚至开始不择手段、去偷、去骗,只为最后心满意足的,看着她上了那辆前往省城的大巴车。 即便是为此做了五年大牢,他也毫无怨言。 直到他出狱后,满心欢喜地找到孙亚梅的时候,却发现对方正挽着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人,一脸鄙夷地打量着刚刚出狱的他。 “陈晓军,我什么时候答应过做你女朋友的?” “当年那些钱,是我逼你给我的吗?你能别来恶心我了吗?一个劳改犯找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孙亚梅都认识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呢!” 寥寥数语,却宛如利刃,戳的陈晓军内心鲜血直流。 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陷入了低谷,在痛苦和悔恨中自暴自弃。 但是现在。 他早就想明白了。 不怪任何人,只怪他自己,从一开始就没看清楚,那根本就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深吸口气后,陈晓军点了点头:“嗯,你们说的挺有道理的,我陈晓军确实配不上你,以后我们还是不要来往了。” 说罢,陈晓军便开始转身离去。 孙亚梅彻底愣住了。 甚至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陈晓军刚刚说什么? 让他们以后不要来往了? 曾几何时,陈晓军在她面前只有百依百顺的样子,但是现在不但不帮忙,还要和她断绝关系?这让心高气傲的她,如何受得了? “站住!” “陈晓军,你今天把话给我说清楚!” 孙亚梅气得浑身颤抖,朝着陈晓军喊了一声。 陈晓军顿住脚步。 当然不是因为孙亚梅的挽留,而是他的面前,竟然弹出了一个透明的界面。 【每日情报系统已激活!】 【系统等级:1级(每日可获取一条情报推送)】 【今日情报(白色):火车站附近的流浪汉,其实是一位患有老年痴呆的走失老者,其家属正在重金悬赏知情者,联系方式为127xxxx。】 系统? 陈晓军微微一愣。 虽然前世的他,很少看网络小说,但并不意味着他不知道系统是什么。 只是他没想到,这种事情居然会发生在他身上。 但转念一想。 自己都穿越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可就在这时候,眼看着闺蜜受了委屈,尹芳也一脸气不过的上来拉扯:“就是!陈晓军,你要还是个男人,就把话说清楚,今天这到底算怎么回事?” 陈晓军甩开尹芳的手。 面无表情地转身说道:“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从今天开始,我跟她孙亚梅再无瓜葛,不论在有什么事,都不要来找我了!” “陈、陈晓军!”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别后悔!” 孙亚梅气得脸蛋涨红,几乎是羞怒无比地喊出这句话的。 可陈晓军只是轻笑着“嗯”了一声。 随后便转身离去了。 第2章 应该就是他! 马路边上。 看着陈晓军离去的背影,孙亚梅两人面面相觑,彻底愣在了原地。 他……竟然真的走了。 就这么不管不顾,没有丝毫回头的意思。 “这陈晓军抽了什么风?他之前可不这样啊!” 听到尹芳的询问,孙亚梅咬着嘴唇,好半晌才跺了跺脚:“哼!不联系就不联系,搞得谁多稀罕他似的!” “就是!凭亚梅你的条件,能搭理他就不错了,学费的事情再想办法就是。” 尹芳点了点头。 孙亚梅看向她:“尹芳,你男朋友家不是挺有钱的,要不你帮我借点?咱们这么多年姐妹了,你应该会帮我的吧?” “额,这个……” …… 陈晓军当然没工夫去想那两人背后如何议论他。 系统的突如其来,虽然让他有些半信半疑,但他还是决定亲自前去看看。 接连换了两趟公交车后,他这才来到了火车站。 85年的火车站,没有后来修建的那么光鲜亮丽,拥挤、嘈杂甚至显得有些破旧,进站的小广场周围,更是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 眼下天色渐晚,有些为了剩下住宿费的人,直接抱着行礼,躺在花坛边或者站口外席地而睡,这种情况下要想找到一个流浪老人,确实有些困难。 但既然系统给了情报,所以陈晓军显得极有耐心。 终于,他在火车站后面的一条巷子,看到了一个攥着化肥口袋,嘴里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在垃圾桶里翻找着什么的流浪汉。 是了!应该就是他! 眼看那蓬头垢面的老人,不知从垃圾桶里翻出来什么,就往嘴里送。 “大爷!那个不能吃!” 陈晓军赶紧冲了上去,不顾臭气熏天,连忙从其手中抢了过来。 “你、你是谁。” “为啥抢我东西!” 老人明显有些应激,就连说话都有些不太利索,说着就要把手中的垃圾砸过来。 “别着急,别着急!” “大爷,咱不吃这个,咱马上就能吃到好东西了。” 看着面前浑身脏兮兮的破烂老人,陈晓军有些不忍心,连忙拉着他走到了旁边的小卖部。 85年的时候,移动电话尚未兴起。 系统给的联系方式,不用问肯定是寻呼机。 “你好,帮我呼一下127xxxx,就说他的父亲找到了,请立刻给我回电。” 挂断电话后,陈晓军忍痛给了老板五毛钱。 但好在,没过多久,电话就再次响起来了。 “你好,请问你找到我父亲了吗?” 电话那头是个中年男人,听声音明显无比激动。 “嗯!我确认一下……” 陈晓军描述了一下老人的样貌,得到确认后,这才松了口气。 “好好好!火车站是吧!” “你等我一下,我这就过来。” 半个小时后。 巷子口停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轿车。 仅是一眼,陈晓军就认出了这是广州标志505,这辆车虽然比不上皇冠,但作为国内最早引进的合资车之一,能开得起这种车的,说明对方肯定不简单。 果不其然。 就见车门打开后,一个穿着藏蓝色西装、夹着皮包的胖中年人,几乎是朝这边冲了过来,一上来就将老人紧紧抱在怀里哭了起来。 “爸!你这这些天到底上哪去了?” “你都快把儿子我吓死了,你看看你这搞得……”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泣不成声。 等父子俩说的差不多了,男人这才转过身来,从皮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无比感激地说道:“大兄弟!真是太谢谢你了,我爹老糊涂了,这些日子我们都找疯了,真是太谢谢你……” 信封里面,分明是一沓厚厚的大团结。 看样子,足足有好几百块钱! “大兄弟!我知道这些钱有些少,但我最近生意上遇到了点困难,所以就当是我一点心意。这样吧,我请你吃个饭,你千万别拒绝……” 男人一副愧疚的样子,显然觉得这钱不够意思。 但殊不知,陈晓军攥着信封的手,已经微微渗出汗来了。 若是在后世,这点钱或许真不够看的。 但现在可是85年,猪肉价格平均只有一块五的年代,这几百块钱已经不是个小数目了。 当然,若是后世的陈晓军,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但是现在的他,刚刚高考落榜,又碰上了国家改革不再实行“统包统分”,所以正处于低谷期,这笔钱就显得尤为关键了。 于是他并没有推辞,只是笑着说了声“谢谢”,便跟着男人来到了附近的一家民营饭店。 这一顿饭,吃的是宾主尽欢。 起初,男人只是抱着感激的心思,和陈晓军闲聊了一番。 但听着听着,他就被眼前这个年轻人给震惊了,不论是对方的谈吐、见识甚至是一些商业理念,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 仿佛面前不是一个十八岁的青年,二十一个在商界叱咤多年的老前辈。 而通过闲聊,陈晓军也得知了男人名叫胡海生,是县城一家专门经营腊肉、腊肠生意的,但是因为最近生意出了点问题,这才导致他有些焦急,一时间疏忽了对老人的看管,险些酿成大错。 陈晓军心中暗自点头。 他没记错的话,85年时国家经济体制改革的一个关键时期。 所以这段时间,农副产品的价格的确波动很大,以猪肉为例,国家开放了猪肉收购价格,导致短时间内猪肉价格疯长,但紧随其后的就是断崖式暴跌,导致很多猪肉相关的上下游产业,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而胡海生,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吃完饭后,胡海生无比热情地将陈晓军送到了家门口,拉着他的手说道:“小陈兄弟,今天能叫你这个朋友,是我胡某的幸运,咱们今后一定常联系!” “好!老哥慢走!” 直到目送着胡海生开车离去后,陈晓军这才长舒了口气。 虽说前世的他,早就习惯了这种应酬,但忙了一天的他,此刻还是感到有些身心俱疲。 但就在他转身,看到面前熟悉的大院时。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能见到多年未见的母亲,周身的疲惫,瞬间就一扫而光了。 这个院子,是机械厂的家属院。 而房子,则是父亲去世前分配的,陈晓军的童年几乎就是在这里度过的,此刻故地重游的他,心中却生出了一股复杂的情愫。 晚上八九点,家家户户都亮着橘黄色的暖灯,还有不知谁家正炒着辣椒,锅碗碰撞的声音混合着烟火气,一下子就勾起了他的思念。 可就在他三两步准备进楼道的时候,昏暗的灯光下,一个怯生生的身影,忽然喊住了他。 “陈……陈晓军。” 声音响起的瞬间,陈晓军几乎浑身一震。 他转过头,就见昏黄的路灯下,少女穿着素白的衬衣,低着眉眼白净的脸蛋,有些紧张地不断摆弄着麻花辫,单薄的身影,被灯光拉的又瘦又长…… 这一幕,恍如梦中。 陈晓军酸了鼻尖,眼眶微微泛红起来。 第3章 沈巧云 “沈巧云……” 当陈晓军念出这个心心念念的名字时候,声音都显得有些哽咽。 如果说前世他错付一片真心,包括后来经历牢狱之灾,都只是让他觉得有些后悔,那么眼前这个他辜负的姑娘,才是他真正抱恨终生,无比痛苦的源头。 “你、你怎么哭了?” 见到陈晓军潸然落泪,沈巧云的声音一下子就显得紧张起来,“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去看大夫?” “我没事!” “只是能看到你,真好。” 陈晓军揉掉眼角的湿润,发自内心地笑了。 是的!一切都来得及,真好! 可这番感情流露,落在沈巧云眼中,却成了大胆露骨的情话。 少女白皙的脸蛋,瞬间红了个通透,有些不知所措。 陈晓军看呆了。 前世心思都在孙亚梅身上的他,第一次认真打量沈巧云,这才猛然发觉,对方长得是真的好看,曾经的他真是瞎了眼,竟然没有察觉。 而沈巧云似乎受不了陈晓军直勾勾的目光,羞涩又紧张地走了过来,将一叠皱巴巴的钞票,不由分说塞到了陈晓军的手里。 “那、那个,这是你上次管我借的钱。” “我只有这些了,再多没有了,你先拿去应急用吧。” 看着手中几块几毛组成的厚厚钞票,陈晓军鼻子险些又是一酸。 没错! 前世的他,为了给孙亚梅凑学费,甚至还找沈巧云借过钱。 陈晓军不是傻子,他早就看出来,自己这位高中同学暗恋他,所以当时的他,利用了对方的感情,声称这笔钱自己借来应急,很快就会还上。 而他并不知道,作为公费生考上大学的沈巧云,借给他的这七十三块钱几乎包含了她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的路费、生活费。 而这个傻姑娘,就这么傻乎乎地全部给他了。 这七十三块钱,不光是信任,更是一个少女毫无保留的爱意。 而他呢? 终究还是辜负了! 等到陈晓军五年出狱后,想去找对方的时候,这才发现对方已经不在人世了。 那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只能带着这份悔恨,痛苦的过完了下半生。 如今,再度看到面前羞涩而又单纯的姑娘,陈晓军只想狠狠给自己两巴掌。 “那、那什么,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因为紧张,沈晓云说话都有些结巴,她并不住在大院,但为了陈晓军的一句话,她在这足足等了一下午,这才等到了陈晓军回来。 可真的亲眼看到对方后,她又羞涩地只想赶紧逃离。 “巧云,等一下!” 陈晓军连忙上前阻拦。 前世,因为他的愚蠢,导致他做错了许多事情。 既然老天爷给了他这次救赎自己的机会,他说什么也要好好弥补。 “你、你还有事吗?” “能不能……先把手松开?弄疼我了。” 沈巧云羞涩而又怯懦的声音再度响起。 直到察觉到少女羞红的脸蛋,他这才意识到,刚刚情急之下,他竟然抓住了对方的手,反应过来后这才连忙松开。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说实话,见到沈巧云之前,陈晓军憋了一肚子心里话。 可真的看到那张单纯羞涩的脸,他万千思绪,却不知从何开口。 “沈巧云!你人呢?” “死丫头给我滚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几分醉怒的声音,倏然在不远处响起。 听到声音的瞬间,沈巧云瞬间俏脸煞白,有些慌乱地抬头说道:“你!你快上楼吧,我爸找我了,我……我要回去了。” 陈晓军没动,甚至可以说他等到现在,就是为了这一刻。 沈巧云家境不好,母亲死的早,父亲又是个嗜赌如命的酒鬼,素来吧女儿当做摇钱树的他,除了管她要钱外,最反对的就是她上大学。 而前世的陈晓军不想惹麻烦,很没骨气地自己跑了。 于是留下沈巧云独自面对这一切。 可当时的他,并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那种糟糕的地步。 面对深夜还没回家的沈巧云,她爸一口咬定女儿背着他搞男女关系,尤其听到女儿有钱不给他,还借给外人的时候,更是当场在院子里动起手来,嘴里更是骂着污言秽语。 那天后,沈巧云彻底断绝了上大学的可能,再加上当众被羞辱,本就有抑郁症的她,终于不堪重负,在几个月后从七楼的天台上,一跃而下。 等到陈晓军得知这一切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了。 但是这次…… 陈晓军深吸口气,一把握住地沈巧云的手,将其挡在身后柔声道:“没事,有我在,我不会走的。” 少女的手冰凉纤细,但却带着厚厚的老茧。 这分明是常年勤工俭学的后果,但陈晓军握着的时候,分明能感到对方颤抖了一下。 可他已经来不及再说了。 因为不远处,一个醉醺醺的中年男人,正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走来。 而在对方看到沈巧云,尤其看到陈晓军的时候,瞬间勃然大怒。 “好啊你个死丫头!” “老子就知道,你大半夜没回家准没好事,原来是背着老子在这里搞破鞋,你给我滚过来,看我今天不抽死你!” 沈文山面目狰狞,说着竟不由分说朝着沈巧云抓了过来。 “爸,我没有……” 沈巧云吓坏了,慌乱地就要开口解释。 可就在这时。 陈晓军却一把将其拦住,面容严肃地开口说道:“沈叔叔,有什么话好好说,麻烦不要动手!我跟巧云清清白白的,请你不要误会。” 沈巧云闻言,诧异中又有些感动地看了眼陈晓军。 但沈文山却丝毫不买账,怒吼着骂道:“你给老子滚!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勾搭我女儿?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抽!” 可就在这时。 他的目光,忽然瞥见了沈巧云攥在手里的一沓钞票。 那是刚刚陈晓军又塞回去的。 几乎在看到钱的瞬间,沈文山的脸色就变了:“你这是哪来的钱?老子今天打牌找你要的时候,你不是说没有吗?” “好你个白眼狼,老子找你要钱你不给,却拿钱给野男人?你跟你妈一样,都喜欢当贱骨头是吧?” “老子今天就打死你这个赔钱货,免得你到处丢人现眼!” 沈文山彻底失去了理智,一记耳光就直接照着沈巧云的脸抽了过来。 沈巧云吓傻了,长年的恐惧,导致她竟是连躲闪的动作都不敢有。 可就在这时。 嘭—— 陈晓军上前一脚,直接将其踹翻在地。 沈文山虽说发疯但毕竟看着瘦不拉几的,哪里比得过人高马大,正直年轻气盛的陈晓军,这一脚直接踹的他坐在地上,好半晌没缓过气来。 “沈叔叔,现在冷静点了吗?” 陈晓军冷着脸开口说道。 沈巧云看呆了。 沈文山也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晓军,可意识到自己占不到便宜后。 下一秒。 “好好好!你勾引我女儿你还敢动手是吧?” “来人!都来人看啊!这是你们谁家养的好儿子,勾引别人家闺女,骗钱骗色搞破鞋就算了,还敢动手打人!到底还有没有人管了!” 入夜后的大院本就喧闹嘈杂,但沈文山这一嗓子下去,还是将整个院子都惊动了。 一时间无数人从楼上探出了脑袋。 更有甚者,直接从走了过来,一脸惊诧地看起了热闹。 第4章 谁搞破鞋了? “诶?晓军?怎么是他?” “原来是这小子,一天天不学好的,怎么还勾搭人家小姑娘了?” “唉!真是没救了!” 周围邻居有不少,就是看着陈晓军长大的,所以当然知道陈晓军什么为人。 于是看清楚是陈晓军后,倒也不显得意外,甚至指指点点的同时,脸上分明还闪过一丝厌恶。 对此,陈晓军也很无奈。 前世的他,心思几乎都花在如何讨好冯亚梅身上,所以的确干了不少混蛋事,这也导致他在左邻右舍地风评中,一直不太好。 眼下沈文山,可以说歪打正着,抓住了他的痛点。 “儿……儿子?”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帆布衫,留着花白短发的妇人,忽然难以置信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见到妇人的瞬间,陈晓军也有些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因为面前此人,正是他的母亲——魏曼如。 前世的他坐牢期间,本就长期劳作身体不好的母亲,终于卧病在床,这也导致他出狱后,没来得及尽孝,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撒手人寰。 如今再度看到健在的母亲,没人能理会他此刻的心情。 可没等他来得及出声。 沈文山就猛地站起身来,上前怒道:“好好好!你就是这个小子的妈对吧?来大家伙都看看,这家人养了个什么不要脸的东西!” “大半夜的勾搭我女儿,在这里不三不四地搞男女关系!” “你家是穷的揭不开锅了吗?骗钱骗到小姑娘身上了?你怎么教的儿子?” “还打人?还敢打人!” 魏曼如本就是被动静引来的。 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她,只能对方每说一句,脸色就苍白几分,到后来更是低着头一个劲儿的配着不是。 “爸,你别胡说,我没有!” “晓军也不是那样的人!” 沈巧云哭的泣不成声,连连上前阻止,换来的却是一记恶狠狠地耳光。 “贱骨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胳膊肘往外拐?” “老子真是白养你了!你是猪脑子吗?非要人家把你连钱带身子骗的什么都不剩,你才知道后悔是不?” 沈文山说着,又是一记耳光准备抽去。 可就在这时。 啪—— 一只有力的大手,却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就见陈晓军面色阴沉,冷着脸开口道:“沈叔叔,我尊你是长辈,喊你一声叔叔。你侮辱我也就算了,但是再这么胡搅蛮缠,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沈文山本就怒火上涌,此刻仗着人多,继续撒泼道:“侮辱你?你少特么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我难道不是跟我女儿在这里搞破鞋?” “闭嘴!” “我跟巧云是自由恋爱,光明正大!谁搞破鞋了?” 陈晓军忍无可忍,一记沉喝彻底喊了出来。 刹那间。 原本喧闹的大院,瞬间变得无比安静。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晓军,似乎没想到他能说出这句话来。 是啊!这都什么年代了,国家正提倡自由恋爱,人家两个小年轻,凭什么不能搞对象? 沈巧云也愣住了,眼眶泪水地她,下意识看向了陈晓军 要知道,此前她虽然暗恋陈晓军,但从来没表露过心意,更没有想到,陈晓军竟然会当众说出这样的话。 沈文山怔愣地看着陈晓军。 一时理亏的他,好半晌才憋着脸喊道:“你再说一遍!” 可谁料。 陈晓军上前,一把握住了沈巧云的手,目光严肃地看着他再度出声:“再说一遍又怎么了?不仅要说,我陈晓军还要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地把巧云娶回家!” 轰—— 陈晓军这话,无异于平地惊雷。 如果刚刚那句话,还可以当做是意气之争。 这句话一说出来,性质瞬间就变了。 毕竟现在是八十年代,婚姻对于任何家庭来说,都不是一件可以随意说出口的事情。 沈巧云怔愣地看着陈晓军。 因为这一幕,她早就幻想过无数次了,但没想到竟然是这种情况下出现的。 少女的爱慕,使得她面对心上人的时候,总是带着一股自卑。 害怕自己配不上对方。 但是现在…… 沈巧云红了眼眶,觉得一切好像都值得。 可在场人中,唯有沈文山越听越气,最后指着陈晓军的鼻子骂道:“就凭你还想娶我女儿?你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配吗?你拿得出彩礼吗?” 陈晓军深吸了口气:“行!既然这样,那当着大伙面,你只管开口说,我陈晓军既然敢放话,就一定照办!” 沈文山点头冷笑:“行!别的先不说,我女儿长得这么漂亮,三金一银得有把?还有四大件得是进口名牌吧?这些你买得起吗?” 说完,沈文山就等着看陈晓军窘态。 可谁料,陈晓军只是点了点头:“行!还有吗?” 这下,轮到沈文山愣住了。 看对方一脸认真地样子,他有些狐疑地再度出声:“还有礼金,我女儿可是大学生,一万块钱礼金,不过分吧?” 此话一出。 周围人瞬间倒吸一口冷气。 一万块钱礼金?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普通人家,谁拿的出这么多钱啊! 万元户也不敢这么大口气啊! 陈晓军心中闪过一抹鄙夷。 据他所知,沈文山一心就想着将女儿卖个好价钱,压根就没打算让她上大学。 所以眼下这般说辞,也只是为了坐地起价罢了。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沈文山气笑了:“你答应个狗屁呢?随口吹两句,我就能……” 可话音未落。 啪嗒—— 一个厚厚的信封,就直接扔进了他的怀里。 “这里面是五百块钱,就当是我们订婚的订金,你刚刚说的那些条件,我半年内绝对凑齐!这下你满意了吗?”陈晓军冷冷说道。 沈文山此刻已经被那厚厚一沓大团结看直了眼。 他怔愣地看了陈晓军许久后。 再看向沈巧云地时候,瞬间换了副面孔:“好闺女!这么好的小伙子,你咋不跟爸说呢?现在国家都提倡自由恋爱,爸还能反对你不成吗?” “好好好!陈晓军是吧,小伙子人不错,这钱我就收下了。” “这可是你说的,刚刚那些条件,我等你半年就是。” “走!闺女,咱们回去。” 沈巧云此刻早就臊的满面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文山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市侩模样,简直让她连抬头看陈晓军都不敢,就这么跟着沈文山走了。 没了热闹,大院的人这才逐渐散去。 陈晓军跟着母亲上了楼,可刚关上门后,魏曼如就叹了口气,一副忧心忡忡地坐在了床边上。 陈晓军心底满是愧疚。 他上前从背后抱住母亲:“妈!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吧!儿子既然能说出这句话,就一定能做到,这件事你不用操心了。” 魏曼如听后,目光复杂地同时,又有些欣慰。 “没事,妈心里有数。” “你饿了吧,我去给你煮碗面。” 陈晓军见状,顿时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这话母亲大概率没听进去,毕竟一个人的印象,不是三两句话就能改变的。 “不用了妈!” “我在外面吃过了,你早点休息吧!” 看着母亲愁眉苦脸地回了屋,陈晓军暗自下定决心,一定不能让她失望。 至少要让她看到点什么。 而陈晓军的机会,很快就来了。 是夜,几乎十二点刚过。 系统界面,就如约而至了。 【每日情报已刷新!】 【系统等级:1级(每日可获取一条情报推送)】 【今日情报(绿色):机械厂采购部孙主任,最近正为了给厂区工人们,挑选合适的节日礼物而犯愁。】 几乎瞬间,陈晓军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因为,他已经有主意了。 第5章 机械厂节礼,生意有门! 节日礼物!犯愁! 这简直是瞌睡送来了枕头! 他刚刚还在为一万块彩礼和“三金一银、四大件”头疼。 转眼间,机会就送到了眼前! 八十年代送礼,还能送啥? 无非就是吃的穿的用的。 粮油、布料、暖水瓶、脸盆…… 要是哪个厂效益好,发块上海牌手表,那都能让人羡慕好几年! 而食品类,更是大头中的大头! 陈晓军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他今天刚认识的那个胡海生,不就是做腊肉腊肠生意的吗? 红星机械厂,那可是有几百号工人的大厂! 这要是能把胡海生的腊味,做成他们厂的中秋福利…… 陈晓军的心脏砰砰直跳! 这笔生意要是促成了,胡海生能不念他的人情? 到时候别说抽成了,就算借钱周转一下,想必也不是难事! 这第一桶金,有着落了! 而且,这也能让母亲看看,他陈晓军不是在吹牛! 那五百块订金砸出去不是打水漂! 想到这里,陈晓军再也按捺不住,前世今生的憋屈和对未来的渴望交织在一起,化作一股强大的动力。 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陈晓军就蹬上了家里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都响的二八大杠自行车,迎着清晨的微风,直奔红星机械厂而去。 厂门口,红砖砌成的门柱上,“红星机械厂”五个大字在晨曦中显得格外醒目。 旁边墙上还刷着“安全生产,人人有责”的标语。 门卫室里,穿着蓝色制服的大叔正喝着热茶,看到陈晓军这陌生面孔,警惕地抬起头。 “欸!干什么的?” 陈晓军稳稳停下车,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尊敬和自信,丝毫没有年轻人的怯懦。 “大叔您好,我找采购部的孙主任,跟他约好了谈笔生意。” 他语气平稳,不卑不亢。 门卫大叔上下打量着陈晓军。 这小伙子年纪不大,也就十八九岁吧。 穿着虽然普通,但那双眼睛透着精明,说话条理清晰,一点也不像是来瞎混的。 “找孙主任谈生意?” 大叔有些狐疑,但看陈晓军这镇定自若的样子,倒也不像撒谎。 他指引道:“行吧,孙主任办公室在办公楼二楼,右手边第一间。” “谢谢大叔!” 陈晓军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推着车子就进了厂区大门。 身后,门卫大叔咂摸咂摸嘴,嘀咕了一句:“现在的小年轻,真是越来越有闯劲了……” 厂区里,机器的轰鸣声此起彼伏,工人们穿着统一的蓝色工装,正热火朝天地忙碌着。 陈晓军按照指示,很快找到了那栋三层高的办公楼。 站在二楼孙主任办公室门前,陈晓军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这才抬手敲响了房门。 “笃笃笃。” “请进。” 里面传来一个略显疲惫的男声。 陈晓军推门而入。 只见一个戴着眼镜、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埋头在一堆文件里,正是采购部主任孙大海。 孙主任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年轻人,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小同志,你有什么事?” 陈晓军脸上立刻堆起热情的笑容,几步走了过去,很是熟络地开口:“孙主任您好!我是陈晓军。” “听说,您最近正为厂里工人中秋节福利的事儿费心呢?” 孙主任一愣,手中的钢笔都停顿了下。 “哦?这事儿你是从哪儿听说的?” 这可是内部刚讨论的事,还没对外公布呢。 陈晓军心里早有准备,哈哈一笑,摆摆手:“孙主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也是托了点关系才知道的。” “您看,我这不是给您送解决方案来了吗?” 他故意没说死消息来源,显得自己有点门路,又把话题迅速拉回正轨。 “我这儿有个想法,不知道孙主任您感不感兴趣?” 陈晓军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些声音,“您看,要是能给厂里几百号工人,一人弄上几斤喷香流油的腊肉腊肠,价格还公道,品质绝对过硬,您觉得这中秋福利怎么样?” 孙主任眼睛微微眯起,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腊肉腊肠? 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八十年代,肉还是稀罕物,尤其是这经过腌制的腊味,更是逢年过节才能吃上的好东西。 厂里工人要是能分到这个,肯定高兴! 但他面上不动声色,沉吟道:“小同志,你的想法是不错。” “不过,现在大家伙也不是吃不起肉,要是你弄来的腊肉腊肠品质不行,齁咸或者不新鲜,那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工人们戳我脊梁骨是小事,影响了厂里的声誉那才是大事!” 这话,既是提醒,也是试探。 陈晓军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立刻拍着胸脯,淡然自信道:“孙主任您放心!品质绝对是第一位的!” “口说无凭,我今天下午就给您送样品过来,您亲自尝,让您办公室的同志们都尝尝!要是觉得味道不行,这事儿就当我没提过!” “价格方面,也保证给您一个实在价!绝对比您去供销社或者外面找路子划算!” 孙主任看着陈晓军,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赏。 这年轻人,有冲劲,有想法,而且做事主动,直接把样品送上门,这份魄力就很难得。 他心里已经有了几分意动。 给年轻人一个机会,又何妨? 孙主任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行!小同志,冲你这份自信,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你尽快把样品送来吧,要是东西确实好,价格也合适,咱们再细谈合作的事。” 成了! 陈晓军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脸上笑容更盛:“好嘞!谢谢孙主任!” “我保证尽快把样品送过来,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陈晓军心头火热,与孙主任的交谈比预想中还要顺利。 这单生意,有谱! 他几乎是哼着小曲儿,脚步轻快地推着自行车出了红星机械厂的大门。 刚才那股子稳重劲儿瞬间被按捺不住的兴奋取代。 他跨上二八大杠,车轮子仿佛都带着风,朝着胡海生那家腊味店的方向飞驰而去。 第6章 帮忙销售,分成 昨天,他们互相交换了地址,胡海生开车送他回家,也知道他的地址。 没过多久,一阵浓郁的霸道的松香味就顺着风钻进了他的鼻腔。 “就是这儿了!” 陈晓军眼睛一亮,停在了街角一家门脸不小的店铺前。 红底黑字的招牌写着胡记腊味四个大字,颇有几分年头。 铺子敞亮,门口上方,屋檐底下,密密麻麻挂满了腊肉和腊肠。 深红色的腊肉泛着诱人的油光,肥瘦相间。 褐红色的腊肠则紧实饱满,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那股子独特的、混合着松木枝熏烤和醇厚肉脂的香气。 好像有灵魂似的,直往人肺腑里钻,勾得人肚里的馋虫直叫唤。 这味道,错不了! 陈晓军暗自点头。 胡海生的手艺,确实是顶尖的。 他刚把车支好,一个系着油腻围裙,身材敦实,脸上挂着憨厚笑容的中年汉子就从店里迎了出来。 正是腊肉肠老板胡海生。 “哎呀,小陈兄弟!是你啊!” 胡海生嗓门洪亮,透着一股子爽快劲儿,“快,快进来坐!” 他不由分说,热情地就要拉陈晓军进店。 “大热天的,我刚煮了绿豆汤,你喝两碗!” “胡大哥,别忙活!” 陈晓军笑着摆摆手,“我就是来看看你,胡大叔还好吧?” “老爷子好得很!” 胡海生大手一挥,转身就往墙上挂着的腊肉指去,“来,随便挑!大哥送你几斤,拿回去尝尝鲜!这批货刚熏好没多久,味道正得很!”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取下最大,最肥瘦相间好品质的那一条腊肉。 对这老父亲的救命恩人,胡海生心里只有感激,送几斤肉算什么? 陈晓军连忙上前拦住他,脸上笑容不减。 “胡大哥,你太客气了!今天我过来,其实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店里琳琅满目的腊味,说道:“胡大哥,我其实是来跟你谈一笔生意的。” “生意?” 胡海生愣了一下,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有些疑惑地看向陈晓军。 “对,生意。” 陈晓军点头。 “你昨天不是说生意不好做,腊肉腊肠卖不出去吗?我这里有一个门路,成功率比较高。” 他凑近一步,眼神灼灼地盯着胡海生:“胡大哥,你想不想把你这腊肉腊肠,卖到红星机械厂去!” 胡海生一怔,“红星机械厂那可是国营大厂,要是他们愿意买,我当然高兴了!” “不过,怎样才能让他们来买呢?” 他胡海生做腊味从不弄虚作假,有自己的养猪场,只要猪身上的好肉,类似脖梗肉这种,都不要! 可腊肉的成本摆在那里,比新鲜肉要高得多,所以他卖腊肉腊肠是一块九一斤。 虽然只比新鲜肉贵四毛,但大家还是更乐意买新鲜肉,或者自己养猪熏腊味。 陈晓军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我有办法给你找到一条卖给红星机械厂的销路,不过,这笔生意是我谈来的,到时候我要是帮你卖的多,你给我抽成一些如何?” “帮我卖?” 胡海生一想,脑子快速转动着。 这年头,个体户做买卖不容易。 尤其是他这种做食品的,最怕的就是货压在手里卖不出去。 如果真有人能帮他打开销路,那自然是求之不得。 可……这小陈兄弟看着年纪轻轻,能有多大本事? 胡海生沉吟片刻,带着几分试探开口:“小陈兄弟,你的心意我领了。” “不过这提成……得看量大小吧?你要是就帮我卖个几十斤,百来斤的,那点量,大哥我自个儿也能卖掉!” “要是给你提成,我这儿也剩不下啥赚头,还不如直接给你算成本价,你自己拿去卖,赚多少都是你的本事。” 他这话很实在。 小打小闹的量,提成确实没意思,双方都麻烦。 只有量足够大,这合作才有意义。 陈晓军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脸上笑容更盛,眼中精光一闪,斩钉截铁地吐出几个字。 “胡大哥,你放心!” “量,绝对大!” 他伸出三根手指,在胡海生面前晃了晃: “你先给我备货,腊肉、腊肠加起来,至少五千斤以上!” 五千斤?! 胡海生差点一声卧槽喊出来,握着腊肉的手都微微颤抖。 他最近这一年辛苦守着这个店,零售加上一些零散的小单位订购,能卖出去一万斤腊味就算丰年了! 五千斤,抵得上他大半年的量了。 这小陈兄弟是疯了,还是在跟他开玩笑?! 胡海生猛地吸了一口混合着腊肉香气的空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看着陈晓军那双平静却又仿佛蕴藏着无穷自信的眼睛,心脏“砰砰”直跳。 这眼神……不像是在说谎! “小陈兄弟……你……你没开玩笑吧?” 胡海生嗓子有些发干,“五千斤……那可不是小数目!” “你确定……能卖出去?” 陈晓军微微一笑。 “胡大哥,我既然敢说这个数,自然有我的把握,你就说,这个生意,你做不做?” 做!怎么不做!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胡海生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 五千斤的量,就算每斤少赚一点,那总利润也远超他自己零售一年! 风险? 风险是陈晓军的,他只需要按约定供货,稳赚不赔! 就算是陈晓军卖不出去,他的腊肉本身就已经有量积压着了的,再糟糕也不可能比现在更糟糕。 “做!当然做!” 胡海生脸膛发红,用力一拍大腿。 “小陈兄弟,你要是真能帮我卖出去几千斤,你就是我胡海生的贵人!” 他搓着手,脸上憨厚的笑容此刻充满了热切:“价格好说!我这腊肉,平时卖一块九一斤,你要是量大,我给你算一块八!不,一块七!” “腊肠也卖一块九,但用料更扎实,给你也算一块八!怎么样?!” 这已经是他的底价了,再低就要亏本了。 为了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胡海生也是下了血本。 陈晓军心里早有计较,胡海生给出的价格比他预想的还要低一些,显然是诚意十足。 第7章 包装,茅草篮子 “行!” 陈晓军干脆利落地应下,“胡大哥,那就这么定了,你这两天先备着货,随时等我消息!” “好嘞!没问题!” 胡海生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货绝对给你备足!保质保量!” 他现在看陈晓军,简直就像看财神爷。 陈晓军点点头,也不多耽搁:“那我先拿点样品。” 胡海生立马转身,麻利地取下两条品相最好的五花腊肉,又割了两节最饱满的腊肠,用油纸仔细包好,递给陈晓军。 “拿着,小陈兄弟!这都是刚出不久的,味道最正!” “谢了,胡大哥。” 陈晓军接过腊味,沉甸甸的,带着诱人的香气。 “应该的,应该的!等你消息啊!” 胡海生一直把陈晓军送到门口。 陈晓军骑上自行车,离开了胡海生的腊味店。 微风拂过,手里腊味的香气丝丝缕缕钻入鼻腔。他低头看了看用油纸简单包裹的腊肉和腊肠,摸了摸下巴,眉头微微皱起。 东西是好东西,但这卖相……太普通了。 就这么光秃秃地送去红星厂,孙主任固然能看出肉好。 可万一他觉得麻烦,或者随便找个街边摊贩也能买到类似的呢? 到时候自己这生意岂不是黄了? 不行!必须得搞点特色! 在这个年代,大家送礼还不太讲究包装,最多就是用报纸或者油纸包一下。 如果能弄个像样点的包装,既能提升产品的档次,又能体现出送礼的诚意。 要是包装还不浪费,能循环利用,绝对能让孙主任眼前一亮,增加合作的成功率! 而且,一个好的包装,本身就能提升产品的价值感! 想到这里,陈晓军心中豁然开朗。 他记得这附近好像就有一家小型的包装厂。 念头一定,他立刻调转车头,朝着记忆中的方向骑去。 没过多久,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厂房出现在眼前。 厂门口挂着一块斑驳的木牌,上面依稀能辨认出“前进包装厂”几个字。 厂区不大,院子里零散地堆放着一些生产剩下的边角料,主要是塑料薄膜和硬纸板。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油墨和塑料混合的气味。 陈晓军推着车走进去,正想找人问问,目光却被墙角的一抹景象吸引了。 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坐在一张小马扎上,低着头,专心致志地摆弄着手里的东西。 他面前堆放着一捆捆晒干的、泛着金黄色的茅草。 老人手指翻飞,动作娴熟而富有节奏,一根根柔韧的茅草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渐渐编织成一个圆滚滚的篮子雏形。 特别的是,在那些金黄色的茅草中,还夹杂着一些颜色鲜亮的青色茅草。 青黄相间,随着编织的纹路起伏,构成了一种朴素而又别致的美感。 那篮子虽然还没完成,但已经能看出造型颇为精巧,带着一种天然的手工艺韵味。 陈晓军的眼睛“唰”地一下亮了起来! 这玩意儿……简直是为他的腊肉腊肠量身定做的! 用这种茅草篮子来装腊味,既环保又实用,关键是成本低廉! 比起那些千篇一律的纸盒子、塑料袋,这种纯手工编织的、带着淳朴气息的篮子,不是更有特色,更显档次吗? 提着这样一篮子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的腊味去送礼,谁看了不心头一动? 就是它了! 陈晓军心头一阵火热,快步走了过去。 “老师傅,您这手艺可真巧啊!” 陈晓军蹲下身,看着老人手里的活计,由衷地赞叹。 老人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皱纹、饱经风霜的脸。 他看了陈晓军一眼,眼神平淡无奇:“小伙子,有事?” “我叫陈晓军,”陈晓军指了指老人手边的半成品篮子。 “我看您编的这篮子特别好看,这青黄搭配,真有想法!” 老人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随即又暗淡下去,自嘲地笑了笑:“好看有啥用?现在谁还稀罕这玩意儿。” 他摇摇头,继续手里的动作:“我叫张大强,就是厂里看看门的老头,闲着没事编着自己用用,这玩意儿,卖不出去的。” “卖不出去?” 陈晓军有些意外。 “可不是嘛!” 张大强叹了口气,“现在家家户户,哪个老头子不会用竹子劈点篾条,打个箩筐、编个簸箕?” “我这茅草编的,比不上竹子经用,样子货,没人要喽。” 陈晓军却不这么认为。 竹编虽然实用,但样式大多粗犷笨重,太过精致的要花的时间又很多,而且需要老师傅才做得好。 而这茅草编织,却可以做得更精细,更有观赏性。 关键在于,有没有人挖掘出它的价值! 他来自后世,深知包装和创意的重要性。 “张大爷,话不能这么说!” 陈晓军眼神灼灼地盯着那篮子,“您这篮子,要是稍微改改,肯定能卖大价钱!” 张大强被他逗笑了,停下手里的活,抬眼看他:“哦?怎么改?小伙子你还懂这个?” “您看,”陈晓军指着篮子,“要是您用这青黄茅草,在篮子身上编个‘喜’字,或者编点吉祥的花纹,再给它加个提手,用那种绞丝的工艺编得紧实又好看……” 陈晓军越说越兴奋,脑海里已经浮现出成品的样子。 张大强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喜”字,什么“绞丝工艺”,他听都没听过。 他编了一辈子草席、草篮、草鞋、草帽,都是最简单的样式,哪搞过那么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他看着陈晓军,像看个异想天开的年轻人,好笑地摆摆手。 “嘿!你这小伙子,懂得还不少!还研究起编草篮子了?” 他拿起手边的茅草,塞到陈晓军面前:“我看你说的头头是道,要不,你自己来试试?” “你要是能编出你说的那些花样,那就算你厉害!” 陈晓军一时语塞。 自己动手?他哪会这个! 前世今生,他就没干过这种细致的手工活。 看着张大强递过来的茅草,带着一股“你小子光说不练”的揶揄神情,陈晓军心里有点发虚。 第8章 陈晓军的设计 这老头,看着老实巴交,性子还挺倔。 怎么才能让他相信,这玩意儿真能变成抢手货呢? 光靠嘴皮子,怕是磨破了也没用。 难不成真要硬着头皮,在这儿现学现卖,编个歪瓜裂枣出来丢人现眼? 陈晓军正琢磨着怎么破局,一个略显不耐烦的声音从旁边的车间门口传来。 “爸,跟谁说话呢?” 只见一个穿着的确良衬衫,看着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他眉头微皱,目光落在蹲着的陈晓军身上,带着几分审视。 “你是干什么的?在这里探头探脑的?” 陈晓军心里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走上前。 “你好,我是陈晓军,想找你们前进包装厂的负责人,谈一笔生意。” 他特意加重了“生意”两个字。 中年男人闻言,原本紧锁的眉头松开了一些。 他看向陈晓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这年轻人看着挺精神,不像是一般瞎转悠的。 “我就是这儿的老板,我叫张爱国。” 男人的语气缓和了些,但依旧带着几分公事公办的腔调,“你要买包装袋?纸的还是塑料的?要多少?” 在他看来,这小厂子平时接的也就是附近小作坊、小商店零零散散的包装袋订单,几百个顶天了。 陈晓军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发现了新大陆。 太好了!直接找到老板,省去了不少麻烦! 他摇了摇头。 “张老板,我不是来买包装袋的。” 张爱国一愣,不是买包装袋? 那来包装厂干嘛? 难道是推销原材料的? 没等他发问,陈晓军紧接着开口。 “我是想请你们厂,帮我定制一批茅草编的篮子。” 陈晓军伸出三根手指,比划了一下。 “大概需要……九百多个!” 九百多个?! 张爱国疑惑地看着他,“茅草篮子,还要九百个,你拿出去卖啊?” 就连一直低头编织,显得有些漠然的张大强,此刻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惊讶,九百个? 他这辈子编的篮子加起来,都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数! 陈晓军将两人的意外尽收眼底,嘴角微微上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迎着张爱国惊疑不定的目光,笃定地点了点头,补充了一句更让对方摸不着头脑的话。 “没错,就是九百个茅草篮子,不过……这篮子的样式我有特殊要求,需要我自己画图纸给你们!” 张爱国挑眉看着他,“你要这么多茅草篮子做什么?” “装东西啊!” 陈晓军不慌不忙,甚至还掂了掂手里那块油光水滑的腊肉。 “喏,用来装这个,送礼,体面又实用。” 用茅草篮子装腊肉送礼? 张爱国看了一眼,“还行……吧,不过一般不都用红纸包着,或者干脆就拿绳子一捆吗?” 用这土篮子,掉价不掉价? 张大强却不管这些,眼睛一亮:“能编!能编!爱国,接!这活儿我能干!” 老爷子干瘦的身板挺直了几分,搓着布满老茧的手,转向陈晓军。 “小同志,这篮子一个就收你两毛钱!咋样?” 两毛一个,九百个……就是一百八十块,甚至更多。 在这个工人月工资普遍只有三四十块的年代,多少壮劳力面朝黄土背朝天,累死累活干一年,都不一定能攒下这么多! 这几乎是天上掉下来的无本买卖。 原料就是田埂地头、河边沟沿随处可见,根本不值钱的茅草! 张爱国看着自家老爹兴奋得快要哆嗦的样子,心里一阵发酸,又有点哭笑不得。 他知道自己老爹因为年纪大了,又不会工厂这些活,觉得自己没了价值。 老一辈的人总是觉得自己要被需要,要干点活,才能够安心。 他赶紧按住张大强的肩膀:“爸,您老别激动,真要做,也得厂里安排工人来做。” 随即,他转向陈晓军,“小陈同志,你说你会画图纸?那你先画出来我看看。” “这篮子要是太复杂,七扭八拐的,费工费时,我们厂可做不来,得先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他必须先评估难度和成本,不能凭老爹一句话就头脑发热。 “没问题。” 陈晓军点点头。 张爱国转身进了旁边的简陋办公室,很快翻箱倒柜找出来半截铅笔和几张背面印着字的废纸。 “喏,画吧。” 陈晓军接过纸笔,往旁边干净点的水泥地上一蹲,以膝盖充当临时画板,刷刷几笔,一个清晰的篮子轮廓便跃然纸上。 他融合了后世那些司空见惯,却在此刻显得格外新颖的礼品竹篮设计。 画了一个棱角没那么直,比较可爱精致的方体篮子,并在旁边标注了大致尺寸。 长二十五公分,宽二十公分,高十五公分。 最点睛的是,他在篮子上方加了一个圆润、方便单手提握的提梁。 这种尺寸,刚好能稳稳当当放下几斤腊肉腊肠,或者水果糖果等等年礼。 加上一提梁,送礼时拎着,档次立马就上去了,比用绳子捆或者红纸包可讲究多了。 “张老板,您看,”陈晓军将画好的图纸递过去。 他指着上面的线条,“结构很简单,就是个方篮子加个提手,不复杂吧?关键是细节。” “编的时候,茅草要选韧性好的,拉得紧实,收口利索,最重要是不能有毛刺剌手,显得粗糙。” “再用晒干透了的金黄色茅草,和还带着点青绿色的嫩茅草搭配着编,弄出点简单的横竖条纹或者交叉图案。” “甚至多费些功夫把毛草染红,编上喜字、平安二字,绝对比现在老大爷手上这个素面朝天的要好看得多!” 他顿了顿,抛出更具诱惑力的前景:“这篮子做好了,不止我这九百个。” “以后你们厂完全可以把它当成一个新产品!你想想,逢年过节,婚殇嫁娶,谁家不走亲访友?” “拎着这么个篮子,里面装着肉、装着点心,多气派?供销社、食品厂、土特产店,都能用得上!这可是个新门路!” 张爱国拿起图纸,凑近了仔细端详。 确实,设计简洁大方,那个提梁更是神来之笔,解决了携带问题。 第9章 敲定包装,试吃! 他脑子飞快转动,陈晓军的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的思路! 是啊! 现在大家手里渐渐有了点活钱,生活好了,人情往来也多了。 送礼可不就讲究个排场和体面吗? 这篮子看着土,但要是真按这小子说的,做得精细点,再配上里面的东西…… 他眼神骤然一亮,不只是把茅草染红,还可以染其他颜色。 到时候五颜六色,甚至在上面编织花草图案,肯定有人稀罕。 这小子,看着年轻,脑子可真活泛! 这生意,有搞头! “行!” 张爱国不再犹豫,当机立断,一拍大腿,“小陈同志,你这想法好!这活儿,我们前进包装厂接了!” 陈晓军心中一喜,目的达成! 他立刻趁热打铁:“那太好了!张老板果然有魄力!” “你看老大爷手上这个……虽然没提梁,样式也普通了点,但能不能先卖给我?我拿回去也好比对一下,琢磨琢磨。” “欸,好说!” 张大强心情大好,爽快地应了一声。 但他看着陈晓军的眼神和善,“你给我家爱国出了个好点子,这个篮子我不要你钱,送给你!” 张大强眉开眼笑,手上的动作麻利,几个穿插、收紧、打结,将篮子最后一点收尾工作做得干脆利落。 他剪掉多余的草茎,一个虽然朴素,但十分规整结实的茅草篮子便递到了陈晓军面前。 陈晓军笑眯眯接过,“那张大爷既然要送给我,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他接过篮子,把分量不轻的腊肉腊肠稳稳当当地放了进去。 不大不小,刚刚好! 篮子的尺寸和他预想的差不多,除了肉外,还可以塞糖果,塞瓜子花生。 就是现在没提手,只能双手捧着。 陈晓军满意地点点头,可以想象,等按照图纸加上那个提梁后。 拎着这样一篮子沉甸甸的年货走亲访友,那份量,那感觉,绝对不一样! 大生意敲定,张爱国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他看着陈晓军小心翼翼捧着篮子,恢复了几分商人的精明,开口问道: “小陈同志,这九百个篮子,你要得急不急?大概什么时候要货?” “还有,你看这么大的量,这定金方面……” 他搓了搓手指,目光带着询问,意思不言而喻。 这可是笔大单,规矩还是要讲的。 陈晓军略一思忖,心里的算盘打得飞快,面上却不显半分急躁。 “张老板,时间上嘛,我这边不急在一时半刻。” “这样,给我十五天,十五天后我过来提货,您看成不?” “至于定金……” 他略带歉意地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空瘪的口袋。 “今天出来得匆忙,身上没带那么多现钱,要不这样,今天明天,我一定把定金给您送过来。” “要是我不送过来,您就不做这么多,不做我的单子,自己卖如何?” 张爱国闻言,思忖了一下,“可以。” “小陈同志放心!十五天赶出来九百个篮子,还是可以的。” 不过他也拍了拍陈晓军肩膀,“但你要是最迟后天不来交定金,那我就放慢速度,自己做自己卖,不做你单子了。” 陈晓军微微一笑,“可以!” 事情敲定,陈晓军不再耽搁。 他捧着装腊肉的茅草篮子,骑车朝红星机械厂的方向赶去。 他心里清楚,篮子只是包装,真正的关键,还在于腊肉腊肠本身的品质。 以及……那位孙主任的态度。 到了红星机械厂,陈晓军没有直奔办公楼去找孙主任。 他心里有数,光凭嘴说,或者只拿生肉过去,效果总要差上一截。 最好的推销,就是让产品自己说话! 他七拐八绕,摸到了工厂的大厨房。 还没走近,一股大锅饭特有的混合着米饭、蔬菜和淡淡油烟味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厨房里正忙活着,几个穿着白围裙的中年大姨,手脚麻利地洗菜切菜,准备着下一顿的伙食。 陈晓军堆起笑脸,客气地探进头去:“几位大姨,忙着呢?” “哟,小伙子,你找谁?” 其中一个胖点的大姨停下手里的活计,疑惑地打量着他。 “大姨,是这样的……” 陈晓军晃了晃手里的篮子,“我想借你们这宝地用一下,就一小会儿,弄点东西,行个方便不?” 几个大姨对视一眼,看陈晓军穿着干净利索,说话也客气,不像坏人。 而且厨房这地方,偶尔有人借个火借个水也常见。 “用吧用吧,这有啥。” 瘦点的大姨比较爽快,“别耽误我们做大家的饭就行。” “欸!谢谢大姨!保证快!” 陈晓军大喜过望,赶紧找了个干净的角落,把篮子放下。 他麻利走到水池边,把腊肉腊肠冲洗干净。 借了口锅,添上水,直接把腊肉腊肠丢进去煮。 随着水温升高,一股比刚才在包装厂门口闻到的更加浓郁霸道的肉香松香熏香,开始在厨房里弥漫开来。 那不仅仅是烟熏的味道,更混合着肉脂在热水里逐渐化开的醇厚香气。 直往人鼻孔里钻,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蠢蠢欲动。 两个原本埋头干活的大姨也忍不住频频抬头,抽动着鼻子。 “乖乖,小伙子,你这煮的腊肉啊,可真香啊!” 胖大姨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是嘞,煮好了给几位大姨试吃啊!” 陈晓军爽朗一笑。 等到腊肉腊肠煮得差不多熟透,陈晓军将其捞起,放在借来的案板上。 趁着热气腾腾,他借了把菜刀。 刀锋锐利——快刀落下。 “噌噌噌”几下,一片片肥瘦均匀、带着透明质感的腊肉,和红润油亮、内里紧实的腊肠片,便铺满了小半个案板。 那切开的腊肉,肥肉部分晶莹剔透,瘦肉部分红润紧实,腊肠则是红色和透明相间,油光闪闪,诱人无比。 几个大姨彻底被这景象和香味征服了,围了过来。 “哎哟喂,这刀工!这肉质!看着就好!” 瘦大姨眼睛都快黏在肉片上了。 胖大姨更是直接:“小伙子,你这肉哪儿买的?看着可比供销社的好多了!” 第10章 品质过关,言外之意 陈晓军嘿嘿一笑,拿起筷子,夹起一片刚切好的、还冒着热气的腊肉。 动作自然地递到胖大姨嘴边,又飞快地夹起一片腊肠递给瘦大姨。 顺便还招呼着其他大姨,“来来来,大姨们别光看,尝尝?自家做的,试试味道。” 这种时候,一点小小的“贿赂”,效果最好不过。 几个大姨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但那香味实在太霸道了,稍微犹豫了一下,便张嘴接了过去。 “唔!” “嗯!” “好吃!” 几乎是同时,几道满足的喟叹响起。 腊肉入口,首先是恰到好处的咸香,和独特的烟熏风味。 随即肥肉部分瞬间在口中化开,油脂的醇厚包裹着瘦肉的嚼劲,肥而不腻,满口生香。 腊肠则是咸辣适中,带着微微的酒香,口感紧实弹牙,越嚼越香。 “好吃!太好吃了!” 胖大姨眼睛都亮了,竖起大拇指,“这肉,地道!” 瘦大姨也连连点头:“嗯嗯!比过年吃的还好!这手艺,绝了!” 其他大姨也纷纷点头。 有了几位“权威食客”的认证,陈晓军信心更足了。 他麻利地将切好的腊肉腊肠装了一小盘,又把篮子里剩下的生腊肉腊肠整理好,将那张旧报纸仔细铺垫妥当。 “谢谢几位大姨了,我先走了!” 陈晓军端着盘子,提着篮子,笑容满面地告辞。 “慢走啊小伙子!” 几个大姨看着他的背影,还在回味刚才的滋味。 她们心里琢磨着这小伙子到底是干啥的,这肉要是能买到就好了。 陈晓军端着那盘香气四溢的“武器”,另一手提溜着装着“样品”的茅草篮子,深吸一口气,径直走向办公楼,敲响了孙主任办公室的门。 “请进。” 里面传来一个略带慵懒的声音。 陈晓军推门而入。 孙主任还埋头在一堆文件里写着什么。 他鼻子先动了动,显然是闻到了那股无法忽视的肉香。 抬起头,看到是陈晓军,以及他手上端着的东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哟,小陈来了?这是……” 孙主任的目光落在盘子里那切得整整齐齐、油光水滑的腊肉腊肠上,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这香味,这卖相,比他想象中还要好! “孙主任,”陈晓军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将盘子往前递了递。 “样品我给您带来了,刚在厨房简单加工了一下,您尝尝味道怎么样?” 孙主任放下笔,身体微微前倾,仔细打量着盘中的肉片。 “嗯,香倒是真香!卖相也确实不错。” 他先是点了点头,但话锋一转,带着审视,“不过小伙子,我可得说清楚,咱们厂里采购,要的是量大质优。” “你光这样品做得好可不行,得保证以后送来的货,都有这个水准才成!” 陈晓军面上笑容不减:“孙主任您放心!品质绝对保证!” “这都是一个师傅做出来的,一个味儿!您先尝尝,光闻哪行。” 他直接将盘子放到了孙主任的办公桌上。 孙主任也不客气,拿起桌上的筷子,先夹了一片腊肉放进嘴里。 细细咀嚼了几下,他眼睛微微一亮。 “嗯!好吃!” 这声称赞发自肺腑,没有半点虚假。 “肥而不腻,瘦而不柴,这咸淡麻辣也把握得刚刚好!不错,真不错!” 他又夹起一片腊肠,再次品尝。 “这腊肠也好!有嚼劲,味道正!” 陈晓军趁热打铁,将旁边的茅草篮子提起来,展示给孙主任看。 “孙主任,您再看这个,这是我特意找前进包装厂那边琢磨的,用茅草编的篮子,专门用来装咱们这腊肉腊肠。” 他指着篮子,“这还只是个最简单的样子货,没加提手。” “回头按照我的图纸,上面会加上一个方便拎的提梁,篮身再用不同颜色的茅草编点花纹,保证比现在这样好看得多,也更显档次!” 孙主任放下筷子,拿起那个茅草篮子,翻来覆去看了看。 “茅草编的?” 他摸了摸篮子边缘,感受着那份天然的质感,“嗯,这个想法好,这个好,看着就实在,有咱们劳动人民的质朴劲儿!” 孙主任对这个篮子的喜爱溢于言表,比刚才对肉的反应似乎还要直接一些。 陈晓军心中暗喜,看来这包装策略走对了。 孙主任显然对盘子里的美味意犹未尽,放下篮子,又捻起几片腊肉和腊肠。 他吃得是津津有味,脸上的笑容都快漾开了,连连点头。 可就在陈晓军以为这事儿十拿九稳的时候,孙主任几口肉下肚,擦了擦嘴角,脸上的那股热乎劲儿却慢慢淡了下去,眉头几不可查地轻轻皱了一下,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陈晓军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还有变数?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孙主任的神色,试探着问:“孙主任,您…是不是觉得哪里还不满意?” 孙主任端起桌上的搪瓷杯,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水,这才抬眼看向陈晓军。 “小陈啊,你这腊肉腊肠,说实话,品质是没得说,味道也好,这包装篮子,想法也新颖。” 他话锋一转,带着点为难,“可…你想想,这么好的肉,再加上这么个专门定做的篮子,这成本肯定低不了吧?” “你这价格,怕是比市面上寻常的要贵上一截?” 他叹了口气,摊了摊手,“你也知道,咱们厂是大单位,采购都是有预算,有流程的。” “我这采购部,上头拨下来的经费就那么多,要给全厂八百多号职工都备上这么一份‘精贵’的中秋礼。” “这总价算下来……我这儿,怕是不好批,不好向上面交代啊……” 陈晓军一听这话,悬着的心反而放下来了。 他瞬间就听懂了孙主任的言外之意! 这位孙主任,不是真的嫌贵,也不是担心预算不够。 几百职工的福利,而且还是国营大厂,这点差价根本不算什么。 他这是在点自己呢! 嫌这笔生意,他个人捞不到足够的好处! 这年头,人情世故,门门道道,一点就透。 第11章 年,厂子都攀比福利啊! 陈晓军脑子飞快转动,脸上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笑容。 “孙主任,您说的这个情况,我理解,理解。” 他顿了顿,确保周围没人,才用更轻的声音,意有所指地继续。 “您看这样行不行,咱们是第一次合作,您又是真心实意为厂里职工着想,我肯定得拿出最大的诚意来。” “价格方面,咱们可以再商量,您要的数量这么大,我肯定给您一个最实惠的价格。” 他话语间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暗示,“明面上,该是多少是多少,我给厂里开发票,报上去的单价,肯定得符合规矩,显得这东西物有所值嘛。” “但是呢,”陈晓军冲孙主任使了个眼色,食指大拇指比划了一下。 “实际给您的供货价,肯定可以再优惠!这中间省下来的部分……” 他没有把话说死,但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您看,也方便您这边……灵活处理,协调各方面不是?” “毕竟您操持这么大个摊子,方方面面都要打点,不容易。” 孙主任浑浊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和赞许的光芒。 这小子,可以啊! 年纪轻轻,脑子活络,一点就透,是个会办事、懂规矩的! 跟这种聪明人打交道,省心! 他脸上的那点“为难”立刻烟消云散,重新浮现出热情和蔼的笑容,伸手拍了拍陈晓军的肩膀。 “嗯!小陈同志,你很不错!是个实在人!会办事!” 他不再绕弯子,直接拍板,“行!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他拿起桌上的笔,在一张纸上写画着,嘴里念叨着:“我们红星机械厂,目前在册职工一共是八百八十六名,一个都不能少。” 他抬起头,看向陈晓军,眼神带着严肃,“这节礼的标准,也得像你这样品一样,不能降品质!” “腊肉,每人份不能低于五斤!这腊肠嘛,得是这种又粗又长的,嗯……每份至少六根!你能保证不?” 生意,成了! 而且是笔泼天的大单! 陈晓军心里一松。 八百八十六名职工,每人份腊肉不能低于五斤,这里就是至少四千五百斤了。 而腊肠要六节,差不多五斤,也是四千多斤。 这两个的重量加起来已经快到九千斤了。 哪怕一斤他只赚一毛钱,也能够赚九百多块钱了。 不过只能赚这么点钱,陈晓军当然不甘心。 强压下狂喜,陈晓军表情镇定,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与一丝恰如其分的“为难”。 他开口道:“孙主任,您放心,保证按您的标准来,只多不少!” “就是您看,这么大的量,咱们厂里这边的预算,大概是个什么章程?” “这腊肉腊肠味道好,比新鲜肉要贵,您看再加上包装……” 陈晓军看着孙主任,小心琢磨着:“厂里的预算有至少一万八这么多吗?若是没有,那重量再削减一些……” 陈晓军是打算按照二十一个人来算,就是不知道孙主任这边的预算如何? 孙主任闻言,慢条斯理地端起桌上那印着“红星机械厂”字样的搪瓷杯。 呷了口浓茶,润了润嗓子,孙主任这才不紧不慢地清了清嗓子。 “咳咳,小陈啊,咱们红星机械厂,国营大厂嘛,讲究的就是个实在。” 他微微眯着眼,“逢年过节的福利,一般是按工人半个月的工资标准来的。” “咱们厂的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有高有低,大概在四十到八十块不等,这中秋节礼嘛,一个人头,预算标准就定在……” 他顿了顿,似乎在吊陈晓军的胃口,然后轻轻吐出几个字:“二十五块。” 二十五块?! 陈晓军摸了摸下巴,不得不说,国营厂的确比个体户要有实力得多。 县城的厂子,八百多人,每个人的预算能有二十五块已经不错了,虽然这差不多是按照最低工资标准来定的。 毕竟要是放在后头几十年,没有哪个公司会出工人半个月的工资来给他们买礼物。 最多也就一天的工资,花一百多块而已。 什么礼物都没有,还要求员工加班的牛马公司也比比皆是。 所以还是这个年代的人有福啊,工作岗位多,人还少,只要稍微努点力就饿不死。 现在物资是比较匮乏,但是这样的就业环境和待遇,是后世人想都别想的。 这强烈的对比,让陈晓军心中感慨万千。 虽然也免不了有孙主任这种想趁机捞一笔的蛀虫,但至少明面上,这泼天的富贵,是实实在在要落到工人头上的! 不过……陈晓军心思电转。 孙主任嘴上轻飘飘地说着二十五块,恐怕实际能动用的额度,只高不低! 这老狐狸,精明着呢! 陈晓军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恰到好处地露出惊喜,“那这预算妥妥的够啊,甚至还要不了这么多!” 他直接了当的说明价格:“这腊肉腊肠我都选好的,篮子成品也漂亮,能用至少好几年,您看一份节礼二十如何?” “二十?” 孙主任闻言,对着陈晓军点了两下手指。 “呵呵,你这小年轻倒是会做生意,也没给我便宜多少!” 陈晓军面不改色的摸了摸鼻子,笑容坦然。 “毕竟运输包装这些都是我来处理,品质我也能保证,孙主任就坐等中秋发礼物,收获工人的赞美就好!” 没等孙主任说什么,陈晓军就竖起大拇指,一脸羡慕。 “而且肉吃美了,谁都说孙主任好,为工人考虑!这过节的肉,竟然都有十斤了!” 孙主任呵呵一笑,“那是自然!咱们红星机械厂在福利待遇方面,怎么能输给其他兄弟单位?” “这节礼要是办得敞亮,让工人们高高兴兴提回家,脸上都有光!” “以后厂里招工,人家一听这福利,都抢着来!” 虽然知道陈晓军是在拍马屁,但孙主任心里还是舒服。 就算是一份节礼二十,陈晓军也没赚多少。 主要是他对自己赚的数量很满意,孙主任也懒得再压价了。 他点点头:“行,二十就二十!” 第12章 不甘的孙亚梅 “孙主任真是爽快大气!” 陈晓军送上一记恰到好处的马屁,接着迅速切入正题。 “孙主任,既然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这标准和数量也都明确了,您看……咱们是不是先把定金这个事儿……” 陈晓军已经在心里算得明明白白。 “您看,这批货总共近九百份,量确实不小,您这边最晚什么时候要,我好提前安排生产和运输。” “还有定金,您看就给我八千如何?” 孙主任沉吟片刻,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着。 “中秋节当天,厂里要统一发放给职工,这样,你往前推,嗯……二十天!” “最多二十天之内,你必须把所有货备齐,按标准分装好,全部送到咱们厂仓库!有问题吗?”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陈晓军立刻拍着胸脯保证,声音洪亮,“保证按时、按质、按量完成任务!” 定制篮子十五天,腊味分装打包一天就可以完成,运输再算一天,时间妥妥的! 看着他满脸自信,孙主任拍了拍他肩膀,画饼。 “小陈啊,要是你今年办的好,以后这礼品我也能找你办,咱们一起赚钱!” 陈晓军表现的感激涕零。 “孙主任,多谢您的信任,我一定会努力的!” 孙主任爽快一笑,大手一挥:“看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定金现在就给你,你也好周转运作。” “您放心孙主任!保证办得妥妥帖帖,让您满意!” 孙主任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拨了个号码,简单吩咐了几句。 没过多久,一个戴着袖套,看起来像是财务科的人员就敲门进来,递给孙主任一张盖了章的条子。 孙主任签了字,又让陈晓军签字画押。 手续办完,财务人员很快又回来了,这次手上多了一个鼓囊囊的帆布包。 孙主任接过布包,随手掂量了一下,然后递给陈晓军。 陈晓军双手接过,只觉得这布包沉甸甸的,仿佛有千斤重! 手指下意识地捏了捏那惊人的厚度,隔着包都能感受到里面一沓沓崭新“大团结”的硬挺轮廓! 他强行按捺住当场点验的冲动,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砰”地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足足八千块! 在这个人均月工资只有几十块的1985年,八千块现金堆在一起是什么概念? 这简直是一笔足以让绝大多数人眼红到发狂的巨款! 陈晓军将布包挎上肩头,“那孙主任,我走了。” “去吧去吧,抓紧时间去办事吧!记住,二十天!” 孙主任挥挥手,下了逐客令。 “好嘞!谢谢孙主任!您看好吧!” 陈晓军笑着退出了孙主任的办公室,转身的刹那,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 走出红星机械厂气派的大门,陈晓军抬头望了望天。 八月下旬的太阳依旧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燥热。 反而像是泡在冬日暖阳下的温泉里,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舒泰和爽利,简直如沐春风! 重生以来,从未有过如此刻这般畅快淋漓的感觉! 现在腊肉腊肠一斤根本不到两块钱,就算再加上茅草篮子,十斤腊肉腊肠也不超过十九块。 这笔生意顺利拿下的话,他起码赚两千! 陈晓军忍不住嘿嘿一笑。 这笔钱,已经足够他买四大件了。 不过,这么多现金揣在身上,目标太大,终究不安全。 陈晓军一边骑上车,一边飞快地盘算着接下来的步骤。 第一,立刻去前进包装厂,把那九百个茅草篮子的定金给付了,让张爱国那边赶紧开工! 第二,马上去找胡海生,把腊肉腊肠的预付款打过去。 让他全力备货,务必保证品质和数量! 揣着这滚烫的八千多块现金,陈晓军只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干劲。 他恨不得立刻飞到前进包装厂和胡海生那里,把事情都敲定下来。 骑着车,微风吹起他的衬衫衣角,和额额头上的碎发。 阳光下,十八九岁的少年满身朝气,好像会发光一般。 陈晓军拐弯朝着前进包装厂的方向骑去。 不过一转角,两道熟悉却又让他无比厌烦的身影晃入眼帘。 其中一个,穿着崭新的的确良衬衫和蓝色工装裤,梳着两条乌黑油亮的麻花辫,不是孙亚梅是谁? 旁边那个,自然是她的跟屁虫闺蜜尹芳。 “晓军哥!” 一声带着惊喜,却又透着几分刻意扭捏的呼唤传来。 陈晓军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真是阴魂不散! 他现在是一秒钟都不想看到孙亚梅这张脸,更别提跟她说话了。 前世的种种,他不想再去计较,毕竟是自己犯蠢。 可现在,他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实在不想再跟孙亚梅纠缠! 想到这里,陈晓军连眼神都懒得往她们身上瞟一下,打算直接从她们身边绕过去,只当没听见。 “哎!陈晓军!” 哪知道,孙亚梅像是算准了他的心思。 见他非但不回应,反而加快速度想溜,顿时有些急了。 她和尹芳交换了个眼神,两人竟一左一右,快步上前,直接张开手臂拦在了他面前! “你……” 陈晓军猝不及防,差点撞上去,不得不停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孙亚梅拦住他,目光却在他脸上转了几圈。 今天的陈晓军,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虽然穿着还是那身旧衣服,但整个人的精气神完全不同。 眼神锐利,腰杆挺直,眉宇间竟有种说不出的自信和……帅气? 这个认知让孙亚梅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昨晚陈晓军当众放话说要娶沈巧云,还要给一万块彩礼的事。 才一个晚上,就已经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县城! 一万块!据说还有三金和四大件! 孙亚梅一百个不相信陈晓军能拿得出来! 他家什么情况,她还不清楚? 一个病恹恹的老娘,家徒四壁,他自己更是个高中都没毕业的二流子! 拿什么给一万块彩礼? 吹牛不打草稿!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这个眼神锐利、仿佛脱胎换骨的陈晓军,她心里又隐隐有些不安和……不甘心。 第13章 还想pua我? 凭什么? 她孙亚梅看不上的男人,就算是个废物,那也是她甩掉的! 怎么能转头就去追别的女人,还闹得满城风雨。 搞得好像她孙亚梅没眼光,错过了什么宝贝似的? 这简直是在啪啪打她的脸! 尤其对方还是沈巧云! 那个除了家世,在容貌、学习上都压她一头的沈巧云! 绝对不行! 就算她孙亚梅注定要去省城上大学,前途一片光明,也绝不能容忍陈晓军这么轻易地就“便宜”了沈巧云! 心里波涛汹涌,孙亚梅面上却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甜美无害的笑容。 她再次柔声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嗔怪:“晓军哥,你跑那么快干嘛呀?叫你都听不见。” 陈晓军冷眼看着她,这女人演戏的本事,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可惜,他已经不是前世那个被她迷得晕头转向的傻子了。 “有事?” 他语气冰冷,惜字如金,连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欠奉。 孙亚梅被他这冷淡的态度噎了一下,心里更气。 但她脸上笑容不减,反而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 “哎呀,晓军哥,你看你说的,昨天我找你借钱,你没借,虽然……虽然我有点伤心啦,” 她微微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做出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 “但同学一场,我还是把你当朋友的嘛!哪能真生你的气呢?” 这话说得,好像她多大度,多善解人意似的。 不等陈晓军有所反应,她又猛地抬起头,笑容重新变得“灿烂”起来,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 “晓军哥,过几天我就要去省城上大学了,以后咱们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要不今天我们去看场电影吧?就当是给我践行?免得以后想见都见不着了。” 去看电影? 陈晓军简直要被气笑了。 这女人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觉得他陈晓军,还是以前那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舔狗? 旁边的尹芳见缝插针,立刻阴阳怪气地帮腔,语气带着几分夸张的羡慕和对陈晓军的指责。 “就是啊陈晓军!你看看亚梅对你多好!” “人家马上就要是大学生了,前途无量!还惦记着你这个老同学,特意请你看电影!” 她故意抬高了音量,瞥了陈晓军一眼,哼了一声:“要我说,亚梅就是心太软!对谁都那么好!” “要不是看在亚梅的面子上,谁稀罕跟你去看电影啊?连我都是顺带的!你可别不识好歹!” 这两人一唱一和,简直是把“pua”演绎到了极致。 陈晓军看着她们拙劣的表演,只觉得无比反胃。 尹芳话音刚落,孙亚梅就连忙伸出手,轻轻拉住了她的胳膊,脸上迅速飞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红晕,嗔怪似的。 “哎呀,芳芳!你胡说什么呢!” 她微微低下头,眼神躲闪,不敢去看陈晓军。 那副模样,活脱脱一个被朋友说中心事而娇羞不已的少女。 只可惜,这精湛的演技,在已经彻底看透她真面目的陈晓军眼里,只剩下令人作呕的虚假。 陈晓军心中冷笑连连。 害羞? 昨天理直气壮找他借钱,被拒后那怨毒和鄙夷的眼神,他可没忘。 现在这副样子,不过是这对恶毒姐妹花联手演给他看的一出戏罢了。 恐怕背地里,早就把他骂成了不知好歹、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不过,他现在也懒得戳穿,更懒得计较。 现在,谁都别想pua他! “孙亚梅,”陈晓军的声音冷得像腊月的冰碴子没有一丝波澜。 他冰冷道:“以后别来找我了。”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两人,不给孙亚梅留丝毫余地。 “我对你,已经没任何好感,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你说什么?” 孙亚梅脸色顿时苍白。 尹芳心疼极了,音调陡然拔高,指着陈晓军怒吼:“陈晓军!你再说一遍!” 她上前一步,挡在孙亚梅身前。 “你是不是昏头了?亚梅哪里不好了?” “她长得这么漂亮,马上就是大学生了,多少人想追都追不上!你追了她那么久,现在居然说不喜欢了?” 尹芳上下打量着陈晓军,“我看你就是嘴硬!少在这里装腔作势伤亚梅的心,要是再欲拒还迎下去,亚梅可真就不理你了!” 她话锋一转,又摆出那副“为你着想”的姿态,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却又确保陈晓军能听清每一个字。 “陈晓军,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做人眼光要放长远点,要学会‘投资’,懂不懂?” 她瞥了一眼旁边“羞怯伤心”的孙亚梅,继续循循善诱。 “你想想,你要是真喜欢亚梅,真想跟她在一起,就该拿出点诚意来!” “现在是什么时候?是她上大学的关键时刻!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哪怕去借点钱,先帮亚梅把学费凑上?” “等亚梅读完大学出来,有了好前途,还能忘了你的好?” “到时候她风风光光地回来,答应跟你在一起,你不也跟着沾光,脸上多有面子?” 陈晓军听着这番鬼话,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投资孙亚梅? 他宁愿把钱扔进水里听个响! 这条美女蛇,骨子里就刻着自私和凉薄,感恩? 这两个字在她字典里根本就不存在! 前世他掏心掏肺,甚至为她锒铛入狱,换来的却是无情的唾弃和背叛! 指望她飞黄腾达后回头报恩? 简直是痴人说梦! 陈晓军的耐心彻底告罄,他不想再跟这两个女人浪费哪怕一秒钟的时间。 “说完了吗?” 他语气骤然转冷,带着毫不掩饰的不耐烦和一丝隐隐的戾气。 “说完了就给我让开!” 见两人还愣在原地,陈晓军眼神一厉,自行车向前逼近一步。 他目光如刀子般剐过孙亚梅瞬间有些慌乱的脸。 “孙亚梅,我最后警告你一次。”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别再来烦我!也管好你的朋友!” “要是再因为你们,外面传出什么关于我和你的风言风语……”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一字一句地,清晰地吐出接下来的话: “我陈晓军,可就直接上你家提亲去了!” 第14章 跳梁小丑,交定金 “!!!” 提亲?!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一般,瞬间劈在了孙亚梅的心头。 她脸上的红晕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惊恐和难以置信的煞白。 陈晓军……他怎么敢? 他一个穷得叮当响,连高中都没毕业的二流子,居然敢威胁要去她家提亲? 不行!绝对不行! 孙亚梅的心脏狂跳起来,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她。 她是谁?她是孙亚梅! 是马上要去省城读大学的天之骄女! 是注定要摆脱这个穷地方,嫁给有钱人、当官太太,过上好日子的! 要是让陈晓军这个癞蛤蟆上门提亲,那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邻里街坊会怎么看她?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 以后到了大学,还怎么抬得起头? 还怎么吸引那些家世优越、前途光明的男同学?! 陈晓军这混蛋,他是要毁了她啊! 一瞬间,孙亚梅看着陈晓军那张冷硬的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 这个男人,好像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变得让她有些害怕了。 面对陈晓军的威胁,孙亚梅浑身一颤,脸上的煞白转为一种强装出来的委屈和悲愤。 她的眼眶迅速泛红,带着哭腔,楚楚可怜地望着陈晓军。 “陈晓军……你……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提亲?你竟然用这种事来羞辱我?!” 她仿佛受到了天大的打击,肩膀微微颤抖。 “我……我以前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是这么恶毒、这么小心眼的人!” 孙亚梅吸了吸鼻子,泪眼朦胧地扫过陈晓军那张毫无波动的脸,心底的恐惧却丝毫未减,反而因为他的冷漠而更加强烈。 这男人是真的疯了,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不行,必须赶紧摆脱他! “既然……既然你这么嫌弃我,这么看不起我……” 孙亚梅的声音带着一种决绝的凄楚,“那我们……我们以后也不可能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说完,她像是再也承受不住这“打击”,捂着脸,呜咽着转身,飞快地跑开了。 “亚梅!亚梅你等等我!” 尹芳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对着陈晓军怒目而视,手指几乎要戳到他鼻子上。 “陈晓军!你混蛋!你看看你把亚梅气成什么样了?” “她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恶毒地吓唬她?!” 陈晓军嗤笑一声,眼神轻蔑地上下扫了尹芳一眼,那目光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她是你姐妹,不是我姐妹,演完了还不赶紧去追?难道留在这里,也想让我去你家提亲?” “你——!” 尹芳被他这话噎得满脸通红,气得浑身发抖,“你……你不可理喻!” 她跺了跺脚,也顾不上再跟陈晓军理论,愤愤地瞪了他一眼,急匆匆地朝着孙亚梅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看着两人狼狈消失的背影,陈晓军脸上的嘲讽渐渐敛去,只剩下冰冷的漠然。 这点小波澜,对他而言,连块投入湖面的石子都算不上。 顶多是两只嗡嗡叫的苍蝇,拍走了便清净了。 前世被这孙亚梅毁掉的人生,这一世,他绝不会再让她靠近分毫! 他掸了掸衣角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要拂去刚才沾染的晦气。 他面无表情地蹬着自行车,朝着前进包装厂的方向赶去。 正事要紧。 …… 陈晓军先去前进包装厂,确定了要九百个篮子。 多备十几个替换,免得在运输过程中有些篮子坏了扁了之类的。 交了定金,他又来到了胡记腊味。 胡海生没想到陈晓军这么快就来了,笑呵呵的道:“小陈兄弟,这腊肉腊肠你吃了吗?感觉味道如何?” “我没吃,不过孙主任吃了!” 陈晓军开门见山,直接将红星机械厂最终确认的采购清单拍在了桌子上。 “胡大哥,这单子我可拿下来了,腊肉腊肠,都要四千四百三十斤!” “多…多少?!” 胡海生看着那数字,眼睛瞪得溜圆,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猛地凑近,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清单上的数字,倒吸一口凉气! 我的乖乖!八百多个工人,每人五斤腊肉五斤腊肠! 这……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啊! 胡海生激动得脸都红了,声音都有些发颤。 “陈…陈老弟!你是直接给我一单完成大半年的生意啊!” 这笔单子要是做成了,他这腊味店,下半年都不用愁了。 胡海生猛地一拍大腿,斩钉截铁:“陈老弟!啥也别说了!冲你这份情谊,冲这笔大单!我给你最低价!” “普通腊肉市场价一块八,五花是一块九,我就不分这些了,直接给你一块七一斤!” “还有腊肠,用料扎实,市场两块一块九都有,我给你一块八一斤!这绝对是出血价了!” 这个价格,跟陈晓军预想的差不多。 他点了点头,表情依旧平静。 “价格没问题,关键是时间,十八天之内,必须全部准备好。” “质量也要保证,跟今天给我的一样,不能差。” “放心!” 胡海生拍着胸脯,唾沫横飞,“十八天!不,十五天!” “我就是不睡觉,也给你赶出来!质量你更不用担心,我老胡做生意,靠的就是口碑!” 店里积压的这些腊肉腊肠可都没坏,也是这几个月做出来的。 现在天气这么热,肉腌个一两天就可以直接熏制,再放个十几天,已经足够入味了。 陈晓军满意了,再次打开布包,开始数钱。 “行,这是我拿到的定金,你这边,我给你大概三分之一,也就是五千二的定金如何?” “可以!” 胡海生呼吸急促,点了点头。 陈晓军点了厚厚一沓,足足五百二十张大团结,放在桌上。 “这是定金,五千二百块,你点点。” 胡海生看着那堆积如山的“大团结”,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手都有些哆嗦。他活了半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现金堆在一起! “够…够了!陈老弟你太敞亮了!” 胡海生小心翼翼地把钱收好,“你放心!我这就去安排!保证误不了你的事!” 第15章 吃了个闭门羹 从胡海生店里出来,陈晓军掂了掂手里剩下的钱。 八千的定金,支付了包装厂的九十,又支付了腊味店的五千二,包里还剩下两千多。 重活一世的第二桶金,到手! 而且比预想的还要顺利! 他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路过县里的百货商场,陈晓军脚步一顿。 他忽然想到了沈巧云那张温柔恬静的脸。 这丫头,好像挺喜欢吃冰棍的。 “同志!给我来一箱冰棍!” 陈晓军对着售货员笑道。 “一箱?” 售货员微微一笑,“那你想要什么牌子的?” “我们这里有北冰洋、三八、绿叶、皇姑、雪山冰淇淋等等!” 听售货员说着这些冰棍的牌子,陈晓军都有些恍惚。 这都是尘封在里记忆里的小事情了。 陈晓军想了想,“我记得皇姑雪糕好像挺好吃的,给我来一箱!” “好的,不过这个雪糕比较贵,零售价两毛一根,一箱的话要四块。” 售货员打开冰柜,提醒道。 她觉得陈晓军一根或许买得起,但一箱可能会舍不得。 陈晓军点了点头,微笑道:“就要这个,找钱。” 他拿出一张大团结,售货员眼睛一亮,连忙找钱。 很快,陈晓军抱着一整箱,还冒着丝丝凉气的雪糕,美滋滋地转身。 他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把雪糕放进自行车的框里,朝着沈巧云家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 阳光洒在他身上,暖洋洋的。 连带着风吹过冰棍箱子扑在他脸上,都透着一股甜丝丝的味道。 改革开放的春风,重生的机遇,还有那沉甸甸的第二桶金,这一切都让他觉得未来一片光明。 记忆里沈巧云家那熟悉的院门就在眼前,陈晓军露出带着点傻气的笑意。 “巧云!我来看你啦!” 可走近一看,那扇略显斑驳的木门,严丝合缝地关着。 陈晓微微皱眉,朝着院子里喊了一声:“巧云?沈巧云?你在家吗?” 回应他的不是沈巧云温柔的声音,而是旁边院门“吱呀”一声。 一个穿着的确良碎花衬衫、头发烫得卷卷的大婶探出半个身子。 一双精明的眼睛滴溜溜在他,和他怀里那印着“皇姑雪糕”字样的箱子上打转。 “哟!这不是陈家那小子嘛!” 大婶嗓门尖亮,带着毫不掩饰的揶揄。 “昨儿个才听说你跟巧云好上了,今儿个就这么巴巴地找上门啦?” “啧啧,还拎着这么大一箱子雪糕,小年轻就是沉不住气,猴急猴急的!” 她这话像是点燃了引线,另一边的窗户也“哗啦”一声推开了。 一个叼着烟袋锅的老爷子探出头来,看着陈晓军嘿嘿直笑:“可不是嘛!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哪有不急的!哈哈!” 更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直接扯着嗓子朝着沈家院里高声嚷嚷。 “老沈!沈文山!你看看谁来了!你那金龟婿上门送礼了,还不快出来接着!” 七嘴八舌的调侃和哄笑声在巷子里嗡嗡作响,让陈晓军的脸颊微微发烫。 他有些无奈,这些街坊邻居,真是…… 就在这片喧闹中,沈家二楼那扇对着巷子的木窗,“嘎吱”一声,被从里面推开了一条缝隙。 一张清丽中带着几分羞怯的脸庞,出现在缝隙后面。 是沈巧云! 陈晓军眼睛猛地一亮,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欣喜,声音也不自觉地放柔了:“巧云!” 沈巧云看着楼下那个眼神灼热、怀里抱着一个大纸箱的青年,脸颊迅速染上一层红晕。 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却蓄满了浓浓的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歉疚。 她咬着下唇,似乎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作一句带着恳求的话语。 “晓军哥……你……你先回去吧,我爸他……他不让我见你。” 什么?! 陈晓军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不等他追问,沈巧云的身影猛地被一股粗暴的力量向后一扯,从窗口消失了。 下一秒,窗户被完全推开,沈文山那张带着几分精明和固执的脸出现在那里。 他穿着一件半旧的蓝布褂子,耷拉下来的眼皮里,眼神精明毒辣。 他眼神锐利地扫过陈晓军,嘴角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小子,腿脚挺麻利啊?不是吹牛说要赚大钱,风风光光娶我女儿吗?” 他下巴抬了抬,语气轻蔑:“那就麻溜地赚钱去!” “在我没看到真金白银的彩礼之前,甭想天天往我家门口凑!也别想见巧云!” 陈晓军眉头紧紧皱起,抱着箱子的手攥成了拳头。 “沈叔叔,我都放出话来了,难不成还能反悔?你让我见见巧云!” 沈文山哼了一声,果断拒绝。 “不行,你们不能见面!省得你们小年轻干柴遇上烈火,把持不住!” “万一弄出什么‘先上车后补票’的事儿来,我沈家的脸往哪搁?!” 这话犹如一盆冰水,从头浇下! 陈晓军抱着冰棍箱子的手猛地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根根发白。 一股怒火直冲脑门! 他强压着想要骂人的冲动,仰头对上沈文山那双充满精明的眼睛,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沈叔!我对巧云是真心的!我陈晓军不是那种龌龊小人,绝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她、毁她名声的事情!” “我今天来,就是想跟她说两句话,没别的意思!” 沈巧云用不了几天就要去读书了,到时候不太好见面。 他就想约对方说几句话,沈文山这老东西防谁呢?! 还先上车后补票,他得多丧良心,才会在这紧要关头让巧云怀孕毁了她! “真心?” 沈文山嗤笑一声,吐了口唾沫星子,满脸都写着“我不信”三个大字。 “哼!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谁知道你小子心里打的什么算盘?等你把彩礼钱,一样不少地摆在我面前再说!” 他态度强硬,斩钉截铁:“总之,在你们俩正式扯证结婚之前,巧云必须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清清白白的!” “这是我的规矩!万一你小子占了便宜拍拍屁股走人了,我女儿下半辈子找谁哭去?!” 第16章 死要钱的沈文山 这番话不仅是对陈晓军的侮辱,更是把沈巧云贬低得不成样子! 窗户后面,隐约传来沈巧云压抑的啜泣声。 她似乎想说什么,却被沈文山粗暴地打断。 能清晰地听到她带着哭腔的反驳:“爸!晓军哥不是那样的人……你别这么说他……” 她声音微弱,充满了无力和委屈。 陈晓军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又疼又怒。 他看着楼上那紧闭的窗户,想象着沈巧云此刻梨花带雨的模样。 再看看楼下那些伸长脖子看热闹的邻居,胸口憋着一股巨大的闷气,却又无处发泄。 跟沈文山这种认死理又爱面子的老顽固,讲道理根本没用!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眼神冷了几分。 既然见不到人,多说无益。 陈晓军咬牙,将怀里散发着甜丝丝凉气的冰棍箱子往前递了递,声音也变得生硬起来。 “沈叔,既然你不让见,那我也不强求。” “天热,这箱雪糕你拿去给巧云解解暑吧。” 陈晓军那句“拿去给巧云解解暑”,话音刚落,巷子里看热闹的邻居们可就炸开了锅。 “哎我说老沈,你这就不地道了!” 卷发婶第一个忍不住,叉着腰冲楼上嚷嚷。 “晓军这孩子多实诚!大热天的,还想着给巧云买冰棍儿!” “你看看这满满一箱子,得花多少钱?就算他以前混账了点,可现在是真心改好了!多好的小伙子,这个女婿你还不认?” “就是就是!” 大爷吐掉嘴里的烟屁股,跟着帮腔:“人家晓军都把东西送到门口了,你还把人堵外面,像什么话?年轻人谈个对象,你情我愿的,你个当爹的别瞎掺和!” “我看晓军这回是认真的,对巧云那是真上心!”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几乎全站在了陈晓军这边。毕竟,陈晓军刚才被沈文山那般刻薄对待,还忍着气送上冰棍,这姿态落在邻居眼里,就是十足的诚意。 窗口后,沈文山听着楼下邻居们的话,脸上那点讥讽更盛了。 他嘿嘿一笑,露出两排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声音拖得长长的,带着一股子得意洋洋的无赖劲儿。 “认!我怎么不认?” 他斜睨着楼下的陈晓军,像是在打量一件货物。 “这小子要是真有本事,能把彩礼钱一分不少地拍我桌子上,我立马就把巧云嫁给他!” “现在嘛……光送几根冰棍就想哄我闺女?没门!” “就非得一万块?你卖女儿你还光明正大,还得意起来了!” “原本以为一万块是说着玩的,你个死老头还真这么心黑啊!” 邻居们看向沈文山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难以置信。 “你看看我们这胡同里,上千块的彩礼都没出过一个,你还想要一万块,你当是卖闺女呢!” 卷发婶气得直拍大腿。 “谁家嫁女儿要这么多钱?你这是要把晓军往死里逼啊!” “就是,太不像话了,死要钱!一点也不顾及你女儿的幸福!” 大爷也忍不住骂出声来。 面对众人的指责,沈文山却丝毫不以为耻,反而挺了挺胸脯。 他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炫耀。 “嘿!你们懂什么?” 他唾沫横飞,指着自己,“我闺女!沈巧云!长得多俊,十里八乡都找不出几个!” “还考上了公费的大学生!以后出来就是国家干部!她不值这个价?” “告诉你们,想娶我闺女的人多着呢!你们想有这福气,还没门路呢!” 他这番话,简直是把女儿当成了待价而沽的商品。 那副嘴脸让周围的邻居都气得说不出话来,纷纷无语地翻起了白眼。 “呸!谁家女儿不值钱?可也没像你这样明码标价卖的!” 卷发婶气不过,又怼了回去,“老沈我可跟你说清楚,到时你要真收了这一万块彩礼,以后巧云嫁出去了,就别指望她再回来看你这个老东西!你眼里只有钱,哪有半点父女情分!” 这话像一把刀子,狠狠扎在了窗后沈巧云的心上。 “呜……” 一阵压抑不住的啜泣声清晰地传了出来。 沈巧云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一样难堪。 她无法忍受父亲如此赤裸裸地将她物化、将亲情践踏。 但她也跑不了,只能绝望地用双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间汹涌而出。 然而,沈文山对女儿的痛苦视若无睹,反而嘿嘿直笑,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得意。 “哭什么哭?女娃儿迟早是别人家的人!赔钱货!” 他冷哼一声,语气里满是重男轻女的刻薄。 “等我拿到这一万块彩礼,我管她回不回来,就是死外边我都不管!老子有钱养老就行!生儿子才能传宗接代,懂不懂?” 如此凉薄无情的话语,让楼下的陈晓军心头怒火再次翻涌! 他猛地抬头,视线穿过窗户,仿佛看到了里面那个泪眼朦胧、伤心欲绝的女孩。 她的无助和委屈,像一根根尖刺,扎得他心脏生疼。 这个年代,摊上这样一个父亲,巧云该有多苦! 一股强烈的保护欲涌上心头。 陈晓军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揍人的冲动,眼神锐利如刀,直视着沈文山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沈文山!” 他连名带姓地称呼对方,声音冰冷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意味。 “我不管你怎么想!现在,沈巧云是我的女朋友!从今天起,我不许你再打她骂她一句!” “要不然,就别怪我不敬长辈,以下犯上了!听到了没有?!” 他的气势陡然一变,让原本喧闹的巷子都安静了几分。 “等我们结了婚,你那一万块彩礼,我陈晓军说到做到,一分不少给你!” 他声音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到时候,你拿着钱走人,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巧云上大学的钱,我来出!她的将来,用不着你这个只认钱的爹来管!” 这番话,不仅是对沈文山的警告,更是对沈巧云无声的承诺和安抚。 窗后的啜泣声似乎停顿了一下。 沈文山被陈晓军这突如其来的强硬态度噎了一下,随即却又咧嘴笑了,那笑容里充满了嘲讽和不屑。 第17章 陈晓军的保证,母亲受伤 但他并没有生气,反而对着陈晓军竖起了大拇指,语气夸张。 “行!有种!” 他皮笑肉不笑,“小子,我等着你的彩礼!记住你说的话!” 随即,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回楼下那箱冰棍上,舔了舔嘴唇,理所当然地嚷嚷。 “对了,天气这么热,我也想吃冰棍解解暑,小子,把你那箱冰棍扔上来!” “……” 陈晓军看着沈文山那副死皮赖脸、占便宜没够的模样,简直气笑了。 跟这种人,讲道理没用,动手又失了身份,尤其是在这么多邻居面前,更不能落了下风,让人觉得他连未来老丈人都搞不定。 罢了罢了!不就一箱冰棍吗? 老子现在财大气粗,还差这点?就当是提前喂狗了! 陈晓军胸口憋着一股闷气,脸上却挤出一个冷淡的笑容。 他掂了掂怀里的纸箱,估算了一下距离和力道。 “记得给我女朋友分几根,要不然这窗户,我也不是爬不上来!” 陈晓军警告了一句。 沈文山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傻的,一箱雪糕难不成我还能一个人吃完?那不得拉肚子!” 陈晓军深吸一口气,猛地一抬手,将整个纸箱朝着二楼的窗口用力抛了上去。 纸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被沈文山眼疾手快地一把接住,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沈文山抱着沉甸甸的冰棍箱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甚至还得意地朝楼下扬了扬下巴。 仿佛打了胜仗一般,“砰”的一声,重重关上了窗户。 巷子里,只留下陈晓军站在原地,脸色铁青,拳头在身侧捏得咯吱作响。 还有一群面面相觑、摇头叹息的邻居。 巷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陈晓军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强行压下去怒火。 沈文山那张得意忘形的嘴脸,像苍蝇一样恶心,挥之不去。 但他不能冲动。 为了巧云,他必须忍。 忍到巧云嫁给他,再把那老东西狠狠打一顿出出气! 到时候,沈文山可没有拿捏他的资本了。 陈晓军仰头看向那紧闭的二楼窗户,目光似乎能穿透木板,看到里面那个默默流泪的女孩。 冰棍的凉意,或许能暂时麻痹她的伤痛,但真正能给她未来的,只有自己! “巧云!” 陈晓军猛地提高了音量,声音洪亮而清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你听着!不用等半年!最多三个月!三个月之内,我一定凑够一万块钱,风风光光把你娶回家!等我!” 他的声音在狭窄的巷子里回荡,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充满了力量和决心。 这不仅是说给沈巧云听的,也是说给所有邻居,更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三个月,一万块! 在这个人均月工资几十块的年代,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然而,陈晓军眼神锐利,充满了自信。 别人做不到,不代表他陈晓军做不到! 重活一世,这点能耐要是没有,岂不是白瞎了老天爷给的机会? 窗户后面,静默了片刻。 随即,一个带着浓浓鼻音,夹杂着羞怯、喜悦和无限勇气的女声,轻轻地,却又无比清晰地传了出来。 “嗯……我等你……” 声音不大,还带着一丝颤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窗后的沈巧云,红着眼圈,脸上还挂着泪珠,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她手里还捏着一根融化了一半、甜到心里的冰棍。 那一点点的甜,驱散了心头巨大的苦涩,化作了支撑她继续等待的勇气。 听到这句回应,陈晓军紧绷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释然的笑容。 值了!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愤怒,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只要她信他,等他,一切都值得! 他不再看那扇窗户,紧紧攥了攥拳头,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力量,仿佛握住了未来的希望。 “我们走着瞧!” 他在心里对着沈文山冷哼一声,然后毅然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沈家巷子。 身后,邻居们看着他挺拔而坚决的背影,议论声再次响起。 只是这一次,多了几分钦佩和期待。 …… 夕阳西下,将陈晓军的身影拉得老长。 他快步回到自家那个略显破败的小院,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腊肠的生意只是第一步,他需要更快、更稳妥的赚钱方式。 “妈!我回来了!” 他推开虚掩的院门,刚踏进去,脚步猛地一顿! 只见院子角落的水井旁,母亲魏曼如正背对着他,蹲在地上,旁边放着一个水盆,她正低着头,匆匆忙忙地搓洗着什么。 听到脚步声,魏曼如浑身一僵,回过头来,脸上挤出一个极其不自然的笑容。 “晓…晓军,你回来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慌乱地站起身,下意识地将右手藏到身后,左手快速地拉了拉右手的袖子,试图遮掩什么。 这个小动作,在敏锐的陈晓军眼中,无异于黑夜里的明灯! 他几步冲了过去。 “妈!你胳膊怎么了?!” 他连忙问道。 魏曼如眼神闪烁,连连摆手,声音透着惊慌:“没…没事!真的没事!就是刚才不小心在门框上磕了一下!” 磕一下? 陈晓军不信,磕一下需要这么慌张地藏着掖着?需要跑到水井边偷偷清洗? 他二话不说,一把抓住魏曼如试图藏起来的右手腕。 魏曼如吃痛,“哎哟”一声,想要挣脱,却哪里是年轻力壮的陈晓军的对手? 陈晓军小心将她衣袖撸了上去,只一眼,陈晓军的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魏曼如那瘦弱的小臂上,赫然交错着几道刺眼的伤痕! 有的是青紫色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掐过或者撞过。 而最触目惊心的,是靠近手肘内侧的一道口子。 皮肉翻卷,虽然被水冲过,但依然能看到里面暗红的血肉。 边缘还沾着些许泥土和草屑,显然伤得不轻! 伤口周围的皮肤红肿着,看着就让人心头发紧! 只是在门上磕一下,怎么可能会伤成这个样子? “这是怎么弄的?” 陈晓军忍不住急切问道,满是担心,还有一丝憋闷。 “走,去卫生所!” 第18章 把人当牲口使唤 他拉着母亲就要出门。 魏曼如连忙拉住他,“没有多严重,不用去卫生所,我们用盐水洗一洗就好了,家里有酒!” 陈晓军转过头,无奈看着她,“那妈你先告诉我这是怎么弄的?万一是那种金属弄的,要小心破伤风,必须得去打针才行。” 魏曼如连忙摆手,“这……哎呀,这是摔了一下在石头上蹭的,还有树枝划的,不用打针!” 这打针可是要花钱的。 陈晓军眉头微皱,拉着她进屋,从墙角拎起暖水壶。 里面是魏曼如早上灌好的热水——“哗啦”一下倒了大半盆到脸盆里。 他转身从柜子里翻出盐罐,舀了一小勺食盐撒进水里,用手搅了搅,让盐融化。 这是最简单的消毒办法。 他拉着魏曼如坐到板凳上,拿起一块干净的布巾,浸湿了盐水,小心翼翼地开始给她清理手臂。 温热的盐水接触到翻卷的皮肉,魏曼如疼得“嘶”地倒吸一口凉气,身体微微颤抖,却咬着牙没吭声。 陈晓军低着头,动作尽可能轻柔,但脸色却越来越阴沉。 一边清理伤口,他的目光一边飞快地扫过母亲的衣服和头发。 他注意到,魏曼如裤腿上、衣角上,甚至头发里,都沾着一些细碎的、干枯的树叶和木屑。 “你去打柴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已经确定。 “是帮谁打的?” 打柴。 就是去树林子里砍柴,一捆一捆的帮人家挑到院子里。 这个活计并不轻松,尤其是湿柴非常的重,男人多跑几趟都吃不消,更别提魏曼如一个身体不太好的女人了。 魏曼如肩膀猛地一垮,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眼底深处翻涌起浓浓的苦涩和无奈。 “晓军……” 魏曼如声音低哑,“你不是想要娶巧云那姑娘吗?” “妈看着那姑娘,心里也喜欢得很……可你说的那个彩礼……一万块……” “我的儿啊,咱家砸锅卖铁,也凑不出这么多钱啊……” 魏曼如只有这一个儿子,现在他想成家,人家姑娘也优秀,她怎么能让儿子不能得偿所愿? 自然是咬牙去赚钱。 陈晓军心头一刺,一股尖锐的、啃噬着心脏的愧疚涌起。 都是因为他!是他把母亲逼到了这个份上! 魏曼如看着儿子的脸色,生怕他误会,连忙道:“妈最近身体还行,你不高兴妈明天不去了,换成别的活干!” 魏曼如是个极为传统的女人,没出嫁前听爸妈的,出嫁后听老公的,老公死了也不拘着儿子。 她婆家那边重男轻女,已经很久没来往了,儿子现在就是她唯一的亲人,她想让儿子得偿所愿。 陈晓军只觉得心口堵得厉害,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连呼吸都带着痛意。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目光重新落回母亲手臂那狰狞的伤口上。 “打一担柴给多少钱?钱给你了吗?” 魏曼如闻言,却猛地一缩脖子,慌乱地低下头,眼神飘忽。 这副心虚的模样,瞬间让陈晓军心中疑窦丛生! 他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名字,陈大华! “妈,难道你去二叔家打柴了?” 陈晓军连忙追问。 “我……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别的工资高的活干……” 魏曼如连忙道:“正好你二叔二婶前两天找上门,说家里柴火不够用了,问我愿不愿意去帮着打点……” 她顿了顿,像是给自己打气般,声音稍微大了一点,却依旧透着底气不足。 “一百斤湿杂柴,给四块钱呢!我今天打了两百斤,赚了八块,不少了,真的不少了……” 八块钱?! 陈晓军只觉得一股火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好啊,这对夫妻果然是仗着他不在家,欺负他老妈。 陈大华!林梅艳! 他的二叔二婶。 父亲还在世时,因为他能吃苦干得多,陈晓军家日子很不错,二叔一家还常来巴结。 可自从父亲去世,只剩下孤儿寡母,家道中落,这两人便立刻翻脸。 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恨不得时时刻刻踩在他们孤儿寡母头上,才能显出他们的“优越”! 陈晓军永远忘不了,在他还懵懂无知的时候,二婶林梅艳不止一次地撺掇母亲。 说什么“一个女人家带着个拖油瓶怎么活”、“不如趁年轻赶紧找个男人嫁了,再生个自己的娃儿”! 那话语里的歹毒和凉薄,像毒蛇一样,死死缠绕在他记忆深处,从未褪色。 现在,他们竟然还敢用这种低到侮辱人的价格,来“雇佣”他的母亲?! 四块钱一百斤湿杂柴? 简直是把人当牲口使唤! 要知道,现在村里但凡家里缺劳力,没时间上山打柴的人家,请人打湿杂柴,一百斤至少也得给八到十块钱! 若是遇上好说话,或者要的是松木、硬柴这种难砍、费力气的,给到十二块、十五块一百斤都正常! 四块钱一百斤,陈大华他们夫妻俩这是赤裸裸的压榨,是明晃晃的欺辱! 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和强烈的自责感席卷了陈晓军。 他猛地伸出手,拉着母亲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腕。 “妈!” 陈晓军的声音斩钉截铁,“明天不去了!一趟都不许再去!” 他死死盯着母亲的眼睛,一字一顿,仿佛要将决心刻进她的心里。 “钱的事,你从今往后,一分都不用操心!儿子能挣!” “我说了三个月内凑齐彩礼,就一定能凑齐!我们自己养家糊口,再也不用看那帮王八蛋的脸色!” 话音未落,陈晓军将肩上的布包打开。 一沓崭新、平整的大团结,如同红色的瀑布般倾泻而出。 被陈晓军一把抓在手里,在她眼前展开! 一张,两张,三张……足足有十几张之多! 那一片刺眼的红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惊人的魔力,瞬间攫住了魏曼如的全部视线!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半天都合不拢。 短暂的死寂之后,魏曼如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惊恐。 第19章 新情报,野心 她像是被烫到一样,连忙抓住陈晓军的手。 “晓军!你这钱是哪儿来的?!哪来这么多钱?!” “你老实告诉妈!你是不是……是不是去干了什么偷鸡摸狗的坏事?!啊?!” 魏曼如带着哭腔,抓住陈晓军的胳膊用力摇晃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 “儿子啊!咱们穷点苦点都没关系!可千万不能做那犯法的事啊!” “你要是真的进去了……你让妈一个人可怎么活啊?!你还怎么娶巧云那好姑娘啊?!” 看着母亲惊恐欲绝的模样,陈晓军心里又急又疼,连忙按住她颤抖的肩膀,声音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妈!你冷静点!听我说!” 他的声音像一剂镇定剂,让几乎崩溃的魏曼如稍稍停下了摇晃,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这钱真不是偷的抢的!” 陈晓军快速解释:“这是我帮红星机械厂联系胡记腊味,给他们职工买节礼,谈成了一笔大生意赚的!” “现在还只是拿的定金,再过个十几二十天拿到尾款后,这生意我能赚近两千块钱呢!” 他急忙从另一个口袋掏出孙主任开的采购清单,塞到魏曼如手里。 虽然魏曼如识字不多,但“定金”两个字,和红星机械厂的印章还是认识的。 “真……真的是做生意挣的?” 她的声音依旧发飘,但恐惧和担心已经褪去了不少。 “千真万确!” 陈晓军斩钉截铁,“妈,儿子以前也只是小打小闹,现在还要娶巧云,怎么可能毁自己前途?你一定要相信我!” 魏曼如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大半。 她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吓死我了……” 她喃喃自语,声音哽咽,“我还以为你……” 看着母亲终于放下心来,陈晓军也松了口气。 但随即,那股被压下去的怒火再次腾起,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妈,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咬着牙,拳头不自觉地握紧,“陈大华和林梅艳那两个狗东西,明摆着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四块钱一百斤柴,亏他们做得出来!不行,剩下的工钱,我必须得去要回来!凭什么让他们占这个便宜!” 魏曼如闻言,一把拉住作势要往外走的儿子,脸上满是惊慌和哀求。 “晓军!晓军你别去!听妈的话,别去!” 她拽着陈晓军的胳膊,连连摇头,脸上挤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算了,那八块钱,我……我已经拿到了,咱们以后不跟他们来往就是了。” “你二叔家三个儿子,加上他自己,四个大男人!你一个人怎么打得过?万一你再吃亏了,让妈怎么办啊?” 母亲话语里的担忧和恐惧,像一盆冷水浇在陈晓军心头。 他知道母亲说的是实话。 陈大华一家人多势众,又向来蛮横不讲理。 自己现在单枪匹马,硬碰硬确实讨不到好,反而可能让母亲更担心害怕。 陈晓军牙关紧咬,不甘和愤怒在胸腔里激烈冲撞。 但他看着母亲苍白憔悴的脸,心头终究是一软。 “好。”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这次,我听你的,但是妈,你记住了,这是最后一次!” “以后他们要是再敢惹到我们头上,我陈晓军绝对不会再忍,这笔账,我先给他们记着!”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现在的隐忍,是为了将来更有力的反击! 他暗暗发誓,等自己彻底站稳脚跟,定要让陈大华一家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安抚好母亲,又叮嘱她好好休息,别再操心钱的事,陈晓军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夜深人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就在陈晓军辗转反侧之际。 【叮!】 一声清脆的提示音,突兀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每日情报系统已激活!】 【系统等级:1级(每日可获取一条情报推送)】 【今日情报(绿色):火车站知味轩火锅店老板赵爱党,正为店内门可罗雀、食材大量损耗而愁眉不展,若近期无法扭转亏损局面,该店将面临倒闭风险。】 来了! 陈晓军猛地从床上坐起,眼睛在黑暗中骤然亮起,如同两颗寒星。 火锅店?知味轩?赵爱党? 这几个关键词瞬间点燃了他脑中的记忆! 他当然知道火锅,那可是未来几十年席卷全国、经久不衰的餐饮模式。 现在的火锅店,多半还停留在非常初级的阶段,口味单一,形式老旧,更别提什么营销策略了。 而知味轩,他以前路过火车站也看过,只是从没进去过。 老板赵爱党正愁生意不好,食材损耗大,面临倒闭? 这简直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他现在缺的是什么? 是快速将手头资金滚雪球、扩大影响力的机会! 一个濒临倒闭的火锅店,老板必然急于脱手,或者急于寻求改变。 自己掌握着后世成熟的火锅经营理念、菜品创新、营销手段,这不就是现成的“技术入股”的绝佳机会吗?! 一股强烈的兴奋感瞬间冲散了之前的疲惫和怒意,陈晓军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翻身下床,“啪嗒”一声,拉燃了那根悬在屋顶的老旧电线灯泡。 昏黄的灯光洒下,映照着他眼中闪烁的野心。 陈晓军迅速找出纸笔,趴在唯一的那张破旧木桌上,借着昏暗的灯光,奋笔疾书起来。 火锅店经营计划书! 麻辣锅底改良、鸳鸯锅、清汤锅底细分。 特色小料台,后世经久不衰的料碟调法…… 还有毛肚、鸭肠、黄喉、八秒土豆丝…… 这些八十年代还相对少见的菜品,必须加上! 饮品:酸梅汤、凉虾、冰粉、醪糟冰汤圆解,腻又爽口! 服务:服务员统一着装、培训上岗、热情周到…… 营销:开业酬宾、打折优惠、传单发放、打卡点、大胃王挑战…… 一个个后世被证明行之有效的点子,如同泉涌般从他笔尖流淌而出,迅速填满了纸张。 这一写,就直接写到了天色微明。 第20章 赵爱党拼了! 第二天一大早,陈晓军顶着淡淡的黑眼圈,却精神亢奋。 跟早起的母亲打了声招呼,他便蹬上二八大杠自行车,直奔火车站而去。 大上午的,火车站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人来人往,南腔北调。 陈晓军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那家知味轩火锅店。 店门倒是开着,但正如情报所言,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几张桌子孤零零地摆着。 再看里面的摆设也不是很新奇。 现在是碳烧火锅,不像后室用的煤气,或者电磁炉那么方便。 要是煤碳烧不好有味道,客人肯定更不喜欢。 还有店里竟然没有空调。 冬天还好,这大热天的没有空调,谁跑来吃你的火锅? 一个身材微胖、穿着的确良衬衫的中年男人,正一脸愁容地站在门口。 他眼神麻木地望着街上的人流,手里夹着的烟卷都忘了弹灰。 这人,想必就是老板赵爱党了。 陈晓军深吸一口气,推着自行车上前,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 “老板,生意怎么样?” 赵爱党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茫然地转过头。 看着这眉清目秀、精神十足的年轻小伙子,他不由皱起了眉头。 “你谁啊?干嘛的?” 陈晓军微微一笑,开门见山:“我来帮你,让你的火锅店起死回生。” “啥?” 赵爱党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语气恶劣。 “去去去!哪来的小屁孩,捣乱是不是?我这儿烦着呢!” 这小子怕不是脑子有病吧? 看我店里没人,专门来消遣我的? 陈晓军料到他会有这种反应,也不生气,依旧保持着笑容,语气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 “老板,别急着赶人嘛,你听我几句话,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 “反正你现在也没生意,听听我的计划,对你没什么损失,万一我真能帮到你呢?” 他顿了顿,抛出了杀手锏:“再说了,我的方法,不成功,我分文不取!” 不成功,分文不取? 赵爱党脸上的怒气稍稍凝固,狐疑地上下打量着陈晓军。 这小子年纪轻轻,口气倒是不小。 不过,他说的也有点道理,自己这店眼看就要黄了,死马当活马医,听听也无妨。 一丝微弱的希望,在他几乎绝望的心中悄然升起。 “……行,你说。” 赵爱党犹豫了一下,侧身让开门口,“进来说吧。” 陈晓军心中一定,推着自行车进了店。 他没有立刻滔滔不绝,而是从随身的布挎包里,掏出了昨晚连夜写好的那三页纸。 “老板,这是我给你做的初步方案,你先看看。” 赵爱党狐疑地接过那几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 纸张很普通,字迹却很清晰有力。 他原本只是打算敷衍一下,目光扫过纸面,却不由自主地被上面的内容吸引了。 “改良麻辣锅底……鸳鸯锅……自助小料……” “毛肚、黄喉……鲜切牛肉……” “开业大酬宾,前三天八折……” “‘吃火锅,到知味’宣传口号……” “知味轩打卡点……” 一行行,一条条,从菜品创新到服务提升,再到营销策略,写得详尽又新颖。 很多点子是他闻所未闻,却又似乎直击痛点的! 赵爱党拿着计划书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里,一点点地,重新燃起了光芒,并且越来越亮! 这小子……好像真有点东西?! 赵爱党捧着那几张纸,只觉得比捧着金元宝还要沉重几分! 他的目光贪婪地扫过后续的内容,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冰柠檬水……珍珠奶茶?!冰豆花、凉虾冰粉、银耳莲子汤……” 这都是些什么神仙玩意儿?听着就清爽! 夏天吃火锅,最怕的就是油腻上火,这些东西简直是绝配。 后面居然还写着大致的做法? “素毛肚?素鸭肠?!” 赵爱党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年头,荤菜金贵,能把素菜做出花样,做出荤菜的口感,那成本不就大大降低了? 还有虾滑、鱼籽福袋……这些名字听都没听过,但光看描述就让人流口水! “八秒土豆丝”? 煮土豆丝还能按秒算? 还有这菜品摆盘,用冰块镇着上桌? 用菜叶子、花朵摆盘装饰? 讲究!太讲究了! “锅底……锅底还能加醪糟?加牛奶?还有番茄锅?” 赵爱党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被颠覆了! 火锅不就是红汤、清汤吗? 这小子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新奇主意! 还有那五花八门的味碟调制方法,光是看看就觉得滋味无穷! 一条条,一款款,新奇、大胆、又似乎拳拳到肉,直击人心! 赵爱党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拿着计划书的手都在微微发抖,仿佛看到的不是字,而是哗啦啦流进店里的钞票! 不能让别人看到!绝对不能! 这念头一起,赵爱党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猛地将那三页纸宝贝似的、小心翼翼地折好,一把塞进了自己衬衫最里层的口袋里。 还用力拍了拍,仿佛那里藏着的是传国玉玺! 他抬起头,双眼放光地盯着陈晓军,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急切。 “小兄弟!你到底想要啥?开个价!只要我老赵能办到,绝不含糊!咱们坐下,仔细谈谈!” 此刻的赵爱党,看陈晓军简直就像看财神爷下凡。 这哪是什么毛头小子,这分明是天降的救星啊! 陈晓军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暗笑,鱼儿上钩了。 他依旧保持着那份从容淡定,伸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笑容不变。 “赵老板,钱,我暂时拿不出来。但我有这个。”他的手指点了点太阳穴,“我给你出主意,提供全新的经营思路和管理模式,帮你把这店盘活,做大做强。” “我不要你的固定工资,我要分红!用时髦点的话讲,叫‘技术入股’!” “分红?入股?” 赵爱党愣住了,这两个词对他来说太陌生了,“啥意思?跟供销社年底分钱一样?” 陈晓军耐心解释:“差不多,但不完全一样。” 第21章 三七分成,七天一结 “简单说,就是火锅店每个月或者每个星期赚到的钱。” “刨掉所有成本后剩下的纯利润,我按一定的比例拿走一部分,店越赚钱,我拿得越多。” 赵爱党听明白了,但脸色却瞬间变得古怪起来, “小兄弟,你这算盘打得精啊!你一分钱本钱不出,光凭几张纸、动动嘴皮子,就想分钱?” “这风险可全落在我老赵一个人头上了!万一搞砸了,我这店彻底黄了,你拍拍屁股走人,我可是倾家荡产!天底下哪有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 赵爱党虽然被计划书震惊,但毕竟是摸爬滚打过的生意人,基本的风险意识还是有的。 陈晓军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脸上笑容不减,眼神带着洞悉一切的自信。 “赵老板,你觉得我这脑袋里的东西,这几页纸上的方案,不值钱?” 他反问一句,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告诉你,在懂行的人眼里,这叫‘知识产权’,是无价之宝!” “没有我,你就算把这计划书背下来,也只是废纸一张!” 他往前逼近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赵爱党的眼睛。 “你知道怎么根据客人的口味反馈,随时调整锅底配方吗?” “你知道怎么培训服务员,让她们不仅手脚麻利,还能笑脸迎人,哄得客人心甘情愿掏钱吗?” “你知道怎么处理食材损耗,怎么应对工商税务检查,怎么防止别人偷学你的核心技术吗?” “你知道万一客人吃坏肚子,或者竞争对手恶意捣乱,该怎么化解危机吗?” ……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连珠炮,砸得赵爱党哑口无言,额头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发现,这些问题,他一个都答不上来! 计划书写得再好,执行起来的门道和变数,他根本一窍不通! 陈晓军看着他的反应,语气放缓,却更具诱惑力。 “赵老板,你现在是守着一座快要倒塌的破庙,但我可以帮你把它推倒,重新建起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按照我的方法来,我保证不出三个月,‘知味轩’就能火爆全县城!” “将来,我们把店开到省城,开到京城,开遍全国!成为真正的连锁品牌,百年老店!” 他笑眯眯地看着赵爱党:“这,难道不比你现在守着这半死不活的摊子强一百倍?” 一番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赵爱党的心湖里炸开了惊涛骇浪! 全国连锁?百年老店? 这幅画面太美,美得让他几乎不敢想象!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门外排起的长龙,听到了收银台哗啦啦数钱的声音! 心里有两个小人在疯狂打架。 一个在喊:小心!这小子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别被他画的大饼骗了! 另一个却在咆哮:赌一把!反正已经这样了,还能更糟吗? 万一……他真能做到呢? 无比纠结!心脏砰砰直跳,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陈晓军描绘的未来太诱人,像罂粟一样,让他明知可能有风险,却忍不住想要靠近! 最终,那股不甘心和对未来的渴望压倒了一切!赵爱党猛地一咬牙,像是做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 “……好!他爹的!老子就信你这一回!赌了!” 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你说吧!要多少分红?” 陈晓军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弧度,伸出三根手指,斩钉截铁。 “净利润的三成!” “三成?!” 赵爱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差点跳脚。 “你这心也太黑了吧!我出钱出地担风险,你就动动脑子动动嘴,就要拿走三成纯利?” “不行!绝对不行!最多……最多两成!” 陈晓军摇了摇头,态度坚决,寸步不让。 “赵老板,我的计划,值这个价!没有这三成,我们免谈。” “你想想清楚,是守着现在的烂摊子,还是跟我一起,去搏一个火遍全国的未来?” “而且为了让你放心,也为了我能尽快看到效益,我提议,利润七天一结算!” “如果不赚钱,你不给就是!” 七天一结?! 赵爱党心头又是一震。 这小子够狠,但也够爽快。 七天一结,意味着资金回笼快,他也能更快看到效果,降低一部分疑虑。 三成……七天一结……全国连锁…… 赵爱党额头的汗更多了,脑子里飞速权衡着利弊。 最终,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又像是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猛地一拍大腿。 “行!三成就三成!七天一结!” “小兄弟,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敢糊弄我老赵,就算拼了这条老命,我也跟你没完!” “放心。” 陈晓军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伸出手。 “合作愉快赵老板,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开始改造!” “行!” 赵爱党也是拼了,要跟陈晓军好好闯一闯,直接就带着他进店。 “你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吧!” 他话音刚落,陈晓军已经像个指挥官一样,开始在店里指点江山。 “这堵墙不是承重墙,敲掉一半,缺口做半月形支撑就行,里面做成半开放式厨房,让客人能看到里面干不干净,吃得放心!” “这些桌椅,全部处理掉!找木匠,做新式的卡座和四方桌,中间镂空!” “后门那边,腾出地方,立刻去买大冰柜!还有,必须装空调!这天气,没空调谁愿意来吃火锅?” …… “还有菜单,重新设计!菜品摆盘,找些好看的盘子,我教你怎么摆,饮料甜品,今天就去买原料,我教你怎么做!” “还有自助小料台,找人做架子,把各种调料一字排开……” 陈晓军语速飞快,条理清晰,仿佛早就演练了无数遍。 赵爱党被他这雷厉风行的劲头带动着,也顾不上多想。 只晕乎乎地跟在他身后,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开始加速旋转。 一股强烈的、久违的干劲和希望,从心底疯狂地滋生出来! …… 短短两天时间,知味轩简直是脱胎换骨,焕然一新! 第22章 改造成功 赵爱党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一切,激动得心脏砰砰直跳。 这……这还是他那个半死不活,苍蝇乱飞的破店吗? 简洁明亮的灯光,干净整洁的地面,空调送来凉风。 崭新的四方桌错落有致,甚至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新的味道。 “乖乖……” 赵爱党喃喃自语,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装修,比我上次去省城里看到的那些大饭店,瞧着还要敞亮,还要有格调!” 他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那个叫陈晓军的年轻人的手笔。 两天,仅仅两天,就把一个濒临倒闭的烂摊子,变成了如今这副让人眼前一亮的模样! 这小子,简直神了! …… 时值盛夏,骄阳似火。 上午十点刚过,火车站前已经是人头攒动。 南来北往的旅客和附近的居民混杂在一起,空气中都蒸腾着一股子热浪。 就在这时,按照陈晓军的吩咐,赵爱党指挥着两个刚培训好的服务员,吭哧吭哧地搬出来两条崭新的长条木桌,就摆在店门口最显眼的位置。 桌子上,整齐地排列着一杯杯诱人的饮品。 玻璃杯里,淡黄的柠檬片在冰水中载沉载浮,散发着清爽的酸甜气息。 旁边的小碗里,卧着一颗颗晶莹剔透,如同小蝌蚪般的凉虾,浸在浓稠乌亮的红糖水里,还有碎冰,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凉快。 一碗碗颤巍巍的冰粉,同样是红糖打底,上面还大方地撒了几颗乌紫饱满的葡萄干,和细碎花瓣。 这卖相,绝了! 颜值高得不像话,在这炎炎夏日里,简直就是对行人视觉和味蕾的双重暴击! “都摆好了?” 陈晓军不知何时出现在赵爱党身边,手里还拎着一个铁皮扩音喇叭。 “好了好了,晓军兄弟,都按你说的摆好了!” 赵爱党搓着手,既紧张又期待。 陈晓军点点头,掂了掂手里的喇叭,清了清嗓子,按下了开关。 “滋啦——” 一阵电流声后,陈晓军洪亮而清晰的声音,瞬间穿透了周围的嘈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瞧一瞧看一看呐!知味轩火锅店,今日重新开业大酬宾!” “本店推出特色火锅团购套餐,十五块钱起!保您吃饱吃好!八荤八素,锅底油碟全包了!” “各种汽水、特色饮料、冰镇甜品,开业期间,通通一折!一折啊!” “不吃火锅的朋友也不要紧!天气炎热,本店免费赠饮!免费的!” “看到没?这冰柠檬水、冰凉虾、冰粉,随便挑,随便选!解暑解渴,不要一分钱!” “免费?!” “真的假的?不要钱?” “这柠檬水……看起来就好喝……” 人群中立刻响起一阵骚动。 免费的东西,对这个时代的人们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虽然有些人将信将疑,但总有胆子大的。 一个穿着汗衫,脖子上搭着毛巾的汉子,被太阳晒得满脸通红。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禁不住那冰凉饮品的诱惑,试探着走上前。 “同志,这……真不要钱?” “不要钱!” 陈晓军露出肯定的笑容:“大哥你随便拿一杯尝尝,解解渴!” 那汉子不再犹豫,拿起一杯冰凉虾,咕咚咕咚几口灌下去。 “嗬——爽!” 一股冰凉甘甜瞬间从喉咙滑到胃里。 那股子被烈日炙烤出来的燥热仿佛都被驱散了,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舒坦劲儿! “真的好喝!还免费!” 汉子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有人带头,后面的人胆子也大了起来。 免费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一时间,两个长桌前围满了人,纷纷领取免费的冷饮。 冰柠檬水的酸甜,凉虾的爽滑,冰粉的清凉。 让每一个品尝的人都忍不住眯起眼睛,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就在众人享受着这意外的清凉时,一股浓烈霸道的香气,如同长了脚一般,从知味轩敞开的大门里飘了出来! 这香味,太特别了! 不是那种呛得人咳嗽的干辣,也不是寡淡的清汤味,而是一种混合着牛油的醇厚、各种香料的复合芬芳。 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勾魂摄魄的麻辣鲜香! 这股味道仿佛有生命一般,直往人的鼻孔里钻。 霸道地占据了嗅觉,勾引着肚里的馋虫疯狂地蠕动,唾液腺不受控制地加速分泌! “嘶……什么味儿啊?这么香!” “好像是……火锅底料的味道?” “乖乖,这味道,闻着就流口水!” 手里拿着免费的甜饮解渴,鼻尖又萦绕着这勾魂夺魄的香气,不少人心里开始活泛起来。 “要不……进去看看?” “反正饮料都喝了人家的,进去瞧瞧也不亏。” “是啊,闻着这么香,味道肯定差不了!” 三三两两的人,被那香气和免费饮品建立起的好感驱动着,开始朝着知味轩店里走去。 “嚯!” 几乎是每一个踏进店门的人,都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叹。 首先迎接他们的,不是预想中的闷热油腻。 而是一股扑面而来的、带着冷冽气息的凉爽! 与外面酷暑难耐的世界,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天爷!这店里……开空调了?!” 有人眼尖,看到了墙上挂着的崭新空调外机,忍不住惊呼出声。 在这个连电风扇都未必家家有的年代,空调绝对是奢侈品中的奢侈品! 再定睛一看,整个店堂的格局也让人耳目一新。 地面干净得能反光,桌椅不再是过去那种油腻腻、黑乎乎的旧货,而是换成了崭新的四方桌和黄色条凳。 更妙的是,桌与桌之间,用半人高的木质隔断巧妙地隔开了,既保证了一定的私密性,又不显得拥挤。 隔断的转角和尽头,还别出心裁地摆放了几盆翠绿的盆栽。 上面点缀着几朵鲜艳的、不知名的小红花,平添了几分雅致和生机。 “乖乖,这店整得可真洋气!” “是啊,跟大城市的馆子似的!坐着就舒服!” “这隔断弄得好,咱们做事也方便,不怕吵到旁边桌。” 顾客们的议论声中充满了惊喜和赞叹。 第23章 高,这招实在是高! 很快,店里就稀稀拉拉地坐了五六桌客人。 赵爱党亲自上阵,脸上挂着真诚的笑容。 没了以前那种小心翼翼的谄媚,反而多了几分老板该有的底气和热情。 他按照陈晓军提前培训好的话术,根据客人的人数,推荐最划算的团购套餐。 “两位同志,我看你们点这个十五块的就足够了,八荤八素,分量足得很!咱家做生意实在,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不够吃您再单点!” 服务员也都是经过陈晓军紧急培训的。 穿着统一的干净围裙,手脚麻利,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主动给客人倒上免费的酸梅汤绿豆沙柠檬水。 “同志,需要围裙吗?吃火锅容易溅油。” “这个是我们店里秘制蘸料的推荐搭配,要不要我帮您调一碗尝尝?” 这样周到贴心的服务,是连省城里绝大多数饭馆都提供不了的! 顾客们顿时感觉自己被尊重了,心里熨帖得很。 更别提那端上桌的火锅了! 红油翻滚,锅底散发出更加浓郁诱人的香气,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菜品摆盘也讲究,不像以前那样一股脑堆在盘子里,而是错落有致,看着就清爽干净。 蘸料更是画龙点睛,无论是麻酱的醇厚,还是香油蒜泥的劲爽,都调得恰到好处! 味道好,环境好,服务好,价格还实惠!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在火车站周围传播开来。 越来越多的人被吸引过来,有的纯粹是好奇,有的则是听了别人的推荐。 结果就是—— 还不到中午十二点,知味轩那原本宽敞的店堂里,竟然座无虚席!门口甚至开始排起了小队! 不过他们也没有白晒太阳,人手一杯免费的冰水儿! 要知道以前的知味轩,别说中午爆满,就算是晚上生意最好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过这种一位难求的盛况! 赵爱党站在柜台后面,看着眼前这热火朝天的景象,激动得手都有些哆嗦,脸膛因为兴奋而涨得通红。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跑到后厨,找到正在检查备菜情况,一脸平静的陈晓军。 “晓军!晓军兄弟!” 赵爱党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一丝颤抖。 “满了!全……全都坐满了!门口还排上队了!” 他用力地抓着陈晓军的胳膊,仿佛要确认这不是梦境:“我老赵开店这么多年,头一回!真是头一回啊!” “大中午的,店里能挤得满满当当!这简直跟做梦一样!不!比做梦还美!” 陈晓军看着赵爱党那激动的样子,只是淡淡一笑,伸手轻轻拍了拍他因为用力而紧绷的胳膊。 “赵老板,别激动成这样。”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你这店,占了火车站的‘地利’,赶上这改革开放、人流涌动的‘天时’,这都是客观优势。” “以前缺的是什么?是‘人和’!” “现在咱们把环境搞好了,服务跟上了,味道拿出特色了,这‘人和’不就来了?” 陈晓军眼神扫过店里热火朝天的景象,继续分析。 “有了天时地利人和,再加上咱们这味道确实过硬,别说吸引没吃过的新客了,就是把吃过的变成回头客,也绰绰有余!这才是长久生意!” 赵爱党听得连连点头,看向陈晓军的眼神,已经不仅仅是佩服,简直带上了几分崇拜。 他现在对陈晓军的话,那是深信不疑,言听计从。 “对对对!晓军兄弟说得太对了!还是你看得远!” 赵爱党搓着手,脸上的红光更盛,“那……那咱们接下来……” “光靠新奇劲儿可不够,”陈晓军打断他,目光深邃。 “得把口碑彻底打出去,培养回头客才是长久之计。” 他话锋一转,“再过大半个月,就是中秋佳节了,咱们可以趁着这个由头,再搞个活动,彻底把‘知味轩’的名头在县里打响!” “活动?啥活动?” 赵爱党立刻来了精神。 陈晓军微微一笑:“很简单,打折!不过,得分对象。” “本地的老乡,直接打八折!外地来的游客,打九折!” “啊?” 赵爱党愣了一下,有些没转过弯来,“晓军兄弟,为啥本地人折扣还更高?” 陈晓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本地人离得近,是咱们的基本盘,吃得满意了,他们隔三差五就能来,还能拖家带口,呼朋唤友。” “给他们最大的实惠,就是要让他们觉得咱们实在,把他们牢牢抓住,这叫‘放长线钓大鱼’!” 他顿了顿,继续解释外地游客的策略。 “外地游客,流动性大,很多人可能就路过这一次,第一次来,给个九折,让他们尝个鲜,留下个好印象,不亏待人家。” “但咱们得想办法让他们惦记着,争取下次还来!” “怎么让他们惦记?” 赵爱党追问,像个好学的学生。 “咱们弄个‘知味轩打卡卡’!” 陈晓军眼中闪着精光,“第一次来的外地游客,结账时除了打九折,再发一张卡片,盖上咱们店的章和日期。” “告诉他们,下次凭这张卡来,就能打八点五折!” “如果第三次还能拿着盖了两次章的卡来,那就跟本地人一样,享受八折优惠!” “而且从第三次开始,每次来,除了八折,咱们再额外送他们一盘店里的招牌菜!” 他神秘一笑,“而且,这张卡可以转赠!” 赵爱党听得眼睛越来越亮,忍不住一拍大腿:“哎呦喂,晓军兄弟,你这脑子……真是绝了!活泛!太活泛了!” “先用九折吸引,再用八五折、八折加送菜勾着他们再来!” “外地客就算不常来,心里也记挂着这优惠,哪怕他们本人不来,万一有亲朋好友往这边来,拿着卡就能打更高的折扣,肯定首选咱们这儿!” “高!实在是高啊!我老赵是彻底服了!” 他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一打。 火锅这东西,用料看着多,但除了牛肉猪肉和少见菌菇之外,也就锅底和碳贵了。 第24章 分成一千两百块! 现在有了冰柜,一般菜品成本相对可控,利润空间大得很。 就算打八折,那也是赚得盆满钵满! …… 接下来的七天,正如陈晓军所预料的那样,知味轩的火爆程度有增无减。 每天从中午到晚上,店里始终是人声鼎沸,座无虚席,门口排队等位成了常态。 那独特的火锅香味,几乎成了火车站附近一道新的风景线。 第七天晚上,店里终于送走了最后一桌客人。 赵爱党亲自把门锁好,搓着激动得有些发烫的手,拉着陈晓军进了后院的小账房。 昏黄的灯泡下,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赵爱党拿着最终核对好的账本,手都在微微颤抖,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亢奋。 “晓军快来看!这七天刨去所有的成本,咱们的净利润,竟然有……” 他深吸一口气,报出一个让心脏狂跳的数字,“三千八百五十八块五毛!” 三千八百五十八块五毛! 在这个普通工人月工资不过几十块的年代,这简直是一笔天文数字! 仅仅七天时间! 赵爱党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不,比做梦还刺激。 按照当初的约定,陈晓军占纯利润的三成。 赵爱党拿起算盘又拨拉了几下:“三成……那就是一千一百五十七块五毛五分!” 赵爱党看着账本上的数字,又抬头看看旁边始终保持着平静微笑的陈晓军,心里的感激和敬佩如同潮水般汹涌。 没有陈晓军,他的知味轩早就关门大吉了,哪有今天这番景象! 他猛地一拍桌子,从抽屉里数出一沓厚厚的“大团结”,又添了几张零票,直接塞到陈晓军手里。 “啥五毛五分的!零头就算了!” 赵爱党的声音洪亮而真诚,“兄弟,拿着!给你凑个整,一千两百块,这都是你应得的!” “不!说实话,这点钱都体现不出你的功劳!” 他觉得给多少钱,都无法完全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陈晓军掂量了一下手里这沉甸甸的一沓钱,心中也是微起波澜。 一千两百块,在这个年代,足够普通家庭好几年的开销了。 不过他面上依旧平静,将钱收好,并没有过多的客套。 看着赵爱党那副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的样子,陈晓军微微一笑,抛出了一个新的想法。 “赵老板,火锅生意算是初步稳住了,但咱们可以趁热打铁,再搞点新花样,把生意做得更大更火!” “新花样?” 赵爱党立刻凑了过来,眼神里充满了期待,“晓军兄弟,你有啥好点子,快跟我说说!我老赵现在啥都听你的!” 陈晓军点了点桌子:“咱们匀出几张桌子,或者在门口稍微外摆一点,搞‘烧烤火锅一体’!” “烧烤……火锅一体?” 赵爱党重复了一遍,“烧烤……能理解!” 很快,他眼睛瞪大了。 他脑子里立刻浮现出画面:一边是红油翻滚、热气腾腾的火锅。 一边是炭火烧得旺旺的,肉串、鸡翅、蔬菜在上面烤得滋滋冒油,撒上孜然辣椒面…… 嘶!那香味!那感觉! “没错!” 陈晓军肯定地点头,“你想想,现在天还热,晚上出来纳凉的人多。” “咱们这儿有冰镇饮料,有凉爽空调,再配上火锅的热辣,加上烧烤的焦香……” “一口火锅涮菜,一口滋滋冒油的烤串,再来一口冰啤酒或者酸梅汤!这享受,谁能挡得住?绝对能吸引更多人!” 赵爱党听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连连点头,看向陈晓军的目光已经近乎虔诚。 “妙!太妙了!晓军兄弟!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这主意都能想出来!” “行,就这么干!你说咋弄咱就咋弄!需要添置啥设备,买啥材料,你尽管开口!我老赵全力支持!” 他顿了顿,表情变得无比郑重,甚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请求。 “晓军兄弟,这烧烤火锅一体要是做起来了,肯定又是个大赚的买卖!这主意是你出的,技术肯定也得你教。” “你看这样行不行,这个新模式赚的钱,咱们重新分账!我老赵拿六成,你拿四成!你出点子,我出钱出力,你看怎么样?” 他生怕陈晓军觉得少,赶紧补充:“你要是觉得四成少了,咱们还可以再商量!” 在赵爱党看来,能跟着陈晓军赚钱,哪怕少分点,也比自己瞎扑腾强百倍! 陈晓军就是他的财神爷! 陈晓军看着赵爱党真诚而急切的样子,心里明白,经过这几天的合作,赵爱党已经彻底认可了自己的能力。 他也没有推辞,四六分成,合情合理。 “行,赵老板快人快语,那就按你说的,四六分。” 陈晓军点了点头,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纸和笔,“口说无凭,咱们还是立个字据。” “关于这个‘烧烤火锅一体’的新模式合作,以及利润分成,咱们白纸黑字写清楚,一式两份,免得日后有啥不必要的麻烦。” “应该的!应该的!” 赵爱党连声应和,亲自给陈晓军搬凳子、递茶水。 很快,一份简单的合作协议就拟定好了。 陈晓军和赵爱党各自认真看过,确认无误后,郑重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并排按下了鲜红的指印。 又是几天过去。 很快,就到了九月三号。 天刚蒙蒙亮,沈巧云就该动身去省城了。 她的大学九月五号开学,今天不走就赶不上了。 陈晓军算了算时间,揣上刚分到手不久、还带着油墨香气的票子,准备去送送沈巧云,顺便把准备好的路费和生活费交给她。 哪知刚走到沈家所在的巷子口,一个干瘦的身影就幽灵般地挡在了他面前——沈文山! 沈文山双手背在身后,三角眼上下打量着陈晓军,嘴角撇出一抹毫不掩饰的贪婪。 “小子,来找我闺女?” 陈晓军心头微沉,面上却不动声色。 “叔,巧云今天要走,我来送送她。” “送?” 沈文山嗤笑一声,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掌,五指张开。 “想见她可以,懂点规矩!先拿两张‘大团结’出来,不然哪凉快哪待着去!” 他娘的! 陈晓军心里爆了句粗口,拳头瞬间攥紧。 第25章 送别巧云 这老家伙,简直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见自己女朋友一面,他居然还跟未来女婿明码标价! 看着沈文山那副吃定自己的嘴脸,陈晓军胸口一股火直往上窜。 但眼角余光瞥见巷子深处那扇紧闭的木门,想到火车发车的时间不等人,他硬生生把这口恶气咽了下去。 不能耽误巧云的正事! 跟这种人计较,只会浪费时间,让巧云难做。 他强压下翻腾的怒意,从兜里掏出一张崭新的十元大团结,面无表情地拍在沈文山手上。 “拿着!让我过去!” 沈文山眼睛一亮,闪电般将钱揣进兜里,脸上瞬间堆满了假笑,侧身让开了路。 “嘿嘿,晓军啊,早这么懂事不就好了?快去吧,巧云等你呢!” 陈晓军懒得再看他一眼,径直朝沈家走去。 推开虚掩的院门,沈巧云正背着一个简单的行李包,脚边是一个大箱子,站在院子中央。 她眼圈微微泛红,显然刚才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看到陈晓云进来,她脸上瞬间充满了愧疚和自卑,低着头,声音细若蚊呐。 “晓军哥……我爸他……” “没事。” 陈晓军快步上前,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 “走,时间不早了,我们得去火车站了。” 他不想让沈巧云因为她父亲而背负沉重的心理负担。 这个年代,有这样的爹,她已经够苦了。 他直接提起行李箱,拉着沈巧云的小手就出了院子。 感受到那只修长有力的大手,沈巧云心里一阵滚烫。 很快来到火车站站台,陈晓军将车篓子里的一件衣服递给她。 “给你准备了件新衣服,去厕所换上。” 那是一件时下流行的的确良布料做的浅蓝色衬衫,简单大方。 沈巧云愣了一下,伸手接过,入手柔软,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眼眶更红了。 “晓军哥,你赚钱不容易,还给我买……” 陈晓军没让她继续说下去,他靠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气息带着一丝热度拂过她的耳畔。 “这衣服里面我缝了钱进去,线脚缝死了,轻易看不出来。” 沈巧云猛地抬头,震惊地看着他。 陈晓军眼神示意她保持镇定,继续用耳语般的音量嘱咐:“你贴身穿着,路上人多手杂,安全。” “到了学校安顿好了,找个没人的地方再小心拆开,记住,这事谁也别说!” 他一共缝进去五百块钱,在这个年代,足够一个学生大半年的开销了。 沈巧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她紧紧攥着那件衬衫,布料几乎要被她揉皱。 她哽咽着,带着哭腔。 “晓军哥,我有钱的,我有七十多块,你的钱留着留着娶我……” 一万块的彩礼像一座大山压在她心头,她怎么能再拿他的钱! “傻丫头!” 陈晓军眉头一皱,语气强硬起来,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你是我陈晓军认定的媳妇!我不对你好,对谁好?这些钱你拿着,在学校吃好点,穿好点,别委屈自己!” “彩礼的事,你不用操心,我说了三个月就三个月,一定办到!” 他的目光坚定而炙热,充满了强大的自信,瞬间驱散了沈巧云心头的部分阴霾。 她咬着嘴唇,重重地点了点头,泪水却流得更凶了。 站台上人头攒动,汽笛声、叫卖声、告别的叮嘱声混杂在一起。 陈晓军帮沈巧云把行李放好,又塞给她几个路上吃的苹果,和魏曼如做的肉馅和纯面烧饼。 “去吧,努力读书。” 陈晓军揉了揉沈巧云的头发,在列车员再三催促下下车。 “呜——” 长长的汽笛声响起,火车要开了。 “晓军哥,我走了,你、你保重!” 沈巧云站在车厢门口,隔着人群,依依不舍地看着他。 陈晓军用力挥手,“嗯,照顾好自己!” 火车缓缓开动,沈巧云趴在窗边,泪眼婆娑地挥着手。 陈晓军站在月台上,也用力挥手。 直到那抹绿色的铁皮车厢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他才缓缓放下手臂。 转身的那一刻,他脸上的离愁别绪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如同猎豹般的锐利和决绝。 赚钱!赚更多的钱!三个月!一万块! 他必须更快!更强! …… 时间一晃,如同白驹过隙,转眼就到了九月二十号。 这段时间,“知味轩”的烧烤火锅一体模式彻底引爆了县城! 每天傍晚开始,门口就排起长龙。 炭火的焦香和火锅的麻辣鲜香混合在一起,成了县城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赵爱党忙得脚不沾地,嘴巴却咧到了耳根,对陈晓军更是言听计从,奉若神明。 陈晓军也没闲着,一边指导“知味轩”的运营,一边时刻关注着红星机械厂那笔大订单的进展。 这天,他按照约定,来到了前进包装厂。 张爱国和张大强,早就把九百个茅草篮子准备好了,整整齐齐地码放在角落。 陈晓军上前拿起一个,仔细看了看。 篮子用柔韧的茅草精心编织而成,肚腹有红黄绿三种茅草编织,色彩好看。 收口处还用红线简单地扎了个花。 小巧玲珑,透着一股朴拙的可爱,用来装节礼显得既有心意又不落俗套。 “张厂长,这篮子编得真不赖!” 陈晓军满意地点点头。 “嘿嘿,晓军兄弟满意就好!” 张爱国搓着手,一脸憨厚,“你放心,每一个都检查过了,保证结实!” “辛苦了!” 陈晓军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九十块钱,递了过去,“这是尾款,你点点。” “哎,好嘞!” 张爱国接过钱,也没细数,直接揣进了兜里,对陈晓军的信任溢于言表。 告别了张家父子,陈晓军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往胡记腊味。 刚到店门口,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腊肉和松木熏香就扑面而来,勾得人馋虫直往外冒。 胡海生正把一批刚熏好的腊肠挂起来。 看到陈晓军,他立刻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 “晓军兄弟!你可算来了!东西都给你备齐了!” 库房里,按照陈晓军的要求,分门别类堆放着腊肉和腊肠,数量庞大,场面颇为壮观。 第26章 国庆节礼送什么? 陈晓军拿起一挂腊肠,仔细看了看色泽,油润红亮,又凑近闻了闻,松木的清香和肉的醇厚完美融合。 他又检查了腊肉,肥瘦相间,腌制和熏烤的火候都恰到好处。 “嗯,不错!” 陈晓军由衷地赞叹,“胡大哥,你这手艺真是绝了!虽然有些是新赶出来的,烟火气重了些,但这品质绝对过硬!” 胡海生被夸得心花怒放,拍着胸脯保证。 “那是自然,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货真价实!尤其是晓军兄弟你的单子,我可是亲自盯着的!” “那就好!” 陈晓军放下心来,接下来就是最后一道工序了。 “胡老板,你看,这九百份节礼,还得麻烦你这边帮忙给装进篮子里,然后直接送到红星机械厂的仓库去,这是三十五块钱,算是请你帮忙一天怎么样?” 他拿出三十五块钱递过去。 “等孙主任给我把尾款结了,我把尾款立刻给你!” 哪知胡海生大手一挥,直接把钱推了回来,语气带着几分真诚的埋怨。 “哎,晓军兄弟你这就太见外了!这点小事,包在我老胡身上!还谈什么钱不钱的!” 陈晓军看着他的脸色,从善如流的把钱收了起来。 “好,那就谢谢胡大哥了。” 胡海生言出必践,效率极高。 他有一个大卡车,直接和陈晓军把腊肉当场装好运走,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了红星机械厂的仓库里。 又不辞辛劳的跟陈晓军一起卸了货。 …… 陈晓军站在堆积如山的“腊味山”前,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烟熏肉香和淡淡的茅草清香,他满意地深吸一口气。 搞定! 他擦了擦手,找到仓库管理员,让他去请后勤处的孙主任下来验货。 不多时,孙主任背着手,慢悠悠地踱了过来。 他扫了一眼这场面,清了清嗓子:“小陈动作挺快嘛!” 陈晓军脸上挂着谦逊的笑容,迎上前去。 “孙主任,货都到了,您看看,数量和品质都没问题吧?” 孙主任也没客气,随机拿起几个篮子,打开仔细检查。 掂量一下分量,又凑近闻了闻气味,拿手指戳了戳。 色泽好看,肉质紧实弹韧,还有扑鼻的醇厚肉香。 孙主任暗暗点头。 “嗯,不错,不错!” 孙主任放下篮子,拍了拍手上的灰,“数量呢?点过了吗?” 陈晓军立刻递上胡海生那边开的送货单:“点过了,一共八百八十六份,一份不多,一份不少,都在这儿呢。” 孙主任接过单子,自己大概数了一下,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行!小陈办事我放心!效率高,东西也好!” 他大手一挥,显得格外爽快。 “走,跟我去财务科结账!” 财务科的流程走得很快,毕竟是厂里定下的采购。 当厚厚一包大团结交到陈晓军手里时,他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了几分。 沉甸甸的,全是钱! 送走满面春风的孙主任,陈晓军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手指微微颤抖地清点着这次的收获。 等结了胡海生一万三百零五块的尾款,剩下的钱都是他的。 这一单,纯利润两千零三十五块! “呼!” 陈晓军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将钱仔细地用布包好,抱进怀里。 这一单赚两千也不算多。 这半个多月,知味轩火锅店火爆异常,赵爱党又给他结了两次账,这两次足有三千两百多块! 现在数数自己手里的钱…… 六千多块!已经有了足足六千块现金! 短短一个月,从一个刚重生的穷光蛋,到现在手握六千巨款! 这赚钱速度放在以前,想都不敢想! 然而这个数字,距离沈文山要求的一万块彩礼,还有四千块的缺口。 更何况还要买三金三转一响。 时间只剩下两个多月了。 钱还是不够,赚钱速度还不够快! 陈晓军的眼神再次锐利起来。 六千块很多,但还不足以让他彻底安心,更不足以让他在沈文山面前挺直腰杆。 他脑子飞速转动着。 这一段时间,系统给他提供了非常多的情报。 但是这些消息他发现,也不是全部都有用的。 而且有些信息,他能够得到的报酬实在太低,陈晓军就直接放弃不要了。 还有没有什么可以赚大钱的…… 忽然,陈晓军想起了今天的日子。 今天是九月二十二号…… 嗯,再过一个多星期,十月一号,那就是国庆节了! 这可是国庆节啊,工厂怎么可能不给员工准备过节的节礼呢? 他立刻转身,噔噔噔跑回办公室,正好看到孙主任端着搪瓷缸子准备喝水。 “孙主任!孙主任!” 陈晓军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 孙主任刚把缸子凑到嘴边,被他吓了一跳,差点呛到。 “嚯!小陈,你怎么回来了?钱不对?” “钱没问题!孙主任,我就是想问问,”陈晓军凑近了些,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 “这不马上国庆节了嘛,咱们厂里,给工人们准备啥好东西当过节福利啊?” 孙主任放下缸子,脸上带着几分自得。 “国庆节那可是大节,厂里自然早有准备,今年手笔不小,给先进工人们订了一批‘宝石花’牌收音机!” “收音机?!” 陈晓军心里咯噔一下,这玩意儿可不便宜! 像“宝石花”、“牡丹”这些国产牌子,最便宜的也要六七十块。 稍微好点的或者进口的,那都是上百块的东西! 红星机械厂这么牛? 这还是县城的厂子就能送收音机,那要是在省城,送啥? 陈晓军有些难以置信地追问:“每个工人都有?” “你想什么美事呢!” 孙主任被他逗乐了,摆摆手。 “当然是只有评上的‘先进生产者’、‘劳动模范’才有这个待遇!全厂也就那么几十个名额。” 陈晓军恍然,这才对嘛。 随即他又问:“那……其他工人呢?总不能啥都没有吧?” 孙主任呷了口水,慢悠悠地道:“普通工人当然也有,一人发一个印着‘红星机械厂’字样的暖水壶,再加两条毛巾。” 陈晓军闻言,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不以为然。 第27章 去知味轩搞团建啊! “哎……” 孙主任看在眼里,眉头一挑。 他放下搪瓷缸子,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打量着陈晓军。 “怎么小陈,你摇头叹气是什么意思?觉得厂里福利不好?” 这小子,眼睛又开始放光了,准是又琢磨着从他这里捞钱呢! 孙主任心里门儿清。 不过,这小子点子多,这次的腊肉就办得不错。 要是还能拿出点新花样,让工人们高兴,他这个后勤主任脸上也有光彩。 说不定……还能有点别的“好处”。 陈晓军嘿嘿一笑,也不绕弯子,直接切入正题。“孙主任,我不是那个意思,暖水壶、毛巾,当然也是好东西,实用!” “可您想啊,现在这年头,尤其是在厂里上班的,谁家里还不缺个暖水壶、几条毛巾?” “送这个,固然体现了厂里的关怀,但要说让工人们打心眼儿里觉得惊喜、觉得有面子,恐怕还差那么点意思。” “哦?” 孙主任来了兴趣,身体微微前倾,“那依你小陈的意思,该送点什么‘有意思’的?” 陈晓军眼神闪亮,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孙主任,您想啊!咱们厂里的工人师傅们,平时省吃俭用,一年到头也舍不得下几回馆子。” “这国庆佳节,要是厂里能安排他们,热热闹闹地吃上一顿好的,还不用自己掏腰包,您说他们高不高兴?!” “吃顿好的?” 孙主任微微皱眉,似乎在权衡。 陈晓军立刻趁热打铁,抛出杀手锏。 “孙主任,您知道现在县城火车站那边,最火的馆子是哪家不?” 孙主任闻言,猛地一拍大腿,声音都响亮了几分! “嗨!我当你要说什么呢!” 他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甚至带着点找到知音的兴奋。 “你说的是不是那个‘知味轩’?!搞那个什么……对!‘烧烤火锅一体’的那个?!” 陈晓军竖起大拇指点了点头。 “我说的正是它,这家店现在在咱们县城那是蝎子拉粑粑,独一份的俏头货!” 孙主任伸手点了点陈晓军,呵呵一笑。 “这家店我去过,那的确是味道一绝,就是有点贵,去一次,普通工人半个月工资就没了!” 不过想到自己在那里受到的服务,孙主任还有点意犹未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那火锅的味道,那烧烤的香气,真是让他念念不忘啊! 