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与颜寒》 第1页 《朔风与颜寒》作者：假笑也是笑【完结】 文案： 新晋刑侦第五大队队长---叶朔 卧底归来，毫无办案经验，凭着一条瘸腿、一脑袋的炸毛和那三寸不烂之舌，带领着即将发配到后勤组的五队队员们，接连破获多起案中案。 奇怪的是，每次结案后，总有一群人半夜围着叶朔床前转圈圈 有人歌颂着「万分感谢」 有人尖叫着「慢走不送」 然而这一切都要从叶朔手里那张神秘的粉色便签纸说起…… 【满嘴跑火车的雅痞队长】 vs. 【斯文败类气质hsp重度患者的副队长】 「曾以为你我毫无关系，却不知你便是我苦寻多年的松鼠哥哥。」 「怪不得你身上的味道似曾相识，原来你便是我的小老弟!」 他们的缘分不止于此。 有一些别离，一别便是永生。 有一些情意，一记就是来世。 兄弟之间不谈感情，只谈「激情」， 「君，别来无恙否？」 「你说啥玩意？」 其他 cp 也很可爱哦： 副线：披着羔羊皮的天然呆吃货刑警 x 能动手就不动嘴凭实力单身的女刑警 特线：上下班两副面孔的检察官 x 假海王重口味的社恐法医 入坑指南： 1.双洁、双处 2.现代城市架空，私设多多，不走技术流 3.有前世今生的烂梗，避雷 4.涉及鬼怪，但不恐怖，胆小者可入 内容标籤： 强强 前世今生 业界精英 悬疑推理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朔、林颜 ┃ 配角：白易、蓝予、冼隽、宋忱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逐渐被「叶」化的刑侦五队 立意：不怕虎狼当面坐，就怕人前两面刀 ———————————————————————— 第一卷 case one 第1章 楔子 一条陋巷，狭长，两壁垒着三层楼高的青砖。 夜色正浓，似有薄雾在空中飘荡，瀰漫着一股焦煳气味。 男人一瘸一拐，疾步迈入巷子，走到半截才发现迎面来一胖子。 二人擦肩而过，胖子忽然开口，「是姓叶的吧？」 男人眉头微皱，回头瞥了对方一眼：「你谁？」 「我是谁不重要，三爷，你还记得吧？」 男人听见三爷的名字，身躯微微一颤，表情却很从容。他先是默不作声而后不由得轻嘆，「我说兄弟，我这正忙着抓东西呢，咱下回再聊。」 抓东西？ 那胖子不甚了了，这大半夜又冷飕飕的能有什么东西可抓。他可不愿意等下回，拿人钱财，□□，今日之事必须做个了断。 「三爷让我给你带句话。」 「非聊不可是吧，那行，有话快说。」 「他让我告诉你，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调皮，就凭你？」 话音刚落，只见巷口进来两名壮汉，男人并不惊讶，反倒是冷哼「就凭你们仨？」 同一时间，巷口再次走进俩人。 「就凭你们五个？」男人仍然嗤之以鼻，不为所惧。 胖子见状嘴角不由得渐渐勾起了一抹坏笑，巷口再添二人，且男人身后也开始陆续有人晃悠进来。 转眼间，竟有十五六人涌入这狭窄的地方。 「呸，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男人对着地面狠狠啐了一口，「跟老子玩挤牙膏呢，一会进来一个。」 一个个面露兇相，手里握着各式的利器，观其貌定是来者不善。 霎时，一道冷风袭来，夹带着一阵寒意，从巷头吹至巷尾。将头顶那层薄雾吹散，引月色洒入小巷。 男人微抬下颚，月光映在他那张麦色窄长脸上。一朵冰凉的鹅毛盈盈飘下，刚好落在男人左侧的脸颊处，恰巧半遮在他那三指宽的伤疤上。 指尖一扫，弹开了水滴，「暴雪马上就到，咱们加快进程吧。」 男人将头回正，微觑着眸子，盯着那些随时准备扑过来想索取自己性命的人们。 「我也有句话要你带给三爷。」 「呦，遗言啊，放心一定带到。说吧。」 「恩，我也不多说，怕你那脑子记不住。」 男人话里有话，胖子一听急了，这是变向骂他脑子笨。「别废话，有什么话快说。」 「你就告诉他六个字，」男人停顿片刻，深吸一口气，对着胖子那肥硕的耳朵大吼一声：「我去他大爷的！」 男人的这通神哗鬼叫，引得众人摩拳擦掌，纷纷向前，一场恶战即将打响。 到底这帮人因何要索他性命，此事还要从半年前说起…… . 【正文】 松月市又名寒城，因一年内只有三个月勉强称得上炎夏，其他时间只分冷、更冷和极冷，故而得名。 此时便是寒城最温暖的时节，七月雨量充沛，光照适宜，大多数人都很愿意享受这片刻的惬意。 然而这种想法在松月市刑侦大队里很难实现。 大队院内过往之人无不行色匆匆，忙得头脚倒悬，哪有心思享受阳光雨露，哪怕坐上一坐都会被人嘲笑奢侈。 可是，即使是这么一栋繁忙的大楼里，总是难免有那三五个闲人聚在一起，嘀嘀咕咕唠着新鲜出炉的八卦。 第2页 五楼正是闲散人员的主要聚集地，整个楼层几乎见不到人影出没，什么资料室档案科倒是一应俱全。这里便是内勤办公室的大本营，看守得都是些接近退休年纪的老警们，此刻人手一个保温杯正闲来无事对饮着。 瞥了一眼刚从门前路过的男人，每个人都呈现出一副慈父慈母的模样，可牙缝里挤出来的却是：「诶诶诶... ...你瞧见没，又来一个养老的，我瞅着也挺年轻的，可惜咯！」 「可不，这老黑头刚走，那小沈就给送来一个填坑的。诶，不是说那个第五队裁得差不多了嘛，还派来新人干嘛？」 「谁知道小沈同志怎么想的，又改主意了？我看啊，早改名到我们内勤组，要不然就编到其他队里多省事，扯这些闲淡干啥。」 围着聊天的老几位，频频啧道，无不是摇头、嘆气，目送着男人步入走廊尽头的刑侦第五大队的办公室。 男人留着一头刚睡醒后没有养分的枯黄色炸毛髮型，麦色的窄长脸上，鬍子拉碴的完全无法突显五官，唯一左脸颊那块看不出图案的疤痕反倒格外抢眼。身材略显单薄，虽然穿着一身崭新的警服，可领口和袖口却有些皱巴，外套随意地搭在肩头，手里一圈圈摆弄着帽檐，不像个警察倒像个搬砖工。 这便是刑侦第五大队新任队长---叶朔。 「叶队长，你来了。」一个柔声细语的女人并没有抬头看走进来的叶朔，她正的端着一只做工精美的瓷杯在饮水机前专心致志的泡着月季花茶。 女人画着精緻的妆容，穿着凹凸有致的绯色连衣裙，脚踩着七公分的高跟鞋，若说她是名警察，估计有人会骂街，「你眼瞎吧！」 「恩，双伊伊同志，早上好。」望着对自己如此随意地打了声招唿的双伊伊，叶朔故作客气的回应着。 「哎呀，叶队，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嘛，叫我桃姐，叫全名多别扭啊！」双伊伊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转身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只表姐色的口红，开始对着镜子补妆。 叶朔嘴角一抖，桃姐？你咋不改叫「桃红！」放眼望去，双伊伊堆在抽屉里的口红可以垒出一个小山包。 左右扫了扫两个空位置，叶朔的脸色一沉，「那俩人呢？」 昨日叶朔新官上任，队里成员一共就四个人，一个完全没有出现、一个忙着去吃饭，还有俩中午才来报导的... ...真当哥们是弼马温了？ 「咳咳咳... ...报告叶队，应该... ...快了。」说话的人是个奶音奶气的男生，本是举着杯子在喝咖啡，正瞧见叶朔进来，吓得他呛了好大一口。 叶朔闻声转头看了看，坐在里侧的年轻警察，名叫白易，外号：小豆包。 二十出头的模样，戴着一副遮了半张脸的铁艺黑框眼镜，皮肤白白嫩嫩的一掐一汪水，长相呆萌，笑起来还有半个酒窝。果真像豆包一样软糯香甜，人畜无害。 叶朔噗嗤一乐，「小易啊，」伸出指头往下点了点，示意他坐下继续吃。 叶朔走到正中间的桌子后面坐下，双腿顺势搭在了桌面上，望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还有十五分钟，他倒要看看今天谁是最后一个。 「来了来了，我来了！」一个声音好似惊雷闪电般传进五队的办公室，未见其人旦见其声，这样的女人整个刑侦队都找不到第二个。 一头利落的短髮，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与桃姐的浓妆艷抹相比，这个女生可以说是根本就没化妆。叶朔敢保证，这一定是一块肥皂走天下的女豪杰。身高看起来差不多有一米七，即使穿了个宽松的运动装都难以掩盖那条大长腿。 叶朔还记得女生昨天那「出类拔萃」的自我介绍，「报告队长，我叫蓝予，上天入地女巾帼，人送外号大甘蔗。」 人如其名，果真是又直又长又「平」。 「来就来了，喊什么，赶紧坐下。」叶朔也是个暴脾气，他这一嗓子可不比蓝予的小。 「我这不一着急没收住，叶队，我没迟到吧？」蓝予赶紧坐到门口与白易相对的座位上，看了看时钟舒了一口气，还好赶上，马上就要八点了。 昨天临下班前，这个新来的队长可是特意强调，以后谁都不准迟到。迟到者负责打扫全层卫生，吓得她在家里设了五个闹钟。 就这么叫法，还是差点没把自己从睡梦中薅起来，脸都没洗便跑了出来。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叶朔右手边的位置始终空着，他嘴角不经意间起了一抹笑，看来今天的值日生有了。他招了招手，示意白易过来，指着电脑屏幕问道：「小易你帮我看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白易刚啃了一口手里的红豆硷水面包，急忙跑过去探头看了看，「队长……死了。」 「说什么呢，队长我活得好好的！」叶朔伸手朝着白易后背来了一下子，他那手劲儿哪是白易能承受的。 「咳咳咳……」好傢伙，白易那口面包刚滑入喉咙的瞬间就被一股子气给顶了出来，且不受控制的向前喷射。 面包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大大的抛物线，恰巧同一时间有一男人刚好进来。 那东西不偏不倚地砸在了男人那双崭新的暗棕红色的德比鞋面上。 白易一阵惊慌，他尴尬的看着门口的男人，下意识的指了指坐在一旁的叶朔，「林副，这不关我的事儿！」 第3页 男人表情冷得瘆人，嘴角略微抽搐，低头看了看鞋又抬头看眼叶朔。 「嘛呢！」叶朔面对着白易都快怼在自己眼珠子上的手指头，赶忙往后缩了缩。抬眼看了一下僵在那的男人，不由得惊讶的喊道：「我去，长颈鹿，怎么是你？」 「那个叶队，叶队？」蓝予跳起身来，她那颗八卦的心早已按捺不住，急忙问道：「你跟我们林副队长认识啊？」 「认识。」 「不认识。」 叶朔与男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回答的。 说认识的是叶朔，说不认识的是那个被叫做林副队长的男人。 「啊？到底认不认识？」蓝予听他们俩这么一说好奇心更重了，凑过来问道。 叶朔这次没有急着回答，而是不住地打量着对方，昨天「惊吓」过度，害得他没有看清楚。 男人看起来与自己年龄相仿，身高却比自己高了半个头，起码有一米九。带着一副復古金丝边眼镜，穿着一件白色条纹衬衫和一条墨蓝色西装裤，胸口袋子处别了一只精緻的钢笔。 乍一看斯斯文文，仔细一瞧，五官端正更是犹如精雕细琢一般，这哪是警察，整个一「斯文败类」范的明星吧！ 「小易你调皮哦，你不跟我说副队长林颜外号花瓶吗？这... ...这怎么是个男的啊？」叶朔一把拉过白易的脖领子，让他好好解释解释。 「叶队，我什么时候说过林副是女的了！花瓶的名字是老黑队长起的，可不关我事啊，呜呜呜... ...」白易被勒的差点喘不过来气，直唿救命。 叶朔看到满脸涨红的白易，赶紧松了松手，「对吼，哎呀，对不起哈！」呵呵傻乐，唿噜唿噜自己的后脑勺的捲毛，「老子还以为林花瓶是个女的！」 屋子里不止白易脸色通红，其实还有一人，此时脸涨得通红甚至红至耳根，那便是林颜。 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本以为一觉醒来能忘得一干二净，谁想到他一大早上进门撞「鬼。」 . 昨夜，下班后。 叶朔大包小裹的打开公寓房门，刚一抬眼便见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 浓眉大眼，鼻樑高挺，配在一张稜角分明脸庞上，叶朔不由得一惊，这男的怎么怎么……这么好看！ 帅这个字来形容面前的男人并不准确，必须用好看这个词来形容才足够贴切。 迟疑了片刻，想起了这应该就是新室友，方才缓过神儿说了句：「哥们你回来了啊，那个... ...」 话还没说完，对方犹如惊弓之鸟，瞬间躲进了房间里。 如此模样，搞得叶朔也很是惊慌，这... ...也不是第一次看大老爷们洗澡，但是今天这个男人怎么感觉有点不一样，有种说不上来的感受，就是与其他光着膀子的傻老爷们不同。有种特别想保护他的感觉，甚至... ... 叶朔晃了晃头，觉得自己在脑子是坏了吗？ 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 放下手里的东西，叶朔抬手敲了敲房门，「那个... ...」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附耳到门口听了听，里面好像一点动静都没有，「那个... ...你好像进的是我的房... ...」 话音刚落，房门从里面被打开。 光着上身的男人迫不及地往外走，由于两人身高差距，男人的胸膛与叶朔的脸正好撞了个满怀。 密密实实的胡茬在男人突出的锁骨上划过，娇嫩的肌肤虽然有点刺痛，可过后竟然还带着一阵酥麻。这怪异的感觉吓得男人倒退了半步，怔愣了片刻，才缓过神用力将叶朔推开，而后径直跑进对面的房间。 「那个... ...」被刚刚的「撞击」一搞，叶朔脑子也是一片混乱，呆若木鸡地自问：「这叫嘴咚吗？」不知怎地，他脑子里突然莫名其妙地冒出这么个词。 下一秒叶朔就觉得不对劲，「卧槽，老子刚刚是亲了个男的吗？啊呸呸呸... ...」赶紧拿手背擦了擦嘴。 叶朔哭丧着脸回到了房间，倒在床垫上，来回翻滚，总是忍不住想起刚刚那一幕。「卧槽，老子守身如玉二十多年，千算万算，没想到初吻竟然给了个男的。别拦着我，让我要去死吧！」脑门使劲在枕头上撞击，期待着那「美妙」的画面从脑海中尽快消失，实在不行撞晕自己也好。 头埋在枕头屏蔽周遭的声音时，画面感更加强烈，扑面而来的不仅仅是男人光滑的肌肤，还有他身上的味道。奇怪的是，那味道竟然有点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叶朔一时间想不起自己到底在哪闻过，但他确信他肯定闻过类似的味道。 「不行，睡不着，必须出去转转！」他拿起自己放在床头柜上的钥匙，晃了晃上面那个金属的长颈鹿图形的钥匙扣，会心一笑「哎呦我去，你俩长得还挺像，腿都那么长！」 而另一间房内的男人也没比叶朔好到哪去，身体死死地抵在门口，可脸不知何时烧的通红，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用力拿毛巾擦着锁骨处，甚至不知不觉抓起了一道道血痕。没想到与新来的室友第一次相见，竟是如此「坦诚相见」的狼狈相。 「他会不会觉得我很轻浮？」 . 「那个... ...昨天没来得及介绍，我叫叶朔，新来的队长。」叶朔为了避免太过尴尬，主动伸手向林颜示好，毕竟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低头不见家里见。 第4页 可叶朔的好意并没有换来对方的热情，林颜不仅没有迎上去握手，反倒是怒目圆睁直勾勾地看着他。 眼看着叶朔悬停在空中的手没人回应，白易笑眯眯地点头哈腰的两边赔不是打破僵局，又赶紧跑去将林颜鞋上的东西擦拭掉。 双伊伊一直在屋里，但仿佛透明一般。她将自己隐藏的非常好，总是处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着面前这仨男人演一台戏。 就是有点可怜白易那小孩儿，以后少不了要夹在队长与副队长之间受夹板气。 那个林颜大多数时候都是顶着一张死人脸，无论眼神儿还是嘴角都泛着凉意。当然要是论看「美人儿」的角度来评价，这种清冷型的却别有一番是滋味。但是作为领导者，下属看着就哆嗦，不敢亲近。 林颜深吸了一口气，略略松肩，试图让自己内心愤怒地小火苗稍作平息。没人知道，他今日之所以一大早就冷着一张面孔，还不是因为那「该死」的叶队长，在家里祸害了一顿。他倒是乐呵呵地去上班，留下一顿烂摊子给林颜。 早上一开门，便註定是林颜最郁闷的一天。 由于没开油烟机，满屋子飘着一股煮过方便面的味道。门口七零八落飞散着各种拖鞋和袜子。 稍微向左扫了一眼，茶几上还堆放着一副碗筷和几条掉落的面条。 转身走进洗手间，林颜彻底「石化」，僵硬的从喉咙最深处发出了一阵低吼：「这到底是个什么人？」 一套精緻的茶色玻璃瓶里分别装着许多不明的液体，林颜拿着其中一瓶明显比昨晚少了大半。这一定是新来的室友将他的洗面奶当成了洗手液。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面对着马桶上的斑斑黄色液记，林颜双拳紧握，终于忍无可忍了，咬着牙道：「一会最好别让我看见你！」 要知道有洁癖的人，容不下半点沙子。 好不容易到了队里，刚一进门，说啥来啥，没想到原来他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昨晚自己赤身裸/体的尴尬一幕在脑中如放电影般不断重现，羞耻感油然而生。更可气的是对面这傢伙，竟然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眼见屋子里的火药味渐浓，忽然叶朔桌子上的座机「炸响」，惹得众人纷纷回头。 「喂，找谁？」 「是是是，支队长您好，我是小叶啊。」 「抢劫银行？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仅仅这三句话，五队的众位便可识得自家队长是个什么人。 刚开始还是一副极其嚣张与不耐烦地问着来者何人，岂料听到对方是自己的上司，这叶朔立刻陡变成另一副「熘须拍马」的模样。最后，还装的好像一个遵守纪律的模范生一般，对着空气行了个礼。 五队四人，包括林颜，对这个新来的叶朔都有了一个崭新的认识，他们队长可真是个「人才。」 「叶队，上面啥指示，有任务啦？」 叶朔刚一撂下电话，勐一抬头，有三个人几乎贴面凑了过来，还有一个虽然身体未动，却是侧颜，微微附耳。 「卧槽，吓老子一跳。你们干啥呢？」 「哎呀，叶队别绕弯子，是不是有任务啦？」 蓝予是他们几个里最勇者无畏的，更何况这一通电话非同小可，或者说这应该是他们进五队以来第一次接到任务，哪一个不是心生嚮往又忐忑不安的等着叶朔的答案。 「恩……」叶朔故意拖了一个好长的音，「对，快到楼下拿装备，那个桃姐你留下，其他人出发。」 -------------------- 作者有话要说： 主打第五大队欢乐的吃喝日常 文里面所有主要角色均有原型，都是作者心中的白月光！ 法律条文和案件，尽量符合逻辑。 第2章 老子就是防弹的1 「叶队，你快点的，去晚了，装备都让二队抢完了！」蓝予第一个沖向装备室，对于她来说那是轻车熟路的老地方。 「跑那么快干啥，咱就一替补，不用太积极。」叶朔虽然表面上满口应下支队长的指示，可撂下电话便嘟嘟囔囔，「搞了半天让老子打围场，陪跑，没劲。」 「叶队，92拿四个、95拿一个，再来一个88……」 蓝予手里不闲着，止不住地往外掏，不一会儿就抱了满怀。知道她这是要去现场，不知道还以为她要倒卖队里枪枝。 「蓝儿，是持刀抢劫，不是持枪抢劫，用不着这么多，拿四把92 就行。再说你拿那些又□□又□□的，谁会使，你啊？老子可用不惯。」 蓝予望了望手里的大傢伙，叶朔说的没错，虽然这些东西在警校都学过，但是也没有几次实战的机会，手生。 再看二队的人刚到，见到蓝予抱着好多条枪的架势，谁也不敢上去。只因他们二队跟蓝予还有点小过节，对她一向都是敬而远之，此是后话。 「那个蓝警官，你给我们留点。」二队的人上去套近乎，赔着笑说。 蓝予看着叶朔对自己挤眉弄眼，无奈地点点头，放下手里东西，「好吧。」 「那叶队，防弹衣咱得搞几件吧！」蓝予不甘心，继续指使着装备室的小万去拿防弹衣。 「持刀、持刀，蓝儿你知道啥叫持刀嘛？算了随你，你愿意拿就拿吧。」叶朔显然不理解蓝予的激情所在，一个替补激动个什么劲儿。 第5页 本以为在拿枪的上面就矮了二队一节，没想到用车上他们五队竟然也要「纡尊降贵」与二队挤一辆车里。且还不是同一辆，四个人差分两组分别到了两辆车上。 至此，叶朔才知道他们五队因为不出外勤，连单独用车的资格都没有。他心里暗暗较劲，回来以后必须扭转如今的劣势，非让他们五队扬眉吐气不可。先不说别人，起码让林颜，林副队长有个放腿的地方。 林颜被安排在面包车的最后面，他那条无处安放的大长腿，怎么摆都不舒服，一直在车里来回轻微挪动。怕影响到别人，自己又十分难受。 而这一切让叶朔这个队长尽数看在眼里，因为他也极其不舒服，现在坐在前排的倒座看着面前二队队长---李开农那洋洋得意的模样，真想上去揍他一拳，以表「问候。」 坚持十来分钟终于得以解放，抵达犯罪现场。 「诶，我去，这也不是银行啊？」叶朔挠着自己的捲毛，面对着一家面馆纳闷道。 「叶队，你是不是听岔了，这不是『引航面店』哪是什么银行啊？」蓝予呵呵傻乐，这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出门时白易还在奇怪的问：「这年头还有人愿意抢银行？现在谁还做这种危险系数极高，成功率极低的行业。不如搞搞『电话诈骗』来钱快。」 负责维持现场的民警提前赶到，拉好了警戒线，以免伤了前来围观的「闲人。」 民警向李开农详细地介绍了现场情况，李开农点点头，心中有数。这类案件也处理不少，算是驾轻就熟。他很快展开部署，命令自己的队员开展营救行动后，才想起来与叶朔商量。 「呦，你看叶队长，我这边基本安排完了，你那边还有何指示啊？」 叶朔暗自啐了一口，「呸，你都安排完了才问我。」虽然心里这般想，嘴上也不能如此回，他尽量显得极其谦卑，对着李开农微微一笑：「我们队就是给你们二队打配合的，李队长说了算。」 「也不能这么说……」李开农刚想客气两句，叶朔完全没搭理他，打着哈气：「哎~那行，我们正好哪凉快去哪待会儿，你这边结束记得叫我们回去就行。」 看着叶朔懒洋洋，不断拨弄着自己那一脑袋炸毛，李开农安心了，没想到这新来的叶队长真好说话。本以他卧底归来，应是有两把刷子，果然也是废物一名。不然怎会被上面安排到五队这个即将被弃的队伍。 「叶队，咱们不上吗？」 「上啥，用不着咱们，人家二队自己全能搞定。去，找个地方待会儿，大热天的凑啥热闹。咱吃根冰棍不好嘛？」 说着话叶朔双手一插兜，熘熘达达地往身后一便利店走去，期盼着里面最好有空调，他最怕热。 带着五队舒服地享受了十来分钟的空调，突然门外一声枪响，扰乱了在场众位的惬意时光。 「哪打枪？」一直默不作声跟在叶朔身后的白易被枪声吓得一激灵，立刻冲出了便利店往外看，紧接着是蓝予，最后叶朔与林颜才慢悠悠地从里面探出身子出来张望。 只见李开农与他的队员们如弃甲曳兵，从面店门口一路跑到警车前，嘴里喊着：「防弹衣……防弹衣！」 「李队，没带，防弹衣没带。」 这事还要拜叶朔所赐，蓝予问带不带防弹衣时让二队的人听见了，觉得十分有道理。持刀抢劫，穿防弹衣有何用，所以谁也没拿。这下可好，一个简单的持刀抢劫案变成了持枪，性质可就完全不在一个量级。 「我……我说你们什么好！」李开农听到原因气得直跳脚，狠狠瞥了远在后方的叶朔一眼。「那个……联繫特警，快，赶快联繫特警过来协助。」 「呦，李队，这是肿么了，肿么了？」叶朔忽然操着一口阴阳怪气的调调得凑到李开农身前。 面对着叶朔的调侃，李开农只能忍着，冷哼一声后，「放心，我已经叫特警过来。」其意就是现场在他的控制范围内，不用他们五队操心。 「特警啊，那还得好一阵子，要不兄弟我代劳，帮你走一回，免得浪费纳税人钱，让特警白跑一趟。」 「你？」 「对，也不劳烦你们二队的，就我们几个，我看看啊，」叶朔格外熟络得顺势伸手抓起林颜的手腕，看了一眼他腕子上的手錶屏幕，「十分钟，十分钟搞定。」 「你在干什么？」 「老子这不没带表嘛，顺便，顺便。」 叶朔嘴角堆起一抹笑，露出一排整洁的牙齿，望着林颜解释道。 林颜被那抹笑容弄得怔愣住，没想到这「老松鼠」的笑容竟然如此天真无邪。 老松鼠---这个称唿是林颜刚刚在车上灵光乍现想到的，不只是叶朔在看着他，而他也在偷偷瞄着叶朔这个「奇怪」的傢伙。看着他那一脑袋炸毛，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养过的一只通体灰色，只有耳朵上两撮黄毛的魔王松鼠，不能说神似，只能是简直是一模一样。 「行，你行你上，我们可说好了，出了事我可不负责。」李开农满口答应，心里却想「瞧把你能耐的，我倒要看看一会你怎么收场，可别尿着裤子喊我救你。」 看李开农那得意劲儿，叶朔不以为然，轻挑一侧眉毛，摸了摸自己的胡茬，招唿着五队的上前道：「小易你绕到后面去守着，以防罪犯逃跑。」 第6页 「啊？叶队，就我一个啊？」白易有点怂，他还是第一次参与这种大案件，平日里他只是个负责跑跑腿，或者坐在办公室喝咖啡的小警察罢了。 叶朔扫了一眼白易，一米八的大个、奶白圆乎的脸，不过头围有一丢丢大，可身体看起来又十分瘦弱，还有点像根可爱的「棒棒糖」，这小身板可能真不行。 「恩……这样，蓝儿你跟着小易去，注意，控制好你的情绪，别太兴奋。」 「嘚嘞，您瞧好吧！」蓝予怎么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那种亢奋感溢于言表，她简直就差跳起来喊，「来，快来我这，快来蓝姐这，我的『犯罪分子小宝贝。』」 「叶队，那你和林副呢？」 「我们当然是从正门进去啦。」 「正门？对方手里可有枪啊！」 「那你不用管了，怎么林副队长怕啊？」 话锋一转，几个人纷纷望向至始至终一言未发的林颜。 岂料人家林副队长已经朝着面店的方向，走出一米外的距离，冷着眼看他们，大概脑补的意思是：「几个傻子，还不走吗？」 其实林颜没有这个意思，起码没有「几个傻子」这种词出现，但是他那张没有笑模样的脸，就是让人浮想联翩。 「诶，老子就喜欢你这个劲儿，我就不信整不了你，让你天天给我装地府接客的黑面神！」说着话，叶朔迈步往林颜那走。 刚走出两步，蓝予忙喊：「叶队、林副，你们俩不穿防弹衣啊！」 「穿什么防弹衣，还是留给二队吧，老子就是防弹的。」叶朔摆摆手，示意蓝予快去后面。 而林颜也没有要穿的意思，这倒是让叶朔很惊讶，「这小子真不怕死，还是无知者无畏？」 几步到了跟前，叶朔仍在试探林颜的胆量，「你先还是我先？」 「不如一起。」林颜微觑着眼睛，扫了叶朔一眼，早就看出他那一肚子坏水里打得什么鬼主意。 「哈哈哈……」被林颜冷淡的拆穿后，叶朔依然厚着脸皮，使出他那惯用，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声掩盖了过去，「走走走，一起。」 这二人，你让我，我让你，好像两个即将要请客的老友打开了面店那扇双开的玻璃门，迈步走了进去。 第3章 老子就是防弹的2 「砰」一声枪响从面店里传了出来，惊得外面围观人无不向后退了几步，有些甚至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我说什么来着，说什么来着，他不行，逞能吧。」 李开农对着枪声好似意料之中，甚至有点幸灾乐祸的对着属下说着。 「李队，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别磨叽，有话快说。」 「那个你好像才是这次的总指挥，要是五队的人真出了事，上面是不是得找你负责啊！」 「靠，你怎么不早说。快，快，成儿，你快去看看什么情况。」 被手下的一说，李开农此时才惊得一身冷汗来。本来还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架势，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焦点完全放错了位置。这要是死个人或者受伤严重，那可够他喝一壶的。 忐忑不安之时，只见面店的大门被打了开来，出来的不是叶朔也不是林颜，而是罪犯与蓝予。只见蓝予极其威风的推搡着那人，让他老实点，快些往前。李开农这心才算踏实地放回肚里，可转念间又纳闷，这是怎么回事。这个蓝予不应该在后门守着，怎么跑到前门来了。 正在李开农百思不得其解之际，特警的车已经唿啸而来，急停在他跟前。这下他有点尴尬了，这时间点怎么把握的这么寸。 与此同时，看着叶朔一瘸一拐的露着白牙，带着那抹天真无邪的笑容来到自己跟前，李开农嘴角止不住的抽搐。 「咋地，叶队长受伤了？」 「老毛病了，这腿早年被子弹钻过眼儿。」 李开农一听「子弹」俩字，心里不由得骂骂咧咧，「呦呦呦，说你胖你还喘上啦？还子弹，你见过子弹嘛？」 叶朔见李开农那表情就知道这小子在心里嘀咕什么坏，他倒是不介意，望着后面的特警队车高声喊道：「呀，特警队的也来了，刚好，李队长你跟人家寒暄一下，人家大老远赶过来不容易。这边你放心，我帮你把人押回去。」说着话的功夫，叶朔指挥着所有人上车回队里，完全没有给李开农接话的机会。 也不知怎地，二队的人竟然也鬼使神差的听了叶朔的话，纷纷上了车，准备拉门。 待李开农回过神儿来，忽然喊道：「喂，队长我还没上车呢！」 「队长，加上这人刚好坐满啦，要不您打个车，反正队里报销。」 特警队一下车，刚调整好装备，望着扬长而去的两辆警车和孤零零站在原地的李开农不置可否。 「寇队，你看刚刚那个人是不是有点眼熟？」 「谁？」 「就是有个个头特别高的那个。」 「恩，好像是有点。先别看了，赶紧进入作战，我去问问现在什么情况。」 面包车里，五队坐了一半，这是叶朔特意安排的，将蓝予和白易调了过来，而犯罪分子则放在另一辆车里边。 闲来无事，二队的人突然起了个话头，「诶，叶队长，你给我们讲讲呗，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是怎么制服歹徒的。」 第7页 叶朔看着二队人一个一个眼睛里放着光，确实是十分好奇的模样，他便佯装着勉为其难地回道：「哎呀，也没多大事，想听啊？想听就凑过来。」 听到这话，二队的人一个个倾身向前，生怕自己听漏了什么。 「我跟你们讲，当时真的是兇险万分。我们俩先进去，那人就这样，一手握着菜刀架在受害人脖子上，另一只手拿着枪对着我们……」 忽然面包车摇晃了一下，叶朔立刻回头伸手给前面开车的司机后脑勺一巴掌，「你小子好好开车，你听什么听。」 「哎呀，叶队长，你大点声，别藏着掖着。」 「雷鹏，你好好开你的车，别打岔。叶队长，你接着讲，然后呢？」 「然后我就跟他聊啊，有什么事我们可以谈，何必动刀动枪的……后来啊……」 叶朔这一路比比划划，说的那叫一个活灵活现。林颜听在耳中，却不由得摇头心想：「这老松鼠可真能编，明明很简单的一个过程，他竟能变成一种孙悟空大战白骨精的复杂场面。」这叶朔别的能耐他暂时没有发现，可这三寸不烂之舌倒是显而易见。 刚刚他们二人进入面店前，叶朔突然低声对着林颜说了一句，「一会儿跟林副队长借样东西行不？」 「什么东西？」 「借你的脸一用。」 还未等林颜反应，叶朔已经推门而进，扫视一圈，才发现现场情况与外面所得情报完全不符。除了除了眼前被绑的受害者一个人以外，墙角处还哆哆嗦嗦的蹲着三个服务员。 由于面店刚刚装修，新换的监控还没有装好，民警们根本没办法知道内部情况。而提供情报者，大多数也是慌张从里面跑出来的客人，谁也记不清谁。 不过好在犯罪分子只有一名，暂时威胁不到其他三人，只要解决他，便万事大吉。 于是叶朔渐渐扯起他那一抹招牌笑容，试图让对方放松警惕。 「诶，我说哥们，你这么举着不累吗？」 「少废话，你们给我出去，不然我就弄死她。」 「别，别这样，搞得这么大阵仗，无非是为了钱嘛，没必要害人性命，你说是不是？哎，我知道，现在讨生活不容易，没事儿，有什么困难，你跟我说，我给你安排啊。」 「你？你行吗？」 「废话，我不行，还谁行。我是这里面的领导，啥事就一句话的事儿，不信你问他。」 叶朔指了指身边的林颜，示意他给点面子，来点反应。 林颜微微扬起下颚，示意自己点头默认了。 看着林颜那副黑面神的脸，不情愿的认了，叶朔嘆了好大一口气，「哎，你看这年头当领导不好当，你看他这模样跑来当警察，花瓶一个，队伍不好带啊。」 歹徒抬眼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这个玉树临风的男子，这脸蛋长得还真是好看，确实不像警察。「恩，还真是。」 见对方点头答应，叶朔立刻说道：「所以说啊你有啥事别太想不开，别动不动就杀人，还没到那份儿上，有啥要求尽管提嘛。」 「真可以提？」 「提。」 「我要一辆车，再给我十万块钱，现金。」 「一辆车不好办，这样给你弄个直升机多好，那玩意儿快。还有十万块钱太少了，我都不好意思打报告，咱先开个一百万，不行再往下减。你觉得怎么样？」 这话听得林颜都想笑，可钱财的确使人沖昏头脑。如此不现实且不靠谱的话，对于歹徒来说竟是一个欲望的小火苗在胸中燃起。 「好好好，直升机好，对对对，一百万，哎呦我都不敢提，还是你们警察见过世面。」 眼看着歹徒掉进了自己的迷魂阵，叶朔嘴角再次微微拉起，「那个哥们有句话我想说半天了。」 「啥，你说，你说。」 「啧，你那裤链开了，你知道不？」 当说出裤链开了这样的话，几乎所有男人都会下意识的低下头看。前面铺垫这么久废话，其实就是为了这么一个低头的瞬间。而叶朔那声啧便是想提醒林颜的信号，他要行动了。 没想到林颜果然心领神会，与他同时上前，双方配合默契，一人抓住歹徒一只胳膊。 叶朔掐着歹徒的腕子，用力翻转，那人痛得顺势松开了握在手中的菜刀。叶朔见状立刻用脚踢开了菜刀，再向后一反剪将其胳膊被扣在后面。 与此同时，林颜那边可就没那么轻松。由于歹徒左手一阵吃痛，右手扣在扳机里的指头无意识一勾，枪口立刻发出一阵巨响。不过这一枪却没有伤到任何人，林颜将歹徒的手臂一推，直接将其架起，所以他其实是朝着天花板开了一枪。 这时蓝予从后方破门而入，见歹徒已经被叶队与林副纷纷压在身下的样子，忽然感觉有点可乐。「叶队、林副，你俩干啥呢？」 「干啥？抓人啊，少废话，蓝儿，看看几点了？」 「叶队，刚好过了五分钟四十五秒。」 「不错，提前完成。你快点过来，哟哟哟，我这腿硌到麻了。」 刚刚林颜顺势一个反剪，惹得犯罪分子失去了平衡，一下子栽倒在地上，叶朔也跟着跪了下去，正好压到了麻筋。 说着话的时候，白易才从后面跑进来，一看叶朔一瘸一拐的立刻沖了上去，哭丧着脸喊道：「叶队，你中弹啦？」 第8页 叶朔回手就在白易的脑袋上来了一下子，「中什么弹，不说了老子是防弹的。过来让我撑一下，动……动不了了。」他本来前一秒想撑在林颜的肩头，发现与对方身高实在不匹配，根本搭不到，很尴尬。还好白易这孩子进来给他解了围，不然他那会在空中的手还不知道要落在何处。 林颜其实看到叶朔那只无法安放的「魔掌」正伸向自己，但是他特别不喜欢这种身体接触，无论是谁，他都尽量避免。所以他很少上街，甚至有时候走在人群中都在刻意地避开每一个经过自己的人。 「到咯，到咯，哎呦我去，这车太挤了，回头跟你们队长说，换辆大点、舒服点的。」叶朔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口气，让二队的听了很是尴尬。他们队长估计在计程车里跳脚正骂得欢呢。 唿唿啦啦地五队几个人热火朝天的上了楼，叶朔将外套丢在椅背上，整个人双腿搭在桌子上，身体像滩烂泥一般瘫在椅子上。 「叶队，怎么样了，抢劫银行的抓到了？」双伊伊一直在办公室里等着消息，谁承想不到两个小时，这几个人竟然回来了，她还以为起码要折腾一天。 「哎呀，桃姐啥银行啊，那就是个叫『引航』的面店。不过你没去可惜了，我们五队今天可出风头了，叶队和林副一下子就把持枪歹徒给制服了。」 「持枪？不是说持刀，这怎么还有枪的事？」 「啥枪，那也能叫枪，就是个干打雷不下雨，雷声大雨点小的发令枪，还不如空包弹有杀伤力。」 说到这叶朔不由得翻了翻眸子看向林颜，眼睛熘熘转，刚反应过来，那长颈鹿难道与他一样，早在便利店时就听出了枪声不对，所以才敢跟他大摇大摆地连防弹衣都不穿就进入现场。若真如此，他可有点要高看对方一眼了。 毕竟与那个二队的李队长那慌乱的反应两相一比，高下立判。看来他们五队也不是一无是处，或许是卧虎藏龙也未可知。 「这么厉害，那没瞧见确实可惜了。」双伊伊头一次听到他们五队还有长脸的时候，竟对自己没出外勤这事儿有一丝的小失落。不过这事怨不得别人，昨天叶朔刚一进门，她就说过，自己坚决不出外勤。 而今天，叶朔出任务前，他已经看到双伊伊的高跟鞋，心想「不出，就不出吧，省着到时崴了脚，还得算工伤。」 大家各自回到座位休息，白易重新拿起早上吃了一半的面包开始咀嚼。然后拿起手机开始划着名外卖软体，今天消耗太大，他需要补补，压压惊。 叶朔迷瞪着眼睛若有所思，瞄到一眼桌上放着的那张粉色便签纸，忽然一怔，反应过来一件事儿，立马跳起来，拿着外套就往外走。 白易见状，赶紧又咬了一口面包，让那带着一丝肉味的口感在唇齿间多做停留，生怕再出变故。然后含煳不清的喊着：「叶队去哪啊，又有任务啦？」。 叶朔摆摆手，没有回头，「自己看。」 白易不明所以，起身来到叶朔桌前，低头看了眼便签纸，又扫了一眼电脑屏幕上出现的画面。 姓名：梁尚刚，男，52岁。任职于金桂区特殊教育小学部校长…… 「死亡时间……不就是昨天？」 第4章 法医鑑定部1 「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 ...」 一个身影躲在暗处，除了面前的打火机能发出微弱的光亮，其余的均淹没在黑暗当中。火苗随着气流左右窜动，一个轻柔的声音正对着它轻轻地唱着，停顿了大概十秒后，火苗被「唿」的一声吹灭了。 . 万桦塘公园杀人事件， 案发后----10小时。 「梁尚刚？是有这么个人，昨天夜里在万桦塘公园发生的命案，早上五点多让人发现的，我已经转给一队了。」值班室里一个中年大叔，边说边将自己的行军床收拾起来，看这情形昨天定是在屋里偎了一宿。不过值夜班难免如此，他们早已习惯。 「一队？老周，我不是说过有活儿想着咱们五队点嘛！咋地，烟抽完，不够了啊？」叶朔拿小话儿边敲打着老周，旋即又从兜里掏出来一盒拍在老周手里，「得，我这点工资都给你，都给你。」 