陈晓军见孙主任这副激动模样,心头暗笑,鱼儿上钩了! 他立刻顺着话头,添油加醋地渲染起来。 “孙主任,那知味轩可不是我吹,那老板确实有点东西!” “我听人讲,那店里的装修布局,别有巧思,看着就敞亮舒坦!菜品味道更是一绝,尤其是那个烧烤火锅一体,荤素搭配,蘸料独特,吃过的人没有不叫好的!” “还有那服务,麻利周到,笑容满面,真不像咱们这个小县城该有的水平,我看呐,比有些省城的大饭店都要强上几分!” 孙主任听得连连点头。 他想起自己那顿饭花掉的半个月工资,脸上又浮现一丝肉痛。 不过想到陈晓军想让他再次肉痛,孙主任直接拒绝了,语气坚决。 “好了,你小子不要说了!我猜你肯定是跟这家店有什么门路,坑我去花钱的,这个钱那是真花不起,不去!” 孙主任摇了摇头,端起茶杯喝了起来,一脸不想再谈的样子。 “哎孙主任,就是因为贵,才显得厂里请客有面子啊!” 陈晓军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一股难以抗拒的诱惑力。 “孙主任,咱们中国人办事,讲究的就是一个人情世故,有什么事儿,一顿饭,一杯酒,关系不就拉近了,问题不就解决了?” “您想啊,国庆佳节,与其发那些家家户户可能都有的暖壶毛巾,不如组织咱们辛苦了一年的工人们,去知味轩热热闹闹搓一顿,搞个团建拉拉关系,您跟他们聊聊天,慰问慰问!” “这……” 孙主任有些意动,但顾虑重重。 “想法是好,可全厂八百多号人……那得花多少钱?厂里预算怕是……” “哎,孙主任,您先别急着算总账!” 陈晓军胸有成竹地摆摆手,“我跟知味轩那老板有点交情,能说上话!我去谈,保证给咱们厂一个内部优惠价!” “您看这样成不成:一桌,就按八个工人算,给配上十二个荤菜,十二个素菜,分量足足的!锅底、油碟、蘸料全包!” “这样一桌下来,我给您谈到……六十块钱!怎么样?” “六十块?!” 孙主任眼睛猛地瞪圆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八个人,二十四个菜,还包锅底蘸料,才六十?!” “没错!” 陈晓军斩钉截铁,又抛出一个甜头。 “而且,我再让他给每桌都送上几大壶解腻解辣的酸梅汤或者绿豆沙,免费!保证让工人们吃得满意,喝得舒坦!” 孙主任下意识地摸着下巴,粗糙的指腹摩挲着新生的胡茬,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心里飞快地盘算起来。 这笔账……得好好算算! 一个暖水壶,就算厂里大批量采购,怎么也得二十五块钱一个。 两条毛巾,至少也得两块钱! 这还只是普通工人的福利。 先进工人的收音机,那更是大头,就算只有几十个名额,那也是几千块的出去了! 可要是换成吃火锅呢? 一桌八个人,六十块,平均下来一个人才七块五毛钱! 就算全厂八百多工人一起去吃,这总花费……好像,好像还真比发收音机和暖壶毛巾要划算不少? 而且,请工人下馆子,这面子,这效果,绝对比发实物强太多了! 工人们肯定念厂里的好 孙主任的心彻底活泛起来,脸上的表情也从惊讶变成了抑制不住的兴奋。 这小子,脑子是怎么长的?这主意,绝了! 但他毕竟是老机关,没有立刻拍板,而是谨慎地提出了最后一个疑虑。 “小陈啊,你这主意确实不错,性价比也高,但万一,我是说万一啊,有些工人师傅他就好那口实惠的,不喜欢吃火锅呢?咱们也不能强迫人家不是?” 第28章 胡海生的邀请 陈晓军闻言,脸上笑容更盛,一副“早有准备”的模样。 “孙主任考虑得周全!” 他先捧了一句,接着才给出解决方案。 “这事儿简单,咱们不替工人做决定,您下午呢就让各个车间班组统计一下,搞个简单的投票嘛!” 他比划着,“就两个选项:一,国庆福利,普通工人领一个暖水壶加两条毛巾,先进工人得收音机。” “二,厂里组织去知味轩吃一顿免费的烧烤火锅大餐!让他们自己选!” “您放心,现在谁不馋口好吃的?尤其还是厂里请客!我敢保证,绝大多数人都会选吃火锅!” “再说了,”陈晓军凑近一步,压低声音。 “您把选择权交给工人,这本身就是尊重!不管最后选哪个的多,工人们心里都舒坦,都得念您的好!您这个后勤主任,在工人里的威望,那不就更高了?” “有道理!有道理啊!” 孙主任被彻底说服了,一拍大腿。 “行,就按你说的办!我下午就安排人去统计!要是大部分人都愿意吃火锅,这事儿,我就去跟厂领导汇报,争取办成!” 成了!四千块的缺口,有着落了! 陈晓军心头一块大石落地,脸上笑容灿烂。 “那我就等孙主任您的好消息了!” “去吧去吧!” 孙主任现在看陈晓军是越看越顺眼,挥挥手。 …… 离开红星机械厂,陈晓军脚步轻快,直奔胡海生的腊味店。 远远地就看到胡海生正在店门口忙活,擦拭着案板。 “胡大哥!” 陈晓军扬声打了个招呼。 “哎!晓军兄弟来了!” 胡海生抬头看到陈晓军,立刻放下手里的抹布,脸上堆满了淳朴热情的笑容。 “快进来坐!事儿办完了?” 陈晓军笑着点头,从兜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一万三百零五块钱递过去。 “办完了!孙主任那边很满意,这是尾款,你点点。” 胡海生看到这厚厚的一叠大团结,同样也是一块大石头落地。 加上之前的五千二百块定金,今年有这一笔钱,已经足够好好过年了! 胡海生也没细数,直接揣进兜里。 他搓着手,表情感激。 “哎呀兄弟,这事儿多亏了你!不然我店里那么多腊肉腊肠,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胡大哥,咱再说这个就见外了。” 陈晓军打断他,“咱们这是互惠互利,都有收益,谁也不占谁便宜,以后还要靠胡大哥多帮衬呢!” “一定一定!” 胡海生拍着胸脯保证,随即热情地发出邀请 “兄弟,今天说啥也别走了!正好到饭点了,去我家,让你嫂子给你做几个拿手菜。” “我跟你说,我那婆娘做饭的手艺,那是一绝!” 盛情难却,而且陈晓军也确实想和胡海生加深一下关系,毕竟以后可能少不了要合作。 他没有推辞,爽快地应下。 “那敢情好!就是今天得麻烦一下嫂子了!” “走走走,麻烦什么,她就喜欢做饭!” 胡海生高兴地锁了店门,领着陈晓军往家里走去。 胡海生的家离店铺不远,就在后面的一条小巷子里,是个典型的临街小院。 刚一踏进院门,陈晓军就看到一个身影正在院子角落的水井旁,埋头搓洗衣裳。 那是个看起来三十多快四十岁的女人,穿着朴素的蓝布褂子,头发整齐地挽在脑后。 虽然被生活磨砺得皮肤有些粗糙,但眉眼间却透着一股温婉秀丽,算得上是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 而在屋檐下,一个熟悉的大爷正蜷缩在铺着的旧草垫上,睡得正香。 和之前走丢的大爷不一样,现在的大爷穿着干净的衣裳,头发也打理的比较整齐。 正所谓久病床前无孝子,这大爷已经神志不清了,胡海生夫妻俩却把他收拾的这么干净,对老爷子还是挺好的。 陈晓军心中暗赞。 胡海生看到妻子,立刻笑着上前,声音也温柔了几分。 “小丽,快别洗了!家里来贵客了!” 他拉着陈晓军上前,热情地介绍道:“晓军兄弟,这是你嫂子,张小丽。” 又对着张小丽介绍陈晓军:“小丽,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救了咱爸命的那个小兄弟,陈晓军!” 张小丽抬起头,一双明亮的眼睛看向陈晓军,脸上立刻绽放出惊喜和感激的光芒。 她连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水渍,热情地上前招呼。 “原来是小陈兄弟啊,快屋里坐,上次真的是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家公怕是……” 说着,眼圈微微有些发红。 “嫂子,您太客气了!举手之劳!” 陈晓军连忙摆手。 “外面太阳晒,快进屋!” 张小丽又是倒水又是拿糖果,忙得不亦乐乎,眼神里全是淳朴的感激。 胡海生拉住她,把厚厚一包钱塞到张小丽手里。 “给,这是晓军兄弟刚给的尾款,你收好。” 然后,他十分自然地道:“衣服我来洗,你赶紧去做饭,炒几个好菜,好好招待晓军兄弟!” 看着胡海生自然而然地接过张小丽手里的活计,钱也全都给老婆管,陈晓军心里不由得一阵感慨。 这才是过日子啊! 他暗想。 男人知道心疼媳妇,肯搭把手干活,钱也交给家里管着。 女人勤劳持家,把家里家外打理得井井有条,还能做一手好菜。 互相扶持,互相体谅,这不就是最理想的夫妻状态吗? 比起后世那些回家就当甩手掌柜的男人,和一些只知道索取的女人,眼前的景象让他觉得格外熨帖。 要是等沈巧云读完书回来,他们也能过这样的神仙日子。 胡海生一边洗衣服,一边和陈晓军聊着。 冷不防里屋的布帘被一只纤细的手挑开,一个身影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 那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穿着一件碎花的确良衬衫,两条乌黑的麻花辫垂在胸前,肌肤白皙,眉眼如画,唇红齿白。 许是刚睡醒,脸上还带着一丝慵懒的红晕,更添了几分娇憨动人。 饶是陈晓军两世为人,见过的美女也不算少,乍一看见这姑娘,还是有些被这淳朴和娇美惊艳。 第29章 胡秋月 好一个水灵灵的俏姑娘! 但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陈晓军心里立刻浮现出沈巧云那双清澈羞怯的眼睛,心中微微一凛,连忙收回了目光,神色也恢复了淡然。 我有巧云了,可不能瞎看,更不能有别的念头。 陈晓军在内心告诫自己,他也不想做那花心大萝卜,败坏了自己的福运。 那姑娘似乎没想到家里会来个年轻的陌生男人,而且这男人还生得如此挺拔俊朗。 不由得俏脸一红,脚步也顿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胡海生,细声细气地唤了一声。 “爸。” 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少女特有的娇羞。 “哎,秋月醒了?” 胡海生笑呵呵地应了一声,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疼爱。 他对陈晓军介绍,“晓军兄弟,这是我闺女,胡秋月。” 又对着胡秋月,“秋月,快叫陈大哥!这位就是救了你爷爷命的恩人,陈晓军!” “陈……陈大哥好。” 胡秋月低着头,声音细若蚊呐,脸颊却更红了。 她偷偷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瞥了陈晓军一眼,又触电般收了回去。 陈晓军这才恍然,原来是胡大哥的女儿。 他站起身,客气地点点头。 “秋月妹子好。” 胡海生看着自家如花似玉的闺女,又瞧了瞧眼前一表人才、看着就沉稳能干的陈晓军,一双眼睛笑眯眯地转了转。 那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两个字:满意! 胡秋月显然不是个健谈的姑娘,红着脸就走到老爷子那边去了。 张小丽手脚麻利,没过多久,饭菜的香味就从厨房飘了出来。 “晓军兄弟,快,上桌吃饭!” 张小丽热情地招呼着,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大海盆出来,里面是金黄的海带猪脚汤,香气扑鼻。 桌子上已经摆了六个盘子,红烧肉、炒腊肠、醋溜白菜、拍黄瓜…… 满满当当,色香味俱全,一看就让人食指大动。 “来来来,晓军兄弟,坐!” 胡海生把陈晓军按在主位上,自己则拿出一个小酒壶和两个粗瓷碗。 “尝尝我自家酿的糯米酒,甜丝丝的,没啥度数,不上头!” “胡大哥太客气了!” 陈晓军也不推辞,今天这顿饭,吃的是人情。 几杯自家酿的米酒下肚,陈晓军只觉得一股暖意从胃里升起。 他脸上也有些微微发热,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带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他酒量本就不算顶好,这米酒虽然后劲不大,但架不住胡海生热情,连连劝饮。 胡海生见陈晓军脸上泛起红晕,眼神也带了点朦胧的醉意,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他放下酒碗,搓了搓手,眼神在陈晓军和低头吃饭的女儿之间转了转,终于趁着酒意开了口。 “那个……晓军兄弟,”胡海生嘿嘿笑了两声,带着几分试探。 “你看……我这闺女,秋月,怎么样?” 他声音压低了一些,却足够让陈晓军听清。 “今年刚满十八,模样、性子都在这儿摆着呢!人也勤快,手脚也利索,就是有点害羞,她还没处过对象,也没定过亲……” 话说到这份上,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一直悄悄关注着陈晓军的胡秋月,哪里经得住这个! 一张俏脸瞬间红得像能滴出血来,心跳得如同擂鼓。 她猛地端着碗站了下来,“爸,妈,陈大哥,你们慢慢吃,我吃饱了!” 她红着脸逃出堂屋,转身靠在门边上,手捂着滚烫的脸颊,心里又羞又怯。 却又忍不住竖起耳朵,紧张地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晓军哥长得真俊,要是能成……也没什么不好。 想到陈晓军高高的个子,俊美的长相,少女的心思如同初春的嫩芽,悄悄地冒了出来。 陈晓军虽然脑袋有点晕乎乎的,但心里跟明镜似的。 胡大哥这是看上自己,想招自己当女婿呢! 不行! 这事儿必须立刻、马上、毫不含糊地说清楚,不能耽误人家姑娘! 他深吸一口气,让酒精带来的眩晕感消散一些,然后放下手里的酒碗。 虽然他脸上还带着酒意,语气却异常清晰和坚定。 “胡大哥,嫂子,”陈晓军看向胡海生夫妇,目光坦诚。 “非常感谢您二位的看重,只是实不相瞒,我已经有对象了。” “啊?” 胡海生脸上的笑容猛地一僵,就连旁边一直含笑看着的张小丽也愣住了,两人都露出了极为惊讶的神色。 他们是真的没想到,陈晓军看着年纪不大,竟然已经有女朋友了。 “我对象叫沈巧云,”陈晓军继续解释,提起沈巧云时,他的眼神不自觉地温柔了几分,语气也带上了一丝骄傲。 “她长得也很好看,而且她今年考上大学了,还是咱们国家公费培养的大学生!” “大学生?!” 胡海生和张小丽这下是真的震惊了。 在这个年代,“大学生”这三个字的分量可太重了! 那可是真正的读书人,更别提还是公费的! 胡海生最先反应过来,连忙哈哈笑了两声,试图打破瞬间的尴尬。 “哎呀是吗?那可真是大好事!大学生好啊!有文化!般配,般配!” 张小丽也赶紧点头附和,“对对对,大学生好!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儿!恭喜啊,晓军兄弟!” 虽然嘴上说着恭喜,但两人心里那点刚刚升起的小火苗,算是彻底被这一盆冷水给浇灭了。 他们再看重陈晓军,也不可能让自家闺女去做那挖人墙角、不道德的事情。 门边,胡秋月清晰地听到了陈晓军的每一句话。 尤其是那句“我已经有对象了”,还有后面那句带着骄傲的“公费大学生”。 她的身子微微一颤,眼里的光彩瞬间黯淡了下去。 她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心脏又酸又涩。 刚刚才鼓起勇气偷偷萌生的一点少女情愫,还没来得及发酵,就如同被寒风吹打的花苞,蔫了,碎了一地。 这县城里优秀的年轻人少。 陈晓军能让她爸看中,也是有几分本事的,长得还好看。 换成其他年轻人,长相歪瓜裂枣不说,还没什么本事。 她胡秋月长得如此美貌,还是家中独女,可不能配一个没用的丑男! 第30章 团建费,九千 这顿饭接下来的气氛,多少有些微妙和沉闷。 虽然胡海生夫妇依旧努力维持着热情,频频给陈晓军夹菜,但那点没能明说的心思,终究是落了空。 但要是因为这点事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存在的。 吃过饭,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陈晓军起身告辞。 “胡大哥,嫂子,多谢款待!菜做得太好吃了!” “应该的,兄弟你常来!” 张小丽连忙起身收拾碗筷。 胡海生则坚持要送陈晓军。 “天黑了,路远,我送你回去!” 他拉着陈晓军出了院门,坐上车。 …… 第二天一大早,阳光刚驱散清晨的薄雾。 陈晓军便再次骑着二八大杠,来到了红星机械厂。 他轻车熟路地找到厂工会的办公室,孙主任正在看文件。 “孙主任,早啊!” 陈晓军笑着打招呼。 “哎哟!晓军来了!快坐快坐!” 孙主任一见是陈晓军,脸上的笑容立刻堆了起来。 他笑道:“你小子昨天说的,成了!” 陈晓军心里有底,面上却微微一笑。 孙主任拍了拍他肩膀,语气带着掩饰不住的高兴。 “你那个火锅店团建的提议,我昨下午跟大伙儿一说,反响热烈得很呐!绝大部分人都举双手赞成!就盼着国庆前搓一顿热乎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了,也有那么一小撮,就稀罕实惠的,说不爱吃那闹腾的玩意儿,想要个暖水瓶和毛巾,没问题,咱厂里都满足!” “想去吃火锅的去吃,不去的,到时候一人发个崭新的暖水瓶,皆大欢喜!” “先进工人是早已经评出来的,他们的收音机没有了,不过直接发五十块补偿,剩余的差价就去吃火锅,都处理好了!” 陈晓军心里快速盘算着,点点头。 “那可太好了,孙主任具体统计下来,想去吃火锅的大概有多少人没有?” “我昨天下午就让各车间报上来了。” 孙主任拿起桌上的登记表,指着上面的数字。 “不多不少,六百七十八个!这帮小子,一听有肉吃,跑得比兔子还快!” 六百七十八人。 陈晓军迅速在脑中计算。 一桌按八个人算,至少得八十五桌! 这可是笔大生意。 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喜悦:“嚯!这么多人!那,那这桌子可不少啊,得准备八十五桌才行!” “对!” 孙主任点点头,随即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提点的意味。 “不过晓军啊,这次去吃火锅的,不光是咱们工人兄弟,还有……咳咳,咱们厂的刘厂长、王副厂长,还有几个科室的主任,他们也都要去捧场热闹一下。” “你看这领导们,总不能跟大伙儿完全一样吧?” 陈晓军心里门儿清,立刻一副“我懂”的表情,连连点头。 “孙主任您放心!” 陈晓军自信一笑,“这必须安排妥当!厂长他们肯定得单开一桌,环境要好,菜品要精!” “跟工人们的虽然都是烧烤火锅,但规格上,肯定得体现出层次来,您放心,保证让领导们吃得舒心、满意,那就算八十六桌,我一定给厂长他们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这年头,人情世故就是生产力! 伺候好领导,后面的事才好办。 孙主任闻言,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赞许地点点头。 “嗯!晓军你这脑子就是活络!办事让人放心!” 他话锋一转,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这次庆祝国庆,又是放假又是发年礼,还要组织大家聚餐,上面给的预算批下来了,总共是两万五千多块。” “这钱不少,但也不能光让大家吃一顿火锅就完事了,总得再有点别的表示,让大家觉得厂里福利实实在在的,对不对?” 这是暗示我,光一顿饭还不够填满预算和人情? 陈晓军心思电转,立刻明白了孙主任的潜台词。 他眼睛一亮,当即接话:“孙主任您考虑得周到!光吃一顿确实显得单薄了点。” “这样!除了这顿团建火锅之外,我再额外给厂里争取个福利!” “哦?什么福利?” 孙主任顿时来了兴趣。 “咱们知味轩给红星机械厂的兄弟姐妹们,再额外赠送一张‘畅吃优惠券’!” “凭这张券,下次到我们店里消费,可以享受全单五折的优惠!” 陈晓军语速飞快,条理清晰。 “这券不记名,工人同志自己用也行,带家属来也行,只要一桌客人凭券就能打五折!也算是咱们知味轩对红星厂广大职工的一点心意!” “不过,不能叠用!” 用小恩小惠把潜在客户都勾过来!这叫长线投资! 孙主任眼睛更亮了。 五折优惠券?这可是实打实的便宜。 而且还能带家属,这人情送得多到位! 陈晓军趁热打铁,开始算账:“孙主任,您看,这八十六桌火锅,加上给领导那桌的特殊安排,成本和服务费算下来,大概是五千五百块。” “这优惠券的价值嘛,您这边象征性地再支持个三千五百块,凑个整,一共九千块!您看怎么样?” 陈晓军给的价已经很优惠,火锅店至少能赚几千。 他和赵爱党分成之后,他也能拿个两千多。 而这个钱,再加上给先进工人的五十块,和给普通工人的暖水瓶,估计也就一万七八千左右。 孙主任只要做好账目,照样能从中获利。 “九千。” 孙主任心里迅速盘算了一下,这价格在他预期之内,而且陈晓军给出的方案确实漂亮。 既解决了聚餐问题,又有了额外的福利,关键是听起来还特别为厂里着想。 “行!” 孙主任当即拍板,脸上笑容灿烂,“就这么定了!九千!” “晓军啊,你这事办得敞亮!” 他二话不说,直接带陈晓军去财务科,点出一沓厚厚的“大团结”,仔细数了九十张,递给陈晓军。 “这是九千,你点点!” 看着那厚厚一沓崭新的十元大钞,陈晓军心中已经没太大波澜了。 距离一万彩礼钱,越来越近了! 他稍微点了点,确认无误后,郑重地将钱收好。 “孙主任您放心!保证安排得妥妥当当!” 第31章 县城掀起了团建风 揣着沉甸甸的九千块钱,陈晓军的心情如同脚下的自行车轮,飞快地转动着。 他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拐向了知味轩的方向。 推开知味轩的大门,一股熟悉的肉香和炭火味扑面而来。 赵爱党正撸着袖子,在后厨门口指挥着伙计搬运新到的木炭。 “老赵!” 陈晓军喊了一声。 赵爱党回头一看是陈晓军,脸上立刻露出笑容:“晓军你来了!” 陈晓军走到他跟前,说道:“我今天拉来了个大单子!” 他把红星机械厂的事情简单扼要地说了一遍:“……总共八十六桌!六百七十八个工人,再加上厂领导!” “时间就定在九月三十号晚上,不能耽误人家第二天过国庆节!” “多…多少?八十六桌?!” 赵爱党眼睛瞪得溜圆,手里的抹布都差点掉地上。 他掰着手指头,嘴里念念有词地算着。 “我滴个龟龟,八十六桌,那得多少人呐!这一单下来,咱们起码能赚……能赚五千多块?!” 算清楚利润后,赵爱党激动得脸都有些发红,看向陈晓军的眼神充满了敬佩和感激。 “晓军兄弟!你真是太厉害了!这可是你拉来的大生意啊!” 五千多的利润! 这几乎是过去他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就这一单,比他过去辛辛苦苦干半年赚得都多! 陈晓军看着赵爱党激动的样子,只是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沉稳而自信。 “赵哥,这才刚开始。” 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从容自信。 “后面我的花样还多着呢!这几天,你别的先不用管,集中精力,把家伙事儿和食材都准备好,起码要比计划多十张桌子。” “务必把机械厂这单生意做得漂漂亮亮的,这可是咱们知味轩打响团建好去处名气的第一炮!” 赵爱党用力点头。 “一定安排好!” …… 县城一个筒子楼大院里。 夕阳给灰扑扑的楼体抹上了一层暖色,几个刚下班的红星厂工人正被邻居们围在中间,脸上是藏不住的得意。 “老李!听说你们厂国庆要请客吃饭?” 一个穿着麻布衬衫,袖口磨得破洞的男人探着头问,他是隔壁纺织厂的。 被叫做老李的工人,是个四十来岁的壮实汉子。 他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可不是!孙主任说去知味轩吃火锅!厂里掏钱!” “什么,去知味轩?” 人群里发出一阵小小的惊呼。 那地方现在可是县里顶时髦的馆子,听说味道一绝,就是价格也一绝。 另一个年轻些的机械厂工人小王接过话茬,声音扬得老高。 “不止请客!孙主任说了,吃完还给咱们每人发一张畅吃优惠券!下次去,打五折!” “五折?!” 这次连几个原本只是路过的大妈都停下了脚步,眼里的羡慕都快流出来了。 小王得意地比划着手指:“没错!五折!这券还不记名,谁拿着都能用!” “我和我媳妇儿两个工人,两张券,能再去搓两顿好的!想想那涮羊肉,啧啧!” 这年头,几毛钱都要掰开花,五折优惠券吃大餐,这诱惑力可太大了! 纺织厂工人酸溜溜地嘀咕着:“还是你们机械厂效益好啊……” 旁边一个水泥厂的工人也跟着叹气:“唉,我们厂今年能发几斤带鱼就不错了,火锅?想都不敢想。” 羡慕、嫉妒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几个机械厂工人身上。 让他们挺直了腰杆,仿佛胸前的厂牌都在闪闪发光。 这福利带来的不仅是口腹之欲的满足,更是实打实的面子! …… 去知味轩吃火锅团建的这股风,一夜之间就刮遍了县城里的各大工厂。 第二天,纺织厂、服装厂、水泥厂……好几个工厂的工人都坐不住了。 “厂长!凭啥红星厂能去知味轩吃火锅,咱们就不行?” “就是!都是给国家做贡献,不能厚此薄彼啊!” “听说还有五折券?厂长,咱们也要!不然走出去都没面子!” 几个厂长办公室门口,一时间围满了情绪激动的工人。 服装厂的吴厂长,愁得脑门子上的皱纹都能夹死苍蝇了。 他苦着脸解释道:“同志们,不是我不愿意!就是咱们厂今年的利润,跟红星厂怎么比?” “人家那是接了大订单,每天都忙碌个不停,财大气粗!” “知味轩那地方,一桌就算便宜的也要好几十块,几百号人,那得多少钱?” 工人眼巴巴的看着他。 “那我们不吃贵的,就吃便宜的!” “就是,过去尝尝味儿,知道那火锅是个什么神仙滋味,我们也满意了!” …… 水泥厂的刘厂长看着自家员工,也是连连摆手。 “账上真没这笔钱啊!要不,国庆节食堂加两个菜?” “加菜有啥用?我们要吃火锅!” 一个年轻工人梗着脖子喊。 “对!就要去知味轩!哪怕标准降一点呢?一人少几片肉也行啊!关键是不能让人家红星厂把咱们比下去!” 有人提议道:“厂长啊,你给我们准备的礼物,一个人也就几块钱吧?” “我们八个人一桌,就去吃那二三十块钱的套餐也行啊!” 他们争的就是这口气! 不能在兄弟单位面前丢了份儿! 工人们群情激奋,厂长们是左右为难,急得抓耳挠腮。 这火锅,不吃吧,工人闹情绪,影响生产。 吃吧,这钱从哪儿抠?真是要了命了! …… 下午,知味轩。 午市的喧嚣散去,店里终于迎来片刻的宁静。 阳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陈晓军和赵爱党正趁着这空档,给店里临时找来的十几个服务员做着最后的岗前培训。 “……都记住了吗?九月三十号晚上,红星厂六百多号人,那是大场面!” “手脚都给我麻利点,眼力见儿活泛点!上菜、加汤、换炭火,绝对不能出岔子,这可是咱们知味轩扬名的好机会!” 陈晓军双手叉腰,语气严肃。 赵爱党在一旁补充:“对对!尤其是笑容,一定要热情,态度,一定要温和!让工人同志们吃得舒心,觉得咱们服务好!” “你们好好干,到时候我给你们涨工资,翻倍!” 第32章 知味轩捅工厂窝了! 就在这时,店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走进来一个五十多岁,面色红润,看着颇有气度的男人。 他目光在店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正在说话的陈晓军和赵爱党身上。 男人径直走到赵爱党面前,因为赵爱党年纪稍长,看着更像老板。 “老板?” 男人开口,声音洪亮,“打听一下,你们这儿是不是搞什么火锅团建活动?” “我这儿有三十多桌人要安排,国庆节前的,有没有一桌花销控制在五十块钱左右的套餐?” 赵爱党一愣,随即眼睛骤然亮起,像是饿狼看到了肥肉。 又来生意了? 还是三十多桌的大单! 他脸上顿时堆满笑容:“有有有!绝对有!五十块的标准是吧?” “没问题!请问您是哪个单位?大概什么时候需要?” 那唐装男人正要回答,店门又被推开了! 这次呼啦啦一下子涌进来两三个人,看穿着打扮也是厂里的干部模样,一个个神色焦急。 “老板,我们也要订火锅团建!” 其中一个戴眼镜的抢先喊道,“我们纺织厂,四十桌!” “还有我们水泥厂!二十五桌!也要安排!” 另一个矮胖的男人紧跟着嚷嚷。 “我们造纸厂,也要……八桌。” 赵爱党彻底懵了,紧接着一股巨大的狂喜冲上头顶,让他脸颊瞬间涨红,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我滴乖乖!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火锅捅了工厂窝了,这把县里的工厂几乎一网打尽了。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赵爱党连忙道:“都可以订的,大家别急!” 陈晓军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几位明显有些急躁的厂长。 “几位同志,看来你们都是为了国庆节,想给厂里职工安排福利来的吧?” “对,你是?” 几人都看向陈晓军。 陈晓军微微笑了笑,“我是知味轩火锅的股东,红星机械厂最先就是与我谈好火锅团建项目的,所以我比较了解。” “你们想要套餐,我也可以给你们安排。” 赵爱党连忙点头,“对,让我晓军兄弟来!” 陈晓军比他聪明,知道怎么利益最大化。 让他来安排,肯定能赚很多钱! 四人点点头,“原来是你安排的,那你说说我们这么多桌,你怎么安排吧?” 陈晓军从容一笑,“套餐好安排,肯定是物有所值,让你们到时候吃好喝好,兴尽而归!” “不过,有件事得先跟大家说明白。” 他顿了顿,确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才缓缓开口。 “红星机械厂动作快,已经提前预定了九月三十号晚上,足足八十多桌席位,所以,三十号晚上的时间,肯定是安排不下了。” 话音刚落,那最先进来的男人立刻往前一步,连忙强调。 “我先来的!我是服装厂的厂长,吴川!” 他抢先道:“既然晚上没了,那给我们安排九月三十号中午!我们厂三十五桌,就要中午这个时间段,这个时间总有吧?” 陈晓军点点头,“可以。” “不过除了你们这三十多桌,这个时间其他厂不能再安排了,我们得把充足的精力和食材留到晚上。” “你们要三十号中午,这时间段还不能再安排了?” “那我们怎么办?!” 纺织厂的眼镜厂长,和水泥厂的矮胖厂长,以及造纸厂的瘦子厂长同时急了眼,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嚷嚷起来。 “总不能提前到二十九号吧?那可是中秋,还叫什么国庆福利!” 眼镜厂长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 “对啊,九月三十号安排满了,只能往后挪了!” 矮胖厂长一拍大腿,满脸的无可奈何。 “十月一号是国庆,那就安排在十月一号中午!我们水泥厂就要那天中午!二十五桌,定死了!” 眼镜厂长见状,唯恐落后,赶紧抢着道: “那我们纺织厂就要十月一号晚上!四十桌!就这么定了!” 唯有造纸厂,因为人数比较少,可以随意安排。 “那,那给我们也安排在十一月一号的中午吧。” 这个时间安排是可以的。 而且中午四十多桌,晚上四十桌,完全有能力接待。 就是再接待几十桌散客也没有问题。 陈晓军看了看激动得快要蹦起来的赵爱党,轻轻咳嗽一声,示意他拿出账本。 “好,几位厂长稍等,我这就给您登记!” 赵爱党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手忙脚乱地翻开账本等级。 服装厂三十五桌,九月三十号中午。 水泥厂二十五桌,十月一号中午。 造纸厂八桌,十月一号中午。 纺织厂四十桌,十月一号晚上。 再加上之前红星厂的八十多桌…… 乖乖,这加起来快两百桌了! 陈晓军快速心算了一下,这几家厂子,按照每桌五十块的最低标准来算,就是五千多。 再加上红星厂那边的九千块。 而且中秋国庆,肯定有许多散客会来,再预估个五六千。 这几天光是靠着这波“国庆福利”,在扣除成本之后,盈利能冲上小一万。 按照四六分成,陈晓军至少也能分四千。 加上之前攒下的六千多,巧云的一万块彩礼,差不多凑齐了! 想到这里,陈晓军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勾起一抹弧度。 几个厂长也是爽快人,生怕夜长梦多,当场就交了钱。 拿着厚厚一沓“大团结”,赵爱党的手都在抖,脸上的红光简直能映亮整个屋子。 送走了几位“财神爷”,店门一关。 赵爱党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嗷”地一声怪叫,张开双臂就朝着陈晓军扑了过来! “晓军老弟!我的亲老弟!你真是我的福星啊!!” 他那架势,像是要抱着陈晓军转几个圈圈。 卧槽! 陈晓军被赵爱党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 看着他那张兴奋到火红的脸,不禁嘴角抽抽。 “打住!打住!” 陈晓军连忙后退一步,伸出手掌挡在身前,“赵哥!有话好好说,别激动低调啊!” 赵爱党这才讪讪地收回手,但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得像朵盛开的菊花。 “嘿嘿,这不是太激动了嘛!” 陈晓军淡淡开口:“这才哪儿到哪儿?把服务员都培训好了,这两天有的忙呢。” 第33章 打老登,爽了! 傍晚,陈晓军回到了家。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甜腻的香味。 母亲魏曼如正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着,案板上放着揉好的面团和各种馅料。 “妈,做什么呢?这么香。” 陈晓军凑过去看。 魏曼如转头看他,脸上带着笑意:“这马上中秋了嘛,做点月饼,外面卖的那些,哪有自己做的好吃。” 中秋? 陈晓军这才猛地想起,忙着挣钱,都快忘了日子,可不就是后天中秋节了么。 “嗯,还是妈做的月饼最好吃。” 陈晓军随口应着。 魏曼如擀着面皮,头也不抬:“等会儿我多做几个,你给沈……送两个去。” “巧云不在家,他一个大男人,估计也懒得弄这些。” 想到沈文山,陈晓军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感涌上心头。 给沈文山送月饼?他也配?! “我不去!” 陈晓军语气斩钉截铁,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一个卖女儿换彩礼的货色,我看见他就觉得晦气!还给他送吃的?门儿都没有!” 魏曼如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身,有些无奈地看着儿子。 “晓军,话不能这么说,现在巧云还没过门呢,这关系该处还得处。” “等以后巧云成了你媳妇儿,他沈文山就算想拿捏咱们,也得掂量掂量,现在,面子上总得过得去,不然巧云夹在中间也难做,你说是不是?” 先礼后兵,先把人娶进门再说。 陈晓军明白母亲的意思,是为了他和巧云好。 但一想到沈文山那副嘴脸,他就膈应得慌。 玛德,为了巧云,忍了! 他捏着鼻子,闷声闷气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月饼很快就做好了,烤得金黄诱人。 魏曼如挑了个好看的,用干净的布袋子仔细包好,递给陈晓军。 陈晓军拎着布袋,心里一百个不情愿地出了门,朝着沈文山住的筒子楼走去。 天色已经擦黑,筒子楼里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 陈晓军走到沈文山家那栋楼下,正准备上楼。 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一楼角落里,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那人穿着件旧衬衫,弓着腰,脑袋几乎贴在一个亮着灯的窗户上,正踮着脚尖,伸长了脖子往里瞅着什么。 小偷? 陈晓军心头一凛,这年头治安不算太好,偷鸡摸狗的事情时有发生。 他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悄悄脱下了脚上的布鞋免得有生意,准备来个出其不意。 他像猫一样,踮着脚尖,悄无声息地靠近那个身影。 离得近了,借着窗户里透出的光线,陈晓军看清了那人的侧脸。 !! 陈晓军的瞳孔骤然收缩! 沈文山?! 这个猥琐的、几乎趴在人家窗户上的身影,竟然是他那个未来的老丈人——沈文山! 他在这里干什么?! 陈晓军强压下心头的惊疑,侧耳细听。 哗啦啦的水声从窗户里传出来,伴随着一个女人隐约的哼歌声。 里面有人在洗澡! 这个认知像一道闪电劈中了陈晓军! 沈文山这个老王八蛋,竟然在偷窥女人洗澡?! 畜生!人渣! 一股难以遏制的恶心和狂怒,瞬间冲上了陈晓军的头顶。 血液仿佛在刹那间沸腾! 他想到沈巧云竟然有这样一个爹,想到自己以后可能要管这种人叫岳父,只觉得一阵反胃! 去他妈的面子!去他妈的先礼后兵!老子今天就替天行道!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陈晓军眼中寒光一闪,拎着月饼的手猛地一抖。 里面热乎乎的月饼被倒了出来,滚落在草地上。 陈晓军抖开空布袋,一个箭步上前! 沈文山正看得起劲,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突然! 一个布袋猛地从天而降,准确无误地套在了他的头上,眼前瞬间一片漆黑! “呜?!谁?!” 沈文山吓得魂飞魄散,刚要张嘴大喊。 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死死捂住了他的嘴巴,另一只手像铁钳一样箍住了他的脖子,巨大的力量将他猛地往后一拖! “呜呜呜!!!” 沈文山拼命挣扎,手脚乱蹬。 但捂住他嘴巴的力量极大,他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 陈晓军捂着他的嘴,半拖半拽地将他拖进了筒子楼旁边那条漆黑、堆满杂物的小巷子里。 砰! 陈晓军将沈文山狠狠掼在地上,扬起的灰尘呛得他咳嗽。 沈文山刚想爬起来呼救,一只大脚已经狠狠地踹在了他的屁股上! “嗷呜!” 沈文山疼得惨叫一声,声音却被捂住的嘴巴堵得变了调。 陈晓军还不解气,隔着布袋子一把揪住他稀疏油腻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 啪!啪!啪!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小巷里回荡。 陈晓军左右开弓,狠狠地扇了沈文山十几个大耳刮子! “呜呜……饶……饶命!好汉……饶命啊!” 沈文山被打得晕头转向,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含糊不清地哀求。 听着沈文山那如同丧家之犬般的呜咽求饶,陈晓军胸中的那股恶气,终于随着这噼里啪啦的巴掌声,狠狠地宣泄了出去! 爽! 他胸腔里翻腾的恶气找到了宣泄口,畅快淋漓! 但他并未失去理智,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打够了,也该收手了,不能真闹出人命。 陈晓军一直没有开口,只是死死将沈文山那颗还套着布袋的脑袋,按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又朝着他屁股狠狠踹了几脚。 力道之大,让沈文山疼得浑身一抽搐,呜咽声都带上了哭腔。 就在沈文山以为这顿毒打还没完的时候,头上的布袋猛地被人向上一抽。 眼前骤然恢复了光明,虽然依旧是漆黑的小巷,但至少能看见模糊的轮廓了。 他还来不及看清是谁下的毒手,只听“嗖”的一声轻响。 一道黑影已经如同狸猫般敏捷,三两步助跑,双手在旁边矮墙上一撑,干净利落地翻了过去,消失在墙后的黑暗中! “哎哟……哎哟喂……” 沈文山趴在地上,浑身骨头仿佛散了架,脸上火辣辣地疼,嘴里满是泥土和血腥味。 他挣扎着爬起来,看着空荡荡的巷口,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 第34章 魏曼如欣慰,儿子出息了 “哪个杀千刀的王八崽子敢打你爷爷!有种别跑!让老子逮到你,非扒了你的皮!操你姥姥……” 骂声在空寂的小巷里回荡。 “妈的,到底是谁?难道是……被我偷看那娘们家里的?” 沈文山心里发怵。 他刚才偷窥的是那户人家新娶的小媳妇儿,年轻漂亮,皮肤白得晃眼。 要是被她男人知道了,打断他一条腿都算轻的! 想到这里,沈文山哪还敢声张? 他只能自认倒霉,捂着被打肿的脸颊,一瘸一拐地往自家筒子楼挪。 他身上沾满了灰尘,狼狈得像条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野狗。 就在他快走到楼门口时,黑暗中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叔?沈叔?你这是咋了?” 沈文山吓了一跳,定睛一看。 只见陈晓军拎着个布袋,正从巷子另一头走过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关切。 是他?! 沈文山心里咯噔一下,眼神狐疑地上下打量着陈晓军。 这小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出现? 难道…… “小子,你,你啥时候来的?” 沈文山捂着脸,含糊不清地问,试图从陈晓军脸上看出点什么。 陈晓军眉头微皱,表现如常。 “我刚到,我妈让我给你送点刚出炉的月饼尝尝鲜,这月饼你要不要?不要我带回去了!” 看着他一脸不耐烦,不想跟自己说两句话的样子,沈文山放下了心。 这小子穿戴整齐,气息平稳,手里还拎着月饼,不像是刚跟人动过手的样子。 而且,他有理由打自己吗?没理由啊! 难道真是我点背,碰上别的仇家了? 沈文山心里嘀咕,但还是不死心。 你你刚才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就是一个男人,跑得飞快!” 陈晓军一脸茫然地摇头:“没看到人啊,而且这条巷子黑灯瞎火的,我哪看得清。” 陈晓军心里冷笑,面上却滴水不漏。 看陈晓军这副“傻样”,沈文山也问不出什么了。 加上做贼心虚,更不敢细说被打的原因。 他摆摆手,抢过陈晓军递过来的布袋。 “算了,月饼拿来吧,你妈有心了!” “还挺香,算你小子还有点孝心。” 沈文山心里稍稍平衡了些,拿着月饼咬了一口,就吃到里面的馅儿,好像有腊肉丁?真香啊! 他强撑着面子,含糊道,“行了,月饼我收下了,你回去吧。” 陈晓军“哦”了一声,也不多留,转身就走。 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老东西,今天只是给你个教训! 再敢惹到他头上,下次就没这么便宜了!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知味轩里早已是人声鼎沸,座无虚席。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火锅底料香气,混合着各种食材涮煮的鲜美滋味。 以及食客们推杯换盏、谈笑风生的喧闹,构成了一副热气腾腾、充满人间烟火气的画卷。 陈晓军特意带着母亲魏曼如也来到了知味轩吃火锅。 “妈,这边坐。” 陈晓军熟门熟路地领着魏曼如,往一个靠窗的预留位置走去。 “哎哟晓军,这里的生意也太好了吧!” 魏曼如看着眼前这热闹非凡的景象,眼睛都有些不够用了。 到处都是红光满面的食客,桌上的铜锅冒着滚滚热气,服务员端着盘子穿梭其中,忙得脚不沾地。 刚一落座,就有眼尖的服务员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 “陈老板!你来啦!阿姨好!” 服务员麻利地递上热毛巾和菜单。 “赵老板特意吩咐了,给您留了最新鲜的五花、羊肉片牛肉片和肉丸,还有刚做好的桂花米糕,这就给您上!” “陈…陈老板?” 魏曼如惊讶地看向儿子,又看看那热情周到的服务员,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陈晓军笑着解释:“妈,我现在也算是这里的半个老板,跟赵哥合伙的。” 服务员手脚麻利地摆上锅底、碗筷,又端来了几盘精品菜肴和一碟精致的桂花米糕。 她殷勤地介绍着:“阿姨,您尝尝这个,我们店的特色!陈老板,您和阿姨慢用,有事随时叫我!” 魏曼如看着桌上丰盛的菜肴,听着服务员对儿子的称呼,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自豪涌上心头。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烫好的羊肉片放进嘴里,鲜嫩可口,滋味十足。 这才多久啊…… 我儿子竟然真的出息了,都有自己的生意,还被人叫老板了! 魏曼如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看着儿子沉稳自信的侧脸,只觉得之前受的苦和委屈,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就在母子俩温馨地吃着火锅时,门口传来一阵寒暄声。 赵爱党正站在门口,一脸歉意地对着几个人说着什么。 陈晓军抬头望去,只见红星机械厂的孙主任正陪着几个穿着常服、气质沉稳的中年男人站在那里,似乎在等位子。 “哎呀孙主任,真是不好意思!您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这大过节的,您看这到处都满了,实在没位子了啊!” 赵爱党搓着手,急得额头冒汗。 这几位一看就是领导,怠慢不起啊! 孙主任也有些无奈:“临时决定的,想着过来吃口热乎的,谁知道你这里生意这么火爆!” 陈晓军见状,立刻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起身走了过去。 “孙主任,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陈晓军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主动打招呼。 孙主任看到陈晓军,眼睛一亮:“哎,晓军!你也在啊!” “正好,我给你介绍一下。” 他侧过身,指着身边的几位。 “这位是我们红星机械厂的刘厂长,这位是王副厂长,这几位是厂里的张主任、李主任。” 陈晓军心中一动,面上却不显分毫,连忙伸出手,依次问好。 “刘厂长好!王副厂长好!几位主任好!我是陈晓军,之前给厂里送腊味,和安排这次火锅团建的小陈。” 刘厂长约莫五十岁上下,国字脸,目光锐利。 他上下打量了陈晓军几眼,点了点头。 “哦,你就是小陈啊,孙主任跟我提过你,年轻有为啊!” 第35章 结交红星厂领导 “厂长过奖了!” 陈晓军不卑不亢,随即看向赵爱党和孙主任。 “孙主任,刘厂长,这位子不好腾,要不就委屈几位领导跟我拼一桌?我和我妈就两个人,坐得下!” 孙主任和刘厂长对视一眼。 见陈晓军态度诚恳,又实在没别的空位,刘厂长便点头应允:“那就打扰了!” 几位领导跟着陈晓军来到桌前。 魏曼如局促地站起身,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你,你们好……” “呵呵,这位就是小陈的母亲吧?我们是红星机械厂的,过来叨扰一会儿。” 孙主任笑呵呵地说道。 “好……好。” 几人表情看起来都还温和,气势也不凶,魏曼如慢慢放松了下来。 陈晓军连忙加了几个凳子,又让服务员添了碗筷和几道硬菜,还上了一壶酒。 跟这些平日里只能仰望的大领导坐在一桌,魏曼如浑身不自在,如坐针毡。 她草草吃了两口菜,就找了个借口,低声对陈晓军说自己吃好了,想先回去休息。 陈晓军知道母亲不习惯这种场合,“好,妈,你先回去吧。” 桌上只剩下陈晓军和几位厂领导。 气氛反而轻松了些。 孙主任端起酒杯,笑着对刘厂长他们介绍。 “厂长,我跟你们说,晓军这小伙子,脑子活络,而且敢想敢做,一点都不怯场。” “不仅提前两天办好我们想要的节礼,还都办得妥妥当当的,靠谱!” “这次来知味轩办火锅团建的注意,也是他提出来的,一看工人们反响就会很不错。” 他们已经品尝过知味轩的菜了,知道这味道让人流连忘返。 刘厂长端着杯子,饶有兴致地看着陈晓军。 “中秋的礼工人都很喜欢,小伙子做得不错嘛!我看你年纪轻轻,思路却很清晰,是个做生意的料,怎么样小陈,有对象了没有啊?” 这是在摸底? 陈晓军连忙端起酒杯,先敬了刘厂长一杯。 “感谢刘厂长夸奖,小子愧不敢当。” 他放下酒杯,坦然一笑。 “对象倒是有了,感情挺好,就是她今年刚考上大学,去外地上学了。” 他特意点出沈巧云是大学生。 或许刘厂长只是简单问一问,也有可能是他家里,有年纪差不多的女孩。 反正陈晓军说出沈巧云,再点明对方也很优秀,就能够断绝对方的心思。 “哦?大学生好啊!” 刘厂长赞许地点点头,“你会做生意,你对象是知识分子,以后强强联合,前途不可限量啊!” 他喝了口酒,语气带着几分随和。 “小陈是不错,以后有时间,多跟我们机械厂走动走动,互相帮衬嘛!” 一旁的王副厂长和其他几位主任,也纷纷点头附和。 陈晓军心里一喜。 跟厂领导搭上线,未来的路,无疑宽敞了许多! “一定一定!以后还要请刘厂长、王副厂长和各位主任多多关照!” 陈晓军再次举杯,笑容真诚而又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红星机械厂的几位领导显然对今晚的火锅,和陈晓军的表现都相当满意。 他们脸上都带着几分酒后的红润和笑意。 刘厂长放下筷子,拍了拍微微鼓起的肚子,带着几分醉意感慨。 “小陈啊,这知味轩味道确实霸道,难怪生意这么好,你会推荐这里!” 王副厂长也点头:“是啊,这火锅吃得是真舒坦!比咱们食堂的大锅菜强太多了!” “能得到几位的认可,就是我的荣幸,还好没把事情办砸。” 陈晓军说道,眼看气氛正好,他起身抢在所有人之前走到柜台。 “赵哥,这桌算我的!” 他掏出钱包,动作麻利。 赵爱党数都没数,直接收了。 孙主任见状,连忙拦着:“哎,晓军,怎么能让你破费?” 刘厂长也摆手,拿出钱包掏钱。 “是啊,我们几个老家伙吃饭,哪能让小辈掏钱?” 陈晓军转过身,脸上是真诚又带着点年轻人特有的爽朗笑容。 “几位你可别跟我抢了,能跟几位领导吃顿饭,听听你们的指点,小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这是我的荣幸!这顿必须我来!” 刘厂长几人听了这话,眼中的欣赏更浓了。 “你这小子……” 刘厂长指了指陈晓军,哈哈一笑。 “行!既然你这么有心,我们几个老家伙就领你这个情了,以后有事,尽管来厂里找我们!” “好嘞!谢谢刘厂长!谢谢各位领导!” 陈晓军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一场饭局,宾主尽欢。 陈晓军亲自将几位微醺的领导送上厂里的吉普车,目送他们离开,这才长舒一口气。 …… 九月二十九,八五年的中秋节。 知味轩彻底疯狂了! 从中午开始,店里就没断过人。 服务员们端着滚烫的铜锅和堆尖的菜盘,像穿花的蝴蝶一样在桌子间飞速穿梭。 额头上的汗珠子都来不及擦,后背的衣服早就湿透了。 “快快快!三号桌加一份毛肚!” “五号桌的啤酒再来两瓶!” “后厨!羊肉片再切二十盘!” 喊声、笑声、划拳声、锅底沸腾的咕嘟声,汇成一片喧闹的交响曲,几乎要把房顶掀翻。 赵爱党站在柜台后,看着这人声鼎沸的场面,激动得脸膛发红。 他扯着嗓子对所有员工画饼:“兄弟姐妹们!加把劲!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这个月工资照发!今天,明天,还有国庆节!这九天只要干活的,每人每天,另外奖励十五块!现金!当场结!” 一天十五块! 九天是……一百三十五块! 这年头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也就四五十块! “嗷!” “老板敞亮!” “谢谢老板!” 员工们一听,眼睛都绿了。 刚才还有点疲惫的身体瞬间又充满了力量。 脸上的笑容更加热情真诚,手脚也更麻利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话一点不假! 忙过中秋,三十号又来了。 中午,县服装厂和造纸厂的四十多桌职工聚餐结束,桌子刚收拾利索。 陈晓军和赵爱党,以及最辛苦的员工们,才喝了口水,坐下来吃饭休息没多久。 第36章 开大奔的富豪 傍晚,红星机械厂的大部队就来了! 浩浩荡荡,几百人,八十多桌! 直接把知味轩里里外外挤得水泄不通。 连门口的空地上,都临时加摆了几十张桌子! 人声鼎沸!热气腾腾!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牛油火锅香和烤肉的焦香,馋得路过的人直咽口水。 陈晓军今天也没闲着,一直在店里坐镇。 这么多人聚餐,喝酒的一多,就怕出什么乱子。 万一有喝醉闹事的,或者不小心被炭火烫伤的,都得第一时间处理,不能砸了知味轩的招牌。 他像个巡视领地的猎豹,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全场,确保一切井然有序。 就在这喧嚣热闹的傍晚,一束刺眼的车灯划破了暮色。 一辆崭新的,锃亮得能照出人影的黑色大奔,缓缓驶来。 车头的三叉星徽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赫然是最新款的奔驰300sel! 这车一出现,就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在八五年的县城街头,这奔驰绝对是稀罕物中的稀罕物! 比后世看到劳斯莱斯还扎眼! 不过除了少数人外,绝大多数人都根本不认识这车。 只知道这车看起来漂亮,崭新,一看就贵。 车子在知味轩不远处的路边稳稳停下。 驾驶座上下来一个穿着丝绸长袖衬衫,戴着金丝边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 正是齐国荣。 他看着眼前这火锅店人山人海,连街边都摆满了桌子的盛况,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嚯,这小县城还有这么大规模的饭店? 比省城那些国营大饭店还热闹啊! 副驾驶的车窗摇下,露出一张保养得宜、风韵犹存的妇人面庞,是齐国荣的妻子云湘。 她轻轻嗅了嗅,空气中那霸道的、混合着麻辣和肉香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钻。 “唔……好香啊……” 云湘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肚子里的馋虫瞬间被勾了起来。 后座上,两个十来岁的小姑娘,齐小怜和齐小凝,更是早就按捺不住了。 “爸!我要吃这个!闻着就好香!” “我也要吃!肯定很好吃!” 两个小丫头扒着车窗,眼巴巴地望着那些露天桌上翻滚的红油火锅,和滋滋冒油的烤肉串。 齐国荣也被这股浓烈的香味勾起了食欲,加上妻子女儿都在喊饿。 他笑了笑,锁好车门,走向了路边一个正在忙碌的服务员。 “同志,请问还有位子吗?我们四个人。” 服务员忙得晕头转向,抬头一看来了客人,连忙招呼:“老板您稍等!我帮您问问!” 陈晓军眼尖,早就注意到了这辆不同寻常的奔驰车,和这一家子明显气质不凡的人。 他立刻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热情。 开大奔的,这绝对不是一般人,必须抓住机会宰一顿赚钱。 陈晓军心中念头飞转。 他对齐国荣歉意地笑了笑:“这位老板,真不好意思,里面实在没位子了,您看这外面行不行?” 齐国荣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虽然喧闹,但气氛火热,那香味实在诱人。 他便点了点头:“可以。” 陈晓军立刻安排。 本来他让赵爱党准备了一百一十张桌子,结果没想到中秋国庆接连来,接待人数已经超过了一百二十张。 还好食材是准备够的,不够直接在屠宰场那边现杀送过来。 因此为了赚钱,陈晓军让赵爱党紧急在别人家买了一些圆桌。 中间掏了个洞,放烧炭的铁盆。 底下用箩筐罩着,这样就不怕伸腿烫着。 虽然条件简陋了点,但齐国荣一家接受良好。“行!就这吧!有的吃就不错了!” 能在这种条件下想到安全措施,已经算不错了。 不等服务员动手,陈晓军亲自端来一盘五颜六色的炸虾片,和四杯冰镇柠檬水。 “老板,老板娘,真是不好意思,条件简陋委屈几位了。” 他将虾片和柠檬水放在桌上,笑容可掬。 “这是我们店里送的小吃和饮料,不成敬意,这是菜单,你们看看想吃点啥?” “我们最近国庆搞活动,有优惠套餐,四位点四人家庭套餐就可以了。” “当然也可以吃套餐外的,自己随意搭配,看几位是外地游客,可以打九折。” 说着,他递上一张印刷简单的优惠券。 “另外,我们还有个打卡活动,你们要是觉得味道不错,在上面打卡,下次再来光顾,凭这张卡片可以直接打八五折!” 齐国荣收下,好奇查看。 齐小怜姐妹俩早就等不及了,小手立刻伸向那盘五颜六色的炸虾片。 姐姐齐小怜先拈起一片放进嘴里,“咔嚓”一声,酥脆的口感瞬间俘获了她。 妹妹齐小凝有样学样,也塞了一片,小嘴嚼得飞快,眼睛瞪得溜圆。 “哇!爸妈!这个好好吃,脆脆的,香香的,还有点咸!” 齐小凝含糊不清地嚷嚷着,小脸上满是惊喜。 “是呀,像彩虹一样,又好看又好吃!” 齐小怜也连连点头。 齐国荣笑道:“泡泡渣渣,吃你们的!” 他端起那杯冰镇柠檬水呷了一口。 一股透心凉意,瞬间驱散了傍晚的闷热。 恰到好处的酸甜刺激着味蕾,让人食欲大开。 他放下打卡卡,拿起那张简陋却干净的菜单。 目光扫过,不少菜名旁边还画着小辣椒或者小火苗的图案,显得颇为直观。 嚯,这菜单上的花样还真不少啊。 毛肚、黄喉、鸭肠…… 还有这烤五花肉、烤鸡翅……很多都没见过啊!齐国荣来了兴致,感觉自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他扭头看向妻子女儿,把菜单给她们,“想吃哪个?” 云湘还没说话,两个小丫头已经叽叽喳喳地指上了。 “我要吃那个红红的锅!” “我要吃那个串串的肉!” 齐国荣被这热闹的气氛和诱人的香味感染,看向陈晓军。 “行,服务员同志,要个鸳鸯锅,还有这小烧烤炉也给我们来一个。” “菜单上这些……嗯,带辣椒标记的少来点辣,荤菜都来一盘,素菜就来个菌菇盘吧!” 第37章 我也要开火锅店 有钱人就是豪气,齐国荣甚至都没有看后面的价格。 陈晓军心里顿时一叹,这可是三四十道荤菜,这不得盈利两百多块! “好的,几位点的多,吃不完的可以打包带走,只是打包盒要再加钱,可以接受吗?” 陈晓军问了一句。 齐国荣挑眉,“我们今晚上有可能就要离开,打包不方便,你们看着处理吧。” “好的。” 陈晓军转过身,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果真是财大气粗。 旁边的云湘,心思却早已不在菜单上了。 她细细打量着陈晓军刚才递过来的优惠券和打折卡。 又看了看周围桌子上食客,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 又是打折,又是回头客优惠,还搞什么打卡…… 这小地方的饭店,经营思路倒是活络得很啊! 比省城有些国营老字号还会做生意呢。 陈晓军很快端来鸳鸯锅锅底,又把小烧烤炉送来。 云湘看向陈晓军,语气带着几分好奇地问道: “小同志,你们这又是打折又是送券的,这经营模式挺新颖啊,我们跑了不少地方,还真没见过这么搞的。” “这店是哪位老板开的?能请过来聊聊吗?我们也是做生意的,想请教请教。” 陈晓军微微一笑,从容应对:“老板这会儿正后厨盯着菜品呢,怕怠慢了各位贵客,我是店里的股东之一,叫陈晓军。” “老板娘您有什么疑问,或者对我们店有什么建议,尽管跟我说,我一定尽快处理。” 齐国荣身体微微前倾,问道:“小陈同志,我们就是好奇,你们怎么想到把这火锅和这烤、烤肉放一起的?” “我们那边,要么是涮肉馆子,要么是简单的烤羊肉摊子,像你们这样一桌两吃的,还真是头一回见。” 陈晓军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自豪,解释道:“齐老板,您有所不知,这也是我们琢磨出来的法子,叫‘烧烤火锅一体式’。” “咱们这小地方,大家伙儿就好个热闹,人多口味杂,有人爱吃涮的,有人爱吃烤的,干脆就放一块儿,都能吃得满意!” 他顿了顿,像是无意间感慨了一句,“这不,生意还行,就是地方小了点。” “等忙过国庆这阵,攒够了本钱,就打算去外地,也开几家这样的分店试试水。” 抛个饵,看看他们感不感兴趣。 这口气,得像那么回事儿! 齐国荣和云湘听了这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继续追问。 陈晓军见状,也没再追问。 “那几位稍等,我这就去后厨催菜,保证让您几位吃得满意!” 为了办好几个厂子的团建,赵爱党都用日薪十五块来诱惑人了。 所以不管是服务员还是后厨的人,手脚都麻利得很。 没多大会儿功夫,摆盘好的菜就流水般端了上来。 鲜红欲滴的薄切牛肉、粉嫩的羊肉卷、脆嫩的毛肚、爽滑的黄喉、晶莹剔透的鸭肠…… 还有那提前腌制好、串在竹签上的五花肉、鸡翅、土豆片…… 琳琅满目,光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尤其那几碗秘制的蘸料,蒜泥、香油、耗油、葱花、香菜、花生碎…… 还有一碗是特调的干碟辣椒面,香气扑鼻。 “好香啊,快尝尝!” 齐国荣招呼着妻女。 一家四口立刻动筷。 那麻辣锅底涮出来的毛肚,七上八下,入口爽脆弹牙,辣得过瘾。 番茄锅底煮出来的羊肉,蘸上麻酱小料,鲜嫩不膻,满口留香。 那烤得滋滋冒油的五花肉,外焦里嫩,撒上孜然辣椒面,更是香得人舌头都要吞下去! 尤其是那秘制蘸料,简直是点睛之笔。 无论是涮肉还是烤串,蘸上一点,味道立刻提升好几个档次。 一时间,桌上只剩下吸溜口水和咀嚼食物的声音。 齐家四口人,完全被这新奇美味的吃法给征服了。 一个个只顾着埋头苦吃,连话都顾不上说,直吃得额头冒汗,肚子滚圆。 终于,云湘第一个满足地放下筷子。 她用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长舒一口气。 她看着桌上杯盘狼藉的盛况,又看了看周围依旧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场面,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她忽然扭头对丈夫说道:“国荣,我看咱们回去,那服装厂也别开了!” “我要开火锅店!就开这种,又涮又烤的!” 齐国荣正剔着牙,闻言一愣,随即眼中精光一闪:“开!开知味轩这样的?好主意!” “这要是开到首都去,那绝对门庭若市,首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有钱人!咱们也不差启动资金!” 夫妻俩迅速交换了一个充满默契和兴奋的眼神,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财源滚滚的景象。 说干就干! 齐国荣立刻起身,再次找到正在忙着协调各桌点单的陈晓军。 “小陈同志!” 齐国荣声音都带着一丝兴奋。 “我们两口子刚才商量了一下,有个生意上的事,想跟你,还有你们赵老板,好好谈一谈!” 陈晓军心里 脏嘭嘭直跳,有大鱼要上钩了? 他连忙道:“哎呀齐老板,真是不好意思,您看这店里现在……实在是抽不开身啊!” 他指了指几乎桌桌爆满的食客。 “这样,要是您二位不嫌弃,等晚上十点左右,我们准备打烊了,我叫上我们赵老板,咱们找个安静地方,好好坐下谈?” “或者,您要是明天不急着走,明儿一早,您来店里,我跟赵老板恭候大驾,您看行吗?” 齐国荣看了看这火爆的场面,也知道现在确实不是谈事的时候。 而且,他们夫妻俩也需要点时间消化一下刚才的想法。 他爽快地摆摆手:“行!我们不急,生意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那就明天早上吧!我们明天早上过来找你们。” “好嘞!那明天早上九点,我跟赵老板在店里等您二位!” 陈晓军干脆地应下。 …… 第二天一大早,知味轩还没正式开门营业,那辆锃亮的黑色大奔就准时停在了店门口。 赵爱党昨晚就听陈晓军说了这事,一宿没睡踏实。 第38章 和首都来的富豪谈合作 此刻看到那辆象征着巨额财富的豪车,又看到从车上下来的齐国荣夫妇那从容不迫的气度。 赵爱党心里顿时有点打鼓,手心都开始冒汗。 “晓……晓军啊……” 赵爱党把陈晓军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几分紧张。 “这开大奔的大老板气场也太强了,看着就不一般!我这嘴笨,跟他们谈生意,我有点犯怵……” “要不还是你来主谈?你说啥,我都听你的!利润分成什么的,都好商量!” 陈晓军拍了拍赵爱党的肩膀,眼神沉稳:“赵哥,别慌。” “咱们打开门做生意,来的都是客,再说了,是他们有求于咱们,你怕啥?放心,有我呢。”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挂起热情而不失分寸的笑容,迎了上去。 “两位老板请进,里面坐!” 简单的寒暄过后,双方落座。 知味轩还没开门,店里只有他们几人,显得格外安静。 齐国荣率先开口,带着一股子爽利劲儿。 “小陈同志,赵老板,咱们也别绕弯子了,我们两口子,是从首都来的,我叫齐国荣,这是我爱人云湘。”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陈晓军,“昨天尝了你们这‘烧烤火锅一体’,觉得非常有意思,味道也好!” “我们呢,在首都那边也做点小生意,有点门路,就想着能不能跟你们‘取取经’,学学你们这模式,也回首都开一家?” 取经? 说得好听,就是想学同样的模式,但想做一锤子买卖 陈晓军脸上笑容不变,心里快速盘算着。 这可是送上门来的大好机会,齐家夫妇看穿着打扮绝非普通人,若是能搭上这条线,未来发展不可限量。 得搭上线,不能让对方发展起来,反而把他们原版给压死了。 陈晓军故作惋惜地摇了摇头:“齐老板,您真是太看得起我们知味轩了,去首都开店那得多少本钱啊!” “我们这小门小户的,刚在县城站稳脚跟,哪有那个实力去首都闯荡?那地方,卧虎藏龙,寸土寸金,我们是想都不敢想呐!” 他话锋一转。 “不过嘛,齐老板云老板要是真心觉得我们这模式有前景,又信得过我陈晓军和赵哥,倒是有个合作的法子,不知道您二位……有没有兴趣听听?” 齐国荣和云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兴趣。 “哦?小陈同志但说无妨!” 陈晓军身体微微前倾,语气笃定:“我们可以技术入股!” “技术入股?” 齐国荣和云湘都愣了一下,这个词在八五年还挺新鲜。 “对!” 陈晓军解释道:“也就是说,我们知味轩不出钱,毕竟我们现在确实拿不出那么多钱去首都发展,但我们可以把全套的核心技术和经营模式都交给你们!” “从店铺怎么选址能聚人气,内部怎么装修设计既实用又有特色,菜单怎么制定,我们这鸳鸯锅底、秘制蘸料的配方……” “包括烤串的腌料,还有各种开业酬宾、节假日促销的营销方案,我都可以毫无保留地提供给你们!” “我用这些‘无形资产’——也就是知识、经验和品牌,在你们未来的首都店里,占一部分股份,每年按比例分红,您看怎么样?” 这番话说出来,赵爱党在旁边听得心惊肉跳,手心里的汗又冒出来了。 晓军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直接就要股份,这能行吗? 云湘细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锐利地打量着陈晓军,仿佛要将他看穿。 这个年轻人,看着不过二十出头,谈吐却老练沉稳,思路清晰,野心不小! 她沉吟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小陈同志这个提议,很大胆,也很有意思,用知识和经验入股,可以。” “不过,有句话咱们得说在头里,所有的启动资金、店铺租金、装修、人工、原材料成本,后期的经营风险,可都是我们齐家来承担,你们只出‘点子’和‘方子’。” 她伸出三根手指:“所以这股份嘛……我们最多,只能给你们三成。” “这三成,是买断你们的配方、模式,以及后续必要的指导,除了我们夫妻,你不能教其他任何一家再来做这种模式的生意。” “还有,你们知味轩,我不收购,但是我们也要入股。” 云湘笑了笑,表情从容自信。 “我不贪心,我可以现在就投你们十万,帮助你们在一县城甚至省城开店,但是股份,我要占两成!” 三成?两成? 陈晓军心里快速盘算。 前者,考虑到对方承担了全部资金风险,并且是在首都那样的大市场,由齐家这样有实力的人脉去运作…… 三成,并非不能接受。 而后者,云湘入股十万,分两成,也可以接受! 见陈晓军没立刻表态,齐国荣笑了笑。 “小陈,给三成你已经不亏了!” “我们齐家在首都,不说能呼风唤雨,但在商界、政界,都还有些朋友,办起事来方便得多!” “资金方面你不用担心,而且我们的目标,可不仅仅是做成知味轩现在这样,面向普通大众的。” 他压低了些声音,带着一丝神秘。 “你想想,首都那些有钱人,还有些……嗯,当官的,讲究个身份体面,能乐意跟一堆人在大堂里挤着,吃得满身味儿吗?” “肯定不行!咱们得搞高档的,弄些精致的包间,环境要优雅,服务要到位!私密性要好!这块高端市场,潜力巨大!” “只要咱们的路子走对了,凭我们的人脉和资金,再加上你这独一无二的火锅烧烤模式,绝对能一炮而红!” “到时候你这三成的股份,每年分到的钱,恐怕是你现在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齐国荣描绘的前景,让旁边的赵爱党听得眼睛都直了,呼吸都有些急促。 首都!高档餐厅! 大官大老板!那得赚多少钱啊! 陈晓军心中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他点了点头,脸上露出诚恳的笑容。 第39章 互相入股,三成两成 “齐老板、云老板,你们快人快语,我也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 “三成就三成,两成就两成,我信得过二位的实力和眼光!这事,就这么定了!” 他随即补充道:“不过,有件事我得提前说明白。” “我现在还走不开身,我们县城这边,知味轩刚步入正轨,还要开分店,还有很多事情要盯着。” “而且我个人还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他想起沈巧云,眼神柔和了些。 “短时间内,恐怕没法亲自去首都帮你们盯着开店的每一步。” “这没问题!” 云湘干脆利落地应下,“前期筹备我们可以先做,你给我们出一份详细的计划书。” “把选址需要注意什么,装修风格怎么把握,人员培训的大致流程,还有初步的营销方案,都写清楚,我们先按照你的计划来。” “好!” 陈晓军答应下来,“计划书我尽快给你们,等我这边忙完了手头的事,一定去首都协助你们开业!” “那就这么说定了!” 齐国荣一拍大腿。 “回头咱们找个律师,把合作协议拟一下,签个合同,就更有保障了!” 事情谈妥,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齐国荣又好奇地问:“小陈啊,你刚才说个人有重要的事,大概要忙多久?什么时候能抽出空来,去首都看看?” 陈晓军脸上漾起一丝幸福的憧憬,毫不掩饰。 “怎么也得三个多月以后吧,等我女朋友沈巧云放了暑假,我们把婚事给办了!” “到时候我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一定第一时间去首都叨扰二位!” “哦?要结婚了?那可是大喜事啊!提前恭喜恭喜!” 齐国荣夫妇笑着道贺。 …… 送走了心满意足、对未来充满无限憧憬的齐国荣夫妇。 陈晓军和赵爱党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兴奋和激动。 接下来的国庆长假,正如齐国荣夫妇所见,知味轩彻底引爆了整个县城! 天天门庭若市,人声鼎沸。 排队的食客从店门口一直甩到街角,后厨的锅碗瓢盆响个不停。 服务员们端着盘子健步如飞,忙得脚不沾地,连嗓子都喊哑了。 就连洗碗的,一天的工资都涨到了八块钱。 终于,喧嚣的国庆假期在热闹中落下帷幕。 时间来到10月8号,大部分单位和工厂都恢复了正常上班,县城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这天晚上,知味轩提前打了烊。 陈晓军和赵爱党两人躲在二楼,关紧了门窗,激动地开始盘点这半个多月来的“辉煌战果”。 算盘珠子被赵爱党拨得噼里啪啦响,他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不是累的,是兴奋的! 一张张带着油墨香气的钞票被仔细地清点、摞好。 最终,当最后一个数字被加总完毕,赵爱党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都有些颤抖。 “晓军!算出来了!” 陈晓军凑过去一看,账本上那个最终的净利润数字,让他也忍不住欣慰。 从生意开始爆发的中秋节算起,到国庆长假结束,这短短十天的时间里。 刨去所有的食材成本、人工、水电、以及给各路关系打点的费用,知味轩的净利润,竟然高达—— 四万八千一百二十五块! 在人均月工资只有几十块的1985年,这是一个足以让绝大多数人疯狂的天文数字! 按照之前两人商定的四六分成,陈晓军可以分到四成。 四万八千一百二十五乘以百分之四十…… 等于……一万五千二百五十块! “一万九千二百五!” 陈晓军看着这个数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然后又猛地松开。 巨大的喜悦,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瞬间席卷了他全身! 够了!完全够了! 他之前辛苦攒下的钱,再加上这笔巨款。 别说是一万块的彩礼,就是给沈巧云买当时最时髦的三金。 再配齐结婚标配的三转一响,都绰绰有余了! 巧云……我做到了。 我终于可以风风光光、体体面面地把你娶回家了! 陈晓军紧紧攥住了拳头,重生以来所有的压力、算计、辛苦,在这一刻都化作了值得的甘甜。 他眼眶控制不住地微微发热。 这一世,他不会再去坐牢,不会再错过好女孩,不会再让母亲失望。 他牢牢扼住了命运的咽喉! 旁边的赵爱党,这个饱经生活沧桑的中年男人,此刻也早已是热泪盈眶。 他一把抓住陈晓军的胳膊,激动得语无伦次:“晓军!我的好兄弟!哥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啊!” 他猛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声音哽咽。 “要是没有你,我这知味轩早就倒闭关门了!哪能有今天啊!我老赵……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激动过后,赵爱党眼中又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他用力挥舞着手臂,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蓝图。 “晓军,我算是看明白了,跟着你干,准没错!我信你!” “咱们‘知味轩’这块招牌,以后不光要在咱们县城响当当,还要去省里,去首都!总有一天,要让全国的人都知道咱们‘知味轩’!” 陈晓军点点头,压下心里的激动。 “云老板那边合同已经签好了,十万块到账,现在知味轩总共有十几万了,是时候去省城开分店了。” 他眼里闪烁着光芒。 去省城,找巧云! 赵爱党点点头,“好!” 他迟疑了一下,看向陈晓军脸上闪过一抹坚定。 “对了晓军,我这里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说,我觉得我能赚这么多钱,全部靠你,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 “所以我觉得四六分成对你来说都不公平,这样,我们五五分成如何?” 赵爱党心里慌的很。 陈晓军已经被首都那边的富豪记住了,对方甚至店都还没有开起来,就给了陈晓军三成的股份。 有他这个经验在前,赵爱党知道对方有权有势也有钱,想要把店开起来比他还要容易。 甚至哪怕陈晓军只分三成,赚的说不定比在他这里分四成还要多。 赵爱党怕陈晓军以后把重心都放在首都去了,所以想让陈晓军跟他绑定的更深! 第40章 不要脸的母子俩 这送上门的便宜,陈晓军自然不会不占。 而且看似赵爱党吃亏,但实际上哪怕他只占五成,还一直忙碌,看着比陈晓军还辛苦。 但若不是自己,赵爱党连现在的钱都挣不到。 而且以后知味轩起来了,赵爱党只会赚得越来越多! “可以的赵哥,只要你愿意,我多占股份我多占便宜,我当然没有不乐意的!” 陈晓军笑眯眯的说道:“以后我还会继续想办法,把火锅店继续推陈出新,发扬光大!” 赵爱党这时才放下心来,拉着陈晓军道:“来来来,咱们再写那个字据!” …… 写了字据,一式两份。 陈晓军才告别了赵爱党,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夜风微凉,吹散了白天的燥热,也让他激动的心情稍稍平复。 怀里揣着钱,陈晓军时不时的就要伸手摸一下。 他步履轻快,几乎是小跑着回到了家。 然而,还没等他推开院门,里面就传来一阵格外刺耳的尖利嗓音。 “我说大嫂,你这就不像话了!有钱是你亲侄儿,他要结婚,这大的喜事,你这个当大伯母的,连八百块钱都不愿意掏?”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妯娌?还有没有老陈家的情分了?” 这嗓音,还有这话,一听就是二婶林梅艳! 陈晓军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这女人,真是阴魂不散! 紧接着,是魏曼如温柔但却坚决的声音:“梅艳,不是我不借,我是真没钱。” “我家里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晓军这用不了多久也要结婚了,我手里也拿不出钱呢!” “没钱?骗鬼呢!” 林梅艳的声音拔得更高,充满了刻薄。 “谁不知道你家晓军现在出息了?可是答应了沈文山那个老东西,不仅要给他女儿一万块彩礼,还要给三金和三转一响!” “连这样的条件都答应,你现在说陈晓军没钱,我才不信!要不然,他在那耍嘴皮子口花花!” 魏曼如无奈:“这个条件,我也不知道晓军能不能做到呢,但是弟妹啊,要是到时候实在没办法,我还想找你和大华借……” “呸!没钱你在那里装什么装?还以为你家是什么大款呢,出得起一万的彩礼娶人家姑娘!” 魏曼如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林梅艳给打断了。 林梅艳满脸刻薄:“我三个儿子,马上就都要结婚了,你找我借钱?我说大嫂,你别在那里异想天开了!” 她满嘴跑火车:“我看你儿子是个不中用的,连外人这样苛刻的条件也答应,这胳膊肘完全向外拐了,不是那种娶了媳妇忘了娘的不孝子,就是个脑残!” 林梅艳语气笃定,高高在上地看着自己这个包子一样的大嫂。 “指望陈晓军将来给你养老是肯定不成了,你要是把钱借给你侄儿结婚,以后你要是被陈晓军赶出来了,说不定你三侄儿还能给你一口饭吃呢!” 林梅艳的脸上满是讥讽之色。 陈晓军的拳头倏地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这个老虔婆! 他正要推门而入,这时,一个带着几分讨好的男声响起。 正是林梅艳的大儿子,陈晓军的堂哥陈有钱。 “大伯母……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陈有钱一个大男人,为了借钱还唉声叹气的装可怜:“我那对象,非要一千五的彩礼才肯嫁,少一分都不行!” “我跟我妈东拼西凑,还差八百块……大伯母,你就行行好,先把钱借给我应应急,等我结了婚,我肯定好好干活,挣了钱第一个就还你!” “将来我有了儿子,也让他当亲奶奶一样孝顺你!” 听着这母子俩一唱一和,魏曼如实在忍不下去了。 “行了有钱,你也别说了!我再说一遍,我没钱!晓军能不能给我养老,那是我们母子的事,用不着你们操心!” “而且等晓军结了婚,我自然有我自己的亲孙子抱,谁稀罕让你儿子来孝顺?” “你——!魏曼如!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知好歹的东西!” 林梅艳被彻底激怒了,要是今天借不到钱,她就赖着不走了。 谁知—— “砰!” 院门被一股巨力猛地撞开! 陈晓军阴沉着脸,一步跨进了院子。 他的眼神冰冷得如同寒冰,带着一股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杀气,死死地盯住了林梅艳母子。 就在不久前,林梅艳还压榨他母亲,让身体不好的魏曼如去砍那沉重的柴火,一天才八块钱! 这才几天功夫,竟然又敢带着她儿子上门,强逼魏曼如借钱了! 而且态度如此嚣张跋扈,简直没把他陈晓军放在眼里! “你们两个,跟我妈道歉,然后——滚!” 陈晓军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寒意,和强烈的压迫感。 像是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直直插向林梅艳母子。 林梅艳被这冰冷的气势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她叉着腰,吊起三角眼,尖声反驳:“你叫谁滚?陈晓军,你长本事了啊!敢跟你二婶这么说话?还有没有点规矩!” 陈有钱也被陈晓军要杀人似的眼神吓得缩了缩脖子。 但想到陈晓军以前是个好脾气还傻的,以堂哥的身份教训道:“陈晓军,你怎么跟我妈说话呢?我是你堂哥,放尊重点!” “尊重?” 陈晓军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目光轻蔑地上下扫视着陈有钱。 “我妈用不着你妈来教,更用不着你来替她养老!至于尊重?那是靠自己挣来的!” “你看看你这副德行,连娶媳妇的彩礼钱都得靠上门逼着长辈借,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尊重你?” “你还是老大都娶不起媳妇儿,你还有两个弟弟呢,还娶什么媳妇儿?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们配不配!” “你……你放屁!” 陈有钱被戳到了痛处,脸瞬间涨得通红。 这兄弟多了也不好,一分钱掰成三份花。 陈有钱有时候真希望自己两个弟弟消失! 这样,陈大华的一切都是他的。 不像现在,就连结婚一千五百块的彩礼,爸妈都不愿意全拿。 只愿意拿五百块,其余的钱还要给两个弟弟留着。 为什么,他可是老大! 是要给他们养老的老大! 他多用点钱怎么了? 第41章 两对母子俩打架! 陈有钱心里不平衡,却不能把气撒自己爸妈身上。 他眼睛一瞪,挥着拳头就朝着陈晓军冲了过来。 “我打死你个小王八蛋!” 这个蠢货,还敢动手! 陈晓军眼中寒光一闪,侧身轻松躲过陈有钱那毫无章法的拳头。 随即右手快如闪电般探出,一把揪住了陈有钱的衣领! 陈有钱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整个人重心不稳,被陈晓军猛地往回一拽,随即膝盖窝传来一阵剧痛! “啊!” 陈有钱惨叫一声,双腿一软,不受控制地跪倒在陈晓军面前! 陈晓军根本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按着他的肩膀,抬起膝盖,对着他的肚子就是狠狠一顶。 “呃!” 陈有钱疼得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只虾米,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紧接着,陈晓军反手一个耳光,清脆响亮! “啪!” “这一巴掌,是替我妈打的!教训你没大没小,对我妈不敬!” 陈有钱被打得眼冒金星,半边脸颊火辣辣地疼。 “你……你敢打我……” “啪!” 又是一个更响亮的耳光! “这一巴掌,是教训你没本事还想占便宜!自己没钱娶媳妇,还有脸来我家撒泼!” 陈晓军下手又快又狠,两巴掌下去,陈有钱嘴角已经渗出了血丝,整个人都被打懵了。 “啊——!杀千刀的陈晓军!你敢打我儿子!我跟你拼了!” 林梅艳见儿子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顿时疯了一样扑了上来。 她张牙舞爪地要去抓挠陈晓军的脸,嘴里尖着嗓子哭嚎。 “打人啦!陈晓军打人啦!要打死人啦!犯法的!我要去派出所告你!” 就在林梅艳的手快要抓到陈晓军的时候,魏曼如猛地冲了上来! 她咬着牙,眼睛瞪得溜圆,一把抱住了林梅艳的腰,用尽全身力气往旁边一推。 “林梅艳!你敢欺负我儿子!老娘跟你拼了!” 两个女人瞬间撕扯在了一起,魏曼如身材不如林梅艳高壮。 但此刻护子心切,爆发出的力量却异常惊人,死死地掐住林梅艳的胳膊。 她嘴里喊着:“让你欺负我儿子!我跟你没完!” 林梅艳被魏曼如死死抱住,胳膊上传来钻心的疼。 她疼得龇牙咧嘴,另一只手胡乱朝着魏曼如脸上抓去,嘴里更是污言秽语不断。 “你个老虔婆!放开我!敢护着你那小畜生儿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打死你个没用的东西!活该你男人死得早!我咒你断子绝孙……” “林梅艳,你找死!” 陈晓军眼底寒芒爆射。 他猛地一步上前,大手如同铁钳般一把攥住了林梅艳那只挥舞的手腕,狠狠一拧。 “咔嚓!” 细微的骨头错位声响起。 “啊——!我的手!我的手断了!” 林梅艳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疼得脸都扭曲了,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 陈晓军顺势猛地一甩! 林梅艳像个破麻袋一样被甩了出去,“噗通”一声摔在地上,疼得半天爬不起来。 魏曼如也因为惯性踉跄了几步,被陈晓军眼疾手快地扶住。 “妈,你没事吧?” 陈晓军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 魏曼如惊魂未定,摇了摇头,虽然头发看着有些凌乱,但还好没受什么伤。 陈晓军松了口气,却没打算就此罢休,今天这口恶气必须出得彻底。 “妈,你去坐一会儿,看我怎么教训他们!” 陈晓军走到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的陈有钱面前,抬脚,对着他那肥硕的屁股又狠狠踹了一脚! “嗷!” 陈有钱疼得又是一声惨叫,在地上滚了两圈。 陈晓军居高临下,眼神冷得像冰碴子:“陈有钱,带着你妈滚出我家!下次再敢上门撒野,我不管什么亲戚不亲戚,直接把你们扭送派出所!” 四个人又打又吵,四周的邻居又不是死了,纷纷爬上围墙看热闹。 这年头,要是谁谁谁被抓进了派出所,别人下意识的就认为这个人犯了什么事儿,挺出丑的。 听到陈晓军竟敢如此冷漠无情,林梅艳捂着剧痛的手腕,索性心一横,也不起来了。 她一屁股坐在冰凉的泥地上,双腿呈v字形,开始拍着大腿嚎啕大哭。 “哎呀!没天理了啊!杀人啦!侄子打婶娘和堂哥啦!还有没有王法了啊!” “大家快来看啊!陈晓军发达了就不认亲戚了,连借钱给他堂哥结婚都不愿意,还要把我们送派出所啊……” 她一嗓子哭得是惊天动地。 邻居本来还只是扒在墙头上看,这下子胆子大的直接推开虚掩的院门走了进来,伸长了脖子往里瞅,把小小的院子围了个半圈。 “我认得你,你是魏老妹儿的弟妹吧,你家儿子结婚,找晓军他们借钱,那晓军不也要结婚了吗?” “就是,陈晓军不仅要给彩礼,还要买三金和三转一响,他才是缺钱的呢,你怎么不给他借,还来找他们要钱呀?” 看热闹不嫌事大,人之常情。 不过大家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得明白,是林梅艳在欺负魏曼如母子俩。 魏曼眼眶通红,委屈道:“各位街坊邻居,你们给评评理!” “我这个弟媳妇,平时就没少欺负我这个当大嫂的,今天更是带着她儿子上门,张口就要借八百块钱给她儿子娶媳妇!” “八百块?!” 人群里发出一阵惊呼。 魏曼如含泪点头:“我跟她说我哪有那么多钱!她不信,还说我不借就是不想让她儿子好过!” “你们说说,哪有这样做弟媳妇的?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我不借,她就在我家又打又骂,还要打晓军!我这才……” 魏曼如说着,眼泪就是直接滴下来了。 陈晓军倒没想到,母亲竟然也不全然是个软包子,还是会说话的,也跟着一脸气愤。 “我也不想打人,但他们欺负我妈!做儿子的,哪里看得了母亲挨打啊!” 邻居们一听,顿时议论纷纷。 “哎呦喂,八百块!这林梅艳心也太大了!” “就是啊,寻常人家谁能一下子拿出八百块?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再说了,是他陈有钱娶媳妇,凭啥让陈晓军掏这么多钱?没这个道理!” “可不是嘛,这林梅艳平时看着就尖酸刻薄,没想到这么不讲理!” “魏大嫂子也是老实,才被她欺负到头上!” “还敢上门来打魏老妹,晓军真是打得好,就该这么教训这些不要脸的人!” 指责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坐在地上的林梅艳。 第42章 半夜有贼 林梅艳一听大家都在骂她,顿时急了,也顾不上哭了。 她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指着陈晓军,尖声嚷嚷:“他没钱?骗鬼呢!” “他未来老丈人沈文山说了要一万块的彩礼,还要买三金和三转一响,陈晓军不都答应了?” “他拿得出这么多钱娶媳妇,现在他堂哥结婚,急用钱,让他帮衬八百块他都不肯!” “你们说,他是不是狼心狗肺,是不是白眼狼?我呸!这种人就该天打雷劈!今天这钱,我还非借不可了!” 林梅艳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 邻居们都无语,陈晓军是保证了会赚钱娶沈巧云,但谁也不觉得他真的挣得到一万多。 再说了,就算陈晓军手里真有钱,那肯定也是他自己先娶媳妇儿重要啊! 众人纷纷摇头,看着陈有钱林梅艳的眼神十分不赞同。 “亲兄弟明算账,更何况陈晓军跟你们只是堂兄弟,你们想要借八百,太多了!” “就是,陈晓军又不欠你们的,凭什么把他娶媳妇的钱拿来借给你们!” 好在大家都是理智的,纷纷为陈晓军打抱不平。 林梅艳陈有钱虽然没得到支持,但脸大的人从来都是听不懂人话的。 林梅艳嚷嚷着:“都是一家人,让他帮一下忙怎么了?我就要借……” 陈晓军实在厌烦了,二话不说,转身走到墙角。 那里放着一个洗脸的旧搪瓷盆,里面还有半盆早上剩下的凉水。 陈晓军端起水盆,快步走到林梅艳面前。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哗啦”一声! 半盆冰凉的洗脸水,从头到脚,结结实实地泼在了林梅艳的身上! “啊——!!!” 林梅艳被冰得一个激灵,发出一声刺破耳膜的尖叫。 她浑身湿淋淋的,头发黏在脸上,配上她扭曲的表情,狼狈又滑稽。 尤其是这十月份儿,天气还热得很。 林梅艳穿着花上衣和藏蓝色的裤子,这一下衣服湿了都贴在身上,勾勒出她的身材。 中年大妈当然没什么看头,但农村男人可从来不会放过占便宜的机会。 一个个盯着她瞧,发出嬉笑声。 “这陈大华的媳妇儿也是风韵犹存呢!” “还是老女人有看头,那年轻小姑娘身材都跟洗衣板一样!” “哈哈哈,老刘,你敢说这种下流话,也不怕回去了你媳妇儿罚你跪搓衣板儿!” 老刘嘚瑟不已,“怕什么,狠狠怼一顿就好了,我把力气都使她身上,她还怕我找别的老娘们玩啊!” 老刘这么一说,其余人顿时哄堂大笑。 林梅艳的脸涨得通红,张牙舞爪地冲向众人。 “你们这群老流氓,滚开,都给我滚开!不许看我!” “切!” “陈晓军,你竟然敢泼我妈,我跟你没完!” 陈有钱看到他妈被辱,眼睛都气红了,下意识想冲上来。 但一对上陈晓军那冰冷刺骨的眼神,他刚迈出的脚步又硬生生收了回来,喉咙里咕哝了两声,却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他已经被陈晓军打怕了,彻底怕了。 这个堂弟,比他想象中狠太多了! 陈晓军将空盆随手一扔,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他冷冷地盯着林梅艳母子:“还要继续闹吗?我家水多的是,管够!要是不想再洗一次冷水澡,就赶紧滚!” 邻居也是好笑,对着林梅艳母子的指指点点和鄙夷。 “真是自作自受!” “就是,太丢人了!” “为了借钱脸都不要了!” “快走吧,还嫌不够丢人啊?” 林梅艳又气又怕,看着周围鄙夷的眼光,再看看儿子那副窝囊样,知道今天这钱是借不到了,再待下去只会更丢人。 她狠狠地剜了陈晓军一眼,又怨毒地瞪了魏曼如一下。 最后在陈有钱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在一片哄笑和指责声中,灰溜溜地跑出了陈家院子。 等他们母子俩狼狈的身影消失在巷口,院子里的气氛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但邻居们的好奇心却被彻底点燃了,纷纷围上陈晓军。 “晓军啊,你真要给沈家一万块彩礼啊?” 一个大婶好奇地问。 “对方摆明了是卖闺女,你要是真能把这钱赚到,你说不定还能找省城里的姑娘呢!” “就是,你找沈文山的姑娘,说不定到时候沈文山就赖上你了,等花完了那一万块彩礼,他又得找你要钱!” “你现在彩礼准备得怎么样了?啥时候办事啊?” 财不露白,这个道理陈晓军懂。 他故作愁苦地叹了口气,摆摆手:“哪有那么容易啊,八字还没一撇,彩礼还差得远呢!” “就是先跟老丈人那边通个气,慢慢攒呗。” 邻居们闻言,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倒也不算太意外。 “我就说嘛,一万块哪是那么好拿的!” “就是,那沈文山可是出了名的死要钱,你这彩礼要是差一分,他闺女怕是都进不了你家门!” 一个邻居开玩笑地讲。 “晓军啊,你可得加把劲了,要是有别人比你先拿出一万块彩礼,说不定这媳妇儿可要飞了!” 陈晓军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敷衍了几句,他便拉着魏曼如进了屋,“砰”地一声关上了院门,将那些探究和议论的目光隔绝在外。 很快,夜渐渐深了。 月光被乌云遮蔽,四周一片寂静,只剩下偶尔几声犬吠。 就在这时,陈家院墙外,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四道鬼鬼祟祟的黑影。 他们互相打了个手势,身手矫健地扒住院墙,手脚并用,如同壁虎一般,悄无声息地翻进了院子…… 屋内,陈晓军几乎在第一个细微的扒墙声响起时,就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眸子里没有半分刚睡醒的迷茫,只有一片冰冷的清明,和早已预料到的了然。 他侧耳倾听,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果然来了! 白天吃了那么大亏,林梅艳那个泼妇,和他那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男人,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 尤其是……当他们知道自己在攒一万块彩礼的时候。 他们肯定会想,自己至少也攒了个几百了。 既然借不到,那就来偷,甚至是为白天的事情报仇,把他狠狠打一顿。 第43章 锯子狂魔 陈晓军没有开灯,只是缓缓地,将一直放在枕头边、被被子掩盖着的一把铮亮的木工手锯,攥在了手里。 锯齿在黑暗中泛着幽幽的寒光,仿佛择人而噬的獠牙。 他没有穿鞋,光着脚,矮着身子躲到了门后。 院子里,四个黑影落地后,没有立刻行动。 而是像受惊的兔子般,贴着墙根,屏息凝神地观察了好一阵。 确定院内没有动静,魏曼如的房间也黑着灯,他们才蹑手蹑脚,如同四只经验丰富的老鼠,摸索到了陈晓军的房门外。 接着,极其轻微的“窸窸窣窣”声响起。 那是有人在用细铁丝或者小刀片,小心翼翼地拨弄着老旧的木门栓。 陈晓军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放得极其轻缓。 但他那双在黑暗中亮得惊人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门栓的位置。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每一秒,都充满了令人窒息的紧张。 终于,“咔哒”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 门栓,被从外面成功拨开了! 门外的人显然也松了口气。 但依旧谨慎,又等了十几秒,才试探性地、极其缓慢地将房门推开了一道缝隙。 屋内一片漆黑,寂静无声。 一只手,一只粗糙、带着泥土气息的手,从门缝里伸了进来。 他在门内侧摸索着,似乎想确认里面是否有什么障碍物。 一般农村人都会在门前放一把椅子,万一有人推门而入,能立刻察觉。 很快,门被推开了。 一个瘦猴般的身影,弓着腰,脑袋先探了进来,贼眉鼠眼地向里张望。 他似乎觉得安全了,便加大了动作幅度,开始侧着身子往门里挤。 陈晓军的心跳开始加快。 就在第一个人,正是白天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堂哥陈有钱,大半个身子已经挤进门内,而第二个人影也紧随其后,脑袋刚刚探进来的瞬间! 陈晓军动了! 他如同蛰伏已久的猎豹,手臂如同一张拉满的弓,将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到锯子上! 目标——陈有钱那因为弯腰钻门而高高撅起的屁股! 他没有选择砍或者刺,而是选择了最能制造痛苦和恐惧的方式——锯! “嗤——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仿佛布匹被生生撕裂的摩擦声响起! 锋利的锯齿狠狠地、横向地嵌入了陈有钱的臀部肌肉! “嗷——!!!” 一声凄厉到完全变调的惨叫,如同午夜惊雷,猛然炸响,瞬间撕裂了寂静的夜空! 陈有钱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从屁股上传来! 像是被烧红的铁钳狠狠夹住,又像是被无数钢针猛烈攒刺。 温热的鲜血瞬间浸透了他的裤子,那股剧痛直冲天灵盖! 他疼得几乎昏厥过去,魂飞魄散,也顾不上什么偷窃了,捂着血流如注的屁股,连滚带爬,惨叫着就想转身往外逃。 “还想跑?!”陈晓军的眼神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哪里会给他机会! 他上前一步,没有丝毫犹豫,飞起一脚,精准而狠辣地踹在了陈有钱的腰眼上! “嘭!” 一声闷响,陈有钱像个被丢弃的破麻袋,被狠狠地踢到旁边的墙角。 他撞得眼冒金星,哼都哼不出来,直接缩成了一团,剧烈地抽搐着。 与此同时,陈晓军看都没看地上的陈有钱。 蒲扇般的大手闪电般伸出,一把抓住了第二个刚把上半身探进来、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人。 正是陈有钱的二弟,陈有金——的手臂! 陈有金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整个人被硬生生拖进了屋内。 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不……” 他的话还没喊出口,陈晓军手中的锯子已经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如同毒蛇吐信,照着他的大腿外侧,狠狠地、快速地来回拉了两下! “嗤啦!嗤啦!” 锯齿撕裂皮肉的声音清晰可闻! “啊——!!我的腿!我的腿啊!” 陈有金发出了比他哥更加凄惨的嚎叫,抱着鲜血狂喷的大腿,一屁股瘫倒在地,疼得满地打滚! 这电光石火间的变故,彻底吓傻了门外剩下的两个人。 他们是陈晓军的大伯陈大华,和他另一个儿子,陈有富! 看着屋内两个儿子一个被踢得半死不活,一个抱着血腿惨嚎。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陈晓军那如同地狱恶鬼般的身影,陈大华吓得肝胆俱裂,尖叫起来。 “晓军住手!住手啊!我们是你大伯!是你堂哥啊!你疯了不成?!” “杀人啦,陈晓军杀人啦!救命啊!” 陈有富更是吓得腿都软了,扯着嗓子就往外嚎。 “住手?” 陈晓军缓缓转过身,沾着鲜血的锯子还在往下滴答着血珠。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轻蔑地看着门外的两人。 “现在知道我是你们侄子了?大半夜撬门闯进我家,想干什么?想偷钱?还是想杀人?!” 陈晓军举着滴血的锯子,就朝着门口的陈大华和陈有富扑了过去! 这一刻的他,跟演恐怖片也没什么区别了,简直就是个锯子狂魔! 要是是用电的,又得多一个电锯杀人魔的传说了。 “噗嗤!” “嗤啦!” 陈大华下意识抬手去挡,手臂上立刻被划开一道血液喷涌的伤口! 陈有富想往后退,却被门槛绊了一下,胸前也被锯齿带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啊啊啊,不!晓军住手!” 两人惨叫着连连后退,屁滚尿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哐!哐!哐!哐!哐!” 院子外面,骤然响起一阵急促、响亮、足以传遍整个巷子大楼的敲锣声。 紧接着,是魏曼如带着惊恐和凄厉哭腔的呐喊,如同平地惊雷般炸响: “抓贼啊——!快来人啊!” “有贼进屋伤人了!杀千刀的贼啊!天杀的贼!快来逮贼啊——!!” 魏曼如的声音穿透力极强,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这年头,民风虽然开始变化,但乡里乡亲守望相助的传统还在,尤其是对付“贼”! 这可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偷了一家,就可能祸害全巷。 魏曼如这一嗓子,简直比集结号还管用! “谁家遭贼了?!” “好像是魏大姐家!” “他娘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咱们筒子楼里偷东西!” “抄家伙!快去看看!” 第44章 人人喊打 黑暗中,呼喊声、脚步声、开门声此起彼伏! 很快,几束手电筒的强光刺破黑暗,伴随着各种杂乱的脚步声和愤怒的叫骂声,迅速朝着陈家院子围拢过来! 几个跑得快的壮年邻居,手里拎着砍柴刀、粗木棍、甚至还有人拿着粪叉,怒气冲冲地冲到了陈家院门口。 正好将里面惊慌失措、想要夺路而逃的陈大华和陈有富堵了个正着! 屋内的陈有钱和陈有金也顾不上疼痛了,听到外面的动静,看到邻居们手里的“家伙”,更是吓得面无人色。 “快跑!被抓住了就完了!” 陈大华嘶吼着,推了一把陈有富。 四个人,两个捂着屁股,一个抱着大腿,一个捂着手臂,还有一个胸前淌血,连滚带爬地四处冲撞。 他们看着院门被堵,就想往院墙那边跑! 他们身上都有伤,血迹斑斑,狼狈不堪,心里更是充满了无边的恐惧和羞耻。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偷东西偷到自家侄子头上,还被全楼的人抓了个现行!这脸往哪儿搁?! “站住!往哪儿跑!” “好家伙!四个贼?还都挂彩了?” “抓住他们!送派出所去!” 邻居们义愤填膺,挥舞着手里的家伙,将院门堵得水泄不通。 陈大华一家四口眼看大门无望,如同困兽般嘶吼着,疯了似的扑向相对低矮一些的西边院墙,手脚并用,踩着墙根就往上爬! 只要翻过去,就能暂时逃离这耻辱之地! 然而,他们再次低估了邻居们的“热情”。 就在陈大华第一个爬上墙头,陈有富紧随其后,陈有钱和陈有金也挣扎着往上爬的时候—— 巷子两头,又有更多闻讯赶来的邻居举着手电筒、煤油灯、甚至火把,将整个陈家院子外围照得如同白昼! 十几道光柱,不偏不倚,齐刷刷地聚焦在了院墙之上! 那四个正手忙脚乱、狼狈不堪、浑身是血、如同丧家之犬般挂在墙头上下的身影,瞬间无所遁形。 巷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墙头上四个挂着彩,抖如筛糠的身影。 以及墙内外几十双,或愤怒、或鄙夷、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眼睛。 还有那十几道毫不留情、将他们钉在耻辱柱上的光柱。 “我眼花了?那墙头上……是陈大华他家老少爷们吗?!” 一个眼尖的邻居终于看清了爬在最前面的陈大华的脸,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可不就是他们!陈大华、陈有钱,还有他那俩小的……陈有金和陈有富!” 旁边立刻有人附和,语气带着浓浓的鄙夷。 “嚯!一家四口齐上阵啊!大半夜的不睡觉,爬人晓军家墙头?这是想干啥?!” 这话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干啥?魏大姐刚才喊抓贼呢!还能干啥?肯定是偷东西被晓军抓住了!” “卧槽,真的假的?偷到自己亲侄子头上了?这还是人吗?!” “偷晓军家?他家就孤儿寡母,能有多少油水?这帮天杀的,是不是偷完了晓军家,就打算挨家挨户地偷我们了?!”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唾沫星子几乎要将墙头上的四人淹没! “不是的不是的!大家听我们解释!” 陈大华挂在墙头上,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冷汗混着血水往下淌,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们……我们真是来找晓军商量借钱的事儿!没想着偷东西!真的!” “借钱?!” 一个拎着粪叉的壮汉往前一步,粪叉尖几乎要戳到陈有富的屁股,吓得他嗷一声差点掉下去。 “有你们这么借钱的吗?大半夜撬人家门,被发现了就爬墙,还是一家子男人都出动!当我们都是傻子?!” “就是,借钱需要搞成这副鬼样子?还都挂了彩?骗鬼呢!” 各种质问如同潮水般涌来,陈大华父子四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们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尤其是在全巷子邻居面前!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名声全毁了! 陈大华心中一片冰凉,只觉得天旋地转。 “呜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就在这时,魏曼如“恰到好处”地又哭了出来。 她扑到门口,指着墙头上的陈大华,捶着胸口,声泪俱下。 “当家的死得早,就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受人欺负!白天上门逼着借钱,晚上就撬门来偷!” “这可是我那死鬼当家的亲弟弟啊,怎么下得去手啊,这是要逼死我们娘俩啊!呜呜呜……” 魏曼如哭得肝肠寸断,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当然,更多的是愤怒! 陈晓军适时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抓着几根木棍。 “哐当哐当!” 木棍被丢在地上。 陈晓军站在母亲身边,眼神冰冷刺骨地扫过墙头上狼狈不堪的四人。 “二叔?堂哥?哼!” 陈晓军冷笑一声,声音里的嘲讽和厌恶毫不掩饰。 “我陈晓军可没你们这样的亲戚!大半夜撬锁闯进我家,手里还拿着木棍,你们说不是来报复我的,不是来抢钱的,谁信?” “不管你们怎么狡辩,你们就是作出了强盗土匪的行径!” 陈晓军对着周围的邻居们拱了拱手,语气带着悲愤和恳求。 “各位街坊邻居,你们都看到了,这伙人就是贼,是强盗!他们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无法无天!” “今天他们敢闯我家,明天就敢闯大家家,这种祸害,绝不能轻饶!” “请大家帮帮忙,把他们四个从墙头上拽下来,捆结实了,我们一起,把他们扭送到派出所去!让他们接受法律的制裁!” “派出所?!” 这三个字如同晴天霹雳,瞬间炸得墙头上的陈大华父子四人魂飞魄散! 这年头,普通老百姓最怕什么? 就怕跟“公安”、“派出所”扯上关系。 一旦因为偷盗被抓进去,留下案底,那这辈子就算彻底毁了。 工作没了,名声臭了,出门都抬不起头! 以后家里的孩子找对象、参军、招工,都会受影响! “不!不!晓军!不能送派出所啊!” 陈大华第一个反应过来。 也顾不上墙头硌得慌,直接冲着陈晓军的方向就想跪下去。 可人在墙上,姿势怪异至极。 第45章 五百赔偿 “晓军,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是我们一时糊涂!看在咱们是亲戚的份上,饶了我们这一次吧!求求你了!” 陈有富、陈有钱、陈有金也吓傻了,纷纷哭喊着求饶。 “晓军弟弟!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是啊晓军!我们知道错了!你大人有大量!” “我们不追究你打伤我们的事了!真的!我们认栽!只要不送派出所,怎么都行!” 他们现在只想着怎么脱身,什么脸面、什么伤痛,都比不上去派出所的恐惧。 “哈!” 陈晓军闻言,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气极反笑。 “好一个不追究!你们四个大男人,半夜撬锁闯进我家行窃,打伤你们难道还要我给你们赔礼道歉不成?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义愤填膺的邻居,声音再次提高。 “各位街坊,今天大半夜的把大家都惊动了,实在是对不住!这四个强盗,人人得而诛之!” “今天谁帮我把这四个强盗从墙头上揪下来,捆结实了一起押送到派出所!我陈晓军当场给两块钱的辛苦费!绝不食言!” “两块钱?!” 人群瞬间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大的热情! “哗——!” 两块钱! 这年头两块钱可不是小数目,普通工人一天工资也就一块多点。 这两块钱够买一斤猪肉,或者扯两尺好布了! 抓个贼还有钱拿,这好事上哪儿找去! “好!晓军!这事我们帮你!” “对!抓住这帮不要脸的贼!送派出所!” “还等什么?上啊!” 邻居们顿时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眼睛都亮了!原本只是看热闹和义愤,现在掺杂了实实在在的利益,那动力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立刻嗷嗷叫着,朝着墙头就扑了过去,手里家伙举得老高。 “别!别过来!别送派出所!” 眼看着邻居们真的要动手,而且是下了狠手要把他们拽下去捆起来,陈大华彻底慌了。 他知道,一旦被这些人抓住扭送派出所,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噗通!” 陈大华也顾不上别的了,手一松,整个人从墙头上滚了下来,重重摔在院子里。 他也顾不上屁股疼,连滚带爬地就朝着陈晓军跪了下去,是真的五体投地那种跪! “晓军,晓军,我的好侄子!二叔错了,你饶了二叔这一次吧,别送派出所!” “你要什么补偿你说,二叔给!二叔给还不行吗?!” 陈大华抱着陈晓军的小腿,哭得老泪纵横。 陈有富、陈有钱、陈有金见状,也纷纷从墙上跳下来或者滑下来。 顾不上摔得龇牙咧嘴,争先恐后地跪倒在陈晓军面前,磕头如捣蒜。 “晓军弟弟,我们赔钱!我们赔钱!” “对对对!我们赔偿你的损失!还有魏婶,我们也道歉!” 陈晓军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狼狈不堪、苦苦哀求的四人,心中一阵快意,但脸上却依旧冰冷。 他示意准备动手的邻居们稍等一下。 “哦?”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陈大华,声音里听不出喜怒,“赔钱?你们打算赔多少啊?” 陈大华抬起头,脸上又是血又是泪又是泥。 看着陈晓军那毫无波澜的眼神,心里直打鼓。 他试探着伸出五个手指头,声音微弱:“五……五十?” “五十?” 陈晓军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侮辱性的词汇,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打发要饭的呢?” 五十块钱就想摆平今晚这事? 撬门入室行窃,还被抓了现行,打伤了人,惊动了全巷子! 陈大华心头一颤,知道今天不大出血是过不去了! 他一咬牙,心都在滴血,声音都带着颤音:“一……一百,晓军,一百块这可不少了!” “一百?” 陈晓军这才慢悠悠地扫了一眼周围围得水泄不通、眼神热切的邻居们,懒洋洋地开了口,“听着是不少。” “可你看,今天晚上这么多叔伯婶子、大哥大嫂被你们惊动,跑出来帮我抓贼,担惊受怕的。” “我刚才说了,帮忙扭送派出所,一人两块辛苦费,这院里院外少说也有二三十号人吧?” “你这一百块,够分给几位的?总不能让大家伙儿白忙活一场吧!” 这话一出,邻居们哪能听不明白? 对啊,晓军说了给辛苦费的,一百块哪够分啊! 这陈大华太抠门了! 立刻就有邻居帮腔了: “就是!一百块打发谁呢!我们这么多人帮抓贼,难道白抓啊?” “陈大华,做人要厚道,你们干出这种事,赔偿少了,晓军能答应,我们这些街坊邻居也不能答应!” “没错!今天这事,没五百块!谁也别想从这院子里囫囵着出去!” “五百块?!” 陈大华猛地从地上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布满了血丝,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卑微,只剩下被逼到绝境的疯狂。 “陈晓军!你这是敲诈!你这是明抢!” 他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唾沫星子横飞,脖子上的青筋因为激动而暴起。 五百块,那几乎是他家大半年的积蓄! 就为了这档子破事? 还要被这小兔崽子拿捏? 陈晓军嘴角依旧挂着那抹冰冷的弧度。 “敲诈?二叔,话可不能乱讲。” 他顿了顿,眼神陡然锐利起来,如同出鞘的刀锋,直刺陈大华。 “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赔钱,息事宁人,以后我不追究你们盗窃的事。” “要么,我现在就带着大家伙儿,把你们这四个撬门入室、意图行窃、伤人未遂的强盗,扭送派出所!” 他加重了“强盗”两个字,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狠狠砸在陈大华父子四人的心坎上。 “去派出所,让公安同志来评评理,看看是你们半夜撬锁闯民宅有理,还是我自保反击有理!” “到时候该赔多少,该判几年,让国家法律说了算!” 派出所这三个字如同魔咒,瞬间击溃了陈大华刚刚鼓起的最后一丝勇气。 第46章 杀意 他太清楚进派出所意味着什么了。 这件事情他们被抓了个现行,现在的情况的确非常危险。 他看了一眼地上哀嚎不止、裤腿被血浸湿了大片的陈有钱。 又看了看旁边同样鼻青脸肿、眼神惊恐的陈有富和陈有金,最后目光落回陈晓军那张年轻却冷酷得吓人的脸上。 完了,今天栽了,栽得彻彻底底! 陈大华只觉得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屁股、从胳膊、从脸上蔓延开来,混杂着胸腔里那股憋屈和恐惧,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他猛地低下头,额头重重磕在冰凉的泥地上,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 “别,别送派出所,晓军,二叔知道错了,我们赔!我们赔钱,五百就五百,我们认栽!” 他真是恨之欲狂,却又怕得要死! 那五百块,像刀子一样剜着他的心头肉! 陈有富、陈有钱、陈有金也如蒙大赦,又像是彻底泄了气,瘫软在地上,连连点头:“赔!我们赔!” 陈晓军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 “光说赔可不行,空口无凭。” 他慢条斯理地开口,目光扫过院子里看热闹的人群。 “这年头,借几斤米都要打个借条,何况是五百块钱的赔偿款?万一你们明天翻脸不认人,我找谁说理去?” 他转身走进房间拿了纸笔出来,又看了一眼旁边一位头发花白、平日里在巷口下棋,颇有几分威望的老大爷。 “王大爷,您老德高望重,今天这事您也全程看着呢,麻烦您做个见证,这字据,咱们一式三份。” “我留一份,陈大华拿一份,还有一份就放在您老这儿保管,以示公允,大家伙儿看怎么样?” “我看行!” “就该这样!省得他们耍赖!” “王大爷最公道了!” 邻居们纷纷附和,王大爷也捋着胡子点了点头:“行,晓军这法子稳妥,老头子我就做个证。” 陈晓军点点头,拿起笔,刷刷点点就开始写字据。 内容很简单,写明某年某月某日夜,陈大华、陈有富、陈有钱、陈有金四人因何事,自愿赔偿陈晓军家损失费、惊吓费共计人民币五百元整,约定次日支付。 若不支付,陈晓军有权持此据报公安机关处理。 落款处,留下了陈晓军的名字,以及四个空白处,等着陈大华他们签字画押。 写完,陈晓军将字据吹了吹,递到陈大华面前:“二叔,看看没问题,就签字画押吧。” 陈大华看着那白纸黑字,感觉那不是字,而是一道道催命符。 他浑身都在哆嗦,一部分是因为疼,更大一部分是因为心疼和屈辱! “晓…晓军……” 陈大华声音发颤,“这钱,我们现在身上真没有……你看我们这伤还得赶紧去医院…不然…” 躺在地上的陈有钱三兄弟适时地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脸色惨白如纸,抱着大腿哀叫。 “爸,我的腿流了好多血……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陈晓军瞥了一眼陈有钱的伤腿,确实流了不少血,但没有伤到动脉,不至于流血过多而死。 不过,还是别拖太久为好。 他倒不是心软,只是不想真闹出人命,给自己惹上更大的麻烦。 “行。” 陈晓军收回目光,语气依旧强硬,“你们可以去治伤,但这字据必须签!签了,你们可以走。” “这五百块钱,明天我亲自上你家门上去取,要是明天这个时候我拿不到钱,或者你们敢跑,那咱们就不是今天这么好说话了,直接派出所见!” “行!” 陈大华咬牙拿过笔,也顾不上看内容了,哆哆嗦嗦地在第一个空白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又狠狠按上了手印。 陈有富、陈有钱、陈有金也强忍着疼痛和不甘,一一签字画押。 三份字据弄好,陈晓军自己收了一份,递给王大爷一份,最后一份塞回给陈大华。 “滚吧。” 陈晓军冷冷吐出两个字。 陈大华挣扎着爬起来,父子四人如同丧家之犬,相互搀扶着。 在邻居们鄙夷的目光中,踉踉跄跄地走出了陈晓军家的院子,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 巷子里安静了许多,邻居们还在小声议论着刚才的闹剧,看着陈晓军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满意。 虽然陈晓军赚了大头,但他们一个人也能分两块钱。 让他们一家几口人都出来的,甚至一家可以分到十块钱呢! 今夜,他们是大大的赢家! …… 而走出巷口的陈大华父子四人,远离了人群的视线,脸上的恐惧和卑微瞬间被阴狠和怨毒所取代。 夜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却吹不散他们心头的怒火和屈辱。 “爸!” 陈有钱咬着牙,忍着腿上的剧痛,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那五百块,真……真就这么给他了?那可是五百块啊!” “给?” 陈大华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昏暗的月色下,他的脸扭曲得有些狰狞。 一双眼睛里闪烁着骇人的凶光,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懦弱,只剩下刻骨的仇恨和杀意! “呸!” 陈大华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给他钱?让他做梦去吧!” “就凭他一个死了爹的野种,还有一个寡妇娘?也想从我陈大华手里抠钱?门儿都没有!” “那……那字据都签了,明天他上门来要……” 陈有金捂着受伤的手臂,有些担忧。 “字据?” 陈大华冷笑一声,声音压得极低,却透着一股子阴森。 “哼!这五百块就算扔水里听个响,就算喂了狗,也绝不能便宜了陈晓军那对遭瘟的母子!” 他眼神阴鸷地扫过三个儿子,一字一顿地低吼:“他想要钱?也得看他……有没有那个命来拿!” “嘶——” 陈有钱、陈有富、陈有金三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他们听懂了陈大华话里的意思! 爸这是…想杀了陈晓军?! 陈有钱声音都变了调,压得更低,几乎是气音:“爸……您的意思是?” 陈大华眼中杀机毕露,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那个小畜生!他敢拿锯子砍我们,把我们伤成这样!还逼我们签了五百块的字据,这种人留着干什么?” “就是杀了他又怎么样,只要没有证据,就魏曼如那个不中用的,可能为她儿子报仇吗?” 第47章 五天后进城! 陈有钱三兄弟都沉默了。 屈辱、疼痛、还有对五百块钱的心疼,以及对陈晓军的恐惧和怨恨交织在一起,让他们心中的恶念也开始滋生。 杀了陈晓军?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像疯狂的野草,迅速占据了他们的心房。 短暂的沉默后,陈有钱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和狠戾。 “那,是找人……还是我们自己?” “找人?” 陈大华哼了一声,“不保险!万一走漏了风声,咱们都得玩完!” 他眼神变得更加阴狠毒辣,“这种事,还得自己动手才干净利落!” “不过,不急在这一时!现在我们刚被陈晓军打伤,要是动手容易被人怀疑,先把伤养好,也让那小崽子放松警惕!” 他顿了顿,目光阴冷地看向陈晓军家的方向:“明天把钱给他,这几天先稳住他,等风头过了,找个机会……” “哼!那五百块,他敢拿,老子日后让他连本带利,用命来还!” …… 夜色渐深,陈家小院终于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但空气里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和刚才那场激烈冲突留下的紧张感,却像无形的网,笼罩在魏曼如心头。 堂屋里,油灯的光晕昏黄地摇曳着。 魏曼如坐立不安,脸上写满了后怕和担忧。 “晓军……” 魏曼如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今天这事闹得太大了……你二叔他们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要是……要是再来……” 她不敢想下去。 陈大华父子四人,在她一个弱女子看来是极难对付的。 现在虽然暂时逼退了他们,可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暗地里使什么更阴损的招数? 陈晓军正在用湿毛巾擦拭脸上的血污,闻言动作顿了顿。 母亲的担忧,他何尝不知? 陈大华最后那怨毒的眼神,他看得清清楚楚。 那绝不是签了五百块字据就能了结的仇怨。 他放下毛巾,走到母亲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妈,您放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要是还敢来,我照样让他们有来无回!” 魏曼如看着儿子年轻却异常坚毅的脸庞,心里稍安,但眉宇间的愁色并未散去。 “话是这么说,可总这样提心吊胆也不是个事儿,咱们家就我们娘俩……” “所以,我有个打算。” 陈晓军顺势接口,目光深邃,“妈,咱们离开这儿,去省城住一段时间。” “去省城?” 魏曼如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对,去省城。” 陈晓军点点头,“知味轩在县城的发展已经到头了,顶天保持如今的风头,要想赚更多的钱,必须得去省城拓展业务,开新店。” “赵大哥对于新店建设推广这些不太清楚,他打算让我过去,而我也是想亲自过去盯着新店,这正是一个好机会。” 他看着母亲,放缓了语气,描绘着诱人的前景。 “您跟我一起去,一来,离开这是非之地,免得他们再来骚扰。” “二来,咱们一起去省城,等巧云周末放假了,到时候你们婆媳俩正好一起出门逛逛街,买几件新衣服,省城好东西多!” “逛街……买衣服……” 魏曼如被儿子描绘的画面吸引了,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向往。 多少年了,她都是围着家里这点事打转,省城……那可是大地方啊! 可随即,她又犹豫起来,“可,可我去了不是给你添乱吗?你正是干事业的时候,我这老婆子跟着……” “怎么会是添乱呢?” 陈晓军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您去了能帮我盯着后方,时不时给我做饭洗衣服,我才能更安心地在前面闯。” “再说了,我现在不是以前了。” 陈晓军刻意加重了语气,“我现在有钱!” “有钱?” 魏曼如眼睛微微睁大,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有多少了?巧云那边的彩礼……” 这是她心头最重的一块石头。 儿子和巧云要想结婚,至少都是一万彩礼啊。 三个月的期限还有两个月,她也不清楚陈晓军到底赚了多少钱了。 陈晓军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妈,彩礼的钱,还有沈文山说的三金、三转一响,我已经凑够了!” “什么?!” 魏曼如惊得站起来,捂着嘴,满眼的不敢置信。 “都……都够了?这么快?!” 那可是一万块,还有那么多东西! 这才多久,儿子是怎么赚到的? 魏曼如简直不敢想象! “嗯,够了。” 陈晓军点头确认,随即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不过,现在就把钱给沈文山,太便宜他了,也不划算。” 他心里盘算着,沈文山那贪婪的嘴脸,现在给了钱,指不定还要生出什么幺蛾子。 而且,他有更大的计划。 “我的打算是,”陈晓军凑近母亲,声音压得更低。 “再等两个月了给,这两个月有本金,我能赚更多的钱,等到巧云放暑假,我就风风光光地把她娶过门!” “然后,咱们彻底跟沈文山划开界限,我们一家三口直接在省城买套房子,甩脱沈文山这个无底洞!” 买房子,还是在省城?! 魏曼如彻底被儿子的实力给震住了。 她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在她的认知里,能在县里盖个砖瓦楼,那就已经是顶天的本事了。 儿子竟然想直接在省城买房,还要带着一起!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难以言喻的激动和自豪。 她的儿子真的出息了,而且,他没有忘记她这个当娘的! “好!好!晓军!妈支持你!” 魏曼如眼眶有些发热,用力点着头,“你想怎么做,妈都听你的,咱们离开这儿,去省城买房子!” 摆脱沈文山的纠缠,远离陈大华这些祸害,在省城开始新生活,这个前景太美好了! 母子俩又商量了一些细节,最后拍板决定,收拾准备一下,五天后,就动身去省城! …… 第二天一早。 陈晓军将新写好的、关于知味轩省城分店和火锅市场推广的详细计划书仔细折好,揣进怀里,准备去店里找赵爱党他们商量一下具体执行的细节。 第48章 英雄救美 他跨上二八大杠自行车,蹬上踏板,朝着知味轩的方向骑去。 自行车链条发出轻快的“咔哒”声,微风拂面,带着夏日的少见舒适。 陈晓军心情不错,省城计划即将启动,财富正在快速积累,一切都在朝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 然而,就在他骑车路过一个相对僻静的小巷子口时。 一阵压抑而惊恐的女孩呼救声,隐隐约约地从巷子深处传了出来。 “救命,放开我!你们滚开!救命啊!” 这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陈晓军脸色一变,猛地刹住车。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敢在这里行凶?! 他没有丝毫犹豫,将自行车往墙边一靠,一个箭步就冲进了那条逼仄阴暗的小巷子。 刚拐过一个弯,眼前的景象让陈晓军瞬间怒火中烧。 只见两个穿着流里流气、贼眉鼠眼的青年,正将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容貌俏生生的少女死死地堵在墙角! 少女穿着一件黄色碎花衬衫,梳着两条麻花辫,此刻正拼命挣扎着,脸上挂满了泪痕,眼神惊恐万状。 而那两个地痞流氓,一脸狞笑,其中一个已经抓住了少女的胳膊,另一个竟然伸手去撕扯她的衣领。 “小妹妹,别叫了,叫破喉咙也没人听见的!乖乖跟哥哥们玩玩……” “放开她!” 一声怒喝如同平地惊雷,在小巷中炸响! 陈晓军双目喷火,认出来了! 那个被围住的少女,虽然惊慌失措,但他还是一眼认出,正是胡海生的女儿,胡秋月! 胡海生和他称兄道弟,他的女儿不能不救。 更何况朗朗乾坤,既然他看见了,岂容这等畜生行径! 那两个地痞流氓被这声怒喝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怒气冲冲冲过来的陈晓军,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凶狠之色。 “哪来的野小子?想管闲事?找死!” 一个流氓啐了一口,作势就要上前。 陈晓军根本不跟他们废话。 他眼神一扫,看到墙角堆放的杂物里,正好有一块半截的红砖。 说时迟那时快,陈晓军俯身抄起板砖,脚下发力,如同一头猎豹般猛冲上去! “找死的是你们!” 他抡圆了胳膊,手里的板砖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朝着当先那个流氓的肩膀砸了过去。 “砰!” “嗷——!” 那流氓只觉一股巨力袭来,肩膀仿佛要碎裂开一般,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踉跄着后退! 另一个流氓见状,又惊又怒,挥拳就朝陈晓军面门打来。 陈晓军侧身躲过,手腕一翻,板砖带着狠厉的劲风,“啪”的一声,狠狠拍在了那流氓的手臂上! “咔嚓!” 隐约的骨裂声响起,伴随着又一声杀猪般的嚎叫。 “啊!我的手!我的手断了!” 陈晓军得势不饶人,抬起一脚,狠狠踹在第一个流氓的小腹上。 那流氓如同断线的风筝,弓着身子倒飞出去,撞在巷子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哼,捂着肚子蜷缩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剩下那个断了手臂的流氓,看着凶神附体一般的陈晓军,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停留? “你!你给我等着!” 他放出一句狠话,然后连滚带爬,抱着受伤的手臂,头也不回地朝着巷子外逃去! 另一个流氓见同伴跑了,也顾不上疼痛,挣扎着爬起来,屁滚尿流地跟着逃窜,眨眼间就消失在巷口。 小巷里,瞬间只剩下陈晓军和惊魂未定的胡秋月。 看着两个流氓抱头鼠窜的狼狈背影,陈晓军这才收回带着煞气的目光。 他将手里的半截板砖随手扔在地上,快步走到胡秋月面前,语气带着关切:“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胡秋月惊魂未定地站在墙角,刚才发生的一切太快了,她甚至没完全反应过来。 直到此刻,看着挡在她身前、如同天神下凡般赶跑了流氓的陈晓军,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瞬间蓄满了泪水。 恐惧、委屈、后怕,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和依赖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看着陈晓军关切的眼神,那颗因为恐惧而剧烈跳动的心脏,此刻却“怦怦怦”地跳得更快了。 一种异样的情愫,在少女的心田悄然萌发。 “呜……” 胡秋月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然后不顾一切地,一头扑进了陈晓军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呜呜呜…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少女温软的身躯带着轻微的颤抖,哭得梨花带雨,惹人怜惜。 少女温软的身躯带着令人心悸的颤抖,紧紧箍着陈晓军,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那带着哭腔的呜咽,像细密的针,扎得人心头发软。 陈晓军本能地想推开,毕竟男女有别,何况他心里已经有了沈巧云。 但怀里的女孩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那份极致的恐惧和依赖,让他伸出的手顿住了。 罢了,刚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吓坏了也是人之常情。 他轻轻拍了拍胡秋月的后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 “好了好了,没事了,那两个混蛋已经被我打跑了,不敢再回来了。” “你定定神,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黑黢黢的巷子里来了?” 胡秋月埋在他怀里,闷闷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哽咽着解释。 “我……我是想去前面的知味轩火锅店……我爸晚上要请几个重要的客人吃饭,让我先去订个包间。” “谁知道,刚走到这附近,就碰上那两个流氓……” “他们对我动手动脚,说些下流话……我害怕,想跑,结果就被他们堵到这里面来了……” 说到惊险处,她的身体又是一阵剧烈的颤抖,抱得更紧了。 “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正好路过,陈大哥……我、我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胡秋月终于抬起头,泪眼婆娑的小脸上,惊恐未褪,却又多了一层亮晶晶的东西。 那双清澈的眸子,此刻毫不掩饰地望着陈晓军,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一种近乎崇拜的光芒。 第49章 胡秋月心事 这丫头…… 陈晓军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心里暗叹一声。 重生回来,他只想安安稳稳搞钱,和巧云好好过日子,可不想再招惹什么桃花债。 他不动声色地轻轻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顺手摸了摸鼻子掩饰尴尬。 “行了,人没事就好,以后出门多加小心,特别是这种偏僻的地方,女孩子家家的,尽量别一个人走。” “嗯!” 胡秋月用力点头,脸颊还带着泪痕,却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 “你不是要去知味轩吗?” 陈晓军指了指巷子外,“正好,我也要去那边找赵老板谈点事,顺路,我载你一程吧。” “真的吗?” 胡秋月的眼睛瞬间又亮了几分,惊喜之情溢于言表,“太好了!谢谢你,陈大哥!” 陈晓军推着那辆半旧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出了巷子。 胡秋月有些羞涩地侧身坐上了后座,双手轻轻抓着车座边缘。 八十年代的土路,坑坑洼洼,远不如后世的水泥路平坦。 自行车骑上去,颠簸得像是筛糠。 突然一个大坑,车身猛地一晃! “哎呀!” 胡秋月惊呼一声,身子一歪,差点被颠下去! 陈晓军也费力地稳住车把,扭头道:“坐稳了!路不好走,你抓着我腰,不然咱俩都得摔泥坑里!” “哦……好……” 胡秋月脸颊微红,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双臂,轻轻环住了陈晓军的腰。 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陈晓军能清晰地感受到少女手臂的柔软和温度。 更要命的是,或许是紧张,或许是路面颠簸,她的手指好像无意识地在他衬衫下的皮肤上轻轻划过,带来一阵阵难以言喻的酥痒! 这丫头!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陈晓军感觉自己腰间的肌肉都绷紧了,只能咬着牙,强忍着那股痒意,加快了骑车的速度。 他可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分心。 胡秋月将滚烫的脸颊,轻轻靠在了陈晓军宽阔而结实的后背上。 感受着他身体传来的温度和力量,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包裹了她。 少女的心脏“怦怦怦”地剧烈跳动着,既有羞涩,又有难以言喻的喜悦。 他就像故事里的英雄一样…… 可是,脑海中又浮现出陈晓军之前提过他有对象的话语,那份甜蜜瞬间掺杂了苦涩。 她知道那个叫沈巧云的女孩,在省城读大学,那么优秀……而自己呢? 胡秋月原本雀跃的心情,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愁绪悄然爬上眉梢。 一路无话,很快就到了“知味轩”火锅店门口。 “到了,你下来吧。” 陈晓军的两条大长腿支在地上,胡秋月连忙从后座下来,松开他的腰。 她害羞的低下了头,“陈大哥,谢谢你!” 陈晓军把自行车支好,“不用谢,我先进去了。” 说完,他也不管胡秋月,直接转身走进火锅店。 看着他的背影,胡秋月雪白的牙齿咬了咬下唇,神色不断闪烁。 “哎呀,晓军老弟可算来了!” 赵爱党看到陈晓军,连忙上前。 陈晓军淡然喝了口茶,“赵哥,这是我写好的计划书,你看看。” 赵爱党接过,一目十行,很快竖起大拇指,满脸兴奋。 “我越看越觉得这省城的分店,非开不可!依我看有你在,这知味轩分店肯定能火遍全省城!” “老弟,你跟我交个底,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去省城大展拳脚?” 陈晓军笑了笑:“我这边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跟家里人也商量好了,大概……五天后就走。” “五天后?” 赵爱党眼睛一亮,“这么快?好!好!需要我这边帮什么忙,尽管开口!” 站在一旁,原本想等陈晓军谈完事再进去订餐的胡秋月。 听到“五天后就走”这几个字,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块巨石砸中,瞬间沉到了谷底。 五天……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去省城……去找那个沈巧云…… 他要去省城买房,开分店,和他的心上人双宿双飞了…… 那我呢? 我这点刚刚萌芽的心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要彻底破灭了吗? 胡秋月只觉得鼻子一酸,眼眶又热了。 她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默默地低下了头,心里一片冰凉。 陈晓军和赵爱党又交代了几句合作的细节,这才注意到胡秋月还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口。 “你怎么还在这儿?没进去订餐?” 陈晓军有些奇怪。 胡秋月猛地回过神,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啊……我、我这就去……” “算了,”陈晓军看她状态不对,估计是刚才吓得不轻,还没缓过来。 “你这样子,还是先回家休息吧,正好我谈完事了,可以送你回去。” “不、不用麻烦了陈大哥……” 胡秋月下意识地拒绝,但对上陈晓军带着关切的眼神,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了。 “好吧,我先去跟老板订餐。” 胡秋月走进店里,跟赵爱党那边说了一声。 回去的路,气氛比来时更加沉默。 胡秋月再次坐在自行车后座上。 这一次,她毫不犹豫地伸出双臂,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了陈晓军的腰。 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恨不得将自己揉进他的身体里。 少女柔软的胸脯紧紧贴着他的后背,陈晓军甚至能感受到她微微急促的心跳。 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 陈晓军浑身都有些不自在,这种过于亲密的接触,让他这个两世为人的“老男人”都有点扛不住。 他清了清嗓子,刚想开口让她稍微松开一点,保持点距离。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胡秋月带着一丝颤抖和无限委屈的声音,轻轻地,却又无比清晰地钻入他的耳朵: “陈大哥……你……你为什么会喜欢……沈巧云姐姐啊?” 陈晓军微微皱眉。 “喜欢就是喜欢,还要分什么原因吗?” 胡秋月抿了抿嘴角,“喜欢一个人当然要有原因了,要不然世界上那么多人,为什么你偏偏喜欢她不喜欢别人呢?” 其实她想问的是,她不好吗? 家里独生女,爸爸会赚钱,陈晓军要是喜欢她,将来胡记腊味就是他的了! 第50章 找上门要钱 陈晓军沉默了一会儿。 最终,他轻声说道:“没有理由,就是喜欢她。” 这句话像是一把利剑,刺进了胡秋月的心里。 她咬住下唇,不甘心地追问:“那……如果现在有个漂亮女孩儿也喜欢你呢?你会不会心动?” 陈晓军微微一笑,眼神坚定如铁:“不会。” 他上辈子亏欠沈巧云太多,那样的好姑娘,他这辈子不想再辜负。 除非沈巧云变了,不然任何阻碍他们在一起的坎坷,他都会去填平。 胡秋月听到这里,只觉得胸口一阵酸涩。 她知道自己和那个优秀的沈巧云相比,已经被落下太多,恐怕很难再打动陈晓军了。 但尽管如此,她还是忍不住抱紧了陈晓军。 “陈大哥,我……” “别抱那么紧。” 陈晓军皱眉打断她,提醒道,“夏天热得很。” 胡秋月脸上一热,有些难堪,却又不敢明说自己对他的爱慕,只能将那份情感深深埋藏在心底。 到了胡家门口,陈晓军停下车,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让胡秋月下车,就直接离开。 他知道,这段感情只能止步于此。 “陈大哥……” 看着他的背影,胡秋月不禁眼眶一红。 …… 陈晓军没回家,而是来到了二叔陈大华家。 一进门,就看到一家五口都坐在那里,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友善。 尤其是林梅艳,一见到他就怒火中烧。 “哟,我们的陈大少爷来了!” 林梅艳冷嘲热讽地开口,“怎么,还真要我们赔钱?” 陈有钱三兄弟也是脸色阴沉。 “什么侄子堂弟,就是个讨债鬼!” 陈有金不服,低声骂道,但声音足以让人听见。 “我就是讨债鬼,专讨你们这些不要脸的债,给钱!” 陈晓军冰冷回道。 林梅艳立刻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还真敢来要钱!我告诉你,我们家一分钱也不会给!以后干脆断绝来往好了!” 话音未落,她抄起扫把就朝陈晓军挥去。 “滚出去!别让我再看到你!” 林梅艳那扫把刚挥过来,带着一股恶风,还没碰到陈晓军的衣角,旁边就蹿出三条人影! 正是她的宝贝儿子,陈有钱三兄弟。 “按住他!让妈揍这个小王八蛋!” 陈有钱拖着屁股,此刻面目狰狞,率先扑了上来。 另外两人也是憋着一股狠劲,上次吃了亏,这次人多,又是自己家,说什么也要把场子找回来!他们想的是,三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子,还能按不住一个陈晓军? 等按住了,让老娘好好拿扫把抽他一顿,出出这口恶气! 然而,他们太低估陈晓军,也太高估他们自己了。 陈晓军眼神一凛,面对三个气势汹汹扑上来的堂兄弟,不退反进,脚下如同生风。 “砰!” “砰!” “砰!” 接连三声闷响,如同踢在了破麻袋上。 陈晓军根本没给他们近身的机会,一人一脚,又快又狠,精准地踹在了三人的小腹或者大腿根上。 这几脚力道十足,还带着巧劲儿,专门往人吃不住劲的地方招呼。 “哎哟!” “嗷——” “我的妈呀……” 陈有钱三兄弟几乎是同时弓着身子倒飞出去,摔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抱着被踢中的地方,疼得满地打滚,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刚才还气势汹汹,转眼就成了三只滚地葫芦。 这变故快得让林梅艳都愣住了,扫把挥到一半僵在空中。 就是这一瞬间的迟滞,陈晓军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扫把杆,用力一夺! 林梅艳哪里是他的对手,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扫把瞬间脱手。 “你个王八犊子!” 林梅艳大怒。 陈晓军夺过扫把,看也不看,反手就朝着林梅艳的屁股和大腿,“啪”地一下抽了回去! 这一扫把虽然没用多大力气,但声音清脆响亮,侮辱性极强! “啊——!!” 林梅艳尖叫起来,那声音简直能刺破屋顶。 她捂着被打的地方,又疼又气又羞,一张脸涨得通红,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陈晓军!你个小畜生反了天了!你敢打我?我是你婶婶,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 “我们老陈家没你这样的孽障!滚!给我滚!从今往后,我们家跟你,跟你妈魏曼如,彻底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她一边跳脚大骂,一边指着门口,唾沫星子横飞。 陈晓军将扫把随手一扔,打断了她的咒骂。 “断绝关系?” 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我巴不得跟你们划开楚河汉界,现在,先把五百块钱给我!” “想要钱,下辈子吧,给我滚啊!” 林梅艳不断嘶吼。 陈晓军目光扫过脸色铁青的陈大华,冷笑道:“我再说一次,赔钱!” “如果你们不愿意赔,也行!我现在就去派出所,把这事儿交给公安同志处理。” “是非对错,让公安来定夺,该拘留拘留,该判刑判刑,看看最后谁吃亏!” “你……” 林梅艳被他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去派出所?那怎么行!陈晓军你个小兔崽……” 陈大华猛地拉住了还要冲上去撒泼的林梅艳,低吼一声:“够了!” 他转头看向陈晓军,脸上肌肉抽搐了几下。 但他终究比林梅艳要理智一些,或者说,更怕事情闹大。 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赔!梅艳,去屋里拿五百块钱来!” “我不给!” 林梅艳猛地甩开陈大华的手,眼睛通红地瞪着他。 “凭什么给他?他说去告就去告!我倒要看看他能拿出什么证据证明我们是去偷钱的?” “反倒是他,打伤了你们四个,该赔钱的是他!” “你懂个屁!” 陈大华气得额头青筋暴起,压低声音怒斥,“你这个蠢婆娘,不长脑子!这事儿真捅到派出所,丢人的是谁?是我们老陈家!” “到时候整个大新乡,谁不知道我们家去侄子家偷……偷鸡不成蚀把米,有钱他们以后还怎么抬头做人?!” 他越说越气,也顾不上林梅艳的阻拦,转身就往里屋走。 片刻之后,陈大华拿着一沓用皮筋捆着的钞票走了出来,数出五十张大团结,递向陈晓军。 第51章 黄色情报 林梅艳眼疾手快,一把将钱抢了过去:“不行!这钱不能给!” “给了他,有钱他们三个娶媳妇的钱怎么办?这可是五百块!不是五块钱!” 她又气又急,转头对着地上哼唧的三个儿子破口大骂。 “你们这群怂货,没用的东西!四个大男人,被他一个毛头小子吓成这样!” “这钱要是给了这个小畜生,我们家的脸就丢尽了!我不同意!绝对不能给!” 陈大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看着撒泼耍赖的婆娘,又看看地上不成器的儿子们,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林梅艳身边,猛地拉了她一把,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在她耳边恶狠狠地道: “把钱给他!你先让他得意!等回头……等老子这伤养好了,这笔账,老子连本带息,加倍跟他讨回来!”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阴狠,让林梅艳打了个哆嗦。 她看了一眼丈夫眼中的凶光,又看了一眼陈晓军那张冷漠的脸,虽然心里一百个不甘,一万个憋屈,但终究还是松了口。 她恶狠狠地瞪了陈晓军一眼,直接把钱丢给陈晓军。 “给你!你个讨债鬼!” 陈晓军一把接住钱,掂量了一下,也没数,直接揣进了兜里。 他心里清楚得很。 陈大华这老狐狸,还有林梅艳这泼妇,以及那三个废物点心,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刚才陈大华那点小动作和耳语,虽然听不清内容,但看林梅艳的反应,也猜到八九不离十。 “只怕将来这钱,他们不偷,也得想办法硬抢回去。” 陈晓军心中冷笑。 但他丝毫不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拿到这笔钱,加上之前剩下的,启动资金又厚实了一些。 “现在钱事两清,以后,就不必再来往了!” 陈晓军冷冷说道,转身就走,懒得再看这家人一眼。 时间已是傍晚,凉风吹在脸上,让他头脑更加清醒。 “回去得抓紧时间,把这段时间积累的情报好好筛选一下。” “去省城之前,能多捞一笔是一笔,资金越充足,底气才越足。” 陈晓军捏着那五百块钱,走在回家的路上。 夜风微凉,吹不散心头的燥热,也吹不散堂哥一家那怨毒的目光。 不过,他不在乎。 这钱,是他们该付出的代价。 到了家附近,几个相熟的邻居还在屋外纳凉聊天。 看到陈晓军回来,纷纷投来目光。 “晓军,你这是去哪了……” 一个大婶好奇问道。 陈晓军脸上挤出一丝笑意,晃了晃手里的钱:“没事,婶儿,昨晚的事情都解决了,这是我二叔赔的钱,按之前说的,扰了大家清净,这钱得分一分。” “什么?这么快就拿到赔偿了?” 众邻居惊喜,眼里闪烁着金钱的光芒。 “嗯,昨晚帮忙的,一人两块。” 陈晓军点点头,没有废话,直接分钱。 这年头,最是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的时候。 给钱,比嘴上说再多甜言蜜语都管用。 一番客套后,陈晓军回了家。 五百块赔偿款,分出去一百多,还剩下三百八十多块。 他将钱仔细叠好。 回到房间,陈晓军反锁上门,深吸了口气。 他坐在床沿,闭上眼睛,脑海中“情报系统”开始运转。 无数的信息碎片如潮水般涌现、交织、筛选。 【城东废品收购站,近期收到一批旧书,内含几本孤本,但价值不高……】 【南关市场猪肉摊贩李老四,疑似短斤缺两……】 【纺织厂女工王秀英,与其车间主任关系暧昧……】 这些信息,鸡毛蒜皮,蝇头小利。 若是放在以前,或许还能让他费心琢磨一下,看看有没有可乘之机。 但现在,他的目标是星辰大海,是省城,是更广阔的天地! 这些家长里短、小打小闹,已经入不了他的眼。 “排除……排除……这个也没用……” 陈晓军在心中默念,将一条条价值不高的信息过滤掉。 就在这时,一条信息猛地跳了出来,带着一种与其他信息截然不同的黄色光芒! 陈晓军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之前,只遇到了白色和绿色情报,没想到今天竟然看到一条黄色的。 这应该是意味着,这条情报有极高的价值,或者极大的机遇! 他立刻集中精神,读取那条黄色信息: 【10月16日情报:县内首富余泽雄,因早年创业积劳成疾,近日身体虚弱至极,卧病在床,急需优质野山参吊命续气。】 【余家心急如焚,已张贴求药贴:凡能提供一根五年以上年份的野山参者,愿付酬金一万元!】 一万元! 在1985年,在这个万元户都凤毛麟角的年代,一万元意味着什么? 那是一笔足以改变普通人一生的巨款! 陈晓军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起来。 县里的首富余泽雄?他依稀有点印象,似乎是搞运输和建材起家的,为人低调,但财力雄厚。 前世他坐牢,对外面的世界了解不多,对这位首富更是知之甚少。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一根五年份的人参,就能换一万块! “五年份就一万……” 陈晓军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野心勃勃的光芒,“那要是十年份呢?二十年份?甚至更久呢?”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 在保存良好的情况下,人参这东西,年份越久,药效越强,价值自然是几何倍数增长! 如果他能搞到一棵年份足够老的人参,别说一万,恐怕几万块都有可能。 哪怕只是作为中间人从中抽成,保守估计也能捞到五千块以上! 这笔钱,值得他最后几天忙碌一下。 激动过后,陈晓军迅速冷静下来。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去哪里找年份够老的野山参? 这玩意儿可遇不可求,不是大白菜,随便就能在地里刨出来。 尤其是在这个年代,过度采挖已经让野山参变得极为稀少。 他摸着下巴思索着。 普通的药材店肯定指望不上,那里多半是园参或者年份很浅的林下参。 想要真正的好货,必须深入那些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而且还得找到经验丰富的采药人。 第52章 借车,进村收人参 “县志!” 陈晓军脑中灵光一闪。 一个地方的历史沿革、地理风貌、物产资源,县志里通常会有记载。 在这个没有手机,电脑也难以查到细致信息的年代,图书馆里的书,非常有用。 但时间已晚,他只能明早再去图书馆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陈晓军骑着自行车来到图书馆,很快便找到了一本厚厚的、纸页泛黄的《本县县志》。 图书馆里很安静,只有他翻动书页的沙沙声。 陈晓军屏蔽了外界的一切干扰,目光如炬,在那密密麻麻的字中快速搜寻着与药材、山脉、村落相关的信息。 手指划过一行行记载,他的心跳也随之加速。 “找到了!” 他的目光最终锁定在县境边缘的几个地名上:金边村、大吉村、云雾村。 县志记载,这三个村子紧挨着,背靠连绵起伏的青龙山脉。 那里的山势险峻,云雾缭绕,自古以来就盛产各种珍稀药材。 更重要的是,记载中明确提到,十几年前,就曾有人在青龙山深处采到过百年老参! 而且,这几个村子里,至今仍有世代相传的职业采药人! 就是这里了! 陈晓军合上县志,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去省城迫在眉睫,赵爱党那边的分红,按照约定是七天一结,正好是他出发去省城那天才能拿到。 他带去省城拓展业务的十万块,加上赵爱党承诺投入的资金,和他自己投入的资金,满打满算,启动资金也不会超过十八万。 在八十年代中,十八万看似不少,但要在人生地不熟的省城打开局面,并购店面,铺设渠道,每一分钱都得掰成两半花。 这种情况下,如果能通过人参这件事额外赚到几万块,那绝对是如虎添翼,能让他在省城的起步更加从容,也更有底气! “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陈晓军暗下决心。 当务之急,是尽快去那几个村子走一趟,找到靠谱的采药人。 但这几个村子都在偏远山区,路不好走,骑自行车去太费时费力。 他需要一辆更方便快捷的交通工具。 陈晓军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胡海生。 胡海生有辆广州标志505,应该……可以借给他吧? 陈晓军打算去试试。 胡记腊味。 “胡老哥!” 陈晓军人未到,声先至。 胡海生正叼着烟,在店里拾掇腊肉腊肠,听到声音咧嘴一笑。 “晓军老弟,啥风把你吹来了?快进来坐!” 陈晓军也不客气,进店后开门见山:“胡老哥,跟你商量个事儿,想借你的车用两天。” 胡海生愣了一下,随即豪爽地摆了摆手:“借啥借!别说两天,用多久都行!啥时候要?” 他心里清楚,陈晓军不是一般人,脑子活络,本事大,这点小忙必须帮! “就现在,急用!” 陈晓军眼中闪着精光,“要去趟山里,收点山货。” “山里?” 胡海生点点头:“行!油前几天才加满了,钥匙在这儿!山路不好走,你慢点开,注意安全!” 他利索地把钥匙塞到陈晓军手里,又叮嘱了几句驾驶要点。 陈晓军接过钥匙,心里一暖,拍了拍胡海生的肩膀:“谢了胡老哥!这个人情我记下了!回来请你喝酒!” “矫情啥!快去快回!” 胡海生大手一挥。 陈晓军不再多言,打开车门上车。 “突突突——嗡——” 发动机发出沉闷而有力的轰鸣,在早晨显得格外响亮。 陈晓军感受着车身的震动,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有了这车方便来去,他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他先回了趟家,将几万块钱带在身上。 一切准备就绪,陈晓军发动汽车,朝着青龙山脉深处的方向,绝尘而去。 大吉村。 “滴滴!” 一道喇叭声打破了山村的宁静。 当一辆小汽车颠簸着驶入村口时,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田埂上歇息的农人停下了抽烟的手,纳鞋底的老太太抬起了头,追逐打闹的孩童也好奇地围了过来。 “啥玩意儿?小汽车?” “城里来的吧?是哪个干部?” “不知道啊……” 议论声此起彼伏。 在这个连自行车都罕见的偏僻山村,一辆小汽车,无疑是稀罕物。 陈晓军停稳车,拔下钥匙,在一众好奇又带着点警惕的目光中下车。 他微笑道:“哪位乡亲知道村长家在哪不?我从县里来,找村长有点生意谈。” 一个皮肤黝黑、叼着旱烟袋的中年汉子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陈晓军几眼。 见他虽然年轻,但眼神沉稳,不像坏人,便吐了个烟圈,指了指村子深处的一座砖瓦房:“我带你去!村长这会儿应该在家。” “多谢大叔。” 陈晓军点点头,跟了上去。 大吉村的村长叫李大山,是个五十多岁、面色黝黑、身板硬朗的汉子。 看到陌生人跟着村民进来,眉头微皱。 “村长,这位同志从县里来,找你有事。” 引路的汉子介绍道。 李大山放下手里的农具,审视着陈晓军:“同志,你找我啥事?” 陈晓军没有丝毫拐弯抹角,直接亮明来意:“村长,我来收野山参。” “收人参?” 李大山愣了一下,随即摆摆手,“有是有,不过年份都不高,你要多少?” 村里人偶尔也能挖到些,但多半是五年下的小货色,值不了几个钱。 陈晓军嘴角一扬,抛出了重磅炸弹:“年份低的我也要,但主要收年份高的!三到五年的,我给三千块一根!” “啥?三……三千?” 李大山以为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 三年的参,顶多卖个百八十块,现在有人要三千收? 这年轻人是疯了,还是来消遣人的? 陈晓军看着他震惊的表情,继续加码,声音斩钉截铁: “五到十年的,五千一根!” “十年到十五年的,一万一根!” “十五到二十年的,一万五!” “超过二十年的,两万!上不封顶!有多少,我要多少!” 每一个数字,都像一颗炸雷,在李大山的耳边炸响! 他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无比,眼睛瞪得溜圆,声音都有些发颤。 第53章 采药人的疯狂,借宿 “同、同志,你说的是真的?这么多钱,你拿得出来?” 一万!两万! 这在85年是什么概念? 万元户就是天上的星星了! 这年轻人张口就是上万,他怎么敢信?! 陈晓军迎着他质疑的目光,猛地拍了拍自己藏钱的腰间,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自信道:“只要你们有货,我这儿有的是钱!现款结算,钱货两清,绝不拖欠!” 那股子笃定和自信,不似作伪。 李大山的心脏砰砰狂跳,血液直冲脑门! 他仿佛已经看到无数钞票在眼前飞舞! 他们村背靠青龙山,祖祖辈辈都有采药人,虽然好参难寻,但万一呢? 万一真有人挖到一棵十几二十年的老参,那岂不是一步登天! “真的给这么多?” 李大山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又确认了一遍。 “千真万确!”陈晓军断言,“我只给你们两天时间!后天我就要离开!” 不能再犹豫了! “我们采!你等着!” 李大山猛地一拍大腿,转身就往村委会的广播室冲去。 他一边跑一边喊:“山上肯定有好参!我这就叫人上山!” 很快,村里那只老旧的、偶尔才响一次的大喇叭,突然发出了刺啦的电流声。 紧接着,是李大山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的嗓音: “喂!喂!全体社员请注意!全体社员请注意!有大好事!天大的好事!” “县里来了位大老板,高价收购野山参,三到五年三千……二十年以上两万!上不封顶!现钱结算!” “所有会采药的,手脚麻利的,赶紧带上家伙,上山挖参!时间只有两天!只有两天!挖到就是赚到!赶紧行动!赶紧行动!” 广播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激起了整个大吉村的狂潮。 “啥?一根参几千上万?” “我没听错吧?二十年的两万?!” “我的天!这比抢钱还快!” “还愣着干啥?抄家伙上山啊!” 一时间,整个大吉村都疯了! 正在地里干活的扔了锄头,在家做饭的关了火,甚至连一些腿脚还算利索的老人,都翻出了尘封多年的药锄和背篓! 所有人的眼睛都红了,只有一个念头——上山!挖参!发财! 人群像潮水一样,呼啦啦地涌向了村后的青龙山脉。 陈晓军站在村口,看着这疯狂的一幕,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很好,效果达到了。 他对李大山道:“村长,采药时间就两天,我还要去旁边的金边村和云雾村看看,多撒网,机会才更大。” 这个年头,村与村之间虽然联系不那么紧密,但山是连着的。 每个村背后的山林,理论上属于村集体,但实际界限模糊,谁挖到算谁的。 陈晓军的目的,就是最大限度地调动所有可能的采药力量。 李大山一听,顿时急了! 金边村?云雾村?那不就在隔壁吗? 要是那边的采药人也知道了这个价,岂不是要跟他们抢生意? 万一好参被那边的人挖走了怎么办? 危机感瞬间爆棚! 他立刻又冲回广播室,对着话筒焦急地补充:“都听好了,速度要快!手脚都麻利点!当然,也要注意安全!” “别光顾着抢参,把人给我摔着了!