「哎呦，我说叶大队长，不是烟的事儿。」 被叫做老周的警察赶紧将手里的烟盒塞了回去，「这不是命案嘛！就你们那仨瓜俩枣的也忙不过来呀！命案那都是局里第一等的事儿，排在最前面。放心，你的事儿我想着呢，下次，下次有案子一定给你。」 仨瓜俩枣的形容词倒也没错，叶朔的第五大队算上他自己总共才五个人，确实在铺开来撒网的时候根本不够用，总不能把隔壁内勤的老警们也算进去，但他也不是认命的主儿。 「照你这么说，那啥案子都轮不上我们了。哪个不需要人手，哪个不需要经验，谁不都是一个个案子餵出来的。咋地，你不训练那警犬就能分辨出面粉与毒品的真正区别？」 老周听此一言也点头觉得在理，但是现实又不得不让他拒绝，「叶队长，咱别一口气吃成个胖子，你放心，只要有合适的，我一定想着你，成不成！」 看着叶朔还是不依不饶，老周赶紧又说：「保证，这个月要是不给你，我就，我... ...我还你一条软中华！」这对老周来说就跟立了军令状一般，要知道除去吃喝和家里的开销，还真未必能剩得下一条中华的钱，别说软的，硬盒都够呛。 第9页 旦见老周如此，叶朔也不好没完没了，可不闹上一闹，他真怕让人家给自己忘咯。 「我说叶队长你要是在意这个案子，一队你就别去了，人都撒出去了，不过你可以去楼下看看，那个姓梁的死者的尸体两个小时前已经拉过来了，这会儿应该正做尸... ...检。」 老周刚倒好茶水，一转头，叶朔人影子都没了，难不成自己对着空气说了半天？ 而叶朔去哪了，自然是顺着无障碍坡道去往负一层的法医鑑定部。 叶朔先前转悠的时候，稍微晃过一眼，大概知道这一整层都是留给法医们使用的。今天下到来，忽然感觉这一层的冷气开的都比其他层的更勐。 「这帮人这么燥吗？」叶朔嘀咕了一句，赶紧穿上手里抓着的外套。 去往停尸间的路上，整条走廊都装了节能的白炽灯，照得比外面还亮堂，一点都不像小说里描述的阴森恐怖。 一侧墙壁刷得精白，而另一侧则是一水儿的落地玻璃，将整个办公区展露的一览无遗。但有些地方做了磨砂玻璃隔断，比如停尸间或者其他检验室，唯更衣室有一堵厚厚的水泥墙。 整体来说这一层给人的感觉就是惨白惨白的，亮堂中却有一丝压抑，不过倒是显得极其干净。哪怕你误入了，要是不看指引，也不好知道走廊的尽头就是让人毛孔悚然的停尸间，里面可能躺着各种形状的尸块或者说各种形态的尸骨。 叶朔眯着眼睛扫视一番，办公区里格外的空旷，貌似瞧不见一个人影。 「叶队，我可找到你了。」白易气喘吁吁地在楼梯口喊着。 「你吃完了？」叶朔没有立刻回头，而是拿着自己的警牌扫了一下门口的感应器，然后转头瞧一眼正往自己方向走来的白易。露出他那口白牙，似笑非笑，用着玩味的口吻问了一句。「确定要跟过来吗？」 白易没明白这话的含义，可脚上却加快步伐，趁着大门没完全关上的时候沖了进去。 他提鼻一吸，不由得皱了皱眉，「这都什么味？」 一股化学剂与消毒剂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强烈地冲击着白易的嗅觉。 然而在这些混杂的味道中竟然还有一丝其他的东西，有点熟悉，象是食物的味道。别的东西或许分辨不得，但是吃食往往最能挑起白易那敏感的神经。 白易转头一看，叶朔此时已经走进法医们的办公室里，在最中间第二排的位置停下了脚步。 「好吃吗？」叶朔微微探身，向面前桌上正埋着头吸熘着的人问着。 「好吃啊，来点？」那人没抬头却已经端起一碗热腾腾的滷煮朝着叶朔的方向送去，待他有意识的看到对方衣着不对时，才抬头望了望。 男人迟疑片刻，「你是... ...那个姓叶的队长吧？」 呦吼，叶朔没想到二人素不相识，对方竟能一眼就认出了自己，难不成早上那一场劫持案，让他已经声名远播到整个局里了？连这些搞技术的，跟他没有过接触的法医都知道他英勇的战绩？ 叶朔笑呵呵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听小刘说五队来个老油子，满楼在送软中华。」说着男人挑了挑眉，向叶朔的裤兜里扫了一眼，示意那若隐若现的红皮包装的烟盒子不就是证据嘛。 虽然这个证据有点牵强但是看一眼跟在叶朔身后的白易，一般人也不难猜到。就算彼此没有过交流，也多少在楼里混个眼熟，知道他是五队的。 叶朔摇了摇头，一巴掌拍在脸上，真是嘲讽。 还以为自己是因为那个早上解决那场劫持案，自己雷厉风行的事儿被人熟知，搞了半天是这破事。 真是好事不出门，糗事传千里。 「自我介绍一下，第五大队队长，叶朔，以后多指教啊，哥们……怎么称唿？」叶朔这道上混得习气一时半会也改不了，差点问成哥们你跟谁混的？ 男人站起身，将手里的烧饼放到一边，掸了掸，礼貌地向叶朔伸手，「叶队长您好，我叫冼隽。」 旦见对方起身，叶朔才瞄到一眼那人的胸牌，副主任法医师---冼隽，他赶紧双手握着对方，忽变恭敬地笑道：「冼主任，您好，您好。」 空旷的办公室只有三个男人站着，其中一人一直保持着将双手置于身前，挺拔地站立在门口，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另外两个正你一言我一语个谦虚着没完。 「别叫我主任，我是副的。」说着冼隽指尖特意划了划那个小牌子，笑呵呵的说：「叫我冼法医就可以了或者小冼也行。」 「副的也是主任啊，别介，叫小冼多不合适。再说咱俩不定谁大，这不合适，不合适。」叶朔赶紧摆手，生怕这关系乱了。 「我今年二十八，您呢？」冼隽也特意改了称唿，就是觉得这叶朔不可能比自己小了，看他那模样就显老。 「巧了！我也二十八。」叶朔吃惊地看着对方，表示诧异。 冼隽身高跟叶朔差不多，留着一头暗褐色的中长捲髮，许是工作需要他将头髮扎了起来，又随意地盘了一下，拿了一根笔插在了中间作为固定，额前还留着垂目被中分的两缕刘海。 五官端正，剑眉星目，唇红齿白，笑起来嘴角止不住的有一点向左侧倾斜，让人见了总感觉说不上哪里透着点股邪气，不笑的时候却又带着股忧郁内敛的气质。 第10页 白色大褂里穿了一件墨绿色的上衣衬着一件黑色打底和黑混绿色格纹长裤。 总体来说，若是此人不在这法医办公室里，而是游走在夜店里，到像足了一个浪荡公子的模样，应是十分会挑逗各类型的女孩儿，俗称「海王。」 二人互相眨了眨眼，彼此笑着打量了半天。 「我四月份的。」叶朔非常认真说了一句，好象今天还非要分个辈分不可。 「那您还是老大哥，我十一月。」冼隽更倾向于自己是小一辈，毕竟被叶朔这样的老相叫作哥，未免显得自己都老气些。 「哈哈哈... ...」双方一阵大笑，至此确认下关系。 额... ...白易尴尬的看着这一场毫无营养的对话，两个快三十岁的老男人在那暗暗较个什么劲，他嘟抿着嘴，摇着头表示理解不能。 「我说冼法医，你这一大早就吃滷煮，口味够重的啊。」叶朔望着那碗依然冒着热乎气儿的褐色与绿色交杂的东西，竟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他今早走得急，早饭还未来得及吃。 「叶队长，来点，来点。」冼隽赶紧拿起一个小碗给叶朔匀了一些过去，又将多余的一份儿烧饼一併递了过去。 叶朔也不客气，接过碗站着就开吃，不过嘴也没闲着：「对了，冼法医，想麻烦问一下今早是不是有具被害人尸体，叫梁尚刚的被送过来了？」 「对对，说起今天这碗滷煮还跟他有关系。」看着叶朔一脸好奇的样子，冼隽接着说：「我有个小习惯，但凡当天解刨了一具哪方面受伤的尸体，我便要吃一口跟它相关的事食物。」说着话，又扒拉了一口大肠。「比如，肝脏受损，我就点一份儿熘肝尖。要是肾部损伤，就来个爆炒腰花。最好的就是脑袋出问题的，晚上就可以去火锅店点个脑花吃吃。」说着话，冼隽还不忘舔了舔嘴。 「以毒攻毒呗？」叶朔笑呵呵的问道，觉得这个冼隽人挺有意思。 「没错！这是我入法医实习开始就养成的习惯。你看今早送来这个姓梁的被害人就是腹部受伤，正好适合来一碗滷煮配上。」冼隽点点头，心里却是高兴，难得有人懂他。 要知道为啥整个办公室都没人了，除了下夜班回家的和正在出现场的，剩下都以各种藉口出去了。就是看不下去他在验尸房隔壁吃滷煮还能吃得这般酣畅淋漓。就算都是干检验尸体的活儿，也不至于对自己下此狠手，玩的这么刺激。 「那我能去看看死者吗？」叶朔往隔壁不远处的验尸房方向望了望，隔着玻璃隐约得见一副躯体正赤/裸的躺在一个冰凉梆硬的钢板子上。 「你... ...见过死尸吗？」冼隽质疑的问道，不是说干了警察就一定见过尸体。只能说刑警见到的机率比较大。 可听说这个叶朔是刚调过来的，以前从没当过警察。 眼见叶朔没回答，冼隽继续说道：「我劝你还是算了，我这饿的急还没来得及将切口缝合，现在那肚子敞开着，里面的肠子虽然颜色不同，但是浸泡在血水里就跟这滷煮差不多。」 此话一出，叶朔只听得耳后有人发出一阵「呃... ...」他回头一看，一直在那默不出声的白易开始干呕了起来。 叶朔一脚将身边的垃圾桶踢了过去，正好滑到白易面前。 本来就听到什么熘肝尖和脑花之类的词出现，白易已经开始泛噁心了，这会儿又听见尸体跟滷煮似的，白易实在忍不住了，伴随着「哇」的一声，刚才那硷水面包是一点没浪费，全都吐在了桶里。 现在他总算明白叶队刚刚在门口的笑是什么意思了。 冼隽暗暗噗嗤一乐，没人发现他是在开玩笑。 哪能真的为了吃口饭，就亵渎了死者，让他四敞大开的晾着。 「快快，赶紧抱着出去，我们这正吃饭呢！」叶朔使了个眼神儿，挥着手让白易快走，这屋里的味道够乱的，可别再添油加醋了。 目送着白易带着惨白的小脸离去，叶朔转头回道：「恩... ...只见过新鲜的算吗？」。 第5章 法医鑑定部2 「多新鲜？」尸体还分新鲜的和陈年的，那分不分82年与新世界的？ 冼隽自然知道叶朔说的意思，只是觉得他这个形容倒是蛮有趣的。 「恩，在我面前断胳膊断腿的，爆头的或者被打成筛子的那种，够新鲜吧？」叶朔认真的讲着，绝不像玩笑之言。 「那是绝对新鲜，比我见过的都新鲜。」冼隽也颇为严肃的点了点头，俩人仿佛不是在讨论尸体，而是在探讨学术问题，对这个「东西」的时间点需要把控的十分严谨。「要不你等我一会将尸检报告写出来？」 「要不麻烦冼法医借着吃饭的功夫简单介绍一下就行。」叶朔拉过一旁的椅子，继续享受碗里的滷煮，他这会儿也不大想进验尸房了，确实没试过刚吃完饭看尸体的体验，万一给人家吐一地也不合适。 「恩... ...是这样，」冼隽沏了壶白茶，倒出来两小杯，递给叶朔顺顺，去去油腻。俩人各拿起杯子轻轻碰了一下，像久违的老友在聊天一般。 冼隽接着说：「尸体表面除了腹部，其他地方暂时没有显现出任何伤痕。主要死因是因为肠壁严重破损，失血过多导致的休克性死亡。死者一共身中五刀，每刀距离都比较近，但是深浅不同。从伤口的深度等信息提取的数据上分析，应该是一把长18厘米，宽5厘米的常见德式主厨刀。」 第11页 叶朔沉思了片刻，「你是说每刀的深度都差很多吗？」 「是的，暂时无法分辨出哪处伤口为第一刀，五处刀口只有两处尤为致命。其他三处刀头只插进去了不到三分之一，我怀疑是死者当时做过挣扎，导致兇手没有办法准确的用力。」冼隽点了点头，拿起身旁的尺子大概比划了一下，「另外，那两处较深的伤口，其中一个刀插进去二分之一，刀口整齐，另一处则没入了三分之二且在身体转了小半圈大概45度左右。」 「转了小半圈，难道兇手与死者有仇？」叶朔听到这个线索不免疑惑。 「恩...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不过如果真的有仇，以往的经验何止45度，来迴转个270度的也大有人在。除非兇手力气不够，毕竟在人体内旋转也不是像开个门锁那么简单，手上没点力气再加上被害者阻挡很难完成。」顺着叶朔的怀疑，冼隽也跟着分析。 叶朔若有似无的点了点头，好像明白的什么，「还有什么发现？」 「根据死者的身高与刀口切面，力度方向等比对，推测兇手应该是一个身高在170上下，常见右手使用者。如果按照刚刚我们的分析，兇手很可能是个身材瘦小的人，当然这只是个假设，具体双方之间发生了什么摩擦还不好说。暂时就这些，详细的内容我会写在尸检报告里，其他证据还要等痕迹和检验科那边的报告进行补充。」 大概了解完情况，叶朔站起身，掏出兜里的那盒烟，拍在了冼隽的桌子上。「冼法医谢了，这个你拿去抽。」 冼隽低头看了看，「叶队长吸菸有害健康。」言下之意就是人家根本不抽菸，这礼他不收。 叶朔为了打好关系，以后肯定要常来常往，必须知己知彼方为上策。「这……那你喜欢什么啊？」 「以后菸酒这事儿你就不用带上我了，不过吃鸡倒是可以来一波。」冼隽晃了晃手机，页面上全是各种手游app，看起来是个十足的游戏爱好者。 叶朔看着直挠头，玩游戏他还真不太在行，歪头一想，「手机上玩多没意思，哥们改天带你玩真人的，保准更刺激。」他可是特种兵出身，带人玩真人cs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平趟，来去自由。 冼隽听后急忙摆手，「户外运动也别带上我！」 「行吧，那我……」一时间叶朔也想不出什么，只能先表示此事待议，转身出了法医部。 「诶，那报告你还要不要？」看着叶朔出去，冼隽忽然想起来喊道。 「你留给一队吧！」丢下了这句话，叶朔转弯消失在走廊里。 「一队？」冼隽晃动了一下滑鼠，看了眼电脑，「我去，还真是一队负责的案子。那这个叶队长跟着捣什么乱啊！」他以为这是五队负责的才跟叶朔说了这么多，闹了半天跟他一毛钱关系没有。 刚准备上一楼，只见白易正坐在楼梯口抱着垃圾桶等着叶朔，「叶队，我……吐好了。」 「哦，小易，你吃鸡打得怎么样？」 「队长吃我在行，玩吃鸡嘛，手残党。」 「额... ...好吧，记得把桶刷好了还给人家。」 叶朔插着兜，略显轻松，心里却犯嘀咕，到底这个梁尚刚是不是那个梁尚刚呢？ 「哦，那我们现在去哪啊？」白易屁颠颠地跟上问。 「再去楼上看看资料。」 回到了五楼，刚一进门，叶朔就发现不对劲儿了，「那个……那个长颈鹿又去哪了？」看着林颜座位上空空如也，伸手摸了一下显示器冰凉，根本就没开过。 「长颈鹿？」双伊伊先是一愣，再一想想这个形容词屋子里也就只有一位能承受得起，「你是说林副吧，他有业务出去了。」双伊伊随口应付了一下，她正忙着在手机上抢一件看中了好久的裙子，说好十点开抢，还有一分钟，都快急死，偏偏这会儿叶朔进门。 「有业务？什么业务，我这个队长怎么不知道？」叶朔坐回座位上又将自己摊成了一块泥。虽然他知道这个习惯不好，但是刚开始卧底那会儿家里穷的连把椅子都没有，成天就堆在一个墙角处，堆着堆着就形成了这种烂泥扶不上墙的姿态。 蓝予在电脑荧幕前发呆，无意间看到叶朔射过来杀人一般的眼神儿，立刻坐正「叶队，你别那样看着我呀，我可什么都不知道，这事儿只有桃姐知道，不过林副好像打过报过了。」赶紧将矛头指向双伊伊，生怕波及到自己。 「报告呢？」叶朔嗓音压得极低，面对着桌前空无一物，这长颈鹿的报告是打给了谁。 他不愿意叫花瓶，感觉总是女里女气的，还是长颈鹿更贴切。试问这世界上腿最长，身高最高的生物，除了它还有谁！ 三双眼睛齐齐看向双伊伊，而她却沉浸于没抢到衣服的失落感里无法自拔，哭丧着脸，嘴里振振有词：「姐不发威，当我软桃子好捏是吧。等着，我非篡改一个系……」手下正兴奋的准备敲打键盘，只感觉背嵴忽然阵阵发凉。勐一抬头，直勾勾地三双眼正注视着自己，「什么情况？」 「叶队在问你林副去哪了，报告打哪了？」蓝予似笑非笑地看着双伊伊，趁机遮盖自己将此麻烦抛给对方的尴尬。 「嘿，我还以为什么事儿，林副去警院讲课了，每周会去一两次吧。至于报告嘛，早就由老黑队长给了支队长，这都多久的事儿了，谁还问。」 第12页 白易和蓝予都知道林颜好像有些兼职在外面，却也不是十分清楚，毕竟副队长先他们一步来的，经双伊伊这么一说，终于明白了。 「讲课？他能讲什么课？」叶朔撇了撇嘴，不以为然。 双伊伊表情淡然，手上开始迅速敲打键盘，嘴里慢悠悠的地回了句，「那我可就不知道了，反正林副队长可是咱们松月警察学院毕业的高材生，讲个课估计不成问题。」 「高材生」叶朔啧了一句，摇了摇头，没时间搭理这个来无影去无踪的长腿傢伙，还是看看这个身中数刀的梁尚刚比较有意思。 姓名：梁尚刚，男，52岁。任职于金桂区特殊教育小学部校长…… 「走。」 「去哪啊叶队？」 白易这个小跟班又开始屁颠颠地跟在叶朔后面，反正他也没事做，除了吃就是吃。 俩人刚来到楼下，准备出门，正巧看到一队的人往里进，最前头有两名同志正押着一个男人。 叶朔一把就拉住跟在后面的李运，「小李，什么情况？」 「诶，老叶你们要出去啊？这不，昨晚上发的命案，上午队里有同志发现线索了，给逮回来一个。我瞅着这小子十有八九，鬼鬼祟祟的那脸挂着相呢。」办案多的老刑警，抬眼一看有时候就能察觉出哪个是犯过案的，手上有事儿的人。 「你是说那个姓梁的？」叶朔没看真切，只是扫了一眼，觉得那人也就二十初头的样子，别的他倒也没看出来。 「呦，你也知道这事儿。对对对，就是那个什么学校的校长。大晚上喝完酒回家，走半截在河沿上让人给攮死了。」 说到这李运就来气，他好不容易凌晨才睡下，不到四个小时又让人给薅了起来。又是走访又是排查的，忙活一上午，饭都没吃上一口，感觉自己都快低血糖了。「有吃的没，给我来一口，快不行了。」 「后面食堂啊，呦还没到点。」叶朔抖了抖腕子上的手錶看了一眼时间，还要15分钟后食堂才开始供饭，「小易，把你兜里的东西给李警官来一个块。」叶朔观察到，这个白易的兜里永远能掏出来点小零食，小糕点之类的，时不时就塞一嘴。这么吃法还不胖，年轻就是无所畏惧，让人羡慕啊。 白易应了声，拉开了上衣拉链，拿出来两小包「米米虾条」递给李运。「刚才着急就抓了两包这个，李警官你凑合吃啊。」 「呦呵，有日子没吃过这东西了，竟然还在生产，我还以为停……」后面的话全被一嘴的渣子给塞满了，「嘎吱嘎吱」嚼了个稀碎，急忙又扯出第二袋倒入口中，「还别说……这小时候的东西，现在吃依然那个味！」 叶朔看着李运被两袋虾条就哄得这么开心，他赶紧凑上去「我说小李，你们一会儿审嫌疑人的时候，让我们也旁听一下呗？」 李运面露难色，「这……不太合适吧！」 「这有什么不合适，都是一个楼的。再说我又不是去审犯人，就是去隔壁看看，带着小易去你们一队学习学习，观摩观摩刑侦队王牌是怎么办案的，你说是不是？」叶朔向白易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迎合。 「诶，对对对，李警官，你看我这来都快一年了，一次正经的案子都没看过，你就让我瞧瞧呗，学习学习呗。」白易冒着小奶音，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撒起娇来，我去，叶朔差点都没招架住，更不要说没见识过的李运了。 主要是那声音与他那张白嫩的呆萌笑脸毫无违和感，让他们这帮老爷们都不觉得噁心，简直是男女通杀。 本来经叶朔一夸，李运就已经沾沾自喜，再一听白易的请求，他立刻拍腿应下了「好，没问题，这事儿包我身上。」 得嘞，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叶朔嘴角不经意间起了一抹笑。 第6章 无声的对抗1 万桦塘公园杀人事件， 案发后----10小时。 「咔。」 审讯室的房门从外打了开来。 一副银闪闪的链子首先映入眼帘。 那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不过是所有犯罪嫌疑人腕子上的一件必备品而已。 带着这副「时尚」单品的男人，二十岁上下，面色铁灰，额头处贴了一块创口贴，脑袋时不时无规律地晃动着，脚上穿着一双靛蓝色塑料拖鞋，走起路来踉踉跄跄。 负责押解他的警官将其带到了座位上，将手铐卸了换成与座椅合为一体的大铁环里，从外侧横向圈住的钢管同时扣了上去，这是个双保险以免嫌疑人做出任何不当行为。 一个微胖的年轻警官和一位眉头紧锁的老警察，一前一后进入审讯室，坐到了嫌疑人对面。 年轻的警官叫做李运，今天这场审讯，他作为书记员，熟练地将电脑屏幕打开，准备好做记录用的文档，等着他的搭档赵文书开始第一波审问。 赵文书将《犯罪嫌疑人权利义务告知书》从那年轻人面前移开，按照规定先问了对方一句：「姓名？」 正常流程应该是姓名、年龄、出生日期和工作单位等一系列的基本问题，再开始步入下一句：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吗？ 然而，赵文书在第一个问题就卡死。 嫌疑人非常不配合，身体都像筛糠一般，嘴里时不时的犯着嘀咕，却一个字都听不清。 赵文书看了一眼李运，示意他给嫌疑人倒点温水。 第13页 许多第一次进局子的人都犯这毛病，不管犯没犯事，胆小的准会吓得惊慌失措，这是再常见不过的事儿。 将盛满水的一次性纸杯递到嫌疑人面前，李运走回到电脑前，希望嫌疑人平静后可以开始记录。 然而事与愿违，嫌疑人不仅没有喝水更是巴掌一扫，直接将杯子掀翻在地。 「郑添，我希望你能积极配合警方调查，不要做无谓的抵抗，这对你没有好处。」 赵文书弯腰捡起了水杯，又给这个叫做郑添的嫌疑人重新倒了一杯。用十分犀利的眼神盯着对方，重复道：「姓名。」声音比先前要低沉许多，这种语调显然会给人带来一种莫明的压迫感。 这一次郑添很乖，并没有打翻水杯，而是拿起来喝了一口，貌似情绪平復少许。 望着赵文书的眼睛，说不上来说恐惧还是什么其他的，只是仰着头嘴巴半开半合的：「恩恩，啊啊」却始终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李运起身来到赵文书身边，小声在他耳边嘀咕：「这小子是不是打算用精神疾病来做掩护啊？」 「哪那么容易，以为装装精神病就能逃脱刑事责任，那是电视看多咯。」赵文书冷哼了一声，这种货他见多了，真以为警察都是吃干饭的？ 李运多少读过刑法： 【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认或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结果，经法定程序鑑定确认后是完全无刑事责任能力者，不负刑事责任。而间歇性精神病人在精神正常的时候犯罪，应当负刑事责任。另，尚未完全丧失辨认或者控制自己行为能力的精神病人犯罪的，也应当负刑事责任，这种情况有时候可以从轻或者减轻处罚。】 想要藉此来逃罪的人比比皆是，屡试不爽，最后都会被无情戳破，不得不认罪伏法。 「可... ..」李运瞥眼看了一下郑添，又觉得这小子精神状态确实有点怪，就是说不上哪怪。 「你这样一直保持沉默可不是明智之举，要知道没有证据我们是不会随意抓人的。」赵文书用指节敲了敲郑添面前的桌板，让他清醒清醒。 「证据是什么？」审讯室隔壁的监控室里有两个男人站立在角落处。 白易上身挺得笔直，两手轻握于下腹部，双腿併拢，两脚稍分开，看起来十分庄重，实际有点拘谨。 另一个自然是叶朔。他与白易完全相反，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慵懒的痞气，半倚在墙角处，此刻仿佛是长在了那面墙上一般。 开口问话的人正是后者，一个被人暗地里唤做老油子的五队队长。 坐在监控屏幕前的另外两名警察与审讯室里的那二位同是一队三探组的组员。 两人对视数秒，其中一个靠近玻璃的男人开口回道：「我们调取了公园周围的监控，虽然只有两个入口才有，但是其中一个入口清晰的拍到了犯罪嫌疑人尾随死者进去的画面。」 站在墙角的白易，眉骨微微调高，弱弱地问了一句：「尾随？」 「没错，我们按时间往前推算，将附近的录像也都调了出来。发现这个郑添至少跟了死者三条街，绝非偶然。而且我们在现场勘查到半副脚印，正在等技术部门鑑定，听说法医那边在死者的指甲里也提取到一些毛髮。」说话的人停了停，继续说道：「而且这小子见到我们来，二话没说就要逃跑，不是心虚是什么。他随身背的包里还搜出了一桿甩棍，正常人怎么会带着这个。」 叶朔双臂环绕，指尖若有似无地敲打着胳膊，怪不得那郑添头上贴了块创口贴，肯定是追捕过程中碰伤的。 这帮刑警的飞扑的能力，叶朔可是见过，他上次差点在刑侦队门口被这群人「压断了气」，此时想想记忆犹新啊。 而提起法医，叶朔不免要啧一声，这小冼同志刚刚怎么没提过此事呢，肯定是「海王」当多了，业务能力明显下降，不靠谱啊。 负一层法医部里的某人，突然连打了数几个喷嚏，嘴里念叨着「谁在背后议论我？」 . 案发后---10小时30分钟。 「咔。」 所有人的目光被审讯室房门的响声吸引了过去。 来人是一队的，将一份报告递给赵文书，又在他耳边嘀咕几句。 只见姓赵的顿时眉开眼笑，咧着嘴道：「好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李运不知道什么情况，望着老赵递过来的东西，伸手接过翻开来看了看。 「郑添，我们刚刚用你的鞋子做过比对，确定与案发现场遗留下的脚印一致，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赵文书很轻松的坐在桌沿上，双手撑着，静待嫌疑人表演。 李运看了看报告，明白了赵文书为何如此开心。 与其说遗留的脚印图案一致，还可以说从鞋底上提取物的成分与现场河沿的也是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这个郑添不只去了河沿并且一定去过死者身边。 河沿上的人行路铺的都是透水混凝土，易清扫，透水性强，主要作用是为了干净，比较难产生淤泥现象。 然后总有一些不道德遛狗的人任由狗屎拉一地也不会收拾，也是多亏了这种不道德人，嫌疑人不偏不倚地踩了上去，使得现场残留了这半副脚印。 现在只要等被害人指甲缝里毛髮与嫌疑人的dna一致的话，即使这个郑添不开口，他们也可以准备着手向检察院申请零口供逮捕了。 第14页 现在的主要问题是要找到兇器和作案动机，可这个不配合的郑添估计要跟他磨上一段功夫。 审问就是这样，有时候要耗费几个小时甚至几天，最后嫌疑人都未必会招供。 「你们不觉得他可能不会说话吗？」白易忽然提了个意见，他总感觉这个年轻人发出的「恩恩啊啊」的声音不像普通人的声线。 「你是说... ...不能吧？」那个一队的同志挠了挠头，「他也没说他是啊... ...」话刚说到一半，这人就想抽自己一嘴巴，「我去看看。」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坐在屋子里的另一个人，努力在键盘上敲打着，希望可以在身份信息栏里有所收穫。 「肯定不是，这上面根本没写。」他一只手扶着椅背，整个人侧身回头看着角落里的白易和叶朔。 这声笃定的语气和嫌弃的眼神，就是想告诉白易这个新来的小同志不要瞎掺和，不懂乱说。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刚刚那个出门的警官急匆匆地敲了审讯室的门。 隔着玻璃叶朔看到对方手里拿着一个蓝色的卡片，「老赵，这是我在嫌疑人随身物品里搜到的，已经核实过了，这人语言和听力都有残疾，也就是我们说的聋哑人。」 「什么？」侧耳朵听了半天的李运一惊，怪不得快半个小时了，嫌疑人一句话都没说过。 审讯室里片刻的沉寂，唯有赵文书的一声长嘆方可破解。 脑子里一直在骂自己，就是个傻逼，搞了半天人家不会说话，还死活让人说，说个鬼啊。满腔怒气扫了一眼在一旁同样犯楞的李运，他估计也没闹明白。 「抓他的时候跑来着，后来逮到了就直接给扔车里了。他一直沉默，我还以为是应了那句『你有权保持沉默』的锅。」李运望着神情有些呆滞的郑添，脑子里回想先前的一幕幕，真的是从始至终都没说过一个完整的字。 「得，甭审了，先找个手语专家来吧。」赵文书打开房门，喊来负责羁押的同志，将郑添带了出去。 「这事儿闹的... ...」隔壁房的刑警，尴尬的看了看角落里的白易和叶朔。本来还想藉此数落两句新来的瞎搭话，没想到「啪啪」打脸了。 叶朔倾身将自己与墙壁分离，朝白易甩了甩头，示意他一起走。 当经过那个刑警面前，叶朔驻足对着他笑了笑，伸出手拍了拍对方的肩头，安慰道：「哥们，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呵呵。」 那刑警看着面前的叶朔，回想起他前段时间那蓬头垢面的样子，如今再一细看，倒不似李运描述那般的面目可憎。 尤其是他笑着的时候，露出上面那一整排的白牙，每一颗牙大小均匀，整整齐齐的特别讨人喜欢。 再一端瞧，小眼神儿里写满了真诚，让人看了竟然会产生几分莫名的信任感，这不是标准的天真无邪甚至会让人起保护欲的脸嘛！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让人不由自主放下戒备的男人，说出的话竟直戳人肺管子。他那个看似平淡拖着长音的冷笑声，根本就不是在宽慰人，而是十足的嘲讽。 嘲讽他们一队那么多人都没看出来对方是个聋哑人，偏偏被个新来的小子一语中的，好没面子。 更可恨的是那姓叶的手劲儿特大，被他拍过的肩膀竟有些发酸，好像被人狠狠捏过了一般。 「叶队，我们这就走了？」白易跟在后面，听出来叶朔是为自己出气，故意嘲讽那个人的。 「咋的，不走，你还留着等人家请你吃午饭啊？」 「可是... ...一会儿找到专家，肯定还要继续审的。」以一队的办事能力，几个小时内准保能找到一位手语专家，白易确信。 「这个郑添不是兇手。」叶朔依然阔步往外走，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队长，你怎么知道？」 「直觉！」 白易瞪大双眼不敢置信，一大队那么多人费劲抓回来的人，叶朔看了一会儿就说不是，而且凭证竟是直觉，这不太靠谱了吧。 叶朔回头一看白易愣着站在原地，噗嗤一乐，「冼法医说过，兇手可能身高在170左右，你看看那个郑添少说也要175以上了吧」见着白易豁然开朗的表情，他冲着对方招了招手，「行了，别傻愣着了，还走不走啊？」 「队长，咱们五队好像没有配车吧？」白易莫名其妙的被叶朔推进了一辆警车的驾驶位上。 一般只有出外勤的同志才有配专属车，其他人有需要可以申请调用。 「说你是小豆包，还真是一脑袋豆沙吗？队长我是干啥的，五队队长兼内勤组长啊！」 早上那蹭人车坐的事情叶朔再也不想重蹈覆辙，忽然想起昨日上班第一天便晴天霹雳得知，自己这个刑侦五队长是假，内勤组长才是真。 内勤组分文职内勤和事务内勤，叶朔晃悠着自己手中的钥匙，唿噜着那一脑袋炸毛。今日想想负责内勤也有个好处，车辆管理的老齐，也属于他管辖范围内，搞辆车简直易如反掌。 「你有驾照吧？」叶朔忘记问白易会不会开车。 「恩有是有，但开得少，要不队长还是你来开吧。」白易平时上下班不是地铁就是打车，开的时候少。 「不行，我有路怒症，你赶紧启动，出发！」 说着，叶朔直接帮白易拧动了车钥匙，放下手剎，逼得他不得不踩紧脚剎。还从没听过有路怒症的人承认自己有路怒症的，叶队长莫不是根本不会开车，瞎说的吧？ 第15页 按照导航俩人来到了那所位于金桂区的特殊教育学校。 它坐落在一个相对老旧的小区里，四周林立着居民楼，将教学楼、宿舍和操场环抱其中。 校门口也不甚起眼，刚好在一条早市的街里，此时街道里正做着收尾工作，泥水，菜叶子满地都是。 白易左拐八歪的才绕过市场里的沟沟坎坎，溅了一车泥水拐进了大门口，「小易，你把你的警官证给人家看一下，」叶朔甩了一下头，示意白易赶紧拿出了，对面收发室的大爷还等着呢。 「队长你的呢？」 「忘带了。」叶朔一摸兜发现刚刚换便服出来后，将自己的警官证落在了更衣室，初来乍到还不习惯。 车停靠在校楼一侧的访客停车场，旁边刚好有一片花圃，花香四溢，花团锦簇竟是这校园一景。可叶朔无暇欣赏，他待白易一踩剎车，立刻开门。 「叶队，我们这样来调查好吗？这不是人家一队负责的案子吗？」白易赶紧追了出去，他忽然想起这事儿不太对，这不是在抢一队的饭碗，即使他这个新来的也明白的道理。 之前在派出所当值的时候，那也是谁接待的事儿谁负责到底，这到了刑侦队就更应该是有一套流程。听说这叶队长一天警察都没当过，他怕不是不知道吧。 「哎呀，他们负责他们的，我们调查我们的不矛盾，又不是为了抢功劳，咱们就是顺便过来看看。」叶朔自然知道白易什么意思，他打起了马虎眼。 眼见白易又要说些什么，他立刻唿噜唿噜后脑勺，哎了一声，「再说来都来了，别磨叽，赶紧着吧！」 没给白易多余的思考时间，叶朔径直走进了教学楼。 「警察同志，你们早上不是来过了吗，怎么又来了啊？」副校长的办公室敞着门，里面传出来一位女人不耐烦的声音。 「哦是这样，我们还需要对梁校长做进一步的了解和补充材料，可能对我们破案有帮助，不好意思耽误您吃饭了，希望您理解。」叶朔礼貌地解释着，打官腔这种事他可谓信手拈来。看着女校长刚打开的盒饭，还冒着热气，又说道：「您边吃边回，没关系。」 女校长嘆了口气，将盖子合了上。 即使徐娘半老，女人还是要注意形象的，尤其对着两个陌生男性。 况且小的那个，长得实在是白嫩可爱，瞬间俘获了老阿姨的心，这让她怎么可能吃得下，特别是今天食堂做了鸡翅，这么难啃的东西还是不要吃的好。 从今早得知梁校长遇害的消息后心里一惊，惊恐和悲伤的情绪溢于言表，然而校长没了，学院还要照常运作，接踵而来的就是各种行政上的事情，担子突然全部落在了自己身上，女校长一时间有点分身乏术。 忙得这会儿才准备吃上饭，偏偏又赶上叶朔他们来。还好看着有一位养眼的警官，本是有些不耐烦的语气也淡了，「小警官那你赶紧问吧！」女校长翻着自己的那对儿假睫毛，痴痴地望着白易，等待他的提问。 叶朔白了女校长一眼，心里啧道：世风日下啊，老子这等容貌都没人欣赏了？看了一眼白易，暗想：难道我得把鬍子剃了才行？ 不过叶朔好像忘了，他还有一脑袋不招人待见的炸毛也该收拾收拾，或许那样才能有个人样吧。 第7章 无声的对抗2 白易侧目扫了一下叶朔，看他满脸的不爽，迟迟不语，只好开口问道：「您知道梁校长近日有什么怪异之处，或者跟以往不同的地方吗？」 「没有啊，没看出来啊。每天就是上班下班的很正常。」 「那您知道梁校长可有什么仇人，或者最近与谁结怨了？」 「这个... ...」女校长思考了片刻，「好像也没有，没听说过。咱们也就是工作上碰面，平时私底下也没啥接触。不过梁校长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在我们学校深受广大师生的爱戴，这么好的一个人，应该没有得罪过谁吧。」说着话，女校长点了点头，为自己的回答给予肯定，她确实没看过这个老好人跟谁有过怨怼。 「你是说校里面的学生和老师都很喜欢他？」 「恩对呀，以前梁校长没有升为校长的时候，年年都获得省里优秀教师称号，为我校挣了不少荣誉回来。你们去会议室的荣誉墙上看看，那都堆满了梁校长的奖状和奖盃。」说到这女校长就兴奋，正因为如此，他们在全省评比里都一直是示范单位，可以说在特殊教育这个领域里的名校了。 「梁校长虽然不教课了，但是他十分关心孩子们的学业，尤其那些好苗子他时不时会在办公室里单独补额外的知识，希望他们以后能成为国之栋樑，也是为我们学校争光不是！」 「恩，这样啊。」看得出来女校长对此引以为傲，叶朔也跟着迎合的频频点头，「那能麻烦您带我们到梁校长的办公室看看吗？」他对荣誉墙可没什么兴趣，不过都是场面上的东西。 梁校长室在办公层的走廊最尽头，不算太大也并不气派。毕竟是特殊教育学校，可不比那些正常的名校---生财有道。 三人在梁校长室站定，叶朔对屋子里扫视了一番。这时耳后传来一阵高跟鞋踱步的急促声，「袁校长，您快去看看吧，吴老师走了，我一个人真的应付不来两个班级。您赶紧给想想办法。」 来人不是别人，是学校的一位女教师，一脸急切的希望女校长给出个主意。 第16页 「没事，是校里一位新来的老师，今早突然辞职不做了。搞得我们一时间没了人手，二位警官你们先自己转转吧，我先去处理一下。」袁副校长尴尬的笑了笑，这一天焦头烂额的事儿太多了，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好，您先忙。」叶朔礼貌的回了一句，目送袁校长和女教师消失在走廊的拐弯处。 「小易，来，咱们看看这位梁校长都有些什么宝贝！」叶朔说着话，摩拳擦掌，好象要开启一个寻宝旅程一般兴奋。 「叶队，就这... ...」白易扫视了一圈屋子，除了靠墙一侧的两大玻璃柜子里放了许多码得整齐的档案夹以外，就只有三张椅子、一张桌子、一台电脑、一个2+1的老旧沙发和放着暖水壶的黑色茶几。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试问这能有啥宝贝？ 「别废话，赶紧着。」说话的功夫，叶朔已经绕到了桌前，将那个桌上型电脑打了开来。 等待开机的间隙，他坐下来在第一层抽屉里四下翻找。几本会议记录，一些还未批覆的文件，空白的笔本，印章等物也没什么太特别的。 白易也没闲着，将沙发垫掀起了看看，暖水壶和茶杯也一一拧开，就连那不值钱的高沫茶叶罐也搅动着翻了翻。能做到如此事无巨细，全赖之前在派出所有过一阵子的锻鍊，他有个叫「大壮」的同事，每次出警都搞得像「福尔摩斯」似的。 群众丢了只猫，大壮都要去家里面翻看一下猫食盆，确定它不是被毒杀而谎称报走失的。对于犯罪现场的执着可谓是前无古人，在他眼里一切都是有罪定论。白易觉得大壮有点偏激，但是也不是大毛病，人家就是好这一口而已，配合一下就好。 久而久之，白易也变得有点疑神疑鬼的，还好他及时离开了派出所，不然这会儿说不定自己已经成为大壮2.0版。 叶朔拉开最后一个抽屉，看起来空空如也，可又好像哪里不对。 这抽屉的深度有点不太对，比上面几个要高出一小截。他用手按了按底板，感觉底下有些软乎乎的，敲了敲声音不清脆还发闷。他抬头看了一眼桌面上的铁尺子，将他拿过来，顺着抽屉的缝隙顺了下去。 「咔」的一声，底板被轻松的撬动，掀开一看是一个长方形的黑色涤纶套子。 叶朔认出来这是一个笔记本的电脑套，将底板放到一边，把整个黑色套子从抽屉里拿出，抽出了里面的东西，果然是台轻薄的红色笔记本。 「呦呵，梁校长挺潮啊，喜欢这么骚气的颜色。」叶朔打趣的说了一嘴，掀开了盖子，按下了开机按钮。 然而笔记本并没有任何反应，叶朔又连续按了几次，始终无果，看起来好像是没电了。四下翻找，并没有发现电源线，奇怪。 「叶队，没找到什么可疑的东西，你这有什么发现？」白易绕到了桌前，看着叶朔在勐戳那个开关按钮，不明所以。 「你先看看这台电脑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我再找找电源线。」叶朔起身让开座位，示意白易坐下查验一下那台台式机器，而自己则往其他角落里寻觅。 「岂有此理，哪有笔记本在这却没有电线的道理。」 「二位警官怎么样了？还没完事吗？」