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陈晓军没再理会大吉村这边的喧嚣,朝着下一个目标——金边村驶去。 接下来的半天,他如法炮制,在金边村和云雾村同样公布了收购价格。 毫无意外,这两个村子也瞬间陷入了和先前大吉村一样的疯狂。 三个村子,加起来近百个经验丰富,或被财富冲昏头脑的采药人。 带着对巨款的渴望,如同蚂蚁搬家一般,涌入了连绵起伏、云雾缭绕的青龙山脉深处。 傍晚时分,山林里已经看不到人影,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 陈晓军开车回到了金边村。 他决定这两天就留在这边,方便收货。 他在村里找了一户看起来还算殷实的人家,户主姓金。 “大爷大妈,我想在您这借宿两晚,这是住宿费和伙食费。” 陈晓军直接掏出五十块钱递过去。 五十块,在这个时候,足够一个农家半年的嚼用了。 他就住两天两晚,这五十块,保管这家人把他吃喝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好好好,快请进!” 开门的老妇人看到这么多钱,眼睛都直了,连忙把他让进屋,热情得不得了。 这户人家,一对老父母,也就是金老头和金老太。 下面有两个儿子,都已娶妻。 让陈晓军略感意外的是,这家还有一个约莫十七八岁、模样清秀的小女儿,名叫金蓉,尚未出嫁。 家里暂时还没有孙辈。 晚饭时,金家拿出了最好的腊肉和鸡蛋招待陈晓军。 席间,金老头和金老太不停地打量着这位出手阔绰的大老板,眼神里充满了热情。 饭后,陈晓军被安排在一间还算干净的偏房休息。 …… “蓉儿啊,你看到没?那陈老板,年纪轻轻,出手这么大方,肯定是个有钱的主!” 院子里,金老太压低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 “是啊,”金老头接话,“我看他人也不错,长得也精神,你要是能跟他……嗯?” “爹!娘!你们胡说什么呢!” 金蓉又羞又恼,脸蛋绯红。 “傻丫头,这有什么胡说的?” 金老太恨铁不成钢,“咱们家这条件,你两个哥哥娶媳妇都快掏空了,将来你拿什么当嫁妆?” “要是能攀上这位陈老板,你以后就是城里人了!吃香的喝辣的,当富太太!” “到时候,随便帮衬你两个哥哥一把,咱们全家都跟着享福!” “就是!机会难得啊闺女!你看他也没带对象来,说不定就看上你了呢?” “主动点!男人嘛,有几个不好色的?你长得又不差……” 金老头在一旁帮腔。 低语声渐渐平息,黑暗中,金蓉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爹娘的话,像一把火,点燃了她心底潜藏的欲望和不甘。 是啊,她金蓉凭什么一辈子窝在这穷山沟里? 第54章 蓄意勾引 论长相,论身段,十里八村哪个姑娘比得上她? 那些偷瞄的、垂涎的目光,让她既厌恶又隐隐有些得意——至少证明了她的魅力。 这个陈晓军,年轻,有钱,长得也周正,简直是老天爷送到眼前的梯子! 错过了他,这辈子怕是再没这样的机会了! “富太太……城里人……” 金老太的话不断在耳边回响。 金蓉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 搏一把! …… 陈晓军躺在偏房的硬板床上,只觉得有些气闷。 这老房子的窗户小,通风不畅。 他索性起身,推开了吱呀作响的木门,又将窗户的木栓拉开。 一股带着泥土和草木清香的晚风立刻涌了进来,驱散了屋内的沉闷。 院子里有一把老旧的竹制摇椅,他顺势坐了上去,望着外面的星子。 八十年代的农村夜晚,没有后世的光污染,星空格外清朗。 远处传来几声犬吠,近处则是此起彼伏的虫鸣,构成一曲宁静的乡村夜想曲。 清凉的晚风拂过,陈晓军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眼皮开始打架。 迷迷糊糊地,竟有种要睡着的错觉。 就在他意识朦胧之际—— “哥哥……” 两条带着温热体温的手臂,毫无征兆地环住了他的脖颈! 卧槽! 陈晓军浑身一个激灵,瞬间睡意全无! 肾上腺素飙升,他几乎是本能地伸手去推,同时身体猛地向后一躲! “哎呀!” 面前传来一声女子的低呼。 陈晓军惊魂未定,目光如电,厉声喝问:“谁?!” 月光透过敞开的门窗洒进来。 只见一个身影站在他面前,不是别人,正是金家的那个小女儿,金蓉! 此刻的金蓉,和晚饭时那个略显羞涩的农家姑娘判若两人。 她上身竟然只穿着一件水红色的肚兜! 那肚兜的布料少得可怜,将将遮住关键部位,却将她那惊人的曲线和雪白的肌肤暴露无遗。 不得不承认,金蓉的长相确实不错,是那种符合乡土审美的健康、明艳。 此刻她略带薄汗,脸颊微红,眼神迷离,配上这身清凉到近乎赤裸的打扮,散发着一股原始而直接的诱惑力。 换做任何一个血气方刚的正常男人,面对此情此景,恐怕都难以自持。 然而,陈晓军的脸色却瞬间沉了下去,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波澜。 他经历过“心上人”背叛,坐过牢,死过一次,早已不是那个会被轻易冲昏头脑的毛头小子。 眼前这女人的意图,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你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碴子。 金蓉被他冰冷的眼神看得心头一跳,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强压下慌乱,脸上挤出一个自以为妩媚的笑容,甚至还往前挪了半步,声音又软又糯,带着刻意的娇嗲。 “陈大哥……人家,人家喜欢你……” “喜欢我?” 陈晓军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你是喜欢我的钱吧?” 他心里明镜似的。 这个年代的女人,尤其是农村姑娘,大多还是保守矜持的。 像金蓉这样,大半夜穿着暴露、主动投怀送抱的,若说不是为了钱,鬼才信! 八成是她那对贪财的爹娘撺掇的! 被一语戳破心事,金蓉脸上的红晕更深了,但嘴上却矢口否认。 “才不是!陈大哥你长得这么俊,又年轻有本事,我……我就是看上你这个人了!” 这话她自己说着都觉得心虚。 陈晓军固然比村里的小伙子帅,但钱当然才是主要原因。 但她绝不能承认! 男人不都喜欢听好听的吗?或许他吃这一套呢? 可惜,陈晓军根本不为所动,甚至连眼神都没变一下,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行了,别演了。” 他不耐烦地摆摆手,“赶紧穿好衣服出去!趁着你家里人还没发现,免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这话一出,金蓉反而镇定了下来。 “他们不会出来的。” 她语气笃定,甚至带着一丝得意,“我爹娘早就默许了!他们说了,今晚这屋里,除非我喊救命,否则就算天塌下来,他们也不会管!” 原来如此!果然是全家都合谋好了! 陈晓军眼神更冷。 金蓉见他不说话,胆子更大了。 她猛地转身,“咔哒”一声,竟然直接将房门的木插销给插上了! 断了后路! 她回过头,脸上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眼神却又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一丝势在必得的媚态。 “陈大哥,你就别装了,我知道你们男人心里想什么,我都送到你嘴边了,你还客气什么?” “只要你今晚要了我,我就是你的人了!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话音未落,她像一头瞄准了猎物的母豹子,猛地朝着坐在摇椅上的陈晓军扑了过来! 张开涂着口红的嘴,目标直指陈晓军的嘴唇! 她就不信了。 凭着自己这身段,还能“睡服”不了这个男人? 只要生米煮成熟饭,由不得他不认账! 金蓉这一扑,速度极快,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儿。 陈晓军坐在摇椅上,重心不稳,加上事发突然,想要完全躲开已然不及。 “噗!” 一声闷响,温香软玉结结实实地撞了个满怀! 刹那间,鼻腔里充斥着一股带着女人体香,和香皂混合的气息。 隔着薄薄的衣料,那触感清晰得让人头皮发麻! 该死的! 陈晓军只觉得浑身燥热。 第55章 你还要不要脸了? 重生回来,他的身体依然是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正是气血方刚的年纪,哪里经得住这般直接粗暴的挑逗? 然而,身体的本能反应越是强烈,他心头的厌恶和怒火就烧得越旺! 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当场吐出来! 这个女人,还有她背后那一家子,简直是寡廉鲜耻,令人作呕! “放开!” 陈晓军低吼,声音里透着压抑的怒火,他抓住金蓉光溜溜的手臂,试图将她从自己身上撕下去。 “你还要不要脸?!” “陈大哥……别推嘛……” 金蓉却两条手臂死死箍住他的脖子。 温热的鼻息喷在他的耳廓,声音又腻又嗲,带着哭腔。 “人家都这样了……你就从了我吧……” 这般毫无底线的动作,让陈晓军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眼神冰寒刺骨。 他不是没见过主动的女人,但像金蓉这样,把身体当成武器,用如此低劣的方式进行交易的,还是头一遭。 这比前世那个虚伪的孙亚梅,更加直接,也更加让人恶心。 “我让你放开!” 陈晓军加大手上的力道,想要掰开她的手腕。 没想到,金蓉看着瘦弱,力气竟然出奇的大! 她死死缠住,就是不松手! 就在陈晓军准备动用更强硬手段的时候,金蓉脑袋一歪—— “啊呜!” 她竟然一口含住了陈晓军的耳垂! 陈晓军浑身猛地一僵。 卧槽!这女人是真疯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惊悚感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滚开!” 忍无可忍! 陈晓军猛地爆发,手臂肌肉贲张,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将金蓉狠狠推了出去。 “啊!” 金蓉惊呼一声,重心不稳,踉跄着向后跌倒,一屁股墩儿坐在了满是灰尘的地上,水红色的肚兜都险些被挣脱开。 陈晓军霍然起身,居高临下地瞪着她,额头青筋暴跳,眼神仿佛要喷出火来! “你他妈是不是真不要脸了?!” 他指着金蓉,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有些沙哑,“再不滚,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把你爹妈、你哥嫂全叫进来!让他们好好看看你这副下贱的骚样!” 这话说得极其难听,毫不留情。 金蓉被他凶狠的样子吓得一哆嗦,随即,“哇”的一声,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我……我不是下贱……” 她一边哭,一边抽噎着辩解,“我是真的喜欢你啊陈大哥!你年轻,有本事,还长得这么好看……” “我不想嫁给村里那些歪瓜裂枣的老光棍、二流子!他们又穷又懒,还打老婆……呜呜呜……” “我想跟你走,去城里过好日子!只要你带我走,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这番话,倒是比之前单纯的“喜欢”多了几分可信度,也道出了不少农村女孩的心声。 这个年代,能离开农村去城里,是许多人的梦想。 可惜,陈晓军早已心硬如铁! 鳄鱼的眼泪! 他心里冷笑。 就算她说的是真话,那又如何? 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连最基本的廉耻都不要了。 这样的女人,他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带在身边? 他懒得再跟她废话,心头只剩下厌恶和不耐烦。 现在,他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陈晓军不再看她,大步流星地走向房门,伸手就要去拔那根细细的木头门闩。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门闩的瞬间—— 背后,一股香风再次袭来! 金蓉竟然像个打不死的小强,再次从背后死死抱住了他。 而且这一次,她的动作更加疯狂,更加没有底线。 柔软的身子紧紧贴着他的后背,还故意扭动厮磨。 更让陈晓军怒发冲冠的是,一只冰凉滑腻的手,竟然不安分地、极其大胆地顺着他的腰侧往下探去。 陈晓军脑子里“嗡”的一声,最后一丝理智也差点被怒火烧断。 金蓉此刻也是彻底豁出去了! 只要生米煮成熟饭,他就算再不情愿,也得认。 要么娶了她,要么就得给一大笔钱封口,她就能彻底摆脱这个穷山沟了! 为了这条路,脸算什么?! “找死!” 陈晓军这次是真的怒了! 被一个女人如此纠缠侮辱,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猛地转身,动作快如闪电,右手精准地扣住了金蓉那只作祟的手腕,狠狠一拧! “啊!” 金蓉吃痛尖叫。 陈晓军看也不看她痛苦的表情,另一只手抓住她的肩膀,像丢垃圾一样,猛地一甩,直接将她整个人推搡到了旁边的竹床上! “咚!” 金蓉被摔得七荤八素,后背撞在硬邦邦的床板上,疼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然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看到陈晓军高大的身影逼近,脸上非但没有恐惧,反而露出一丝狂喜和得逞的媚笑。 他终于忍不住了? 要来硬的了?太好了! 金蓉心里狂喜,甚至主动在床上扭了扭腰,摆出了一个自以为十分诱人的姿势,眼神迷离地看着陈晓军,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好事”。 然而,下一秒,她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只见陈晓军面无表情,眼神里甚至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鄙夷。 他看都没多看她那暴露的身体一眼,而是飞快地抓起床上那床薄被—— “哗啦!” 被子如同天降牢笼,劈头盖脸地将金蓉整个人都蒙在了里面。 眼前一黑,只剩下布料摩擦的声音和自己惊愕的喘息。 不等金蓉挣扎出来,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陈晓军根本没管被子里金蓉的死活,一把抓起自己放在桌上的帆布挎包,甩在肩上。 然后迅速拉开门闩,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第56章 逃跑,兴致不高 陈晓军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沓! 玛德!真是开了眼了! 陈晓军一边快步冲出院子,一边在心里骂娘。 以前只听说有些地方民风彪悍,为了点蝇头小利就能打得头破血流。 没想到这金家为了攀高枝,居然能把女儿当成贡品一样送上门,还能野到这种地步! 连哄带骗,投怀送抱,最后甚至想用强。 还以为乡下人多少保留着点淳朴,现在看来,穷山恶水出刁民,这话真不是瞎说的! 某些人的行为,简直毫无底线,比城里的流氓混混还要可怕。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院外,拉开车门坐进去。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金蓉气急败坏的尖叫声:“陈大哥!别走!你别走啊!” 金蓉手忙脚乱地扯掉蒙在头上的被子,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地追了出来,脸上又是愤怒又是委屈。 紧接着,旁边几间屋子的房门也“吱呀”打开了。 金老头、金老太,还有金蓉那两个哥哥和嫂子,一个个探头探脑地伸出脑袋。 看到院子里空空如也,只有陈晓军开车离开的背影,顿时都傻眼了。 “哎呀!跑了!那大款跑了!” 金老太最先反应过来,一拍大腿,懊恼地叫嚷起来。 金老头也跺着脚:“怎么就让他跑了呢?蓉儿!你怎么搞的!” 陈晓军的车子,已经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漆黑的村道尽头。 “爹!娘!哥!嫂!” 金蓉看着远去的车灯,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她猛地转过身,冲着院子里目瞪口呆的家人们尖叫道。 “你们刚才怎么不早点出来拦着他啊?!他都要走了你们才出来!废物!都是废物!” 院子里,金蓉的尖叫还在回荡。 她大哥对着妹妹就没好气地啐了一口。 “嚷嚷啥?人都跑没影了!再说了,你自个儿在那屋里干那丢人现眼的事儿,指望我们几个大老爷们杵在院子里给你听壁角啊?像什么样子!” 他媳妇也跟着探出头,阴阳怪气地帮腔:“就是,蓉儿啊,这事儿得靠你自己抓住机会,我们做哥嫂的,总不好在旁边盯着看吧?传出去名声还要不要了?” 金蓉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看着这群同样贪婪,却又在关键时刻缩了头的家人,只觉得一阵阵发冷。 她知道,指望这帮人是指望不上了。 …… 夜风猎猎,吹在脸上带着一股子凉意,却丝毫吹不散陈晓军心头的邪火和恶心。 小汽车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颠簸着,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胃里像是塞了一团乱麻,又像是吞了几只苍蝇。 他娘的! 上辈子被白月光孙亚梅哄骗着借钱给她读大学,最后落得个五年牢狱之灾。 出来还被那女人和她奸夫当众羞辱,他认了,只怪自己瞎了眼,当了舔狗。 可这辈子他都擦亮眼睛了,怎么还能遇到这种糟心事?! 差点,就差那么一点。 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两世为人,竟然差点被一个粗鄙的村姑给…… 给强了?! 这他妈传出去,他陈晓军还要不要做人了?! 那金蓉,还有她那一家子,简直是穷疯了。 为了攀高枝,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来。 什么廉耻,什么底线? 在他们眼里估计还不如几斤苞米面值钱! 陈晓军越想越气,油门踩得更紧,恨不得立刻逃离这片让他感到窒息的土地。 …… 在旅馆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陈晓军收拾好心情,尽管眼底还有些许未散的阴霾,但脸上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冷静。 他再次开车,来到了金边村村委会。 昨晚的事情虽然恶心,但生意归生意,他收购药材的计划不能耽误。 村长老王正蹲在门口抽着旱烟,看到陈晓军,连忙起身,脸上堆满了笑。 “陈老板,来啦!快屋里坐!” 陈晓军摆摆手,直入主题:“王村长,不用客气,昨天一天,乡亲们进山采药的情况怎么样了?” 老王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叹了口气:“唉,陈老板,你点名要的那几十年份的老山参,不好找啊!” “这山里是有些年头没出过那么好的货了,昨天一天,就几个后生运气好,挖到了几根两三年的小参苗子,但实在拿不出手。” 陈晓军点点头,这结果他早有预料。 真正的好东西,哪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不过,其他的药材倒是有不少!” 老王从屋里拿出一个麻袋和一个竹筐,“您看看,这是找到的七叶一枝花,还有不少野生的绞股蓝,那边还有几朵不错的灵芝!都是品相好的!” 陈晓军上前仔细看了看,这些药材虽然不如人参珍贵,但胜在年份足,品质确实不错。 他心里盘算了一下,点了点头。 “行,这些和那几年份小参,我都要了,村长你帮忙统计一下,按我们之前说好的价格,该多少钱多少钱。” 老王喜出望外,赶紧招呼人过来称重算账。 一番忙活下来,这些药材总共花了陈晓军六千三百多块钱。 付完钱,陈晓军准备离开,老王却搓着手,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 “那个……陈老板。” 老王看着他的脸色,试探着问,“我看你今天……好像兴致不高啊?” “是不是因为没收到合心意的人参,心里不痛快?您放心,我已经跟他们交代了,让他们往深山里再好好找找!肯定给您找到!” 陈晓军心里一梗,昨晚那档子恶心事儿,他怎么可能跟外人说? 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他强压下烦躁,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淡笑:“没事儿,王村长,跟人参没关系,就是……有点私事。”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 老王也没多想。 陈晓军不想在此地多留,刚上车准备发动,打算再去另外两个约定好的村子看看收成。 然而,就在他刚拧动钥匙,发动机还没完全启动的时候—— “陈大哥!陈大哥!你等等!” 一道熟悉得让他头皮发麻的女声尖锐地响起。 陈晓军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抬头望去! 第57章 强迫?还是勾引? 只见金蓉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头发还是有些凌乱。 她脸上带着泪痕,眼睛红肿,一副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模样,正朝着他这边飞奔而来! 我操! 陈晓军暗骂一声,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这疯婆娘想干什么?! 昨天吃了那么大的亏,今天还敢凑上来,她不会是想在大庭广众之下闹起来吧?! 村委会门口本就聚着些看热闹、交药材的村民,金蓉这一嗓子,顿时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村口闲聊的老少爷们、纳鞋底的婆姨们,耳朵一下子都竖起来了,纷纷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瞧。 金蓉跑到陈晓军车前停下,双手绞着衣角,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用一种委屈到了极点的哭腔,断断续续地开口。 “陈大哥……昨晚……昨晚是我不对……我不该……不该……”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就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只是抬起那双泪汪汪的眼睛,充满“幽怨”和“羞愤”地看着陈晓军。 那眼神,活像在看一个始乱终弃、吃干抹净不认账的负心汉! 周围的村民们顿时炸开了锅。 “哎?这是金家的闺女吧?” “她这是咋了?哭成这样?” “她刚才说啥?昨晚?昨晚咋了?” “看她这样子……跟陈老板……难不成……” 各种猜测和窃窃私语瞬间弥漫开来,一道道探究、怀疑、甚至带着点兴奋的目光在陈晓军和金蓉之间来回扫视。 陈晓军的嘴角狠狠一抽,肺都快气炸了。 好个金蓉!好个毒计! 这是打算在大庭广众之下泼他脏水,逼他就范啊! 他强压着怒火,声音冷得像冰:“金蓉!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别挡我的路,让开!” 他这严厉的语气,反而更让村民们觉得其中有鬼。 “哎,陈老板,你咋这么凶呢?” 一个看热闹的老太太忍不住插嘴,“金家丫头都哭成这样了,有啥事不能好好说?” “是啊是啊!” 旁边立刻有人附和,“蓉儿啊,到底咋回事啊?你跟陈老板……他是不是把你咋了?你跟婶子们说,我们给你做主!” 金蓉被这么一问,哭得更凶了,肩膀一抽一抽的,把头埋得更低,就是不说话,一副受了天大委屈又难以启齿的样子。 这下,村民们看陈晓军的眼神彻底变了! “啧啧啧,看样子……八九不离十了……” “城里来的老板,有几个钱就了不起啊?就能随便欺负我们乡下姑娘了?” “金家丫头也是,怎么就……” “年轻人,做了事就要敢认,躲躲藏藏算什么男人!” “对!必须给金家闺女一个说法!不能就这么算了!” 谴责和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是陈晓军占了金蓉的便宜,现在想拍拍屁股走人。 陈晓军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金蓉是打定主意要赖上他了! 跟这种人讲道理?简直是对牛弹琴! “放屁!” 陈晓军忍无可忍,也不打算再帮金蓉维护她的名声了。 “谁占谁便宜了?你们问问她,问问她金蓉!昨晚到底是谁脱光了衣服往我床上扑?!是谁想占老子的便宜?!啊?!” 石破天惊! 整个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村民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晓军,又看看哭哭啼啼的金蓉。 这……这反转也太……太劲爆了吧?! 然而,还没等村民们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两个身影如同旋风般冲了过来。 正是金老头和金老太。 两人一看这阵仗,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金老太当即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拍着大腿嚎啕大哭。 “哎呀,我的老天爷啊,没天理了啊!这城里来的大老板欺负人啊!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 金老头则指着陈晓军,唾沫横飞地破口大骂:“你胡说八道什么,血口喷人!明明是你,是你花言巧语哄骗我家蓉儿!” “昨晚就看你对我家蓉儿动手动脚,贼心不死!现在还敢倒打一耙?!你不是人!” 他转头对着围观的村民们哭诉:“乡亲们啊!你们可要给我们老两口做主啊!” “这姓陈的看上了我们家蓉儿,占了便宜就不想认账,还要污蔑我们闺女的清白,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啊!” 金老太也配合着哭喊:“就是啊!他要是不负责,我们家蓉儿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呜呜呜……今天他不给我们闺女一个说法,就休想离开我们金边村!” 这下,村民们彻底懵了。 一边是外来的有钱人陈晓军,言之凿凿地说自己被勾引。 一边是本村的金家老两口,哭天抢地地说女儿被欺负。 到底该信谁? 大多数村民虽然觉得陈晓军的话有些可能,但心里还是更倾向于相信本地人。 毕竟在他们的观念里,通常都是男人占女人便宜,哪有反过来的道理? 而且金家闺女哭得那么伤心,不像是装的。 “这……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我看金家老两口不像说谎啊……” “那陈老板说的也太……匪夷所思了……” “肯定是这城里老板理亏,才编瞎话!” “对!不能让他跑了!必须负责!” 议论声再次响起,这一次,矛头更加一致地指向了陈晓军,七嘴八舌地要他给金蓉一个说法,法要他负责。 陈晓军眼神冰冷,扫过眼前一张张或激动、或猜疑、或幸灾乐祸的脸。 他心中冷笑,这帮人,还真以为能拿捏住他? “负责?” 陈晓军嗤笑一声,“负什么责?我陈晓军行得正坐得端,没做过的事,谁也别想往我头上扣屎盆子!” 他目光锐利地盯着撒泼打滚的金老太,又转向唾沫横飞的金老头,最后落在哭哭啼啼、看似柔弱的金蓉身上。 “你们不是说我欺负了她吗?” 陈晓军猛地抬高音量,如同平地惊雷,“好啊,咱们现在就去镇上派出所报警!” “让公安同志们来调查调查,看看昨晚到底是谁扒光了衣服想爬我的床,又是谁被我用被子蒙住推开!” 第58章 风向逆转 报警?! 这两个字像是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现场大部分的喧嚣。 进派出所在这个年代的农村,这可是天大的事! 如果不是因为做好事进去,其他谁家因为不好的事沾上这个,那名声可就彻底臭了! 金老头和金老太的哭骂声戛然而止,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金蓉的哭声也明显一滞,肩膀的耸动都僵硬了几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陈晓军竟然如此刚烈,宁愿把事情闹到派出所,也不肯低头! 陈晓军环视四周,看着那些刚才还义愤填膺,现在却面面相觑的村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本来还想着,金边村的乡亲们实诚,挖的药材品相也不错,以后常来常往,现在看来……” 他顿了顿,语气骤然转冷:“既然你们是非不分,那你们金边村的药材,我陈晓军不收了!一分钱卖我都不收!” 这话一出,效果比报警还要立竿见影!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啥?不收了?!” “陈老板!别啊!” “这……这跟我们没关系啊!” 刚刚把药材卖给陈晓军,手里还攥着那几百块甚至上千块巨款的几户人家,脸都白了。 他们辛辛苦苦挖了一天的药材,好不容易卖出几百的天价,转眼就因为金家这点破事被搅黄了?这还了得! 尤其是那两个卖了人参,各自揣着两千多块钱,心里正盘算着再去深山老林碰碰运气的汉子,更是急红了眼。 这两千多块,顶他们好几年收入了! 要是陈晓军真走了,他们上哪儿再找这样的好事去? “金老头!金老太!” 一个黑脸汉子猛地跳出来,指着金家老两口破口大骂。 “你们两个老不死的,安的什么心?陈老板好心来收咱们的药材,给咱们送钱,你们倒好,在这儿耍无赖,想讹人家?!” “就是!” 另一个卖了人参的也急了,唾沫星子喷得老远。 “我看八成就是你们家金蓉自己不检点,看陈老板年轻有钱,想赖上人家!现在被揭穿了,就让你们两个老的出来撒泼!不要脸!” “对对对!肯定是这样!” “陈老板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金家丫头平时看着就……” 有人欲言又止,但眼神里的鄙夷显而易见。 风向,瞬间逆转! 刚才还同情金家、指责陈晓军的村民们,此刻为了自己的利益,纷纷调转枪口。 “金老头,差不多得了啊!别耽误陈老板正事!” “就是,自己家闺女没教好,还想赖别人?” “赶紧让开!别挡着陈老板的路!” “蓉儿啊,婶子说你一句,做人要本分,不要做不要脸的事情……” “这勾引男人的女人呐,就是下贱……” 一句句指责如同利箭,射向金家三人。 金老头气得浑身哆嗦,指着众人“你…你们…”了半天,却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金老太也忘了哭嚎,坐在地上目瞪口呆。 而金蓉,在众人毫不掩饰的鄙夷和“下贱”、“不要脸”的议论声中,脸色惨白如纸。 她猛地抬起头,怨毒地瞪了陈晓军一眼,随即再也承受不住这灭顶的羞辱,“哇”地一声哭着推开人群,捂着脸跑远了。 “哼!活该!” “自作自受!” 看着金蓉狼狈逃窜的背影,村民们犹自不解气地议论着。 陈晓军心里舒坦了不少,但面上不显,只是对着那几个率先帮腔的村民拱了拱手。 “多谢几位大哥仗义执言,大家放心,只要你们以后挖到好药材,我陈晓军照收不误!价格公道!“今天多谢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哎哎,陈老板慢走!慢走!” 众人擦了擦汗,连忙应承。 …… 下一站,大吉村。 有了金边村的前车之鉴,陈晓军在大吉村的收购顺利了许多。 李大山是个实在人,听说陈晓军来了,高兴地迎出来。 “陈老板,你来得正好,我们村里有个后生,昨天运气好,挖到一棵山参,看着年份不浅,起码七八年了!” 很快,那棵人参被拿了过来。 陈晓军接过,小心翼翼地摊在带来的旧报纸上,又从挎包里掏出一本有些泛黄的《药材图鉴》,仔细对比起来。 这人参品相确实不错,根须完整,芦头清晰。 对照着书上的图片和描述,陈晓军判断:“嗯,这芦碗密集,须条顺畅,皮色老黄……差不多有七八年的参龄了,不错!” 村长和那个挖到参的年轻后生都紧张地看着他。 陈晓军抬头,微微一笑:“这棵参,我出五千块!” 五千! 村长和那后生倒吸一口凉气,真给五千啊! 他们还以为陈晓军要讲价呢。 “卖卖卖,陈老板,俺卖!” 那后生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交易很快完成。 陈晓军付了钱,将人参小心收好,又收购了村里其他人挖的一些零散药材,这才告辞离开。 最后一站是云雾村。 这个村子地处更偏远的山坳,药材资源更丰富。 果然,云雾村的村民们拿出的药材种类和数量都比前两个村子多。 黄芪、当归、柴胡……堆了小半个场院。 陈晓军耐着性子一一验看、称重、计价,又花出去了三千多块。 可惜的是,云雾村虽然药材多,但并没有再发现高品质人参。 就在陈晓军准备将最后一堆收购的药材装进麻袋时,他的目光忽然被杂乱药材堆角落里的一抹异色吸引。 那是一朵花。 一朵半开不开,颜色墨绿近黑,花瓣边缘带着奇异金线的兰花! 陈晓军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不动声色地走过去,伸手将那朵被随意丢弃的花捡了起来,拂去上面的泥土和草屑。 入手温润,花型奇特,幽香隐隐…… 是它,绝对是它! 陈晓军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手指都有些微微颤抖! 墨兰,国兰中的珍品! 而这朵花的形态、色泽,分明是墨兰中最顶级的品种——达摩! 野生达摩墨兰! 陈晓军前世,在打拼出来自己的商业帝国后,也开始赏玩花草,下棋喝茶。 对于兰花,他也颇为喜爱,有一段时间专门了解过。 第59章 墨兰达摩 这达摩墨兰,在八十年代初,品相好的一株就能卖到三十多万。 而且是有价无市,多少港商台商挥舞着钞票都求之不得。 最关键的是,现在才85年,野生兰花还没有被大规模炒作,更没有被列入什么保护名录。 这意味着,只要找到母株,他完全可以合法地拥有它、培育它、甚至……卖掉它! 一条通往巨富的金光大道,仿佛瞬间在他眼前展开! 陈晓军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狂喜和激动,脸上努力挤出一个随和的笑容。 他将那朵兰花在手里把玩着,状似随意地问旁边的村民: “咦?这堆药材里怎么还有朵花?这兰花瞅着还挺别致,怪好看的。” 他将花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故作陶醉:“嗯,还挺香,我妈那人,就喜欢摆弄这些花花草草。” “老哥,这兰花是在哪儿采药的时候顺手摘的?长在啥地方啊?要是方便,回头我去挖一棵回去,送给我妈养着玩儿。” 那老哥憨厚一笑:“嗨,山里野花多着呢,不值钱,随便长的。” 旁边立刻有人附和:“是啊陈老板,这花儿山上多的是,比这更漂亮的都有,你要是喜欢,回头俺们上山给你多挖几棵。” 陈晓军心里好笑,这要是普通的兰花也就算了,这可是达摩墨兰,国兰中的帝王。 野生达摩非常难以繁衍出大片大片的,估计山里有个一两株顶天了。 “陈老板,这花我认得!” 一个皮肤黝黑、看着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挤上前来,眼睛亮亮的。 “就在俺跟俺哥挖黄芪那片山坡上,见过好几丛!绿油油的,叶子比一般的兰草要宽,要厚实!” 对上了,这绝对是达摩墨兰的特征! 陈晓军心头狂跳,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笑容更和煦了。 “哦,是吗?太好了!我跟你说,我妈就稀罕这种看着不起眼、但有股特别劲儿的兰花。” “她老人家眼神不好,就喜欢这种颜色深、叶子大的,说摆在窗台上精神!” 他顿了顿,拍了拍年轻人的胳膊,声音里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豪气。 “这样小兄弟,你现在就带我去,要是真能找到品相好的,挖回来一棵,我给你一百块钱!” 一颗花,一百块? “嘶——” 周围的村民们齐刷刷倒吸一口凉气。 一这陈老板是疯了,还是钱多得没处花了?! 那年轻人更是眼睛瞪得像铜铃,呼吸都粗重了。 一百块啊,他辛辛苦苦挖大半年药材,刨去吃喝,也就翻个三四倍。 “可以的陈老板!” 年轻人激动得脸红脖子粗,连连点头,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 “俺叫二牛,俺这就带你去,保准给您挖到最好的!” 说着,二牛转身就往家跑,生怕陈晓军反悔似的:“俺去拿背篓和锄头!马上回来!” 看着二牛火急火燎的背影,陈晓军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一百块?太值了! 别说一百块,就算是一千块一万块一棵,只要能找到母株,他也毫不犹豫! 这可是达摩墨兰啊,未来的天价兰花,一条真正的黄金大道! …… 山路崎岖,雾气弥漫。 云雾村果然名不虚传。 陈晓军强压着心头的激动,跟在脚步飞快的二牛身后。 这云雾村的山林,湿润、背阴、腐殖质丰富,果然是兰花生长的绝佳之地! 二牛显然对这片山林极为熟悉,七拐八绕,很快就带着陈晓军来到一片陡峭的石壁之下。 “陈老板,俺记得就在这儿!” 二牛喘着粗气,指着几丛茂密的蕨类植物旁边,“俺哥挖黄芪的时候,俺就在这歇脚,看见这几棵兰草长得怪,叶子墨绿墨绿的,还泛油光!” 陈晓军的心脏“砰砰”狂跳,几乎要跃出胸腔。 他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拨开碍事的杂草。 刹那间,他屏住了呼吸! 那里,石壁的缝隙和腐殖土交界处,静静地生长着三丛墨绿色的精灵! 叶片肥厚、宽阔,带着独特的蜡质光泽,叶脉的纹路深邃而富有力量感。 其中两丛正抽出健壮的花葶,半开的花苞如同含羞的少女,边缘那抹神秘的金线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散发着幽幽的、沁人心脾的异香! 达摩,真的是极品达摩墨兰! 而且是三株,母株,活生生的母株! 发了,彻底发了! 陈晓军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手指都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他蹲下身,掏出随身带的小军用铲,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那宝贵的根系,连带着周围一大块湿润的原生腐殖土,将其中两株叶片更茂盛、带着花苞的达摩墨兰完整地掘了出来。 每一铲下去,都像是挖在了金矿上! 他轻轻地将这两丛“活黄金”放入垫了柔软苔藓的背篓里,生怕碰伤了一片叶子。 至于剩下的那一株,陈晓军没有动。 达摩墨兰在自然条件下虽然极难依靠种子繁殖,主要靠根茎分蘖(长出子株)来扩大种群。 但现在的技术不太完善,他怕把三株都挖走,最后一个不小心团灭了。 留下这一株,就是留下火种,留下希望。 而且这株兰花,断了花茎,品相没那么完美了。 竭泽而渔的蠢事,他绝不会干,细水长流才是王道! 陈晓军心里激动得翻江倒海。 这这两株要是养护得当,找个喜欢兰花的富豪卖了,别说几十万,上百万的身家都有可能瞬间到手! 这比倒腾任何东西都来钱快!来钱稳! 而且要是能在五年内多培育一些,甚至可以走细水长流路线,做个长久的买卖。 “二牛兄弟,辛苦了!” 小心翼翼地背着背篓下了山,陈晓军毫不犹豫地从挎包里点出两沓崭新的大团结,一共二百块,厚厚地塞到二牛手里。 “拿着,这是你应得的,带路辛苦,这两棵我都收了!” 二牛捧着那厚厚一叠钱,手都在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激动得只会咧着嘴傻笑。 “谢谢陈老板!谢谢陈老板!您真是大好人!” 陈晓军却顾不上跟他多客套,将背篓小心地固定在后备箱,用绳子仔细捆好,生怕颠簸伤了兰花。 第60章 十五年老参 “二牛兄弟,后会有期!” 陈晓军开车绝尘而去。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赶紧回县城,找最好的花盆,最好的植料,把这两棵“摇钱树”伺候好! 一路风驰电掣赶回家,陈晓军立刻找来两个大小合适的紫砂瓦盆,又去花鸟市场买了些上好的兰花专用土(主要是腐熟的松针土和碎树皮)。 小心翼翼地将两株达摩墨兰栽种好,浇上适量的、沉淀过的清水,郑重地摆放在房间里阴凉通风的窗台上。 看着那两盆生机勃勃、墨绿欲滴的“活宝贝”,陈晓军长长舒了一口气疲惫感一扫而空。 眼中是难以掩饰的兴奋,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第二天。 陈晓军踌躇满志地出发。 昨天收获巨大,今天得继续扩大战果。 第一站,是金边村。 大概是昨天陈晓军要报警的强硬态度起了作用,这次收购异常顺利,金蓉那个搅屎棍没再出现。 更让陈晓军惊喜的是,一个中年汉子红光满面地挤上前来,献宝似的捧出一个用红布包裹的东西。 “陈老板!您看这个!” “十年以上的老参,我挖了半天,连一根须须都没挖断,品相完美啊!” 红布解开,里面赫然是一棵品相极佳的野山参!根须粗壮,芦头紧密,体态饱满,散发着浓郁的参香! 中年汉子眼神得意,看着陈晓军的眼神充满了对金钱的渴望。 “我看看!” 陈晓军眼睛一亮,接过来仔细辨认,拿出《药材图鉴》对比。 嚯,这根须,这芦头,这皮色纹路! 少说也有十五年!绝对是好东西! “老哥,这参不错!” 陈晓军抬头,看向那汉子,直接道:“一万块!” 我的老天爷,那可是一万块啊! 盖三间大瓦房都够了! 中年汉子反应过来后,激动得浑身发抖,眼眶都红了:“卖!卖!陈老板!俺卖给您!” 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挖到的这棵参,能值这么多钱。 这下家里娶媳妇、盖房子的钱全有了! 交易很快完成。 陈晓军爽快地付了钱,将这棵十五年份的人参小心收好。 那汉子捧着一叠厚厚的大团结,激动得差点给陈晓军跪下,被他连忙扶住。 收好人参,陈晓军对着闻讯赶来的村长,和围观村民拱了拱手,朗声道:“村长,乡亲们,我明天开始就不来了,以后有缘,我再找你们买药材!” 这话一出,老王和村民们闻言,脸上都露出些许遗憾。 谁不盼着能挖到一棵“万元参”一夜暴富呢? 但陈晓军说了不收,他们也不能强求啊。 离开金边村,陈晓军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大吉村和云雾村。 许是昨天的好运还在延续,这两个村子竟然也各有人挖到了品相不错的野山参。 虽然年份稍逊,大约在五年、十年左右,但在这个年代也绝对是稀罕物。 陈晓军毫不含糊,照单全收,又花出去一笔不小的钱款,身上的两万多块钱,一扫而空。 不过,看着足足八根年份各异的人参,和一包少见药材,以及两株达摩墨兰,陈晓军心里满意不已。 手里有粮,心中不慌! 有了这些硬通货,他积累金钱的速度,将远超自己的预期! 陈晓军心里盘算着,尽快把人参药变现。 他目标明确——县医院! “情报系统”提过,首富余泽雄身体不好,对好药材,尤其是年份足的人参需求很大。 想到这里,陈晓军不再耽搁,将精心打包好的药材带上,发动车子,直奔县医院而去。 到了县医院,他找护士打听了余泽雄的病房号,提着沉甸甸的麻袋,推门而入。 病房里,除了躺在床上气色不佳的老者——想必就是首富余泽雄,还有两个穿着丝绸衬衫,面色焦急的中年男人正围在床边。 看那眉眼间的相似,定是余泽雄的两个儿子。 “你是干什么的?” 看到陈晓军,其中一个方脸膛、显得较为精明的男人立刻警惕地望过来,眉头紧锁。 另一个稍显憨厚些的,也投来疑惑的目光。 陈晓军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带着点朴实的笑容,将麻袋往地上一放,拍了拍手。 “两位大哥别误会,我是来卖药材的,我看到了你们的求药帖,听说老先生身体欠安,我这正好收了些山里挖出来的好东西,想拿来给老先生看看,合用的话,也能换点钱。” 说着,他手脚麻利地解开麻袋,将里面的药材小心翼翼地一件件取出来,整齐地摆放在病房空地上。 黄芪当归这些,只是品相远超市面上的普通药材。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几根用红布小心包裹着的人参! 陈晓军解开其中一根,那饱满的参体、清晰的纹路、茂密的根须,瞬间就让病房里的空气都凝重了几分。 “嘶……野山参!” 方脸男人倒吸一口凉气,眼神瞬间就直了! 旁边的弟弟也是一脸震惊。 陈晓军不紧不慢,将其他人参也一一展示。 他点点头:“这几根是三五年的小货,这三根,是五年到十年份的,这一根是十年份,品相绝对没得说,还有这一根……” 他最后拿起那根十五年份野山参,轻轻托在掌心。 “这根,年份更足,足足十五年!是我运气好,从山民手里收来的。” “十五年?!” 两个儿子再也按捺不住激动,噌地一下站起来,眼睛死死盯着那棵人参,呼吸都变得粗重了! “快!快去叫王医生过来!让他给看看!” 方脸男人急促地吩咐弟弟。 很快,一位戴着眼镜、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被叫了进来。 他仔细地拿起那几根人参,又是看芦头,又是闻气味,又是比对纹路,最后拿起那根十五年份的,更是看得格外认真,半晌才抬起头,语气带着惊叹。 “没错,这几根年份都只多不少,尤其是这根,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十五年份野山参!” “药效极佳!余先生,你们家这是撞大运了!” “买,必须买下!” 方脸男人一拍大腿,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兴奋和财大气粗,“小兄弟,你开个价!” 第61章 五万净利润,沈文山借钱 陈晓军心中早有计较,但面上依旧保持着憨厚。 “大哥,您看着药贴上的价给就行,我也是山里收来的,就赚个辛苦钱。” “痛快!” 方脸男人大手一挥,显得极为豪横,“这样,两三年的咱们也要,这种品相的,给你五千一根!五年到十年的,一万一根!至于这根十五年的……”他顿了顿,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父亲,咬了咬牙。 “五万!这根十五年的,我们出五万!” 旁边的弟弟听得咂舌,但也没反对,显然救父心切,而且家底确实殷实。 陈晓军心中巨浪翻腾! 五万,一根十五年的野山参,直接开价五万! 这价格,比他预想的还要高出一大截! 果然,找对买家,东西才能卖出真正的价值! 陈晓军连忙道:“那大哥,其他的药材……” 余老大也看了一眼,“都收了吧,免得你跑一趟了。” “好,谢谢余老板!” 陈晓军表现的惊喜感激,连忙开价道:“其他的药材不甚珍贵,不如打包卖给你们,就两百块好了。” “行,那一个就是……七万五千两百块!” 方脸男人已经算好了总价,然后道:“我身上没这么多钱,走,跟我去银行取钱吧。” “好!” 陈晓军干脆答应下来,跟着余家大少爷去取钱。 到了银行,余家大少直接取了八万出来。 “小兄弟,你点点!” 陈晓军看着那堆积如山的钞票,仔细地点了两遍。 没错,七万五千二! 扣除这两天收购药材花掉的两万多成本,这一趟医院之行,他净赚了整整五万块。 五万,两天多! 哈哈哈,这才是暴利! “好了余少爷,我们钱货两讫了!” 陈晓军将钱小心收好,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小兄弟,以后再有这样的好货,一定优先考虑我们余家!” 方脸男人热情地递上自己的名片。 “一定一定!” 陈晓军接过名片,客套两句,便不再逗留,转身离开了银行。 走出银行,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下,陈晓军只觉得浑身舒畅,两日奔波的疲惫一扫而空! 离开县城前的倒数第二天。 陈晓军先去了趟赵爱党那里。 “晓军兄弟,这是云湘老板投资的十万,”赵爱党递过来一个厚实的包裹。 “除了她投资的十万外,这里是我个人投的五万,总共十五万!” 陈晓军接过包裹清点。 他自己也同样打算拿出五万块作为启动资金。 云湘投资的十万,赵爱党的五万,再加上自己的五万,二十万! 这就是他们即将在省城开办的知味轩火锅店的全部家底! 当然,后续肯定还会有资金支持,这是前期投资。 刨除掉这笔投资,陈晓军手里还剩下两万多现金。 这笔钱给沈文山彩礼,还有买三金三转一响已经绰绰有余。 不过想到沈文山,陈晓军眼神冷了几分。 等风风光光把巧云娶进门,以后就彻底跟那种老东西脱离关系。 晚上。 陈晓军和魏曼如正忙着收拾行李。 兰花已经妥善包装好,准备明天一起带走。 就在这时,“咚咚咚”几下急促而用力的敲门声响起。 陈晓军眉头一皱,这个时间点,谁会来找他? 他走过去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竟然是那个他最不想见到的人——沈文山! 只见沈文山一脸憔悴,眼窝深陷,头发乱糟糟的,身上那件蓝衬衫也皱巴巴的,眼神躲闪,带着一股子酒气。 “晓……晓军啊……” 沈文山搓着手,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陈晓军面无表情,堵在门口,连让他进门的意思都没有:“有事?” 沈文山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瞟了瞟屋里,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 “那个晓军,叔叔最近手头有点紧,欠了外面一点赌债……不多,就八百块!” “你看,你能不能先借给叔周转一下?你在巧云的彩礼里扣就行……” 陈晓军冷冷地看着他,心中一阵恶寒。 又是赌债! 沈文山上辈子就是这样,把沈巧云当作摇钱树。 这辈子自己没辜负少女芳心,让她上学去了,结果这死赌鬼,又来缠上自己了! 巧云远在省城,估计沈文山连她在哪个学校读书都不知道,倒是不用担心。 但赌债的这种账,自己可不能帮着还。 要是让沈文山觉得自己能够给他兜底,别说彩礼这一万块钱了,更多的钱他都能够输出去。 以后也肯定会扒着自己不放。 “没有。” 陈晓军吐出两个字,干脆利落。 沈文山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带着耍赖的腔调。 “陈晓军!你什么意思?我可是你老丈人!八百块你都不肯掏?” “我告诉你,你要是不给钱,巧云你也别想娶!” 陈晓军冷哼一声:“巧云愿意嫁,你管不着!” “我手里没钱,你别找我借,自己扛包赚钱还去!连这点能力都没有,你枉为男人!” 陈晓军的话虽然说的难听,但对沈文山没有一点杀伤力,他早就没脸没皮了。 要是真有一点自尊,他也不可能几次三番的去赌博,把自己搞得低声下四的欠钱不还讨人嫌。 “不可能,你手里绝对有钱,你不是还要娶你巧云的吗?” 沈文山怀疑地看着他,“要是没钱,你拿什么娶巧云?我可告诉你,要是没有一万块彩礼,我绝不同意巧云嫁给你!” 陈晓军冷笑:“咱们约定给彩礼的时间是三个月后,又不是现在!” “三个月后,我自然会拿出一万块彩礼,风风光光的娶巧云回家至于你的赌债,恕我直言,那跟我没关系,是你自己的事儿!” 陈晓军说着就打算关门。 沈文山连忙将脚踩在门缝,鼓足了浑身力气冲进来,大喊大叫。 “亲家母!你在吗?” 陈晓军:“……” 魏曼如早听到了沈文山的声音,本来还想出来招待一下未来亲家。 但听到沈文山是来找陈晓军借钱还赌债的,她连忙躲进房间,把门都反琐上了。 她知道自己容易心软,但她不可能坑儿子。 第62章 无耻至极! 魏曼如是一声都不吭。 怕沈文山撞门进来,她直接缩进了衣柜里。 陈晓军眼底寒芒一闪,这老东西,还是那副不要脸的德性! 他懒得再废话,一把抓住沈文山那油腻腻的胳膊,力道之大,捏得沈文山“哎哟”一声。 “我妈不在家,这里没钱给你!赶紧滚!” 陈晓军的声音冷得像冰,拖着沈文山就往外拽。 “哎!哎!陈晓军!你放开我你个没良心的!我可是你老丈人!” 沈文山被拽得一个趔趄,干脆心一横,整个人往地上一瘫,手脚并用地蹬踹起来,活像个市井泼皮。 “你不能不管我,林虎那帮人说了,今天不还钱,就……就抓巧云去抵债!” “八百块,就八百块啊,你忍心看着巧云被那帮畜生糟蹋吗?!” 沈文山哭嚎着,声音凄厉,一把鼻涕一把泪。 但他脸上却看不出半分真切的担忧,只有得意洋洋的算计。 只有陈晓军在乎沈巧云,这钱他肯定会帮自己还! 拿巧云抵债?! 这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陈晓军心上 “你个死老头还敢提巧云!你不配当男人,更不配当巧云的爸爸,滚出去吧你!” 陈晓军再也控制不住,抬脚就朝着地上撒泼的沈文山腰眼处狠狠踹去。 “嗷——!” 沈文山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整个人蜷缩起来。 陈晓军眼神冰冷,一把揪住沈文山的衣领,硬生生将这个一百多斤的男人从地上拎起来,然后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几步拖拽到门口,猛地一推! 砰! 沈文山狼狈地摔在门外的走廊上。 陈晓军看也不看他一眼,“砰”地一声,狠狠甩上了房门,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反了!反了天了!女婿打老丈人啦!” 沈文山在外面捶打着门板,声音嘶哑地嚎叫。 “陈晓军你个王八蛋,连八百块赌债都不肯替老丈人还!你算什么东西!” “等着瞧,巧云你休想娶进门!没钱还债,老子就把她送给林虎!” 他这番惊天动地的哭嚎咒骂,立刻引来了大院里邻居的注意。 “哗啦”一下,好几扇门打开了,不少人探头探脑出来,对着撒泼的沈文山指指点点。 “哎哟,这不是沈老哥吗?又喝多了?” “嚷嚷啥呢?什么打老丈人?什么还赌债?” “听这意思,是想让还没过门的姑爷替他还赌债?” 一个平时跟沈家还算熟悉的大妈忍不住开口了,语气带着明显的责备。 “我说沈文山,你差不多得了!” “人家晓军跟巧云还没结婚呢,八字刚有一撇,你就逼着人家替你还赌债,有你这么当爹的吗?你这不是把巧云往火坑里推,把这好好的姻缘给作没了吗?!” “就是!哪有这样当老丈人的!” “赶紧起来吧,丢不丢人!” 周围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全是谴责。 沈文山梗着脖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被逼急了,他反而破罐子破摔起来,从地上一骨碌爬起,唾沫横飞地嚷嚷。 “作没了就作没了!老子养她这么大,她就该给老子还债!我话放这儿了!今天谁能拿出八百块替我还了林虎的债,我沈文山就把女儿嫁给谁!” “要是没人给钱,林虎说了,他就把巧云领走抵债,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这话一出,周围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拿女儿的婚事当赌注,还不起债就让债主把女儿领走抵债? 这…这还是人话吗?! 太无耻了!太混账了! 邻居们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都被沈文山的无耻给震慑住了,连骂都不知道该从何骂起。 沈巧云的确是个漂亮又能干的姑娘,而且年芳十八,风华正茂。 要说这大院里没结婚的大小伙子,对她没点意思不可能。 但有沈文山这样的爸,别说小伙子本身了,就是他们爸妈也不可能同意他们娶沈巧云的,赌博就是个无底洞! 屋子里,重重的门板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魏曼如脸色发白,走到陈晓军身边,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开口。 “晓军,沈文山他毕竟是巧云的亲爹,咱们现在知道他欠了赌债,要是……要是一点都不管,回头让巧云知道了,她会不会心里有隔阂?” 陈晓军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胸中的怒火并未平息,但理智却逐渐回笼。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 是啊,沈文山再混账,也是巧云的父亲。 这层关系,他暂时还不能彻底撕破。 为了巧云,这个忙,他还真不能完全不管。 “唉……” 陈晓军揉了揉眉心,“忙,肯定是要帮的。” “但这钱,绝不能让他沈文山知道是我出的,更不能让他轻易逃过被催债的折磨!” 否则,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沈文山这个无底洞,只会变本加厉地吸他的血! 他必须从根源上想办法遏制! …… 陈晓军没有耽搁,安顿好魏曼如,自己悄悄从招待所后门溜了出去。 他去找沈文山提到的债主——林虎。 这位,在县里也是普通人闻之色变,不敢招惹的人物。 吃喝嫖赌林虎是涉及良多,要是没有沈文山,陈晓军绝不会跟这样的人打交道。 大晚上的,林虎正在他家里和小弟喝酒吃肉。 他叼着烟,看着手下人吆五喝六。 他长得五大三粗,一脸横肉,眼神带着几分凶悍,寻常人跟他对视一眼,都可能吓得瑟瑟发抖。 也难怪沈文山跑上门找陈晓军要钱还赌债,这样的狠人,他肯定不敢欠对方的钱。 “我找虎哥。” 林虎家的大门没关,陈晓军站在门边,敲了敲门。 看到他找上门来,林虎愣了一下,随即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 “哟,小弟弟,找我啥事?” 陈晓军开门见山,语气平静:“虎哥,沈文山欠你的八百块,我替他还了。” 林虎挑了挑眉,有些意外,但也没太惊讶。 一看陈晓军应该就是沈文山的什么亲戚,不过八百快钱可不是小数目,这人竟然也敢替那个老赌棍还。 第63章 请求,出发 林虎吐了个烟圈:“行啊,拿钱来。” 陈晓军从口袋里掏出钱,但没有立刻递过去,反而沉声道:“钱可以给你,甚至,我可以多给你两百,一共一千,但是,得麻烦虎哥帮我个忙。” “哦?” 林虎来了兴趣,上下打量着陈晓军,“多给两百要我帮忙?什么忙?” 陈晓军压低声音道:“很简单,这钱你收下,但是在接下来三个月内,你不能让沈文山知道是我替他还了钱。” “你还得像以前一样,隔三差五去他那催债,该吓唬吓唬,该逼迫逼迫,别让他好过,三个月后,这事就算了了。” 林虎脸上的笑容收敛了,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你小子什么意思,花钱找罪受?替他还了钱,还让我继续去吓唬他?图啥?” 陈晓军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苦涩和无奈,仿佛一个被逼到绝境的可怜人。 “虎哥,不瞒你说,我就是个穷小子,好不容易才攒下那么点钱,准备娶巧云过门。” “沈文山狮子大开口,竟然要一万彩礼,还要三金和三转一响,这一个月来,我拼死拼活才赚了一千多块,现在倒好,一下子被他这赌债坑进去八百!我这点家底都快掏空了!” 他叹了口气,继续“真情流露”:“我要是让他知道这钱是我还的,他以后还不得三天两头来找我?” “他那个赌瘾,就是个无底洞,别说娶媳妇儿了,到时候连我自个儿都得被他拖累死!” 他表情苦涩,“我这也是没办法,只能出此下策,让他吃点苦头,知道疼,以后不敢再这么肆无忌惮!” “这一千块,已经是我能拿出来的极限了,下次,就算他死在我面前,我也绝不会再管了!” 这番半真半假、声情并茂的“控诉”,听得林虎连连点头。 他混迹底层,见多了这种被赌鬼亲戚拖累的倒霉蛋。 陈晓军这番话,合情合理,完全符合一个穷小子为了保住媳妇、又想教训烂赌老丈人的心态。 而且最后实在不行,那陈晓军只要是个有脑子的,都知道这媳妇儿娶不得,再舍不得也只能分开了。 而且对他来说,多拿两百块,只是继续演演戏,何乐而不为? 至于说把沈巧云抓来抵债的事情,那人都跑县城读书去了。 他林虎再作奸犯科,也不可能对人大学生动手,现在的大学生可都金贵着呢! “行吧,兄弟,你这也不容易。” 林虎拍了拍陈晓军的肩膀,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同情。 “这忙我帮了!放心,三个月内,我保证让沈文山那老小子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绝不让他知道是你出的钱!” 陈晓军面上感激地点头:“那就多谢虎哥了!” “虎哥,麻烦你控制一下收拾他的限度,别把他真的打出事来了……” “呵呵,放心,这点分寸我小弟还是有的!” 林虎接过钱,不在意的笑了笑。 他当然不可能亲自出手收债,都是让他小弟去催债的。 在教训人这方面,他们也算是有经验了。 陈晓军这才笑了笑,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那虎哥再帮我写张字据吧,等将来那死老头知道真相,也好有个凭据,免得他以为我真没管他,我也好跟巧云交代。” “可以!” 拿到一千块钱,林虎倒是很好说话。 陈晓军拿着字据走出门,心里松了口气。 沈文山那个死老头子,就等着这三个月每天都担心受怕吧,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赌! ……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陈晓军和魏曼如早已收拾妥当,精神抖擞。 “妈,走了,赶火车去!” 他挑着一副扁担,里面是用麻布遮起来的兰花,背上背着一个大包裹。 魏曼如轻省些,背着一个背篓。 现在是大热天,衣服也不厚重,一个背篓一个大包裹,基本就够带了。 还有其他需要的,就到省城去了再买。 母子俩迎着清晨微凉的风,直奔火车站。 伴随着悠长的汽笛声,绿皮火车喘着粗气缓缓驶入站台。 站台上人头攒动,南腔北调混杂着煤烟味,构成了这个时代特有的喧嚣。 魏曼如还是第一次坐火车,怕被人群冲散,紧盯着陈晓军。 “老妈别怕,跟着我就行!” 陈晓军安抚的拍了拍魏曼如手臂。 他上辈子倒是坐火车出过远门,后面还坐过高铁地铁飞机,对这种场面很熟悉了。 “好,晓军,车门开了!” 魏曼如点点头,连忙指着火车说道。 陈晓军笑了笑,“先下后上,咱们不着急。” 他们有大队开的介绍信,还买了票,很快挤上车厢,找到座位安顿下来。 车厢里气味混杂,人声鼎沸,但比起外面的拥挤,总算有了个落脚之地。 陈晓军特意让魏曼如坐在靠窗的位置。 “妈,快看外面,风景好。” 火车缓缓开动,窗外的景物开始倒退。 房屋、田野、树木……一切都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远。 魏曼如几乎把脸贴在了玻璃窗上,睛里充满了新奇。 她就像第一次探出鸟巢的雏鸟,对广阔的天地既向往又畏惧。 陈晓军看着她这副模样,有些心酸。 上辈子自己真是瞎了眼了,竟然为了孙亚梅那个女人,忽略了自己的老妈,辜负了真正信任自己的女孩。 还好上天给了他一次机会弥补。 这一次,他要让老妈和沈巧云都过上别人梦寐以求的好日子,让她们每天都幸福快乐。 “妈,等以后有机会,我还带你去首都,去看升旗!” 陈晓军信誓旦旦的说道,他这可不是画饼。 “首都?升旗?” 魏曼如的眼睛亮了亮,随即又黯淡下去,低声呢喃,“好啊,要是…要是你爸还在就好了…他也能跟着享福了…” 提及早逝的陈父,魏曼如的眼圈又红了。 陈晓军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心中也是微微一叹。是啊,前世今生,太多的遗憾。 他伸手拍了拍魏曼如的肩膀,语气坚定:“放心吧妈,以后咱们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我爸泉下有知,也会为我们高兴的。” 魏曼如用力点了点头,将眼泪憋了回去。 第64章 到达省城 陈晓军将目光投向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 思绪却早已飞向了那个即将抵达的城市,飞向了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 巧云…我来了! 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 至于沈文山那个混账东西,且让他再被林虎“追债”些时日,好好清醒清醒! 一路无话,只有火车“哐当哐当”的节奏声伴随着旅途。 下午三点多,火车终于在一片更加嘈杂的广播声和人声中,缓缓停靠在了华省省城的站台。 刚下火车,一股远超县城的热浪和人潮便扑面而来。 魏曼如被这阵仗惊得,往陈晓军身后缩了缩。 “走,先去坐公交车,咱们找个好点的地方住下。” 陈晓军挑起扁担,脚步不停。 “找个离大学近点的招待所或者旅馆,安顿好了,我也好去考察考察,看看在哪开火锅店合适。” “嗯,都听晓军的。” 魏曼如小声应着,亦步亦趋地跟着。 她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对这繁华又陌生的地方,骨子里带着一种畏怯,陈晓军就是她此刻唯一的主心骨。 两人挤上了嘎吱作响的公交车。 透过车窗,省城的景象让魏曼如看花了眼。 比县城宽阔得多的马路,两旁是更高更气派的楼房,路上跑着的自行车密密麻麻,甚至还能看到不少小汽车! 行人穿着打扮也比县里时髦洋气。 陈晓军凭着记忆和打听,带着魏曼如在沈巧云所在的章铭师范大学附近下了车。 很快,他找到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整洁的国营旅馆。 “开两间单人房,住两晚。” 陈晓军递上介绍信和钱。 八十年代中期,像华省这样的省会城市,已经有了相对规范的酒店和旅馆,虽然比不上后世,但基本设施还是有的。 拿到钥匙,陈晓军并没有立刻带魏曼如上楼,而是将那个装着大部分现金的包裹单独拿了出来,走到前台。 “同志,你们这里有保险柜吧?我想存点东西。” 前台服务员点点头,“有的,不过一天三毛钱啊,还存不存?” “存!” “那跟我来吧。” 旅馆的保险柜设在前台旁边一个单独的小房间里,里面是一个老式的铁皮柜,看起来十分厚重。 服务员介绍道:“这是密码加钥匙双保险的,密码只有你知道,钥匙一把在你手里,一把在我们这儿,两把钥匙同时用才能打开,而且我们前台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看着,绝对安全。” 陈晓军沉声道:“我可以先操作试一下吗?” 服务员微笑道:“当然可以了!” 陈晓军设置了密码,又用钥匙试了一下。 的确要先两把钥匙同时开门,然后再输入密码才能打开。 他这才放下心来,将那装着二十万的包裹放了进去,设置好自己记住的密码,收好钥匙。 这笔钱是他接下来开店的启动资金,不容有失。 安顿好一切,陈晓军带着魏曼如先放开行李,才走出旅馆。 下午三四点的省城还很热,但街道上人来人往,路边商店橱窗里的商品琳琅满目。 “这里可真热闹,真好看!” 魏曼如看着周围的一切,眼睛里闪烁着惊叹的光芒,之前的畏怯被眼前的繁华冲淡了不少。 陈晓军笑了笑,心中豪情万丈:“好看吧?以后咱们就在这省城安家落户!” “妈,等我赚了大钱,咱们就在这儿买大房子,以后再去首都买!你想住哪就住哪!” “嗯!” 魏曼如用力点头,“只要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以后再帮你们带带小孙子、小孙女,我在哪都高兴!” 说到这里,魏曼如想起了什么,连忙道:“晓军,巧云她那个大学是不是离咱们这不远啊,我们能不能去看看她?” “当然要去看看她!” 陈晓军微微叹气,上辈子就不说了,其实这辈子重生回来,他跟沈巧云也并没有相处多少次。 说到这个,陈晓军心里又想骂沈文山那个从中作梗的死老头。 “走,咱们现在就去!” 陈晓军雷厉风行,拉起还有些愣神的魏曼如,转身就往外走。 省城的公交车比县里的新一些,但也同样挤满了人,带着一股子柴油和汗水混合的味道。 章铭大学。 林荫道下,几个女生正围着一个身影叽叽喳喳。 “巧云,一起去食堂吃饭吧?今天大师傅做了红烧肉,可香了!” 一个圆脸女生热情地拉着沈巧云的胳膊。 沈巧云正低头整理着书本,闻言歉意地笑了笑,露出一对浅浅的梨涡。 “不了不了,你们去吃吧,我得赶紧去做家教,时间快来不及了。” “又去做家教?” 另一个戴眼镜的女生推了推眼镜,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解。 “巧云你也太拼了吧!你是咱们系的尖子生,又是公费生,学费住宿费全免,每个月还有生活补助,顶多就是买点学习资料花点钱,干嘛把自己搞得这么累?连中秋国庆都不回家,每天都打工!” 是啊,太累了。 她还是赚的轻松钱,不知道陈晓军为了攒她的彩礼,又将累成什么样呢? 沈巧云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脸上却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 她不想让同学们知道家里的那些糟心事。 “哎呀,你就别问了,巧云肯定有自己的难处。”一个女同学连忙打圆场。 “到底怎么了嘛?巧云,咱们都是好姐妹,你跟我们说说呗?” 圆脸女生不依不饶,“你总说需要钱,到底需要多少钱啊?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戴眼镜的女生也有些犹豫:“巧云,你的私事我们本不该打听,但如果你真的急需用钱的话,我们也能匀一点帮帮你。” 看着眼前几个关心自己的朋友,沈巧云脸上闪过一丝挣扎和为难。 这些都是她大学里为数不多的、能说上几句贴心话的人。 她咬了咬唇,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语气:“这事儿,你们可千万别往外说……是我爸…” 她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羞耻和无奈。 “我爸他,他要一万块的彩礼……我对象他为了娶我,挣钱很辛苦,我想帮他分担点……” 第65章 学生气的沈巧云 “什么?!” “一万块?!” 几个女生瞬间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一万块! 在这个普通工人月工资只有几十块的年代,这简直是天文数字! “天呐!巧云,你爸这……这不是卖女儿吗?!”圆脸女生失声惊呼,随即又赶紧捂住嘴,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了。 眼镜女生也是一脸震惊和愤怒:“怪不得!怪不得你学习那么拼命,门门功课都是优,还天天忙得脚不沾地,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原来是为了攒这个钱!” 她们终于明白了沈巧云那远超常人的勤奋和节俭背后,隐藏着怎样沉重的负担。 一时间,几个女生看着沈巧云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心疼。 沈巧云被她们看得有些不自在,匆忙将书本塞进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里。 “好了好了,这件事情你们知道就好,可千万不要往外说!我不跟你们说了,真得走了!家教那边等着呢!”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快步转身,小跑着冲出了校门。 她心里很难受。 一万块钱真的很难攒,这一个月以来,她有空就想办法赚钱,到现在也才攒下几百块。 她刚跑到校门口的公交站台,正好看见一辆公交车“嘎吱”一声停下。 车门打开,扬起一阵尘土。 沈巧云深吸一口气,正准备随着人流挤上去,目光却猛地顿住了! 车门处,两个熟悉的身影正随着下车的人流走下来—— 是陈晓军! 还有他的妈妈,魏曼如! “晓军哥?!” 沈巧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失声喊了出来。 “巧云!” 陈晓军几乎是在看到她的瞬间,眼睛就亮了起来。 “巧云,好巧!” 魏曼如也惊喜地叫道,连忙跟着陈晓军挤下车。 三个人就在这人来人往、喧嚣嘈杂的公交站台前,惊喜地凑到了一起。 陈晓军的目光,几乎是瞬间就胶着在了沈巧云身上,贪婪地、不舍地描摹着她的每一寸。 两条乌黑油亮的麻花辫垂在胸前,随着她刚才急促的跑动微微晃动。 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卡其布上衣,配着同色的长裙,勾勒出少女纤细而充满活力的身形。 脚上一双小巧的、鞋头上绣着几朵精致梅花的布鞋,此刻沾了些许灰尘。 肩上挎着一个旧帆布包,更衬得她整个人充满了朴素又倔强的学生气息。 看着她脸上的笑容,陈晓军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激动涌上心头。 这鲜活的、带着晨露般青涩气息的巧云,是他两辈子从来没见过的! 这一次,谁也别想再伤害她,谁也不能! 陈晓军在心底咆哮。 沈巧云被他这样毫不掩饰的、带着强烈情感的目光看得脸颊瞬间爆红,像煮熟的虾子。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帆布包的带子,有些羞赧地垂下了眼帘,心脏“怦怦”乱跳,连带着呼吸都有些不稳。 “那个,晓军哥,阿姨,你们……你们怎么突然来省城了?” 沈巧云的声音又轻又快,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我们来城里有事,今天刚到。” 陈晓军说道,眼神依旧贪婪地落在她身上。 沈巧云害羞,耳边传来公交车开走的声音。 她猛地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焦急:“哎呀!我……我正要去给人做家教呢!这……这肯定迟到了…” 但公交车已经开走了,沈巧云看着陈晓军和魏曼如,也有些不舍得就这样走了。 “晓军哥,阿姨,要不你们等我一下?我去那边小卖部打个公用电话,跟雇主家说一声,请个假!” 陈晓军看着沈巧云焦急的模样,心里又软又疼,连忙道。 “不急的巧云,走,我们陪你去打电话。” 魏曼如也连忙点头,“是啊巧云,你做的什么家教啊?听起来好像很急的样子?” 三人朝着不远处那个挂着“公用电话”牌子的小亭子走去。 沈巧云一边快步走着,一边略带羞涩,又难掩一丝小骄傲地解释。 “就在一个住在附近机关大院的太太家里,教她上小学的孩子做功课,那个太太人挺好的,出手也大方,一个钟头给十二块呢!” “十二块?!” 魏曼如眼睛瞬间瞪圆了,惊呼出声,“一个钟头十二块?!我的天!” 她竖起大拇指,眼里满是称赞。 “巧云你也太能干了,你这一个月,比工人都挣得多!” 在这个普遍月薪几十块的年代,一小时十二块的家教费,无异于天价! 难怪沈巧云这么拼命。 沈巧云被夸得脸颊更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摆手:“也是运气好…碰上了好人家…”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电话亭前。 沈巧云从口袋里摸出几枚硬币,塞进投币口,然后拿起沉甸甸的黑色听筒,纤细的手指在老旧的拨盘上灵活地拨动着号码。 很快电话接通 沈巧云微微侧着身,声音放得很低,语气礼貌地跟电话那头解释、道歉、约定下次补课的时间。 夕阳透过玻璃窗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她柔和的侧脸轮廓。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神情专注又带着一丝成年人处理事务时的干练。 陈晓军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静静地看着。 看着她虽然害羞,却能在陌生人面前从容不迫地沟通。 看着她即使身负重担,眼神里依然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和不屈的光芒。 恍惚间,前世那个形容枯槁、眼神麻木,最终被生活和绝望彻底压垮,从高楼一跃而下的身影。 与眼前这个鲜活、坚韧的少女重叠又剥离。 上辈子,是我混蛋! 陈晓军的心脏猛地抽紧,一股尖锐的刺痛混杂着无尽的悔恨席卷而来。 是他骗了本该属于她的钱,去讨好孙亚梅那个贱人! 是他在她最需要支撑的时候,没有站在她身边,给了她致命一击! 如果不是他这个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以巧云的坚韧和聪明,她怎么会走到那一步? 她本该有光明的未来,本该站在讲台上,或者成为一个出色的其他人才…… 陈晓军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眼神恍惚。 第66章 我替他还钱 “好了!搞定了!” 沈巧云放下电话,长舒一口气,转过身,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 一抬头,却正好对上陈晓云那双深邃得吓人、仿佛蕴藏着惊涛骇浪的眼睛。 她被他看得一愣,脸颊“腾”地一下又烧了起来,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有些不自然地拨了拨耳边的碎发。 “晓军哥…你…你看什么呢?” 她声音细若蚊呐,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陈晓军迅速收敛起外泄的情绪,眼神重新变得温和,嘴角也带上了一丝笑意。 他掩饰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巧云你越来越能干了。” 沈巧云被他这么一夸,更不好意思了,连忙转移话题:“哎呀,不说这个了!你们远道而来,肯定饿了吧?” “走!我知道附近有家国营饭店,菜做得特别地道,我请客!” 她不由分说,主动在前头带路,脚步轻快。 麻花辫在身后一甩一甩,仿佛刚才打电话的干练和此刻的雀跃,都是她的一部分。 三人很快来到一家看起来有些年头,但收拾得还算干净的国营饭店。 饭点刚过,人不算太多。 沈巧云熟门熟路地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热情地招呼:“晓军哥,阿姨,你们快坐,这家的小鸡炖蘑菇和蹄花汤是一绝!” “阿姨,您看看菜单,想吃什么随便点!” 魏曼如接过用蜡纸打印的菜单,看着上面一道菜的价格也不便宜,哪里好意思多点? 她指着最便宜的一道菜:“就要个炒时蔬吧?看着挺清爽的。” “那怎么够!” 沈巧云立刻道,她虽然自己省吃俭用,但对真心待她的人却从不吝啬。 她直接对着不远处擦桌子的服务员扬声道,“服务员同志,来一份小鸡炖蘑菇,大份的,再来一份蹄花汤,也要大份!加个炒时蔬!再来一盆饭!” “好。” 点完菜,服务员记下走开了。 桌上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安静。 沈巧云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飘向陈晓军。 而陈晓军的视线,也几乎没有离开过沈巧云.。 魏曼如坐在两人中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感觉自己像个锃光瓦亮的大灯泡,杵在这里实在有些多余。 可让她现在找个借口开溜? 又未免太刻意,太不给热情招待她的沈巧云面子了。 一时间,她浑身不自在,只能低头喝茶。 “咳!” 陈晓军一声轻咳,打破了这略显尴尬的局面。 他转向沈巧云,语气关切:“巧云,在大学里一切都还好吧?学习累不累?同学关系处得怎么样?” 提到大学生活,沈巧云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脸上洋溢着真切的喜悦。 “挺好的!真的特别好!老师讲课很有水平,图书馆的书也多,每天都觉得很充实!”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一些,带着一丝庆幸。 “而且…在这里很安全,至少不用天天提心吊胆,担心我爸不知道哪天又发疯打骂,或者…或者要把我怎么样……” 说到这里,她眼神带着忧虑看向陈晓军,小心翼翼地问。 “对了,晓军哥,我爸他这段时间没去找你麻烦吧?他那个人……”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但那份担忧和羞愧显而易见。 陈晓军眼神一沉,沈文山赌博这事瞒不住,他也没打算瞒。 他需要让巧云知道她父亲的德性,让她彻底断了某些不切实际的期望。 他语气平静地,将前天晚上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 沈巧云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微微颤抖。 “你,你给他钱了吗?要是给了,他后面会一直找你的!” 沈巧云心里担心起来,她好歹是沈文山的女儿,哪怕再不甘心沈文山找她要钱,她手里有的话也只能给。 但陈晓军不一样,,陈晓军现在还不是沈文山的女婿,这笔钱他可以不给的! 而且他要是给了,沈文山就会像一个幽灵一样缠着他,每次赌博了都找他要钱的。 想到陈晓军被吸血鬼似的父亲缠上,沈巧云心里就一阵愧疚,惶恐。 没有人能承受得住一直给别人收拾烂摊子的,她好怕陈晓军会因为沈文山而讨厌她! 谁知,陈晓军却笑着道:“我当然没给他钱,不过这个赌债我还是帮他还了,而且还给林虎多加了两百,让他帮忙教训教训你爸,这你不会生气吧?” “那你岂不是给了一千?” 沈巧云失声惊呼,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他被教训是应该的,但你怎么能这样傻,那是赌债啊!他怎么还有脸去找你!” “晓军哥,他…我对不起你!” 这个数字,对于还在苦苦攒钱的沈巧云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 她光是听到,心都揪紧了,既是替陈晓军不值,更是对自己那个无可救药的父亲感到无地自容。 陈晓军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连忙放缓了语气安抚:“巧云,你别激动。” “我跟林虎打过招呼了,让他对外就说这笔钱还是沈文山欠着的,这样一来,沈文山明面上还背着债,估计能让他老实一段时间,不敢再去赌,也不敢再轻易来找咱们麻烦。” 他本意是想让巧云安心,告诉她自己有办法钳制沈文山。 可沈巧云听完,眼眶更红了,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 她心疼啊,那可是一千块,不是十块,不是一百块! 晓军哥挣钱也不容易,却要为她那个混账父亲填这种无底洞! 她猛地一抹眼泪,语气带着哭腔道:“晓军哥!这钱不能让你出!” “你上次给我的那五百块,我一分没动,加上我这一个多月做家教、打零工攒的钱,我也攒到一千块了,这钱我替他还给你,明天就把钱给你!” 陈晓军看着她那副倔强又带着泪花的模样,心里只有满满的心疼。 他伸出手,轻轻捏了捏沈巧云挺翘的鼻尖,语气带着一丝嗔怪,却又无比温柔。 “傻丫头,跟我还这么见外?” 他的指尖温热,带着不容置疑的亲昵,“这一千块,就当是我提前给你爸的彩礼,以后嫁过来了,你好好帮我管着这个小家,多顾着咱们自己家,比什么都强。” 第67章 想吻她 魏曼如也笑了笑,赞同地点头。 “巧云,我们看中的是你这个人,等你嫁过来,你爸拿捏不了你们的婚事了,那个时候咱们也就不惯着他了!” 她拉过沈巧云一只手,轻柔的拍了拍,满脸慈祥。 “以后你跟我儿子好好过日子,别管你爸那个无底洞就好了,咱们给他吃穿,多余的钱一分不出!” 沈巧云吸了吸鼻子,泪水还挂在长长的睫毛上,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却异常认真地点头。 “嗯!肯定的,等……等结了婚,婆家才是我的家,我分得清轻重!” 这话并非一时冲动,或者只是想讨好魏曼如。 沈巧云的心里亮堂得很。 沈文山是生她养她的人,血缘亲情无法割断,将来给他养老送终是本分。 但她绝不会让自己的小家,被他那赌博的无底洞拖垮! 陈晓军对她的好,她都记在心里,绝不能辜负。 小家才是她的未来,是她要拼尽全力守护的地方。 这份清醒和决绝,让陈晓军心中最后一点担忧也放下了。 他要的就是这样一个拎得清、懂得感恩和守护自己家庭的伴侣。 就在这时,服务员端着热气腾腾的菜肴上来了。 “哇!好香啊!” 魏曼如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 一大盆黄澄澄、油亮亮的小鸡炖蘑菇,鸡肉炖得脱骨。 榛蘑吸饱了汤汁,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另一大碗蹄花汤更是诱人,奶白色的汤汁浓稠,炖得软糯的蹄花颤巍巍的,仿佛一碰就要化开。 还有一盘碧绿生青的炒时蔬,看着就清爽可口。 魏曼如夹了一块蹄花,入口即化,软烂鲜美,一点都不腻! 她又尝了口小鸡炖蘑菇,出声道:“好吃,这鸡肉也太入味了,蘑菇也好鲜,这炒青菜都比我炒的好吃!” 看着魏曼如吃得一脸满足,沈巧云也笑了起来。 她带着一丝不好意思解释:“我也不知道省城哪家饭店好,这家还是我那个家教的雇主太太带我来吃过一次,她说这里的家常菜做得地道,我就记住了这一家。” 她的话语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辛酸。 省城这么大,繁华热闹。 可属于她的,似乎只有学校、家教地点,和这家偶尔才能奢侈一次的国营饭店。 陈晓军心中微动,承诺道:“没事,以后有我呢,我和妈这次来省城,打的介绍信可以在这里住三个月。” “以后,我带你把省城所有好吃的好玩的,都逛个遍!你不用再这么辛苦了,想吃什么,想去哪里,有我。” “住很长一段时间?” 沈巧云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是有星星落了进去。 她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洋洋的,连带着刚才因为父亲而低落的心情都一扫而空。 晓军哥要在省城待很久? 那岂不是意味着他可以经常来看我了? 或者……我也可以经常去找他? 大学生活虽然充实,但夜深人静时,她总是会不可抑制地思念陈晓军。 现在,这个人就要留在她身边了! 这个认知让沈巧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脸上也漾开了真切的、明媚的笑容。 她按捺住心头的雀跃,好奇地歪着头:“晓军哥,你们怎么突然决定来省城长住了?是要做什么大事吗?” “嗯,”陈晓军点点头,也没隐瞒。 “打算在这边开个店,做点小生意,初步想开个火锅店,省城这边好像还没多少专门做这个的。” “火锅店?” 沈巧云虽然不太懂,但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眼睛里充满了崇拜。 “晓军哥你真厉害,都开始来省城做大生意了!放心,等你们店开起来了,我一定叫上我们班同学,都去给你捧场!” 看着她那副与有荣焉、真心替自己高兴的模样,陈晓军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这顿饭,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结束了。 魏曼如觉得,自己这个“灯泡”是时候自觉熄灭了。 “那个…晓军,巧云。” 魏曼如擦擦嘴,站起身,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道:“我吃饱了,也逛累了,就先回旅馆休息了哈!你们俩…嗯…再好好聊会儿天儿!” 陈晓军看了看天色,虽然还没完全黑,但省城不比县里,魏曼如单独回去他不放心。 他转向沈巧云,温和开口:“巧云,天快黑了,我妈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这样,我先送她回旅馆,安顿好了,我再过来找你,陪你聊一会儿,然后我再送你回学校,你看行吗?” 他的安排周到又体贴,既顾及了魏曼如的安全,也明确表达了想和她独处的意愿。 沈巧云道:“我跟你一起送阿姨回去吧,反正我今天请假了,没什么事!” 见她愿意送,魏曼如高兴道:“好好。” 虽然刚刚跟陈晓军走了一趟,但魏曼如还是有点担心自己搞不清楚路况走丢了。 三人上了公交,半个小时后,魏曼如已经被安全送回旅馆休息。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但省城的街道两旁,路灯已经亮起,散发着比县城明亮得多的光芒,将夜色驱散了不少。 陈晓军牵起沈巧云的手,她的手微凉,却很柔软。 两人没有急着回学校,而是沿着人行道慢慢走着,最终在路边一条空着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夏末的晚风格外温柔,吹散了白日的暑气。 头顶是稀疏的星子,在城市灯火的映衬下,显得有些遥远而朦胧。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感受着彼此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心跳。 陈晓军侧过头,看着身边沐浴在路灯光晕下的女孩。 她的脸颊还带着未褪尽的红晕,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嘴角微微上扬,带着满足和羞怯。 他的手指忍不住轻轻摩挲着她柔嫩的手背,感受着那细腻的肌肤。 沈巧云似乎察觉到了他灼热的视线,微微抬起头,正好撞进他那双深邃如夜空的眼眸里。 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流窜过,这些日子积攒的思念,在这一刻汹涌蔓延。 看着她眼中那如小鹿般惊慌,又带着期待的羞怯,陈晓军只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血液仿佛都在奔腾叫嚣。 一股强烈的、无法抑制的冲动席卷了他——他想吻她。 第68章 甜蜜蜜的吻 这股强烈的冲动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陈晓军所有的克制。 他拉着沈巧云的手腕,将她带离了路灯的光晕,快步走到旁边一棵枝繁叶茂的大香樟树后面。 树影遮蔽下,光线昏暗。 却也隔绝了路人窥探的视线,自成一方暧昧的小天地。 沈巧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陈晓军轻轻扳过身子,面对着他。 他灼热的目光紧紧锁着她,像是要将她吸进去一般。 “晓……晓军哥?” 沈巧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仰着的小脸在朦胧光线下,美得惊心动魄。 陈晓军没有回答。 他伸出双手,温热的掌心轻轻捧住她微微发烫的脸颊,拇指摩挲着她光滑细腻的肌肤。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眼神里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意。 下一秒,他低头,准确地攫住了那两片微微颤抖的、柔软的唇瓣。 “唔……” 沈巧云的眼睛瞬间睁大,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的唇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又有着小心翼翼的温柔,试探着,然后逐渐加深。 淡淡的肥皂气息,混合着他身上独有的男性气息,瞬间席卷了她所有的感官。 沈巧云身体像被加热了似的,从脚烧到脸上。 “唔……” 一根湿润灵活的舌头闯进她的唇瓣,在里面无法无天…… 沈巧云失去了所有力气,软软地靠在陈晓军怀里。 她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颤动,双手无措地抓紧了他胸前的衣襟。 这个吻,起初带着一丝生涩的探索,很快就变得缠绵而深入。 夏夜的晚风似乎都带上了甜腻的味道,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心悸的暧昧气息。 陈晓军感受着怀里女孩的温顺和依赖,心中涌起巨大的满足感。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沈巧云快要喘不过气来,陈晓军才微微退开些许。 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 他的目光胶着在她脸上,看着她那双水汪汪、仿佛蒙着一层雾气的杏眼,还有那被吻得嫣红饱满、微微肿起的唇瓣,只觉得喉咙发紧。 沈巧云的脸颊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从脸颊一直蔓延到小巧的耳垂,甚至连白皙的脖颈都染上了一层诱人的粉色。 她垂着眼帘,不敢去看他,心脏依旧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要蹦出来一般。 天啊!晓军哥他……他亲我了! 这个认知让她又羞又喜,整个人像是踩在云端,晕乎乎的。 陈晓军看着她这副娇羞无限、美丽不可方物的模样,心头滚烫,忍不住又低头在她唇瓣上轻轻啄了一下。 “傻姑娘,害羞了?” 他低笑一声,手指眷恋地拂过她散落在额前的碎发。 沈巧云羞得把脸埋进他怀里,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 陈晓军紧了紧抱着她的手臂,感受着怀里的温香软玉,心里一片熨帖。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再次翻涌的冲动,抬头看了看远处隐约可见的钟楼。 “巧云,”他轻声问,“你们学校晚上几点关大门查寝?是不是必须回去?” 沈巧云从他怀里抬起头,脸上的红晕稍褪,但眼神依旧躲闪。 “嗯……十点钟锁宿舍楼大门,阿姨会查人的,必须回去。” 想到一会儿就要分开,两人心里都涌起浓浓的不舍。 陈晓军牵起她的手,十指紧扣:“走吧,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学校。” 两人不再说话,只是紧紧牵着手,慢慢地沿着人行道往章铭大学的方向走。 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又交叠在一起。 省城的夜晚比县城热闹,路上行人不少。 看到他们这样亲密地手牵手走着,不少人都投来或好奇、或了然、或带着善意揶揄的目光。 沈巧云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想把手抽回来,但陈晓军握得很紧,不容她退缩。 渐渐地,她也就不再在意旁人的眼光,只是感受着从他掌心传来的温暖和力量,心里甜丝丝的。 终于,章铭大学气派的大门出现在眼前。 站在校门口昏黄的路灯下,离别的愁绪悄然蔓延。 陈晓军松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数也没数就直接塞到沈巧云手里。 “拿着,在学校想吃什么就买,别委屈自己,钱不够了就跟我说。” 他的语气非常霸道总裁。 不过这样的霸道总裁,却根本就不会让人觉得霸道,只会觉得贴心。 只是,沈巧云却连忙把钱往回推,急急摆手。 “不要不要,晓军哥,我真的有钱!你给我爸还了那么多钱,我怎么还能要你的钱!快收回去!” 她态度坚决,小脸都急红了。 “让你拿着就拿着,跟我还分这么清?” 陈晓军眉头微蹙,又把钱塞回去,“我给我未来媳妇儿零花钱,天经地义!” “可这也太多了,而且我真的有钱,我都存一千块了……” 沈巧云还是不肯收。 两人就在校门口你推我让,一个硬要塞,一个拼命拒。 就在这时,几个说说笑笑的女生结伴走了过来,看样子也是刚从外面回来。 其中一个眼尖的,看到了沈巧云和一个陌生男人在拉拉扯扯。 “巧云?” 戴眼镜的女生看到陈晓军正用力把什么东西往沈巧云手里塞,而沈巧云一脸抗拒,立刻误会了。 “喂!你干什么呢!光天化日之下欺负我们同学啊?快放开她!” 她立马冲了上来,一把想打开陈晓军的手。 其他几个女生也围了上来,虎视眈眈地瞪着陈晓军。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陈晓军和沈巧云都愣住了。 沈巧云最先反应过来,连忙挡在陈晓军身前,对着几个同学连连摆手。 “哎呀李萍,你们误会了,他不是坏人!他…他是我对象!” 情急之下,她也顾不上害羞了,赶紧解释。 “他叫陈晓军!刚才……刚才他给我钱,我不要,我们在拉扯呢!” “啊?对象?” 几个女生顿时傻眼了,面面相觑。 还以为沈巧云是被人欺负,没想到是这样天大的美事儿,还有人硬给她塞钱呢! 那个戴眼镜叫李萍的女生,更是闹了个大红脸。 她看了看陈晓军,又看看沈巧云,尴尬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第69章 误会,补习班计划 “对……对不起啊!我,我还以为……” 李萍结结巴巴地道歉,其他几个女生也连忙跟着说对不起。 陈晓军看着眼前这几个义愤填膺、维护沈巧云的女孩子,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生出几分欣赏和暖意。 他的巧云在学校里有这样真心的朋友,是好事。 他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摆摆手,语气大度。 “没事没事,不知者不怪,还要谢谢你们这么关心巧云,这说明你们是真心对她好。” “我是陈晓军,巧云的对象,下次有机会,我请你们吃饭。” 他坦荡的态度和友善的语气,让几个女生更加不好意思了,同时也对这个沈巧云的“对象”产生了好感。 “应该的应该的,我们跟巧云是好姐妹嘛!” 李萍挠挠头,嘿嘿笑了两声,然后赶紧拉着其他几个姐妹。 “那我们先回宿舍了哈!巧云,你们……你们继续聊!” 说完,几个女生很识趣地互相使了个眼色,一溜烟跑进了校门。 看着朋友们跑远的背影,沈巧云才松了口气,转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陈晓军。 “晓军哥,对不起啊,她们也是好心…” “我知道。” 陈晓军打断她,揉了揉她的头发,眼神宠溺,“我很高兴你有这么好的朋友。” 他再次把钱塞进她手里,这次语气不容置疑:“好了,这次不许再推了!快拿着进去吧。” 沈巧云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知道再推拒也没用,只好红着脸把钱小心翼翼地收进了口袋。 “晓军哥,”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带着一丝期盼和羞怯。 “我,我明天去跟家教那家说说,看能不能把时间改一改,或者,或者周末少去一天,我想……我想多点时间……” 她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意思不言而喻。 就是想多点时间陪他陈晓军呗。 陈晓军心里一暖,随即又是一疼。 他知道她肯定很珍惜这份家教工作,能让她主动提出减少时间,可见她有多想和自己在一起。 他柔声问:“你之前每天家教多久?” 沈巧云老实回答:“平时周一到周五,放学了就过去,大概三个钟头。” “周末时间长点,上午四个钟头,下午四个钟头,一天差不多八个钟头。” 陈晓军听得直皱眉,这强度可不低! 尤其是对于一个还在上大学,需要学习的女孩子来说。 “难怪你能攒下那么多钱!” 他心疼地叹了口气,捏了捏她的脸颊,“傻丫头,天天这么跑,累不累啊?” “不累!” 沈巧云立刻摇头,眼神却异常认真。 “晓军哥,你为我做了那么多,尤其是我爸还要那么多的彩礼,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光让你一个人付出。” “而且……” 她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笑容,“我挺喜欢教那两个小孩儿的,看到他们成绩进步,弄懂了难题,我特别有成就感!” 这份独立、懂事和对未来的积极态度,让陈晓军心中欣慰不已。 他要的就是这样一个能同甘共苦、并肩前行的伴侣。 沈巧云对教学的这份热情,忽然让他心中一动,一个模糊的想法渐渐清晰起来。 他看着沈巧云,眼神闪亮,带着一丝神秘的笑意:“巧云,你既然这么喜欢教学生,而且做得这么好……” 他顿了顿,看到沈巧云好奇地望过来,才继续道:“我倒是有个办法,能让你发挥特长,做你喜欢的事,赚得可能比现在这家教多得多,而且还没这么累!” “啊?什么办法?” 沈巧云果然被勾起了兴趣,好奇地瞪大了眼睛。 陈晓军卖了个关子,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具体的计划,我得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弄得详细点。” “这样,明天下午你什么时候下课?我们在校门口见,我到时候把初步的想法弄个计划书出来,拿给你看看。” “到时候你帮我好好参谋参谋,看看这个事儿到底行不行!” 沈巧云那双水汪汪的杏眼,此刻像是映入了漫天星光,亮得惊人。 她望着陈晓军,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红晕,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又轻又软。 “嗯,晓军哥,我听你的!明天下午我没课,要等那两个学生放学了才去上课,我们可以……” 可以多相处一会儿。 能发挥特长,做自己喜欢的事,还能赚更多钱,最重要的是,这似乎是和晓军哥一起规划的未来…… 一想到这些,沈巧云的心就像被蜜糖浸泡过,甜得快要化开。 陈晓军看着她眼中闪烁的信任和期待,心头一片滚烫。 他所想的不仅仅是为了赚钱,更是为了让这个独立又懂事的女孩,能更自信、更从容地站在自己身边。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下午见!” 他抬手,又忍不住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动作充满了宠溺。 夜色渐深,校门口的路灯拉长了两人的影子,也映照出彼此眼中的依依不舍。 “快进去吧,晚了阿姨该锁门了。” 陈晓军的声音低沉温柔。 “嗯……” 沈巧云一步三回头,小手还紧紧攥着口袋里那一叠钱,仿佛攥着一份沉甸甸的心意。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大门的门洞里,陈晓军才收回目光,嘴角噙着一抹满足的笑意,转身大步离开。 回到旅馆,魏曼如早已休息。 陈晓军轻手轻脚地进了自己的房间,却毫无睡意。 刚才关于“补习班”的念头一旦萌生,就像一颗种子在他脑海里疯狂生根发芽。 他走到桌前,拧亮了台灯,向旅馆前台要来了纸和笔。 昏黄的灯光下,陈晓军眼中精光闪烁,前世那些成熟的、司空见惯的商业模式,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 补习班……不,应该叫课外辅导中心,或者培优机构? 他笔尖在纸上飞快地移动,不再是简单的家教介绍,而是勾勒出一个全新的蓝图。 目标群体:中小学生,尤其是面临升学压力的初高中生。 核心优势:章铭大学高材生师资…… 模式:小班教学、一对一辅导、分科目、分层次…… 收费:按课时收费,套餐优惠,课没上可以退费…… 场地:初期可以租用大学附近的民房,或者活动室…… 第70章 考察,租房 他越写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那火爆的报名场面。 这不仅能让巧云发挥所长,摆脱辛苦的每天家教,更能成为他商业版图中的重要一环,一个现金流稳定、潜力巨大的项目! 这一写,就到了深夜。 窗外已是一片寂静,只有陈晓军房间的灯光,映照着一个重生者勃勃的野心和对未来的清晰规划。 …… 第二天清晨,省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 陈晓军精神抖擞地起床,洗漱完毕,叫醒了魏曼如。 两人在旅馆的餐厅简单吃了早饭。 “妈,今天你先熟悉一下旅馆周围环境,或者去附近的百货商店逛逛,我出去办点事。” 陈晓军咽下最后一口馒头,对魏曼如交代。 “行,你忙你的。” 魏曼如爽快应下,她知道陈晓军有正事要办。 而且,她就在旅馆周围转转,走不丢的。 吃完饭,陈晓军没回房间,直接走出了旅馆,融入了省城清晨熙熙攘攘的人流。 他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是像一个敏锐的猎手,在街头巷尾游荡、观察。 这条街,人流量大,自行车流、行人流穿梭不息,但多是行色匆匆的上班族…… 消费力应该不错,但节奏太快,不适合悠闲吃火锅。 那条巷子,靠近菜市场,烟火气足,但环境嘈杂,档次偏低,做大排档可以,做有格调的火锅店差点意思。 这条路繁华,商城百货餐饮都有,人流量大,但竞争也大…… 陈晓军走走停停,脑子里快速分析着。 八十年代中期开始,国内经济攀升的速度加快,人们赚到钱了就需要消费。 衣食住行,只要有钱,都会向往更高的等级,更好的享受。 火锅只要味道好,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都不会缺少食欲的。 而且非常适合朋友聚餐,同学聚餐。 尤其是在冬天,要是一家人围炉而坐,吃热气腾腾火锅,那绝对是莫大的幸福! 陈晓军的脚步最终停在了一条宽阔繁华的街道前。 这里明显是省城的商业中心之一!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虽然还没后世那么琳琅满目,但也初具规模。 更重要的是,他敏锐地注意到,这条街附近不仅有几栋看起来像是机关单位或公司的办公楼,不远处还有一所大学,背后更连接着一片规模不小的居民区! 写字楼的公司职员、大学的师生、附近居民区的家庭…… 陈晓军的眼睛亮了起来! 这简直是完美的客源结构! 写字楼提供稳定的午市和商务宴请客流,大学提供年轻消费群体,居民区则保证了晚市和周末的家庭聚餐。 就是这里了!火锅店就开在这条街上! 唯一的顾虑,便是这里的租金。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种黄金地段的铺面,租金绝对低不了。 陈晓军摸了摸下巴,沉吟片刻。 钱要花在刀刃上。 初期没必要追求豪华装修,先走极简风,把主要的钱投入到食材、锅底和服务上,用口味和口碑打开市场。 等资金回笼了,再考虑升级改造! 打定主意,他开始沿着这条街仔细寻找合适的铺面。 但好位置的铺面要么已经有主,要么价格高得离谱。 看来火锅店的具体选址,还需要花点时间磨一磨。 当务之急,是先安顿下来。 他和魏曼如总不能一直住旅馆。 想到这里,他开始留意路边墙上或电线杆上张贴的出租信息。 很快,一张手写的“房屋出租”帖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地址离这条商业街不远,走路大概十来分钟。 他按着地址找了过去,是一个老式单元楼的三楼。 房东是个看起来挺和气的中年妇女,听说陈晓军是来看房的,热情的把他带了上去。 房子是两室一厅,带独立的厨房和卫生间,虽然旧了点,但打扫得挺干净,光线也不错。 而且,三楼还算是个不错的位置,在没有电梯的时候,楼层太高了魏曼如爬着累。 “姐,这房子怎么租?” 陈晓军开门见山。 “一个月八十块钱,押一付三,至少租半年。” 房东大姐报出价格。 一个月八十! 这在85年绝对不算便宜了,但考虑到地段和两室一厅的格局,倒也合理。 刚好,他和魏曼如一人一间房,位置也好,方便他随时过去考察店铺。 陈晓军心里快速盘算了一下,几乎没有犹豫。 “行!我租了!” 他从兜里掏出钱,“这是三个月的房租加一个月押金,三百二。” 房东见他如此爽快,也是一愣,随即眉开眼笑地接过钱,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租赁合同,双方签了字。 搞定了住处,陈晓军心里踏实了不少。 他跟房东约好,明天带人过来简单布置一下。 看了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 他兜里揣着昨晚写好的“课外辅导中心”的初步计划书,转身离开。 顺路在街边买了一小袋热气腾腾的糖炒栗子,朝着章铭大学的方向走去。 …… 十二点多,章铭大学门口。 陈晓军靠在一棵法国梧桐树下,手里拎着那袋还温热的糖炒栗子,目光投向校门内。 下课铃声响起,很快,大批学生如同潮水般从教学楼涌出。 三三两两,说说笑笑,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陈晓军一眼就在人群中捕捉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沈巧云挎着一个帆布书包,脚步轻快地向校门口走来。 或许是想到了即将到来的约会,她白皙的小脸上漾着甜美的笑容,眼神明亮,像个快乐的小鹿。 陈晓军的心也跟着柔软起来,正准备迎上去。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几个穿着打扮明显比普通学生更时髦的男生,突然从旁边窜了出来,直接挡在了沈巧云面前。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瘦的男生,梳着油亮的中分头,身上竟然穿着一套在这个年代校园里显得格格不入的西装,还打着领带! 他脸上带着自以为是的油腻笑容,冲着沈巧云轻佻地吹了声口哨。 “哟,巧云妹妹,放学啦?” 沈巧云脸上的笑容凝固,秀气的眉头蹙起,眼神中明显带着不悦和抗拒。 站在树下的陈晓军,眉头也瞬间皱紧,眼神冷了下来。 第71章 第八次表白 他迈开步子,沉稳地朝沈巧云走了过去。 那个西装男生显然没注意到陈晓军的靠近,他的注意力全在沈巧云身上。 他像是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摸出一支鲜红的玫瑰花,动作夸张地递到沈巧云面前,脸上摆出深情的表情。 “巧云!这是我第八次向你表白了!”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周围路过的学生都听到,引来不少好奇和看热闹的目光。 “请你接受我的心意!不要再拒绝我了!” 沈巧云脸色微变,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了那支玫瑰花,语气带着明显的疏离和不耐。 “同学,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不合适,请你不要再这样了。” 西装男生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立刻又恢复了那副“情圣”的模样,语气更加“深情款款”。 “没关系巧云,就算你这次拒绝我,我还有第九次告白!” “就算你拒绝我九十九次,我也会进行第一百次告白!我的心意,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巧云,你接受我吧,我喜欢你!” 校门口的一幕,点燃了周围的气氛。 来来往往的学生脚步慢了下来,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这场略显滑稽的“表白大戏”上。 人群中立刻响起了嗡嗡的议论声。 “啧啧,苏新皓又来了!这都第几次了?” “听说这是第八次了!真是锲而不舍啊!” “这女生,是大一汉语言文学系的系花沈巧云,魅力就是大!” “不过有一说一,苏新皓这痴情劲儿,还真挺感人的,被拒绝这么多次都不生气……” “感人个屁,我看是死缠烂打!没看到沈巧云都快烦死了吗?” 各种声音钻入耳中,陈晓军听着这些议论,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我靠! 演八十年代青春偶像剧呢,还第八次告白? 这苏新皓是嫌自己不够丢人,还是觉得别人都是傻子? 他能感觉到身边沈巧云身体的紧绷,小姑娘显然被这阵仗弄得十分难堪,尤其是当着他的面。 他走到沈巧云身边,她果然急了,生怕陈晓军误会,赶紧侧过头解释。 “晓军哥,你别误会!这个人叫苏新皓,是大二的学长,他老来堵我,我已经拒绝他很多次了!” 看着她急得小脸通红,眼眶都有些发红,陈晓军心头一软。 他抬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打断了她的话。 “我知道。” 他的声音平静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是他纠缠你,你根本就不喜欢他,别担心,我不会误会的。” 陈晓军突然冒出来,还对沈巧云做这么亲昵的动作,就像是一桶汽油浇在了苏新皓的怒火上。 他本来就因为沈巧云再次拒绝而憋着火,此刻也忍不住了。 “喂!你他妈谁啊?!” 苏新皓猛地上前,手指几乎戳到陈晓军的鼻尖,声音尖利。 “把你放在巧云头上的脏手拿开,什么乡巴佬也敢在这里把妹!” 陈晓军眼神骤然变冷。 他非但没有拿开手,反而手臂顺势往下一滑,直接搂住了沈巧云柔软的腰肢,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动作自然而然,充满了占有欲。 沈巧云身子一僵,随即脸颊“轰”的一下变得滚烫,却下意识地往他怀里靠了靠,寻求着保护。 陈晓军这才抬眼,迎上苏新皓那愤怒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几分讥诮的弧度,声音清晰地响彻在校门口。 “我是谁,我是她对象!” 石破天惊! 周围瞬间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哗然! “什么?!对象?!” “沈巧云有对象了?!” “我的天!大新闻啊!” 苏新皓和他身后那几个跟班小弟,更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一个小弟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皓、皓哥……沈巧云说她有对象,不是骗我们的托词吗?难道……难道她真有对象啊?” 苏新皓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像是吞了苍蝇一样难看。 沈巧云是说过她有对象,但他不相信! 沈巧云这种一心只知道读书打工的“土包子”,怎么可能有对象? 还是这种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家伙? “放屁!” 苏新皓回过神来,眼神阴狠地盯着陈晓军,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巧云怎么可能看上你这种货色!你是她从哪儿雇来的演员,想帮她拒绝我是吧?” “识相的赶紧给老子滚远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陈晓军闻言,非但不惧,反而搂着沈巧云的手臂更紧了几分,轻笑一声。 “雇来的?呵,”他语气带着嘲弄。 “我跟巧云,那可是见过双方家长的关系,倒是你,苏同学是吧?” 他表情不屑:“我对象都明明白白拒绝你八次了,你还跟苍蝇似的黏上来,怎么,上赶着想当小的啊?这脸皮,不去糊城墙都可惜了!” “噗——” 围观的学生里,不知道谁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紧接着,憋笑的声音此起彼伏。 “哈哈哈,想当小的!” “这哥们儿说话太损了!” 苏新皓感觉自己的脸被打得啪啪响,火辣辣地疼。 他从小到大,仗着家里的条件,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羞辱? 他气得指着陈晓军:“你个瘪犊子,也敢这么在老子面前说话!” 他身后一个小弟见状,跳出来给他找场子,趾高气昂地对着陈晓军和沈巧云嚷嚷。 “喂!你们知道我们皓哥是谁吗?他可是苏家的大少爷,家里有的是钱!” “沈巧云,你可得擦亮眼睛,跟着我们皓哥,以后保你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 “跟着这穷小子能有什么前途?别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这话一出,不少看热闹的学生眼神也变了变,开始重新打量陈晓军。 确实,陈晓军穿着普通,跟一身西装革履、一看就家境不凡的苏新皓比起来,显得太接地气了。 这年头,感情不能当饭吃,还是现实点选择条件好的比较好。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沈巧云会犹豫,或者至少会有些动摇的时候,她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再次震惊的举动。 沈巧云退出陈晓军的怀抱,选择与他并肩,直接抓住了陈晓军的手臂,紧紧地,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他。 然后她抬起头,清澈的杏眼直视着苏新皓,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第72章 我非他不嫁! “苏新皓同学,请你听清楚!我已经认定晓军哥了!这辈子,非他不嫁!”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决绝:“所以,请你自重,不要再来骚扰我,更不要做破坏我们感情的第三者!” 这番话,如同平地惊雷! “非他不嫁?!” “我没听错吧?沈巧云居然当众说非他不嫁?” “我的妈呀!这……这不是雇来演戏的吧?” “看着不像啊!沈巧云平时独来独往,拼命读书拼命赚钱,我还以为她大学不打算谈恋爱呢……” 连苏新皓自己都懵了,他一直以为沈巧云就是个故作清高的乡下妞,没想到她竟然…… 竟然真的为了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穷小子,说出这种话!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引擎声响起。 “嗡嗡——” 一辆公交车在不远处的站台里震动,显然要开走了。 沈巧云不想再纠缠下去,趁着众人还在消化她那番非君不嫁的宣言中,猛地一拉陈晓军的手。 “晓军哥,快!车来了!上车!” 陈晓军反应也快,立刻会意,两人拨开有些发愣的人群,三步并作两步,在公交车门即将关闭的瞬间,敏捷地跳了上去。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缓缓开动,将校门口那一片混乱和震惊甩在了身后。 苏新皓和他那帮小弟,还有一群目瞪口呆的围观学生,只能眼睁睁看着公交车带着陈晓军和沈巧云越开越远。 苏新皓站在原地,西装革履也掩盖不住他此刻的狼狈和扭曲。 他死死地盯着公交车消失的方向,英俊油腻的脸庞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屈辱而显得有些狰狞,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沈巧云!陈晓军! 好,很好,你们给我等着! 敢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这事没完! 我苏新皓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 公交车摇摇晃晃地启动,将校门口那片混乱和闹剧彻底甩在身后。 车厢里坐满了人,陈晓军拉着沈巧云找了个靠后的位置站着。 他高大的身影将沈巧云的身影笼罩在其中,呈保护的姿态,周围没有人能够碰到沈巧云。 直到此刻,沈巧云紧绷的身体才稍微放松了些,但脸上依旧带着未消的红晕和一丝气愤。 她扭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闷闷地开口,声音里还残留着刚才的激动。 “晓军哥,刚才……谢谢你。” 她顿了顿,想起苏新皓那张令人厌恶的脸,眉头就皱了起来。 “那个苏新皓,就是个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到处招摇的家伙,特别讨厌!” “他招惹的姑娘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根本不是真心喜欢谁,而且锲而不舍的追我,就是觉得追不到我没面子,纯粹是个花花公子!” 这丫头,还在担心刚才的事儿。 陈晓军心里觉得好笑又有点心疼,他伸出手,再次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触感温凉柔软。 “我知道,我没误会。” 他的声音沉稳,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从他那副德性就能看出来,他不是什么好东西,错不在你。” 听到陈晓军完全理解,沈巧云心头那点残余的委屈和尴尬才烟消云散。 她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心里甜丝丝的。 她用力点了点头:“嗯!我就是不想理他,他越这样我越烦!” 看着她终于放松下来的小脸,陈晓军笑了笑,把栗子递给她。 “路上看见的,闻着好香就给你买了,尝尝。” 沈巧云接过,捏开一个,却是喂到陈晓军嘴边。 “给,你也尝尝。” 陈晓军看着她的眼睛,低下头把栗子含进嘴里。 他的眼神深邃,让沈巧云感觉他好像不是在吃,而是在吃她一般! 她连忙低下头,给自己剥了一颗。 陈晓军笑了笑,从随身携带的帆布包里,掏出几张写满了字的纸。 “巧云,你看这个。” 沈巧云好奇地接过来,仔细看去。 纸上是整齐的字迹,标题赫然写着——“‘启明星’课外辅导中心初步发展计划书”。 她愣了一下,继续往下看。 她是约看,眼睛越睁越大,越读,眼神越亮,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陈晓军在一旁解释:“我昨天晚上琢磨了一下,你现在课余时间做家教太辛苦了,而且一个人东奔西跑的,我也不放心,尤其是你晚上才回来的时候,安全是个大问题。” 他指了指计划书:“所以我想,咱们干脆自己办个补习班,就叫‘启明星’。” “找个固定的地方,把想补习的学生,和咱们学校想做兼职家教的同学组织起来。” “这样一来,你不用到处跑,有个稳定的工作环境,安全得多,也能把你的资源整合起来,赚得肯定比你现在零散打工要多。” 沈巧云拿着计划书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 天啊,晓军哥怎么会想到这么好的主意! 她猛地抬起头,明亮的杏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晓军哥,这个计划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她激动地补充:“办补习班……对啊!怎么我之前就没想到呢!” “这样既能帮到需要补课的同学,也能给咱们学校那些想勤工俭学的学长学姐提供机会,还能……” 她的小脸微红:“这样一来,我确实不用到处找活儿,安全多了!” 陈晓军看着她高兴的样子,心里也充满了干劲。 “是吧?我觉得可行。” 他沉吟着,“办这个‘启明星’,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 “关键就是四点:场地、老师、学生、教辅资料。” “场地我们可以先租个小点的,资料也可以去书店找,让老师出,就是老师和学生……” 话还没说完,沈巧云立刻接了上去。 “老师和学生包在我身上!” 她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我加入了学生会,认识好多其他系的学长学姐,还有不少学生社团的负责人!” “找老师,我去联系那些成绩好、想做家教补贴家用的学长学姐,他们看条件可以肯定会来的。” “至于找学生,咱们可以先从咱们学校子弟或者附近中学的学生开始宣传,我认识小学生的家长,可以拜托他们帮我问问。” 第73章 重要情报! 嚯,这丫头还真是个宝藏,出来这才读一两个月的大学,见识和处理事情的手段,就比之前要强太多了。 陈晓军不禁对沈巧云刮目相看。 他知道她学习努力,性格坚韧,却没想到她在学校里人脉和组织能力也这么强。 “行啊巧云!” 陈晓军忍不住真心实意地夸赞,“看不出来,你还加入学生会了,现在有你这样的人才出马,老师和生源的问题,我看是解决一大半了!” 得到心上人的夸奖,沈巧云脸颊更红了,但眼里却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光彩。 “那必须的!晓军哥你放心,找人这件事交给我,我肯定给你办得妥妥的!” “好!” 陈晓军一锤定音,“场地的事情我来想办法,争取这几天就把架子搭起来!” 公交车继续前行,窗外的阳光正好,洒在两人充满希望的脸上。 但陈晓军心里却快速盘算起来。 补习班要租场地、买桌椅、印传单,启动资金不能少。 火锅店那边更是个吞金兽,装修、设备、食材、人员……哪一样不要钱? 手里这二十万块,看似不少,真要同时铺开两个摊子,还是捉襟见肘啊! 必须得想办法,再搞一波快钱! 其实卖兰花的话钱来得快一点,但若真把兰花卖了,最多也就得几十万,不能持续发展。 若非必要,这兰花他暂时还不想卖。 …… 夜色渐深,旅馆的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台灯。 陈晓军坐在桌前,手里把玩着一支钢笔,眉头微锁,思考着资金的问题。 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了十二点。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响起了“情报系统”提示音。 【叮!今天情报系统已更新】 陈晓军精神一振,意识立刻沉入脑海中的虚拟界面。 一条新的信息正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代表机遇的黄色光芒。 【今日情报(黄色):华省外贸部部长郑州,因后日将接待一批来自白头鹰国的重要华裔,急需寻找英语口语流利、笔译精准,能够胜任商务洽谈、合同翻译及本地风土人情介绍的高级翻译人才。】 【补充信息:本次招聘共需三名高级英语翻译,活动为期三日。 外贸部已于前日发布内部招聘通知,酬金标准为每人每日一千元软妹币。 联系方式:华省外贸部服务热线。】 每日酬金一千元,那三天就是三千! 倒是笔不小的钱。 换做旁人,看到这酬金恐怕早就激动得跳起来了。 但陈晓军的眼神只是亮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深思。 一天一千,三天三千…… 这笔钱确实不少,能解一点点燃眉之急。 但是,仅仅是为了这三千块吗? 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不,远远不止! 前世在商海沉浮多年,为了拓展海外业务,他可是下苦功恶补过英语的。 什么商务谈判、合同细节、外贸流程、接待礼仪,他都一清二楚,甚至比科班出身的翻译更懂其中的门道和潜规则。 应付这个任务,对他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这三千块酬劳固然诱人,但真正让陈晓军心动的,是这条情报背后隐藏的东西——人脉! 而且不是一般的人脉,是政府外贸部的人脉,甚至可能接触到郑州部长这样级别的人物! 今天那个苏新皓,应该是家里有钱的商人之子,背后没什么底蕴,才会如此泡泡渣渣。 在现在这个官本位的时代,能搭上外贸部这条线,获得一两位领导的青睐和照拂,这苏家,想必不会因为苏新皓而来跟他和政府人员作对。 陈晓军眼闪过一丝精光。 只要能在这三天里表现出色,给外贸部的领导留下个好印象,甚至搭上关系…… 以后无论是开火锅店,还是办补习班,苏家想动他,就得掂量掂量了! 说不定,还能拉个官方背景的人一起合作,那苏新皓再想使绊子,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不仅仅是三千块钱的事,这是一次绝佳的,为自己未来事业铺路,甚至可以说是构建一层“保护伞”的机会。 想到这里,陈晓军不再犹豫,立刻打定了主意。 这个机会,他必须抓住! 而且,要干得漂亮! …… 第二天清晨。 陈晓军特意换上一身笔挺的深蓝色工装,将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直奔华省外贸部。 踏入气派的办公大楼,他深吸一口气,径直走向服务台。 “你好,我会英语,我是看了你们英语翻译的招聘告示,过来应聘的。” 看着前台小妹,陈晓军笑着说道,风度翩翩。 “是来应聘英语翻译的?好,请跟我这边来!” 前台小妹眼睛一亮。 很快,陈晓军被引领至一间会议室。 屋内已有两个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人,桌上摆放着一叠文件和录音设备。 前台小妹说道:“王秘书,这位也是来应聘英语翻译的。” “哦,好。” 身着藏青色西装的男人抬起头。 前台小妹转身出去,陈晓军向前走了几步。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看起来落落大方,从容不迫。 王秘书目光审视地落在他身上:“我是外贸部的王秘书,今天的面试分为笔试和口语、听力测试。” “笔试时间一个小时,通过之后再进行口语听力测试。” “好的王秘书。” 陈晓军沉稳点头。 另一个中年男人也应了一声。 “这是卷子,你们先答题吧,现在时间是八点十分,九点十分就交卷。” 王秘书将两份卷子发给了陈晓军和另一个男人。 陈晓军接过卷子和铅笔,映入眼帘的是一份英文的贸易合同草案,密密麻麻的条款中夹杂着大量专业术语。 他的指尖在纸面快速划过,前世积累的经验让他瞬间捕捉到关键信息。 合同中关于货物验收标准的条款存在漏洞,若不及时修正,后期极易引发纠纷。 时间紧迫,陈晓军来不及多想,抓起笔便开始答题。 笔尖在纸面沙沙作响,他不仅飞快答题了,还修正了漏洞,还在旁边用中英文标注了修改建议。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已经开始构思待会儿口语测试时,该如何用最简洁有力的语言,向外国客商解释这些条款。 第74章 被个毛头小子压一头 王秘书端着茶杯坐在一旁,看着这两人。 那个中年男人跟他有点关系,和他曾是同学,他对他倒是很有信心。 陈晓军看起来太年轻了,他本没抱什么希望。 却没想到,陈晓军脸上始终带着从容不迫的表情,从头到尾竟然都没有一点为难的情绪,不断的下笔写着什么,连皱眉都没有 难道这小子的英语水平竟然这么高,年纪轻轻的,就能够看得懂这些英文合同条款了? 王秘书在心里疑惑,但也没有上前打断,或者站到陈晓军身边查看。 一个小时转瞬即逝。 王秘书放下茶杯,“把你们两个的卷子都交上来吧,在旁边喝口茶,稍等一会儿。” 陈晓军上交卷子,坐到旁边的待客沙发上,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为了不被人抢先应聘上,他可是一早就过来了,连口水都没有喝,这会儿肚子正咕咕叫呢。 那中年男人坐到他旁边,挑眉看向他笑道:“小兄弟看起来倒是颇有自信,你以前读过大学,英语很好吗?” 陈晓军笑了笑,“从小就对英语有点兴趣,自学过。” 中年男人闻言,脸上微笑,但心里却不以为意。 英语自学,进行普通的交流可能还没问题,像这种有关商业上的复杂条款,难道还能自学到? 陈晓军自顾自的喝着茶水。 王秘书先看了他朋友顾威的卷子,满意的点点头。 这老同学的水平还是在的,有一些小错误,但也无伤大雅。 他拿过陈晓军的卷子,看到上面的一些批注,有些意外。 从仔细查过之后,王秘书却是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看向陈晓军。 “你,你是叫陈晓军对吧?没想到你的英语水平竟然这么高,竟然能够发现题目里的漏洞!” 王秘书站起身,激动道:“你年纪轻轻,难道曾经跟着一些老师学过?” 陈晓军也站起身,谦逊一笑:“我只是喜欢看报纸,再加上努力学过英文,略懂一些外贸实务,可能运气比较好。” 王秘书连连摆手,眼中满是欣赏:“小陈,你这可不是运气好!” “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发现合同漏洞,还给出专业修改意见,我们部里不少老翻译都未必能做到!” 他转头看向顾威,调侃道:“老顾,你可得加把劲了,咱们这次来了个‘黑马’!” 顾威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推了推眼镜凑到王秘书身边。 当看到陈晓军试卷上密密麻麻的批注和修改建议时,他的瞳孔猛地缩了缩。 那些关于贸易术语的精准应用、对条款逻辑的梳理,确实挑不出半点毛病。 “后生可畏啊。” 他勉强挤出一句,心里却像被针扎了似的,原本以为稳操胜券的自信瞬间碎成了渣。 “既然两位都展现出了过硬的笔试能力,”王秘书敲了敲桌子。 “那就进入下一轮——听力测试。” 他从文件袋里抽出两叠答题纸和试卷。 “听力题目全是选择题,共一百道,涉及商务谈判、产品介绍、风土人情等场景,听完五分钟后收卷。” 陈晓军接过试卷,扫了一眼题目。 很快,王秘书播放录音。 是标准的美式英语对话,带着一种缠绵悱恻或者是拖泥带水的感觉,比不上英式英语发音更清楚。 不过对陈晓军来说也不是大问题,他一边听,一边快速在答题卡上圈出答案。 前世为了谈跨国合作,他不知反复听过多少遍类似的商务场景录音,这些题目对他来说,就像背诵乘法口诀般轻松。 顾威却没这么淡定。 他握着铅笔的手微微冒汗,这录音的人是咋回事儿,咋有些单词短语吐的不清楚呢。 余光瞥见陈晓军行云流水的答题速度,他心里愈发慌乱,甚至开始怀疑这个年轻人是不是提前拿到了题目。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 “好了,听力测试结束,把试卷交出来吧。” 王秘书收走试卷,当场开始批改。 陈晓军靠在沙发上,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看似悠闲,实则暗暗观察着王秘书的表情。 当他看到王秘书批改自己试卷时频频点头,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意。 十分钟后。 “成绩出来了。” 王秘书推了推眼镜,“陈晓军,听力满分,顾威,八十四分,综合两轮成绩,陈晓军目前领先,不过别放松,最后一轮口语测试才是关键。” 他顿了顿,补充道,“其实我们现在已经确定了两位翻译人选,但郑部长交代,要优中选优,所以你们谁能拿下第三的名额,还得看临场发挥。” 顾威脸色瞬间微变。 除了特殊的那十年,他总共当了十几年英语老师了,没想到今天竟被一个毛头小子压过一头。 他咬了咬牙,暗暗发誓口语测试一定要扳回一局。 “接下来进入口语测试环节。” 王秘书将两人的试卷整理好放在一旁,目光在陈晓军和顾威之间来回扫视。 “我会模拟不同的商务场景提问,你们要即时用英语回答,重点考察临场反应和语言表达能力。” 他看向顾威,“老顾,你先来?” 顾威清了清嗓子,挺直腰板,“可以。” 王秘书用流利的英文抛出第一个问题:“如果外商对合同中的付款方式提出异议,你会如何沟通?” 顾威微微皱眉,嘴唇翕动几下,才开始组织语句。 他的回答中规中矩,却在解释信用证条款时出现卡顿,几次停顿着寻找合适的词汇。 第一个问题没发挥好,后面的更不用说。 “嗯,还是可以的,八十分。” 王秘书心里摇摇头,表面却还是笑了笑。 轮到陈晓军时,王秘书换了个场景问道:“若外商询问本地特色文化,以便安排商务之余的活动,你会如何介绍?” 陈晓军唇角勾起自信的弧度,声音清晰流畅,从本地某派建筑的独特韵味,谈到当地传统戏曲,还巧妙融入了适合商务宴请的特色菜品推荐。 他的用词精准,语调自然,甚至在结尾时反问王秘书:“以您的经验,外商是否更倾向于这类文化体验?” 王秘书眼中闪过惊喜,紧接着又抛出更具挑战性的问题:“当谈判陷入僵局,你会采用哪些策略打破僵局?” 第75章 人选确定 陈晓军闻言,侃侃而谈。 语速不快,却字字清晰。 “应对这种情况,可以适时提出会议暂停,打断对方的节奏,给自己争取思考和调整策略的时间。” “或者,在关键时刻换将调节,派上风格不同的谈判手,改变谈判氛围,也可以尝试利益重组,跳出眼前的僵局……” 他每说一点,王秘书脸上的惊奇就浓重一分。 这小子……怎么回事?! 王秘书惊讶地上下打量着他。 这些可都是资深外贸谈判人员,在实践中摸爬滚打多年总结出来的经验之谈。 没有这些经历的,很难说出这些关键词语,更难以对付这种情况。 但这些方法,怎么从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嘴里说出来,就跟家常便饭似的? “停停停!” 王秘书忍不住抬手打断,语气里充满了惊喜。 “晓军同志,你连这些都懂?会议暂停、换将调节、利益重组、让步试探……我的老天爷!你一个小年轻,从哪儿学来这些门道的?” “你小子,这嗅觉,这思路,这外语都如此牛叉……天生就是干谈判的料啊!” 站在一旁,一直竖着耳朵听的顾威,脸色早已变得一阵青一阵白,难看得很。 完了……彻底没戏了! 他本来就觉得自己今天发挥失常,心里还想着陈晓军毕竟年轻,在实战上不可能有他经验多,应该说不出来个一二三。 可没想听陈晓军一番对谈判策略,他们两人的这些应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萤火之光与皓月争辉! 他的自信瞬间被碾得粉碎,只剩下无地自容的羞惭。 他知道,自己的水平确实跟眼前这个年轻人差了一大截。 王秘书这时,也注意到了顾威的窘迫,脸上露出一丝尴尬。 毕竟顾威也是托他的关系找过来的,本来还想卖个人情,现在看来…… 他拍了拍顾威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安抚。 “老顾啊,你看今天这情况……结果很明显了,晓军同志的水平确实是高出一筹。” 他顿了顿,斟酌着措辞,“这样,这次接待任务比较紧急,要求也高,就先让晓军同志顶上。” “下次,下次再有别的活动,我第一个通知你,你看怎么样?” 唉,虽然老顾是老朋友了,但跟国家的外事活动比起来,孰轻孰重王秘书还是分得清的。 这陈晓军的能力,是实打实的,不服不行。 王秘书心里暗忖,看向陈晓军的目光愈发欣赏。 顾威也是个明白人,虽然心里极度失落,甚至有些嫉妒陈晓军的才华。 但他知道王秘书说的是实话,再纠缠下去只会更丢脸。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里的酸涩,努力挤出一个还算自然的笑容,先对王秘书点点头。 “行,王秘书,我明白这次确实是我技不如人。” 然后,他转向陈晓军,主动伸出手,眼神复杂中又带着几分诚恳。 “小兄弟,厉害!我叫顾威,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大家能不能互相留个名字?” “以后有机会,咱们多交流交流,我也好向你请教请教。” 输人不输阵! 既然比不过,那就干脆点,交个朋友,以后说不定还有互相帮衬的地方。 顾威当了十几年教师,还经历过特殊时期,心里快速盘算着。 陈晓军见状,连忙伸出手紧紧握住,态度十分谦逊。 “顾哥您太客气了!您是前辈,经验比我丰富得多,我也是刚好了解过今天这个方面,占了一点押题的便宜。” “论起资历和底蕴来,您比我深厚的多,我叫陈晓军,以后还得跟您多学习才是!” 伸手不打笑脸人,多个朋友多条路。 这顾威虽然刚才有点傲气,但现在能放下身段,也算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物。 这番话给足了顾威面子,让他心里舒服了不少。 刚才那点怨气和不甘,顿时烟消云散。 他哈哈一笑,用力拍了拍陈晓军的胳膊:“好,陈晓军,我记住你了!” “好小子,前途无量啊!那我先走了,王秘书,小陈兄弟,回见!” 他倒也洒脱,说完便干脆利落地摆摆手,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王秘书看着顾威的背影,这才彻底松了口气,转头对陈晓军露出一个赞许的笑容。 “走吧晓军,我带你去见郑部长,把这好消息跟部长汇报一下!” 推开里间办公室的门,一股严肃而专注的氛围扑面而来。 这是一间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 靠墙的两张办公桌旁,正坐着一男一女,两人都埋首于厚厚的资料堆里,神情专注。 男的大约四十岁左右,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长相普通,但透着一股严谨认真的劲头。 女的则年轻一些,三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得体的白交领衬衣,梳着齐耳短发,气质温婉娴静。 她眉宇间还带着少见的书卷气,像极了旧时代精心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 而在办公室最里面,一张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面,端坐着一个五十岁上下,方面大耳,面容威严的中年男人。 他穿着中山装,一丝不苟,眼神锐利,不怒自威。 正是华省外贸部的掌舵人——郑州部长。 王秘书脚步放轻,上前一步,恭敬地立正:“部长,人选确定了,这位就是刚确定下来的最后一个翻译,陈晓军同志。” 然后,他侧过身,为陈晓军引荐。 “晓军,这位就是咱们外贸部的郑州郑部长。” 接着又指了指那正在抬起头来的一男一女:“这位是赵云湘同志,这位是庞思海同志,他们俩也是经过选拔,最终确定的翻译人员。” 陈晓军目光沉稳,声音清晰洪亮:“郑部长您好!赵同志好!庞同志好!我叫陈晓军,很高兴能有机会和大家一起工作。” 郑州部长抬起头,锐利的目光落在陈晓军年轻的脸上,眉头微不可察地一挑。 他上下打量着陈晓军,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看着可真够年轻的。” 这也太年轻了吧,看着也就二十出头吧,可靠吗? 这次接待任务非同小可,可不能出一点岔子。 郑州心里泛起一丝疑虑。 第76章 证明实力 与此同时,赵云湘和庞思海也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好奇地看向陈晓军。 当看到陈晓军如此年轻时,两人眼中同样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转化为几分不易察觉的质疑。 这么个毛头小子,真的行吗?别是王秘书看走了眼吧? 赵云湘和庞思海不约而同地产生了类似的想法,看向陈晓军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审视。 办公室里的气氛似乎因为这份集体的惊讶和质疑,而变得有些微妙。 王秘书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必须得再给陈晓军“正名”一次,才能彻底打消领导和另外两个翻译的疑虑。 他连忙笑着上前一步,解释道:“部长,赵同志,庞同志,你们可别被晓军同志的年纪迷惑了,真人不露相啊!” 他清了清嗓子:“就在刚才的测试环节,有一份我们内部拟定的英文谈判背景材料,里面有几个非常隐蔽的、涉及最新国际贸易术语的陷阱。” “连经验丰富的顾威同志,还有……庞同志和赵同志也没都看出来,但晓军同志第一个指了出来,还提出了优化的表述方式,这专业水平,绝对过硬!” 为了增加说服力,王秘书转向陈晓军,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晓军,光说不练假把式,要不……你就用英语,结合咱们即将接待的白头鹰国代表团背景,简单谈谈你对这次商务洽谈的初步看法?也让部长和两位同志听听你的口语和思路。” 陈晓军明白,这是王秘书在给自己创造展示实力的机会。 也是彻底征服在场所有人的关键一步。 他从容不迫地点点头,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然后清了清嗓子。 下一秒,一段流利、标准、宛如母语般纯正的美式英语,伴随着清晰的逻辑和深刻的见解,从他口中缓缓流出。 他不仅发音地道,用词精准。 更重要的是,他谈论的内容切中要害,分析了当前国内外经济形势、白头鹰国采购商可能的关注点、以及中方可以利用的优势和需要规避的风险…… 那份沉稳老练,那份挥洒自如,那份对商务谈判精髓的把握,完全不像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瞬间,办公室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郑州威严的脸上,惊讶之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赞许和满意。 他甚至微微前倾了身体,听得十分专注。 他其实对于英语不是很精通,口语十分蹩脚。 别人的口语,他小部分听得懂,大部分听不懂,但就他听得懂的部分,陈晓军的表述实在专业。 赵云湘温柔的眼眸中闪烁着异彩,看向陈晓军的目光充满了欣赏和一丝好奇。 而庞思海,则早已收起了所有轻视,脸上写满了服气和认可。 厉害!这水平……简直是妖孽! 三人不约而同地在心中感叹。 等到陈晓军话音落下,郑州带头鼓起了掌,虽然只有两三下,但分量十足。 “好!非常好!” 郑州的声音洪亮有力,看向陈晓军的目光充满了肯定。 “有这样的见解和口语水平,我就放心了!看来王秘书这次是给我挖到宝了!” 他身体向后靠在宽大的椅背上,进入了工作状态。 “好了,既然现在人员都到齐了,那我们就抓紧时间,明确一下这次的任务。” 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扫过三人:“这次白头鹰国来的采购团,规模不小,意向也很明确。” “就像晓军刚才分析的,我们国家目前制造业,特别是轻工、纺织、日用百货这些领域,最大的优势就是成本低廉,也就是他们口中的价格优势。” “再加上我们国家现在大力推行改革开放,政策上鼓励出口创汇,对外商投资和采购都提供了不少便利条件。” “这帮嗅觉灵敏的外国商人,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想要趁这个机会,到我们华省来进行大规模的、一揽子的批量采购。” “把我们物美价廉的商品,运回他们国家去销售,赚取差价……” 郑州目光如炬,扫过陈晓军三人的脸。 “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报,他们的采购清单上,除了日用百货,还包括了纺织机床、基础的电子元件、部分农业机械、食品包装设备,甚至还有塑料加工机械!” “这每一项,都可能涉及到巨大的订单量,是真正意义上的大量外贸单!” 纺织机床?电子元件?农机? 陈晓军心中微微一动。 这些可都是工业基础啊! 虽然现在国内的高精尖技术可能还比较落后,但这些中低端产品,在全世界都可以说是物美价廉。 把这些东西卖出去,换回宝贵的外汇,就能引进更先进的技术和设备,形成良性循环。 这不仅仅是做生意,更是国家发展战略的一部分! 赵云湘和庞思海的呼吸也似乎微微急促了些。 他们显然也意识到了这次任务的份量,远超一般的商品贸易。 “华裔嘛,精明得很,他们生意都在国外,在肯定想着法子压价,恨不得咱们白送才好。” 郑州部长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但咱们也不能当冤大头!这些设备和元件,哪个不是咱们工人辛辛苦苦生产出来的?” “国营厂子也要吃饭,也要盈利,也要给工人发工资奖金!所以——” 他加重了语气,眼神锐利如刀,“价格谈判,是这次接待的重中之重!” “既要让华裔觉得占了便宜,心甘情愿掏钱,又要保证咱们自己的厂子有合理的利润空间。” “这个平衡点不好找,但必须找到!每一笔交易,都要给我谈得明明白白,稳稳当当,把美元给我赚回来!” 确实,这才是最难的地方。 既要面子,也要里子。 既要完成政治任务,展示开放姿态,又要争取经济实利。 郑州目光严肃:“还有,做生意嘛,讲究个和气生财,如果这帮华裔的态度确实不错,有长期合作的意向,那我们也要展现出大国的气度和诚意。” “可以适当安排一些活动,让他们体验一下我们国内的传统文化,比如听听戏,看看杂技,尝尝我们地道的风味美食,关系打好了,以后的路才更宽广。” 第77章 准备接待华裔 这就是软硬兼施,恩威并用。 打好关系,放长线钓大鱼。 陈晓军完全理解这种策略。 “是,部长!我们明白!” 赵云湘率先表态,声音清脆而坚定。 “保证完成任务!” 庞思海也立刻跟上。 陈晓军沉稳点头:“部长放心,我们会全力以赴,争取最好的结果。” 郑州部长满意地点点头,指了指桌面上另外两份用牛皮纸袋装着的厚厚文件。 “几个华裔的相关的背景资料、对方公司的初步信息、以及我们这边几家重点生产厂家的资料,云湘和思海同志都已经看过了。” 他看向陈晓军,“这份是你的,拿回去仔细看看,吃透它!” “晓军,这次接待的华裔虽然是一起来的,但好像是几拨人,到时候你们三个也可能会分开作战。” “所以这资料上的信息,包括最后的合同文本,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你们每个人都得研究透,明白吗?” 虽然看过了陈晓军的实力,但郑州还是怕年轻人撑不住场面。 “是!我一定回去把这份资料仔细研究研究!” 陈晓军接过资料,连忙保证道。 责任重大啊!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翻译工作了,而是直接参与到交易中去了。 陈晓军感受到了沉甸甸的压力,但更多的是一种被信任和委以重任的兴奋。 “好!去吧,回去好好准备!明天八点,你们就得到外贸部,和我一起去港口接待了。” 郑州挥了挥手。 陈晓军三人依次离开。 陈晓军坐公交回到旅馆。 魏曼如正在收这两天晒干的衣服。 “妈。” 陈晓军喊了一声,将资料收起来。 这东西晚上得挑灯夜读,现在可不能随意放。 “事儿办完了?” 魏曼如关切地问。 “嗯,暂时告一段落。” 陈晓军点点头,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妈,走,我们现在就去租的房子那里,刚好还有一下午的时间,咱们赶紧去把房子布置一下。” “行!” 魏曼如连忙加快了收拾衣服的速度。 两人很快来到了陈晓军之前租下的那个房子。 陈晓军一边收拾,一边对魏曼如道:“妈,我刚才去外贸部那边接了个活儿,大概需要三天时间,这几天会很忙,可能顾不上家里这边了。” 他转过身,看着母亲,语气带着歉意。 “所以,这新家置办东西、收拾布置的事情,就得辛苦您了,锅碗瓢盆,柴米油盐,床单被褥……这些零零碎碎的,您看着添置就行。” 魏曼如一听,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 “哎呀我的傻儿子,跟妈还客气啥!这点小事算什么?” “你安心去忙你的正事,家里的事包在我身上,保证让你回来就能住得舒舒服服的!” 有妈在,后方就是稳的。 陈晓军心里一暖。 …… 傍晚。 陈晓军安顿好魏曼如,便来到了章铭大学附近,找到了正在等他的沈巧云。 两人没去什么高档馆子,就在学校附近找了个干净整洁的小餐馆,点了两菜一汤。 昏黄的灯光下,沈巧云的脸庞显得格外柔和动人。 陈晓军看着她,关心道:“今天,那个姓苏的没在学校里找你麻烦吧?” 沈巧云皱了皱小巧的鼻子,摇摇头,语气轻松。 “还好啦,今天一天都没碰到他。” “对了晓军哥,跟你说个好消息!” 沈巧云眼睛亮晶晶的,像是邀功的小猫。 “我今天跟刘阿姨说了,以后家教的时间可以适当缩短一些,她同意了!” “而且她还说,等咱们的启明星培优机构真的开起来,她可以帮忙介绍她认识的朋友家的孩子过来呢!” 她越说越兴奋,脸颊微微泛红。 “还有还有,我也跟几个关系好的学长学姐提了咱们的想法,他们都特别支持!说等机构办起来,他们一定过来帮忙!” 看着沈巧云那副雀跃又充满期待的样子,陈晓军心里又软又暖。 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柔顺的头发,语气里满是赞许和爱怜。 “我们家云云真能干!这么快就把路都铺好了!” 沈巧云被他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甜滋滋的。 陈晓军收回手,神色变得认真了些:“对了巧云,我跟你说件事。” “我这几天要去省外贸部那边帮个忙,做个兼职翻译,大概三天时间。” 他看着沈巧云的眼睛,说着自己的想法:“这不仅仅是为了挣点钱,你也知道,那个苏新皓家里有点背景。” “我想着,如果这次能在外贸部这边好好表现,结识一些有分量的人,建立点人脉关系,或许就能有一个威慑,让他不敢再轻易打我们的主意,对你动手动脚。” 沈巧云一听,立刻道:“我都理解,你去吧!” 她知道,如果不是她,陈晓军或许不需要这么钻研。 但这也不是她的错误,都是有些人像苍蝇一样烦人。 …… 翌日,晨曦微露,空气中还带着一丝凉意。 陈晓军穿着熨帖的白衬衫和深色长裤,精神抖擞地抵达了外贸部大楼。 他不是第一个到的,赵云湘和庞思海已经等在了办公室,两人脸上都带着一丝紧张与期待。 赵云湘今天换上了一身得体的蓝色连衣裙,显得既专业又不失女性的柔美。 庞思海则一身中山装,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目光沉静。 不多时,郑州部长和王秘书也到了,身后还跟着几位外事处的工作人员。 郑州部长目光锐利地扫过三人,微微颔首。 “都到齐了,看起来精神不错,走,出发去码头!” 几辆黑色的sh760轿车早已静候在旁。 众人分乘上车,引擎低沉地咆哮一声,便朝着市郊的客运码头驶去。 车厢内气氛肃穆,只有轮胎压过路面的沙沙声。 将近十点,车队抵达了码头。 这里早已被提前清场,只有少数工作人员和穿着制服的安保人员。 海风带着水的潮气腥气扑面而来,远处水天一线,蔚蓝壮阔。 王秘书将几块写着中英文欢迎字样的牌子分发下去,陈晓军接过一块,牌子不大,但分量不轻。 众人一字排开,站在警戒线后,目光都投向了海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终于,在海平面的尽头,一个白色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 那是一艘不算太大,但在此刻的华夏看来已是相当豪华的游轮,正乘风破浪,缓缓驶向港口。 白头鹰国的船……来了! 第78章 开水白菜 陈晓军的心跳微微加速,握着牌子的手紧了紧。 游轮靠岸,舷梯缓缓放下。 片刻之后,一群穿着笔挺西装、打着领带的华夏模样人群出现在了甲板上。 他们拎着公文包,表情各异地打量着这个本该熟悉,此时却十分陌生的国度。 “来了!举好牌子!” 王秘书低声提醒。 陈晓军等人立刻将手中的牌子举过头顶。 那群华裔显然看到了他们,为首的一个金发碧眼中年男人与旁边的人低语了几句,便带着一行人走下了舷梯。 一共十八个人,看起来是领头人物的有六男两女,个个身材高大,气场十足。 其余的几个都跟在他们身后,看起来应当是助理这些身份。 他们径直朝着郑州一行人走来。 郑州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主动迎了上去,伸出手。 “欢迎来到华夏,欢迎来到华省,我是外贸部部长郑州!” 赵云湘和庞思海立刻上前一步,翻译。 为首的俊美男人与郑州握了握手,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飙出一连串的英语。 陈晓军心里暗自腹诽。 原本以为虽然是华裔,也一直在国外生活,但好歹是华夏人移民过去的,应当懂些中文,哪怕是蹩脚的中文也行啊。 结果没想到人家是一点中文都不懂,全程英语交流啊! 赵云湘同步翻译:“你好郑部长,我是柯迪斯,白头鹰环球贸易公司的采购部主管。” 接着,她依次介绍同伴:“这位是李司夏先生,我们的技术顾问,这位是齐娜女士,负责财务……” 果然,除了这八个比较重要的人外,其余十人都没有上前搭话,只说了一句他们是助理就完事了。 双方人员一一握手寒暄。 陈晓军站在稍后的位置,目光快速地扫过这八张面孔,将他们的样貌、神态和名字一一记在心里。 简单的欢迎后,郑州笑容可掬地侧身:“各位远道而来,旅途劳顿,我们已经备好了午宴,为各位接风洗尘。” “有关工厂的考察,我们下午再安排,或者明天也可以,看各位的意愿。” 第一天就拉去看厂子,显得太急切了。 先吃饭,摸摸底,联络感情,这才是待客之道。 柯迪斯一行人自然没有异议,客随主便,一行人再次上了车,朝着省里一家着名国营大饭店驶去。 …… 饭店的豪华包厢内,一张能容纳二十人的红木大圆桌居中摆放。 郑州显然是提前下了功夫,等众人落座,凉菜刚上齐,热菜就流水般端了上来。 “各位,请!” 郑州部长举起面前的酒杯,笑容满面,“希望几位朋友吃好喝好,我们这次的合作也能圆圆满满,皆大欢喜!” 庞思海流利地将这番话翻译了过去。 华裔们纷纷点头,也端起酒杯示意。 气氛开始热络起来。 陈晓军他们也了解到,这些华裔是真的完全不了解国内的事情,也不知道国内的习俗什么的。 他们听到的消息都是国内如何的贫穷落后,华夏人是如何的狡诈无耻…… 但是,他们终究还是留着华夏血脉。 这次回来,就是基于他们的祖先是华夏人,在这个国家非常需要外汇的时候,回来帮忙给国家创造一些外汇。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们自己也需要做生意,否则他们只要捐钱就好,就不用买什么机器了。 就这这时,菜肴依次上桌。 全都是精挑细选的国宴名菜,色香味俱全。 华裔们虽然吃惯了西餐,但对这些精致的华夏美食也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就在这时,一道看似与其他菜肴格格不入的汤品被端了上来。 汤清澈见底,宛如白水,里面只有几棵看似普通的白菜心,在盘子里立着。 “哦,这是什么?看起来……普普通通啊,比不上我们的凉拌卷心菜……” 柯迪斯和李司夏几人皱了皱眉,看着那碗清汤,又看了看旁边色泽浓郁的其他菜肴,脸上露出一丝不解,甚至可以说是轻视。 就这?白水煮白菜? 用这种东西来接待他们这些外宾,这些华夏人也太没有礼貌了! 这种微妙的表情,没有逃过陈晓军的眼睛。 他笑着起身,结果服务员手里的汤壶。 “李司夏先生,柯迪斯先生,各位来宾,这道菜,叫做开水白菜,乃是我国国宴的名菜!” “但是,它看起来简单,对吗?” 他的话吸引了华裔的注意。 “看起来的确简单,难道它有什么奇妙之处?” 柯迪斯隐藏下脸上的不屑,只是开口自信道:“我看这如此简单的做法,甚至还比不上我们的凉拌卷心菜呢!” 陈晓军微微一笑,没有反驳,只是语速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娓娓道来的韵味。 “柯迪斯先生喜欢的凉拌卷心菜合您口味,但我敢保证,我们华夏的开水白菜,绝对能够让您惊艳!” 他来到摆放开水白菜的地方,慢悠悠地举起汤壶。 一边开水淋汤,一边道:“这开水,可不是普通的白开水,它是用老母鸡、老母鸭、云南宣威火腿、干贝、排骨等上等食材,反复吊制、扫汤,至少要花费十几个小时,才能熬制出这看似清澈,实则醇厚鲜美的顶级清汤。” “汤色清澈见底,容不得一丝杂质,滋味却要浓郁到了极致,至于这白菜,选用的是最嫩的菜心,经过特殊处理,才能在汤中绽放如花。” “这道菜,考验的是厨师的顶尖功力,是于无声处听惊雷的境界,轻轻淋汤,不过数秒便会自然开花,如同莲花一般!” 听完这番解释,桌上的华裔们全都惊呆了! 他们瞪大了眼睛,看着在陈晓军的动作下,这看着嫩黄的一颗漂亮白菜,竟然真的如同莲花一般,缓缓绽放! “ oh my god!” “竟然真的会开花,这也太神奇了!” “煮十几个小时?就为了这碗汤?” 看着这景象,李司夏等人脸上的轻视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好奇。 郑州等人看着这一幕,忍不住脸上露出微笑。 一群没见识的华裔,国内比开水白菜还复杂的菜还多着呢! 开水白菜虽然耗时比较长,但也并不是其中的佼佼者,只能说是一般罢了。 真正复杂的别说是这些华裔了,就连他们也接触不到,甚至都可能已经失传了。 “哦!我的天!太不可思议了!我想尝尝!”离开水白菜最近的一个叫做约翰的年轻华裔,忍不住惊叹一声,伸手就想把那整个汤碗端到自己面前。 他这一动,仿佛触动了某个开关! 其他几个华裔见状,也怕自己想吃的菜被别人“独吞”了。 下意识地就朝着自己看中的菜肴伸出了手。 一时间,桌面上竟隐隐有了“抢菜”的架势! “哎!各位!各位!” 郑州部长和王秘书见状,哭笑不得,赶紧起身阻止。 “在我们华夏,吃饭不是分餐制,大家都是用自己的筷子,从盘子里夹自己想吃的部分。” 赵云湘快速给他们翻译,华裔们这才反应过来,放下了伸出的手。 第79章 表现不错 “抱歉,抱歉,刚来还不了解,这就入乡随俗。” 柯迪斯打了个圆场。 然而,新的问题又来了。 这些华裔显然不擅长使用筷子。 他们拿着细长的竹筷,笨拙地戳、夹、捅,对着盘子里的美味佳肴望洋兴叹。 好不容易夹起一块肉,还没送到嘴边就掉了下来。 有几个人干脆放弃了夹,直接用筷子往自己盘子里扒拉,动作十分滑稽。 哈哈,这帮华裔,真有意思。 陈晓军看着他们窘迫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但脸上却不动声色。 郑州刚想叫服务员拿勺子和叉子来。 陈晓军忽然转向服务员,“同志,麻烦你帮我找几根橡皮筋来,要干净的。” 服务员虽然不解,但还是很快拿来了几根橡皮筋。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陈晓军拿起两根筷子,将橡皮筋在筷子的上端缠了几圈。 巧妙地将两根筷子绑在了一起,但又保留了前端的弹性。 他拿起这副“改造”过的筷子,轻轻一捏,筷子前端便像镊子一样张开,松手则合拢。 “像这样,”陈晓军将这副“简易镊子筷”递给离他最近的李司夏。 “试试看,捏住这里发力,会容易很多。” 李司夏将信将疑地接过去,试着夹了一块方方正正的红烧肉。 稍一用力,居然稳稳地夹住了! 他惊喜地“哦”了一声,顺利地将肉送入口中。 “嘿!这太棒了!真是个好主意!” 李司夏对着陈晓军竖起了大拇指。 其他华裔见状,也纷纷来了兴趣。 陈晓军又做了几副,分发给他们。 很快,包厢里就响起了华裔们此起彼伏的赞叹声: “真聪明!” “这个好用多了!” “哇,真好吃,甜而不腻,好香啊!” …… 看着华裔们终于能顺利地品尝美食,脸上洋溢着满足和被惊艳的表情,郑州暗暗松了口气。 他赞许地看了一眼陈晓军。 这个年轻人,不仅外语好,脑子转得也快,应变能力更是一流! 在这样的场合,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轻松化解了尴尬,还赢得了对方的好感。 嗯,这个陈晓军,是个可用之才。 郑州部长在心里默默记下了一笔。 以后有类似的外事活动,倒是可以多考虑让他参与。 午宴结束,包厢里暖意融融,气氛已不复初见时的拘谨。 这些白头鹰国来的外商,此刻一个个都靠在椅背上,脸上带着满足的红光,手不自觉地抚摸着微微鼓起的肚皮。 李司夏甚至解开了西装的纽扣,毫不掩饰地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引来同伴们一阵善意的哄笑。 “郑,你们华夏的食物,太,太美味了!” 柯迪斯赞叹,“尤其是那个开水白菜!还有这个肉……” “呵呵,你们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郑州部长笑容满面。 午后的阳光正好,透过饭店的玻璃窗洒进来。 这些个精力旺盛的华裔显然还没过足瘾,叽里呱啦地对着柯迪斯说了几句。 柯迪斯转向郑州,脸上带着询问:“郑部长,我们下午不想立刻去看工厂,太严肃了,我们想看看你们的城市,这里的风景,可以吗?” 正合我意。 刚吃饱就谈工作,效果未必好。 先让他们放松放松,看看风景也行。 郑州部长毫不犹豫道:“当然没问题!各位远来是客,理应让各位领略一下我们省城的风貌!” 王秘书立刻心领神会,下去安排车辆。 很快,一行人开始了下午的城市观光之旅。 车辆缓缓行驶在省城的大街小巷,窗外是这个时代特有的景象—— 穿着蓝灰色工装或的确良衬衫的人群,叮当作响的自行车流,偶尔驶过的公共汽车,路边新竖起来的标语牌。 还有一些正在拆迁改造,准备迎接新变化的旧建筑…… 省城的情况,显然超出华裔们的认知。 原本以为华夏很多地方都穷的很,所以东西才卖的那么便宜,消费也不高。 没想到,这省城也是车流如织,来往的人群脸上都带着幸福笑容,看着完全不是那种贫困落后的地方! 华裔太多,几个翻译刚好分散。 陈晓军担当了翻译和半个导游,指着窗外介绍着一些标志性建筑和历史典故。 尤其是它们超长的历史,让华裔们震惊不已,毕竟这省城里随便一处古建筑,历史都要比整个白头鹰建国时间还要长呢! 整个下午,可以说宾主尽欢。 这些外商被招待得妥妥帖帖。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外商们被安排回房间休息,舟车劳顿加上一下午的观光,他们确实需要养精蓄锐。 外贸部的一间小会议室里,灯火通明。 郑州部长坐在主位上,王秘书坐在他旁边,手里拿着个笔记本。 陈晓军、赵云湘、庞思海三人则坐在对面,神情都带着一丝忙碌后的疲惫。 “都坐吧。” 郑州部长示意了一下,他揉了揉眉心,显然也是忙了一天。 “今天大家表现都很好,辛苦了。” 陈晓军三人脸上露出些许放松的笑容,微微颔首。 “尤其是午宴和下午的陪同,”郑州部长的目光扫过三人,最后在陈晓军脸上停留了片刻。 “应对得体,反应迅速,让外商们感受到了我们的诚意和专业,这是个不错的开始。” 他话锋一转,语气严肃起来:“但是!今天只能算是热身,明天,才是这次任务的重头戏!” 三人立刻挺直了腰板,神情专注。 “明天,我们要带他们去几家重点工厂实地考察。” 郑州部长手指敲了敲桌面,“纺织厂、机械厂、还有一家工艺品厂,这些都是我们省的拳头产品,也是这次采购团重点关注的领域。” “他们要看设备,看流程,评估产能,核算成本……最终确定他们想要的货单和数量。” “这直接关系到我们能签下多大的合同,能为国家争取多少外汇!” 郑州严肃地看着他们,“所以,明天的翻译工作,务必精准、细致,不能出任何纰漏!” “尤其是在涉及技术参数、价格条款、交货日期这些关键信息上,一个词的偏差,可能就会造成巨大的损失!” “是!部长!” 三人齐声应道,脸上写满了郑重。 第80章 郑州的橄榄枝 “好了,具体的注意事项,王秘书等下会跟你们再强调一遍。” 郑州部长顿了顿,看向赵云湘和庞思海。 “你们两位先回去休息吧,养足精神,明天打一场硬仗,晓军留下。” “好的,部长。” 赵云湘和庞思海站起身,对着郑州部长和王秘书点点头,离开了会议室。 门被轻轻关上,会议室里只剩下郑州、王秘书和陈晓军三人。 气氛似乎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郑州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目光带着审视,落在陈晓军身上。 “小陈啊……” 郑州部长开口了,语气比刚才随意了一些,脸上甚至带上了一丝温和的笑意。 “你今天……很不错。” 陈晓军心里微微一动,面上保持着平静:“谢谢部长夸奖,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不,”郑州部长摆了摆手,“我可不是客套。” “说实话,你的表现完全不像一个第一次接触这种场面的新人,应对自如,头脑灵活,我对小赵小庞都没对你满意。” 王秘书在一旁,笑道:“确实,晓军同志很有处理外事的天赋,沉得住气,反应又快。” 郑州看着陈晓军,笑容更深了些。 “小陈,你有没有考虑过毕业之后,或者说,将来在外贸部这边发展?” “我觉得你很有潜力,好好培养,将来一定能成为一名出色的外事干部。” 来了! 陈晓军心中念头急转,有些激动。 进入体制内,端上铁饭碗,这在1985年,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康庄大道? 更何况是外贸部这种前途光明的单位。 若是前世,他恐怕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但现在…… 他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苦笑,带着几分诚恳和无奈。 “郑部长,王秘书,非常感谢你们的看重,说实话,能在外贸部工作,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歉意:“只是……我现在身上还有些事情,已经投了钱,是跟朋友合伙做的生意,摊子都准备铺开了,实在没办法撒手不管。” 他迎着郑州部长和王秘书的目光,继续补充:“这次来外贸部帮忙,主要是想兼职挣点钱,也确实想向各位领导学习经验。” “如果以后部里有什么临时的翻译任务,或者其他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您一句话,我肯定随叫随到!” 郑州和王秘书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些许的惋惜。 “哦?你在做什么生意?” 虽然被拒绝了,但也勾起了郑州好奇心。 “方便说说吗?能让你放弃进外贸部的机会,想必不是小打小闹吧?” “谈不上什么大生意,就是想趁着现在政策好,自己闯一闯。” 陈晓军谦虚地笑了笑,“目前在筹备两件事,一个是想开个火锅店。” “火锅店?” 王秘书显然有些兴趣,“就是那种大家围着一个锅子涮肉吃菜的?” “对,”陈晓军点头,“我觉得现在大家生活好了,都喜欢热闹,这种形式自由随意,应该有市场。” “另外,我还想搞一个课外辅导班的机构,叫启明星,主要是针对中小学生,帮他们专门补习功课,提高成绩。” “课外辅导?” 郑州部长沉吟了一下,“这个倒是新鲜,现在学校不都有老师教吗?” “老师教的是基础,但有些学生想拔高,或者有些跟不上,就需要额外的辅导。” 陈晓军简单解释了一下后世早已烂大街的“培优”概念。 “我觉得,家长们应该会愿意在这方面投入的。” 听着陈晓军两个店铺的构想,郑州和王秘书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尤其是课外辅导机构,在当下确实算是相当新潮和大胆了。 “有点意思。” 郑州部长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年轻人有想法,敢闯敢干,是好事。” 他随即又带着一丝遗憾,“既然你已经有了自己的规划,我们也不强求,只是……确实觉得有些可惜了。” 王秘书笑着接话:“是啊晓军同志,毕竟体制内肯定要……呵呵,不多说了。” “以后你的火锅店开张了,可得通知我们一声,我们一定去捧场!” “一定一定!到时候请部长和王秘书务必赏光!” 陈晓军连忙应承下来。 又交代了几句明天出发的时间和注意事项,郑州部长便让陈晓军也回去休息了。 走出外贸大楼,夜风带着凉意扑面而来,陈晓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坐上回旅馆方向的末班公交车,车厢里空荡荡的,只有零星几个乘客。 靠在冰凉的窗户上,看着窗外迅速倒退的灯火,陈晓军默默盘算着。 今天这番表现,应该给郑州和王秘书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那个橄榄枝虽然不能接,但关系要维持住。 外贸部这条线,以后肯定用得上。 后面两天再加把劲,把这次任务圆满完成,跟他们混个脸熟,以后当个能说上话的朋友,问题不大。 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今天精神高度集中,确实有些累了。 时间不早了,巧云那边昨天他就说了可能没时间去找,让她好好休息吧。 …… 与此同时,章铭大学的校园里。 夜色已深,图书馆的灯光熄灭了大半。 沈巧云抱着几本厚厚的专业书,和一摞写满了演算公式的草稿本,从图书馆里走了出来。 晚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她秀丽绝伦的脸上带着一丝专注学习后的疲惫,脚步轻快地朝着女生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晓军今天应该很累吧? 可惜她也帮不了他,只有等启明星辅导班办起来,她才能帮上忙了。 沈巧云心里想着陈晓军,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就在离宿舍楼不远的一处灯光昏暗的拐角,几道黑影猛地从树丛后窜了出来,径直挡在了她的面前。 “谁!” 沈巧云吓了一跳,怀里的书本差点脱手,心脏“咚咚”狂跳起来。 她下意识地往旁边跨了一步,想绕开这几个不怀好意的人影。 哪知她刚一动,那几个人影又一次横移过来,再次拦住了她的去路,像一堵人墙。 借着远处路灯的微光,沈巧云看清了为首那人的脸。 第81章 沈巧云怒斥苏新皓 正是苏新皓!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流里流气的小弟。 又是他! 真是阴魂不散! 巧云心头一紧,但很快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她知道,这种时候越慌越容易出事。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清冷的目光扫过面前几人。 “你们想干什么?看清楚了,这里是章铭大学!前面就是女生宿舍!” “你们要是敢乱来,我现在就喊,不出半分钟,整个学校的人都会知道你们是什么货色!” 苏新皓双手插在裤兜里,脸上挂着一个痞气猥琐的表情。 “啧啧,瞧把我们巧云学妹吓的!放心,本少爷我怜香惜玉,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他身后一个小弟嬉皮笑脸地帮腔:“就是!我们皓哥就是看上你了,那是你的福气!” “你都拒绝我们皓哥八次了,我们皓哥还对你不离不弃,可见爱的深沉!” “你那对象有哪一点比得上我们皓哥?沈同学,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劝你还是识时务一点,你就答应我们皓哥吧!” 苏新皓满意小弟的机灵,抬了抬下巴,目光落在沈巧云清丽的脸庞上,带着一种志在必得的傲慢。 “我今天来,就是想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的,沈巧云,答应做我女朋友,跟我在一起,这事就算了,我保证不会找你那个死鬼对象的麻烦。” 他顿了顿,笑容变得更加阴冷。 “可你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哼,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到时候,我不仅要让你不好过,更要让你那个穷小子知道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我倒要看看,你们这对苦命鸳鸯,怎么劳燕分飞!” 他说着,还油腻又自信地摸了摸下巴,一脸得意。 “哈哈哈!” 他小弟们发出一阵哄堂大笑,看向沈巧云的眼神充满了戏谑和恶意。 “对!赶紧从了我们皓哥吧!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不比跟着那个穷鬼强?” “就是!皓哥是什么身份?看上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那个穷小子吃屎都不配,更何况是吃你这个白天鹅,真是想的tmd美!” 听到他们如此侮辱陈晓军,沈巧云俏脸一寒,之前强装的镇定瞬间被怒火取代。 她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苏新皓,你死了这条心吧!” “还有,我不许你这么说晓军!你敢动他一根汗毛试试,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哟呵?” 一个小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掏了掏耳朵。 “不放过我们皓哥?就凭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学生?你能怎么不放过?” 苏新皓也嗤笑一声,眼神里充满了轻蔑。 “巧云啊巧云,你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跟着我,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就算哪天我玩腻你了,看在你跟过我的份上,也会给你一笔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分手费。” “你再看看你那个陈晓军,一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穷小子,除了会耍点嘴皮子,他能给你什么?” “跟着他,你只能一辈子被人瞧不起,懂吗?” 沈巧云抱着书,强忍着声音的颤抖发出一声冷笑。 “苏新皓,你以为我是那种物质的女人吗?我不要你这肮脏的荣华富贵,我只要晓军哥的一片真情!” “晓军哥虽然现在还没那么有钱,但他正直、善良、有头脑、有担当,他靠的是自己的本事吃饭!” “不像你苏新皓,除了会投个好胎,你还有什么?连骨子里的性格都这么让人恶心!” “在能力上你无法与他相比,在品德上,你更是差了他十万八千里,除了背景之外,你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沈巧云积压在心头的愤怒和鄙夷彻底爆发。 她抬起头,毫不畏惧地迎上苏新皓的目光,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这番话如同利刃,狠狠地刺穿了苏新皓那层虚伪的自尊。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中最后一丝伪装的笑意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暴戾和疯狂。 “你他妈找死!” 苏新皓怒吼一声,猛地上前一步,一只手就恶狠狠地朝着沈巧云纤细的脖颈掐去! 沈巧云瞳孔骤缩,本能地转身就跑! 同时,她用尽全身力气尖叫起来:“救命啊!抓流氓啊!有人非礼啊——!” 她的声音响亮,在寂静的夜晚上显得格外刺耳。 这个时间点,虽然图书馆关门了,但离宿舍彻底熄灯锁门还有一段时间。 校园里还有不少晚归,或者在外面乘凉、散步的学生。 “怎么回事?” “好像是女生宿舍那边传来的!” “有人喊抓流氓!” “快过去看看!” 附近立刻传来一阵骚动,不少人影纷纷探出头,更有几个热血的男同学大喊着就朝这边冲了过来。 苏新皓见状,脸色一变。 他再嚣张,也不敢在大学校园里公然被这么多人抓住把柄。 他低骂一句“晦气!”,狠狠瞪了沈巧云逃跑的背影一眼,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 “走!” 他低喝一声,带着几个同样有些慌乱的小弟,迅速钻进了旁边的黑暗里,灰溜溜地跑了。 沈巧云一口气跑回宿舍楼下。 直到冲进楼道,听着楼里传来的喧哗声和宿管阿姨的询问声,她才腿一软,扶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喘气。 刚才那一幕,实在太惊险了! 她的心还在狂跳不止,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跌跌撞撞地回到寝室,一把推开门。 “巧云?你回来了?” 室友李萍正准备上床,看到她脸色煞白、呼吸急促的样子,吓了一跳。 “哎呀,巧云,你这是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白?” 另外两个室友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关心着。 “是啊,巧云,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看你跑得,跟后面有鬼追似的!” 沈巧云惊魂未定,嘴唇还有些哆嗦。 她喝了一大口李萍递过来的水,才勉强稳住心神,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 “是苏新皓那个混蛋……他刚才带人堵我,就在楼下拐角……我说话惹怒他了,他还要过来掐我脖子,还好我跑得快!” 第82章 推销员·陈晓军 “什么?!” 李萍一听就火了,一拍桌子。 “苏新皓,又是他!这个无法无天的恶少!他凭什么威胁你?还敢在学校里堵人?太嚣张了!” “天哪,这也太吓人了!” 另一个室友也惊呼起来。 沈巧云摇摇头,心有余悸:“还好我第一时间尖叫喊抓流氓,才把他们吓跑了。” “这帮人渣!” 李萍气得不行,随即又担忧地看着沈巧云。 “巧云,我看苏新皓这次是恼羞成怒了,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这几天可千万要小心!最好不要一个人出去了!” “对对对,”另一个室友也连连点头。 “我看这几天你就别出校门了,就待在学校里,他们总不敢在学校里明目张胆地怎么样!” 沈巧云苍白着脸,轻轻点了点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室友们的关心让她稍稍安定,但苏新皓那狰狞的面孔和恶毒的话语,像毒蛇一样盘踞在心头,让她不寒而栗。 不行,不能这么被动! 苏新皓这种人渣,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要是真对晓军哥不利…… 沈巧云猛地打了个寒颤,一股强烈的渴望涌上心头。 启明星辅导班,一定要尽快办起来! 到时候,有那么多同学、学长学姐一起进出,苏新皓就算想找麻烦,也没那么容易下手。 她也能多帮晓军分担一些。 …… 翌日清晨,晨曦微露。 华省外贸部的招待所餐厅里,已经是一片忙碌景象。 陈晓军精神抖擞。 昨夜的挑灯夜战,把资料他都快背下来了,收获巨大。 他和同样早到的赵云湘、庞思海碰了个头,便分头去敲响了柯迪斯、齐娜、李司夏等外商的房门,邀请他们共进早餐。 早餐桌上气氛融洽,中西结合的餐点照顾到了所有人的口味。 简单的寒暄之后,行程被敲定下来。 郑州清了清嗓子:“各位朋友,根据大家的采购意向,我们今天兵分三路,分别前往对应的重点工厂进行实地考察。” “我和陈晓军同志,陪同柯迪斯先生和李司夏前往纺织机厂,赵云湘陪同齐娜……” 根据这些华裔的意向,郑州迅速作出了安排。 陈晓军迅速扫了一眼分配表,心下了然。 既然这些华裔要分开活动,那也解释了为何需要这么多翻译。 说起来,这柯迪斯与李司夏,两人来自同一家公司,还是表兄弟。 他们目标明确——纺织机械。 赵云湘则陪同齐娜等人,她们对丝绸和轻工产品更感兴趣。 庞思海则带着剩下的人,前往考察农产品加工设备。 分工明确,效率极高。 早餐一结束,几辆轿车便鱼贯驶出外贸部大院,朝着不同的方向疾驰而去。 陈晓军他们的目的地,是位于市郊的华省纺织电器厂,简称“华省纺电”。 这可是国内纺织机械领域的翘楚。 尤其是在喷气织机电气控制设备的国产化方面,走在了全国前列。 按照国产化设计原则搞出来的电控箱,性能稳定可靠。 价格还极具竞争力,是国内唯一能大批量成功配套各种喷气织机的专业厂家。 郑州把这里作为重点推荐,显然是做足了功课。 车子驶入工厂大门,早已等候在此的厂长和几位技术骨干立刻迎了上来。 厂长是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人,身材微胖,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 只是那口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的普通话,让王秘书翻译起来都微微蹙眉。 “郑部长!欢迎欢迎!这些就是外国友人吧,请跟我们往这边走吧!” 厂长提前就得到了招呼,连忙热情的说道。 陈晓军微微笑了笑,“麻烦厂长给我们带路了。” 进入生产车间。 巨大的厂房内,一排排崭新的喷气织机整齐排列,金属的光泽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机器运转的声音并不算特别嘈杂,显示出良好的工艺水平。 厂长挺直了腰板,自豪感溢于言表,开始流利介绍起来。 “这个是我们厂最新研制的喷气织机!你们看这个速度,这个效率,国际领先不敢说,但在国内,绝对是顶呱呱的!” 陈晓军一边认真听着,一边流畅地将厂长的介绍,结合自己的理解和润色,转化成精准而富有吸引力的语言,传递给柯迪斯和李司夏。 他特意强调了这款机器的稳定性、易操作性,以及关键部件的国产化带来的成本优势,和便捷的售后服务。 柯迪斯和李司夏听得连连点头,眼神发亮。 他们走到一台正在演示运行的织机前,仔细观察着纱线在气流引导下飞速穿梭,布匹如瀑布般卷下。 李司夏甚至伸手摸了摸机身,感受着那份厚重和精密。 “very good! very good machine!” 柯迪斯忍不住赞叹,扭头看向李司夏,两人用母语快速交流了几句,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厂长和郑州部长交换了一个欣喜的眼神。 有门! “这款机器,我们初步计划,采购三十套。” 柯迪斯通过陈晓军,给出了一个初步的意向数字。 三十套,这已经是不小的订单了! 厂长激动得脸都有些发红。 然而,陈晓军却觉得,这远远不是终点。 他脑中灵光一闪,前世做生意练就的口才瞬间发动。 他微微一笑,接口道:“柯迪斯先生,李司夏先生,三十套确实能极大提升贵公司的生产效率,但是,请允许我多说几句。” “您看这款喷气织机,它不仅仅是快,更重要的是它的兼容性和未来的升级潜力。” 他开始“吹嘘”起来,将这款机器的妙用添油加醋地描绘:“想想看,有了它,你们不仅能生产现有布料,还能轻松切换生产更高附加值的新型面料!” “我们华夏人工成本低廉,原材料丰富,有了这批先进的机器,你们的产品在国际市场上将具有无与伦比的竞争力!” “这可不仅仅是买机器,这是在投资未来,是抓住了一个让财富爆炸式增长的机会!” 他刻意放慢语速,眼神真诚而充满蛊惑力:“而且,一次性采购更多,不仅能在价格上获得更大优惠,运输和后续的技术支持也能打包处理,省心省力!” “最关键的是,能一步到位,迅速抢占市场!想想看,当您的竞争对手还在用老旧设备缓慢生产时,您已经用我们的超级织机印出了滚滚美金……” 这番话,被他用极富感染力的语言表达出来,听得柯迪斯和李司夏眼中异彩连连。 第1章 重生了 “陈晓军,我马上就要去省城上大学了,但家里的学费到现在还没有凑够,这些年我对你的心意你应该也明白,这次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只要你能帮我凑够学费,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忘记你的好的……” 陈晓军只觉得意识有些恍惚。 站在马路边上,看着一辆新款桑塔纳从满是电线杆子从面前驶过,待到漫天灰尘消散后,这才露出了后面墙上的“计划生育”宣传标语。 “真没素质!” “开车了不起啊,我男朋友家里还开皇冠呢!” 直到旁边响起两个女生捂着口鼻的抱怨,他这才如梦初醒的回过神来。 明明就在刚刚,他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 经商半生却膝下无子,只能弥留在弥留之际,颤颤巍巍地在遗嘱上签字,将自己的所有遗产,全部捐献给慈善机构。 可等到他再次睁眼,却发现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遥远而又熟悉。 “陈晓军,亚梅问你呢?” “这忙你到底能不能帮?” 就在这时,旁边女生的声音再度响起。 陈晓军下意识看了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两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姑娘,其中一个尤为漂亮,白皙的瓜子脸、乌黑的麻花辫,搭配上那条凸显身段的碎花裙子,更显的美丽动人。 尤其是那张脸的主人,此刻分明一脸央求的样子。 但陈晓军却愣住了。 “孙亚梅?” 他怎么会忘记这张脸,怎么会忘记这个女孩。 毕竟年轻时候的他,可是为了对方,不惜豁出一切的。 但关键是…… 陈晓军几乎下意识的朝着旁边的民生大饭店看去,直到看见玻璃床上,映出一张年轻帅气、充满着朝气的面孔时候,整个人如遭雷劈,彻底红了眼眶。 他……重生了? 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封尘的记忆也开始渐渐清晰。 是了! 他重生了,现在是1984年,他竟然回到了四十年前。 这年,他用自己的深情,换来了五年的牢狱之灾。 也是这年,他被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脑,伤害了一个天底下最傻的姑娘。 也正是这年,他人生的轨迹,彻底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 以至于很多年后,他曾在无数个孤独的深夜独酌寂寞,品尝着悔恨,每每想到当年,他都恨不得老天爷再给他一次机会,好让他弥补一切遗憾。 但是现在,老天爷似乎真的开眼了。 强烈的喜悦混合着多年的酸涩一股脑涌到了跟前,刹那间便湿润了眼角。 “晓军,到底行不行啊!” 孙亚梅迟迟没有得到答复,眼中终于闪过了一丝不耐烦。 旁边的闺蜜尹芳也跟着起哄:“就是!你一个大男人,不就是找你借点钱,至于这幅没出息的样子吗?” “的确,我没出息,所以这钱我也拿不出来。” 看着当年触不可及的白月光,但陈晓军除了有些复杂,却再无半点喜悦。 伊人依旧,不过如今再看……只觉那么普通。 可听到陈晓军的话,孙亚梅却猛地愣住了:“你、你什么意思?” 虽说她也知道,这些钱陈晓军拿不出来。 但她似乎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拒绝的如此干脆。 “陈晓军!你拿不出来不知道想办法吗?亚梅好不容易考上大学,你难不成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放弃前途?亏你还口口声声说要给她幸福,我看你也就只会嘴上说说吧。” 看着尹芳那一脸鄙夷地样子。 陈晓军只是摇头失笑,只是这笑声中却掺杂着几分不为人知的苦楚。 嘴上说说? 前世的他,就是为了她口中的前途,于是开始到处找人凑钱。 最后走投无路的他,甚至开始不择手段、去偷、去骗,只为最后心满意足的,看着她上了那辆前往省城的大巴车。 即便是为此做了五年大牢,他也毫无怨言。 直到他出狱后,满心欢喜地找到孙亚梅的时候,却发现对方正挽着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人,一脸鄙夷地打量着刚刚出狱的他。 “陈晓军,我什么时候答应过做你女朋友的?” “当年那些钱,是我逼你给我的吗?你能别来恶心我了吗?一个劳改犯找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孙亚梅都认识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呢!” 寥寥数语,却宛如利刃,戳的陈晓军内心鲜血直流。 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陷入了低谷,在痛苦和悔恨中自暴自弃。 但是现在。 他早就想明白了。 不怪任何人,只怪他自己,从一开始就没看清楚,那根本就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深吸口气后,陈晓军点了点头:“嗯,你们说的挺有道理的,我陈晓军确实配不上你,以后我们还是不要来往了。” 说罢,陈晓军便开始转身离去。 孙亚梅彻底愣住了。 甚至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陈晓军刚刚说什么? 让他们以后不要来往了? 曾几何时,陈晓军在她面前只有百依百顺的样子,但是现在不但不帮忙,还要和她断绝关系?这让心高气傲的她,如何受得了? “站住!” “陈晓军,你今天把话给我说清楚!” 孙亚梅气得浑身颤抖,朝着陈晓军喊了一声。 陈晓军顿住脚步。 当然不是因为孙亚梅的挽留,而是他的面前,竟然弹出了一个透明的界面。 【每日情报系统已激活!】 【系统等级:1级(每日可获取一条情报推送)】 【今日情报(白色):火车站附近的流浪汉,其实是一位患有老年痴呆的走失老者,其家属正在重金悬赏知情者,联系方式为127xxxx。】 系统? 陈晓军微微一愣。 虽然前世的他,很少看网络小说,但并不意味着他不知道系统是什么。 只是他没想到,这种事情居然会发生在他身上。 但转念一想。 自己都穿越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可就在这时候,眼看着闺蜜受了委屈,尹芳也一脸气不过的上来拉扯:“就是!陈晓军,你要还是个男人,就把话说清楚,今天这到底算怎么回事?” 陈晓军甩开尹芳的手。 面无表情地转身说道:“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从今天开始,我跟她孙亚梅再无瓜葛,不论在有什么事,都不要来找我了!” “陈、陈晓军!”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别后悔!” 孙亚梅气得脸蛋涨红,几乎是羞怒无比地喊出这句话的。 可陈晓军只是轻笑着“嗯”了一声。 随后便转身离去了。 第2章 应该就是他! 马路边上。 看着陈晓军离去的背影,孙亚梅两人面面相觑,彻底愣在了原地。 他……竟然真的走了。 就这么不管不顾,没有丝毫回头的意思。 “这陈晓军抽了什么风?他之前可不这样啊!” 听到尹芳的询问,孙亚梅咬着嘴唇,好半晌才跺了跺脚:“哼!不联系就不联系,搞得谁多稀罕他似的!” “就是!凭亚梅你的条件,能搭理他就不错了,学费的事情再想办法就是。” 尹芳点了点头。 孙亚梅看向她:“尹芳,你男朋友家不是挺有钱的,要不你帮我借点?咱们这么多年姐妹了,你应该会帮我的吧?” “额,这个……” …… 陈晓军当然没工夫去想那两人背后如何议论他。 系统的突如其来,虽然让他有些半信半疑,但他还是决定亲自前去看看。 接连换了两趟公交车后,他这才来到了火车站。 85年的火车站,没有后来修建的那么光鲜亮丽,拥挤、嘈杂甚至显得有些破旧,进站的小广场周围,更是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 眼下天色渐晚,有些为了剩下住宿费的人,直接抱着行礼,躺在花坛边或者站口外席地而睡,这种情况下要想找到一个流浪老人,确实有些困难。 但既然系统给了情报,所以陈晓军显得极有耐心。 终于,他在火车站后面的一条巷子,看到了一个攥着化肥口袋,嘴里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在垃圾桶里翻找着什么的流浪汉。 是了!应该就是他! 眼看那蓬头垢面的老人,不知从垃圾桶里翻出来什么,就往嘴里送。 “大爷!那个不能吃!” 陈晓军赶紧冲了上去,不顾臭气熏天,连忙从其手中抢了过来。 “你、你是谁。” “为啥抢我东西!” 老人明显有些应激,就连说话都有些不太利索,说着就要把手中的垃圾砸过来。 “别着急,别着急!” “大爷,咱不吃这个,咱马上就能吃到好东西了。” 看着面前浑身脏兮兮的破烂老人,陈晓军有些不忍心,连忙拉着他走到了旁边的小卖部。 85年的时候,移动电话尚未兴起。 系统给的联系方式,不用问肯定是寻呼机。 “你好,帮我呼一下127xxxx,就说他的父亲找到了,请立刻给我回电。” 挂断电话后,陈晓军忍痛给了老板五毛钱。 但好在,没过多久,电话就再次响起来了。 “你好,请问你找到我父亲了吗?” 电话那头是个中年男人,听声音明显无比激动。 “嗯!我确认一下……” 陈晓军描述了一下老人的样貌,得到确认后,这才松了口气。 “好好好!火车站是吧!” “你等我一下,我这就过来。” 半个小时后。 巷子口停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轿车。 仅是一眼,陈晓军就认出了这是广州标志505,这辆车虽然比不上皇冠,但作为国内最早引进的合资车之一,能开得起这种车的,说明对方肯定不简单。 果不其然。 就见车门打开后,一个穿着藏蓝色西装、夹着皮包的胖中年人,几乎是朝这边冲了过来,一上来就将老人紧紧抱在怀里哭了起来。 “爸!你这这些天到底上哪去了?” “你都快把儿子我吓死了,你看看你这搞得……”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泣不成声。 等父子俩说的差不多了,男人这才转过身来,从皮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无比感激地说道:“大兄弟!真是太谢谢你了,我爹老糊涂了,这些日子我们都找疯了,真是太谢谢你……” 信封里面,分明是一沓厚厚的大团结。 看样子,足足有好几百块钱! “大兄弟!我知道这些钱有些少,但我最近生意上遇到了点困难,所以就当是我一点心意。这样吧,我请你吃个饭,你千万别拒绝……” 男人一副愧疚的样子,显然觉得这钱不够意思。 但殊不知,陈晓军攥着信封的手,已经微微渗出汗来了。 若是在后世,这点钱或许真不够看的。 但现在可是85年,猪肉价格平均只有一块五的年代,这几百块钱已经不是个小数目了。 当然,若是后世的陈晓军,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但是现在的他,刚刚高考落榜,又碰上了国家改革不再实行“统包统分”,所以正处于低谷期,这笔钱就显得尤为关键了。 于是他并没有推辞,只是笑着说了声“谢谢”,便跟着男人来到了附近的一家民营饭店。 这一顿饭,吃的是宾主尽欢。 起初,男人只是抱着感激的心思,和陈晓军闲聊了一番。 但听着听着,他就被眼前这个年轻人给震惊了,不论是对方的谈吐、见识甚至是一些商业理念,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 仿佛面前不是一个十八岁的青年,二十一个在商界叱咤多年的老前辈。 而通过闲聊,陈晓军也得知了男人名叫胡海生,是县城一家专门经营腊肉、腊肠生意的,但是因为最近生意出了点问题,这才导致他有些焦急,一时间疏忽了对老人的看管,险些酿成大错。 陈晓军心中暗自点头。 他没记错的话,85年时国家经济体制改革的一个关键时期。 所以这段时间,农副产品的价格的确波动很大,以猪肉为例,国家开放了猪肉收购价格,导致短时间内猪肉价格疯长,但紧随其后的就是断崖式暴跌,导致很多猪肉相关的上下游产业,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而胡海生,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吃完饭后,胡海生无比热情地将陈晓军送到了家门口,拉着他的手说道:“小陈兄弟,今天能叫你这个朋友,是我胡某的幸运,咱们今后一定常联系!” “好!老哥慢走!” 直到目送着胡海生开车离去后,陈晓军这才长舒了口气。 虽说前世的他,早就习惯了这种应酬,但忙了一天的他,此刻还是感到有些身心俱疲。 但就在他转身,看到面前熟悉的大院时。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能见到多年未见的母亲,周身的疲惫,瞬间就一扫而光了。 这个院子,是机械厂的家属院。 而房子,则是父亲去世前分配的,陈晓军的童年几乎就是在这里度过的,此刻故地重游的他,心中却生出了一股复杂的情愫。 晚上八九点,家家户户都亮着橘黄色的暖灯,还有不知谁家正炒着辣椒,锅碗碰撞的声音混合着烟火气,一下子就勾起了他的思念。 可就在他三两步准备进楼道的时候,昏暗的灯光下,一个怯生生的身影,忽然喊住了他。 “陈……陈晓军。” 声音响起的瞬间,陈晓军几乎浑身一震。 他转过头,就见昏黄的路灯下,少女穿着素白的衬衣,低着眉眼白净的脸蛋,有些紧张地不断摆弄着麻花辫,单薄的身影,被灯光拉的又瘦又长…… 这一幕,恍如梦中。 陈晓军酸了鼻尖,眼眶微微泛红起来。 第3章 沈巧云 “沈巧云……” 当陈晓军念出这个心心念念的名字时候,声音都显得有些哽咽。 如果说前世他错付一片真心,包括后来经历牢狱之灾,都只是让他觉得有些后悔,那么眼前这个他辜负的姑娘,才是他真正抱恨终生,无比痛苦的源头。 “你、你怎么哭了?” 见到陈晓军潸然落泪,沈巧云的声音一下子就显得紧张起来,“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去看大夫?” “我没事!” “只是能看到你,真好。” 陈晓军揉掉眼角的湿润,发自内心地笑了。 是的!一切都来得及,真好! 可这番感情流露,落在沈巧云眼中,却成了大胆露骨的情话。 少女白皙的脸蛋,瞬间红了个通透,有些不知所措。 陈晓军看呆了。 前世心思都在孙亚梅身上的他,第一次认真打量沈巧云,这才猛然发觉,对方长得是真的好看,曾经的他真是瞎了眼,竟然没有察觉。 而沈巧云似乎受不了陈晓军直勾勾的目光,羞涩又紧张地走了过来,将一叠皱巴巴的钞票,不由分说塞到了陈晓军的手里。 “那、那个,这是你上次管我借的钱。” “我只有这些了,再多没有了,你先拿去应急用吧。” 看着手中几块几毛组成的厚厚钞票,陈晓军鼻子险些又是一酸。 没错! 前世的他,为了给孙亚梅凑学费,甚至还找沈巧云借过钱。 陈晓军不是傻子,他早就看出来,自己这位高中同学暗恋他,所以当时的他,利用了对方的感情,声称这笔钱自己借来应急,很快就会还上。 而他并不知道,作为公费生考上大学的沈巧云,借给他的这七十三块钱几乎包含了她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的路费、生活费。 而这个傻姑娘,就这么傻乎乎地全部给他了。 这七十三块钱,不光是信任,更是一个少女毫无保留的爱意。 而他呢? 终究还是辜负了! 等到陈晓军五年出狱后,想去找对方的时候,这才发现对方已经不在人世了。 那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只能带着这份悔恨,痛苦的过完了下半生。 如今,再度看到面前羞涩而又单纯的姑娘,陈晓军只想狠狠给自己两巴掌。 “那、那什么,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因为紧张,沈晓云说话都有些结巴,她并不住在大院,但为了陈晓军的一句话,她在这足足等了一下午,这才等到了陈晓军回来。 可真的亲眼看到对方后,她又羞涩地只想赶紧逃离。 “巧云,等一下!” 陈晓军连忙上前阻拦。 前世,因为他的愚蠢,导致他做错了许多事情。 既然老天爷给了他这次救赎自己的机会,他说什么也要好好弥补。 “你、你还有事吗?” “能不能……先把手松开?弄疼我了。” 沈巧云羞涩而又怯懦的声音再度响起。 直到察觉到少女羞红的脸蛋,他这才意识到,刚刚情急之下,他竟然抓住了对方的手,反应过来后这才连忙松开。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说实话,见到沈巧云之前,陈晓军憋了一肚子心里话。 可真的看到那张单纯羞涩的脸,他万千思绪,却不知从何开口。 “沈巧云!你人呢?” “死丫头给我滚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几分醉怒的声音,倏然在不远处响起。 听到声音的瞬间,沈巧云瞬间俏脸煞白,有些慌乱地抬头说道:“你!你快上楼吧,我爸找我了,我……我要回去了。” 陈晓军没动,甚至可以说他等到现在,就是为了这一刻。 沈巧云家境不好,母亲死的早,父亲又是个嗜赌如命的酒鬼,素来吧女儿当做摇钱树的他,除了管她要钱外,最反对的就是她上大学。 而前世的陈晓军不想惹麻烦,很没骨气地自己跑了。 于是留下沈巧云独自面对这一切。 可当时的他,并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那种糟糕的地步。 面对深夜还没回家的沈巧云,她爸一口咬定女儿背着他搞男女关系,尤其听到女儿有钱不给他,还借给外人的时候,更是当场在院子里动起手来,嘴里更是骂着污言秽语。 那天后,沈巧云彻底断绝了上大学的可能,再加上当众被羞辱,本就有抑郁症的她,终于不堪重负,在几个月后从七楼的天台上,一跃而下。 等到陈晓军得知这一切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了。 但是这次…… 陈晓军深吸口气,一把握住地沈巧云的手,将其挡在身后柔声道:“没事,有我在,我不会走的。” 少女的手冰凉纤细,但却带着厚厚的老茧。 这分明是常年勤工俭学的后果,但陈晓军握着的时候,分明能感到对方颤抖了一下。 可他已经来不及再说了。 因为不远处,一个醉醺醺的中年男人,正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走来。 而在对方看到沈巧云,尤其看到陈晓军的时候,瞬间勃然大怒。 “好啊你个死丫头!” “老子就知道,你大半夜没回家准没好事,原来是背着老子在这里搞破鞋,你给我滚过来,看我今天不抽死你!” 沈文山面目狰狞,说着竟不由分说朝着沈巧云抓了过来。 “爸,我没有……” 沈巧云吓坏了,慌乱地就要开口解释。 可就在这时。 陈晓军却一把将其拦住,面容严肃地开口说道:“沈叔叔,有什么话好好说,麻烦不要动手!我跟巧云清清白白的,请你不要误会。” 沈巧云闻言,诧异中又有些感动地看了眼陈晓军。 但沈文山却丝毫不买账,怒吼着骂道:“你给老子滚!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勾搭我女儿?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抽!” 可就在这时。 他的目光,忽然瞥见了沈巧云攥在手里的一沓钞票。 那是刚刚陈晓军又塞回去的。 几乎在看到钱的瞬间,沈文山的脸色就变了:“你这是哪来的钱?老子今天打牌找你要的时候,你不是说没有吗?” “好你个白眼狼,老子找你要钱你不给,却拿钱给野男人?你跟你妈一样,都喜欢当贱骨头是吧?” “老子今天就打死你这个赔钱货,免得你到处丢人现眼!” 沈文山彻底失去了理智,一记耳光就直接照着沈巧云的脸抽了过来。 沈巧云吓傻了,长年的恐惧,导致她竟是连躲闪的动作都不敢有。 可就在这时。 嘭—— 陈晓军上前一脚,直接将其踹翻在地。 沈文山虽说发疯但毕竟看着瘦不拉几的,哪里比得过人高马大,正直年轻气盛的陈晓军,这一脚直接踹的他坐在地上,好半晌没缓过气来。 “沈叔叔,现在冷静点了吗?” 陈晓军冷着脸开口说道。 沈巧云看呆了。 沈文山也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晓军,可意识到自己占不到便宜后。 下一秒。 “好好好!你勾引我女儿你还敢动手是吧?” “来人!都来人看啊!这是你们谁家养的好儿子,勾引别人家闺女,骗钱骗色搞破鞋就算了,还敢动手打人!到底还有没有人管了!” 入夜后的大院本就喧闹嘈杂,但沈文山这一嗓子下去,还是将整个院子都惊动了。 一时间无数人从楼上探出了脑袋。 更有甚者,直接从走了过来,一脸惊诧地看起了热闹。 第4章 谁搞破鞋了? “诶?晓军?怎么是他?” “原来是这小子,一天天不学好的,怎么还勾搭人家小姑娘了?” “唉!真是没救了!” 周围邻居有不少,就是看着陈晓军长大的,所以当然知道陈晓军什么为人。 于是看清楚是陈晓军后,倒也不显得意外,甚至指指点点的同时,脸上分明还闪过一丝厌恶。 对此,陈晓军也很无奈。 前世的他,心思几乎都花在如何讨好冯亚梅身上,所以的确干了不少混蛋事,这也导致他在左邻右舍地风评中,一直不太好。 眼下沈文山,可以说歪打正着,抓住了他的痛点。 “儿……儿子?”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帆布衫,留着花白短发的妇人,忽然难以置信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见到妇人的瞬间,陈晓军也有些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因为面前此人,正是他的母亲——魏曼如。 前世的他坐牢期间,本就长期劳作身体不好的母亲,终于卧病在床,这也导致他出狱后,没来得及尽孝,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撒手人寰。 如今再度看到健在的母亲,没人能理会他此刻的心情。 可没等他来得及出声。 沈文山就猛地站起身来,上前怒道:“好好好!你就是这个小子的妈对吧?来大家伙都看看,这家人养了个什么不要脸的东西!” “大半夜的勾搭我女儿,在这里不三不四地搞男女关系!” “你家是穷的揭不开锅了吗?骗钱骗到小姑娘身上了?你怎么教的儿子?” “还打人?还敢打人!” 魏曼如本就是被动静引来的。 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她,只能对方每说一句,脸色就苍白几分,到后来更是低着头一个劲儿的配着不是。 “爸,你别胡说,我没有!” “晓军也不是那样的人!” 沈巧云哭的泣不成声,连连上前阻止,换来的却是一记恶狠狠地耳光。 “贱骨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胳膊肘往外拐?” “老子真是白养你了!你是猪脑子吗?非要人家把你连钱带身子骗的什么都不剩,你才知道后悔是不?” 沈文山说着,又是一记耳光准备抽去。 可就在这时。 啪—— 一只有力的大手,却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就见陈晓军面色阴沉,冷着脸开口道:“沈叔叔,我尊你是长辈,喊你一声叔叔。你侮辱我也就算了,但是再这么胡搅蛮缠,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沈文山本就怒火上涌,此刻仗着人多,继续撒泼道:“侮辱你?你少特么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我难道不是跟我女儿在这里搞破鞋?” “闭嘴!” “我跟巧云是自由恋爱,光明正大!谁搞破鞋了?” 陈晓军忍无可忍,一记沉喝彻底喊了出来。 刹那间。 原本喧闹的大院,瞬间变得无比安静。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晓军,似乎没想到他能说出这句话来。 是啊!这都什么年代了,国家正提倡自由恋爱,人家两个小年轻,凭什么不能搞对象? 沈巧云也愣住了,眼眶泪水地她,下意识看向了陈晓军 要知道,此前她虽然暗恋陈晓军,但从来没表露过心意,更没有想到,陈晓军竟然会当众说出这样的话。 沈文山怔愣地看着陈晓军。 一时理亏的他,好半晌才憋着脸喊道:“你再说一遍!” 可谁料。 陈晓军上前,一把握住了沈巧云的手,目光严肃地看着他再度出声:“再说一遍又怎么了?不仅要说,我陈晓军还要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地把巧云娶回家!” 轰—— 陈晓军这话,无异于平地惊雷。 如果刚刚那句话,还可以当做是意气之争。 这句话一说出来,性质瞬间就变了。 毕竟现在是八十年代,婚姻对于任何家庭来说,都不是一件可以随意说出口的事情。 沈巧云怔愣地看着陈晓军。 因为这一幕,她早就幻想过无数次了,但没想到竟然是这种情况下出现的。 少女的爱慕,使得她面对心上人的时候,总是带着一股自卑。 害怕自己配不上对方。 但是现在…… 沈巧云红了眼眶,觉得一切好像都值得。 可在场人中,唯有沈文山越听越气,最后指着陈晓军的鼻子骂道:“就凭你还想娶我女儿?你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配吗?你拿得出彩礼吗?” 陈晓军深吸了口气:“行!既然这样,那当着大伙面,你只管开口说,我陈晓军既然敢放话,就一定照办!” 沈文山点头冷笑:“行!别的先不说,我女儿长得这么漂亮,三金一银得有把?还有四大件得是进口名牌吧?这些你买得起吗?” 说完,沈文山就等着看陈晓军窘态。 可谁料,陈晓军只是点了点头:“行!还有吗?” 这下,轮到沈文山愣住了。 看对方一脸认真地样子,他有些狐疑地再度出声:“还有礼金,我女儿可是大学生,一万块钱礼金,不过分吧?” 此话一出。 周围人瞬间倒吸一口冷气。 一万块钱礼金?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普通人家,谁拿的出这么多钱啊! 万元户也不敢这么大口气啊! 陈晓军心中闪过一抹鄙夷。 据他所知,沈文山一心就想着将女儿卖个好价钱,压根就没打算让她上大学。 所以眼下这般说辞,也只是为了坐地起价罢了。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沈文山气笑了:“你答应个狗屁呢?随口吹两句,我就能……” 可话音未落。 啪嗒—— 一个厚厚的信封,就直接扔进了他的怀里。 “这里面是五百块钱,就当是我们订婚的订金,你刚刚说的那些条件,我半年内绝对凑齐!这下你满意了吗?”陈晓军冷冷说道。 沈文山此刻已经被那厚厚一沓大团结看直了眼。 他怔愣地看了陈晓军许久后。 再看向沈巧云地时候,瞬间换了副面孔:“好闺女!这么好的小伙子,你咋不跟爸说呢?现在国家都提倡自由恋爱,爸还能反对你不成吗?” “好好好!陈晓军是吧,小伙子人不错,这钱我就收下了。” “这可是你说的,刚刚那些条件,我等你半年就是。” “走!闺女,咱们回去。” 沈巧云此刻早就臊的满面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文山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市侩模样,简直让她连抬头看陈晓军都不敢,就这么跟着沈文山走了。 没了热闹,大院的人这才逐渐散去。 陈晓军跟着母亲上了楼,可刚关上门后,魏曼如就叹了口气,一副忧心忡忡地坐在了床边上。 陈晓军心底满是愧疚。 他上前从背后抱住母亲:“妈!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吧!儿子既然能说出这句话,就一定能做到,这件事你不用操心了。” 魏曼如听后,目光复杂地同时,又有些欣慰。 “没事,妈心里有数。” “你饿了吧,我去给你煮碗面。” 陈晓军见状,顿时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这话母亲大概率没听进去,毕竟一个人的印象,不是三两句话就能改变的。 “不用了妈!” “我在外面吃过了,你早点休息吧!” 看着母亲愁眉苦脸地回了屋,陈晓军暗自下定决心,一定不能让她失望。 至少要让她看到点什么。 而陈晓军的机会,很快就来了。 是夜,几乎十二点刚过。 系统界面,就如约而至了。 【每日情报已刷新!】 【系统等级:1级(每日可获取一条情报推送)】 【今日情报(绿色):机械厂采购部孙主任,最近正为了给厂区工人们,挑选合适的节日礼物而犯愁。】 几乎瞬间,陈晓军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因为,他已经有主意了。 第5章 机械厂节礼,生意有门! 节日礼物!犯愁! 这简直是瞌睡送来了枕头! 他刚刚还在为一万块彩礼和“三金一银、四大件”头疼。 转眼间,机会就送到了眼前! 八十年代送礼,还能送啥? 无非就是吃的穿的用的。 粮油、布料、暖水瓶、脸盆…… 要是哪个厂效益好,发块上海牌手表,那都能让人羡慕好几年! 而食品类,更是大头中的大头! 陈晓军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他今天刚认识的那个胡海生,不就是做腊肉腊肠生意的吗? 红星机械厂,那可是有几百号工人的大厂! 这要是能把胡海生的腊味,做成他们厂的中秋福利…… 陈晓军的心脏砰砰直跳! 这笔生意要是促成了,胡海生能不念他的人情? 到时候别说抽成了,就算借钱周转一下,想必也不是难事! 这第一桶金,有着落了! 而且,这也能让母亲看看,他陈晓军不是在吹牛! 那五百块订金砸出去不是打水漂! 想到这里,陈晓军再也按捺不住,前世今生的憋屈和对未来的渴望交织在一起,化作一股强大的动力。 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陈晓军就蹬上了家里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都响的二八大杠自行车,迎着清晨的微风,直奔红星机械厂而去。 厂门口,红砖砌成的门柱上,“红星机械厂”五个大字在晨曦中显得格外醒目。 旁边墙上还刷着“安全生产,人人有责”的标语。 门卫室里,穿着蓝色制服的大叔正喝着热茶,看到陈晓军这陌生面孔,警惕地抬起头。 “欸!干什么的?” 陈晓军稳稳停下车,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尊敬和自信,丝毫没有年轻人的怯懦。 “大叔您好,我找采购部的孙主任,跟他约好了谈笔生意。” 他语气平稳,不卑不亢。 门卫大叔上下打量着陈晓军。 这小伙子年纪不大,也就十八九岁吧。 穿着虽然普通,但那双眼睛透着精明,说话条理清晰,一点也不像是来瞎混的。 “找孙主任谈生意?” 大叔有些狐疑,但看陈晓军这镇定自若的样子,倒也不像撒谎。 他指引道:“行吧,孙主任办公室在办公楼二楼,右手边第一间。” “谢谢大叔!” 陈晓军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推着车子就进了厂区大门。 身后,门卫大叔咂摸咂摸嘴,嘀咕了一句:“现在的小年轻,真是越来越有闯劲了……” 厂区里,机器的轰鸣声此起彼伏,工人们穿着统一的蓝色工装,正热火朝天地忙碌着。 陈晓军按照指示,很快找到了那栋三层高的办公楼。 站在二楼孙主任办公室门前,陈晓军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这才抬手敲响了房门。 “笃笃笃。” “请进。” 里面传来一个略显疲惫的男声。 陈晓军推门而入。 只见一个戴着眼镜、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埋头在一堆文件里,正是采购部主任孙大海。 孙主任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年轻人,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小同志,你有什么事?” 陈晓军脸上立刻堆起热情的笑容,几步走了过去,很是熟络地开口:“孙主任您好!我是陈晓军。” “听说,您最近正为厂里工人中秋节福利的事儿费心呢?” 孙主任一愣,手中的钢笔都停顿了下。 “哦?这事儿你是从哪儿听说的?” 这可是内部刚讨论的事,还没对外公布呢。 陈晓军心里早有准备,哈哈一笑,摆摆手:“孙主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也是托了点关系才知道的。” “您看,我这不是给您送解决方案来了吗?” 他故意没说死消息来源,显得自己有点门路,又把话题迅速拉回正轨。 “我这儿有个想法,不知道孙主任您感不感兴趣?” 陈晓军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些声音,“您看,要是能给厂里几百号工人,一人弄上几斤喷香流油的腊肉腊肠,价格还公道,品质绝对过硬,您觉得这中秋福利怎么样?” 孙主任眼睛微微眯起,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腊肉腊肠? 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八十年代,肉还是稀罕物,尤其是这经过腌制的腊味,更是逢年过节才能吃上的好东西。 厂里工人要是能分到这个,肯定高兴! 但他面上不动声色,沉吟道:“小同志,你的想法是不错。” “不过,现在大家伙也不是吃不起肉,要是你弄来的腊肉腊肠品质不行,齁咸或者不新鲜,那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工人们戳我脊梁骨是小事,影响了厂里的声誉那才是大事!” 这话,既是提醒,也是试探。 陈晓军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立刻拍着胸脯,淡然自信道:“孙主任您放心!品质绝对是第一位的!” “口说无凭,我今天下午就给您送样品过来,您亲自尝,让您办公室的同志们都尝尝!要是觉得味道不行,这事儿就当我没提过!” “价格方面,也保证给您一个实在价!绝对比您去供销社或者外面找路子划算!” 孙主任看着陈晓军,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赏。 这年轻人,有冲劲,有想法,而且做事主动,直接把样品送上门,这份魄力就很难得。 他心里已经有了几分意动。 给年轻人一个机会,又何妨? 孙主任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行!小同志,冲你这份自信,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你尽快把样品送来吧,要是东西确实好,价格也合适,咱们再细谈合作的事。” 成了! 陈晓军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脸上笑容更盛:“好嘞!谢谢孙主任!” “我保证尽快把样品送过来,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陈晓军心头火热,与孙主任的交谈比预想中还要顺利。 这单生意,有谱! 他几乎是哼着小曲儿,脚步轻快地推着自行车出了红星机械厂的大门。 刚才那股子稳重劲儿瞬间被按捺不住的兴奋取代。 他跨上二八大杠,车轮子仿佛都带着风,朝着胡海生那家腊味店的方向飞驰而去。 第6章 帮忙销售,分成 昨天,他们互相交换了地址,胡海生开车送他回家,也知道他的地址。 没过多久,一阵浓郁的霸道的松香味就顺着风钻进了他的鼻腔。 “就是这儿了!” 陈晓军眼睛一亮,停在了街角一家门脸不小的店铺前。 红底黑字的招牌写着胡记腊味四个大字,颇有几分年头。 铺子敞亮,门口上方,屋檐底下,密密麻麻挂满了腊肉和腊肠。 深红色的腊肉泛着诱人的油光,肥瘦相间。 褐红色的腊肠则紧实饱满,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那股子独特的、混合着松木枝熏烤和醇厚肉脂的香气。 好像有灵魂似的,直往人肺腑里钻,勾得人肚里的馋虫直叫唤。 这味道,错不了! 陈晓军暗自点头。 胡海生的手艺,确实是顶尖的。 他刚把车支好,一个系着油腻围裙,身材敦实,脸上挂着憨厚笑容的中年汉子就从店里迎了出来。 正是腊肉肠老板胡海生。 “哎呀,小陈兄弟!是你啊!” 胡海生嗓门洪亮,透着一股子爽快劲儿,“快,快进来坐!” 他不由分说,热情地就要拉陈晓军进店。 “大热天的,我刚煮了绿豆汤,你喝两碗!” “胡大哥,别忙活!” 陈晓军笑着摆摆手,“我就是来看看你,胡大叔还好吧?” “老爷子好得很!” 胡海生大手一挥,转身就往墙上挂着的腊肉指去,“来,随便挑!大哥送你几斤,拿回去尝尝鲜!这批货刚熏好没多久,味道正得很!”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取下最大,最肥瘦相间好品质的那一条腊肉。 对这老父亲的救命恩人,胡海生心里只有感激,送几斤肉算什么? 陈晓军连忙上前拦住他,脸上笑容不减。 “胡大哥,你太客气了!今天我过来,其实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店里琳琅满目的腊味,说道:“胡大哥,我其实是来跟你谈一笔生意的。” “生意?” 胡海生愣了一下,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有些疑惑地看向陈晓军。 “对,生意。” 陈晓军点头。 “你昨天不是说生意不好做,腊肉腊肠卖不出去吗?我这里有一个门路,成功率比较高。” 他凑近一步,眼神灼灼地盯着胡海生:“胡大哥,你想不想把你这腊肉腊肠,卖到红星机械厂去!” 胡海生一怔,“红星机械厂那可是国营大厂,要是他们愿意买,我当然高兴了!” “不过,怎样才能让他们来买呢?” 他胡海生做腊味从不弄虚作假,有自己的养猪场,只要猪身上的好肉,类似脖梗肉这种,都不要! 可腊肉的成本摆在那里,比新鲜肉要高得多,所以他卖腊肉腊肠是一块九一斤。 虽然只比新鲜肉贵四毛,但大家还是更乐意买新鲜肉,或者自己养猪熏腊味。 陈晓军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我有办法给你找到一条卖给红星机械厂的销路,不过,这笔生意是我谈来的,到时候我要是帮你卖的多,你给我抽成一些如何?” “帮我卖?” 胡海生一想,脑子快速转动着。 这年头,个体户做买卖不容易。 尤其是他这种做食品的,最怕的就是货压在手里卖不出去。 如果真有人能帮他打开销路,那自然是求之不得。 可……这小陈兄弟看着年纪轻轻,能有多大本事? 胡海生沉吟片刻,带着几分试探开口:“小陈兄弟,你的心意我领了。” “不过这提成……得看量大小吧?你要是就帮我卖个几十斤,百来斤的,那点量,大哥我自个儿也能卖掉!” “要是给你提成,我这儿也剩不下啥赚头,还不如直接给你算成本价,你自己拿去卖,赚多少都是你的本事。” 他这话很实在。 小打小闹的量,提成确实没意思,双方都麻烦。 只有量足够大,这合作才有意义。 陈晓军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脸上笑容更盛,眼中精光一闪,斩钉截铁地吐出几个字。 “胡大哥,你放心!” “量,绝对大!” 他伸出三根手指,在胡海生面前晃了晃: “你先给我备货,腊肉、腊肠加起来,至少五千斤以上!” 五千斤?! 胡海生差点一声卧槽喊出来,握着腊肉的手都微微颤抖。 他最近这一年辛苦守着这个店,零售加上一些零散的小单位订购,能卖出去一万斤腊味就算丰年了! 五千斤,抵得上他大半年的量了。 这小陈兄弟是疯了,还是在跟他开玩笑?! 胡海生猛地吸了一口混合着腊肉香气的空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看着陈晓军那双平静却又仿佛蕴藏着无穷自信的眼睛,心脏“砰砰”直跳。 这眼神……不像是在说谎! “小陈兄弟……你……你没开玩笑吧?” 胡海生嗓子有些发干,“五千斤……那可不是小数目!” “你确定……能卖出去?” 陈晓军微微一笑。 “胡大哥,我既然敢说这个数,自然有我的把握,你就说,这个生意,你做不做?” 做!怎么不做!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胡海生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 五千斤的量,就算每斤少赚一点,那总利润也远超他自己零售一年! 风险? 风险是陈晓军的,他只需要按约定供货,稳赚不赔! 就算是陈晓军卖不出去,他的腊肉本身就已经有量积压着了的,再糟糕也不可能比现在更糟糕。 “做!当然做!” 胡海生脸膛发红,用力一拍大腿。 “小陈兄弟,你要是真能帮我卖出去几千斤,你就是我胡海生的贵人!” 他搓着手,脸上憨厚的笑容此刻充满了热切:“价格好说!我这腊肉,平时卖一块九一斤,你要是量大,我给你算一块八!不,一块七!” “腊肠也卖一块九,但用料更扎实,给你也算一块八!怎么样?!” 这已经是他的底价了,再低就要亏本了。 为了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胡海生也是下了血本。 陈晓军心里早有计较,胡海生给出的价格比他预想的还要低一些,显然是诚意十足。 第7章 包装,茅草篮子 “行!” 陈晓军干脆利落地应下,“胡大哥,那就这么定了,你这两天先备着货,随时等我消息!” “好嘞!没问题!” 胡海生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货绝对给你备足!保质保量!” 他现在看陈晓军,简直就像看财神爷。 陈晓军点点头,也不多耽搁:“那我先拿点样品。” 胡海生立马转身,麻利地取下两条品相最好的五花腊肉,又割了两节最饱满的腊肠,用油纸仔细包好,递给陈晓军。 “拿着,小陈兄弟!这都是刚出不久的,味道最正!” “谢了,胡大哥。” 陈晓军接过腊味,沉甸甸的,带着诱人的香气。 “应该的,应该的!等你消息啊!” 胡海生一直把陈晓军送到门口。 陈晓军骑上自行车,离开了胡海生的腊味店。 微风拂过,手里腊味的香气丝丝缕缕钻入鼻腔。他低头看了看用油纸简单包裹的腊肉和腊肠,摸了摸下巴,眉头微微皱起。 东西是好东西,但这卖相……太普通了。 就这么光秃秃地送去红星厂,孙主任固然能看出肉好。 可万一他觉得麻烦,或者随便找个街边摊贩也能买到类似的呢? 到时候自己这生意岂不是黄了? 不行!必须得搞点特色! 在这个年代,大家送礼还不太讲究包装,最多就是用报纸或者油纸包一下。 如果能弄个像样点的包装,既能提升产品的档次,又能体现出送礼的诚意。 要是包装还不浪费,能循环利用,绝对能让孙主任眼前一亮,增加合作的成功率! 而且,一个好的包装,本身就能提升产品的价值感! 想到这里,陈晓军心中豁然开朗。 他记得这附近好像就有一家小型的包装厂。 念头一定,他立刻调转车头,朝着记忆中的方向骑去。 没过多久,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厂房出现在眼前。 厂门口挂着一块斑驳的木牌,上面依稀能辨认出“前进包装厂”几个字。 厂区不大,院子里零散地堆放着一些生产剩下的边角料,主要是塑料薄膜和硬纸板。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油墨和塑料混合的气味。 陈晓军推着车走进去,正想找人问问,目光却被墙角的一抹景象吸引了。 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坐在一张小马扎上,低着头,专心致志地摆弄着手里的东西。 他面前堆放着一捆捆晒干的、泛着金黄色的茅草。 老人手指翻飞,动作娴熟而富有节奏,一根根柔韧的茅草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渐渐编织成一个圆滚滚的篮子雏形。 特别的是,在那些金黄色的茅草中,还夹杂着一些颜色鲜亮的青色茅草。 青黄相间,随着编织的纹路起伏,构成了一种朴素而又别致的美感。 那篮子虽然还没完成,但已经能看出造型颇为精巧,带着一种天然的手工艺韵味。 陈晓军的眼睛“唰”地一下亮了起来! 这玩意儿……简直是为他的腊肉腊肠量身定做的! 用这种茅草篮子来装腊味,既环保又实用,关键是成本低廉! 比起那些千篇一律的纸盒子、塑料袋,这种纯手工编织的、带着淳朴气息的篮子,不是更有特色,更显档次吗? 提着这样一篮子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的腊味去送礼,谁看了不心头一动? 就是它了! 陈晓军心头一阵火热,快步走了过去。 “老师傅,您这手艺可真巧啊!” 陈晓军蹲下身,看着老人手里的活计,由衷地赞叹。 老人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皱纹、饱经风霜的脸。 他看了陈晓军一眼,眼神平淡无奇:“小伙子,有事?” “我叫陈晓军,”陈晓军指了指老人手边的半成品篮子。 “我看您编的这篮子特别好看,这青黄搭配,真有想法!” 老人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随即又暗淡下去,自嘲地笑了笑:“好看有啥用?现在谁还稀罕这玩意儿。” 他摇摇头,继续手里的动作:“我叫张大强,就是厂里看看门的老头,闲着没事编着自己用用,这玩意儿,卖不出去的。” “卖不出去?” 陈晓军有些意外。 “可不是嘛!” 张大强叹了口气,“现在家家户户,哪个老头子不会用竹子劈点篾条,打个箩筐、编个簸箕?” “我这茅草编的,比不上竹子经用,样子货,没人要喽。” 陈晓军却不这么认为。 竹编虽然实用,但样式大多粗犷笨重,太过精致的要花的时间又很多,而且需要老师傅才做得好。 而这茅草编织,却可以做得更精细,更有观赏性。 关键在于,有没有人挖掘出它的价值! 他来自后世,深知包装和创意的重要性。 “张大爷,话不能这么说!” 陈晓军眼神灼灼地盯着那篮子,“您这篮子,要是稍微改改,肯定能卖大价钱!” 张大强被他逗笑了,停下手里的活,抬眼看他:“哦?怎么改?小伙子你还懂这个?” “您看,”陈晓军指着篮子,“要是您用这青黄茅草,在篮子身上编个‘喜’字,或者编点吉祥的花纹,再给它加个提手,用那种绞丝的工艺编得紧实又好看……” 陈晓军越说越兴奋,脑海里已经浮现出成品的样子。 张大强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喜”字,什么“绞丝工艺”,他听都没听过。 他编了一辈子草席、草篮、草鞋、草帽,都是最简单的样式,哪搞过那么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他看着陈晓军,像看个异想天开的年轻人,好笑地摆摆手。 “嘿!你这小伙子,懂得还不少!还研究起编草篮子了?” 他拿起手边的茅草,塞到陈晓军面前:“我看你说的头头是道,要不,你自己来试试?” “你要是能编出你说的那些花样,那就算你厉害!” 陈晓军一时语塞。 自己动手?他哪会这个! 前世今生,他就没干过这种细致的手工活。 看着张大强递过来的茅草,带着一股“你小子光说不练”的揶揄神情,陈晓军心里有点发虚。 第8章 陈晓军的设计 这老头,看着老实巴交,性子还挺倔。 怎么才能让他相信,这玩意儿真能变成抢手货呢? 光靠嘴皮子,怕是磨破了也没用。 难不成真要硬着头皮,在这儿现学现卖,编个歪瓜裂枣出来丢人现眼? 陈晓军正琢磨着怎么破局,一个略显不耐烦的声音从旁边的车间门口传来。 “爸,跟谁说话呢?” 只见一个穿着的确良衬衫,看着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他眉头微皱,目光落在蹲着的陈晓军身上,带着几分审视。 “你是干什么的?在这里探头探脑的?” 陈晓军心里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走上前。 “你好,我是陈晓军,想找你们前进包装厂的负责人,谈一笔生意。” 他特意加重了“生意”两个字。 中年男人闻言,原本紧锁的眉头松开了一些。 他看向陈晓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这年轻人看着挺精神,不像是一般瞎转悠的。 “我就是这儿的老板,我叫张爱国。” 男人的语气缓和了些,但依旧带着几分公事公办的腔调,“你要买包装袋?纸的还是塑料的?要多少?” 在他看来,这小厂子平时接的也就是附近小作坊、小商店零零散散的包装袋订单,几百个顶天了。 陈晓军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发现了新大陆。 太好了!直接找到老板,省去了不少麻烦! 他摇了摇头。 “张老板,我不是来买包装袋的。” 张爱国一愣,不是买包装袋? 那来包装厂干嘛? 难道是推销原材料的? 没等他发问,陈晓军紧接着开口。 “我是想请你们厂,帮我定制一批茅草编的篮子。” 陈晓军伸出三根手指,比划了一下。 “大概需要……九百多个!” 九百多个?! 张爱国疑惑地看着他,“茅草篮子,还要九百个,你拿出去卖啊?” 就连一直低头编织,显得有些漠然的张大强,此刻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惊讶,九百个? 他这辈子编的篮子加起来,都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数! 陈晓军将两人的意外尽收眼底,嘴角微微上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迎着张爱国惊疑不定的目光,笃定地点了点头,补充了一句更让对方摸不着头脑的话。 “没错,就是九百个茅草篮子,不过……这篮子的样式我有特殊要求,需要我自己画图纸给你们!” 张爱国挑眉看着他,“你要这么多茅草篮子做什么?” “装东西啊!” 陈晓军不慌不忙,甚至还掂了掂手里那块油光水滑的腊肉。 “喏,用来装这个,送礼,体面又实用。” 用茅草篮子装腊肉送礼? 张爱国看了一眼,“还行……吧,不过一般不都用红纸包着,或者干脆就拿绳子一捆吗?” 用这土篮子,掉价不掉价? 张大强却不管这些,眼睛一亮:“能编!能编!爱国,接!这活儿我能干!” 老爷子干瘦的身板挺直了几分,搓着布满老茧的手,转向陈晓军。 “小同志,这篮子一个就收你两毛钱!咋样?” 两毛一个,九百个……就是一百八十块,甚至更多。 在这个工人月工资普遍只有三四十块的年代,多少壮劳力面朝黄土背朝天,累死累活干一年,都不一定能攒下这么多! 这几乎是天上掉下来的无本买卖。 原料就是田埂地头、河边沟沿随处可见,根本不值钱的茅草! 张爱国看着自家老爹兴奋得快要哆嗦的样子,心里一阵发酸,又有点哭笑不得。 他知道自己老爹因为年纪大了,又不会工厂这些活,觉得自己没了价值。 老一辈的人总是觉得自己要被需要,要干点活,才能够安心。 他赶紧按住张大强的肩膀:“爸,您老别激动,真要做,也得厂里安排工人来做。” 随即,他转向陈晓军,“小陈同志,你说你会画图纸?那你先画出来我看看。” “这篮子要是太复杂,七扭八拐的,费工费时,我们厂可做不来,得先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他必须先评估难度和成本,不能凭老爹一句话就头脑发热。 “没问题。” 陈晓军点点头。 张爱国转身进了旁边的简陋办公室,很快翻箱倒柜找出来半截铅笔和几张背面印着字的废纸。 “喏,画吧。” 陈晓军接过纸笔,往旁边干净点的水泥地上一蹲,以膝盖充当临时画板,刷刷几笔,一个清晰的篮子轮廓便跃然纸上。 他融合了后世那些司空见惯,却在此刻显得格外新颖的礼品竹篮设计。 画了一个棱角没那么直,比较可爱精致的方体篮子,并在旁边标注了大致尺寸。 长二十五公分,宽二十公分,高十五公分。 最点睛的是,他在篮子上方加了一个圆润、方便单手提握的提梁。 这种尺寸,刚好能稳稳当当放下几斤腊肉腊肠,或者水果糖果等等年礼。 加上一提梁,送礼时拎着,档次立马就上去了,比用绳子捆或者红纸包可讲究多了。 “张老板,您看,”陈晓军将画好的图纸递过去。 他指着上面的线条,“结构很简单,就是个方篮子加个提手,不复杂吧?关键是细节。” “编的时候,茅草要选韧性好的,拉得紧实,收口利索,最重要是不能有毛刺剌手,显得粗糙。” “再用晒干透了的金黄色茅草,和还带着点青绿色的嫩茅草搭配着编,弄出点简单的横竖条纹或者交叉图案。” “甚至多费些功夫把毛草染红,编上喜字、平安二字,绝对比现在老大爷手上这个素面朝天的要好看得多!” 他顿了顿,抛出更具诱惑力的前景:“这篮子做好了,不止我这九百个。” “以后你们厂完全可以把它当成一个新产品!你想想,逢年过节,婚殇嫁娶,谁家不走亲访友?” “拎着这么个篮子,里面装着肉、装着点心,多气派?供销社、食品厂、土特产店,都能用得上!这可是个新门路!” 张爱国拿起图纸,凑近了仔细端详。 确实,设计简洁大方,那个提梁更是神来之笔,解决了携带问题。 第9章 敲定包装,试吃! 他脑子飞快转动,陈晓军的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的思路! 是啊! 现在大家手里渐渐有了点活钱,生活好了,人情往来也多了。 送礼可不就讲究个排场和体面吗? 这篮子看着土,但要是真按这小子说的,做得精细点,再配上里面的东西…… 他眼神骤然一亮,不只是把茅草染红,还可以染其他颜色。 到时候五颜六色,甚至在上面编织花草图案,肯定有人稀罕。 这小子,看着年轻,脑子可真活泛! 这生意,有搞头! “行!” 张爱国不再犹豫,当机立断,一拍大腿,“小陈同志,你这想法好!这活儿,我们前进包装厂接了!” 陈晓军心中一喜,目的达成! 他立刻趁热打铁:“那太好了!张老板果然有魄力!” “你看老大爷手上这个……虽然没提梁,样式也普通了点,但能不能先卖给我?我拿回去也好比对一下,琢磨琢磨。” “欸,好说!” 张大强心情大好,爽快地应了一声。 但他看着陈晓军的眼神和善,“你给我家爱国出了个好点子,这个篮子我不要你钱,送给你!” 张大强眉开眼笑,手上的动作麻利,几个穿插、收紧、打结,将篮子最后一点收尾工作做得干脆利落。 他剪掉多余的草茎,一个虽然朴素,但十分规整结实的茅草篮子便递到了陈晓军面前。 陈晓军笑眯眯接过,“那张大爷既然要送给我,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他接过篮子,把分量不轻的腊肉腊肠稳稳当当地放了进去。 不大不小,刚刚好! 篮子的尺寸和他预想的差不多,除了肉外,还可以塞糖果,塞瓜子花生。 就是现在没提手,只能双手捧着。 陈晓军满意地点点头,可以想象,等按照图纸加上那个提梁后。 拎着这样一篮子沉甸甸的年货走亲访友,那份量,那感觉,绝对不一样! 大生意敲定,张爱国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他看着陈晓军小心翼翼捧着篮子,恢复了几分商人的精明,开口问道: “小陈同志,这九百个篮子,你要得急不急?大概什么时候要货?” “还有,你看这么大的量,这定金方面……” 他搓了搓手指,目光带着询问,意思不言而喻。 这可是笔大单,规矩还是要讲的。 陈晓军略一思忖,心里的算盘打得飞快,面上却不显半分急躁。 “张老板,时间上嘛,我这边不急在一时半刻。” “这样,给我十五天,十五天后我过来提货,您看成不?” “至于定金……” 他略带歉意地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空瘪的口袋。 “今天出来得匆忙,身上没带那么多现钱,要不这样,今天明天,我一定把定金给您送过来。” “要是我不送过来,您就不做这么多,不做我的单子,自己卖如何?” 张爱国闻言,思忖了一下,“可以。” “小陈同志放心!十五天赶出来九百个篮子,还是可以的。” 不过他也拍了拍陈晓军肩膀,“但你要是最迟后天不来交定金,那我就放慢速度,自己做自己卖,不做你单子了。” 陈晓军微微一笑,“可以!” 事情敲定,陈晓军不再耽搁。 他捧着装腊肉的茅草篮子,骑车朝红星机械厂的方向赶去。 他心里清楚,篮子只是包装,真正的关键,还在于腊肉腊肠本身的品质。 以及……那位孙主任的态度。 到了红星机械厂,陈晓军没有直奔办公楼去找孙主任。 他心里有数,光凭嘴说,或者只拿生肉过去,效果总要差上一截。 最好的推销,就是让产品自己说话! 他七拐八绕,摸到了工厂的大厨房。 还没走近,一股大锅饭特有的混合着米饭、蔬菜和淡淡油烟味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厨房里正忙活着,几个穿着白围裙的中年大姨,手脚麻利地洗菜切菜,准备着下一顿的伙食。 陈晓军堆起笑脸,客气地探进头去:“几位大姨,忙着呢?” “哟,小伙子,你找谁?” 其中一个胖点的大姨停下手里的活计,疑惑地打量着他。 “大姨,是这样的……” 陈晓军晃了晃手里的篮子,“我想借你们这宝地用一下,就一小会儿,弄点东西,行个方便不?” 几个大姨对视一眼,看陈晓军穿着干净利索,说话也客气,不像坏人。 而且厨房这地方,偶尔有人借个火借个水也常见。 “用吧用吧,这有啥。” 瘦点的大姨比较爽快,“别耽误我们做大家的饭就行。” “欸!谢谢大姨!保证快!” 陈晓军大喜过望,赶紧找了个干净的角落,把篮子放下。 他麻利走到水池边,把腊肉腊肠冲洗干净。 借了口锅,添上水,直接把腊肉腊肠丢进去煮。 随着水温升高,一股比刚才在包装厂门口闻到的更加浓郁霸道的肉香松香熏香,开始在厨房里弥漫开来。 那不仅仅是烟熏的味道,更混合着肉脂在热水里逐渐化开的醇厚香气。 直往人鼻孔里钻,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蠢蠢欲动。 两个原本埋头干活的大姨也忍不住频频抬头,抽动着鼻子。 “乖乖,小伙子,你这煮的腊肉啊,可真香啊!” 胖大姨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是嘞,煮好了给几位大姨试吃啊!” 陈晓军爽朗一笑。 等到腊肉腊肠煮得差不多熟透,陈晓军将其捞起,放在借来的案板上。 趁着热气腾腾,他借了把菜刀。 刀锋锐利——快刀落下。 “噌噌噌”几下,一片片肥瘦均匀、带着透明质感的腊肉,和红润油亮、内里紧实的腊肠片,便铺满了小半个案板。 那切开的腊肉,肥肉部分晶莹剔透,瘦肉部分红润紧实,腊肠则是红色和透明相间,油光闪闪,诱人无比。 几个大姨彻底被这景象和香味征服了,围了过来。 “哎哟喂,这刀工!这肉质!看着就好!” 瘦大姨眼睛都快黏在肉片上了。 胖大姨更是直接:“小伙子,你这肉哪儿买的?看着可比供销社的好多了!” 第10章 品质过关,言外之意 陈晓军嘿嘿一笑,拿起筷子,夹起一片刚切好的、还冒着热气的腊肉。 动作自然地递到胖大姨嘴边,又飞快地夹起一片腊肠递给瘦大姨。 顺便还招呼着其他大姨,“来来来,大姨们别光看,尝尝?自家做的,试试味道。” 这种时候,一点小小的“贿赂”,效果最好不过。 几个大姨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但那香味实在太霸道了,稍微犹豫了一下,便张嘴接了过去。 “唔!” “嗯!” “好吃!” 几乎是同时,几道满足的喟叹响起。 腊肉入口,首先是恰到好处的咸香,和独特的烟熏风味。 随即肥肉部分瞬间在口中化开,油脂的醇厚包裹着瘦肉的嚼劲,肥而不腻,满口生香。 腊肠则是咸辣适中,带着微微的酒香,口感紧实弹牙,越嚼越香。 “好吃!太好吃了!” 胖大姨眼睛都亮了,竖起大拇指,“这肉,地道!” 瘦大姨也连连点头:“嗯嗯!比过年吃的还好!这手艺,绝了!” 其他大姨也纷纷点头。 有了几位“权威食客”的认证,陈晓军信心更足了。 他麻利地将切好的腊肉腊肠装了一小盘,又把篮子里剩下的生腊肉腊肠整理好,将那张旧报纸仔细铺垫妥当。 “谢谢几位大姨了,我先走了!” 陈晓军端着盘子,提着篮子,笑容满面地告辞。 “慢走啊小伙子!” 几个大姨看着他的背影,还在回味刚才的滋味。 她们心里琢磨着这小伙子到底是干啥的,这肉要是能买到就好了。 陈晓军端着那盘香气四溢的“武器”,另一手提溜着装着“样品”的茅草篮子,深吸一口气,径直走向办公楼,敲响了孙主任办公室的门。 “请进。” 里面传来一个略带慵懒的声音。 陈晓军推门而入。 孙主任还埋头在一堆文件里写着什么。 他鼻子先动了动,显然是闻到了那股无法忽视的肉香。 抬起头,看到是陈晓军,以及他手上端着的东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哟,小陈来了?这是……” 孙主任的目光落在盘子里那切得整整齐齐、油光水滑的腊肉腊肠上,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这香味,这卖相,比他想象中还要好! “孙主任,”陈晓军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将盘子往前递了递。 “样品我给您带来了,刚在厨房简单加工了一下,您尝尝味道怎么样?” 孙主任放下笔,身体微微前倾,仔细打量着盘中的肉片。 “嗯,香倒是真香!卖相也确实不错。” 他先是点了点头,但话锋一转,带着审视,“不过小伙子,我可得说清楚,咱们厂里采购,要的是量大质优。” “你光这样品做得好可不行,得保证以后送来的货,都有这个水准才成!” 陈晓军面上笑容不减:“孙主任您放心!品质绝对保证!” “这都是一个师傅做出来的,一个味儿!您先尝尝,光闻哪行。” 他直接将盘子放到了孙主任的办公桌上。 孙主任也不客气,拿起桌上的筷子,先夹了一片腊肉放进嘴里。 细细咀嚼了几下,他眼睛微微一亮。 “嗯!好吃!” 这声称赞发自肺腑,没有半点虚假。 “肥而不腻,瘦而不柴,这咸淡麻辣也把握得刚刚好!不错,真不错!” 他又夹起一片腊肠,再次品尝。 “这腊肠也好!有嚼劲,味道正!” 陈晓军趁热打铁,将旁边的茅草篮子提起来,展示给孙主任看。 “孙主任,您再看这个,这是我特意找前进包装厂那边琢磨的,用茅草编的篮子,专门用来装咱们这腊肉腊肠。” 他指着篮子,“这还只是个最简单的样子货,没加提手。” “回头按照我的图纸,上面会加上一个方便拎的提梁,篮身再用不同颜色的茅草编点花纹,保证比现在这样好看得多,也更显档次!” 孙主任放下筷子,拿起那个茅草篮子,翻来覆去看了看。 “茅草编的?” 他摸了摸篮子边缘,感受着那份天然的质感,“嗯,这个想法好,这个好,看着就实在,有咱们劳动人民的质朴劲儿!” 孙主任对这个篮子的喜爱溢于言表,比刚才对肉的反应似乎还要直接一些。 陈晓军心中暗喜,看来这包装策略走对了。 孙主任显然对盘子里的美味意犹未尽,放下篮子,又捻起几片腊肉和腊肠。 他吃得是津津有味,脸上的笑容都快漾开了,连连点头。 可就在陈晓军以为这事儿十拿九稳的时候,孙主任几口肉下肚,擦了擦嘴角,脸上的那股热乎劲儿却慢慢淡了下去,眉头几不可查地轻轻皱了一下,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陈晓军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还有变数?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孙主任的神色,试探着问:“孙主任,您…是不是觉得哪里还不满意?” 孙主任端起桌上的搪瓷杯,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水,这才抬眼看向陈晓军。 “小陈啊,你这腊肉腊肠,说实话,品质是没得说,味道也好,这包装篮子,想法也新颖。” 他话锋一转,带着点为难,“可…你想想,这么好的肉,再加上这么个专门定做的篮子,这成本肯定低不了吧?” “你这价格,怕是比市面上寻常的要贵上一截?” 他叹了口气,摊了摊手,“你也知道,咱们厂是大单位,采购都是有预算,有流程的。” “我这采购部,上头拨下来的经费就那么多,要给全厂八百多号职工都备上这么一份‘精贵’的中秋礼。” “这总价算下来……我这儿,怕是不好批,不好向上面交代啊……” 陈晓军一听这话,悬着的心反而放下来了。 他瞬间就听懂了孙主任的言外之意! 这位孙主任,不是真的嫌贵,也不是担心预算不够。 几百职工的福利,而且还是国营大厂,这点差价根本不算什么。 他这是在点自己呢! 嫌这笔生意,他个人捞不到足够的好处! 这年头,人情世故,门门道道,一点就透。 第11章 年,厂子都攀比福利啊! 陈晓军脑子飞快转动,脸上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笑容。 “孙主任,您说的这个情况,我理解,理解。” 他顿了顿,确保周围没人,才用更轻的声音,意有所指地继续。 “您看这样行不行,咱们是第一次合作,您又是真心实意为厂里职工着想,我肯定得拿出最大的诚意来。” “价格方面,咱们可以再商量,您要的数量这么大,我肯定给您一个最实惠的价格。” 他话语间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暗示,“明面上,该是多少是多少,我给厂里开发票,报上去的单价,肯定得符合规矩,显得这东西物有所值嘛。” “但是呢,”陈晓军冲孙主任使了个眼色,食指大拇指比划了一下。 “实际给您的供货价,肯定可以再优惠!这中间省下来的部分……” 他没有把话说死,但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您看,也方便您这边……灵活处理,协调各方面不是?” “毕竟您操持这么大个摊子,方方面面都要打点,不容易。” 孙主任浑浊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和赞许的光芒。 这小子,可以啊! 年纪轻轻,脑子活络,一点就透,是个会办事、懂规矩的! 跟这种聪明人打交道,省心! 他脸上的那点“为难”立刻烟消云散,重新浮现出热情和蔼的笑容,伸手拍了拍陈晓军的肩膀。 “嗯!小陈同志,你很不错!是个实在人!会办事!” 他不再绕弯子,直接拍板,“行!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他拿起桌上的笔,在一张纸上写画着,嘴里念叨着:“我们红星机械厂,目前在册职工一共是八百八十六名,一个都不能少。” 他抬起头,看向陈晓军,眼神带着严肃,“这节礼的标准,也得像你这样品一样,不能降品质!” “腊肉,每人份不能低于五斤!这腊肠嘛,得是这种又粗又长的,嗯……每份至少六根!你能保证不?” 生意,成了! 而且是笔泼天的大单! 陈晓军心里一松。 八百八十六名职工,每人份腊肉不能低于五斤,这里就是至少四千五百斤了。 而腊肠要六节,差不多五斤,也是四千多斤。 这两个的重量加起来已经快到九千斤了。 哪怕一斤他只赚一毛钱,也能够赚九百多块钱了。 不过只能赚这么点钱,陈晓军当然不甘心。 强压下狂喜,陈晓军表情镇定,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与一丝恰如其分的“为难”。 他开口道:“孙主任,您放心,保证按您的标准来,只多不少!” “就是您看,这么大的量,咱们厂里这边的预算,大概是个什么章程?” “这腊肉腊肠味道好,比新鲜肉要贵,您看再加上包装……” 陈晓军看着孙主任,小心琢磨着:“厂里的预算有至少一万八这么多吗?若是没有,那重量再削减一些……” 陈晓军是打算按照二十一个人来算,就是不知道孙主任这边的预算如何? 孙主任闻言,慢条斯理地端起桌上那印着“红星机械厂”字样的搪瓷杯。 呷了口浓茶,润了润嗓子,孙主任这才不紧不慢地清了清嗓子。 “咳咳,小陈啊,咱们红星机械厂,国营大厂嘛,讲究的就是个实在。” 他微微眯着眼,“逢年过节的福利,一般是按工人半个月的工资标准来的。” “咱们厂的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有高有低,大概在四十到八十块不等,这中秋节礼嘛,一个人头,预算标准就定在……” 他顿了顿,似乎在吊陈晓军的胃口,然后轻轻吐出几个字:“二十五块。” 二十五块?! 陈晓军摸了摸下巴,不得不说,国营厂的确比个体户要有实力得多。 县城的厂子,八百多人,每个人的预算能有二十五块已经不错了,虽然这差不多是按照最低工资标准来定的。 毕竟要是放在后头几十年,没有哪个公司会出工人半个月的工资来给他们买礼物。 最多也就一天的工资,花一百多块而已。 什么礼物都没有,还要求员工加班的牛马公司也比比皆是。 所以还是这个年代的人有福啊,工作岗位多,人还少,只要稍微努点力就饿不死。 现在物资是比较匮乏,但是这样的就业环境和待遇,是后世人想都别想的。 这强烈的对比,让陈晓军心中感慨万千。 虽然也免不了有孙主任这种想趁机捞一笔的蛀虫,但至少明面上,这泼天的富贵,是实实在在要落到工人头上的! 不过……陈晓军心思电转。 孙主任嘴上轻飘飘地说着二十五块,恐怕实际能动用的额度,只高不低! 这老狐狸,精明着呢! 陈晓军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恰到好处地露出惊喜,“那这预算妥妥的够啊,甚至还要不了这么多!” 他直接了当的说明价格:“这腊肉腊肠我都选好的,篮子成品也漂亮,能用至少好几年,您看一份节礼二十如何?” “二十?” 孙主任闻言,对着陈晓军点了两下手指。 “呵呵,你这小年轻倒是会做生意,也没给我便宜多少!” 陈晓军面不改色的摸了摸鼻子,笑容坦然。 “毕竟运输包装这些都是我来处理,品质我也能保证,孙主任就坐等中秋发礼物,收获工人的赞美就好!” 没等孙主任说什么,陈晓军就竖起大拇指,一脸羡慕。 “而且肉吃美了,谁都说孙主任好,为工人考虑!这过节的肉,竟然都有十斤了!” 孙主任呵呵一笑,“那是自然!咱们红星机械厂在福利待遇方面,怎么能输给其他兄弟单位?” “这节礼要是办得敞亮,让工人们高高兴兴提回家,脸上都有光!” “以后厂里招工,人家一听这福利,都抢着来!” 虽然知道陈晓军是在拍马屁,但孙主任心里还是舒服。 就算是一份节礼二十,陈晓军也没赚多少。 主要是他对自己赚的数量很满意,孙主任也懒得再压价了。 他点点头:“行,二十就二十!” 第12章 不甘的孙亚梅 “孙主任真是爽快大气!” 陈晓军送上一记恰到好处的马屁,接着迅速切入正题。 “孙主任,既然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这标准和数量也都明确了,您看……咱们是不是先把定金这个事儿……” 陈晓军已经在心里算得明明白白。 “您看,这批货总共近九百份,量确实不小,您这边最晚什么时候要,我好提前安排生产和运输。” “还有定金,您看就给我八千如何?” 孙主任沉吟片刻,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着。 “中秋节当天,厂里要统一发放给职工,这样,你往前推,嗯……二十天!” “最多二十天之内,你必须把所有货备齐,按标准分装好,全部送到咱们厂仓库!有问题吗?”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陈晓军立刻拍着胸脯保证,声音洪亮,“保证按时、按质、按量完成任务!” 定制篮子十五天,腊味分装打包一天就可以完成,运输再算一天,时间妥妥的! 看着他满脸自信,孙主任拍了拍他肩膀,画饼。 “小陈啊,要是你今年办的好,以后这礼品我也能找你办,咱们一起赚钱!” 陈晓军表现的感激涕零。 “孙主任,多谢您的信任,我一定会努力的!” 孙主任爽快一笑,大手一挥:“看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定金现在就给你,你也好周转运作。” “您放心孙主任!保证办得妥妥帖帖,让您满意!” 孙主任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拨了个号码,简单吩咐了几句。 没过多久,一个戴着袖套,看起来像是财务科的人员就敲门进来,递给孙主任一张盖了章的条子。 孙主任签了字,又让陈晓军签字画押。 手续办完,财务人员很快又回来了,这次手上多了一个鼓囊囊的帆布包。 孙主任接过布包,随手掂量了一下,然后递给陈晓军。 陈晓军双手接过,只觉得这布包沉甸甸的,仿佛有千斤重! 手指下意识地捏了捏那惊人的厚度,隔着包都能感受到里面一沓沓崭新“大团结”的硬挺轮廓! 他强行按捺住当场点验的冲动,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砰”地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足足八千块! 在这个人均月工资只有几十块的1985年,八千块现金堆在一起是什么概念? 这简直是一笔足以让绝大多数人眼红到发狂的巨款! 陈晓军将布包挎上肩头,“那孙主任,我走了。” “去吧去吧,抓紧时间去办事吧!记住,二十天!” 孙主任挥挥手,下了逐客令。 “好嘞!谢谢孙主任!您看好吧!” 陈晓军笑着退出了孙主任的办公室,转身的刹那,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 走出红星机械厂气派的大门,陈晓军抬头望了望天。 八月下旬的太阳依旧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燥热。 反而像是泡在冬日暖阳下的温泉里,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舒泰和爽利,简直如沐春风! 重生以来,从未有过如此刻这般畅快淋漓的感觉! 现在腊肉腊肠一斤根本不到两块钱,就算再加上茅草篮子,十斤腊肉腊肠也不超过十九块。 这笔生意顺利拿下的话,他起码赚两千! 陈晓军忍不住嘿嘿一笑。 这笔钱,已经足够他买四大件了。 不过,这么多现金揣在身上,目标太大,终究不安全。 陈晓军一边骑上车,一边飞快地盘算着接下来的步骤。 第一,立刻去前进包装厂,把那九百个茅草篮子的定金给付了,让张爱国那边赶紧开工! 第二,马上去找胡海生,把腊肉腊肠的预付款打过去。 让他全力备货,务必保证品质和数量! 揣着这滚烫的八千多块现金,陈晓军只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干劲。 他恨不得立刻飞到前进包装厂和胡海生那里,把事情都敲定下来。 骑着车,微风吹起他的衬衫衣角,和额额头上的碎发。 阳光下,十八九岁的少年满身朝气,好像会发光一般。 陈晓军拐弯朝着前进包装厂的方向骑去。 不过一转角,两道熟悉却又让他无比厌烦的身影晃入眼帘。 其中一个,穿着崭新的的确良衬衫和蓝色工装裤,梳着两条乌黑油亮的麻花辫,不是孙亚梅是谁? 旁边那个,自然是她的跟屁虫闺蜜尹芳。 “晓军哥!” 一声带着惊喜,却又透着几分刻意扭捏的呼唤传来。 陈晓军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真是阴魂不散! 他现在是一秒钟都不想看到孙亚梅这张脸,更别提跟她说话了。 前世的种种,他不想再去计较,毕竟是自己犯蠢。 可现在,他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实在不想再跟孙亚梅纠缠! 想到这里,陈晓军连眼神都懒得往她们身上瞟一下,打算直接从她们身边绕过去,只当没听见。 “哎!陈晓军!” 哪知道,孙亚梅像是算准了他的心思。 见他非但不回应,反而加快速度想溜,顿时有些急了。 她和尹芳交换了个眼神,两人竟一左一右,快步上前,直接张开手臂拦在了他面前! “你……” 陈晓军猝不及防,差点撞上去,不得不停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孙亚梅拦住他,目光却在他脸上转了几圈。 今天的陈晓军,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虽然穿着还是那身旧衣服,但整个人的精气神完全不同。 眼神锐利,腰杆挺直,眉宇间竟有种说不出的自信和……帅气? 这个认知让孙亚梅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昨晚陈晓军当众放话说要娶沈巧云,还要给一万块彩礼的事。 才一个晚上,就已经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县城! 一万块!据说还有三金和四大件! 孙亚梅一百个不相信陈晓军能拿得出来! 他家什么情况,她还不清楚? 一个病恹恹的老娘,家徒四壁,他自己更是个高中都没毕业的二流子! 拿什么给一万块彩礼? 吹牛不打草稿!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这个眼神锐利、仿佛脱胎换骨的陈晓军,她心里又隐隐有些不安和……不甘心。 第13章 还想pua我? 凭什么? 她孙亚梅看不上的男人,就算是个废物,那也是她甩掉的! 怎么能转头就去追别的女人,还闹得满城风雨。 搞得好像她孙亚梅没眼光,错过了什么宝贝似的? 这简直是在啪啪打她的脸! 尤其对方还是沈巧云! 那个除了家世,在容貌、学习上都压她一头的沈巧云! 绝对不行! 就算她孙亚梅注定要去省城上大学,前途一片光明,也绝不能容忍陈晓军这么轻易地就“便宜”了沈巧云! 心里波涛汹涌,孙亚梅面上却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甜美无害的笑容。 她再次柔声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嗔怪:“晓军哥,你跑那么快干嘛呀?叫你都听不见。” 陈晓军冷眼看着她,这女人演戏的本事,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可惜,他已经不是前世那个被她迷得晕头转向的傻子了。 “有事?” 他语气冰冷,惜字如金,连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欠奉。 孙亚梅被他这冷淡的态度噎了一下,心里更气。 但她脸上笑容不减,反而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 “哎呀,晓军哥,你看你说的,昨天我找你借钱,你没借,虽然……虽然我有点伤心啦,” 她微微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做出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 “但同学一场,我还是把你当朋友的嘛!哪能真生你的气呢?” 这话说得,好像她多大度,多善解人意似的。 不等陈晓军有所反应,她又猛地抬起头,笑容重新变得“灿烂”起来,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 “晓军哥,过几天我就要去省城上大学了,以后咱们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要不今天我们去看场电影吧?就当是给我践行?免得以后想见都见不着了。” 去看电影? 陈晓军简直要被气笑了。 这女人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觉得他陈晓军,还是以前那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舔狗? 旁边的尹芳见缝插针,立刻阴阳怪气地帮腔,语气带着几分夸张的羡慕和对陈晓军的指责。 “就是啊陈晓军!你看看亚梅对你多好!” “人家马上就要是大学生了,前途无量!还惦记着你这个老同学,特意请你看电影!” 她故意抬高了音量,瞥了陈晓军一眼,哼了一声:“要我说,亚梅就是心太软!对谁都那么好!” “要不是看在亚梅的面子上,谁稀罕跟你去看电影啊?连我都是顺带的!你可别不识好歹!” 这两人一唱一和,简直是把“pua”演绎到了极致。 陈晓军看着她们拙劣的表演,只觉得无比反胃。 尹芳话音刚落,孙亚梅就连忙伸出手,轻轻拉住了她的胳膊,脸上迅速飞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红晕,嗔怪似的。 “哎呀,芳芳!你胡说什么呢!” 她微微低下头,眼神躲闪,不敢去看陈晓军。 那副模样,活脱脱一个被朋友说中心事而娇羞不已的少女。 只可惜,这精湛的演技,在已经彻底看透她真面目的陈晓军眼里,只剩下令人作呕的虚假。 陈晓军心中冷笑连连。 害羞? 昨天理直气壮找他借钱,被拒后那怨毒和鄙夷的眼神,他可没忘。 现在这副样子,不过是这对恶毒姐妹花联手演给他看的一出戏罢了。 恐怕背地里,早就把他骂成了不知好歹、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不过,他现在也懒得戳穿,更懒得计较。 现在,谁都别想pua他! “孙亚梅,”陈晓军的声音冷得像腊月的冰碴子没有一丝波澜。 他冰冷道:“以后别来找我了。”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两人,不给孙亚梅留丝毫余地。 “我对你,已经没任何好感,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你说什么?” 孙亚梅脸色顿时苍白。 尹芳心疼极了,音调陡然拔高,指着陈晓军怒吼:“陈晓军!你再说一遍!” 她上前一步,挡在孙亚梅身前。 “你是不是昏头了?亚梅哪里不好了?” “她长得这么漂亮,马上就是大学生了,多少人想追都追不上!你追了她那么久,现在居然说不喜欢了?” 尹芳上下打量着陈晓军,“我看你就是嘴硬!少在这里装腔作势伤亚梅的心,要是再欲拒还迎下去,亚梅可真就不理你了!” 她话锋一转,又摆出那副“为你着想”的姿态,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却又确保陈晓军能听清每一个字。 “陈晓军,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做人眼光要放长远点,要学会‘投资’,懂不懂?” 她瞥了一眼旁边“羞怯伤心”的孙亚梅,继续循循善诱。 “你想想,你要是真喜欢亚梅,真想跟她在一起,就该拿出点诚意来!” “现在是什么时候?是她上大学的关键时刻!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哪怕去借点钱,先帮亚梅把学费凑上?” “等亚梅读完大学出来,有了好前途,还能忘了你的好?” “到时候她风风光光地回来,答应跟你在一起,你不也跟着沾光,脸上多有面子?” 陈晓军听着这番鬼话,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投资孙亚梅? 他宁愿把钱扔进水里听个响! 这条美女蛇,骨子里就刻着自私和凉薄,感恩? 这两个字在她字典里根本就不存在! 前世他掏心掏肺,甚至为她锒铛入狱,换来的却是无情的唾弃和背叛! 指望她飞黄腾达后回头报恩? 简直是痴人说梦! 陈晓军的耐心彻底告罄,他不想再跟这两个女人浪费哪怕一秒钟的时间。 “说完了吗?” 他语气骤然转冷,带着毫不掩饰的不耐烦和一丝隐隐的戾气。 “说完了就给我让开!” 见两人还愣在原地,陈晓军眼神一厉,自行车向前逼近一步。 他目光如刀子般剐过孙亚梅瞬间有些慌乱的脸。 “孙亚梅,我最后警告你一次。”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别再来烦我!也管好你的朋友!” “要是再因为你们,外面传出什么关于我和你的风言风语……”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一字一句地,清晰地吐出接下来的话: “我陈晓军,可就直接上你家提亲去了!” 第14章 跳梁小丑,交定金 “!!!” 提亲?!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一般,瞬间劈在了孙亚梅的心头。 她脸上的红晕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惊恐和难以置信的煞白。 陈晓军……他怎么敢? 他一个穷得叮当响,连高中都没毕业的二流子,居然敢威胁要去她家提亲? 不行!绝对不行! 孙亚梅的心脏狂跳起来,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她。 她是谁?她是孙亚梅! 是马上要去省城读大学的天之骄女! 是注定要摆脱这个穷地方,嫁给有钱人、当官太太,过上好日子的! 要是让陈晓军这个癞蛤蟆上门提亲,那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邻里街坊会怎么看她?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 以后到了大学,还怎么抬得起头? 还怎么吸引那些家世优越、前途光明的男同学?! 陈晓军这混蛋,他是要毁了她啊! 一瞬间,孙亚梅看着陈晓军那张冷硬的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 这个男人,好像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变得让她有些害怕了。 面对陈晓军的威胁,孙亚梅浑身一颤,脸上的煞白转为一种强装出来的委屈和悲愤。 她的眼眶迅速泛红,带着哭腔,楚楚可怜地望着陈晓军。 “陈晓军……你……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提亲?你竟然用这种事来羞辱我?!” 她仿佛受到了天大的打击,肩膀微微颤抖。 “我……我以前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是这么恶毒、这么小心眼的人!” 孙亚梅吸了吸鼻子,泪眼朦胧地扫过陈晓军那张毫无波动的脸,心底的恐惧却丝毫未减,反而因为他的冷漠而更加强烈。 这男人是真的疯了,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不行,必须赶紧摆脱他! “既然……既然你这么嫌弃我,这么看不起我……” 孙亚梅的声音带着一种决绝的凄楚,“那我们……我们以后也不可能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说完,她像是再也承受不住这“打击”,捂着脸,呜咽着转身,飞快地跑开了。 “亚梅!亚梅你等等我!” 尹芳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对着陈晓军怒目而视,手指几乎要戳到他鼻子上。 “陈晓军!你混蛋!你看看你把亚梅气成什么样了?” “她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恶毒地吓唬她?!” 陈晓军嗤笑一声,眼神轻蔑地上下扫了尹芳一眼,那目光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她是你姐妹,不是我姐妹,演完了还不赶紧去追?难道留在这里,也想让我去你家提亲?” “你——!” 尹芳被他这话噎得满脸通红,气得浑身发抖,“你……你不可理喻!” 她跺了跺脚,也顾不上再跟陈晓军理论,愤愤地瞪了他一眼,急匆匆地朝着孙亚梅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看着两人狼狈消失的背影,陈晓军脸上的嘲讽渐渐敛去,只剩下冰冷的漠然。 这点小波澜,对他而言,连块投入湖面的石子都算不上。 顶多是两只嗡嗡叫的苍蝇,拍走了便清净了。 前世被这孙亚梅毁掉的人生,这一世,他绝不会再让她靠近分毫! 他掸了掸衣角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要拂去刚才沾染的晦气。 他面无表情地蹬着自行车,朝着前进包装厂的方向赶去。 正事要紧。 …… 陈晓军先去前进包装厂,确定了要九百个篮子。 多备十几个替换,免得在运输过程中有些篮子坏了扁了之类的。 交了定金,他又来到了胡记腊味。 胡海生没想到陈晓军这么快就来了,笑呵呵的道:“小陈兄弟,这腊肉腊肠你吃了吗?感觉味道如何?” “我没吃,不过孙主任吃了!” 陈晓军开门见山,直接将红星机械厂最终确认的采购清单拍在了桌子上。 “胡大哥,这单子我可拿下来了,腊肉腊肠,都要四千四百三十斤!” “多…多少?!” 胡海生看着那数字,眼睛瞪得溜圆,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猛地凑近,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清单上的数字,倒吸一口凉气! 我的乖乖!八百多个工人,每人五斤腊肉五斤腊肠! 这……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啊! 胡海生激动得脸都红了,声音都有些发颤。 “陈…陈老弟!你是直接给我一单完成大半年的生意啊!” 这笔单子要是做成了,他这腊味店,下半年都不用愁了。 胡海生猛地一拍大腿,斩钉截铁:“陈老弟!啥也别说了!冲你这份情谊,冲这笔大单!我给你最低价!” “普通腊肉市场价一块八,五花是一块九,我就不分这些了,直接给你一块七一斤!” “还有腊肠,用料扎实,市场两块一块九都有,我给你一块八一斤!这绝对是出血价了!” 这个价格,跟陈晓军预想的差不多。 他点了点头,表情依旧平静。 “价格没问题,关键是时间,十八天之内,必须全部准备好。” “质量也要保证,跟今天给我的一样,不能差。” “放心!” 胡海生拍着胸脯,唾沫横飞,“十八天!不,十五天!” “我就是不睡觉,也给你赶出来!质量你更不用担心,我老胡做生意,靠的就是口碑!” 店里积压的这些腊肉腊肠可都没坏,也是这几个月做出来的。 现在天气这么热,肉腌个一两天就可以直接熏制,再放个十几天,已经足够入味了。 陈晓军满意了,再次打开布包,开始数钱。 “行,这是我拿到的定金,你这边,我给你大概三分之一,也就是五千二的定金如何?” “可以!” 胡海生呼吸急促,点了点头。 陈晓军点了厚厚一沓,足足五百二十张大团结,放在桌上。 “这是定金,五千二百块,你点点。” 胡海生看着那堆积如山的“大团结”,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手都有些哆嗦。他活了半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现金堆在一起! “够…够了!陈老弟你太敞亮了!” 胡海生小心翼翼地把钱收好,“你放心!我这就去安排!保证误不了你的事!” 第15章 吃了个闭门羹 从胡海生店里出来,陈晓军掂了掂手里剩下的钱。 八千的定金,支付了包装厂的九十,又支付了腊味店的五千二,包里还剩下两千多。 重活一世的第二桶金,到手! 而且比预想的还要顺利! 他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路过县里的百货商场,陈晓军脚步一顿。 他忽然想到了沈巧云那张温柔恬静的脸。 这丫头,好像挺喜欢吃冰棍的。 “同志!给我来一箱冰棍!” 陈晓军对着售货员笑道。 “一箱?” 售货员微微一笑,“那你想要什么牌子的?” “我们这里有北冰洋、三八、绿叶、皇姑、雪山冰淇淋等等!” 听售货员说着这些冰棍的牌子,陈晓军都有些恍惚。 这都是尘封在里记忆里的小事情了。 陈晓军想了想,“我记得皇姑雪糕好像挺好吃的,给我来一箱!” “好的,不过这个雪糕比较贵,零售价两毛一根,一箱的话要四块。” 售货员打开冰柜,提醒道。 她觉得陈晓军一根或许买得起,但一箱可能会舍不得。 陈晓军点了点头,微笑道:“就要这个,找钱。” 他拿出一张大团结,售货员眼睛一亮,连忙找钱。 很快,陈晓军抱着一整箱,还冒着丝丝凉气的雪糕,美滋滋地转身。 他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把雪糕放进自行车的框里,朝着沈巧云家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 阳光洒在他身上,暖洋洋的。 连带着风吹过冰棍箱子扑在他脸上,都透着一股甜丝丝的味道。 改革开放的春风,重生的机遇,还有那沉甸甸的第二桶金,这一切都让他觉得未来一片光明。 记忆里沈巧云家那熟悉的院门就在眼前,陈晓军露出带着点傻气的笑意。 “巧云!我来看你啦!” 可走近一看,那扇略显斑驳的木门,严丝合缝地关着。 陈晓微微皱眉,朝着院子里喊了一声:“巧云?沈巧云?你在家吗?” 回应他的不是沈巧云温柔的声音,而是旁边院门“吱呀”一声。 一个穿着的确良碎花衬衫、头发烫得卷卷的大婶探出半个身子。 一双精明的眼睛滴溜溜在他,和他怀里那印着“皇姑雪糕”字样的箱子上打转。 “哟!这不是陈家那小子嘛!” 大婶嗓门尖亮,带着毫不掩饰的揶揄。 “昨儿个才听说你跟巧云好上了,今儿个就这么巴巴地找上门啦?” “啧啧,还拎着这么大一箱子雪糕,小年轻就是沉不住气,猴急猴急的!” 她这话像是点燃了引线,另一边的窗户也“哗啦”一声推开了。 一个叼着烟袋锅的老爷子探出头来,看着陈晓军嘿嘿直笑:“可不是嘛!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哪有不急的!哈哈!” 更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直接扯着嗓子朝着沈家院里高声嚷嚷。 “老沈!沈文山!你看看谁来了!你那金龟婿上门送礼了,还不快出来接着!” 七嘴八舌的调侃和哄笑声在巷子里嗡嗡作响,让陈晓军的脸颊微微发烫。 他有些无奈,这些街坊邻居,真是…… 就在这片喧闹中,沈家二楼那扇对着巷子的木窗,“嘎吱”一声,被从里面推开了一条缝隙。 一张清丽中带着几分羞怯的脸庞,出现在缝隙后面。 是沈巧云! 陈晓军眼睛猛地一亮,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欣喜,声音也不自觉地放柔了:“巧云!” 沈巧云看着楼下那个眼神灼热、怀里抱着一个大纸箱的青年,脸颊迅速染上一层红晕。 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却蓄满了浓浓的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歉疚。 她咬着下唇,似乎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作一句带着恳求的话语。 “晓军哥……你……你先回去吧,我爸他……他不让我见你。” 什么?! 陈晓军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不等他追问,沈巧云的身影猛地被一股粗暴的力量向后一扯,从窗口消失了。 下一秒,窗户被完全推开,沈文山那张带着几分精明和固执的脸出现在那里。 他穿着一件半旧的蓝布褂子,耷拉下来的眼皮里,眼神精明毒辣。 他眼神锐利地扫过陈晓军,嘴角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小子,腿脚挺麻利啊?不是吹牛说要赚大钱,风风光光娶我女儿吗?” 他下巴抬了抬,语气轻蔑:“那就麻溜地赚钱去!” “在我没看到真金白银的彩礼之前,甭想天天往我家门口凑!也别想见巧云!” 陈晓军眉头紧紧皱起,抱着箱子的手攥成了拳头。 “沈叔叔,我都放出话来了,难不成还能反悔?你让我见见巧云!” 沈文山哼了一声,果断拒绝。 “不行,你们不能见面!省得你们小年轻干柴遇上烈火,把持不住!” “万一弄出什么‘先上车后补票’的事儿来,我沈家的脸往哪搁?!” 这话犹如一盆冰水,从头浇下! 陈晓军抱着冰棍箱子的手猛地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根根发白。 一股怒火直冲脑门! 他强压着想要骂人的冲动,仰头对上沈文山那双充满精明的眼睛,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沈叔!我对巧云是真心的!我陈晓军不是那种龌龊小人,绝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她、毁她名声的事情!” “我今天来,就是想跟她说两句话,没别的意思!” 沈巧云用不了几天就要去读书了,到时候不太好见面。 他就想约对方说几句话,沈文山这老东西防谁呢?! 还先上车后补票,他得多丧良心,才会在这紧要关头让巧云怀孕毁了她! “真心?” 沈文山嗤笑一声,吐了口唾沫星子,满脸都写着“我不信”三个大字。 “哼!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谁知道你小子心里打的什么算盘?等你把彩礼钱,一样不少地摆在我面前再说!” 他态度强硬,斩钉截铁:“总之,在你们俩正式扯证结婚之前,巧云必须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清清白白的!” “这是我的规矩!万一你小子占了便宜拍拍屁股走人了,我女儿下半辈子找谁哭去?!” 第16章 死要钱的沈文山 这番话不仅是对陈晓军的侮辱,更是把沈巧云贬低得不成样子! 窗户后面,隐约传来沈巧云压抑的啜泣声。 她似乎想说什么,却被沈文山粗暴地打断。 能清晰地听到她带着哭腔的反驳:“爸!晓军哥不是那样的人……你别这么说他……” 她声音微弱,充满了无力和委屈。 陈晓军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又疼又怒。 他看着楼上那紧闭的窗户,想象着沈巧云此刻梨花带雨的模样。 再看看楼下那些伸长脖子看热闹的邻居,胸口憋着一股巨大的闷气,却又无处发泄。 跟沈文山这种认死理又爱面子的老顽固,讲道理根本没用!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眼神冷了几分。 既然见不到人,多说无益。 陈晓军咬牙,将怀里散发着甜丝丝凉气的冰棍箱子往前递了递,声音也变得生硬起来。 “沈叔,既然你不让见,那我也不强求。” “天热,这箱雪糕你拿去给巧云解解暑吧。” 陈晓军那句“拿去给巧云解解暑”,话音刚落,巷子里看热闹的邻居们可就炸开了锅。 “哎我说老沈,你这就不地道了!” 卷发婶第一个忍不住,叉着腰冲楼上嚷嚷。 “晓军这孩子多实诚!大热天的,还想着给巧云买冰棍儿!” “你看看这满满一箱子,得花多少钱?就算他以前混账了点,可现在是真心改好了!多好的小伙子,这个女婿你还不认?” “就是就是!” 大爷吐掉嘴里的烟屁股,跟着帮腔:“人家晓军都把东西送到门口了,你还把人堵外面,像什么话?年轻人谈个对象,你情我愿的,你个当爹的别瞎掺和!” “我看晓军这回是认真的,对巧云那是真上心!”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几乎全站在了陈晓军这边。毕竟,陈晓军刚才被沈文山那般刻薄对待,还忍着气送上冰棍,这姿态落在邻居眼里,就是十足的诚意。 窗口后,沈文山听着楼下邻居们的话,脸上那点讥讽更盛了。 他嘿嘿一笑,露出两排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声音拖得长长的,带着一股子得意洋洋的无赖劲儿。 “认!我怎么不认?” 他斜睨着楼下的陈晓军,像是在打量一件货物。 “这小子要是真有本事,能把彩礼钱一分不少地拍我桌子上,我立马就把巧云嫁给他!” “现在嘛……光送几根冰棍就想哄我闺女?没门!” “就非得一万块?你卖女儿你还光明正大,还得意起来了!” “原本以为一万块是说着玩的,你个死老头还真这么心黑啊!” 邻居们看向沈文山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难以置信。 “你看看我们这胡同里,上千块的彩礼都没出过一个,你还想要一万块,你当是卖闺女呢!” 卷发婶气得直拍大腿。 “谁家嫁女儿要这么多钱?你这是要把晓军往死里逼啊!” “就是,太不像话了,死要钱!一点也不顾及你女儿的幸福!” 大爷也忍不住骂出声来。 面对众人的指责,沈文山却丝毫不以为耻,反而挺了挺胸脯。 他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炫耀。 “嘿!你们懂什么?” 他唾沫横飞,指着自己,“我闺女!沈巧云!长得多俊,十里八乡都找不出几个!” “还考上了公费的大学生!以后出来就是国家干部!她不值这个价?” “告诉你们,想娶我闺女的人多着呢!你们想有这福气,还没门路呢!” 他这番话,简直是把女儿当成了待价而沽的商品。 那副嘴脸让周围的邻居都气得说不出话来,纷纷无语地翻起了白眼。 “呸!谁家女儿不值钱?可也没像你这样明码标价卖的!” 卷发婶气不过,又怼了回去,“老沈我可跟你说清楚,到时你要真收了这一万块彩礼,以后巧云嫁出去了,就别指望她再回来看你这个老东西!你眼里只有钱,哪有半点父女情分!” 这话像一把刀子,狠狠扎在了窗后沈巧云的心上。 “呜……” 一阵压抑不住的啜泣声清晰地传了出来。 沈巧云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一样难堪。 她无法忍受父亲如此赤裸裸地将她物化、将亲情践踏。 但她也跑不了,只能绝望地用双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间汹涌而出。 然而,沈文山对女儿的痛苦视若无睹,反而嘿嘿直笑,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得意。 “哭什么哭?女娃儿迟早是别人家的人!赔钱货!” 他冷哼一声,语气里满是重男轻女的刻薄。 “等我拿到这一万块彩礼,我管她回不回来,就是死外边我都不管!老子有钱养老就行!生儿子才能传宗接代,懂不懂?” 如此凉薄无情的话语,让楼下的陈晓军心头怒火再次翻涌! 他猛地抬头,视线穿过窗户,仿佛看到了里面那个泪眼朦胧、伤心欲绝的女孩。 她的无助和委屈,像一根根尖刺,扎得他心脏生疼。 这个年代,摊上这样一个父亲,巧云该有多苦! 一股强烈的保护欲涌上心头。 陈晓军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揍人的冲动,眼神锐利如刀,直视着沈文山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沈文山!” 他连名带姓地称呼对方,声音冰冷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意味。 “我不管你怎么想!现在,沈巧云是我的女朋友!从今天起,我不许你再打她骂她一句!” “要不然,就别怪我不敬长辈,以下犯上了!听到了没有?!” 他的气势陡然一变,让原本喧闹的巷子都安静了几分。 “等我们结了婚,你那一万块彩礼,我陈晓军说到做到,一分不少给你!” 他声音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到时候,你拿着钱走人,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巧云上大学的钱,我来出!她的将来,用不着你这个只认钱的爹来管!” 这番话,不仅是对沈文山的警告,更是对沈巧云无声的承诺和安抚。 窗后的啜泣声似乎停顿了一下。 沈文山被陈晓军这突如其来的强硬态度噎了一下,随即却又咧嘴笑了,那笑容里充满了嘲讽和不屑。 第17章 陈晓军的保证,母亲受伤 但他并没有生气,反而对着陈晓军竖起了大拇指,语气夸张。 “行!有种!” 他皮笑肉不笑,“小子,我等着你的彩礼!记住你说的话!” 随即,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回楼下那箱冰棍上,舔了舔嘴唇,理所当然地嚷嚷。 “对了,天气这么热,我也想吃冰棍解解暑,小子,把你那箱冰棍扔上来!” “……” 陈晓军看着沈文山那副死皮赖脸、占便宜没够的模样,简直气笑了。 跟这种人,讲道理没用,动手又失了身份,尤其是在这么多邻居面前,更不能落了下风,让人觉得他连未来老丈人都搞不定。 罢了罢了!不就一箱冰棍吗? 老子现在财大气粗,还差这点?就当是提前喂狗了! 陈晓军胸口憋着一股闷气,脸上却挤出一个冷淡的笑容。 他掂了掂怀里的纸箱,估算了一下距离和力道。 “记得给我女朋友分几根,要不然这窗户,我也不是爬不上来!” 陈晓军警告了一句。 沈文山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傻的,一箱雪糕难不成我还能一个人吃完?那不得拉肚子!” 陈晓军深吸一口气,猛地一抬手,将整个纸箱朝着二楼的窗口用力抛了上去。 纸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被沈文山眼疾手快地一把接住,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沈文山抱着沉甸甸的冰棍箱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甚至还得意地朝楼下扬了扬下巴。 仿佛打了胜仗一般,“砰”的一声,重重关上了窗户。 巷子里,只留下陈晓军站在原地,脸色铁青,拳头在身侧捏得咯吱作响。 还有一群面面相觑、摇头叹息的邻居。 巷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陈晓军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强行压下去怒火。 沈文山那张得意忘形的嘴脸,像苍蝇一样恶心,挥之不去。 但他不能冲动。 为了巧云,他必须忍。 忍到巧云嫁给他,再把那老东西狠狠打一顿出出气! 到时候,沈文山可没有拿捏他的资本了。 陈晓军仰头看向那紧闭的二楼窗户,目光似乎能穿透木板,看到里面那个默默流泪的女孩。 冰棍的凉意,或许能暂时麻痹她的伤痛,但真正能给她未来的,只有自己! “巧云!” 陈晓军猛地提高了音量,声音洪亮而清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你听着!不用等半年!最多三个月!三个月之内,我一定凑够一万块钱,风风光光把你娶回家!等我!” 他的声音在狭窄的巷子里回荡,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充满了力量和决心。 这不仅是说给沈巧云听的,也是说给所有邻居,更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三个月,一万块! 在这个人均月工资几十块的年代,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然而,陈晓军眼神锐利,充满了自信。 别人做不到,不代表他陈晓军做不到! 重活一世,这点能耐要是没有,岂不是白瞎了老天爷给的机会? 窗户后面,静默了片刻。 随即,一个带着浓浓鼻音,夹杂着羞怯、喜悦和无限勇气的女声,轻轻地,却又无比清晰地传了出来。 “嗯……我等你……” 声音不大,还带着一丝颤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窗后的沈巧云,红着眼圈,脸上还挂着泪珠,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她手里还捏着一根融化了一半、甜到心里的冰棍。 那一点点的甜,驱散了心头巨大的苦涩,化作了支撑她继续等待的勇气。 听到这句回应,陈晓军紧绷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释然的笑容。 值了!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愤怒,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只要她信他,等他,一切都值得! 他不再看那扇窗户,紧紧攥了攥拳头,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力量,仿佛握住了未来的希望。 “我们走着瞧!” 他在心里对着沈文山冷哼一声,然后毅然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沈家巷子。 身后,邻居们看着他挺拔而坚决的背影,议论声再次响起。 只是这一次,多了几分钦佩和期待。 …… 夕阳西下,将陈晓军的身影拉得老长。 他快步回到自家那个略显破败的小院,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腊肠的生意只是第一步,他需要更快、更稳妥的赚钱方式。 “妈!我回来了!” 他推开虚掩的院门,刚踏进去,脚步猛地一顿! 只见院子角落的水井旁,母亲魏曼如正背对着他,蹲在地上,旁边放着一个水盆,她正低着头,匆匆忙忙地搓洗着什么。 听到脚步声,魏曼如浑身一僵,回过头来,脸上挤出一个极其不自然的笑容。 “晓…晓军,你回来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慌乱地站起身,下意识地将右手藏到身后,左手快速地拉了拉右手的袖子,试图遮掩什么。 这个小动作,在敏锐的陈晓军眼中,无异于黑夜里的明灯! 他几步冲了过去。 “妈!你胳膊怎么了?!” 他连忙问道。 魏曼如眼神闪烁,连连摆手,声音透着惊慌:“没…没事!真的没事!就是刚才不小心在门框上磕了一下!” 磕一下? 陈晓军不信,磕一下需要这么慌张地藏着掖着?需要跑到水井边偷偷清洗? 他二话不说,一把抓住魏曼如试图藏起来的右手腕。 魏曼如吃痛,“哎哟”一声,想要挣脱,却哪里是年轻力壮的陈晓军的对手? 陈晓军小心将她衣袖撸了上去,只一眼,陈晓军的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魏曼如那瘦弱的小臂上,赫然交错着几道刺眼的伤痕! 有的是青紫色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掐过或者撞过。 而最触目惊心的,是靠近手肘内侧的一道口子。 皮肉翻卷,虽然被水冲过,但依然能看到里面暗红的血肉。 边缘还沾着些许泥土和草屑,显然伤得不轻! 伤口周围的皮肤红肿着,看着就让人心头发紧! 只是在门上磕一下,怎么可能会伤成这个样子? “这是怎么弄的?” 陈晓军忍不住急切问道,满是担心,还有一丝憋闷。 “走,去卫生所!” 第18章 把人当牲口使唤 他拉着母亲就要出门。 魏曼如连忙拉住他,“没有多严重,不用去卫生所,我们用盐水洗一洗就好了,家里有酒!” 陈晓军转过头,无奈看着她,“那妈你先告诉我这是怎么弄的?万一是那种金属弄的,要小心破伤风,必须得去打针才行。” 魏曼如连忙摆手,“这……哎呀,这是摔了一下在石头上蹭的,还有树枝划的,不用打针!” 这打针可是要花钱的。 陈晓军眉头微皱,拉着她进屋,从墙角拎起暖水壶。 里面是魏曼如早上灌好的热水——“哗啦”一下倒了大半盆到脸盆里。 他转身从柜子里翻出盐罐,舀了一小勺食盐撒进水里,用手搅了搅,让盐融化。 这是最简单的消毒办法。 他拉着魏曼如坐到板凳上,拿起一块干净的布巾,浸湿了盐水,小心翼翼地开始给她清理手臂。 温热的盐水接触到翻卷的皮肉,魏曼如疼得“嘶”地倒吸一口凉气,身体微微颤抖,却咬着牙没吭声。 陈晓军低着头,动作尽可能轻柔,但脸色却越来越阴沉。 一边清理伤口,他的目光一边飞快地扫过母亲的衣服和头发。 他注意到,魏曼如裤腿上、衣角上,甚至头发里,都沾着一些细碎的、干枯的树叶和木屑。 “你去打柴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已经确定。 “是帮谁打的?” 打柴。 就是去树林子里砍柴,一捆一捆的帮人家挑到院子里。 这个活计并不轻松,尤其是湿柴非常的重,男人多跑几趟都吃不消,更别提魏曼如一个身体不太好的女人了。 魏曼如肩膀猛地一垮,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眼底深处翻涌起浓浓的苦涩和无奈。 “晓军……” 魏曼如声音低哑,“你不是想要娶巧云那姑娘吗?” “妈看着那姑娘,心里也喜欢得很……可你说的那个彩礼……一万块……” “我的儿啊,咱家砸锅卖铁,也凑不出这么多钱啊……” 魏曼如只有这一个儿子,现在他想成家,人家姑娘也优秀,她怎么能让儿子不能得偿所愿? 自然是咬牙去赚钱。 陈晓军心头一刺,一股尖锐的、啃噬着心脏的愧疚涌起。 都是因为他!是他把母亲逼到了这个份上! 魏曼如看着儿子的脸色,生怕他误会,连忙道:“妈最近身体还行,你不高兴妈明天不去了,换成别的活干!” 魏曼如是个极为传统的女人,没出嫁前听爸妈的,出嫁后听老公的,老公死了也不拘着儿子。 她婆家那边重男轻女,已经很久没来往了,儿子现在就是她唯一的亲人,她想让儿子得偿所愿。 陈晓军只觉得心口堵得厉害,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连呼吸都带着痛意。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目光重新落回母亲手臂那狰狞的伤口上。 “打一担柴给多少钱?钱给你了吗?” 魏曼如闻言,却猛地一缩脖子,慌乱地低下头,眼神飘忽。 这副心虚的模样,瞬间让陈晓军心中疑窦丛生! 他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名字,陈大华! “妈,难道你去二叔家打柴了?” 陈晓军连忙追问。 “我……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别的工资高的活干……” 魏曼如连忙道:“正好你二叔二婶前两天找上门,说家里柴火不够用了,问我愿不愿意去帮着打点……” 她顿了顿,像是给自己打气般,声音稍微大了一点,却依旧透着底气不足。 “一百斤湿杂柴,给四块钱呢!我今天打了两百斤,赚了八块,不少了,真的不少了……” 八块钱?! 陈晓军只觉得一股火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好啊,这对夫妻果然是仗着他不在家,欺负他老妈。 陈大华!林梅艳! 他的二叔二婶。 父亲还在世时,因为他能吃苦干得多,陈晓军家日子很不错,二叔一家还常来巴结。 可自从父亲去世,只剩下孤儿寡母,家道中落,这两人便立刻翻脸。 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恨不得时时刻刻踩在他们孤儿寡母头上,才能显出他们的“优越”! 陈晓军永远忘不了,在他还懵懂无知的时候,二婶林梅艳不止一次地撺掇母亲。 说什么“一个女人家带着个拖油瓶怎么活”、“不如趁年轻赶紧找个男人嫁了,再生个自己的娃儿”! 那话语里的歹毒和凉薄,像毒蛇一样,死死缠绕在他记忆深处,从未褪色。 现在,他们竟然还敢用这种低到侮辱人的价格,来“雇佣”他的母亲?! 四块钱一百斤湿杂柴? 简直是把人当牲口使唤! 要知道,现在村里但凡家里缺劳力,没时间上山打柴的人家,请人打湿杂柴,一百斤至少也得给八到十块钱! 若是遇上好说话,或者要的是松木、硬柴这种难砍、费力气的,给到十二块、十五块一百斤都正常! 四块钱一百斤,陈大华他们夫妻俩这是赤裸裸的压榨,是明晃晃的欺辱! 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和强烈的自责感席卷了陈晓军。 他猛地伸出手,拉着母亲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腕。 “妈!” 陈晓军的声音斩钉截铁,“明天不去了!一趟都不许再去!” 他死死盯着母亲的眼睛,一字一顿,仿佛要将决心刻进她的心里。 “钱的事,你从今往后,一分都不用操心!儿子能挣!” “我说了三个月内凑齐彩礼,就一定能凑齐!我们自己养家糊口,再也不用看那帮王八蛋的脸色!” 话音未落,陈晓军将肩上的布包打开。 一沓崭新、平整的大团结,如同红色的瀑布般倾泻而出。 被陈晓军一把抓在手里,在她眼前展开! 一张,两张,三张……足足有十几张之多! 那一片刺眼的红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惊人的魔力,瞬间攫住了魏曼如的全部视线!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半天都合不拢。 短暂的死寂之后,魏曼如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惊恐。 第19章 新情报,野心 她像是被烫到一样,连忙抓住陈晓军的手。 “晓军!你这钱是哪儿来的?!哪来这么多钱?!” “你老实告诉妈!你是不是……是不是去干了什么偷鸡摸狗的坏事?!啊?!” 魏曼如带着哭腔,抓住陈晓军的胳膊用力摇晃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 “儿子啊!咱们穷点苦点都没关系!可千万不能做那犯法的事啊!” “你要是真的进去了……你让妈一个人可怎么活啊?!你还怎么娶巧云那好姑娘啊?!” 看着母亲惊恐欲绝的模样,陈晓军心里又急又疼,连忙按住她颤抖的肩膀,声音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妈!你冷静点!听我说!” 他的声音像一剂镇定剂,让几乎崩溃的魏曼如稍稍停下了摇晃,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这钱真不是偷的抢的!” 陈晓军快速解释:“这是我帮红星机械厂联系胡记腊味,给他们职工买节礼,谈成了一笔大生意赚的!” “现在还只是拿的定金,再过个十几二十天拿到尾款后,这生意我能赚近两千块钱呢!” 他急忙从另一个口袋掏出孙主任开的采购清单,塞到魏曼如手里。 虽然魏曼如识字不多,但“定金”两个字,和红星机械厂的印章还是认识的。 “真……真的是做生意挣的?” 她的声音依旧发飘,但恐惧和担心已经褪去了不少。 “千真万确!” 陈晓军斩钉截铁,“妈,儿子以前也只是小打小闹,现在还要娶巧云,怎么可能毁自己前途?你一定要相信我!” 魏曼如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大半。 她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吓死我了……” 她喃喃自语,声音哽咽,“我还以为你……” 看着母亲终于放下心来,陈晓军也松了口气。 但随即,那股被压下去的怒火再次腾起,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妈,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咬着牙,拳头不自觉地握紧,“陈大华和林梅艳那两个狗东西,明摆着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四块钱一百斤柴,亏他们做得出来!不行,剩下的工钱,我必须得去要回来!凭什么让他们占这个便宜!” 魏曼如闻言,一把拉住作势要往外走的儿子,脸上满是惊慌和哀求。 “晓军!晓军你别去!听妈的话,别去!” 她拽着陈晓军的胳膊,连连摇头,脸上挤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算了,那八块钱,我……我已经拿到了,咱们以后不跟他们来往就是了。” “你二叔家三个儿子,加上他自己,四个大男人!你一个人怎么打得过?万一你再吃亏了,让妈怎么办啊?” 母亲话语里的担忧和恐惧,像一盆冷水浇在陈晓军心头。 他知道母亲说的是实话。 陈大华一家人多势众,又向来蛮横不讲理。 自己现在单枪匹马,硬碰硬确实讨不到好,反而可能让母亲更担心害怕。 陈晓军牙关紧咬,不甘和愤怒在胸腔里激烈冲撞。 但他看着母亲苍白憔悴的脸,心头终究是一软。 “好。”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这次,我听你的,但是妈,你记住了,这是最后一次!” “以后他们要是再敢惹到我们头上,我陈晓军绝对不会再忍,这笔账,我先给他们记着!”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现在的隐忍,是为了将来更有力的反击! 他暗暗发誓,等自己彻底站稳脚跟,定要让陈大华一家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安抚好母亲,又叮嘱她好好休息,别再操心钱的事,陈晓军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夜深人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就在陈晓军辗转反侧之际。 【叮!】 一声清脆的提示音,突兀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每日情报系统已激活!】 【系统等级:1级(每日可获取一条情报推送)】 【今日情报(绿色):火车站知味轩火锅店老板赵爱党,正为店内门可罗雀、食材大量损耗而愁眉不展,若近期无法扭转亏损局面,该店将面临倒闭风险。】 来了! 陈晓军猛地从床上坐起,眼睛在黑暗中骤然亮起,如同两颗寒星。 火锅店?知味轩?赵爱党? 这几个关键词瞬间点燃了他脑中的记忆! 他当然知道火锅,那可是未来几十年席卷全国、经久不衰的餐饮模式。 现在的火锅店,多半还停留在非常初级的阶段,口味单一,形式老旧,更别提什么营销策略了。 而知味轩,他以前路过火车站也看过,只是从没进去过。 老板赵爱党正愁生意不好,食材损耗大,面临倒闭? 这简直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他现在缺的是什么? 是快速将手头资金滚雪球、扩大影响力的机会! 一个濒临倒闭的火锅店,老板必然急于脱手,或者急于寻求改变。 自己掌握着后世成熟的火锅经营理念、菜品创新、营销手段,这不就是现成的“技术入股”的绝佳机会吗?! 一股强烈的兴奋感瞬间冲散了之前的疲惫和怒意,陈晓军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翻身下床,“啪嗒”一声,拉燃了那根悬在屋顶的老旧电线灯泡。 昏黄的灯光洒下,映照着他眼中闪烁的野心。 陈晓军迅速找出纸笔,趴在唯一的那张破旧木桌上,借着昏暗的灯光,奋笔疾书起来。 火锅店经营计划书! 麻辣锅底改良、鸳鸯锅、清汤锅底细分。 特色小料台,后世经久不衰的料碟调法…… 还有毛肚、鸭肠、黄喉、八秒土豆丝…… 这些八十年代还相对少见的菜品,必须加上! 饮品:酸梅汤、凉虾、冰粉、醪糟冰汤圆解,腻又爽口! 服务:服务员统一着装、培训上岗、热情周到…… 营销:开业酬宾、打折优惠、传单发放、打卡点、大胃王挑战…… 一个个后世被证明行之有效的点子,如同泉涌般从他笔尖流淌而出,迅速填满了纸张。 这一写,就直接写到了天色微明。 第20章 赵爱党拼了! 第二天一大早,陈晓军顶着淡淡的黑眼圈,却精神亢奋。 跟早起的母亲打了声招呼,他便蹬上二八大杠自行车,直奔火车站而去。 大上午的,火车站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人来人往,南腔北调。 陈晓军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那家知味轩火锅店。 店门倒是开着,但正如情报所言,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几张桌子孤零零地摆着。 再看里面的摆设也不是很新奇。 现在是碳烧火锅,不像后室用的煤气,或者电磁炉那么方便。 要是煤碳烧不好有味道,客人肯定更不喜欢。 还有店里竟然没有空调。 冬天还好,这大热天的没有空调,谁跑来吃你的火锅? 一个身材微胖、穿着的确良衬衫的中年男人,正一脸愁容地站在门口。 他眼神麻木地望着街上的人流,手里夹着的烟卷都忘了弹灰。 这人,想必就是老板赵爱党了。 陈晓军深吸一口气,推着自行车上前,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 “老板,生意怎么样?” 赵爱党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茫然地转过头。 看着这眉清目秀、精神十足的年轻小伙子,他不由皱起了眉头。 “你谁啊?干嘛的?” 陈晓军微微一笑,开门见山:“我来帮你,让你的火锅店起死回生。” “啥?” 赵爱党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语气恶劣。 “去去去!哪来的小屁孩,捣乱是不是?我这儿烦着呢!” 这小子怕不是脑子有病吧? 看我店里没人,专门来消遣我的? 陈晓军料到他会有这种反应,也不生气,依旧保持着笑容,语气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 “老板,别急着赶人嘛,你听我几句话,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 “反正你现在也没生意,听听我的计划,对你没什么损失,万一我真能帮到你呢?” 他顿了顿,抛出了杀手锏:“再说了,我的方法,不成功,我分文不取!” 不成功,分文不取? 赵爱党脸上的怒气稍稍凝固,狐疑地上下打量着陈晓军。 这小子年纪轻轻,口气倒是不小。 不过,他说的也有点道理,自己这店眼看就要黄了,死马当活马医,听听也无妨。 一丝微弱的希望,在他几乎绝望的心中悄然升起。 “……行,你说。” 赵爱党犹豫了一下,侧身让开门口,“进来说吧。” 陈晓军心中一定,推着自行车进了店。 他没有立刻滔滔不绝,而是从随身的布挎包里,掏出了昨晚连夜写好的那三页纸。 “老板,这是我给你做的初步方案,你先看看。” 赵爱党狐疑地接过那几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 纸张很普通,字迹却很清晰有力。 他原本只是打算敷衍一下,目光扫过纸面,却不由自主地被上面的内容吸引了。 “改良麻辣锅底……鸳鸯锅……自助小料……” “毛肚、黄喉……鲜切牛肉……” “开业大酬宾,前三天八折……” “‘吃火锅,到知味’宣传口号……” “知味轩打卡点……” 一行行,一条条,从菜品创新到服务提升,再到营销策略,写得详尽又新颖。 很多点子是他闻所未闻,却又似乎直击痛点的! 赵爱党拿着计划书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里,一点点地,重新燃起了光芒,并且越来越亮! 这小子……好像真有点东西?! 赵爱党捧着那几张纸,只觉得比捧着金元宝还要沉重几分! 他的目光贪婪地扫过后续的内容,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冰柠檬水……珍珠奶茶?!冰豆花、凉虾冰粉、银耳莲子汤……” 这都是些什么神仙玩意儿?听着就清爽! 夏天吃火锅,最怕的就是油腻上火,这些东西简直是绝配。 后面居然还写着大致的做法? “素毛肚?素鸭肠?!” 赵爱党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年头,荤菜金贵,能把素菜做出花样,做出荤菜的口感,那成本不就大大降低了? 还有虾滑、鱼籽福袋……这些名字听都没听过,但光看描述就让人流口水! “八秒土豆丝”? 煮土豆丝还能按秒算? 还有这菜品摆盘,用冰块镇着上桌? 用菜叶子、花朵摆盘装饰? 讲究!太讲究了! “锅底……锅底还能加醪糟?加牛奶?还有番茄锅?” 赵爱党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被颠覆了! 火锅不就是红汤、清汤吗? 这小子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新奇主意! 还有那五花八门的味碟调制方法,光是看看就觉得滋味无穷! 一条条,一款款,新奇、大胆、又似乎拳拳到肉,直击人心! 赵爱党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拿着计划书的手都在微微发抖,仿佛看到的不是字,而是哗啦啦流进店里的钞票! 不能让别人看到!绝对不能! 这念头一起,赵爱党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猛地将那三页纸宝贝似的、小心翼翼地折好,一把塞进了自己衬衫最里层的口袋里。 还用力拍了拍,仿佛那里藏着的是传国玉玺! 他抬起头,双眼放光地盯着陈晓军,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急切。 “小兄弟!你到底想要啥?开个价!只要我老赵能办到,绝不含糊!咱们坐下,仔细谈谈!” 此刻的赵爱党,看陈晓军简直就像看财神爷下凡。 这哪是什么毛头小子,这分明是天降的救星啊! 陈晓军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暗笑,鱼儿上钩了。 他依旧保持着那份从容淡定,伸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笑容不变。 “赵老板,钱,我暂时拿不出来。但我有这个。”他的手指点了点太阳穴,“我给你出主意,提供全新的经营思路和管理模式,帮你把这店盘活,做大做强。” “我不要你的固定工资,我要分红!用时髦点的话讲,叫‘技术入股’!” “分红?入股?” 赵爱党愣住了,这两个词对他来说太陌生了,“啥意思?跟供销社年底分钱一样?” 陈晓军耐心解释:“差不多,但不完全一样。” 第21章 三七分成,七天一结 “简单说,就是火锅店每个月或者每个星期赚到的钱。” “刨掉所有成本后剩下的纯利润,我按一定的比例拿走一部分,店越赚钱,我拿得越多。” 赵爱党听明白了,但脸色却瞬间变得古怪起来, “小兄弟,你这算盘打得精啊!你一分钱本钱不出,光凭几张纸、动动嘴皮子,就想分钱?” “这风险可全落在我老赵一个人头上了!万一搞砸了,我这店彻底黄了,你拍拍屁股走人,我可是倾家荡产!天底下哪有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 赵爱党虽然被计划书震惊,但毕竟是摸爬滚打过的生意人,基本的风险意识还是有的。 陈晓军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脸上笑容不减,眼神带着洞悉一切的自信。 “赵老板,你觉得我这脑袋里的东西,这几页纸上的方案,不值钱?” 他反问一句,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告诉你,在懂行的人眼里,这叫‘知识产权’,是无价之宝!” “没有我,你就算把这计划书背下来,也只是废纸一张!” 他往前逼近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赵爱党的眼睛。 “你知道怎么根据客人的口味反馈,随时调整锅底配方吗?” “你知道怎么培训服务员,让她们不仅手脚麻利,还能笑脸迎人,哄得客人心甘情愿掏钱吗?” “你知道怎么处理食材损耗,怎么应对工商税务检查,怎么防止别人偷学你的核心技术吗?” “你知道万一客人吃坏肚子,或者竞争对手恶意捣乱,该怎么化解危机吗?” ……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连珠炮,砸得赵爱党哑口无言,额头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发现,这些问题,他一个都答不上来! 计划书写得再好,执行起来的门道和变数,他根本一窍不通! 陈晓军看着他的反应,语气放缓,却更具诱惑力。 “赵老板,你现在是守着一座快要倒塌的破庙,但我可以帮你把它推倒,重新建起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按照我的方法来,我保证不出三个月,‘知味轩’就能火爆全县城!” “将来,我们把店开到省城,开到京城,开遍全国!成为真正的连锁品牌,百年老店!” 他笑眯眯地看着赵爱党:“这,难道不比你现在守着这半死不活的摊子强一百倍?” 一番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赵爱党的心湖里炸开了惊涛骇浪! 全国连锁?百年老店? 这幅画面太美,美得让他几乎不敢想象!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门外排起的长龙,听到了收银台哗啦啦数钱的声音! 心里有两个小人在疯狂打架。 一个在喊:小心!这小子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别被他画的大饼骗了! 另一个却在咆哮:赌一把!反正已经这样了,还能更糟吗? 万一……他真能做到呢? 无比纠结!心脏砰砰直跳,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陈晓军描绘的未来太诱人,像罂粟一样,让他明知可能有风险,却忍不住想要靠近! 最终,那股不甘心和对未来的渴望压倒了一切!赵爱党猛地一咬牙,像是做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 “……好!他爹的!老子就信你这一回!赌了!” 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你说吧!要多少分红?” 陈晓军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弧度,伸出三根手指,斩钉截铁。 “净利润的三成!” “三成?!” 赵爱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差点跳脚。 “你这心也太黑了吧!我出钱出地担风险,你就动动脑子动动嘴,就要拿走三成纯利?” “不行!绝对不行!最多……最多两成!” 陈晓军摇了摇头,态度坚决,寸步不让。 “赵老板,我的计划,值这个价!没有这三成,我们免谈。” “你想想清楚,是守着现在的烂摊子,还是跟我一起,去搏一个火遍全国的未来?” “而且为了让你放心,也为了我能尽快看到效益,我提议,利润七天一结算!” “如果不赚钱,你不给就是!” 七天一结?! 赵爱党心头又是一震。 这小子够狠,但也够爽快。 七天一结,意味着资金回笼快,他也能更快看到效果,降低一部分疑虑。 三成……七天一结……全国连锁…… 赵爱党额头的汗更多了,脑子里飞速权衡着利弊。 最终,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又像是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猛地一拍大腿。 “行!三成就三成!七天一结!” “小兄弟,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敢糊弄我老赵,就算拼了这条老命,我也跟你没完!” “放心。” 陈晓军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伸出手。 “合作愉快赵老板,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开始改造!” “行!” 赵爱党也是拼了,要跟陈晓军好好闯一闯,直接就带着他进店。 “你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吧!” 他话音刚落,陈晓军已经像个指挥官一样,开始在店里指点江山。 “这堵墙不是承重墙,敲掉一半,缺口做半月形支撑就行,里面做成半开放式厨房,让客人能看到里面干不干净,吃得放心!” “这些桌椅,全部处理掉!找木匠,做新式的卡座和四方桌,中间镂空!” “后门那边,腾出地方,立刻去买大冰柜!还有,必须装空调!这天气,没空调谁愿意来吃火锅?” …… “还有菜单,重新设计!菜品摆盘,找些好看的盘子,我教你怎么摆,饮料甜品,今天就去买原料,我教你怎么做!” “还有自助小料台,找人做架子,把各种调料一字排开……” 陈晓军语速飞快,条理清晰,仿佛早就演练了无数遍。 赵爱党被他这雷厉风行的劲头带动着,也顾不上多想。 只晕乎乎地跟在他身后,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开始加速旋转。 一股强烈的、久违的干劲和希望,从心底疯狂地滋生出来! …… 短短两天时间,知味轩简直是脱胎换骨,焕然一新! 第22章 改造成功 赵爱党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一切,激动得心脏砰砰直跳。 这……这还是他那个半死不活,苍蝇乱飞的破店吗? 简洁明亮的灯光,干净整洁的地面,空调送来凉风。 崭新的四方桌错落有致,甚至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新的味道。 “乖乖……” 赵爱党喃喃自语,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装修,比我上次去省城里看到的那些大饭店,瞧着还要敞亮,还要有格调!” 他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那个叫陈晓军的年轻人的手笔。 两天,仅仅两天,就把一个濒临倒闭的烂摊子,变成了如今这副让人眼前一亮的模样! 这小子,简直神了! …… 时值盛夏,骄阳似火。 上午十点刚过,火车站前已经是人头攒动。 南来北往的旅客和附近的居民混杂在一起,空气中都蒸腾着一股子热浪。 就在这时,按照陈晓军的吩咐,赵爱党指挥着两个刚培训好的服务员,吭哧吭哧地搬出来两条崭新的长条木桌,就摆在店门口最显眼的位置。 桌子上,整齐地排列着一杯杯诱人的饮品。 玻璃杯里,淡黄的柠檬片在冰水中载沉载浮,散发着清爽的酸甜气息。 旁边的小碗里,卧着一颗颗晶莹剔透,如同小蝌蚪般的凉虾,浸在浓稠乌亮的红糖水里,还有碎冰,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凉快。 一碗碗颤巍巍的冰粉,同样是红糖打底,上面还大方地撒了几颗乌紫饱满的葡萄干,和细碎花瓣。 这卖相,绝了! 颜值高得不像话,在这炎炎夏日里,简直就是对行人视觉和味蕾的双重暴击! “都摆好了?” 陈晓军不知何时出现在赵爱党身边,手里还拎着一个铁皮扩音喇叭。 “好了好了,晓军兄弟,都按你说的摆好了!” 赵爱党搓着手,既紧张又期待。 陈晓军点点头,掂了掂手里的喇叭,清了清嗓子,按下了开关。 “滋啦——” 一阵电流声后,陈晓军洪亮而清晰的声音,瞬间穿透了周围的嘈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瞧一瞧看一看呐!知味轩火锅店,今日重新开业大酬宾!” “本店推出特色火锅团购套餐,十五块钱起!保您吃饱吃好!八荤八素,锅底油碟全包了!” “各种汽水、特色饮料、冰镇甜品,开业期间,通通一折!一折啊!” “不吃火锅的朋友也不要紧!天气炎热,本店免费赠饮!免费的!” “看到没?这冰柠檬水、冰凉虾、冰粉,随便挑,随便选!解暑解渴,不要一分钱!” “免费?!” “真的假的?不要钱?” “这柠檬水……看起来就好喝……” 人群中立刻响起一阵骚动。 免费的东西,对这个时代的人们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虽然有些人将信将疑,但总有胆子大的。 一个穿着汗衫,脖子上搭着毛巾的汉子,被太阳晒得满脸通红。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禁不住那冰凉饮品的诱惑,试探着走上前。 “同志,这……真不要钱?” “不要钱!” 陈晓军露出肯定的笑容:“大哥你随便拿一杯尝尝,解解渴!” 那汉子不再犹豫,拿起一杯冰凉虾,咕咚咕咚几口灌下去。 “嗬——爽!” 一股冰凉甘甜瞬间从喉咙滑到胃里。 那股子被烈日炙烤出来的燥热仿佛都被驱散了,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舒坦劲儿! “真的好喝!还免费!” 汉子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有人带头,后面的人胆子也大了起来。 免费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一时间,两个长桌前围满了人,纷纷领取免费的冷饮。 冰柠檬水的酸甜,凉虾的爽滑,冰粉的清凉。 让每一个品尝的人都忍不住眯起眼睛,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就在众人享受着这意外的清凉时,一股浓烈霸道的香气,如同长了脚一般,从知味轩敞开的大门里飘了出来! 这香味,太特别了! 不是那种呛得人咳嗽的干辣,也不是寡淡的清汤味,而是一种混合着牛油的醇厚、各种香料的复合芬芳。 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勾魂摄魄的麻辣鲜香! 这股味道仿佛有生命一般,直往人的鼻孔里钻。 霸道地占据了嗅觉,勾引着肚里的馋虫疯狂地蠕动,唾液腺不受控制地加速分泌! “嘶……什么味儿啊?这么香!” “好像是……火锅底料的味道?” “乖乖,这味道,闻着就流口水!” 手里拿着免费的甜饮解渴,鼻尖又萦绕着这勾魂夺魄的香气,不少人心里开始活泛起来。 “要不……进去看看?” “反正饮料都喝了人家的,进去瞧瞧也不亏。” “是啊,闻着这么香,味道肯定差不了!” 三三两两的人,被那香气和免费饮品建立起的好感驱动着,开始朝着知味轩店里走去。 “嚯!” 几乎是每一个踏进店门的人,都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叹。 首先迎接他们的,不是预想中的闷热油腻。 而是一股扑面而来的、带着冷冽气息的凉爽! 与外面酷暑难耐的世界,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天爷!这店里……开空调了?!” 有人眼尖,看到了墙上挂着的崭新空调外机,忍不住惊呼出声。 在这个连电风扇都未必家家有的年代,空调绝对是奢侈品中的奢侈品! 