袁校长已经办好事回来了，看着那两位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有点不耐烦的问着。 梁校长可是被杀，又不是杀人犯，他们这些警察不去外面找坏人，在这翻得乱七八糟的有什么用。 叶朔听出来袁校长有点要下逐客令的意思，「恩，差不多了。这样啊，我们先把这台笔记本拿回去让队里的技术科给看看，也许能找到点线索，到时候用完了再给你们送回来哈。」说着话，叶朔就示意白易将东西封存好带走，也没给袁校长多时间的考虑。 「哦，哦，好。那我... ...」袁校长怔了怔，点头应下，她也搞不太懂这警察办案的流程。人家说要，那就拿去好了，反正也不是自己的东西。 「袁校长今天多有打扰，我们这边也撤了，您忙去吧，告辞。」三人在梁校长室门口拜别，袁校长锁上了校长室的门，便转身离开。 叶朔和白易走得慢，等到袁校长彻底离开，白易才开口问道：「叶队，我们拿人家电脑干啥啊？」 「刚刚那台式里你可找到什么东西？」叶朔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 「没有，都是些工作用的文档，网页里都没有东西。也没什么图片，音乐之类的，隐藏文件也没有。」白易搜了好半天，那台式简直是台模范机器，这梁校长真的是为敬业的好校长。 「既然有一台电脑，那为何抽屉里又刻意藏着一台笔记本呢？」叶朔还未等白易回，接着又说：「自然是公是公，私是私。辨别一个人的真实性，不能光看他表面上做了什么，而是应该看他私底下都做了什么，你说我要不要拿回去研究研究？」 白易频频点头，「是倒是，但是叶队你这是要去哪啊，我们车在这边！」俩人到了楼门口，本应该往左走，可叶朔却转向了右边。 「我去找学校里的坎子聊会。」叶朔没有回头，勾着手示意白易跟上。 「谁啊？」白易一路小跑追上叶朔，纳闷的问道，坎子啥意思。 . 江湖黑话，坎子---门卫。 叶朔之前混日子的时候，那口脏的，都没法听。更带劲的，他还跟了不少老逼学了许多道上的黑话，那骂起人来，对方听得一愣一愣的，都不知道自己被骂了啥。 第17页 探头张望，收发室空无一人，「诶奇怪，人去哪了？」叶朔纳闷这大爷不务正业，不在门口待着跑哪去了。 白易回头一扫，「叶队，好像在那。」只见一个身影在后方的花圃中时上时下，起起伏伏，看起来身形很像那位大爷。 二人走近一瞧，果然没错。 此时大爷正在修剪花园里的枝叶，收拾残叶枯枝，忙活着浇水的事儿。 大爷一扭头看着那二位向他走近，认出来是先前进来办案的警察，急忙将手里的残叶塞到黑塑胶袋里，「警察同志，有事啊？」 「老哥，忙着呢啊，你放一放，我们有点事儿想向你打听打听。」叶朔招了招手，让大爷停一停。 大爷嘆了口气，「哎，这不，梁校长不在了，这花圃以后就没人搭理了，我看着有些都蔫儿了，就想帮着收拾收拾。」 「这花圃以前都是梁校长管的？」 「恩可不，梁校长之前十分喜欢这块地，自来都是他一个人打理的。」 学校里的人都知道，梁尚刚喜欢拾花弄草，从不假手于人，每天不是施肥就是浇水，要不然就修修剪剪。若是在校长室见不着人，准能在花圃里寻到。 看着大爷掏兜拿出了颗烟，准备点燃，叶朔赶忙从怀里抽出来一颗向大爷递了过去。 「老哥，来试试我这个。」 大爷看了一眼叶朔手里那烟皮子，立刻将自己刚刚那颗便宜的别到了耳朵上，又拿着打火机给叶朔先点燃了，再点了自己的，享受的吞吐了一口道：「警察同志，你们找到杀梁校长的兇手没有啊？」 「还在初步勘察阶段，哪那么快。要是你们不嫌我们烦，多配合配合，我们抓人肯定会快一些。」叶朔抵在一旁停靠车的后挡风玻璃处，像个没嵴樑的人总要找个地方靠靠才舒坦。 「不烦不烦，我肯定配合配合，梁校长那么好的人，到底是哪个挨千刀的干的。」与袁校长相比，收发室的大爷每天看看电视喝喝小酒的，除了上学放学那会儿，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他自然愿意多于警察聊聊。 这是叶朔今天第二次听到有人夸梁尚刚是好人了。 这个年头能说你是好人，要么是装得像，要么就是傻，有几个是对人对事真心实意的。 「您给说说，怎么个好法？」 第8章 无声的对抗1 「诶，你看他是校领导吧，但是从来没有官架子。见到小朋友都主动打招唿，见到我们这样的打工的也喜欢聊上两句，逢年过节还送礼。你看我这烟就是他前些天给的，虽说不是啥贵重的，那总要有人给才是。」说到这，大爷嘆了好大一口气，以后这烟要自己买咯。 「看起来你们很熟啊？」 「熟，夜里没事儿就找我喝会子，或者他出去去哪个好馆子带回来点菜什么的，你也知道我这个工作，白天夜里的离不开人，说重要不重要，说不重要吧也有那么点重要。反正咱俩都是孤家寡人，偶尔搭个伙儿。」说着大爷又嘬了两口烟，以后也少个能一起吃饭的人咯。 「孤家寡人？梁校长一直是一个人吗？」叶朔没有机会看到具体案情报告，只记得电脑里写着未婚还以为记录更新慢，没太在意，没想到梁校长人竟然还玩独身主义。 「对呀，梁校长一直没结婚，他来这么久了，也没瞧过他找过女的，就一直住在学校宿舍里头。说是一门心思扑在事业上，要负起对孩子们的教育的责任。我看啊，他肯定是那方面不行... ...」刚才还一脸可惜的模样，这会儿大爷八起卦来，嘴角勾起，那皱巴的小脸竟将褶子堆得更密实了。 「哪方面？」白易一边仔细的做着记录，一边提问，他不明白的话没法写进去。 叶朔听到自己的属下问了这么个蠢问题，真想一巴掌拍过去。转念一下，这白嫩的小东西，估计还是个雏吧，算了原谅他了，哈哈哈……内心一阵窃笑。 「哪方面，小同志，当然是男人那方面咯！」叶朔没接话茬，自然有人接话茬。大爷说着话还将眼神向白易的裤/裆里扫了一眼，挑起了眉毛，提熘转的眼珠子，无不是嘲讽与玩味的写照。 白易看着不怀好意的大爷，默默放下了本子向下面移了过去，小脸腾的一下子红了。「说说……正事。」心里却骂着这个大爷，为老不尊，呸…… 「大爷，你知道梁校长有没有跟什么人结过梁子？」叶朔未免尴尬，将话题引回正道。 「没听说跟谁有过节啊，他每天除了在校楼、宿舍和花圃，不然就是跟我喝两口，唯一出门的乐趣也就是出去找点新馆子吃吃。这不昨天约好了他试完菜要是好就给我打个包尝尝，我昨天晚上伸头等了一宿都没见着人影，没想到早上你们警察就来了。哎，要是我能出去找找他，也许就发生不了这事儿咯！」大爷想到这后悔不已，那新馆子还是他看到介绍的才让梁校长去的。 「你这白天夜里都在，这么多年每天如此？」白易有点不敢置信，那不是要无聊死了！ 「恩基本上吧，一般周五的晚上我有半天假，梁校长回来帮我顶一下，其余时间我都在。」大爷那颗烟也抽得差不多了，弯下腰将地上几片枯叶捏在手里，意思很明显，他该回去干活了。 叶朔微微点头，要不说梁尚刚是好人呢，哪有堂堂校长给一个打更的代班的，说出来都不信。他看出来大爷的意思，将斜靠着的身子从车体上推了起来。 第18页 「这样再问您最后一个问题啊，除了梁校长，这学校里最近有没有发生过别的什么事儿？」既然梁校长没有仇人，或许是学校里别的什么人，叶朔这样试探着看看有何线索。 「最近啊……好像也没有，都挺正常的。」大爷翻着眼珠子回忆着，「哦对了，就前几天吧，吴老师晚上来了一趟学校说是批改的作业落在办公室里忘了拿。可是上去连十分钟都不到，就慌慌张张的跑了下来，小脸煞白，作业也没拿，问她话也没搭理我，骑着电动车就跑了。」 「吴老师？」叶朔觉得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熟。 「对，听说今早上一上班，她就跟副校长辞职了，给袁校长气坏了。本来梁校长死的事儿就够烦的了，她还来掺和。恩……具体叫什么名字我就不知道了。这才做了也就两个月吧，就辞职了。现在这年轻人啊，一点长性都没有。」大爷摇了摇头，哪能跟自己比，一做就是十几年。 叶朔想起来了，刚刚袁校长和那个女老师提起过，确实有个辞职的老师。他抬眼看了一下白易，与其对视，白易立刻会意，合上本子转身又进了教学楼。 「得，也耽误您半天了，来，再来一颗，抽好了好干活。」叶朔笑眯眯的递上一颗，又给自己点上了一颗。吞云吐雾间，闻着周围的花香与菸草的味道混合，别有一番滋味。 十分钟后，「叶队我问到了，咱们走吧。」白易快步从教学楼里走出来，挥舞着得来的字条，准备拉门上车。 叶朔一把将纸条抽过来看了看，然后转身便往门外走，「等会，先找个地方吃口饭。」 「车不管了啊？」白易看了看车，又看了看走远的叶朔，赶紧追了上去。 别说他可是真饿了，早上那点东西一点没糟践的都贡献给了冼法医的垃圾桶，此时飢肠辘辘，校门外的饭香一直在勾搭着他的魂儿。 . 叶朔这边有时间吃饭，可李运还没有那么好的命。 一队队长房大江刚得出空闲，想进监控室看看案子的进度。一开门，半个人没有，他大喊声道，「怎么回事，人呢？」 「房队，他们抓来的嫌疑人是个聋哑人，李运他们正在忙着找负责机构调配一位手语专家过来。」有人从隔壁的办公室跑出来汇报，李运这会儿正焦头烂额的打着电话，尽快调人。 「抓的时候干什么去了！」房大江没好气的说，抬腕子看了看表，「也不看看时间还剩多少了。去去，叫负责这个案子的三组到会议室开会。」一队负责的事最多，探组也多。先前发生命案时，队长和副队长手头上各有案子，便分配给其他人先办起来。这会儿得了空，需要过问一下案子的进度，组织一下调查方向。 「来说一下，手头上的情况。」房大江坐在会议长桌上的一角，侧着身子看着面前除了李运和赵文书以外还有围坐着的其他两名刑警组员，也就是先前在监控室与叶朔他们聊天的两位。 「死者，梁尚刚，男，52岁。任职于金桂区特殊教育小学部校长一职。今日凌晨5点20分被过往晨练的行人发现被害于万桦塘公园东南一带的步行河沿上。根据法医报告，被害人死亡时间应是昨天夜里9点到10点左右，腹部身中五刀，死亡原因是失血性过多导致的休克性死亡。从伤口的深度等信息提取的数据上分析，应该是一把长18厘米，宽5厘米由宽至窄的的利器，很可能是一把常见的德式主厨刀。五处刀口只有两处较深，其中一刀插进去二分之一，刀口整齐，另一处则没入了三分之二且在身体转了小半圈大概45度左右。」 「转了小半圈？看来兇手对死者可能有恨意啊。」房大江提出了跟叶朔同样的疑惑。「还有什么发现？」 「恩，根据现场勘查，死者衣物完整，没有钱财丢失，可以暂时除去抢劫杀人的可能性。现场散落了一些打包的饭菜，以及血液中的残余的酒精含量推算出死者生前应该喝了不少酒。」 「跟人发生口角了？」一般喝酒闹事，激情杀人的可能性也很大，房大江按照以往案例随口问问。 「应该不是，我们也到了死者生前去过的那家饭馆询问过，老闆记得很清楚，就他一个人来的，闷声点了几瓶啤的和好几道招牌菜。怕他吃不了还劝他少点点，但是梁尚刚说没事吃不了可以打包带回去给别人。期间没有跟任何人有过交流。」 这个方向看来不对，房大江点点头示意那人接着说。 「除了腹部伤口，还有右手虎口处有三处防卫性划伤但不深，应该是与兇手挣扎时留下的，但是并未在死者身上发现任何可以採用的dna样本。另外法医推测兇手应该是一个身高在170上下，常见右手使用者。」 「右手啊，那多了去了，这个没用，还有什么其他的，说说那个嫌疑人是怎么回事？」房大江挠了挠后脑勺，砸吧砸吧嘴唇，挑了挑眉示意别人也说说。 「犯罪嫌疑人，郑添，男，二十岁，是一名大二的学生，患有先天性聋哑症，父亲早亡，母亲也是一位聋哑人氏，在本市的一所超市打工。我们已经通知其家属，他母亲应该一会儿就到。由于万桦塘公园里面没有监控，我们无法确定行兇过程，但是根据死者步入公园前路口的最后监控拍到一名男子行迹可疑，也就是这名叫郑添的嫌疑人。他从文化东路开始就尾随死者，足足走了三条街后一起进入公园，随后再也没有出现在路口处的监控下，时间刚好就是昨天夜里9点10分，很有可能是翻/墙跑了。根据痕迹科在现场死者倒下的身旁一侧，发现的一块动物粪便採集到的半副脚印，提取与比对，发现与犯罪嫌疑人郑添的鞋底吻合。另外虽然在死者的指甲里没有提取到皮屑组织但是找到了一种纤维，也正好与嫌疑人裤子的材质一致。外加上，逮捕过程中郑添十分不配合，见到我便撒腿就跑，我们有理由相信他与本次案件有极大的关系。但是有一点，嫌疑人并不符合冼法医所说的170身高条件，郑添身高为178。」 第19页 「恩... ...除了那半副脚印和指甲里的纤维，还有其他证据吗？」 「痕迹科在周边河堤草坪里也採集了不少脚印和证物，与资料库做过比对，但是并没有特别发现，毕竟公园来往人数较多。」 「那兇器和犯罪动机呢？」房大江食指有规律的敲打着桌面，仅仅这两个证据只能证明嫌疑人到过现场与死者可能有过接触，却无法板上钉钉的证明他杀人了显然目前的东西还不够。 「兇器暂时还没有找到，我们已经扩大搜索范围，但是先不说别的，如果兇手将兇器仍在池塘里就够我们找的了。犯罪动机嘛... ...这个暂时也还没有找到。」 房大江嘴角抽搐，直接抓着一旁的档案夹摔在了桌上。「没有兇器，没有犯罪动机，连口供都没有，你们... ...我... ...还有仨人哪去了？」他扫了一眼，才发现组里少了三个人。 「房队，小张去接手语专家去了，估计一会儿就到，小刘和小孙去嫌疑人学校做调查了。」 「咔。」 说曹操曹操就到，这边刚提到小孙和小刘，二人便推门进来了。 「报告房队，我们回来了。」俩人站直行了个礼。 「行了，别整这没用的，赶紧说说有何发现。」房队只要结果没时间客套，他办案就讲究快，案发后72小时是破案的关键时期，错过了后期受到的阻碍就会越来越大。所以说一队的人最忙，每个人恨不得插个翅膀，脚不沾地的跑来跑去，都想在72小时内拼尽全力。 「报告，郑添现就读于本市名牌大学，是復云大学的一名大二学生。根据我们在犯罪嫌疑人的学校走访，无论是同学还是老师都不相信他会犯罪。说他虽然是一位聋哑人，但是学习非常好，平日里也爱帮助一些同学补课，也积极参与社团活动，人缘非常好。」 「聋哑人也可以给人补课？」大家眨着眼睛，不是人身攻击，就是觉得不可思议，难不成为此其他人还要学会手语不成？ 「虽然郑添患有先天性聋哑，但是其实他还是有残余听力的，只是当时技术不够，且合适他的助听器价格十分昂贵。直到他上高中的时候才有机会带上助听器，加上他积极做语言康復训练。尽管现在不能完全像正常人那般流畅，沟通上有点费劲，但基本上多了解几次后就能懂。但是... ...」说话的小刘吞了吞口水，舔了舔干涩嘴唇，今天说了太多话，连口水都喝过，嗓子有点要冒烟了。 小孙见状接着补充道，「但是也就近半年吧，郑添突然性情大变。也不愿搭理人，也不愿别人碰，还变得神神道道的，精神恍惚，情绪低落，经常逃课也不好好吃饭，整个人瘦了一圈。他朋友还特意带他去了学校里的心理谘询中心，可郑添死活不愿意跟人沟通。但是根据心理谘询室的老师介绍，郑添的症状极其像得了抑郁症。」 「抑郁症啊，怪不得这人看起来怪怪的！」李运自言自语，回想起郑添怪怪在审讯室里的神态。 「嘀咕什么呢？」房大江拿下巴点了点李运。 「没，没... ...什么房队。」李运特别怕房大江，回话的时候就有点打磕巴。 「我问你助听器呢？」房大江听到助听器那不就好办了，给嫌疑人带上，还要什么手语专家。 「没... ...没看着啊... ...」李运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他确实没看着。 赵文书看见李运那样子，摇着头，李运这心里承受能力太差，经不起队长稍微大声的呵斥，一喊就一哆嗦。他慢悠悠地起身给房大江倒了杯水，不紧不慢的说道：「许是追捕过程中掉了吧，随身物品里没有。」 第9章 无声的对抗2 「小易，你点这么多你吃得了吗？」叶朔面对着桌上那巨大无比，装满了麻辣香锅的缸盆，不置可否。 「叶队，这不咱俩一起吃，我就多点了点，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放心，能吃完。」白易笑嘻嘻的看着叶朔，就这量还嫌多，要不是着急，他自己一个人都吃得完。 「行吧……」叶朔本来想着就近随便挑一间，刚走出没两步，白易就站在这家麻辣香锅的门口不动了，非说这家闻着味就绝对好，硬拉着他进来坐。 叶朔先吃了一口白饭，又从盆里夹了一小片土豆放入口中。他其实对吃的没什么研究也不在意，对肉类也不是十分感兴趣，可那片土豆送入口中的一瞬间，他只能说一句「我去。」还他么的挺好吃，麻、辣、鲜、香都占齐了。 看到队长发出如此感嘆词，白易欣慰的点点头，论吃货，他说第二还真没人敢在他面前说第一的。 叶朔急急的又夹了一筷子，「我说，小易啊，看来你非常懂吃啊？」 「那是！叶队，以后想吃啥，不用看什么软体，就来问我，准保给你介绍最好的一家。」白易有些得意的说着，仿佛只有吃才能提起他的兴趣。 「你说你这么爱吃，应该开个饭馆，学个厨子啥的，跑来当什么刑警啊！」叶朔看着这个白嫩的小警察，不好好当他的片儿警，来刑警队这危险系数更高的地方干啥。他看过档案，这小子是去年通过考试考进刑侦队的。如果不是警校直接分配的，一般其他警种想入刑侦队，需要通过一个基础测试，合格者才能转过去。 「诶，叶队你有所不知，」说着话白易塞了一大口豆皮和裹在里面的包心鱼丸继续说道：「我这个人随遇而安，万事都随便，从小到大除了吃，没有一个是自己做主，都是我爸给安排的。不过报考大学的时候，我爷爷因为这事儿和我爸执拗了好久。我爷爷想让我报考军校，我爸不同意想让我学商，最后俩人僵持不下，竟然跑来问我意见？」白易瞪大了双眼，现在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第20页 他的人生以往都是他那个强势的老爸代劳，他早就失去一个叫「主见」的能力，现在倒想起了问他意见，不免有点可笑。 叶朔听到这不由得在内心冷笑，白易的老爹够神奇的，十八年也没想着让儿子自己做主，报志愿这么大事他反倒不管了。「既然是学商与当兵两种选项，你又怎么选了警校呀？」他无法理解这个思想跳跃是如何实现的。 「哎，与其说是我爸喜欢给我做主，其实是我自己有严重的选择困难症。眼看着那两位就要大打出手，我突发奇想，警察这个职业，既能满足爷爷心中『男人就该血气方刚』的愿望，又能满足老爸让他从商的愿望。因为念警校的同一时间，我还报了商学院的非全日制课程。」白易说的平淡，但是当年这事儿差点把他折磨死。 「那……你是自己决定跑来当刑警的？」叶朔相处下来，没发现白易有选择困难的毛病，可能在纪律部队给治好了吧。 「也不是，是之前的派出所里有个叫周壮的同事，他一直想当刑警，非拉着我来一起考，好给他鼓鼓劲。后来我入取了，他没进。」 叶朔听此理由，差点将整颗鱼蛋卡在嗓子眼里，与他的从小的志愿不同，白易简直就是误打误撞地入了行。真不知道是对警察队伍的幸事还是不幸。 「叶队，你为啥要来当刑警啊？我听说你之前做过卧底，没干过警察是咋回事？」白易压低了声音，小心的询问着。他好奇半天了，一直搞不清楚叶朔是个什么来路。只听说他没当过警察，那怎么能一来就做了队长呢，虽然是个闲职，可是连警校高材生的林颜都没轮上。 「恩我是退伍转业。」叶朔淡淡的回了一句，扒拉了最后一口饭到嘴里。当过兵的人，别的习惯或许能改，但是吃饭快的毛病很难。 「退伍？那你之前当过兵，陆军、空军、海军还是火箭军啊？什么兵种，装甲兵、空降兵、防化兵……」白易不知道哪来的兴头，罗里吧嗦的说了一堆。 「看来你对军队挺有研究啊，怎么不去参军？」 「哎也不是，爷爷以前是部队上的，多少了解一点。叶队，你还没说你是？」 「突……」 「特种兵！」叶朔就说了一个突字，白易就联想到了特种部队的突击队。「叶队，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你是哪里的特种兵啊？」 「军事机密。」虽已退伍，但是作为曾经特种部队的一员，依然不方便谈论此事。 「那那……叶队，你杀过人吗？」白易再一次压低声音，半个身子向前靠近叶朔问着。 叶朔伸出右手，张开五指举着。 「杀过五个？」白易小说道。 叶朔摇摇头。 「五十个？」白易吞咽了一下口水，更加谨慎的问着。 叶朔继续摇摇头。 白易瞬时间瞪大了双眼，惊恐万分的差点吓得喊出来：「不会是五百个吧？」 叶朔噗嗤一乐，手掌和脑袋一起左右摇摆着，「不，是不能说。」 看着白易被自己戏耍后那恼怒的小表情，叶朔很满意的点点头，今日份快乐完成！他低头看了一眼忽然亮了起来的手机屏幕，「行了，赶紧吃，该干活了。」拿起手机接通电话，并起身去付款。 电话另一头想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叶队，我查到了。吴小莲，二十四岁，父母早亡，有一个姐姐但是失踪，所以十三岁被送入福利院。大学学的是教育专业，在本市一所师范学校，去年刚毕业... ...」 「好，我知道了，蓝儿，一会儿我还有个事儿要麻烦你，等下我给你电话，你下楼来取个东西。」叶朔挂了电话，付了钱「开张□□。」 别看他捨得买几十钱一包的中华，但是该报销的还是要报的，他又不是富二代。刚一转身，不得不惊嘆：「我去，小易你这吃得够快的啊。」 就打电话的功夫，白易竟然将半盆的麻辣香锅吃了个见底，果真吃货不是吹嘘的。 「叶队，你找蓝予了？」 白易并不知道，叶朔一拿到那张纸条便发了条信息给蓝予，让她查一查那个辞职的老师，吴小莲的档案。 俩人刚回到学校取车，收发室的大爷便急急的跑过来，「警官同志我忽然想起个事儿来，不知道有没有帮助。」 「啥事？」白易赶紧掏出兜里的口袋笔记本开始记录。 「就是，大概半年前吧。梁校长被你们派出所的同志带走了，说是配合调查，去了一整天呢。」 「调查什么？」 「这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梁校长自己说就是刚好有一个案子，他曾经路过所以协助调查一下，没啥事就让他回来了。」 「你知道是哪个派出所出的警吗？」 「我想想啊，好像是南越派出所。」 「行，我们知道了，这个信息提供的非常好，谢谢你啊。」 记录好后，白易和叶朔上了车，「叶队，你觉得这个需要查查吗？」 「如果只是配合警方协助调查你觉得需要带到派出所一整天吗？」叶朔反问白易，白易眨了眨，暗暗摇头，确实没必要。 叶朔将安全带系好，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堆坐好，「快开车吧。」 「我们现在去哪儿？」 「先回队里。」 在晚高峰前夕，二人回到了队里，蓝予已经在楼下等候多时。 第21页 「这个你拿到技术科，让他们想办法打开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另外查一下一个叫梁尚刚的男人，半年前在南越区派出所的记录。他当时被我们的同事带走，说是配合调查，你看看到底是配合什么调查。」叶朔将那台从校长室拿出来的红色笔记本递给了蓝予，又交代了一二。 蓝予也不知道这二人在忙活些什么，但可算是有点像样的事做，她也很开心。抱着笔记本一路跑到二楼的技术科。 「同志，你有什么事啊？」看着蓝予一阵风似的闯进技术科的办公室，迎面走过来一个人问道。 虽然大家都在一栋楼里做事，但是蓝予还没有机会跟各个科室的人打过交道。 无案可办的人，没资格。 「同志你好，我是五队的蓝予。我们队长有个事儿想麻烦你们给帮忙看看。」蓝予将笔记本展示出来。 「着急吗？不着急你就放那，等我们谁有空了帮你看看。」笔记本一拿出来，他们这些搞技术的人就明白，但是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有活，根本没时间搭理她。毕竟大家都知道，五队也不接案子，搞不好是队长自己电脑不好使了，找他们来修修。 「这个... ...」蓝予也不知道是不是着急，但是她怕东西一放到这估计猴年马月也没人帮忙了。「恩没事儿，我自己再想想办法，谢谢啊。」说完谢谢，她转身上了楼。 「怎么了蓝予，垂丧个头可不像你啊。」桃姐刚在网上抢到好货，并下完单，此时心情愉悦，旦见蓝予难得的神情，好奇问问。要知道蓝予每天都像个打了鸡血的少女，元气满满的上班，元气爆棚的下班，周而復始，都不知道她哪来得这般精力。 蓝予哭丧着脸，「桃姐，刚刚叶队好不容易给我个任务，我都没法完成，可咋办啊？」 「他今天是怎么了，还能给你任务，啥东西？」双伊伊之前就听到蓝予与叶朔在电话里的对话，但她没走心，因为当时在热血沸腾的手指抽筋似的在戳手机屏幕。 「这不叶队和白易俩人好像在忙活一个什么案子，让我帮忙看看这电脑有没有问题，我刚刚跑去技术科，没人愿意搭理我。」蓝予再一次将那红皮的笔记本展示给双伊伊看。 「来让我看看，」双伊伊将笔记本接过手，按了下开关，「没电了是吧？」 「恩。」 「这好办。」双伊伊翻转了一下笔记本背面，又翻了过来，「刚好我这有个电源适配器。」说着话，双伊伊从抽屉里拿出一根电源线。 「这能行吗？你们俩的电脑也不是一个牌子的啊？」蓝予表示怀疑，虽然她不是很懂，但是觉得电脑这东西不能瞎搞。 「没事，我看了一下电流和电压，跟我这个一样，能插进去就行。不过这只是临时用，不能长久，不然可能会爆……炸！」双伊伊抿起的嘴角，挑了挑眉，好像在挑逗蓝予。 「啊……？」还未等蓝予从吃惊的状态做出反应，双伊伊已经将后面的电池拆了下来，插上电源线，并按下了开机键。 蓝予扑通扑通的小心脏自测到了170，所幸，并没有发生爆炸，电脑有条不紊的按照流程一点点开启着。 「我帮你先看看，叶队还有吩咐别的事吗？」双伊伊这会儿空着，她也好奇叶朔到底找了个什么案子。 「哦对，他还让我找南越派出所问个事儿，那你先帮我看看啊。」蓝予赶紧走到自己的桌前，翻找了南越区派出所的直线电话，拨了过去。 . 楼下一大队的人也没停下忙活，好不容易等来了手语专家，然而万万没想到，翻译的过程中只是来来回回的一句话：他……活……该……，他……该……死。 众人无不困惑，要知道有这样的供词当然是好事，毕竟说明方向还是对的，可这供词有屁用！难道到了法官面前也这么说，犯罪嫌疑人就是这样把被害人给说死的！那还不如零口供更有说服力。 「冯老师，您再给比划比划，多少让他再说点。你问问他到底去公园干嘛去了，为什么要跟着梁尚刚？既然该死，那他是怎么杀人的，还有……」 一时间有太多问题要问，只是这嫌疑人油盐不进，这审讯的手法也使不上劲，就好像一击重拳打在了棉花上，只能求着专家想想办法。 「小李警官，不是我不帮你们，我也忙活半天了，可这孩子也不回应我，我能咋办。」这个被称作冯老师的男人估摸着六十多了，算是跟警局打过几次交道，有这方面需求的都会找他来帮忙，勉强算是个这方面的专家顾问吧。毕竟退休了没啥事做，平日上班的人哪有这时间跑来当翻译，又不给钱。 「他真的就说了这一句话？」李运不信，明明看郑添在那比划了半天，怎么到头来就六个字呢？ 本来以为等到了审讯的曙光，却不知又跑进了死胡同。 第10章 无声的对抗3 「咚咚咚……」一阵清脆的指节与铁门板碰撞的声音。 「谁啊？」铁门里传来一个悦耳的女人声。 「快递。」门外的人声音虽然高昂却平稳，与以往前来送快递的人声别无二致。 门里的人没有多想便打开了大门，然而站在她面前的显然不是常来家里送快递的小哥。而且也很少见过谁家送快递的还买一赠一，来一个还带一个的。「你们是？」 第22页 门外不是别人，正是叶朔和白易二人。 敲门的也绝对不会是涉世未深的白易，能干这种坑蒙拐骗之事的人，显然就是那个老油子，叶朔所为。 别看只有这两个字，这喊话可是有门道。 快递小哥件儿多，时间赶，往往连句你好都来不及说。 快递二字的精华就是最后一个字肯定上扬且拖着长音，生怕业主听不清。 白易上楼前一直纠结要怎么敲门，是说你好我是警察还是佯装其他什么查电錶的，他怕里面的人装不在家。 没想到叶朔到了门口想都没想就一阵急促地敲门，轻松地叫开了大门。 「您好，我们是市局刑侦支队的警察。」叶朔说着话，用脚尖踢了踢白易，让他赶紧亮出证件。 白易急急忙忙从口袋里掏出警察证，展开来对着女人。说实话，经过这一天，他感觉自己就是个工具人，专门为队长开路用的。到哪就是三件事，一是开车、二是亮证，三就是记录。 「吴小莲是吧，方便聊一下吗？」叶朔没给吴小莲机会反应，便迈步往屋里进。 叶朔开门时已经确认无误，蓝予给他从手机里传过了吴小莲的身份证照片。 「你们... ...」吴小莲本想再看看叶朔的警官证，毕竟这个年头冒充什么的都有。况且此人邋遢的倒像个混混，一点也不像警察。 要说叶朔恢復身份也有几天了，但是身上的臭毛病一时半儿还改不了了，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自己好像也没太注意。要不是身边有个衣冠齐楚的白易，长得单纯善良的样儿，任谁也不会相信叶朔是个警察，准保要报警验明身份不可。 「不好意思，吴女士，是这样，有关梁尚刚，梁校长的案子我们需要向您了解一下情况。」白易赶紧追了进去，急忙赔笑补充解释道。 吴小莲听到梁尚刚这三个字便停止追逐叶朔的脚步，回身去把大门关了上。 「我已经辞职不做了，你们找错人了。」还没等那二人提问，吴小莲先一步回答。 白易转头看了一眼叶朔，队长此时已经开启在家遛弯模式，好像并不关心这边话题，他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恩你今早才辞职的，这个我们知道。」 「我跟梁校长也不熟，就入职的时候见过一次，偶尔在学校里碰到打过招唿。」吴小莲接着说道，好似急于要撇清与梁尚刚的关系。 白易反倒是不紧不慢的掏出了兜里的笔记本，打了开来，「恩，没关系，你不用紧张，我们就是例行询问，只要将你知道的说出就好。」他看见吴小莲首先站得离他们很远，眼神时不时的飘向大门，说话的时候，手指一直在死掐着衣角两边，很明显既紧张又不自在的表现。可以理解，毕竟屋子里突然来了两个陌生的男人。 「那你们快问吧，我一会儿还有事要出去。」吴小莲并没有放低警惕，而且声音急切的回道。 「好，请问你到学校多久了？」 「两个多月吧。」 「为什么突然要辞职呢？」 「恩... ...也不是突然辞职，我之前就不想做了，纠结了几天，刚好今天下定了决心。」 「... ...」 白易又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吴小莲都相对平静地一一作答。可能在与白易的你来我往中，对其产生了些许信任，刚刚抓着不放的衣角也松懈了许多。 「你觉得梁校长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他们都说他是个好人。」 「他们都说，那你呢？」在看似有条不紊的对答交流中，叶朔忽然横插一槓，冰冷的语气问得吴小莲猝不及防。 「我... ...我，我觉得应该也是好人吧。」吴小莲本来置于两边的双手，无意识的揉搓在了一起，叠放与身前。 「好，你们继续。」叶朔做出了个请的姿势，便又开始在屋子里晃荡。 吴小莲的住所在一个特别老旧的小区里，屋子很小，没有什么华丽的装修，家具也很简单，餐厅里摆放着一张简易的餐桌和两把椅子。有一个延伸至阳台的小厨房，没有客厅，只有两间房和一个卫生间。就这巴掌大的地方，叶朔愣是在里面转了三圈。 只见吴小莲的眼睛一直落在叶朔的身上，整个人显得更加紧张了几分。 白易被叶朔这么一问，打乱了他的节奏，不知道下一句该问什么好了。忽然想起进门前，叶朔提醒他记得问昨天晚上的事儿。「请问，您昨天晚上有出去吗？」 吴小莲将眼神回到白易的身上，摇了摇头，轻声道：「没有。」 「你为什么要辞职？」叶朔忽然又绕回到了吴小莲身旁，淡淡的问了句。 「我不是说了嘛，也不是突然辞职，我之前就不想做了，纠结了几天，刚好今天下定了决心。」吴小莲对叶朔这种神出鬼没的行为很是反感，有些不耐烦的回答。 「我不是问你为什么突然辞职，我是问你为什么辞职？」叶朔找了处空墙又开始他那没嵴樑的抵靠方式，双手插着兜，斜着眼上下扫量吴小莲。 吴小莲皱了皱眉，看着叶朔眼神像个老色胚一样，看得人浑身不自在，「没有为什么，就是想辞职。」 「大学毕业一年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份儿正经的全职，试用期还没过，就辞职不是太可惜了。」叶朔依然保持那种姿势看着吴小莲。 第23页 刚刚蓝予都已经调查清楚过了，这个吴小莲从大学开始就做了很多兼职工作，但是这一次却是她第一份全职工作，薪资待遇远远比那些兼职要好得多，找工作这么不容易的当下，竟有人轻易捨弃了？她又不是富二代或者什么高精尖人员，不愁没工作。 吴小莲对于叶朔的问话很吃惊，「你们查我？」 「不，就是合理的了解一下。」叶朔皮笑肉不笑的微微一笑。 很明显吴小莲对此产生了牴触，情绪开始变得有些激动。「你们问完就走吧，我还有事要出去。」 白易抬头看了看叶朔，并没有要动的意思，他便继续低头记录。 「很快，再问你几个问题就走。」 「那就快问。」 叶朔知道吴小莲不想回答刚刚的问题，便开始换个话题，「这房子是你父母留下来给你的？」 「恩。」吴小莲轻微点了点头，从喉咙深处发出一个短促的声音，默认道。 「你还有个姐姐？」 「恩」 「但是十年前失踪了？」 话说到这吴小莲有些忍耐不住了，「对，没错！你们警察到现在也没给我个说法。人死了算一条人命，那失踪的人就不算是一条人命了吗？有空在这问我，不如赶紧把我姐给找回来！」说话间情绪越发激动，声音里竟带着些哭音儿，她开始上前推搡着白易和叶朔二人往大门走。 「这个调查失踪人口不归我们管，不过你放心，我会帮你向有关部门反应的。」白易也是刚刚才知道吴小莲的姐姐失踪的事情，很是同情，忙解释。 推搡间仨人刚来到门口，大门「咔哒」一声，忽然从外面被打了开来，迎面进来一个男孩子，「小姨，你们在干嘛呢？这两个人是谁？」 「啊，回来了，没事儿，小姨的俩朋友。你快进来，把功课写了，我这就做饭。」吴小莲声音忽然变得前所未有的温柔，将孩子引进来，一把将叶朔和白易推了出去。「小姨跟他们说两句话，马上就回来哈。」说罢，便将大门背对着关上。 「这孩子是你外甥？」既然叫她小姨，那肯定是外甥，总不能是她儿子吧。叶朔刚刚瞄了一眼孩子校服背后写着文华初中的字样，想来一个十来岁的初中生，这吴小莲肯定生不出来，她才多大。 但蓝予给的资料里却没有这个孩子的信息，他只知道十年前吴小莲的姐姐---吴小荷十年前失踪后，她作为未成年人被送进了福利院，而后在福利院长到18岁上了大学才又回到了户籍所在地，也就是这个老旧的房子里。 「恩，我姐的孩子。我告诉你们有事儿沖我来，别去找他，孩子还小，你们再给吓到了。」吴小莲此时母爱泛滥，像足了一个护崽子的母狮子。 白易尴尬的用指尖扫了扫额头，他可是人民警察啊。这话说得，自己好像是个十恶不赦，要骗孩子的坏蛋似的。 「吴女士你放心，他又不认识梁校长，我们来也是跟你了解了解情况，你不要多想。配合警方调查，是每一位公民应尽的义务，不要有太多心理负担和压力，只要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就好。」白易忽然变得啰嗦了起来，他只是不想吴小莲误会自己是个坏人。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可以走了。」显然吴小莲并没买帐，哪怕是顶着白易这张人畜无害的脸都没有让她变得和善一些，她依旧像个受惊了的刺猬一般，炸着全身的刺。 「我们... ...」白易还想继续解释点什么，叶朔反倒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打住。 「好了，我们不打扰了，感谢你的配合。」叶朔礼貌的向吴小莲伸出手，表示一下。 谁知道吴小莲理都没理，转身「砰」的一声儿关上了大门。 「诶，我这暴脾气！」刚刚还满脸堆着假笑的叶朔，看着自己悬空的右手，脸上立刻垮了一半，小火苗噌噌上升。两天里，这是第二个敢不给他面子的人了。第一个是长颈鹿，他还没找到合适的时间收拾一顿呢。 「得了，叶队，人家都进屋了，咱也走吧。」白易一把拉住叶朔，生怕他要去砸门。 这时叶朔兜了的手机忽然响了，白易忙说「叶队，你的起床号，起床号。」 「行啊，小易，果然懂行。」现在叶朔算是相信白易的话了，家里要是没有人在军队里待过，肯定分不清什么冲锋号、起床号、紧急结合等百十来种不同的军号区别。 「叶队，我们查到了重要线索。」划开接听键，电话另一头又传来了蓝予熟悉的声音。 叶朔看了一眼时间，晚上7点半，甩了甩头示意白易跟着下楼，「蓝予你还没下班呢，不错，挺敬业。」他还以为蓝予早就按点下班了，毕竟他们内勤五大队出了名的上下班准时。 「不只我一个，还有桃姐。」蓝予笑呵呵的回道，只听见电话另一头有人喊道：「是蓝予非拉着我留下的，叶队，这么晚了你给加班费不啊？」 「胡闹，人民警察要什么加班费，俗气。」叶朔在电话的这头严肃的批评，听到那边啧了一声还加上一句抠门，叶朔摇了摇头，感嘆这队长不好当啊，「没有加班费但可以加餐，等案子破了，我请你们吃好吃的。」一顿饭应该要不了多少钱，叶朔暗暗想着。 「真的吗，这还差不多。」双伊伊在另一头表示满意，这才像个领导的样子。 第24页 「赶紧的别废话，快说什么重要线索？」 . 警察公寓520室里正发出一阵愉快的「咚咚咚」菜刀与案板亲密接触的声音。 一个个小碗碟井然有序的排列着，里面分别放着切好的：蒜末、洋葱、辣椒碎、牛肉馅、罗勒叶、松子、帕玛森奶酪碎、姜片、芝麻碎、韩式辣椒酱和泰式辣椒…… 一个熟悉的高大背影，在厨房里悠然的忙碌着，可以说这是一种享受，享受着没有叶朔在家捣乱的日子。 林颜今天回来的晚了些，本以为家里又会象刚打完战那样的一片狼藉，没成想一开门屋子里黑着灯。没有那个人在，他感到通体舒畅。 脱下西装，换了一身舒适的居家服，繫上了一件永远找不到合适大小的围裙开始了短暂而美好的宁静之夜。他多希望这样的日子永远下去，那个姓叶最好一直别回来。 热锅放入黄油，将小碗中几个配料入锅，加入番茄酱、耗油、生抽、老抽各一勺，外加一小碗黑胡椒。再将牛肉馅倒进去搅拌均匀和一勺奶油，放入一片芝士。全熟后，将它们放入一张生面皮里包裹上，在表皮刷上一层蛋液，最后送入烤箱烘烤。 生八爪鱼过水拌上刚刚做好的辣椒酱，盛放到一个精緻的靛蓝色陶瓷碗中。煮好后晾干的意面与鲜榨出来的青酱混合，旋转式的摆到白瓷盘子的正中间。 将烤箱里已经烤好的芝士黑椒牛肉饼拿出来，切一刀，肉汁水不断地往外溢，散着浓浓的黑胡椒的香气，错落的摆放在一个大碟子中间，一点点芝麻作为点缀。再配一些沙拉，如此完美的一餐便做成了。 为了表示庆祝，林颜特意切了一颗青柠，放入调酒杯里，与薄荷叶一同怼出汁，再加入盐味苏打水以及冰块一同摇晃。警队有规矩，若无上报，严禁在工作时间和工作日饮酒，所以他只能自调一杯无酒精的助助兴。 林颜高举着那个狭长的玻璃杯，对着玻璃外灯光璀璨的城市自言自语道：「那老松鼠最好每天晚上都不回家，干杯！」 他本来觉得叶朔应该是一只狡猾的狐狸，但是狐狸笑起来眯着眼睛的模样与叶朔的脸不太匹配。因为当他看到叶朔的第一面时，对方睁着那真诚的大眼睛，露出整齐的白牙并咧着嘴角笑的模样，像极了一只『狡猾』的松鼠。看似可爱，实际随时可能会看准时机上去狠狠地咬你一口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小时候被自己养的一只魔王松鼠给咬过，所以产生了心里阴影？ 第11章 无声的对抗4 「阿嚏……」 「叶队，你怎么了，着凉了？」 叶朔一面手举着电话，一面吸了吸酸酸的鼻子，看了眼白易，「没什么，就是感觉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这时电话那头接通了，「喂，小李啊，下班了吗？」 「老叶啊，我哪有你那好福气，还下班，连撒泡尿的时间都没有，这么晚了，找我干啥，我这忙着呢！」 「你那个嫌疑人审的怎么样了啊？」 「别提了，专家请来了啥用没有。嫌疑人家属也让我请来了，就在那呜呜哭，哭得我脑仁疼。都让我给送走了。」 其实嫌疑人家属，也就是郑添的母亲除了哭还是带来了一些信息，但是非本案参与人员，李运并不方便透露给叶朔听。 「我送你份儿大礼怎么样，算是老哥我弥补先前让你挨处分的事儿了。」叶朔在电话那头显得十分轻松，嘴里还不知名的在咀嚼着什么东西。 李运以为他在开玩笑，「我说老叶，我这忙的吃饭时间都没有，你就别在这气我了行吗，放下你的牛肉面。」 叶朔着实一惊，勐地回头四处看看。「呦呵，你小子在我身边放探头了啊，连我吃牛肉面都知道！」 「啥探头，你那吸熘面条的声音都快戳破我的扩音器了！你听听你后面喊得，二两肉，多加汤。当我是聋子啊？」李运气得直嘬牙花子，听得见吃不着，还说送礼，要送就赶紧送碗热乎面来。 叶朔转头一看还真是，那卖面的伙计叫喊声是声声入耳，他们也是这样被骗过来的，「哎呀，别那么在意细节，我这礼可是对你那案子大有帮助的。」 「案子？你有线索了，什么东西，别卖关子，赶紧的。」李运这边愁的，只要听到线索就来者不拒，也没多加思考这叶朔从哪得来的。 「这样，等一下我们队的蓝予会到你们那去给你样东西，你们看了就知道了。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这面要坨咯。」叶朔完全没给李运反应的时间，果断的撂了电话。 「喂，喂，喂，你说谁要来？」在一阵吸熘声里，李运根本就没听清楚。 叶朔放下电话后脸上笑意全无，面沉似水，目光朝着面摊上尚未烹饪过得生肉，开口道：「小易，你说我要是把那畜生从冷冻柜里薅出来，砍他个十七八刀的，不过分吧？」 白易被叶朔问的猝不及防，一口面卡在嗓子口，差点呛死，「叶队，你说的该不会是法医部的低温冰柜吧？」没有了那天真的笑容，叶朔看起来格外瘆人，白易抠抠小手，不知如何作答。 「那个... ...好像违反规定吧！」 . 「咚咚咚。」 一队敞开着的大门，被站在门前的蓝予礼貌性的敲了敲。 「我们叶队说要我来找李运。」蓝予扫视着满屋子像饿狼一样的众探组成员，「你们谁是李运？」 第25页 蓝予虽然不认识李运，但李运却认识她。 去年蓝予刚入队的时候，满楼的男人都翘首以盼来着。 就光讨论她那大长腿穿裤子白瞎了的事儿，都说了一个星期，也算是那时候的风云人物了。要不是有一天在队里的健身室，蓝予只用了一拳便将二大队队长李开农打翻在地，或许此时她依然很抢手。 男人嘛，遇到比自己强的女人，嘴上说不在意，心里却有点过不去那个坎儿。想要又不敢的心态，就这样渐渐在楼里蔓延开来。这也就是蓝予一直没有转到其他队里的其中一个原因。 李运清了清嗓子，「我是，我是。」他赶紧从座位上起身，笑呵呵地迎了过去。 「哝，叶队说让我把这个给你看看。」蓝予将红色的笔记本放到桌子上，插上电，按了启动键，电脑本身就处于待机状态，一点开就很快进入页面。 「我去，这是什么啊？」李运招手让赵文书也过来看看，俩人盯着屏幕的眼睛眯的越来越狭长。 电脑里发出的异常声音，引来其他组员的莫名的兴致，纷纷围绕在笔记本的桌前。 「诶呦我去，畜生。」 「卧槽，臭不要脸。」 「xxx你大爷的，xxx我他么的……」 三探组里此起彼伏地响着各种谩骂声，别看都是警察，骂人这东西可不分好人坏人，生来就会，尤其人在愤怒时。 「咳咳……」赵文书突然意识到屋子里还有蓝予在，立刻清了清嗓子，「注意点影响，还有女同志在。」 「小蓝警官，你这是从哪得来的这东西啊？」赵文书不知前因后果，纳闷的问道。只见蓝予已经退到另一侧桌子处站着，特意给那几个糙老爷们腾个最佳观赏位置。 「是我们叶队在梁尚刚的校长室找到的。」 「不对呀，我们组的都去过了，怎么没看到这个笔记本呢？」赵文书抬眼翻了翻探组其中两个人，他俩当时负责走访的学校。 俩人默默无语，其实他们没怎么仔细查看，又要笔录又要走访老师，那一穷二白的办公室有啥好看的。 「我看这东西有密码吧，你找技术科帮你开的？」李运瞧见蓝予是敲击密码进去的，有点纳闷，这技术科也不行，既然给打开了还不彻底点，还设置什么密码，怪麻烦的。 「哦不是，是我们队的桃姐，她打开的。她说密码还是留着吧，尽可能还原证物方便你们调查。」 「呦，没想到桃姐竟然有这本事。」破解密码对于技术科算是简单，对于他们这些只会基本操作的人来说，还是有点仰之弥高的小崇拜。 况且具李运所知，那双伊伊不就是个天天只会网购的主儿，站着五队的闲职倚老卖老的人罢了，竟然还有这能耐，不可思议。难道这年头，网购都要从程式设计师做起了？ 「可不，不只密码，还有这些，都是桃姐找出来的。」说到这蓝予也不得不佩服，她也不知道桃姐深藏不露。 现在他们面前的一个个文件视频，都是被隐藏起来的。 如果只是将隐藏文件夹显现出来，蓝予自然也应对自如，可在成千上万个文件夹里找到重要的信息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了。 这要是一个个翻，她估计翻到后天早上也完不了。 李运在触摸板上滑动，一个个视频缩略图一排排往上移动，越看手上的拳头攥得越用力，「这少说有四五十个！」 「恩是六十二个，最新的就是几天前。」蓝予冷着脸道，她跟桃姐在楼上看到的时候已经啐了好一阵子了，这会儿方才平静。「哦对了，还有这个，叶队让我转给你。」她将一个薄薄的档案袋递给李运。 李运拆开袋子，拿出来几张纸摊开了看了看，又传给赵文书他们也看了看。 「这是附件，原件在南越区派出所，你们可以随时去调，我已经跟他们了解过了。」 「行了，总算是从死胡同里找到个缝儿，去提郑添吧。」赵文书是三组的组长，只是他平时也没什么架子，对待这些年轻人都跟朋友似的。有事儿也喜欢让他们多去现场锻鍊，自己在后面打个帮手，但该发号施令的时候他也不含煳。 此时郑添的犯罪动机终于找到了，可这并不能让他们感到高兴，反倒是更为失落。 坐在审讯室里，三人相顾无言，沉默了好一会。 赵文书嘆了口气，最终还是开口了，「我们已经知道十年前的事儿了。」 这时的郑添已经不需要翻译了，因为他母亲将一个旧的备用助听器一同带来了，并且还带来另一个消息，郑添原名郑愿。 小学毕业后，他父亲病死，母亲带他到外省打工，期间遇到一个算命的，说孩子五行缺水，便给他改了名字叫郑添。果然，不仅听力有救了还考上了名牌大学。然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郑添当年上的小学就是金桂区的这所特殊学校。 . 「叶队，咱这饭也吃饭了，梁校长的案子也差不多可以结案了，这大半夜不回家，在这干啥？」白易无法理解这冷风嗖嗖的，叶朔拉着他，手里抱着一包瓜子找了个犄角旮旯蹲在那饶有兴致的磕着，是几个意思。 「呸，呸呸。」叶朔刚想回答，瓜子皮黏在了嘴唇上，吐了半天才说：「等人。」 「等人？等谁啊？」白易仍然不解，这黑灯瞎火，俩男的蹲在一处秃了半边的草坪上，说是在嗑瓜子，谁信呢，他生怕别人把他们当成歹徒了。 第26页 「你觉得这个吴小莲有没有嫌疑？」 「恩……是有点，尤其今早辞职的事儿，她也没解释清。但是这也是人家私事，就是不想干了做得不开心，倒也可以理解，现在年轻人每天都有两百次这种念头，只不过付出行动的人不多罢了。」 「除了辞职，还有呢？」 「还有，哦对了，还有就是收发室的大爷说她前几天慌慌张张的从学校里跑出来，难不成……难不成见鬼了吧！」 叶朔差点被口水呛到，这白易的脑洞够大的。 「不是叶队，你想想，哪个学校没有一个闹鬼的传闻，你敢说你以前上过的没有？」 这话说得，叶朔还不由得点点头，还真是，这种传闻好像是学校标配。鬼故事形容的比看鬼片还精彩，都是一代代孩子们添油加醋的精髓。 「可如果是她那天其实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你说她辞职是不是就相对顺利成章了。 「你是说蓝予发现的那东西？那也不对啊，那她顶多算是目击者，怎么能成嫌疑人了？」 「还有，你觉得她身高多高？」 白易迟疑了一下，他回忆了一下，隔着镜片都能看到他瞳孔瞬间放大「不能吧，你这肯定是想多了。」他想起了那吴小莲确实比普通女生高一些，估摸着170上下。但如果就单凭身高来推定，未免太草率了吧。 「还有……」叶朔刚想开口，忽然发现前方有人影攒动，「低头。」喊了句低头，扒拉着白易的脑袋往下按。 「叶队，什么情况，好了吗？」被压着的白易不敢动，但是这个姿势十分难受。 「嘘，起来，走。」叶朔拍了拍白易的肩膀，让他轻声一些。 「什么情况？」白易抬头侧着身子摸着墙垛子走着，不远处的人影从昏暗的街灯处照下来看不太清，但是他知道，这是吴小莲。 俩人蹲在远处，望着吴小莲家门口多时，叶朔能有这反应肯定是见着吴小莲出门了。难不成真让队长给说着了，吴小莲要跑？可是没见过谁家逃跑的还穿着睡衣的，手上还提熘着个袋子。 果然，吴小莲并没有像他们所想的潜逃，单纯的只是到楼下出来扔个垃圾。将垃圾袋随手扔在居民公共的垃圾站，便扭头上楼了。 望着消失的吴小莲身影，叶朔推了推白易，「你刚刚是不是说车里有一副手套？」 白易点点头，「恩，对。」 「去拿来吧。」 白易气喘吁吁的拿着手套跑了回来，准备递给叶朔。 「正好，借着你的手，去吧。」叶朔露出标志性白牙，眼神真挚的望着白易，潜意识告诉他这等脏活，作为队长是不会做的。 白易看了看叶朔那笑得灿烂的骗子脸，嘟抿着嘴：不是说好最小的应该是团宠嘛，怎么到刑侦队就变成团欺了。他无奈地望了望垃圾堆，好么，吴小莲这一袋子扔的够远，直直甩在了坑的最里面。 「叶队，你下次还是不要对着我笑了。」 「为啥？」 「我发现每次你露出那副天真无邪的笑容，准保没好事儿，不是憋着坏就是要坑谁。」 「滚蛋，快点去！」 「叶队，我这双鞋可是新买的，可贵了，你到时候可要给我报销啊。」白易挣扎着从垃圾坑中走了出来，脚上的鞋他就不指望了，估计回家直接报废。 叶朔啧了一声，「矫情，一双鞋，好好好，等我下个月发工资的。」他随口一说，「快点打开看看。」 白易蹲下身，将手臂伸得老长拆开了塑胶袋的扣子。 「别动。」白易刚想下手去翻搅就被叶朔喝止住了，他想着反正自己带了手套，可他一个人干活好了。 叶朔找来了根旁边树底下捡来的树杈子，开始在垃圾袋里翻找。仅仅晃了两下，便住了手，另一只手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塑胶袋。 「哇哦，叶队，你从哪搞得袋子。」 「小区门口牛肉面摊上顺的。」 「厉害，优先见之明啊！」 「哎，没办法，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行了，别拍马屁了，把它拿出来吧。」 第12章 无声的对抗5 从沉默无声到磕磕巴巴的开口说话，距离案发时间已经过去十来个小时了，等来的却不是嫌疑人的供认不讳而是另一副说辞。 当审讯室里的老刑警赵文书将南越区派出所的报案记录展示给嫌疑人看时，对方终于有了反应。 虽然做警察多年，但有些东西依然难以启齿，甚至感到愤怒。 报案记录是半年前的，上面大概写到，报案人郑添欲告发金桂区特殊小学校长梁尚刚在十年前对其实施性/侵一事。 由于报案人是男性故不能以强/奸罪的名义立案而只能以强制猥亵罪调查。 案发时，郑添只有十岁，按照年龄未满十四岁的孩子是可以以猥亵儿童的名义来调查的。可根据刑法规定，猥亵儿童，处五年以下有期徒。追诉期限从犯罪之日起计算，法定最高刑为不满五年有期徒刑的，经过五年期限不再追诉。 也就是说，无论这个梁尚刚做了还是没做，均已经超过了法定五年的追诉时效。况且，郑添没有任何其他证据，只有证人自己的口述。所以梁尚刚虽然被带去调查却没有立案，此事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尽管如此，这些对于郑添已知的事实，他看着那份记录虽然情绪激动，却默不作声。因为自半年前他失落地从派出所得到答案出来时，他便不再信任警察了。 第27页 他开始厌世，他开始觉得自己特别脏，特别噁心。他不愿意别人碰他，也不想再跟人交流。他怕别人知道自己小时候的事，会同样觉得他污秽不堪。这件事他谁都没谁讲过，甚至是他的母亲。 事因还要怪郑添的一个大学同学---罗松，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偶尔看些男女动作片儿也再所难免。有一天罗松，兴致勃勃的拉着郑添和其他几个宿舍的男生一起看。 直到那一天，郑添才知道，十年前梁校长对自己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当时他太小了又是个哑巴，还住在学校里，只记得那天夜里感觉屁股后面非常疼，疼得都流血了，昏昏迷迷的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梁校长还跟其他老师说郑添病了，特意将他接到了自己的宿舍，每天殷勤的照料，任谁都没有发现问题。 「我们得到了一些视频证据，经过比对，里面清晰的记录了你那个事件的……案发日期。其实受害者不只你一个，还有很多孩子。」赵文书嘆了口气，他实在有些不置可否。 通过蓝予给的电脑里发现的几十份视频，从不同画质的清晰程度了看，不难区分，这是通过不同年代的工具记录的。从录像带到数字媒体的跨度，也就是说郑添既不是第一个受害人，也不是最后一个。 如果郑添有这些证据在手，追诉期限虽然是从犯罪之日起计算，但犯罪行为有连续或者继续状态的，从犯罪行为终了之日起计算。在追诉期限以内又犯罪的，前罪追诉的期限从犯后罪之日起计算。也就是说，无论梁尚刚对于郑添的迫害过了五年、十年或者十五年，只要他没有终止自己的劣性，追诉时效始终有效。 这话虽然有点绕，但是事实如此。若是能早一点，哪怕早两天发现这些证据，那郑添也不会走上犯罪的道路。赵文书气的是，本应该是前途无量的孩子，却被这么个人渣给毁了一生，不值得。 郑添通过助听器一字一句清楚地听入耳中，布满血丝的双眸，瞬间涌上了一层雾，泪水夺眶而出。他根本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崩溃，嚎啕大哭起来。他听明白了，原来在这个世上同样受到迫害的人不只他一个，终于有人知道那人渣罪恶的嘴脸了。 大概用了二十多分钟时间平缓情绪，一直闭口不言的郑添终于带着沙哑的声音开了口，「虽然他该死，但是我没有杀他。」 . 「叶队，东西都找到了，咱还不走吗？」白易提熘着那个塑胶袋，歪着头问道。 叶朔敲了一下白易的脑袋，「你傻啊，咱俩都走了，人跑了怎么办？」 「那那... ...那咱俩谁去送东西？」 「石头剪子布吧。」 「啊？好吧。」 「石头剪子布。」 「队长你输了，给你。」 白易刚准备将袋子递给叶朔，人家马上用手背推了回去。「不懂得尊老爱幼，大晚上的你好意思让我这个腿脚不方便的跑来跑去吗？」 刚刚俩人无聊时又聊了会，白易知道叶朔真正退伍转业的原因，知道他的右腿中弹的事儿，还夸队长英勇来着，没想到这会儿人家就拿此事倚老卖老。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就直接说让我去得了呗，绕那么大圈子，还石头剪子布。」白易嘀嘀咕咕的拿出车钥匙准备离开。 「诶，你等会儿。你要开车去啊？」叶朔一把薅住了白易卫衣的帽子，将其扽了回来。 「对呀，我现在开车送去，估计报告几个小时就能出来。」 「你捨得你家队长在这冷风嗖嗖的秃地上，冻一夜？」 「这……我这不开车，我怎么……」 「去打个车，回头给你报销。车钥匙给我留着，万一人跑了我好能追。」 「叶队，你不是有路怒症还开车？」 「路怒症咋了，路怒症我忍一忍就过去了。行了别磨叽，快点去吧。」叶朔将一直拽着的帽子松了开，顺势推了推白易。 「行行行，你说队长你说的算。」 叶朔又听见白易在那嘀嘀咕咕刚想伸手拍他后脑勺，「嘀咕什么呢？」 还好白易求生欲的本能反应快，一熘烟的跑了。「没什么，队长再见。」 「调皮。」 . 「什么？你说人不是你杀的，你看见兇手了？」 赵文书与李运相顾对视，费劲吧啦的搞了这么久，难道郑添不是兇手而是目击证人。要真是如此那可真是耽误大事儿了。 「恩，那天我远远的……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帽衫的……男人从河沿的堤坝旁的草坪上窜……出来，什么都没说，迎面跑了过去，直……接给了那个姓梁的一刀。」郑添说话有点口吃不清，说话有点大舌头，而且还伴随着抽搐，一句话讲了好半天才讲完。 「穿黑色帽衫的男的？只给了他一刀吗？」虽说事已至此，大家都对郑添表示同情，但是杀人依然触犯了法律，他们并不能够对郑添放下怀疑。 郑添翻着眼睛开始回忆，「恩虽然那片没有什么……光，但是他逃跑……时我看见了，是黑色的帽衫。恩……应该不只一刀，但是……我离得太远了，看不清。」 「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赵文书看了眼李运，让他好好记录，接下来应该到重点了，判断他是否撒谎的地方。 「我……」郑添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我能要一杯水吗？」 第28页 「可以，」赵文书如早上那样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放在了纸杯里递了过去，「我们调查过监控，你当时尾随梁尚刚三条街，不要告诉这是凑巧。」 郑添端起水杯一饮而尽，情绪又平復了许多。先前他满脑子都是梁尚刚布满鲜血的倒在自己面前的样子，他除了恐慌更多的渐渐袭来的是愤怒，那句他该死的话象蚊蝇一样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然而当他得知这人渣还祸害了许多孩子时，他突然释怀了，他决定说出真相。只有这样，公众才会知道这个满口仁义道德伪君子，人人歌颂的梁校长是个什么腌臜货。 「不，那不是凑巧，我确实是…….在尾随他。我想既然法律不能惩罚他，那我便去惩罚他。让他在我身上造的孽，对我赎罪忏悔。」 「所以你就杀了他？」赵文书顺着他的话，又将话题勾了回去。 「不，我是想……拿棍子痛打他一顿，我要让他跪地求饶，向我求饶或者让他去自首... ...」郑添当时想了很多，因为他不知道具体实施起来，对方会是一个什么态度。他被这个事情快折磨疯了，本来下定了决心，昨天一定要做一个了解后，然后痛快的把这件事情忘掉。 说起棍子，李运忽然想起了郑添的随身物品里确实有一桿甩棍，与其说辞不谋而合。 「你打他了？」 「不，我还没来得及，本来我也想在公园里做的，却……不曾想有人先我一步。」经过几天观察，郑添发现，这个万桦塘公园是梁尚刚出去吃饭回来时的必经之路。因为如果从大道走要绕上一大圈才能到学校，而从河沿直插过去会快很多。 「那你如何解释现场的脚印以及被害人指甲里留有你裤子的纤维？」 李运敲击键盘的声音逐渐飞速，郑添说的话越来越多他不能错过一个字，虽然有录像，但是易队长可没时间翻看，必须有一份详细的笔录放到他案头上才行。 「我说过我在远处看到有人向他扑过来，我吓坏了，所以躲到了一旁的树干后面，直到那人跑走了，我才敢过去看一眼。当时他留了很多……血，我以为他已经死……了，谁知道他突然伸手……抓了我一下……」先前几乎平静的郑添，在回忆的过程中忽然变得异常，显然当时受到的惊吓不小，说话时又开始打起了磕巴。 整个审讯期间，赵文书几乎没怎么移动过，他直直的靠坐在椅背上，眼神犀利的盯着郑添的一举一动，看着他情绪的变化。 要么是郑添演戏太好，连这个多年的老刑警的眼睛都能骗过，要么就是他说的都是真的。那种再次回忆起杀人场面的情绪，他见过太多了。很多人都跟郑添一样，一辈子都没看过所谓的死人，更不要说鲜血淋漓的那种。 「所以他当时还活着？你没有救……」赵文书话说到一半，顿了顿。是啊即便郑添没有亲手杀了梁尚刚，但并不代表他有义务去救他。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当时太害怕了。他可能还活着或者死了？我当时脑子太乱了，我跑了，没敢再回头。」 问题来了，当时监控并没有拍到他出公园的影像，「你从哪跑的？」 「我……我不知道，我慌不择路，乱跑，我……哦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当时好像朝着兇手的方向跑的，我记得我翻过了一个围栏，然后就到了马路上，然后我……我就不记得了，反正一睁眼已经在家了。」 郑添说的没错，警察也是这么认为的，兇手一定是翻围栏走的，因为那里没有监控。 「那你还记得兇手的模样吗？」虽然赵文书没有完全相信郑添，但是这样的询问既是寻找其他突破口也是在于郑添的一场辩证。只有不断重复问着相似的问题，罪犯才有可能在其中某一次说漏了嘴或者找到漏洞，这是审讯的一种技巧。 「恩……我离的很远，看不清。但是我记得他穿着黑色的帽衫，蓝色的裤子。」兇手逃跑时从一盏路灯下一晃而过时，刚巧郑添探头张望，「他个子不高，一米七左右，背影看起来很瘦小。正面没看清，他的脸全被帽子挡住了，我看不到，但是……」他又舔了舔嘴唇，眼睛眯眯着且皱着眉，在努力回想当时的情形，「但是我听到一个声音，好像是他们纠缠时俩人摔在了一起，兇手发出的声音。」 「哦？你怎么确定是兇手发出的声音？」赵文书从郑添嘴里听到兇手身高时，忽然觉得此事有几分真了，他的说法与冼法医的判断一致。 「因为那是一个有点尖细的声音，好像是个女孩的声音，我不确定。」郑添仔细回忆，闭着眼睛，转了转头，他确实无法确认是不是女孩子，但是声音确实不似男人那般低沉。本身他就带着助听器，肯定难像常人那般听得真切。 第13章 杀人动机1 凌晨两点的夜里，依然有很多忙碌的人儿，其中就包括刑侦支队的大楼里。 李运在楼外门口的台阶上蹲坐着，手里掐着根烟，他脚底下堆满了菸头，但并不是他一个人抽的，都是三组的探员们扎堆凑的。 对于郑添的审讯暂时告了一段落，再问也问不出东西。 如果相信他的证词，那么新的嫌疑人便出现了，并且很有可能是个女人。 可是对于一个女性嫌疑人的调查方向十分迷茫，根本就没这方面的任何线索。 第29页 本以为翻过这座丘陵便可见芳草连天，谁知，土坡过后又是一道土坡，绊得他们连滚带爬找不到路。 「妈的，这叫什么事儿，查了半天是个人渣，还得为他点灯熬油的累死累活。」李运郁闷，狠狠的将菸头摔在了地上，火星四溅，没有完全掐灭的菸头冒着一股子白烟儿，往上悠悠的飘着。 「哎，人渣也得查，谁让咱是人民警察。」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从李运背后传来。 转头一看，不是别人，是组长赵文书，他也心情烦闷的想出来透口气。 「诶，你们俩谁点的外卖啊？」大门口警卫处，值班警察朝着李运和赵文书喊着，他身边还站着一位穿着黄衣服的兔团团外卖员。 「啥？」李运抓了抓脑袋，累了一整天了，饿是真饿，但是他感觉自己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们谁点的厚切牛肉汉堡、双拼熏鳕鱼汉堡外加两份儿芝士肉酱薯角和一大杯咖啡冰橙汁啊？」值班警察将外卖小哥的外卖单从头到尾念了一遍，心里纳闷谁大晚上这么能吃。 「我没点啊，老赵你点的？」 「我买那洋玩意儿干啥，要我点肯定叫他几碗面，几个馍多顶饱，还便宜。」 俩人皱着眉，对视，纳闷这是谁？只听得耳后一阵急速跑步的声音，有人大喊：「我我，我我，我点的。」 李运回头一看，略显吃惊，不是别人，这不是跟在老叶身边那个小子嘛。「是你啊！」 「你们认识？」赵文书虽然见过白易，却从来没搭过话。 「他那谁，楼上，五楼那个内勤的，叫……叫那个白……易，对白易。」李运将近24小时没休息了，脑袋转不动，处于宕机状态。 「对，李警官，是我。」一般外卖到队里的东西，白易不喜欢署名，他都是直接跑下来去拿的。这会儿拿着汉堡和饮料往回走，听到有人在说他。 李运见到白易手里的纸袋子，也不管不顾了，直接一把抢了过来，「白警官，赶紧分我两口，我快不行了，低血糖又犯了。」 「我说，小李，你啥时候还得了低血糖这毛病了？」赵文书表示质疑，搭档也有两三年了，没听到说这孩子有问题啊。 人嘛，本来见不到吃食吧，还不饿，但是一旦东西到了面前，闻到了味道，那肚子里的蛔虫就克制不住了，李运就属于这样的。「哎呀，老赵，我毛病多了，你来一口不？」 「给我也来口，这洋人的馍就那么好吃吗？」 说着话那二人竟将白易买来的两个汉堡和薯角都给瓜分了，只留了一点土豆渣子和四袋番茄酱给他。弄得白易哭笑不得，嘆了口气，默默的拿起了手机，再次点开兔团团的app。 吃的差不多了，李运忽然想起来，「诶，白警官，这大晚上的你怎么还在这队里呀？」 「哦，叶队让我过来送个东西去检验科，查一下上面有没有可疑的。」 「什么东西？」 「一把刀。」 白易没有抬头，依然划着名手机屏幕，他准备换个口味吃，因为他对先前那个汉堡的卖相併不满意。 卧槽，李运内心惊唿，这叶朔又捷足先登，难不成发现兇器了？不可能，不可能，他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视频的事情只是碰巧了，主要是三组的探员疏忽导致的。叶朔当警察才几天，一件案子没碰过，怎么可能？ 「那个……是什么刀，哪来的？」李运假意自己并不在乎，随口一问。 「是把德式主厨刀，我在垃圾堆里捡的。」白易淡淡的回着，刚刚按下完成键，满意地点点头，坐等下一批外卖的到来。 「德式主厨刀？」这话一下吸引了赵文书的兴致，他本来都走回去一半了，又忙折返回来，「哪找的？」 「叶队让我从垃圾堆里捡的。」白易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新买的球鞋，止不住摇头，他刚刚在楼上几乎就是拿水在沖，可鞋边不知道蹭了什么咖喱汁之类的特别顽固，死活擦不掉。 「结果呢？这刀是不是跟万桦塘公园杀人案有关啊？姓叶的人呢？」 赵文书连续问了好几个问题，他记得刚刚那视频也是五楼上送来的。要说他其实对叶朔也有一点成见，前几天叶朔卧底案逃跑时，放走他的除了李运还有一个人就是赵文书。 只不过赵文书并不负主要责任，锅都让小李一个人担着了，为这事赵文书一直过意不去。 「结果还没出来，还要几个小时吧。恩……这刀我没法回答你。」临走的时候，叶队特意嘱咐他，结果没出来不要乱说，免得给五队丢人。「至于叶队嘛，他在蹲点。」 「蹲点？嫌疑人吗？」赵文书又上前了一步，他没想到姓叶的竟快他们一步找到了新的嫌疑人。看白易不愿意回答，又问「你可以不说，我就问一句，是男的女的？」 白易犹豫了一下，觉得这事儿但说无妨，不好一直都拒绝，「女的。」 女的二字一出，赵文书与李运相互对视，瞪大了双眼，我去，没想到郑添说的都是真的，还真有个女的。 . 林颜打开房门去了趟卫生间，拧动了一下大门，仍然没有上锁，低头一看，叶朔的拖鞋还在门口。轻轻地舒出一口，没说什么又慢慢地在黑暗中摸索着回了房。 他属于hsp 人群，其他方面不提，单说睡觉怕光怕声。此时没有回来的叶朔，反倒让他变得有些提心弔胆。 第30页 不是怕叶朔出事儿，只是怕他半夜回来时候太大声儿，吵醒自己。这样的焦虑使得林颜无法安稳入眠。他现在忽然想收回那句让叶朔每天晚上都不回家的话，最好是每天准时回家，定时上床睡觉才安心。 男人嘛，总是善变的动物…… . 「这报告是给谁的？」检验科室一位年轻的警察从门里出来，自家门口椅子上横七竖八的倒着好几个人。 他在科室里熬了一夜，门外干等着的几位同事，都累的偎在椅子上睡着了。经他这么一喊，几个人吓得一激灵。 李运迷迷煳煳擦了擦嘴巴留下的口水，赵文书年龄大了，动作缓慢了许多，此时才从眨眼的部分开始清醒。 白易将罩在头上的帽子摘了去，一个勐子坐了起来，「结果怎么样？」 检验科的同志认出白易是夜里送东西过来的人，「哎，你拿来那个东西太麻烦了。」 一听这话，白易心凉一半儿，估计没戏。 「但是……」 这种说话大喘气都应该拖出去打一顿，如果叶朔在这估计就会这么说。 检验科的同事继续说道：「但是经过我不懈的努力，在刀柄与刀身的连结的缝缝里找到一丝没有清理过得血迹，还有两组指纹。」 「两组？」白易纳闷的歪头问道。 「恩对，都是在刀柄上，是不同的两个人，叠加的，虽然不完整，但是确实是两组。」 「哎呀，指纹先不说，小何，那个血迹如何？」李运提了提被踩塌的鞋跟，站起身，急切问道。 「经比对，刀上的血迹与被害人梁尚刚的dna一致。」小何将dna检测报告递了过去，李运一把抢了过来，上面的确写着99.999..% 的标准答案。 李云激动的跑到适才起身的赵文书身旁，「太好了，老赵，这回方向终于对了！」 「等会儿，那个两组指纹是怎么回事？」赵文书已经听明白了，确实方向对了，既然有了兇器那就要找对犯罪嫌疑人才行，不能再搞错了。「那个指纹你跟郑添的对比过吗？」 小何推了推眼镜，「还没有。」他这忙活一晚上，还要对比指纹，哪有那个时间，再说又没人告诉他。 「那麻烦你再给看一下，」赵文书看出来小何眼睛里一丝的不悦，声音缓和了一下又说：「小何啊，辛苦你啦，放心我肯定跟你们科长好好夸夸你，瞧那眼珠子都熬红了。」 小何知道他们科长与这个赵文书交好，就算不夸他，也不好让他在科长面前给自己穿小鞋，所以他麻熘的又钻回了门里，任劳任怨的去做指纹比对。 赵文书定了定神儿，觉得这事儿八九不离十，招手揽过白易，「小白警官，那个，叶……你们叶队现在在哪蹲点呢？你看啊，他应该也累了吧，我们去换换他。」 白易是呆萌，却不是傻子，这赵文书肚子里打得什么算盘，他明白。 这个案子虽然不是他们五队负责的，但是证据和嫌疑人可都是他们队长找的，这功劳能让他们随意接了去。他本是不愿意与人争的性子，但是毕竟是自己第一次调查的刑事案，多少有点不情愿，更可况自己那位队长，未必可欺。 赵文书旦见白易不愿开口，眼珠子不停地转动，就明白啥意思。他抬腿踹了踹一旁的李运，使了个眼色给他。 李运立刻会意，掏出手机往楼下走。 . 凌晨六点多，小区门口前的早点摊已经开始出摊。 「呦呵，哥们起的够早的。」老闆抬眼看第一位坐在摊前的客人脸熟，不是别人，昨晚还在这儿吃过面。 「嘿嘿，老哥，你起得也够早的，晚上卖牛肉面，早上卖米粉烧饼。」叶朔拿起一只没拆封的方便筷子，拆了塑料包装，打开在手里搓了搓，他等这口热乎的等了好久。 「嗨，生活不易，讨生活呗。哥们你不也是？」 「对，对，生活不易，讨生活，我们都是讨生活。」 叶朔乐呵呵的瞧着老闆端过来的麻辣牛肉米饭和三个麻将烧饼陪着笑，确实，虽然彼此职业不同，却也都是在某曾层面上的讨生活。 叶朔好一通「吸熘」，快速的扫荡了面前的一碟子一碗，筷子刚放下，怀里的手机就吹起了起床号。 「喂，我说老叶，你现在在哪呢啊？你行啊，回回打电话你都在吃饭，命好哦！」电话另一头的李运啧啧的称道。 「命好啥，你昨晚不还吃了死贵的厚切牛肉汉堡了嘛，我吃个米粉才几块钱。」 「呀，那个白警官告我黑状了？不就是吃了他一个汉堡吗，我还他，还他。」 「那可说好了，可不能还他一个，听者有份。」叶朔心想，敢占我手下的便宜，那还得了。白易的便宜只有他这个队长能占，欺负我手下的人，不能够，等着我把你吃穷吧。 「好好，听者有份。」李运此时只想知道嫌疑人到底是谁，在哪，所以现在叶朔提什么要求都可以先答应着。 「听到了嘛蓝儿，听者有份儿。」叶朔转头看了一眼刚刚在一旁坐定的蓝予，无论到哪都是那套万年不变的运动装，与他那堆尾了一夜的皱巴衬衫比，天差地别。 「蓝予也去了？」李运一听急了，这边送回来一个，那边又叫过去一个，他们五队的够忙的，看来非要跟他们抢活不可。 第31页 叶朔自然知道李运打电话过来什么意思，但是俗话说得好，不见兔子不撒鹰，「你先说那边结果怎么样了？」 「我们这边啊……」李运刚想说话，楼上的赵文书突然喊他上去。 叶朔听着李运拿着电话急匆匆的往楼上赶的脚步声，他将电话从耳边移开，看到一条信息：叶队，刀上血迹与被害人一致，刀柄上有两组指纹，均不是郑添的。叶朔微微挑眉，妥了，该干活了。「蓝儿，别耍帅了，走了。」 蓝予坐在早摊上，引来许多上学孩子的目光，尤其是女孩子的。蓝予这个造型典型的校园学姐模样，小姑娘要么喜欢打篮球的装逼少年，要么就是喜欢这种飒爽干练的学姐模样。此时蓝予正在给一波学妹们抛媚眼，突然被叶朔叫，搞得她怔愣了一下。 叶朔没回应他，只是勾勾手。这要是白易立马屁颠颠跟上，蓝予撅着嘴，翻了一记白眼，学着叶朔手插头潇洒地与学妹们打着招唿走了。 要么说人啊，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熘。别的没学会，叶朔那流里流气倒是学的神似。 「滴滴滴滴……」叶朔手里的电话又吹起了起床号，「餵？」 「老叶，你咋挂我电话？」 「少废话，赶紧过来。」话毕，叶朔又挂了李运的电话，并且将手机调成静音。 电话另一头的李运哭丧着脸看着赵文书，「老赵，这小子又挂我电话！」 「他说什么了？」 「没说啥，就说让我快来，我他么的去哪啊，我快来，也不说个地儿。」 白易听到那二位在走廊头上的对话，噗嗤一乐，「二位，叶队刚刚来信息，说让你们带我一程。」 第14章 杀人动机2 「他们人呢？」林颜一早进入五队办公室，看了眼墙上的钟，马上八点了，屋子里竟然只有疾步进来的双伊伊。 「哦林副，叶队他们几个去现场抓嫌疑人去了。」蓝予早上已经跟双伊伊通过气了，她也想出去耍耍，便不请自来的跑到了叶朔那边凑热闹。难得五队有个案子，哪能不去看看。 双伊伊第一天就跟叶朔提过，无论如何都不出外勤，所以她没去。不顾林颜诧异的表情，自顾自地准备起上班三件套：保温杯里灌上水，小拖鞋换换好，摆好小零食。 「现场？有案子了？」林颜怔了一下，一贯冷淡的面孔竟起了一丝波澜，没想到叶朔一晚上没回家竟是因为出现场了。早知如此，他也不至于辗转难眠，苦熬一夜。 「哦，也不算是我们的案子，是叶队自己截得胡。」 「什么案子，被害人叫什么？」 「就是个杀人案，叫梁……哦对梁尚刚，是个校长，我跟你说那个校长可真不是个东西。强制猥亵儿童不说，还专门挑男孩，还都是些说不出话的哑巴，你说缺不缺德？」 想到这双伊伊就非常气愤，昨天她帮忙打开第一条视频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按照时间顺序排列好，那画质不是非常清晰，但是能清楚的听到孩子想叫却无言的抵抗声，痛苦和扭曲的表情，连喊得资格都没有。 她真想跑到楼下法医处，请求鞭尸、鞭尸再鞭尸。 双伊伊这边说的慷慨激昂，那边林颜却没怎么听，此时他已经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打开了电脑。在搜索栏中输入了梁尚刚的名字，立刻弹出了万桦塘公园7.8杀人案的一些相关信息。 将案件详情仔细看了一遍后，林颜微微靠在椅背上，略有所思的盯着屏幕，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只墨绿色的按压式钢笔。 笔头被林颜纤细的手指，有条不紊的按着，发出一阵阵「哒哒哒」的响声。 双伊伊抬眼看了看，暗暗嘆了口气，这是要开始了？ 她发现林颜的西装上衣里永远放着一只钢笔，每当他开始思考就会无意识地按压笔帽。整个过程，往往随着节奏缓慢到逐渐急促直到消失。可能这有助林颜思考吧，但是双伊伊听着脑仁疼，屡次想把他手里的笔抢走，然后粗暴掰断好让他再也没得按。 「哎，这些孩子一天天的，哪那么多臭毛病！ 」 . 同一时间，叶朔和李运他们已经汇合，正堵在早高峰迴程的路上。两辆车，一前一后的夹着白易开的那辆车。副驾驶坐着叶朔，后面有三个人。两女一男，男的自然是李运，女的则是蓝予和犯罪嫌疑人吴小莲。 没错，一个小时前，叶朔等到吴小莲的外甥出门上学后才上了楼敲门。他不想让孩子看到自己的亲人被警察带走的这一幕。 这一次没有用假冒快递员的那一招，只是轻声地叩门便叫开了房门，吴小莲显得相对平静，没有过多的挣扎便跟叶朔他们走了。 坐在车里五个人相顾无言，叶朔从后视镜里向后扫了扫吴小莲，心里产生了一丝莫名感。总感觉她比昨天的情绪要从容了许多，早上去抓捕的过程，好像已经都猜到了似的。 犯罪动机，作案兇器有了，回去再加上口供，如果再找到一些其他的现场证据，铁定可以定案了啊。 叶朔视线从后视镜移开，看着前方正在穿越人行道的一群开开心心的小学生，耳边听到车里广播着一首儿童歌曲「……花园里花朵真鲜艷，和暖的阳光照耀着我们，每个人脸上都笑开颜……」 忽然觉得有点嘲讽。 第32页 呸，祖国的花朵都他么的被梁尚刚那个畜生给糟蹋了。 叶朔不由得竟对着窗外啐了一口。 「叶队，快到了，你别着急。」白易还以为叶朔是因为堵车堵得心烦，本来二十分钟的路程，足足开了一个多小时，谁不闹心。 到了队里，李运让蓝予押着嫌疑人往里进，毕竟都是女同志，操作起来比较方便。 蓝予看了眼叶朔，见他点头默许，便带着吴小莲往审讯室走。 「我说小李，让我们队里的蓝儿和小易去那边学习学习，观摩一下一队审讯技术如何。」 「我说老叶，昨天不是你亲自观……？」说到这李运自觉打脸，昨天那个审讯是个什么玩意儿。他后来才知道，是白易发现嫌疑人是个聋哑人的。他们这么多人谁都没发现，真的是大型打脸现场。今天非让他们五队瞧瞧，什么叫做真正的审讯技术。「行，让他们来，让他们都来。诶，我说，你去哪啊？」 这厢李运一点头，叶朔就往楼上走了。「熬了一宿了，老子上楼歇会儿。」说话，叶朔将外套甩在了肩膀上，脚底沉重的往上攀爬，嘴里还骂，「靠，怎么这么多台阶，要想想办法把五队的办公室换到一楼来。」 叶朔好不容易爬到五楼，进了五队，扫了一眼在那一如既往低着头扫货的双伊伊，又看了眼依然属于面瘫式，中看不中用的长颈鹿，啧了一声，「可累死我了，让我好好躺会儿。」