再定睛一看,整个店堂的格局也让人耳目一新。 地面干净得能反光,桌椅不再是过去那种油腻腻、黑乎乎的旧货,而是换成了崭新的四方桌和黄色条凳。 更妙的是,桌与桌之间,用半人高的木质隔断巧妙地隔开了,既保证了一定的私密性,又不显得拥挤。 隔断的转角和尽头,还别出心裁地摆放了几盆翠绿的盆栽。 上面点缀着几朵鲜艳的、不知名的小红花,平添了几分雅致和生机。 “乖乖,这店整得可真洋气!” “是啊,跟大城市的馆子似的!坐着就舒服!” “这隔断弄得好,咱们做事也方便,不怕吵到旁边桌。” 顾客们的议论声中充满了惊喜和赞叹。 第23章 高,这招实在是高! 很快,店里就稀稀拉拉地坐了五六桌客人。 赵爱党亲自上阵,脸上挂着真诚的笑容。 没了以前那种小心翼翼的谄媚,反而多了几分老板该有的底气和热情。 他按照陈晓军提前培训好的话术,根据客人的人数,推荐最划算的团购套餐。 “两位同志,我看你们点这个十五块的就足够了,八荤八素,分量足得很!咱家做生意实在,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不够吃您再单点!” 服务员也都是经过陈晓军紧急培训的。 穿着统一的干净围裙,手脚麻利,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主动给客人倒上免费的酸梅汤绿豆沙柠檬水。 “同志,需要围裙吗?吃火锅容易溅油。” “这个是我们店里秘制蘸料的推荐搭配,要不要我帮您调一碗尝尝?” 这样周到贴心的服务,是连省城里绝大多数饭馆都提供不了的! 顾客们顿时感觉自己被尊重了,心里熨帖得很。 更别提那端上桌的火锅了! 红油翻滚,锅底散发出更加浓郁诱人的香气,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菜品摆盘也讲究,不像以前那样一股脑堆在盘子里,而是错落有致,看着就清爽干净。 蘸料更是画龙点睛,无论是麻酱的醇厚,还是香油蒜泥的劲爽,都调得恰到好处! 味道好,环境好,服务好,价格还实惠!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在火车站周围传播开来。 越来越多的人被吸引过来,有的纯粹是好奇,有的则是听了别人的推荐。 结果就是—— 还不到中午十二点,知味轩那原本宽敞的店堂里,竟然座无虚席!门口甚至开始排起了小队! 不过他们也没有白晒太阳,人手一杯免费的冰水儿! 要知道以前的知味轩,别说中午爆满,就算是晚上生意最好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过这种一位难求的盛况! 赵爱党站在柜台后面,看着眼前这热火朝天的景象,激动得手都有些哆嗦,脸膛因为兴奋而涨得通红。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跑到后厨,找到正在检查备菜情况,一脸平静的陈晓军。 “晓军!晓军兄弟!” 赵爱党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一丝颤抖。 “满了!全……全都坐满了!门口还排上队了!” 他用力地抓着陈晓军的胳膊,仿佛要确认这不是梦境:“我老赵开店这么多年,头一回!真是头一回啊!” “大中午的,店里能挤得满满当当!这简直跟做梦一样!不!比做梦还美!” 陈晓军看着赵爱党那激动的样子,只是淡淡一笑,伸手轻轻拍了拍他因为用力而紧绷的胳膊。 “赵老板,别激动成这样。”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你这店,占了火车站的‘地利’,赶上这改革开放、人流涌动的‘天时’,这都是客观优势。” “以前缺的是什么?是‘人和’!” “现在咱们把环境搞好了,服务跟上了,味道拿出特色了,这‘人和’不就来了?” 陈晓军眼神扫过店里热火朝天的景象,继续分析。 “有了天时地利人和,再加上咱们这味道确实过硬,别说吸引没吃过的新客了,就是把吃过的变成回头客,也绰绰有余!这才是长久生意!” 赵爱党听得连连点头,看向陈晓军的眼神,已经不仅仅是佩服,简直带上了几分崇拜。 他现在对陈晓军的话,那是深信不疑,言听计从。 “对对对!晓军兄弟说得太对了!还是你看得远!” 赵爱党搓着手,脸上的红光更盛,“那……那咱们接下来……” “光靠新奇劲儿可不够,”陈晓军打断他,目光深邃。 “得把口碑彻底打出去,培养回头客才是长久之计。” 他话锋一转,“再过大半个月,就是中秋佳节了,咱们可以趁着这个由头,再搞个活动,彻底把‘知味轩’的名头在县里打响!” “活动?啥活动?” 赵爱党立刻来了精神。 陈晓军微微一笑:“很简单,打折!不过,得分对象。” “本地的老乡,直接打八折!外地来的游客,打九折!” “啊?” 赵爱党愣了一下,有些没转过弯来,“晓军兄弟,为啥本地人折扣还更高?” 陈晓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本地人离得近,是咱们的基本盘,吃得满意了,他们隔三差五就能来,还能拖家带口,呼朋唤友。” “给他们最大的实惠,就是要让他们觉得咱们实在,把他们牢牢抓住,这叫‘放长线钓大鱼’!” 他顿了顿,继续解释外地游客的策略。 “外地游客,流动性大,很多人可能就路过这一次,第一次来,给个九折,让他们尝个鲜,留下个好印象,不亏待人家。” “但咱们得想办法让他们惦记着,争取下次还来!” “怎么让他们惦记?” 赵爱党追问,像个好学的学生。 “咱们弄个‘知味轩打卡卡’!” 陈晓军眼中闪着精光,“第一次来的外地游客,结账时除了打九折,再发一张卡片,盖上咱们店的章和日期。” “告诉他们,下次凭这张卡来,就能打八点五折!” “如果第三次还能拿着盖了两次章的卡来,那就跟本地人一样,享受八折优惠!” “而且从第三次开始,每次来,除了八折,咱们再额外送他们一盘店里的招牌菜!” 他神秘一笑,“而且,这张卡可以转赠!” 赵爱党听得眼睛越来越亮,忍不住一拍大腿:“哎呦喂,晓军兄弟,你这脑子……真是绝了!活泛!太活泛了!” “先用九折吸引,再用八五折、八折加送菜勾着他们再来!” “外地客就算不常来,心里也记挂着这优惠,哪怕他们本人不来,万一有亲朋好友往这边来,拿着卡就能打更高的折扣,肯定首选咱们这儿!” “高!实在是高啊!我老赵是彻底服了!” 他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一打。 火锅这东西,用料看着多,但除了牛肉猪肉和少见菌菇之外,也就锅底和碳贵了。 第24章 分成一千两百块! 现在有了冰柜,一般菜品成本相对可控,利润空间大得很。 就算打八折,那也是赚得盆满钵满! …… 接下来的七天,正如陈晓军所预料的那样,知味轩的火爆程度有增无减。 每天从中午到晚上,店里始终是人声鼎沸,座无虚席,门口排队等位成了常态。 那独特的火锅香味,几乎成了火车站附近一道新的风景线。 第七天晚上,店里终于送走了最后一桌客人。 赵爱党亲自把门锁好,搓着激动得有些发烫的手,拉着陈晓军进了后院的小账房。 昏黄的灯泡下,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赵爱党拿着最终核对好的账本,手都在微微颤抖,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亢奋。 “晓军快来看!这七天刨去所有的成本,咱们的净利润,竟然有……” 他深吸一口气,报出一个让心脏狂跳的数字,“三千八百五十八块五毛!” 三千八百五十八块五毛! 在这个普通工人月工资不过几十块的年代,这简直是一笔天文数字! 仅仅七天时间! 赵爱党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不,比做梦还刺激。 按照当初的约定,陈晓军占纯利润的三成。 赵爱党拿起算盘又拨拉了几下:“三成……那就是一千一百五十七块五毛五分!” 赵爱党看着账本上的数字,又抬头看看旁边始终保持着平静微笑的陈晓军,心里的感激和敬佩如同潮水般汹涌。 没有陈晓军,他的知味轩早就关门大吉了,哪有今天这番景象! 他猛地一拍桌子,从抽屉里数出一沓厚厚的“大团结”,又添了几张零票,直接塞到陈晓军手里。 “啥五毛五分的!零头就算了!” 赵爱党的声音洪亮而真诚,“兄弟,拿着!给你凑个整,一千两百块,这都是你应得的!” “不!说实话,这点钱都体现不出你的功劳!” 他觉得给多少钱,都无法完全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陈晓军掂量了一下手里这沉甸甸的一沓钱,心中也是微起波澜。 一千两百块,在这个年代,足够普通家庭好几年的开销了。 不过他面上依旧平静,将钱收好,并没有过多的客套。 看着赵爱党那副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的样子,陈晓军微微一笑,抛出了一个新的想法。 “赵老板,火锅生意算是初步稳住了,但咱们可以趁热打铁,再搞点新花样,把生意做得更大更火!” “新花样?” 赵爱党立刻凑了过来,眼神里充满了期待,“晓军兄弟,你有啥好点子,快跟我说说!我老赵现在啥都听你的!” 陈晓军点了点桌子:“咱们匀出几张桌子,或者在门口稍微外摆一点,搞‘烧烤火锅一体’!” “烧烤……火锅一体?” 赵爱党重复了一遍,“烧烤……能理解!” 很快,他眼睛瞪大了。 他脑子里立刻浮现出画面:一边是红油翻滚、热气腾腾的火锅。 一边是炭火烧得旺旺的,肉串、鸡翅、蔬菜在上面烤得滋滋冒油,撒上孜然辣椒面…… 嘶!那香味!那感觉! “没错!” 陈晓军肯定地点头,“你想想,现在天还热,晚上出来纳凉的人多。” “咱们这儿有冰镇饮料,有凉爽空调,再配上火锅的热辣,加上烧烤的焦香……” “一口火锅涮菜,一口滋滋冒油的烤串,再来一口冰啤酒或者酸梅汤!这享受,谁能挡得住?绝对能吸引更多人!” 赵爱党听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连连点头,看向陈晓军的目光已经近乎虔诚。 “妙!太妙了!晓军兄弟!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这主意都能想出来!” “行,就这么干!你说咋弄咱就咋弄!需要添置啥设备,买啥材料,你尽管开口!我老赵全力支持!” 他顿了顿,表情变得无比郑重,甚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请求。 “晓军兄弟,这烧烤火锅一体要是做起来了,肯定又是个大赚的买卖!这主意是你出的,技术肯定也得你教。” “你看这样行不行,这个新模式赚的钱,咱们重新分账!我老赵拿六成,你拿四成!你出点子,我出钱出力,你看怎么样?” 他生怕陈晓军觉得少,赶紧补充:“你要是觉得四成少了,咱们还可以再商量!” 在赵爱党看来,能跟着陈晓军赚钱,哪怕少分点,也比自己瞎扑腾强百倍! 陈晓军就是他的财神爷! 陈晓军看着赵爱党真诚而急切的样子,心里明白,经过这几天的合作,赵爱党已经彻底认可了自己的能力。 他也没有推辞,四六分成,合情合理。 “行,赵老板快人快语,那就按你说的,四六分。” 陈晓军点了点头,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纸和笔,“口说无凭,咱们还是立个字据。” “关于这个‘烧烤火锅一体’的新模式合作,以及利润分成,咱们白纸黑字写清楚,一式两份,免得日后有啥不必要的麻烦。” “应该的!应该的!” 赵爱党连声应和,亲自给陈晓军搬凳子、递茶水。 很快,一份简单的合作协议就拟定好了。 陈晓军和赵爱党各自认真看过,确认无误后,郑重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并排按下了鲜红的指印。 又是几天过去。 很快,就到了九月三号。 天刚蒙蒙亮,沈巧云就该动身去省城了。 她的大学九月五号开学,今天不走就赶不上了。 陈晓军算了算时间,揣上刚分到手不久、还带着油墨香气的票子,准备去送送沈巧云,顺便把准备好的路费和生活费交给她。 哪知刚走到沈家所在的巷子口,一个干瘦的身影就幽灵般地挡在了他面前——沈文山! 沈文山双手背在身后,三角眼上下打量着陈晓军,嘴角撇出一抹毫不掩饰的贪婪。 “小子,来找我闺女?” 陈晓军心头微沉,面上却不动声色。 “叔,巧云今天要走,我来送送她。” “送?” 沈文山嗤笑一声,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掌,五指张开。 “想见她可以,懂点规矩!先拿两张‘大团结’出来,不然哪凉快哪待着去!” 他娘的! 陈晓军心里爆了句粗口,拳头瞬间攥紧。 第25章 送别巧云 这老家伙,简直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见自己女朋友一面,他居然还跟未来女婿明码标价! 看着沈文山那副吃定自己的嘴脸,陈晓军胸口一股火直往上窜。 但眼角余光瞥见巷子深处那扇紧闭的木门,想到火车发车的时间不等人,他硬生生把这口恶气咽了下去。 不能耽误巧云的正事! 跟这种人计较,只会浪费时间,让巧云难做。 他强压下翻腾的怒意,从兜里掏出一张崭新的十元大团结,面无表情地拍在沈文山手上。 “拿着!让我过去!” 沈文山眼睛一亮,闪电般将钱揣进兜里,脸上瞬间堆满了假笑,侧身让开了路。 “嘿嘿,晓军啊,早这么懂事不就好了?快去吧,巧云等你呢!” 陈晓军懒得再看他一眼,径直朝沈家走去。 推开虚掩的院门,沈巧云正背着一个简单的行李包,脚边是一个大箱子,站在院子中央。 她眼圈微微泛红,显然刚才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看到陈晓云进来,她脸上瞬间充满了愧疚和自卑,低着头,声音细若蚊呐。 “晓军哥……我爸他……” “没事。” 陈晓军快步上前,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 “走,时间不早了,我们得去火车站了。” 他不想让沈巧云因为她父亲而背负沉重的心理负担。 这个年代,有这样的爹,她已经够苦了。 他直接提起行李箱,拉着沈巧云的小手就出了院子。 感受到那只修长有力的大手,沈巧云心里一阵滚烫。 很快来到火车站站台,陈晓军将车篓子里的一件衣服递给她。 “给你准备了件新衣服,去厕所换上。” 那是一件时下流行的的确良布料做的浅蓝色衬衫,简单大方。 沈巧云愣了一下,伸手接过,入手柔软,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眼眶更红了。 “晓军哥,你赚钱不容易,还给我买……” 陈晓军没让她继续说下去,他靠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气息带着一丝热度拂过她的耳畔。 “这衣服里面我缝了钱进去,线脚缝死了,轻易看不出来。” 沈巧云猛地抬头,震惊地看着他。 陈晓军眼神示意她保持镇定,继续用耳语般的音量嘱咐:“你贴身穿着,路上人多手杂,安全。” “到了学校安顿好了,找个没人的地方再小心拆开,记住,这事谁也别说!” 他一共缝进去五百块钱,在这个年代,足够一个学生大半年的开销了。 沈巧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她紧紧攥着那件衬衫,布料几乎要被她揉皱。 她哽咽着,带着哭腔。 “晓军哥,我有钱的,我有七十多块,你的钱留着留着娶我……” 一万块的彩礼像一座大山压在她心头,她怎么能再拿他的钱! “傻丫头!” 陈晓军眉头一皱,语气强硬起来,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你是我陈晓军认定的媳妇!我不对你好,对谁好?这些钱你拿着,在学校吃好点,穿好点,别委屈自己!” “彩礼的事,你不用操心,我说了三个月就三个月,一定办到!” 他的目光坚定而炙热,充满了强大的自信,瞬间驱散了沈巧云心头的部分阴霾。 她咬着嘴唇,重重地点了点头,泪水却流得更凶了。 站台上人头攒动,汽笛声、叫卖声、告别的叮嘱声混杂在一起。 陈晓军帮沈巧云把行李放好,又塞给她几个路上吃的苹果,和魏曼如做的肉馅和纯面烧饼。 “去吧,努力读书。” 陈晓军揉了揉沈巧云的头发,在列车员再三催促下下车。 “呜——” 长长的汽笛声响起,火车要开了。 “晓军哥,我走了,你、你保重!” 沈巧云站在车厢门口,隔着人群,依依不舍地看着他。 陈晓军用力挥手,“嗯,照顾好自己!” 火车缓缓开动,沈巧云趴在窗边,泪眼婆娑地挥着手。 陈晓军站在月台上,也用力挥手。 直到那抹绿色的铁皮车厢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他才缓缓放下手臂。 转身的那一刻,他脸上的离愁别绪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如同猎豹般的锐利和决绝。 赚钱!赚更多的钱!三个月!一万块! 他必须更快!更强! …… 时间一晃,如同白驹过隙,转眼就到了九月二十号。 这段时间,“知味轩”的烧烤火锅一体模式彻底引爆了县城! 每天傍晚开始,门口就排起长龙。 炭火的焦香和火锅的麻辣鲜香混合在一起,成了县城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赵爱党忙得脚不沾地,嘴巴却咧到了耳根,对陈晓军更是言听计从,奉若神明。 陈晓军也没闲着,一边指导“知味轩”的运营,一边时刻关注着红星机械厂那笔大订单的进展。 这天,他按照约定,来到了前进包装厂。 张爱国和张大强,早就把九百个茅草篮子准备好了,整整齐齐地码放在角落。 陈晓军上前拿起一个,仔细看了看。 篮子用柔韧的茅草精心编织而成,肚腹有红黄绿三种茅草编织,色彩好看。 收口处还用红线简单地扎了个花。 小巧玲珑,透着一股朴拙的可爱,用来装节礼显得既有心意又不落俗套。 “张厂长,这篮子编得真不赖!” 陈晓军满意地点点头。 “嘿嘿,晓军兄弟满意就好!” 张爱国搓着手,一脸憨厚,“你放心,每一个都检查过了,保证结实!” “辛苦了!” 陈晓军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九十块钱,递了过去,“这是尾款,你点点。” “哎,好嘞!” 张爱国接过钱,也没细数,直接揣进了兜里,对陈晓军的信任溢于言表。 告别了张家父子,陈晓军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往胡记腊味。 刚到店门口,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腊肉和松木熏香就扑面而来,勾得人馋虫直往外冒。 胡海生正把一批刚熏好的腊肠挂起来。 看到陈晓军,他立刻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 “晓军兄弟!你可算来了!东西都给你备齐了!” 库房里,按照陈晓军的要求,分门别类堆放着腊肉和腊肠,数量庞大,场面颇为壮观。 第26章 国庆节礼送什么? 陈晓军拿起一挂腊肠,仔细看了看色泽,油润红亮,又凑近闻了闻,松木的清香和肉的醇厚完美融合。 他又检查了腊肉,肥瘦相间,腌制和熏烤的火候都恰到好处。 “嗯,不错!” 陈晓军由衷地赞叹,“胡大哥,你这手艺真是绝了!虽然有些是新赶出来的,烟火气重了些,但这品质绝对过硬!” 胡海生被夸得心花怒放,拍着胸脯保证。 “那是自然,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货真价实!尤其是晓军兄弟你的单子,我可是亲自盯着的!” “那就好!” 陈晓军放下心来,接下来就是最后一道工序了。 “胡老板,你看,这九百份节礼,还得麻烦你这边帮忙给装进篮子里,然后直接送到红星机械厂的仓库去,这是三十五块钱,算是请你帮忙一天怎么样?” 他拿出三十五块钱递过去。 “等孙主任给我把尾款结了,我把尾款立刻给你!” 哪知胡海生大手一挥,直接把钱推了回来,语气带着几分真诚的埋怨。 “哎,晓军兄弟你这就太见外了!这点小事,包在我老胡身上!还谈什么钱不钱的!” 陈晓军看着他的脸色,从善如流的把钱收了起来。 “好,那就谢谢胡大哥了。” 胡海生言出必践,效率极高。 他有一个大卡车,直接和陈晓军把腊肉当场装好运走,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了红星机械厂的仓库里。 又不辞辛劳的跟陈晓军一起卸了货。 …… 陈晓军站在堆积如山的“腊味山”前,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烟熏肉香和淡淡的茅草清香,他满意地深吸一口气。 搞定! 他擦了擦手,找到仓库管理员,让他去请后勤处的孙主任下来验货。 不多时,孙主任背着手,慢悠悠地踱了过来。 他扫了一眼这场面,清了清嗓子:“小陈动作挺快嘛!” 陈晓军脸上挂着谦逊的笑容,迎上前去。 “孙主任,货都到了,您看看,数量和品质都没问题吧?” 孙主任也没客气,随机拿起几个篮子,打开仔细检查。 掂量一下分量,又凑近闻了闻气味,拿手指戳了戳。 色泽好看,肉质紧实弹韧,还有扑鼻的醇厚肉香。 孙主任暗暗点头。 “嗯,不错,不错!” 孙主任放下篮子,拍了拍手上的灰,“数量呢?点过了吗?” 陈晓军立刻递上胡海生那边开的送货单:“点过了,一共八百八十六份,一份不多,一份不少,都在这儿呢。” 孙主任接过单子,自己大概数了一下,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行!小陈办事我放心!效率高,东西也好!” 他大手一挥,显得格外爽快。 “走,跟我去财务科结账!” 财务科的流程走得很快,毕竟是厂里定下的采购。 当厚厚一包大团结交到陈晓军手里时,他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了几分。 沉甸甸的,全是钱! 送走满面春风的孙主任,陈晓军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手指微微颤抖地清点着这次的收获。 等结了胡海生一万三百零五块的尾款,剩下的钱都是他的。 这一单,纯利润两千零三十五块! “呼!” 陈晓军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将钱仔细地用布包好,抱进怀里。 这一单赚两千也不算多。 这半个多月,知味轩火锅店火爆异常,赵爱党又给他结了两次账,这两次足有三千两百多块! 现在数数自己手里的钱…… 六千多块!已经有了足足六千块现金! 短短一个月,从一个刚重生的穷光蛋,到现在手握六千巨款! 这赚钱速度放在以前,想都不敢想! 然而这个数字,距离沈文山要求的一万块彩礼,还有四千块的缺口。 更何况还要买三金三转一响。 时间只剩下两个多月了。 钱还是不够,赚钱速度还不够快! 陈晓军的眼神再次锐利起来。 六千块很多,但还不足以让他彻底安心,更不足以让他在沈文山面前挺直腰杆。 他脑子飞速转动着。 这一段时间,系统给他提供了非常多的情报。 但是这些消息他发现,也不是全部都有用的。 而且有些信息,他能够得到的报酬实在太低,陈晓军就直接放弃不要了。 还有没有什么可以赚大钱的…… 忽然,陈晓军想起了今天的日子。 今天是九月二十二号…… 嗯,再过一个多星期,十月一号,那就是国庆节了! 这可是国庆节啊,工厂怎么可能不给员工准备过节的节礼呢? 他立刻转身,噔噔噔跑回办公室,正好看到孙主任端着搪瓷缸子准备喝水。 “孙主任!孙主任!” 陈晓军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 孙主任刚把缸子凑到嘴边,被他吓了一跳,差点呛到。 “嚯!小陈,你怎么回来了?钱不对?” “钱没问题!孙主任,我就是想问问,”陈晓军凑近了些,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 “这不马上国庆节了嘛,咱们厂里,给工人们准备啥好东西当过节福利啊?” 孙主任放下缸子,脸上带着几分自得。 “国庆节那可是大节,厂里自然早有准备,今年手笔不小,给先进工人们订了一批‘宝石花’牌收音机!” “收音机?!” 陈晓军心里咯噔一下,这玩意儿可不便宜! 像“宝石花”、“牡丹”这些国产牌子,最便宜的也要六七十块。 稍微好点的或者进口的,那都是上百块的东西! 红星机械厂这么牛? 这还是县城的厂子就能送收音机,那要是在省城,送啥? 陈晓军有些难以置信地追问:“每个工人都有?” “你想什么美事呢!” 孙主任被他逗乐了,摆摆手。 “当然是只有评上的‘先进生产者’、‘劳动模范’才有这个待遇!全厂也就那么几十个名额。” 陈晓军恍然,这才对嘛。 随即他又问:“那……其他工人呢?总不能啥都没有吧?” 孙主任呷了口水,慢悠悠地道:“普通工人当然也有,一人发一个印着‘红星机械厂’字样的暖水壶,再加两条毛巾。” 陈晓军闻言,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不以为然。 第27章 去知味轩搞团建啊! “哎……” 孙主任看在眼里,眉头一挑。 他放下搪瓷缸子,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打量着陈晓军。 “怎么小陈,你摇头叹气是什么意思?觉得厂里福利不好?” 这小子,眼睛又开始放光了,准是又琢磨着从他这里捞钱呢! 孙主任心里门儿清。 不过,这小子点子多,这次的腊肉就办得不错。 要是还能拿出点新花样,让工人们高兴,他这个后勤主任脸上也有光彩。 说不定……还能有点别的“好处”。 陈晓军嘿嘿一笑,也不绕弯子,直接切入正题。“孙主任,我不是那个意思,暖水壶、毛巾,当然也是好东西,实用!” “可您想啊,现在这年头,尤其是在厂里上班的,谁家里还不缺个暖水壶、几条毛巾?” “送这个,固然体现了厂里的关怀,但要说让工人们打心眼儿里觉得惊喜、觉得有面子,恐怕还差那么点意思。” “哦?” 孙主任来了兴趣,身体微微前倾,“那依你小陈的意思,该送点什么‘有意思’的?” 陈晓军眼神闪亮,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孙主任,您想啊!咱们厂里的工人师傅们,平时省吃俭用,一年到头也舍不得下几回馆子。” “这国庆佳节,要是厂里能安排他们,热热闹闹地吃上一顿好的,还不用自己掏腰包,您说他们高不高兴?!” “吃顿好的?” 孙主任微微皱眉,似乎在权衡。 陈晓军立刻趁热打铁,抛出杀手锏。 “孙主任,您知道现在县城火车站那边,最火的馆子是哪家不?” 孙主任闻言,猛地一拍大腿,声音都响亮了几分! “嗨!我当你要说什么呢!” 他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甚至带着点找到知音的兴奋。 “你说的是不是那个‘知味轩’?!搞那个什么……对!‘烧烤火锅一体’的那个?!” 陈晓军竖起大拇指点了点头。 “我说的正是它,这家店现在在咱们县城那是蝎子拉粑粑,独一份的俏头货!” 孙主任伸手点了点陈晓军,呵呵一笑。 “这家店我去过,那的确是味道一绝,就是有点贵,去一次,普通工人半个月工资就没了!” 不过想到自己在那里受到的服务,孙主任还有点意犹未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那火锅的味道,那烧烤的香气,真是让他念念不忘啊! 陈晓军见孙主任这副激动模样,心头暗笑,鱼儿上钩了! 他立刻顺着话头,添油加醋地渲染起来。 “孙主任,那知味轩可不是我吹,那老板确实有点东西!” “我听人讲,那店里的装修布局,别有巧思,看着就敞亮舒坦!菜品味道更是一绝,尤其是那个烧烤火锅一体,荤素搭配,蘸料独特,吃过的人没有不叫好的!” “还有那服务,麻利周到,笑容满面,真不像咱们这个小县城该有的水平,我看呐,比有些省城的大饭店都要强上几分!” 孙主任听得连连点头。 他想起自己那顿饭花掉的半个月工资,脸上又浮现一丝肉痛。 不过想到陈晓军想让他再次肉痛,孙主任直接拒绝了,语气坚决。 “好了,你小子不要说了!我猜你肯定是跟这家店有什么门路,坑我去花钱的,这个钱那是真花不起,不去!” 孙主任摇了摇头,端起茶杯喝了起来,一脸不想再谈的样子。 “哎孙主任,就是因为贵,才显得厂里请客有面子啊!” 陈晓军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一股难以抗拒的诱惑力。 “孙主任,咱们中国人办事,讲究的就是一个人情世故,有什么事儿,一顿饭,一杯酒,关系不就拉近了,问题不就解决了?” “您想啊,国庆佳节,与其发那些家家户户可能都有的暖壶毛巾,不如组织咱们辛苦了一年的工人们,去知味轩热热闹闹搓一顿,搞个团建拉拉关系,您跟他们聊聊天,慰问慰问!” “这……” 孙主任有些意动,但顾虑重重。 “想法是好,可全厂八百多号人……那得花多少钱?厂里预算怕是……” “哎,孙主任,您先别急着算总账!” 陈晓军胸有成竹地摆摆手,“我跟知味轩那老板有点交情,能说上话!我去谈,保证给咱们厂一个内部优惠价!” “您看这样成不成:一桌,就按八个工人算,给配上十二个荤菜,十二个素菜,分量足足的!锅底、油碟、蘸料全包!” “这样一桌下来,我给您谈到……六十块钱!怎么样?” “六十块?!” 孙主任眼睛猛地瞪圆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八个人,二十四个菜,还包锅底蘸料,才六十?!” “没错!” 陈晓军斩钉截铁,又抛出一个甜头。 “而且,我再让他给每桌都送上几大壶解腻解辣的酸梅汤或者绿豆沙,免费!保证让工人们吃得满意,喝得舒坦!” 孙主任下意识地摸着下巴,粗糙的指腹摩挲着新生的胡茬,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心里飞快地盘算起来。 这笔账……得好好算算! 一个暖水壶,就算厂里大批量采购,怎么也得二十五块钱一个。 两条毛巾,至少也得两块钱! 这还只是普通工人的福利。 先进工人的收音机,那更是大头,就算只有几十个名额,那也是几千块的出去了! 可要是换成吃火锅呢? 一桌八个人,六十块,平均下来一个人才七块五毛钱! 就算全厂八百多工人一起去吃,这总花费……好像,好像还真比发收音机和暖壶毛巾要划算不少? 而且,请工人下馆子,这面子,这效果,绝对比发实物强太多了! 工人们肯定念厂里的好 孙主任的心彻底活泛起来,脸上的表情也从惊讶变成了抑制不住的兴奋。 这小子,脑子是怎么长的?这主意,绝了! 但他毕竟是老机关,没有立刻拍板,而是谨慎地提出了最后一个疑虑。 “小陈啊,你这主意确实不错,性价比也高,但万一,我是说万一啊,有些工人师傅他就好那口实惠的,不喜欢吃火锅呢?咱们也不能强迫人家不是?” 第28章 胡海生的邀请 陈晓军闻言,脸上笑容更盛,一副“早有准备”的模样。 “孙主任考虑得周全!” 他先捧了一句,接着才给出解决方案。 “这事儿简单,咱们不替工人做决定,您下午呢就让各个车间班组统计一下,搞个简单的投票嘛!” 他比划着,“就两个选项:一,国庆福利,普通工人领一个暖水壶加两条毛巾,先进工人得收音机。” “二,厂里组织去知味轩吃一顿免费的烧烤火锅大餐!让他们自己选!” “您放心,现在谁不馋口好吃的?尤其还是厂里请客!我敢保证,绝大多数人都会选吃火锅!” “再说了,”陈晓军凑近一步,压低声音。 “您把选择权交给工人,这本身就是尊重!不管最后选哪个的多,工人们心里都舒坦,都得念您的好!您这个后勤主任,在工人里的威望,那不就更高了?” “有道理!有道理啊!” 孙主任被彻底说服了,一拍大腿。 “行,就按你说的办!我下午就安排人去统计!要是大部分人都愿意吃火锅,这事儿,我就去跟厂领导汇报,争取办成!” 成了!四千块的缺口,有着落了! 陈晓军心头一块大石落地,脸上笑容灿烂。 “那我就等孙主任您的好消息了!” “去吧去吧!” 孙主任现在看陈晓军是越看越顺眼,挥挥手。 …… 离开红星机械厂,陈晓军脚步轻快,直奔胡海生的腊味店。 远远地就看到胡海生正在店门口忙活,擦拭着案板。 “胡大哥!” 陈晓军扬声打了个招呼。 “哎!晓军兄弟来了!” 胡海生抬头看到陈晓军,立刻放下手里的抹布,脸上堆满了淳朴热情的笑容。 “快进来坐!事儿办完了?” 陈晓军笑着点头,从兜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一万三百零五块钱递过去。 “办完了!孙主任那边很满意,这是尾款,你点点。” 胡海生看到这厚厚的一叠大团结,同样也是一块大石头落地。 加上之前的五千二百块定金,今年有这一笔钱,已经足够好好过年了! 胡海生也没细数,直接揣进兜里。 他搓着手,表情感激。 “哎呀兄弟,这事儿多亏了你!不然我店里那么多腊肉腊肠,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胡大哥,咱再说这个就见外了。” 陈晓军打断他,“咱们这是互惠互利,都有收益,谁也不占谁便宜,以后还要靠胡大哥多帮衬呢!” “一定一定!” 胡海生拍着胸脯保证,随即热情地发出邀请 “兄弟,今天说啥也别走了!正好到饭点了,去我家,让你嫂子给你做几个拿手菜。” “我跟你说,我那婆娘做饭的手艺,那是一绝!” 盛情难却,而且陈晓军也确实想和胡海生加深一下关系,毕竟以后可能少不了要合作。 他没有推辞,爽快地应下。 “那敢情好!就是今天得麻烦一下嫂子了!” “走走走,麻烦什么,她就喜欢做饭!” 胡海生高兴地锁了店门,领着陈晓军往家里走去。 胡海生的家离店铺不远,就在后面的一条小巷子里,是个典型的临街小院。 刚一踏进院门,陈晓军就看到一个身影正在院子角落的水井旁,埋头搓洗衣裳。 那是个看起来三十多快四十岁的女人,穿着朴素的蓝布褂子,头发整齐地挽在脑后。 虽然被生活磨砺得皮肤有些粗糙,但眉眼间却透着一股温婉秀丽,算得上是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 而在屋檐下,一个熟悉的大爷正蜷缩在铺着的旧草垫上,睡得正香。 和之前走丢的大爷不一样,现在的大爷穿着干净的衣裳,头发也打理的比较整齐。 正所谓久病床前无孝子,这大爷已经神志不清了,胡海生夫妻俩却把他收拾的这么干净,对老爷子还是挺好的。 陈晓军心中暗赞。 胡海生看到妻子,立刻笑着上前,声音也温柔了几分。 “小丽,快别洗了!家里来贵客了!” 他拉着陈晓军上前,热情地介绍道:“晓军兄弟,这是你嫂子,张小丽。” 又对着张小丽介绍陈晓军:“小丽,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救了咱爸命的那个小兄弟,陈晓军!” 张小丽抬起头,一双明亮的眼睛看向陈晓军,脸上立刻绽放出惊喜和感激的光芒。 她连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水渍,热情地上前招呼。 “原来是小陈兄弟啊,快屋里坐,上次真的是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家公怕是……” 说着,眼圈微微有些发红。 “嫂子,您太客气了!举手之劳!” 陈晓军连忙摆手。 “外面太阳晒,快进屋!” 张小丽又是倒水又是拿糖果,忙得不亦乐乎,眼神里全是淳朴的感激。 胡海生拉住她,把厚厚一包钱塞到张小丽手里。 “给,这是晓军兄弟刚给的尾款,你收好。” 然后,他十分自然地道:“衣服我来洗,你赶紧去做饭,炒几个好菜,好好招待晓军兄弟!” 看着胡海生自然而然地接过张小丽手里的活计,钱也全都给老婆管,陈晓军心里不由得一阵感慨。 这才是过日子啊! 他暗想。 男人知道心疼媳妇,肯搭把手干活,钱也交给家里管着。 女人勤劳持家,把家里家外打理得井井有条,还能做一手好菜。 互相扶持,互相体谅,这不就是最理想的夫妻状态吗? 比起后世那些回家就当甩手掌柜的男人,和一些只知道索取的女人,眼前的景象让他觉得格外熨帖。 要是等沈巧云读完书回来,他们也能过这样的神仙日子。 胡海生一边洗衣服,一边和陈晓军聊着。 冷不防里屋的布帘被一只纤细的手挑开,一个身影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 那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穿着一件碎花的确良衬衫,两条乌黑的麻花辫垂在胸前,肌肤白皙,眉眼如画,唇红齿白。 许是刚睡醒,脸上还带着一丝慵懒的红晕,更添了几分娇憨动人。 饶是陈晓军两世为人,见过的美女也不算少,乍一看见这姑娘,还是有些被这淳朴和娇美惊艳。 第29章 胡秋月 好一个水灵灵的俏姑娘! 但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陈晓军心里立刻浮现出沈巧云那双清澈羞怯的眼睛,心中微微一凛,连忙收回了目光,神色也恢复了淡然。 我有巧云了,可不能瞎看,更不能有别的念头。 陈晓军在内心告诫自己,他也不想做那花心大萝卜,败坏了自己的福运。 那姑娘似乎没想到家里会来个年轻的陌生男人,而且这男人还生得如此挺拔俊朗。 不由得俏脸一红,脚步也顿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胡海生,细声细气地唤了一声。 “爸。” 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少女特有的娇羞。 “哎,秋月醒了?” 胡海生笑呵呵地应了一声,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疼爱。 他对陈晓军介绍,“晓军兄弟,这是我闺女,胡秋月。” 又对着胡秋月,“秋月,快叫陈大哥!这位就是救了你爷爷命的恩人,陈晓军!” “陈……陈大哥好。” 胡秋月低着头,声音细若蚊呐,脸颊却更红了。 她偷偷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瞥了陈晓军一眼,又触电般收了回去。 陈晓军这才恍然,原来是胡大哥的女儿。 他站起身,客气地点点头。 “秋月妹子好。” 胡海生看着自家如花似玉的闺女,又瞧了瞧眼前一表人才、看着就沉稳能干的陈晓军,一双眼睛笑眯眯地转了转。 那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两个字:满意! 胡秋月显然不是个健谈的姑娘,红着脸就走到老爷子那边去了。 张小丽手脚麻利,没过多久,饭菜的香味就从厨房飘了出来。 “晓军兄弟,快,上桌吃饭!” 张小丽热情地招呼着,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大海盆出来,里面是金黄的海带猪脚汤,香气扑鼻。 桌子上已经摆了六个盘子,红烧肉、炒腊肠、醋溜白菜、拍黄瓜…… 满满当当,色香味俱全,一看就让人食指大动。 “来来来,晓军兄弟,坐!” 胡海生把陈晓军按在主位上,自己则拿出一个小酒壶和两个粗瓷碗。 “尝尝我自家酿的糯米酒,甜丝丝的,没啥度数,不上头!” “胡大哥太客气了!” 陈晓军也不推辞,今天这顿饭,吃的是人情。 几杯自家酿的米酒下肚,陈晓军只觉得一股暖意从胃里升起。 他脸上也有些微微发热,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带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他酒量本就不算顶好,这米酒虽然后劲不大,但架不住胡海生热情,连连劝饮。 胡海生见陈晓军脸上泛起红晕,眼神也带了点朦胧的醉意,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他放下酒碗,搓了搓手,眼神在陈晓军和低头吃饭的女儿之间转了转,终于趁着酒意开了口。 “那个……晓军兄弟,”胡海生嘿嘿笑了两声,带着几分试探。 “你看……我这闺女,秋月,怎么样?” 他声音压低了一些,却足够让陈晓军听清。 “今年刚满十八,模样、性子都在这儿摆着呢!人也勤快,手脚也利索,就是有点害羞,她还没处过对象,也没定过亲……” 话说到这份上,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一直悄悄关注着陈晓军的胡秋月,哪里经得住这个! 一张俏脸瞬间红得像能滴出血来,心跳得如同擂鼓。 她猛地端着碗站了下来,“爸,妈,陈大哥,你们慢慢吃,我吃饱了!” 她红着脸逃出堂屋,转身靠在门边上,手捂着滚烫的脸颊,心里又羞又怯。 却又忍不住竖起耳朵,紧张地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晓军哥长得真俊,要是能成……也没什么不好。 想到陈晓军高高的个子,俊美的长相,少女的心思如同初春的嫩芽,悄悄地冒了出来。 陈晓军虽然脑袋有点晕乎乎的,但心里跟明镜似的。 胡大哥这是看上自己,想招自己当女婿呢! 不行! 这事儿必须立刻、马上、毫不含糊地说清楚,不能耽误人家姑娘! 他深吸一口气,让酒精带来的眩晕感消散一些,然后放下手里的酒碗。 虽然他脸上还带着酒意,语气却异常清晰和坚定。 “胡大哥,嫂子,”陈晓军看向胡海生夫妇,目光坦诚。 “非常感谢您二位的看重,只是实不相瞒,我已经有对象了。” “啊?” 胡海生脸上的笑容猛地一僵,就连旁边一直含笑看着的张小丽也愣住了,两人都露出了极为惊讶的神色。 他们是真的没想到,陈晓军看着年纪不大,竟然已经有女朋友了。 “我对象叫沈巧云,”陈晓军继续解释,提起沈巧云时,他的眼神不自觉地温柔了几分,语气也带上了一丝骄傲。 “她长得也很好看,而且她今年考上大学了,还是咱们国家公费培养的大学生!” “大学生?!” 胡海生和张小丽这下是真的震惊了。 在这个年代,“大学生”这三个字的分量可太重了! 那可是真正的读书人,更别提还是公费的! 胡海生最先反应过来,连忙哈哈笑了两声,试图打破瞬间的尴尬。 “哎呀是吗?那可真是大好事!大学生好啊!有文化!般配,般配!” 张小丽也赶紧点头附和,“对对对,大学生好!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儿!恭喜啊,晓军兄弟!” 虽然嘴上说着恭喜,但两人心里那点刚刚升起的小火苗,算是彻底被这一盆冷水给浇灭了。 他们再看重陈晓军,也不可能让自家闺女去做那挖人墙角、不道德的事情。 门边,胡秋月清晰地听到了陈晓军的每一句话。 尤其是那句“我已经有对象了”,还有后面那句带着骄傲的“公费大学生”。 她的身子微微一颤,眼里的光彩瞬间黯淡了下去。 她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心脏又酸又涩。 刚刚才鼓起勇气偷偷萌生的一点少女情愫,还没来得及发酵,就如同被寒风吹打的花苞,蔫了,碎了一地。 这县城里优秀的年轻人少。 陈晓军能让她爸看中,也是有几分本事的,长得还好看。 换成其他年轻人,长相歪瓜裂枣不说,还没什么本事。 她胡秋月长得如此美貌,还是家中独女,可不能配一个没用的丑男! 第30章 团建费,九千 这顿饭接下来的气氛,多少有些微妙和沉闷。 虽然胡海生夫妇依旧努力维持着热情,频频给陈晓军夹菜,但那点没能明说的心思,终究是落了空。 但要是因为这点事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存在的。 吃过饭,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陈晓军起身告辞。 “胡大哥,嫂子,多谢款待!菜做得太好吃了!” “应该的,兄弟你常来!” 张小丽连忙起身收拾碗筷。 胡海生则坚持要送陈晓军。 “天黑了,路远,我送你回去!” 他拉着陈晓军出了院门,坐上车。 …… 第二天一大早,阳光刚驱散清晨的薄雾。 陈晓军便再次骑着二八大杠,来到了红星机械厂。 他轻车熟路地找到厂工会的办公室,孙主任正在看文件。 “孙主任,早啊!” 陈晓军笑着打招呼。 “哎哟!晓军来了!快坐快坐!” 孙主任一见是陈晓军,脸上的笑容立刻堆了起来。 他笑道:“你小子昨天说的,成了!” 陈晓军心里有底,面上却微微一笑。 孙主任拍了拍他肩膀,语气带着掩饰不住的高兴。 “你那个火锅店团建的提议,我昨下午跟大伙儿一说,反响热烈得很呐!绝大部分人都举双手赞成!就盼着国庆前搓一顿热乎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了,也有那么一小撮,就稀罕实惠的,说不爱吃那闹腾的玩意儿,想要个暖水瓶和毛巾,没问题,咱厂里都满足!” “想去吃火锅的去吃,不去的,到时候一人发个崭新的暖水瓶,皆大欢喜!” “先进工人是早已经评出来的,他们的收音机没有了,不过直接发五十块补偿,剩余的差价就去吃火锅,都处理好了!” 陈晓军心里快速盘算着,点点头。 “那可太好了,孙主任具体统计下来,想去吃火锅的大概有多少人没有?” “我昨天下午就让各车间报上来了。” 孙主任拿起桌上的登记表,指着上面的数字。 “不多不少,六百七十八个!这帮小子,一听有肉吃,跑得比兔子还快!” 六百七十八人。 陈晓军迅速在脑中计算。 一桌按八个人算,至少得八十五桌! 这可是笔大生意。 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喜悦:“嚯!这么多人!那,那这桌子可不少啊,得准备八十五桌才行!” “对!” 孙主任点点头,随即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提点的意味。 “不过晓军啊,这次去吃火锅的,不光是咱们工人兄弟,还有……咳咳,咱们厂的刘厂长、王副厂长,还有几个科室的主任,他们也都要去捧场热闹一下。” “你看这领导们,总不能跟大伙儿完全一样吧?” 陈晓军心里门儿清,立刻一副“我懂”的表情,连连点头。 “孙主任您放心!” 陈晓军自信一笑,“这必须安排妥当!厂长他们肯定得单开一桌,环境要好,菜品要精!” “跟工人们的虽然都是烧烤火锅,但规格上,肯定得体现出层次来,您放心,保证让领导们吃得舒心、满意,那就算八十六桌,我一定给厂长他们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这年头,人情世故就是生产力! 伺候好领导,后面的事才好办。 孙主任闻言,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赞许地点点头。 “嗯!晓军你这脑子就是活络!办事让人放心!” 他话锋一转,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这次庆祝国庆,又是放假又是发年礼,还要组织大家聚餐,上面给的预算批下来了,总共是两万五千多块。” “这钱不少,但也不能光让大家吃一顿火锅就完事了,总得再有点别的表示,让大家觉得厂里福利实实在在的,对不对?” 这是暗示我,光一顿饭还不够填满预算和人情? 陈晓军心思电转,立刻明白了孙主任的潜台词。 他眼睛一亮,当即接话:“孙主任您考虑得周到!光吃一顿确实显得单薄了点。” “这样!除了这顿团建火锅之外,我再额外给厂里争取个福利!” “哦?什么福利?” 孙主任顿时来了兴趣。 “咱们知味轩给红星机械厂的兄弟姐妹们,再额外赠送一张‘畅吃优惠券’!” “凭这张券,下次到我们店里消费,可以享受全单五折的优惠!” 陈晓军语速飞快,条理清晰。 “这券不记名,工人同志自己用也行,带家属来也行,只要一桌客人凭券就能打五折!也算是咱们知味轩对红星厂广大职工的一点心意!” “不过,不能叠用!” 用小恩小惠把潜在客户都勾过来!这叫长线投资! 孙主任眼睛更亮了。 五折优惠券?这可是实打实的便宜。 而且还能带家属,这人情送得多到位! 陈晓军趁热打铁,开始算账:“孙主任,您看,这八十六桌火锅,加上给领导那桌的特殊安排,成本和服务费算下来,大概是五千五百块。” “这优惠券的价值嘛,您这边象征性地再支持个三千五百块,凑个整,一共九千块!您看怎么样?” 陈晓军给的价已经很优惠,火锅店至少能赚几千。 他和赵爱党分成之后,他也能拿个两千多。 而这个钱,再加上给先进工人的五十块,和给普通工人的暖水瓶,估计也就一万七八千左右。 孙主任只要做好账目,照样能从中获利。 “九千。” 孙主任心里迅速盘算了一下,这价格在他预期之内,而且陈晓军给出的方案确实漂亮。 既解决了聚餐问题,又有了额外的福利,关键是听起来还特别为厂里着想。 “行!” 孙主任当即拍板,脸上笑容灿烂,“就这么定了!九千!” “晓军啊,你这事办得敞亮!” 他二话不说,直接带陈晓军去财务科,点出一沓厚厚的“大团结”,仔细数了九十张,递给陈晓军。 “这是九千,你点点!” 看着那厚厚一沓崭新的十元大钞,陈晓军心中已经没太大波澜了。 距离一万彩礼钱,越来越近了! 他稍微点了点,确认无误后,郑重地将钱收好。 “孙主任您放心!保证安排得妥妥当当!” 第31章 县城掀起了团建风 揣着沉甸甸的九千块钱,陈晓军的心情如同脚下的自行车轮,飞快地转动着。 他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拐向了知味轩的方向。 推开知味轩的大门,一股熟悉的肉香和炭火味扑面而来。 赵爱党正撸着袖子,在后厨门口指挥着伙计搬运新到的木炭。 “老赵!” 陈晓军喊了一声。 赵爱党回头一看是陈晓军,脸上立刻露出笑容:“晓军你来了!” 陈晓军走到他跟前,说道:“我今天拉来了个大单子!” 他把红星机械厂的事情简单扼要地说了一遍:“……总共八十六桌!六百七十八个工人,再加上厂领导!” “时间就定在九月三十号晚上,不能耽误人家第二天过国庆节!” “多…多少?八十六桌?!” 赵爱党眼睛瞪得溜圆,手里的抹布都差点掉地上。 他掰着手指头,嘴里念念有词地算着。 “我滴个龟龟,八十六桌,那得多少人呐!这一单下来,咱们起码能赚……能赚五千多块?!” 算清楚利润后,赵爱党激动得脸都有些发红,看向陈晓军的眼神充满了敬佩和感激。 “晓军兄弟!你真是太厉害了!这可是你拉来的大生意啊!” 五千多的利润! 这几乎是过去他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就这一单,比他过去辛辛苦苦干半年赚得都多! 陈晓军看着赵爱党激动的样子,只是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沉稳而自信。 “赵哥,这才刚开始。” 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从容自信。 “后面我的花样还多着呢!这几天,你别的先不用管,集中精力,把家伙事儿和食材都准备好,起码要比计划多十张桌子。” “务必把机械厂这单生意做得漂漂亮亮的,这可是咱们知味轩打响团建好去处名气的第一炮!” 赵爱党用力点头。 “一定安排好!” …… 县城一个筒子楼大院里。 夕阳给灰扑扑的楼体抹上了一层暖色,几个刚下班的红星厂工人正被邻居们围在中间,脸上是藏不住的得意。 “老李!听说你们厂国庆要请客吃饭?” 一个穿着麻布衬衫,袖口磨得破洞的男人探着头问,他是隔壁纺织厂的。 被叫做老李的工人,是个四十来岁的壮实汉子。 他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可不是!孙主任说去知味轩吃火锅!厂里掏钱!” “什么,去知味轩?” 人群里发出一阵小小的惊呼。 那地方现在可是县里顶时髦的馆子,听说味道一绝,就是价格也一绝。 另一个年轻些的机械厂工人小王接过话茬,声音扬得老高。 “不止请客!孙主任说了,吃完还给咱们每人发一张畅吃优惠券!下次去,打五折!” “五折?!” 这次连几个原本只是路过的大妈都停下了脚步,眼里的羡慕都快流出来了。 小王得意地比划着手指:“没错!五折!这券还不记名,谁拿着都能用!” “我和我媳妇儿两个工人,两张券,能再去搓两顿好的!想想那涮羊肉,啧啧!” 这年头,几毛钱都要掰开花,五折优惠券吃大餐,这诱惑力可太大了! 纺织厂工人酸溜溜地嘀咕着:“还是你们机械厂效益好啊……” 旁边一个水泥厂的工人也跟着叹气:“唉,我们厂今年能发几斤带鱼就不错了,火锅?想都不敢想。” 羡慕、嫉妒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几个机械厂工人身上。 让他们挺直了腰杆,仿佛胸前的厂牌都在闪闪发光。 这福利带来的不仅是口腹之欲的满足,更是实打实的面子! …… 去知味轩吃火锅团建的这股风,一夜之间就刮遍了县城里的各大工厂。 第二天,纺织厂、服装厂、水泥厂……好几个工厂的工人都坐不住了。 “厂长!凭啥红星厂能去知味轩吃火锅,咱们就不行?” “就是!都是给国家做贡献,不能厚此薄彼啊!” “听说还有五折券?厂长,咱们也要!不然走出去都没面子!” 几个厂长办公室门口,一时间围满了情绪激动的工人。 服装厂的吴厂长,愁得脑门子上的皱纹都能夹死苍蝇了。 他苦着脸解释道:“同志们,不是我不愿意!就是咱们厂今年的利润,跟红星厂怎么比?” “人家那是接了大订单,每天都忙碌个不停,财大气粗!” “知味轩那地方,一桌就算便宜的也要好几十块,几百号人,那得多少钱?” 工人眼巴巴的看着他。 “那我们不吃贵的,就吃便宜的!” “就是,过去尝尝味儿,知道那火锅是个什么神仙滋味,我们也满意了!” …… 水泥厂的刘厂长看着自家员工,也是连连摆手。 “账上真没这笔钱啊!要不,国庆节食堂加两个菜?” “加菜有啥用?我们要吃火锅!” 一个年轻工人梗着脖子喊。 “对!就要去知味轩!哪怕标准降一点呢?一人少几片肉也行啊!关键是不能让人家红星厂把咱们比下去!” 有人提议道:“厂长啊,你给我们准备的礼物,一个人也就几块钱吧?” “我们八个人一桌,就去吃那二三十块钱的套餐也行啊!” 他们争的就是这口气! 不能在兄弟单位面前丢了份儿! 工人们群情激奋,厂长们是左右为难,急得抓耳挠腮。 这火锅,不吃吧,工人闹情绪,影响生产。 吃吧,这钱从哪儿抠?真是要了命了! …… 下午,知味轩。 午市的喧嚣散去,店里终于迎来片刻的宁静。 阳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陈晓军和赵爱党正趁着这空档,给店里临时找来的十几个服务员做着最后的岗前培训。 “……都记住了吗?九月三十号晚上,红星厂六百多号人,那是大场面!” “手脚都给我麻利点,眼力见儿活泛点!上菜、加汤、换炭火,绝对不能出岔子,这可是咱们知味轩扬名的好机会!” 陈晓军双手叉腰,语气严肃。 赵爱党在一旁补充:“对对!尤其是笑容,一定要热情,态度,一定要温和!让工人同志们吃得舒心,觉得咱们服务好!” “你们好好干,到时候我给你们涨工资,翻倍!” 第32章 知味轩捅工厂窝了! 就在这时,店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走进来一个五十多岁,面色红润,看着颇有气度的男人。 他目光在店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正在说话的陈晓军和赵爱党身上。 男人径直走到赵爱党面前,因为赵爱党年纪稍长,看着更像老板。 “老板?” 男人开口,声音洪亮,“打听一下,你们这儿是不是搞什么火锅团建活动?” “我这儿有三十多桌人要安排,国庆节前的,有没有一桌花销控制在五十块钱左右的套餐?” 赵爱党一愣,随即眼睛骤然亮起,像是饿狼看到了肥肉。 又来生意了? 还是三十多桌的大单! 他脸上顿时堆满笑容:“有有有!绝对有!五十块的标准是吧?” “没问题!请问您是哪个单位?大概什么时候需要?” 那唐装男人正要回答,店门又被推开了! 这次呼啦啦一下子涌进来两三个人,看穿着打扮也是厂里的干部模样,一个个神色焦急。 “老板,我们也要订火锅团建!” 其中一个戴眼镜的抢先喊道,“我们纺织厂,四十桌!” “还有我们水泥厂!二十五桌!也要安排!” 另一个矮胖的男人紧跟着嚷嚷。 “我们造纸厂,也要……八桌。” 赵爱党彻底懵了,紧接着一股巨大的狂喜冲上头顶,让他脸颊瞬间涨红,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我滴乖乖!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火锅捅了工厂窝了,这把县里的工厂几乎一网打尽了。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赵爱党连忙道:“都可以订的,大家别急!” 陈晓军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几位明显有些急躁的厂长。 “几位同志,看来你们都是为了国庆节,想给厂里职工安排福利来的吧?” “对,你是?” 几人都看向陈晓军。 陈晓军微微笑了笑,“我是知味轩火锅的股东,红星机械厂最先就是与我谈好火锅团建项目的,所以我比较了解。” “你们想要套餐,我也可以给你们安排。” 赵爱党连忙点头,“对,让我晓军兄弟来!” 陈晓军比他聪明,知道怎么利益最大化。 让他来安排,肯定能赚很多钱! 四人点点头,“原来是你安排的,那你说说我们这么多桌,你怎么安排吧?” 陈晓军从容一笑,“套餐好安排,肯定是物有所值,让你们到时候吃好喝好,兴尽而归!” “不过,有件事得先跟大家说明白。” 他顿了顿,确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才缓缓开口。 “红星机械厂动作快,已经提前预定了九月三十号晚上,足足八十多桌席位,所以,三十号晚上的时间,肯定是安排不下了。” 话音刚落,那最先进来的男人立刻往前一步,连忙强调。 “我先来的!我是服装厂的厂长,吴川!” 他抢先道:“既然晚上没了,那给我们安排九月三十号中午!我们厂三十五桌,就要中午这个时间段,这个时间总有吧?” 陈晓军点点头,“可以。” “不过除了你们这三十多桌,这个时间其他厂不能再安排了,我们得把充足的精力和食材留到晚上。” “你们要三十号中午,这时间段还不能再安排了?” “那我们怎么办?!” 纺织厂的眼镜厂长,和水泥厂的矮胖厂长,以及造纸厂的瘦子厂长同时急了眼,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嚷嚷起来。 “总不能提前到二十九号吧?那可是中秋,还叫什么国庆福利!” 眼镜厂长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 “对啊,九月三十号安排满了,只能往后挪了!” 矮胖厂长一拍大腿,满脸的无可奈何。 “十月一号是国庆,那就安排在十月一号中午!我们水泥厂就要那天中午!二十五桌,定死了!” 眼镜厂长见状,唯恐落后,赶紧抢着道: “那我们纺织厂就要十月一号晚上!四十桌!就这么定了!” 唯有造纸厂,因为人数比较少,可以随意安排。 “那,那给我们也安排在十一月一号的中午吧。” 这个时间安排是可以的。 而且中午四十多桌,晚上四十桌,完全有能力接待。 就是再接待几十桌散客也没有问题。 陈晓军看了看激动得快要蹦起来的赵爱党,轻轻咳嗽一声,示意他拿出账本。 “好,几位厂长稍等,我这就给您登记!” 赵爱党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手忙脚乱地翻开账本等级。 服装厂三十五桌,九月三十号中午。 水泥厂二十五桌,十月一号中午。 造纸厂八桌,十月一号中午。 纺织厂四十桌,十月一号晚上。 再加上之前红星厂的八十多桌…… 乖乖,这加起来快两百桌了! 陈晓军快速心算了一下,这几家厂子,按照每桌五十块的最低标准来算,就是五千多。 再加上红星厂那边的九千块。 而且中秋国庆,肯定有许多散客会来,再预估个五六千。 这几天光是靠着这波“国庆福利”,在扣除成本之后,盈利能冲上小一万。 按照四六分成,陈晓军至少也能分四千。 加上之前攒下的六千多,巧云的一万块彩礼,差不多凑齐了! 想到这里,陈晓军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勾起一抹弧度。 几个厂长也是爽快人,生怕夜长梦多,当场就交了钱。 拿着厚厚一沓“大团结”,赵爱党的手都在抖,脸上的红光简直能映亮整个屋子。 送走了几位“财神爷”,店门一关。 赵爱党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嗷”地一声怪叫,张开双臂就朝着陈晓军扑了过来! “晓军老弟!我的亲老弟!你真是我的福星啊!!” 他那架势,像是要抱着陈晓军转几个圈圈。 卧槽! 陈晓军被赵爱党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 看着他那张兴奋到火红的脸,不禁嘴角抽抽。 “打住!打住!” 陈晓军连忙后退一步,伸出手掌挡在身前,“赵哥!有话好好说,别激动低调啊!” 赵爱党这才讪讪地收回手,但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得像朵盛开的菊花。 “嘿嘿,这不是太激动了嘛!” 陈晓军淡淡开口:“这才哪儿到哪儿?把服务员都培训好了,这两天有的忙呢。” 第33章 打老登,爽了! 傍晚,陈晓军回到了家。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甜腻的香味。 母亲魏曼如正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着,案板上放着揉好的面团和各种馅料。 “妈,做什么呢?这么香。” 陈晓军凑过去看。 魏曼如转头看他,脸上带着笑意:“这马上中秋了嘛,做点月饼,外面卖的那些,哪有自己做的好吃。” 中秋? 陈晓军这才猛地想起,忙着挣钱,都快忘了日子,可不就是后天中秋节了么。 “嗯,还是妈做的月饼最好吃。” 陈晓军随口应着。 魏曼如擀着面皮,头也不抬:“等会儿我多做几个,你给沈……送两个去。” “巧云不在家,他一个大男人,估计也懒得弄这些。” 想到沈文山,陈晓军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感涌上心头。 给沈文山送月饼?他也配?! “我不去!” 陈晓军语气斩钉截铁,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一个卖女儿换彩礼的货色,我看见他就觉得晦气!还给他送吃的?门儿都没有!” 魏曼如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身,有些无奈地看着儿子。 “晓军,话不能这么说,现在巧云还没过门呢,这关系该处还得处。” “等以后巧云成了你媳妇儿,他沈文山就算想拿捏咱们,也得掂量掂量,现在,面子上总得过得去,不然巧云夹在中间也难做,你说是不是?” 先礼后兵,先把人娶进门再说。 陈晓军明白母亲的意思,是为了他和巧云好。 但一想到沈文山那副嘴脸,他就膈应得慌。 玛德,为了巧云,忍了! 他捏着鼻子,闷声闷气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月饼很快就做好了,烤得金黄诱人。 魏曼如挑了个好看的,用干净的布袋子仔细包好,递给陈晓军。 陈晓军拎着布袋,心里一百个不情愿地出了门,朝着沈文山住的筒子楼走去。 天色已经擦黑,筒子楼里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 陈晓军走到沈文山家那栋楼下,正准备上楼。 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一楼角落里,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那人穿着件旧衬衫,弓着腰,脑袋几乎贴在一个亮着灯的窗户上,正踮着脚尖,伸长了脖子往里瞅着什么。 小偷? 陈晓军心头一凛,这年头治安不算太好,偷鸡摸狗的事情时有发生。 他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悄悄脱下了脚上的布鞋免得有生意,准备来个出其不意。 他像猫一样,踮着脚尖,悄无声息地靠近那个身影。 离得近了,借着窗户里透出的光线,陈晓军看清了那人的侧脸。 !! 陈晓军的瞳孔骤然收缩! 沈文山?! 这个猥琐的、几乎趴在人家窗户上的身影,竟然是他那个未来的老丈人——沈文山! 他在这里干什么?! 陈晓军强压下心头的惊疑,侧耳细听。 哗啦啦的水声从窗户里传出来,伴随着一个女人隐约的哼歌声。 里面有人在洗澡! 这个认知像一道闪电劈中了陈晓军! 沈文山这个老王八蛋,竟然在偷窥女人洗澡?! 畜生!人渣! 一股难以遏制的恶心和狂怒,瞬间冲上了陈晓军的头顶。 血液仿佛在刹那间沸腾! 他想到沈巧云竟然有这样一个爹,想到自己以后可能要管这种人叫岳父,只觉得一阵反胃! 去他妈的面子!去他妈的先礼后兵!老子今天就替天行道!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陈晓军眼中寒光一闪,拎着月饼的手猛地一抖。 里面热乎乎的月饼被倒了出来,滚落在草地上。 陈晓军抖开空布袋,一个箭步上前! 沈文山正看得起劲,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突然! 一个布袋猛地从天而降,准确无误地套在了他的头上,眼前瞬间一片漆黑! “呜?!谁?!” 沈文山吓得魂飞魄散,刚要张嘴大喊。 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死死捂住了他的嘴巴,另一只手像铁钳一样箍住了他的脖子,巨大的力量将他猛地往后一拖! “呜呜呜!!!” 沈文山拼命挣扎,手脚乱蹬。 但捂住他嘴巴的力量极大,他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 陈晓军捂着他的嘴,半拖半拽地将他拖进了筒子楼旁边那条漆黑、堆满杂物的小巷子里。 砰! 陈晓军将沈文山狠狠掼在地上,扬起的灰尘呛得他咳嗽。 沈文山刚想爬起来呼救,一只大脚已经狠狠地踹在了他的屁股上! “嗷呜!” 沈文山疼得惨叫一声,声音却被捂住的嘴巴堵得变了调。 陈晓军还不解气,隔着布袋子一把揪住他稀疏油腻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 啪!啪!啪!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小巷里回荡。 陈晓军左右开弓,狠狠地扇了沈文山十几个大耳刮子! “呜呜……饶……饶命!好汉……饶命啊!” 沈文山被打得晕头转向,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含糊不清地哀求。 听着沈文山那如同丧家之犬般的呜咽求饶,陈晓军胸中的那股恶气,终于随着这噼里啪啦的巴掌声,狠狠地宣泄了出去! 爽! 他胸腔里翻腾的恶气找到了宣泄口,畅快淋漓! 但他并未失去理智,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打够了,也该收手了,不能真闹出人命。 陈晓军一直没有开口,只是死死将沈文山那颗还套着布袋的脑袋,按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又朝着他屁股狠狠踹了几脚。 力道之大,让沈文山疼得浑身一抽搐,呜咽声都带上了哭腔。 就在沈文山以为这顿毒打还没完的时候,头上的布袋猛地被人向上一抽。 眼前骤然恢复了光明,虽然依旧是漆黑的小巷,但至少能看见模糊的轮廓了。 他还来不及看清是谁下的毒手,只听“嗖”的一声轻响。 一道黑影已经如同狸猫般敏捷,三两步助跑,双手在旁边矮墙上一撑,干净利落地翻了过去,消失在墙后的黑暗中! “哎哟……哎哟喂……” 沈文山趴在地上,浑身骨头仿佛散了架,脸上火辣辣地疼,嘴里满是泥土和血腥味。 他挣扎着爬起来,看着空荡荡的巷口,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 第34章 魏曼如欣慰,儿子出息了 “哪个杀千刀的王八崽子敢打你爷爷!有种别跑!让老子逮到你,非扒了你的皮!操你姥姥……” 骂声在空寂的小巷里回荡。 “妈的,到底是谁?难道是……被我偷看那娘们家里的?” 沈文山心里发怵。 他刚才偷窥的是那户人家新娶的小媳妇儿,年轻漂亮,皮肤白得晃眼。 要是被她男人知道了,打断他一条腿都算轻的! 想到这里,沈文山哪还敢声张? 他只能自认倒霉,捂着被打肿的脸颊,一瘸一拐地往自家筒子楼挪。 他身上沾满了灰尘,狼狈得像条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野狗。 就在他快走到楼门口时,黑暗中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叔?沈叔?你这是咋了?” 沈文山吓了一跳,定睛一看。 只见陈晓军拎着个布袋,正从巷子另一头走过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关切。 是他?! 沈文山心里咯噔一下,眼神狐疑地上下打量着陈晓军。 这小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出现? 难道…… “小子,你,你啥时候来的?” 沈文山捂着脸,含糊不清地问,试图从陈晓军脸上看出点什么。 陈晓军眉头微皱,表现如常。 “我刚到,我妈让我给你送点刚出炉的月饼尝尝鲜,这月饼你要不要?不要我带回去了!” 看着他一脸不耐烦,不想跟自己说两句话的样子,沈文山放下了心。 这小子穿戴整齐,气息平稳,手里还拎着月饼,不像是刚跟人动过手的样子。 而且,他有理由打自己吗?没理由啊! 难道真是我点背,碰上别的仇家了? 沈文山心里嘀咕,但还是不死心。 你你刚才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就是一个男人,跑得飞快!” 陈晓军一脸茫然地摇头:“没看到人啊,而且这条巷子黑灯瞎火的,我哪看得清。” 陈晓军心里冷笑,面上却滴水不漏。 看陈晓军这副“傻样”,沈文山也问不出什么了。 加上做贼心虚,更不敢细说被打的原因。 他摆摆手,抢过陈晓军递过来的布袋。 “算了,月饼拿来吧,你妈有心了!” “还挺香,算你小子还有点孝心。” 沈文山心里稍稍平衡了些,拿着月饼咬了一口,就吃到里面的馅儿,好像有腊肉丁?真香啊! 他强撑着面子,含糊道,“行了,月饼我收下了,你回去吧。” 陈晓军“哦”了一声,也不多留,转身就走。 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老东西,今天只是给你个教训! 再敢惹到他头上,下次就没这么便宜了!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知味轩里早已是人声鼎沸,座无虚席。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火锅底料香气,混合着各种食材涮煮的鲜美滋味。 以及食客们推杯换盏、谈笑风生的喧闹,构成了一副热气腾腾、充满人间烟火气的画卷。 陈晓军特意带着母亲魏曼如也来到了知味轩吃火锅。 “妈,这边坐。” 陈晓军熟门熟路地领着魏曼如,往一个靠窗的预留位置走去。 “哎哟晓军,这里的生意也太好了吧!” 魏曼如看着眼前这热闹非凡的景象,眼睛都有些不够用了。 到处都是红光满面的食客,桌上的铜锅冒着滚滚热气,服务员端着盘子穿梭其中,忙得脚不沾地。 刚一落座,就有眼尖的服务员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 “陈老板!你来啦!阿姨好!” 服务员麻利地递上热毛巾和菜单。 “赵老板特意吩咐了,给您留了最新鲜的五花、羊肉片牛肉片和肉丸,还有刚做好的桂花米糕,这就给您上!” “陈…陈老板?” 魏曼如惊讶地看向儿子,又看看那热情周到的服务员,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陈晓军笑着解释:“妈,我现在也算是这里的半个老板,跟赵哥合伙的。” 服务员手脚麻利地摆上锅底、碗筷,又端来了几盘精品菜肴和一碟精致的桂花米糕。 她殷勤地介绍着:“阿姨,您尝尝这个,我们店的特色!陈老板,您和阿姨慢用,有事随时叫我!” 魏曼如看着桌上丰盛的菜肴,听着服务员对儿子的称呼,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自豪涌上心头。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烫好的羊肉片放进嘴里,鲜嫩可口,滋味十足。 这才多久啊…… 我儿子竟然真的出息了,都有自己的生意,还被人叫老板了! 魏曼如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看着儿子沉稳自信的侧脸,只觉得之前受的苦和委屈,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就在母子俩温馨地吃着火锅时,门口传来一阵寒暄声。 赵爱党正站在门口,一脸歉意地对着几个人说着什么。 陈晓军抬头望去,只见红星机械厂的孙主任正陪着几个穿着常服、气质沉稳的中年男人站在那里,似乎在等位子。 “哎呀孙主任,真是不好意思!您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这大过节的,您看这到处都满了,实在没位子了啊!” 赵爱党搓着手,急得额头冒汗。 这几位一看就是领导,怠慢不起啊! 孙主任也有些无奈:“临时决定的,想着过来吃口热乎的,谁知道你这里生意这么火爆!” 陈晓军见状,立刻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起身走了过去。 “孙主任,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陈晓军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主动打招呼。 孙主任看到陈晓军,眼睛一亮:“哎,晓军!你也在啊!” “正好,我给你介绍一下。” 他侧过身,指着身边的几位。 “这位是我们红星机械厂的刘厂长,这位是王副厂长,这几位是厂里的张主任、李主任。” 陈晓军心中一动,面上却不显分毫,连忙伸出手,依次问好。 “刘厂长好!王副厂长好!几位主任好!我是陈晓军,之前给厂里送腊味,和安排这次火锅团建的小陈。” 刘厂长约莫五十岁上下,国字脸,目光锐利。 他上下打量了陈晓军几眼,点了点头。 “哦,你就是小陈啊,孙主任跟我提过你,年轻有为啊!” 第35章 结交红星厂领导 “厂长过奖了!” 陈晓军不卑不亢,随即看向赵爱党和孙主任。 “孙主任,刘厂长,这位子不好腾,要不就委屈几位领导跟我拼一桌?我和我妈就两个人,坐得下!” 孙主任和刘厂长对视一眼。 见陈晓军态度诚恳,又实在没别的空位,刘厂长便点头应允:“那就打扰了!” 几位领导跟着陈晓军来到桌前。 魏曼如局促地站起身,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你,你们好……” “呵呵,这位就是小陈的母亲吧?我们是红星机械厂的,过来叨扰一会儿。” 孙主任笑呵呵地说道。 “好……好。” 几人表情看起来都还温和,气势也不凶,魏曼如慢慢放松了下来。 陈晓军连忙加了几个凳子,又让服务员添了碗筷和几道硬菜,还上了一壶酒。 跟这些平日里只能仰望的大领导坐在一桌,魏曼如浑身不自在,如坐针毡。 她草草吃了两口菜,就找了个借口,低声对陈晓军说自己吃好了,想先回去休息。 陈晓军知道母亲不习惯这种场合,“好,妈,你先回去吧。” 桌上只剩下陈晓军和几位厂领导。 气氛反而轻松了些。 孙主任端起酒杯,笑着对刘厂长他们介绍。 “厂长,我跟你们说,晓军这小伙子,脑子活络,而且敢想敢做,一点都不怯场。” “不仅提前两天办好我们想要的节礼,还都办得妥妥当当的,靠谱!” “这次来知味轩办火锅团建的注意,也是他提出来的,一看工人们反响就会很不错。” 他们已经品尝过知味轩的菜了,知道这味道让人流连忘返。 刘厂长端着杯子,饶有兴致地看着陈晓军。 “中秋的礼工人都很喜欢,小伙子做得不错嘛!我看你年纪轻轻,思路却很清晰,是个做生意的料,怎么样小陈,有对象了没有啊?” 这是在摸底? 陈晓军连忙端起酒杯,先敬了刘厂长一杯。 “感谢刘厂长夸奖,小子愧不敢当。” 他放下酒杯,坦然一笑。 “对象倒是有了,感情挺好,就是她今年刚考上大学,去外地上学了。” 他特意点出沈巧云是大学生。 或许刘厂长只是简单问一问,也有可能是他家里,有年纪差不多的女孩。 反正陈晓军说出沈巧云,再点明对方也很优秀,就能够断绝对方的心思。 “哦?大学生好啊!” 刘厂长赞许地点点头,“你会做生意,你对象是知识分子,以后强强联合,前途不可限量啊!” 他喝了口酒,语气带着几分随和。 “小陈是不错,以后有时间,多跟我们机械厂走动走动,互相帮衬嘛!” 一旁的王副厂长和其他几位主任,也纷纷点头附和。 陈晓军心里一喜。 跟厂领导搭上线,未来的路,无疑宽敞了许多! “一定一定!以后还要请刘厂长、王副厂长和各位主任多多关照!” 陈晓军再次举杯,笑容真诚而又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红星机械厂的几位领导显然对今晚的火锅,和陈晓军的表现都相当满意。 他们脸上都带着几分酒后的红润和笑意。 刘厂长放下筷子,拍了拍微微鼓起的肚子,带着几分醉意感慨。 “小陈啊,这知味轩味道确实霸道,难怪生意这么好,你会推荐这里!” 王副厂长也点头:“是啊,这火锅吃得是真舒坦!比咱们食堂的大锅菜强太多了!” “能得到几位的认可,就是我的荣幸,还好没把事情办砸。” 陈晓军说道,眼看气氛正好,他起身抢在所有人之前走到柜台。 “赵哥,这桌算我的!” 他掏出钱包,动作麻利。 赵爱党数都没数,直接收了。 孙主任见状,连忙拦着:“哎,晓军,怎么能让你破费?” 刘厂长也摆手,拿出钱包掏钱。 “是啊,我们几个老家伙吃饭,哪能让小辈掏钱?” 陈晓军转过身,脸上是真诚又带着点年轻人特有的爽朗笑容。 “几位你可别跟我抢了,能跟几位领导吃顿饭,听听你们的指点,小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这是我的荣幸!这顿必须我来!” 刘厂长几人听了这话,眼中的欣赏更浓了。 “你这小子……” 刘厂长指了指陈晓军,哈哈一笑。 “行!既然你这么有心,我们几个老家伙就领你这个情了,以后有事,尽管来厂里找我们!” “好嘞!谢谢刘厂长!谢谢各位领导!” 陈晓军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一场饭局,宾主尽欢。 陈晓军亲自将几位微醺的领导送上厂里的吉普车,目送他们离开,这才长舒一口气。 …… 九月二十九,八五年的中秋节。 知味轩彻底疯狂了! 从中午开始,店里就没断过人。 服务员们端着滚烫的铜锅和堆尖的菜盘,像穿花的蝴蝶一样在桌子间飞速穿梭。 额头上的汗珠子都来不及擦,后背的衣服早就湿透了。 “快快快!三号桌加一份毛肚!” “五号桌的啤酒再来两瓶!” “后厨!羊肉片再切二十盘!” 喊声、笑声、划拳声、锅底沸腾的咕嘟声,汇成一片喧闹的交响曲,几乎要把房顶掀翻。 赵爱党站在柜台后,看着这人声鼎沸的场面,激动得脸膛发红。 他扯着嗓子对所有员工画饼:“兄弟姐妹们!加把劲!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这个月工资照发!今天,明天,还有国庆节!这九天只要干活的,每人每天,另外奖励十五块!现金!当场结!” 一天十五块! 九天是……一百三十五块! 这年头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也就四五十块! “嗷!” “老板敞亮!” “谢谢老板!” 员工们一听,眼睛都绿了。 刚才还有点疲惫的身体瞬间又充满了力量。 脸上的笑容更加热情真诚,手脚也更麻利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话一点不假! 忙过中秋,三十号又来了。 中午,县服装厂和造纸厂的四十多桌职工聚餐结束,桌子刚收拾利索。 陈晓军和赵爱党,以及最辛苦的员工们,才喝了口水,坐下来吃饭休息没多久。 第36章 开大奔的富豪 傍晚,红星机械厂的大部队就来了! 浩浩荡荡,几百人,八十多桌! 直接把知味轩里里外外挤得水泄不通。 连门口的空地上,都临时加摆了几十张桌子! 人声鼎沸!热气腾腾!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牛油火锅香和烤肉的焦香,馋得路过的人直咽口水。 陈晓军今天也没闲着,一直在店里坐镇。 这么多人聚餐,喝酒的一多,就怕出什么乱子。 万一有喝醉闹事的,或者不小心被炭火烫伤的,都得第一时间处理,不能砸了知味轩的招牌。 他像个巡视领地的猎豹,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全场,确保一切井然有序。 就在这喧嚣热闹的傍晚,一束刺眼的车灯划破了暮色。 一辆崭新的,锃亮得能照出人影的黑色大奔,缓缓驶来。 车头的三叉星徽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赫然是最新款的奔驰300sel! 这车一出现,就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在八五年的县城街头,这奔驰绝对是稀罕物中的稀罕物! 比后世看到劳斯莱斯还扎眼! 不过除了少数人外,绝大多数人都根本不认识这车。 只知道这车看起来漂亮,崭新,一看就贵。 车子在知味轩不远处的路边稳稳停下。 驾驶座上下来一个穿着丝绸长袖衬衫,戴着金丝边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 正是齐国荣。 他看着眼前这火锅店人山人海,连街边都摆满了桌子的盛况,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嚯,这小县城还有这么大规模的饭店? 比省城那些国营大饭店还热闹啊! 副驾驶的车窗摇下,露出一张保养得宜、风韵犹存的妇人面庞,是齐国荣的妻子云湘。 她轻轻嗅了嗅,空气中那霸道的、混合着麻辣和肉香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钻。 “唔……好香啊……” 云湘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肚子里的馋虫瞬间被勾了起来。 后座上,两个十来岁的小姑娘,齐小怜和齐小凝,更是早就按捺不住了。 “爸!我要吃这个!闻着就好香!” “我也要吃!肯定很好吃!” 两个小丫头扒着车窗,眼巴巴地望着那些露天桌上翻滚的红油火锅,和滋滋冒油的烤肉串。 齐国荣也被这股浓烈的香味勾起了食欲,加上妻子女儿都在喊饿。 他笑了笑,锁好车门,走向了路边一个正在忙碌的服务员。 “同志,请问还有位子吗?我们四个人。” 服务员忙得晕头转向,抬头一看来了客人,连忙招呼:“老板您稍等!我帮您问问!” 陈晓军眼尖,早就注意到了这辆不同寻常的奔驰车,和这一家子明显气质不凡的人。 他立刻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热情。 开大奔的,这绝对不是一般人,必须抓住机会宰一顿赚钱。 陈晓军心中念头飞转。 他对齐国荣歉意地笑了笑:“这位老板,真不好意思,里面实在没位子了,您看这外面行不行?” 齐国荣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虽然喧闹,但气氛火热,那香味实在诱人。 他便点了点头:“可以。” 陈晓军立刻安排。 本来他让赵爱党准备了一百一十张桌子,结果没想到中秋国庆接连来,接待人数已经超过了一百二十张。 还好食材是准备够的,不够直接在屠宰场那边现杀送过来。 因此为了赚钱,陈晓军让赵爱党紧急在别人家买了一些圆桌。 中间掏了个洞,放烧炭的铁盆。 底下用箩筐罩着,这样就不怕伸腿烫着。 虽然条件简陋了点,但齐国荣一家接受良好。“行!就这吧!有的吃就不错了!” 能在这种条件下想到安全措施,已经算不错了。 不等服务员动手,陈晓军亲自端来一盘五颜六色的炸虾片,和四杯冰镇柠檬水。 “老板,老板娘,真是不好意思,条件简陋委屈几位了。” 他将虾片和柠檬水放在桌上,笑容可掬。 “这是我们店里送的小吃和饮料,不成敬意,这是菜单,你们看看想吃点啥?” “我们最近国庆搞活动,有优惠套餐,四位点四人家庭套餐就可以了。” “当然也可以吃套餐外的,自己随意搭配,看几位是外地游客,可以打九折。” 说着,他递上一张印刷简单的优惠券。 “另外,我们还有个打卡活动,你们要是觉得味道不错,在上面打卡,下次再来光顾,凭这张卡片可以直接打八五折!” 齐国荣收下,好奇查看。 齐小怜姐妹俩早就等不及了,小手立刻伸向那盘五颜六色的炸虾片。 姐姐齐小怜先拈起一片放进嘴里,“咔嚓”一声,酥脆的口感瞬间俘获了她。 妹妹齐小凝有样学样,也塞了一片,小嘴嚼得飞快,眼睛瞪得溜圆。 “哇!爸妈!这个好好吃,脆脆的,香香的,还有点咸!” 齐小凝含糊不清地嚷嚷着,小脸上满是惊喜。 “是呀,像彩虹一样,又好看又好吃!” 齐小怜也连连点头。 齐国荣笑道:“泡泡渣渣,吃你们的!” 他端起那杯冰镇柠檬水呷了一口。 一股透心凉意,瞬间驱散了傍晚的闷热。 恰到好处的酸甜刺激着味蕾,让人食欲大开。 他放下打卡卡,拿起那张简陋却干净的菜单。 目光扫过,不少菜名旁边还画着小辣椒或者小火苗的图案,显得颇为直观。 嚯,这菜单上的花样还真不少啊。 毛肚、黄喉、鸭肠…… 还有这烤五花肉、烤鸡翅……很多都没见过啊!齐国荣来了兴致,感觉自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他扭头看向妻子女儿,把菜单给她们,“想吃哪个?” 云湘还没说话,两个小丫头已经叽叽喳喳地指上了。 “我要吃那个红红的锅!” “我要吃那个串串的肉!” 齐国荣被这热闹的气氛和诱人的香味感染,看向陈晓军。 “行,服务员同志,要个鸳鸯锅,还有这小烧烤炉也给我们来一个。” “菜单上这些……嗯,带辣椒标记的少来点辣,荤菜都来一盘,素菜就来个菌菇盘吧!” 第37章 我也要开火锅店 有钱人就是豪气,齐国荣甚至都没有看后面的价格。 陈晓军心里顿时一叹,这可是三四十道荤菜,这不得盈利两百多块! “好的,几位点的多,吃不完的可以打包带走,只是打包盒要再加钱,可以接受吗?” 陈晓军问了一句。 齐国荣挑眉,“我们今晚上有可能就要离开,打包不方便,你们看着处理吧。” “好的。” 陈晓军转过身,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果真是财大气粗。 旁边的云湘,心思却早已不在菜单上了。 她细细打量着陈晓军刚才递过来的优惠券和打折卡。 又看了看周围桌子上食客,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 又是打折,又是回头客优惠,还搞什么打卡…… 这小地方的饭店,经营思路倒是活络得很啊! 比省城有些国营老字号还会做生意呢。 陈晓军很快端来鸳鸯锅锅底,又把小烧烤炉送来。 云湘看向陈晓军,语气带着几分好奇地问道: “小同志,你们这又是打折又是送券的,这经营模式挺新颖啊,我们跑了不少地方,还真没见过这么搞的。” “这店是哪位老板开的?能请过来聊聊吗?我们也是做生意的,想请教请教。” 陈晓军微微一笑,从容应对:“老板这会儿正后厨盯着菜品呢,怕怠慢了各位贵客,我是店里的股东之一,叫陈晓军。” “老板娘您有什么疑问,或者对我们店有什么建议,尽管跟我说,我一定尽快处理。” 齐国荣身体微微前倾,问道:“小陈同志,我们就是好奇,你们怎么想到把这火锅和这烤、烤肉放一起的?” “我们那边,要么是涮肉馆子,要么是简单的烤羊肉摊子,像你们这样一桌两吃的,还真是头一回见。” 陈晓军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自豪,解释道:“齐老板,您有所不知,这也是我们琢磨出来的法子,叫‘烧烤火锅一体式’。” “咱们这小地方,大家伙儿就好个热闹,人多口味杂,有人爱吃涮的,有人爱吃烤的,干脆就放一块儿,都能吃得满意!” 他顿了顿,像是无意间感慨了一句,“这不,生意还行,就是地方小了点。” “等忙过国庆这阵,攒够了本钱,就打算去外地,也开几家这样的分店试试水。” 抛个饵,看看他们感不感兴趣。 这口气,得像那么回事儿! 齐国荣和云湘听了这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继续追问。 陈晓军见状,也没再追问。 “那几位稍等,我这就去后厨催菜,保证让您几位吃得满意!” 为了办好几个厂子的团建,赵爱党都用日薪十五块来诱惑人了。 所以不管是服务员还是后厨的人,手脚都麻利得很。 没多大会儿功夫,摆盘好的菜就流水般端了上来。 鲜红欲滴的薄切牛肉、粉嫩的羊肉卷、脆嫩的毛肚、爽滑的黄喉、晶莹剔透的鸭肠…… 还有那提前腌制好、串在竹签上的五花肉、鸡翅、土豆片…… 琳琅满目,光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尤其那几碗秘制的蘸料,蒜泥、香油、耗油、葱花、香菜、花生碎…… 还有一碗是特调的干碟辣椒面,香气扑鼻。 “好香啊,快尝尝!” 齐国荣招呼着妻女。 一家四口立刻动筷。 那麻辣锅底涮出来的毛肚,七上八下,入口爽脆弹牙,辣得过瘾。 番茄锅底煮出来的羊肉,蘸上麻酱小料,鲜嫩不膻,满口留香。 那烤得滋滋冒油的五花肉,外焦里嫩,撒上孜然辣椒面,更是香得人舌头都要吞下去! 尤其是那秘制蘸料,简直是点睛之笔。 无论是涮肉还是烤串,蘸上一点,味道立刻提升好几个档次。 一时间,桌上只剩下吸溜口水和咀嚼食物的声音。 齐家四口人,完全被这新奇美味的吃法给征服了。 一个个只顾着埋头苦吃,连话都顾不上说,直吃得额头冒汗,肚子滚圆。 终于,云湘第一个满足地放下筷子。 她用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长舒一口气。 她看着桌上杯盘狼藉的盛况,又看了看周围依旧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场面,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她忽然扭头对丈夫说道:“国荣,我看咱们回去,那服装厂也别开了!” “我要开火锅店!就开这种,又涮又烤的!” 齐国荣正剔着牙,闻言一愣,随即眼中精光一闪:“开!开知味轩这样的?好主意!” “这要是开到首都去,那绝对门庭若市,首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有钱人!咱们也不差启动资金!” 夫妻俩迅速交换了一个充满默契和兴奋的眼神,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财源滚滚的景象。 说干就干! 齐国荣立刻起身,再次找到正在忙着协调各桌点单的陈晓军。 “小陈同志!” 齐国荣声音都带着一丝兴奋。 “我们两口子刚才商量了一下,有个生意上的事,想跟你,还有你们赵老板,好好谈一谈!” 陈晓军心里 脏嘭嘭直跳,有大鱼要上钩了? 他连忙道:“哎呀齐老板,真是不好意思,您看这店里现在……实在是抽不开身啊!” 他指了指几乎桌桌爆满的食客。 “这样,要是您二位不嫌弃,等晚上十点左右,我们准备打烊了,我叫上我们赵老板,咱们找个安静地方,好好坐下谈?” “或者,您要是明天不急着走,明儿一早,您来店里,我跟赵老板恭候大驾,您看行吗?” 齐国荣看了看这火爆的场面,也知道现在确实不是谈事的时候。 而且,他们夫妻俩也需要点时间消化一下刚才的想法。 他爽快地摆摆手:“行!我们不急,生意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那就明天早上吧!我们明天早上过来找你们。” “好嘞!那明天早上九点,我跟赵老板在店里等您二位!” 陈晓军干脆地应下。 …… 第二天一大早,知味轩还没正式开门营业,那辆锃亮的黑色大奔就准时停在了店门口。 赵爱党昨晚就听陈晓军说了这事,一宿没睡踏实。 第38章 和首都来的富豪谈合作 此刻看到那辆象征着巨额财富的豪车,又看到从车上下来的齐国荣夫妇那从容不迫的气度。 赵爱党心里顿时有点打鼓,手心都开始冒汗。 “晓……晓军啊……” 赵爱党把陈晓军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几分紧张。 “这开大奔的大老板气场也太强了,看着就不一般!我这嘴笨,跟他们谈生意,我有点犯怵……” “要不还是你来主谈?你说啥,我都听你的!利润分成什么的,都好商量!” 陈晓军拍了拍赵爱党的肩膀,眼神沉稳:“赵哥,别慌。” “咱们打开门做生意,来的都是客,再说了,是他们有求于咱们,你怕啥?放心,有我呢。”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挂起热情而不失分寸的笑容,迎了上去。 “两位老板请进,里面坐!” 简单的寒暄过后,双方落座。 知味轩还没开门,店里只有他们几人,显得格外安静。 齐国荣率先开口,带着一股子爽利劲儿。 “小陈同志,赵老板,咱们也别绕弯子了,我们两口子,是从首都来的,我叫齐国荣,这是我爱人云湘。”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陈晓军,“昨天尝了你们这‘烧烤火锅一体’,觉得非常有意思,味道也好!” “我们呢,在首都那边也做点小生意,有点门路,就想着能不能跟你们‘取取经’,学学你们这模式,也回首都开一家?” 取经? 说得好听,就是想学同样的模式,但想做一锤子买卖 陈晓军脸上笑容不变,心里快速盘算着。 这可是送上门来的大好机会,齐家夫妇看穿着打扮绝非普通人,若是能搭上这条线,未来发展不可限量。 得搭上线,不能让对方发展起来,反而把他们原版给压死了。 陈晓军故作惋惜地摇了摇头:“齐老板,您真是太看得起我们知味轩了,去首都开店那得多少本钱啊!” “我们这小门小户的,刚在县城站稳脚跟,哪有那个实力去首都闯荡?那地方,卧虎藏龙,寸土寸金,我们是想都不敢想呐!” 他话锋一转。 “不过嘛,齐老板云老板要是真心觉得我们这模式有前景,又信得过我陈晓军和赵哥,倒是有个合作的法子,不知道您二位……有没有兴趣听听?” 齐国荣和云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兴趣。 “哦?小陈同志但说无妨!” 陈晓军身体微微前倾,语气笃定:“我们可以技术入股!” “技术入股?” 齐国荣和云湘都愣了一下,这个词在八五年还挺新鲜。 “对!” 陈晓军解释道:“也就是说,我们知味轩不出钱,毕竟我们现在确实拿不出那么多钱去首都发展,但我们可以把全套的核心技术和经营模式都交给你们!” “从店铺怎么选址能聚人气,内部怎么装修设计既实用又有特色,菜单怎么制定,我们这鸳鸯锅底、秘制蘸料的配方……” “包括烤串的腌料,还有各种开业酬宾、节假日促销的营销方案,我都可以毫无保留地提供给你们!” “我用这些‘无形资产’——也就是知识、经验和品牌,在你们未来的首都店里,占一部分股份,每年按比例分红,您看怎么样?” 这番话说出来,赵爱党在旁边听得心惊肉跳,手心里的汗又冒出来了。 晓军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直接就要股份,这能行吗? 云湘细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锐利地打量着陈晓军,仿佛要将他看穿。 这个年轻人,看着不过二十出头,谈吐却老练沉稳,思路清晰,野心不小! 她沉吟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小陈同志这个提议,很大胆,也很有意思,用知识和经验入股,可以。” “不过,有句话咱们得说在头里,所有的启动资金、店铺租金、装修、人工、原材料成本,后期的经营风险,可都是我们齐家来承担,你们只出‘点子’和‘方子’。” 她伸出三根手指:“所以这股份嘛……我们最多,只能给你们三成。” “这三成,是买断你们的配方、模式,以及后续必要的指导,除了我们夫妻,你不能教其他任何一家再来做这种模式的生意。” “还有,你们知味轩,我不收购,但是我们也要入股。” 云湘笑了笑,表情从容自信。 “我不贪心,我可以现在就投你们十万,帮助你们在一县城甚至省城开店,但是股份,我要占两成!” 三成?两成? 陈晓军心里快速盘算。 前者,考虑到对方承担了全部资金风险,并且是在首都那样的大市场,由齐家这样有实力的人脉去运作…… 三成,并非不能接受。 而后者,云湘入股十万,分两成,也可以接受! 见陈晓军没立刻表态,齐国荣笑了笑。 “小陈,给三成你已经不亏了!” “我们齐家在首都,不说能呼风唤雨,但在商界、政界,都还有些朋友,办起事来方便得多!” “资金方面你不用担心,而且我们的目标,可不仅仅是做成知味轩现在这样,面向普通大众的。” 他压低了些声音,带着一丝神秘。 “你想想,首都那些有钱人,还有些……嗯,当官的,讲究个身份体面,能乐意跟一堆人在大堂里挤着,吃得满身味儿吗?” “肯定不行!咱们得搞高档的,弄些精致的包间,环境要优雅,服务要到位!私密性要好!这块高端市场,潜力巨大!” “只要咱们的路子走对了,凭我们的人脉和资金,再加上你这独一无二的火锅烧烤模式,绝对能一炮而红!” “到时候你这三成的股份,每年分到的钱,恐怕是你现在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齐国荣描绘的前景,让旁边的赵爱党听得眼睛都直了,呼吸都有些急促。 首都!高档餐厅! 大官大老板!那得赚多少钱啊! 陈晓军心中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他点了点头,脸上露出诚恳的笑容。 第39章 互相入股,三成两成 “齐老板、云老板,你们快人快语,我也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 “三成就三成,两成就两成,我信得过二位的实力和眼光!这事,就这么定了!” 他随即补充道:“不过,有件事我得提前说明白。” “我现在还走不开身,我们县城这边,知味轩刚步入正轨,还要开分店,还有很多事情要盯着。” “而且我个人还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他想起沈巧云,眼神柔和了些。 “短时间内,恐怕没法亲自去首都帮你们盯着开店的每一步。” “这没问题!” 云湘干脆利落地应下,“前期筹备我们可以先做,你给我们出一份详细的计划书。” “把选址需要注意什么,装修风格怎么把握,人员培训的大致流程,还有初步的营销方案,都写清楚,我们先按照你的计划来。” “好!” 陈晓军答应下来,“计划书我尽快给你们,等我这边忙完了手头的事,一定去首都协助你们开业!” “那就这么说定了!” 齐国荣一拍大腿。 “回头咱们找个律师,把合作协议拟一下,签个合同,就更有保障了!” 事情谈妥,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齐国荣又好奇地问:“小陈啊,你刚才说个人有重要的事,大概要忙多久?什么时候能抽出空来,去首都看看?” 陈晓军脸上漾起一丝幸福的憧憬,毫不掩饰。 “怎么也得三个多月以后吧,等我女朋友沈巧云放了暑假,我们把婚事给办了!” “到时候我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一定第一时间去首都叨扰二位!” “哦?要结婚了?那可是大喜事啊!提前恭喜恭喜!” 齐国荣夫妇笑着道贺。 …… 送走了心满意足、对未来充满无限憧憬的齐国荣夫妇。 陈晓军和赵爱党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兴奋和激动。 接下来的国庆长假,正如齐国荣夫妇所见,知味轩彻底引爆了整个县城! 天天门庭若市,人声鼎沸。 排队的食客从店门口一直甩到街角,后厨的锅碗瓢盆响个不停。 服务员们端着盘子健步如飞,忙得脚不沾地,连嗓子都喊哑了。 就连洗碗的,一天的工资都涨到了八块钱。 终于,喧嚣的国庆假期在热闹中落下帷幕。 时间来到10月8号,大部分单位和工厂都恢复了正常上班,县城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这天晚上,知味轩提前打了烊。 陈晓军和赵爱党两人躲在二楼,关紧了门窗,激动地开始盘点这半个多月来的“辉煌战果”。 算盘珠子被赵爱党拨得噼里啪啦响,他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不是累的,是兴奋的! 一张张带着油墨香气的钞票被仔细地清点、摞好。 最终,当最后一个数字被加总完毕,赵爱党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都有些颤抖。 “晓军!算出来了!” 陈晓军凑过去一看,账本上那个最终的净利润数字,让他也忍不住欣慰。 从生意开始爆发的中秋节算起,到国庆长假结束,这短短十天的时间里。 刨去所有的食材成本、人工、水电、以及给各路关系打点的费用,知味轩的净利润,竟然高达—— 四万八千一百二十五块! 在人均月工资只有几十块的1985年,这是一个足以让绝大多数人疯狂的天文数字! 按照之前两人商定的四六分成,陈晓军可以分到四成。 四万八千一百二十五乘以百分之四十…… 等于……一万五千二百五十块! “一万九千二百五!” 陈晓军看着这个数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然后又猛地松开。 巨大的喜悦,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瞬间席卷了他全身! 够了!完全够了! 他之前辛苦攒下的钱,再加上这笔巨款。 别说是一万块的彩礼,就是给沈巧云买当时最时髦的三金。 再配齐结婚标配的三转一响,都绰绰有余了! 巧云……我做到了。 我终于可以风风光光、体体面面地把你娶回家了! 陈晓军紧紧攥住了拳头,重生以来所有的压力、算计、辛苦,在这一刻都化作了值得的甘甜。 他眼眶控制不住地微微发热。 这一世,他不会再去坐牢,不会再错过好女孩,不会再让母亲失望。 他牢牢扼住了命运的咽喉! 旁边的赵爱党,这个饱经生活沧桑的中年男人,此刻也早已是热泪盈眶。 他一把抓住陈晓军的胳膊,激动得语无伦次:“晓军!我的好兄弟!哥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啊!” 他猛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声音哽咽。 “要是没有你,我这知味轩早就倒闭关门了!哪能有今天啊!我老赵……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激动过后,赵爱党眼中又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他用力挥舞着手臂,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蓝图。 “晓军,我算是看明白了,跟着你干,准没错!我信你!” “咱们‘知味轩’这块招牌,以后不光要在咱们县城响当当,还要去省里,去首都!总有一天,要让全国的人都知道咱们‘知味轩’!” 陈晓军点点头,压下心里的激动。 “云老板那边合同已经签好了,十万块到账,现在知味轩总共有十几万了,是时候去省城开分店了。” 他眼里闪烁着光芒。 去省城,找巧云! 赵爱党点点头,“好!” 他迟疑了一下,看向陈晓军脸上闪过一抹坚定。 “对了晓军,我这里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说,我觉得我能赚这么多钱,全部靠你,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 “所以我觉得四六分成对你来说都不公平,这样,我们五五分成如何?” 赵爱党心里慌的很。 陈晓军已经被首都那边的富豪记住了,对方甚至店都还没有开起来,就给了陈晓军三成的股份。 有他这个经验在前,赵爱党知道对方有权有势也有钱,想要把店开起来比他还要容易。 甚至哪怕陈晓军只分三成,赚的说不定比在他这里分四成还要多。 赵爱党怕陈晓军以后把重心都放在首都去了,所以想让陈晓军跟他绑定的更深! 第40章 不要脸的母子俩 这送上门的便宜,陈晓军自然不会不占。 而且看似赵爱党吃亏,但实际上哪怕他只占五成,还一直忙碌,看着比陈晓军还辛苦。 但若不是自己,赵爱党连现在的钱都挣不到。 而且以后知味轩起来了,赵爱党只会赚得越来越多! “可以的赵哥,只要你愿意,我多占股份我多占便宜,我当然没有不乐意的!” 陈晓军笑眯眯的说道:“以后我还会继续想办法,把火锅店继续推陈出新,发扬光大!” 赵爱党这时才放下心来,拉着陈晓军道:“来来来,咱们再写那个字据!” …… 写了字据,一式两份。 陈晓军才告别了赵爱党,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夜风微凉,吹散了白天的燥热,也让他激动的心情稍稍平复。 怀里揣着钱,陈晓军时不时的就要伸手摸一下。 他步履轻快,几乎是小跑着回到了家。 然而,还没等他推开院门,里面就传来一阵格外刺耳的尖利嗓音。 “我说大嫂,你这就不像话了!有钱是你亲侄儿,他要结婚,这大的喜事,你这个当大伯母的,连八百块钱都不愿意掏?”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妯娌?还有没有老陈家的情分了?” 这嗓音,还有这话,一听就是二婶林梅艳! 陈晓军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这女人,真是阴魂不散! 紧接着,是魏曼如温柔但却坚决的声音:“梅艳,不是我不借,我是真没钱。” “我家里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晓军这用不了多久也要结婚了,我手里也拿不出钱呢!” “没钱?骗鬼呢!” 林梅艳的声音拔得更高,充满了刻薄。 “谁不知道你家晓军现在出息了?可是答应了沈文山那个老东西,不仅要给他女儿一万块彩礼,还要给三金和三转一响!” “连这样的条件都答应,你现在说陈晓军没钱,我才不信!要不然,他在那耍嘴皮子口花花!” 魏曼如无奈:“这个条件,我也不知道晓军能不能做到呢,但是弟妹啊,要是到时候实在没办法,我还想找你和大华借……” “呸!没钱你在那里装什么装?还以为你家是什么大款呢,出得起一万的彩礼娶人家姑娘!” 魏曼如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林梅艳给打断了。 林梅艳满脸刻薄:“我三个儿子,马上就都要结婚了,你找我借钱?我说大嫂,你别在那里异想天开了!” 她满嘴跑火车:“我看你儿子是个不中用的,连外人这样苛刻的条件也答应,这胳膊肘完全向外拐了,不是那种娶了媳妇忘了娘的不孝子,就是个脑残!” 林梅艳语气笃定,高高在上地看着自己这个包子一样的大嫂。 “指望陈晓军将来给你养老是肯定不成了,你要是把钱借给你侄儿结婚,以后你要是被陈晓军赶出来了,说不定你三侄儿还能给你一口饭吃呢!” 林梅艳的脸上满是讥讽之色。 陈晓军的拳头倏地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这个老虔婆! 他正要推门而入,这时,一个带着几分讨好的男声响起。 正是林梅艳的大儿子,陈晓军的堂哥陈有钱。 “大伯母……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陈有钱一个大男人,为了借钱还唉声叹气的装可怜:“我那对象,非要一千五的彩礼才肯嫁,少一分都不行!” “我跟我妈东拼西凑,还差八百块……大伯母,你就行行好,先把钱借给我应应急,等我结了婚,我肯定好好干活,挣了钱第一个就还你!” “将来我有了儿子,也让他当亲奶奶一样孝顺你!” 听着这母子俩一唱一和,魏曼如实在忍不下去了。 “行了有钱,你也别说了!我再说一遍,我没钱!晓军能不能给我养老,那是我们母子的事,用不着你们操心!” “而且等晓军结了婚,我自然有我自己的亲孙子抱,谁稀罕让你儿子来孝顺?” “你——!魏曼如!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知好歹的东西!” 林梅艳被彻底激怒了,要是今天借不到钱,她就赖着不走了。 谁知—— “砰!” 院门被一股巨力猛地撞开! 陈晓军阴沉着脸,一步跨进了院子。 他的眼神冰冷得如同寒冰,带着一股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杀气,死死地盯住了林梅艳母子。 就在不久前,林梅艳还压榨他母亲,让身体不好的魏曼如去砍那沉重的柴火,一天才八块钱! 这才几天功夫,竟然又敢带着她儿子上门,强逼魏曼如借钱了! 而且态度如此嚣张跋扈,简直没把他陈晓军放在眼里! “你们两个,跟我妈道歉,然后——滚!” 陈晓军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寒意,和强烈的压迫感。 像是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直直插向林梅艳母子。 林梅艳被这冰冷的气势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她叉着腰,吊起三角眼,尖声反驳:“你叫谁滚?陈晓军,你长本事了啊!敢跟你二婶这么说话?还有没有点规矩!” 陈有钱也被陈晓军要杀人似的眼神吓得缩了缩脖子。 但想到陈晓军以前是个好脾气还傻的,以堂哥的身份教训道:“陈晓军,你怎么跟我妈说话呢?我是你堂哥,放尊重点!” “尊重?” 陈晓军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目光轻蔑地上下扫视着陈有钱。 “我妈用不着你妈来教,更用不着你来替她养老!至于尊重?那是靠自己挣来的!” “你看看你这副德行,连娶媳妇的彩礼钱都得靠上门逼着长辈借,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尊重你?” “你还是老大都娶不起媳妇儿,你还有两个弟弟呢,还娶什么媳妇儿?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们配不配!” “你……你放屁!” 陈有钱被戳到了痛处,脸瞬间涨得通红。 这兄弟多了也不好,一分钱掰成三份花。 陈有钱有时候真希望自己两个弟弟消失! 这样,陈大华的一切都是他的。 不像现在,就连结婚一千五百块的彩礼,爸妈都不愿意全拿。 只愿意拿五百块,其余的钱还要给两个弟弟留着。 为什么,他可是老大! 是要给他们养老的老大! 他多用点钱怎么了? 第41章 两对母子俩打架! 陈有钱心里不平衡,却不能把气撒自己爸妈身上。 他眼睛一瞪,挥着拳头就朝着陈晓军冲了过来。 “我打死你个小王八蛋!” 这个蠢货,还敢动手! 陈晓军眼中寒光一闪,侧身轻松躲过陈有钱那毫无章法的拳头。 随即右手快如闪电般探出,一把揪住了陈有钱的衣领! 陈有钱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整个人重心不稳,被陈晓军猛地往回一拽,随即膝盖窝传来一阵剧痛! “啊!” 陈有钱惨叫一声,双腿一软,不受控制地跪倒在陈晓军面前! 陈晓军根本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按着他的肩膀,抬起膝盖,对着他的肚子就是狠狠一顶。 “呃!” 陈有钱疼得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只虾米,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紧接着,陈晓军反手一个耳光,清脆响亮! “啪!” “这一巴掌,是替我妈打的!教训你没大没小,对我妈不敬!” 陈有钱被打得眼冒金星,半边脸颊火辣辣地疼。 “你……你敢打我……” “啪!” 又是一个更响亮的耳光! “这一巴掌,是教训你没本事还想占便宜!自己没钱娶媳妇,还有脸来我家撒泼!” 陈晓军下手又快又狠,两巴掌下去,陈有钱嘴角已经渗出了血丝,整个人都被打懵了。 “啊——!杀千刀的陈晓军!你敢打我儿子!我跟你拼了!” 林梅艳见儿子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顿时疯了一样扑了上来。 她张牙舞爪地要去抓挠陈晓军的脸,嘴里尖着嗓子哭嚎。 “打人啦!陈晓军打人啦!要打死人啦!犯法的!我要去派出所告你!” 就在林梅艳的手快要抓到陈晓军的时候,魏曼如猛地冲了上来! 她咬着牙,眼睛瞪得溜圆,一把抱住了林梅艳的腰,用尽全身力气往旁边一推。 “林梅艳!你敢欺负我儿子!老娘跟你拼了!” 两个女人瞬间撕扯在了一起,魏曼如身材不如林梅艳高壮。 但此刻护子心切,爆发出的力量却异常惊人,死死地掐住林梅艳的胳膊。 她嘴里喊着:“让你欺负我儿子!我跟你没完!” 林梅艳被魏曼如死死抱住,胳膊上传来钻心的疼。 她疼得龇牙咧嘴,另一只手胡乱朝着魏曼如脸上抓去,嘴里更是污言秽语不断。 “你个老虔婆!放开我!敢护着你那小畜生儿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打死你个没用的东西!活该你男人死得早!我咒你断子绝孙……” “林梅艳,你找死!” 陈晓军眼底寒芒爆射。 他猛地一步上前,大手如同铁钳般一把攥住了林梅艳那只挥舞的手腕,狠狠一拧。 “咔嚓!” 细微的骨头错位声响起。 “啊——!我的手!我的手断了!” 林梅艳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疼得脸都扭曲了,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 陈晓军顺势猛地一甩! 林梅艳像个破麻袋一样被甩了出去,“噗通”一声摔在地上,疼得半天爬不起来。 魏曼如也因为惯性踉跄了几步,被陈晓军眼疾手快地扶住。 “妈,你没事吧?” 陈晓军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 魏曼如惊魂未定,摇了摇头,虽然头发看着有些凌乱,但还好没受什么伤。 陈晓军松了口气,却没打算就此罢休,今天这口恶气必须出得彻底。 “妈,你去坐一会儿,看我怎么教训他们!” 陈晓军走到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的陈有钱面前,抬脚,对着他那肥硕的屁股又狠狠踹了一脚! “嗷!” 陈有钱疼得又是一声惨叫,在地上滚了两圈。 陈晓军居高临下,眼神冷得像冰碴子:“陈有钱,带着你妈滚出我家!下次再敢上门撒野,我不管什么亲戚不亲戚,直接把你们扭送派出所!” 四个人又打又吵,四周的邻居又不是死了,纷纷爬上围墙看热闹。 这年头,要是谁谁谁被抓进了派出所,别人下意识的就认为这个人犯了什么事儿,挺出丑的。 听到陈晓军竟敢如此冷漠无情,林梅艳捂着剧痛的手腕,索性心一横,也不起来了。 她一屁股坐在冰凉的泥地上,双腿呈v字形,开始拍着大腿嚎啕大哭。 “哎呀!没天理了啊!杀人啦!侄子打婶娘和堂哥啦!还有没有王法了啊!” “大家快来看啊!陈晓军发达了就不认亲戚了,连借钱给他堂哥结婚都不愿意,还要把我们送派出所啊……” 她一嗓子哭得是惊天动地。 邻居本来还只是扒在墙头上看,这下子胆子大的直接推开虚掩的院门走了进来,伸长了脖子往里瞅,把小小的院子围了个半圈。 “我认得你,你是魏老妹儿的弟妹吧,你家儿子结婚,找晓军他们借钱,那晓军不也要结婚了吗?” “就是,陈晓军不仅要给彩礼,还要买三金和三转一响,他才是缺钱的呢,你怎么不给他借,还来找他们要钱呀?” 看热闹不嫌事大,人之常情。 不过大家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得明白,是林梅艳在欺负魏曼如母子俩。 魏曼眼眶通红,委屈道:“各位街坊邻居,你们给评评理!” “我这个弟媳妇,平时就没少欺负我这个当大嫂的,今天更是带着她儿子上门,张口就要借八百块钱给她儿子娶媳妇!” “八百块?!” 人群里发出一阵惊呼。 魏曼如含泪点头:“我跟她说我哪有那么多钱!她不信,还说我不借就是不想让她儿子好过!” “你们说说,哪有这样做弟媳妇的?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我不借,她就在我家又打又骂,还要打晓军!我这才……” 魏曼如说着,眼泪就是直接滴下来了。 陈晓军倒没想到,母亲竟然也不全然是个软包子,还是会说话的,也跟着一脸气愤。 “我也不想打人,但他们欺负我妈!做儿子的,哪里看得了母亲挨打啊!” 邻居们一听,顿时议论纷纷。 “哎呦喂,八百块!这林梅艳心也太大了!” “就是啊,寻常人家谁能一下子拿出八百块?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再说了,是他陈有钱娶媳妇,凭啥让陈晓军掏这么多钱?没这个道理!” “可不是嘛,这林梅艳平时看着就尖酸刻薄,没想到这么不讲理!” “魏大嫂子也是老实,才被她欺负到头上!” “还敢上门来打魏老妹,晓军真是打得好,就该这么教训这些不要脸的人!” 指责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坐在地上的林梅艳。 第42章 半夜有贼 林梅艳一听大家都在骂她,顿时急了,也顾不上哭了。 她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指着陈晓军,尖声嚷嚷:“他没钱?骗鬼呢!” “他未来老丈人沈文山说了要一万块的彩礼,还要买三金和三转一响,陈晓军不都答应了?” “他拿得出这么多钱娶媳妇,现在他堂哥结婚,急用钱,让他帮衬八百块他都不肯!” “你们说,他是不是狼心狗肺,是不是白眼狼?我呸!这种人就该天打雷劈!今天这钱,我还非借不可了!” 林梅艳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 邻居们都无语,陈晓军是保证了会赚钱娶沈巧云,但谁也不觉得他真的挣得到一万多。 再说了,就算陈晓军手里真有钱,那肯定也是他自己先娶媳妇儿重要啊! 众人纷纷摇头,看着陈有钱林梅艳的眼神十分不赞同。 “亲兄弟明算账,更何况陈晓军跟你们只是堂兄弟,你们想要借八百,太多了!” “就是,陈晓军又不欠你们的,凭什么把他娶媳妇的钱拿来借给你们!” 好在大家都是理智的,纷纷为陈晓军打抱不平。 林梅艳陈有钱虽然没得到支持,但脸大的人从来都是听不懂人话的。 林梅艳嚷嚷着:“都是一家人,让他帮一下忙怎么了?我就要借……” 陈晓军实在厌烦了,二话不说,转身走到墙角。 那里放着一个洗脸的旧搪瓷盆,里面还有半盆早上剩下的凉水。 陈晓军端起水盆,快步走到林梅艳面前。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哗啦”一声! 半盆冰凉的洗脸水,从头到脚,结结实实地泼在了林梅艳的身上! “啊——!!!” 林梅艳被冰得一个激灵,发出一声刺破耳膜的尖叫。 她浑身湿淋淋的,头发黏在脸上,配上她扭曲的表情,狼狈又滑稽。 尤其是这十月份儿,天气还热得很。 林梅艳穿着花上衣和藏蓝色的裤子,这一下衣服湿了都贴在身上,勾勒出她的身材。 中年大妈当然没什么看头,但农村男人可从来不会放过占便宜的机会。 一个个盯着她瞧,发出嬉笑声。 “这陈大华的媳妇儿也是风韵犹存呢!” “还是老女人有看头,那年轻小姑娘身材都跟洗衣板一样!” “哈哈哈,老刘,你敢说这种下流话,也不怕回去了你媳妇儿罚你跪搓衣板儿!” 老刘嘚瑟不已,“怕什么,狠狠怼一顿就好了,我把力气都使她身上,她还怕我找别的老娘们玩啊!” 老刘这么一说,其余人顿时哄堂大笑。 林梅艳的脸涨得通红,张牙舞爪地冲向众人。 “你们这群老流氓,滚开,都给我滚开!不许看我!” “切!” “陈晓军,你竟然敢泼我妈,我跟你没完!” 陈有钱看到他妈被辱,眼睛都气红了,下意识想冲上来。 但一对上陈晓军那冰冷刺骨的眼神,他刚迈出的脚步又硬生生收了回来,喉咙里咕哝了两声,却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他已经被陈晓军打怕了,彻底怕了。 这个堂弟,比他想象中狠太多了! 陈晓军将空盆随手一扔,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他冷冷地盯着林梅艳母子:“还要继续闹吗?我家水多的是,管够!要是不想再洗一次冷水澡,就赶紧滚!” 邻居也是好笑,对着林梅艳母子的指指点点和鄙夷。 “真是自作自受!” “就是,太丢人了!” “为了借钱脸都不要了!” “快走吧,还嫌不够丢人啊?” 林梅艳又气又怕,看着周围鄙夷的眼光,再看看儿子那副窝囊样,知道今天这钱是借不到了,再待下去只会更丢人。 她狠狠地剜了陈晓军一眼,又怨毒地瞪了魏曼如一下。 最后在陈有钱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在一片哄笑和指责声中,灰溜溜地跑出了陈家院子。 等他们母子俩狼狈的身影消失在巷口,院子里的气氛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但邻居们的好奇心却被彻底点燃了,纷纷围上陈晓军。 “晓军啊,你真要给沈家一万块彩礼啊?” 一个大婶好奇地问。 “对方摆明了是卖闺女,你要是真能把这钱赚到,你说不定还能找省城里的姑娘呢!” “就是,你找沈文山的姑娘,说不定到时候沈文山就赖上你了,等花完了那一万块彩礼,他又得找你要钱!” “你现在彩礼准备得怎么样了?啥时候办事啊?” 财不露白,这个道理陈晓军懂。 他故作愁苦地叹了口气,摆摆手:“哪有那么容易啊,八字还没一撇,彩礼还差得远呢!” “就是先跟老丈人那边通个气,慢慢攒呗。” 邻居们闻言,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倒也不算太意外。 “我就说嘛,一万块哪是那么好拿的!” “就是,那沈文山可是出了名的死要钱,你这彩礼要是差一分,他闺女怕是都进不了你家门!” 一个邻居开玩笑地讲。 “晓军啊,你可得加把劲了,要是有别人比你先拿出一万块彩礼,说不定这媳妇儿可要飞了!” 陈晓军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敷衍了几句,他便拉着魏曼如进了屋,“砰”地一声关上了院门,将那些探究和议论的目光隔绝在外。 很快,夜渐渐深了。 月光被乌云遮蔽,四周一片寂静,只剩下偶尔几声犬吠。 就在这时,陈家院墙外,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四道鬼鬼祟祟的黑影。 他们互相打了个手势,身手矫健地扒住院墙,手脚并用,如同壁虎一般,悄无声息地翻进了院子…… 屋内,陈晓军几乎在第一个细微的扒墙声响起时,就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眸子里没有半分刚睡醒的迷茫,只有一片冰冷的清明,和早已预料到的了然。 他侧耳倾听,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果然来了! 白天吃了那么大亏,林梅艳那个泼妇,和他那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男人,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 尤其是……当他们知道自己在攒一万块彩礼的时候。 他们肯定会想,自己至少也攒了个几百了。 既然借不到,那就来偷,甚至是为白天的事情报仇,把他狠狠打一顿。 第43章 锯子狂魔 陈晓军没有开灯,只是缓缓地,将一直放在枕头边、被被子掩盖着的一把铮亮的木工手锯,攥在了手里。 锯齿在黑暗中泛着幽幽的寒光,仿佛择人而噬的獠牙。 他没有穿鞋,光着脚,矮着身子躲到了门后。 院子里,四个黑影落地后,没有立刻行动。 而是像受惊的兔子般,贴着墙根,屏息凝神地观察了好一阵。 确定院内没有动静,魏曼如的房间也黑着灯,他们才蹑手蹑脚,如同四只经验丰富的老鼠,摸索到了陈晓军的房门外。 接着,极其轻微的“窸窸窣窣”声响起。 那是有人在用细铁丝或者小刀片,小心翼翼地拨弄着老旧的木门栓。 陈晓军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放得极其轻缓。 但他那双在黑暗中亮得惊人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门栓的位置。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每一秒,都充满了令人窒息的紧张。 终于,“咔哒”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 门栓,被从外面成功拨开了! 门外的人显然也松了口气。 但依旧谨慎,又等了十几秒,才试探性地、极其缓慢地将房门推开了一道缝隙。 屋内一片漆黑,寂静无声。 一只手,一只粗糙、带着泥土气息的手,从门缝里伸了进来。 他在门内侧摸索着,似乎想确认里面是否有什么障碍物。 一般农村人都会在门前放一把椅子,万一有人推门而入,能立刻察觉。 很快,门被推开了。 一个瘦猴般的身影,弓着腰,脑袋先探了进来,贼眉鼠眼地向里张望。 他似乎觉得安全了,便加大了动作幅度,开始侧着身子往门里挤。 陈晓军的心跳开始加快。 就在第一个人,正是白天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堂哥陈有钱,大半个身子已经挤进门内,而第二个人影也紧随其后,脑袋刚刚探进来的瞬间! 陈晓军动了! 他如同蛰伏已久的猎豹,手臂如同一张拉满的弓,将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到锯子上! 目标——陈有钱那因为弯腰钻门而高高撅起的屁股! 他没有选择砍或者刺,而是选择了最能制造痛苦和恐惧的方式——锯! “嗤——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仿佛布匹被生生撕裂的摩擦声响起! 锋利的锯齿狠狠地、横向地嵌入了陈有钱的臀部肌肉! “嗷——!!!” 一声凄厉到完全变调的惨叫,如同午夜惊雷,猛然炸响,瞬间撕裂了寂静的夜空! 陈有钱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从屁股上传来! 像是被烧红的铁钳狠狠夹住,又像是被无数钢针猛烈攒刺。 温热的鲜血瞬间浸透了他的裤子,那股剧痛直冲天灵盖! 他疼得几乎昏厥过去,魂飞魄散,也顾不上什么偷窃了,捂着血流如注的屁股,连滚带爬,惨叫着就想转身往外逃。 “还想跑?!”陈晓军的眼神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哪里会给他机会! 他上前一步,没有丝毫犹豫,飞起一脚,精准而狠辣地踹在了陈有钱的腰眼上! “嘭!” 一声闷响,陈有钱像个被丢弃的破麻袋,被狠狠地踢到旁边的墙角。 他撞得眼冒金星,哼都哼不出来,直接缩成了一团,剧烈地抽搐着。 与此同时,陈晓军看都没看地上的陈有钱。 蒲扇般的大手闪电般伸出,一把抓住了第二个刚把上半身探进来、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人。 正是陈有钱的二弟,陈有金——的手臂! 陈有金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整个人被硬生生拖进了屋内。 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不……” 他的话还没喊出口,陈晓军手中的锯子已经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如同毒蛇吐信,照着他的大腿外侧,狠狠地、快速地来回拉了两下! “嗤啦!嗤啦!” 锯齿撕裂皮肉的声音清晰可闻! “啊——!!我的腿!我的腿啊!” 陈有金发出了比他哥更加凄惨的嚎叫,抱着鲜血狂喷的大腿,一屁股瘫倒在地,疼得满地打滚! 这电光石火间的变故,彻底吓傻了门外剩下的两个人。 他们是陈晓军的大伯陈大华,和他另一个儿子,陈有富! 看着屋内两个儿子一个被踢得半死不活,一个抱着血腿惨嚎。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陈晓军那如同地狱恶鬼般的身影,陈大华吓得肝胆俱裂,尖叫起来。 “晓军住手!住手啊!我们是你大伯!是你堂哥啊!你疯了不成?!” “杀人啦,陈晓军杀人啦!救命啊!” 陈有富更是吓得腿都软了,扯着嗓子就往外嚎。 “住手?” 陈晓军缓缓转过身,沾着鲜血的锯子还在往下滴答着血珠。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轻蔑地看着门外的两人。 “现在知道我是你们侄子了?大半夜撬门闯进我家,想干什么?想偷钱?还是想杀人?!” 陈晓军举着滴血的锯子,就朝着门口的陈大华和陈有富扑了过去! 这一刻的他,跟演恐怖片也没什么区别了,简直就是个锯子狂魔! 要是是用电的,又得多一个电锯杀人魔的传说了。 “噗嗤!” “嗤啦!” 陈大华下意识抬手去挡,手臂上立刻被划开一道血液喷涌的伤口! 陈有富想往后退,却被门槛绊了一下,胸前也被锯齿带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啊啊啊,不!晓军住手!” 两人惨叫着连连后退,屁滚尿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哐!哐!哐!哐!哐!” 院子外面,骤然响起一阵急促、响亮、足以传遍整个巷子大楼的敲锣声。 紧接着,是魏曼如带着惊恐和凄厉哭腔的呐喊,如同平地惊雷般炸响: “抓贼啊——!快来人啊!” “有贼进屋伤人了!杀千刀的贼啊!天杀的贼!快来逮贼啊——!!” 魏曼如的声音穿透力极强,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这年头,民风虽然开始变化,但乡里乡亲守望相助的传统还在,尤其是对付“贼”! 这可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偷了一家,就可能祸害全巷。 魏曼如这一嗓子,简直比集结号还管用! “谁家遭贼了?!” “好像是魏大姐家!” “他娘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咱们筒子楼里偷东西!” “抄家伙!快去看看!” 第44章 人人喊打 黑暗中,呼喊声、脚步声、开门声此起彼伏! 很快,几束手电筒的强光刺破黑暗,伴随着各种杂乱的脚步声和愤怒的叫骂声,迅速朝着陈家院子围拢过来! 几个跑得快的壮年邻居,手里拎着砍柴刀、粗木棍、甚至还有人拿着粪叉,怒气冲冲地冲到了陈家院门口。 正好将里面惊慌失措、想要夺路而逃的陈大华和陈有富堵了个正着! 屋内的陈有钱和陈有金也顾不上疼痛了,听到外面的动静,看到邻居们手里的“家伙”,更是吓得面无人色。 “快跑!被抓住了就完了!” 陈大华嘶吼着,推了一把陈有富。 四个人,两个捂着屁股,一个抱着大腿,一个捂着手臂,还有一个胸前淌血,连滚带爬地四处冲撞。 他们看着院门被堵,就想往院墙那边跑! 他们身上都有伤,血迹斑斑,狼狈不堪,心里更是充满了无边的恐惧和羞耻。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偷东西偷到自家侄子头上,还被全楼的人抓了个现行!这脸往哪儿搁?! “站住!往哪儿跑!” “好家伙!四个贼?还都挂彩了?” “抓住他们!送派出所去!” 邻居们义愤填膺,挥舞着手里的家伙,将院门堵得水泄不通。 陈大华一家四口眼看大门无望,如同困兽般嘶吼着,疯了似的扑向相对低矮一些的西边院墙,手脚并用,踩着墙根就往上爬! 只要翻过去,就能暂时逃离这耻辱之地! 然而,他们再次低估了邻居们的“热情”。 就在陈大华第一个爬上墙头,陈有富紧随其后,陈有钱和陈有金也挣扎着往上爬的时候—— 巷子两头,又有更多闻讯赶来的邻居举着手电筒、煤油灯、甚至火把,将整个陈家院子外围照得如同白昼! 十几道光柱,不偏不倚,齐刷刷地聚焦在了院墙之上! 那四个正手忙脚乱、狼狈不堪、浑身是血、如同丧家之犬般挂在墙头上下的身影,瞬间无所遁形。 巷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墙头上四个挂着彩,抖如筛糠的身影。 以及墙内外几十双,或愤怒、或鄙夷、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眼睛。 还有那十几道毫不留情、将他们钉在耻辱柱上的光柱。 “我眼花了?那墙头上……是陈大华他家老少爷们吗?!” 一个眼尖的邻居终于看清了爬在最前面的陈大华的脸,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可不就是他们!陈大华、陈有钱,还有他那俩小的……陈有金和陈有富!” 旁边立刻有人附和,语气带着浓浓的鄙夷。 “嚯!一家四口齐上阵啊!大半夜的不睡觉,爬人晓军家墙头?这是想干啥?!” 这话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干啥?魏大姐刚才喊抓贼呢!还能干啥?肯定是偷东西被晓军抓住了!” “卧槽,真的假的?偷到自己亲侄子头上了?这还是人吗?!” “偷晓军家?他家就孤儿寡母,能有多少油水?这帮天杀的,是不是偷完了晓军家,就打算挨家挨户地偷我们了?!”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唾沫星子几乎要将墙头上的四人淹没! “不是的不是的!大家听我们解释!” 陈大华挂在墙头上,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冷汗混着血水往下淌,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们……我们真是来找晓军商量借钱的事儿!没想着偷东西!真的!” “借钱?!” 一个拎着粪叉的壮汉往前一步,粪叉尖几乎要戳到陈有富的屁股,吓得他嗷一声差点掉下去。 “有你们这么借钱的吗?大半夜撬人家门,被发现了就爬墙,还是一家子男人都出动!当我们都是傻子?!” “就是,借钱需要搞成这副鬼样子?还都挂了彩?骗鬼呢!” 各种质问如同潮水般涌来,陈大华父子四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们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尤其是在全巷子邻居面前!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名声全毁了! 陈大华心中一片冰凉,只觉得天旋地转。 “呜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就在这时,魏曼如“恰到好处”地又哭了出来。 她扑到门口,指着墙头上的陈大华,捶着胸口,声泪俱下。 “当家的死得早,就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受人欺负!白天上门逼着借钱,晚上就撬门来偷!” “这可是我那死鬼当家的亲弟弟啊,怎么下得去手啊,这是要逼死我们娘俩啊!呜呜呜……” 魏曼如哭得肝肠寸断,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当然,更多的是愤怒! 陈晓军适时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抓着几根木棍。 “哐当哐当!” 木棍被丢在地上。 陈晓军站在母亲身边,眼神冰冷刺骨地扫过墙头上狼狈不堪的四人。 “二叔?堂哥?哼!” 陈晓军冷笑一声,声音里的嘲讽和厌恶毫不掩饰。 “我陈晓军可没你们这样的亲戚!大半夜撬锁闯进我家,手里还拿着木棍,你们说不是来报复我的,不是来抢钱的,谁信?” “不管你们怎么狡辩,你们就是作出了强盗土匪的行径!” 陈晓军对着周围的邻居们拱了拱手,语气带着悲愤和恳求。 “各位街坊邻居,你们都看到了,这伙人就是贼,是强盗!他们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无法无天!” “今天他们敢闯我家,明天就敢闯大家家,这种祸害,绝不能轻饶!” “请大家帮帮忙,把他们四个从墙头上拽下来,捆结实了,我们一起,把他们扭送到派出所去!让他们接受法律的制裁!” “派出所?!” 这三个字如同晴天霹雳,瞬间炸得墙头上的陈大华父子四人魂飞魄散! 这年头,普通老百姓最怕什么? 就怕跟“公安”、“派出所”扯上关系。 一旦因为偷盗被抓进去,留下案底,那这辈子就算彻底毁了。 工作没了,名声臭了,出门都抬不起头! 以后家里的孩子找对象、参军、招工,都会受影响! “不!不!晓军!不能送派出所啊!” 陈大华第一个反应过来。 也顾不上墙头硌得慌,直接冲着陈晓军的方向就想跪下去。 可人在墙上,姿势怪异至极。 第45章 五百赔偿 “晓军,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是我们一时糊涂!看在咱们是亲戚的份上,饶了我们这一次吧!求求你了!” 陈有富、陈有钱、陈有金也吓傻了,纷纷哭喊着求饶。 “晓军弟弟!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是啊晓军!我们知道错了!你大人有大量!” “我们不追究你打伤我们的事了!真的!我们认栽!只要不送派出所,怎么都行!” 他们现在只想着怎么脱身,什么脸面、什么伤痛,都比不上去派出所的恐惧。 “哈!” 陈晓军闻言,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气极反笑。 “好一个不追究!你们四个大男人,半夜撬锁闯进我家行窃,打伤你们难道还要我给你们赔礼道歉不成?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义愤填膺的邻居,声音再次提高。 “各位街坊,今天大半夜的把大家都惊动了,实在是对不住!这四个强盗,人人得而诛之!” “今天谁帮我把这四个强盗从墙头上揪下来,捆结实了一起押送到派出所!我陈晓军当场给两块钱的辛苦费!绝不食言!” “两块钱?!” 人群瞬间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大的热情! “哗——!” 两块钱! 这年头两块钱可不是小数目,普通工人一天工资也就一块多点。 这两块钱够买一斤猪肉,或者扯两尺好布了! 抓个贼还有钱拿,这好事上哪儿找去! “好!晓军!这事我们帮你!” “对!抓住这帮不要脸的贼!送派出所!” “还等什么?上啊!” 邻居们顿时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眼睛都亮了!原本只是看热闹和义愤,现在掺杂了实实在在的利益,那动力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立刻嗷嗷叫着,朝着墙头就扑了过去,手里家伙举得老高。 “别!别过来!别送派出所!” 眼看着邻居们真的要动手,而且是下了狠手要把他们拽下去捆起来,陈大华彻底慌了。 他知道,一旦被这些人抓住扭送派出所,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噗通!” 陈大华也顾不上别的了,手一松,整个人从墙头上滚了下来,重重摔在院子里。 他也顾不上屁股疼,连滚带爬地就朝着陈晓军跪了下去,是真的五体投地那种跪! “晓军,晓军,我的好侄子!二叔错了,你饶了二叔这一次吧,别送派出所!” “你要什么补偿你说,二叔给!二叔给还不行吗?!” 陈大华抱着陈晓军的小腿,哭得老泪纵横。 陈有富、陈有钱、陈有金见状,也纷纷从墙上跳下来或者滑下来。 顾不上摔得龇牙咧嘴,争先恐后地跪倒在陈晓军面前,磕头如捣蒜。 “晓军弟弟,我们赔钱!我们赔钱!” “对对对!我们赔偿你的损失!还有魏婶,我们也道歉!” 陈晓军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狼狈不堪、苦苦哀求的四人,心中一阵快意,但脸上却依旧冰冷。 他示意准备动手的邻居们稍等一下。 “哦?”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陈大华,声音里听不出喜怒,“赔钱?你们打算赔多少啊?” 陈大华抬起头,脸上又是血又是泪又是泥。 看着陈晓军那毫无波澜的眼神,心里直打鼓。 他试探着伸出五个手指头,声音微弱:“五……五十?” “五十?” 陈晓军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侮辱性的词汇,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打发要饭的呢?” 五十块钱就想摆平今晚这事? 撬门入室行窃,还被抓了现行,打伤了人,惊动了全巷子! 陈大华心头一颤,知道今天不大出血是过不去了! 他一咬牙,心都在滴血,声音都带着颤音:“一……一百,晓军,一百块这可不少了!” “一百?” 陈晓军这才慢悠悠地扫了一眼周围围得水泄不通、眼神热切的邻居们,懒洋洋地开了口,“听着是不少。” “可你看,今天晚上这么多叔伯婶子、大哥大嫂被你们惊动,跑出来帮我抓贼,担惊受怕的。” “我刚才说了,帮忙扭送派出所,一人两块辛苦费,这院里院外少说也有二三十号人吧?” “你这一百块,够分给几位的?总不能让大家伙儿白忙活一场吧!” 这话一出,邻居们哪能听不明白? 对啊,晓军说了给辛苦费的,一百块哪够分啊! 这陈大华太抠门了! 立刻就有邻居帮腔了: “就是!一百块打发谁呢!我们这么多人帮抓贼,难道白抓啊?” “陈大华,做人要厚道,你们干出这种事,赔偿少了,晓军能答应,我们这些街坊邻居也不能答应!” “没错!今天这事,没五百块!谁也别想从这院子里囫囵着出去!” “五百块?!” 陈大华猛地从地上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布满了血丝,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卑微,只剩下被逼到绝境的疯狂。 “陈晓军!你这是敲诈!你这是明抢!” 他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唾沫星子横飞,脖子上的青筋因为激动而暴起。 五百块,那几乎是他家大半年的积蓄! 就为了这档子破事? 还要被这小兔崽子拿捏? 陈晓军嘴角依旧挂着那抹冰冷的弧度。 “敲诈?二叔,话可不能乱讲。” 他顿了顿,眼神陡然锐利起来,如同出鞘的刀锋,直刺陈大华。 “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赔钱,息事宁人,以后我不追究你们盗窃的事。” “要么,我现在就带着大家伙儿,把你们这四个撬门入室、意图行窃、伤人未遂的强盗,扭送派出所!” 他加重了“强盗”两个字,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狠狠砸在陈大华父子四人的心坎上。 “去派出所,让公安同志来评评理,看看是你们半夜撬锁闯民宅有理,还是我自保反击有理!” “到时候该赔多少,该判几年,让国家法律说了算!” 派出所这三个字如同魔咒,瞬间击溃了陈大华刚刚鼓起的最后一丝勇气。 第46章 杀意 他太清楚进派出所意味着什么了。 这件事情他们被抓了个现行,现在的情况的确非常危险。 他看了一眼地上哀嚎不止、裤腿被血浸湿了大片的陈有钱。 又看了看旁边同样鼻青脸肿、眼神惊恐的陈有富和陈有金,最后目光落回陈晓军那张年轻却冷酷得吓人的脸上。 完了,今天栽了,栽得彻彻底底! 陈大华只觉得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屁股、从胳膊、从脸上蔓延开来,混杂着胸腔里那股憋屈和恐惧,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他猛地低下头,额头重重磕在冰凉的泥地上,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 “别,别送派出所,晓军,二叔知道错了,我们赔!我们赔钱,五百就五百,我们认栽!” 他真是恨之欲狂,却又怕得要死! 那五百块,像刀子一样剜着他的心头肉! 陈有富、陈有钱、陈有金也如蒙大赦,又像是彻底泄了气,瘫软在地上,连连点头:“赔!我们赔!” 陈晓军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 “光说赔可不行,空口无凭。” 他慢条斯理地开口,目光扫过院子里看热闹的人群。 “这年头,借几斤米都要打个借条,何况是五百块钱的赔偿款?万一你们明天翻脸不认人,我找谁说理去?” 他转身走进房间拿了纸笔出来,又看了一眼旁边一位头发花白、平日里在巷口下棋,颇有几分威望的老大爷。 “王大爷,您老德高望重,今天这事您也全程看着呢,麻烦您做个见证,这字据,咱们一式三份。” “我留一份,陈大华拿一份,还有一份就放在您老这儿保管,以示公允,大家伙儿看怎么样?” “我看行!” “就该这样!省得他们耍赖!” “王大爷最公道了!” 邻居们纷纷附和,王大爷也捋着胡子点了点头:“行,晓军这法子稳妥,老头子我就做个证。” 陈晓军点点头,拿起笔,刷刷点点就开始写字据。 内容很简单,写明某年某月某日夜,陈大华、陈有富、陈有钱、陈有金四人因何事,自愿赔偿陈晓军家损失费、惊吓费共计人民币五百元整,约定次日支付。 若不支付,陈晓军有权持此据报公安机关处理。 落款处,留下了陈晓军的名字,以及四个空白处,等着陈大华他们签字画押。 写完,陈晓军将字据吹了吹,递到陈大华面前:“二叔,看看没问题,就签字画押吧。” 陈大华看着那白纸黑字,感觉那不是字,而是一道道催命符。 他浑身都在哆嗦,一部分是因为疼,更大一部分是因为心疼和屈辱! “晓…晓军……” 陈大华声音发颤,“这钱,我们现在身上真没有……你看我们这伤还得赶紧去医院…不然…” 躺在地上的陈有钱三兄弟适时地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脸色惨白如纸,抱着大腿哀叫。 “爸,我的腿流了好多血……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陈晓军瞥了一眼陈有钱的伤腿,确实流了不少血,但没有伤到动脉,不至于流血过多而死。 不过,还是别拖太久为好。 他倒不是心软,只是不想真闹出人命,给自己惹上更大的麻烦。 “行。” 陈晓军收回目光,语气依旧强硬,“你们可以去治伤,但这字据必须签!签了,你们可以走。” “这五百块钱,明天我亲自上你家门上去取,要是明天这个时候我拿不到钱,或者你们敢跑,那咱们就不是今天这么好说话了,直接派出所见!” “行!” 陈大华咬牙拿过笔,也顾不上看内容了,哆哆嗦嗦地在第一个空白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又狠狠按上了手印。 陈有富、陈有钱、陈有金也强忍着疼痛和不甘,一一签字画押。 三份字据弄好,陈晓军自己收了一份,递给王大爷一份,最后一份塞回给陈大华。 “滚吧。” 陈晓军冷冷吐出两个字。 陈大华挣扎着爬起来,父子四人如同丧家之犬,相互搀扶着。 在邻居们鄙夷的目光中,踉踉跄跄地走出了陈晓军家的院子,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 巷子里安静了许多,邻居们还在小声议论着刚才的闹剧,看着陈晓军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满意。 虽然陈晓军赚了大头,但他们一个人也能分两块钱。 让他们一家几口人都出来的,甚至一家可以分到十块钱呢! 今夜,他们是大大的赢家! …… 而走出巷口的陈大华父子四人,远离了人群的视线,脸上的恐惧和卑微瞬间被阴狠和怨毒所取代。 夜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却吹不散他们心头的怒火和屈辱。 “爸!” 陈有钱咬着牙,忍着腿上的剧痛,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那五百块,真……真就这么给他了?那可是五百块啊!” “给?” 陈大华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昏暗的月色下,他的脸扭曲得有些狰狞。 一双眼睛里闪烁着骇人的凶光,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懦弱,只剩下刻骨的仇恨和杀意! “呸!” 陈大华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给他钱?让他做梦去吧!” “就凭他一个死了爹的野种,还有一个寡妇娘?也想从我陈大华手里抠钱?门儿都没有!” “那……那字据都签了,明天他上门来要……” 陈有金捂着受伤的手臂,有些担忧。 “字据?” 陈大华冷笑一声,声音压得极低,却透着一股子阴森。 “哼!这五百块就算扔水里听个响,就算喂了狗,也绝不能便宜了陈晓军那对遭瘟的母子!” 他眼神阴鸷地扫过三个儿子,一字一顿地低吼:“他想要钱?也得看他……有没有那个命来拿!” “嘶——” 陈有钱、陈有富、陈有金三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他们听懂了陈大华话里的意思! 爸这是…想杀了陈晓军?! 陈有钱声音都变了调,压得更低,几乎是气音:“爸……您的意思是?” 陈大华眼中杀机毕露,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那个小畜生!他敢拿锯子砍我们,把我们伤成这样!还逼我们签了五百块的字据,这种人留着干什么?” “就是杀了他又怎么样,只要没有证据,就魏曼如那个不中用的,可能为她儿子报仇吗?” 第47章 五天后进城! 陈有钱三兄弟都沉默了。 屈辱、疼痛、还有对五百块钱的心疼,以及对陈晓军的恐惧和怨恨交织在一起,让他们心中的恶念也开始滋生。 杀了陈晓军?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像疯狂的野草,迅速占据了他们的心房。 短暂的沉默后,陈有钱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和狠戾。 “那,是找人……还是我们自己?” “找人?” 陈大华哼了一声,“不保险!万一走漏了风声,咱们都得玩完!” 他眼神变得更加阴狠毒辣,“这种事,还得自己动手才干净利落!” “不过,不急在这一时!现在我们刚被陈晓军打伤,要是动手容易被人怀疑,先把伤养好,也让那小崽子放松警惕!” 他顿了顿,目光阴冷地看向陈晓军家的方向:“明天把钱给他,这几天先稳住他,等风头过了,找个机会……” “哼!那五百块,他敢拿,老子日后让他连本带利,用命来还!” …… 夜色渐深,陈家小院终于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但空气里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和刚才那场激烈冲突留下的紧张感,却像无形的网,笼罩在魏曼如心头。 堂屋里,油灯的光晕昏黄地摇曳着。 魏曼如坐立不安,脸上写满了后怕和担忧。 “晓军……” 魏曼如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今天这事闹得太大了……你二叔他们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要是……要是再来……” 她不敢想下去。 陈大华父子四人,在她一个弱女子看来是极难对付的。 现在虽然暂时逼退了他们,可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暗地里使什么更阴损的招数? 陈晓军正在用湿毛巾擦拭脸上的血污,闻言动作顿了顿。 母亲的担忧,他何尝不知? 陈大华最后那怨毒的眼神,他看得清清楚楚。 那绝不是签了五百块字据就能了结的仇怨。 他放下毛巾,走到母亲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妈,您放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要是还敢来,我照样让他们有来无回!” 魏曼如看着儿子年轻却异常坚毅的脸庞,心里稍安,但眉宇间的愁色并未散去。 “话是这么说,可总这样提心吊胆也不是个事儿,咱们家就我们娘俩……” “所以,我有个打算。” 陈晓军顺势接口,目光深邃,“妈,咱们离开这儿,去省城住一段时间。” “去省城?” 魏曼如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对,去省城。” 陈晓军点点头,“知味轩在县城的发展已经到头了,顶天保持如今的风头,要想赚更多的钱,必须得去省城拓展业务,开新店。” “赵大哥对于新店建设推广这些不太清楚,他打算让我过去,而我也是想亲自过去盯着新店,这正是一个好机会。” 他看着母亲,放缓了语气,描绘着诱人的前景。 “您跟我一起去,一来,离开这是非之地,免得他们再来骚扰。” “二来,咱们一起去省城,等巧云周末放假了,到时候你们婆媳俩正好一起出门逛逛街,买几件新衣服,省城好东西多!” “逛街……买衣服……” 魏曼如被儿子描绘的画面吸引了,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向往。 多少年了,她都是围着家里这点事打转,省城……那可是大地方啊! 可随即,她又犹豫起来,“可,可我去了不是给你添乱吗?你正是干事业的时候,我这老婆子跟着……” “怎么会是添乱呢?” 陈晓军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您去了能帮我盯着后方,时不时给我做饭洗衣服,我才能更安心地在前面闯。” “再说了,我现在不是以前了。” 陈晓军刻意加重了语气,“我现在有钱!” “有钱?” 魏曼如眼睛微微睁大,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有多少了?巧云那边的彩礼……” 这是她心头最重的一块石头。 儿子和巧云要想结婚,至少都是一万彩礼啊。 三个月的期限还有两个月,她也不清楚陈晓军到底赚了多少钱了。 陈晓军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妈,彩礼的钱,还有沈文山说的三金、三转一响,我已经凑够了!” “什么?!” 魏曼如惊得站起来,捂着嘴,满眼的不敢置信。 “都……都够了?这么快?!” 那可是一万块,还有那么多东西! 这才多久,儿子是怎么赚到的? 魏曼如简直不敢想象! “嗯,够了。” 陈晓军点头确认,随即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不过,现在就把钱给沈文山,太便宜他了,也不划算。” 他心里盘算着,沈文山那贪婪的嘴脸,现在给了钱,指不定还要生出什么幺蛾子。 而且,他有更大的计划。 “我的打算是,”陈晓军凑近母亲,声音压得更低。 “再等两个月了给,这两个月有本金,我能赚更多的钱,等到巧云放暑假,我就风风光光地把她娶过门!” “然后,咱们彻底跟沈文山划开界限,我们一家三口直接在省城买套房子,甩脱沈文山这个无底洞!” 买房子,还是在省城?! 魏曼如彻底被儿子的实力给震住了。 她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在她的认知里,能在县里盖个砖瓦楼,那就已经是顶天的本事了。 儿子竟然想直接在省城买房,还要带着一起!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难以言喻的激动和自豪。 她的儿子真的出息了,而且,他没有忘记她这个当娘的! “好!好!晓军!妈支持你!” 魏曼如眼眶有些发热,用力点着头,“你想怎么做,妈都听你的,咱们离开这儿,去省城买房子!” 摆脱沈文山的纠缠,远离陈大华这些祸害,在省城开始新生活,这个前景太美好了! 母子俩又商量了一些细节,最后拍板决定,收拾准备一下,五天后,就动身去省城! …… 第二天一早。 陈晓军将新写好的、关于知味轩省城分店和火锅市场推广的详细计划书仔细折好,揣进怀里,准备去店里找赵爱党他们商量一下具体执行的细节。 第48章 英雄救美 他跨上二八大杠自行车,蹬上踏板,朝着知味轩的方向骑去。 自行车链条发出轻快的“咔哒”声,微风拂面,带着夏日的少见舒适。 陈晓军心情不错,省城计划即将启动,财富正在快速积累,一切都在朝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 然而,就在他骑车路过一个相对僻静的小巷子口时。 一阵压抑而惊恐的女孩呼救声,隐隐约约地从巷子深处传了出来。 “救命,放开我!你们滚开!救命啊!” 这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陈晓军脸色一变,猛地刹住车。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敢在这里行凶?! 他没有丝毫犹豫,将自行车往墙边一靠,一个箭步就冲进了那条逼仄阴暗的小巷子。 刚拐过一个弯,眼前的景象让陈晓军瞬间怒火中烧。 只见两个穿着流里流气、贼眉鼠眼的青年,正将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容貌俏生生的少女死死地堵在墙角! 少女穿着一件黄色碎花衬衫,梳着两条麻花辫,此刻正拼命挣扎着,脸上挂满了泪痕,眼神惊恐万状。 而那两个地痞流氓,一脸狞笑,其中一个已经抓住了少女的胳膊,另一个竟然伸手去撕扯她的衣领。 “小妹妹,别叫了,叫破喉咙也没人听见的!乖乖跟哥哥们玩玩……” “放开她!” 一声怒喝如同平地惊雷,在小巷中炸响! 陈晓军双目喷火,认出来了! 那个被围住的少女,虽然惊慌失措,但他还是一眼认出,正是胡海生的女儿,胡秋月! 胡海生和他称兄道弟,他的女儿不能不救。 更何况朗朗乾坤,既然他看见了,岂容这等畜生行径! 那两个地痞流氓被这声怒喝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怒气冲冲冲过来的陈晓军,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凶狠之色。 “哪来的野小子?想管闲事?找死!” 一个流氓啐了一口,作势就要上前。 陈晓军根本不跟他们废话。 他眼神一扫,看到墙角堆放的杂物里,正好有一块半截的红砖。 说时迟那时快,陈晓军俯身抄起板砖,脚下发力,如同一头猎豹般猛冲上去! “找死的是你们!” 他抡圆了胳膊,手里的板砖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朝着当先那个流氓的肩膀砸了过去。 “砰!” “嗷——!” 那流氓只觉一股巨力袭来,肩膀仿佛要碎裂开一般,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踉跄着后退! 另一个流氓见状,又惊又怒,挥拳就朝陈晓军面门打来。 陈晓军侧身躲过,手腕一翻,板砖带着狠厉的劲风,“啪”的一声,狠狠拍在了那流氓的手臂上! “咔嚓!” 隐约的骨裂声响起,伴随着又一声杀猪般的嚎叫。 “啊!我的手!我的手断了!” 陈晓军得势不饶人,抬起一脚,狠狠踹在第一个流氓的小腹上。 那流氓如同断线的风筝,弓着身子倒飞出去,撞在巷子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哼,捂着肚子蜷缩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剩下那个断了手臂的流氓,看着凶神附体一般的陈晓军,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停留? “你!你给我等着!” 他放出一句狠话,然后连滚带爬,抱着受伤的手臂,头也不回地朝着巷子外逃去! 另一个流氓见同伴跑了,也顾不上疼痛,挣扎着爬起来,屁滚尿流地跟着逃窜,眨眼间就消失在巷口。 小巷里,瞬间只剩下陈晓军和惊魂未定的胡秋月。 看着两个流氓抱头鼠窜的狼狈背影,陈晓军这才收回带着煞气的目光。 他将手里的半截板砖随手扔在地上,快步走到胡秋月面前,语气带着关切:“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胡秋月惊魂未定地站在墙角,刚才发生的一切太快了,她甚至没完全反应过来。 直到此刻,看着挡在她身前、如同天神下凡般赶跑了流氓的陈晓军,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瞬间蓄满了泪水。 恐惧、委屈、后怕,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和依赖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看着陈晓军关切的眼神,那颗因为恐惧而剧烈跳动的心脏,此刻却“怦怦怦”地跳得更快了。 一种异样的情愫,在少女的心田悄然萌发。 “呜……” 胡秋月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然后不顾一切地,一头扑进了陈晓军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呜呜呜…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少女温软的身躯带着轻微的颤抖,哭得梨花带雨,惹人怜惜。 少女温软的身躯带着令人心悸的颤抖,紧紧箍着陈晓军,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那带着哭腔的呜咽,像细密的针,扎得人心头发软。 陈晓军本能地想推开,毕竟男女有别,何况他心里已经有了沈巧云。 但怀里的女孩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那份极致的恐惧和依赖,让他伸出的手顿住了。 罢了,刚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吓坏了也是人之常情。 他轻轻拍了拍胡秋月的后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 “好了好了,没事了,那两个混蛋已经被我打跑了,不敢再回来了。” “你定定神,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黑黢黢的巷子里来了?” 胡秋月埋在他怀里,闷闷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哽咽着解释。 “我……我是想去前面的知味轩火锅店……我爸晚上要请几个重要的客人吃饭,让我先去订个包间。” “谁知道,刚走到这附近,就碰上那两个流氓……” “他们对我动手动脚,说些下流话……我害怕,想跑,结果就被他们堵到这里面来了……” 说到惊险处,她的身体又是一阵剧烈的颤抖,抱得更紧了。 “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正好路过,陈大哥……我、我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胡秋月终于抬起头,泪眼婆娑的小脸上,惊恐未褪,却又多了一层亮晶晶的东西。 那双清澈的眸子,此刻毫不掩饰地望着陈晓军,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一种近乎崇拜的光芒。 第49章 胡秋月心事 这丫头…… 陈晓军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心里暗叹一声。 重生回来,他只想安安稳稳搞钱,和巧云好好过日子,可不想再招惹什么桃花债。 他不动声色地轻轻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顺手摸了摸鼻子掩饰尴尬。 “行了,人没事就好,以后出门多加小心,特别是这种偏僻的地方,女孩子家家的,尽量别一个人走。” “嗯!” 胡秋月用力点头,脸颊还带着泪痕,却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 “你不是要去知味轩吗?” 陈晓军指了指巷子外,“正好,我也要去那边找赵老板谈点事,顺路,我载你一程吧。” “真的吗?” 胡秋月的眼睛瞬间又亮了几分,惊喜之情溢于言表,“太好了!谢谢你,陈大哥!” 陈晓军推着那辆半旧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出了巷子。 胡秋月有些羞涩地侧身坐上了后座,双手轻轻抓着车座边缘。 八十年代的土路,坑坑洼洼,远不如后世的水泥路平坦。 自行车骑上去,颠簸得像是筛糠。 突然一个大坑,车身猛地一晃! “哎呀!” 胡秋月惊呼一声,身子一歪,差点被颠下去! 陈晓军也费力地稳住车把,扭头道:“坐稳了!路不好走,你抓着我腰,不然咱俩都得摔泥坑里!” “哦……好……” 胡秋月脸颊微红,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双臂,轻轻环住了陈晓军的腰。 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陈晓军能清晰地感受到少女手臂的柔软和温度。 更要命的是,或许是紧张,或许是路面颠簸,她的手指好像无意识地在他衬衫下的皮肤上轻轻划过,带来一阵阵难以言喻的酥痒! 这丫头!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陈晓军感觉自己腰间的肌肉都绷紧了,只能咬着牙,强忍着那股痒意,加快了骑车的速度。 他可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分心。 胡秋月将滚烫的脸颊,轻轻靠在了陈晓军宽阔而结实的后背上。 感受着他身体传来的温度和力量,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包裹了她。 少女的心脏“怦怦怦”地剧烈跳动着,既有羞涩,又有难以言喻的喜悦。 他就像故事里的英雄一样…… 可是,脑海中又浮现出陈晓军之前提过他有对象的话语,那份甜蜜瞬间掺杂了苦涩。 她知道那个叫沈巧云的女孩,在省城读大学,那么优秀……而自己呢? 胡秋月原本雀跃的心情,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愁绪悄然爬上眉梢。 一路无话,很快就到了“知味轩”火锅店门口。 “到了,你下来吧。” 陈晓军的两条大长腿支在地上,胡秋月连忙从后座下来,松开他的腰。 她害羞的低下了头,“陈大哥,谢谢你!” 陈晓军把自行车支好,“不用谢,我先进去了。” 说完,他也不管胡秋月,直接转身走进火锅店。 看着他的背影,胡秋月雪白的牙齿咬了咬下唇,神色不断闪烁。 “哎呀,晓军老弟可算来了!” 赵爱党看到陈晓军,连忙上前。 陈晓军淡然喝了口茶,“赵哥,这是我写好的计划书,你看看。” 赵爱党接过,一目十行,很快竖起大拇指,满脸兴奋。 “我越看越觉得这省城的分店,非开不可!依我看有你在,这知味轩分店肯定能火遍全省城!” “老弟,你跟我交个底,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去省城大展拳脚?” 陈晓军笑了笑:“我这边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跟家里人也商量好了,大概……五天后就走。” “五天后?” 赵爱党眼睛一亮,“这么快?好!好!需要我这边帮什么忙,尽管开口!” 站在一旁,原本想等陈晓军谈完事再进去订餐的胡秋月。 听到“五天后就走”这几个字,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块巨石砸中,瞬间沉到了谷底。 五天……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去省城……去找那个沈巧云…… 他要去省城买房,开分店,和他的心上人双宿双飞了…… 那我呢? 我这点刚刚萌芽的心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要彻底破灭了吗? 胡秋月只觉得鼻子一酸,眼眶又热了。 她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默默地低下了头,心里一片冰凉。 陈晓军和赵爱党又交代了几句合作的细节,这才注意到胡秋月还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口。 “你怎么还在这儿?没进去订餐?” 陈晓军有些奇怪。 胡秋月猛地回过神,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啊……我、我这就去……” “算了,”陈晓军看她状态不对,估计是刚才吓得不轻,还没缓过来。 “你这样子,还是先回家休息吧,正好我谈完事了,可以送你回去。” “不、不用麻烦了陈大哥……” 胡秋月下意识地拒绝,但对上陈晓军带着关切的眼神,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了。 “好吧,我先去跟老板订餐。” 胡秋月走进店里,跟赵爱党那边说了一声。 回去的路,气氛比来时更加沉默。 胡秋月再次坐在自行车后座上。 这一次,她毫不犹豫地伸出双臂,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了陈晓军的腰。 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恨不得将自己揉进他的身体里。 少女柔软的胸脯紧紧贴着他的后背,陈晓军甚至能感受到她微微急促的心跳。 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 陈晓军浑身都有些不自在,这种过于亲密的接触,让他这个两世为人的“老男人”都有点扛不住。 他清了清嗓子,刚想开口让她稍微松开一点,保持点距离。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胡秋月带着一丝颤抖和无限委屈的声音,轻轻地,却又无比清晰地钻入他的耳朵: “陈大哥……你……你为什么会喜欢……沈巧云姐姐啊?” 陈晓军微微皱眉。 “喜欢就是喜欢,还要分什么原因吗?” 胡秋月抿了抿嘴角,“喜欢一个人当然要有原因了,要不然世界上那么多人,为什么你偏偏喜欢她不喜欢别人呢?” 其实她想问的是,她不好吗? 家里独生女,爸爸会赚钱,陈晓军要是喜欢她,将来胡记腊味就是他的了! 第50章 找上门要钱 陈晓军沉默了一会儿。 最终,他轻声说道:“没有理由,就是喜欢她。” 这句话像是一把利剑,刺进了胡秋月的心里。 她咬住下唇,不甘心地追问:“那……如果现在有个漂亮女孩儿也喜欢你呢?你会不会心动?” 陈晓军微微一笑,眼神坚定如铁:“不会。” 他上辈子亏欠沈巧云太多,那样的好姑娘,他这辈子不想再辜负。 除非沈巧云变了,不然任何阻碍他们在一起的坎坷,他都会去填平。 胡秋月听到这里,只觉得胸口一阵酸涩。 她知道自己和那个优秀的沈巧云相比,已经被落下太多,恐怕很难再打动陈晓军了。 但尽管如此,她还是忍不住抱紧了陈晓军。 “陈大哥,我……” “别抱那么紧。” 陈晓军皱眉打断她,提醒道,“夏天热得很。” 胡秋月脸上一热,有些难堪,却又不敢明说自己对他的爱慕,只能将那份情感深深埋藏在心底。 到了胡家门口,陈晓军停下车,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让胡秋月下车,就直接离开。 他知道,这段感情只能止步于此。 “陈大哥……” 看着他的背影,胡秋月不禁眼眶一红。 …… 陈晓军没回家,而是来到了二叔陈大华家。 一进门,就看到一家五口都坐在那里,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友善。 尤其是林梅艳,一见到他就怒火中烧。 “哟,我们的陈大少爷来了!” 林梅艳冷嘲热讽地开口,“怎么,还真要我们赔钱?” 陈有钱三兄弟也是脸色阴沉。 “什么侄子堂弟,就是个讨债鬼!” 陈有金不服,低声骂道,但声音足以让人听见。 “我就是讨债鬼,专讨你们这些不要脸的债,给钱!” 陈晓军冰冷回道。 林梅艳立刻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还真敢来要钱!我告诉你,我们家一分钱也不会给!以后干脆断绝来往好了!” 话音未落,她抄起扫把就朝陈晓军挥去。 “滚出去!别让我再看到你!” 林梅艳那扫把刚挥过来,带着一股恶风,还没碰到陈晓军的衣角,旁边就蹿出三条人影! 正是她的宝贝儿子,陈有钱三兄弟。 “按住他!让妈揍这个小王八蛋!” 陈有钱拖着屁股,此刻面目狰狞,率先扑了上来。 另外两人也是憋着一股狠劲,上次吃了亏,这次人多,又是自己家,说什么也要把场子找回来!他们想的是,三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子,还能按不住一个陈晓军? 等按住了,让老娘好好拿扫把抽他一顿,出出这口恶气! 然而,他们太低估陈晓军,也太高估他们自己了。 陈晓军眼神一凛,面对三个气势汹汹扑上来的堂兄弟,不退反进,脚下如同生风。 “砰!” “砰!” “砰!” 接连三声闷响,如同踢在了破麻袋上。 陈晓军根本没给他们近身的机会,一人一脚,又快又狠,精准地踹在了三人的小腹或者大腿根上。 这几脚力道十足,还带着巧劲儿,专门往人吃不住劲的地方招呼。 “哎哟!” “嗷——” “我的妈呀……” 陈有钱三兄弟几乎是同时弓着身子倒飞出去,摔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抱着被踢中的地方,疼得满地打滚,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刚才还气势汹汹,转眼就成了三只滚地葫芦。 这变故快得让林梅艳都愣住了,扫把挥到一半僵在空中。 就是这一瞬间的迟滞,陈晓军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扫把杆,用力一夺! 林梅艳哪里是他的对手,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扫把瞬间脱手。 “你个王八犊子!” 林梅艳大怒。 陈晓军夺过扫把,看也不看,反手就朝着林梅艳的屁股和大腿,“啪”地一下抽了回去! 这一扫把虽然没用多大力气,但声音清脆响亮,侮辱性极强! “啊——!!” 林梅艳尖叫起来,那声音简直能刺破屋顶。 她捂着被打的地方,又疼又气又羞,一张脸涨得通红,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陈晓军!你个小畜生反了天了!你敢打我?我是你婶婶,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 “我们老陈家没你这样的孽障!滚!给我滚!从今往后,我们家跟你,跟你妈魏曼如,彻底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她一边跳脚大骂,一边指着门口,唾沫星子横飞。 陈晓军将扫把随手一扔,打断了她的咒骂。 “断绝关系?” 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我巴不得跟你们划开楚河汉界,现在,先把五百块钱给我!” “想要钱,下辈子吧,给我滚啊!” 林梅艳不断嘶吼。 陈晓军目光扫过脸色铁青的陈大华,冷笑道:“我再说一次,赔钱!” “如果你们不愿意赔,也行!我现在就去派出所,把这事儿交给公安同志处理。” “是非对错,让公安来定夺,该拘留拘留,该判刑判刑,看看最后谁吃亏!” “你……” 林梅艳被他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去派出所?那怎么行!陈晓军你个小兔崽……” 陈大华猛地拉住了还要冲上去撒泼的林梅艳,低吼一声:“够了!” 他转头看向陈晓军,脸上肌肉抽搐了几下。 但他终究比林梅艳要理智一些,或者说,更怕事情闹大。 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赔!梅艳,去屋里拿五百块钱来!” “我不给!” 林梅艳猛地甩开陈大华的手,眼睛通红地瞪着他。 “凭什么给他?他说去告就去告!我倒要看看他能拿出什么证据证明我们是去偷钱的?” “反倒是他,打伤了你们四个,该赔钱的是他!” “你懂个屁!” 陈大华气得额头青筋暴起,压低声音怒斥,“你这个蠢婆娘,不长脑子!这事儿真捅到派出所,丢人的是谁?是我们老陈家!” “到时候整个大新乡,谁不知道我们家去侄子家偷……偷鸡不成蚀把米,有钱他们以后还怎么抬头做人?!” 他越说越气,也顾不上林梅艳的阻拦,转身就往里屋走。 片刻之后,陈大华拿着一沓用皮筋捆着的钞票走了出来,数出五十张大团结,递向陈晓军。 第51章 黄色情报 林梅艳眼疾手快,一把将钱抢了过去:“不行!这钱不能给!” “给了他,有钱他们三个娶媳妇的钱怎么办?这可是五百块!不是五块钱!” 她又气又急,转头对着地上哼唧的三个儿子破口大骂。 “你们这群怂货,没用的东西!四个大男人,被他一个毛头小子吓成这样!” “这钱要是给了这个小畜生,我们家的脸就丢尽了!我不同意!绝对不能给!” 陈大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看着撒泼耍赖的婆娘,又看看地上不成器的儿子们,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林梅艳身边,猛地拉了她一把,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在她耳边恶狠狠地道: “把钱给他!你先让他得意!等回头……等老子这伤养好了,这笔账,老子连本带息,加倍跟他讨回来!”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阴狠,让林梅艳打了个哆嗦。 她看了一眼丈夫眼中的凶光,又看了一眼陈晓军那张冷漠的脸,虽然心里一百个不甘,一万个憋屈,但终究还是松了口。 她恶狠狠地瞪了陈晓军一眼,直接把钱丢给陈晓军。 “给你!你个讨债鬼!” 陈晓军一把接住钱,掂量了一下,也没数,直接揣进了兜里。 他心里清楚得很。 陈大华这老狐狸,还有林梅艳这泼妇,以及那三个废物点心,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刚才陈大华那点小动作和耳语,虽然听不清内容,但看林梅艳的反应,也猜到八九不离十。 “只怕将来这钱,他们不偷,也得想办法硬抢回去。” 陈晓军心中冷笑。 但他丝毫不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拿到这笔钱,加上之前剩下的,启动资金又厚实了一些。 “现在钱事两清,以后,就不必再来往了!” 陈晓军冷冷说道,转身就走,懒得再看这家人一眼。 时间已是傍晚,凉风吹在脸上,让他头脑更加清醒。 “回去得抓紧时间,把这段时间积累的情报好好筛选一下。” “去省城之前,能多捞一笔是一笔,资金越充足,底气才越足。” 陈晓军捏着那五百块钱,走在回家的路上。 夜风微凉,吹不散心头的燥热,也吹不散堂哥一家那怨毒的目光。 不过,他不在乎。 这钱,是他们该付出的代价。 到了家附近,几个相熟的邻居还在屋外纳凉聊天。 看到陈晓军回来,纷纷投来目光。 “晓军,你这是去哪了……” 一个大婶好奇问道。 陈晓军脸上挤出一丝笑意,晃了晃手里的钱:“没事,婶儿,昨晚的事情都解决了,这是我二叔赔的钱,按之前说的,扰了大家清净,这钱得分一分。” “什么?这么快就拿到赔偿了?” 众邻居惊喜,眼里闪烁着金钱的光芒。 “嗯,昨晚帮忙的,一人两块。” 陈晓军点点头,没有废话,直接分钱。 这年头,最是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的时候。 给钱,比嘴上说再多甜言蜜语都管用。 一番客套后,陈晓军回了家。 五百块赔偿款,分出去一百多,还剩下三百八十多块。 他将钱仔细叠好。 回到房间,陈晓军反锁上门,深吸了口气。 他坐在床沿,闭上眼睛,脑海中“情报系统”开始运转。 无数的信息碎片如潮水般涌现、交织、筛选。 【城东废品收购站,近期收到一批旧书,内含几本孤本,但价值不高……】 【南关市场猪肉摊贩李老四,疑似短斤缺两……】 【纺织厂女工王秀英,与其车间主任关系暧昧……】 这些信息,鸡毛蒜皮,蝇头小利。 若是放在以前,或许还能让他费心琢磨一下,看看有没有可乘之机。 但现在,他的目标是星辰大海,是省城,是更广阔的天地! 这些家长里短、小打小闹,已经入不了他的眼。 “排除……排除……这个也没用……” 陈晓军在心中默念,将一条条价值不高的信息过滤掉。 就在这时,一条信息猛地跳了出来,带着一种与其他信息截然不同的黄色光芒! 陈晓军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之前,只遇到了白色和绿色情报,没想到今天竟然看到一条黄色的。 这应该是意味着,这条情报有极高的价值,或者极大的机遇! 他立刻集中精神,读取那条黄色信息: 【10月16日情报:县内首富余泽雄,因早年创业积劳成疾,近日身体虚弱至极,卧病在床,急需优质野山参吊命续气。】 【余家心急如焚,已张贴求药贴:凡能提供一根五年以上年份的野山参者,愿付酬金一万元!】 一万元! 在1985年,在这个万元户都凤毛麟角的年代,一万元意味着什么? 那是一笔足以改变普通人一生的巨款! 陈晓军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起来。 县里的首富余泽雄?他依稀有点印象,似乎是搞运输和建材起家的,为人低调,但财力雄厚。 前世他坐牢,对外面的世界了解不多,对这位首富更是知之甚少。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一根五年份的人参,就能换一万块! “五年份就一万……” 陈晓军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野心勃勃的光芒,“那要是十年份呢?二十年份?甚至更久呢?”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 在保存良好的情况下,人参这东西,年份越久,药效越强,价值自然是几何倍数增长! 如果他能搞到一棵年份足够老的人参,别说一万,恐怕几万块都有可能。 哪怕只是作为中间人从中抽成,保守估计也能捞到五千块以上! 这笔钱,值得他最后几天忙碌一下。 激动过后,陈晓军迅速冷静下来。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去哪里找年份够老的野山参? 这玩意儿可遇不可求,不是大白菜,随便就能在地里刨出来。 尤其是在这个年代,过度采挖已经让野山参变得极为稀少。 他摸着下巴思索着。 普通的药材店肯定指望不上,那里多半是园参或者年份很浅的林下参。 想要真正的好货,必须深入那些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而且还得找到经验丰富的采药人。 第52章 借车,进村收人参 “县志!” 陈晓军脑中灵光一闪。 一个地方的历史沿革、地理风貌、物产资源,县志里通常会有记载。 在这个没有手机,电脑也难以查到细致信息的年代,图书馆里的书,非常有用。 但时间已晚,他只能明早再去图书馆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陈晓军骑着自行车来到图书馆,很快便找到了一本厚厚的、纸页泛黄的《本县县志》。 图书馆里很安静,只有他翻动书页的沙沙声。 陈晓军屏蔽了外界的一切干扰,目光如炬,在那密密麻麻的字中快速搜寻着与药材、山脉、村落相关的信息。 手指划过一行行记载,他的心跳也随之加速。 “找到了!” 他的目光最终锁定在县境边缘的几个地名上:金边村、大吉村、云雾村。 县志记载,这三个村子紧挨着,背靠连绵起伏的青龙山脉。 那里的山势险峻,云雾缭绕,自古以来就盛产各种珍稀药材。 更重要的是,记载中明确提到,十几年前,就曾有人在青龙山深处采到过百年老参! 而且,这几个村子里,至今仍有世代相传的职业采药人! 就是这里了! 陈晓军合上县志,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去省城迫在眉睫,赵爱党那边的分红,按照约定是七天一结,正好是他出发去省城那天才能拿到。 他带去省城拓展业务的十万块,加上赵爱党承诺投入的资金,和他自己投入的资金,满打满算,启动资金也不会超过十八万。 在八十年代中,十八万看似不少,但要在人生地不熟的省城打开局面,并购店面,铺设渠道,每一分钱都得掰成两半花。 这种情况下,如果能通过人参这件事额外赚到几万块,那绝对是如虎添翼,能让他在省城的起步更加从容,也更有底气! “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陈晓军暗下决心。 当务之急,是尽快去那几个村子走一趟,找到靠谱的采药人。 但这几个村子都在偏远山区,路不好走,骑自行车去太费时费力。 他需要一辆更方便快捷的交通工具。 陈晓军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胡海生。 胡海生有辆广州标志505,应该……可以借给他吧? 陈晓军打算去试试。 胡记腊味。 “胡老哥!” 陈晓军人未到,声先至。 胡海生正叼着烟,在店里拾掇腊肉腊肠,听到声音咧嘴一笑。 “晓军老弟,啥风把你吹来了?快进来坐!” 陈晓军也不客气,进店后开门见山:“胡老哥,跟你商量个事儿,想借你的车用两天。” 胡海生愣了一下,随即豪爽地摆了摆手:“借啥借!别说两天,用多久都行!啥时候要?” 他心里清楚,陈晓军不是一般人,脑子活络,本事大,这点小忙必须帮! “就现在,急用!” 陈晓军眼中闪着精光,“要去趟山里,收点山货。” “山里?” 胡海生点点头:“行!油前几天才加满了,钥匙在这儿!山路不好走,你慢点开,注意安全!” 他利索地把钥匙塞到陈晓军手里,又叮嘱了几句驾驶要点。 陈晓军接过钥匙,心里一暖,拍了拍胡海生的肩膀:“谢了胡老哥!这个人情我记下了!回来请你喝酒!” “矫情啥!快去快回!” 胡海生大手一挥。 陈晓军不再多言,打开车门上车。 “突突突——嗡——” 发动机发出沉闷而有力的轰鸣,在早晨显得格外响亮。 陈晓军感受着车身的震动,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有了这车方便来去,他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他先回了趟家,将几万块钱带在身上。 一切准备就绪,陈晓军发动汽车,朝着青龙山脉深处的方向,绝尘而去。 大吉村。 “滴滴!” 一道喇叭声打破了山村的宁静。 当一辆小汽车颠簸着驶入村口时,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田埂上歇息的农人停下了抽烟的手,纳鞋底的老太太抬起了头,追逐打闹的孩童也好奇地围了过来。 “啥玩意儿?小汽车?” “城里来的吧?是哪个干部?” “不知道啊……” 议论声此起彼伏。 在这个连自行车都罕见的偏僻山村,一辆小汽车,无疑是稀罕物。 陈晓军停稳车,拔下钥匙,在一众好奇又带着点警惕的目光中下车。 他微笑道:“哪位乡亲知道村长家在哪不?我从县里来,找村长有点生意谈。” 一个皮肤黝黑、叼着旱烟袋的中年汉子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陈晓军几眼。 见他虽然年轻,但眼神沉稳,不像坏人,便吐了个烟圈,指了指村子深处的一座砖瓦房:“我带你去!村长这会儿应该在家。” “多谢大叔。” 陈晓军点点头,跟了上去。 大吉村的村长叫李大山,是个五十多岁、面色黝黑、身板硬朗的汉子。 看到陌生人跟着村民进来,眉头微皱。 “村长,这位同志从县里来,找你有事。” 引路的汉子介绍道。 李大山放下手里的农具,审视着陈晓军:“同志,你找我啥事?” 陈晓军没有丝毫拐弯抹角,直接亮明来意:“村长,我来收野山参。” “收人参?” 李大山愣了一下,随即摆摆手,“有是有,不过年份都不高,你要多少?” 村里人偶尔也能挖到些,但多半是五年下的小货色,值不了几个钱。 陈晓军嘴角一扬,抛出了重磅炸弹:“年份低的我也要,但主要收年份高的!三到五年的,我给三千块一根!” “啥?三……三千?” 李大山以为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 三年的参,顶多卖个百八十块,现在有人要三千收? 这年轻人是疯了,还是来消遣人的? 陈晓军看着他震惊的表情,继续加码,声音斩钉截铁: “五到十年的,五千一根!” “十年到十五年的,一万一根!” “十五到二十年的,一万五!” “超过二十年的,两万!上不封顶!有多少,我要多少!” 每一个数字,都像一颗炸雷,在李大山的耳边炸响! 他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无比,眼睛瞪得溜圆,声音都有些发颤。 第53章 采药人的疯狂,借宿 “同、同志,你说的是真的?这么多钱,你拿得出来?” 一万!两万! 这在85年是什么概念? 万元户就是天上的星星了! 这年轻人张口就是上万,他怎么敢信?! 陈晓军迎着他质疑的目光,猛地拍了拍自己藏钱的腰间,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自信道:“只要你们有货,我这儿有的是钱!现款结算,钱货两清,绝不拖欠!” 那股子笃定和自信,不似作伪。 李大山的心脏砰砰狂跳,血液直冲脑门! 他仿佛已经看到无数钞票在眼前飞舞! 他们村背靠青龙山,祖祖辈辈都有采药人,虽然好参难寻,但万一呢? 万一真有人挖到一棵十几二十年的老参,那岂不是一步登天! “真的给这么多?” 李大山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又确认了一遍。 “千真万确!”陈晓军断言,“我只给你们两天时间!后天我就要离开!” 不能再犹豫了! “我们采!你等着!” 李大山猛地一拍大腿,转身就往村委会的广播室冲去。 他一边跑一边喊:“山上肯定有好参!我这就叫人上山!” 很快,村里那只老旧的、偶尔才响一次的大喇叭,突然发出了刺啦的电流声。 紧接着,是李大山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的嗓音: “喂!喂!全体社员请注意!全体社员请注意!有大好事!天大的好事!” “县里来了位大老板,高价收购野山参,三到五年三千……二十年以上两万!上不封顶!现钱结算!” “所有会采药的,手脚麻利的,赶紧带上家伙,上山挖参!时间只有两天!只有两天!挖到就是赚到!赶紧行动!赶紧行动!” 广播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激起了整个大吉村的狂潮。 “啥?一根参几千上万?” “我没听错吧?二十年的两万?!” “我的天!这比抢钱还快!” “还愣着干啥?抄家伙上山啊!” 一时间,整个大吉村都疯了! 正在地里干活的扔了锄头,在家做饭的关了火,甚至连一些腿脚还算利索的老人,都翻出了尘封多年的药锄和背篓! 所有人的眼睛都红了,只有一个念头——上山!挖参!发财! 人群像潮水一样,呼啦啦地涌向了村后的青龙山脉。 陈晓军站在村口,看着这疯狂的一幕,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很好,效果达到了。 他对李大山道:“村长,采药时间就两天,我还要去旁边的金边村和云雾村看看,多撒网,机会才更大。” 这个年头,村与村之间虽然联系不那么紧密,但山是连着的。 每个村背后的山林,理论上属于村集体,但实际界限模糊,谁挖到算谁的。 陈晓军的目的,就是最大限度地调动所有可能的采药力量。 李大山一听,顿时急了! 金边村?云雾村?那不就在隔壁吗? 要是那边的采药人也知道了这个价,岂不是要跟他们抢生意? 万一好参被那边的人挖走了怎么办? 危机感瞬间爆棚! 他立刻又冲回广播室,对着话筒焦急地补充:“都听好了,速度要快!手脚都麻利点!当然,也要注意安全!” “别光顾着抢参,把人给我摔着了!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陈晓军没再理会大吉村这边的喧嚣,朝着下一个目标——金边村驶去。 接下来的半天,他如法炮制,在金边村和云雾村同样公布了收购价格。 毫无意外,这两个村子也瞬间陷入了和先前大吉村一样的疯狂。 三个村子,加起来近百个经验丰富,或被财富冲昏头脑的采药人。 带着对巨款的渴望,如同蚂蚁搬家一般,涌入了连绵起伏、云雾缭绕的青龙山脉深处。 傍晚时分,山林里已经看不到人影,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 陈晓军开车回到了金边村。 他决定这两天就留在这边,方便收货。 他在村里找了一户看起来还算殷实的人家,户主姓金。 “大爷大妈,我想在您这借宿两晚,这是住宿费和伙食费。” 陈晓军直接掏出五十块钱递过去。 五十块,在这个时候,足够一个农家半年的嚼用了。 他就住两天两晚,这五十块,保管这家人把他吃喝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好好好,快请进!” 开门的老妇人看到这么多钱,眼睛都直了,连忙把他让进屋,热情得不得了。 这户人家,一对老父母,也就是金老头和金老太。 下面有两个儿子,都已娶妻。 让陈晓军略感意外的是,这家还有一个约莫十七八岁、模样清秀的小女儿,名叫金蓉,尚未出嫁。 家里暂时还没有孙辈。 晚饭时,金家拿出了最好的腊肉和鸡蛋招待陈晓军。 席间,金老头和金老太不停地打量着这位出手阔绰的大老板,眼神里充满了热情。 饭后,陈晓军被安排在一间还算干净的偏房休息。 …… “蓉儿啊,你看到没?那陈老板,年纪轻轻,出手这么大方,肯定是个有钱的主!” 院子里,金老太压低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 “是啊,”金老头接话,“我看他人也不错,长得也精神,你要是能跟他……嗯?” “爹!娘!你们胡说什么呢!” 金蓉又羞又恼,脸蛋绯红。 “傻丫头,这有什么胡说的?” 金老太恨铁不成钢,“咱们家这条件,你两个哥哥娶媳妇都快掏空了,将来你拿什么当嫁妆?” “要是能攀上这位陈老板,你以后就是城里人了!吃香的喝辣的,当富太太!” “到时候,随便帮衬你两个哥哥一把,咱们全家都跟着享福!” “就是!机会难得啊闺女!你看他也没带对象来,说不定就看上你了呢?” “主动点!男人嘛,有几个不好色的?你长得又不差……” 金老头在一旁帮腔。 低语声渐渐平息,黑暗中,金蓉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爹娘的话,像一把火,点燃了她心底潜藏的欲望和不甘。 是啊,她金蓉凭什么一辈子窝在这穷山沟里? 第54章 蓄意勾引 论长相,论身段,十里八村哪个姑娘比得上她? 那些偷瞄的、垂涎的目光,让她既厌恶又隐隐有些得意——至少证明了她的魅力。 这个陈晓军,年轻,有钱,长得也周正,简直是老天爷送到眼前的梯子! 错过了他,这辈子怕是再没这样的机会了! “富太太……城里人……” 金老太的话不断在耳边回响。 金蓉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 搏一把! …… 陈晓军躺在偏房的硬板床上,只觉得有些气闷。 这老房子的窗户小,通风不畅。 他索性起身,推开了吱呀作响的木门,又将窗户的木栓拉开。 一股带着泥土和草木清香的晚风立刻涌了进来,驱散了屋内的沉闷。 院子里有一把老旧的竹制摇椅,他顺势坐了上去,望着外面的星子。 八十年代的农村夜晚,没有后世的光污染,星空格外清朗。 远处传来几声犬吠,近处则是此起彼伏的虫鸣,构成一曲宁静的乡村夜想曲。 清凉的晚风拂过,陈晓军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眼皮开始打架。 迷迷糊糊地,竟有种要睡着的错觉。 就在他意识朦胧之际—— “哥哥……” 两条带着温热体温的手臂,毫无征兆地环住了他的脖颈! 卧槽! 陈晓军浑身一个激灵,瞬间睡意全无! 肾上腺素飙升,他几乎是本能地伸手去推,同时身体猛地向后一躲! “哎呀!” 面前传来一声女子的低呼。 陈晓军惊魂未定,目光如电,厉声喝问:“谁?!” 月光透过敞开的门窗洒进来。 只见一个身影站在他面前,不是别人,正是金家的那个小女儿,金蓉! 此刻的金蓉,和晚饭时那个略显羞涩的农家姑娘判若两人。 她上身竟然只穿着一件水红色的肚兜! 那肚兜的布料少得可怜,将将遮住关键部位,却将她那惊人的曲线和雪白的肌肤暴露无遗。 不得不承认,金蓉的长相确实不错,是那种符合乡土审美的健康、明艳。 此刻她略带薄汗,脸颊微红,眼神迷离,配上这身清凉到近乎赤裸的打扮,散发着一股原始而直接的诱惑力。 换做任何一个血气方刚的正常男人,面对此情此景,恐怕都难以自持。 然而,陈晓军的脸色却瞬间沉了下去,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波澜。 他经历过“心上人”背叛,坐过牢,死过一次,早已不是那个会被轻易冲昏头脑的毛头小子。 眼前这女人的意图,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你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碴子。 金蓉被他冰冷的眼神看得心头一跳,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强压下慌乱,脸上挤出一个自以为妩媚的笑容,甚至还往前挪了半步,声音又软又糯,带着刻意的娇嗲。 “陈大哥……人家,人家喜欢你……” “喜欢我?” 陈晓军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你是喜欢我的钱吧?” 他心里明镜似的。 这个年代的女人,尤其是农村姑娘,大多还是保守矜持的。 像金蓉这样,大半夜穿着暴露、主动投怀送抱的,若说不是为了钱,鬼才信! 八成是她那对贪财的爹娘撺掇的! 被一语戳破心事,金蓉脸上的红晕更深了,但嘴上却矢口否认。 “才不是!陈大哥你长得这么俊,又年轻有本事,我……我就是看上你这个人了!” 这话她自己说着都觉得心虚。 陈晓军固然比村里的小伙子帅,但钱当然才是主要原因。 但她绝不能承认! 男人不都喜欢听好听的吗?或许他吃这一套呢? 可惜,陈晓军根本不为所动,甚至连眼神都没变一下,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行了,别演了。” 他不耐烦地摆摆手,“赶紧穿好衣服出去!趁着你家里人还没发现,免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这话一出,金蓉反而镇定了下来。 “他们不会出来的。” 她语气笃定,甚至带着一丝得意,“我爹娘早就默许了!他们说了,今晚这屋里,除非我喊救命,否则就算天塌下来,他们也不会管!” 原来如此!果然是全家都合谋好了! 陈晓军眼神更冷。 金蓉见他不说话,胆子更大了。 她猛地转身,“咔哒”一声,竟然直接将房门的木插销给插上了! 断了后路! 她回过头,脸上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眼神却又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一丝势在必得的媚态。 “陈大哥,你就别装了,我知道你们男人心里想什么,我都送到你嘴边了,你还客气什么?” “只要你今晚要了我,我就是你的人了!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话音未落,她像一头瞄准了猎物的母豹子,猛地朝着坐在摇椅上的陈晓军扑了过来! 张开涂着口红的嘴,目标直指陈晓军的嘴唇! 她就不信了。 凭着自己这身段,还能“睡服”不了这个男人? 只要生米煮成熟饭,由不得他不认账! 金蓉这一扑,速度极快,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儿。 陈晓军坐在摇椅上,重心不稳,加上事发突然,想要完全躲开已然不及。 “噗!” 一声闷响,温香软玉结结实实地撞了个满怀! 刹那间,鼻腔里充斥着一股带着女人体香,和香皂混合的气息。 隔着薄薄的衣料,那触感清晰得让人头皮发麻! 该死的! 陈晓军只觉得浑身燥热。 第55章 你还要不要脸了? 重生回来,他的身体依然是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正是气血方刚的年纪,哪里经得住这般直接粗暴的挑逗? 然而,身体的本能反应越是强烈,他心头的厌恶和怒火就烧得越旺! 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当场吐出来! 这个女人,还有她背后那一家子,简直是寡廉鲜耻,令人作呕! “放开!” 陈晓军低吼,声音里透着压抑的怒火,他抓住金蓉光溜溜的手臂,试图将她从自己身上撕下去。 “你还要不要脸?!” “陈大哥……别推嘛……” 金蓉却两条手臂死死箍住他的脖子。 温热的鼻息喷在他的耳廓,声音又腻又嗲,带着哭腔。 “人家都这样了……你就从了我吧……” 这般毫无底线的动作,让陈晓军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眼神冰寒刺骨。 他不是没见过主动的女人,但像金蓉这样,把身体当成武器,用如此低劣的方式进行交易的,还是头一遭。 这比前世那个虚伪的孙亚梅,更加直接,也更加让人恶心。 “我让你放开!” 陈晓军加大手上的力道,想要掰开她的手腕。 没想到,金蓉看着瘦弱,力气竟然出奇的大! 她死死缠住,就是不松手! 就在陈晓军准备动用更强硬手段的时候,金蓉脑袋一歪—— “啊呜!” 她竟然一口含住了陈晓军的耳垂! 陈晓军浑身猛地一僵。 卧槽!这女人是真疯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惊悚感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滚开!” 忍无可忍! 陈晓军猛地爆发,手臂肌肉贲张,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将金蓉狠狠推了出去。 “啊!” 金蓉惊呼一声,重心不稳,踉跄着向后跌倒,一屁股墩儿坐在了满是灰尘的地上,水红色的肚兜都险些被挣脱开。 陈晓军霍然起身,居高临下地瞪着她,额头青筋暴跳,眼神仿佛要喷出火来! “你他妈是不是真不要脸了?!” 他指着金蓉,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有些沙哑,“再不滚,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把你爹妈、你哥嫂全叫进来!让他们好好看看你这副下贱的骚样!” 这话说得极其难听,毫不留情。 金蓉被他凶狠的样子吓得一哆嗦,随即,“哇”的一声,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我……我不是下贱……” 她一边哭,一边抽噎着辩解,“我是真的喜欢你啊陈大哥!你年轻,有本事,还长得这么好看……” “我不想嫁给村里那些歪瓜裂枣的老光棍、二流子!他们又穷又懒,还打老婆……呜呜呜……” “我想跟你走,去城里过好日子!只要你带我走,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这番话,倒是比之前单纯的“喜欢”多了几分可信度,也道出了不少农村女孩的心声。 这个年代,能离开农村去城里,是许多人的梦想。 可惜,陈晓军早已心硬如铁! 鳄鱼的眼泪! 他心里冷笑。 就算她说的是真话,那又如何? 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连最基本的廉耻都不要了。 这样的女人,他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带在身边? 他懒得再跟她废话,心头只剩下厌恶和不耐烦。 现在,他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陈晓军不再看她,大步流星地走向房门,伸手就要去拔那根细细的木头门闩。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门闩的瞬间—— 背后,一股香风再次袭来! 金蓉竟然像个打不死的小强,再次从背后死死抱住了他。 而且这一次,她的动作更加疯狂,更加没有底线。 柔软的身子紧紧贴着他的后背,还故意扭动厮磨。 更让陈晓军怒发冲冠的是,一只冰凉滑腻的手,竟然不安分地、极其大胆地顺着他的腰侧往下探去。 陈晓军脑子里“嗡”的一声,最后一丝理智也差点被怒火烧断。 金蓉此刻也是彻底豁出去了! 只要生米煮成熟饭,他就算再不情愿,也得认。 要么娶了她,要么就得给一大笔钱封口,她就能彻底摆脱这个穷山沟了! 为了这条路,脸算什么?! “找死!” 陈晓军这次是真的怒了! 被一个女人如此纠缠侮辱,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猛地转身,动作快如闪电,右手精准地扣住了金蓉那只作祟的手腕,狠狠一拧! “啊!” 金蓉吃痛尖叫。 陈晓军看也不看她痛苦的表情,另一只手抓住她的肩膀,像丢垃圾一样,猛地一甩,直接将她整个人推搡到了旁边的竹床上! “咚!” 金蓉被摔得七荤八素,后背撞在硬邦邦的床板上,疼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然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看到陈晓军高大的身影逼近,脸上非但没有恐惧,反而露出一丝狂喜和得逞的媚笑。 他终于忍不住了? 要来硬的了?太好了! 金蓉心里狂喜,甚至主动在床上扭了扭腰,摆出了一个自以为十分诱人的姿势,眼神迷离地看着陈晓军,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好事”。 然而,下一秒,她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只见陈晓军面无表情,眼神里甚至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鄙夷。 他看都没多看她那暴露的身体一眼,而是飞快地抓起床上那床薄被—— “哗啦!” 被子如同天降牢笼,劈头盖脸地将金蓉整个人都蒙在了里面。 眼前一黑,只剩下布料摩擦的声音和自己惊愕的喘息。 不等金蓉挣扎出来,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陈晓军根本没管被子里金蓉的死活,一把抓起自己放在桌上的帆布挎包,甩在肩上。 然后迅速拉开门闩,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第56章 逃跑,兴致不高 陈晓军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沓! 玛德!真是开了眼了! 陈晓军一边快步冲出院子,一边在心里骂娘。 以前只听说有些地方民风彪悍,为了点蝇头小利就能打得头破血流。 没想到这金家为了攀高枝,居然能把女儿当成贡品一样送上门,还能野到这种地步! 连哄带骗,投怀送抱,最后甚至想用强。 还以为乡下人多少保留着点淳朴,现在看来,穷山恶水出刁民,这话真不是瞎说的! 某些人的行为,简直毫无底线,比城里的流氓混混还要可怕。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院外,拉开车门坐进去。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金蓉气急败坏的尖叫声:“陈大哥!别走!你别走啊!” 金蓉手忙脚乱地扯掉蒙在头上的被子,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地追了出来,脸上又是愤怒又是委屈。 紧接着,旁边几间屋子的房门也“吱呀”打开了。 金老头、金老太,还有金蓉那两个哥哥和嫂子,一个个探头探脑地伸出脑袋。 看到院子里空空如也,只有陈晓军开车离开的背影,顿时都傻眼了。 “哎呀!跑了!那大款跑了!” 金老太最先反应过来,一拍大腿,懊恼地叫嚷起来。 金老头也跺着脚:“怎么就让他跑了呢?蓉儿!你怎么搞的!” 陈晓军的车子,已经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漆黑的村道尽头。 “爹!娘!哥!嫂!” 金蓉看着远去的车灯,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她猛地转过身,冲着院子里目瞪口呆的家人们尖叫道。 “你们刚才怎么不早点出来拦着他啊?!他都要走了你们才出来!废物!都是废物!” 院子里,金蓉的尖叫还在回荡。 她大哥对着妹妹就没好气地啐了一口。 “嚷嚷啥?人都跑没影了!再说了,你自个儿在那屋里干那丢人现眼的事儿,指望我们几个大老爷们杵在院子里给你听壁角啊?像什么样子!” 他媳妇也跟着探出头,阴阳怪气地帮腔:“就是,蓉儿啊,这事儿得靠你自己抓住机会,我们做哥嫂的,总不好在旁边盯着看吧?传出去名声还要不要了?” 金蓉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看着这群同样贪婪,却又在关键时刻缩了头的家人,只觉得一阵阵发冷。 她知道,指望这帮人是指望不上了。 …… 夜风猎猎,吹在脸上带着一股子凉意,却丝毫吹不散陈晓军心头的邪火和恶心。 小汽车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颠簸着,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胃里像是塞了一团乱麻,又像是吞了几只苍蝇。 他娘的! 上辈子被白月光孙亚梅哄骗着借钱给她读大学,最后落得个五年牢狱之灾。 出来还被那女人和她奸夫当众羞辱,他认了,只怪自己瞎了眼,当了舔狗。 可这辈子他都擦亮眼睛了,怎么还能遇到这种糟心事?! 差点,就差那么一点。 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两世为人,竟然差点被一个粗鄙的村姑给…… 给强了?! 这他妈传出去,他陈晓军还要不要做人了?! 那金蓉,还有她那一家子,简直是穷疯了。 为了攀高枝,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来。 什么廉耻,什么底线? 在他们眼里估计还不如几斤苞米面值钱! 陈晓军越想越气,油门踩得更紧,恨不得立刻逃离这片让他感到窒息的土地。 …… 在旅馆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陈晓军收拾好心情,尽管眼底还有些许未散的阴霾,但脸上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冷静。 他再次开车,来到了金边村村委会。 昨晚的事情虽然恶心,但生意归生意,他收购药材的计划不能耽误。 村长老王正蹲在门口抽着旱烟,看到陈晓军,连忙起身,脸上堆满了笑。 “陈老板,来啦!快屋里坐!” 陈晓军摆摆手,直入主题:“王村长,不用客气,昨天一天,乡亲们进山采药的情况怎么样了?” 老王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叹了口气:“唉,陈老板,你点名要的那几十年份的老山参,不好找啊!” “这山里是有些年头没出过那么好的货了,昨天一天,就几个后生运气好,挖到了几根两三年的小参苗子,但实在拿不出手。” 陈晓军点点头,这结果他早有预料。 真正的好东西,哪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不过,其他的药材倒是有不少!” 老王从屋里拿出一个麻袋和一个竹筐,“您看看,这是找到的七叶一枝花,还有不少野生的绞股蓝,那边还有几朵不错的灵芝!都是品相好的!” 陈晓军上前仔细看了看,这些药材虽然不如人参珍贵,但胜在年份足,品质确实不错。 他心里盘算了一下,点了点头。 “行,这些和那几年份小参,我都要了,村长你帮忙统计一下,按我们之前说好的价格,该多少钱多少钱。” 老王喜出望外,赶紧招呼人过来称重算账。 一番忙活下来,这些药材总共花了陈晓军六千三百多块钱。 付完钱,陈晓军准备离开,老王却搓着手,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 “那个……陈老板。” 老王看着他的脸色,试探着问,“我看你今天……好像兴致不高啊?” “是不是因为没收到合心意的人参,心里不痛快?您放心,我已经跟他们交代了,让他们往深山里再好好找找!肯定给您找到!” 陈晓军心里一梗,昨晚那档子恶心事儿,他怎么可能跟外人说? 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他强压下烦躁,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淡笑:“没事儿,王村长,跟人参没关系,就是……有点私事。”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 老王也没多想。 陈晓军不想在此地多留,刚上车准备发动,打算再去另外两个约定好的村子看看收成。 然而,就在他刚拧动钥匙,发动机还没完全启动的时候—— “陈大哥!陈大哥!你等等!” 一道熟悉得让他头皮发麻的女声尖锐地响起。 陈晓军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抬头望去! 第57章 强迫?还是勾引? 只见金蓉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头发还是有些凌乱。 她脸上带着泪痕,眼睛红肿,一副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模样,正朝着他这边飞奔而来! 我操! 陈晓军暗骂一声,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这疯婆娘想干什么?! 昨天吃了那么大的亏,今天还敢凑上来,她不会是想在大庭广众之下闹起来吧?! 村委会门口本就聚着些看热闹、交药材的村民,金蓉这一嗓子,顿时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村口闲聊的老少爷们、纳鞋底的婆姨们,耳朵一下子都竖起来了,纷纷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瞧。 金蓉跑到陈晓军车前停下,双手绞着衣角,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用一种委屈到了极点的哭腔,断断续续地开口。 “陈大哥……昨晚……昨晚是我不对……我不该……不该……”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就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只是抬起那双泪汪汪的眼睛,充满“幽怨”和“羞愤”地看着陈晓军。 那眼神,活像在看一个始乱终弃、吃干抹净不认账的负心汉! 周围的村民们顿时炸开了锅。 “哎?这是金家的闺女吧?” “她这是咋了?哭成这样?” “她刚才说啥?昨晚?昨晚咋了?” “看她这样子……跟陈老板……难不成……” 各种猜测和窃窃私语瞬间弥漫开来,一道道探究、怀疑、甚至带着点兴奋的目光在陈晓军和金蓉之间来回扫视。 陈晓军的嘴角狠狠一抽,肺都快气炸了。 好个金蓉!好个毒计! 这是打算在大庭广众之下泼他脏水,逼他就范啊! 他强压着怒火,声音冷得像冰:“金蓉!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别挡我的路,让开!” 他这严厉的语气,反而更让村民们觉得其中有鬼。 “哎,陈老板,你咋这么凶呢?” 一个看热闹的老太太忍不住插嘴,“金家丫头都哭成这样了,有啥事不能好好说?” “是啊是啊!” 旁边立刻有人附和,“蓉儿啊,到底咋回事啊?你跟陈老板……他是不是把你咋了?你跟婶子们说,我们给你做主!” 金蓉被这么一问,哭得更凶了,肩膀一抽一抽的,把头埋得更低,就是不说话,一副受了天大委屈又难以启齿的样子。 这下,村民们看陈晓军的眼神彻底变了! “啧啧啧,看样子……八九不离十了……” “城里来的老板,有几个钱就了不起啊?就能随便欺负我们乡下姑娘了?” “金家丫头也是,怎么就……” “年轻人,做了事就要敢认,躲躲藏藏算什么男人!” “对!必须给金家闺女一个说法!不能就这么算了!” 谴责和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是陈晓军占了金蓉的便宜,现在想拍拍屁股走人。 陈晓军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金蓉是打定主意要赖上他了! 跟这种人讲道理?简直是对牛弹琴! “放屁!” 陈晓军忍无可忍,也不打算再帮金蓉维护她的名声了。 “谁占谁便宜了?你们问问她,问问她金蓉!昨晚到底是谁脱光了衣服往我床上扑?!是谁想占老子的便宜?!啊?!” 石破天惊! 整个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村民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晓军,又看看哭哭啼啼的金蓉。 这……这反转也太……太劲爆了吧?! 然而,还没等村民们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两个身影如同旋风般冲了过来。 正是金老头和金老太。 两人一看这阵仗,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金老太当即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拍着大腿嚎啕大哭。 “哎呀,我的老天爷啊,没天理了啊!这城里来的大老板欺负人啊!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 金老头则指着陈晓军,唾沫横飞地破口大骂:“你胡说八道什么,血口喷人!明明是你,是你花言巧语哄骗我家蓉儿!” “昨晚就看你对我家蓉儿动手动脚,贼心不死!现在还敢倒打一耙?!你不是人!” 他转头对着围观的村民们哭诉:“乡亲们啊!你们可要给我们老两口做主啊!” “这姓陈的看上了我们家蓉儿,占了便宜就不想认账,还要污蔑我们闺女的清白,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啊!” 金老太也配合着哭喊:“就是啊!他要是不负责,我们家蓉儿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呜呜呜……今天他不给我们闺女一个说法,就休想离开我们金边村!” 这下,村民们彻底懵了。 一边是外来的有钱人陈晓军,言之凿凿地说自己被勾引。 一边是本村的金家老两口,哭天抢地地说女儿被欺负。 到底该信谁? 大多数村民虽然觉得陈晓军的话有些可能,但心里还是更倾向于相信本地人。 毕竟在他们的观念里,通常都是男人占女人便宜,哪有反过来的道理? 而且金家闺女哭得那么伤心,不像是装的。 “这……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我看金家老两口不像说谎啊……” “那陈老板说的也太……匪夷所思了……” “肯定是这城里老板理亏,才编瞎话!” “对!不能让他跑了!必须负责!” 议论声再次响起,这一次,矛头更加一致地指向了陈晓军,七嘴八舌地要他给金蓉一个说法,法要他负责。 陈晓军眼神冰冷,扫过眼前一张张或激动、或猜疑、或幸灾乐祸的脸。 他心中冷笑,这帮人,还真以为能拿捏住他? “负责?” 陈晓军嗤笑一声,“负什么责?我陈晓军行得正坐得端,没做过的事,谁也别想往我头上扣屎盆子!” 他目光锐利地盯着撒泼打滚的金老太,又转向唾沫横飞的金老头,最后落在哭哭啼啼、看似柔弱的金蓉身上。 “你们不是说我欺负了她吗?” 陈晓军猛地抬高音量,如同平地惊雷,“好啊,咱们现在就去镇上派出所报警!” “让公安同志们来调查调查,看看昨晚到底是谁扒光了衣服想爬我的床,又是谁被我用被子蒙住推开!” 第58章 风向逆转 报警?! 这两个字像是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现场大部分的喧嚣。 进派出所在这个年代的农村,这可是天大的事! 如果不是因为做好事进去,其他谁家因为不好的事沾上这个,那名声可就彻底臭了! 金老头和金老太的哭骂声戛然而止,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金蓉的哭声也明显一滞,肩膀的耸动都僵硬了几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陈晓军竟然如此刚烈,宁愿把事情闹到派出所,也不肯低头! 陈晓军环视四周,看着那些刚才还义愤填膺,现在却面面相觑的村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本来还想着,金边村的乡亲们实诚,挖的药材品相也不错,以后常来常往,现在看来……” 他顿了顿,语气骤然转冷:“既然你们是非不分,那你们金边村的药材,我陈晓军不收了!一分钱卖我都不收!” 这话一出,效果比报警还要立竿见影!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啥?不收了?!” “陈老板!别啊!” “这……这跟我们没关系啊!” 刚刚把药材卖给陈晓军,手里还攥着那几百块甚至上千块巨款的几户人家,脸都白了。 他们辛辛苦苦挖了一天的药材,好不容易卖出几百的天价,转眼就因为金家这点破事被搅黄了?这还了得! 尤其是那两个卖了人参,各自揣着两千多块钱,心里正盘算着再去深山老林碰碰运气的汉子,更是急红了眼。 这两千多块,顶他们好几年收入了! 要是陈晓军真走了,他们上哪儿再找这样的好事去? “金老头!金老太!” 一个黑脸汉子猛地跳出来,指着金家老两口破口大骂。 “你们两个老不死的,安的什么心?陈老板好心来收咱们的药材,给咱们送钱,你们倒好,在这儿耍无赖,想讹人家?!” “就是!” 另一个卖了人参的也急了,唾沫星子喷得老远。 “我看八成就是你们家金蓉自己不检点,看陈老板年轻有钱,想赖上人家!现在被揭穿了,就让你们两个老的出来撒泼!不要脸!” “对对对!肯定是这样!” “陈老板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金家丫头平时看着就……” 有人欲言又止,但眼神里的鄙夷显而易见。 风向,瞬间逆转! 刚才还同情金家、指责陈晓军的村民们,此刻为了自己的利益,纷纷调转枪口。 “金老头,差不多得了啊!别耽误陈老板正事!” “就是,自己家闺女没教好,还想赖别人?” “赶紧让开!别挡着陈老板的路!” “蓉儿啊,婶子说你一句,做人要本分,不要做不要脸的事情……” “这勾引男人的女人呐,就是下贱……” 一句句指责如同利箭,射向金家三人。 金老头气得浑身哆嗦,指着众人“你…你们…”了半天,却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金老太也忘了哭嚎,坐在地上目瞪口呆。 而金蓉,在众人毫不掩饰的鄙夷和“下贱”、“不要脸”的议论声中,脸色惨白如纸。 她猛地抬起头,怨毒地瞪了陈晓军一眼,随即再也承受不住这灭顶的羞辱,“哇”地一声哭着推开人群,捂着脸跑远了。 “哼!活该!” “自作自受!” 看着金蓉狼狈逃窜的背影,村民们犹自不解气地议论着。 陈晓军心里舒坦了不少,但面上不显,只是对着那几个率先帮腔的村民拱了拱手。 “多谢几位大哥仗义执言,大家放心,只要你们以后挖到好药材,我陈晓军照收不误!价格公道!“今天多谢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哎哎,陈老板慢走!慢走!” 众人擦了擦汗,连忙应承。 …… 下一站,大吉村。 有了金边村的前车之鉴,陈晓军在大吉村的收购顺利了许多。 李大山是个实在人,听说陈晓军来了,高兴地迎出来。 “陈老板,你来得正好,我们村里有个后生,昨天运气好,挖到一棵山参,看着年份不浅,起码七八年了!” 很快,那棵人参被拿了过来。 陈晓军接过,小心翼翼地摊在带来的旧报纸上,又从挎包里掏出一本有些泛黄的《药材图鉴》,仔细对比起来。 这人参品相确实不错,根须完整,芦头清晰。 对照着书上的图片和描述,陈晓军判断:“嗯,这芦碗密集,须条顺畅,皮色老黄……差不多有七八年的参龄了,不错!” 村长和那个挖到参的年轻后生都紧张地看着他。 陈晓军抬头,微微一笑:“这棵参,我出五千块!” 五千! 村长和那后生倒吸一口凉气,真给五千啊! 他们还以为陈晓军要讲价呢。 “卖卖卖,陈老板,俺卖!” 那后生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交易很快完成。 陈晓军付了钱,将人参小心收好,又收购了村里其他人挖的一些零散药材,这才告辞离开。 最后一站是云雾村。 这个村子地处更偏远的山坳,药材资源更丰富。 果然,云雾村的村民们拿出的药材种类和数量都比前两个村子多。 黄芪、当归、柴胡……堆了小半个场院。 陈晓军耐着性子一一验看、称重、计价,又花出去了三千多块。 可惜的是,云雾村虽然药材多,但并没有再发现高品质人参。 就在陈晓军准备将最后一堆收购的药材装进麻袋时,他的目光忽然被杂乱药材堆角落里的一抹异色吸引。 那是一朵花。 一朵半开不开,颜色墨绿近黑,花瓣边缘带着奇异金线的兰花! 陈晓军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不动声色地走过去,伸手将那朵被随意丢弃的花捡了起来,拂去上面的泥土和草屑。 入手温润,花型奇特,幽香隐隐…… 是它,绝对是它! 陈晓军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手指都有些微微颤抖! 墨兰,国兰中的珍品! 而这朵花的形态、色泽,分明是墨兰中最顶级的品种——达摩! 野生达摩墨兰! 陈晓军前世,在打拼出来自己的商业帝国后,也开始赏玩花草,下棋喝茶。 对于兰花,他也颇为喜爱,有一段时间专门了解过。 第59章 墨兰达摩 这达摩墨兰,在八十年代初,品相好的一株就能卖到三十多万。 而且是有价无市,多少港商台商挥舞着钞票都求之不得。 最关键的是,现在才85年,野生兰花还没有被大规模炒作,更没有被列入什么保护名录。 这意味着,只要找到母株,他完全可以合法地拥有它、培育它、甚至……卖掉它! 一条通往巨富的金光大道,仿佛瞬间在他眼前展开! 陈晓军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狂喜和激动,脸上努力挤出一个随和的笑容。 他将那朵兰花在手里把玩着,状似随意地问旁边的村民: “咦?这堆药材里怎么还有朵花?这兰花瞅着还挺别致,怪好看的。” 他将花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故作陶醉:“嗯,还挺香,我妈那人,就喜欢摆弄这些花花草草。” “老哥,这兰花是在哪儿采药的时候顺手摘的?长在啥地方啊?要是方便,回头我去挖一棵回去,送给我妈养着玩儿。” 那老哥憨厚一笑:“嗨,山里野花多着呢,不值钱,随便长的。” 旁边立刻有人附和:“是啊陈老板,这花儿山上多的是,比这更漂亮的都有,你要是喜欢,回头俺们上山给你多挖几棵。” 陈晓军心里好笑,这要是普通的兰花也就算了,这可是达摩墨兰,国兰中的帝王。 野生达摩非常难以繁衍出大片大片的,估计山里有个一两株顶天了。 “陈老板,这花我认得!” 一个皮肤黝黑、看着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挤上前来,眼睛亮亮的。 “就在俺跟俺哥挖黄芪那片山坡上,见过好几丛!绿油油的,叶子比一般的兰草要宽,要厚实!” 对上了,这绝对是达摩墨兰的特征! 陈晓军心头狂跳,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笑容更和煦了。 “哦,是吗?太好了!我跟你说,我妈就稀罕这种看着不起眼、但有股特别劲儿的兰花。” “她老人家眼神不好,就喜欢这种颜色深、叶子大的,说摆在窗台上精神!” 他顿了顿,拍了拍年轻人的胳膊,声音里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豪气。 “这样小兄弟,你现在就带我去,要是真能找到品相好的,挖回来一棵,我给你一百块钱!” 一颗花,一百块? “嘶——” 周围的村民们齐刷刷倒吸一口凉气。 一这陈老板是疯了,还是钱多得没处花了?! 那年轻人更是眼睛瞪得像铜铃,呼吸都粗重了。 一百块啊,他辛辛苦苦挖大半年药材,刨去吃喝,也就翻个三四倍。 “可以的陈老板!” 年轻人激动得脸红脖子粗,连连点头,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 “俺叫二牛,俺这就带你去,保准给您挖到最好的!” 说着,二牛转身就往家跑,生怕陈晓军反悔似的:“俺去拿背篓和锄头!马上回来!” 看着二牛火急火燎的背影,陈晓军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一百块?太值了! 别说一百块,就算是一千块一万块一棵,只要能找到母株,他也毫不犹豫! 这可是达摩墨兰啊,未来的天价兰花,一条真正的黄金大道! …… 山路崎岖,雾气弥漫。 云雾村果然名不虚传。 陈晓军强压着心头的激动,跟在脚步飞快的二牛身后。 这云雾村的山林,湿润、背阴、腐殖质丰富,果然是兰花生长的绝佳之地! 二牛显然对这片山林极为熟悉,七拐八绕,很快就带着陈晓军来到一片陡峭的石壁之下。 “陈老板,俺记得就在这儿!” 二牛喘着粗气,指着几丛茂密的蕨类植物旁边,“俺哥挖黄芪的时候,俺就在这歇脚,看见这几棵兰草长得怪,叶子墨绿墨绿的,还泛油光!” 陈晓军的心脏“砰砰”狂跳,几乎要跃出胸腔。 他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拨开碍事的杂草。 刹那间,他屏住了呼吸! 那里,石壁的缝隙和腐殖土交界处,静静地生长着三丛墨绿色的精灵! 叶片肥厚、宽阔,带着独特的蜡质光泽,叶脉的纹路深邃而富有力量感。 其中两丛正抽出健壮的花葶,半开的花苞如同含羞的少女,边缘那抹神秘的金线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散发着幽幽的、沁人心脾的异香! 达摩,真的是极品达摩墨兰! 而且是三株,母株,活生生的母株! 发了,彻底发了! 陈晓军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手指都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他蹲下身,掏出随身带的小军用铲,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那宝贵的根系,连带着周围一大块湿润的原生腐殖土,将其中两株叶片更茂盛、带着花苞的达摩墨兰完整地掘了出来。 每一铲下去,都像是挖在了金矿上! 他轻轻地将这两丛“活黄金”放入垫了柔软苔藓的背篓里,生怕碰伤了一片叶子。 至于剩下的那一株,陈晓军没有动。 达摩墨兰在自然条件下虽然极难依靠种子繁殖,主要靠根茎分蘖(长出子株)来扩大种群。 但现在的技术不太完善,他怕把三株都挖走,最后一个不小心团灭了。 留下这一株,就是留下火种,留下希望。 而且这株兰花,断了花茎,品相没那么完美了。 竭泽而渔的蠢事,他绝不会干,细水长流才是王道! 陈晓军心里激动得翻江倒海。 这这两株要是养护得当,找个喜欢兰花的富豪卖了,别说几十万,上百万的身家都有可能瞬间到手! 这比倒腾任何东西都来钱快!来钱稳! 而且要是能在五年内多培育一些,甚至可以走细水长流路线,做个长久的买卖。 “二牛兄弟,辛苦了!” 小心翼翼地背着背篓下了山,陈晓军毫不犹豫地从挎包里点出两沓崭新的大团结,一共二百块,厚厚地塞到二牛手里。 “拿着,这是你应得的,带路辛苦,这两棵我都收了!” 二牛捧着那厚厚一叠钱,手都在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激动得只会咧着嘴傻笑。 “谢谢陈老板!谢谢陈老板!您真是大好人!” 陈晓军却顾不上跟他多客套,将背篓小心地固定在后备箱,用绳子仔细捆好,生怕颠簸伤了兰花。 第60章 十五年老参 “二牛兄弟,后会有期!” 陈晓军开车绝尘而去。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赶紧回县城,找最好的花盆,最好的植料,把这两棵“摇钱树”伺候好! 一路风驰电掣赶回家,陈晓军立刻找来两个大小合适的紫砂瓦盆,又去花鸟市场买了些上好的兰花专用土(主要是腐熟的松针土和碎树皮)。 小心翼翼地将两株达摩墨兰栽种好,浇上适量的、沉淀过的清水,郑重地摆放在房间里阴凉通风的窗台上。 看着那两盆生机勃勃、墨绿欲滴的“活宝贝”,陈晓军长长舒了一口气疲惫感一扫而空。 眼中是难以掩饰的兴奋,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第二天。 陈晓军踌躇满志地出发。 昨天收获巨大,今天得继续扩大战果。 第一站,是金边村。 大概是昨天陈晓军要报警的强硬态度起了作用,这次收购异常顺利,金蓉那个搅屎棍没再出现。 更让陈晓军惊喜的是,一个中年汉子红光满面地挤上前来,献宝似的捧出一个用红布包裹的东西。 “陈老板!您看这个!” “十年以上的老参,我挖了半天,连一根须须都没挖断,品相完美啊!” 红布解开,里面赫然是一棵品相极佳的野山参!根须粗壮,芦头紧密,体态饱满,散发着浓郁的参香! 中年汉子眼神得意,看着陈晓军的眼神充满了对金钱的渴望。 “我看看!” 陈晓军眼睛一亮,接过来仔细辨认,拿出《药材图鉴》对比。 嚯,这根须,这芦头,这皮色纹路! 少说也有十五年!绝对是好东西! “老哥,这参不错!” 陈晓军抬头,看向那汉子,直接道:“一万块!” 我的老天爷,那可是一万块啊! 盖三间大瓦房都够了! 中年汉子反应过来后,激动得浑身发抖,眼眶都红了:“卖!卖!陈老板!俺卖给您!” 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挖到的这棵参,能值这么多钱。 这下家里娶媳妇、盖房子的钱全有了! 交易很快完成。 陈晓军爽快地付了钱,将这棵十五年份的人参小心收好。 那汉子捧着一叠厚厚的大团结,激动得差点给陈晓军跪下,被他连忙扶住。 收好人参,陈晓军对着闻讯赶来的村长,和围观村民拱了拱手,朗声道:“村长,乡亲们,我明天开始就不来了,以后有缘,我再找你们买药材!” 这话一出,老王和村民们闻言,脸上都露出些许遗憾。 谁不盼着能挖到一棵“万元参”一夜暴富呢? 但陈晓军说了不收,他们也不能强求啊。 离开金边村,陈晓军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大吉村和云雾村。 许是昨天的好运还在延续,这两个村子竟然也各有人挖到了品相不错的野山参。 虽然年份稍逊,大约在五年、十年左右,但在这个年代也绝对是稀罕物。 陈晓军毫不含糊,照单全收,又花出去一笔不小的钱款,身上的两万多块钱,一扫而空。 不过,看着足足八根年份各异的人参,和一包少见药材,以及两株达摩墨兰,陈晓军心里满意不已。 手里有粮,心中不慌! 有了这些硬通货,他积累金钱的速度,将远超自己的预期! 陈晓军心里盘算着,尽快把人参药变现。 他目标明确——县医院! “情报系统”提过,首富余泽雄身体不好,对好药材,尤其是年份足的人参需求很大。 想到这里,陈晓军不再耽搁,将精心打包好的药材带上,发动车子,直奔县医院而去。 到了县医院,他找护士打听了余泽雄的病房号,提着沉甸甸的麻袋,推门而入。 病房里,除了躺在床上气色不佳的老者——想必就是首富余泽雄,还有两个穿着丝绸衬衫,面色焦急的中年男人正围在床边。 看那眉眼间的相似,定是余泽雄的两个儿子。 “你是干什么的?” 看到陈晓军,其中一个方脸膛、显得较为精明的男人立刻警惕地望过来,眉头紧锁。 另一个稍显憨厚些的,也投来疑惑的目光。 陈晓军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带着点朴实的笑容,将麻袋往地上一放,拍了拍手。 “两位大哥别误会,我是来卖药材的,我看到了你们的求药帖,听说老先生身体欠安,我这正好收了些山里挖出来的好东西,想拿来给老先生看看,合用的话,也能换点钱。” 说着,他手脚麻利地解开麻袋,将里面的药材小心翼翼地一件件取出来,整齐地摆放在病房空地上。 黄芪当归这些,只是品相远超市面上的普通药材。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几根用红布小心包裹着的人参! 陈晓军解开其中一根,那饱满的参体、清晰的纹路、茂密的根须,瞬间就让病房里的空气都凝重了几分。 “嘶……野山参!” 方脸男人倒吸一口凉气,眼神瞬间就直了! 旁边的弟弟也是一脸震惊。 陈晓军不紧不慢,将其他人参也一一展示。 他点点头:“这几根是三五年的小货,这三根,是五年到十年份的,这一根是十年份,品相绝对没得说,还有这一根……” 他最后拿起那根十五年份野山参,轻轻托在掌心。 “这根,年份更足,足足十五年!是我运气好,从山民手里收来的。” “十五年?!” 两个儿子再也按捺不住激动,噌地一下站起来,眼睛死死盯着那棵人参,呼吸都变得粗重了! “快!快去叫王医生过来!让他给看看!” 方脸男人急促地吩咐弟弟。 很快,一位戴着眼镜、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被叫了进来。 他仔细地拿起那几根人参,又是看芦头,又是闻气味,又是比对纹路,最后拿起那根十五年份的,更是看得格外认真,半晌才抬起头,语气带着惊叹。 “没错,这几根年份都只多不少,尤其是这根,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十五年份野山参!” “药效极佳!余先生,你们家这是撞大运了!” “买,必须买下!” 方脸男人一拍大腿,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兴奋和财大气粗,“小兄弟,你开个价!” 第61章 五万净利润,沈文山借钱 陈晓军心中早有计较,但面上依旧保持着憨厚。 “大哥,您看着药贴上的价给就行,我也是山里收来的,就赚个辛苦钱。” “痛快!” 方脸男人大手一挥,显得极为豪横,“这样,两三年的咱们也要,这种品相的,给你五千一根!五年到十年的,一万一根!至于这根十五年的……”他顿了顿,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父亲,咬了咬牙。 “五万!这根十五年的,我们出五万!” 旁边的弟弟听得咂舌,但也没反对,显然救父心切,而且家底确实殷实。 陈晓军心中巨浪翻腾! 五万,一根十五年的野山参,直接开价五万! 这价格,比他预想的还要高出一大截! 果然,找对买家,东西才能卖出真正的价值! 陈晓军连忙道:“那大哥,其他的药材……” 余老大也看了一眼,“都收了吧,免得你跑一趟了。” “好,谢谢余老板!” 陈晓军表现的惊喜感激,连忙开价道:“其他的药材不甚珍贵,不如打包卖给你们,就两百块好了。” “行,那一个就是……七万五千两百块!” 方脸男人已经算好了总价,然后道:“我身上没这么多钱,走,跟我去银行取钱吧。” “好!” 陈晓军干脆答应下来,跟着余家大少爷去取钱。 到了银行,余家大少直接取了八万出来。 “小兄弟,你点点!” 陈晓军看着那堆积如山的钞票,仔细地点了两遍。 没错,七万五千二! 扣除这两天收购药材花掉的两万多成本,这一趟医院之行,他净赚了整整五万块。 五万,两天多! 哈哈哈,这才是暴利! “好了余少爷,我们钱货两讫了!” 陈晓军将钱小心收好,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小兄弟,以后再有这样的好货,一定优先考虑我们余家!” 方脸男人热情地递上自己的名片。 “一定一定!” 陈晓军接过名片,客套两句,便不再逗留,转身离开了银行。 走出银行,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下,陈晓军只觉得浑身舒畅,两日奔波的疲惫一扫而空! 离开县城前的倒数第二天。 陈晓军先去了趟赵爱党那里。 “晓军兄弟,这是云湘老板投资的十万,”赵爱党递过来一个厚实的包裹。 “除了她投资的十万外,这里是我个人投的五万,总共十五万!” 陈晓军接过包裹清点。 他自己也同样打算拿出五万块作为启动资金。 云湘投资的十万,赵爱党的五万,再加上自己的五万,二十万! 这就是他们即将在省城开办的知味轩火锅店的全部家底! 当然,后续肯定还会有资金支持,这是前期投资。 刨除掉这笔投资,陈晓军手里还剩下两万多现金。 这笔钱给沈文山彩礼,还有买三金三转一响已经绰绰有余。 不过想到沈文山,陈晓军眼神冷了几分。 等风风光光把巧云娶进门,以后就彻底跟那种老东西脱离关系。 晚上。 陈晓军和魏曼如正忙着收拾行李。 兰花已经妥善包装好,准备明天一起带走。 就在这时,“咚咚咚”几下急促而用力的敲门声响起。 陈晓军眉头一皱,这个时间点,谁会来找他? 他走过去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竟然是那个他最不想见到的人——沈文山! 只见沈文山一脸憔悴,眼窝深陷,头发乱糟糟的,身上那件蓝衬衫也皱巴巴的,眼神躲闪,带着一股子酒气。 “晓……晓军啊……” 沈文山搓着手,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陈晓军面无表情,堵在门口,连让他进门的意思都没有:“有事?” 沈文山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瞟了瞟屋里,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 “那个晓军,叔叔最近手头有点紧,欠了外面一点赌债……不多,就八百块!” “你看,你能不能先借给叔周转一下?你在巧云的彩礼里扣就行……” 陈晓军冷冷地看着他,心中一阵恶寒。 又是赌债! 沈文山上辈子就是这样,把沈巧云当作摇钱树。 这辈子自己没辜负少女芳心,让她上学去了,结果这死赌鬼,又来缠上自己了! 巧云远在省城,估计沈文山连她在哪个学校读书都不知道,倒是不用担心。 但赌债的这种账,自己可不能帮着还。 要是让沈文山觉得自己能够给他兜底,别说彩礼这一万块钱了,更多的钱他都能够输出去。 以后也肯定会扒着自己不放。 “没有。” 陈晓军吐出两个字,干脆利落。 沈文山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带着耍赖的腔调。 “陈晓军!你什么意思?我可是你老丈人!八百块你都不肯掏?” “我告诉你,你要是不给钱,巧云你也别想娶!” 陈晓军冷哼一声:“巧云愿意嫁,你管不着!” “我手里没钱,你别找我借,自己扛包赚钱还去!连这点能力都没有,你枉为男人!” 陈晓军的话虽然说的难听,但对沈文山没有一点杀伤力,他早就没脸没皮了。 要是真有一点自尊,他也不可能几次三番的去赌博,把自己搞得低声下四的欠钱不还讨人嫌。 “不可能,你手里绝对有钱,你不是还要娶你巧云的吗?” 沈文山怀疑地看着他,“要是没钱,你拿什么娶巧云?我可告诉你,要是没有一万块彩礼,我绝不同意巧云嫁给你!” 陈晓军冷笑:“咱们约定给彩礼的时间是三个月后,又不是现在!” “三个月后,我自然会拿出一万块彩礼,风风光光的娶巧云回家至于你的赌债,恕我直言,那跟我没关系,是你自己的事儿!” 陈晓军说着就打算关门。 沈文山连忙将脚踩在门缝,鼓足了浑身力气冲进来,大喊大叫。 “亲家母!你在吗?” 陈晓军:“……” 魏曼如早听到了沈文山的声音,本来还想出来招待一下未来亲家。 但听到沈文山是来找陈晓军借钱还赌债的,她连忙躲进房间,把门都反琐上了。 她知道自己容易心软,但她不可能坑儿子。 第62章 无耻至极! 魏曼如是一声都不吭。 怕沈文山撞门进来,她直接缩进了衣柜里。 陈晓军眼底寒芒一闪,这老东西,还是那副不要脸的德性! 他懒得再废话,一把抓住沈文山那油腻腻的胳膊,力道之大,捏得沈文山“哎哟”一声。 “我妈不在家,这里没钱给你!赶紧滚!” 陈晓军的声音冷得像冰,拖着沈文山就往外拽。 “哎!哎!陈晓军!你放开我你个没良心的!我可是你老丈人!” 沈文山被拽得一个趔趄,干脆心一横,整个人往地上一瘫,手脚并用地蹬踹起来,活像个市井泼皮。 “你不能不管我,林虎那帮人说了,今天不还钱,就……就抓巧云去抵债!” “八百块,就八百块啊,你忍心看着巧云被那帮畜生糟蹋吗?!” 沈文山哭嚎着,声音凄厉,一把鼻涕一把泪。 但他脸上却看不出半分真切的担忧,只有得意洋洋的算计。 只有陈晓军在乎沈巧云,这钱他肯定会帮自己还! 拿巧云抵债?! 这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陈晓军心上 “你个死老头还敢提巧云!你不配当男人,更不配当巧云的爸爸,滚出去吧你!” 陈晓军再也控制不住,抬脚就朝着地上撒泼的沈文山腰眼处狠狠踹去。 “嗷——!” 沈文山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整个人蜷缩起来。 陈晓军眼神冰冷,一把揪住沈文山的衣领,硬生生将这个一百多斤的男人从地上拎起来,然后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几步拖拽到门口,猛地一推! 砰! 沈文山狼狈地摔在门外的走廊上。 陈晓军看也不看他一眼,“砰”地一声,狠狠甩上了房门,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反了!反了天了!女婿打老丈人啦!” 沈文山在外面捶打着门板,声音嘶哑地嚎叫。 “陈晓军你个王八蛋,连八百块赌债都不肯替老丈人还!你算什么东西!” “等着瞧,巧云你休想娶进门!没钱还债,老子就把她送给林虎!” 他这番惊天动地的哭嚎咒骂,立刻引来了大院里邻居的注意。 “哗啦”一下,好几扇门打开了,不少人探头探脑出来,对着撒泼的沈文山指指点点。 “哎哟,这不是沈老哥吗?又喝多了?” “嚷嚷啥呢?什么打老丈人?什么还赌债?” “听这意思,是想让还没过门的姑爷替他还赌债?” 一个平时跟沈家还算熟悉的大妈忍不住开口了,语气带着明显的责备。 “我说沈文山,你差不多得了!” “人家晓军跟巧云还没结婚呢,八字刚有一撇,你就逼着人家替你还赌债,有你这么当爹的吗?你这不是把巧云往火坑里推,把这好好的姻缘给作没了吗?!” “就是!哪有这样当老丈人的!” “赶紧起来吧,丢不丢人!” 周围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全是谴责。 沈文山梗着脖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被逼急了,他反而破罐子破摔起来,从地上一骨碌爬起,唾沫横飞地嚷嚷。 “作没了就作没了!老子养她这么大,她就该给老子还债!我话放这儿了!今天谁能拿出八百块替我还了林虎的债,我沈文山就把女儿嫁给谁!” “要是没人给钱,林虎说了,他就把巧云领走抵债,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这话一出,周围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拿女儿的婚事当赌注,还不起债就让债主把女儿领走抵债? 这…这还是人话吗?! 太无耻了!太混账了! 邻居们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都被沈文山的无耻给震慑住了,连骂都不知道该从何骂起。 沈巧云的确是个漂亮又能干的姑娘,而且年芳十八,风华正茂。 要说这大院里没结婚的大小伙子,对她没点意思不可能。 但有沈文山这样的爸,别说小伙子本身了,就是他们爸妈也不可能同意他们娶沈巧云的,赌博就是个无底洞! 屋子里,重重的门板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魏曼如脸色发白,走到陈晓军身边,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开口。 “晓军,沈文山他毕竟是巧云的亲爹,咱们现在知道他欠了赌债,要是……要是一点都不管,回头让巧云知道了,她会不会心里有隔阂?” 陈晓军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胸中的怒火并未平息,但理智却逐渐回笼。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 是啊,沈文山再混账,也是巧云的父亲。 这层关系,他暂时还不能彻底撕破。 为了巧云,这个忙,他还真不能完全不管。 “唉……” 陈晓军揉了揉眉心,“忙,肯定是要帮的。” “但这钱,绝不能让他沈文山知道是我出的,更不能让他轻易逃过被催债的折磨!” 否则,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沈文山这个无底洞,只会变本加厉地吸他的血! 他必须从根源上想办法遏制! …… 陈晓军没有耽搁,安顿好魏曼如,自己悄悄从招待所后门溜了出去。 他去找沈文山提到的债主——林虎。 这位,在县里也是普通人闻之色变,不敢招惹的人物。 吃喝嫖赌林虎是涉及良多,要是没有沈文山,陈晓军绝不会跟这样的人打交道。 大晚上的,林虎正在他家里和小弟喝酒吃肉。 他叼着烟,看着手下人吆五喝六。 他长得五大三粗,一脸横肉,眼神带着几分凶悍,寻常人跟他对视一眼,都可能吓得瑟瑟发抖。 也难怪沈文山跑上门找陈晓军要钱还赌债,这样的狠人,他肯定不敢欠对方的钱。 “我找虎哥。” 林虎家的大门没关,陈晓军站在门边,敲了敲门。 看到他找上门来,林虎愣了一下,随即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 “哟,小弟弟,找我啥事?” 陈晓军开门见山,语气平静:“虎哥,沈文山欠你的八百块,我替他还了。” 林虎挑了挑眉,有些意外,但也没太惊讶。 一看陈晓军应该就是沈文山的什么亲戚,不过八百快钱可不是小数目,这人竟然也敢替那个老赌棍还。 第63章 请求,出发 林虎吐了个烟圈:“行啊,拿钱来。” 陈晓军从口袋里掏出钱,但没有立刻递过去,反而沉声道:“钱可以给你,甚至,我可以多给你两百,一共一千,但是,得麻烦虎哥帮我个忙。” “哦?” 林虎来了兴趣,上下打量着陈晓军,“多给两百要我帮忙?什么忙?” 陈晓军压低声音道:“很简单,这钱你收下,但是在接下来三个月内,你不能让沈文山知道是我替他还了钱。” “你还得像以前一样,隔三差五去他那催债,该吓唬吓唬,该逼迫逼迫,别让他好过,三个月后,这事就算了了。” 林虎脸上的笑容收敛了,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你小子什么意思,花钱找罪受?替他还了钱,还让我继续去吓唬他?图啥?” 陈晓军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苦涩和无奈,仿佛一个被逼到绝境的可怜人。 “虎哥,不瞒你说,我就是个穷小子,好不容易才攒下那么点钱,准备娶巧云过门。” “沈文山狮子大开口,竟然要一万彩礼,还要三金和三转一响,这一个月来,我拼死拼活才赚了一千多块,现在倒好,一下子被他这赌债坑进去八百!我这点家底都快掏空了!” 他叹了口气,继续“真情流露”:“我要是让他知道这钱是我还的,他以后还不得三天两头来找我?” “他那个赌瘾,就是个无底洞,别说娶媳妇儿了,到时候连我自个儿都得被他拖累死!” 他表情苦涩,“我这也是没办法,只能出此下策,让他吃点苦头,知道疼,以后不敢再这么肆无忌惮!” “这一千块,已经是我能拿出来的极限了,下次,就算他死在我面前,我也绝不会再管了!” 这番半真半假、声情并茂的“控诉”,听得林虎连连点头。 他混迹底层,见多了这种被赌鬼亲戚拖累的倒霉蛋。 陈晓军这番话,合情合理,完全符合一个穷小子为了保住媳妇、又想教训烂赌老丈人的心态。 而且最后实在不行,那陈晓军只要是个有脑子的,都知道这媳妇儿娶不得,再舍不得也只能分开了。 而且对他来说,多拿两百块,只是继续演演戏,何乐而不为? 至于说把沈巧云抓来抵债的事情,那人都跑县城读书去了。 他林虎再作奸犯科,也不可能对人大学生动手,现在的大学生可都金贵着呢! “行吧,兄弟,你这也不容易。” 林虎拍了拍陈晓军的肩膀,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同情。 “这忙我帮了!放心,三个月内,我保证让沈文山那老小子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绝不让他知道是你出的钱!” 陈晓军面上感激地点头:“那就多谢虎哥了!” “虎哥,麻烦你控制一下收拾他的限度,别把他真的打出事来了……” “呵呵,放心,这点分寸我小弟还是有的!” 林虎接过钱,不在意的笑了笑。 他当然不可能亲自出手收债,都是让他小弟去催债的。 在教训人这方面,他们也算是有经验了。 陈晓军这才笑了笑,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那虎哥再帮我写张字据吧,等将来那死老头知道真相,也好有个凭据,免得他以为我真没管他,我也好跟巧云交代。” “可以!” 拿到一千块钱,林虎倒是很好说话。 陈晓军拿着字据走出门,心里松了口气。 沈文山那个死老头子,就等着这三个月每天都担心受怕吧,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赌! ……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陈晓军和魏曼如早已收拾妥当,精神抖擞。 “妈,走了,赶火车去!” 他挑着一副扁担,里面是用麻布遮起来的兰花,背上背着一个大包裹。 魏曼如轻省些,背着一个背篓。 现在是大热天,衣服也不厚重,一个背篓一个大包裹,基本就够带了。 还有其他需要的,就到省城去了再买。 母子俩迎着清晨微凉的风,直奔火车站。 伴随着悠长的汽笛声,绿皮火车喘着粗气缓缓驶入站台。 站台上人头攒动,南腔北调混杂着煤烟味,构成了这个时代特有的喧嚣。 魏曼如还是第一次坐火车,怕被人群冲散,紧盯着陈晓军。 “老妈别怕,跟着我就行!” 陈晓军安抚的拍了拍魏曼如手臂。 他上辈子倒是坐火车出过远门,后面还坐过高铁地铁飞机,对这种场面很熟悉了。 “好,晓军,车门开了!” 魏曼如点点头,连忙指着火车说道。 陈晓军笑了笑,“先下后上,咱们不着急。” 他们有大队开的介绍信,还买了票,很快挤上车厢,找到座位安顿下来。 车厢里气味混杂,人声鼎沸,但比起外面的拥挤,总算有了个落脚之地。 陈晓军特意让魏曼如坐在靠窗的位置。 “妈,快看外面,风景好。” 火车缓缓开动,窗外的景物开始倒退。 房屋、田野、树木……一切都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远。 魏曼如几乎把脸贴在了玻璃窗上,睛里充满了新奇。 她就像第一次探出鸟巢的雏鸟,对广阔的天地既向往又畏惧。 陈晓军看着她这副模样,有些心酸。 上辈子自己真是瞎了眼了,竟然为了孙亚梅那个女人,忽略了自己的老妈,辜负了真正信任自己的女孩。 还好上天给了他一次机会弥补。 这一次,他要让老妈和沈巧云都过上别人梦寐以求的好日子,让她们每天都幸福快乐。 “妈,等以后有机会,我还带你去首都,去看升旗!” 陈晓军信誓旦旦的说道,他这可不是画饼。 “首都?升旗?” 魏曼如的眼睛亮了亮,随即又黯淡下去,低声呢喃,“好啊,要是…要是你爸还在就好了…他也能跟着享福了…” 提及早逝的陈父,魏曼如的眼圈又红了。 陈晓军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心中也是微微一叹。是啊,前世今生,太多的遗憾。 他伸手拍了拍魏曼如的肩膀,语气坚定:“放心吧妈,以后咱们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我爸泉下有知,也会为我们高兴的。” 魏曼如用力点了点头,将眼泪憋了回去。 第64章 到达省城 陈晓军将目光投向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 思绪却早已飞向了那个即将抵达的城市,飞向了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 巧云…我来了! 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 至于沈文山那个混账东西,且让他再被林虎“追债”些时日,好好清醒清醒! 一路无话,只有火车“哐当哐当”的节奏声伴随着旅途。 下午三点多,火车终于在一片更加嘈杂的广播声和人声中,缓缓停靠在了华省省城的站台。 刚下火车,一股远超县城的热浪和人潮便扑面而来。 魏曼如被这阵仗惊得,往陈晓军身后缩了缩。 “走,先去坐公交车,咱们找个好点的地方住下。” 陈晓军挑起扁担,脚步不停。 “找个离大学近点的招待所或者旅馆,安顿好了,我也好去考察考察,看看在哪开火锅店合适。” “嗯,都听晓军的。” 魏曼如小声应着,亦步亦趋地跟着。 她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对这繁华又陌生的地方,骨子里带着一种畏怯,陈晓军就是她此刻唯一的主心骨。 两人挤上了嘎吱作响的公交车。 透过车窗,省城的景象让魏曼如看花了眼。 比县城宽阔得多的马路,两旁是更高更气派的楼房,路上跑着的自行车密密麻麻,甚至还能看到不少小汽车! 行人穿着打扮也比县里时髦洋气。 陈晓军凭着记忆和打听,带着魏曼如在沈巧云所在的章铭师范大学附近下了车。 很快,他找到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整洁的国营旅馆。 “开两间单人房,住两晚。” 陈晓军递上介绍信和钱。 八十年代中期,像华省这样的省会城市,已经有了相对规范的酒店和旅馆,虽然比不上后世,但基本设施还是有的。 拿到钥匙,陈晓军并没有立刻带魏曼如上楼,而是将那个装着大部分现金的包裹单独拿了出来,走到前台。 “同志,你们这里有保险柜吧?我想存点东西。” 前台服务员点点头,“有的,不过一天三毛钱啊,还存不存?” “存!” “那跟我来吧。” 旅馆的保险柜设在前台旁边一个单独的小房间里,里面是一个老式的铁皮柜,看起来十分厚重。 服务员介绍道:“这是密码加钥匙双保险的,密码只有你知道,钥匙一把在你手里,一把在我们这儿,两把钥匙同时用才能打开,而且我们前台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看着,绝对安全。” 陈晓军沉声道:“我可以先操作试一下吗?” 服务员微笑道:“当然可以了!” 陈晓军设置了密码,又用钥匙试了一下。 的确要先两把钥匙同时开门,然后再输入密码才能打开。 他这才放下心来,将那装着二十万的包裹放了进去,设置好自己记住的密码,收好钥匙。 这笔钱是他接下来开店的启动资金,不容有失。 安顿好一切,陈晓军带着魏曼如先放开行李,才走出旅馆。 下午三四点的省城还很热,但街道上人来人往,路边商店橱窗里的商品琳琅满目。 “这里可真热闹,真好看!” 魏曼如看着周围的一切,眼睛里闪烁着惊叹的光芒,之前的畏怯被眼前的繁华冲淡了不少。 陈晓军笑了笑,心中豪情万丈:“好看吧?以后咱们就在这省城安家落户!” “妈,等我赚了大钱,咱们就在这儿买大房子,以后再去首都买!你想住哪就住哪!” “嗯!” 魏曼如用力点头,“只要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以后再帮你们带带小孙子、小孙女,我在哪都高兴!” 说到这里,魏曼如想起了什么,连忙道:“晓军,巧云她那个大学是不是离咱们这不远啊,我们能不能去看看她?” “当然要去看看她!” 陈晓军微微叹气,上辈子就不说了,其实这辈子重生回来,他跟沈巧云也并没有相处多少次。 说到这个,陈晓军心里又想骂沈文山那个从中作梗的死老头。 “走,咱们现在就去!” 陈晓军雷厉风行,拉起还有些愣神的魏曼如,转身就往外走。 省城的公交车比县里的新一些,但也同样挤满了人,带着一股子柴油和汗水混合的味道。 章铭大学。 林荫道下,几个女生正围着一个身影叽叽喳喳。 “巧云,一起去食堂吃饭吧?今天大师傅做了红烧肉,可香了!” 一个圆脸女生热情地拉着沈巧云的胳膊。 沈巧云正低头整理着书本,闻言歉意地笑了笑,露出一对浅浅的梨涡。 “不了不了,你们去吃吧,我得赶紧去做家教,时间快来不及了。” “又去做家教?” 另一个戴眼镜的女生推了推眼镜,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解。 “巧云你也太拼了吧!你是咱们系的尖子生,又是公费生,学费住宿费全免,每个月还有生活补助,顶多就是买点学习资料花点钱,干嘛把自己搞得这么累?连中秋国庆都不回家,每天都打工!” 是啊,太累了。 她还是赚的轻松钱,不知道陈晓军为了攒她的彩礼,又将累成什么样呢? 沈巧云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脸上却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 她不想让同学们知道家里的那些糟心事。 “哎呀,你就别问了,巧云肯定有自己的难处。”一个女同学连忙打圆场。 “到底怎么了嘛?巧云,咱们都是好姐妹,你跟我们说说呗?” 圆脸女生不依不饶,“你总说需要钱,到底需要多少钱啊?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戴眼镜的女生也有些犹豫:“巧云,你的私事我们本不该打听,但如果你真的急需用钱的话,我们也能匀一点帮帮你。” 看着眼前几个关心自己的朋友,沈巧云脸上闪过一丝挣扎和为难。 这些都是她大学里为数不多的、能说上几句贴心话的人。 她咬了咬唇,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语气:“这事儿,你们可千万别往外说……是我爸…” 她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羞耻和无奈。 “我爸他,他要一万块的彩礼……我对象他为了娶我,挣钱很辛苦,我想帮他分担点……” 第65章 学生气的沈巧云 “什么?!” “一万块?!” 几个女生瞬间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一万块! 在这个普通工人月工资只有几十块的年代,这简直是天文数字! “天呐!巧云,你爸这……这不是卖女儿吗?!”圆脸女生失声惊呼,随即又赶紧捂住嘴,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了。 眼镜女生也是一脸震惊和愤怒:“怪不得!怪不得你学习那么拼命,门门功课都是优,还天天忙得脚不沾地,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原来是为了攒这个钱!” 她们终于明白了沈巧云那远超常人的勤奋和节俭背后,隐藏着怎样沉重的负担。 一时间,几个女生看着沈巧云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心疼。 沈巧云被她们看得有些不自在,匆忙将书本塞进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里。 “好了好了,这件事情你们知道就好,可千万不要往外说!我不跟你们说了,真得走了!家教那边等着呢!”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快步转身,小跑着冲出了校门。 她心里很难受。 一万块钱真的很难攒,这一个月以来,她有空就想办法赚钱,到现在也才攒下几百块。 她刚跑到校门口的公交站台,正好看见一辆公交车“嘎吱”一声停下。 车门打开,扬起一阵尘土。 沈巧云深吸一口气,正准备随着人流挤上去,目光却猛地顿住了! 车门处,两个熟悉的身影正随着下车的人流走下来—— 是陈晓军! 还有他的妈妈,魏曼如! “晓军哥?!” 沈巧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失声喊了出来。 “巧云!” 陈晓军几乎是在看到她的瞬间,眼睛就亮了起来。 “巧云,好巧!” 魏曼如也惊喜地叫道,连忙跟着陈晓军挤下车。 三个人就在这人来人往、喧嚣嘈杂的公交站台前,惊喜地凑到了一起。 陈晓军的目光,几乎是瞬间就胶着在了沈巧云身上,贪婪地、不舍地描摹着她的每一寸。 两条乌黑油亮的麻花辫垂在胸前,随着她刚才急促的跑动微微晃动。 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卡其布上衣,配着同色的长裙,勾勒出少女纤细而充满活力的身形。 脚上一双小巧的、鞋头上绣着几朵精致梅花的布鞋,此刻沾了些许灰尘。 肩上挎着一个旧帆布包,更衬得她整个人充满了朴素又倔强的学生气息。 看着她脸上的笑容,陈晓军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激动涌上心头。 这鲜活的、带着晨露般青涩气息的巧云,是他两辈子从来没见过的! 这一次,谁也别想再伤害她,谁也不能! 陈晓军在心底咆哮。 沈巧云被他这样毫不掩饰的、带着强烈情感的目光看得脸颊瞬间爆红,像煮熟的虾子。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帆布包的带子,有些羞赧地垂下了眼帘,心脏“怦怦”乱跳,连带着呼吸都有些不稳。 “那个,晓军哥,阿姨,你们……你们怎么突然来省城了?” 沈巧云的声音又轻又快,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我们来城里有事,今天刚到。” 陈晓军说道,眼神依旧贪婪地落在她身上。 沈巧云害羞,耳边传来公交车开走的声音。 她猛地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焦急:“哎呀!我……我正要去给人做家教呢!这……这肯定迟到了…” 但公交车已经开走了,沈巧云看着陈晓军和魏曼如,也有些不舍得就这样走了。 “晓军哥,阿姨,要不你们等我一下?我去那边小卖部打个公用电话,跟雇主家说一声,请个假!” 陈晓军看着沈巧云焦急的模样,心里又软又疼,连忙道。 “不急的巧云,走,我们陪你去打电话。” 魏曼如也连忙点头,“是啊巧云,你做的什么家教啊?听起来好像很急的样子?” 三人朝着不远处那个挂着“公用电话”牌子的小亭子走去。 沈巧云一边快步走着,一边略带羞涩,又难掩一丝小骄傲地解释。 “就在一个住在附近机关大院的太太家里,教她上小学的孩子做功课,那个太太人挺好的,出手也大方,一个钟头给十二块呢!” “十二块?!” 魏曼如眼睛瞬间瞪圆了,惊呼出声,“一个钟头十二块?!我的天!” 她竖起大拇指,眼里满是称赞。 “巧云你也太能干了,你这一个月,比工人都挣得多!” 在这个普遍月薪几十块的年代,一小时十二块的家教费,无异于天价! 难怪沈巧云这么拼命。 沈巧云被夸得脸颊更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摆手:“也是运气好…碰上了好人家…”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电话亭前。 沈巧云从口袋里摸出几枚硬币,塞进投币口,然后拿起沉甸甸的黑色听筒,纤细的手指在老旧的拨盘上灵活地拨动着号码。 很快电话接通 沈巧云微微侧着身,声音放得很低,语气礼貌地跟电话那头解释、道歉、约定下次补课的时间。 夕阳透过玻璃窗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她柔和的侧脸轮廓。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神情专注又带着一丝成年人处理事务时的干练。 陈晓军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静静地看着。 看着她虽然害羞,却能在陌生人面前从容不迫地沟通。 看着她即使身负重担,眼神里依然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和不屈的光芒。 恍惚间,前世那个形容枯槁、眼神麻木,最终被生活和绝望彻底压垮,从高楼一跃而下的身影。 与眼前这个鲜活、坚韧的少女重叠又剥离。 上辈子,是我混蛋! 陈晓军的心脏猛地抽紧,一股尖锐的刺痛混杂着无尽的悔恨席卷而来。 是他骗了本该属于她的钱,去讨好孙亚梅那个贱人! 是他在她最需要支撑的时候,没有站在她身边,给了她致命一击! 如果不是他这个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以巧云的坚韧和聪明,她怎么会走到那一步? 她本该有光明的未来,本该站在讲台上,或者成为一个出色的其他人才…… 陈晓军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眼神恍惚。 第66章 我替他还钱 “好了!搞定了!” 沈巧云放下电话,长舒一口气,转过身,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 一抬头,却正好对上陈晓云那双深邃得吓人、仿佛蕴藏着惊涛骇浪的眼睛。 她被他看得一愣,脸颊“腾”地一下又烧了起来,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有些不自然地拨了拨耳边的碎发。 “晓军哥…你…你看什么呢?” 她声音细若蚊呐,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陈晓军迅速收敛起外泄的情绪,眼神重新变得温和,嘴角也带上了一丝笑意。 他掩饰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巧云你越来越能干了。” 沈巧云被他这么一夸,更不好意思了,连忙转移话题:“哎呀,不说这个了!你们远道而来,肯定饿了吧?” “走!我知道附近有家国营饭店,菜做得特别地道,我请客!” 她不由分说,主动在前头带路,脚步轻快。 麻花辫在身后一甩一甩,仿佛刚才打电话的干练和此刻的雀跃,都是她的一部分。 三人很快来到一家看起来有些年头,但收拾得还算干净的国营饭店。 饭点刚过,人不算太多。 沈巧云熟门熟路地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热情地招呼:“晓军哥,阿姨,你们快坐,这家的小鸡炖蘑菇和蹄花汤是一绝!” “阿姨,您看看菜单,想吃什么随便点!” 魏曼如接过用蜡纸打印的菜单,看着上面一道菜的价格也不便宜,哪里好意思多点? 她指着最便宜的一道菜:“就要个炒时蔬吧?看着挺清爽的。” “那怎么够!” 沈巧云立刻道,她虽然自己省吃俭用,但对真心待她的人却从不吝啬。 她直接对着不远处擦桌子的服务员扬声道,“服务员同志,来一份小鸡炖蘑菇,大份的,再来一份蹄花汤,也要大份!加个炒时蔬!再来一盆饭!” “好。” 点完菜,服务员记下走开了。 桌上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安静。 沈巧云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飘向陈晓军。 而陈晓军的视线,也几乎没有离开过沈巧云.。 魏曼如坐在两人中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感觉自己像个锃光瓦亮的大灯泡,杵在这里实在有些多余。 可让她现在找个借口开溜? 又未免太刻意,太不给热情招待她的沈巧云面子了。 一时间,她浑身不自在,只能低头喝茶。 “咳!” 陈晓军一声轻咳,打破了这略显尴尬的局面。 他转向沈巧云,语气关切:“巧云,在大学里一切都还好吧?学习累不累?同学关系处得怎么样?” 提到大学生活,沈巧云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脸上洋溢着真切的喜悦。 “挺好的!真的特别好!老师讲课很有水平,图书馆的书也多,每天都觉得很充实!”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一些,带着一丝庆幸。 “而且…在这里很安全,至少不用天天提心吊胆,担心我爸不知道哪天又发疯打骂,或者…或者要把我怎么样……” 说到这里,她眼神带着忧虑看向陈晓军,小心翼翼地问。 “对了,晓军哥,我爸他这段时间没去找你麻烦吧?他那个人……”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但那份担忧和羞愧显而易见。 陈晓军眼神一沉,沈文山赌博这事瞒不住,他也没打算瞒。 他需要让巧云知道她父亲的德性,让她彻底断了某些不切实际的期望。 他语气平静地,将前天晚上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 沈巧云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微微颤抖。 “你,你给他钱了吗?要是给了,他后面会一直找你的!” 沈巧云心里担心起来,她好歹是沈文山的女儿,哪怕再不甘心沈文山找她要钱,她手里有的话也只能给。 但陈晓军不一样,,陈晓军现在还不是沈文山的女婿,这笔钱他可以不给的! 而且他要是给了,沈文山就会像一个幽灵一样缠着他,每次赌博了都找他要钱的。 想到陈晓军被吸血鬼似的父亲缠上,沈巧云心里就一阵愧疚,惶恐。 没有人能承受得住一直给别人收拾烂摊子的,她好怕陈晓军会因为沈文山而讨厌她! 谁知,陈晓军却笑着道:“我当然没给他钱,不过这个赌债我还是帮他还了,而且还给林虎多加了两百,让他帮忙教训教训你爸,这你不会生气吧?” “那你岂不是给了一千?” 沈巧云失声惊呼,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他被教训是应该的,但你怎么能这样傻,那是赌债啊!他怎么还有脸去找你!” “晓军哥,他…我对不起你!” 这个数字,对于还在苦苦攒钱的沈巧云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 她光是听到,心都揪紧了,既是替陈晓军不值,更是对自己那个无可救药的父亲感到无地自容。 陈晓军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连忙放缓了语气安抚:“巧云,你别激动。” “我跟林虎打过招呼了,让他对外就说这笔钱还是沈文山欠着的,这样一来,沈文山明面上还背着债,估计能让他老实一段时间,不敢再去赌,也不敢再轻易来找咱们麻烦。” 他本意是想让巧云安心,告诉她自己有办法钳制沈文山。 可沈巧云听完,眼眶更红了,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 她心疼啊,那可是一千块,不是十块,不是一百块! 晓军哥挣钱也不容易,却要为她那个混账父亲填这种无底洞! 她猛地一抹眼泪,语气带着哭腔道:“晓军哥!这钱不能让你出!” “你上次给我的那五百块,我一分没动,加上我这一个多月做家教、打零工攒的钱,我也攒到一千块了,这钱我替他还给你,明天就把钱给你!” 陈晓军看着她那副倔强又带着泪花的模样,心里只有满满的心疼。 他伸出手,轻轻捏了捏沈巧云挺翘的鼻尖,语气带着一丝嗔怪,却又无比温柔。 “傻丫头,跟我还这么见外?” 他的指尖温热,带着不容置疑的亲昵,“这一千块,就当是我提前给你爸的彩礼,以后嫁过来了,你好好帮我管着这个小家,多顾着咱们自己家,比什么都强。” 第67章 想吻她 魏曼如也笑了笑,赞同地点头。 “巧云,我们看中的是你这个人,等你嫁过来,你爸拿捏不了你们的婚事了,那个时候咱们也就不惯着他了!” 她拉过沈巧云一只手,轻柔的拍了拍,满脸慈祥。 “以后你跟我儿子好好过日子,别管你爸那个无底洞就好了,咱们给他吃穿,多余的钱一分不出!” 沈巧云吸了吸鼻子,泪水还挂在长长的睫毛上,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却异常认真地点头。 “嗯!肯定的,等……等结了婚,婆家才是我的家,我分得清轻重!” 这话并非一时冲动,或者只是想讨好魏曼如。 沈巧云的心里亮堂得很。 沈文山是生她养她的人,血缘亲情无法割断,将来给他养老送终是本分。 但她绝不会让自己的小家,被他那赌博的无底洞拖垮! 陈晓军对她的好,她都记在心里,绝不能辜负。 小家才是她的未来,是她要拼尽全力守护的地方。 这份清醒和决绝,让陈晓军心中最后一点担忧也放下了。 他要的就是这样一个拎得清、懂得感恩和守护自己家庭的伴侣。 就在这时,服务员端着热气腾腾的菜肴上来了。 “哇!好香啊!” 魏曼如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 一大盆黄澄澄、油亮亮的小鸡炖蘑菇,鸡肉炖得脱骨。 榛蘑吸饱了汤汁,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另一大碗蹄花汤更是诱人,奶白色的汤汁浓稠,炖得软糯的蹄花颤巍巍的,仿佛一碰就要化开。 还有一盘碧绿生青的炒时蔬,看着就清爽可口。 魏曼如夹了一块蹄花,入口即化,软烂鲜美,一点都不腻! 她又尝了口小鸡炖蘑菇,出声道:“好吃,这鸡肉也太入味了,蘑菇也好鲜,这炒青菜都比我炒的好吃!” 看着魏曼如吃得一脸满足,沈巧云也笑了起来。 她带着一丝不好意思解释:“我也不知道省城哪家饭店好,这家还是我那个家教的雇主太太带我来吃过一次,她说这里的家常菜做得地道,我就记住了这一家。” 她的话语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辛酸。 省城这么大,繁华热闹。 可属于她的,似乎只有学校、家教地点,和这家偶尔才能奢侈一次的国营饭店。 陈晓军心中微动,承诺道:“没事,以后有我呢,我和妈这次来省城,打的介绍信可以在这里住三个月。” “以后,我带你把省城所有好吃的好玩的,都逛个遍!你不用再这么辛苦了,想吃什么,想去哪里,有我。” “住很长一段时间?” 沈巧云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是有星星落了进去。 她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洋洋的,连带着刚才因为父亲而低落的心情都一扫而空。 晓军哥要在省城待很久? 那岂不是意味着他可以经常来看我了? 或者……我也可以经常去找他? 大学生活虽然充实,但夜深人静时,她总是会不可抑制地思念陈晓军。 现在,这个人就要留在她身边了! 这个认知让沈巧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脸上也漾开了真切的、明媚的笑容。 她按捺住心头的雀跃,好奇地歪着头:“晓军哥,你们怎么突然决定来省城长住了?是要做什么大事吗?” “嗯,”陈晓军点点头,也没隐瞒。 “打算在这边开个店,做点小生意,初步想开个火锅店,省城这边好像还没多少专门做这个的。” “火锅店?” 沈巧云虽然不太懂,但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眼睛里充满了崇拜。 “晓军哥你真厉害,都开始来省城做大生意了!放心,等你们店开起来了,我一定叫上我们班同学,都去给你捧场!” 看着她那副与有荣焉、真心替自己高兴的模样,陈晓军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这顿饭,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结束了。 魏曼如觉得,自己这个“灯泡”是时候自觉熄灭了。 “那个…晓军,巧云。” 魏曼如擦擦嘴,站起身,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道:“我吃饱了,也逛累了,就先回旅馆休息了哈!你们俩…嗯…再好好聊会儿天儿!” 陈晓军看了看天色,虽然还没完全黑,但省城不比县里,魏曼如单独回去他不放心。 他转向沈巧云,温和开口:“巧云,天快黑了,我妈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这样,我先送她回旅馆,安顿好了,我再过来找你,陪你聊一会儿,然后我再送你回学校,你看行吗?” 他的安排周到又体贴,既顾及了魏曼如的安全,也明确表达了想和她独处的意愿。 沈巧云道:“我跟你一起送阿姨回去吧,反正我今天请假了,没什么事!” 见她愿意送,魏曼如高兴道:“好好。” 虽然刚刚跟陈晓军走了一趟,但魏曼如还是有点担心自己搞不清楚路况走丢了。 三人上了公交,半个小时后,魏曼如已经被安全送回旅馆休息。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但省城的街道两旁,路灯已经亮起,散发着比县城明亮得多的光芒,将夜色驱散了不少。 陈晓军牵起沈巧云的手,她的手微凉,却很柔软。 两人没有急着回学校,而是沿着人行道慢慢走着,最终在路边一条空着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夏末的晚风格外温柔,吹散了白日的暑气。 头顶是稀疏的星子,在城市灯火的映衬下,显得有些遥远而朦胧。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感受着彼此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心跳。 陈晓军侧过头,看着身边沐浴在路灯光晕下的女孩。 她的脸颊还带着未褪尽的红晕,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嘴角微微上扬,带着满足和羞怯。 他的手指忍不住轻轻摩挲着她柔嫩的手背,感受着那细腻的肌肤。 沈巧云似乎察觉到了他灼热的视线,微微抬起头,正好撞进他那双深邃如夜空的眼眸里。 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流窜过,这些日子积攒的思念,在这一刻汹涌蔓延。 看着她眼中那如小鹿般惊慌,又带着期待的羞怯,陈晓军只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血液仿佛都在奔腾叫嚣。 一股强烈的、无法抑制的冲动席卷了他——他想吻她。 第68章 甜蜜蜜的吻 这股强烈的冲动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陈晓军所有的克制。 他拉着沈巧云的手腕,将她带离了路灯的光晕,快步走到旁边一棵枝繁叶茂的大香樟树后面。 树影遮蔽下,光线昏暗。 却也隔绝了路人窥探的视线,自成一方暧昧的小天地。 沈巧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陈晓军轻轻扳过身子,面对着他。 他灼热的目光紧紧锁着她,像是要将她吸进去一般。 “晓……晓军哥?” 沈巧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仰着的小脸在朦胧光线下,美得惊心动魄。 陈晓军没有回答。 他伸出双手,温热的掌心轻轻捧住她微微发烫的脸颊,拇指摩挲着她光滑细腻的肌肤。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眼神里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意。 下一秒,他低头,准确地攫住了那两片微微颤抖的、柔软的唇瓣。 “唔……” 沈巧云的眼睛瞬间睁大,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的唇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又有着小心翼翼的温柔,试探着,然后逐渐加深。 淡淡的肥皂气息,混合着他身上独有的男性气息,瞬间席卷了她所有的感官。 沈巧云身体像被加热了似的,从脚烧到脸上。 “唔……” 一根湿润灵活的舌头闯进她的唇瓣,在里面无法无天…… 沈巧云失去了所有力气,软软地靠在陈晓军怀里。 她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颤动,双手无措地抓紧了他胸前的衣襟。 这个吻,起初带着一丝生涩的探索,很快就变得缠绵而深入。 夏夜的晚风似乎都带上了甜腻的味道,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心悸的暧昧气息。 陈晓军感受着怀里女孩的温顺和依赖,心中涌起巨大的满足感。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沈巧云快要喘不过气来,陈晓军才微微退开些许。 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 他的目光胶着在她脸上,看着她那双水汪汪、仿佛蒙着一层雾气的杏眼,还有那被吻得嫣红饱满、微微肿起的唇瓣,只觉得喉咙发紧。 沈巧云的脸颊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从脸颊一直蔓延到小巧的耳垂,甚至连白皙的脖颈都染上了一层诱人的粉色。 她垂着眼帘,不敢去看他,心脏依旧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要蹦出来一般。 天啊!晓军哥他……他亲我了! 这个认知让她又羞又喜,整个人像是踩在云端,晕乎乎的。 陈晓军看着她这副娇羞无限、美丽不可方物的模样,心头滚烫,忍不住又低头在她唇瓣上轻轻啄了一下。 “傻姑娘,害羞了?” 他低笑一声,手指眷恋地拂过她散落在额前的碎发。 沈巧云羞得把脸埋进他怀里,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 陈晓军紧了紧抱着她的手臂,感受着怀里的温香软玉,心里一片熨帖。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再次翻涌的冲动,抬头看了看远处隐约可见的钟楼。 “巧云,”他轻声问,“你们学校晚上几点关大门查寝?是不是必须回去?” 沈巧云从他怀里抬起头,脸上的红晕稍褪,但眼神依旧躲闪。 “嗯……十点钟锁宿舍楼大门,阿姨会查人的,必须回去。” 想到一会儿就要分开,两人心里都涌起浓浓的不舍。 陈晓军牵起她的手,十指紧扣:“走吧,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学校。” 两人不再说话,只是紧紧牵着手,慢慢地沿着人行道往章铭大学的方向走。 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又交叠在一起。 省城的夜晚比县城热闹,路上行人不少。 看到他们这样亲密地手牵手走着,不少人都投来或好奇、或了然、或带着善意揶揄的目光。 沈巧云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想把手抽回来,但陈晓军握得很紧,不容她退缩。 渐渐地,她也就不再在意旁人的眼光,只是感受着从他掌心传来的温暖和力量,心里甜丝丝的。 终于,章铭大学气派的大门出现在眼前。 站在校门口昏黄的路灯下,离别的愁绪悄然蔓延。 陈晓军松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数也没数就直接塞到沈巧云手里。 “拿着,在学校想吃什么就买,别委屈自己,钱不够了就跟我说。” 他的语气非常霸道总裁。 不过这样的霸道总裁,却根本就不会让人觉得霸道,只会觉得贴心。 只是,沈巧云却连忙把钱往回推,急急摆手。 “不要不要,晓军哥,我真的有钱!你给我爸还了那么多钱,我怎么还能要你的钱!快收回去!” 她态度坚决,小脸都急红了。 “让你拿着就拿着,跟我还分这么清?” 陈晓军眉头微蹙,又把钱塞回去,“我给我未来媳妇儿零花钱,天经地义!” “可这也太多了,而且我真的有钱,我都存一千块了……” 沈巧云还是不肯收。 两人就在校门口你推我让,一个硬要塞,一个拼命拒。 就在这时,几个说说笑笑的女生结伴走了过来,看样子也是刚从外面回来。 其中一个眼尖的,看到了沈巧云和一个陌生男人在拉拉扯扯。 “巧云?” 戴眼镜的女生看到陈晓军正用力把什么东西往沈巧云手里塞,而沈巧云一脸抗拒,立刻误会了。 “喂!你干什么呢!光天化日之下欺负我们同学啊?快放开她!” 她立马冲了上来,一把想打开陈晓军的手。 其他几个女生也围了上来,虎视眈眈地瞪着陈晓军。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陈晓军和沈巧云都愣住了。 沈巧云最先反应过来,连忙挡在陈晓军身前,对着几个同学连连摆手。 “哎呀李萍,你们误会了,他不是坏人!他…他是我对象!” 情急之下,她也顾不上害羞了,赶紧解释。 “他叫陈晓军!刚才……刚才他给我钱,我不要,我们在拉扯呢!” “啊?对象?” 几个女生顿时傻眼了,面面相觑。 还以为沈巧云是被人欺负,没想到是这样天大的美事儿,还有人硬给她塞钱呢! 那个戴眼镜叫李萍的女生,更是闹了个大红脸。 她看了看陈晓军,又看看沈巧云,尴尬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第69章 误会,补习班计划 “对……对不起啊!我,我还以为……” 李萍结结巴巴地道歉,其他几个女生也连忙跟着说对不起。 陈晓军看着眼前这几个义愤填膺、维护沈巧云的女孩子,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生出几分欣赏和暖意。 他的巧云在学校里有这样真心的朋友,是好事。 他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摆摆手,语气大度。 “没事没事,不知者不怪,还要谢谢你们这么关心巧云,这说明你们是真心对她好。” “我是陈晓军,巧云的对象,下次有机会,我请你们吃饭。” 他坦荡的态度和友善的语气,让几个女生更加不好意思了,同时也对这个沈巧云的“对象”产生了好感。 “应该的应该的,我们跟巧云是好姐妹嘛!” 李萍挠挠头,嘿嘿笑了两声,然后赶紧拉着其他几个姐妹。 “那我们先回宿舍了哈!巧云,你们……你们继续聊!” 说完,几个女生很识趣地互相使了个眼色,一溜烟跑进了校门。 看着朋友们跑远的背影,沈巧云才松了口气,转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陈晓军。 “晓军哥,对不起啊,她们也是好心…” “我知道。” 陈晓军打断她,揉了揉她的头发,眼神宠溺,“我很高兴你有这么好的朋友。” 他再次把钱塞进她手里,这次语气不容置疑:“好了,这次不许再推了!快拿着进去吧。” 沈巧云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知道再推拒也没用,只好红着脸把钱小心翼翼地收进了口袋。 “晓军哥,”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带着一丝期盼和羞怯。 “我,我明天去跟家教那家说说,看能不能把时间改一改,或者,或者周末少去一天,我想……我想多点时间……” 她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意思不言而喻。 就是想多点时间陪他陈晓军呗。 陈晓军心里一暖,随即又是一疼。 他知道她肯定很珍惜这份家教工作,能让她主动提出减少时间,可见她有多想和自己在一起。 他柔声问:“你之前每天家教多久?” 沈巧云老实回答:“平时周一到周五,放学了就过去,大概三个钟头。” “周末时间长点,上午四个钟头,下午四个钟头,一天差不多八个钟头。” 陈晓军听得直皱眉,这强度可不低! 尤其是对于一个还在上大学,需要学习的女孩子来说。 “难怪你能攒下那么多钱!” 他心疼地叹了口气,捏了捏她的脸颊,“傻丫头,天天这么跑,累不累啊?” “不累!” 沈巧云立刻摇头,眼神却异常认真。 “晓军哥,你为我做了那么多,尤其是我爸还要那么多的彩礼,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光让你一个人付出。” “而且……” 她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笑容,“我挺喜欢教那两个小孩儿的,看到他们成绩进步,弄懂了难题,我特别有成就感!” 这份独立、懂事和对未来的积极态度,让陈晓军心中欣慰不已。 他要的就是这样一个能同甘共苦、并肩前行的伴侣。 沈巧云对教学的这份热情,忽然让他心中一动,一个模糊的想法渐渐清晰起来。 他看着沈巧云,眼神闪亮,带着一丝神秘的笑意:“巧云,你既然这么喜欢教学生,而且做得这么好……” 他顿了顿,看到沈巧云好奇地望过来,才继续道:“我倒是有个办法,能让你发挥特长,做你喜欢的事,赚得可能比现在这家教多得多,而且还没这么累!” “啊?什么办法?” 沈巧云果然被勾起了兴趣,好奇地瞪大了眼睛。 陈晓军卖了个关子,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具体的计划,我得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弄得详细点。” “这样,明天下午你什么时候下课?我们在校门口见,我到时候把初步的想法弄个计划书出来,拿给你看看。” “到时候你帮我好好参谋参谋,看看这个事儿到底行不行!” 沈巧云那双水汪汪的杏眼,此刻像是映入了漫天星光,亮得惊人。 她望着陈晓军,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红晕,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又轻又软。 “嗯,晓军哥,我听你的!明天下午我没课,要等那两个学生放学了才去上课,我们可以……” 可以多相处一会儿。 能发挥特长,做自己喜欢的事,还能赚更多钱,最重要的是,这似乎是和晓军哥一起规划的未来…… 一想到这些,沈巧云的心就像被蜜糖浸泡过,甜得快要化开。 陈晓军看着她眼中闪烁的信任和期待,心头一片滚烫。 他所想的不仅仅是为了赚钱,更是为了让这个独立又懂事的女孩,能更自信、更从容地站在自己身边。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下午见!” 他抬手,又忍不住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动作充满了宠溺。 夜色渐深,校门口的路灯拉长了两人的影子,也映照出彼此眼中的依依不舍。 “快进去吧,晚了阿姨该锁门了。” 陈晓军的声音低沉温柔。 “嗯……” 沈巧云一步三回头,小手还紧紧攥着口袋里那一叠钱,仿佛攥着一份沉甸甸的心意。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大门的门洞里,陈晓军才收回目光,嘴角噙着一抹满足的笑意,转身大步离开。 回到旅馆,魏曼如早已休息。 陈晓军轻手轻脚地进了自己的房间,却毫无睡意。 刚才关于“补习班”的念头一旦萌生,就像一颗种子在他脑海里疯狂生根发芽。 他走到桌前,拧亮了台灯,向旅馆前台要来了纸和笔。 昏黄的灯光下,陈晓军眼中精光闪烁,前世那些成熟的、司空见惯的商业模式,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 补习班……不,应该叫课外辅导中心,或者培优机构? 他笔尖在纸上飞快地移动,不再是简单的家教介绍,而是勾勒出一个全新的蓝图。 目标群体:中小学生,尤其是面临升学压力的初高中生。 核心优势:章铭大学高材生师资…… 模式:小班教学、一对一辅导、分科目、分层次…… 收费:按课时收费,套餐优惠,课没上可以退费…… 场地:初期可以租用大学附近的民房,或者活动室…… 第70章 考察,租房 他越写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那火爆的报名场面。 这不仅能让巧云发挥所长,摆脱辛苦的每天家教,更能成为他商业版图中的重要一环,一个现金流稳定、潜力巨大的项目! 这一写,就到了深夜。 窗外已是一片寂静,只有陈晓军房间的灯光,映照着一个重生者勃勃的野心和对未来的清晰规划。 …… 第二天清晨,省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 陈晓军精神抖擞地起床,洗漱完毕,叫醒了魏曼如。 两人在旅馆的餐厅简单吃了早饭。 “妈,今天你先熟悉一下旅馆周围环境,或者去附近的百货商店逛逛,我出去办点事。” 陈晓军咽下最后一口馒头,对魏曼如交代。 “行,你忙你的。” 魏曼如爽快应下,她知道陈晓军有正事要办。 而且,她就在旅馆周围转转,走不丢的。 吃完饭,陈晓军没回房间,直接走出了旅馆,融入了省城清晨熙熙攘攘的人流。 他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是像一个敏锐的猎手,在街头巷尾游荡、观察。 这条街,人流量大,自行车流、行人流穿梭不息,但多是行色匆匆的上班族…… 消费力应该不错,但节奏太快,不适合悠闲吃火锅。 那条巷子,靠近菜市场,烟火气足,但环境嘈杂,档次偏低,做大排档可以,做有格调的火锅店差点意思。 这条路繁华,商城百货餐饮都有,人流量大,但竞争也大…… 陈晓军走走停停,脑子里快速分析着。 八十年代中期开始,国内经济攀升的速度加快,人们赚到钱了就需要消费。 衣食住行,只要有钱,都会向往更高的等级,更好的享受。 火锅只要味道好,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都不会缺少食欲的。 而且非常适合朋友聚餐,同学聚餐。 尤其是在冬天,要是一家人围炉而坐,吃热气腾腾火锅,那绝对是莫大的幸福! 陈晓军的脚步最终停在了一条宽阔繁华的街道前。 这里明显是省城的商业中心之一!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虽然还没后世那么琳琅满目,但也初具规模。 更重要的是,他敏锐地注意到,这条街附近不仅有几栋看起来像是机关单位或公司的办公楼,不远处还有一所大学,背后更连接着一片规模不小的居民区! 写字楼的公司职员、大学的师生、附近居民区的家庭…… 陈晓军的眼睛亮了起来! 这简直是完美的客源结构! 写字楼提供稳定的午市和商务宴请客流,大学提供年轻消费群体,居民区则保证了晚市和周末的家庭聚餐。 就是这里了!火锅店就开在这条街上! 唯一的顾虑,便是这里的租金。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种黄金地段的铺面,租金绝对低不了。 陈晓军摸了摸下巴,沉吟片刻。 钱要花在刀刃上。 初期没必要追求豪华装修,先走极简风,把主要的钱投入到食材、锅底和服务上,用口味和口碑打开市场。 等资金回笼了,再考虑升级改造! 打定主意,他开始沿着这条街仔细寻找合适的铺面。 但好位置的铺面要么已经有主,要么价格高得离谱。 看来火锅店的具体选址,还需要花点时间磨一磨。 当务之急,是先安顿下来。 他和魏曼如总不能一直住旅馆。 想到这里,他开始留意路边墙上或电线杆上张贴的出租信息。 很快,一张手写的“房屋出租”帖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地址离这条商业街不远,走路大概十来分钟。 他按着地址找了过去,是一个老式单元楼的三楼。 房东是个看起来挺和气的中年妇女,听说陈晓军是来看房的,热情的把他带了上去。 房子是两室一厅,带独立的厨房和卫生间,虽然旧了点,但打扫得挺干净,光线也不错。 而且,三楼还算是个不错的位置,在没有电梯的时候,楼层太高了魏曼如爬着累。 “姐,这房子怎么租?” 陈晓军开门见山。 “一个月八十块钱,押一付三,至少租半年。” 房东大姐报出价格。 一个月八十! 这在85年绝对不算便宜了,但考虑到地段和两室一厅的格局,倒也合理。 刚好,他和魏曼如一人一间房,位置也好,方便他随时过去考察店铺。 陈晓军心里快速盘算了一下,几乎没有犹豫。 “行!我租了!” 他从兜里掏出钱,“这是三个月的房租加一个月押金,三百二。” 房东见他如此爽快,也是一愣,随即眉开眼笑地接过钱,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租赁合同,双方签了字。 搞定了住处,陈晓军心里踏实了不少。 他跟房东约好,明天带人过来简单布置一下。 看了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 他兜里揣着昨晚写好的“课外辅导中心”的初步计划书,转身离开。 顺路在街边买了一小袋热气腾腾的糖炒栗子,朝着章铭大学的方向走去。 …… 十二点多,章铭大学门口。 陈晓军靠在一棵法国梧桐树下,手里拎着那袋还温热的糖炒栗子,目光投向校门内。 下课铃声响起,很快,大批学生如同潮水般从教学楼涌出。 三三两两,说说笑笑,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陈晓军一眼就在人群中捕捉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沈巧云挎着一个帆布书包,脚步轻快地向校门口走来。 或许是想到了即将到来的约会,她白皙的小脸上漾着甜美的笑容,眼神明亮,像个快乐的小鹿。 陈晓军的心也跟着柔软起来,正准备迎上去。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几个穿着打扮明显比普通学生更时髦的男生,突然从旁边窜了出来,直接挡在了沈巧云面前。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瘦的男生,梳着油亮的中分头,身上竟然穿着一套在这个年代校园里显得格格不入的西装,还打着领带! 他脸上带着自以为是的油腻笑容,冲着沈巧云轻佻地吹了声口哨。 “哟,巧云妹妹,放学啦?” 沈巧云脸上的笑容凝固,秀气的眉头蹙起,眼神中明显带着不悦和抗拒。 站在树下的陈晓军,眉头也瞬间皱紧,眼神冷了下来。 第71章 第八次表白 他迈开步子,沉稳地朝沈巧云走了过去。 那个西装男生显然没注意到陈晓军的靠近,他的注意力全在沈巧云身上。 他像是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摸出一支鲜红的玫瑰花,动作夸张地递到沈巧云面前,脸上摆出深情的表情。 “巧云!这是我第八次向你表白了!”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周围路过的学生都听到,引来不少好奇和看热闹的目光。 “请你接受我的心意!不要再拒绝我了!” 沈巧云脸色微变,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了那支玫瑰花,语气带着明显的疏离和不耐。 “同学,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不合适,请你不要再这样了。” 西装男生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立刻又恢复了那副“情圣”的模样,语气更加“深情款款”。 “没关系巧云,就算你这次拒绝我,我还有第九次告白!” “就算你拒绝我九十九次,我也会进行第一百次告白!我的心意,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巧云,你接受我吧,我喜欢你!” 校门口的一幕,点燃了周围的气氛。 来来往往的学生脚步慢了下来,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这场略显滑稽的“表白大戏”上。 人群中立刻响起了嗡嗡的议论声。 “啧啧,苏新皓又来了!这都第几次了?” “听说这是第八次了!真是锲而不舍啊!” “这女生,是大一汉语言文学系的系花沈巧云,魅力就是大!” “不过有一说一,苏新皓这痴情劲儿,还真挺感人的,被拒绝这么多次都不生气……” “感人个屁,我看是死缠烂打!没看到沈巧云都快烦死了吗?” 各种声音钻入耳中,陈晓军听着这些议论,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我靠! 演八十年代青春偶像剧呢,还第八次告白? 这苏新皓是嫌自己不够丢人,还是觉得别人都是傻子? 他能感觉到身边沈巧云身体的紧绷,小姑娘显然被这阵仗弄得十分难堪,尤其是当着他的面。 他走到沈巧云身边,她果然急了,生怕陈晓军误会,赶紧侧过头解释。 “晓军哥,你别误会!这个人叫苏新皓,是大二的学长,他老来堵我,我已经拒绝他很多次了!” 看着她急得小脸通红,眼眶都有些发红,陈晓军心头一软。 他抬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打断了她的话。 “我知道。” 他的声音平静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是他纠缠你,你根本就不喜欢他,别担心,我不会误会的。” 陈晓军突然冒出来,还对沈巧云做这么亲昵的动作,就像是一桶汽油浇在了苏新皓的怒火上。 他本来就因为沈巧云再次拒绝而憋着火,此刻也忍不住了。 “喂!你他妈谁啊?!” 苏新皓猛地上前,手指几乎戳到陈晓军的鼻尖,声音尖利。 “把你放在巧云头上的脏手拿开,什么乡巴佬也敢在这里把妹!” 陈晓军眼神骤然变冷。 他非但没有拿开手,反而手臂顺势往下一滑,直接搂住了沈巧云柔软的腰肢,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动作自然而然,充满了占有欲。 沈巧云身子一僵,随即脸颊“轰”的一下变得滚烫,却下意识地往他怀里靠了靠,寻求着保护。 陈晓军这才抬眼,迎上苏新皓那愤怒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几分讥诮的弧度,声音清晰地响彻在校门口。 “我是谁,我是她对象!” 石破天惊! 周围瞬间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哗然! “什么?!对象?!” “沈巧云有对象了?!” “我的天!大新闻啊!” 苏新皓和他身后那几个跟班小弟,更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一个小弟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皓、皓哥……沈巧云说她有对象,不是骗我们的托词吗?难道……难道她真有对象啊?” 苏新皓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像是吞了苍蝇一样难看。 沈巧云是说过她有对象,但他不相信! 沈巧云这种一心只知道读书打工的“土包子”,怎么可能有对象? 还是这种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家伙? “放屁!” 苏新皓回过神来,眼神阴狠地盯着陈晓军,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巧云怎么可能看上你这种货色!你是她从哪儿雇来的演员,想帮她拒绝我是吧?” “识相的赶紧给老子滚远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陈晓军闻言,非但不惧,反而搂着沈巧云的手臂更紧了几分,轻笑一声。 “雇来的?呵,”他语气带着嘲弄。 “我跟巧云,那可是见过双方家长的关系,倒是你,苏同学是吧?” 他表情不屑:“我对象都明明白白拒绝你八次了,你还跟苍蝇似的黏上来,怎么,上赶着想当小的啊?这脸皮,不去糊城墙都可惜了!” “噗——” 围观的学生里,不知道谁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紧接着,憋笑的声音此起彼伏。 “哈哈哈,想当小的!” “这哥们儿说话太损了!” 苏新皓感觉自己的脸被打得啪啪响,火辣辣地疼。 他从小到大,仗着家里的条件,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羞辱? 他气得指着陈晓军:“你个瘪犊子,也敢这么在老子面前说话!” 他身后一个小弟见状,跳出来给他找场子,趾高气昂地对着陈晓军和沈巧云嚷嚷。 “喂!你们知道我们皓哥是谁吗?他可是苏家的大少爷,家里有的是钱!” “沈巧云,你可得擦亮眼睛,跟着我们皓哥,以后保你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 “跟着这穷小子能有什么前途?别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这话一出,不少看热闹的学生眼神也变了变,开始重新打量陈晓军。 确实,陈晓军穿着普通,跟一身西装革履、一看就家境不凡的苏新皓比起来,显得太接地气了。 这年头,感情不能当饭吃,还是现实点选择条件好的比较好。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沈巧云会犹豫,或者至少会有些动摇的时候,她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再次震惊的举动。 沈巧云退出陈晓军的怀抱,选择与他并肩,直接抓住了陈晓军的手臂,紧紧地,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他。 然后她抬起头,清澈的杏眼直视着苏新皓,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第72章 我非他不嫁! “苏新皓同学,请你听清楚!我已经认定晓军哥了!这辈子,非他不嫁!”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决绝:“所以,请你自重,不要再来骚扰我,更不要做破坏我们感情的第三者!” 这番话,如同平地惊雷! “非他不嫁?!” “我没听错吧?沈巧云居然当众说非他不嫁?” “我的妈呀!这……这不是雇来演戏的吧?” “看着不像啊!沈巧云平时独来独往,拼命读书拼命赚钱,我还以为她大学不打算谈恋爱呢……” 连苏新皓自己都懵了,他一直以为沈巧云就是个故作清高的乡下妞,没想到她竟然…… 竟然真的为了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穷小子,说出这种话!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引擎声响起。 “嗡嗡——” 一辆公交车在不远处的站台里震动,显然要开走了。 沈巧云不想再纠缠下去,趁着众人还在消化她那番非君不嫁的宣言中,猛地一拉陈晓军的手。 “晓军哥,快!车来了!上车!” 陈晓军反应也快,立刻会意,两人拨开有些发愣的人群,三步并作两步,在公交车门即将关闭的瞬间,敏捷地跳了上去。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缓缓开动,将校门口那一片混乱和震惊甩在了身后。 苏新皓和他那帮小弟,还有一群目瞪口呆的围观学生,只能眼睁睁看着公交车带着陈晓军和沈巧云越开越远。 苏新皓站在原地,西装革履也掩盖不住他此刻的狼狈和扭曲。 他死死地盯着公交车消失的方向,英俊油腻的脸庞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屈辱而显得有些狰狞,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沈巧云!陈晓军! 好,很好,你们给我等着! 敢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这事没完! 我苏新皓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 公交车摇摇晃晃地启动,将校门口那片混乱和闹剧彻底甩在身后。 车厢里坐满了人,陈晓军拉着沈巧云找了个靠后的位置站着。 他高大的身影将沈巧云的身影笼罩在其中,呈保护的姿态,周围没有人能够碰到沈巧云。 直到此刻,沈巧云紧绷的身体才稍微放松了些,但脸上依旧带着未消的红晕和一丝气愤。 她扭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闷闷地开口,声音里还残留着刚才的激动。 “晓军哥,刚才……谢谢你。” 她顿了顿,想起苏新皓那张令人厌恶的脸,眉头就皱了起来。 “那个苏新皓,就是个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到处招摇的家伙,特别讨厌!” “他招惹的姑娘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根本不是真心喜欢谁,而且锲而不舍的追我,就是觉得追不到我没面子,纯粹是个花花公子!” 这丫头,还在担心刚才的事儿。 陈晓军心里觉得好笑又有点心疼,他伸出手,再次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触感温凉柔软。 “我知道,我没误会。” 他的声音沉稳,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从他那副德性就能看出来,他不是什么好东西,错不在你。” 听到陈晓军完全理解,沈巧云心头那点残余的委屈和尴尬才烟消云散。 她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心里甜丝丝的。 她用力点了点头:“嗯!我就是不想理他,他越这样我越烦!” 看着她终于放松下来的小脸,陈晓军笑了笑,把栗子递给她。 “路上看见的,闻着好香就给你买了,尝尝。” 沈巧云接过,捏开一个,却是喂到陈晓军嘴边。 “给,你也尝尝。” 陈晓军看着她的眼睛,低下头把栗子含进嘴里。 他的眼神深邃,让沈巧云感觉他好像不是在吃,而是在吃她一般! 她连忙低下头,给自己剥了一颗。 陈晓军笑了笑,从随身携带的帆布包里,掏出几张写满了字的纸。 “巧云,你看这个。” 沈巧云好奇地接过来,仔细看去。 纸上是整齐的字迹,标题赫然写着——“‘启明星’课外辅导中心初步发展计划书”。 她愣了一下,继续往下看。 她是约看,眼睛越睁越大,越读,眼神越亮,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陈晓军在一旁解释:“我昨天晚上琢磨了一下,你现在课余时间做家教太辛苦了,而且一个人东奔西跑的,我也不放心,尤其是你晚上才回来的时候,安全是个大问题。” 他指了指计划书:“所以我想,咱们干脆自己办个补习班,就叫‘启明星’。” “找个固定的地方,把想补习的学生,和咱们学校想做兼职家教的同学组织起来。” “这样一来,你不用到处跑,有个稳定的工作环境,安全得多,也能把你的资源整合起来,赚得肯定比你现在零散打工要多。” 沈巧云拿着计划书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 天啊,晓军哥怎么会想到这么好的主意! 她猛地抬起头,明亮的杏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晓军哥,这个计划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她激动地补充:“办补习班……对啊!怎么我之前就没想到呢!” “这样既能帮到需要补课的同学,也能给咱们学校那些想勤工俭学的学长学姐提供机会,还能……” 她的小脸微红:“这样一来,我确实不用到处找活儿,安全多了!” 陈晓军看着她高兴的样子,心里也充满了干劲。 “是吧?我觉得可行。” 他沉吟着,“办这个‘启明星’,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 “关键就是四点:场地、老师、学生、教辅资料。” “场地我们可以先租个小点的,资料也可以去书店找,让老师出,就是老师和学生……” 话还没说完,沈巧云立刻接了上去。 “老师和学生包在我身上!” 她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我加入了学生会,认识好多其他系的学长学姐,还有不少学生社团的负责人!” “找老师,我去联系那些成绩好、想做家教补贴家用的学长学姐,他们看条件可以肯定会来的。” “至于找学生,咱们可以先从咱们学校子弟或者附近中学的学生开始宣传,我认识小学生的家长,可以拜托他们帮我问问。” 第73章 重要情报! 嚯,这丫头还真是个宝藏,出来这才读一两个月的大学,见识和处理事情的手段,就比之前要强太多了。 陈晓军不禁对沈巧云刮目相看。 他知道她学习努力,性格坚韧,却没想到她在学校里人脉和组织能力也这么强。 “行啊巧云!” 陈晓军忍不住真心实意地夸赞,“看不出来,你还加入学生会了,现在有你这样的人才出马,老师和生源的问题,我看是解决一大半了!” 得到心上人的夸奖,沈巧云脸颊更红了,但眼里却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光彩。 “那必须的!晓军哥你放心,找人这件事交给我,我肯定给你办得妥妥的!” “好!” 陈晓军一锤定音,“场地的事情我来想办法,争取这几天就把架子搭起来!” 公交车继续前行,窗外的阳光正好,洒在两人充满希望的脸上。 但陈晓军心里却快速盘算起来。 补习班要租场地、买桌椅、印传单,启动资金不能少。 火锅店那边更是个吞金兽,装修、设备、食材、人员……哪一样不要钱? 手里这二十万块,看似不少,真要同时铺开两个摊子,还是捉襟见肘啊! 必须得想办法,再搞一波快钱! 其实卖兰花的话钱来得快一点,但若真把兰花卖了,最多也就得几十万,不能持续发展。 若非必要,这兰花他暂时还不想卖。 …… 夜色渐深,旅馆的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台灯。 陈晓军坐在桌前,手里把玩着一支钢笔,眉头微锁,思考着资金的问题。 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了十二点。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响起了“情报系统”提示音。 【叮!今天情报系统已更新】 陈晓军精神一振,意识立刻沉入脑海中的虚拟界面。 一条新的信息正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代表机遇的黄色光芒。 【今日情报(黄色):华省外贸部部长郑州,因后日将接待一批来自白头鹰国的重要华裔,急需寻找英语口语流利、笔译精准,能够胜任商务洽谈、合同翻译及本地风土人情介绍的高级翻译人才。】 【补充信息:本次招聘共需三名高级英语翻译,活动为期三日。 外贸部已于前日发布内部招聘通知,酬金标准为每人每日一千元软妹币。 联系方式:华省外贸部服务热线。】 每日酬金一千元,那三天就是三千! 倒是笔不小的钱。 换做旁人,看到这酬金恐怕早就激动得跳起来了。 但陈晓军的眼神只是亮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深思。 一天一千,三天三千…… 这笔钱确实不少,能解一点点燃眉之急。 但是,仅仅是为了这三千块吗? 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不,远远不止! 前世在商海沉浮多年,为了拓展海外业务,他可是下苦功恶补过英语的。 什么商务谈判、合同细节、外贸流程、接待礼仪,他都一清二楚,甚至比科班出身的翻译更懂其中的门道和潜规则。 应付这个任务,对他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这三千块酬劳固然诱人,但真正让陈晓军心动的,是这条情报背后隐藏的东西——人脉! 而且不是一般的人脉,是政府外贸部的人脉,甚至可能接触到郑州部长这样级别的人物! 今天那个苏新皓,应该是家里有钱的商人之子,背后没什么底蕴,才会如此泡泡渣渣。 在现在这个官本位的时代,能搭上外贸部这条线,获得一两位领导的青睐和照拂,这苏家,想必不会因为苏新皓而来跟他和政府人员作对。 陈晓军眼闪过一丝精光。 只要能在这三天里表现出色,给外贸部的领导留下个好印象,甚至搭上关系…… 以后无论是开火锅店,还是办补习班,苏家想动他,就得掂量掂量了! 说不定,还能拉个官方背景的人一起合作,那苏新皓再想使绊子,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不仅仅是三千块钱的事,这是一次绝佳的,为自己未来事业铺路,甚至可以说是构建一层“保护伞”的机会。 想到这里,陈晓军不再犹豫,立刻打定了主意。 这个机会,他必须抓住! 而且,要干得漂亮! …… 第二天清晨。 陈晓军特意换上一身笔挺的深蓝色工装,将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直奔华省外贸部。 踏入气派的办公大楼,他深吸一口气,径直走向服务台。 “你好,我会英语,我是看了你们英语翻译的招聘告示,过来应聘的。” 看着前台小妹,陈晓军笑着说道,风度翩翩。 “是来应聘英语翻译的?好,请跟我这边来!” 前台小妹眼睛一亮。 很快,陈晓军被引领至一间会议室。 屋内已有两个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人,桌上摆放着一叠文件和录音设备。 前台小妹说道:“王秘书,这位也是来应聘英语翻译的。” “哦,好。” 身着藏青色西装的男人抬起头。 前台小妹转身出去,陈晓军向前走了几步。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看起来落落大方,从容不迫。 王秘书目光审视地落在他身上:“我是外贸部的王秘书,今天的面试分为笔试和口语、听力测试。” “笔试时间一个小时,通过之后再进行口语听力测试。” “好的王秘书。” 陈晓军沉稳点头。 另一个中年男人也应了一声。 “这是卷子,你们先答题吧,现在时间是八点十分,九点十分就交卷。” 王秘书将两份卷子发给了陈晓军和另一个男人。 陈晓军接过卷子和铅笔,映入眼帘的是一份英文的贸易合同草案,密密麻麻的条款中夹杂着大量专业术语。 他的指尖在纸面快速划过,前世积累的经验让他瞬间捕捉到关键信息。 合同中关于货物验收标准的条款存在漏洞,若不及时修正,后期极易引发纠纷。 时间紧迫,陈晓军来不及多想,抓起笔便开始答题。 笔尖在纸面沙沙作响,他不仅飞快答题了,还修正了漏洞,还在旁边用中英文标注了修改建议。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已经开始构思待会儿口语测试时,该如何用最简洁有力的语言,向外国客商解释这些条款。 第74章 被个毛头小子压一头 王秘书端着茶杯坐在一旁,看着这两人。 那个中年男人跟他有点关系,和他曾是同学,他对他倒是很有信心。 陈晓军看起来太年轻了,他本没抱什么希望。 却没想到,陈晓军脸上始终带着从容不迫的表情,从头到尾竟然都没有一点为难的情绪,不断的下笔写着什么,连皱眉都没有 难道这小子的英语水平竟然这么高,年纪轻轻的,就能够看得懂这些英文合同条款了? 王秘书在心里疑惑,但也没有上前打断,或者站到陈晓军身边查看。 一个小时转瞬即逝。 王秘书放下茶杯,“把你们两个的卷子都交上来吧,在旁边喝口茶,稍等一会儿。” 陈晓军上交卷子,坐到旁边的待客沙发上,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为了不被人抢先应聘上,他可是一早就过来了,连口水都没有喝,这会儿肚子正咕咕叫呢。 那中年男人坐到他旁边,挑眉看向他笑道:“小兄弟看起来倒是颇有自信,你以前读过大学,英语很好吗?” 陈晓军笑了笑,“从小就对英语有点兴趣,自学过。” 中年男人闻言,脸上微笑,但心里却不以为意。 英语自学,进行普通的交流可能还没问题,像这种有关商业上的复杂条款,难道还能自学到? 陈晓军自顾自的喝着茶水。 王秘书先看了他朋友顾威的卷子,满意的点点头。 这老同学的水平还是在的,有一些小错误,但也无伤大雅。 他拿过陈晓军的卷子,看到上面的一些批注,有些意外。 从仔细查过之后,王秘书却是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看向陈晓军。 “你,你是叫陈晓军对吧?没想到你的英语水平竟然这么高,竟然能够发现题目里的漏洞!” 王秘书站起身,激动道:“你年纪轻轻,难道曾经跟着一些老师学过?” 陈晓军也站起身,谦逊一笑:“我只是喜欢看报纸,再加上努力学过英文,略懂一些外贸实务,可能运气比较好。” 王秘书连连摆手,眼中满是欣赏:“小陈,你这可不是运气好!” “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发现合同漏洞,还给出专业修改意见,我们部里不少老翻译都未必能做到!” 他转头看向顾威,调侃道:“老顾,你可得加把劲了,咱们这次来了个‘黑马’!” 顾威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推了推眼镜凑到王秘书身边。 当看到陈晓军试卷上密密麻麻的批注和修改建议时,他的瞳孔猛地缩了缩。 那些关于贸易术语的精准应用、对条款逻辑的梳理,确实挑不出半点毛病。 “后生可畏啊。” 他勉强挤出一句,心里却像被针扎了似的,原本以为稳操胜券的自信瞬间碎成了渣。 “既然两位都展现出了过硬的笔试能力,”王秘书敲了敲桌子。 “那就进入下一轮——听力测试。” 他从文件袋里抽出两叠答题纸和试卷。 “听力题目全是选择题,共一百道,涉及商务谈判、产品介绍、风土人情等场景,听完五分钟后收卷。” 陈晓军接过试卷,扫了一眼题目。 很快,王秘书播放录音。 是标准的美式英语对话,带着一种缠绵悱恻或者是拖泥带水的感觉,比不上英式英语发音更清楚。 不过对陈晓军来说也不是大问题,他一边听,一边快速在答题卡上圈出答案。 前世为了谈跨国合作,他不知反复听过多少遍类似的商务场景录音,这些题目对他来说,就像背诵乘法口诀般轻松。 顾威却没这么淡定。 他握着铅笔的手微微冒汗,这录音的人是咋回事儿,咋有些单词短语吐的不清楚呢。 余光瞥见陈晓军行云流水的答题速度,他心里愈发慌乱,甚至开始怀疑这个年轻人是不是提前拿到了题目。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 “好了,听力测试结束,把试卷交出来吧。” 王秘书收走试卷,当场开始批改。 陈晓军靠在沙发上,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看似悠闲,实则暗暗观察着王秘书的表情。 当他看到王秘书批改自己试卷时频频点头,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意。 十分钟后。 “成绩出来了。” 王秘书推了推眼镜,“陈晓军,听力满分,顾威,八十四分,综合两轮成绩,陈晓军目前领先,不过别放松,最后一轮口语测试才是关键。” 他顿了顿,补充道,“其实我们现在已经确定了两位翻译人选,但郑部长交代,要优中选优,所以你们谁能拿下第三的名额,还得看临场发挥。” 顾威脸色瞬间微变。 除了特殊的那十年,他总共当了十几年英语老师了,没想到今天竟被一个毛头小子压过一头。 他咬了咬牙,暗暗发誓口语测试一定要扳回一局。 “接下来进入口语测试环节。” 王秘书将两人的试卷整理好放在一旁,目光在陈晓军和顾威之间来回扫视。 “我会模拟不同的商务场景提问,你们要即时用英语回答,重点考察临场反应和语言表达能力。” 他看向顾威,“老顾,你先来?” 顾威清了清嗓子,挺直腰板,“可以。” 王秘书用流利的英文抛出第一个问题:“如果外商对合同中的付款方式提出异议,你会如何沟通?” 顾威微微皱眉,嘴唇翕动几下,才开始组织语句。 他的回答中规中矩,却在解释信用证条款时出现卡顿,几次停顿着寻找合适的词汇。 第一个问题没发挥好,后面的更不用说。 “嗯,还是可以的,八十分。” 王秘书心里摇摇头,表面却还是笑了笑。 轮到陈晓军时,王秘书换了个场景问道:“若外商询问本地特色文化,以便安排商务之余的活动,你会如何介绍?” 陈晓军唇角勾起自信的弧度,声音清晰流畅,从本地某派建筑的独特韵味,谈到当地传统戏曲,还巧妙融入了适合商务宴请的特色菜品推荐。 他的用词精准,语调自然,甚至在结尾时反问王秘书:“以您的经验,外商是否更倾向于这类文化体验?” 王秘书眼中闪过惊喜,紧接着又抛出更具挑战性的问题:“当谈判陷入僵局,你会采用哪些策略打破僵局?” 第75章 人选确定 陈晓军闻言,侃侃而谈。 语速不快,却字字清晰。 “应对这种情况,可以适时提出会议暂停,打断对方的节奏,给自己争取思考和调整策略的时间。” “或者,在关键时刻换将调节,派上风格不同的谈判手,改变谈判氛围,也可以尝试利益重组,跳出眼前的僵局……” 他每说一点,王秘书脸上的惊奇就浓重一分。 这小子……怎么回事?! 王秘书惊讶地上下打量着他。 这些可都是资深外贸谈判人员,在实践中摸爬滚打多年总结出来的经验之谈。 没有这些经历的,很难说出这些关键词语,更难以对付这种情况。 但这些方法,怎么从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嘴里说出来,就跟家常便饭似的? “停停停!” 王秘书忍不住抬手打断,语气里充满了惊喜。 “晓军同志,你连这些都懂?会议暂停、换将调节、利益重组、让步试探……我的老天爷!