他几步来到了自己桌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双脚架在桌子上，而方向嘛特意冲着林颜的侧脸。 林颜侧目扫了一下，嫌弃的往里挪了挪，自言自语嘀咕：「怎么真不把你累死，省着让我操心。」 「啥玩意儿？林副队，你还真想看我死啊？」叶朔其实也没听清对方说什么，只是隐约听到个死字，本有些软塌的头髮立刻炸毛。他双脚落地窜起，「是不是着急想做我这个位置了啊，来来来，我给你，我给你。」故作恭敬的比划着名一个请的动作。 林颜也站了起身，足足比叶朔高了一个头，瞬间就觉得叶朔的气势弱了半截。他冷哼一声，「给我坐还嫌脏。」 这要是平时的叶朔，岂能因为对方比自己高大便会屈服的人，即使身高不及，他那气场也是头顶着天，脚着踏地的架势。然而面对林颜的第一面起，叶朔不知怎地，总是硬气不起来。 看着林颜那张脸，就有一种好像自己做了错事的错觉，内心愧疚感油然而生。难道只是因为对方的美色吗？ 叶朔赶紧摇了摇头，自己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为了掩盖自己内心「龌龊」的思想，他努力怔愣着脖子，仰着头，露出一脸不服的表情，「我脏？竟然还敢嫌我脏，你以为你穿得人模人样就干净啦！一看就是个斯文败类。」 斯文败类？ 这个词，林颜还是第一次听，从小到大所有人形容无不是帅、好看一类的词语，从没有敢这么说他。 林颜微微垂视，面对着叶朔兇狠的表情本来没有半分退让，只是提鼻一吸，赶忙捂上口鼻，「你大早上没刷牙啊？」 叶朔连忙哈了哈气，呵呵傻乐，「废话，蹲了一夜，我上哪刷去。」 双伊伊本来还在想抢早上九点看中的一样东西，可面前两位上司，这场闹剧，直让她翻白眼，男人啊，多大都还是个孩子，幼稚。她摇了摇头，出来打个圆场，「叶队，来，我这有一次性的牙刷，刚好到货，你拿去用，换衣室里应该有牙膏。」 叶朔转身一把将牙刷攥在了手里，但还不忘放狠话，「你等着，长颈鹿，咱这事儿还得好好掰扯掰扯，看看咱俩到底谁脏。」 「老松鼠，我奉陪到底。」林颜也不甘示弱，气得他脸又开始发胀。 「啥玩意儿？你叫我什么？」叶朔刚要出门，转身又折了回来，他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他叫你老松鼠，这不挺好，叶队你的代号起好了，快去刷牙吧！」双伊伊赶紧将叶朔推出门外，转身嘆了口气，感觉象幼儿园大班的老师在带孩子。 双伊伊同时纳闷，这林颜，林副队长以前不这样啊，平时都是冷冷淡淡的，对谁都是爱答不理，从未见过他跟谁急过眼，红过面，今儿是怎么了。难不成以前都是装的，还是说，他就对叶朔这邋里邋遢的看不惯？ 为了缓和气氛，避免刚刚同样的事情发生，双伊伊一见叶朔回屋，便马上缠着他问案情的事儿。叶朔想起了昨天双伊伊也参与了，没想到这个天天只会买买买的小姐姐，也不是一无是处。 「桃姐，电脑这块你玩的还挺牛啊？」 「一般般吧，没啥事，我就买些书瞎研究。」双伊伊垂头浅笑，她哪是瞎研究，她简直要把市面上所有能学到的都学了，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能在抢货下单时比别人快那么零点几秒，但转头一想这事儿犯法不能做。最主要的，她早年间是技术科的一员，因为一些事才被发配至此。岂料这手上的能耐不仅没生疏，还更上一层楼了。 「嫌疑人已经抓回来了，这个……」叶朔大概介绍了一下昨天发生的事情，帮双伊伊解解惑。而林颜装着漠不关心的样子，却也侧耳听着。 「叶队，你没睡觉啊？」蓝予和白易从门外进来，看着叶朔在那侃侃而谈。 「睡啥，都被某些人搅和了。」这话可不是对双伊伊说的，眼神扫了一下侧面的林颜，大家顿时都明白了。「你们俩怎么上来，审讯完了？」他没想到，赵文书果然是老刑警，审讯的够快的。 第33页 「恩，完是完了，但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儿呢？」白易晃悠着脑袋，他无法理解。 「哪不对劲儿了？」 「那个犯罪嫌疑人，就是吴小莲吧，她承认人是她杀的，但是问她具体怎么杀的，在哪杀的，她又有点支吾的说的不清楚。她说是拿刀桶的，问她捅几刀，她也说记不清了。」 「哦？」叶朔听后眨巴眨巴眼睛，双臂环抱向椅背靠了过去。 「对，问她具体哪杀的，她说是万桦塘公园里没错，可一会儿说南边小树林，一会说北边的水池子旁。问她不是在东南的河沿旁吗，她又急忙改口说对就是那，说大晚上记不清了。」 蓝予接着说，「问她为什么杀害梁尚刚，她说前几天夜里回学校拿东西的时候，瞧见梁校长对一个学生有『不道德』的举动。她觉得这种丧心病狂的人，人人得而诛之。可是正常一个女的，发现那种事情，就算不选择报警，应该也不一定会选择杀人吧？」 「李运那边怎么说？」叶朔听明白了，确实疑点重重，这吴小莲看起来不像那么鲁莽的人，更不像有这种胆量的人。 「他们三组正在与痕迹科再次做现场证据和影像比对，看看能否与吴小莲的口供对上。毕竟那个刀没错，冼法医那边也对核对过，尺寸非常吻合。哦对了，那个刀柄上的指纹，其中一组确实是吴小莲的。」 「其中一组？那另外一组呢？」 「这个就不知道了，资料库里没有匹配的。」 「叶队，你说会不会是吴小莲那外甥的，毕竟他们住在同一个屋里，碰到刀也很正常。」 「恩，不无可能。只能找那孩子过来做一下比对就知道了。」叶朔点点头，「这样，我们下去跟李运说一下，顺便看看他们进展如何。」 . 「老叶，是这个初中吗？」李运这回学聪明了，见叶朔要出去，立马跟上，不管去哪儿都要跟着。反正队里有其他人忙活着，暂时也没有其他新的证据。吴小莲那个混乱的口供要是被房队看了，估计会骂人。不过基本可以定案，兇器的血迹和指纹都吻合，大不了零口供提交检察院。 「是，是是，你都问我八百遍了。」叶朔望着文华一中的校招牌好半会儿，他们坐在车里一直等到学校放学，考虑可能会对孩子影响不好，他们没有直接到校领导那去问，「一会儿孩子出来了，小易，你和蓝儿下去把他接过来，我们就不去了。」 「咋地，老叶，你怕让人误认为坏叔叔啊？」李运打趣的说道。 「我怕小李你长得太磕碜给人吓跑咯！」 白易和蓝予听到噗嗤一乐，小李警官在说话上是占不到他们队长什么便宜的。 「你……我磕碜，我能有你磕碜啊？」李运还不服，虽然自己长得四方大脸，体态偏胖，但是好歹人收拾的立整啊，哪像叶朔，一天吊儿郎当的样儿。 「嘘，人出来了，你俩去吧。」叶朔一眼便认出从校门口晃悠着出来的男生，即刻堵上李运的嘴。 待二人下去后，李运不怀好意的问着：「我说老叶，你这又蹲点，又出人力的，图啥？真是给我还礼啊，还是想抢功啊？」他早就想问了，这明明是他们一队的案子，这叶朔掺和的起劲，是几个意思。尤其后来听说二队有个劫持案竟然也让叶朔掺和了一脚，抢了功劳，李运有点后怕。 「没啥，就练练手，放心不跟你抢，都是你们一队的。但是……我去！」 叶朔刚想说说这案子结了最少这名字上得报上他们五队的人，而且以后有什么新案子也得想着他们点。有了这个案子，以后他也好到老周那去要案子，有个说话的由头。 可话到嘴边还没说出，瞧着白易和蓝予俩人已经开始疯狂的在大街上跑了起来，他赶紧开门往外跑。 谁承想那个孩子不配合，拔腿就跑。 叶朔横穿马路，赶紧往前追，拿起电话拨给白易，「什么情况？」 「叶队，不知道啊，我们一说是警察，这孩子撒腿就跑。你放心，我和蓝予在追，应该很快就……」白易本来想说一个孩子能跑多快，人这么多，应该很快会抓住。没成想，那孩子跑的速度那叫个快啊，况且孩子比较熟悉地形，上蹿下跳的，可比他们俩轻松的多。 叶朔跟在后面紧追不捨，而李运也跟着出来了，但他那速度，像个乌龟似的，指望不上了。 几人从主路上併入小巷，巷子可谓是错落穿插，比大路抓起人来更难，看着三条分岔路口，一时间众人都有点犯晕。 「等会儿，歇会儿。」叶朔虽然是特种兵出身，但自从这腿不听使唤后，跑这么远的路就开始有些吃力了。况且四年卧底生活，作息都干废了，也不再锻鍊。而一旁的白易也没比他好到哪去，体能一般，算是这个年龄的警队里正常指标。 李运就更不用说，人都不知道哪去了，估计消失在主路上了。唯有一人，此刻越发来劲。 「叶队，刚才是我没留意，没想到他会跑。」蓝予活动活动了脚腕和手腕，做好了预备的状态。 「蓝儿别勉强，悠着点。」 「你放心吧，我一定给那小子逮回来，逮不回来，我跟你姓。」说着话蓝予抬腿就跑，此时就能看出人家大长腿的优势了，那一步就赶上李运三步还多。 叶朔摇了摇头，笑了笑，「别，我可不想有你这么大的闺女。」他喘了口气，羡慕人家没病没灾的身体，扒拉了一下白易，「走，我选这边，你去那边，快。」 第34页 俩人分道扬镳，赶紧步入巷子里四处寻找。 三十分钟后，李运整个人都快脱水了，也没追赶上了那几位的步伐，突然发现身边停了一台车，车里的人按下窗户，「小李，还跑呢，怎么着要跑回队里啊。」 「老叶，你们都抓到了，不告我一声儿，让我这通找。」看着嬉皮笑脸的叶朔，李运气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是蓝予刚抓到的，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们可回去了。」叶朔这一次可算是见识一把上天入地女巾帼的本领，这孩子和蓝予生生玩了场跑酷，俩人都是好苗子啊，可惜了，不去当兵。 「走走走，等我。」李运坐下容易起来难，运动过量导致腿部肌肉抽筋儿了，疼得他嗷嗷直叫。 「哎，完蛋玩意儿。」 第15章 杀人动机3 「你说你跑啥？」 「我不知道你们是好人还是坏人？」 「不是给你看警察证了吗？」 「网上不是说警察也有冒充的。」 「恩……那倒是，你这小子警惕性够高的。」 「你们到底找我干什么，有事快点问，我还要回家，小姨还等我吃饭呢。」 「你小姨……」 李运回头看了看桌子后面的赵文书，赵文书点了点头，授意他可以说。毕竟这孩子是吴小莲的唯一的亲属，他有权知道。 「你小姨由于涉嫌一起杀人案，暂时被我们警方扣押了。」 「什么？」男生噌的一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他们此时在一队的综合办公室里，周围还有其他组的探员，被这一声喊，引得众人纷纷投来目光。 李运立刻拉着男生坐下，「你冷静一点，听我说。」 男生坐了下来，气息有些不均匀地问了句：「是梁尚刚吗？」 「你也认识他？」李运诧异，不过转念一想，也正常，可能是他小姨跟他提过。 「那你们不用查了，人是我杀的。」说完这句话以后，男生的缓缓地坐了下来，表情似乎轻松了许多。 反倒是李运他们坐不住了，集体一声：「什么？」 「我说，梁尚刚是我杀的，不关小姨的事，你们把她放了。」 看着那男生如此笃定的表情，赵文书觉得这不是在开玩笑。他先前没仔细瞧那个男生，修长的四肢，单薄的身体，看起来瘦瘦弱弱。稚嫩的脸蛋，就是个没张开的娃，可此时他眼神里透出的那份冰凉，让人看了竟有些胆寒，能从一个十来岁的孩子里显现出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小李，看来我们该换个地方聊聊了。」赵文书用下巴指了指斜对面审讯室的门。 这时叶朔他们刚好吃完饭回来，忽见吴小莲的外甥怎么进了审讯室，便觉得不太对，他三步并做两步到了一队门口，随便拉了一个三组探员问道：「什么情况，小李他们怎么进审讯室了。」 「哦，刚刚那孩子说是他杀的梁尚刚，你说这玩笑是不是开大了。」三组的人没人信，都摇着头，估计一会几个人就出来了，所以他们没有必要旁听。 「谁说未成年人不能杀人。」双伊伊忽然从门外走了进来，看这架势是准备下班回家，那细细的高跟鞋又踩在了脚下，与光滑的地面发出声声脆响。 「你怎么来了？」叶朔一怔，这五队的人要在一队凑齐了。 「我这不下班找不到你们人嘛，我有件东西要给你。」 「什么东西？」 「你看了就知道了。」双伊伊扒在叶朔耳边呢喃，「其实不是我给的，是林副留下来的，说是给我看看，可我觉他是留给叶队你的。」说着话她将那东西塞到叶朔的怀中，然后转身一扭一扭的走了。 「叶队，桃姐是在色/诱你吗？」蓝予啥话都敢说，主要还啥话都敢在别的队里说。她听不真切双伊伊与叶朔讲了什么，但是以那窃窃私语的姿态和最后那两步妖娆的步伐，蓝予以为她在跟队长调情。 「滚滚滚，色个屁诱，我看她今晚上估计又要相亲，拿我先练练手吧。老子当卧底的时候，这等手段见多了，还没有哪个女的能色/诱得了我。」说着话，叶朔出了门，找了个没人清净的地方，打开那个文件袋，掏出了几张纸。 审讯室里开始正规且有条不紊的节奏，姓名---吴谦谦，性别---男，年龄---14岁，现就读于文华一中，初一三班。 「说说吧，怎么回事，你说是你杀了梁尚刚，你什么时候杀的，在哪杀的，为什么要杀他？」 就这最基本的仨问题，先前问吴小莲的时候，就是错漏百出。当时他们觉得嫌疑人是估计如此，扰乱警方办案方向和记录，到时候翻供的机会比较大。 「我是前天夜里9点半左右，在万桦塘公园东南的河沿旁，将他捅死的。」 李运本来都不怎么打算认真记录了，可刚刚吴谦谦那番说辞，竟于案发事件不谋而合。要知道这件事也没有报导，也没有对外声张，即使有过路人发现传到网上，也未必就认定死者是被捅死的。 「你是怎么捅死他，用的什么，捅了多少下？」 「我拿了一把家里的菜刀，捅多少下我记不清了，他喝多了，可还想跟我抢刀。我只记得挣扎间，最少捅了他两刀。有一刀是在我们俩被绊倒时捅进去的，那一刀扎的很深。」 赵文书也不是没抓过未成年人犯案，但是象吴谦谦这么淡定的，他还是第一次见。能把事件描述的如此清楚，不慌不忙，许多成年人都不能做到。如果这一切是真的，看来他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筹划过了。 第35页 李运突然想到另一件事，记得郑添说过，兇手和死者同时摔倒，然后兇手还叫了一声。现在看来事情就对上了，这个男生还没到变声器，声带更接近女孩子的细软声，所以郑添以为是个女的。 「怎么样了？」叶朔进入隔壁的监控室，隔着玻璃看看里面情况。 「正在问，吴谦谦已经承认自己杀人，并描述了犯罪过程。很详细，感觉不像是假的。」白易靠在玻璃处，仔细看着吴谦谦的表情，在警校多少学过些犯罪心理课程，这孩子的表情的确不像是在撒谎。 「犯罪动机说了嘛？」叶朔手里拿着的文件袋，一上一下有秩序的敲打着桌面。 「还没，估计快了。」 审讯室那头又响起了赵文书的声音，「你是怎么逃走的，兇器呢？」 「我从公园外的围栏那翻过去的。刀……我没扔，带回家了，我怕小姨发现少了把刀，所以没扔。」吴谦谦家里只有两把菜刀，如果少了一把太明显了，所以他选择将作案兇器清理后带回家，等有机会再买一把新的替换，然而他并不知道自己没有彻底的清理干净。 这时门外有组员进来与赵文书窃窃私语了几句，又拿来了几张纸。 赵文书蹙眉看完后，又递给了李运。 拿在手里的东西，让李运心又凉了一半。那是份报告，先前进来时，从吴谦谦身上提取的指纹。本意是确定那刀柄是否为吴小莲家庭成员所有，可反倒成了吴谦谦杀人的铁证之一。 因为痕迹科在现场周边翻找时，在尸体不远处的一个低洼的河堤草坪处发现了几组凌乱的脚印和一个打火机。而那打火机上的指纹正巧与吴谦谦的指纹对比一致。也就是说，他一定曾经到过现场附近。 「说说，你的杀人动机，杀他的理由，你们认识吗？」 赵文书始终不愿意相信的一点，就是他并没有发现吴谦谦与梁尚刚有任何交集，而且在梁尚刚的那些龌龊的视频里也没有吴谦谦这名受害人啊。那么他跟死者有何仇何怨非要置其于死地呢？难道只是听他小姨说的，看到了那些「不道德」的举动，他便见义勇为，除暴安良了？ 「因为……因为……」先前那个一贯平静的吴谦谦，说到犯罪动机时竟然情绪有些失控，哽噎了起来，「因为我母亲。」 「你母亲？」赵文书与李运同时惊讶，这怎么又跑出来个母亲。 「他母亲十年前失踪了。」叶朔突然从监控室的话筒里解释道，大喇叭传出来的声音，吓了那二人一跳。因为审讯室很少有人用，即使有，那也一定是他们房队干的。 赵文书想起来了，吴小莲的档案里提过，她有个失踪的姐姐叫吴小荷。 「对，是我母亲，她不是失踪了，她是被梁尚刚给杀了。」吴谦谦从哽噎忽然变成了愤怒，他攥着拳头，越发用力，甚至快将指甲盖嵌入掌中。 「十年前，你也就四岁，你是怎么知道梁尚刚杀了你母亲？」 「十年前我太小，我什么都不知道，可是现在我知道了，一定是梁尚刚杀了我母亲。」 听到这话大家心里都起了疑，言下之意，这孩子还是不知道啊，或者说他并没有证据，只是单纯自己的主观意识。 「证据呢？」 「证据？」吴谦谦冷哼了一声，「你们警察找了十年的证据，都没找到，我上哪找去。」这个口吻与那天吴小莲的极其相似，都是对警察的仇视与无法原谅。 「没有证据你就杀了他？」李运忽然插了一嘴，他没想到吴谦谦杀人动机竟然是这么随意，单纯只是怀疑吗？可是为什么偏偏怀疑的是梁尚刚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母亲吴小荷十年前曾经在金桂区特殊小学工作过。」叶朔又拿起话筒提醒道。 赵文书年龄大，又被吓了一激灵，差点心脏病犯了。他伸手，让李运停一停，自己转身出了房门，来到隔壁的监控室。 监控室内只有一名三组的探员，其他竟然都是他们五队的。赵文书纳闷，到底是他们一队的案子还是他们五队的，跟着起什么哄。 「我说，小……」虽然年龄上赵文书比叶朔大，但是职位上又没有人家高，不好叫叶朔小叶，「我说叶队，你有什么话能不能一次说清，别老一惊一乍的，人老了心脏受不了。」 叶朔嘴角堆起笑容，现在不好得罪赵文书，以后还有可能要麻烦他，所以叶朔又使出那种见人下菜碟的本事，「哎呦，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老赵啊，赵刑警，你没事吧，小心脏可要保护好咯。我这不是想帮帮忙，没别的意思。放心，我闭嘴，保证不说了，虚心向你们学习，学习，对吧？」他甩了甩头，向白易和蓝予。 蓝予此刻真想找个洞钻进去，自家的队长太丢脸了。 白易已经习惯叶朔的路数，只要能办成，扮猪吃老虎还是扮老虎吃猪都行，大丈夫能屈能伸。 「不是，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别藏着掖着，赶紧拿出来。这人命关天的事儿，马虎不得。」 「也没什么，就是吴谦谦的一个档案。」说罢，叶朔将双伊伊给他的档案袋递给了赵文书。 里面记载着十年前由于吴小荷的失踪，吴谦谦与吴小莲分别被送往不同的福利院长大。而后由于吴小莲成年，经申请通过，去年方将吴谦谦从福利院接了出来，作为监护人的名义二人才共同生活在了一起。这也是为什么吴小莲大学期间打了无数份兼职，就是为了多攒一些钱，好能给外甥更好的新生活。 第36页 档案里记载了吴谦谦在福利院成长的详情，没什么太特别的，但是多少能理解他为什么性格上有点特别吧。毕竟没有在一个温暖的家庭生活里长大的孩子，福利院就算再好，也不如自己家好吧。 况且，他那间福利院真的好吗？不得而知。 赵文书满意的回到了审讯室继续先前的话题。 「因为小姨几天前听到了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他杀过人。」 第16章 杀人动机4 那日收发室大爷看见吴小莲形色匆匆，小脸惨白的从教学楼里跑出来，不仅仅是因为她看见了梁校长的丑事。更是因为他听见了一句不得了的话，吓得她六神无主。 梁尚刚在做不轨之事时，身底下的孩子止不住的反抗，刚巧让回来取作业的吴小莲听见了。她偷偷扒在门缝往里看，吓得她不知所措。如果当时推门进去，她怕她打不过，可是要走的话，那孩子……犹豫间，吴小莲听到梁尚刚喊道：「你再反抗，我就弄死你，我又不是没弄死过人，多你一个不多，保准没人发现。」 听到这话的吴小莲脑子嗡的一下子懵了，他说弄死的是谁？是她的亲姐姐吗？ 如果梁尚刚只是为了吓唬孩子的话，完全没有必要。因为身下的孩子根本就听不到，那说来有何意义。可如果没意义，那他说了，岂不是因为事情很可能是真的，是一种自然情感的无意识流露。 想到这吴小莲吓得，直接跑下了楼，沖回了家。当她颤颤巍巍的回到家里，吴谦谦看出了小姨的神色异常，再三逼问下，她告诉了吴谦谦事情经过。 如果只是单凭这一句话或许不能认定什么，但是十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夜里，吴小莲清晰的记得，她的姐姐同今日一样，神色慌张的说过这样一句话，「我发现了梁主任一个秘密，我要去告发他。」这个梁主任就是当时还是教导处主任的梁尚刚。 只怪当时他们都太小了，没有人愿意听一个小孩说的胡话。吴小莲的供词就这样让人草草的无视了。因为梁尚刚太会做戏了，无人不称赞的君子，教师界的翘楚。而她的姐姐，很有可能不堪生活的压迫所以偷偷跑了也说不定。 吴小荷父母早亡留下了这个与她差了十来岁的妹妹要养。好不容易找了个男人结婚生子，孩子两岁时男人跟别人跑了，一个年轻的单身母亲要养活两个孩子，真的是很不容易，有逃离现状的欲望也是情有可原。 可这样的解释，吴小莲不能接受，她相信姐姐不会抛弃他们。她之所以会去学教育，到这所小学应聘，根本不是因为什么生活所迫，就是因为当年失踪前姐姐的那句话，她觉得此事一定与梁尚刚有关。 吴谦谦几乎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的将这事情讲了个大概，孩子果然还是小，不可能一直强装淡定，他忽然激动地不断拍着桌子，「就是这样，我把他杀了，可我始终不知道他究竟把我母亲藏哪了，到底藏哪了……」 监控室的这边，蓝予一扭头，叶朔已经开门走出去了，「叶队，你去哪儿，不听了吗？」 「你们俩跟我走。」叶朔忽然想起个事儿，他需要帮手。 . 现场周边残留的脚印与吴谦谦的吻合，赵文书他们将吴谦谦暂时送了出去，将吴小莲请回了审讯室。把刚刚吴谦谦交代的，简单的与她说了一下，吴小莲瞬间崩溃，痛哭流涕。 她知道，当白易与叶朔第一次找上门来的时候，她就觉得纸可能包不住火了。她之所以扔了那把刀是因为她希望警察认为自己是兇手，不要怀疑上他的外甥。 前天夜里吴谦谦回来的很晚，打电话也不接，她便觉得很奇怪。 第二天早上听到梁尚刚被杀的事情，她立马就觉得事情不对劲儿，所以她辞职了，准备晚上等外甥回来，带他离开松月市。却不曾想警察提前来了，这让她措手不及。想必潜逃很难，所以她才选择故意扔刀。 但吴小莲并不知道，若不是她这个故意，或许警察什么把柄也抓不到，可她别无选择。那天本来是吴谦谦的生日，她做好了饭菜等着谦谦回来。等到了8点多还没见人，便出去找，也打听了几个熟悉的同学，无果。 等到十点多人回来时，她发现吴谦谦先是第一时间冲进了厨房，然后才回的房间，后来吴小莲问他去哪了，他支吾说去了另一个同学家学习忘了时间。 第二天早上，吴小莲上班前来到吴谦谦屋子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洗的衣服，无意间闻到一股血腥味，翻开床底下竟有一件黑色帽衫，胸前竟有不少血迹。听到梁尚刚死了的消息，她心里就慌了。 后来她回到家突然想起个事儿，到厨房四处翻了半天，才发现昨天做饭时找不到的那把菜刀忽然又出现了，这下她就全明白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叶朔和白易两个人敲门。 也是那个时候，叶朔看似不经意的在屋子里瞎熘达，他却发现那个吴小莲每次当他经过厨房的时候，眼神就会止不住的落在他身上，行为举止格外的僵硬，好像做了什么错事怕被人发现一样。 要是没有吴谦谦对案情的详细供述，或许认定吴小莲是兇手也非常有可能。两人身高相似，一个169，一个171，都属于瘦高纤细的身材，从背影上如果都带着帽衫还真难分辨是男是女，是成年人还是未成年。 第37页 「叶队，我们这是要去哪啊？」白易启动了车却不知道该往哪开。 「去梁尚刚的学校。」 「还去那干嘛，这不都要结案了吗？」 「我一直有个疑惑，你记得收发室大爷说，梁尚刚十分爱花，那花圃打理起来从来不假手于人，既然他这么一个爱花的人，为什么办公室里连一盆儿都没有呢？」 「这……这我哪知道，可能……可能他不喜放在盆里的，喜欢放在地里的吧。」 「恩……喜欢地里的，」叶朔纤细且修长的手指在车窗框上若有似无的敲击着，陷入一片沉思，嘴上嘀咕道：「他其实是喜欢那块地呢，还是更喜欢地里的『肥』呢？」 . 半夜叶朔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忽然感觉周身一阵凉意。 惊得他勐然睁开眼睛，怕不是自己尿床了？ 然而事实比他尿床还恐怖。 月色的浅光透过窗纱照进屋内，叶朔直对着的地方，站着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长头髮但看不太清楚模样的女人。 「卧槽，鬼压床了？」叶朔第一反应不是被眼前的女人吓到，而是想起典型疲惫过度后的人体反应。 眨巴了半天眼睛，对方也没有要扑过来的意思，他立刻问上一句，「小姐姐，你哪位啊？」 虽然叶朔眼睛睁着，其实脑子还没清醒。如果他清醒就应该想到，男生公寓怎么可能会出现女人，连只母猫都不会有，一群老光棍。 「谢谢你叶警官。」女人缓缓开口，声音轻柔，舒适，并没有一丝阴森恐怖之气。 既然没有被压住，叶朔索性站起身来想走近了看清楚。他纳闷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姓叶？」 女人没有回答，而是转身往窗户走去。 「我去，这可是五楼，你要从我这跳下去，我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看着女人站在窗边，叶朔内心又是一阵慌乱。 他都想像到明日头条： 【本市警察公寓突现高空坠落案，疑女子爱而不得被叶某警官迫害】 【市局警察强/奸未果，残忍将其谋杀】 …… 【卧底归来英雄，原来是个超级大变态】 叶朔脑补了各种画面，瞬间苦着脸，他还不想靠这种新闻出名。 想到这，他立马飞扑过去，必须要拦住这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房间的女人。 可他还是晚了一步，女人已经越过窗沿出了窗外。 叶朔高喊：「不要！」 林颜被这一声悽厉惨叫声惊醒，他本就浅眠，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冲出门外闯进叶朔的房间。看着半个身子露在窗外的叶朔，着急的问道：「什么情况？」 叶朔回头看了看打着赤脚跑进来的林颜一愣，「什么什么情况？」 「这话是我问你的，你喊什么呢？」要不是叶朔喊得太悽惨，林颜哪会急得连鞋都没穿便跑过来。 「哦，我啊？」叶朔伸头又看了看窗外和楼下，什么都没有。既没有死人，也没有女人，他脑子此刻有点凌乱。「我可能是做梦了吧！」 「我……你……」听到叶朔的回答，林颜真想上去狠狠抽对方一巴掌，要知道他半夜醒了，基本就再也睡不着了。 「哦哦哦，好好好，乖，别闹情绪，来让哥哥亲亲抱抱举高高，哄你睡觉觉。」叶朔好似梦游症还没醒，竟展开双臂嘟着嘴朝林颜跑去，好似真要将其囊入怀中。 林颜的脸瞬间红了半边，立马转身躲回房间，关上门后，重新躺回床上。将被子盖过头好一会儿才重新露出了一张白净的脸，眨巴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浑身突然一激灵，「这老松鼠不是有心理疾病，是个变态吧？」 呃……持续干呕中 叶朔自己都快受不自己方才的举动，不是他有病，是他不知如何收场。 要是不以那让人作呕的姿态，叶朔生怕林颜会跟他因此事掰扯一宿。他自己都没闹明白先前的事情那到底是场梦，还是什么奇闻，怎么就有个女人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了呢？ 这让他如何跟林颜解释，对方一定以为自己是故意的。 毕竟林颜几个小时前才叮嘱过他怕声怕光，一旦吵醒就恐难入睡。所以林颜放下狠话，如果打扰到他睡觉，到时候谁也不要好过。 而几个小时后，叶朔就闹这么一出，任谁看都是故意的吧？ 第17章 内勤组组长 「宋检，您找我？」 「这个万桦塘公园杀人案你退回去吧。」 「为什么，证据、动机和口供都非常齐全，虽然嫌疑人是未成年，但是已满十四周岁不满十六周岁的人，犯故意杀人罪的，应当负刑事责任啊。」 这个被唤作宋检的男人正襟危坐于案前，梳了个精緻的油头，深色的西装，白色的衬衫，红色的领带，这是检察官标志性的着装。他本是低着头默默地在批改着桌案上堆积如山的文件，举起一只手想将文件递给助理检察官罗西，听到罗西的质疑，他微微抬眸看着对方。 此人从上到下透了一股子正气，目似朗星，稍稍与他四目相视，眸子里的那份深情款款，女人见了怕是要被摄了魂去，然而此时他却神情肃穆地问道：「那么我问你，嫌疑人行兇之时是几岁？」 罗西急忙翻开卷宗，仔细核对，过了大概两分钟，忽然勐的将文件扣在了脸上，「宋检，我错了，是我疏忽了。」 第38页 宋忱收回了刚刚那个肃穆的表情，浅浅一笑，举止文雅，颇似个古代文人墨客一般的风骨，「小罗，你刚新来以后这种事情一定要仔细看清楚，不能再出错了。」 「是，」罗西看宋忱不怪罪，赶忙点头如捣蒜，「可是，这也太巧了，这嫌疑人运气够好的。」 罗西刚刚在核对吴谦谦的生日时发现，犯罪当日正是他14岁的生日。按照刑法规定，年满14岁周岁，生日当天是不计算的，一律从第二天开始算起。也就是说，吴谦谦在故意杀人时，他还是13岁。 「你觉得这是个巧合吗？」 「难道不是吗？」 「看一下吴谦谦母亲，吴小莲的失踪日期。」 「宋检！竟然也是7月8日，与被害人同一天。」 「还有，你知道这间福利院除了孤儿还接收什么样的孩子嘛？」 「不……不知道。」 「除了孤儿，还有一些未满14岁犯了法却不负刑事责任的，出于某些原因，他们的父母或者其他监护人难以管教的，便会依法将他们送去这间福利院进行专门矫治教育。」 「您是说，嫌疑人他早就知道，那天杀人不会被……」小罗细思极恐，现在的孩子都已经这样了吗？ 宋忱没有说话，目光重新回到桌案上的卷宗中，笔尖轻敲着桌面，眼神有半许游离，几撮碎刘海，不经意间垂到眼眉处，他用手往后拨了拨。 是啊，谁知道呢，大概只有吴谦谦自己知道真相吧。 . 「席支，您找我？」叶朔敲开了刑侦支队长蓆子扬的大门。 「哦，小叶啊，进来，我有点事儿跟你说，把门关上。」蓆子扬本是背对着大门，端着白瓷茶杯，若有所思的从办公室的落地玻璃窗往下望，听见叶朔的声音他慢慢转过身，抬了抬手示意叶朔坐到沙发上。 蓆子扬，刑侦支队，支队长，外号凉蓆子，那还是他在第一大队时出外勤的队员们给取得，现如今鲜有人叫，或者说很少有人敢叫了。 四十五岁上下，留着一个干练的板寸，虽然皮肤有点黑但是不糙且特别有光泽，干瘦的身材，稍微有点驼背，却挡不住自身的精气神儿。 席支给叶朔也倒了杯茶递了过去，「呦呦，领导，我自己来，自己来。」叶朔急忙半起身，弯腰接了过来。 「你啊。」席支摇了摇头，伸出指头点了点叶朔，「怎么一点没有咱当兵的劲儿。」 「领导，您也当过兵？」叶朔放下手里的茶杯，瞪着双眼不敢相信，没想到面前还有部队的前辈。 「咋地，就许你参军入伍，不许别人啊，整整八年的侦查兵咯。」蓆子扬手里比划着名数字八，前后抖动着。 叶朔一听这话，立刻起身站直立正，举起右手行了个军礼喊道：「首长好！」蓆子扬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侧目细端叶朔。他听说这小子来的头一天就满楼送烟，挨个巴结。他可是看过叶朔的简歷的，要不是这样，就算是五队队长这个闲职，他也不会随意许给人家，哪怕是沈局发话。 可叶朔这个卧底英雄带回来的尽是些不好的风气，哪有一点像在特种部队干过的样子。蓆子扬对其有些失望。 这事儿还要从四年前说起，叶朔原是燕州军区某旅特站连的突击队员，后沦落为黑恶势力的小混混，原因都是拜前市局老局长---怀志成所致。 为了端掉松月市那个盘踞多年的黑势力，已经牺牲了数名干警，一时间怀局长无人可派，无论是刑警还是辖区的其他警察们，大多数人都与这些人有过照面。 这帮人的爪子伸的地方很多，不乏就有一两个认识的。所以，怀志成必须要选一个身手好且面生的人，这一次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打入敌人内部，让对方付出惨痛的代价。 于是怀局就挑中了叶朔，这个刚刚申请退伍转业的老兵。 他们俩共同织了四年的网，循序渐进不敢急功近利。 叶朔从一个边缘的小混混慢慢做到了那个黑势力的中央区。虽然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角色，但是终于碰到了那个所谓的禁忌，人称「三爷」的人。 就在几日前下令逮捕的时候，怀志成竟然病倒在了指挥前线，差点导致整个任务的败北。还好当时制定计划还算周密，整个部署怀局都告诉了副局长沈言，可偏偏就是没有来得及交代叶朔的事情。 在大批量抓捕现场，叶朔也归入其中。 怪他四年里演的太过真切，太过投入，无论是小喽啰还是黑恶势力的管事者，谁都没有怀疑过叶朔会是那个告密者。 正因如此，即便叶朔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可警局的各位没人敢信。找遍了怀局的办公室也没有找到一丝有关于叶朔的文件，这让人更为生疑。 警察的职业可不比其他，没有十足的证据，叶朔很难通过组织上严格的纪律条文，每一件事都是按照规章制度，每一个人都要遵守，没有例外。 按照道理这种档案应该是一式三份递交给不同地方保存，可偏偏为了这一次卧底的顺利进行和保障他的生命安全，怀局长只能做下了这个单线的保密措施。 再加上他一日警察都没当过，根本没有人能为他证明真假。 在得知怀局长住院昏迷不醒可能会变成植物人时，叶朔再三央求沈言同意他去探望，也许外界刺激能对怀局长有效果，沈局同意了。 第39页 然而为了自证清白，叶朔在从医院回来的羁押路上，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他---逃跑了。 而负责看管他的人正是李运和赵文书。 . 「稍息，坐下吧，现在不是部队了，你坐下吧。」他招了招手，让叶朔再次坐下。「听说你最近挺出风头，不仅抢了二队的指挥权，还抢了人家一队的案子？」蓆子扬不喜欢拐弯抹角，有话直说是他的风格。 先前叶朔与蓆子扬只见过一面，经沈局介绍简单的打了个招唿，没细聊过。但是他满楼旁敲侧击的时候，也听到过一些席支的性格，他眼珠子一转立刻笑呵呵的回道：「席支，您要这么说我可就比那窦娥还冤啦。那劫持案不还是您亲自安排的嘛，我哪敢越俎代庖，就是李队长忘记带防弹衣，我帮他快点打扫战尘，帮点小忙。要说抢一队案子，那更不能够，不是抢不是抢，也是帮个小忙。」 「帮忙？帮忙不是应该不图回报吗，那我怎么听说，你还要上报名单中写上你们五队的名字呢？」 「席支，您这话说的，忙也不能白帮不是，那跑腿还得给点跑腿费呢，再说我也没多要，就是把队里几个孩子的名字顺便填上去，我可没加自己的名字啊！」叶朔急忙摆手，一脸严肃的撇清这件事，他既没徇私也没枉法，可不能冤枉他。 「二队的案子也就算了，人家一队的案子，你跟着裹什么乱，房队长都跑我这来要理了。还说你后台硬，他动不了你，怕是我这个支队长也动不得。」蓆子扬始终保持那个姿态，不急不慌地说着，全没把房大江刚刚在屋子那套耍三青子的架势表述出来。 房大江那在队里也是个浑不吝的人物，但是奈何人家破案率高，脾气火爆也正常。要不是赵文书他们拦着，早去找叶朔先打一架了。 虽然叶朔确实帮了不少忙，可没有房大江的许可，就来掺和一脚，这不是打他脸嘛。 怎地，一大队没人了，要让他个五楼的内勤都来帮忙了？房大江在李运面前就是这样摔本子喊的。 就算是要帮，那也是啥时候合併到一队了才有机会，哪有队与队之间直接不知会就把案子拿过来办的，完了还要加名字进去。 「您这话说得，哪能呢，我有啥后台。您随便动，随便动，就他房大队长也动得。我就是合计队里几个孩子也不容易，忙前忙后的，您说说来一年了，一个正经案子没办过，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好歹在履歷上给他们填一笔不是。」叶朔一套对付上司的熘须拍马的嘴脸，他都想大嘴巴抽自己，可谁让自己矮对方一节呢，而且他也习惯了，卧底时候这个嘴脸讨好老大是最吃香的。 「照你这么说，倒是我的不是了。」蓆子扬听叶朔这话里有话，那意思一年没给案子是他的错了。 「别别，别这么说，您是支队长，谁敢说您的不是，折煞我咯。」叶朔恭敬地低着头，像足了早年间王侯将相里的小管家。 「去去去，别给我整着委屈吧啦的小媳妇样儿，是爷们就给我支棱起来。」蓆子扬发现这个叶朔有点意思啊，话他敢说，还绕的尽是自己的不是。 话说到这份儿，叶朔自然将腰杆挺得比竹竿还直，「席支，我不管之前那个老黑队长是怎么带队的，但是我来了，那就必须做出点样子来，我可是在队里立了军令状的，老爷们一口吐沫一颗钉，您不能让我空着手回去。」此时的叶朔说话好似从丹田里迸发出来，声音洪亮，字字清晰，震得人脑子嗡嗡的。 「说你胖还喘上来了，你跟谁叫唤呢，腰给我窝着点，别厥过去。」 听到这话，叶朔立马乖乖听话，含了含胸，诶，咱就这样，能屈能伸，你说咋地就咋地，事办成就行。 蓆子扬看到叶朔的架势，这回倒是有点兵样了，嘴角不由得浅浅一笑接着道：「行，你这个事儿，我到时候跟房大江说吧，下不为例。」其实蓆子扬看了卷宗也知道绝大部分都是叶朔找的证据，人家就挂个队员的名，情理之中。但是他不能惯着这种邪风，不然各个队都要向其他队的案子掺和一脚，那不乱套了。 「诶，得了，那没什么事儿，席支，我先走了。」叶朔一看此局已过，留这干啥，赶紧开熘。 「你站住，事儿还没说完呢。」蓆子扬拿起茶杯缓慢的喝了一口，「你做好准备，下个月五队就彻底裁了，併入内勤，你还是内勤组长不变，没意见吧。」这是个肯定句，而不是个问句。 叶朔一听，这根本不是询问自己，而是下了命令。虽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但现在不是军队，是警队，有些命令还是可以抗争抗争的。 其实早在叶朔到队里的第一天就发现了，自己明面上是第五大队队长，实际还兼着内勤组组长的职位。 全楼的人都知道他这个队长是虚的，组长才是实的，因为队员们干得活无不是内勤的职务。 那个林颜，林副队长，负责文件收发、登记、传阅、整理归档等管理工作，双伊伊负责刑侦报表统计、财务管理、及印章的管理，蓝予负责暂扣物品保管与装备、枪械的管理，而白易负责信/访案件的登记、走访与回復。 至于叶朔自己嘛，只要做好日常事务工作，完成支队长与教导员交办的其他工作即可，简称：闲职。 老子是来除暴安良的，不是来泡茶养老的。 第40页 「席支您不能这样啊，我这才刚来，屁股还没坐热那五队的椅子呢，您就给我撸下来了，这说不过去吧。」 「怎么叫撸，就是平移，本来你就戴着内勤的头衔，没升没降。」 「那能一样嘛，现在我叫队长，以后我这叫组长，这名头都不一样了，这不就是变向贬职嘛！您刚刚不是说房大江的事儿翻篇了吗，怎么这么快您就帮他打击报復啊？」 「你这小子，瞎说什么呢，一码归一码。局里几个月前就做了决定，裁掉五队。这不刚好赶上黑队长离职，你来了嘛。不要多想，不是针对你的个人行为。」 「那既然都是几个月前就决定的，还抓我来顶缸？不行，我不管，让我来是当队长的，不能说撸就撸，再说我才刚帮队里破了个案，你们就这样对我，让其他人怎么想，寒心，寒人心吶！」耍三青子，混不吝的活儿，谁不会，叶朔耍的更好。他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着大门哭诉了，最好把全楼的人都招来才好。 -------------------- 作者有话要说： 特别声明，已满十二周岁不满十四周岁的人，犯故意杀人、故意伤害罪，致人死亡或者以特别残忍手段致人重伤造成严重残疾，情节恶劣，经最高人民检察院核准追诉的，应当负刑事责任。 文里大家就不要太当真咯，以免误人子弟。 第18章 五队欢乐时光·火锅 「诶，刚想夸你有点兵样，就又犯德行。这样……」蓆子扬犹豫了一下，他确实也觉得不合适此时将叶朔换了，毕竟连表现的机会都没，但是五队的确人太少了，根本配不上一个队的份额。「恩.. ...这样，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你们整队併入一大队或者二大队，组成一个探组。另一个是，如果你能在一个月里再破一个案子，我就许你五大队再存活俩月。你选哪个？」 「啥，并组？那不还是成了组长嘛。席支，就给多俩月，这样太少了吧。」 「少废话，你选不选，不选就维持原定计划，下个月裁掉。」蓆子扬现在这个决定都是他临时起意，还没跟市局商量，估摸着问题不大。 叶朔本来还想讨价还价，但是看到蓆子扬如此笃定的语气，他摸了摸自己鬍子拉碴的下颚，不再犹豫道：「俩月就俩月，那要是我们破了案，俩月之后呢？」他情愿一搏，也不想变向降职到其他队里当组长。不说别人，估计李运那小子都要笑掉大牙了。再说在部队里，他也是管人的，要是到了一大队，就房大江那个狗脾气，他怕俩人随时随地就开始掐架。 「到时再看，破了再说。」 「一言为定。」 看着信心满满的叶朔离开房间后，蓆子扬不由得哼笑，「这小子是个人物，我且看你如何闹腾，能不能让这队里换换血。」正低头自言自语的蓆子扬，被门口突然露出的半拉脑袋吓了一跳，「你怎么又回来了？」 「席支，我有个事儿忘了问，能不能给我们五队换到一楼去，我这腿不太利索，走不了那么多层楼梯。」 蓆子扬冷笑，能不能留下来还八字没有一撇呢，就想着换办公室了，「我都在四楼，你还想到一楼？」 「哎呀，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 「没有可能。」看着叶朔可怜巴巴的扒着门框子，蓆子扬又松了松口，「等你们啥时候破案率超过一队再说。」 「好，一言为定！」 「滚蛋。」 「得嘞！这就滚。」叶朔要的就是这句话，他也知道不可能一步登天，但是人总要有个盼头不是。 . 「我说小李，去哪儿啊，你可还欠着我们队的汉堡钱呢啊！」叶朔此时心情极好，正好逮到要出门的李运，趁机赶紧再敲一笔。 「啥汉堡钱？」李运装傻，案子都破了，名儿他们也报上去了，说过的话就跟放过的屁一样不值钱。 「……不就是吃了他一个汉堡吗，我还他，还他……听者有份……」李运耳旁忽然响起了自己说话的声音，他转头一看，我靠，姓叶的这孙子，竟然将他们先前说过的话录音了。 「老叶，你这……就不地道了，咋还录音呢？」李运非常尴尬的跳着脚想抢叶朔的手机。 「这不专治你这种说话不算数的人嘛，咋地，要不要我去你们一队拿个扬声器好好给你宣传宣传，就说你们三组的人，欺负人家孩子，吃了人家东西不还，还……」 「别别，老叶你这样可就没朋友咯，多大点事儿，我还不就完了。」李运抓住叶朔的胳膊肘，捂着他的嘴扯着往外走。 「早说不就完了，赶紧拿钱。」 「多少？」 「二百四。」 「多少？」李运听到这个数字脑子嗡的一下子，这叶朔莫不是把自己当冤大头了吧。 「一个汉堡八十，白易、蓝予还有我一人一个，正好二百四，我这都没跟你要那薯角钱，你就偷乐去吧。」 「啥破汉堡要八十啊？」 诶，叶朔就喜欢专治各种不服，他掏出手机，点开兔团团，「你自己瞅瞅，昨天晚上拿人家东西一时爽，没想后果吧。」 李运抢过手机一看，还真是，一个厚切牛肉汉堡要八十，啥进口，啥部位的，他根本没心情看仔细，怪不得他觉得昨天那汉堡味道确实和以往的不一样呢，卧槽，原来都是钱的味道。 第41页 「叮……」行动支付转帐的声音，有人笑得合不拢嘴，有人心头血在滴。 「诶，小李，要不要我订的时候，再给你带一份儿啊？」 「不用了，我只配吃土。」李运眼含热泪，头也不回带着怨气离开了队里。 叶朔乐呵呵的晃着手机，望着李运的背影，嘴角微微扬起，那天真无邪笑容下，「等会的嫌疑人估计要倒霉咯。」 刚要转身入楼，正巧碰到冼隽从外面回来，「冼法医，今儿死者是伤哪了？」 冼隽拿着杯刚买回来加了四个shot的大杯美式，疲惫的回道：「来了个颅内出血的。」 「那正好，我晚上请吃火锅，你来不？」叶朔准备拿着李运那二百四，犒劳一下队员。 「有脑花吗？」 「你要来，那必须有啊！」 . 「麻烦让一下，小心烫。您的汤底，云贵酸汤、火爆麻辣、番茄浓汤和滋补肚包鸡。」 火锅店的服务员介绍完汤底，一桌子上的人眼睛都绿了。先不说好几天没正经吃过饭，就连一个锅子放四种锅底的他们都少见。 「我说小易，你可真是美食老饕，这地方选的不错。」叶朔不予吝啬的夸奖，使桌上另外两人齐齐看向白易，惹得那白嫩的小脸腾的一下红了半张。 「叶队，桃姐真的不来了吗？」蓝予觉得双伊伊没来着实有点可惜，队长头一次请客，还是间不错的火锅店。要知道之前老黑队长，一般除了食堂或者外卖的盒饭，最多就请过门口一家小面馆。 「她呀，又相亲去了，哪有时间陪咱们。」 叶朔下午就问过了，直接被双伊伊拒绝，每次下班只有一件事儿，答案如出一辙，不是在相亲就是在去往相亲的路上。 「那……林副呢？」蓝予没心没肺啥都敢问，毕竟队长请吃饭，就应该全员到齐。现在可好，插进了个不知名的什么法医，总有种违和感。 「他就更离谱，我一下午就没看到人，估计又去上课了。真是奇了怪了，那么喜欢教课，你回警院去啊，跑刑侦队干啥！」叶朔频频啧道，他仔细看了一下林颜的档案，他本就是松月警察学院的全职授课老师，去年莫名其妙考入刑侦队，然后变成了兼职老师。就这，哪个大队敢要，刑侦不是打酱油的，一天忙的要死。 「客人麻烦让一下，上一下菜。」 服务员开始上菜，一盘盘摆好，还有一些放在了推车上。 叶朔第一眼就瞧见脑花了，立马殷勤的端到冼隽面前，「来，冼法医，您点的脑花。」 「叶队长别这么客气，咱们一起吃。」冼隽接过盘子示意要在每个汤底放一点。 蓝予立马截住，「冼法医，这个您吃多少下多少，可千万别带我的份儿。」她对这脑花非常抗拒，满脸的表情不能说嫌弃吧，却也不敢直视。 「那……」冼隽扫了扫其他两人，「你们来点？」 白易无所谓，他啥都敢吃，只要好吃，叶朔也无所谓，毕竟野外训练只要能果腹之物都可下咽。 冼隽一看没问题，噼里啪啦迅速下锅，闲来想起「诶，后来那个姓梁的案子怎么样了，犯罪动机是什么啊？」 做法医的基本只负责案子的前半部分，等抓住嫌疑人，证据齐全，这口供的事儿就跟他们没关系了。 「兇手……哎，是那孩子，主要就是对梁尚刚的仇恨吧。」叶朔将自己的料碟搅拌好，嗦了嗦筷子，静等满满一锅子食材翻腾的瞬间。 「仇恨？你是说他母亲？诶，我听说他母亲的遗骸也是你们队给发现的？」 吴小荷的事儿不是冼隽负责，但是他听到同事说了一嘴。说五队新来的队长，新官上任三把火，一来就搞掉了仨案子。 「对对对，冼法医，我们叶队拉着我和白易，挖了一晚上，将整个花圃翻了个底朝天。最后真的找到了吴小荷的尸体。这个梁尚刚要是还活着，我真想去揍他一顿。」说着话蓝予将手掌握成了拳头，重重地锤在了桌面上，震得盘子和碗筷，哗啦作响。 叶朔嘴角堆笑，尴尬地看着冼隽，双手一摊，大概意思是：这就是我们队的上天入地女巾帼，了解一下。 白易悄悄的扯了扯蓝予的衣角，「警察不能暴力执法。」 「哎呀，我知道，我就是这么一说。再说人都被吴谦谦捅死了，就算我想揍也没机会了。叶队，你说这吴谦谦四岁就没了妈，他还能记得他妈长啥样吗？几乎没有亲情基础，十年过去他竟然敢为此杀人，这孩子我有点捉摸不透。你要说这事儿是他小姨干的，我倒是可以理解。」 叶朔捞出一条鸭肠，在碗里蘸了蘸，放入口中嚼了两三下便咽了肚，心满意足的回道：「那有什么，我到现在还记得我两岁时做的恶梦呢。只要事情足够深刻，四岁咋的，照样记得。再说你看他挑的日子，十年前的那天正是他满四岁的生日。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儿的生日，母的受难日，你看这孩子多会挑日子。」 「不只是因为生日，还有他母亲也是那天失踪的。」忽然一个声音从大家耳后传来。 回头一看，是风尘僕僕赶过来的李运。他一屁股坐了下来，客套话都没说，立刻拿起筷子夹了一圈，塞了满口后舒服的继续道：「哎，可把我饿坏了。」 其他三人怔愣着，这不请自来的傢伙真是够不客气的。 第42页 「是我打电话叫他来的，」叶朔赶紧下筷子夹，怕再晚一会儿这刚开过锅的都让那孙子夹完了。毕竟人家也出了二百四，做人不能太坑，该利用利用，要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方为正道。 「你说吴谦谦的母亲也是那天失踪的？」叶朔眼珠子一番，有意思了，这日子挑的还是个双扣。 「可不，我跟你们说啊，最后这案子让检察院给退回来了。说是嫌疑人行兇时未满14岁。」 「呦呵，谁干的好事儿。」 「是检察院一个姓宋的检察官，叫……宋……宋忱。」 叶朔心想，这检察官不错，某种意义上算是救了这孩子，要是未来能引他入了正轨，说不定还是个能干大事儿的人。 「诶诶诶，李警官，你少吃点，我们这还没开始呢！」蓝予一筷子抵住李运夹起来的第五块鸭血，她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块。 「就是就是，我还没吃呢。你赶紧帮冼法医吃那个脑花。」叶朔拿漏勺从辣锅里给他李运捞了一大勺到碗里。 「去去去，全是辣椒，哪有东西。」李运一看叶朔在逗他，赶忙也捞了一勺辣椒到叶朔碗里。 这下可惹急了叶朔，「你大爷的，这还怎么吃！」 「怎么不能吃，就这样呗。」李运坏笑，将辣椒挑了出去，又拿起一颗鱼蛋蘸了蘸咬了一口。 「叶队，你不会是……」蓝予看着叶朔迟疑的表情，忽然意识到，「不敢吃辣吧？」她观察好一阵子了，叶朔至今为止都没碰过自己面前那个火爆麻辣和云贵酸汤锅底里的食材，而是捨近求远去夹其他俩锅里的东西。 「开什么玩笑，老子是吃辣椒长大的，」说着话叶朔颤颤巍巍夹起一根裹在那团辣椒里的一根小小的菜头，放入口中，没嚼硬生生地咽了下去，然后十分勉强地笑了笑。 大概过了五分钟，众人噗嗤一乐，蓝予无情的笑道：「叶队，就这一会儿，您可喝了两扎酸梅汤了。」 「哈哈哈……」 叶朔没想到自己请客吃的火锅，却给自己埋了一个坑，这帮小崽子以后都知道自己的把柄了，真是马有失蹄，大型打脸。 . 幽暗的灯光从一侧角门里透出来，走进门里，却好像走进另一番天地。 面前昏暗的长路，显得异常空旷，越往远眺望，好似越看不见尽头。只有门边最角落处有一束淡淡白光，正打在一个极其舒适的宽背棕皮厚沙发上，沙发一角堆摞着几排半人高的黑色盒子，走近细瞧竟是一盘盘老式录影带。 同样一台老旧的录像机里，带子嗡嗡地在机器里缓缓转动，大屏幕上投射出来的画面，稀疏平常，好像是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的百态人生。 叶朔没来得及细品，忽然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他回头一看，正是他的「老朋友」。 「刚刚，这是什么？」叶朔好奇地回头指了指，来人却快他一步，已经将那大屏幕关了。 「没什么，随便看的剧。案子解决了？」显然来人不想让叶朔在此停留，引他往外走，并锁上了房门。 「解决了，你说说你，想让我调查吴小荷你就直说，何必绕那么大一圈子。」 叶朔直到最后才明白，那便签纸上的被害人，根本就是个引子。 第19章 44分vr体验馆 说起那张便签纸的由来，还要提起那天叶朔与长颈鹿的「嘴咚」事件后，他觉得应该找个地方压压惊。 来到一处小馆子喝两顿酒、吃了两口家常菜，弥补一下前几天大逃亡时啃压缩干兑凉水的惨状。 酒足饭饱后提步向外走，脚下略显轻飘，又是喝嗨了。 刚转身来到一侧路口，只见眼前明晃晃的牌子写着「44分vr体验馆」，叶朔呵呵一笑，「老熟人！」没有多加犹豫便推门进了去。 「哐啷」一声，老旧大门发出的声音，许久没有上过油的门栓又发出了一阵「滋滋啦啦」的响动。 叶朔宿醉未醒，嘴里叼着噼折了一半的牙籤，眯瞪着眼睛抬头瞧了瞧上方悬挂着一台老式电视机，滚动的屏幕上除了有一行看不真切的文字，还时不时地跳出一片雪花纹。 叶朔一路晃悠着往里走着，人字拖与脚底板碰撞的清脆声，「踢嗒踢嗒」此起彼伏，声声不绝地迴荡在整个走廊里。 这一条老旧且狭长的走廊，走了半天才来到一处成半圆形的开阔场子。场子上很空旷，隐约能瞧见分散开来的有四五扇小门，一侧的墙壁旁有两把简单样式的摺叠椅和一张书桌，上面散落了一些杂物，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 昏暗的灯光，忽闪忽闪地晃个没完，晃得人眼晕，叶朔脚底下的步伐更加凌乱，无意间被地上的毯子绊了一脚，踉跄的险些跌倒。 「你怎么才来啊，都等你好几天了！哎呦，我说你这是又喝多了？」从其中一扇房门里面走出来的男人急切问道。 「诶，我说馆长，你今天这是什么打扮啊？」叶朔翻了翻眼皮子，看着那个被叫做馆长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把大剪刀，身上穿着一件精白的卫衣，一条黑色短裤。年龄约摸着40初头的样子，身高不到一米八，古铜色的皮肤下倒长着一副清秀的脸庞。可他的眉毛画得非常粗重，黑眼圈也画得极深，头上竟还带着一顶假髮，绑了个马尾之类的造型。 第43页 「怎么，没看出来？这都看不出来，你是不是没看过《刺客xx七》啊？」 「啥七？」 「……」馆长摇了摇头，背过手，「算了对牛弹琴，年轻人你已经落伍咯！」 被一个四十多岁的人说自己落伍了，叶朔竟无法反驳。 这馆长真的是够新潮，前几天见时，他还是电影《魂断蓝桥》里男主人翁的造型。嘴唇上方粘了个不伦不类的一字胡，头戴着一个山寨版的英国军绿色大高帽，一身米黄色又有点泛着白的风衣，手上带了一副黑色皮手套，活脱脱一个上世纪的军阀模样，可今天的造型反倒有点要冲出现实主义社会的气势。 大老爷们自己在屋里玩起cosy，还别说，玩的挺嗨，道具挺全。 「说说你，最后怎么样？」馆长将叶朔引到圆场子里坐下，奉上了一杯茶。 「多亏你那个信息，果真找到档案了，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叶朔说的不是客气话，确实不知道怎么感谢对方，他到现在连对方身份是什么都没搞清楚。 馆长细打量了叶朔片刻，今天的样子起码称得上得体，比上次见他那种放盪不羁的样子强点。 上次叶朔站在他面前，一头蓬松的中长发，探头伸脖，驼着背，领口翻开，扣子叠加错开，双手插兜，脚底板的拖鞋一上一下，真的是一点都没看出来是个进过纪律部队的人，更不要说他才28岁，要说叶朔35都有人信。 「想感谢那还不容易，我这又有个案子，你接不接？」馆长翘着二郎腿，用他那画着极深的眼线的眼睛看着叶朔。 说实话，卧槽真像个死鱼眼睛，看久了怪瘆人的，叶朔暗暗想着。 「案子？还是那种？」叶朔忽然来了兴趣，上一次为了获得怀局长藏文件地方，他与馆长做了一笔交易。 在大逃亡的同时他还去办了一个无人发现的速冻柜藏尸杀人案。那个虽然麻烦但是结局还算是理想。而这一次，他起码不用东躲西藏，并且可以运用系统人脉调查，定是要简单许多。 「恩差不多吧，你就说你接不接吧？」馆长的话总是回答的模稜两可的，叶朔已经有点习惯了。 「接，当然要接。」 看着叶朔笃定的回答，馆长放心了。将手里那把冰凉大剪刀放到桌上，拿过一张十分花俏粉嫩的便签纸写了几个字递给叶朔。「老规矩。」 这便是那张纸的由来，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就说过，要为那些含冤而死，无人问津的人伸张正义，要对那些仍逍遥法之人施以严惩。所以馆长当时留给叶朔的字条，明着是调查梁尚刚的死因，实际是为了揭发梁尚刚的恶行，还吴小荷和众多被猥亵的孩子们一个公道。 . 「那我直接告诉你兇手得了呗！」 「那也可以啊，省事了。」 「想的美，我都跟你说过了，不能说兇手，不能扰乱了的秩序，要靠你自己，不然有人要找我麻烦的。再说了，我要不这么绕一圈，你能帮郑添和吴小莲解除嫌疑嘛。」 「这你都知道？」 「我无所不知。」 「你无所不知，那你知道我下一秒要干什么吗？」 「不会是又要打一架吧。」 馆长想起初次见面，叶朔一个箭步冲到自己面前，手肘一下子抵在了自己的脖颈处，直把逼得他连连倒退，生生地撞到了一侧的石灰墙上。 还好馆长手上也有几分能耐，伸手在叶朔的肚子上来了一拳，然后趁其身子不稳，将手臂伸出来从上直接将叶朔的手肘给硬生生的压了下去。这确实让叶朔始料未及，却也不至于太过慌乱，他很快调整好步伐，一个勾手又将馆长擒压在墙上。馆长可也不是束手就擒之辈，脚跟向后一踢直踹在叶朔手上的腿上。 就这样二人来回过招，厮打了足有十来分钟。许是馆长年岁大了，或者叶朔略胜一筹，毕竟他可是陆军特徵兵出身，最终以叶取胜，扯了馆长腰间的皮带，将其反手捆了个结实扔在了椅子上。 这场不打不相识，才造就了接下来的两件无人知晓的命案得以重见天日，也让他二人就此产生了默契。 叶朔听到这话抿嘴一笑，确实他没想到这馆长还真挺能打，而且手上竟有点像军警格斗术的路数。不过他此时可并不想打架，毕竟酒足饭饱后刚与白易他们分别，这要打还不得吐一地咯。他嘴角慢慢扯起一抹笑，上下打量着馆长今天的扮相，「你让我猜猜，今天保准猜对。」 馆长一听精气神儿来了，赶紧整理整理自己的衣服，坐等评价。 「恩……特别熟，我一定看过，二次元的吧。」叶朔翻着眼皮子，谁还没年轻过。 馆长一看今天猜的靠谱，一件标准的军绿色马甲，套在藏蓝色的衣服外，口罩不止罩住了口鼻还有脖颈，左眼上带了红色美瞳，还画了一条长长的竖纹疤痕在眼睑上下方。脑袋上带了绑了一个类似于头巾髮带的东西，，头髮带了顶灰不拉几的炸毛假髮。 恩……叶朔有答案了，「千手……什么间来着！」他蹙眉频想，抓破了脑袋就是想不起全名。 本来满心期待的小眼神儿瞬间垮掉，馆长翻了好大一记白眼儿，「滚滚滚……滚蛋！」 「哈哈哈……逗你玩呢，我知道，你这个人物其中一句名言是，『呀~早啊~各位~今天正巧在人生的道路上迷路了呀！』」 第44页 「呦呵，你还真知道啊！我还以为你小子没童年呢。」 「哪能，不就是旗木卡……」叶朔刚要将全名说出来，馆长就塞了一个条子到他手里上。 「行了，别拿我开涮，浑身一股怪味，几天没洗澡了，赶紧回去洗洗。」 叶朔闻了闻还真是，一股火锅味加汗味，是有点奇怪。 将纸条展开来看了看，「新的？」 「对，接不接？」 「那自然是接。又是绕一圈才能查找的那种？」 「不好说，自己猜。」馆长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模稜两可的表情，让你想揍他下不去手，不揍他还手痒痒。 叶朔自然知道规矩，但他还是忍不住好奇，「你真的可以看到人的记忆吗？是所有人吗？」 「秘密！赶紧走，别耽误我看剧。」馆长不耐烦的开始要送客。 「得了，那我走了。」叶朔刚要转身，忽然转头笑呵呵地说道：「下次别老弄二次元的，搞点三次元的，挺大岁数了，别老鼓捣小孩儿的东西，伤风败俗，丢人！哈哈哈……」 「小叶子，你大爷的。」馆长望着瞬间逃离的叶朔，气得他抄起鞋底子往外扔。 . 叶朔回到公寓，看到隔壁的林颜房门还亮着灯，但是很快就熄灭了。他挑了挑眉，没太在意，冲进洗手间痛快地洗了个热水澡。 极其舒坦的裹着一条浴巾出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大腹便便，以前的八块腹肌没有了，两臂的肱二头肌也快消失殆尽。他摇了摇头，这样不行，先前是为了迎合卧底的角色才没好好锻鍊身体，既然现在回归警队，就应该操练起来。他决定开始要制定一个严格的训练计划，但是在计划开始前，「我还是先煮个面吧！」 此时的叶朔像极了每个要减肥的人，一般打定主意的下一秒便先找个藉口胡吃海塞一顿，理由是从明天开始就吃不到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叶朔刚端着那碗美味，准备喝一口汤底，林颜恰巧从屋子里出来。 只见他一只捂着鼻子，一只手捂着双眼，一阵惊慌：「大晚上你怎么不穿衣服？」他本来想问的是你大晚上怎么煮螺蛳粉，搞得满屋都是味，可见到叶朔赤膊着上身的瞬间，嘴巴便不由自主地熘出这样一句话。 「我……」被林颜这么一问，叶朔突然一怔，洗完澡没穿衣很正常吧，再说都是男的，怕啥。可林颜从指缝里透出的那双直勾勾，又恶狠狠的眼神盯得他心里发毛，手下不稳，汤竟溢了出来。「我去！」 林颜嘴角抽搐，我去？这就是他给自己的回覆。 「不可理喻。」丢下了这四个字后，林颜摔门回房。 叶朔嘴巴微张，他本意不是如此，但这长颈鹿怎么老是不听人说完话就走呢。「算了，管他的。」看着面前臭味极佳的螺蛳粉，他没空理那傢伙。 听到叶朔吃光粉后，满意的打着嗝回了房后，林颜瞪着双眼在漆黑的房间却睡不着。莫名其妙满脑子都是叶朔刚刚赤/裸的上身。古铜色的皮肤虽然没有很精緻的线条肌肉，但轮廓依稀建在，而且比起自己的相对白皙的肤色显得更有……他脑子里停顿了片刻，更有什么呢？ 对，更有味道吧！ 想到此处，林颜勐地摇了摇头，双手直接拍在了两颊上，「我这是怎么了，脑子有病吧！赶紧睡觉。」 本来他身高就高，躺在床上几乎是从头顶到尾，可他偏偏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搞得穿板咯吱咯吱的乱想。床响的越厉害，他越睡不着，脑子越胡思乱想。几乎熬到了凌晨，才浅浅睡去，睡着好像还有叶朔那只围着一条浴巾的身影在眼前打转，挥之不去…… 翌日，林颜起的极早，顶着一双熊猫眼疲惫的拉开冰箱门，许是昨晚被「某梦魇」折磨了一宿，他想煮点牛奶安安神。 刚将温热的牛奶倒入杯中，拿起来准备喝的时候，他的表情逐渐僵硬且好似石化，手抖的特别厉害，破口大骂道：「姓叶的你给我出来！」 . 【第六届茜茜幼儿园运动会正式开始】 升国旗、奏国歌； 全体幼儿唱园歌； 园长宣布开幕； 老师表演开场舞； 小运动员们入场； 各组游戏比赛火热进行中…… 一个个小豆丁穿着五颜六色的短袖和黑色的短裤在幼儿园的院子里跑跑跳跳。 家长在院子里围成一个大的环形，将孩子们囊括其中。 比赛项目多彩多样，有孩子组、父母组、亲子组甚至还有爷爷奶奶分组游戏。 赛后，孩子们欢乐的拿着自己的奖品炫耀着，朝父母挥舞着，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尽管场面如此热闹，可总有那一两个孤独的插曲在上演。 午饭时间，大多数孩子都选择跟爸妈或者爷爷奶奶吃着自己喜欢的零食和便当。 也有孩子会独自抱着一个餐盘，找个仅有的闲置板凳和桌子独乐乐。 「这个好吃吗？」一个小男孩向坐在桌前小口小口吃着芹菜的另一个小男孩问道。 小男孩听到声音仰着脖子，抬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小男孩，没吱声。 不过嘴上倒是很诚实，吃进去的芹菜又原封不动的被他吐了出来。 站着的小男孩一屁股坐了下来，挪走吃饭小孩面前的餐盘，「哝，这个给你。」一块小小的巧克力包装纸被推送至身前。「我说小老弟，你长得真漂亮啊！」 第45页 小老弟？被夸漂亮的男孩翻了翻他的大眼睛，不太理解坐在面前这个男生到底要干嘛。 看着漂亮男孩仍然不回应，小男孩又搬着凳子往前凑了凑，「你爸妈没来吗？」 如果漂亮男孩当时学过「废话」这个词，肯定会说：废话，就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坐着，你哪只眼睛能看出来我爸妈在。 小男孩好像意识到自己问的不对，赶忙尴尬一笑，「哈哈，那咱俩一样，我家也没人来。」 「哦。」漂亮男孩淡淡的回了句，将巧克力纸推开，拉回自己的餐盘。尽管不喜欢，他还在努力尝试，不然可能会饿肚子，以往的经验告诉他。 小男孩见巧克力被退了回来，心下窃喜，「诶，小老弟，我跟你说个事呗。」小男孩终于开始步入正题。「你那个，刚刚，得的奖品跟我换换呗。」 小男孩指着漂亮男孩胸口兜兜里放的东西，又伸手从自己兜里掏出个东西晃了晃。 「这个？」漂亮男孩拿出来比划着名问道。 「对对……这个，这个……」小男孩非常激动，咧着嘴笑个不停。 漂亮男孩看到此刻对方表情时，十分意外。 因为他从未见过那样的笑容，那么甜，那么开朗的笑。 整齐的小白牙，眉眼弯弯的，配上他那一脑袋捲毛，极其可爱，又很调皮。自他有记忆以来，这应该是第一次见，至少第一次看到有人对自己这般的笑。 仿佛一切不开心的事情都能被面前这个男孩带走，有一种无形的魔力，催促着自己点了点头，无条件的答应对方的请求，「好。」 「真的吗，谢谢！」可爱男孩趁热打铁一把抓过对方手里的东西，当然如约将自己的也放到对方的手里。「小老弟，我跟你讲啊，主要我最喜欢小松鼠了，都怪老师……」可爱男孩自己在那嘀嘀咕咕了半天，根本也听不清在说什么。 漂亮男孩不太在意，本来这奖品对他来说毫无意义。无论输赢，也没人来为他喝彩，也没什么好欢喜的。他看了看被塞在手里的东西，是一只长颈鹿图案的金属钥匙扣。 长长的腿倒也蛮可爱的，于是他欣然接受，放回了胸口口袋里，然后站起身来，拿着餐盘径直走了，没有在理会在那一直傻乐的可爱男孩。 看到漂亮男孩的那双大长腿以及身高后，可爱男孩小眼珠子熘熘转，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喊错了，「难道是老大哥？」 算了，管他呢，奖品在手，可爱男孩很开心，乐呵呵的把玩了半天，起身跑了。 被人遗忘在桌上的巧克力被一个路过的小女孩捡到，「爷爷，这怎么有块巧克力呀？」稚嫩且冒着奶音，眸子里写满了，我要我要我要吃…… 爷爷无奈的将巧克力拿在手里，撕开了包装纸，愣了愣「宝儿啊，这好像不是巧克力。」 小女孩以为爷爷在骗她，毕竟因为蛀牙已经被妈妈骂了很多次了，家里谁都不准给她吃糖。她伸出小手，抓过包装纸看了半天，确定是一块黑不熘秋的橡皮泥后，小女孩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爷爷你骗人，骗人……还我巧克力，我的巧克力……」 放学的时分，大多数孩子已经被家长抱着离开，只有少部分孩子留下来，一是等父母来接；二是顺便帮老师们打扫一下卫生。 正当先前那个可爱小男孩，嘿咻嘿咻的努力将两三个小凳子抱起来时，他听到门外有人大叫「快跑。」 紧接着此起彼伏的几声惨叫声，很稚嫩，但是非常尖锐。 被这声音吸引的人全部从楼里跑了出来，可他们被面前的一幕吓得寸步难行，根本想不起来要往回跑。 如果说此时的幼儿园是人间炼狱或许有些夸张，但对从未见过杀戮的孩子们来说，这绝对是一辈子忘不了的噩梦。 不远处的幼儿园大门已经被人牢牢锁住，院子里躺了四五个孩子和两个大人。他们可不是在玩耍，而是倒在血泊中动弹不得，没人知道是死是活，勉强能看到大人们还会有抽动的现象。 大门外好像还躺着一个，看起来是应该是那个带着一嘴黄牙的看门大叔。此刻黄牙早已被鲜血染红，有点番茄炒鸡蛋的意思。 「啊……」很快整个幼儿园里响彻着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无论孩子还是老师都忍不住对场面的恐惧，尖叫与哀嚎是一种自然反应。 「闭嘴，都给我闭嘴！」 众人之所以惶恐不安，因为那罪恶的源头，那个男人正在院中挥舞着手里沾满鲜血的菜刀。他的表情十分愤怒，十分狰狞，像童话故事里那邪恶的魔鬼一样。 多年后，许多长大的孩子仍然记得这个长相，那是孩子们梦里挥之不去的阴霾。 就这样，大门外的人看着急却不敢擅动冲进去，一来怕刺激歹徒，二来也怕打不过带着兇器的男人。那男人虽然身高中等，但看起来十分壮实，尤其两臂上凸起的肌肉显得孔武有力。 而院内被强迫聚拢的孩子和老师们，胆小的缩在一团，暗自抽泣，抱在一起彼此安慰。 「汇报情况。」 辖区民警率先赶到与歹徒对峙，此时正在向刚刚抵达的特警介绍现场。 「郑队，歹徒一名，没发现团伙作案情况。进门前先砍伤门卫，进门后先后砍伤五名儿童和两名家长。人质十二名，其中儿童九名，老师三名。」 第46页 「伤者情况如何？」 「还不确定，两名大人尚有意识，几个孩子……」 「妈的，这个王八蛋什么要求？」 「他说要见自己的老婆和女儿，还要一辆车……」 总体来说，歹徒因婚姻不幸福导致的惨案，并且向警察提出一系列要求。 双方短暂交流未果，歹徒非常执拗且冷血，完全不理会他人死活。在交换伤者和释放人质未果后，特警队的郑队长决定强攻。以最快速度解决这场战斗，浪费的每一秒都可能在损耗伤者的性命，尤其还是那么小的孩子，他无法再等待了。 「报告郑队，狙击组就位，但是视野有障碍，无法百分百确认目标。」 歹徒处在的位置刚好产生多个视角阻碍，一时间狙击手没有把握一枪毙命。 「小卓，你带队上，务必拿下。」 「是，保证完成任务。」 又一个小分队从幼儿园后侧翻入，准备看好时机进行突袭。 正待这紧张的时刻，蹲在人群里的那个可爱小男孩忽然开口：「嘿，坏叔叔，你脑子没病吧？」 估计任谁也想不到一个几岁的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但对于这个孩子有点不同，他成长的环境这句话可以说是家常便饭。 虽然不知道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可看到爷爷打牌时，生气就会这样骂，所以他觉得这就是生气时候该说的话。 看着小伙伴们受伤、哭泣，看到自己喜欢的老师恐惧的眼神，他此时十分生气，竟不自觉地站起来质问。 「小兔崽子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你是猪脑子吗？」 被男孩这么一骂，歹徒内心的无名之火突然爆发。这是他老婆最爱骂他的一句话，让他再次想起那个「忘恩负义」的女人，场面顿时失控。 外面的特警还没反应过来，刚刚那孩子为什么会这么说，在这重要关头竟然刺激歹徒，郑队气得直跳脚，立刻下令「上上上，赶紧上。」 歹徒手里的菜刀正朝着男孩砍了过去，吓得周遭人纷纷闪开。 「砰！」 就在这一瞬间，男孩平生第一次听见真的枪响。 子弹从枪口迸发，光速般划过空气，眼睛一眨一闭间钻进了歹徒的眉心。 大门外的人提到嗓子的心好像漏停，屏住的唿吸隔了几秒才敢缓慢吐出。 正当大家庆幸，这次幼儿园劫持事件终于结束时，才发现没那么简单。 歹徒虽然被特警一枪毙命，可惜挥砍起的兇器还在完成它的使命。早在抢响前的三秒种，自由落体般飞过去的菜刀，已迎着可爱男孩的左肩头砍了过去。 尽管有语出惊人的勇气，但他始终是个几岁的顽童，歹徒恶狠狠飞扑过来的场面，他也会吓得闭起眼睛，僵硬的身体动弹不得。 可爱男孩摔倒在地，他能感觉到从肩头流出一股温热的液体，自己的两肋似乎也湿乎乎的，胸口有东西压着有点憋得慌。待他意识到不对时，睁眼一瞧，自己身上有个人。 这不是那个漂亮男孩？ 只见漂亮男孩那稚嫩的脸蛋与自己贴得很近，痛苦的皱着眉头，大滴大滴冷汗从额头渗下，滴到他的一侧脸颊和脖颈。自己那件白色的短袖不知何时被染成黏煳煳的血红色。「松鼠……哥哥，你没事吧？」 「你……」可爱男孩无暇顾及，惶恐不安地看着身前的人，彻底懵了。不知道这个小老弟何时飞扑到自己身上的，他好像受伤了，好像为自己受伤了。 可爱男孩看着漂亮男孩的脸色越发惨白，他越来越慌，胸口好像有点疼。随着那种奇怪的感觉逐渐消失，他意识也开始渐渐模煳，只听见耳边的有个特警叔叔在喊：「小朋友不要怕，小朋友坚持一下，小朋友马上好了……」 第二卷 case two 第20章 没穿衣服的人1 叶朔一个勐子坐起身，迷迷煳煳地睁开双眼，摇晃着脑袋，努力从那个不知道做了多少遍的「梦魇」中醒来。 想起刚刚林颜那声喊叫，他急匆匆的从房间里跑了出来，还以为着火了。看着屋子里相安无事，纳闷的挠着头打着哈欠问道：「什么情况？」 此刻的林颜根本无法与叶朔直视，眼神只要稍加相对，就会让他想起昨天那一幕。 叶朔看着对方涨红的脸，喘着粗气，手里的牛奶杯撒了一半，故作好心的关心道：「怎么，奶撒了，别动，别动，我来，我来。」他估计是林颜这个洁癖不想自己清理，所以才叫醒自己。 哎，谁让林颜那天帮了自己，关于吴谦谦的档案的事儿，所以他就勉为其难给他擦擦也无妨。 「滚。」林颜看他那虚情假意的样子更生气。 「诶，你这个人，不懂好赖呢，我好心帮你擦，你还骂人。别忘了，我可是你队长。」 「这里是公寓，不是队里，我管你正的副的。你闻闻这个。」林颜冷着脸，将那杯牛奶推了过去。 叶朔不明白这啥意思，拿起来闻了闻。 不闻还好，一闻整个人都清醒了。「卧槽，你大早上煮屎啦？」 「你才煮屎了，你昨晚上是不是用我的牛奶锅煮螺蛳粉了？」 此言一出，叶朔瞬间全明白了。他昨天晚上随便拿了一个，也没注意，什么奶锅不奶锅的。 「哎呦，抱歉，抱歉，我真不知道这个是你用来煮牛奶的。这样我给你刷干净，给你重新煮一锅。」叶朔这个人吧，软硬不吃，可偏偏在林颜面前特别心虚，总感觉自己莫名其妙的低对方一等，想硬也硬不起来。 第47页 然而林颜并不领情，「不用了。叶朔，叶队长，看来，我们很有必要好好谈谈了。这样今天晚上下班，我希望你准时回到家，我们定定规矩。」 「额……」叶朔略显迟疑，但是看到林颜那笃定的眼神，「也好，那就晚上定。这牛奶……」 这边叶朔点头同意，林颜转头摔门进屋换衣服去了。 望着林颜紧闭的房门，叶朔又拿起了那杯带屎味的牛奶闻了闻，「凉了好像没那么臭了，诶，人家有猫屎咖啡，你咋就不当猫屎牛奶喝呢？」 . 叶朔今日被迫起早，晃悠着来到队里的食堂，准备随便吃一口早餐对付。挑了几款小菜，惊奇的发现，原来刑侦队后厨做菜水平不错哦，偷乐着，又可以省下一笔。 论穷逼队长，每日如何省吃俭用…… 望着玻璃中反射出的人影，叶朔摸了摸自己的胡茬，嘀咕着：「哎，现在不都流行小鲜肉嘛，我这模样不知道有市场没，看看能不能找个有钱人报个大腿什么的？」 如果影子能说话，一定会扇他一巴掌，让他清醒点，这副尊容，别做梦了。 饱餐一顿后忽然想起他的室友，那个面瘫的长颈鹿由于自己的疏忽可能还没吃上饭，于是好心的打包了几样饭菜带回五队。 进了办公室其他队员均已准时到岗，点点头就当打过招唿了。叶朔一个箭步来到林颜桌前，放低姿态，一脸求和的赔笑，「我的林副队长，今天的事儿真是对不住了，还没吃呢吧，我刚刚在食堂给你打包了些饭菜，你趁热吃吃。」说罢将三个铁盒一字排开的放到了林颜的桌上。 队里其他人闻言互相瞅着对方。 白：今天叶队这是怎么了？ 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双：你们小孩不懂，这叫培养革命的友谊。 蓝：他俩？能有友谊！没看到林副队那脸色难堪到了极点嘛。 白：那倒是，他俩都不在一个频道上，林副队最讨厌在办公桌上吃东西了。 …… 那三人好似练就了一套无声的摩斯密码，电光火石之间，眼神里仿佛打出几千字的交流。 可叶朔与林颜相处时间太少，林颜许多无法理解的毛病，叶朔还没来得及知道。 「我跟你说啊，今天这菜特别好吃，尤其这道芹菜炒香干，你别看它素，诶炒好了，那比肉还香。」说这话时，叶朔不由得又咽了咽口水，他刚刚没吃够，食堂里抢这道菜的人多的啊，他差点跟人家「打破了头」。 要不丈着自己这五大队队长的虚衔，还真未必有人肯让。 其实叶朔并不知，哪是这队长给他带来的方便，而是他那内勤组长的称号得的便宜。别看这官职好像无关紧要，偏偏掌握着队里一干人等的奖金髮放，请假许可，福利等各种隐藏的权利。所以说，这些人哪个敢不把他这个新上任的组长当盘子菜供着。 「我不吃芹菜，拿走拿走。」林颜看着那饭盒盖子，滴滴答答淌出来的油和水，急得他指甲只抓桌面。 「哪有人不爱吃芹菜的。」叶朔完全没有意识到林颜接近抓狂的举动，还在想他是故意找茬，摆明着不想议和编出来的烂藉口。 「有人不吃香菜，有人不吃韭菜，有人不吃茴香，我，不吃芹菜。」林颜实在忍受不了，从抽屉里拿出了出现场时专用的防护手套，将三盒东西一一挪走。又铺张开了几张消毒纸巾，在桌面上擦了又擦。 看着自己的热脸贴了冷屁股，叶朔啧了一声，「矫情。不吃算了，我吃。」抱着三盒饭菜，哐当一声扔在自己的桌面上，一面拿着筷子翻着，一面手从兜里掏出一张粉嫩的纸条。 白易就坐在叶朔的左手边，稍微回了回头便见到那晃眼的粉色，立刻站了起身：「队长又有案子啦？」他记得清楚，先前梁尚刚的案子，就是由这么一张东西引起的。 一听到有案子，屋里另外两名女子也按捺不住，纷纷绕到叶朔桌前，「啥案子，叶队你厉害啊，都是从哪找来的线索啊？」 叶朔没回应他们，扒拉了一口芹菜，余光扫了一眼林颜，没想到那人竟不为所动，够淡定的。 看着叶朔光顾着吃也不动手，白易有点着急，直接帮叶朔在查询栏上打上「冯旬」二字。 信息弹出来的少之又少，可以说屏幕上只有一个人名。 「叶队，又死了！」 听到白易这般说，叶朔已经不再大惊小怪，因为他看见那个代表人生命的小图标又变成了淡灰色。 不是队长死了，是冯旬这个人又死了。 「点开看看。」叶朔反倒好奇，想看看这回被害人又是怎么个死法。 打开来的信息并不多，除了简短的几行基本资料，只有最后一行字能惹起他们的兴趣。 「叶队，这个人是自杀的啊，那有什么好查的！」蓝予跟着快速扫了一眼，摇摇头看来是她高估叶朔的能力了，还以为他找来什么大案子。