你一个小年轻,从哪儿学来这些门道的?” “你小子,这嗅觉,这思路,这外语都如此牛叉……天生就是干谈判的料啊!” 站在一旁,一直竖着耳朵听的顾威,脸色早已变得一阵青一阵白,难看得很。 完了……彻底没戏了! 他本来就觉得自己今天发挥失常,心里还想着陈晓军毕竟年轻,在实战上不可能有他经验多,应该说不出来个一二三。 可没想听陈晓军一番对谈判策略,他们两人的这些应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萤火之光与皓月争辉! 他的自信瞬间被碾得粉碎,只剩下无地自容的羞惭。 他知道,自己的水平确实跟眼前这个年轻人差了一大截。 王秘书这时,也注意到了顾威的窘迫,脸上露出一丝尴尬。 毕竟顾威也是托他的关系找过来的,本来还想卖个人情,现在看来…… 他拍了拍顾威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安抚。 “老顾啊,你看今天这情况……结果很明显了,晓军同志的水平确实是高出一筹。” 他顿了顿,斟酌着措辞,“这样,这次接待任务比较紧急,要求也高,就先让晓军同志顶上。” “下次,下次再有别的活动,我第一个通知你,你看怎么样?” 唉,虽然老顾是老朋友了,但跟国家的外事活动比起来,孰轻孰重王秘书还是分得清的。 这陈晓军的能力,是实打实的,不服不行。 王秘书心里暗忖,看向陈晓军的目光愈发欣赏。 顾威也是个明白人,虽然心里极度失落,甚至有些嫉妒陈晓军的才华。 但他知道王秘书说的是实话,再纠缠下去只会更丢脸。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里的酸涩,努力挤出一个还算自然的笑容,先对王秘书点点头。 “行,王秘书,我明白这次确实是我技不如人。” 然后,他转向陈晓军,主动伸出手,眼神复杂中又带着几分诚恳。 “小兄弟,厉害!我叫顾威,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大家能不能互相留个名字?” “以后有机会,咱们多交流交流,我也好向你请教请教。” 输人不输阵! 既然比不过,那就干脆点,交个朋友,以后说不定还有互相帮衬的地方。 顾威当了十几年教师,还经历过特殊时期,心里快速盘算着。 陈晓军见状,连忙伸出手紧紧握住,态度十分谦逊。 “顾哥您太客气了!您是前辈,经验比我丰富得多,我也是刚好了解过今天这个方面,占了一点押题的便宜。” “论起资历和底蕴来,您比我深厚的多,我叫陈晓军,以后还得跟您多学习才是!” 伸手不打笑脸人,多个朋友多条路。 这顾威虽然刚才有点傲气,但现在能放下身段,也算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物。 这番话给足了顾威面子,让他心里舒服了不少。 刚才那点怨气和不甘,顿时烟消云散。 他哈哈一笑,用力拍了拍陈晓军的胳膊:“好,陈晓军,我记住你了!” “好小子,前途无量啊!那我先走了,王秘书,小陈兄弟,回见!” 他倒也洒脱,说完便干脆利落地摆摆手,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王秘书看着顾威的背影,这才彻底松了口气,转头对陈晓军露出一个赞许的笑容。 “走吧晓军,我带你去见郑部长,把这好消息跟部长汇报一下!” 推开里间办公室的门,一股严肃而专注的氛围扑面而来。 这是一间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 靠墙的两张办公桌旁,正坐着一男一女,两人都埋首于厚厚的资料堆里,神情专注。 男的大约四十岁左右,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长相普通,但透着一股严谨认真的劲头。 女的则年轻一些,三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得体的白交领衬衣,梳着齐耳短发,气质温婉娴静。 她眉宇间还带着少见的书卷气,像极了旧时代精心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 而在办公室最里面,一张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面,端坐着一个五十岁上下,方面大耳,面容威严的中年男人。 他穿着中山装,一丝不苟,眼神锐利,不怒自威。 正是华省外贸部的掌舵人——郑州部长。 王秘书脚步放轻,上前一步,恭敬地立正:“部长,人选确定了,这位就是刚确定下来的最后一个翻译,陈晓军同志。” 然后,他侧过身,为陈晓军引荐。 “晓军,这位就是咱们外贸部的郑州郑部长。” 接着又指了指那正在抬起头来的一男一女:“这位是赵云湘同志,这位是庞思海同志,他们俩也是经过选拔,最终确定的翻译人员。” 陈晓军目光沉稳,声音清晰洪亮:“郑部长您好!赵同志好!庞同志好!我叫陈晓军,很高兴能有机会和大家一起工作。” 郑州部长抬起头,锐利的目光落在陈晓军年轻的脸上,眉头微不可察地一挑。 他上下打量着陈晓军,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看着可真够年轻的。” 这也太年轻了吧,看着也就二十出头吧,可靠吗? 这次接待任务非同小可,可不能出一点岔子。 郑州心里泛起一丝疑虑。 第76章 证明实力 与此同时,赵云湘和庞思海也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好奇地看向陈晓军。 当看到陈晓军如此年轻时,两人眼中同样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转化为几分不易察觉的质疑。 这么个毛头小子,真的行吗?别是王秘书看走了眼吧? 赵云湘和庞思海不约而同地产生了类似的想法,看向陈晓军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审视。 办公室里的气氛似乎因为这份集体的惊讶和质疑,而变得有些微妙。 王秘书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必须得再给陈晓军“正名”一次,才能彻底打消领导和另外两个翻译的疑虑。 他连忙笑着上前一步,解释道:“部长,赵同志,庞同志,你们可别被晓军同志的年纪迷惑了,真人不露相啊!” 他清了清嗓子:“就在刚才的测试环节,有一份我们内部拟定的英文谈判背景材料,里面有几个非常隐蔽的、涉及最新国际贸易术语的陷阱。” “连经验丰富的顾威同志,还有……庞同志和赵同志也没都看出来,但晓军同志第一个指了出来,还提出了优化的表述方式,这专业水平,绝对过硬!” 为了增加说服力,王秘书转向陈晓军,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晓军,光说不练假把式,要不……你就用英语,结合咱们即将接待的白头鹰国代表团背景,简单谈谈你对这次商务洽谈的初步看法?也让部长和两位同志听听你的口语和思路。” 陈晓军明白,这是王秘书在给自己创造展示实力的机会。 也是彻底征服在场所有人的关键一步。 他从容不迫地点点头,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然后清了清嗓子。 下一秒,一段流利、标准、宛如母语般纯正的美式英语,伴随着清晰的逻辑和深刻的见解,从他口中缓缓流出。 他不仅发音地道,用词精准。 更重要的是,他谈论的内容切中要害,分析了当前国内外经济形势、白头鹰国采购商可能的关注点、以及中方可以利用的优势和需要规避的风险…… 那份沉稳老练,那份挥洒自如,那份对商务谈判精髓的把握,完全不像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瞬间,办公室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郑州威严的脸上,惊讶之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赞许和满意。 他甚至微微前倾了身体,听得十分专注。 他其实对于英语不是很精通,口语十分蹩脚。 别人的口语,他小部分听得懂,大部分听不懂,但就他听得懂的部分,陈晓军的表述实在专业。 赵云湘温柔的眼眸中闪烁着异彩,看向陈晓军的目光充满了欣赏和一丝好奇。 而庞思海,则早已收起了所有轻视,脸上写满了服气和认可。 厉害!这水平……简直是妖孽! 三人不约而同地在心中感叹。 等到陈晓军话音落下,郑州带头鼓起了掌,虽然只有两三下,但分量十足。 “好!非常好!” 郑州的声音洪亮有力,看向陈晓军的目光充满了肯定。 “有这样的见解和口语水平,我就放心了!看来王秘书这次是给我挖到宝了!” 他身体向后靠在宽大的椅背上,进入了工作状态。 “好了,既然现在人员都到齐了,那我们就抓紧时间,明确一下这次的任务。” 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扫过三人:“这次白头鹰国来的采购团,规模不小,意向也很明确。” “就像晓军刚才分析的,我们国家目前制造业,特别是轻工、纺织、日用百货这些领域,最大的优势就是成本低廉,也就是他们口中的价格优势。” “再加上我们国家现在大力推行改革开放,政策上鼓励出口创汇,对外商投资和采购都提供了不少便利条件。” “这帮嗅觉灵敏的外国商人,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想要趁这个机会,到我们华省来进行大规模的、一揽子的批量采购。” “把我们物美价廉的商品,运回他们国家去销售,赚取差价……” 郑州目光如炬,扫过陈晓军三人的脸。 “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报,他们的采购清单上,除了日用百货,还包括了纺织机床、基础的电子元件、部分农业机械、食品包装设备,甚至还有塑料加工机械!” “这每一项,都可能涉及到巨大的订单量,是真正意义上的大量外贸单!” 纺织机床?电子元件?农机? 陈晓军心中微微一动。 这些可都是工业基础啊! 虽然现在国内的高精尖技术可能还比较落后,但这些中低端产品,在全世界都可以说是物美价廉。 把这些东西卖出去,换回宝贵的外汇,就能引进更先进的技术和设备,形成良性循环。 这不仅仅是做生意,更是国家发展战略的一部分! 赵云湘和庞思海的呼吸也似乎微微急促了些。 他们显然也意识到了这次任务的份量,远超一般的商品贸易。 “华裔嘛,精明得很,他们生意都在国外,在肯定想着法子压价,恨不得咱们白送才好。” 郑州部长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但咱们也不能当冤大头!这些设备和元件,哪个不是咱们工人辛辛苦苦生产出来的?” “国营厂子也要吃饭,也要盈利,也要给工人发工资奖金!所以——” 他加重了语气,眼神锐利如刀,“价格谈判,是这次接待的重中之重!” “既要让华裔觉得占了便宜,心甘情愿掏钱,又要保证咱们自己的厂子有合理的利润空间。” “这个平衡点不好找,但必须找到!每一笔交易,都要给我谈得明明白白,稳稳当当,把美元给我赚回来!” 确实,这才是最难的地方。 既要面子,也要里子。 既要完成政治任务,展示开放姿态,又要争取经济实利。 郑州目光严肃:“还有,做生意嘛,讲究个和气生财,如果这帮华裔的态度确实不错,有长期合作的意向,那我们也要展现出大国的气度和诚意。” “可以适当安排一些活动,让他们体验一下我们国内的传统文化,比如听听戏,看看杂技,尝尝我们地道的风味美食,关系打好了,以后的路才更宽广。” 第77章 准备接待华裔 这就是软硬兼施,恩威并用。 打好关系,放长线钓大鱼。 陈晓军完全理解这种策略。 “是,部长!我们明白!” 赵云湘率先表态,声音清脆而坚定。 “保证完成任务!” 庞思海也立刻跟上。 陈晓军沉稳点头:“部长放心,我们会全力以赴,争取最好的结果。” 郑州部长满意地点点头,指了指桌面上另外两份用牛皮纸袋装着的厚厚文件。 “几个华裔的相关的背景资料、对方公司的初步信息、以及我们这边几家重点生产厂家的资料,云湘和思海同志都已经看过了。” 他看向陈晓军,“这份是你的,拿回去仔细看看,吃透它!” “晓军,这次接待的华裔虽然是一起来的,但好像是几拨人,到时候你们三个也可能会分开作战。” “所以这资料上的信息,包括最后的合同文本,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你们每个人都得研究透,明白吗?” 虽然看过了陈晓军的实力,但郑州还是怕年轻人撑不住场面。 “是!我一定回去把这份资料仔细研究研究!” 陈晓军接过资料,连忙保证道。 责任重大啊!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翻译工作了,而是直接参与到交易中去了。 陈晓军感受到了沉甸甸的压力,但更多的是一种被信任和委以重任的兴奋。 “好!去吧,回去好好准备!明天八点,你们就得到外贸部,和我一起去港口接待了。” 郑州挥了挥手。 陈晓军三人依次离开。 陈晓军坐公交回到旅馆。 魏曼如正在收这两天晒干的衣服。 “妈。” 陈晓军喊了一声,将资料收起来。 这东西晚上得挑灯夜读,现在可不能随意放。 “事儿办完了?” 魏曼如关切地问。 “嗯,暂时告一段落。” 陈晓军点点头,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妈,走,我们现在就去租的房子那里,刚好还有一下午的时间,咱们赶紧去把房子布置一下。” “行!” 魏曼如连忙加快了收拾衣服的速度。 两人很快来到了陈晓军之前租下的那个房子。 陈晓军一边收拾,一边对魏曼如道:“妈,我刚才去外贸部那边接了个活儿,大概需要三天时间,这几天会很忙,可能顾不上家里这边了。” 他转过身,看着母亲,语气带着歉意。 “所以,这新家置办东西、收拾布置的事情,就得辛苦您了,锅碗瓢盆,柴米油盐,床单被褥……这些零零碎碎的,您看着添置就行。” 魏曼如一听,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 “哎呀我的傻儿子,跟妈还客气啥!这点小事算什么?” “你安心去忙你的正事,家里的事包在我身上,保证让你回来就能住得舒舒服服的!” 有妈在,后方就是稳的。 陈晓军心里一暖。 …… 傍晚。 陈晓军安顿好魏曼如,便来到了章铭大学附近,找到了正在等他的沈巧云。 两人没去什么高档馆子,就在学校附近找了个干净整洁的小餐馆,点了两菜一汤。 昏黄的灯光下,沈巧云的脸庞显得格外柔和动人。 陈晓军看着她,关心道:“今天,那个姓苏的没在学校里找你麻烦吧?” 沈巧云皱了皱小巧的鼻子,摇摇头,语气轻松。 “还好啦,今天一天都没碰到他。” “对了晓军哥,跟你说个好消息!” 沈巧云眼睛亮晶晶的,像是邀功的小猫。 “我今天跟刘阿姨说了,以后家教的时间可以适当缩短一些,她同意了!” “而且她还说,等咱们的启明星培优机构真的开起来,她可以帮忙介绍她认识的朋友家的孩子过来呢!” 她越说越兴奋,脸颊微微泛红。 “还有还有,我也跟几个关系好的学长学姐提了咱们的想法,他们都特别支持!说等机构办起来,他们一定过来帮忙!” 看着沈巧云那副雀跃又充满期待的样子,陈晓军心里又软又暖。 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柔顺的头发,语气里满是赞许和爱怜。 “我们家云云真能干!这么快就把路都铺好了!” 沈巧云被他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甜滋滋的。 陈晓军收回手,神色变得认真了些:“对了巧云,我跟你说件事。” “我这几天要去省外贸部那边帮个忙,做个兼职翻译,大概三天时间。” 他看着沈巧云的眼睛,说着自己的想法:“这不仅仅是为了挣点钱,你也知道,那个苏新皓家里有点背景。” “我想着,如果这次能在外贸部这边好好表现,结识一些有分量的人,建立点人脉关系,或许就能有一个威慑,让他不敢再轻易打我们的主意,对你动手动脚。” 沈巧云一听,立刻道:“我都理解,你去吧!” 她知道,如果不是她,陈晓军或许不需要这么钻研。 但这也不是她的错误,都是有些人像苍蝇一样烦人。 …… 翌日,晨曦微露,空气中还带着一丝凉意。 陈晓军穿着熨帖的白衬衫和深色长裤,精神抖擞地抵达了外贸部大楼。 他不是第一个到的,赵云湘和庞思海已经等在了办公室,两人脸上都带着一丝紧张与期待。 赵云湘今天换上了一身得体的蓝色连衣裙,显得既专业又不失女性的柔美。 庞思海则一身中山装,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目光沉静。 不多时,郑州部长和王秘书也到了,身后还跟着几位外事处的工作人员。 郑州部长目光锐利地扫过三人,微微颔首。 “都到齐了,看起来精神不错,走,出发去码头!” 几辆黑色的sh760轿车早已静候在旁。 众人分乘上车,引擎低沉地咆哮一声,便朝着市郊的客运码头驶去。 车厢内气氛肃穆,只有轮胎压过路面的沙沙声。 将近十点,车队抵达了码头。 这里早已被提前清场,只有少数工作人员和穿着制服的安保人员。 海风带着水的潮气腥气扑面而来,远处水天一线,蔚蓝壮阔。 王秘书将几块写着中英文欢迎字样的牌子分发下去,陈晓军接过一块,牌子不大,但分量不轻。 众人一字排开,站在警戒线后,目光都投向了海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终于,在海平面的尽头,一个白色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 那是一艘不算太大,但在此刻的华夏看来已是相当豪华的游轮,正乘风破浪,缓缓驶向港口。 白头鹰国的船……来了! 第78章 开水白菜 陈晓军的心跳微微加速,握着牌子的手紧了紧。 游轮靠岸,舷梯缓缓放下。 片刻之后,一群穿着笔挺西装、打着领带的华夏模样人群出现在了甲板上。 他们拎着公文包,表情各异地打量着这个本该熟悉,此时却十分陌生的国度。 “来了!举好牌子!” 王秘书低声提醒。 陈晓军等人立刻将手中的牌子举过头顶。 那群华裔显然看到了他们,为首的一个金发碧眼中年男人与旁边的人低语了几句,便带着一行人走下了舷梯。 一共十八个人,看起来是领头人物的有六男两女,个个身材高大,气场十足。 其余的几个都跟在他们身后,看起来应当是助理这些身份。 他们径直朝着郑州一行人走来。 郑州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主动迎了上去,伸出手。 “欢迎来到华夏,欢迎来到华省,我是外贸部部长郑州!” 赵云湘和庞思海立刻上前一步,翻译。 为首的俊美男人与郑州握了握手,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飙出一连串的英语。 陈晓军心里暗自腹诽。 原本以为虽然是华裔,也一直在国外生活,但好歹是华夏人移民过去的,应当懂些中文,哪怕是蹩脚的中文也行啊。 结果没想到人家是一点中文都不懂,全程英语交流啊! 赵云湘同步翻译:“你好郑部长,我是柯迪斯,白头鹰环球贸易公司的采购部主管。” 接着,她依次介绍同伴:“这位是李司夏先生,我们的技术顾问,这位是齐娜女士,负责财务……” 果然,除了这八个比较重要的人外,其余十人都没有上前搭话,只说了一句他们是助理就完事了。 双方人员一一握手寒暄。 陈晓军站在稍后的位置,目光快速地扫过这八张面孔,将他们的样貌、神态和名字一一记在心里。 简单的欢迎后,郑州笑容可掬地侧身:“各位远道而来,旅途劳顿,我们已经备好了午宴,为各位接风洗尘。” “有关工厂的考察,我们下午再安排,或者明天也可以,看各位的意愿。” 第一天就拉去看厂子,显得太急切了。 先吃饭,摸摸底,联络感情,这才是待客之道。 柯迪斯一行人自然没有异议,客随主便,一行人再次上了车,朝着省里一家着名国营大饭店驶去。 …… 饭店的豪华包厢内,一张能容纳二十人的红木大圆桌居中摆放。 郑州显然是提前下了功夫,等众人落座,凉菜刚上齐,热菜就流水般端了上来。 “各位,请!” 郑州部长举起面前的酒杯,笑容满面,“希望几位朋友吃好喝好,我们这次的合作也能圆圆满满,皆大欢喜!” 庞思海流利地将这番话翻译了过去。 华裔们纷纷点头,也端起酒杯示意。 气氛开始热络起来。 陈晓军他们也了解到,这些华裔是真的完全不了解国内的事情,也不知道国内的习俗什么的。 他们听到的消息都是国内如何的贫穷落后,华夏人是如何的狡诈无耻…… 但是,他们终究还是留着华夏血脉。 这次回来,就是基于他们的祖先是华夏人,在这个国家非常需要外汇的时候,回来帮忙给国家创造一些外汇。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们自己也需要做生意,否则他们只要捐钱就好,就不用买什么机器了。 就这这时,菜肴依次上桌。 全都是精挑细选的国宴名菜,色香味俱全。 华裔们虽然吃惯了西餐,但对这些精致的华夏美食也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就在这时,一道看似与其他菜肴格格不入的汤品被端了上来。 汤清澈见底,宛如白水,里面只有几棵看似普通的白菜心,在盘子里立着。 “哦,这是什么?看起来……普普通通啊,比不上我们的凉拌卷心菜……” 柯迪斯和李司夏几人皱了皱眉,看着那碗清汤,又看了看旁边色泽浓郁的其他菜肴,脸上露出一丝不解,甚至可以说是轻视。 就这?白水煮白菜? 用这种东西来接待他们这些外宾,这些华夏人也太没有礼貌了! 这种微妙的表情,没有逃过陈晓军的眼睛。 他笑着起身,结果服务员手里的汤壶。 “李司夏先生,柯迪斯先生,各位来宾,这道菜,叫做开水白菜,乃是我国国宴的名菜!” “但是,它看起来简单,对吗?” 他的话吸引了华裔的注意。 “看起来的确简单,难道它有什么奇妙之处?” 柯迪斯隐藏下脸上的不屑,只是开口自信道:“我看这如此简单的做法,甚至还比不上我们的凉拌卷心菜呢!” 陈晓军微微一笑,没有反驳,只是语速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娓娓道来的韵味。 “柯迪斯先生喜欢的凉拌卷心菜合您口味,但我敢保证,我们华夏的开水白菜,绝对能够让您惊艳!” 他来到摆放开水白菜的地方,慢悠悠地举起汤壶。 一边开水淋汤,一边道:“这开水,可不是普通的白开水,它是用老母鸡、老母鸭、云南宣威火腿、干贝、排骨等上等食材,反复吊制、扫汤,至少要花费十几个小时,才能熬制出这看似清澈,实则醇厚鲜美的顶级清汤。” “汤色清澈见底,容不得一丝杂质,滋味却要浓郁到了极致,至于这白菜,选用的是最嫩的菜心,经过特殊处理,才能在汤中绽放如花。” “这道菜,考验的是厨师的顶尖功力,是于无声处听惊雷的境界,轻轻淋汤,不过数秒便会自然开花,如同莲花一般!” 听完这番解释,桌上的华裔们全都惊呆了! 他们瞪大了眼睛,看着在陈晓军的动作下,这看着嫩黄的一颗漂亮白菜,竟然真的如同莲花一般,缓缓绽放! “ oh my god!” “竟然真的会开花,这也太神奇了!” “煮十几个小时?就为了这碗汤?” 看着这景象,李司夏等人脸上的轻视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好奇。 郑州等人看着这一幕,忍不住脸上露出微笑。 一群没见识的华裔,国内比开水白菜还复杂的菜还多着呢! 开水白菜虽然耗时比较长,但也并不是其中的佼佼者,只能说是一般罢了。 真正复杂的别说是这些华裔了,就连他们也接触不到,甚至都可能已经失传了。 “哦!我的天!太不可思议了!我想尝尝!”离开水白菜最近的一个叫做约翰的年轻华裔,忍不住惊叹一声,伸手就想把那整个汤碗端到自己面前。 他这一动,仿佛触动了某个开关! 其他几个华裔见状,也怕自己想吃的菜被别人“独吞”了。 下意识地就朝着自己看中的菜肴伸出了手。 一时间,桌面上竟隐隐有了“抢菜”的架势! “哎!各位!各位!” 郑州部长和王秘书见状,哭笑不得,赶紧起身阻止。 “在我们华夏,吃饭不是分餐制,大家都是用自己的筷子,从盘子里夹自己想吃的部分。” 赵云湘快速给他们翻译,华裔们这才反应过来,放下了伸出的手。 第79章 表现不错 “抱歉,抱歉,刚来还不了解,这就入乡随俗。” 柯迪斯打了个圆场。 然而,新的问题又来了。 这些华裔显然不擅长使用筷子。 他们拿着细长的竹筷,笨拙地戳、夹、捅,对着盘子里的美味佳肴望洋兴叹。 好不容易夹起一块肉,还没送到嘴边就掉了下来。 有几个人干脆放弃了夹,直接用筷子往自己盘子里扒拉,动作十分滑稽。 哈哈,这帮华裔,真有意思。 陈晓军看着他们窘迫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但脸上却不动声色。 郑州刚想叫服务员拿勺子和叉子来。 陈晓军忽然转向服务员,“同志,麻烦你帮我找几根橡皮筋来,要干净的。” 服务员虽然不解,但还是很快拿来了几根橡皮筋。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陈晓军拿起两根筷子,将橡皮筋在筷子的上端缠了几圈。 巧妙地将两根筷子绑在了一起,但又保留了前端的弹性。 他拿起这副“改造”过的筷子,轻轻一捏,筷子前端便像镊子一样张开,松手则合拢。 “像这样,”陈晓军将这副“简易镊子筷”递给离他最近的李司夏。 “试试看,捏住这里发力,会容易很多。” 李司夏将信将疑地接过去,试着夹了一块方方正正的红烧肉。 稍一用力,居然稳稳地夹住了! 他惊喜地“哦”了一声,顺利地将肉送入口中。 “嘿!这太棒了!真是个好主意!” 李司夏对着陈晓军竖起了大拇指。 其他华裔见状,也纷纷来了兴趣。 陈晓军又做了几副,分发给他们。 很快,包厢里就响起了华裔们此起彼伏的赞叹声: “真聪明!” “这个好用多了!” “哇,真好吃,甜而不腻,好香啊!” …… 看着华裔们终于能顺利地品尝美食,脸上洋溢着满足和被惊艳的表情,郑州暗暗松了口气。 他赞许地看了一眼陈晓军。 这个年轻人,不仅外语好,脑子转得也快,应变能力更是一流! 在这样的场合,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轻松化解了尴尬,还赢得了对方的好感。 嗯,这个陈晓军,是个可用之才。 郑州部长在心里默默记下了一笔。 以后有类似的外事活动,倒是可以多考虑让他参与。 午宴结束,包厢里暖意融融,气氛已不复初见时的拘谨。 这些白头鹰国来的外商,此刻一个个都靠在椅背上,脸上带着满足的红光,手不自觉地抚摸着微微鼓起的肚皮。 李司夏甚至解开了西装的纽扣,毫不掩饰地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引来同伴们一阵善意的哄笑。 “郑,你们华夏的食物,太,太美味了!” 柯迪斯赞叹,“尤其是那个开水白菜!还有这个肉……” “呵呵,你们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郑州部长笑容满面。 午后的阳光正好,透过饭店的玻璃窗洒进来。 这些个精力旺盛的华裔显然还没过足瘾,叽里呱啦地对着柯迪斯说了几句。 柯迪斯转向郑州,脸上带着询问:“郑部长,我们下午不想立刻去看工厂,太严肃了,我们想看看你们的城市,这里的风景,可以吗?” 正合我意。 刚吃饱就谈工作,效果未必好。 先让他们放松放松,看看风景也行。 郑州部长毫不犹豫道:“当然没问题!各位远来是客,理应让各位领略一下我们省城的风貌!” 王秘书立刻心领神会,下去安排车辆。 很快,一行人开始了下午的城市观光之旅。 车辆缓缓行驶在省城的大街小巷,窗外是这个时代特有的景象—— 穿着蓝灰色工装或的确良衬衫的人群,叮当作响的自行车流,偶尔驶过的公共汽车,路边新竖起来的标语牌。 还有一些正在拆迁改造,准备迎接新变化的旧建筑…… 省城的情况,显然超出华裔们的认知。 原本以为华夏很多地方都穷的很,所以东西才卖的那么便宜,消费也不高。 没想到,这省城也是车流如织,来往的人群脸上都带着幸福笑容,看着完全不是那种贫困落后的地方! 华裔太多,几个翻译刚好分散。 陈晓军担当了翻译和半个导游,指着窗外介绍着一些标志性建筑和历史典故。 尤其是它们超长的历史,让华裔们震惊不已,毕竟这省城里随便一处古建筑,历史都要比整个白头鹰建国时间还要长呢! 整个下午,可以说宾主尽欢。 这些外商被招待得妥妥帖帖。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外商们被安排回房间休息,舟车劳顿加上一下午的观光,他们确实需要养精蓄锐。 外贸部的一间小会议室里,灯火通明。 郑州部长坐在主位上,王秘书坐在他旁边,手里拿着个笔记本。 陈晓军、赵云湘、庞思海三人则坐在对面,神情都带着一丝忙碌后的疲惫。 “都坐吧。” 郑州部长示意了一下,他揉了揉眉心,显然也是忙了一天。 “今天大家表现都很好,辛苦了。” 陈晓军三人脸上露出些许放松的笑容,微微颔首。 “尤其是午宴和下午的陪同,”郑州部长的目光扫过三人,最后在陈晓军脸上停留了片刻。 “应对得体,反应迅速,让外商们感受到了我们的诚意和专业,这是个不错的开始。” 他话锋一转,语气严肃起来:“但是!今天只能算是热身,明天,才是这次任务的重头戏!” 三人立刻挺直了腰板,神情专注。 “明天,我们要带他们去几家重点工厂实地考察。” 郑州部长手指敲了敲桌面,“纺织厂、机械厂、还有一家工艺品厂,这些都是我们省的拳头产品,也是这次采购团重点关注的领域。” “他们要看设备,看流程,评估产能,核算成本……最终确定他们想要的货单和数量。” “这直接关系到我们能签下多大的合同,能为国家争取多少外汇!” 郑州严肃地看着他们,“所以,明天的翻译工作,务必精准、细致,不能出任何纰漏!” “尤其是在涉及技术参数、价格条款、交货日期这些关键信息上,一个词的偏差,可能就会造成巨大的损失!” “是!部长!” 三人齐声应道,脸上写满了郑重。 第80章 郑州的橄榄枝 “好了,具体的注意事项,王秘书等下会跟你们再强调一遍。” 郑州部长顿了顿,看向赵云湘和庞思海。 “你们两位先回去休息吧,养足精神,明天打一场硬仗,晓军留下。” “好的,部长。” 赵云湘和庞思海站起身,对着郑州部长和王秘书点点头,离开了会议室。 门被轻轻关上,会议室里只剩下郑州、王秘书和陈晓军三人。 气氛似乎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郑州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目光带着审视,落在陈晓军身上。 “小陈啊……” 郑州部长开口了,语气比刚才随意了一些,脸上甚至带上了一丝温和的笑意。 “你今天……很不错。” 陈晓军心里微微一动,面上保持着平静:“谢谢部长夸奖,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不,”郑州部长摆了摆手,“我可不是客套。” “说实话,你的表现完全不像一个第一次接触这种场面的新人,应对自如,头脑灵活,我对小赵小庞都没对你满意。” 王秘书在一旁,笑道:“确实,晓军同志很有处理外事的天赋,沉得住气,反应又快。” 郑州看着陈晓军,笑容更深了些。 “小陈,你有没有考虑过毕业之后,或者说,将来在外贸部这边发展?” “我觉得你很有潜力,好好培养,将来一定能成为一名出色的外事干部。” 来了! 陈晓军心中念头急转,有些激动。 进入体制内,端上铁饭碗,这在1985年,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康庄大道? 更何况是外贸部这种前途光明的单位。 若是前世,他恐怕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但现在…… 他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苦笑,带着几分诚恳和无奈。 “郑部长,王秘书,非常感谢你们的看重,说实话,能在外贸部工作,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歉意:“只是……我现在身上还有些事情,已经投了钱,是跟朋友合伙做的生意,摊子都准备铺开了,实在没办法撒手不管。” 他迎着郑州部长和王秘书的目光,继续补充:“这次来外贸部帮忙,主要是想兼职挣点钱,也确实想向各位领导学习经验。” “如果以后部里有什么临时的翻译任务,或者其他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您一句话,我肯定随叫随到!” 郑州和王秘书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些许的惋惜。 “哦?你在做什么生意?” 虽然被拒绝了,但也勾起了郑州好奇心。 “方便说说吗?能让你放弃进外贸部的机会,想必不是小打小闹吧?” “谈不上什么大生意,就是想趁着现在政策好,自己闯一闯。” 陈晓军谦虚地笑了笑,“目前在筹备两件事,一个是想开个火锅店。” “火锅店?” 王秘书显然有些兴趣,“就是那种大家围着一个锅子涮肉吃菜的?” “对,”陈晓军点头,“我觉得现在大家生活好了,都喜欢热闹,这种形式自由随意,应该有市场。” “另外,我还想搞一个课外辅导班的机构,叫启明星,主要是针对中小学生,帮他们专门补习功课,提高成绩。” “课外辅导?” 郑州部长沉吟了一下,“这个倒是新鲜,现在学校不都有老师教吗?” “老师教的是基础,但有些学生想拔高,或者有些跟不上,就需要额外的辅导。” 陈晓军简单解释了一下后世早已烂大街的“培优”概念。 “我觉得,家长们应该会愿意在这方面投入的。” 听着陈晓军两个店铺的构想,郑州和王秘书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尤其是课外辅导机构,在当下确实算是相当新潮和大胆了。 “有点意思。” 郑州部长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年轻人有想法,敢闯敢干,是好事。” 他随即又带着一丝遗憾,“既然你已经有了自己的规划,我们也不强求,只是……确实觉得有些可惜了。” 王秘书笑着接话:“是啊晓军同志,毕竟体制内肯定要……呵呵,不多说了。” “以后你的火锅店开张了,可得通知我们一声,我们一定去捧场!” “一定一定!到时候请部长和王秘书务必赏光!” 陈晓军连忙应承下来。 又交代了几句明天出发的时间和注意事项,郑州部长便让陈晓军也回去休息了。 走出外贸大楼,夜风带着凉意扑面而来,陈晓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坐上回旅馆方向的末班公交车,车厢里空荡荡的,只有零星几个乘客。 靠在冰凉的窗户上,看着窗外迅速倒退的灯火,陈晓军默默盘算着。 今天这番表现,应该给郑州和王秘书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那个橄榄枝虽然不能接,但关系要维持住。 外贸部这条线,以后肯定用得上。 后面两天再加把劲,把这次任务圆满完成,跟他们混个脸熟,以后当个能说上话的朋友,问题不大。 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今天精神高度集中,确实有些累了。 时间不早了,巧云那边昨天他就说了可能没时间去找,让她好好休息吧。 …… 与此同时,章铭大学的校园里。 夜色已深,图书馆的灯光熄灭了大半。 沈巧云抱着几本厚厚的专业书,和一摞写满了演算公式的草稿本,从图书馆里走了出来。 晚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她秀丽绝伦的脸上带着一丝专注学习后的疲惫,脚步轻快地朝着女生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晓军今天应该很累吧? 可惜她也帮不了他,只有等启明星辅导班办起来,她才能帮上忙了。 沈巧云心里想着陈晓军,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就在离宿舍楼不远的一处灯光昏暗的拐角,几道黑影猛地从树丛后窜了出来,径直挡在了她的面前。 “谁!” 沈巧云吓了一跳,怀里的书本差点脱手,心脏“咚咚”狂跳起来。 她下意识地往旁边跨了一步,想绕开这几个不怀好意的人影。 哪知她刚一动,那几个人影又一次横移过来,再次拦住了她的去路,像一堵人墙。 借着远处路灯的微光,沈巧云看清了为首那人的脸。 第81章 沈巧云怒斥苏新皓 正是苏新皓!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流里流气的小弟。 又是他! 真是阴魂不散! 巧云心头一紧,但很快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她知道,这种时候越慌越容易出事。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清冷的目光扫过面前几人。 “你们想干什么?看清楚了,这里是章铭大学!前面就是女生宿舍!” “你们要是敢乱来,我现在就喊,不出半分钟,整个学校的人都会知道你们是什么货色!” 苏新皓双手插在裤兜里,脸上挂着一个痞气猥琐的表情。 “啧啧,瞧把我们巧云学妹吓的!放心,本少爷我怜香惜玉,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他身后一个小弟嬉皮笑脸地帮腔:“就是!我们皓哥就是看上你了,那是你的福气!” “你都拒绝我们皓哥八次了,我们皓哥还对你不离不弃,可见爱的深沉!” “你那对象有哪一点比得上我们皓哥?沈同学,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劝你还是识时务一点,你就答应我们皓哥吧!” 苏新皓满意小弟的机灵,抬了抬下巴,目光落在沈巧云清丽的脸庞上,带着一种志在必得的傲慢。 “我今天来,就是想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的,沈巧云,答应做我女朋友,跟我在一起,这事就算了,我保证不会找你那个死鬼对象的麻烦。” 他顿了顿,笑容变得更加阴冷。 “可你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哼,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到时候,我不仅要让你不好过,更要让你那个穷小子知道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我倒要看看,你们这对苦命鸳鸯,怎么劳燕分飞!” 他说着,还油腻又自信地摸了摸下巴,一脸得意。 “哈哈哈!” 他小弟们发出一阵哄堂大笑,看向沈巧云的眼神充满了戏谑和恶意。 “对!赶紧从了我们皓哥吧!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不比跟着那个穷鬼强?” “就是!皓哥是什么身份?看上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那个穷小子吃屎都不配,更何况是吃你这个白天鹅,真是想的tmd美!” 听到他们如此侮辱陈晓军,沈巧云俏脸一寒,之前强装的镇定瞬间被怒火取代。 她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苏新皓,你死了这条心吧!” “还有,我不许你这么说晓军!你敢动他一根汗毛试试,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哟呵?” 一个小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掏了掏耳朵。 “不放过我们皓哥?就凭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学生?你能怎么不放过?” 苏新皓也嗤笑一声,眼神里充满了轻蔑。 “巧云啊巧云,你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跟着我,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就算哪天我玩腻你了,看在你跟过我的份上,也会给你一笔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分手费。” “你再看看你那个陈晓军,一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穷小子,除了会耍点嘴皮子,他能给你什么?” “跟着他,你只能一辈子被人瞧不起,懂吗?” 沈巧云抱着书,强忍着声音的颤抖发出一声冷笑。 “苏新皓,你以为我是那种物质的女人吗?我不要你这肮脏的荣华富贵,我只要晓军哥的一片真情!” “晓军哥虽然现在还没那么有钱,但他正直、善良、有头脑、有担当,他靠的是自己的本事吃饭!” “不像你苏新皓,除了会投个好胎,你还有什么?连骨子里的性格都这么让人恶心!” “在能力上你无法与他相比,在品德上,你更是差了他十万八千里,除了背景之外,你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沈巧云积压在心头的愤怒和鄙夷彻底爆发。 她抬起头,毫不畏惧地迎上苏新皓的目光,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这番话如同利刃,狠狠地刺穿了苏新皓那层虚伪的自尊。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中最后一丝伪装的笑意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暴戾和疯狂。 “你他妈找死!” 苏新皓怒吼一声,猛地上前一步,一只手就恶狠狠地朝着沈巧云纤细的脖颈掐去! 沈巧云瞳孔骤缩,本能地转身就跑! 同时,她用尽全身力气尖叫起来:“救命啊!抓流氓啊!有人非礼啊——!” 她的声音响亮,在寂静的夜晚上显得格外刺耳。 这个时间点,虽然图书馆关门了,但离宿舍彻底熄灯锁门还有一段时间。 校园里还有不少晚归,或者在外面乘凉、散步的学生。 “怎么回事?” “好像是女生宿舍那边传来的!” “有人喊抓流氓!” “快过去看看!” 附近立刻传来一阵骚动,不少人影纷纷探出头,更有几个热血的男同学大喊着就朝这边冲了过来。 苏新皓见状,脸色一变。 他再嚣张,也不敢在大学校园里公然被这么多人抓住把柄。 他低骂一句“晦气!”,狠狠瞪了沈巧云逃跑的背影一眼,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 “走!” 他低喝一声,带着几个同样有些慌乱的小弟,迅速钻进了旁边的黑暗里,灰溜溜地跑了。 沈巧云一口气跑回宿舍楼下。 直到冲进楼道,听着楼里传来的喧哗声和宿管阿姨的询问声,她才腿一软,扶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喘气。 刚才那一幕,实在太惊险了! 她的心还在狂跳不止,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跌跌撞撞地回到寝室,一把推开门。 “巧云?你回来了?” 室友李萍正准备上床,看到她脸色煞白、呼吸急促的样子,吓了一跳。 “哎呀,巧云,你这是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白?” 另外两个室友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关心着。 “是啊,巧云,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看你跑得,跟后面有鬼追似的!” 沈巧云惊魂未定,嘴唇还有些哆嗦。 她喝了一大口李萍递过来的水,才勉强稳住心神,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 “是苏新皓那个混蛋……他刚才带人堵我,就在楼下拐角……我说话惹怒他了,他还要过来掐我脖子,还好我跑得快!” 第82章 推销员·陈晓军 “什么?!” 李萍一听就火了,一拍桌子。 “苏新皓,又是他!这个无法无天的恶少!他凭什么威胁你?还敢在学校里堵人?太嚣张了!” “天哪,这也太吓人了!” 另一个室友也惊呼起来。 沈巧云摇摇头,心有余悸:“还好我第一时间尖叫喊抓流氓,才把他们吓跑了。” “这帮人渣!” 李萍气得不行,随即又担忧地看着沈巧云。 “巧云,我看苏新皓这次是恼羞成怒了,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这几天可千万要小心!最好不要一个人出去了!” “对对对,”另一个室友也连连点头。 “我看这几天你就别出校门了,就待在学校里,他们总不敢在学校里明目张胆地怎么样!” 沈巧云苍白着脸,轻轻点了点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室友们的关心让她稍稍安定,但苏新皓那狰狞的面孔和恶毒的话语,像毒蛇一样盘踞在心头,让她不寒而栗。 不行,不能这么被动! 苏新皓这种人渣,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要是真对晓军哥不利…… 沈巧云猛地打了个寒颤,一股强烈的渴望涌上心头。 启明星辅导班,一定要尽快办起来! 到时候,有那么多同学、学长学姐一起进出,苏新皓就算想找麻烦,也没那么容易下手。 她也能多帮晓军分担一些。 …… 翌日清晨,晨曦微露。 华省外贸部的招待所餐厅里,已经是一片忙碌景象。 陈晓军精神抖擞。 昨夜的挑灯夜战,把资料他都快背下来了,收获巨大。 他和同样早到的赵云湘、庞思海碰了个头,便分头去敲响了柯迪斯、齐娜、李司夏等外商的房门,邀请他们共进早餐。 早餐桌上气氛融洽,中西结合的餐点照顾到了所有人的口味。 简单的寒暄之后,行程被敲定下来。 郑州清了清嗓子:“各位朋友,根据大家的采购意向,我们今天兵分三路,分别前往对应的重点工厂进行实地考察。” “我和陈晓军同志,陪同柯迪斯先生和李司夏前往纺织机厂,赵云湘陪同齐娜……” 根据这些华裔的意向,郑州迅速作出了安排。 陈晓军迅速扫了一眼分配表,心下了然。 既然这些华裔要分开活动,那也解释了为何需要这么多翻译。 说起来,这柯迪斯与李司夏,两人来自同一家公司,还是表兄弟。 他们目标明确——纺织机械。 赵云湘则陪同齐娜等人,她们对丝绸和轻工产品更感兴趣。 庞思海则带着剩下的人,前往考察农产品加工设备。 分工明确,效率极高。 早餐一结束,几辆轿车便鱼贯驶出外贸部大院,朝着不同的方向疾驰而去。 陈晓军他们的目的地,是位于市郊的华省纺织电器厂,简称“华省纺电”。 这可是国内纺织机械领域的翘楚。 尤其是在喷气织机电气控制设备的国产化方面,走在了全国前列。 按照国产化设计原则搞出来的电控箱,性能稳定可靠。 价格还极具竞争力,是国内唯一能大批量成功配套各种喷气织机的专业厂家。 郑州把这里作为重点推荐,显然是做足了功课。 车子驶入工厂大门,早已等候在此的厂长和几位技术骨干立刻迎了上来。 厂长是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人,身材微胖,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 只是那口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的普通话,让王秘书翻译起来都微微蹙眉。 “郑部长!欢迎欢迎!这些就是外国友人吧,请跟我们往这边走吧!” 厂长提前就得到了招呼,连忙热情的说道。 陈晓军微微笑了笑,“麻烦厂长给我们带路了。” 进入生产车间。 巨大的厂房内,一排排崭新的喷气织机整齐排列,金属的光泽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机器运转的声音并不算特别嘈杂,显示出良好的工艺水平。 厂长挺直了腰板,自豪感溢于言表,开始流利介绍起来。 “这个是我们厂最新研制的喷气织机!你们看这个速度,这个效率,国际领先不敢说,但在国内,绝对是顶呱呱的!” 陈晓军一边认真听着,一边流畅地将厂长的介绍,结合自己的理解和润色,转化成精准而富有吸引力的语言,传递给柯迪斯和李司夏。 他特意强调了这款机器的稳定性、易操作性,以及关键部件的国产化带来的成本优势,和便捷的售后服务。 柯迪斯和李司夏听得连连点头,眼神发亮。 他们走到一台正在演示运行的织机前,仔细观察着纱线在气流引导下飞速穿梭,布匹如瀑布般卷下。 李司夏甚至伸手摸了摸机身,感受着那份厚重和精密。 “very good! very good machine!” 柯迪斯忍不住赞叹,扭头看向李司夏,两人用母语快速交流了几句,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厂长和郑州部长交换了一个欣喜的眼神。 有门! “这款机器,我们初步计划,采购三十套。” 柯迪斯通过陈晓军,给出了一个初步的意向数字。 三十套,这已经是不小的订单了! 厂长激动得脸都有些发红。 然而,陈晓军却觉得,这远远不是终点。 他脑中灵光一闪,前世做生意练就的口才瞬间发动。 他微微一笑,接口道:“柯迪斯先生,李司夏先生,三十套确实能极大提升贵公司的生产效率,但是,请允许我多说几句。” “您看这款喷气织机,它不仅仅是快,更重要的是它的兼容性和未来的升级潜力。” 他开始“吹嘘”起来,将这款机器的妙用添油加醋地描绘:“想想看,有了它,你们不仅能生产现有布料,还能轻松切换生产更高附加值的新型面料!” “我们华夏人工成本低廉,原材料丰富,有了这批先进的机器,你们的产品在国际市场上将具有无与伦比的竞争力!” “这可不仅仅是买机器,这是在投资未来,是抓住了一个让财富爆炸式增长的机会!” 他刻意放慢语速,眼神真诚而充满蛊惑力:“而且,一次性采购更多,不仅能在价格上获得更大优惠,运输和后续的技术支持也能打包处理,省心省力!” “最关键的是,能一步到位,迅速抢占市场!想想看,当您的竞争对手还在用老旧设备缓慢生产时,您已经用我们的超级织机印出了滚滚美金……” 这番话,被他用极富感染力的语言表达出来,听得柯迪斯和李司夏眼中异彩连连。 第83章 千万业绩 “好!陈兄弟说的对!” 柯迪斯双手鼓掌,兴奋道:“既然有陈兄弟这样的鼓励,那区区三十套,的确太少了!” “既然如此,那直接给我来一百套就是!” 柯迪斯那带着浓重口音的“一百套”三个字,如同平地惊雷,炸响在空旷的车间里! “对!对!多进几十台,抢占市场!” 李司夏在一旁用力点头,对表哥临时加码的决定完全赞同。 两人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兴奋,和一种被陈晓军描绘的“印美金未来”点燃的野心! “一百套?!” 厂长闻言,身体猛地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郑州,只见郑州也是一脸的惊愕。 但很快,那惊愕就化为了难以抑制的狂喜! 八万八千六百块一台的喷气织机啊! 一百套,那是什么概念? 厂长在心里飞快地扒拉着算盘珠子,八百八十多万——软妹币! 最关键的是,这是外贸单,用的是现在的硬通货美金! 在这个外汇比黄金还金贵的年代,这笔订单的意义,已经远远超出了金钱本身! 这是政绩,是脸面,是整个华省纺电,乃至华省外贸系统的巨大突破! 厂长激动得嘴唇都在哆嗦,看向陈晓军的眼神,像是在看下凡普度众生的活菩萨!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感谢的话。 却发现嗓子眼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他只能一个劲儿地,搓着那双因常年和机器打交道而略显粗糙的手。 郑州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波涛汹涌。 他看向陈晓军的目光里,满意到带着一种发现稀世珍宝般的惊喜和赞叹! 这小子太他娘的能说了! 死的都能让他说成活的,这哪里是翻译,这分明就是长了翅膀的订单收割机啊! 念及此,郑州心里又涌起一股强烈的遗憾。 可惜啊,这么一员福将,怎么就不是我外贸部的人呢? 要是能归我所用…… 这念头一起,便再也按捺不住。 然而,陈晓军显然没打算就此打住。 一百套喷气织机带来的震撼还未平息,他已经笑容可掬地指向了旁边另一款同样崭新的机器。 “柯迪斯先生,李司夏先生,你们二位这魄力,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整整一百套,这手笔,放眼整个华夏,不,放眼国际,那也是顶尖的大手笔了,没几个有这样的果敢魄力的……” 陈晓军一顿彩虹屁猛吹,把两个华裔商人捧得眉开眼笑,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 他话锋一转,带着一种“我特别崇拜你们,所以才忍不住想向你们学习”的真诚表情,继续煽风点火。 “说实话,我真是太佩服你们的眼光和决断力了!我刚参加工作没多久,就想着以后一定要向你们这样成功的企业家学习!” 庞思海和赵云湘露出“谦虚”的表情。 “哪里,你小小年纪就能成为高级翻译,这天赋已经让人望尘莫及了!” 陈晓军谦虚,“比不上几位,对了,像你们这样有远见,追求全面发展的大老板,对纺织的其他机器有没有兴趣呢?” 他指着旁边一台机器,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请教”意味。 “这款ga777-型挠性剑杆织机,虽然速度比喷气式的稍慢,但在处理某些特殊面料,比如厚重织物或者高档丝绸方面,却是有独到之处!” 陈晓军上前,站在这新机器面前一一介绍相应部位:“这机器稳定性极高,操作也方便,能够减少贵重布料损失,关键是,它价格也更实在,一台才七万多块!” “对你们这样的大公司来说,两种机型搭配使用,优势互补,那简直是如虎添翼,生产线上什么订单都能接,什么钱都能赚啊!” 柯迪斯和李司夏被他捧得晕乎乎的,又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 仿佛不买这款机器就是考虑不周,就是没有“全面发展”的战略眼光很快,陈晓军开始打情感牌。 他一脸尊敬地看着柯迪斯两人,“我听说你们几位华裔商人回来的原因之一,就是想要为国创造外汇,没想到你们在国外长大,却有一颗爱国之心!” “几位先生这是大义啊!” 闻言,郑州和厂长也是反应过来,纷纷对几人竖起大拇指,夸赞不已。 柯迪斯他们虽然听不懂郑州他们说的,但是看表情动作,听那语气,是夸他们的。 “呵呵,不管怎么样,我们身体里都留着华夏血,报国是应该的!” 柯迪斯面不改色,大手一挥,豪气干云道:“陈老弟说得对,考虑就是要全面!这个也要!来五……不,八十台!” 八十台!又是一笔五百多万的大单! 厂长的心脏,已经快要承受不住这接二连三的幸福冲击了! 郑州也是暗暗咋舌,看向陈晓军的眼神越发火热。 还没完! 陈晓军竖起大拇指,直接大表敬意,大吹特吹! 直把柯迪斯和李司夏,吹得真以为他们是超级爱国华裔人了。 陈晓军的目光又趁机落在了车间角落里,几台体积更大、结构更复杂的机器上。 “两位老板,那边那个大家伙,看到了吗?” 他压低了些声音,带着一丝神秘感,“那是咱们厂的镇厂之宝——六色单面针织大圆机!” “这玩意儿技术含量可就高了,能织出各种复杂花色的高档针织面料,一台就要二十多万!一般的小厂子别说买了,看都不敢多看两眼!” 他语气一扬,带着激将和恭维:“不过嘛,以两位老板的实力和格局,这种能直接抢占高端针织品市场,利润高得吓人的尖端设备,恐怕才是你们真正的目标吧?” “一步到位,直接把竞争对手远远甩在身后!” 二十多万一台! 李司夏倒吸一口凉气,和柯迪斯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犹豫。 这价格确实不低了。 陈晓军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们的迟疑,立刻加了一把火:“当然了,这种顶级设备,确实投入不小。” “但正因为如此,才更能体现出大企业家的魄力和远见啊!” 第84章 向晓军同志学习 “晓军说的对!” 郑州几人都连连点头。 陈晓军一脸笃定地道:“两位想想看,别人还在低端市场里卷价格,你们已经用这机器印出了高档货,赚着别人眼红的高额利润!这笔投资,绝对值!” “干了!” 柯迪斯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咬了咬牙,“就要这个!先来十台!试试水!” 十台!又是上百万! 厂长已经幸福得快要晕厥过去了。 喷气织机八百多万,剑杆织机五百多万,针织大圆机两百多万…… 加起来,总订单额,轻轻松松突破了一千六百万软妹币! 而且,全都是美金结算! 陈晓军今天这一趟,就凭着一张嘴,硬生生把一般中端订单,谈成了高端订单。 柯迪斯和李司夏虽然花了大价钱,但在陈晓军持续不断的吹捧,和对未来美好“钱”景的描绘下。 他们非但没有后悔,反而越发觉得这笔投资英明神武,未来可期! 柯迪斯甚至激动地一把搂住陈晓军的肩膀,用力拍了拍,大着舌头嚷嚷。 “陈!你小子!太对我胃口了!哈哈哈!钱花出去了,但我这心里,痛快!敞亮!” “以后你要是来白头鹰国,一定要来找我们兄弟俩!到时候,我给你弄个销售总经理干干!保管比你现在这翻译有前途!” 旁边的郑州听得眼皮直跳。 什么,还要挖墙脚挖到老子眼皮子底下来了?!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小子跑了! 这种忽悠人才,说什么也得把他搞到我外贸部来! 郑州暗下决心。 一天时间,柯迪斯和李司夏的纺织机械采购单,在陈晓军的“超常发挥”下,一天之内就宣告圆满完成。 晚上,安顿好柯迪斯李司夏等人后。 郑州立刻把陈晓军、赵云湘、庞思海,以及王秘书都叫到了办公室。 郑州的房间里,空气似乎还残留着之前在车间里那种亢奋的余温。 他那张平日里颇为严肃的国字脸,此刻却红光满面。 他眼神地扫过面前的几人,最后定格在陈晓军身上,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和赞赏。 “今天,晓军同志可是立了大功!天大的功劳!” “我已经和厂长那边对了对数,晓军卖出去三种机型,零零总总加起来,已经达到一千六百八十多万!” 这串数字如同重磅炸弹,炸响在庞思海、赵云湘和王秘书的耳边! 三人齐刷刷倒吸一口凉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的天!一千六百八十万?! 庞思海三人心里翻江倒海。 他们三个累死累活,磨破了嘴皮子,才一个人谈下来不到四百万的总额…… 陈晓军一个人,就顶了他们三个? 这小子是妖孽吗? 郑州将三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就是要用陈晓军的战绩来刺激他们! “看看!都看看!” 郑州指了指陈晓军,又扫视着另外三人,“这就是差距!” “同样是面对外商,同样是推销我们的产品,晓军同志一个人,顶了你们三个组的业绩总和还多!” 庞思海三人忍不住脸红。 他们看起来,好像是没用了点儿。 郑州趁机道:“你们都要向晓军同志学习,当然了,晓军你也别藏私,给他们三个好好传授传授经验!” “说说你是怎么让那些外商,心甘情愿掏出这么多钱的?给我们大家好好点拨点拨!” “可以,向晓军同志学习!” 庞思海三人立刻竖起了耳朵,眼神灼灼地望向陈晓军。 那模样,像是三个好学的孩童。 陈晓军挠挠头,“点拨谈不上,我给大家说说怎么忽悠……咳咳,怎么捧这几个华裔花钱的方法。” 他伸出第一根手指:“第一,也是最重要的,就是捧!” “这些海外华裔,不管是不是真的那么有钱,面子看得比天大!咱们就得往死里夸!” “别管男女,捡好听的说,什么年轻有为、眼光独到、气度不凡、爱国商人、心怀大义……” “反正就是高富帅、白富美、大好人那一套,怎么让他们舒坦怎么来!先把他们捧舒服了,后面的事就好办一半。” 庞思海三人听得连连点头,似乎有所领悟。 陈晓军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画大饼!光捧还不行,得给他们营造一个‘钱’景光明的未来!” “告诉他们,买了咱们这机器,回去就能大杀四方,抢占市场,把美金哗啦啦地往自己口袋里装!” “让他们觉得现在花的这点钱,跟未来的泼天富贵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让他们相信,买了就是赚到!” 庞思海等人连连点头,就差没拿出草稿本来记。 陈晓军伸出第三根手指:“第三,才是咱们的产品本身。” “等他们被捧得晕乎乎,又对未来充满了幻想之后,咱们再不失时机地介绍产品的优点,什么技术先进、性能稳定、效率高之类的,这个时候,他们听进去的可能性就大多了。” “毕竟产品要是不好,谁也不会买一堆完全没用的废铁回去,对吧?但这只是临门一脚,锦上添花。” 三点说完,陈晓军摊了摊手,一副“秘诀就这么简单”的表情。 庞思海三人闻言,脸上都露出了恍然大悟、茅塞顿开的神情! 他们之前也夸,也介绍产品,但顺序和侧重点完全搞反了! 总想着先用产品性能说服人,结果人家根本不耐烦听! 陈晓军这套路,简直是直击要害! “好!说得好!” 郑州用力一拍手掌,眼神发亮,“思路清奇!不拘一格!晓军同志这总结,深刻!到位!你们三个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明白了!” 庞思海和赵云湘忙不迭地点头,王秘书也郑重地颔首。 “明白了就好!” 郑州站起身,目光炯炯。 “现在距离他们采购结束还有明天最后一天!时间紧迫,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把今天晓军同志传授的精髓都用上!” “明天,我要看到你们的业绩!能不能做到?” “能!” 陈晓军四人齐声应答,声音里满是斗志。 第85章 赵云湘受辱 “好!都回去好好准备吧!” 郑州挥了挥手。 四人鱼贯而出。 刚走出房门,庞思海和赵云湘对视一眼,几乎同时拉住了正要离开的陈晓军。 “晓军老弟!等等!” 庞思海一脸热切,将陈晓军拽到走廊的角落里,压低了声音。 “你刚才说的那个夸人……我们知道要夸,可……可具体怎么夸,才能显得不那么假,又能说到他们心坎里去呢?” 赵云湘也凑近了些,美眸里满是请教的意味:“是啊晓军,我们之前也试过,总觉得有点尬,人家好像也不怎么领情。” 看得出来,他们比较“老实”,最多实话实说的夸,吹不出来。 看着两人急切又带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陈晓军暗自发笑。 “庞哥,赵姐,其实没那么复杂。” 陈晓军直接道:“这些华裔一直在国外生活,说话喜欢直来直往,你们就别绕弯子了,大胆点!” 他顿了顿,给出更具体的建议。 “男的,就夸他帅,一看就是干大事业的,看见女的,就夸她靓,有气质,有能力,甭管实际长啥样,往好了说准没错!” “然后,重点夸他们有钱,有眼光,夸他们爱国戴高帽,命中注定要发大财……” “把这些话变着花样说,语气要真诚,眼神要崇拜,保准他们受用!” 庞思海和赵云湘听得眼睛发亮,连连点头,脸上露出感激涕零的神色。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庞思海用力拍了拍陈晓军的胳膊,“老弟,谢了,太感谢了!” “是啊晓军,真是帮大忙了!” 赵云湘也由衷地感谢。 两人得了“真传”,心里火热,恨不得立刻回去就找目标实践一番,连声道谢后便急匆匆地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走廊那头传来脚步声。 赵云湘负责接待的一个华裔男子恰好走了出来,似乎是打算去哪里。 “哎,是周先生!” 赵云湘眼睛一亮,快步迎了上去,脸上立堆满了职业的笑容。 “周先生,这么晚了,您还没休息啊?” 那位周先生看到赵云湘,也停下脚步,两人便在不远处低声交谈起来。 隔着一段距离,庞思海和陈晓军听不清他们具体在聊什么。 庞思海只当是客户和接待人员的普通寒暄,没太在意,冲陈晓军摆摆手。 “行了晓军,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还得继续战斗!” “好。” 陈晓军点了点头,目光却依旧停留在赵云湘和哪个华裔身上。 他看到两人交谈了几句后,赵云湘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跟着那个华裔,一起朝着走廊更深处、靠近外商住宿区域的方向走去。 陈晓军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么晚了,赵云湘跟着一个男客户去那边做什么? 他心里嘀咕着。 虽然也许只是谈工作,但毕竟孤男寡女,时间又这么晚了。 赵云湘一个姑娘,万一遇到什么麻烦…… 不行,还是得去看看。 陈晓军心里瞬间做了决定。 就算没什么事,多个人照应一下总是好的。 若真有什么不方便,他一个大男人出面,总比赵云湘自己要强一些。 这大晚上的,让她一个人跟着外商去房间或者其他僻静地方,没有男性同事陪同,终归是不太妥当。 陈晓军的身影,不紧不慢地缀在赵云湘和那华裔身后。 他看着赵云湘的背影,纤细而略显单薄,最终随着那个男人,消失在一扇标着外商房间号的门后。 房门轻轻合拢,隔绝了视线。 进了房间? 陈晓军脚步一顿,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深更半夜的,有什么工作非得进外商的私人房间谈? 难道是房间里的东西什么设施坏了,赵云湘帮忙去看看? 他心里泛起嘀咕。 陈晓军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他没办法完全不顾赵云湘可能遇到麻烦的危险。 他走到距离那扇门不远处的一个通风口旁,倚着墙壁,感受着夜风带来的丝丝凉意,耳朵却下意识地捕捉着那扇门后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走廊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大约过了七八分钟,就在陈晓军开始觉得也许真是自己多心了的时候—— “……周先生,请您自重!” 隐约间,一道带着压抑怒气和慌乱的女声从门缝里挤了出来。 是赵云湘的声音! 紧接着,是一个油滑而带着轻佻的男声:“赵小姐,我是看你年轻漂亮,欣赏你啊!” “只要你跟我睡觉,我可以明天多给你业绩……” 陈晓军闻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猛地站直身体,快步走到那扇门前,将耳朵贴了上去。 里面的争执声变得清晰起来! “我不要什么业绩!请你放开我!你再这样我喊人了!” 赵云湘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和抗拒。 “喊?哈哈哈!你喊啊!在这里,谁敢管我?” “赵小姐,我这是给你机会!多少女人想爬上我的床还没门路呢!” “只要你今晚把我伺候舒服了,明天我给你加五百万美金的订单!” “怎么样?这对你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吧?!” 那华裔男人的声音充满了猥琐,和赤裸裸的羞辱意味。 “你做梦!我不是那种人!请你立刻放手!” 赵云湘的声音尖锐起来,充满了屈辱和愤怒。 “不知好歹!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男人的声音陡然变得凶狠,“你以为你是什么贞洁烈女?能陪我睡,是你的荣幸!老子看上你了,你就得从!” 畜生! 陈晓军听得一股怒火直冲头顶,血液瞬间沸腾! 他握紧了拳头,骨节捏得发白,正准备抬手砸门—— “咔哒!” 门把手猛地转动了一下,显然是里面的赵云湘试图挣脱开门! 但门好像被反锁了,扭动几下都打不开。 “啊——!” 门内,一声短促而惊恐的尖叫划破了寂静! 紧接着,“哐当”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被撞倒,重重砸在了地上! “妈的!还敢跑?!” 那华裔男人的声音充满了暴戾,“老子今天非要办了你不可!” 陈晓军再也按捺不住! 第86章 一拳打掉三颗牙 他猛地后退两步,眼神冰冷如刀。 右腿如同绷紧的弓弦,凝聚了全身的力量,朝着那扇坚固的木门狠狠踹去! “砰——!!!” 一声巨响! 整扇房门如同被炮弹击中,门锁崩裂,木屑四溅! 厚重的门板带着骇人的力道,向内横飞出去,重重地撞在房间的内墙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门后的景象瞬间暴露在陈晓军眼前! 只见那个华裔男人,正将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赵云湘死死按在靠墙的床上! 他的手正粗暴地撕扯着赵云湘的衬衫,脸上带着狰狞而兴奋的表情! 而赵云湘拼命挣扎,脸上挂满了泪痕和惊恐! “杂种!” 陈晓军一声怒吼,身影如同离弦之箭,一步就跨进了房间! 那华裔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花! “嘭!” 一只铁钳般的拳头,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左脸上! 沉闷的击打声! “嗷——!” 华裔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被这一拳打得向后仰倒,重重摔在床上! 他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嘴,一股温热的液体瞬间从指缝间涌出,滴滴答答地落在洁白的床单上,染开一朵朵刺目的红梅! 他张开嘴,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蠕动着嘴唇,几颗沾染着血丝的白色物体从他口中滚落出来。 赫然是三颗被打断的牙齿! 剧痛和羞辱,让这个华裔的脸瞬间扭曲。 他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睛因为充血而变得通红,死死地瞪着陈晓军。 他嘴里含糊不清地爆发出一连串叽里呱啦的叫骂! 虽然听不清具体词语,但那愤怒和威胁的意味显而易见! “#%&……你敢打我?!我是外宾!我是来给你们赚外汇的,是你们财神爷!” “你竟然敢这么打我,你等着!我要去告你,我要让你坐牢!制裁!你们都要受到制裁!” 华裔不断咆哮,急忙抽出纸巾擦血。 陈晓军却仿佛没听到他的咆哮,他一步上前,弯腰将瘫软在床上、如同受惊的小鹿般瑟瑟发抖的赵云湘扶了起来。 “晓军……” 赵云湘目光朦胧,眼里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 “我来了,没事儿了。” 陈晓军安抚地帮她把衣服拉好,看着她被撕破的衣领、凌乱的头发,和那双写满了恐惧与屈辱的眼睛。 他心中的怒火不但没有平息,反而燃烧得更加猛烈。 他冰冷的目光转向那个捂着嘴、还在叫嚣的华裔男子,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在他们华夏,欺负一个明显不愿意走捷径的女性。 这就是羞辱、犯罪! 要是此时选择忍让,那就是把他们自己的脸面踩在脚底下! 陈晓军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堵坚实的墙,将瑟瑟发抖的赵云湘牢牢护在身后。 怒火仍在胸腔里翻滚,恨不得立刻上前。 将这个侮辱同胞、玷污合作的败类彻底废掉。 但理智,如同冰水浇头,让他强行压下了这份冲动。 眼前这局面,要是他再动手,就已经不是单纯的打架斗殴了。 这是外事事件。 牵扯到上千万的订单,甚至可能影响到更高层面的外交关系。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沸腾的杀意。 只是看着那个华裔,语气冰冷地命令道:“现在,向这位女士道歉!” 周瑞祥捂着血流不止的嘴,眼中喷射出怨毒和不敢置信的光芒。 他没料到这个看起来土里土气的年轻人,竟然会说如此流利的外语,更没料到他敢在打人后还如此嚣张! “你……滚!” 周瑞祥含糊不清地吐出一个音节,剧痛让他面容扭曲。 陈晓军眼神没有丝毫波动,语气依旧冰冷:“滚?要是不道歉,我不介意让你滚,直接把你脑袋当球踢!” “或者,把你嘴里剩下的牙,一颗一颗,全部敲掉!” 周瑞祥被这毫不掩饰的威胁激得浑身发抖。 混蛋! 他还从来没有受过如此屈辱!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周瑞祥像是疯了一样,猛地抓起旁边矮柜上的一个玻璃水杯,狠狠砸在地上! “啪嚓!” 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紧接着,他又像发泄般,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椅子! “哐当!” 这巨大的动静,终于惊动了住在附近房间的其他人! “发生什么事了?” “what happened?” 伴随着嘈杂的询问声,几个脚步声由远及近,急促地响起。 “嗷!这门怎么不见了?” “周、赵、陈,发生什么事了?” 门外瞬间挤满了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脸焦急的郑州和王秘书! 紧随其后的,是同样闻声赶来的柯迪斯、李司夏、齐娜等其他几华裔客商,还有一些外贸部门的工作人员。 原本还算宽敞的外商标准间,瞬间被十几个人塞得满满当当,空气都仿佛凝滞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满嘴血的周瑞祥,和眼眶通红的赵云湘,以及像护犊的猛虎般挡在赵云湘身前、神色冷峻的陈晓军。 地上是碎裂的玻璃和倒下的椅子,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紧张的气息。 郑州目光如电,扫过狼藉的房间和神色各异的众人,最后落在陈晓军身上。 他声音低沉威严,问道:“晓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晓军看了一眼惊魂未定、脸色苍白的赵云湘。 深吸一口气,迎着部长的目光,他言简意赅地用中文将事情经过复述了一遍。 “部长,这个华裔意图对赵云湘同志不轨,我听到呼救,破门而入阻止了他。” 话音刚落,他又立刻切换成流利的外语,用同样简洁清晰的语言,向一脸惊愕、交头接耳的其他华裔解释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他特意强调了是听到“呼救”,和“阻止侵犯”。 人群中的女华裔齐娜,听完陈晓军的解释,再看看赵云湘那明显受辱的模样,俏丽的脸上瞬间布满厌恶和鄙夷。 她毫不客气地看向周瑞祥:“周瑞祥!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第87章 尊严不能丢! 齐娜满脸厌恶和丢脸之色。 “我们是来采购合作,促进双方友好关系的,你竟然做出这种对女性意图不轨的恶心行为,简直丢尽了我们海外华裔的脸!” “你应该立刻向赵小姐道歉,并且赔偿她的精神损失!” 周瑞祥一听,顿时屈辱不已。 “道歉?你看看他把我打的,一拳干掉我三颗牙啊!” 他指着陈晓军,又指指自己的嘴,叽里呱啦一通愤怒地咆哮起来。 “我根本就没有睡她成功,我觉得这不构成侵犯!” “我要求你们立刻严惩这个暴力狂,让这个他向我磕头道歉,并且赔偿我三颗牙的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至少五万美金!” “五万美金?!” 郑州几人听到这个数字,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立刻皱眉! 五万美金,在85年的中国,简直是一笔天文数字! 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了郑州。 他的目光在陈晓军、赵云湘和周瑞祥之间逡巡,眉头紧锁,嘴唇抿成了一条僵硬的直线。 追究周瑞祥? 那柯迪斯他们这批华裔怎么看? 这刚刚谈成的,价值一千六百多万的超级大单,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甚至彻底泡汤? 可若是不追究,甚至反过来去处理陈晓军,向周瑞祥低头? 那成什么了? 自己的女同胞,在华夏的土地上,被外商如此欺辱。 他们不但不主持公道,反而要委曲求全,甚至惩罚见义勇为者? 这传出去,国家的脸面何在?民族的骨气何在? 他这个外贸部部长的脊梁骨,还能挺直吗?! 郑州只觉得内心如同天人交战,左右为难,一时间竟陷入了沉默。 这短暂的沉默,在旁人看来或许只是几秒钟,但在赵云湘眼中,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她看着郑州脸上那抹明显的犹豫和挣扎,又看看那个嚣张跋扈、等着看好戏的周瑞祥…… 一种被牺牲、被放弃的冰冷感,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是啊,为了那上千万的大单,牺牲她一个人的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 陈晓军是为了救她才动手的,不能因为她,毁了陈晓军。 更不能因为她,毁了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赵云湘猛地深吸一口气,苍白着脸,往前迈了一小步,挡在了陈晓军身前。 她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但声音却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异常清晰地响彻在寂静的房间里。 “部长,各位领导,各位外商朋友……这……这件事,是我的错!” “是我工作没做好,和周先生沟通时产生了误会……不关陈陈晓军的事,他也是关心同事,一时情急……” “请……请不要因为我个人的原因……影响了这次重要的外贸合作……一切责任,由我承担!” 赵云湘语气带着决绝和悲壮,如同细针,刺痛了郑州和王秘书的心。 牺牲个人,保全大局? 这听起来多么“顾全大局”,可细细品味,却又是何等的屈辱和辛酸! “小赵,这话不许再说!” 一声断喝,如同平地惊雷。 郑州面如关公,猛地挺直了腰杆。 原本因犹豫而显得有些佝偻的脊梁,此刻如同标枪般笔直! 他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挣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斩钉截铁的威严,和不容置疑的愤怒! 郑州想到赵云湘说出的这些话,感到脸上火辣辣的。 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在他的女眷身上,他能接受吗? 不能! 赵云湘是他异父异母的同胞姐妹,这件事,她是受害者,陈晓军是见义勇为者,他们都不应该成为这件事的过错者! 郑州目光如炬,先是严厉地扫了一眼几乎要将自己全盘牺牲的赵云湘。 随即转向那个捂着嘴、眼神怨毒的周瑞祥,声音铿锵有力。 “赵云湘同志没有错!错的是你这种品行败坏之徒!” “我们,拒不道歉!更不会赔偿什么五万美金!” “恰恰相反,周瑞祥,你!必须!立刻!马上!向赵云湘同志,道歉!” 这番话掷地有声,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坎上! 赵云湘愣住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部长,眼眶瞬间就红了。 王秘书也懵了,张着嘴,半天没合拢。 柯迪斯、李司夏等人脸上的惊讶更是毫不掩饰。 而原本挡在赵云湘身前的陈晓军,此刻心头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激荡! 好!说得好! 这才是华夏该有的样子! 他在心中呐喊。 我们可以暂时穷,可以技术落后,可以缺订单、缺外汇,但唯独不能缺了这身铮铮傲骨! 为了订单,就可以牺牲同胞的尊严? 为了利益,就可以向恶势力低头? 那和前朝那些腐朽的官僚有什么区别?! 这一刻,陈晓军对这位郑州部长,生出了由衷的敬意。 他深吸一口气,将心头的激荡压下,冰冷的目光再次锁定周瑞祥。 用清晰流利的“外语”,将部长的话转述了一遍,语气比之前更加强硬,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听清楚了?我们,绝不道歉,绝不赔偿!现在,立刻向这位女士道歉,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陈晓军不再理会暴跳如雷、几乎要气疯过去的周瑞祥,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柯迪斯、李司夏、齐娜等华裔。 他语气悲怆:“柯迪斯先生,李司夏先生,还有齐娜小姐,以及在场的各位朋友。” “说实话,在认识各位之前,我对你们这些支持家乡的朋友们,印象是极好的。” “我认为你们大多人,都如同柯迪斯先生和李司夏先生这样,是光明磊落、有风度、有教养的人。” “是值得尊敬的合作伙伴,甚至可以说是我们华夏古人所推崇的那种‘君子’一般的人物。” 这番话,让柯迪斯和李司夏等人听得微微点头,脸上也露出一丝自得。 然而,陈晓军话锋猛地一转,目光如同利剑般扫过周瑞祥。 “但我万万没有想到!在你们当中,竟然会藏着这样一个败类!” “一个会对合作伙伴,对一位女士,做出如此龌龊、试图强迫行为的人!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失礼,这是犯罪!是令人不齿的恶行!” 第88章 众矢之的 “更可笑的是,在这个人渣被当场抓住,恶行败露之后,他非但不知悔改,反而颠倒黑白,甚至厚颜无耻地要求我向他道歉,索要巨额赔偿!” 陈晓军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凛然的正气,目光灼灼地扫视着所有华裔: “各位,你们告诉我,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你们的绅士风度何在?!契约精神何在?!做人的基本良知又何在?!” 听着陈晓军一番慷慨陈词,在场的华裔都不禁脸色红了起来,一股羞愧浮上脸皮。 郑州点头,斩钉截铁:“今天,我可以明确地告诉各位,这件事,我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哪怕是拼着这一千多万的订单不要了!哪怕是影响了我们后续所有的合作!我也要为我的同胞,为赵云湘同志,讨还一个公道!讨回一份尊严!” 这番话,斩钉截铁,落地有声!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拳,狠狠砸在柯迪斯、李司夏等人的脸上。 他们的脸色都羞愧起来。 尤其是之前就对周瑞祥表达过不满的齐娜,此刻一张俏脸更是涨得通红,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她感觉自己的脸,都被周瑞祥这个混蛋给丢尽了! 和这种人为伍,简直拉低了她的档次! 柯迪斯上前一步,不满地瞪了周瑞祥一眼,语气中充满了斥责。 “这件事毫无疑问,就是周的错!他做出了非常不绅士、非常错误的行为!我们对此深感抱歉!” “请相信我们,我们绝对不是周这样的人,我们会立刻劝说周,让他向赵小姐诚恳地道歉!并且保证他以后绝不会再做出……” “道歉?凭什么?!” 没等柯迪斯说完,周瑞祥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疯狗,猛地尖叫起来! 他捂着还在渗血的嘴,面目因为剧痛和愤怒而扭曲。 “让我给她道歉?!做梦!你们搞清楚!我们是来干什么的?我们是来给你们华夏送钱的!我们是上帝!是财神爷!” “你们这帮穷鬼,就应该像哈巴狗一样跪舔我们!捧着我们!老子看上她是她的福气!她竟然敢拒绝我?还找人打掉了我的牙?!” 他伸手指着赵云湘,又指着陈晓军,最后环视一圈,眼神轻蔑而嚣张: “我告诉你们!这事没完!不赔我五万美金,不让这个打我的小子跪下磕头,我不仅要让你们这单子黄了,我还要动用一切关系,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我要报复!狠狠地报复!” 王秘书快速的给郑州翻译。 这番毫无廉耻、嚣张至极的话,让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周瑞祥这番赤裸裸的、近乎疯狂的言论给惊呆了! 连柯迪斯等人都气得脸色发青,浑身发抖,指着周瑞祥,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陈晓军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那副冰冷沉凝的样子。 但他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芒。 很好,他自己跳出来了。 他没有立刻跟周瑞祥争辩,而是再次将目光投向了脸色铁青的柯迪斯等人。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和冷意:“原来如此……” “原来,在某些华裔朋友眼中,我们华夏人,就只是等着被施舍的‘穷鬼’和‘哈巴狗’……” “原来,仗着有几个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就可以视人命尊严如草芥……” “甚至……强迫女性,这种卑劣无耻的行径,竟然可以如此理直气壮地说出来,可以当做是‘福气’……” 每一个字,都让其他华裔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无形的手掌狠狠抽了一记耳光。 柯迪斯等人已经羞愧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他猛地向前一步,“不,事情绝对不是这样的!请你们千万不要误会!” “我们白头鹰国……我们大多数男士都是非常绅士的!我们尊重女性,这是基本的教养!就算……就算真的对哪位女士有好感,也绝对会先征求对方的同意!” 柯迪斯狠狠地瞪了一眼周瑞祥,语气里充满了厌恶和切割的意味。 “周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败类,脑子有问题!他的言行不能代表我们!绝不能!” 其他华裔也觉得面上无光,脸上写满了“家门不幸”的愤怒和羞耻。 这周瑞祥,真是把华裔的脸都丢到太平洋去了! 一个看起来年纪稍长、气质沉稳的华裔男子,猛地将周瑞祥往墙角推了推,压低声音怒斥。 “周瑞祥!你他妈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吗?!闭上你的臭嘴,不要再狗吠,赶紧向这位小姐和陈道歉!” 另一个也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以为你代表谁?你代表的是我们所有在海外的华裔!你今天这番话,简直是给我们整个群体脸上抹黑!” 低沉的、压抑着怒火的训斥声在角落里持续着,像一群被激怒的蜂群。 “不知廉耻!” “败坏门风的玩意儿!” “再敢胡说八道,我们先揍你一顿!” 周瑞祥虽然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嘟囔着什么,但在同胞的集体压力下,那嚣张的气焰明显蔫了下去,只剩下怨毒和不甘。 一直冷眼旁观的郑州,此刻眼神微动。 他看了一眼角落里的闹剧,又看了一眼柯迪斯等人急于撇清关系的窘态,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内部矛盾让他们自己解决更好。 他迅速捕捉到陈晓军的视线,不易察觉地递过去一个眼神,又轻轻瞥了一眼旁边的王秘书。 意思很明确:火候到了,该出来打圆场,见好就收了。 陈晓军心领神会。 的确,再揪着不放,反而显得我们小气,而且容易把这些潜在的“盟友”也推到对立面去。 他立刻和王秘书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默契地同时上前。 王秘书脸上挂着职业微笑,语气温和地劝解:“哎,各位先生有话好好说,都是同胞,别伤了和气……” 陈晓军则直接将目光,转向了李司夏几人,和那几位正在训斥周瑞祥的华裔男子。 他脸上的冰冷早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真诚的、带着激赏的暖意。 第89章 夺门而出的周瑞祥 “几位先生仗义执言,明辨是非,晓军心中十分佩服!” 他脸上的感激显而易见:“看来,像周瑞祥这样的害群之马,终究只是极少数!” “这证明了我之前的判断没有错——大部分来自大洋彼岸的朋友,特别是像柯迪斯先生、李司夏先生这样有远见卓识的伙伴,以及这几位能够挺身而出、主持公道的先生,都是值得尊敬的人!” 他微微加重了语气,目光扫过众人,再次提起了那个词。 “这,正应了我们华夏古人常说的‘君子’之风啊!” “能够明辨是非曲直,能够坚守道义原则,不因利害而昧良心!各位先生,当之无愧!” “君子”! 这两个字,如同带着魔力,让柯迪斯、李司夏以及那几位华裔男子的脸上,瞬间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们想起白天和陈晓军闲聊时,听他深入浅出地讲解过华夏文化中“君子”的含义。 那不仅仅是“绅士”,更是一种道德楷模、人格理想! 此刻被陈晓军如此郑重地冠以“君子”之称,尤其是在刚刚经历了周瑞祥那番丢人现眼的闹剧之后,这种褒奖显得格外有分量,也格外熨帖。 柯迪斯和李司夏甚至有些不好意思地互相看了一眼,挺了挺胸膛,感觉脸上刚才的火辣感都消散了不少。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陈晓军身侧后方的赵云湘,轻轻吸了口气,向前迈了半步。 她的眼眶虽然还有些红肿,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和镇定。 她朝着柯迪斯、李司夏,以及那几位仗义执言的华裔男子,微微鞠了一躬。 “谢谢各位先生刚才为我说话,维护公道,赵云湘……感激不尽。”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股韧劲,如同雨后新荷,清新而坚定。 赵云湘本就生得清丽脱俗,此刻虽然经历了惊吓,却更添了几分我见犹怜的气质。 那份真诚的谢意,配上她姣好的容貌和温婉的气质,杀伤力十足。 柯迪斯、李司夏等人,包括那几位原本还板着脸训斥周瑞祥的华裔,脸上都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红晕,眼神有些闪烁,连忙摆手。 “不客气,赵小姐,真的不客气!” “应该的,应该的!是他不对!” “您别放在心上就好。” 果然,美女的魅力是跨越国界的通行证。 陈晓军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然而,这相对缓和的气氛,被一声充满怨毒的嘶吼打破了! 角落里的周瑞祥,终于挣脱了同伴的钳制,踉跄着冲了出来。 他捂着高高肿起的半边脸,口齿不清,但眼神里的疯狂和恨意却如有实质! “哼!好!你们行!” 他含混不清地吐出几个字,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恨意。 “这生意!老子不做了!你们给我等着!等着!” 说完,他甚至顾不上去看柯迪斯等人的反应,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房间! 房间里再次陷入短暂的寂静。 没等柯迪斯或李司夏开口说什么场面话,一个清脆、带着几分讥诮的女声响了起来。 是齐娜! “呵,不做就不做!正好!” 她往前走了两步,环视了一下柯迪斯和李司夏,以及在场的其他人,下巴微扬。 “周瑞祥,把我们白头鹰国华裔的脸都丢到华夏来了!可见他的人品和商业信誉也就那么回事!” “本来还把他当个潜在的竞争对手,现在看来,他,还远远不够格!” 她顿了顿,看向郑州和陈晓军,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他退出的那部分订单份额,我齐娜,代表我的公司,全接了!” 这番话干脆利落,掷地有声! 不仅瞬间填补了周瑞祥退出可能带来的空缺,更是在无形中给了周瑞祥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个齐娜,倒是个厉害角色。 陈晓军对她不由得高看了一眼。 之前训斥周瑞祥的华裔男子,此刻也松了口气。 其中那个年长者摇了摇头,叹息道:“甭管他了!自作自受!” “我看他是气疯了,这么大个人也丢不了,让他自己冷静冷静去吧。” “的确,他一个大男人,能出什么事?” “赵小姐没事就好,希望你不要因为他,而迁怒我们其他人!” 赵云湘连忙摆了摆手,脸上的感激之色越发明显。 “我怎么可能迁怒你们,还要感谢你们刚刚为我仗义执言呢!” 气氛似乎又回到了正轨。 郑州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笑容,带着几分东道主的客气和“大度”,他清了清嗓子,看向柯迪斯和齐娜等人,试探性地开口。 “唉,话虽如此,周先生毕竟……嗯,受了点皮外伤,小陈刚才确实有些冲动。” 他斟酌着用词,目光在众人脸上转了一圈,“要不这样,出于人道主义关怀,我们这边象征性地,给他支付一点医药费?大家看……” 他话音未落,齐娜已经毫不犹豫地用力摆了摆手,态度异常坚决。 “不!部长先生!这绝对不行!” 她的眼神锐利而直接,没有丝毫含糊。 “那是他活该!自找的!他那种龌龊的行为,陈先生没有把他扭送公安局,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 “陈先生这是见义勇为,我们佩服还来不及,怎么能让你们赔偿?一分钱都不需要!他要是敢再提赔偿,我们都不会答应!” 柯迪斯和李司夏也立刻斩钉截铁地附和。 “对!齐娜说得完全正确!绝不能赔偿!这件事完全是周瑞祥咎由自取!” “我们支持陈先生!支持赵小姐!” 其他华裔也纷纷点头,表示周瑞祥被打纯属活该,绝无索赔之理。 陈晓军见状,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他再次上前一步,朝着齐娜、柯迪斯、李司夏以及那几位仗义执言的华裔,诚恳地微一躬身。 “多谢齐娜小姐仗义执言!多谢柯迪斯先生、李司夏先生以及各位先生明辨是非,主持公道!” 他的目光在齐娜脸上多停留了一瞬,语气带着由衷的敬佩。 “各位的公正和理解,晓军铭记在心!感激不尽!” 第90章 原因 一番你来我往,半个小时后,终于喧嚣散尽。 华裔们和无关的工作人员各自回了房间,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丝未散尽的火药味和尴尬。 郑州面色沉凝,挥了挥手,示意王秘书、陈晓军和赵云湘跟他走。 四人一言不发,穿过安静的走廊,最终走进了部长办公室。 房门关上的瞬间,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也让压抑的气氛更加浓重。 灯光下,郑州的脸色依旧不好看,他直接将目光投向了还带着惊魂未定神色的赵云湘,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小赵,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跑到那个姓周的房间里去?” 赵云湘娇躯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苦笑,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 “部长……是周瑞祥,他说他房间的灯坏了,打不开。”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平复情绪,继续解释:“我当时……我就想着,是不是他不太会用咱们这边的老式开关,或者线路有什么小毛病。” “我想着先过去看看,如果真是坏了,再叫电工师傅过来修,毕竟是外商,怠慢了不好……”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和愤怒,眼圈瞬间就红了。 “谁知道!谁知道我刚一进去,帮他检查开关的时候,他……他就突然从后面抱住我,手脚不干净!我吓坏了,拼命挣扎,让他放开!” “他不但不放,还、还说些不堪入耳的话!” 赵云湘的声音因为羞愤而微微颤抖,“他说,只要我……我陪他睡一晚,他就立刻给我加五百万的订单,算是给我个人的业绩……” 混账东西!真是色胆包天! 郑州和王秘书听着,眼神骤然变冷,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他们能想象到当时赵云湘的无助和恐惧。 “我当然不肯!拼命骂他,推他!他就恼羞成怒,把我往床上推,说……说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非要让我知道他的厉害……” 赵云湘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深深的屈辱和后怕 “后面……后面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要不是陈晓军及时赶到……” 她猛地抬起头,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目光投向陈晓军,充满了刻骨铭心的感激.。 “要不是你……我……我真的不敢想后果……” “砰!” 一声闷响,是郑州一拳砸在了办公桌上! 他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眼神里是遏制不住的怒火! “混账!简直是无法无天!” 他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做得对!小赵!你做得非常对!” 他猛地站起身,在办公室内踱了两步,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股凛然正气。 “你不同意,是对的!你要是真被他那些屁话蒙骗了,同意了,那才是真的完了!” “不仅极有可能被他白白欺负,还会让他,让所有像他那样的人渣觉得,我们华夏的女性是可以随意欺辱的!是可以拿金钱和订单来践踏尊严的!” 郑州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声音掷地有声。 “我告诉你们!这次的外贸活动,就算最后谈不成一分钱的生意!颗粒无收!” “我郑某人也绝不允许我们的女同志,去受这种天大的委屈!用尊严去换那几个臭钱!” 这才是真正有担当的领导! 陈晓军心中暗赞。 这番话,在这个利益至上的年代,尤为难得,也直击人心。 王秘书也是一脸动容,连连点头。 赵云湘更是被这番话深深触动,刚刚止住的泪水再次涌了出来,这一次,却是因为感动和委屈得到了理解。 她哽咽着,对着郑州深深鞠了一躬:“谢谢部长……谢谢您……” 然后,她再次转向陈晓军,泪眼婆娑,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晓军,真的……真的太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 陈晓军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中微动,但面上依旧平静,只是微微摆了摆手,语气平淡却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赵姐别这么说,这是应该做的,换了谁看到那种情况,都不会袖手旁观。” 这小子,倒是善良又机敏。 郑州把陈晓军看在眼里,对他的欣赏又多了几分。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指针已经指向了将近十一点。 “好了,事情的经过我已经清楚了。” 郑州重新坐下,语气恢复了冷静。 “今天发生的事情,是个惨痛的教训!小赵,你以后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能再和这些华裔男性单独相处!” “有什么事情,哪怕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叫上其他人,或者直接向我和王秘书汇报!” “是!部长!我记住了!” 赵云湘用力点头,擦了擦眼泪,神色郑重。 “嗯,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大家都累了,早点回去休息。” 郑州挥了挥手,“后续的事情,明天再说。” “是,部长。” 陈晓军几人应了一声。 众人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陈晓军走在前面,刚拐过走廊,身后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陈晓军!你等等!” 是赵云湘追了上来,她的眼眶还是红红的,但脸上已经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容,带着真诚的恳切。 “那个……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 她微微低下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等这两天事情忙完了,我……我想请你吃顿饭!务必赏光!” 陈晓军脚步一顿,侧头看向她,摇了摇头:“赵姐,不用这么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不行!必须请!” 赵云湘的态度异常坚决,抬起头,眼神带着不容拒绝的认真。 “这对我来说,不是小事!这顿饭,你一定要答应我!” 看着她坚持的样子,陈晓军略一沉吟,想着推辞反而显得生分,便点了点头。 “好吧,那就等忙完再说。” 得到肯定的答复,赵云湘明显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由衷的笑容,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夜已经深了,窗外省城的街道虽然不像后世那般灯火通明。 但也并非一片漆黑,隐约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零星声响。 第91章 云湘心动 只是对于一个单身女性来说,这个点独自回去,总归不太安全。 陈晓军看了一眼赵云湘,她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惊吓和激动中完全平复下来,神色间仍带着一丝疲惫和脆弱。 “赵姐,你住哪里?挺晚了,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送你吧。” 陈晓军很自然地开口。 赵云湘闻言一愣,随即脸颊上升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心头莫名一暖。 她下意识地想拒绝,但话到嘴边,看着陈晓军坦荡而关切的眼神,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好,那就麻烦你了。” 她声音低了几分,带着一丝羞涩和感激。 这小子…… 赵云湘还是第一次被陌生男性关心体贴,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在悄悄蔓延。 明明陈晓军比自己还要小上好几岁,可无论是在刚才那种危急关头挺身而出的果决。 还是现在这份不动声色的体贴周到,都让她感觉……异常的可靠和安心。 这种感觉,很奇妙,也很让人心动。 夜风微凉,带着几分冷意。 拐过几条巷子,又穿过一片梧桐树掩映的小路,陈晓军跟着赵云湘来到了一处安静的住宅区。 映入眼帘的是一栋小巧精致的两层小洋楼,带着个小小的院子,院墙上爬满了藤蔓,在昏黄的路灯下别有一番韵味。 嚯,看不出来啊,赵姐家境挺殷实。 陈晓军心里闪过一丝念头,这年头能住上这种独门独户小楼的,可不是一般人家。 不过,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他如今的心思,早已不在这些细枝末节上。 “行了赵姐,送到这儿我就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陈晓军停下脚步,语气平静。 赵云湘打开院门,闻言连忙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急切:“哎,陈晓军,你等等!” 她快步走到他面前,路灯的光晕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 “这么晚了,公交车早没了!你住的地方离这儿远不远?” 是有点远,坐公交都得半个多小时。 陈晓军心里盘算着,嘴上却浑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儿,不远,走走就到了,正好消消食。” 他转身就要走,干脆利落。 这点距离对他来说算什么?重生回来,这点苦都吃不了? “不行!” 赵云湘却急了,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触手温软,让陈晓军微微一怔。 “你等一下!” 赵云湘不由分说,转身几步跑回院子里,片刻后,推出来一辆自行车。 那是一辆擦得锃亮的永久牌二八大杠,车铃铛在夜色里闪着微光。 “你骑我的车回去吧!” 赵云湘把车把塞到他手里,态度坚决,“不然我这心里过意不去!明天早上你直接骑到外贸部就行!” 看着她坚持的模样,还有那双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真诚的眼睛,陈晓军略一犹豫。 骑车确实能快不少,省时省力。 罢了,矫情个什么劲儿。 “行,那谢了赵姐。” 他不再推辞,爽快地接过了车。 “路上小心点!” 赵云湘叮嘱道,看着他跨上自行车,脚下一蹬,车子轻快地滑入夜色之中。 直到那背影彻底消失在巷口,她才轻轻吁了口气。 站在门口,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赵云湘心里五味杂陈,一丝异样的暖流悄然淌过。 …… 夜深人静,陈晓军骑着二八大杠,穿行在寂静的街道上。 这老式自行车虽然笨重,但质量是真扎实,骑起来稳稳当当。 回到家,院门虚掩着。 他轻手轻脚地推车进院,锁好门,然后蹑手蹑脚地进了屋。 屋里只留着一盏昏暗的小灯。 他摸黑进了卫生间,简单地洗漱了一下。 刚从卫生间出来,借着门缝透进来的微光,冷不丁看到客厅的椅子上坐着个人影,吓了他一跳! “谁?” 他下意识地低喝一声。 “是我,小军。”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灯被拉亮了,魏曼如正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个搪瓷缸子,正小口小口地喝着水。 “妈?您怎么还没睡?” 陈晓军松了口气,几步走了过去。 魏曼如放下缸子,上下打量着儿子,眼神里满是心疼。 “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晚?妈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呢。” 她伸手摸了摸陈晓军的胳膊:“饿不饿?锅里还温着点粥,给你盛一碗?” “不饿,妈,我在外贸部那边吃了晚饭。” 陈晓军心里一暖,搬了个小板凳在母亲身边坐下,“您赶紧去睡吧,这都几点了。” “年纪大了觉轻,迷迷糊糊听到你洗漱的动静就醒了。” 魏曼如叹了口气,看着儿子年轻却已显沉稳的脸庞,忧心忡忡。 “你这又是跑外贸部,又是要开店的,成天忙得脚不沾地,身体可别累垮了。” 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你之前不是说要忙活开店的事儿嘛,有没有啥妈能帮上忙的?” “妈虽然不懂那些生意经,但跑跑腿、打听点事儿还是可以的。” 陈晓军心里一动,他还真有件事需要魏曼如帮忙。 “妈,您要是这几天有空,还真得麻烦您帮个忙。” 陈晓军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帮我去商业街,还有附近几条热闹点的街面上转转,看看有没有临街的铺面出租。” “铺面?” 魏曼如来了精神,“要多大的?” “门脸最好宽敞点,面积不能太小,起码得有八十平米以上,越大越好!” 陈晓军强调道。 他要做的是餐饮,而且是后世那种注重环境和体验的模式,小打小闹的格局不行。 “八十平米以上?” 魏曼如咂摸了一下,虽然心里害怕给陈晓军搞砸,但对儿子的关心,让她应了下来。 “那可不小了,行!这事儿包在妈身上!明天我就去给你瞅瞅!保证给你打听得清清楚楚!” 看到母亲应承下来,陈晓军放下心来:“那就辛苦您了,妈。” “傻小子,跟妈还客气啥。” 魏曼如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行了,不早了,赶紧睡吧,看你累的。” ……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 陈晓军就蹬着赵云湘的二八大杠,迎着清晨的微风,直奔外贸部而去。 第92章 又是千万订单 没想就在大门口花坛处,看到了已经包扎好,一脸愤怒盯着他的周瑞祥。 “你!赔钱!” 周瑞祥上前拦住他,嗡声嗡气道。 陈晓军长腿一扬下车,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这副惨状,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 “赔钱?”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周老板,以你的身家还在乎这点医药费?你不会是连看牙的钱都掏不出来了吧?” 他理直气壮地抬着头,“齐娜小姐和李先生他们说了,我不用赔,我也不会赔,你找我赔钱,不可能!” 周瑞祥气得眼前发黑。 “你打掉我三颗牙不赔钱,你霸王啊!” 陈晓军点点头,“对啊,我霸王,有本事你去告我啊!” “要是法院让我赔,我就赔,不然你一分钱别想从我这里拿走!” “你!你们无耻!” 周瑞祥气得跳脚,完全没想到陈晓军会这么无赖。 “行了,大爷没别的事就让远点,好狗不挡道!” 陈晓军翻了个白眼,懒得再搭理这个跳梁小丑,目光越过他,看向了从另一边坐小轿车过来的人影。 是赵云湘。 她今天穿了一身得体的蓝色旗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在脑后挽了一个发髻,优雅知性。 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和温婉的气质,足以迷倒一大片青涩小伙。 陈晓军径直朝她走去。 “赵姐,早,车还你,昨晚多谢了。” 他把自行车推到停车的地方停好,微笑道。 “应该我谢谢你才对。” 赵云湘摆手,看了一眼周瑞祥,心里还有些下意识的恐惧。 “走,我们快去办公室吧,郑部长可能已经在等着了。” 陈晓军点点头,两人并肩前行,又遇到了对昨晚的事还一无所知的庞思海。 三人刚到办公室,就看见了里面的郑州和王秘书等人。 “来了,快过来开会!” 郑州招招手,陈晓军三人快速过去坐下。 政治语速很快,“今天齐娜女士和其他几个华裔客商要去采购农用机械,他们想要拖拉机、棉花播种机、收割机,还有磨面机之类的加工设备,总共七八种机器。” 他顿了顿,目光在陈晓军和赵云湘脸上扫过:“他们这一队伍的采购,由晓军和小赵你们两个全程陪同负责!” 农用机械? 陈晓军点点头,“没问题!” 好卖得很。 赵云湘闻言,不知为何心情忽然愉悦,立刻点头应下:“是,部长!” …… 市郊的农用机械厂,规模比之前的纺织厂还要大上几分。 这是华省农用机械的总部,不仅整个华省,就连其他省都在这里买机器。 巨大的厂房里机器轰鸣,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钢铁的味道。 各种型号的拖拉机、播种机、收割机等等,像列队的士兵一样,整齐地停放在半露天场地上,泛着崭新的金属光泽。 齐娜穿着一身干练的西装套裙,气质优雅,身边跟着几个同样是华裔面孔的中年男子,他们正围着一台东方红拖拉机,仔细地观察着。 “齐娜女士,你真是好眼光,一下挑出所有拖拉机型号里最好的一款!” 陈晓军脸上扬起热情的笑容,声音洪亮,“这东方红拖拉机,可是咱们国家的骄傲!” “皮实耐用,马力足,什么样的地都能跑,你看这线条,这气势!” 他话锋一转,“像齐娜女士这样,不仅人长得漂亮,气质出众,更有这份购买先进机器,让农业走近现代化的远见,更是让人佩服!” “有您这样的领头人,何愁农业不发展,你的事业不进步?” “过奖,你们这机器看起来的确不错。” 齐娜微微一笑,心里乐开了花。 陈晓军是个年轻帅气的大小伙子,他这么夸自己,是个女人都容易心动啊! 其实女人嘛,只要捧开心了,花钱比男人都上头! 陈晓军立刻接道:“是齐娜小姐有眼光,我们可以看看这台机器……” 赵云湘站在一旁,看着陈晓军口若悬河,天花乱坠。 接下来,陈晓军更是火力全开。 介绍棉花播种机时,他说:“你想想,用这个机器,一天能播种多少亩?比人工快几十倍!” “而且株距精准,出苗率高,这省下来的时间和多打的棉花,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介绍联合收割机时,他更是激动地夸赞齐娜:“人工收割太累了,齐娜小姐让工人告别弯腰镰刀,他们肯定会感激你的!” “这一台机器下去,收割、脱粒一次完成!粮食直接进仓!这效率,直接就是印钞机!” 介绍磨面机时,他循循善诱:“自己收的粮食,自己加工成面粉,成本低,质量好!自己吃着还放心!” …… 他的每一句话,都精准地挠在这些海外华裔的心尖上。 他们远渡重洋,不就是想寻找商机,反哺家乡,同时为自己创造财富吗? 陈晓军描绘的蓝图,正是他们梦寐以求的! 齐娜等人被他说得热血沸腾,激情下单。 在陈晓军天花乱坠的“忽悠”下,他们直接订购了包括大型拖拉机、手扶拖拉机、各型号播种机、联合收割机以及磨面机、榨油机等在内的各类农用机械,总数超过了五百台! 当初步的订单统计出来,总金额高达一千五百多万人民币,农机厂的厂长都激动得手直哆嗦! 陈晓军这一天,创造了他们几乎一年的营业额啊! 赵云湘站在旁边,彻底看呆了。 这就谈成了一千多万?! 她陪同一路,除了在陈晓军顾及不上所有人时招呼了一下其他华裔,她是一点嘴没有插上! 昨天陈晓军完成上千万的大单,就已经让她震惊不已,没想到今天陈晓军,竟然又轻松斩获了千万级别的订单! 这个年轻人,嘴皮子也太厉害了些! 看着陈晓军那高大挺拔的身影,赵云湘不禁心里涟漪不停泛滥。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外贸部的会议室里气氛热烈。 今天,是这次所有外商采购集中签订合同的日子。 一张张记录着惊人数字的合同,被双方仔细核对、签字、盖章。 柯迪斯和李司夏的纺织机械订单,加上齐娜等人的农用机械订单。 还有其他华裔的机械、食品罐头腊肉腊肠、服装百货等订单,这些汇总起来,赫然突破了六千万软妹币大关! 第93章 优厚待遇 也就是说,这一次的外贸订单,达到了两千多万美金! 可别小看这两千多万,在85年,华省又不是排名前几的经济强省,一次外贸订单能充上两千万美金,在全国都能排进全十了! 毕竟有些经济相对不那么发达的省份,一次外贸订单的金额,甚至只有几万,到几十万美元而已! 郑州坐在主位上,看着那一份份签订完毕的合同,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嘴角咧得几乎能看到后槽牙,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六千多万软妹币,两千多万美金! 而且还仅仅只是三天的外贸交易,这可是足以载入华省外贸史册的巨大业绩!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省里,乃至中央的表彰,看到了自己光明的前途! 送走了心满意足的华裔们,会议室里只剩下外贸部的自己人。 “好了,大家都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郑州红光满面地挥挥手,示意大家可以下班了。 众人纷纷起身告辞,唯独陈晓军被叫住了。 “小陈,你等一下。” 陈晓军心里了然,留了下来,办公室里只剩下他和郑州以及王秘书三个人。 郑州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但眼神里的欣赏和满意却更加浓厚。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桌子上,推到陈晓军面前。 “小陈,这次你立了大功!这是给你的!” 部长的声音带着毋庸置疑的肯定。 陈晓军拿起信封,入手沉甸甸的。 他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沓崭新的大团结,厚度惊人。 粗略一数,足足一百张! 一万块! 在这个普通工人月工资只有几十块的年代,这绝对是一笔巨款! 陈晓军抬起头,看向郑州,有些惊讶:“不是三千块吗?怎么这么多!” 郑州笑着道:“这里面的三千块,是你这三天协助我们工作的工资,剩下这七千块,是你这次促成大单的一部分奖金!” 他拍了拍陈晓军的肩膀,语气诚恳:“这只是先期奖励!” “等所有货款全部到账,交易顺利完成后,我保证,还会再为你向上面申请一笔更丰厚的奖金!这是你应得的!” 七千奖金,加三千工资,一万块到手! “谢谢部长!” 陈晓军没有推辞,干脆地收起了信封。 这钱,是他应得的。 部长看着他沉稳的样子,越发欣赏,话锋一转,再次抛出了橄榄枝。 “小陈啊,经过这三天,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语言能力顶尖,销售能力更是惊人!有没有兴趣留下来,在我们外贸部工作?” 他身体微微前倾,开出了优厚的条件:“我可以直接给你一个外贸部高级翻译人才的编制!” “级别待遇都不是问题,每个月,光固定工资,至少这个数!” 郑州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千块?” 王秘书在旁边都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月薪一千,他都才五百一个月呢! 当然,还有奖金这些,加起来也六七百了。 正式编制,高级翻译,月薪上千…… 这条件,放在任何人面前,都是无法拒绝的诱惑。 但他有自己的规划。 重生一世,他可不想被一个固定的职位束缚住手脚。 陈晓军沉吟片刻,脸上露出诚恳的表情:“部长,非常感谢您的看重和信任!能够为国家的外贸事业贡献一份力量,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我当然愿意!” 他先表明了积极的态度,随即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歉意和无奈。 “不过,我这边确实也有点实际情况,您知道,我之前跟朋友合伙,正在筹备开一家火锅店,总不能刚起步就撂挑子不干了,那对朋友没法交代。”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我对象,她现在还在给人做家教,挺辛苦的。” “我也有个想法,想开个培训机构,让她能稳定下来,不用那么奔波劳累,所以……” 他的意思很明确,他需要时间和精力去经营自己的事业。 郑州闻言,也不意外,陈晓军之前就拒绝他两次招揽了。 但想到陈晓军的能力,他沉思了片刻。 然后当机立断说道:“那这样吧小陈!编制我给你保留着,你可以先以我们外贸部特聘顾问,或者兼职高级翻译的身份来工作!” 他手指敲了敲桌子,给出了一个极其灵活的方案。 “你不需要每天来部里坐班!平时忙你自己的事情,我们这边如果有重要的外事活动或者接待任务,需要你出马的时候,我让王秘书提前通知你!至于待遇嘛……” 他微微一笑:“每个月一千块的底薪,照发!你看怎么样?” 闻言,陈晓军心中一阵意外。 保留编制,特聘身份,底薪一千照发,还不用坐班! 这条件,放在整个八十年代,不,哪怕是再过几十年,都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美差! 郑州部长实在有魄力,也懂得笼络人心! 陈晓军暗赞一声,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感激与诚恳。 “谢谢部长!您都这么说了,我肯定不能再拒绝,这条件实在让我都感觉受之有愧,以后,我一定尽我所能,绝不辜负您的信任!” 他郑重地点头,这事就算定了下来。 …… 陈晓军心情舒畅地走出外贸部大楼,傍晚的凉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惬意。 他正准备去路边等公交,眼角余光却瞥见大门旁,一道熟悉的身影俏生生地立在那里。 是赵云湘。 她似乎特意在这里等候,看到陈晓军出来,脸上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意,朝着他微微颔首。 昏黄的路灯光线勾勒着她曼妙的轮廓,有种别样的风情。 陈晓军脚步一顿,走了过去。 “赵姐,还没回去?” 赵云湘轻轻拢了下被风吹乱的鬓发,笑容里带着几分执着。 “小陈,我之前说过要请你吃饭表示感谢,可还没定好时间地点呢,总不能说了不算,所以特意在这儿等你一下。” 陈晓军闻言,不禁莞尔。 这位赵姐,性子倒是挺认真。 “赵姐,真不用这么客气,”他摆摆手,语气轻松。 “昨天那事,换了谁都会帮忙的,举手之劳而已。” 第94章 惊闻沈巧云噩耗 赵云湘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却更加坚定了要感谢他的念头。 这个人情,可不是简单的“举手之劳”。 “那不行!” 赵云湘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认真,“这份恩情,我必须得谢!这样吧小陈,你看明天中午有时间吗?” “我知道青云街有家‘如意楼’,菜做得不错,我请你去这里吃饭好吗?” 陈晓军见她如此坚持,也不好再推辞,况且他对这位沉稳细心的赵姐印象也不错。 “行,”他爽快地点头,“那就明天中午,青云街如意楼,不见不散。”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赵云湘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明显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真切灿烂。 两人简单道别,陈晓军转身走向了公交站台。 …… 回去的公交车摇摇晃晃,车窗外的街景不断后退。 霓虹初上,映照着这个正在变革中焕发生机的城市。 陈晓军靠在窗边,思绪却早已飞远。 算起来,已经整整三天没有见到沈巧云了。 也不知道她这几天怎么样了?功课忙不忙?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被苏新皓找麻烦? 一想到沈巧云温婉的笑容,清澈的眼眸,陈晓军的心头就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柔和思念。 前世的亏欠,今生的珍视,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她,确认她一切安好。 明天刚好是周末,她应该不用上课。 正好去章铭大学看看她! 陈晓军暗下决定,归心似箭。 …… 第二天。 天刚蒙蒙亮,陈晓军就起了个大早。 简单洗漱吃了点东西,便上了公交车,直奔章铭大学而去。 八十年代的师范类大学管理还是比较严格的,校门口有穿着制服的门卫站岗。 陈晓军不是本校学生,自然被拦在了外面。 他也不着急,在校门口不远处的一棵大槐树下找了个位置站定,目光紧紧盯着校门内进出的人流。 巧云说过,她周末要去给一个孩子做家教,算算时间,这个点差不多也该出门了。 等待的时间总是显得格外漫长,但陈晓军心里却充满了期待。 想象着等会儿见到沈巧云时,她可能会有的惊讶和欣喜,他的嘴角就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然而,就在这时,几个女生挽着手从校门里走了出来,她们的谈话声断断续续地飘进了陈晓军的耳朵里。 “哎,你们听说了吗?汉语言文学专业的沈巧云,好像真的要被处分了!” “怎么回事啊?她不是挺文静的一个人吗?” “听说……是打伤了人,就是那个给她表白好几次的苏新皓,被她打破了头呢!” “啊?真的假的?她那么瘦弱,能打得过男生啊?” “谁知道呢!反正闹得挺大的,听辅导员说,苏家不依不饶,非要学校给个说法,弄不好……她可能要被退学呢!” “啊,要是真被退学了,她这辈子可就毁了吧……”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被抓了吗?” “没有,我那个专业的朋友说,她好像被苏新皓带走了!” “啊……她不会被苏家人偷偷折磨了吧?” …… “沈巧云”三个字,像是一道惊雷,瞬间劈中了陈晓军! 打人、退学、毁了、被抓走? 陈晓军脸上的期待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不敢置信的震惊,和深入骨髓的冰冷! 她们在说什么?!巧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拦在了那几个还在议论纷纷的女生面前。 “同学!请等一下!” 他的声音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沙哑,眼神锐利如刀,紧紧锁定了她们。 几个女生被这突然冲出来的男人吓了一跳,纷纷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 “你……你是谁啊?想干什么?” 其中一个胆子稍大点的女生皱眉问道。 陈晓军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乌云般笼罩了他。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声音依旧带着无法掩饰的急切和颤抖。 “我问你们,你们刚才说的沈巧云……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发生什么事了?!” 几个女生面面相觑,显然被他这副焦急凶狠的样子吓到了。 “我们…我们也就是听说……” “听说什么?!” 陈晓军上前一步,目光死死地盯着她们,“我是沈巧云的对象!你们快告诉我!巧云到底怎么了?!” 对象? 几个女生愣了一下,互相看了看,眼神里多了几分了然和同情。 原来是沈巧云的男朋友。 之前那个胆大的女生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我也是听说的……好像是昨天,沈巧云因为什么事,跟一个叫苏新皓的男生起了冲突,然后,她把那个苏新皓给打伤了。” 陈晓军眉头紧皱,心里后悔不已。 他明知道苏新皓不是什么好人,怎么没有多照顾沈巧云几分,花点钱找人保护她! 以她善良的性格,不是那种一言不合就打人的,肯定是苏新皓冒犯了她,她才逼不得已动手! 陈晓军急切问道:“那你们说她被带走,是真的吗?” 那大胆女生点点头,“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朋友说她看到了,就是苏新皓把沈巧云拉上了他的车,车子开出学校了,应该是被抓走了。” 陈晓军眼前一阵阵发黑,“她被带走,学校不知道?没有追究?” 女生挠头,“那个,苏家很有钱的,苏新皓就是个纨绔子弟,我们学校的图书馆,就是他家捐的……” 言外之意,学校得了苏家的好处,怎么可能因为一个穷女学生,去得罪苏家? 该死!我这几天都在忙什么?! 签合同!谈生意!拿奖励!这些有沈巧云重要吗? 他怎么就没抽空多问问巧云的情况?! 陈晓军心中瞬间被巨大的惊骇和浓烈的自责填满,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巧云被苏家带走了! 而且听这些女生的意思,已经是两天了! 她一个单薄的女孩子,落到苏新皓那种无法无天的大少爷手里,还不知道会遭受什么样的折磨和屈辱! 那个畜生,仗着家里的势力,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第95章 找到沈巧云 一想到沈巧云可能正在遭受的委屈和危险,陈晓军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一股狂暴的怒火在他胸腔里熊熊燃烧,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毁!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立刻就要杀到苏家去的冲动,看着几个女生。 “苏家!他们家具体在哪儿?!快告诉我!”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急切。 “就…就在长板街那边。” 那胆大的女生被他凶狠的眼神吓得有些结巴,“那边有一片新建的别墅区,他家、他家就在最里面,门口有两棵大松树,挺显眼的……” “长板街……” 陈晓军记住了这个地名。 “谢谢,这钱你们均分,就当是我的感谢费!” 他拿出一把钱塞给大胆女生,转身就像一阵旋风般,冲向街道。 他很快招了一辆国营出租,甩出十张大团结。 “师傅,去长板街苏家!我要十分钟内到!” “什么?一百块!” 师傅数了数钱,眼神爆闪。 这一百块,是他差不多五天的工资了! “好嘞,我这就走,你自己坐好!” 师傅把钱往兜里一塞,迅速启动车子。 风声在耳边呼啸,街景飞速倒退,陈晓军此刻什么都顾不上了! 巧云!等我!一定要等我!千万不能有事! 他的心在呐喊,在滴血! 冷静,陈晓军,你必须冷静! 他一边捏着鼻梁,一边强迫自己思考。 现在的情况非常棘手。 巧云被苏家的人带走了,这本身就是非法拘禁! 但苏家很有钱,贸然冲过去,别说救人,可能连自己都得搭进去! 硬闯肯定不行! 苏家那种别墅,怎么可能没几个看家护院的? 就算没有,光苏新皓和他爹妈,自己一个人也未必能讨到好。 必须找人!找一个有分量、能镇得住场子的人! 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名字——郑州! 外贸部部长的级别和能量,出面去苏家要个人,苏家再横,也得掂量掂量! 但是……现在还不能确定巧云是不是真的在苏家别墅里。 万一她们把巧云关在别的地方了呢? 不行,必须先去确认,确认巧云就在苏家才能找人来救,不然只会打草惊蛇。 师傅一路横冲直撞,惹来一片叫骂声。 九分钟后,车子神龙摆尾,停在了一栋别墅前。 “这里就是长板街苏家了,小兄弟要是对我的速度满意,下次还来找我啊!” 师傅自豪一笑。 “不用下次,你等我半个小时,我还要坐车,要是你速度让我满意,我还给你一百!” 陈晓军快速道。 “嘶!” 司机师傅倒吸一口凉气,立刻答应:“好!别说半小时,一天我都等!” 陈晓军匆匆点头下车,看着眼前这栋门口有两棵大松树的别墅,眼神冰冷。 果然气派! 独门独院,占地面积估摸着至少有四五百个平方。 院墙砌得挺高,但上面并没有像后世那样扎满玻璃碎片,或者拉上铁丝网,而是爬满了绿色的藤蔓,顶上还搭着木质的花架。 这围墙,能翻! 陈晓军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没人注意,一个助跑,双手扒住墙沿,腰腹用力,干净利落地翻了进去! 轻轻落地,他立刻蹲下身,藏身在一片茂密的冬青后面。 院子里很大,有假山水池,还有花圃草坪。 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看起来像是花匠的老伯正在远处侍弄花草,背对着他这边。 幸好这个年代还没普及监控探头,苏家人看起来也不多,倒是比较好查探。 陈晓军暗自庆幸。 他像一只敏捷的猎豹,弓着腰,利用花木和建筑的阴影做掩护,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个花匠,快速朝着别墅主楼摸去。 别墅的门窗紧闭,但底楼一扇通往后院的小门似乎没有锁死。 陈晓军心中一喜,轻轻一推,门应声而开。 他闪身潜入别墅内部。 里面装修得富丽堂皇,铺着地毯,摆着高档家具,处处透着一股奢华的气息。 但陈晓军无心欣赏,他的目标只有一个——找到沈巧云! 他屏住呼吸,耳朵像雷达一样捕捉着任何细微的动静。 一楼没人,他快速扫了一眼,立刻沿着铺着红地毯的楼梯,蹑手蹑脚地上了二楼。 二楼似乎是主卧和书房所在,同样静悄悄的,书房门紧闭,里面没有声音,这里应该不会藏人。 陈晓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直奔三楼! 三楼的格局似乎是客房或者次卧。 他一间间地快速查看,终于,在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前停下了脚步! 这个房间的门紧紧关着,与其他房间不同的是,它的门锁看起来像是被人为破坏过,门把手歪斜着。 而最关键、最触目惊心的是——门扇和门框之间,竟然挂着一把明晃晃的大铁锁! 从外面锁死了! 肯定就是这里! 陈晓军几乎可以肯定,沈巧云就在里面! 他的心脏狂跳起来,血液奔涌,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他走到门前,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板。 “咚咚。” 里面静了一下,随即传来“啪嚓”一声脆响,似乎是什么东西被摔碎在了地上! 紧接着,一个带着极度愤怒和疲惫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嘶哑而绝望: “滚!” 是沈巧云的声音! 虽然沙哑,虽然充满了愤怒,但陈晓军瞬间就听出来了! 她果然在这里!而且听这声音,情况恐怕很不好! 陈晓军的心猛地揪紧。 他连忙压低声音,凑近门缝,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急促地呼唤: “巧云!是我!陈晓军!我是陈晓军!” 门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死一般的寂静。 几秒钟后,门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个带着难以置信和颤抖的女声贴着门板响起: “晓……晓军哥?……真的是你吗?陈晓军?” 是她!真的是她! 声音里带着哭腔,那份委屈和突然而至的希望,让陈晓军的眼眶瞬间就湿润了。 她哭了!她一定受了很多委屈! 陈晓军强忍着破门而入的冲动,稳住自己的声音,用尽可能温柔却又无比坚定的语气回应。 “是我!巧云!真的是我!你别怕!我来了!” 他顿了顿,最担心的事情涌上心头,急切地追问。 “巧云,你听我说,你先告诉我,你有没有受伤?他们有没有打你?” 陈晓军的声音低沉急促,充满了焦灼。 第96章 搬救兵 门后沉默了一下,随即传来沈巧云努力压抑着哽咽的声音,带着一丝故作的轻松。 “我……我没事,晓军哥,他们就是把我关起来了,没打我。” “你快走吧,要是被苏新皓他们发现了,他肯定会叫人打你的!他就是个疯子!” 没事,怎么可能没事! 陈晓军的心猛地一沉。 他太了解沈巧云了,善良、坚强,也总是习惯性地为别人着想,不愿让他担心。 她越是说没事,情况可能就越糟糕! 那声音里的虚弱和疲惫,根本掩饰不住! 恐怕连饭都没好好吃! 这个傻姑娘!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担心我! 陈晓云鼻头一酸,眼眶更热了,但他知道现在不是表露情绪的时候。 “巧云,你听着!”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你现在什么都别管,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激怒他们!我马上就去叫人!相信我,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很快!” “叫人?可是……苏家他们……很有钱……” 沈巧云忍不住眼眶红了,她好怕陈晓军斗不过苏家受伤。 陈晓军安慰道:“别怕,我认识比苏家更厉害的人,我这就去找能治他们的,你等着我!” 沈巧云吸了吸鼻子:“嗯,我等你,晓军哥,你多叫点人!他们家有看门的保安,很凶……” “我知道!我答应你,一定救你出去!一定!” 陈晓军郑重承诺,叮嘱道:“你锁好门!保护好自己!等我!”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动作迅捷如狸猫,原路返回。 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宝贵! 他悄无声息地翻出围墙,钻进出租车:“师傅,去外贸部!” “好嘞!” 司机没想陈晓军这么快出来了,为了再赚十张大团结,他直接冲进了车流中。 二十分钟后,陈晓军到了外贸部大门口。 他丢下一百块,就拉开车门跑了出去。 陈晓军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办公楼,直奔顶楼的部长办公室。 “砰!” 部长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撞开。 正在批阅文件的郑州狠狠皱眉抬起头,顿时一愣,“晓军?怎么……” 他话还没问完,陈晓军已经冲到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急声道:“部长!出大事了!” “我对象被苏家的人给绑架了!就关在他们长板街的别墅里!” “什么?!” 郑州猛地站起身,脸色瞬间变得严肃,“哪个苏家?详细说!” “就是长板街那个苏家,有个叫苏新皓的……” 陈晓军语速极快地将事情经过简要说了一遍。 重点强调了苏新皓强行表白沈巧云几次被拒恼羞成怒,沈巧云肯定是为了自保才打人,她被强行带走,并且被用大铁锁锁在三楼房间里的部分。 郑州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眼神也越来越锐利。 苏家,他有所耳闻。 仗着家里有些钱财,和某些人有牵扯,行事颇为张扬。 尤其是那苏新皓,名声很不好。 但他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非法拘禁这种事情! “岂有此理!” 郑州重重一拍桌子,发出“啪”的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一下,一股威严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朗朗乾坤,法治社会!竟然还有这种无法无天的事情,发生在我们华省的地界上!强行掳人,非法拘禁,简直是土匪行径!” 他对陈晓军本就十分欣赏,爱才之心极重。 如今得知陈晓军的对象遭受如此对待,更是怒不可遏! 这不仅仅是陈晓军私人的事情,更是对法律和社会秩序的公然挑衅! “晓军,你放心!” 郑州斩钉截铁,目光如电,“这件事,我管定了!我倒要看看,谁给他们的胆子!” 他立刻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内线号码。 “喂?保卫科吗?叫老张和小李,立刻到我办公室来!马上!” 挂了电话,郑州看向陈晓军,语气不容置疑:“走!我们现在就去苏家要人!” 不到一分钟,两个穿着安保制服、身材高大魁梧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进来,立正敬礼:“部长!” “跟我走!” 郑州大手一挥,率先向外走去。 陈晓军紧随其后,心中稍定。 郑州的果决和愤怒,给了他巨大的信心。 一行四人快步下楼,来到外贸部大院。 一辆保养得锃亮、车身线条流畅大气的红旗ca770轿车,已经静静地停在那里,司机早已待命。 这辆车,通常只有在接待重要外宾,或者极其重要的公务场合才会动用,是身份和权力的象征。 现在郑州开这辆车,可见对陈晓军的重视。 很快,红旗轿车引擎低吼一声,平稳而迅速地驶出了外贸部大院,朝着长板街别墅区疾驰而去。 十几分钟后,这辆代表着官方权威的黑色轿车,稳稳地停在了苏家那气派的大铁门前。 车门打开,郑州率先下车,脸色冷峻,不怒自威。 两名高大的安保人员紧随其后,分立左右,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陈晓军也下了车,紧握着拳头,目光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铁门。 守在大门口的保安原本正靠在门房里打盹,听到汽车引擎声,懒洋洋地探出头来。 当他看到那辆黑色的红旗轿车,尤其是那特殊的牌照,以及从车上下来的气度不凡的中年人和两名制服安保时,瞌睡虫瞬间跑得无影无踪! “我,郑州,外贸部的部长。” 郑州上前一步,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强大的压迫力,直视着那个已经吓得脸色发白的保安。 “去,叫你们苏家的老爷和少爷出来见我!立刻!” 外贸部部长!红旗轿车!还有两个一看就不好惹的安保! 这阵仗,直接把那保安吓得魂飞魄散! “是是是!” 他一个小保安,哪里敢怠慢这样的人物,腿肚子发软,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转身,连滚带爬地冲进了院子里,朝着主楼跑去。 …… 与此同时,苏家别墅的客厅里。 奢华的真皮沙发上,苏新皓正歪躺着,额头上贴着一块纱布,一脸的不耐烦和戾气。 一个穿着讲究、打扮雍容华贵,约莫四五十岁的女人,正坐在他身边,满脸心疼地用手指小心翼翼地触摸着他额头的伤处周围。 第97章 恶毒母子 “哎呦,我的宝贝儿子,还疼不疼?那个小贱人下手可真狠!看把你打的!” 女人的声音尖细,带着浓浓的溺爱和怨毒。 “真是给脸不要脸!我们新皓看上她,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还敢拿乔,还敢动手!我看把她关起来饿几天,都是便宜她了!” 客厅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穿着中山装,面容带着几分威严,但此刻眉头紧锁的中年男人。 他看着眼前这一幕,重重地哼了一声。 “哼!还不是你惯的!” 中年男人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你凡事都依着他,把他宠得从小到大无法无天!” “现在都敢强抢民女了,像什么样子!读了那么多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中年男人眼神严厉,厉声斥责:“苏新皓,你强迫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姑娘,算什么君子所为!传出去,我们苏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雍容华贵的女人立刻不乐意了,猛地转过头,柳眉倒竖。 “苏北城!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强抢民女?” 她一脸倨傲:“我们新皓是豪门少爷,年轻英俊,多少姑娘想攀还攀不上呢!是那个沈巧云自己不识抬举!” “再说了,她打伤了我们儿子,这是事实!把她关起来让她反省反省,有什么不对?” “依我说,就该找人狠狠打她一顿,让她知道知道厉害!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蹬鼻子上脸!”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苏北城听着妻子那尖酸刻薄、蛮不讲理的论调,只觉得一股郁气直冲脑门,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猛地一拍沙发扶手,发出沉闷的响声。 “胡闹!简直是胡闹!” 苏北城压低声音,但语气中的怒火却清晰可闻。 “你看看你把他惯成什么样子了?!无法无天,一个女学生,无权无势,就算她有错在先,需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强行把人掳来,锁在家里吗?” “你们这种行为,跟土匪有什么区别?!传出去,我们苏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教他的就是这些?!” 真是慈母多败儿! 这婆娘,早晚把这个家给毁了! 苏北城心中暗恨。 雍容华贵的女人闻言,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炸毛了。 她声音陡然拔高:“苏北城!你冲我嚷嚷什么?” “我儿子堂堂苏家大少,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看上她沈巧云,那是她几辈子烧高香修来的福分!” “她自己不识抬举,还敢动手打伤新皓,你看新皓额头上的伤!这口气我咽不下!把她关起来饿几天,已经是天大的便宜她了!” “依我说,就该找两个手脚利索的婆子,给她点颜色看看,让她知道什么叫规矩!” 她鄙夷地瞥了一眼楼上的方向,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还想嫁进我们苏家?她配吗?做梦!不过是新皓暂时看上了她那张脸,玩玩儿罢了!” “妈说得对!” 一直歪在沙发上,满脸不耐烦的苏新皓,此刻终于来了精神。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和他母亲如出一辙的轻蔑和残忍。 “一个穷学生,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小爷我看上她是给她脸!居然敢给小爷甩脸子,还敢动手?” “不给她点教训,她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抢回来玩几天,等小爷腻了,自然就让她滚蛋!” 玩玩儿?滚蛋? 苏北城听着这母子俩理直气壮、毫无人性的言论,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心脏都抽痛起来。 他捂着额头,疲惫地靠向沙发背。 “新皓,你……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想的?” 苏北城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力,“那个沈巧云,能考上大学,也算是个有些才学和心气的姑娘。” “你难道真要毁了她一辈子?如果你是真心喜欢,想娶她,爸可以为你们操办!风风光光地娶进门!可如果你只是……” “爸!你想什么呢!” 苏新皓不耐烦地打断他。 “娶她?开什么玩笑!就她那样的出身?给我提鞋都不配!” “我就是不甘心!在学校那么多女生追我,就她对我爱答不理,还为了那个陈晓军跟我作对!” 他脸上满是纯粹的恶意:“我就是要把她弄到手,让她知道谁才是爷!等我玩腻了,自然一脚踹开!” “你!” 苏北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苏新皓,嘴唇哆嗦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对母子,已经完全被权势和金钱腐蚀了心智,毫无道理可讲。 造孽啊!真是家门不幸! 就在客厅气氛压抑到极点,苏北城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无法沟通的母子气炸的时候—— “砰砰砰!” 一阵急促而慌乱的敲门声响起,紧接着,客厅门被人猛地推开。 只见刚才那个守门的保安,此刻脸色煞白,额头上全是冷汗,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老爷!少爷!不好了!出……出大事了!” 苏北城眉头猛地一跳,厉声喝问:“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出什么事了?!” 那保安喘着粗气,带着哭腔,几乎是喊出来的。 “外……外面!外贸部的郑部长亲自来了!开着红旗车,还带了两个保卫!” “他们现在就在大门口,点名要老爷您和少爷……立刻出去见他!” “什么?!” 苏北城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表情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外贸部的郑部长? 一个在华省外贸系统里举足轻重的人物,他怎么会突然到访? 而且是这种阵仗,红旗车加保卫,看着像是来者不善啊! 苏北城心里“咯噔”一下,一个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外贸部,部长亲临,点名要见他和新皓…… 他实在是想不出来有什么好事,会跟苏新皓有关。 一瞬间,冷汗从苏北城的背脊冒了出来。 郑部长的级别,根本不是他平时能够轻易接触到的,别不是自己有哪里做的不对…… “还愣着干什么!” 苏北城定了定神,虽然心中惊涛骇浪,但脸上强作镇定,对着还在发愣的苏新皓怒吼一声。 他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揪住了苏新皓的耳朵,用力往外拖。 第98章 郑州威严 “跟我出去,快点!见了部长客气点!要是敢乱说话,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哎呦!爸!疼疼疼!你轻点!” 苏新皓被揪得龇牙咧嘴,一脸不情愿。 但看着父亲那前所未有的严厉眼神,也不敢再放肆,只能被半拖半拽地往外走。 雍容华贵的女人也慌了神,想要跟上去,却被苏北城回头狠狠瞪了一眼。 “你给我待在里面!别出来丢人现眼!” 大铁门外。 陈晓军站在郑州身侧,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利剑。 当看到那扇雕花大门被打开,一个穿着中山装、面色有些发白的中年男人。 揪着一个额头贴着纱布、桀骜不驯的年轻人的耳朵走出来时,他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燃烧了起来。 苏新皓! 就是他非法拘禁了巧云,让巧云在那冰冷的房间里担惊受怕。 滔天的怒火和凛冽的杀意,如同海啸般席卷了陈晓军的四肢百骸。 他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苏新皓此刻恐怕早已被凌迟了千万遍! 郑州感受到了陈晓军身上那几乎凝成实质的煞气。 他不动声色地抬手,轻轻拍了拍陈晓军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苏北城作为在省内商界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怎么可能不认识眼前这位权柄赫赫的外贸部一把手? 刚才保安通报时他还有一丝侥幸,此刻亲眼见到郑部长那张不怒自威的脸,以及那辆象征着高级别身份的红旗轿车。 苏北城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人狠狠敲了一闷棍,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的衣衫。 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苏北城脸上瞬间堆起近乎谄媚的笑容。 他甩开还攥着儿子耳朵的手,快步上前,双手微躬,想要去握郑州的手: “哎呀!郑部长!您今日怎么大驾光临了,鄙舍真是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快请进,里面坐!有什么事,我们进去慢慢谈!” 郑州却只是伸出手,与他那几乎要贴上来的手虚虚一触,便立刻收回。 他脸上没有半分笑意,语气更是冰冷得如同腊月的寒风:“不必了。” 他目光如电,直刺苏北城。 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之重,一字一句都敲打在苏北城的心坎上。 “苏北城!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光天化日,强抢民女,非法拘禁!” “你告诉我,你们苏家现在是长本事了,不想在商圈混了,想去狱圈里试试水深?” “轰!” 郑部长的话,如同晴天霹雳,炸得苏北城眼前发黑,差点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强抢民女?!非法拘禁?!狱圈?! 果然是因为苏新皓的事情,让郑州部长亲自上门了! 现在郑部长亲自定性,这绝不是小事! 完蛋了,现在该怎么办? 是承认,还是否认? 苏北城脑子一片空白,开始头脑风暴。 站在一旁的苏新皓,此刻也彻底傻眼了。 他原本仗着家里有钱有势,根本没把沈巧云陈晓军放在心上。 可现在,抓了一个沈巧云,来的竟然是外贸部的部长! 这……这怎么可能? 一个穷学生,一个普通人陈晓军,怎么可能请得动这种级别的大人物?! 苏北城到底比苏新皓聪明。 他知道这个时候,任何狡辩和隐瞒都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郑部长亲自过问,唯一的生路就是立刻、马上、彻底地解决问题! 电光火石之间,苏北城猛地转过身,扬起手——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苏新皓的脸上! 力道之大,直接把苏新皓打得一个踉跄,脸上瞬间浮现出五道清晰的指印。 “混账东西!” 苏北城指着儿子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变了调。 “还不快去把人给我放了!你想死吗?!” 苏新皓捂着火辣辣的脸,又惊又怒,还有一丝委屈。 但当他看到父亲那从未有过的狰狞表情,以及旁边陈晓军那双冰冷刺骨、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的眼神时,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到了天灵盖。 他怕了,是真的怕了。 但他骨子里的那点骄横和不甘,让他下意识地梗着脖子,强辩道。 “爸!我……我没有抓人!是他,是陈晓军血口喷人!他是沈巧云的对象,肯定是看我不顺眼,故意污蔑我!” 蠢货,真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货! 苏北城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陈晓军闻言,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挑了挑眉。 “哦?苏大少,我们好像还没说你抓的是谁吧?你怎么就知道我们是来找沈巧云的?难不成,你真把她关起来了?” 一句话,直接堵死了苏新皓所有的退路! 苏北城看着自己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反手又是一巴掌! “啪!” “你这个蠢货!闭嘴!” 苏北城几乎是咆哮出声,“还不快去把人放出来,你想把我们苏家都害死吗?!不要知法犯法!” 郑部长看着眼前这对父子拙劣的表演,眉头皱得更紧,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行了!别在我面前演戏了!” 他目光扫过别墅楼,语气斩钉截铁。 “我确定人就在你们楼上关着,赶紧把人放出来!否则罪加一等,后果自负!” 部长的威严,不容置疑! 苏北城哪里还敢有半分犹豫和侥幸,一颗心沉到了谷底,知道今天这关是躲不过去了。 他连忙亲自上前,一把拉开了沉重的雕花铁门,对着郑部长和陈晓军等人点头哈腰。 “是是是,郑部长教训的是,我这就放人!快请进,刚刚一切都是误会,一场天大的误会!” 他一边说着,一边急忙回头,冲着那几个已经吓傻了的保安吼道。 “还愣着干什么,快上楼,去三楼把沈同学请下来!快去!” 陈晓军看都没看卑躬屈膝的苏北城,只是朝郑部长微微点了一下头,眼神示意感谢。 下一秒,他如同离弦之箭,猛地冲进了别墅大门,身影迅速消失在通往楼上的楼梯口! 巧云!等着我!我来了! 第99章 救出,给个交代 陈晓军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颤动着,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 那门上依然挂着一把粗重的大铁锁。 但陈晓军哪里还等得及去找钥匙,或者等保安慢吞吞地过来? 他深吸一口气,后退一步,然后猛地抬起右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踹在了门锁的位置。 “嘭!” 一声巨响! 木门板发出一声哀鸣,门框剧烈震动,侧边直接断裂。 陈晓军一把推开房门,急切的目光瞬间投向屋内。 房间里光线昏暗,只有一个小小的气窗透进微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沉闷压抑的气息。 而就在房间的角落里,一道纤细的身影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听见巨大的破门声,受惊般地抬起头。 四目相对。 看清来人是陈晓军时,沈巧云那双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和巨大的委屈,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晓军哥?!真的是你!你……你怎么这么快就……”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声音哽咽,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激动。 然而,就在下一秒,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双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脸。 陈晓军的目光,却已经透过沈巧云的手指缝隙,看到了她的脸。 那白皙娇嫩的脸颊上,赫然左右各印着一个清晰刺目的五指红印。 边缘甚至微微有些肿胀! 是苏新皓那个畜生打的! 一股比刚才踹门时更加狂暴的怒火,轰然炸裂在陈晓军的胸腔!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赤红,里面翻涌着滔天的杀意! 敢打我的女人?!找死! 他猛地伸手,用一种近乎颤抖的温柔,轻轻握住了沈巧云冰凉的手腕,将她的手从脸上拉了下来。 那清晰的巴掌印,就这样毫无遮挡地暴露在陈晓军眼前。 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尖上! “疼吗?”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有些沙哑,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心疼。 沈巧云看着他眼中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和心疼,鼻尖一酸,刚刚止住的泪水又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但这一次,更多的是找到依靠的安心和委屈。 她摇了摇头,泪珠却顺着脸颊滚落,划过那道红印。 陈晓云轻轻用拇指揩去她的泪水,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他温柔道:“巧云放心,这件事没完!我保证,今天让你受的委屈,我一定十倍、百倍地帮你讨回来!” “一定让他们付出代价,让你出了这口恶气!” 这掷地有声的承诺,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驱散了沈巧云心中残余的恐惧和无助。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仿佛看见了一座可以依靠的大山。 她含泪破涕为笑,带着浓重的鼻音:“晓军哥,我没事,真的。” “只要能跟你一起安全离开这里,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她顿了顿,好奇又带着一丝后怕地打量着四周,压低了声音。 “晓军哥,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还这么快……楼下那些人,他们……” 陈晓军眼神示意她安心,拉着她起身,拍了拍她裤子上的灰尘。 “我是找的外贸部的郑部长,让他来给我帮忙撑腰的,待会儿你可以强硬点出气,反正我们已经得罪了苏家,今天一定要把气出够本!” 外贸部,郑部长? 沈巧云瞪大眼睛,“你这么快就跟郑部长混熟了啊?” 她只知道陈晓军接了外贸部的工作,实在不知道他竟然这么快,就把郑州部长给拿下了,竟然能这么快就请他帮忙了! “嗯,郑部长人很好,而且对我很看重,这个忙他会帮的。” 陈晓军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紧了紧握着她的手,传递着安抚的力量。 “走,我们下去,今天有我们在,没人敢再动你一根汗毛!” 他拉着沈巧云的手,转身下楼。 楼下客厅,气氛压抑得几乎让人窒息。 郑部长端坐在一张红木太师椅上,面沉如水,不怒自威。 苏北城站在一旁,腰弯得几乎成了九十度,脸上堆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额头上冷汗密布。 苏新皓则脸色惨白,低着头,眼神躲闪,手指还在微微发抖,显然是被刚才父亲的耳光和郑部长的威势吓破了胆。 而在沙发的另一侧,坐着保养得宜,眉宇间却带着掩饰不住刻薄和怨毒的女人。 正是苏新皓的母亲,邱丽丽。 邱丽丽和苏新皓在看到沈巧云被陈晓军牵着手下楼时,两人的眼中几乎同时迸射出愤怒的光芒! 在他们看来,这个穷学生,这个贱丫头,竟然真的让郑部长这种大人物为她出头,简直是匪夷所思,更是奇耻大辱! 这个贱人!怎么不死在楼上! 邱丽丽在心里恶毒地咒骂着。 就在这时,郑部长将手中的青花瓷茶杯,不轻不重地往旁边红木茶几上“嗒”地一放。 声音不大,却像是一记重锤,敲在苏家所有人的心上! 郑部长的目光缓缓扫过苏家众人,最后定格在苏北城脸上,语气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苏老板,好大的家威啊!我还真是没想到,你们苏家竟然真的敢把一个无辜的女学生,强行掳到家里关起来!” 他的视线又锐利地投向沈巧云脸上的红印: “而且,看这位女同学脸上的伤……哼!看来还不只是非法拘禁那么简单吧?这是你们苏家谁打的?!” 最后几个字,声调陡然拔高,带着千钧之重! 苏北城浑身一颤,冷汗流得更凶了,连忙摆手。 “不不不!郑部长!误会!这绝对是误会!是犬子不懂事……” 郑部长根本不理会他的辩解,直接打断。 “我不想听你解释什么,发生了这种事情,总要给人家一个说法!给这对小情侣一个交代吧?” 苏北城擦了擦冷汗,“这是自然!” 他连忙向前一步,脸上挤出一丝和气的笑容,看向陈晓军和沈巧云。 “小兄弟,还有这位沈同学,你看今天这事,确实是我家逆子不对,是我们苏家管教不严!” “要不这样,你们看想要什么赔偿?精神损失费,医药费等等,只要我们苏家能办到的,一定尽力满足!” 果然是想用钱摆平! 第100章 几个巴掌 陈晓军心中冷笑,没有说话,只是看向身边的沈巧云。 “巧云,你想怎么出气怎么说,今天自然有我和郑部长给你撑腰!” 沈巧云抿了抿唇,泪痕未干的脸上,眼神却异常坚定。 