「自杀的有啥好查的，没劲。」转身坐回了座位上。 这也就是在刑侦队，这要是在外面，一个女孩这般说辞，男人还不早就吓跑了。 双伊伊旦见此情况确实没啥新鲜的，于是也坐回了她的桌前，开始划开手机，按照往日习惯翻一翻关注的店铺有无上来新货。 叶朔摸了摸自己满是胡茬的下巴，他不以为然。 第48页 按照馆长的习惯，这人名可不代表一切。明面上是调查这个冯旬，说不定暗地里又是一桩不为人知的秘密。所以他不急着下定论，反倒是悠闲地继续吃着饭，「小易，你打电话到这个武安派出所，跟他们要一下这个冯旬的资料。」 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这个自杀案件最后受理地是武安区派出所，叶朔觉得他有必要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白易按照叶朔的吩咐，打电话给负责案件的民警，大概过了三十分钟，叶朔警察内部邮箱里弹出来一条新信息。点开来看正是武安派出所发来的案件详情。 看着邮箱里文件所罗列的一条条文字和一张张图片，叶朔不由得眉头紧蹙。手指若有似无的轻敲桌面，晃动着滑鼠反覆查看。 「叶队，怎么了？」白易发现叶朔在思考时偶尔会有这种不经意的举动，所以他觉得应是武安那边的同志发来了东西。 「我问你啊，如果你要是自杀，会选择在家里，还是在外面？」 「恩... ... 这个要分人吧。我肯定选择在家，在家自在一些，环境也熟悉，我可不想死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 叶朔听白易所说不无道理，暗暗的点了点头。 「那倒也是不一定，有的人就喜欢在外面。可能是他不想脏了自己的家又或者需要引起更多的人关注吧。」蓝予插了一嘴，她继续分析着，「或者他怕有熟人看见给救了，所以还是死外面的比较好。」 叶朔听了蓝予的话，也点了点头，又问：「那如果选择自杀的方法，你会选择上吊吗？」 「额... ...我肯定不选，那玩意儿太痛苦了，我还是安眠药吧。」 「恩，我也不会，跳楼、投河、割腕、上吊都挺痛挺难受的，我都不想选。」 叶朔听那二人的话不由得会心一笑，这就是根本没打算自杀过的人，真要是想自杀，哪还考虑什么痛不痛，活着本身才是最大的痛苦。 「好，我再问你们，如果死的时候，你是会穿戴整齐的去死呢，还是会脱得一丝/不挂呢？」 林颜坐在一侧好似透明，但其实也在侧耳听着，手里的钢笔又在无意识的开始「哒哒哒」的响着。 而先前两个问题双伊伊一直没有参与，直到听见一丝/不挂这个词出现，她忽然来了兴趣。 「叶队，你是说那个死者死的时候没穿衣服？」 叶朔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挑起眉骨，示意双伊伊，你猜。 可双伊伊哪还是那种会跟他玩猜谜游戏年纪的小姑娘了，她立刻来到叶朔身边，扒着对方的电脑，使劲看。「诶，还真是，连内裤都没有哦。不过身材还不错。」 叶朔见其反应，清了清嗓子，「桃姐，请对死者表示尊重。」估摸着这双伊伊是相亲上瘾，现在看个男的，无论死活，先从颜值身材走一波。 蓝予听到这话，也从座位上跳了起，探了探头往屏幕上瞅。她微微点头，以她多年锻鍊的经验，这死者身材虽好，但应该是天生的，不象健过身。 「诶诶诶，聊正经儿事呢，你们俩个女的把口水擦一擦。」 「叶队你胡说什么呢，我再对男的饥渴，也不会丧心病狂的喜欢一具尸体吧！」 叶朔冷哼，要不这么说，那俩人都快把他电脑给掀翻了。 「开个玩笑，你们倒是说说这事是不是有些蹊跷？」 双伊伊为显着自己还是个人民警察，故正色道：「恩也不一定。你看有些国家的人，跳楼的时候就喜欢将鞋脱了，有的人割腹时不就裸露了上身。也许人家是考虑到一个哲学问题，所以做的仪式感呢。」 「哲学，什么哲学？」叶朔看着双伊伊这一本正经的信口胡说，他倒要听听难道还能说出点什么形而上的大道理。 「不是都说人是赤条条的来，也要赤条条的走。死者可能就是想展示一个有始有终的循环，如此，多么完美的仪式啊！」 叶朔听后，嘴角不由得抽动，就这？他还以为双伊伊有什么高谈阔论，这还用她说。 「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一个人自杀，选择在一个陌生的宾馆里上吊的时候还特意不穿衣服？」叶朔怎么想都觉得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就是很诧异。 这时，林颜急促的按笔声突然停了，他噌一声站起身来，两步走到叶朔桌前，那条大长腿瞬间贴近在一旁坐着的叶朔手臂上。 两人这种零距离的摩擦，显然林颜并有意识到，他此刻正全神贯注的看着叶朔电脑屏幕里的资料和照片。 林颜隔着衣服传出的体温，让叶朔莫明奇妙的感到心里一慌，这种感觉与他在部队里与战友们摸爬滚打的体验不太相同。那里都是汗水交织而出的臭味，而林颜身上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闻多了让人心旷神怡，情绪舒缓。 叶朔感觉自己有点失态，假意推搡了一下林颜，「你干嘛呢？」 林颜不仅仅不苟言笑，而且惜字如金。 叶朔觉得要想听到他说超过五句话，估计要等到下个世纪了。 果然如他所料，对方根本没搭理他这个队长，看完资料，转身就出了房门。「靠，真是一点都不把我这队长放在眼里啊！」 白易望了望空旷的门口，又看了看叶朔脸上因暴躁起的青筋，咽了咽口水轻声问道：「叶队，接下来怎么办，你还要查嘛？」 第49页 「查，查啊！走，咱们找冼法医聊聊去。」叶朔恶狠狠的瞥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大门，心想着没有长颈鹿，难道他还不工作了啊。要不是看在他上次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份资料，以及昨晚螺蛳粉事件，他都懒得跟那人多说一句。 「啊？冼法医啊。」白易面露难色，他怕对方今天又没吃早饭，此刻说不定又在吃滷煮。 「叶队，他不去，我跟你去。」蓝予看到白易的小脸煞白，估摸是不愿意。刚好她还没机会去负一层熘达过，今天正好就是个机会。 白易见有人替他，心里倒是欢喜，嘴上不由得说上一句说：「保重。对了，你最好自带个垃圾袋。」 第21章 没穿衣服的人2 蓝予本来觉得莫名其妙，白易为何让自己带上垃圾袋，可到了负一层，她终于明白了。 昨天才同桌吃过饭的冼法医此刻正穿着解剖服，带着口罩，护目镜和手术帽在解剖室里转悠。 待蓝予细看，人家哪是瞎转悠，冼法医正在将一条毫无血色，惨白的大腿往解剖台上放，与已经躺在上面的一具男性尸体拼凑在了一起。 就这样时间飞逝，蓝予和叶朔等在解剖室外面不知多久，隔着玻璃窗无声地看着冼法医与助理小杨等人，井然有序的一步步按流程勘验尸体。 「叶队，我们就这样盯着，要盯多久啊？」蓝予忍不住了，你说她害怕吧，那也不至于，但是一直这么看着也有点瘆人。 主要是法医室这一层，冷气开得让人背嵴发凉，惨白惨白的墙体颜色使人有点感受不到生活还有希望。周遭又极其安静，要不是彼此微弱的唿吸声，怕是以为此刻不是发梦就是在灵魂出窍。 「快了。」叶朔回首指了指门外刚刚进来的一名同事，那人手里拿着一袋外卖放到了冼隽的桌面上。 「你怎么知道？」蓝予第一次来，尚不知冼法医的习惯。 叶队长确实没说错，不到五分钟的功夫，冼隽便从解剖室走了出来。 「呦，叶队长什么时候来的？」冼隽工作的时候几乎会屏蔽掉所有外界干扰，仿佛入禅定般进入一种状态。眼里除了尸体，全然无他。 「刚来没多久。」叶朔打趣的跟在冼隽的身后，来到他的桌前。「别说话，让我猜猜，今天你吃什么？」 「好，你给猜猜。」冼隽未着急拆开包装，双手环臂倒要看看这叶朔的能耐。 「猪蹄，对吗？」叶朔低头凑到外卖袋子口嗅了嗅，「香辣猪蹄！」 冼隽不由得莞尔一笑，「差一点，不过已经很接近了，是香辣猪肘。」 叶朔捶足顿胸，不由得摇头，失算失算，仅一字之差，「哎呀，差一点，就差一点。」 哈哈哈……俩人同时相视一笑，短暂美好的早上，从一个猜谜开始咯。 蓝予在一旁尴尬的眨着她的大眼睛，心中嫌弃，这俩大男人真够幼稚的。 「叶队，是不是该说点正事了。」她见那二人不仅幼稚，还很无脑，此时竟然开始研究到底是肘子肉皮香还是里面软肉香。麻烦他们尊重一下自己，这里还有个大活人站着呢。 冼隽这才反应原来蓝予也在，立刻将抓起一块肘子肉，伸了过去，「蓝警官你也来点，今天打折，我买的有点多了。」 蓝予急忙摆手，虽然她对看完尸体马上吃饭的这个举动可以理解，但并不代表她要参与其中，多少还是有些泛噁心。 看着蓝予面色难堪，叶朔不好意思的放下手中的香肉，「哦对了，冼法医，我找你确实有正事儿」他将先前从武安派出所得来的资料，尤其尸检部分的拿给冼隽过目。 冼隽上下来回翻了翻，「恩，从尸检报告上来看，没什么问题。尸斑所呈现出来的痕迹可以确认为第一现场。解剖后，喉骨断裂的方式也是由自重产生的压迫造成，并不是外界力量折断的。」他暗暗点头，从图片和报告上来看，确实查无纰漏。 刑侦支队的法医或许技高一筹，也不代表其他片区的法医就是吃闲饭的，判断个自杀和他杀的能力还是有的。 「但是……」叶朔听到冼隽提出了但是，立刻抬头看了看，示意他接着说：「这自杀不穿衣服确实有点奇怪，我还真没碰见过这样的案例。」 几个人对着照片瞎捉摸半天也想不通，叶朔谢过了冼隽，带着蓝予走了。 「叶队，不然我们去现场看看吧。」 「正有此意。」 . 松月市警察学院离刑侦支队大概五站，林颜经常这样开着车来回跑，门口的值班警察对其十分熟悉。 「林老师，今天怎么来啦，有课吗？」值班警察对其他人或许记得不清，但是对于这个林颜他倒是记得清楚。因为林颜的课表与他自己的值班表近似，只是少了一天，他纳闷，记得林老师今日应是没课的啊。 「哦我回来拿些东西，不上课。」林颜从车窗里头摆了摆手，解释道，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模样。不过警院的人都见怪不怪，知道他不是没有礼貌，就是长着那张臭脸而已。 警院的老师们那时候还打过赌，要是谁能逗林老师笑，所有人就要请那个人轮着吃一年的饭。 可惜，几年过去了，这饭谁也没机会吃成。 . 【索罗门宾馆】 红彤彤的大字，垂挂于一个四层来高建筑外的墙体上。 第50页 叶朔抬眼看了看，这名字听起来好似很霸气，实则就是个快捷酒店而已。他带着蓝予步入大堂，迎宾的柜檯处只有一个女的正在低头玩手机。 隐约间能听到「八条，要不起……」之类的游戏声音。 叶朔歪了歪头，示意蓝予过去，这算是他们第二次合作，稍微有点默契了。蓝予立刻会意，她知道队长又忘记带警察证了，真是服了他了。 「同志你好，我们是松月市刑侦支队的，想来跟你了解一下几个月前的一起案件。」 前台服务人员感受到有人影过来，瞬时间收起了手机，她还以为是经理来了，抬头一看是一位帅气的警察小姐姐，不由得抿嘴一笑。「你好，你好。案件？什么案件？」 「你们这三个月前不是有个人自杀了吗？」 女前台眨了眨眼睛，寻思了一会儿。「哦，那事儿啊，好像听谁说过一嘴。我是新来的，不太知道情况啊。」 「那找你们经理过来。」叶朔在蓝予身后叉着腰四下扫了扫，又抬眼看了看墙上的监控，心里有了主意。 通过前台电话，宾馆的经理从楼下办公室上了来。一个憨厚的长相，有点发福的腰围，看得出来这是一个不怎么勤快的经理。 反正这宾馆也不需要什么五星级的服务，只要收钱，递门卡，简单快捷。这种廉价酒店麻烦的客人倒是少，在某种情况下，或许更多时候是客人不希望被打扰到。 叶朔伸手向前与那胖经理握了握，客套了几句，「经理是吧，我们想看一下三个月前，你们这有个客人上吊自杀的现场，还有能否把当时的监控给我调出来一下。」 胖经理松了松腰带，面露难色，「哎呦，恐怕今儿不行了，那房间现在有客人住。」他上来前特意查了查，显示有人，「那个监控也调不出来，我们前几天硬碟坏了，刚换新的，之前那个已经扔了。」 天有不测风云，这事儿赶巧了不是。 「这样啊，那你给我开一间跟那个房型一模一样的，我就看看情况。」 「诶好，晓雪，你给那209的房卡给我。」 胖经理拿好房卡，引叶朔他们坐电梯上楼，「警察同志，这间房正好是那间房的正下方，里面的陈设啊，房型啊都完全一致，你们看看吧。」 打开房门扑面而来的就是带着一股子发霉的气息老旧房子味道，蓝予皱了皱眉，跟随叶朔往里进。 房间很常规，进门左侧是个卫生间，右侧墙上粘着一个长形的穿衣镜子。往里走两张单人床在左手边，窗户底下有两把座椅和一个小圆茶几。与床相对挂着一台二十寸左右的电视，可谓是稀疏平常的一间客房。 叶朔从怀里掏出案发时现场照片，一一比对。在镜子与电视之间的地方，叶朔仰头看了看，是个墙垛子，或者说凸出来的房梁，这便是死者自杀选的位置。 「对就是这，那个人就是拿了跟绳子在这个位置上吊死的。」胖经理在门口站着，眼见叶朔不住抬头往上瞧，特意提醒道。 「你当时看见了？」 「恩第一个发现的是客房保洁，后来我赶过来组织保护的现场。」说到这胖经理还有点沾沾自喜，这类经验他比别人都丰富。做这行年头久，碰到的事儿也多。 「恩，还有什么特别的吗？」叶朔一看有熟人，赶紧追问，希望对方能想起来什么。但是毕竟都几个月过去了，记不清也可以理解。他拿起另外一组照片，「诶，我说经理，这个椅子当时也是放在这的吗？」 胖经理看了看窗沿下的椅子，眼睛止不住的向左上方翻，「哦好像不是，好像是……」他停了停，再次核对自己心里的想法，「恩应该是在那儿。」他伸手指了指叶朔此时站的位置再往后大概一米的地方。「对就是那，正对着大门。」 叶朔听后立即将椅子搬了过来，放在离死者上吊一米的地方，「这样？」 「对对，椅背朝着窗户，座位朝着大门。」胖经理暗暗点头，确认无误。 「当时死者也是背对着大门的？」 「没错，这个我记得很清楚。当时……」胖经理又停了停，看了一眼蓝予，觉得女警官在此说这话不太好，但是转念一想，都是警察还是办刑事案的，没所谓吧。「当时那个人就挂在这儿，也没穿衣服，光熘熘的屁股朝着门口，给保洁阿姨吓了一跟头。」 听了这话，叶朔又在屋里来回踱步，并且一屁股坐在了那个搬过来的椅子上待了一会儿，而后起身，与胖经理握手，「感谢你今天的配合，如果你能再想起点什么新的东西，可以与我联繫。」 「我说警察同志，那案子不是都结束了，那人不是自杀的嘛，难得不是吗？」胖经理纳闷三个月前的事了可别出什么么蛾子，他这宾馆还要营业呢，停一天要不少钱，到时老闆可要骂人咯。 叶朔拍了拍胖经理的肩头，又开始习惯性的胡说，「恩，没事儿，正常程序，审核一下，你不用太在意。」谁家结案的，过了那么久还审核，每天的新案子都忙不过来。 「叶队，咱们现在回去吗？」 「恩，先回去吧。」 叶朔依然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今天的专车司机是蓝予。这要是别的队，肯定不好意思让女生开车，可他这个队长对此完全不在乎，下楼第一幕就是将车钥匙抛给蓝予。 第51页 不过还别说，蓝予这驾车技术比白易可要好，车速永远顶在最高上限，小弯儿拐的，总以为会碰上偏偏擦肩而过。谁说女司机开车不行，现场拉个男的出来熘熘，未必能比得过人家小姑娘。 「你们回来了啦，怎么样？」等了好几个小时才看到蓝予和叶朔进门，白易嘟抿着嘴，后悔没跟着一起去。他打定主意，下次不管冼法医吃什么，他也要跟着队长去，也许吐一吐就习惯了。 「别提了，什么都没有。」蓝予那大长腿，两步就到了跟前，抵在桌子旁开始狂喝水。 「什么都没有，那就是自杀的是吧？」白易的眼神跟着进来的叶朔身上，他要听听队长怎么说。 「恩，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吧，就是线索有点断了。」叶朔回到自己的座位，双脚搭在桌面上，摆好了他标准烂泥姿势，盯着前面发愣。 白易还想追问点什么，忽然被门口脚步声打断。光凭着声音大家都不难判断，那是林颜的高档皮鞋所发出的脆响。 眼见冷面长颈鹿又出现在自己眼前，叶朔佯装失明，看不见。可他越装着看不见，对方离他就越来越近，直至林颜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叶朔的视线时，对方「啪」的一声，甩出了三个文件袋在他桌上，好似命令的口吻道：「打开看看。」 诶，我这暴脾气，叶朔瞬间坐直，仰头看着林颜，心里说着，别以为你个大，我掀翻你分分钟钟的事儿。 就在他纠结而起的时候，他瞄了一眼那文件袋上的戳，写着松月市警察学院档案室，这倒是引起了他的好奇。按捺住自己焦躁的心情，伸手拆开了其中一个，紧接着欲罢不能的又拆了另外俩。 最后惊唿一声：「这他么的不会是个连环兇杀案吧！」 第22章 没穿衣服的人3 「我说小叶组长，这大白天吵吵什么呢，满走廊都是你的声音。」 叶朔这一嗓子不仅吸引了屋里那三人的注意力，更是引得隔壁那些老前辈们，在午休时间一个激灵全都从躺椅上翻了起来。一个个抱着泡好枸杞的茶杯，探头向第五大队办公室里面张望。 「哈哈……没事儿，练练嗓子，你们老几位回吧，回吧。」叶朔呵呵赔笑，他这正忙着呢，没工夫招唿那几位唠家常。 这第五大队都没有个例会，隔壁这几位倒是按日子每周三拉着叶朔过来聊聊。说是谈工作，实际上不是介绍对象，就是说家里儿子孙子的事儿。还真把他这个刑侦队长当成内勤专业陪聊组长了。 「练嗓子啊，可不能这么喊，你要从丹田这里发声，不费嗓子，还有劲儿。丹田，你知道在哪不？就这儿。」其中一位姓齐的老警察，说着话向屋内走了进来，摸着自己肚脐往下三寸的地方，「就这，你摸摸，硬吧。」说着话，十分不见外的拉过叶朔的手指头，让他戳戳看。 叶朔尴尬的笑了笑，点点头，「恩，真硬。行我知道了，您几位先回吧，我们这还有事儿忙，回聊。」 刚想将老齐头送走，人家一扭头看见了桌案上的照片，啧啧摇头，「你们这些孩子，大白天就看这些东西，真是……你们两个女同志还一起看，真是……」欲言又止，止不住的摇头晃脑。 五队全员都愣了，这东西不白天看，难不成还大半夜看啊，不瘆得慌？ 「他们看啥呢？」门口那老几位好奇，抓着老齐头往回走，打听着。 「看啥，伤风败俗的东西，都不穿衣服的照片，行了，别打听，别打听。」 「哎呦，要死了，现在的年轻人，思想真开放啊，可跟我们那会儿比不了。我们那会拉拉小手都脸红半天哦，你说是不是？」 「对对对，我就说这个叶组长不行，可不能把那好姑娘介绍给他。」 「是是，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他们赶紧把联繫电话删咯，免得到时候落埋怨。」 内勤组的老几位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在走廊里谈论此事，他们以为自己已经压低了声音，殊不知，这五楼安静得掉根针全层都能听见，更何况其中有俩耳背的，说话声音之大，简直像个广播大喇叭。 五队几人哭笑不得，都知道老齐头眼神儿差，不带那花镜，就是半个瞎子。连现场的死尸照片和色情图片都分不清，还舔着脸说他们年轻人伤风败俗，这要是在古代，那无疑就是制造冤案的始作俑者，想必此刻他们几位已经进了猪笼，死透了。 「行了，别管啦，反正他们记性不好，过两天就忘了。」叶朔将众人的情绪拉了回来，将手里的档案一一分给面前三人过目。而他自己则好奇的看着已经回到座位上的林颜，「我说长颈鹿，你怎么会有这些？」 诶，要是这林颜气人的本事，也是绝了，尤其对着叶朔那是拿捏得死死的。一个急脾气外加有点话痨的人，对付这种既不爱开口说话又喜欢拿腔作势的人，那是没招没招的。 叶朔有时候都在纳闷，这长颈鹿一天也不说一句话，他也不怕口臭。 不过有没有口臭他不知道，而林颜此时桌面上那杯刚刚挂耳咖啡的味道倒是格外诱人。 撕开包装袋，手沖壶长长的细流，正一圈圈绕着过滤纸打转，缓缓而出的咖啡溶液与杯壁碰撞，提鼻一吸，满屋子都是咖啡那种焦香。 咖啡这东西就是这样，无论你爱不爱喝它的苦涩或者酸中带甜的回甘，可冲击出来的味道，总让人闻了心生嚮往。 第52页 看着那林颜也不搭理自己，叶朔倒也不恼，「我说长颈鹿，你也给我来一杯呗。」虽然他根本就不爱喝那苦不拉叽的东西，但每次看着林颜在那有滋有味，他总想再尝尝，难道是自己喝法不对，选错了口味？ 「我在警察学院档案室拿的。」林颜终于开口说话，但是并没有理会叶朔的请求，而是简单的回答他上一个问题。 有时候尴尬多了，人就学会了面对尴尬，并且欣然接受。 反正叶朔也不是第一次被林颜无视，他劝自己习惯就好，心态若不能自我调理，早晚有一天急火攻心，送急诊。 「谁问你这个，我是说你怎么刚好找到这些档案的？」叶朔又不是像老齐头那半瞎，档案袋上那几个大字还是认识的。他只是好奇，这林颜是如何这么巧能找到几个与冯旬的案子极其相似的案件。 众人听到此处，也纷纷抬头望向林颜，确实，这三个案件竟与叶队长找来的案子一模一样。那仨男人虽然死在不同的酒店里，却都是自缢，而且还都没穿衣服。 咖啡和毒品有一点相似之处，喜欢喝上了就会有些上瘾，直到林颜将近半的咖啡喝掉，才捨得放下杯子回道：「每隔一段时间便有各个辖区的案子会送到学院里，为的是让教学与时俱进，将实例融入课堂，可以更精准有效的为我们培养新的人才。犯罪人在进步，警察也必须进步，这样才能全面提升办案效率与提前做好防范措施。」 在场的几位，无不瞠目结舌，这应该是林颜第一次在他们面前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吧！ 而对于叶朔来说，他脑子只飘出来一句话：这长颈鹿，原来会说人话啊！ 林颜并没有理会其他人发出来的神奇目光，接着说道：「先前备课时偶尔翻阅过，今天你提起忽然想起……」林颜侧目看了一下叶朔，继续道：「印象中其他辖区也出过类似案件。」每件案子发生的时间不同，而且从结案到配发到学院中间是有个时差的，虽然林颜有印象，所有当时并没有把他们串联起来。 可就在叶朔不断地发出质疑时，他脑中那些画面也在不停地闪烁，零星的片段串联在了一起，拼凑出了他们的关联性。 听到此处叶朔忽然喜上眉梢，看来这林颜应该是教刑事侦查的，那对他们五队在破案上面可谓是大有裨益。 五队最缺的就是专业人才，其他人都是菜鸟，就连他自己也都是误打误撞罢了。 白易，去年才从片警转到刑警，完全没有办案经验，长得软弱可欺，不是个做刑警的好苗子，没有一个队愿意带才发配到五队。叶朔暂时还没发现这小豆包的潜能，有待开发。 蓝予，也是去年从交警队转过来的，除了履歷上那浓墨重彩的一笔「曾连续多年获得省里散打冠军」，没什么特别的，刑事案件经验为零。但不得不说，她两条腿的速度堪比四个轮子。 双伊伊，别看她长得年轻，其实资格老得很。连一队的副队长见了都要向她问声好，喊一句桃姐。要不是上一个案件露了一手，叶朔以为这就是个成天吃吃喝喝，只会买买买的货。 唯独这个林颜，叶朔拿不准，只写着现兼职于警院，具体的没写。 楼下的李运曾这样对他说过：「那个林花瓶好看吧，诶，比他么的女的还好看，跟那个明星似的。你说他长那样跑咱刑侦队里混啥，跑到娱乐圈里待待多好。赚得比我多几百几千倍，还没有生命危险。当我们刑警的，这皮囊不能长得太好，犯罪分子看了不仅没有震慑力说不定还起了歹意。」 李运说的没错，林颜长得太好看，缺了当刑警的「凶」相，没有震慑力。还好叶朔发现林颜原来是叫刑侦的，那可以大不一样了。 徒弟都能破案，那师父还能差吗？这可是警院的刑侦老师，还不秒杀他们满楼的，笑话。 你们就坐等吧，等老子再破几个案子，哼，让你们一楼到四楼的老傢伙们眼珠子都掉到地下。 叶朔这人就一个优点，能屈能伸，他故作谄笑放低姿态，「长颈鹿，哦不对，林副队长，您觉得这几个案子是不是有人故意伪装成自杀的？」 听闻叶朔变换了语气，其他三人顿感不适。 蓝：叶队，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对林副这么客气。 双：俩人和好了？不能啊！ 白：事出反常必有妖。 蓝和双：同意。 那几位又是一连串无声胜有声的眼神沟通，没人相信叶朔这能无利不起早，雁过不拔毛，且看吧。 「不然呢？」林颜此话一出，顿时将叶朔噎得前仰后翻。 叶朔高兴的太早，见过不会说人话的，没见过这么不会说人话的。 林颜好像也意识到自己回復的有点「精简」，立刻又补充道：「从送过来的附件里可以看到，几名死者有几个共同点。首先死者均被判断为自缢身亡，没有被外界强迫的痕迹，但死时都不着一物，且背部朝门，面朝房内的姿势垂挂于门口房梁的绳索上。四名死者的职业不同，成长背景也不同，却有几个共同点。」 「哪几个啊？」蓝予看了资料和照片半天，没发现什么特别相似的地方啊。 「除了死亡方式相同，他们四人都是外省来打工的，也就是说不是我们松月市的人。第二，几人身高均超过180，体格相对健硕。第三嘛……」林颜说到第三时有些迟疑，这话他有点说不出口。「要不你们自己看资料吧。」 第53页 「到底是啥啊？」要是看资料能发现，蓝予也就不问了。 见林颜不想继续说，而蓝予又追问不止，叶朔噗嗤一乐，「打飞机懂吗？死者生前都干过这事儿。」 蓝予听过反应倒是不大，她还以为多大的事儿，男人嘛，情理之中。 可站在一旁的白易听后，脸竟然腾一下红了半截。 而蓝予还不知所以的好心问道：「白易，你很热吗？今天这楼里的温度还可以啊，你是不是穿的太多了啊。」 听到这话时，双伊伊不由得羡慕的说上一句，「哎，还是年轻好啊。」 第23章 队长与副队长1 「好了，说回正事儿，」为了避免白易过于尴尬，叶朔及时拯救了那纯情的娃，「这样啊，蓝儿，你和小易，分别给那四个派出所打电话，让他们把案件的所有证物都送过来，还有原始的档案。」 「队长，这要调证物，你好像要跟支队长要批条。」双伊伊是这里唯一的老人，队里规矩她算是最清楚了。虽然他们是市局的，但是既没有分配给他们的案子又是结了案的，那必须请示上级才有权借阅和调查。 「这样啊，那行，我现在就去找凉蓆子首长，等着。」说着话，叶朔拿起一摞文件，快步走出房间。 「桃姐，刚刚叶队是不是管支队长叫凉蓆子啊？」蓝予以为自己也得了隔壁老几位的毛病，出现幻听了？ 双伊伊暗暗点头，「恩，果然是我们五队队长，胆就是大。」 . 呵呵呵，人未到声先行，叶朔带着如此谄笑进了蓆子扬的房间，「首长好！」一个标准的军姿和敬礼，静待首长审阅。叶朔发现这老大哥很吃这一套，果然是部队养人，一养一辈子。 「稍息。」蓆子扬立刻回应，此举非常受用。他一看叶朔那模样准是有事相求便放下手中的笔，「说，什么事？」 「席支，麻烦你个事儿呗，我有个大案子想调取一下其他派出所的证物，麻烦您给批个条子。」 「案子？」蓆子扬纳闷，没听说他们五队有案子啊。自从上次与叶朔谈过话，他特意关注过，也嘱咐过老周若是有简单点的可以给他们试试。 可这才一两天的功夫，就有案子，还是个大案？他皱了皱眉，到底是这小子信口胡说，还是老周没按照他的话办事。「什么大案？」 「您看啊，」叶朔赶紧上前将那几个档案袋放到蓆子扬的桌面，一一拿出来摆好，并解释道：「我们怀疑这是一起伪装成自杀的连环兇杀案。」 听到连环案件，蓆子扬一惊，这种东西最棘手，也最容易被媒体搞文章，必须慎之又慎。一边听叶朔介绍，一边看着文件，他的确感觉到了各种蹊跷。「你这个事儿，要不交给一队或者二队吧」他担心叶朔搞不来，想让其转手。 「别啊，这案子是我们五队发现的，您不能这么不厚道，卸磨杀驴，兔死狗烹啊！」叶朔也不管把自己比喻成什么畜牲了，反正理就是这么个理，他是真急了，声调都高出了几个分贝。 「你小子跟老子瞪什么眼睛，」一个个都是部队里练得急脾气，蓆子扬先骂了一嘴，压一压叶朔那狗急跳墙的毛病，然后又缓和的说道：「我这是出于对此案性质考虑，你们五队人手不够，办不了这种连环案。」 眼见蓆子扬放缓，叶朔也赶紧变脸，「哎呀，这个案也没确定，只是个猜想，您把它塞给一楼的，不是给他们平添麻烦嘛。再说人不在多，堪用就行，我们队里的各个都是能兵强将，一个顶俩。」他翻了翻眼皮子看看支队长什么反应，见其没有要马上拒绝的意思，立刻又接道：「席支，你就别再犹豫了，我告诉您，您越耽误时间，这案子破的就越晚，可能就会多增加受害者。」 「这话怎么说？」蓆子扬一听，叶朔这番说辞是话里有话， 「根据我的推断，兇手很可能近期还会作案。您看啊，这第一起案子是两年前，第二个呢是一年前，紧接着隔了半年又一起，最后这个是三个月前。」 「也就是说兇手犯罪周期越来越短了。」蓆子扬明白过来了，或许三个月是这个兇手的最大时限，他很可能随时会再动手。 . 「也不知道叶队能不能拿到条子，桃姐你说席支会不会不同意？」蓝予手抵在尖挺的下巴处，手肘杵在桌面上，望着白易正有滋有味的吃着刚刚送来的炸串，她完全没食慾。 白易与她刚好相反，只见他左手拿着一串骨肉相连，右手拿着一串焦脆鸡皮，面前还有一盆裹着面煳炸得金黄酥脆的蘑菇，满脸的幸福。 白易的人生其中一个格言：没有什么是一个炸串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来一盘。当然他之所不担心，更是因为他信任叶队那三寸不烂之舌，必能一哭二闹三上吊在支队长那搞来批条。 果然，还未等白易吃完他的下午茶，叶朔就跳着脚哼着小曲儿进屋了。 「赶紧着，别吃了，干活去。」叶朔一进门就看见白易手里的串串，顺手就抓来一串黄实蛋，扯了一口后，「你俩打电话，不行的话就亲自开车去一趟，速战速决。」 白易可怜巴巴看着自己省下来还未捨得吃的串串竟被叶队拿走了，感觉人生就此不圆满了。 「诶，好，那叶队你呢？」蓝予点头，拿起钥匙准备走。 第54页 「我啊，」叶朔看了一眼一直默不作声的双伊伊，冷哼，哎这姑奶奶又在网上抢东西呢，完全忽视这边的进展，进入忘我的状态。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坐在一旁的林颜，今儿好啊，有人终于在其位没有擅离了。 林颜忽然感觉浑身不自在，好像自己作为猎物被某种莫名的东西盯上了。转头一看，正是叶朔那狗皮膏药的脸，露着一口白牙对着自己傻笑。不过他这次没有闪躲，也没有嫌弃的撇开，反而肃然危坐的盯着叶朔，他倒要看看这傢伙又有什么么蛾子。 「林副队长，有没有兴趣跟我再去趟现场啊？」 「可以。」 叶朔没想到对方会如此爽快的答应，俩人立刻起身往外走。 还没来得及出门的蓝予与白易互相对视，蓝予不置可否的问了句，「他俩一起出去办案，会不会一言不合就打起来啊？」 「不会。」 白易不假思索的回答使得蓝予感到很诧异，「为什么？」 「我觉得叶队应该只是缺一个司机。」 「我同意。」 . 「诶，老叶，你这是下班了？」 「忙着呢，回聊回聊。」 李运在一楼正巧碰到叶朔从楼上急匆匆的下来，还以为他闲来无事提前下班，想跟他打个招唿，聊聊自己手头上的新案子。可叶朔停都没停，瞬间从他眼前飘过。 「忙？有新案子了，我咋不知道？」李运看着与叶朔一同向后院走去的还有另一个人，心里更是纳闷。「他俩咋还在一块了。」 「我勒个乖乖，这台车原来是你的啊？」 叶朔站在一台大型白色suv面前来迴绕圈，他早就看到后院停靠着一台他梦寐以求的巨无霸。扫过好几次，都没看见到底是队里谁的车，万万没想到竟然是长颈鹿的。 转念一下也对，林颜那无处安放的大长腿，不开这种高大的车，估计要憋屈死，只可惜车色不对，要是叶朔选，他一定选个军绿色，显得更霸气一些。 林颜没有理会叶朔那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开门，连门拉手都不用，一脚直接跨上了车。按了一键式启动，将车窗放下，「你还走不走？」 「来啦老弟，等等我。」叶朔本来满心欢喜的想着可以坐坐好车，没成想自己几乎是飞身上的车，这个死长颈鹿没等他上来竟然将车驶动了，还好他多年基础不错，核心力量还有，不然肯能会被卷到车底下去。 「长颈鹿，人家司机开车要钱，你丫的要命啊，你这是谋杀！」 「不喜欢你可以下去。」林颜冷哼了一下，并不以为然。 叶朔忽然意识到这林颜好像上了车就像变了一个人，都说车品看人品。往往那些性子不急不慌的人，开起车来都会变得极其敏感，且会伴随着前所未有的嘴碎。 「哎呦我去，长颈鹿，林副队长，剎车剎车，要撞上了！」叶朔自打上车起，双手全程抓着内饰的车扶手。脚底死蹬着地，全身紧张到每根汗毛都在颤慄。 「闭嘴，你没看到那个傢伙故意别我，靠，红灯都敢闯，把警灯放上，坐稳了。」林颜一句坐稳了，脚底油门使劲一轰，追了上去。 叶朔还是第一次听到林颜骂脏话，有点意思了。 同时，他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鬼使神差地将警灯放了上去，警灯点亮发出阵阵鸣响，可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长颈鹿，咱不是交警，闯红灯不归咱管！」 十分钟后…… 直到林颜将前方车逼入到隔离带的花丛中，加上叶朔联繫的交警同事赶过来后，他这颗惊恐万分的小心脏总算踏实了。不由得舒口气，擦了擦冷汗：他妈的，老子跟人在战场上拼命的时候都没这么害怕过。 好在那台与其争锋的车，还真的问题，是台黑车，这才让叶朔有个合理的说辞，不然他真怕对方将他们告到凉蓆子那去。 人啊，有时候该怂就得怂，不能逮谁干谁。 叶朔本想将此话送给林颜，然而当他们再次上车的时候，他决定选择沉默。 只因长颈鹿一入车内的气场就变得十分诡异，叶朔还想活久一点，闭嘴保命方为上策。 明明往东走，偏偏为了追那黑车绕了一大圈，再加上晚高峰，浪费了几十分钟才来到早上去过的「索罗门宾馆」。 早上临走时，那胖经理说过，案发的房间客人今天下午退房，叶朔本想着明天再来看看，但是时间紧任务重，他必须再来现场走一圈。 女前台虽然一眼便认出了叶朔，可她那眼神儿却是直勾勾的盯着他身后的林颜。这就是其他人说的，林颜长得太好，不适合当刑警的问题，太影响办案进程。 叶朔在那女前台面前敲了半天，才让她恢復意识去喊经理上来。 「呦，警察同志，你怎么又来了？」胖经理挺着肚子，一晃一晃的估计是刚吃完晚饭，牙上还粘着韭菜叶。 第24章 队长与副队长2 「恩，你们家厉害了，何止死者的毛髮，还有一大堆其他人的，分都分不清到底有几个。」 别人或许听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但是胖经理瞬间就明白了，尴尬的一笑，「心照不宣，心照不宣，警察同志咱聊点别的。」 林颜自然也明白这话的意思，他的手从始至终都插在裤兜里没敢拿出来，因为他不想碰这家宾馆里任何东西。从进门开始他就感觉浑身痒痒，或许是心里作用，或许是真有跳蚤？ 第55页 床单上之所以有那么多其他人的dna，只能说明一点，这家酒店根本没有换过床单。每次都是等客人走后，重新铺好了事。 后来的某一天，胖经理抱着脑袋一通咒骂，「肯定是那个姓叶的警察干的好事儿！」因为有人举报，宾馆因卫生问题，被有关部门停业整顿。然而他不知道，叶朔虽有心却把这事儿忙忘了，倒是林颜的洁癖是绝对不允许这种不干净的东西存在的，哪怕此事与他无关。 叶朔没有答话，而是拿起床头柜上的矿泉水瓶，爬上了床，然后拿着那瓶水在身下来回的前后摇晃。 林颜看到叶朔的举动，不由得将手微微抬起，反方向撇过头，手掌遮住已经开始发烫的半张脸，简直是不忍直视。他与白易不同，脸红的快，下去也快，而且只对叶朔的举动有反应，这让他十分困惑，为何偏偏是这个老松鼠。 林颜故作镇定，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道：「还原现场，不用做的这么详细。」 「我这不是找找感觉嘛，你说这死者在床上打完飞机以后干什么了呢，开始自杀？」 本来门口的胖经理还在挠头，这姓叶的警察到底在干什么，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呛了一口，怪不得面前那高个警察要别过头去。 说到自杀，林颜仰头看了看自己的头顶，刚好就是死者悬樑自缢的地方。 「那个洞是之前现场留下来的吧？」叶朔翻身下了床，指着墙上一个小孔问。 「对，就是那个挂死人的挂钩留下的印子，还没来得及找人用腻子给它填上呢。」胖经理根本就没想着填，反正也不碍事，花那钱干啥。 叶朔点了点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继续回忆，「哦，对，我记得四个现场都有一把椅子。」 现场图片都特别奇怪的放了一把椅子。其实上吊自杀有个椅子很正常，一般都是用来踩后踢倒用的，可奇就奇在，这椅子不是在死者脚下，而是离其差不多一米远的地方。 叶朔为了再次还原现场将窗沿下的椅子搬来，再次按照图片的摆放方式，座位对着门，椅背朝着窗。「诶，我说长颈鹿，你站那别动，当一下死者啊。」 「凭什么我当死者。」听着就晦气，林颜不同意，「要当你自己来当。」 「那不行，你看这些死者，都在180以上，我，穿了鞋180，你呢？」叶朔对林颜抛了一个挑衅的媚眼，林颜那191的身高，不用说这死者他不胜任谁胜任。 林颜冷哼了一声，这叶朔说的好像他矮还有理了，越矮越骄傲似的。「别废话，赶紧的，你要干什么？」 一看林颜应允了，叶朔马上顺坡下驴呵呵傻乐，「感谢林副队长配合，您看啊，死者首先要把钩子固定在墙上，对吧，那他怎么固定的呢，肯定是要找个东西敲，拿什么敲的呢？」他自问自答，来回在屋子里左右相看，并没有发现任何适合当锤子之类的东西。 「现场没有发现这类物品。」林颜回忆着各个档案，没有一个提起此事。 「恩，好我们先不说他怎么弄得，姑且算他手劲儿，硬拍进去的。然后死者将绳子挂了上去，对吧。」这不是一个疑问句，只是叶朔自己对自己话的肯定。「紧接着你就要上吊了，那你上吊的时候，是怎么把脖子套进去的呢？」 叶朔在林颜面前的空气假意画了个环形，示意林颜往里钻。「来钻。」 林颜哪是那听话的主儿，「你当我什么？马戏团里的老虎啊。」 「咱们就是打个比方，诶，不钻就不钻吧。」看着林颜那快瞪出来大眼珠子，叶朔假装没看到，接着说，「我记得死者都是脚悬空与地面，虽然不高，但是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呢？周围也没有可以踩踏的东西啊，难不成是自己跳脚钻到圈里的？」这种死法也太俏皮了，何必死前还给自己增加难度。 「那这把椅子呢？既然不是用来踩的，那就是用来……」那椅子离死者那么远，显然不是用来当踏板的，就算是死者脚劲儿大，也不至于将这么沉的椅子踢那么远，且每个案子里没有一个是被放倒下的，这不符合逻辑。 叶朔围着那椅子绕了一圈，「那就是用来坐的？」说罢，便一屁股坐了下来。 林颜看着坐下的叶朔比自己更矮了，不由得低头往下看去。 而叶朔也情不自禁的往上仰头，两人深情款款的双目对视。 