她看向苏新皓,往前站了一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响彻整个客厅,带着一股决绝的恨意。 “我不要你们苏家一分钱!” 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斩钉截铁地提出她的要求。 “我要苏新皓,现在就给我和晓军哥鞠躬道歉!亲口承认他错了,并且以后不再找我们麻烦,另外——”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他打了我六个耳光,我要他自己打自己六个耳光!!” “什么?!” “不可能!” 邱丽丽几乎是立刻跳了起来,脸色铁青,想也不想就厉声拒绝! 让苏家大少爷给一个穷学生道歉,还要自扇耳光? 这要是传出去,他们苏家的脸往哪搁?! “你个小贱人!你做梦!!” 邱丽丽直接炸了毛,像只被踩了尾巴的泼妇,指着沈巧云的鼻子就破口大骂。 “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穷酸学生!我儿子堂堂苏家大少,金枝玉叶,豪门之家!凭你也配让他给你道歉?!还敢让他自己打自己?!我看你是活腻歪了!信不信我……”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骤然炸响! 这一次,是苏北城! 他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起,用尽全力一巴掌,狠狠抽在了自己老婆的脸上! 邱丽丽被打得一个趔趄,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苏北城,你敢打我?” “蠢货!给我闭嘴!” 苏北城气得浑身发大,指着邱丽丽的鼻子,几乎是咆哮出声。 “郑部长还在这里,轮得到你撒野?还不赶紧给我向这位小兄弟,还有这位女同学道歉!!”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女人,没看到郑部长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吗? 还嫌我们苏家死得不够快? 外贸部部长的确不是华省最牛逼的,但是郑州背后的势力可不小,跟其他几个部门的一把手关系都好。 要是他在其他人那里打声招呼,稍微给他来几次检查,就能查出很多问题。 到时候罚款、补税等等,损失几千万都是小的。 苏北城内心在疯狂呐喊,第一次彻底后悔没有好好管教老婆孩子。 邱丽丽被丈夫这凶狠的一巴掌彻底打懵了,他的眼神也终于让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看着郑部长那冰冷的眼神,她吓得不敢再多说一个字,捂着脸呜咽起来。 陈晓军看着眼前这出闹剧,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缓缓开口。 “呵呵,苏老板,苏夫人,这道歉我看还是算了吧。”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苏夫人的道歉,我们可不敢当,至于苏大少……” 他瞥了一眼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苏新皓,“他的道歉,我们怕是更受不起。” 陈晓军上前一步,目光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锐利,扫过苏家众人,语气意味深长。 “毕竟,谁不知道苏家势力大呢?今天我们要是真让苏少爷道了歉,打了脸。” “过两天,我和巧云会不会就在哪条没人的巷子里,突然就被人打断了腿?或者……干脆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呢?” 陈晓军那不咸不淡,却又带着几分嘲弄的话语,像一根根无形的毒刺,扎得苏北城心头火起! 这小子,竟然还敢阴阳怪气? 还敢暗示我们苏家会事后报复?! 虽然以他老婆和儿子的性格,事后报复是肯定的,但这会儿郑部长正生气呢,你这么火上浇油,是不是太恶毒了点? 苏北城只觉得一股心里憋闷不已,邪火“噌”地一下就窜到了脑门! 妈滴,都怪这死娘们儿和逆子! 他猛地转过身,眼中凶光毕露! “啪!!” “啪!!” “啪!!” 又是接连几声脆响! 他竟然左右开弓,又狠狠甩了苏新皓和邱丽丽几个大耳光! 力道之大,打得两人眼冒金星,嘴角都渗出了血丝! “混账东西!惹是生非!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吗?!” 苏北城指着鼻青脸肿的两人,胸膛剧烈起伏着。 打完之后,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和屈辱。 再次转向郑部长时,他脸上已经硬生生挤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谄媚笑容。 “郑部长,您看……内人和犬子,我都狠狠教训过了!他们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他点头哈腰,姿态放得极低,“要不这样,为了表示我们的歉意,我给陈小兄弟,还有这位沈同学,一人赔偿一万块!您看怎么样?就当是给两位压压惊!” 那就是两万块! 这笔钱的确挺多,但陈晓军不缺! 沈巧云也只是抿唇,眼神没有太大波动。 郑部长更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端起茶几上的青花瓷茶杯,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才不紧不慢地将茶杯放下。 “苏老板,”他的语气平淡,“这事儿,你问我没用。” 他抬眼,目光落在依旧有些惊魂未定的沈巧云身上:“挨打的,不是我,被非法拘禁,担惊受怕的,也不是我,该怎么解决,你得问这位小姑娘的意见。” 皮球,又被轻轻踢了回来。 苏北城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心中暗骂,却不敢有丝毫表露。 他只能僵硬地转过身,再次看向沈巧云,声音干涩地询问。 “沈同学……你看,你想要……什么样的赔偿?” 沈巧云下意识地抓紧了陈晓军的手,抬起头,看向了他。 那眼神里,充满了信任和依赖。 陈晓军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心中一暖。 他知道,巧云虽然刚才表现得很勇敢,但终究是个没经历过这种阵仗的女学生,此刻最需要的是他的支持。 他上前一步,将沈巧云微微挡在身后,目光平静地迎上苏北城:“苏老爷,一万块就不必了。” 苏北城一愣。 陈晓军的声音清晰而坚定:“我们不是来敲诈勒索的,巧云的要求很简单。” 他顿了顿,看向苏新皓。 第101章 家门不幸 “第一,苏新皓是直接伤害她的人,必须当面向巧云道歉!” “而且承认他强行掳人、动手打人的错误!” 接着,他的视线又转向捂着脸,眼中充满怨毒的邱丽丽。 “第二,苏夫人刚才辱骂巧云是‘贱人’,这句话,我们听得清清楚楚!她,也必须向巧云道歉!” 最后,他才提到了钱。 “第三,赔偿,我们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还有巧云因为这件事耽误学习和家教的误工费。” 他伸出五根手指。 “五百块。” 苏北城紧紧皱眉。 这五百块,对于他们苏家来说,别说九牛一毛了,连一根牛毛的毛尖尖都算不上! 而要求他老婆和儿子道歉,这本来就是正常要求。 陈晓军他们,还真没为难人。 可是,自家这两个犟种,能安生道歉吗? 苏北城心中惊疑不定,万分头疼。 他只能猛地扭头,恶狠狠地瞪着苏新皓:“听到了没有?!还不快给沈同学道歉!!” 苏新皓捂着脸浑身一颤,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陈晓军,又看了一眼旁边威严的郑部长,最后对上老爸那杀人般的目光,所有的嚣张气焰瞬间熄灭。 他知道,今天不低头,恐怕没好果子吃! 他咬紧了牙关,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挪到沈巧云面前,低着头,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 “沈……沈同学,对不起,我……我错了。” 那声音小的如同蚊子哼哼,充满了不甘和屈辱。 “大声点!” 苏北城厉喝一声。 苏新皓吓得一哆嗦,连忙提高了音量:“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抓你!不该打你!” 道完歉,他几乎是立刻就退到了一边,脸色惨白,拳头紧握,眼中充满了怨毒和屈辱。 接着,苏北城的目光又落在了还在抽泣的邱丽丽身上:“该你了!” 邱丽丽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心里的委屈和怨恨几乎要爆炸! 但她也知道,形势比人强! 她哽咽着,极其不情愿地对着沈巧云含糊不清地咕哝了一句:“对……对不起……” 道完歉,她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倒在沙发上。 陈晓军冷眼看着这一切,并没有再为难他们。 虽然这两人道歉不诚心,但是要真的逼他们真心实意道歉,那就得上手段了。 现在的他,还使不出来这样的雷霆手段。 沈巧云抿唇,见陈晓军没有再反对,冷声道:“你们的道歉,我们接下了。” “苏夫人,苏同学,我们的恩怨就此了结,希望以后,你们别来打扰我的生活!” 邱丽丽怨恨地抬头看向她,嘴唇蠕动,最终还是控制住了,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呵呵,谁稀罕见你们,你们……走!” 她想说滚,但这里还有郑州,她也不敢再放肆。 苏北城见状,连忙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数了五百块钱,双手递给陈晓军。 “陈小兄弟,这是赔偿款,您收好。” 陈晓军接过钱,看也没看,直接塞进了沈巧云口袋。 至此,事情似乎告一段落。 郑部长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面色稍霁。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他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苏北城,语气意味深长。 “苏老板,做生意头脑活络是好事,但治家要严,立身要正,家教家风,才是一个家族能走多远,能站多稳的根本啊!” 说完,他不再看苏家众人难看的脸色,带着陈晓军和沈巧云,以及两名保卫科的安保人员,大步离开了苏家别墅。 红旗车缓缓驶离,将苏家的狼狈和压抑远远抛在身后。 别墅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刚才还点头哈腰、满脸堆笑的苏北城,在郑部长的车消失在视线中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无比! 他猛地转身,眼神像刀子一样刮向还在沙发上哭哭啼啼的邱丽丽,和站在一旁脸色铁青、眼神怨毒的苏新皓! “真是家门不幸,看看你们干的好事!” 苏北城压抑着怒火,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今天因为你们这两个蠢货!我的脸!我们苏家的脸!全都丢尽了!!” 他一脚踹翻了旁边的红木茶几,上面的茶具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听见郑部长最后说什么了吗?!家教家风!他这是在指着鼻子警告我,警告我们苏家!” “这要是传出去,以后我在生意场上还怎么立足?!我那些同行怎么看我?!啊?!” 他指着苏新皓,气得浑身发抖:“还有你,为了一个女人,你他妈差点把整个家都给毁了!” “你知不知道今天要是郑部长没有放过我们,光凭他想追究你非法拘禁和打人这两条,就够你进去喝一壶的!” 苏新皓咬牙不语,“我又不知道这两个乡巴佬背后有这样的能量,我只是运气不好而已!” 苏北城上来就是一巴掌。 “你还敢说,这次差点栽了,难道你以后还敢?” 他眼神锐利,恨铁不成钢道:“以后不准再找女人了,等你满了二十二,就立刻给我联姻结婚,再敢乱搞,我打断你的腿!” 苏新皓不服气地嚷嚷,“我知道我要找个女人商业联姻,但是我跟她没有爱,婚前多玩几个女人怎么了?” “你!” 苏北城气急:“你真是无可救药,离开女人了要死是不是?” 他瞪向邱丽丽:“看你教的好儿子!” 邱丽丽止住了哭声,抬起红肿的脸,不服气地争辩起来。 “北城,你怎么能全怪我?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忙你的生意,你管过新皓吗?” “再说了,男人不风流谁风流?新皓条件这么好,多玩几个女人怎么了!” 她得意嚷嚷,“沈巧云一个穷学生,要钱没钱,要背景没背景,还敢在新皓面前拿乔,我说她是贱人,难道说错了?!” “你还敢说!” 苏北城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你懂个屁,沈巧云可能普通,但她对象,那个叫陈晓军的,能请动郑部长给他撑腰,就绝不是普通人!” 苏新皓咬着牙,眼中闪烁着疯狂的恨意。 “我不管那个陈晓军是什么人,今天这个仇,我记下了!我咽不下这口气,我一定要报复!一定要让那对狗男女付出代价!让他们生不如死!!” 第102章 带巧云赴宴 苏北城:“……” “我热烈的温!” 他表情狰狞起来:“你们两个给我听好了,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再给我节外生枝!” “要是你们再敢出去给我得罪人,你们两个往后别想用我一分钱,听明白了没有?!” 他目光如电,死死盯住两人。 这个陈晓军,绝不是善茬。 郑部长的态度更是说明了一切! 现在硬碰硬,他只是一个商人,怎么跟有官方背景的郑州斗? 苏北城心中警铃大作,他必须得把两个蠢货的气焰压下去,不能让他们把苏家拖下水! 邱丽丽被他眼中的凶狠吓得止住了哭泣,捂着红肿的脸颊,嗫嚅着。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惹事了……” 苏新皓也低下了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听爸的。” 然而,那低垂的眼帘下,翻涌的却是毫不掩饰的怨毒和疯狂! 陈晓军!沈巧云!你们给我等着! 今天这笔账,我苏新皓记下了! 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们跪在我面前求饶! 苏北城岂能看不出他们口服心不服? 但他此刻也无心深究,只觉得身心俱疲,挥了挥手,带着满腔的憋屈和怒火,转身上了楼。 客厅里只剩下母子二人,眼神交汇间,尽是阴冷的恨意和不甘。 …… 陈晓军告别郑州,带着沈巧云,回到了他在青云街附近租的小院。 推开门,屋里静悄悄的,魏曼如大概是去忙了,还没回来。 陈晓军拉着沈巧云在床边坐下,从抽屉里找出红花油,用棉签小心翼翼地蘸了,轻轻涂抹在她脸颊的淤青处。 他的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眼神里充满了心疼和自责。 “疼吗?” 他低声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沈巧云摇摇头,眼圈却微微泛红。 她感受着他指尖传来的温度,还有那份小心翼翼的珍视,之前所有的恐惧和委屈,似乎都在这一刻融化了。 她伸出手,紧紧抓住了陈晓军的胳膊,仿佛抓住了全世界。 “不疼。” “嗯,巧云,没事了,都过去了。” 陈晓军放下棉签,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目光坚定,“以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了。” 他看着她,认真地补充:“明天,我就开始着手准备培训机构的事情。” “等机构开起来,我再给你招几个可靠的保镖,每天跟着你,寸步不离!” 苏家这笔账,虽然今天讨回了公道,但苏新皓那种睚眦必报的小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必须防患于未然,巧云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沈巧云抬起头,看着陈晓军坚毅的侧脸,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她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用力点了点头。 “嗯!” 日光透过窗棂洒进来,有些朦胧,气氛正好。 陈晓云看着女孩依赖信任的眼神,心中一动,忍不住俯下身,轻轻吻住了她的唇。 这是一个温柔而缠绵的吻,带着安抚,带着怜惜,也带着压抑许久的悸动。 沈巧云生涩地回应着,双手环住了他的脖颈,将自己完全交给了这个让她安心的男人。 就在两人沉浸在这片刻的甜蜜温存中时,陈晓军的脑海里却如同闪过一道电光! 糟了!赵云湘! 他猛地想起来,昨晚答应了赵云湘,今天中午跟她在如意楼吃饭。 看看时间,恐怕早就过了约定的时间了! 这个年代没有手机,联系极其不便。 他现在根本没办法通知赵云湘! 陈晓军眉头微蹙。 赵云湘那边失约了不好交代,可看看身边刚刚经历惊吓、惊魂未定的沈巧云,他又怎么忍心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不行,不能留巧云一个人! 他瞬间做出了决定。 “巧云,我忽然想起个事。” 陈晓军松开她,语气带着歉意,“一个朋友约我吃饭,时间好像有点晚了,你看我……” 沈巧云眨了眨眼,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懂事地点点头:“你有事就去忙吧,我没关系的。” “不,”陈晓军握紧她的手,“我是要带你一起去。” “那位朋友人不错,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不过,本来是说好她请我的,现在带上你,这顿饭,必须我来付!” 他多带个人,不能让赵云湘破费。 带巧云去,也算是正式介绍一下,免得以后有什么误会。 他站起身,从床头柜里抓了一大把的大团结,塞进了裤兜里。 这厚厚的一沓,少说也有几百块,足够摆一桌了。 “走,我们现在就过去!” 陈晓军拉着沈巧云的手,快步下楼。 他租的房子距离青云街特别近,这如意楼,他之前在探查店铺的时候也见过,走快点,过去用不了五分钟。 与此同时,如意楼。 穿着体面的男男女女进进出出,一派繁华景象。 靠窗的雅座里,赵云湘却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她频频抬手看表,目光不时瞟向门口,精致的眉毛微微蹙起。 都快一点了,陈晓军怎么还没来? 他不会……是忘了今天的约饭了吧?还是故意不来? 赵云湘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按理说,陈晓军不来,她还省了一顿饭钱,毕竟如意楼的消费可不低。 可不知道为什么,想到那个年轻人可能不会出现,她的心里竟然空落落的,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失落。 难道……他真的只是随口答应。 就在赵云湘几乎要彻底失望,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如意楼旋转门的入口处。 是陈晓军! 赵云湘心中一喜,刚想抬手打招呼,脸上的笑容却猛地僵住了。 因为她清清楚楚地看到,陈晓军的手,正紧紧牵着一个女孩! 那女孩身形窈窕,容貌清丽,虽然穿着朴素的学生装,却难掩动人的风姿。 只是……她白皙的脸颊上,似乎还带着几道淡淡的红印? 赵云湘愣住了,一时之间有些错愕。 那是谁?他怎么会带着一个女孩子来? 没等她想明白,陈晓军已经看到了她,带着沈巧云径直走了过来。 第103章 赵云湘释然 “赵姐,实在对不住,来晚了!” 陈晓军脸上带着歉意,语气却很坦然,“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对象,沈巧云。”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沈巧云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她今天……遇到点不太好的事情,我实在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待着,就一起带过来了。” “希望你别介意,这顿饭算我的,就当大家交个朋友!” 赵云湘看着眼前这个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的女孩,再看看陈晓军坦荡的眼神,听着他口中自然的“我对象”三个字,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时间百感交集。 原来……他已经有对象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失落和复杂的情绪,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得体的笑容。 “陈老弟,你太客气了,快请坐!这位沈同学是吧?你好你好!” 她站起身,热情地招呼两人坐下,同时坚持道。 “说好了我请客,怎么能让你掏钱?不行不行,今天必须我来!” 饭桌上的气氛,因为陈晓军坦荡的介绍,和沈巧云不含杂质的眼神,变得有些微妙,却也奇异地和谐起来。 沈巧云一双清澈的眼睛,此刻正闪闪发光地看着对面的赵云湘,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崇拜和好奇。 “赵姐姐,你真的好厉害啊!” 沈巧云的声音带着少女特有的清脆,语气里满是真诚。 “晓军哥说你是高级翻译人才!这么年轻就这么厉害,我以后也要像你一样!” 高级翻译人才,在这个年代可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能接触外商,走在时代前沿,太了不起了! 沈巧云心中充满了敬佩。 赵云湘被这毫无心机的赞美弄得一愣,随即心中那点残留的酸涩和失落,竟被这纯粹的目光冲淡了不少。 她看着沈巧云清澈见底的眼神,忽然觉得,或许陈晓军的选择,自有他的道理。 她强压下心头最后一点涟漪,脸上露出一个真正温和的笑容,看向陈晓军,带着一丝调侃。 “厉害的可不是我,陈老弟才是真人不露相呢!年纪轻轻,眼光毒辣,做事果断,前途无量!你们两个啊……” 赵云湘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沈巧云身上,真心实意地添了一句。 “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罢了,罢了。 人家小情侣感情正好,自己掺和什么? 更何况,自己还比他大好几岁。 想那些有的没的,平白让人笑话。 赵云湘在心里彻底掐断了那点不该有的念头。 陈晓军靠在椅背上,看着两个女人从最初的略微尴尬,到现在相谈甚欢。 尤其是看到沈巧云眼中那份安心和快乐,他嘴角不自觉地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样就好。 巧云能多认识些人,开阔眼界总是好的。 赵姐这边,也算解释清楚了。 这顿饭,在略显微妙,但总体和谐的气氛中进行着。 赵云湘见识了陈晓军对沈巧云不动声色的体贴照顾,沈巧云则对赵云湘的见识和谈吐越发佩服。 饭局结束,到了结账的时候,赵云湘坚持要履行之前的承诺。 “说好了我请!陈老弟,你再跟我抢,就是看不起姐姐了!” 赵云湘作势要去掏钱包。 陈晓军却早已站起身,动作更快地拦住了服务员,直接从裤兜里掏出那沓厚厚的“大团结”,抽出几张递过去,不容置疑地开口。 “赵姐,今天情况特殊,我带巧云过来,已经是给你添麻烦了,怎么还能让你破费?下次!下次一定让你请!” 他的态度坚决,赵云湘推让不过,也只好作罢。 心里对陈晓军这份周到和担当,又多了几分欣赏。 告别了赵云湘,陈晓军牵着沈巧云的手,走在回小院的路上。 省城的午后很是炎热,好在路边的大榕树很多,树下的微风吹拂着两人。 沈巧云今天经历了惊吓,此刻依偎在陈晓军身边,感受着他手掌的温暖和力量,心中一片安宁。 两人准备回家休息一会儿,刚推开门,就见魏曼如从厨房出来。 “哎哟!儿子回来啦!” 魏曼如看到沈巧云,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巧云也来啦?快进来坐!” 然而,当魏曼如走近,看清沈巧云脸上的红印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语气也急促起来。 “哎呀!巧云,你这脸是怎么回事?!谁打你了?!” 沈巧云心里一慌,下意识地捂住脸颊,求助似的看向陈晓军。 她不想让魏阿姨担心,尤其是不想把苏家那些糟心事说出来,惹得长辈不安。 她定了定神,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声音有些发虚。 “没事魏阿姨,我们学校话剧社排练呢,不小心碰到了道具……” 这借口也太蹩脚了!排练能把脸碰成这样? 沈巧云自己都觉得心虚。 魏曼如是谁,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人没见过? 她狐疑地上下打量着沈巧云,眼神锐利起来,显然不信这套说辞。 这孩子,眼神躲闪,一看就是有事瞒着! 排练能弄出这么对称的印子?当我老糊涂了? 魏曼如心中疑窦丛生,但看沈巧云一脸恳求不想多说的样子,也不好当场拆穿,只是眉头紧锁。 陈晓军见状,立刻上前一步,自然地将话题引开:“妈,先别说这个了,我让你帮我留意的店铺,有消息了吗?” 魏曼如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脸上的担忧被兴奋取代。 “有!当然有!妈出马,还能有办不成的事?” “我跟你说,青云街那边,我给你看好了两个位置不错的铺面,房东都联系上了,说你要是看中了,最近就能签合同转让!” 陈晓军眼睛一亮,心中振奋:“真的?太好了!那还等什么?择日不如撞日,妈,要不我们现在就去看看?” 火锅店的计划,必须尽快启动! 早一天开业,就早一天赚钱。 也能让巧云和妈过上更好的日子。 “现在?” 魏曼如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随即一拍大腿。 “行,现在就去!走,妈带你们去瞧瞧!” 第104章 两个场地,拿下 三人说走就走,锁了门,朝着青云街的方向快步走去。 青云街是市里比较新的一条商业街,虽然不是省城里最繁华的地段,但人流量一直不小。 魏曼如带着他们,很快来到一家临街的店铺前。 这是一家服装店,门面不算小,但玻璃窗里挂着的衣服款式明显老旧过时,光线也昏暗,门口还贴着一张褪色的“转让”告示。 “就是这家!” 魏曼如指着店铺,“这家老板进的货跟不上潮流,生意做不下去了,急着出手。” “我进去瞅过,里面挺宽敞的,估摸着有九十多平方米,做小火锅店够用了吧?” 陈晓军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这家店铺。 位置不错,当街,面积也基本符合他的初步要求。 九十多平米,做个中等规模的特色火锅店,足够了! 他沉声问道:“价格呢?房东怎么说?” 魏曼如压低声音:“这家要是买下来,开价可不低,要十八万八!不过老板也说了,要是租的话,一个月一千块钱。” 十八万八。 陈晓军现在手里能动用的资金,满打满算也就二十五万出头。 如果买下这个铺子,剩下的钱用于装修、进货、招聘人手,还要开个培训机构,恐怕会捉襟见肘,风险太大。 不行,前期投入不能太大,现金流是命脉! 必须留足备用金,应对各种可能出现的状况。 陈晓军心中瞬间有了决断。 “妈,我们先租。” 他语气果断,“买断的话,我们启动资金压力太大了,你帮我跟房东再谈谈,租金能不能再便宜点?就说我们诚心租,而且打算长期租。” 魏曼如点点头:“行,我帮你去磨磨!争取给你谈到最低!” 三人进店找到了房东,最终在魏曼如和陈晓军的砍价下,这家店铺的租金被压到了八百块一个月。 陈晓军当机立断,和房东签订了长达十年的租赁合同,一次性支付了前三年的租金和押金。 拿着刚刚签好的合同,站在这个即将属于自己的火锅店的毛坯空间里,陈晓军心中豪情万丈。 不到十万块,拿下十年黄金地段的使用权! 这里,就是他陈晓军事业腾飞的新起点。 但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这还不够。 陈晓军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视着这个即将脱胎换骨的铺面。 魏曼如拉着沈巧云的手,笑着道:“妈还给你看好了另外一个地方,也是在青云街上,就是位置靠后一点!” 陈晓军心头一动:“哦?去看看!” “就在街尾巴上。” 魏曼如比划着,“地方可比这个大多了!是个三层的小楼,以前他家养狗的,有点旧,还有点味儿,不过我看了,占地得有一百二三十平呢!” 三层小楼,一百二三十平,街尾? 陈晓军脑中瞬间勾勒出画面。 这不正是他设想中,用来开办培训机构的绝佳场地吗?! 他强压住激动,追问:“那地方怎么样?租金呢?” “嗨!别提了!” 魏曼如摆摆手,脸上带着点嫌弃,“那地方破得不行,墙皮都掉了,地板缝老大,还一股子怪味儿!” “所以啊,房东说整栋楼三层一起租,一个月租金只要三百块!” “便宜是便宜,就是太破了,你可以先去看看要不要租,如果不想租的话,妈再给你找其他地方。” 三百块一个月,一百多平的三层小楼?! 陈晓军心里满意,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房子破就破了。 只要重新粉刷,修补地面,宽敞的地方对他来说反而更加有利。 现在,是初期投入越低越好。 他立刻追问:“妈,那这房子卖吗?房东开价多少?” 魏曼如愣了一下:“卖?那破地方谁买啊……我倒是顺口问了一句,房东说,要是真有人要,给十万八就卖!” 十万八! 陈晓军眼中精光爆射! 买下,必须立刻买下! 这种漏,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省城不算偏僻地方,一百二三十平的房子,且不说以后可能遇到拆迁。 就是不拆迁,这么大一块地皮,在后世那得是几百万才能拿下的了。 “妈!我们现在就去看看!” 陈晓军拉着魏曼如和沈巧云,几乎是小跑着冲向青云街末尾。 果然,在街角一个不起眼的位置,立着一栋孤零零的三层小楼。 外观斑驳,墙皮大块脱落,露出里面的红砖,几扇窗户玻璃都碎了,周围杂草丛生,一股若有若无的异味飘散在空气中。 然而,在陈晓军眼里,这破败景象却闪耀着金光! 他当即请魏曼曼帮忙找到房东,那是一个愁眉苦脸的中年男人。 陈晓军开门见山,直指这房子的种种弊端。 “老板,你这房子位置偏,又破又旧,还有味儿,租都租不出去,更别说卖了,十万八太高了,没人会当这个冤大头。” 房东一脸苦涩:“小兄弟,你说的这个问题的确有,但这地皮值钱啊……” “地皮再值钱,房子不能用也是白搭!” 陈晓军语气斩钉截铁,“这样,我给你个实诚价,八万八!八八,发发,图个吉利!你拿钱走人,省心!” “不然这破房子砸手里,一年也就几千块的租金,要是你这房子不小心塌了,更是一毛钱没有。” 必须速战速决,拿下! 陈晓军心里清楚,这种机会稍纵即逝。 房东看着这确实难以出手的破楼,犹豫了半晌,最终一咬牙。 “行!八万八就八万八!你得给现钱!” “没问题!” 陈晓军当场拍板,用最快的速度办妥了所有手续,直接全款支付了八万八千块! 站在这个虽然破旧,但已经完全属于自己的三层小楼前,陈晓军的心潮澎湃,几乎要溢出来! 火锅店,培训机构,双线并进! 我的商业帝国,雏形已现! 然而,兴奋过后,现实的压力也随之而来。 买下这个小楼花了八万八,之前租下火锅店付了三年租金和押金三万,两笔加起来,已经十一万八洒了出去。 现在,他手里只剩下十三万。 第105章 冤家路窄 十三万块…… 陈晓军眉头微蹙。 两个场地都需要资金进行装修,火锅店要购买设备、桌椅、食材,要招员工、大厨。 培训机构要整改环境,添置桌椅、教材,还要预留出打广告,和给老师发工资的钱…… 这十三万块,砸下去恐怕连水花都溅不起来多少。 更别说还要留一部分作为流动资金,以备不时之需。 钱,还是缺钱! 必须尽快找到新的资金来源! 一个名字瞬间跃入他的脑海——郑州!郑部长! 郑州对他欣赏,人脉广,眼光也毒辣。 如果能拉到他的投资,资金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而且,有他这层关系在,以后很多事情也会方便不少! 陈晓军打定主意,明天就去拜访郑州,为他的帮忙道谢,再徐图投资之事。 而今天…… 他转头看向身边,沈巧云正好奇地打量着这栋破旧的小楼,眼神清澈,带着对未来的憧憬。 魏曼如则是一脸与有荣焉的兴奋。 今天,先好好陪陪她们。 陈晓军心中一暖,脸上露出笑容:“妈,巧云,今天咱们连下两城,值得庆祝!” “刚好到晚饭时间了,走,我带你们去吃顿好的!去找家大饭店搓一顿!” “好嘞!” 魏曼如眉开眼笑,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舍不得钱了。 沈巧云也用力点头,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 三人兴冲冲地朝着一家气派的大饭店走去。 这家饭店装潢在八十年代堪称豪华,进出的多是干部,或者有些家底的人。 然而,就在三人刚踏入饭店大门,准备找个位置坐下时。 一道充满怨毒的目光,如同毒蛇般射了过来! 陈晓军眼神一凛,循着目光望去。 只见不远处一张大圆桌旁,赫然坐着几个穿着时髦,流里流气的年轻人。 而被簇拥在中间,脸上还带着清晰印着五指红痕的——正是苏新皓! 苏新皓显然也看到了他们,尤其是看到沈巧云安然无恙地站在陈晓军身边时。 他脸上的肌肉扭曲了一下,眼中瞬间充斥着嫉妒、屈辱和怨恨! 我靠,真是阴魂不散! 什么叫做冤家路窄,这就是啊! 陈晓军也是无语,眉头紧锁。 不等他有所动作,苏新皓猛地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他脸上带着狞笑,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他身边的几个狐朋狗友也跟着起身,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哟!这不是陈晓军吗?” 苏新皓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目光在陈晓军和沈巧云之间扫来扫去。 “行啊你,还真敢带着这个……出来吃饭?”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同黏腻的毒液,紧紧地粘在沈巧云身上。 尤其是在她脸上未消的淤青上扫过,嘴角咧开一个极度侮辱性的笑容。 “啧啧啧,沈巧云。” 苏新皓逼近一步,声音压低,却足以让周围几桌的人都听到。 “那天晚上,你被我带走的时候,滋味真是不错!可惜啊,没玩够……” 他猛地拔高音量,带着一种报复的快意,恶狠狠地盯着陈晓军。 “陈晓军!你听好了!这贱人,早就被老子给破了身子!” “你现在捡的,不过是老子玩腻了不要的破鞋!哈哈哈!你也就是个配捡破鞋的下贱胚子!” “你胡说!” 沈巧云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中充满了愤怒和屈辱的泪水。 她指着苏新皓,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苏新皓!你这个无耻的流氓!你胡说八道!你根本没有得逞!” 她的心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她不怕苏新皓的污蔑,却怕……怕身边的陈晓军会相信! 她猛地转头看向陈晓军,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哀求。 “晓军哥,你别信他,他是故意污蔑我!那天他想欺负我,直接被我砸破了头,他什么都没做到!” “我是清白的!你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苏新皓尖酸刻薄,充满恶意的污蔑。 如同最肮脏的污水泼向沈巧云,也狠狠刺中了陈晓军的心! 沈巧云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身体因愤怒和屈辱而微微颤抖。 那一声“你相信我”充满了无助和哀求,像一只受伤的小鹿。 苏新皓这个杂碎! 陈晓军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几乎要焚毁理智! 但他没有立刻爆发。 他伸出双臂,将瑟瑟发抖的沈巧云紧紧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坚定。 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在地上,掷地有声:“巧云,我信你!从头到尾,我都信你!” 相信,怎么能不信! 更何况,就算沈巧云真的被羞辱了,在他心里,她也是纯洁的! 错误的不是她,是苏新皓! 而陈晓军想拥有的也不仅仅只是沈巧云的肉体,更是她的整个心灵! 如果沈巧云因为差点被羞辱而感到惶恐不安,那一定是他陈晓军做的不够。 他明明知道苏新皓可能找沈巧云的麻烦,但却并没有立刻警惕的作出回应,没有立刻找人保护沈巧云。 “真的吗?你真的相信我?” 沈巧云紧紧抓着陈晓军的衣角,眼里带着急切的神色,寻求着陈晓军的再次肯定。 “真的,我相信你!” 陈晓军用力点头,直接不顾众人眼色,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沈巧云这才放下心来。 感受到怀中人儿渐渐放松下来的身体,陈晓军的心略微安定。 但看向苏新皓的眼神,却骤然变得冰寒刺骨,如同腊月的寒风! 他松开沈巧云,上前一步,逼视着苏新皓,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苏新皓,看来今天你爸的没让你长记性啊?怎么,脸不疼了?还想再尝尝?” 苏新皓被他眼中的煞气骇得后退了半步,脸上那未消的指痕仿佛又灼痛起来。 但他仗着人多,加上酒精上头,色厉内荏地狞笑起来。 “哼!陈晓军,你少他妈吓唬人!上午是郑部长给你撑腰!现在他老人家不在这儿,你算个什么东西?!”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自己那群同样喝得有些高,眼神发飘的狐朋狗友。 “哥几个听好了!谁上去给这小子脸上来一巴掌!老子立马给他一千块,上不封顶!” 第106章 教训苏新皓一伙 一千块一巴掌? 这几个家境不如苏新皓,平日里跟着他混吃混喝的年轻人,眼中瞬间爆发出贪婪的光芒! 一千块,就扇一巴掌,而且还上不封顶,只要扇巴掌就能有钱拿,这钱也太好赚了! “妈的!拼了!” “揍他!” “为苏哥报仇!”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何况只是打别人巴掌! 三四个年轻人嗷嗷叫着,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鬣狗,兴奋地朝着陈晓军猛扑过来。 他们拳头毫无章法地挥舞着,只想扇中那张可恶的脸,拿到那一千块赏钱! “晓军哥,小心!” 沈巧云吓得花容失色,下意识地死死拉住同样惊慌的魏曼如,连连后退,躲到墙角。 这些流氓!他们要干什么! 魏曼如心脏怦怦狂跳,她何曾见过这种阵仗! 电光火石之间。 陈晓军不退反进! 一群酒囊饭袋!也敢在我面前动手?!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重生前,在他没有发达的时候,也是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 他重生后更是天天锻炼,再加上以前干农活练就的一身蛮力,对付这几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二世祖,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只见他侧身躲过当先一人挥来的拳头,手臂顺势一格一挡! 紧接着,他反手抓住对方的手臂,用力一扭。 咔嚓! 一声脆响。 那家伙的手腕,直接被陈晓军用巧劲别断! “啊——!” 凄厉的惨叫划破饭店的喧嚣。 紧接着,陈晓军动作不停,左脚如同铁鞭般横扫而出。 砰!砰! 另外两个冲上来的家伙,膝盖仿佛被重锤砸中,惨叫着跪倒在地,抱着腿痛苦地翻滚! 还有一个稍微机灵点的,见势不妙想往后缩。 却被陈晓军一把揪住衣领,如同拎小鸡般提了起来,然后反手一个干脆利落的大嘴巴子! 啪! 清脆响亮! 那家伙被扇得脸一偏。 陈晓军把他放下,又是一巴掌,扇得他原地转了两圈,眼冒金星,鼻血长流。 “噗通”一声瘫软在地,晕了过去! 三下五除二! 前后不过半分钟,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几个“勇夫”,此刻已经东倒西歪,哭爹喊娘,再无半分嚣张。 整个饭店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凶悍场面惊呆了。 苏新皓更是看得目瞪口呆,脸上的狞笑僵住,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这……这小子怎么这么能打?! 他心里瞬间涌起一股寒意,看着如同杀神一般的陈晓军,再看看地上哀嚎的同伴,两条腿肚子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 跑!必须快跑! 他悄悄挪动脚步,转身就想溜! “想跑?”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如同死神的低语。 苏新皓身体一僵,还没来得及反应,后颈猛地一紧,一股大力传来,他整个人被硬生生拽了回去! 陈晓军眼神冷冽,像拎死狗一样将苏新皓拖到面前,二话不说,扬起巴掌! 啪!啪!啪!啪! 左右开弓!又快又狠! 每一巴掌都用足了力气,扇得苏新皓眼冒金星,口鼻窜血,牙齿都松动了好几颗! “别……别打了!我错了!晓军哥!我错了!” 苏新皓被打得彻底蒙了,之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只剩下恐惧和求饶的本能。 “晓军!晓军!别打了!快住手!要打死人了!” 魏曼如终于从惊恐中反应过来,连忙冲上前,死死拉住陈晓军还在挥舞的手臂,声音都带着哭腔。 我的天,这要是真打出人命可怎么办啊! 陈晓军胸膛剧烈起伏,看着瘫软如泥,满脸是血,不断哆嗦求饶的苏新皓,眼中的戾气缓缓收敛。 他顺势停手,但并未放过苏新皓。 砰! 他抬起脚,狠狠一脚踩在苏新皓那张肿胀流血的脸上,将他的脑袋死死压在冰凉的地板上! “苏新皓,给我听好了!” 陈晓军居高临下,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下次再敢来招惹我,或者招惹巧云,就不是几巴掌这么简单了!” “别以为你家有几个臭钱就能为所欲为!我陈晓军,背后也不是空无一人!” “今天只是给你个教训!再有下次,定让你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是……是……我知道……错了……” 脚下的苏新皓发不出完整的求饶声,只能发出“呜呜”的愤怒,和恐惧交织的嘶吼。 屈辱的泪水混着血水流了一地! 他那几个受伤的狗腿子,只能战战兢兢地上前,七手八脚地将已经不成人形的苏新皓从陈晓军脚下拖出来,狼狈不堪地逃离了饭店。 直到苏新皓等人消失在门口,饭店里的气氛才稍微松动了一些。 但众人看向陈晓军的目光,都充满了敬畏和忌惮。 “晓军……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魏曼如惊魂未定,拉着陈晓军的手臂,担忧地追问。 沈巧云虽然刚才吓得不轻,但看着陈晓军为自己出头的英勇身姿,心中充满了安全感。 陈晓军看着魏曼如担忧的眼神,知道这事瞒不住了。 他叹了口气,将自己和沈巧云被苏新皓刁难,自己出手教训他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 “什么?!还有这种事?!” 魏曼如听完,脸色更加苍白,六神无主。 “那……那可怎么办啊?他家里好像挺有势力的,他会不会报复你啊?” “妈,你放心。” 陈晓军拍了拍魏曼如的手背,脸上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 “我自有分寸,也认识能帮得上忙的人,他掀不起什么风浪。” 郑部长那边,看来是必须要尽快去一趟了,不仅是为了投资,也是为了应对苏家可能的报复。 虽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搅了兴致,但三人最终还是在这家大饭店里坐下,简单吃了顿饭。 饭后,陈晓军坚持要送沈巧云回学校。 夜色已深,昏黄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走到女生宿舍楼下,正准备道别,却刚好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说说笑笑地走过来。 为首的,正是沈巧云的室友,那个性格直爽的李萍。 她身边还跟着另外两个女同学。 第107章 准备开工 李萍眼尖,老远就看到了站在路灯下的沈巧云和陈晓军。 她几步跑了过来,拉着沈巧云的手,上下打量,语气里满是焦急。 “巧云,这两天你没回来,可急死我们了!苏新皓那王八蛋没把你怎么样吧?” 另外两个女生也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表达着担忧。 “是啊巧云,我们到处找你,还找了老师,但老师也不帮忙,可把我们吓坏了!” 沈巧云看到室友们真切的关心,眼圈一红。 她摇了摇头,声音还有些沙哑:“我没事,萍萍,谢谢你们。” “哎哟,你没事就好啦,我们也没有做什么,你谢我们干什么呀……” 陈晓军看着这几个叽叽喳喳的女生,心中一动。 苏新皓那家伙睚眦必报,巧云的安全必须得到保障。 学校里人多眼杂,但她宿舍这几个丫头倒是可以信任。 他从口袋里掏出六张大团结,递到李萍三人面前,脸上带着诚恳的微笑。 “李萍同学,还有这两位同学,这次巧云受了惊吓,多亏你们关心。” “这点钱不成敬意,你们拿着,买点好吃的压压惊。” 李萍她们顿时吓了一跳。 六十块! 三个普通家庭女生眼睛都直了! 这年头,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也就六七十块,六十块钱对她们这些学生来说,简直是一笔巨款! 但,李萍她们也是有原则的。 三人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们不能……” 陈晓军直接打断:“你们可以,严格来说,这笔钱不仅是谢礼,也是我想给你们的酬劳。” “我有个不情之请,接下来这几天,我能否请你们和巧云寸步不离,无论她去哪里,上课、吃饭、回宿舍,都请陪着她可以吗?” “如果发现有任何可疑的人接近她,或者想把她单独带走,立刻想办法报警,或者直接去找校保卫科行不行。” 闻言,李萍最先反应过来。 她看看陈晓军,又看看沈巧云,一把接过钱,拍着胸脯,豪气干云。 “陈大哥你放心,巧云也是我们姐妹!这钱我们不能白拿,保护巧云,我们义不容辞!谁敢动巧云一根汗毛,先问问我李萍的拳头!” 另外两个女生也连连点头,看陈晓军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崇拜。 这位陈大哥,真大方啊! 跟他打好关系,肯定没错! 陈晓军满意地点点头,又转向沈巧云,目光温柔了许多。 “巧云,你之前跟我提过,你们学校有些学长学姐愿意做培训老师,这两天你帮我统计个名单,既然地方已经找到,那我这几天把地方改造好,就准备开始招学生了。” 知识就是财富,这些未来的天之骄子,现在可是廉价又优质的人力资源啊! 沈巧云用力点头:“好!我明天就去问问!一定尽快给你答复!” “好,那我等你好消息。” 陈晓军微微一笑,又叮嘱了李萍她们几句,这才目送着沈巧云几人走进宿舍楼。 直到那纤细的背影消失在门后,他才转身离开。 ……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陈晓军便直奔盘下来的那间服装店。 推开门,一股淡淡的灰尘味。 房东果然守信,店铺里已经搬空了,只剩下四壁和光秃秃的水泥地面。 陈晓军打量着这间临街的铺面,脑中迅速勾勒着火锅店的蓝图。 地理位置不错,人流量也还可以。 关键是,这个年代,火锅还是个新鲜玩意儿,尤其是这种有格调的。 他从随身的包里拿出纸笔,蹲在地上,刷刷点点地画了起来。 现在钱不够,不搞花里胡哨的。 没有复杂的装饰,线条简洁明了,以原木色和古朴的黑沉色为主色调。 每一桌之间可以搭建一个隔板,隔板顶上放花盆,保证客人的私密性。 厨房后台不能小,至少要有二十平米…… 不多时,一张颇具后世“极简风”神韵的火锅店设计草图,便跃然纸上。 只是,一想到装修,陈晓军就有些头疼。 八十年代初,可没有什么专业的装修公司,包工包料一条龙服务更是天方夜谭。 看来,只能自己撸袖子上了! 但他一个人得弄到什么时候去,还是得找帮工。 他锁好店门,直奔附近的人才市场。 这个年代的人才市场,更像是一个临时的劳务集散地。 一群群穿着朴素的汉子、妇女,眼巴巴地等着活计。 陈晓军目光锐利,很快就锁定了一伙扛着泥桶、抹子,皮肤黝黑,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泥瓦匠。 他走上前,开门见山:“几位师傅,我有个铺面需要重新粉刷,活儿不难,就是刮大白,刷涂料,两天内完工,工钱好商量,你们干不干?” 为首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汉,放下手里的旱烟袋,打量着陈晓军。 “后生,你说说看,咋个给钱?” “材料我包,你们只管出人出力,手艺好的,活儿干得漂亮的,每人每天二十块,今天就预付十块定金!” “两天后活儿干完了,我验收满意,当场结清尾款!” “而且,这只是个小活儿,后面我还有个更大的装修工程,要是合作愉快,优先考虑你们!” 陈晓军对这些朴实的农民工很有好感,可以说华夏的基建建设离不开他们。 每天二十块! 那几个泥瓦匠眼睛瞬间瞪圆了,如同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乖乖,一天二十,他们抢钱啊这是! 平常给大工匠干活,一天能有五六块钱就顶天了! 老汉激动得嘴唇都有些哆嗦,连忙追问:“后生,你……你说的是真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陈晓军从口袋里直接掏出四十块钱,拍在老汉手里,“这是四个人的定金,你们要是信得过,现在就跟我走!” 钱是最好的通行证! 几个泥瓦匠看着那崭新的票子,再无疑虑。 一个个打了鸡血似的,扛起工具,满口答应。 “干,老板,您说咋干就咋干!保证给您弄得漂漂亮亮的!” 碰上贵人了,这活儿必须干好! 要把这活干好了,陈晓军要是还给他们介绍工资这么高的,那就好了! 第108章 晚明黄花梨螭龙纹交椅 陈晓军雷厉风行,当即带着他们去建材店采购了石灰、涂料、滚筒、刷子等工具材料。 他将钥匙和设计草图交给老汉,详细交代了施工要求,便把店铺交给了他们。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从店铺出来,陈晓军马不停蹄地赶往华省最大的家具市场。 火锅店的桌椅板凳,后厨的锅碗瓢盆,还有各种小餐盘等等,都需要尽快置办齐全。 市场里人头攒动,各种款式的家具琳琅满目,大多是笨重敦实的苏式家具,或者雕花繁复的传统样式。 陈晓军耐着性子一家家看过去,想寻找一些符合他“极简风”理念的款式。 就在他走进一家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旧家具店,目光随意扫过那些落满灰尘的桌椅柜子时。 他的眼神猛地一凝,呼吸都为之停滞了一瞬! 在店铺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堆放着几件残破的杂木家具,而在一张断了腿的八仙桌后面,露出了半截扶手。 这扶手粗看平平无奇,但陈晓军上辈子发达后就喜欢上年头的老古董家具,研究了好一阵子的木材。 他一眼看出这扶手深沉的赤褐色中,隐隐透出诡异瑰丽的黑色或褐色条纹。 犹如行云流水,又似鬼脸娃娃,变幻莫测。 他悄悄走过去,仔细观察起来。 这赫然是一把造型古朴典雅的交椅! 椅圈线条流畅圆婉,靠背板微呈弧形,虽然蒙尘,甚至有一处卯榫结构略有松动,但整体骨架完好。 在灰尘掩盖下,那独特的纹理和色泽,无一不在昭示着它非凡的身份! 晚明时期的海南黄花梨螭龙纹交椅!错不了!绝对错不了! 陈晓军脑中“轰”的一声,心跳顿时突破一个阈值。 前世,他在一次顶级拍卖会的预展上,亲眼见过一把与此极为相似的交椅,最终以六千九百多万的天价成交! 当时他还唏嘘感慨,这种国宝级的珍品,寻常人连见一面都难如登天。 他因为当时还资金不足,没有争抢这把椅子。 没想到今天,他竟然会有此奇遇! 这一把的品相或许略有瑕疵,但绝对是跟那拍品同一级别的晚明黄花梨交椅,就这么静静地躺在一家不起眼的旧家具店角落里,蒙尘待识! 发了!这次真的要发了! 巨大的惊喜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陈晓军几乎要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 但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财不露白,绝对不能让店家看出端倪! 这种漏,捡的就是这份眼力和心跳! 他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仿佛只是随意一瞥,然后指着旁边做工尚可,但材质普通的红木简椅和方桌,对昏昏欲睡的店老板喊了一声。 “老板,这种红木家具怎么卖啊?我新开了个饭馆,想买些结实耐用的桌椅。” 他刻意挑选了与他火锅店“极简风”沾点边,但又不是特别出挑的红木家具。 他的火锅店总体设计颜色简单暗沉,和这种简单造型的红木并不冲突。 那昏昏欲睡的店老板一听来了生意,眼睛都亮了几分,立马坐了起来。 “这位老板,您眼光真好,这红木家具结实!你要多少嘛,要的多可以抹零!” 陈晓军早有准备,“这种八人方桌的来八桌,双人桌的来五桌,凳子配套。” 老板闻言一喜,“八人桌的是一套三百八,双人桌一套两百,总共是四千零四十,给四千就行!” 四千的单子,顶他一个月的营业额了。 陈晓军点点头,“可以老板。” 他目光不经意地飘向角落里那把蒙尘的交椅:“老板,那边那把破椅子瞅着还好看呐,我买回去自己坐着玩儿,它多少钱?” 店老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嗨,那玩意儿不值钱,就是紫檀柳的木料,还连结处有问题了,不结实。” “你买了这么多东西,就这把破椅子,我送您了!就当交个朋友!” 紫檀柳? 陈晓军暗中挑眉,老天开眼,这老板竟然不识货! 把海南黄花梨油梨老料,当成了不值钱的紫檀柳! 这漏捡得,简直是白送! 陈晓军心中狂喜,脸上也跟着露出一个笑容:“哎,老板,这怎么好意思……” 他还没来得及说给钱,老板就直说道:“小兄弟干事敞亮,都不怎么跟我讲价,这把椅子平平无奇,送你当个搭头!” “好了,小兄弟就别推辞了,你这些货,要不要我给你送去你那里?” 四千的大订单,一般都有配送服务。 陈晓军见状不再推辞,立刻从包里掏出一沓钱,数出四百张大团结递过去。 “行,老板爽快!钱您点点!” “至于送货,现在就送吧,刚好我今天有时间。” 他生怕迟则生变,夜长梦多。 这种宝贝,早一分钟到手,早一分钟安心! “没问题!老板您放心!” 店老板接过钱,喜得眉开眼笑,当即吆喝着店里的伙计,开始手脚麻利地用塑料布包裹家具。 陈晓军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若有若无地落在那把黄花梨交椅上。 他看着伙计们把它也裹上塑料布,然后和其他家具一起抬上了店里那辆破旧的解放牌卡车,一颗悬着的心才算彻底落了地。 到手了! 他跟着卡车,一路到了自己盘下来的那个临街铺面。 泥瓦匠们干得热火朝天,已经调好了大白,正准备开干了。 陈晓军指挥着家具店伙计,将所有家具都卸在店铺中央,叮嘱他们小心轻放。 等送货的人一走,他立刻小心翼翼地将那把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黄花梨交椅搬了起来,径直回了自己家。 其余的桌椅,就先堆在火锅店里,等装修好了再布置。 回到家中,陈晓军将交椅放在客厅,小心地揭开塑料布。 他拿来抹布,小心擦干净灰尘。 黄花油梨那温润的色泽,诡谲的纹理,在灯光下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他再看看窗台上那两盆郁郁葱葱、价值不菲的墨兰达摩,心中豪情万丈。 这两盆兰花,再加上这把晚明海南黄花梨螭龙纹交椅…… 在现在,任何一件卖出去,都足以让普通人奋斗一辈子! 第109章 扯虎皮 “可惜这里松动了……” 陈晓军挠头,蹲下身研究起来。 这种榫卯结构的椅子,他懂原理,但是怕修不好反而降价。 还好这把椅子问题不严重,松动处只需要加个小竹楔就好。 陈晓军找来一个小竹片加固,再坐在交椅上,就不会“吱呀吱呀”了。 他向后一靠,感受着那份历史的沉淀,脑中却飞速运转。 是找个懂行的港商或者海外收藏家,把这些东西变现,迅速积累原始资本? 还是留着以备更大的不时之需? 很快,陈晓军便否定了前者。 钱是好东西,但在这个风起云涌的年代,光有钱还不够。 权钱结合,才是王道! 对了,说的拉郑部长入伙,他都给忙忘了! 那这尊大佛绑上他的战车,苏家起码不敢明目张胆的报复。 如果能再通过他,结识一两位其他部门的关键人物,让他们本人或者家属也象征性地入点股,形成利益共同体。 那陈晓军在华省的根基,就基稳了! 主意一定,陈晓军不再迟疑。 他立刻出门,先去烟酒专卖店,买了两条中华烟,两瓶茅台酒。 又取了一万块钱现金,用报纸里三层外三层包得严严实实,外面再套上一个不起眼的布袋子。 一切准备妥当,他提着东西,直奔外贸部大楼。 站在郑部长办公室门外,陈晓军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略微激动的心情,这才抬手敲了敲门。 “请进!” 里面传来郑州沉稳的声音。 陈晓军推门而入,脸上挂着谦逊而真诚的笑容。 郑州正埋首于一堆文件之中,抬头看见是他,不由露出一丝讶异,随即放下手中的钢笔,热情地招呼。 “哎呀,是晓军啊!快坐快坐!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陈晓军将手中的布袋子轻轻放在茶几上,语气诚恳,“郑部长,我今天是特地来感谢您的。” “昨天苏家的事情,要不是您及时出手,单凭我那点微末本事,根本不可能把巧云安然无恙地从苏家带出来。” “这份恩情,晓军没齿难忘!这是一点小小的心意,还望您不要嫌弃。” 郑部长摆了摆手,目光落在陈晓军脚边那个鼓鼓囊囊的布袋上,语气温和却不容置喙。 “晓军啊,你能有这份心,我就很高兴了,这些东西,你还是拿回去。” 陈晓军笑了笑,却并未将布袋提起,反而顺势将其往脚边挪了挪,像是怕它碍事。 他抬起头,脸上适时地露出一抹苦涩与焦急,声音也带上了几分恳切:“郑部长,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言了。” “其实,我今天来,除了道谢,还有一事相求,遇到大麻烦了,想请您给指条明路。” “哦?” 郑部长眉毛一挑,身体微微前倾,“什么麻烦?你尽管讲。” 陈晓军叹了口气,神色间满是无奈:“唉,说来惭愧。” “昨天晚上晚上运气不好,又在吃饭的时候遇到苏新皓了,我把他和他那几个狐朋狗友给揍了,下手重了点。” “苏家在华省地面上势力不小,我担心我那刚盘下来的火锅店和培训班,怕是……怕是开不起来了。” 他顿了顿,观察着郑部长的脸色,继续补充。 “所以,我想着,能不能……能不能请郑部长您在我的小店那儿挂个虚名?也不用您真做什么,就是想借您的威望,震慑一下那些宵小之辈,免得他们天天来找麻烦。” 这是想拉他当保护伞啊! 郑部长心里明了,沉吟片刻,面露难色:“晓军,不是我不帮你。” “我的身份你也清楚,直接参与到你们年轻人的生意里,不合适,影响不好。” 他话锋一转:“不过你放心,我在市场监督管理部门有几个老朋友,回头我打个招呼,让他们平日里多关照关照你的店,寻常的小麻烦,他们会帮你挡掉。” 这种招呼,不起什么作用。 陈晓军心中暗叹,脸上却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郑部长,我不是想要什么特殊照顾,我那小本生意,自问手续齐全,合法经营,不怕查。” “我就是怕苏家不按常理出牌,天天派人来捣乱!俗话说得好,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啊!” “我就是想扯您这面虎皮做大旗,让他们有所忌惮,若是您实在为难……” 他话未说完,但那其中的失落与无助,已然溢于言表。 这小子,是在将他的军啊! 他现在是他看好的人才,真要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被苏家欺负惨了,他这老脸也挂不住! 郑州心中念头急转,看着陈晓军那期盼的眼神,终于没好气地一摆手。 “你现在是我特聘的高级翻译,我不帮你谁帮你?行了行了,别苦着一张脸了!” 他语气一缓,解释起来:“直接挂名确实不妥,不过我有个弟弟,叫郑阳,他自己做点小生意,脑子活络,在华省商界,别人也给几分面子。” “这样,我给你写封推荐信,你去找他,让他以个人名义在你那儿参一股,或者帮你站站场子,有他在,苏家多少也得给几分薄面。” 说着,郑部长从笔筒里抽出一支钢笔,龙飞凤舞地写了几行字,盖上自己的私人印章,递给陈晓军。 “这是他铺子的地址和我的信,你去找他,就说是我让你去的。” 陈晓军双手接过推荐信,如获至宝,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 “谢谢郑部长!太感谢您了!您这真是雪中送炭啊!” 他连连鞠躬,随后便起身告辞,自始至终,都没再看地上的布袋一眼,仿佛那东西根本不存在一般。 这小子,还真把东西留下了! 郑州看着陈晓军匆匆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弯腰拾起那个沉甸甸的布袋,入手颇沉。 解开袋口,里面是两条中华烟,两瓶茅台酒,底下还压着一个用报纸包着的东西。 他拆开报纸,赫然是几沓崭新的大团结,粗略一看,整整一万块钱! 这小子,哪里像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子,简直就是个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多少年的老油条! 这份礼,送得真是恰到好处。 郑州失笑着将东西收好,心中对陈晓军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 第110章 精明人郑阳 另一边,陈晓军出了外贸部大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郑部长的弟弟么?这也是一条大腿! 他不敢耽搁,按照推荐信上的地址,先是找了个供销社,又精心挑选了一番。 考虑到郑阳是做生意的,而且郑部长特意点出他“脑子活络”,想必是个讲究人。 于是,他买了两罐包装精美的特级龙井,又选了两瓶包装上档次的董酒,然后又塞了一万块。 这才提着新的礼品,直奔郑阳的铺子。 根据地址,陈晓军找到了一家位于市区相对僻静街道的茶庄! 门面大概一百多平,三层楼,布置得古香古色,牌匾上书“静心茶坊”四个飘逸的大字。 这个郑阳,也是个有格调的人,而且,必定也是个心眼子多的。 这茶庄看着就不凡,能做高档茶叶生意,在这个年代,本身就说明了其眼光和门路。 这种人,往往兼具商人的敏锐嗅觉,和文化人的雅致调性。 既懂得市场规则的残酷,又擅长用文化故事为产品赋能增值。 是那种极其精明,也极会做人的人物。 陈晓军提着礼品,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了“静心茶坊”的门槛。 与外面街道的僻静不同,茶坊内里别有洞天。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与若有似无的檀香,闻之令人心神宁静。 他刚进门,一个身着素雅旗袍、身段窈窕的服务员迎了上来,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 “先生您好,请问是喝茶吗?我们这里有包间和大厅,还有隔间可供选择。” 陈晓军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开口:“我不是来喝茶的,我找你们郑阳老板,是郑部长介绍我来的。” 听到“郑部长”三个字,那服务员脸上的笑容明显变化了几分,眼神也带上了一丝探究与敬意。 她不再询问预约,而是立刻躬身。 “原来是郑部长介绍的贵客,郑老板正在楼上会客,您请先到这边稍坐片刻,喝杯茶,我马上去通报。” “行。” 陈晓军点头,随服务员到一旁雅致的茶座坐下。 刚有新茶奉上,那服务员便脚步轻快地上了木质楼梯,身影很快消失在二楼的拐角。 效率很高。 陈晓军端起茶杯,轻呷一口,只觉满口清香。 不过两分钟的光景,那名旗袍服务员便去而复返,脸上笑容愈发恭敬:“先生,郑老板请您上楼。” 陈晓军起身,拎起礼品,跟着服务员上了吱呀作响的木楼梯。 二楼显然比一楼更为清幽。 服务员将他引至一间包间的门外,轻轻叩了叩门,柔声禀告:“老板,客人到了。” “请进吧。” 一道略带磁性的男声从里面传出。 服务员推开雕花木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陈晓军迈步而入,包间内果然古香古色。 紫檀木的博古架上摆放着几件瓷器玉器,墙上挂着几幅意境悠远的山水字画。 一张宽大的红木茶桌旁,坐着三位男性。 居中一人,约莫三十四五岁的年纪,穿着一件深色中式盘扣短衫,面容儒雅,眼神却锐利有神,带着一股子商人的精明与久居上位者的从容。 他手中正把玩着一对油光锃亮的文玩核桃,此刻正含笑打量着陈晓军。 这位,应该就是郑阳了。 气度不凡,比他想象的还要沉稳。 另外两人,看起来都已年过半百。 左手边那位略显富态,穿着讲究,手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玉扳指,脸上带着和气的笑容。 右手边那位则显得清瘦一些,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透着几分文气,目光中带着审视。 此刻,三人的目光都好奇地聚焦在陈晓军身上。 “来,小兄弟,过来坐。” 居中的郑阳放下核桃,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语气随和。 “听小妹讲,是我哥让你来的?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找我有什么事?” 陈晓军依言坐下,将手中的礼品轻轻放在茶桌一角,随后从口袋里摸出郑部长写的那封推荐信,双手递了过去。 “郑先生您好,我叫陈晓军,这是郑部长给您的信。” 郑阳接过信,并未立刻拆开,而是又打量了陈晓军一眼,脸上笑容不减:“陈晓军?嗯,好名字。” 他这才慢条斯理地拆开信封,抽出信纸,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包间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细微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 郑阳很快看完信,将其折好放在桌上,抬眼看向陈晓军,眼神中多了几分了然与爽快。 “原来如此,既然我哥都开口了,这个忙我自然要帮,听我哥信上意思,你盘了个火锅店,还准备搞个培训班?” 陈晓军点点头,“是。” 他腼腆道:“这两样生意,在现在还很稀奇,我和朋友之前那家火锅底还不错,想在省城试试水。” “至于这个培训班,就完全是为学生和家长考虑了,解放家长辅导作业,也是为学生查漏补缺。” 郑阳喝了口茶,“不错。” 他身体微微前倾,手指在桌上轻叩两下。 “这样吧晓军兄弟,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你那火锅店和培训机构,我都可以入股,一家店,我投十万,你看够不够?” 出手就是二十万,这位爷好有钱! 陈晓军心中一震,脸上却露出感激的笑容:“郑先生太客气了,有您这句话,晓军就感激不尽了!” “其实我这次来,主要是想借郑先生您的名头,扯虎皮做大旗,免得有些不长眼的人来捣乱。” “您完全可以不入股,我这边也会给您一部分分红,就当是孝敬您和郑部长的。” 他这话说得极为巧妙,既点明了自己最主要的目的,又把姿态放得很低。 还主动提出分红,不让对方觉得自己是纯粹来空手套白狼的。 郑阳闻言,不由哈哈一笑,指着陈晓军对旁边两位朋友调侃。 “你们瞧瞧,这小兄弟,年纪轻轻,说话做事倒是滴水不漏!我郑阳还没落魄到要去占一个年轻人的便宜!” 他拿起桌上的茶壶,亲自给陈晓军面前的空杯斟了七分满,语气真诚了几分。 “晓军兄弟,既然我哥把你介绍给我,就是看得起你,入股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不是帮你,是咱们一起发财。” “你那点麻烦我不怕,以后有我郑阳在,华省这地面上,敢不给我几分薄面的人,还真不多。” 第111章 玉石玩家? 成了! 陈晓军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端起茶杯,起身弯腰道。 “郑先生,多谢的话我就不说了,都在这杯茶里!” 郑阳也端起茶杯,与他轻轻一碰,一饮而尽。 放下茶杯,郑阳指着旁边的两位介绍起来:“对了,晓军,给你介绍一下。” “这位,是宋裘宋老板,咱们华省有名的收藏家,玩古董字画的行家。” 他又指向另一位,“这位,周瑞周老板,专门玩玉石翡翠的,眼力毒得很,今天也是巧了,他们过来找我喝茶聊天,正好碰上,你们认识认识。” 宋裘和周瑞都对陈晓军友善地点了点头。 “宋老板,周老板,久仰大名!” 陈晓军连忙客气地打招呼。 收藏家,玉石玩家? 这郑阳的朋友圈子,果然不一般! 他脑中灵光一闪,故作好奇地看向宋裘:“宋老板,您是收藏大家,我正好有个小问题想请教一下。” “我家里祖上传下来一把老椅子,据说是黄花梨的,也不知道现在值不值钱?” 宋裘一听是黄花梨,顿时来了兴趣,呷了口茶,慢悠悠地开了口。 “哦?黄花梨的椅子?那得看是什么时期的,什么品相,什么路份的黄花梨了。” 他略微沉吟,说道:“咱们现在市面上说的黄花梨,一般指海南黄花梨,明代的黄花梨家具最为金贵,尤其是晚明的,那可是巅峰之作,清代以后就逐渐式微了。” “这海黄里头,又分油梨和糠梨,油梨色深油性大,纹理更漂亮,价值也更高,具体到一把椅子,还要看它的工艺、完整度、是不是原配等等,差别可就大了去了。” 陈晓军听得连连点头,心中却在飞快地盘算。 晚明,海南黄花梨,螭龙纹,油梨…… 我那把交椅,岂不是正中靶心? 他小心翼翼地追问了一句:“那……宋老板,打个比方,如果是一把品相完好的晚明海南黄花梨油梨的椅子,大概能值多少?” 宋裘摸了摸下巴,沉吟片刻:“这个不好说死,若是大路货,可能几十万。” “但若是精品,尤其是带工带款,或者有特殊纹饰的孤品,那价格就没边儿了,往少了说,一百万打底,往高了去,几百万甚至上千万都有可能。” “不过,现在国内古董家具市场刚起步,很多人还不识货,有价无市的情况也常见。” 起码一百多万! 陈晓军换算了一下,有些唏嘘,相当于后世的千多万了。 但他深知财不露白的道理,更明白现在这把椅子如果轻易出手,绝对会被人压价,而且也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出手太亏了! 等过些年,古玩市场真正火爆起来,这把椅子的价值还能翻上好几番! 而且,这椅子将来或许还有更大的用处。 陈晓军于是不再谈,感谢了宋裘几句,自然跟着转换话题。 一番交谈下来,包间内的气氛已是热络融洽,宾主尽欢。 郑阳对陈晓军的沉稳和远见更是多了几分欣赏,当即拍板,吩咐门外的服务员。 “去,把我休息间里,床头柜边那个黑色手提箱拿来。” 服务员应声而去,不多时,便提着一个沉甸甸的黑色手提箱返回。 郑阳接过箱子,在檀木茶桌上“啪”地一声打开。 他快速拿出十叠大团结。 “这里是二十万,你先拿去用。” 郑阳将手提箱推向陈晓军,语气豪爽,“不够了,随时跟我开口。” 二十万块现金,在这个年代,这冲击力可太强了! 陈晓军看着这些钞票,也松了口气。 这笔钱,直接解了他目前资金不够的燃眉之急。 而且,郑阳这份不问细节、直接砸钱的信任,更让他感动。 “郑先生,这,多谢!” 陈晓军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感激。 “谢什么,以后不要跟我客气!” 郑阳摆摆手,“我哥的面子,我郑阳的眼光,错不了!你小子,我看行!” 陈晓军深吸一口气,不再推辞,郑重地将手提箱合上。 “郑先生这份情,晓军记下了!您放心,我一定尽快把火锅店和培训班的架子搭起来。” “等开业那天,还请郑先生您和两位老板赏光,过去剪个彩,给我们撑撑场面!” 有郑阳这尊大佛坐镇,以后那些宵小之辈想来找麻烦,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了! “哈哈哈,好说!开业叫我,我一定到!” 郑阳朗声大笑,对陈晓军这番上道的安排很是满意。 宋裘和周瑞也在一旁笑着附和,表示届时一定捧场。 从静心茶坊出来,陈晓军回家将大部分现金锁进自己床底的暗格里,只留了些许备用。 这才下楼坐公交,直奔沈巧云所在的章铭大学。 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 校门口,沈巧云正和李萍,以及另外两个女同学站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 “巧云!” 陈晓军远远地招手。 沈巧云看到他,眼睛一亮,快步迎了上来:“晓军哥,你来啦!” 李萍她们也笑着跟陈晓军打了招呼。 “等久了吧?” 陈晓军歉意一笑,“正好,我请大家吃饭,顺便跟你们聊聊培训机构招老师的事情。” 他看向李萍几个,“你们可别推辞,大家都是朋友,以后巧云还要麻烦你们!” “这……好吧。” 李萍几个女孩还是答应下来。 这个年代,能下馆子改善伙食,可是件顶开心的事。 几人来到附近一家看起来干净整洁的国营饭店,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点完菜,沈巧云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陈晓军。 “晓军哥,你看,这是我初步筛选出来的,愿意来我们培训班当老师的学长学姐,我都跟他们聊过了,人品和学识都信得过。” 陈晓军接过名单展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二十几个名字,后面还标注了各自擅长的科目和简单的评价。 嚯,巧云这办事效率可以啊! 这才一天功夫,就拉起一支队伍了! 他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太好了巧云,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足足有二十多个人,咱们这师资力量一下子就雄厚起来了!” 第112章 路见不平一声吼 他抬头看着沈巧云,眼神中满是赞许:“这样,你们让大家再等一周左右。” “我这边场地很快就能落实,到时候正式开始招学生,然后根据学生报名情况,给老师们分配具体的学科和年级。” 沈巧云用力点头,眸子亮晶晶的:“嗯!没问题!我这边随时可以配合你的时间,通知大家。” 饭菜很快就上来了,几道家常小炒,香气扑鼻。 陈晓军和沈巧云热情地招呼着李萍她们动筷子,席间充满了欢声笑语,气氛轻松愉快。 有了钱,有了人,火锅店和培训班的框架算是彻底搭起来了。 接下来,就是大展拳脚的时候了! 陈晓军心情大好,端起汽水杯,提议大家一起碰一个。 “啪——!” 就在众人笑语晏晏之际,邻桌突然传来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瞬间打破了饭店里的和谐气氛。 众人皆是一惊,循声望去。 只见邻桌旁,一个穿着时髦的年轻女性捂着脸,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她梳着一头精致的波浪卷发,上身是洁白的的确良衬衫。 下半身是修身的白色波点亮片裙,脚上还穿着带跟的小高跟皮鞋。 这样的打扮,在此时的华省街头绝对算得上是前卫靓丽。 而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深色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一丝不苟的大背头。 手腕上戴着一块明晃晃的金表,此刻正满脸怒容,指着那年轻女性厉声斥骂。 “臭不要脸的,平时在学校里装得人五人六,清高得很,背地里还不知道骚成什么样了,竟然还敢拒绝我!” 那年轻女性半边脸颊迅速红肿起来,嘴角甚至渗出了一丝血迹,眼中含泪,却倔强地不肯低下头。 “那不是……那不是我们系的张老师吗?” 李萍失声惊呼。 沈巧云的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瞳孔猛地一缩,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打人的是我们学校的教导主任,高建民!” 教导主任?当众掌掴女老师?还用这么恶毒的语言侮辱人? 陈晓军眉头紧锁。 那高建民似乎还不解气,扬起手,看样子竟是要再给那张老师一巴掌! “住手!” 几乎在同时,陈晓军和沈巧云猛地站起身,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挡在了那名瑟瑟发抖,却依旧挺直脊梁的张老师面前。 沈巧云看着张敏脸上清晰的五指印,心疼与怒火交织。 她杏眼圆睁,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高主任!您这是做什么?张老师她……”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冲。 “您怎么能在这里动手打张老师?就算有什么矛盾,也不能这样啊!你们都是同事,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高建民那双三角眼,本还因为被人打断而怒气冲冲。 待看清是沈巧云时,眼中迅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与淫邪。 沈巧云,汉语言文学系的系花,这水灵灵的模样,确实勾人! 要不是听闻那位苏家大少对她有点意思,自己早就该想办法尝尝鲜了! 他清了清嗓子,脸上横肉抖了抖,摆出教导主任的威严架子,语气却带着几分轻佻。 “哟,这不是巧云同学嘛,这事儿跟你们这些学生可没关系,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闲事,赶紧吃饭去吧。” 张敏见高建民的目光在沈巧云身上打转,那毫不掩饰的色欲让她心头一紧。 生怕这老色鬼起了歹念,连累了这些好心的学生。 她强忍着脸颊火辣辣的疼痛,和内心的屈辱,急忙开口。 “巧云,李萍,你们快走吧,这是我跟高主任的私事,谢谢你们,但别掺和进来。” 她声音嘶哑,带着哀求。 “私事?” 陈晓军冷哼一声,上前一步,将沈巧云和李萍几人护在身后。 他目光如电,看了一眼张敏。 “我女朋友和她的同学们看不惯一个大男人当众对女人动手,这才仗义执言,出手阻拦。” “如果我们现在走了,张老师,你是不是还得接着挨打?到时候,谁来帮你?” 张敏被陈晓军这番话说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羞愧难当。 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她们走了,自己又能如何?还不是任由高建民搓扁揉圆。 陈晓军不再看她,转而将锐利的目光钉在高建民身上,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 “高主任是吧?今天,你要是不把为什么打张老师这件事解释清楚,恐怕就别想这么轻易离开!” “也让我们大家伙儿都开开眼,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会因为什么样天大的事,对一个女人当众掌掴!” 打女人,在哪个朝代,哪个地方都很没品。 高建民被陈晓军的气势一顶,心里竟有些发虚。 但随即恼羞成怒,这小子算哪根葱,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他脖子一梗,指着张敏的鼻子破口大骂。 “解释?好啊!那你们就得问问她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是她家里头有事求我帮忙,舔着脸找我要十万块彩礼,让她跟我结婚!” “结果呢?这张家都收了钱,这臭娘们又想反悔,光想借钱,不想认账跟我过日子。” “这不是他妈的空手套白狼是什么?我打她都是轻的!” 高建民脸上都是戾气。 “我没有!” 张敏猛地抬起头,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声音凄厉。 “高建民,你胡说!是你自己找我爸妈,说要帮忙,给了他们十万彩礼提出要娶我!” “我说了我不愿意,我说把钱还给你,是你死活不同意,还非要……非要逼我跟你发生关系!” 她越说越激动,积压在心底的委屈和绝望如潮水般涌出,泪水模糊了双眼。 “我爸妈拿了你的钱,就跟卖女儿一样,根本不愿意还!你拿着这个当把柄,天天逼我!” “钱不是我拿的,我不愿意跟你这种人在一起,我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吗?” 说到最后,张敏已是泣不成声,身体无力地颤抖着。 她心里苦啊! 父母重男轻女,只把她当成换取利益的工具。 眼前这个披着人皮的豺狼,更是用金钱和权力将她逼入绝境。 第113章 张敏的绝望 高建民听着张敏的哭诉,非但没有丝毫愧疚。 反而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一副理所当然的无赖嘴脸。 “钱我都已经给出去了,你现在说不跟我了,那我不是亏大了?十万块啊!你以为是小数目?” “你爸妈他们要父债子还,你不陪我睡觉,不跟我结婚,那我这钱不就打了水漂了?” 他上下打量着张敏,眼神充满了算计和淫邪。 “反正你别想得美一点代价不出,要么跟我,要么让你家把钱连本带利吐出来!” 呵,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陈晓军心中冷笑。 他一个活了两辈子的人,什么腌臜事没见过? 高建民这种老色鬼打的什么算盘,他还能不清楚? 陈晓军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声音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高主任这话可就有意思了,既然钱是张老师的父母收的,跟你高主任谈婚论嫁的也是她父母,那这事儿简单啊。” 他顿了顿,目光戏谑地上下打量着高建民肥硕的身躯。 “谁拿钱谁办事,你要找人陪睡,或者履行婚约,也该去找她父母才对!” “冤有头债有主嘛!找张老师,算怎么回事?” “噗嗤——” 李萍几人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沈巧云虽然觉得这话糙了点,但理是这么个理。 看着高建民那张因错愕和愤怒而扭曲的脸,也不禁莞尔。 就连一直垂泪的张敏,听到这话,也忍不住“噗”的一声。 虽然很快又用手捂住了嘴,但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里,却闪过了一丝快意。 压在心头的大石,仿佛被陈晓军这几句混不吝的话给撬动了一下,让她喘过了一口气。 高建民那张油光满面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额头上青筋暴起,显然是被陈晓军这番指桑骂槐的话给气炸了肺。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陈晓军的鼻子,唾沫星子横飞。 “你个小逼崽子,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 “我和张敏的事,关你屁事!赶紧给我滚!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敢当众消遣他,看他回头怎么收拾他! 高建民心中恶狠狠地想着。 陈晓军剑眉一挑,“哦,你当众殴打女老师,我现在就可以去派出所报警,说你高建民当众行凶,侮辱妇女!你说,警察同志会不会管?” 他转向张敏,目光温和了些许,“张老师,现在事情挑明了,你自己怎么想?” “这笔钱你是打算认下,帮你父母扛了和高建民纠缠,还是你觉得这事儿跟你没关系,让你父母自己去跟他掰扯?” 张敏的眼神黯淡下来,刚刚升起的一丝轻松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绝望和哀伤。 她声音哽咽,带着无尽的疲惫:“那笔钱是我爸妈借的,人家追债都追到家里来了,扬言不还钱就要我弟弟的命……” “他们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想着把我卖了换钱……” 她痛苦地闭上眼,泪水再次滑落:“我能怎么办?我能眼睁睁看着我弟弟出事吗?” “可我我真的不想跟他结婚,更不想不清不楚地就这么……就这么把自己当货物一样卖了,用身体去还钱……” 父母的债,弟弟的命,哪一个她能轻易割舍? 可自己的清白和未来,难道就一文不值吗? 陈晓军听着,心中并无太大波澜。 这种家庭的悲剧,他前世今生见得多了。 他不是救世主,更不可能圣母心泛滥,拿郑阳刚投资的二十万,去帮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女人还债。 他沉吟片刻,说道:“张老师,既然你不想牺牲自己,那就得跟你家里人好好沟通。” “十万块虽然不是小数目,但也不是天文数字,跟亲戚朋友借一点,或者看看能不能从银行想想办法,总比把自己下半辈子都搭给这么一个糟老头子强。” “嫁给一个你不爱,还喜欢动手打人的男人,你这辈子都毁了。” 张敏闻言,身体一震,脸上露出纠结万分的神色。 借钱,跟谁借? 亲戚们躲都来不及。 银行?她一个普通女教师,拿什么去抵押贷款? 但她,的确没有办法接受高建民。 高建民见陈晓军还当起了张敏的人生导师,顿时怒火中烧,破口大骂。 “你个小王八蛋,老子叫你滚,你他妈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再不滚,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了!” 陈晓军眼神陡然一厉,如出鞘的利剑,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居高临下地逼视着高建民。 他比高建民年轻,身材挺拔结实,加上两世为人沉淀下来的气势,此刻全力爆发,竟如一头即将噬人的猛虎。 他双拳紧握,骨节“咔咔”作响。 高建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凶悍气势骇得倒退一步,原本嚣张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 后面的污言秽语也卡在了喉咙里,竟是下意识地闭上了嘴,生怕陈晓军真的一拳头砸下来。 这小子……眼神怎么这么吓人? 高建民心里有些发毛,色厉内荏地吞了口唾沫。 沈巧云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柔声对张敏道。 “张老师,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要不,您先跟我们一起离开吧?有什么事,我们换个地方慢慢商量。” 她看了一眼兀自惊魂未定的高建民,又看了看脸上带伤、神情凄苦的张敏,心中满是同情。 张敏此刻心乱如麻,又怕高建民等他们走了再对自己动手。 听沈巧云这么一说,她连忙点点头,带着哭腔:“好,谢谢你们,巧云。” 陈晓军冷冷地瞥了高建民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随后,他带着一行人护着张敏,离开了这家国营饭店。 众人沉默地走了片刻,重新找了一家看起来干净整洁的小饭馆,要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 沈巧云率先打破了沉默,她秀眉微蹙,望向垂头不语的张敏,柔声询问。 “张老师,眼下这情况……你心里,究竟是个什么章程?” 张敏双手紧紧绞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那笔钱……真跟我没半点关系,是我爸妈他们做生意亏了,从外面借的……” “可他们毕竟是我生身父母,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和我弟弟出事啊……” 第114章 有人跟踪! 血浓于水,这种亲情勒索,又有几人能真正狠下心肠割裂? 只是这份沉甸甸的“孝顺”,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压垮。 陈晓军点了五个菜,听到张敏这番话,他眉毛一挑,双臂随意地一摊,语气听不出喜怒。 “那可就没辙了张老师,你自己心里这道坎儿都没迈过去,还在那儿琢磨着要不要替他们扛这笔烂债。” 陈晓军摇摇头:“说句不好听的,你爹妈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卖你,高建民敢那么嚣张地逼你,这里头啊,多少也有你自个儿半推半就、默许纵容的成分在。” 他并非冷血,只是两世为人,他太清楚这种拎不清的善良和愚孝,最终只会害人害己。 不快刀斩乱麻,后患无穷。 这一席话又冷又硬,狠狠扎在张敏本就千疮百孔的心上。 她的脸色霎时间又惨白了几分,嘴唇无力地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辩驳不出来。 是啊,如果她从一开始就坚决反抗,哪怕闹得天翻地覆,事情会不会……会不会有一丝转机? 沈巧云见张敏神色凄苦,几乎要落下泪来,心中顿时涌起一阵不忍。 她在桌子底下伸出手,轻轻拽了拽陈晓军的胳膊,带着一丝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嘴下留情。 晓军哥说话也太直接了,张老师已经够难受的了,怎么还往人心窝子里捅刀子! 张敏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稳住颤抖的声线,低低地回应。 “我再仔仔细细想一想吧,今天……多谢你们了。” 陈晓军收回目光,“行,真要有需要我们搭把手的地方,尽管招呼一声就是。” 客套话还是要说一句的,至于具体怎么帮,帮到什么程度,那就要看情况了。 他可不是什么烂好人。 一顿饭在略显沉闷的气氛中草草结束。 张敏从椅子上站起身,下意识地就想往柜台那边走,打算结账。 “我来。” 陈晓军比她动作更快,迈开长腿径直走向柜台,从裤兜里掏出几张票子递给了饭馆老板。 张敏微微一怔,站在原地,脸上浮现出一丝过意不去的神色。 陈晓军付完账走回来,目光落在她身上:“张老师,接下来你回哪儿?直接回学校?” 张敏轻轻颔首:“嗯,我们大学老师,学校里有安排教工宿舍。” “那正好,”陈晓军的目光转向沈巧云和李萍她们几个女生。 “你们几个女孩子一起走也安全些,现在天色不早了,我送你们到学校大门口。” 张敏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声音有些沙哑:“那真是太麻烦你了。” “举手之劳,顺路而已。” 陈晓军摆了摆手,浑不在意。 一行人出了小饭馆,并肩走在夜色笼罩的街道上。 昏黄的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将沈巧云她们安全送到大门口,陈晓军停下脚步,朝她们挥了挥手。 “行了,都早点回去歇着吧。” “行,我们走啦,你一个人回去注意安全!” 沈巧云关心道,掩藏下心里的依依不舍。 陈晓军点点头,目送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在校门内。 他摸了摸有些发胀的肚皮,决定溜达着走回去,正好消消食。 夜风带着一丝初秋的微凉,拂在脸上很是舒爽。 此刻约莫八九点钟光景,街上的行人尚有不少,三三两两,低声交谈着。 陈晓军双手插在裤兜里,不紧不慢地踱着步,脑子里还在计划着培训班场地设计的事情。 拐过一个街角,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路。 忽然,他耳朵微微一动,捕捉到一丝异样。 身后,似乎有脚步声,不远不近地缀着。 起初,他并没太往心里去,毕竟这个钟点,路上同方向的人多也正常。 可当他又不着痕迹地拐进一条相对僻静些的昏暗小巷时,那阵稀疏的、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竟然也毫不犹豫地跟着拐了进来。 而且那距离,似乎在以一种不易察觉的速度,一点一点地拉近。 陈晓军心中猛地一凛,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警惕性刹那间提到了最高! 这不是巧合!绝对不是!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深邃的眸子里寒光闪烁。 是偶然遇到了想打劫的,还是这是别人刻意找来的? 陈晓军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维持着之前的步速继续往前走。 在即将到达下一个拐角处时,他脚步貌似随意地一顿,紧接着,身体便如一只夜行的狸猫般,猛地一个迅疾无比的纵跃! 他双手在旁边斑驳的矮墙头上一撑,整个人悄无声息地翻了上去。 伏低身子,一双眼睛如同鹰隼般锐利,盯住了巷口的方向。 不过短短几秒之后,五个穿着深色衣衫的黑影出现在巷口。 为首那人探头探脑地往巷子里张望,另外四人则紧紧跟在他身后。 他们压低了声音,左右扫视着,显然是在搜寻突然失去踪影的目标。 “他娘的!人呢?刚才明明还在这儿的!” 一个声音咒骂道。 “操!不会是跟丢了吧?回去怎么跟强哥交代!” 另一个声音显得有些焦躁。 陈晓军如同一尊雕塑般伏在墙头,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眼中寒光一闪而逝。 果然是冲着老子来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他不再有丝毫犹豫,身体猛地从墙头暴起,如同一头捕食的猎豹,又似苍鹰搏兔,朝着离他最近的那两个黑影当头扑下! “砰!砰!” 两声几乎同时响起的沉闷撞击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陈晓军下落的瞬间,双脚精准无比地分别踹在了其中一人的胸口,和另一人的小腹之上! 力道之大,角度之刁,简直匪夷所思! “呃啊——!” 被踹中胸口那人,连一声完整的惨叫都没能发出,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袭来,胸骨仿佛都要裂开。 整个人就像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砸中,弓着虾米一般倒飞出去。 “咚”的一声闷响,重重砸在后面的墙壁上,然后软塌塌地滑落在地,哼都没哼一声,直接晕死过去! 第115章 这小子是个硬茬子 而另一个被踹中小腹的倒霉蛋,则是痛得一张脸瞬间扭曲成了苦瓜,额头上青筋暴跳。 他捂着翻江倒海的肚子,“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张着嘴干呕不止,连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陈晓军落地无声,整个人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停顿和凝滞! 右腿顺势如同钢鞭般横扫而出,带着一股劲风,直取第三个黑衣人的膝盖!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头皮发麻的骨裂声清晰地响起! 那第三个黑衣人根本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膝盖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仿佛骨头被人生生掰断了一般,站立不稳,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控制不住地单膝跪倒在地! 这兔起鹘落之间的一连串变故,快得简直如同电光石火! 直到此刻,剩下两个落在最后的才反应过来。 “操!这小子他妈的发现我们了,躲这里阴我们呢!” “一起上!给老子废了他!” 两人眼中凶光毕露,嘶吼着从左右两个方向,朝陈晓军恶狠狠地扑了过来。 其中一人更是从腰间摸出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令人心悸的冷芒。 陈晓军眼神陡然一寒,脚尖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重踏一步,迅速后退,恰到好处地避开了两人的正面夹击。 与此同时,他右手快如闪电般向旁边一探。 准确无误地抓住了靠在巷子墙边的一根被人丢弃的、约莫有儿臂粗细的硬木棒。 木棒入手,分量不轻,带着一丝潮湿的冰凉。 “不知死活的东西!” 陈晓军发出一声冰冷的低喝,手腕猛地一振。 灌注了全身力道的木棒,带着凌厉无比的破空之声,在空气中划出一道肉眼难辨的残影。 狠狠地朝着那个率先扑到近前、手中紧握着匕首的黑衣人当头砸了下去!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脆响。 那黑衣人想躲,却如何能快过陈晓军这含怒一击? 他只觉持刀的手腕剧痛钻心,匕首“当啷”一声脱手飞出。 紧接着,那根粗重的木棒便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的一条腿的膝盖上! “嗷——!” 凄厉的惨嚎划破夜空,那黑衣人右腿一软,支撑不住,噗通一声瘫倒在地。 “啊!好痛!” 他抱着腿,疼得满地打滚,额头上冷汗涔涔如下雨一般。 哼,还敢拿刀?老子先废了你这狗腿! 陈晓军心中冷哼,一击得手,毫不停歇。 他手中木棒顺势反撩,如同毒蛇出洞,直奔左侧那人的小腿胫骨! “嘭!” “啊!” 又是一声闷响夹杂着惨叫。 这刚窜出来的黑衣人反应不及,只觉小腿一麻。 随即剧痛袭来,整个人顿时失去平衡,踉跄着单膝跪地。 此刻,巷内形势已然明朗。 最初被踹晕的那个依旧人事不省,另外两个,一个双腿被废,一个被重创小腹后又被木棒扫中腿,此刻都已失去了大半战斗力。 后面的两个,也已经受伤。 几人相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骇和一丝退意。 “妈的!这小子是个硬茬子!” 其中一人低声咒骂。 陈晓军却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他深知对敌不可手软。 今日若不能将他们彻底打服打怕,后患无穷! “都他妈给老子躺下!” 他暴喝一声,脚下发力,整个人如猛虎下山。 手中木棒舞得虎虎生风,劈、砸、扫、抡,每一招都用尽全力,直奔五个黑衣人的下三路招呼! 他今晚就是要让这帮杂碎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巷子里顿时充斥着木棒破空的呼啸声、骨头碎裂的闷响声,以及黑衣人接连不断的凄厉惨叫。 也就是一支烟的工夫,五个黑衣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四肢扭曲地瘫倒在地。 不是断了胳膊就是折了腿,一个个哼哼唧唧,再无半分先前的嚣张气焰。 陈晓军胸膛剧烈起伏,额角也见了汗。 他丢开手中沾了血迹的木棒,走到一个黑衣人面前,用脚尖踢了踢他被打断的腿。 “呃啊……” 那人痛得浑身一颤。 “说!谁派你们来的?” 陈晓军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如同腊月的寒风。 那黑衣人咬着牙,把头偏向一边,硬撑着不开口。 “骨头还挺硬?” 陈晓军冷笑一声,“是苏新皓那小子?还是谁?” 听到“苏新皓”三个字,地上几个还能保持清醒的黑衣人嘴角不约而同地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眼神中尽是不屑。 陈晓军目光何等锐利,瞬间捕捉到了他们这细微的表情变化。 不是苏新皓……那会是谁?高建民? 他就一个教导主任,应该不至于速度这么快吧? 这前前后后也就一个多小时罢了。 那除了他之外…… 一个名字猛地从他脑海深处跳了出来! “哼,我知道了!” 陈晓军眼神一厉,“是周瑞祥那个王八蛋,对不对?!” 此言一出,地上几个黑衣人表情齐齐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掩饰不住的意外和惊愕。 虽然稍纵即逝,却被陈晓军看了个真切! 妈的!还真是那家伙!* 陈晓军心中一阵无语,更是火冒三丈。 这孙子也够阴险的,人都已经离开华夏境内了,居然还遥控指挥,派人来下这种黑手! 要是这龟孙子还在华省,老子现在就直接把他扭送派出所! 可他人跑了,报警估计也只是备案,一时半会儿也奈何不了他。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转而换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蹲下身子,拍了拍那个头目被打肿的脸颊。 “行了,既然被我猜着了,也别装死了!哥们儿问一句,周瑞祥那给了你们多少好处费,让你们这么卖命来伺候我?” 那头目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恶狠狠地瞪着陈晓军。 “你他妈管得着吗?想知道?门儿都没有!” “哟呵?嘴还挺硬?” 陈晓军也不生气,捡起旁边那根打断了好几条腿的木棒,在他腿上比划了一下。 然后用棒头,不轻不重地在他断腿的伤口上狠狠杵了一下! “嗷——我操你大爷!” 男人疼得额头青筋暴起,差点当场昏厥过去。 “现在呢?想说了吗?” 第116章 我管你们去死 陈晓军笑眯眯地说道:“我给你们指条明路。” “一,把周瑞祥给你们的钱,分我一半,这事儿就算了了,我也不报警,你们自认倒霉。” “二,我现在就去派出所,告你们蓄意谋杀!虽然周瑞祥已经出国了,但你们几个买凶伤人的罪名是跑不掉的,到时候钱一样得上缴,还得进去蹲几天,自己选吧。” 对付这种亡命徒,就得比他们更狠,更不按常理出牌。 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眼中满是震惊和屈辱。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子年纪轻轻,下手狠辣也就罢了,居然还他妈这么无耻,打完了人还要敲竹杠! 可是,形势比人强。 他们是收钱办事,要是真被捅到局子里,不仅钱拿不到,还得吃牢饭,这买卖可就亏大了。 男人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肉痛,艰难道。 “我们认栽!钱可以分你三分之一,两万块,这是我们的底线了!” “两万?” 陈晓军眉毛一挑,心中暗自盘算。 三分之一是两万,那岂不是说周瑞祥那个狗日的,为了揍他一顿,居然下了六万块的血本? 我操,老子现在这么值钱了? 他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冷哼一声。 男人见他似乎不太满意,连忙补充:“我们上面还有个大哥,强哥!” “是他接的单派我们来的,我们也没有收那么多钱。” “所以你想要钱,得跟我们去我们地盘取!” “跟我来这套?” 陈晓军嗤笑一声,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当他是三岁小孩儿,跟他们去,怕不是半路又有什么埋伏等着他。 陈晓军二话不说,直接上手,挨个在五个黑衣人身上摸索起来。 这些家伙身上家伙事儿倒是不少,匕首、弹簧刀什么的,都被他搜出来扔到了一边。 很快,从五个人身上,他零零总总搜刮出了三千多块钱的现金,和一些粮票、布票。 陈晓军将钱揣进自己兜里,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行了,看你们也挺不容易的,那两万块就算了。” 他拍了拍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呻吟的几人。 “这三千多块,就当是你们给我的赔偿了,现在,都给老子麻溜地滚!再让我在这一片儿看到你们,见一次打一次!” “你!你把我们钱都抢了,我们怎么去看伤!” 几个黑衣人咬牙切齿。 “你们老大收了钱,既然你们给他卖命,自然要找他给你们看伤啊!” 陈晓军白眼一翻,“我又不是你们大哥,我管你们去死!” 巷子里血腥味弥漫,他瞥了一眼地上哼哼唧唧的五个废人,眼中没有半分怜悯。 这些人既然收钱办事,就该有被打残的觉悟。 他没有再多看一眼,转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仿佛刚才那场以一敌五的恶战从未发生过。 回到家中,陈晓军反锁好院门,又仔细检查了门窗,这才松了口气。 他从箱子里取出郑阳投资的二十万块,加上自己之前赚的。 以及刚刚从那五个倒霉蛋身上“搜刮”来的三千多块,零零总总加起来,刨除几千零钱,足有三十四万! 灯光下,一沓沓大团结散发着特有的油墨香,晃得人眼晕。 陈晓军深吸一口气,胸中豪气顿生。 三十四万,在这个万元户都牛气冲天的年代,他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款爷了! 培训学校的装修、火锅店的启动资金,这下全都妥妥的了! 他将钱仔细清点了一遍,重新锁好。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陈晓军便去了那三层阁楼。 培训学校嘛,教室是根本。 学生多了,一个班坐不下,就得多开几个班。 办公室也得有,老师们备课、休息,都得有个地方。 食堂不能少,学生老师吃饭问题得解决。 厕所,男女分开,必须干净卫生。 还得有个仓库,放教材、桌椅备件什么的。 他脑中蓝图渐渐清晰,笔下也随之勾勒起来。 很快,一张简易却实用的设计图便跃然纸上。 六个大小适中的教室,两间明亮的办公室,一个能容纳百十人同时就餐的食堂。 男女分开的卫生间,还有一个不小的仓库。 还有空余房间,留着备用。 “嗯,就这么办!” 陈晓军满意地拍了拍图纸,心中已然有了全盘的布置方案。 他揣着图纸,直奔盘下来准备开火锅店的铺面。 老远就闻到一股石灰水的味道,几个穿着打了补丁的粗布衣裳的农民工,正一丝不苟地用排刷在墙上涂抹着。 他们的动作专业,加上那股子认真劲儿,让人挑不出毛病。 这年头的农民工,朴实,肯干,给钱就卖力气。 十月中旬的天气,秋高气爽,墙面干得很快。 从昨天开始到现在,这已经是他们涂的第三遍了。 墙壁被刷得雪白平整,透着一股子焕然一新的清爽。 陈晓军没有立刻出声打扰,负手站在一旁静静看着。 直到他们将最后一片墙壁涂刷完毕,才笑着走上前。 “几位师傅,辛苦了!这墙刷得地道,平整光滑,我非常满意!” 他从兜里掏出准备好的工钱,递给几个汉子。 “这是剩下的工钱,一人三十,拿着。” 几个汉子接过钱,黝黑的脸上露出一抹激动憨厚的笑容。 “老板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其他几个农民工也纷纷点头,眼神里透着淳朴和感激。 两天四十的工钱啊,让他们给陈晓军当牛做马都愿意! 为首的汉子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开了口。 “那个……陈老板,您看,我们这活儿干完了,您要是满意……” “您昨天说还可以给活,我们哥几个手脚都麻利,也能吃苦,这活能介绍给我们不?” 几个农民工眼巴巴地望着陈晓军,满是期盼。 陈晓军微微一笑,他早就想好这些农民工要是能干,就把培训场地那边的活给他它们干了。 “活儿嘛,倒的确还有一个,就是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干,那边的活儿可比这儿复杂些,有些地方得先修修补补,然后再重新粉刷墙面,活计不少。” “干!干!我们干!” 一听有活儿,几个农民工顿时来了精神,争先恐后地表态。 第117章 挖墙角 “陈老板您放心,修补的活儿我们也能干!保证给您弄得妥妥帖帖!” “那行,跟我来看看地方。” 陈晓军也不废话,领着几个农民工便直奔培训场地。 到了地方,几个农民工一看这院子的规模和里面房屋的状况,更是两眼放光。 这活儿要是接下来,又能干上好几天了。 “老板,这活我们能干!” 几个农民工直接表态。 “行,那我来说说要求!” 陈晓军点点头,指着那些需要修缮的墙壁、破损的门窗,将自己的要求一一说明。 几个农民工听得连连点头,当即便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按时保质完成。 双方很快就修补和粉刷的方案,以及工钱达成了一致。 …… 三天后。 火锅店的铺面和培训学校的院子,都已经焕然一新。 地面经过平整,不再坑坑洼洼。 墙壁粉刷得雪白锃亮,阳光照进来,整个空间都显得宽敞明亮。 只需要把课桌椅这些搬进来,就算是初步完成了。 这三天时间,陈晓军也没闲着。 他早就跑遍了县里大大小小的家具店和木工作坊,订购了一批仿后世学校课桌椅样式的桌椅板凳,以及办公室和食堂需要的桌椅。 如今场地一收拾停当,他便立刻联系人将家具一一搬入,按照设计图纸摆放整齐。 看着初具规模的培训教室和火锅店,陈晓军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他立刻找到了沈巧云,和李萍几人。 “巧云,场地和教室都弄好了!” 陈晓军将一叠刚从印刷厂取回来的招生传单递给她们。 上面印着“启明星文化技能培训学校招生简章”的字样,以及开设的课程和报名方式。 “这是我赶印的招生传单,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尽快把学生给我招起来!开业第一炮,务必打响!” 沈巧云接过传单,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晓军哥,你放心吧!我一定把这事办好!” 李萍也用力点头:“对!我们也帮忙,马上去师范和其他学校附近发!” 让沈巧云她们去招揽生源,陈晓军自己则马不停蹄,迅速敲定了火锅店开业所需的各类新鲜食材供应商,价格都谈到了双方满意的程度。 然而,就在一切看似顺风顺水的时候,一个新的问题又摆在了陈晓军面前。 火锅店,火锅店,顾名思义,火锅底料才是灵魂! 可眼下这个年代,根本没有什么成规模的火锅底料加工厂。 市面上能买到的那些零星的底料,味道都不怎地,根本达不到陈晓军的要求。 他要做的,是独一无二的川蜀风味,那种麻辣鲜香,让人一吃就上瘾的味道! 这就意味着,火锅底料必须现炒现熬最好吃。 奶奶的,这炒底料可是个技术活儿,对香料的配比、火候的掌握,都极其考验师傅的功力。 更别说陈晓军的算盘里,可不止这滚烫的火锅。 洋芋饭、蛋炒饭,那是饥肠辘辘时的顶饿碳水,凉粉、冰粉、酸梅汤,那是解腻消暑的爽口小甜…… 这火锅店要想一炮而红,主厨师傅的手艺必须得多面开花,样样拿得出手才行。 这年头,好厨子可不好找,尤其是懂川味精髓的。 这两天,陈晓军就像个不知疲倦的陀螺,穿梭在县城的大街小巷。 饭点儿就钻进各家馆子尝菜,耳朵竖得跟兔子似的,到处打听。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给摸着了一条线索。 城南有家生意不算顶好,但口碑还不错的私营饭店,叫“川香阁”。 掌勺的大师傅姓王,叫王翠花,四十多岁,是一个看着就透着麻利劲儿的已婚女人。 据说她一手川渝家常菜做得是炉火纯青,尤其是几道硬菜,滋味那叫一个地道。 可巧的是,这“川香阁”最近刚换了东家,老掌柜的儿子接手。 这年轻老板自视甚高,对王翠花这位饭店的顶梁柱却不怎么上心。 颐指气使不说,还时常挑三拣四,言语间颇多不敬。 王翠花是个有傲气的,心里早就憋着一股火,动了挪窝的心思。 陈晓军打听到这儿,眼睛噌地就亮了。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他没二话,直接寻到了“川香阁”的后厨。 彼时正是下午备菜的空档,王翠花正系着围裙,额上带着细汗,指挥着帮厨的小工。 她眉眼间带着几分不耐和疲惫,显然是被新东家给折腾的。 陈晓军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王大姐?谈个生意不?” 王翠花抬眼,见是个面生的年轻人,穿着干净利落,眼神却透着一股子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 她略带沙哑的嗓音响起:“你是?” “王大姐,我是来给您送个新机会的。” 陈晓军脸上挂着自信的笑,“我听说您在这儿干得不太舒心,我那边新开了个火锅店,正缺个能镇得住场子的掌勺师傅。” “您要是愿意过来,我给您开一个月三百块的工资,店里生意要是好,一个月营业额超了五万块,超出的部分,您拿二十分之一的提成!” “三……三百?!” 王翠花手里的菜刀差点掉在了案板上,眼睛瞪得溜圆,满脸的不可思议。 三百块,这年头普通工人的工资也就几十块! 国营饭店的大师傅顶天了也就一百出头!这年轻人莫不是个疯子,或者是个骗子? 还有那什么二十分之一的提成,听着就像天方夜谭! 这小子莫不是在消遣我? 三百块一个月还加提成,他那小火锅店是金子打的还是银子砌的? 旁边的小工也听傻了,张着嘴巴,半天合不拢。 陈晓军看出了她的疑虑,微微一笑:“王大姐,我知道这条件听着有点吓人,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您要是不信,现在就可以跟我去店里看看,我的火锅店,虽然还没开张,但家伙什儿、原材料,可都准备得妥妥当当。” “尤其是那火锅底料的香料,我可是下了血本的,你来试一试,就知道我的店肯定赚钱,你这点工资我自然也开得起!” 王翠花心头狂跳。 三百块的月钱,这诱惑太大了! 第118章 王大厨实至名归 她在这个“川香阁”受够了那小老板的气,早就想走了。 如果这年轻人说的是真的……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一定:“好!我去看看!要是你敢糊弄我,我王翠花也不是好惹的!” “爽快!” 陈晓军就喜欢这种干脆的人。 十几分钟后,王翠花已经跑路,跟着陈晓军来到了那粉刷一新,桌椅板凳都摆放整齐的火锅店。 虽然还没开火,但店堂收拾得干净亮堂,后厨更是窗明几净。 最让王翠花吃惊的是,后厨的操作台上,辣椒、花椒、郫县豆瓣、牛油、还有十几种她认得或不认得的香料,分门别类,堆得像小山一样,品质还都是上乘货色! 各种新鲜的蔬菜、肉类也已经分装好,在两个大冰柜里码放得整整齐齐。 这小子……是来真的! 光是这些料,就得花不少钱吧? 王翠花那颗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大半。 看这架势,这年轻人不像是在开玩笑。 陈晓军指着那些材料,语气笃定:“王大姐,材料和食材都在这儿了,我这儿有个火锅底料的方子,你先照着我的方子炒一锅出来。” “要是味道对,火候足,再露两手蛋炒饭、洋芋饭的小吃,只要能过得了我这关,咱们现在就签合同,白纸黑字,立字为据!” 王翠花胸腔里一股豪气也升腾起来。 她做了大半辈子川菜,什么阵仗没见过? 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好小子,有魄力!” 王翠花挽起袖子,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方子拿来!我倒要看看,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陈晓军将早就准备好的底料配方递了过去。 王翠花接过一看,眉头微微一挑。 这方子里的香料配比,有几样倒是常见,但还有几样,用法和剂量都颇为新奇,是她以前从未尝试过的。 有点意思! 她不再多言,深吸一口气,系上围裙,如同即将上阵的将军。 起锅烧油,下牛油,烧开。 豆瓣酱在热油中“滋啦”一声爆开,红亮的颜色瞬间染满了锅底。 紧接着,洋葱、香菜、姜末、蒜末、花椒、干辣椒段……一样样香料按照特定的顺序被投入锅中。 王翠花的手法极其娴熟,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 随着她的翻炒,一股难以形容的霸道香气开始在后厨弥漫。 越来越浓,越来越烈,渐渐地,这股混合着麻、辣、鲜、香的浓郁气味,就像长了腿似的。 从后厨飘了出去,钻进了店堂,甚至蔓延到了街上。 引得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好奇地张望。 香!太香了! 这股味道,简直要钻进人的骨头缝里! 一个多小时后,一大锅色泽红亮、油光锃亮、香气逼人的火锅底料终于熬制完成。 那浓稠的汤汁咕嘟咕嘟地冒着泡,仿佛蕴藏着无穷的魔力。 这一大锅,足够分成好几个小锅使用了。 陈晓军看得暗暗点头。 这王翠花,果然是行家! 单看这炒料的架势和最后出品的成色,就知道她的基本功有多扎实。 他当即拍板:“王大姐,就用这底料,上一个小锅!再随便烫点青菜、毛肚、鸭肠,我来尝尝!” 王翠花依言分出一小锅底料,加了陈晓军自己用母鸡熬的高汤。 很快,一个小型的铜锅便在桌上沸腾起来。 陈晓军夹起一片洗净的毛肚,在滚沸的红汤中七上八下那么一涮,甚至都还没蘸任何料碟,只是吹了吹热气便送入口中。 “唔!” 一股极致的麻辣鲜香瞬间在口腔中爆炸开来! 那辣,不是干辣,而是带着层次的香辣;那麻,恰到好处,刺激着味蕾却不至于让人难受。 底料的醇厚与毛肚的鲜脆完美融合,每一口都让人回味无穷。 他又夹起一根鸭肠,同样是涮了几下,入口爽脆弹牙,裹满了浓郁的汤汁。 “好!太好了!” 陈晓军忍不住赞叹,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上却满是畅快。 “王大姐,你也尝尝!” 王翠花其实早就被这股自己亲手炒出的香味勾得食指大动了。 她拿起筷子,也学着陈晓军的样子涮了片嫩肉肉。 一口下去,王翠花的眼睛猛地睁大了,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这……这是我炒出来的? 这味道,比她以往做的任何一道川菜都要来得霸道,来得直接,却又回味悠长! 更让她惊讶的是,按照陈晓军给的方子炒制,整个过程竟然比她想象中还要顺手,仿佛这方子天生就该由她来完成一样! “这火锅……” 王翠花放下筷子,看着陈晓军,声音都有些发颤,“这火锅,绝了!” 陈晓军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脸上却是一派云淡风轻。 “王大姐,以后咱们店里的主打,就是这火锅,至于洋芋饭、蛋炒饭、凉粉、冰粉、酸梅汤,也都是锦上添花的配角。” “只要您能把这底料的魂熬出来,再把这些小吃拿捏到位,这生意,想不火都难!” 这小子,年纪轻轻,口气倒是不小! 不过,这火锅的味道,确实有让他狂的本钱! 王翠花听得是热血沸腾,仿佛已经看到了食客盈门,自己忙得脚不沾地的火爆场面。 她一抹额上的汗,眼里的光彩比那锅里的红油还要亮堂。 “不用您多说,陈老板!这底料的方子神了!至于您说的那些小吃,我老婆子干了半辈子厨子,别的本事没有,做几样家常便饭还是手到擒来的!要不,我现在就给您露两手?” “那敢情好!家伙什儿都是现成的,您尽管施展!” 陈晓军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王翠花也不含糊,将火锅先调成小火温着,转身便在灶台前忙活开来。 洗锅、热油、打蛋、颠勺……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见拖沓。 很快,先是一盘金包银的蛋炒饭出锅,米粒颗颗分明,均匀地裹着金黄的蛋碎,葱花点缀其间,香气扑鼻。 紧接着是洋芋饭,切成小丁的土豆煸炒得焦香,与米饭同煮,土豆的绵软和米饭的清香完美结合,让人食指大动。 而后,她又麻利地调了凉面,焯烫劲道的面条配上黄瓜丝、豆芽,浇上红油辣子和醋汁,酸辣爽口。 第119章 光头刘大俊 最后,王翠花还露了一手搓冰粉的绝活,晶莹剔透的冰粉在碗里微微晃动。 浇上浓稠的红糖水和几粒花生碎、葡萄干,单看着就让人暑气顿消。 我的乖乖!这王翠花简直是个宝藏啊! 陈晓军看得眼睛都直了,心里乐开了花。 这哪里是请了个厨子,这简直是请了个全能战神! “王大姐,您这手艺,之前在那‘川香阁’一个月才拿几十上百块,那老板真是瞎了眼,有眼不识金香玉啊!” 陈晓军啧啧称奇,语气里满是惋惜和庆幸,“您放心,在我这儿好好干,往后这钱,少不了您的!” 王翠花听得眼圈都有些发红。 多少年了,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干脆利落地肯定她的手艺,还给出这么高的待遇和尊重。 她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点点头:“陈老板,不用说了!我王翠花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以后就跟您干了!” “只要您不嫌我老婆子手脚慢,我指定把这后厨给您打理得妥妥帖帖!” “好!痛快!” 陈晓军很快写出两份早就拟好的合同,递给王翠花一份。 “王大姐,您看看,没问题咱们现在就签了它!” 王翠花接过合同,大致扫了一眼,薪资待遇和提成都写得清清楚楚,比陈晓军口头承诺的还要细致些。 她也不犹豫,拿起笔,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又摁了红指印。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桌上的小火锅依旧“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那股霸道的香味愈发浓烈,仿佛在庆祝这桩一拍即合的美事。 就在这时,店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七八个彪形大汉鱼贯而入,个个敞着怀,露着刺龙画虎的纹身,人高马大,膀大腰圆,横眉竖目,一看就不是善茬。 为首的是个油光锃亮的光头,脖子上戴着条能拴狗的金链子,随着他走路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挺着个快赶上十月怀胎的啤酒肚,脸上横肉堆着,小眼睛里闪着凶光。 光头一进门,鼻子就跟警犬似的使劲抽动了几下,目光在空荡荡的店堂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陈晓军和王翠花面前那锅香气四溢的火锅上。 他瓮声瓮气地嚷嚷道:“哎哟喂,什么玩意儿这么香啊?闻着就馋人!老板呢?赶紧的给哥几个也整一份尝尝,再来几瓶好酒!” 嗬,这几个大哥,看着不像好人啊。 陈晓军眉头微不可察地一挑,心里却是不慌。 这年头开门做生意,什么牛鬼蛇神都可能遇上,他早有心理准备。 他缓缓站起身,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丝毫不见紧张,仿佛没看见对方那凶神恶煞的长相。 “几位大哥,真不好意思,小店今天还没正式开张呢。” “不过相逢即是有缘,我和刚请来的王大厨正在试菜,这锅底也是刚出炉的头一锅,几位要是不嫌弃,就一起坐下热闹热闹,尝尝鲜,交个朋友如何?” 那光头和身后几个大汉都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年轻老板不仅丁点儿不怕他们,还这么客气,张口就要请他们吃饭。 虽然他们平日里横行惯了,走到哪儿不是店家点头哈腰,小心伺候着? 但像这小子这样看不出来惧怕,却如此客气,好像他们跟寻常人似的,还是第一次。 这小子,有点意思。 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真有倚仗? 光头眯了眯眼,又使劲嗅了嗅空气里那股越来越勾魂的香味,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滑动了一下。 那香味,霸道得很,直往他鼻孔里钻,馋虫都被勾出来了。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烟酒熏得焦黄的牙齿。 “行啊小子,挺上道!吃饭可以,不过咱也不能白吃你的。” “我们兄弟几个食量大,这顿饭,算我们捧场,给你五百,够不够?” 说着,也不等陈晓军回答,光头一屁股就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还拍了拍桌子。 他身后那几人也毫不客气,呼啦啦围坐过来,刚好和陈晓军、王翠花凑成一桌。 陈晓军也不着恼,反而笑着招呼:“够了够了,几位大哥赏光,是小店的福气。” 他转身又从后厨的冰柜里,端出几大盘码得整整齐齐的鲜毛肚、鸭肠、黄喉,还有各色刚洗净切好的新鲜蔬菜。 “王大姐,给几位大哥调个料碟!” 陈晓军对王翠花说道。 王翠花咽了咽口水,不敢看这几个光头,战战兢兢的进了后厨调料。 陈晓军把满满当当的食材,一股脑儿下进沸腾的红汤里。 汤汁翻滚,红浪滔滔,那股子麻辣鲜香更是直冲天灵盖,看得几个大汉眼睛都直了,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光头是个急性子,不等菜熟透,就先夹起一片在红汤里涮得微微卷曲的毛肚。 在王翠花刚端上来的香油蒜蓉碟里一滚,迫不及待地送进嘴里。 “嘶哈——嗯!这味儿,地道!够劲儿!” 光头被烫得龇牙咧嘴,却又忍不住大呼过瘾,额头上瞬间冒出一层细汗,眼睛都亮了。 他抹了把嘴,看向陈晓军,语气也客气了不少。 “小子,我叫刘大俊,道上朋友给面子,喊我一声俊哥,这些都是我兄弟。” “你这店是干啥的?啥时候开张啊?这味道,绝了!” 陈晓军听到“刘大俊”这三个字,心脏猛地一抽,就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一个激灵。 刘大俊!竟然是他! 这个名字,在前世可是如雷贯耳! 不过,那可不是什么光彩的名声。 这家伙,不就是十几年后扫黑除恶专项行动中,落网的那个灰色地带头面人物吗? 当时的新闻闹得沸沸扬扬,报纸头版头条都给他留了位置!罪行累累,罄竹难书! 陈晓军飞快地打量着眼前的刘大俊,粗豪的眉眼,凶悍的气质,确实有几分未来大佬的雏形。 不过,此刻他身上那股子匪气似乎还没那么浓重。 举手投足间,倒更像个市井里混得比较开的泼皮,带着点蛮横,却又似乎……没那么十恶不赦? 难道,现在的他还只是个小混混头子,还没彻底滑向罪恶的深渊? 第120章 是个豪爽之人 陈晓军心念电转,无数念头在脑海中翻滚。 但脸上却依旧挂着那副招牌式的和煦笑容,仿佛刚才那瞬间的惊涛骇浪从未发生过。 他拿起公筷,给刘大俊面前的碗里夹了一筷子刚烫好的鸭肠,热情洋溢。 “俊哥这名号敞亮,我这小店啊,叫‘知味轩’,主打的就是这口川味火锅,牌匾明天就能挂上,后天,准时开张纳客!” “知味轩?” 刘大俊咀嚼着这个名字,又吸溜了一口鸭肠,辣得额头青筋都蹦了蹦,却又畅快地哈哈一笑。 “好名字!知滋味,品人生嘛!有文化!” “俊哥谬赞了!” 陈晓军笑容更盛,又指了指锅里翻滚的毛肚。 “快,俊哥,兄弟们,这毛肚也好了,七上八下,脆嫩得很,蘸上这秘制油碟,保准你们吃了还想!” 刘大俊的几个兄弟,早就被那香味勾得抓心挠肝。 见陈晓军如此热情,丝毫没有因为他们这副尊容而有半分怠慢或畏惧,心里那点戒备和凶横也消散了不少。 要知道,他们这副长相,走到哪儿不是被人当瘟神一样躲着? 像旁边那个厨娘,从他们进来到现在,头都不敢抬一下,手里的抹布都快被她绞烂了。 这小子年纪轻轻,倒是个人物,有胆识,会来事! 几个大汉互相对视一眼,纷纷放下矜持,伸出筷子,锅里顿时上演了一场筷子大战。 “唔!这毛肚,绝了!又脆又嫩,还带着股牛油的香!” “这鸭肠也好吃,一点腥味没有,爽口弹牙!” “这嫩肉片真嫩!” “俊哥,这老板能处!东西地道,人也敞亮!” 刘大俊又夹了一大片毛肚,在红油里痛快地涮了几下,塞进嘴里。 辣得直抽凉气,却又一脸满足。 “陈老板,你这手艺没得说!等你们开张,哥们儿一定带兄弟们来给你捧场!” “那必须欢迎啊!” 陈晓军顺势接话,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俊哥和各位大哥能来,那是小店的荣幸!这样,开业头一个礼拜,凡是俊哥带来的朋友,一律八折优惠!酒水管够!” “够意思!” 刘大俊一拍大腿,显然对陈晓军的识趣非常满意,“就冲陈老板你这句话,这朋友,我刘大俊交定了!” 一时间,桌上的气氛热烈起来,推杯换盏,划拳猜令,仿佛多年未见的老友重逢。 那锅火锅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香气弥漫了整个屋子,也似乎消融了彼此间最初的隔阂与试探。 这顿饭,直吃到日头偏西,刘大俊一行人才意犹未尽地起身。 他从兜里掏出一把皱巴巴的大团结,往桌上一拍。 “陈老板,说好的五百块,拿着!多的不用找了,算是兄弟们今天尝鲜的茶水钱!” “要是少了,嘿嘿,下次兄弟们还来捧场!” “够了够了,俊哥太客气了!” 陈晓军也没推辞,爽快地收下了钱。 送走了刘大俊一行人,店门“吱呀”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一直弓着身子假装忙活的王翠花,这才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长长地吁了口气,整个人都松垮下来。 她几步走到陈晓军跟前,脸上满是惊魂未定,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陈,陈老板……您,您是不是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啊?” 陈晓军明知故问,神色平静地看向她:“哦?王大姐,他们什么来头?我看俊哥为人挺豪爽的啊。” “豪爽?!” 王翠花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度,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但随即又压低了声音,紧张兮兮地四下瞅了瞅,仿佛怕隔墙有耳。 “我说陈老板哎!那刘大俊,还有他那帮兄弟,在咱们这华省,那可是出了名的地痞流氓,是街面上横着走的霸王啊!” “您是外地来的可能不知道,他们手底下不干净,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听说,听说前两年还把人打得浑身是血,差点出了人命!” “也就是他们背后有人罩着,抓进去没几天就给放出来了!” 王翠花越说越激动,脸都涨红了,额头上急得冒汗。 “我老婆子刚才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这帮瘟神,平日里躲都来不及,怎么就找到咱们这儿来了?咱们这火锅店,怕不是被他们给盯上了吧?” 她脸上写满了焦虑,眼神里满是对陈晓军和这家还没开张的火锅店前途的担忧。 “陈老板,您可千万别不当回事!这帮人要是真把他们给惹毛了,三天两头来闹事,咱们这生意,怕是……怕是开不下去了啊!” 陈晓军看着王翠花焦急的模样,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这才是普通老百姓面对这种地头蛇时的真实反应。 他拍了拍王翠花的肩膀,语气沉稳,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王大姐,您先别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看今天这刘大俊,倒也不像是来找茬的,他既然说了开业来捧场,那咱们就先开门做生意。” 他顿了顿,眼神深邃了几分:“再说了,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真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我自然会有办法应对。” “您就安心把后厨管好,把咱们这‘知味轩’的招牌菜做出来,其他的,交给我。” 王翠花见陈晓军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那颗七上八下悬着的心,也略微安稳了些许。 她张了张嘴,还想再劝几句,可见陈晓军眼神坚定,便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不再多言。 这年轻人,真是让人看不透。 希望他真有后手,这些人不找他麻烦,不然这刚要开张的火锅店,怕是真的要被那帮人搅黄了。 陈晓军自然察觉到了王翠花的欲言又止,但他并未点破。 他心中自有另一番计较。 刘大俊这号人物,在前世的记忆里,并非一开始就罪大恶极。 根据他后来零星看到的报道,刘大俊团伙最初的一些所谓“打架斗殴”,不少是替一些受欺负的老实人出头,只是手段粗暴了些,走了极端。 若说他们是天生的黑恶势力,倒也未必。 现在的刘大俊,或许还处在一个十字路口。 如果能引导得当…… 第121章 一切都在筹备当中 陈晓军的目光深沉了几分。 更何况,眼下他身边还有一个苏家虎视眈眈。 若是能与刘大俊这伙在道上有些名气的人建立些交情,日后万一苏家真要使什么阴损绊子,说不定刘大俊他们还能派上些用场。 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这个道理,他两世为人都懂。 这世道,黑与白之间,往往隔着一层厚厚的灰色地带。 想要在这泥沙俱下的时代站稳脚跟,光靠一身正气,有时候是远远不够的。 思定之后,陈晓军不再多想火锅店的事,眼下当务之急是把开业前的准备工作做到位。 当天下午,日头正毒,陈晓军来到了县里有名的农民工聚集地——桥头市场。 这里人头攒动,空气中混杂着汗味和尘土味。 操着各色口音的汉子们三五成群地蹲在路边,眼神里带着对工作的渴望和对未来的迷茫。 陈晓军推着车子,在人群中慢慢穿行,目光锐利地扫过一张张黝黑的脸庞。 他需要的不是孔武有力的壮汉,而是手脚麻利,更重要的是——识字的女工。 “大姐,识字不?” 他走到一位看起来约莫三十出头,面相和善的妇女面前,直接开口询问。 那妇女正纳着鞋底,闻言抬起头,有些诧异地打量着陈晓军,点了点头。 “念过几年小学,普通的字都认得。” “好!” 陈晓军眼睛一亮,“我新开一家火锅店,招服务员,包吃住,一个月一百块钱,干不干?” “一百块?!” 妇女手中的针线险些掉在地上,旁边几个竖着耳朵听的妇女也都瞪大了眼睛,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要知道,现在国营厂里的正式工,一个月工资也就七八十块,有些效益不好的,还拿不足。 这私家店出手如此阔绰,简直闻所未闻! “小伙子,你没开玩笑吧?真给一百?” 一个略显机灵的大嫂凑了过来,眼神里满是热切。 陈晓军朗声一笑:“我陈晓军说话算话!不过我这服务员,要求也不低,除了手脚勤快,脑子灵活之外。” “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得识字,能看懂菜单,会记账,以后我店里还要搞些写写画画的活动,不识字可不行。” 知味轩的未来,可不仅仅是卖几顿火锅那么简单。 那些后世烂大街的打卡送菜、集赞优惠、会员卡积分,在这个年代,绝对是降维打击! 服务员不识字,这些活动怎么推行?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陈晓军几乎问遍了市场里所有符合年龄段的女性。 最终,他挑中了四个看起来爽利干净,并且都确实识字,会写字的大姐大姨。 他当场拍板,领着她们到附近的小饭馆简单吃了顿便饭,然后带回去做“岗前培训”。 他着重强调了服务态度和仪容仪表,又简单介绍了一下火锅店的特色。 “各位大姐,我丑话说在前面,我这钱不好拿,客人是上帝,服务一定要周到,给顾客甩脸色是绝对不行的。” “但只要你们没有错误,服务到位,若是有人刻意刁难,我绝对会站在你们这边保护你们,不会让外人欺负你们!” “干得好,我年底季度还有奖金,以后我开分店,你们都有机会当大堂经理,当店长!” 陈晓军一番话,说得几个刚找到工作的大姐大姨心头火热,仿佛已经看到了光明的未来。 敲定了火锅店的服务员,陈晓军算了算时间,估摸着沈巧云也该放学了,便直奔她大学而去。 夜色如水,晚风习习。 陈晓军在学校门口等了没多久,就见沈巧云和李萍她们抱着一摞书本,说说笑笑地走了出来。 “巧云!”陈晓军笑着迎了上去。 “晓军哥,你来了。” 沈巧云见到他,眉宇间的倦色消散了不少,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培训机构的事,我正想跟你说说呢。” 几人并肩去吃饭。 “招生情况怎么样了?” 陈晓军问道。 沈巧云轻轻叹了口气:“唉,不太理想,到现在为止,确定报名的只有二十五个学生。” “而且,这二十五个里面,倒有十来个是刘太太帮忙介绍的,她家亲戚朋友的孩子。” 她顿了顿,语气有些无奈:“主要还是咱们这个‘培训机构’太新鲜了,很多家长听都没听说过,总觉得不靠谱,怕是骗钱的。” “我这几天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人家还是半信半疑,都在观望呢。” 陈晓军闻言,脸上却不见丝毫沮丧,反而露出一抹了然的微笑。 “这很正常,新生事物嘛,总要有个接受的过程,二十五个就二十五个,不少了!” “你把这些学生的年纪,还有偏科的这些科目都统计一下,一周后,咱们就正式开课!” 陈晓军语气笃定,“人少,咱们就开小班教学,保证教学质量。” “等人多了,咱们再考虑开大班,一步一步来,不着急。” “嗯!” 沈巧云重重地点了点头,陈晓军的自信仿佛一剂强心针,让她也充满了力量。 “我明白了,这几天我一定把宣传做到位,再拉最后一波热度。” 这丫头,真是个好帮手。 有她在,培训学校这边他就能省心不少。 陈晓军看着沈巧云认真的侧脸,心中涌过一阵暖流。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陈晓军便来到了“知味轩”火锅店。 推开店门,一股淡淡的桐油和新家具的味道扑面而来。 王翠花已经到了,正带着昨天新招来的四个服务员熟悉店里的桌椅摆放和后厨的各种用具。 “一号桌在这边,靠窗,光线好。” “这是放碗筷的柜子,每天都要擦干净。” “点菜单怎么写,看清楚了,别写错了给后厨添麻烦。” 四个大姐大姨都穿着陈晓军特意去布店扯了布,请裁缝赶制出来的统一的靛蓝色土布褂子,虽然简单,却也显得干净利落。 她们一个个听得认真,不时还拿出随身带着的小本子记上几笔,生怕漏了什么。 陈晓军看着这忙碌而有序的景象,满意地点了点头。 “陈老板早!” 王翠花眼尖,第一个发现了他。 第122章 热闹开业! 静心茶楼内,檀香袅袅,更添几分雅致。 陈晓军将那鼓鼓囊囊的布包往郑阳面前的红木小几上一放,脸上堆着笑。 “郑老板,您可真是悠闲自在。” 郑阳放下手中的紫砂茶杯,抬眼看来人是陈晓军,爽朗一笑。 “哎哟,是晓军啊,稀客稀客,快坐,尝尝我这新到的雨前龙井。” 他目光扫过那布包,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陈晓军也不客气,在郑阳对面坐下,开门见山。 “郑老板,我那‘知味轩’火锅店,明儿个就正式开张了!” “特地过来跟您知会一声,您可得赏脸,过去热闹热闹,给我撑撑场面!” “开业?那敢情好啊!” 郑阳微微一笑,“这是大喜事!放心,明天我一定准时到!必须给你把场子烘热乎了!” 他说着,眼神又落回那个布包上,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语气也沉稳下来。 “晓军啊,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陈晓军嘿嘿一笑,带着几分年轻人特有的腼腆,伸手拍了拍布包。 “没啥,就是些时令水果,给郑老板您尝尝鲜,一点小意思,您可别嫌弃。” 郑阳闻言,脸上的笑意彻底敛去,他轻轻摆了摆手,神情严肃了几分。 “晓军,你这是打我的脸啊!上次我就跟你明说了,你是我哥,看好的人自然也是我的小辈。” “更何况我还投资跟你一起开火锅店了,咱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 他一脸严肃:“以后再来我这儿,人到就行,要是再提着这些东西……哼,我郑阳可真要翻脸不认人了!” 这郑阳,倒是个性情中人,吃软不吃硬,还真有点江湖气。 看来以后这礼,不能这么明着送了。 陈晓军心中念头急转,连忙拱手:“郑老板您这是哪里话!是我不会办事,唐突了,唐突了!” “您放心,以后我绝不再犯!人到,人到就行!” 嘴上是这么应承,但人情世故,哪能真就两手空空? 这年头,多个朋友多条路,尤其是郑阳这种在地面上有些能量的。 看来,以后得换个法子,不能是这种赤裸裸的送礼。 得是那种润物细无声的好处,才更容易让人接受,也更长久。 …… 翌日上午十点整,原本还算清静的青云街骤然间炸开了锅! “咚咚锵!咚咚锵!咚锵咚锵咚咚锵!” 震耳欲聋的锣鼓声仿佛平地惊雷,吸引了整条街的目光。 只见两头色彩斑斓、威风凛凛的“南狮”摇头摆尾。 在喧嚣的鼓点中上下翻飞,做出各种高难度动作,引得围观群众阵阵喝彩。 狮子后面,还跟着一队穿着统一服装,系着红绸带的腰鼓队。 队员们个个精神抖擞,手中的鼓槌上下翻飞,敲打出激昂欢快的节奏。 最引人注目的,是队伍最前方由几个壮小伙合力举着的一块崭新锃亮的招牌,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五个大字——“知味轩火锅店”! “嚯!这是哪家开张啊?好大的排场!” “知味轩火锅店?卖火锅的啊!” “走走走,过去瞅瞅热闹!” 一时间,青云街上的人流像是闻到腥味的猫,纷纷朝着锣鼓声的源头汇聚。 很快,他们便发现,街口一家新装修的门脸前人头攒动,正是那舞狮队和腰鼓队表演的地方。 更让他们挪不动步的,是店门口正中央架起的一口巨大的铁锅。 看着不怎么体面,就跟农村煮猪食的大铁锅一样。 锅底下烧得正旺的煤炭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红彤彤的火焰舔舐着锅底,锅口已经隐隐有热气蒸腾。 就在众人伸长脖子好奇张望之际,一个身着崭新靛蓝色土布褂子,腰间系着雪白围裙。 看起来约莫四十多岁,面带淳朴笑容的大姐,双手捧着一个硕大的不锈钢盆,稳稳当当地从店里走了出来。 她走到那口大铜锅前,深吸一口气,猛地将盆一斜——“哗啦”一声巨响! 满满一盆红亮粘稠,散发着奇异香味的汤油,如同赤色的瀑布般倾泻而下,尽数倒入滚烫的铜锅之中! “刺啦——” 滚油遇热,发出一声惊心动魄的爆响! 紧接着,一股浓郁到了极致,霸道得让人无法抗拒的香气。 混合着辣椒的辛烈、花椒的麻香,以及十几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香料芬芳。 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以那口大锅为中心,排山倒海地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我的天老爷!这是什么味儿啊?香得人腿肚子都发软!” “是火锅!绝对是川蜀那边的火锅!这味道,太正了!” “闻着就让人流口水啊!”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压抑不住的惊叹,不少人下意识地吞咽着口水。 眼神像是被磁石吸住一般,死死地盯着那口热气翻腾,红浪滚滚的大锅。 紧接着,另两个同样打扮,手脚麻利的服务员大姐。 又端出了一大盆切得厚薄均匀,色泽鲜红诱人的新鲜肉片。 还有一盆碧绿鲜嫩,一看就水灵灵的菠菜、油麦菜等时令蔬菜。 她们毫不犹豫,将这两大盆食材“哗啦啦”尽数倒入翻滚的红油锅之中。 雪白的肉片在红汤中几个沉浮,便迅速染上了诱人的酱红色,青翠的菜叶也在滚油中打了个滚,变得油光锃亮。 那股原本就浓烈至极的香味,因为加入了新鲜食材,变得更加层次分明,也更加勾魂夺魄。 简直是肆无忌惮地,往每一个路人的鼻孔里钻! 就在众人被这色香味的盛宴彻底俘虏,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恨不得把脑袋都探进锅里的时候。 陈晓军手持一个用白铁皮卷成的简易话筒,精神抖擞地站到了店铺门口的台阶上。 他清了清嗓子,洪亮而清晰的声音透过铁皮话筒的放大,稳稳地传遍了喧闹的人群。 “各位街坊邻居,各位父老乡亲!大家上午好!欢迎各位光临我们‘知味轩’火锅店的开业庆典!” 陈晓军脸上洋溢着灿烂而自信的笑容,目光炯炯有神地扫过一张张被香味吸引而来的脸庞。 “今天,是我们知味轩火锅店正式开门迎客的大喜日子!为了感谢大家伙儿的捧场和厚爱,我特意在门口摆了这口大锅!” “从现在开始,这锅里所有的菜品,大家都可以免费品尝!没错,就是免费!随便吃,不要一分钱!” 第123章 热火朝天,开业大吉 免费?! 这老板疯了吧?这么大一锅肉和菜,白送?! 人群中立刻像炸开了锅一般,发出一阵阵不敢置信的惊呼和议论。 陈晓军微笑着伸出双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 待人群的骚动声略微平息,他才继续抛出重磅炸弹。 “各位,免费品尝只是我们开业的第一重惊喜!从今天,也就是我们‘知味轩’开业的第一天开始,接下来整整一个星期。” “凡是在我们‘知味轩’店内消费的顾客,无论您消费多少金额,点的菜是多是少,一律享受八折优惠!” “八折?!我的乖乖,这年头下馆子还能打折?还是八折?!” “真的假的啊?不会是说说的吧?” 人群中的质疑声和兴奋的议论声交织在一起。 “不仅如此!” 陈晓军竖起三根手指,声音中充满了蛊惑。 “在享受八折优惠的同时,每一桌消费的客人,我们‘知味轩’还将免费品尝我们精心制作的冰粉醪糟汤圆黄金蛋炒饭酸梅汤……” “保证让每一位光临的顾客,都能吃得满意,吃得开心,吃得物超所值!” “这老板,真是下血本了!” “是啊,又免费品尝,又打折,又送东西,好香啊,闻着就让人想进去试试!” 看着台下人群眼中那越来越炽热的光芒,陈晓军知道,这把火已经烧得差不多旺了。 他嘴角微微上扬,又抛出了一个极具诱惑力的提议。 “我知道,有些朋友可能觉得,一两个人来吃火锅,点菜不好点,吃着也不热闹。” “没关系!我们‘知味轩’充分考虑到大家的实际需求,特别欢迎大家拼桌!” 他提高了音量:“如果您和您的朋友人数不多,或者您在现场看到有投缘的老乡、朋友,不妨大胆地邀请他们一起凑个桌,大家伙儿共用一个锅底,热热闹闹,红红火火!” “吃完了,锅底和菜品的费用,你们几位再一起平均分摊,既经济实惠,又能多认识几个朋友,何乐而不为呢?” 这个主意好啊! 有时候就想解解馋,一个人又吃不了多少,这拼桌可就解决了大问题了!还能省钱! 人群中立刻有人小声嘀咕起来,显然对这个提议非常感兴趣。 陈晓军的这一番话,如同在人群中投下了一连串的糖衣炮弹,直接击中了他们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那锅里咕嘟咕嘟翻滚的肉片和鲜蔬,本就散发着令人垂涎三尺的魔鬼般的香气。 如今再加上陈晓军宣布的,这一连串闻所未闻的优惠措施。 对于这些平日里省吃俭用,难得下一次馆子的人们来说,简直就是无法抗拒的致命诱惑! “老板!你说的可是真的?真能免费尝啊?” 一个性子急,嗓门也大的汉子,再也按捺不住,扯着嗓子高声发问。 一双眼睛像是长在了那口大锅里,死死地盯着上下翻腾的肉片。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陈晓军当着这么多父老乡亲的面说出的话,自然是句句属实!” 陈晓军大手一挥,豪气干云,“王大姐!给咱们热情的街坊邻居们,上碗筷!” 王翠花和另外四个服务员大姐,早就得了吩咐。 此刻正端着一盆干净的粗瓷碗,捧着一大把锃亮的竹筷,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 “来来来,大家都来尝尝鲜!尝尝我们‘知味轩’的独家秘制火锅!” “这肉,您瞧瞧,多新鲜!刚从肉联厂拉回来的!” “这汤底,可是我们老板亲自调配的,香着呢!” 最先鼓起勇气,或者说最先被香味馋得受不了的几个人。 迫不及待地从服务员手中接过碗筷,几乎是同一时间,齐刷刷地伸向了那口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大锅。 “嘶——好烫!好香啊!” 第一个夹到肉片的人,顾不得烫嘴,吹了两下就塞进嘴里,顿时被那股鲜香麻辣的味道刺激得眯起了眼睛。 “唔!这肉片,绝了!又嫩又滑,还特别入味!” “哎呀!这辣味儿,带劲!真带劲!吃着一点都不烧心,就是香,纯粹的香!” 第一批品尝到“知味轩”火锅的人,无一例外,瞬间就被这种前所未有的美味彻底征服。 那鲜嫩的肉片在舌尖上打滚,醇厚浓郁的汤底刺激着每一个味蕾。 辣而不燥,麻而不涩,各种香料的芬芳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带来的是一种酣畅淋漓的极致享受。 这是他们平日里粗茶淡饭,根本无法想象的人间至味。 大多数人毕竟脸皮薄,在众目睽睽之下,象征性地夹了一两筷子肉片,再尝了几口吸饱了汤汁的蔬菜,过足了嘴瘾,就不好意思再继续占这个“免费”的便宜了。 “老板!这味道简直绝了不吹牛,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给我们里面安排个位子,我们要进去吃!” 一个汉子抹了抹嘴角的油光,意犹未尽地大声嚷嚷。 “对对对,老板赶紧的!我们也要进去!这味道今天不吃上一顿,晚上回去觉都睡不着!” “还有八折优惠呢!这便宜不占白不占!走走走,都进去!” 免费品尝的策略,如同催化剂一般,起到了立竿见影的奇效。 原本还在观望和犹豫的人群,在亲口品尝到那勾魂摄魄的美味之后。 所有的疑虑都烟消云散,纷纷争先恐后地涌向“知味轩”的店门。 郑阳带着宋裘和周瑞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派热火朝天的鼎盛景象。 人还没挤到“知味轩”的门口,那股子浓烈到几乎化不开,让人闻一下就口舌生津、食指大动的霸道香气,已经先声夺人地钻进了三人的鼻孔。 “乖乖!这味儿……” 宋裘是个懂吃会享受的,此刻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眼睛都亮了几分。 “晓军这小子可以啊!光闻这味儿,就知道今天这趟没白来!” 周瑞也连连点头,目光已经越过攒动的人头,落在了那口还在散发着余温的大铜锅上。 “郑老弟,你这小辈看着不声不响的,却弄出这么大阵仗,这火锅,怕是要在青云街一炮而红了!” 第124章 刘大俊来捧场 郑阳脸上也挂着惊叹,他本以为陈晓军就是小打小闹,没想到竟是如此声势浩大,尤其是这香味,简直是勾魂摄魄! 他朗声大笑,朝着人群中正忙着招呼客人的陈晓军喊道。 “晓军,你行啊,真没想到这火锅能让你做得这么香!!” 陈晓军闻言,忙里偷闲地转过头,见到是郑阳三人,脸上笑容更盛,快步迎了上来。 “郑老板,宋老板,周老板!您几位可算来了!快,里面请!” 他引着三人往里走,一边热情洋溢地介绍,“郑哥您过奖了!不光火锅,咱们店里其他的小吃、饮品,味道也都不赖。” “马上十一点,剪彩仪式就开始了,剪彩过后,郑哥您几位可得好好尝尝咱们这火锅的味道,给我多提提宝贵意见!” 这小子年纪轻轻,办事倒是越来越沉稳大气了。 这火锅店的架势,比他想象中要强得多啊! 郑阳心中暗赞,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是哈哈一笑。 “好小子,有你这句话,我今天非得把肚子吃撑了不可!那我可真是拭目以待了!” 那股奇异的香味仿佛长了腿,不断地吸引着四面八方的路人。 没多大会儿功夫,门口那一大锅免费品尝的火锅,肉片菜叶都被热情高涨的人群一扫而空。 而“知味轩”店内的桌子,也早已经座无虚席。 甚至有些性急的客人,已经开始在门口排起了队,眼巴巴地等着翻台。 陈晓军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正指向十一点差三分。 他清了清嗓子,再次拿起那简易的白铁皮话筒,朗声宣布。 “各位街坊邻居,各位来宾,感谢大家的热情捧场!现在吉时已到,我们‘知味轩’的开业剪彩仪式,正式开始!” 话音刚落,王翠花和另一个手脚麻利的服务员大姐,便笑容满面地捧着一条崭新的大红绸带走了出来,绸带中间还系着一朵喜庆的大红花。 紧随其后,另一个服务员端着一个铺着红绒布的托盘,上面稳稳当当地放着两把锃亮的新剪刀。 陈晓军接过一把剪刀,然后转身,满面春风地对着郑阳发出了邀请。 “郑老板,还请您赏光,与我一同为‘知味轩’剪彩,讨个好彩头!” 郑阳自然是当仁不让,接过了一把剪刀。 人群中,魏曼如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只觉得一股热流从心底起,瞬间模糊了双眼。 她悄悄抬手抹去眼角的泪花,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心中百感交集,既有辛酸,又有无限的欣慰与自豪。 如果老头子还活着,看着陈晓军如今这样有出息,肯定要抬着下巴做人了。 就在这喜气洋洋,万众瞩目的时刻,街对面,突然响起一阵杂乱却又带着某种统一节奏的脚步声。 只见刘大俊穿着他那身标志性的黑色对襟褂子,双手揣在袖筒里,吊儿郎当地晃悠着,从街对面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他身后,乌泱泱地跟了足有十几个精壮的汉子。 这些汉子身上的衣服倒是五颜六色,什么的确良衬衫、喇叭裤、海魂衫都有。 但无一例外,个个剃着板寸,或者流里流气的长发,眼神凶悍,胳膊上纹龙画虎,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这伙人一出现,原本围在“知味轩”门口,还想等着看热闹,或者期盼着下一锅免费品尝的一些胆小顾客。 顿时吓得脸色发白,“呼啦”一下就散开了一条道,有几个甚至连招呼都不打,直接就溜之大吉了。 魏曼如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她刚刚还沉浸在儿子出息的喜悦中。 此刻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群人径直朝着自家店铺走来,连忙拉了拉陈晓军的衣袖。 “晓军,你快看这些人凶神恶煞的,他们好像是冲着咱们来的!这不会是来收什么‘保护费’的吧?咱们可怎么办啊!” 陈晓军顺着母亲的目光望去,看到为首的刘大俊,脸上不见丝毫慌乱。 他安抚地拍了拍魏曼如的肩膀,“妈,您别慌,这几个我认识,他们不是来找茬的,是来捧场的!” 话落,刘大俊已经带着那帮煞气腾腾的小弟们,走到了“知味轩”的门口。 他凶悍的眼睛在陈晓军身上一扫,咧开大嘴,抱了抱拳。 “晓军兄弟!哥哥我紧赶慢赶,还好没错过你的开业大吉!” “原本还想着给你凑两桌人,添添喜气……” 说着,刘大俊往人满为患的店里探头探脑地瞅了一眼,那股子浓郁的火锅香气,夹杂着食客们喧闹的谈笑声扑面而来。 他“嘿”了一声,“但现在看来,是用不着兄弟们给你凑人场了,甚至连我们都没位置坐了!” 魏曼如听见刘大俊这番话,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但看着他身后那些纹龙画虎,眼神依旧凶悍的小青年,还是忍不住一阵哆嗦。 老天保佑,不是来砸场子的就好! 可这帮人要是真坐进来,那……那还不得把客人都吓跑了? 她大气不敢出,只是紧紧攥着陈晓军的衣袖,手心全是冷汗。 郑阳、宋裘和周瑞三人也是面面相觑。 郑阳是个高雅的茶叶生意人,他跟刘大俊这种人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 今天这情况,他自然不会主动去招惹。 只是这陈晓军,路子还挺野啊,连刘大俊这种人都搭上了线。 这刘大俊在华省的名声可不怎么好,跟这种人搅和在一起,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郑阳心中暗忖,和宋周二人识趣地没有多言,只是默默观察着。 陈晓军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不卑不亢:“刘哥,你们愿意来就是给我面子了,的确是我考虑不周,没有想着预留座位……” 寒暄了几句,陈晓军看了一眼天色,立刻提高了声音。 “哎呀,吉时快过了!各位,咱们先把这彩剪了,讨个好彩头!妈,让人把绸布拉直了!” 魏曼如一听,如蒙大赦,赶紧招呼王翠花她们。 “快快快,把红绸拉直了!鞭炮!赶紧放鞭炮!” 随着她一声令下,“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骤然响起。 第125章 郑阳的叮嘱 鞭炮声震耳欲聋,硝烟弥漫中,更添了几分热闹喜庆。 原本被刘大俊一伙人吓得有些退缩的街坊邻居,此刻又被这巨大的动静吸引了过来,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陈晓军和郑阳并肩而立,各自接过一把锃亮的剪刀。 在震天的鞭炮声和众人的欢呼声中,两人同时出手,“咔嚓”一声,大红绸带应声而断。 “好!” “开业大吉!” 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 剪彩仪式,总算是顺利完成了! 仪式一结束,便是待客的环节。 陈晓军看着眼前的郑阳、宋裘、周瑞、刘大俊,心里明白,这几位都是他现阶段需要用心结交的人物。 他刚要开口邀请几人入座,目光往店里一扫,顿时僵住了。 店内早已是人声鼎沸,每一张桌子都坐满了大快朵颐的食客。 门口更是排起了长龙,哪里还有半个空位? “哎呀!瞧我这脑子!” 陈晓军一拍额头,脸上露出懊恼之色。 该死,怎么就没想到提前预留几桌出来! 这下可好,郑哥、刘哥这些贵客的面子往哪儿搁?总不能让他们干站着吧! 他心中急转,面上却很快恢复了镇定,朗声笑道。 “几位,今天实在抱歉,店里太火爆,一时没空位了。” “这样,委屈几位挪步,我到街对面的‘悦宾楼’订一桌,咱们换个地方,我请客,务必赏光!” 刘大俊闻言,哈哈一笑,显得颇为豪爽:“行啊!晓军老弟够意思!那就叨扰了!” 郑阳也点了点头,语气温和:“晓军你有心了,那就听你安排。” 他本就对陈晓军另眼相看,如今见他小小年纪,在刘大俊这样的角色面前也能应付自如,这份沉稳和机变,让他心里满意。 “悦宾楼”是青云街上数一数二的大酒楼,平日里也是宾客盈门。 陈晓军直接要了个大包间,又在大厅里凑了两桌。 将他、郑阳、刘大俊、宋裘、周瑞这几位核心人物安排在了包间的主桌。 刘大俊和郑阳虽然都在华省地面上混,但一个名声不好,属于灰色地带的人物,招人看不起。 郑阳却有一个部长哥哥,又开着茶庄结交各路生意人,向来是不染尘埃。 他们互相之间或许听说过名号,但像今天这样同坐一桌,还真是头一遭。 两人眼神交汇,各自都带着几分探究和审视。 两人目光短暂交错,便各自移开,仿佛只是不经意的一瞥,实则都在暗中掂量着对方的斤两。 陈晓军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端起酒杯,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 “来来来,今天能请到各位大哥赏光,小弟我这心里头,真是比喝了蜜还甜!” 陈晓军举杯示意,目光先在刘大俊身上一停。 “这位,想必大家都听过名号,刘大俊刘哥!刘哥仗义疏财,手底下兄弟们个个都是好样的!” 刘大俊咧嘴一笑,那口黄牙在灯光下格外显眼,他端起面前的酒盅,算是承了这份情。 这小子,倒会说话,他哪里算得上是什么哥? 别人对他的评价他又不是不清楚,只差没跑到他面前来叫他流氓了。 刘大俊心里嘀咕,面上却不动声色。 陈晓军随即转向郑阳,语气愈发恭敬:“刘哥,我再给您引荐一下,这位是郑阳郑先生,平日里对我多有照拂。” 他又指向宋裘和周瑞,笑容不减:“这两位是宋老板和周老板……” 郑阳微微颔首,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宋裘和周瑞倒客气地举了举杯。 “郑先生,久仰大名啊!” 刘大俊微微一笑,举杯敬酒。 郑阳端起茶杯,以茶代酒,轻轻呷了一口,表情随和。 “刘先生客气了。” 席间的气氛,就在这种客气又疏离的古怪氛围中展开。 陈晓军深谙和稀泥的精髓,极力地在两方势力之间充当着润滑剂,不让场面冷下来。 一顿饭下来,众人各怀心思,倒也算相安无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刘大俊摸了摸油光锃亮的肚皮,“嗝”地打了个响亮的饱嗝,站起身来。 “晓军老弟,你这顿饭安排得敞亮!哥哥我吃好喝好了!” 他蒲扇般的大手拍了拍陈晓军的肩膀,力道不轻,震得陈晓军龇了龇牙。 “你那火锅店,我看行,那香味儿迷人啊,改天哥哥一定带兄弟们去给你实实在在地捧场,到时候可得给咱留几张好桌子!” “那必须的!刘哥您放心,下次来,大桌给您备好,酒菜管够!” 陈晓军满口应承,脸上笑容灿烂得如同窗外的阳光。 刘大俊满意地点点头,横肉堆积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对着郑阳等人虚虚一抱拳。 “郑老板,宋老板,周老板,那我就先走一步,不耽误各位雅兴了!回见!” 言罢,也不等他们回应,便大手一挥,带着那帮依旧神色彪悍的小弟们,浩浩荡荡地离去了。 直到刘大俊一伙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角,郑阳紧锁的眉头才略微松开几分。 他转过头,看着一脸轻松送客回来的陈晓军,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和严肃。 “晓军啊,”郑阳的语气沉了下来,“那个刘大俊,还有他手下那帮人,看着可不像什么善茬。” “我也零星听过一些关于他们的风言风语,都不是什么好话,偷鸡摸狗,打架斗殴,敲诈勒索,什么事都干。”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直视着陈晓军的眼睛,仿佛要看进他的心底。 “我知道你年轻,想把生意做大,多条朋友多条路,跟这种人打好关系,让他们不来找你麻烦,这可以理解。” “但是有句话我得提醒你,千万,千万不要跟他们同流合污,更别想着跟他们合伙做什么不清不楚的买卖!” 郑阳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郑重。 “万一他们哪天犯了事,拔出萝卜带出泥牵连到你,那可就不是小事了!到时候,就算你没参与,也得脱层皮!后悔都来不及!” 郑阳这是真心为陈晓军好。 他说的这些,他何尝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