望着林颜那俊美的容颜，叶朔脑子不停地在想：可惜长得这么好看咯，怎么就不能笑一笑，天天拉了个驴脸跟谁俩呢？ 而林颜垂目瞧着叶朔那被胡茬覆盖的半张脸和一脑袋炸毛，脑子里不停的啧道：你这老松鼠就不能好好刮刮鬍子吗？不行，强迫症要犯，真想给他都剃了。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俩人竟同时喊道：「有人！」 忽略掉刚刚走神的事，他们笃定，这里一定还有个人，那人就坐在这里，就这样看着死者在自己面前挣扎痛苦，一点点从缺氧、窒息到渐渐的失去意识，最后死去。 . 「我们回来了！」 白易和蓝予手里各抱着两个纸盒子走进办公室，这个时间还能看到双伊伊不由得一惊，「桃姐你没下班啊？」 「你们四个一个人都没回来，我想走也不敢走啊。既然你们回来了，我就放心了，那我先走啦。」 「别呀，既然都留下来了，一起看看，这证物我们都拿回来了。」 第56页 双伊伊确实想留下来，但是她还有事儿，「有重要的线索吗？」 「好像也没什么，死者的随身物品都已经被家属们领走。本来都是按照自杀处理的案子，现场提取的证物和证词也不多。」 「那有啥好看的，算了我先走了，明儿见。」 「别着急啊桃姐，最主要这四起案件，有两个里面都拿到了监控录像，你不想看看？」 蓝予的这番话的确引起了双伊伊的兴致。「那还费什么话，赶紧的。」 「不等叶队和林副回来了啊？」 「他们俩要跑四个地方，等他们俩又不知道多久。咱们先看，要是有发现这不还能压缩破案的时间嘛。」 . 没错，叶朔和林颜俩人一口气跑了四个案发现场，也就是四家酒店。 毫无意外，时间久远，也不可能发现什么太特别的。连服务员，经理都换过人，甚至有的人都不知道自己酒店曾死过人。 「我说长颈鹿，咱先找个地方吃口饭吧，这都几点了。」叶朔看一眼手机屏幕，出来好几个小时，这林颜还真是铁打的，一点都不知道饿吗？他这一路嚷着好几回吃饭、吃饭，对方始终不予理会。 人在长期担惊受怕的情况下，更容易刺激胃液快速消化。 叶朔只要一上林颜的车，条件反射就感觉到饿。 林颜听到叶朔的话，来了一个急剎车，停靠在路边，手指了指，「那就这家。」 还好叶朔安全意识强，安全带绑的结实，不然刚刚那一下子，人可能会直接撞到车窗上。他定了定神儿，歪着头朝林颜手指的方向看去，略微失望，「西餐啊？」 「不喜欢？」林颜眉眼微挑，冷冷的问道。 叶朔立刻认怂，赶紧摘了安全带，怕林颜反悔，开门笑呵呵的说着，「喜欢，喜欢，能吃就行，赶紧吧，我这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当叶朔踏进那家西餐厅，他真的后悔了。 先不说桌上木质餐盘中摆放的几块孤零零的牛排，也不说只用油随意炸过切了几刀的大土豆子，又或者说那一盘只够其塞牙缝的沙拉，单说面前这三根错落有致玫红色的蜡烛是什么意思？ 餐厅装潢的格外典雅，甚至有那么一点小暧昧，小粉红。 在场吃饭的大多数是情侣，就他们进来这十来分钟，就有三对儿情侣，不是过生日搞惊喜，就是求婚现场。 卧槽，俩大男人在这吃烛光晚餐，显得的格格不入，感觉自己就是稀有保护动物，俗称---母胎solo单身狗了解一下。 「怎么，吃不惯？」林颜好像对周遭的一切并不关心，细心的切着自己面前的牛排，一块一块地送入口中。裹了特制的蘑菇酱汁，吃在嘴里似肉非肉，口感不腻也不咸，更带着一丝的微甜。 「哎，你说你咋喜欢吃这？」叶朔回过神来，一叉子扎在肉排上，蘸了蘸一旁的红酒酱汁，既然不能喝酒舔两口酱总可以吧。 看着叶朔在他面前将整块牛排举起来，在口中撕扯，林颜感觉这傢伙就是在暴殄天物，「三分熟对你来说是不是有点吃不惯？」 「惯，惯，别说三分熟，生的也没问题。生的田鼠肉你吃过吗，那东西跟这差不多！」叶朔咬了一大块，连带着血汤在嘴里嘎吱嘎吱的嚼。 你说他真是那么粗鄙不堪的人嘛，倒也不是，他就是不习惯这周遭的氛围和眼前不接地气的食物。他能不知道吃牛排要用刀，要说这手上耍刀的功夫，指不定谁更胜一筹，做个片皮牛排也未尝不可。 林颜冷哼了一声，「听说你参过军？」 「你怎么知道？我知道了，肯定是小易那熊孩子到处说。怎么参军碍着你事了？」听到林颜那个近乎嘲讽的冷哼再配上那张欠揍的脸，叶朔压了一天的火终于要按捺不住。 「没什么，只是觉得进过部队的人，应该不像你这样。」林颜没有理会就快在自己眼前原地爆炸的叶朔，依然不紧不慢的吃着。或许他也没有发现自己，为何独独对叶朔讲话时总是不依不饶，夹枪带棒的噎人的毛病。 这话听得叶朔更是心理不舒服，这算人身攻击吗？ 「我什么样？」他眼皮子一翻，送了姓林的一记白眼。 「没有兵样，邋里邋遢，衣服穿得像条狗。」 「卧槽，长颈鹿，你过分了啊，他么的骂谁呢！」叶朔确定这绝对是人身攻击，一拍桌子而起，拿着叉子指着对方要说法。 本来两个大男的在那屋里就够奇葩，现在这么一喊显得更加抢眼。 叶朔感觉到周围的人目光和一阵窃窃私语，他努力深吸一口让自己平復。还好今天没穿警服，不然丢脸丢大了。 「素质，张嘴就骂人，不说你说谁。」林颜瞥了他一眼，拍桌子这种事儿他做不出来。 「我骂人？你也不想想刚刚车里谁在那一会儿一个靠，一会一个操。咱俩半斤八两，谁也别嫌弃谁。」想起刚刚车里发生的一幕幕，叶朔记忆犹新。这林颜平日里看起来的确素养极高，但是在晚高峰面前，他也是芸芸众生。 叶朔有时候甚至都想唱：「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终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闲……」 第25章 队长与副队长3 「我那是情有可原。」 「那我这就是情理之中。」 此时桃姐要是在旁边，看着这俩吹鬍子瞪眼睛的男人，只会道一句：幼稚。 第57页 「说回正事吧。」 叶朔以为林颜要提案子，却不曾想，他所说的正事而是另一件。 「我们约法三章，如何？」 「哪三章？」叶朔不明白，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一个三章。 「第一，你每天回到屋子里，请把鞋摆在最外侧放好，出门时把拖鞋也摆放好。」 「哈？」叶朔到现在也分辨不出那两双拖鞋，哪一双是自己的。 「第二，每次用完厨房，请及时清理，我指的是锅碗盆和水槽还有垃圾。」 「哈？」叶朔以为自己打扫的很干净。 「还有你每次买回来的东西，麻烦你放好，不要把你的东西堆到我的那一行里。」 「我？」叶朔感觉自己摆放的非常好了啊！ 「再一个，你每次去完洗手间，请观察一下马桶边有没有淋溅，麻烦你擦好再出来。还有，不需再偷用我的洗面奶。」 「其实……」叶朔想说，其实不止洗面奶，还有你的面霜。 「最后，麻烦你每天按时回家，到点上床。我睡眠差之前已经说过了，你每次一惊一乍的回来，非常影响我入睡。还有一些，我就不细说了。」 「你这……」叶朔被林颜这一连串的炮轰，躲闪不急，连句还嘴的机会都没有。 挠着脑袋想了半天，「你这也不是三章啊！这……五六七八的。」他没想到住了这许多天，原来自己在对方心里竟然有这么多毛病。「我那个……行吧。」不知怎地，叶朔不想解释，那种愧疚感又悄悄冒了出来，感觉对方好像说得都对，竟莫名其妙的同意了。 林颜见叶朔今日痛快的答应了，他举起一旁的柠檬水，示意对方干杯，「恩，那就好，合作愉快。」 「合作……等等，也不能都是你说的算啊，我也要约法三章。」叶朔这才反应过来，这买卖亏大了。 「说来听听。」就知道这叶朔没那么容易应允。 「第一，你刚刚说的我都可以同意，但是必须有一天给我放假。那天不管我怎么做，你都不能管。哪怕是拿了你的牛奶锅煮八次螺蛳粉，你也不能管。」 林颜听到螺蛳粉那三个字就脑仁疼，这叶朔是在报復自己吗？他手掌攥拳，有点要打人的架势，但很快松开。「可以，我答应，但是第二天早上我需要看到一个干净的锅。还有呢？」 「还有就是……等我以后想好了，再告诉你。」 就这样两个大男人，不好好谈工作，全程聊些没用的事却越聊越起劲，完全忽视周围奇异的眼光。 出了餐厅，叶朔转头就拉着林颜进了隔壁的烤肉店。他说他花了三百多块钱根本就没吃饱，既然给林颜面子跟他去了西餐厅，那对方也要给自己面子，跟他去吃个冷面不可。 「给我来个咸口的，然后给他来个拌冷面，再加个花菜和拌墨斗鱼。」叶朔熟练地跟服务员点完菜回头一看，林颜蹙眉，浑身坐立不安。 这烤肉的味道确实大了点，座椅和檯面上的边边角角都有一层厚厚的油膏。林颜穿着一身三件式西装，在这闷热的屋子里，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 叶朔看到不知所措的林颜，心里好笑，让你穷讲究。「服务员，给我拿一个围裙，要那种一次性的。」 伸手接过服务员递来薄薄的塑料围裙，摊开了送给叶朔，「哝，放这上。」 对于叶朔的这个举动，林颜心里竟有一丝的小触动，说不上来是欣喜还是什么别的，或许只是感激，帮他解围了吧。 「滴滴滴滴……」这时叶朔的起床号响起，接起电话的那一头是白易的声音。 「叶队，你们怎么还不回来，我们都快发霉了。」 「哎呀，你们还没走啊，我以为你们都下班了。」 「这不取了证据，等你们回来分析，连桃姐都没走。你们这是在哪呢？」 「我们啊……」 「叶队你们太过分了，竟然在吃烤肉！」 叶朔懵了，他拿起手机屏幕看了看，没错啊这是电话，不是视频啊，白易这小子是怎么发现他们在烤肉店的。他又四下张望，难道他们能调取监控？叶朔只是低估了一个吃货的耳朵，那种丝丝拉拉的声音对别人而言就是噪音，对白易而言就是肉在召唤。 一说到吃烤肉，白易身后俩女同志也不高兴了，「叶队，你们太气人了，我们这都饿一晚上了。」 「那个……有什么新线索吗？」叶朔赶忙岔开话题，蓝予的声音之大，耳朵都快被她震聋。 「有倒是有，那个录像我们看了，的确有个人进过死者房间，但是特别寸，每个角度都拍不清楚对方的长相，好像这个人刻意躲避镜头。」 「对呀，看的我们眼睛都要瞎了！」 蓝予和双伊伊同时喊，她们几乎是一帧一帧的暂停细看，可惜连对方一块皮都没瞧见。 「男的还是女的？」 「不知道，那个人将自己捂得特别严实，根本分不出来。」 看来这个线索也没什么大用，叶朔嘆了口气，「行我知道了，这样，你们先回家吃饭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再一起重新整理。」 或许别的大队讲究的兵贵神速，点灯熬油，但是对于他们第五大队一群经验都不丰富的人来说，休息才是最好的精神食粮。与其死磕，不如回家换换脑子，明日再战。 第58页 . 翌日，晴转多云。 灰濛濛的天，犹如五队里众人的表情。 一个个早早就来都队里，除了林颜其他人都围坐在电脑旁一遍遍的放着录像。 果然如他们昨日所说，这个人就是有预谋的做了伪装，且镜头很少能拍到全身，经常是只有一个头顶，或者半副身子。那人无论身材个头，都很稀疏平常，既不高大也不瘦小，就是很普通。着装上也十分中性，一时间很难分辨雌雄。 可在一次次回放中，叶朔发现这人走路的姿态，微微外八，上半身尤其两边肩膀会有较为明显的前后晃动，虽然不多，可这习惯却大多出现在男人的身上。由于生理结构不同，男人往往都是这种姿势行走，女人相对朝前或者内扣还会伴有些许翘臀。因为大多数女性都会比男性的骨盆微微前倾十五度。 林颜与叶朔的切入点不同，他一直在翻找证物。 「林副队长，有何高见啊？」叶朔回头看看林颜，正拿着物证来回比对。 「没有高见。」林颜拿起四起案件中被用于吊死死者的绳索，「这要人命的绳子很可能是兇手带去的。这是专业用的登山绳，虽然花纹不同，但是长度，材质以及粗度相同。另外钉在墙上的这四枚膨胀螺丝也是同一款型号---m6。这款螺丝在混泥土的墙面上，国际标准最低拉力是245公斤，也就是说吊死个身高一米八以上，体重150公斤上下的男人毫不费力。」 叶朔起身将那螺丝拿在手里翻看，「恩，这么粗的东西肯定不能用普通锤子砸。」他伸手摸着螺丝外面的膨胀管，笑了笑，「这兇手很专业嘛，这东西要想拧紧水泥墙里，少说也要个电锤，普通电钻和冲击钻都难办。」 「叶队，你是说着兇手每次身上还带着个电锤？」蓝予对这类东西不是十分了解，但是那东西肯定不轻，怪不得录像里的人走路时肩膀稍微有点往一侧倾斜。 叶朔摇摇头，开玩笑道：「这兇手杀人还挺下本儿啊，特意买个电锤专门钻墙，够敬业的。这东西普通的也要个三百来块，要想用的久，好的上千块的都有。」 「那有没有可能，本身这东西就是常用的呢？」 「恩，有这种可能。装修、建筑的工人，都有可能会用到，但这个范围有点广。」叶朔明白白易的意思，的确，无论是电锤还是那些个螺丝都算是常见。就算兇手是个建筑工人，那松月市各个工地，装修的地方，没有几千个也有几百个吧，这还不算那些临时小工。 林颜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才说没有高见，转过头来，「蓝予，你联繫过死者家属了吗？」 「恩，只联繫到三个，第一个被发现的死者的家属电话一直没有打通，可能是换电话号码了吧。其他死者随身物品大多数不是烧了就是扔了，有用的没几件。而且他们都住在外地，其他东西很难查找。」 叶朔听后微微点头，给蓝予出了个主意，「你找一下那个第一位死者原居住地派出所的同志了解一下，看看有没有他家属的相关信息。另外问问其他几个，有没有遗留下来的手机啊，电脑啊什么的。资讯时代，这两样东西就是人类身体的一部分。」 「行吧，那要是有咋拿过来啊？」蓝予继续问。 叶朔呵呵一乐，这孩子脑子怎么不会变通呢，「快递过来，实在不行你就亲自去取，打个飞的。」 「叶队，你给报销啊。」 叶朔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蓝予，想得美，他这么穷，怎么可能报销，「做梦，自费。」 第26章 队长与副队长4 蓝予兴高采烈的对着刚从门外进来的叶朔喊道：「找到了，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叶朔纳闷，他就出去上厕所的功夫，蓝予就找到线索了？不能啊，刚刚他还听到蓝予忙着给死者家属们打电话询问遗物的事儿。 「叶队，我找到第一名死者的家属了。」 「嘿，我还以为什么好事儿呢，这有啥的，他们怎么说？」 「叶队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这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才找到的，我容易嘛。」 「哎呦呦，蓝儿你可真不容易，不容易，快说结果。」叶朔前一秒还装着心疼蓝予，下一秒便老脸一沉，严肃的说。 蓝予默默地翻了一记白眼，这叶队是学过变脸吗？ 「有两个已经将手机快递出来了，不过少说也要两三天才能到吧。还有一个，非说我是骗子不是警察。说我又想坑他手机还想坑他快递费。我我我……」蓝予自感冤，好好的人名警察让人误以为骗子，哪说理去。 「慢点说，别激动。」双伊伊看着蓝予那一肚子委屈的可怜样，忙给她倒了杯水。她确实听见蓝予打电话打得嗓子都要冒烟儿了。 蓝予急急的喝了半杯水，「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叶队，只有第一名死者的家属，那老两口还保留着他们儿子的电脑。其他人的不是卖了就是坏了，还有些人根本就没有电脑。但是……」蓝予停了停，又拿起杯子将剩下的水一饮而尽，「但是吧，人家不愿意快递，说是怕给弄坏了。电脑里面有他们儿子的照片和视频，他们要经常拿出来，要是快递过程中给摔坏了，赔是赔不起的。叶队咋办？难道我真的要亲自坐飞机去取吗？」 叶朔心里也犯嘀咕，先不说这电脑里有没有重要信息，单说蓝予飞一次的机票钱少说也要七八百吧。这……凉蓆子首长能给报销吗？可转念一想，不对啊，自己不就是内勤组长，队里报销之事还不是他大笔一挥的事儿。 第59页 叶朔不由得偷乐，原来兼着内勤的活儿，还真是好处良多，他怎么早没发现。 「叶队，叶队？」双伊伊推了推在一旁傻乐的叶朔，让他回回神儿。 「啊，啥事儿？」 「那个，其实不用将电脑拿过来，只要对方把电脑打开，我就可以通过网络进去看。」 双伊伊将叶朔「滥用职权」的美梦给搅和了。 「桃姐你还有这本事，你是黑客吗？」自从上次案件蓝予便知道双伊伊懂得些电脑，却不知道对方原来是技术流。 「啥黑客，就是远程操控，没什么技术含量。你赶紧打电话给家属吧，跟他们说一下，打开电脑。」 「好嘞！」 电话拨通，对方爽快答应。 毕竟他们儿子死的不明不白的，既然有人愿意再调查，自然是积极配合。 「诶，我说你们几个都围着我干嘛，且找呢！」双伊伊一抬头，三双大眼睛，一个瞪得比一个大。眼神里烁烁放光的盯着她在电脑前敲打着。 「桃姐，我想看看黑客长啥样？」蓝予一脸崇拜的表情看着双伊伊。 「桃姐，我想跟你学学技术。」白易那一脸求学的小表情，让人看了真想拍拍他的头，道一句「乖。」 双伊伊嘆了口气，「都说了，不是黑客，不是黑客，就是远程操控。」当事人都在现场，何必黑进系统那么繁琐。 站在一旁的叶朔与那二人不同，他伸出一只手掌，「桃姐，拿来。」 「拿什么？」 「手机。」 「what？」双伊伊满脸问号。这叶朔是闹得哪一出，查案子跟她手机有什么关系。 「我怕你一会儿忍不住要看直播，手机上缴，专心查案。」说着话，叶朔自己伸手直接将双伊伊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揣在了兜里。 额…… 双伊伊带着怨恨的表情，使劲瞥了叶朔一眼，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她确实一会有个东西要抢。「叶队你太过分了。」 叶朔直接无视掉气急败坏的双伊伊，转身看着白易，「行了，桃姐这估计要找好一会儿，咱们办点正事儿。」 「啥正事儿？」 「午饭时间到了，小易你去外面买点好吃的，犒劳一下大家，回来我给你报销。」 「叶队，上次那球鞋的钱你还没给我报销呢，这次的我能信吗？」 「哎呀，我不是说等我发工资呢嘛，行行行，我现在就给你报，你那鞋多钱，我给你转。」说着话，叶朔便掏出手机，准备转帐，做人嘛，要讲究诚信，尤其对待下属更是要说到做到。 「谢谢叶队，不多，五千块。」白易也乐呵呵的掏出手机准备接收。 「多少？五千，你那鞋是灰姑娘的玻璃鞋啊，这么金贵！」叶朔万万没想到上次耍了个心机，倚老卖老的欺负了一下白易，这可好，把自己一个月工资搭进去，好像还不够。「额……那个能分期付款吗？」 「叶队，你不会穷得连五千块的存款都没有吧？」白易不敢说的话，蓝予帮忙补上。难得能调侃叶队，看他吃瘪，心里十分畅快。 「我……」叶朔默默地收起了手机，「那个，小易我看时间也挺紧张的，你就别去外面买了，就去后面食堂给我们打点上来就行。」 「不是说好请客吃饭的吗？」白易嘟嘟个嘴，他刚刚已经想好要买路口新开的一家烧腊店。他特意看过一眼，窗口挂着的一串晶莹剔透的叉烧，不是那种干巴巴的状态，外面那层蜂蜜裹着略带玫色的瘦肉，想想就让人食指大动。 还有一排排垂挂的油鸡，从表皮滴答出的黄油，要是切好了，将那鲜嫩多汁的白肉，蘸上一口绿汪汪的姜葱酱，他敢打赌，整个人会感觉仿佛步入了春天。 可这一切美好，都在叶队一声食堂后破灭。 「废什么话，快去。」叶朔啧了一声，不省着点花，哪有钱给你买鞋。 「好吧。」白易垂头丧气的往外走，只听得手机「叮」的一声，拿起来一看，立刻喜笑颜开。「谢林副请客。」 白易手舞足蹈地摇晃着手机，画面上呈现出一个红彤彤的图案。 叶朔眯着眼睛仔细观瞧，我去，竟然是五百块钱的红包。 看着白易欢快的跳脚离开办公室，叶朔假意骂骂咧咧叫嚷着，「长颈鹿，你以为老子没钱是吧，小易，豆包，你给我回来。」 「叶队，你找我？」白易气喘吁吁的从门外探着头，不明所以的望着叶朔。 「啊……那个……」叶朔本意就是想逞个口舌之快，反正白易都走远了，谁成想，这小子听到他的叫喊，竟然跑回来了，这搞得他十分尴尬。「那个，记得多买的，我怕不够吃。」叶朔他干别的或许不行，但臭不要脸是天下第一。他很快便认清事实，有钱的是大爷，该认怂认怂。 「好的，收到。」 故作无事发生，叶朔看了看蓝予，「蓝儿，你也别闲着，去把那些物证拿到技术科，让他们给看看能不能再找出点什么线索，证据啥的。」 「叶队，咱五队的事儿，人家能帮忙吗？」蓝予挠了挠脸颊，显得十分难做。这叶队长竟给她出难题。 「你不会用点美人计啊。你那脸蛋，细腰，大长腿都白长了啊？」 「叶队，你这是性骚扰。」 「放心，队长我不喜欢女……。」 第60页 「啊？叶队，你不喜欢女的，那你喜欢男的啊？林副队那你可要小心咯」蓝予故作惊恐，手指着坐在里面的林颜，激动地说道，「不行，我要去告诉白易离队长远点。」她暗暗点头，必须赶快把这好玩儿的消息告诉白易去。 林颜此刻正在喝水，听到蓝予这句好心的提醒，吓得呛了一口，「咳咳咳……」 「去去去，口误，口误！」叶朔瞄了一旁咳得正欢的林颜，嘆了口气直皱眉，他本来想说，放心，队长我不喜欢你。不知怎地，话到嘴边竟然嘴瓢了，说成了不喜欢女的。 看着蓝予仍是不依不饶，叶朔气得伸出来的一脚，蓝予本能的向前一跳，躲闪过去。她还不忘回头吐了吐舌头，「叶队，你这绝对是性骚扰，还加上职场暴力，我去告诉席支！」 眼看着蓝予从自己面前一跃而起直接跳到了走廊里，叶朔不由得惊嘆，这姑娘以前是跳远运动员吧。再看对方那挑衅的表情，叶朔气急败坏的骂道：「滚蛋！」 待蓝予走后，叶朔瞧着双伊伊应该还要找一阵子，他不由自主地转向林颜的方向。 每个人都有活，这林副队长在此闲着，是不是有点厚此薄彼，叶朔微咬下唇寻思给林颜也找个什么事。 不知怎地，近日来只要是午后的阳光挥洒入屋，暖意正浓之时，第五大队就会有俩人彼此对视。 二人「情意绵绵」地看着对方，难道要握手言和？ 不，叶朔望着林颜洁净的眸子，心里不由得轻啐一口：长得好看了不起啊。妈的，奇了怪了，一看到这小子，我怎么就硬气不起来呢？ 而林颜每次望着那双黑曜锆石般的眼睛总让他感觉似曾相识，偏偏又想不起来再哪看过，尤其在这张五官极其模煳的脸上，林颜实在不想与其对视太久，有些辣眼睛。 「你……」叶朔本想说，不然让他去查一下螺丝和绳索的事情，虽然好似大海里捞针，但总要多番尝试才行。 可没想到，叶朔刚说了个你字，林颜这边立刻冷冷的回道：「我下午有课。」 「你……去吧。」他能说什么呢？叶朔在努力压制自己脸上的青筋，眉眼不由得跟着一起跳。他堂堂第五大队的队长，哎，连个队员都指挥不了，人家一句有课，把他的话堵得死死的。 叶朔不仅摇头，再这样下去恐怕地位不保，他必须做点什么，杀杀这个长颈鹿的锐气。 午饭过后，林颜外出，蓝予到楼下技术科继续死等。知道他们技术科忙，要是不盯着点，她怕人家不重视。而白易想再点个奶茶做饭后甜点，却硬生生被叶朔拦下。 「我说小易，你有这干吃不胖的基因你不愁，但你要考虑考虑别人。我这腰都粗了一圈了，你饶了队长吧。」自打进入五队，叶朔感觉自己好像一脚踏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美食窝。 白易对各种小吃都深有研究，林颜好像对烹饪也颇有造诣，就连双伊伊和蓝予都有各自的饮食偏好，隔三差五就喊着大家一起点个外卖什么的。叶朔隐约记得前几天自己好像喊着要减肥，可这成天胡吃海塞的，减肥已离他十万八千里远了。要想停止这一切，他必须扼制那「罪恶的源泉」---远离白易就是珍爱自己。 「这不林副队给的钱还有富余，我不想着……」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想喝，白易觉得喝个下午茶，这样大家工作起来不是更有干劲儿。 「你可别想了。」叶朔伸手捂住了白易的嘴，示意他闭嘴，什么都不要想，老实待着就好。 「叶队，我看你们俩不用争了，我有线索了。」双伊伊终于舒了一口气，由于先前过于专注，肩颈僵硬的有些「咔咔」作响，这可比她在网上抢货还累。 「什么线索？」叶朔立刻松开手，冲到了双伊伊的电脑前。 「我通过远程方法控制了被害人钱笙的电脑，翻找了许多文件，但是没有任何特别的，后来我进入了他的浏览器，我发现他曾经登进过一个特殊的论坛。」 「特殊论坛，有多特殊？」 「恩这是个有特殊性趣爱好的论坛。有点像我们熟知那s 打头的类型网站。」 「你是说后面带m的那个？」 「恩差不多。」 白易听得云山雾罩的，他俩到底在说哪个？ 叶朔当然明白，他暗暗点头，嘴角起了一丝坏笑，有点意思了，「恩，接着说。」 「恩，他有过多次浏览，也有过几次回復，没发过帖子，但我在私信里发现了这个。」双伊伊将屏幕掰了过去，用滑鼠在其中一处画重点，上面有一排字：荣成宾馆，明晚上十点。 「荣成宾馆？」叶朔诧异，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第27章 窒息游戏1 「叶队，这不是第一名死者被发现的地方！」白易翻开档案，核对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拿给叶朔看。 「还真是，这不可能是巧合吧？」叶朔抬眼看着双伊伊，让她解释一下。 双伊伊微微点头，「没错，这不是巧合。我按照留言记录往上翻，发现钱笙与一个网名叫拉斯柯尔尼科夫的人谈到了钱。」 「拉丝儿啥……这什么名字，难道是战斗民族的人？」叶朔唿噜唿噜一脑袋毛，一脸懵逼，这名字太绕口了，念都念不全。 双伊伊继续说：「还有这个拉斯柯尔尼科夫问了钱笙的身高体重，还要了他的身份证。按照时间线往上推算，这个拉斯柯尔尼科夫，曾经应该发过一个帖子，但已删除。不过，在钱笙的页面里还留有那个帖子的最后一句话。」 第61页 「什么话？」白易与叶朔异口同声的问道。 「我有兴趣。」 「我有兴趣？」白易和叶朔俩人就像个复读机，重复着双伊伊的话。 「也就是说，曾经有个人在这个论坛里发出去一个帖子，然后死者钱笙就说他有兴趣。紧接着他们就私聊了，他对价格满意，而对方对他的条件满意，俩人一拍即合去了宾馆。」双伊伊将自己的推测大概的讲了一遍。 「时间你核对过了吗？」叶朔为了谨慎起见，再次确认。 双伊伊扫了一眼电脑，「恩，我看过了，刚好就是钱笙被发现吊死在荣成宾馆的前一天。」 「那就对上了，看来我们终于找到原因了。」叶朔一直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个人来去自由，而死者对其都没有戒备。现在看来是因为他们存在一些不可告人的交易。很显然这场交易可不是双赢，总有一个发生了意外。 意外？叶朔对这个词产生质疑，真是意外吗？ 「咦！」双伊伊忽然惊唿一声，手指快速在滑鼠上滑动。 「怎么了？」 「叶队，刚刚那个拉斯柯尔尼科夫好像上线了，然后发了一个新帖子。」 「快看看，看他发了什么？」 老鼠终归要出洞，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寻，夜p。 喜欢刺激和窒息感的芽儿。 钱多，事少，无期。 看着屏幕上的三句话，白易觉得字他都认识，却完全无法理解其意。「夜p，芽儿，无期？」 叶朔摸了摸下巴，别的他不认识，但是这个芽儿他倒是知道，是道上的黑话，意思是小伙儿也就是男的。「先别管他，桃姐，你在底下留言，回他有兴趣试一试。」 「好。」双伊伊立刻註册了一个帐号，旋即在那个帖子下留言，此时那个帖子底下已经有三人留言，他们是第四个。 「他会不会选了别人？」白易有些担忧，心里紧张的扑通扑通直跳。 「桃姐你有办法查他ip 地址吗？」叶朔一直盯着屏幕不敢动，其实他心里也有些打鼓。 「我试试。」说着，双伊伊好似开启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无论是屏幕上飘着的代码，或是在键盘上快速移动的手指，白易认为这都是桃姐的高光时刻。 叶朔这次知道双伊伊为何每次能抢到那么多单了，这手速，不给她给谁。 然而这时屏幕的右下角，有个图标在闪烁，「叶队，那个人回信了。」 「看他说什么？」 「他问我们身高和体重。」 叶朔稍微想了一下，「告诉他，身高191，体重嘛应该有80公斤吧。」 「叶队，你这说的是谁啊？」 「别管，赶紧写上，然后你顺便问他钱多少？显得咱贪财一点。」 「他说一千。」 一千，叶朔犹豫了一下，「你再跟他说，能不能再加点，有急用，越快越好。」 「叶队，要是这么说他不愿意跑了怎么办？」叶朔和双伊伊同时有这个疑问。 「不会。如果他真是那个兇犯，你觉得他会给钱吗？他应该只在乎什么时候开始？」距离兇犯上一次行动已经过去三个月了，他很有可能已经到达忍耐极限，此刻或许正迫不及待等待有人上钩。 彼此又简单试探了几句后，对方发来了最后一条信息。 「叶队，他同意了。他约我们今晚十点，盛悦宾馆见。」双伊伊转头看着叶朔接着说道：「他已经下线了，但我查到他的地址，不过应该是间网吧。」 「网吧？现在网吧都是实名制，那应该很容易就找到。」白易忽然意识到这事情不是变得简单了许多。 双伊伊听到白易这话，噗嗤一乐，嘆其年轻，「小易，你觉得犯罪分子会用真的身份证吗？脸就更不用说了，以那人的习惯肯定捂得非常严实。」 「那怎么办？」白易耷拉着脑袋，确实是自己想事情太简单了。对敌经验不足，容易异想天开。 「这样，你下楼去把蓝予叫上，我们去趟网吧。然后，桃姐，你给长颈鹿打电话，告诉他我们今晚有任务，让他务必到场。」叶朔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另一只手拉着白易的胳膊急匆匆的往外走。 目送二人离去，双伊伊挑眉，嘴角微微泛起一丝坏笑，「没有他，你们这大戏恐怕没法开场吧」 . 晚上七点，盛悦宾馆门外停车场。 从一辆白色的轿车后车窗里隐约能看见几个人影。其中后排有俩人看起来情绪相当激动，搞得整辆车都跟着一颤一颤的。 晚上经过的人很多，遛弯儿，下班的，放学的。 每一个经过这辆车的人，都止不住回头。 更有甚者没看清楚情况，便先入为主，抬头望了一眼宾馆，夹枪带棒的啐道：「这才几点啊，就在这搞上了，缺那点钱？」 看见路边人一个个好奇的目光，坐在车前驾驶位的蓝予和一旁的白易纷纷别过头去，太丢人了。 「队长，副队长，要不你俩回家单聊？」 「蓝儿你别管，我就不信了，我这暴脾气，今天还治不了你了！你到底穿不穿？」叶朔抓着自己那件外套就往林颜脸上怼。 「拿开，脏死了！凭什么是我，你问过我意见吗？」此时的林颜放下以往冷冰冰的面孔，反倒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儿，气唿唿的一直推搡着叶朔让他离自己远点。 第62页 「这能怪我吗，嫌疑人要180以上的，你知道，我穿鞋才180，不选你选谁？」 这种自降身价的解释，显然林颜并不领情。 林颜委屈巴巴地伸手指向白易，「那他呢？」 「我……」白易尴尬的笑了笑，摸了摸后脑勺，「叶队，我183。」 「我去，小易你183 啊？我还以为咱俩一样高，哎呦，抱歉没看出来。」叶朔故作惶恐和惊讶，紧接着又道：「哎呦，林副，我的林副队长。那咋办，身份证照片都发过去了，临时换人岂不是一眼就被嫌疑人看出来了。」 看着叶朔那浮夸的假意无奈表情，林颜气得手直发抖，指着对方的鼻子，「老松鼠，这事儿我跟你没完。」说了一句狠话，他抓起叶朔那件外套，用力将车门打开，拂袖往宾馆方向走去。 「得嘞，我也进去了，你们俩在外面守好咯！」说着话，叶朔转身下车，可心里止不住高兴，难得占一次上风，简直是欢唿雀跃，跳着脚跑进宾馆，「小样的，我还治不了你。」 望着两位上司怀着截然不同的心情步入宾馆，白易与蓝予相视一笑，一物剋一物啊！ 「你说叶队是不是故意的？」白易是个老实孩子，不喜欢把人往坏处想。 「他肯定是故意的，他能不知道你多高，档案上都写了。明明知道林副有洁癖，还让他穿自己的衣服，楞说这叫乔装，呵呵，我说这叫公报私仇。」 「公报私仇？他俩真有仇吗？」 「那我哪知道，说不定俩人住一块，天天回家掐架呢！男人啊，幼稚。」 「蓝予，我也是男人。」 「你跟他们不一样。」 「哪不一样？」 「你多单纯啊，离他俩远点，省着学坏了。」 「哦。」 蓝予看着白易那木木呆呆的样子，隔着方方的眼镜片里透出的小眼神儿，奶萌奶萌的真想拍拍他的大头。略带微棕的蓬松头髮下，白易看起来怎么那么像一只毛茸茸的小熊猫。蓝予心中一惊，没想到老夫也有颗少女心啊。 时间过去一个多小时，林颜按照计划已经将隐藏摄像头装好，静等十点后嫌疑人到来。不情愿地换下西装外套和马甲，穿上叶朔的灰色休闲服，浑身哪哪都不舒服。低头嗅了嗅，总能闻到一股子熏人的烟味，让林颜时不时地作呕。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林颜终于明白为何那个老松鼠看起来总是邋里邋遢的。这傢伙根本就不会选衣服，林颜穿起来大小正合适，对于叶朔来说那便是过于宽松肥大完全不贴合。 「唿叫老松鼠，唿叫老松鼠，咱们今天的行动代号是什么？」蓝予在对讲机里问道。 「喊谁呢？」叶朔此刻在宾馆的监控室里站着，说是监控室，其实就只有两三个镜头，根本看不全整个宾馆。 「队长，喊你呀，你代号不叫老松鼠嘛？」蓝予刚刚听见林颜这样叫，她还以为这是叶队的代号。 「对呀，叶队，咱出外勤时不都叫代号吗？」白易附和，他记得以前在派出所和其他警队联动的时候，大家都是这样叫的。 「额……」叶朔无言以对，他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新的名字，况且他从小就喜欢松鼠这种外表可爱偶尔却脾气火爆的小傢伙，「行吧，老松鼠就老松鼠，那个小豆包和大甘蔗，你俩给我盯紧点，要是有嫌疑人走进去记得提醒我们。」 「那要是不喜欢老松鼠，就叫老柚子吧，正好加上桃姐，咱都是好吃的。哎呀，副队长咋办，花瓶好像跟我们格格不入啊？要不改成，菊花、桂花、花椰菜？」在白易这个吃货心里是不允许有人不一致的。 「他本来就跟咱们格格不入，不带他，不带他。」叶朔凑热闹的插了一嘴。 「哎……豆包你傻啊，林副不是改成叫长颈鹿了嘛！」蓝予忽然想起来，叶朔天天喊林颜长颈鹿确实也很贴切，「老松鼠和长颈鹿，这不绝配！」一只炸着毛的松鼠翘着尾巴站在一只高大的长颈鹿头上，这个画面，想想都好玩。 「我呸，谁跟他绝配！」叶朔赶紧啐了一口，誓要跟林颜划清界限。 「你们几个是真当我听不到是吗？」对讲的另一头响起了林颜透着寒气的声音。 确实，他们忘了，林颜还带着耳麦，他们刚刚的对话可谓是一字不漏让人家听入耳中。 咳咳咳……叶朔尴尬的假装咳了咳，有种说人坏话被人抓了现行的感觉，他忙转移话题：「那个甘蔗你刚刚问我啥来着，行动代号是吧，恩……就叫干掉那个王八蛋。」 「老松鼠，这可是警察办案，你能文明点嘛？」林颜忍不住吐槽，这要是有其他队人在，听到还不笑掉大牙。不说别的，行动报告怎么写？难不成写，本次干掉那个王八蛋的行动取得圆满成功……这像话吗？席支队看完估计要揪着叶朔耳朵从屋里扔出去。 叶朔自然知道不合适，就是嘴快熘出去了，「那叫抓鼹鼠行动吧，刚好这傢伙也喜欢夜里行动。诗经里不是也有云，鼹鼠鼹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 「那是硕鼠。」林颜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文化真可怕。 「哎呀，管它鼹鼠还是硕鼠，反正是老鼠，今天就让我这只松鼠来好好会会你这只臭老鼠，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短暂的闲聊，活跃过气氛后，彼此都进入无线电静默模式，瞪大着眼睛等待猎物入坑。 第63页 晚上九点五十五分，林颜所在的405号房间的房门被人敲响。 林颜略微整理了内衫与外套，深吸了一口，缓慢吐出，拧动了门把手，拉开了大门。 看着眼前带着棒球帽，一副黑墨镜和黑色口罩的人，林颜试探的问了句：「拉斯柯尔尼科夫？」 对方点点头，将墨镜往下扒拉，犀利的眼神盯着林颜，怔了怔：「小水蜜桃？」 听到这个名字，林颜感觉自己心脏漏停了一秒，极其尴尬的点点头，这也是为什么他如此抗拒做这个卧底的原因。 小水蜜桃？ 这绝对是双伊伊想出来的网名，真的是要了命，丢人丢到犯罪嫌疑人面前，想死的心都有：「进来吧。」 对方看见林颜有些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怯懦的表情，放心了不少，移步进去。 关上了房门，对方立刻说道：「你先去洗澡吧。」 第28章 窒息游戏2 盛悦宾馆，405号房间内异常的安静，只有一台老式的独立空调转动的声音，唿唿的在往外吹着凉气。 一个高一矮的两个人对立而站，高的自然是林颜，他没想到对方进门就直奔主题，「先不着急洗澡，你这副打扮让我感到不适应。」 面前这个人装扮十分严实，几乎透不出一点缝隙。身高嘛比林颜足足少了两个头，估算着也就在170左右。即使裹着一件宽松的黑色防雨绸的运动衣，依然能看出来，此人身材偏瘦，且单薄。 那人发出轻微的且温柔的笑声，「这样看不到不是更好，以后在外面见了也认不出来。」 「是我认不出来你，可你能认出我。」林颜双眼无神，冷冷的看着。 看着林颜并不是很配合，那人只好摘下口罩和墨镜，但没有脱掉帽子，「满意了吗？」 终于看清这个一直躲藏在监控下的男人，约摸着二十四五的年纪，文质彬彬，皮肤白皙但是没有什么血色，浅浅一笑竟还有点腼腆。这看起来不像是个冷血的兇犯，倒像是邻家的小哥哥一般。 「我还不知道我们具体要做什么，钱，你真的会给吗？」为了再次确认对方就是他们要抓的嫌疑人，林颜故意引导对方说话。 男人听到林颜这番话，呵呵一笑，「放心，钱我都备好了。」伸手掏出了一沓子泛着红的钞票，在林颜面前晃了晃，「你是第一次出来玩吧，没关系，我教你，不用害怕，只要你按照我吩咐做，完事拿钱，我们后会无期。」 林颜内心不由得冷哼一声，确实后会无期，人都死了，还怎么再会。「我需要做什么？」他看了一眼那男人身后背着一个颇有重量的背包，狐疑的打量着。 男人看到林颜盯着自己的背包淡定的解释道：「这个是一会要用的道具，你不必操心，我来弄。其实很简单，等下你洗完澡就不要穿衣服了。」他试探性的看了看林颜的表情，好像稍微有点拘谨，不过这很正常，他接着说道：「既然出来玩嘛，就放开点。」 「然后呢？」林颜不是拘谨，他是感觉噁心。 一是面前这个人，二是因为叶朔那件有烟油子味的衣服，让他快受不了了。 「然后上床。」男人旦见林颜微微蹙眉，料定他必是新手，这圈里的规矩好像一点都不懂，「我就直说了吧，我喜欢看人表演自/慰，」男人又抬眼看了看，好像林颜还能接受，没有太过于惊讶的表情，继续说道：「放心，我不会碰你，你只要卖力的在我面前表演就行，说不定我满意了，再给你加点钱。」 说这话，主要就是为了刺激林颜，希望他待会放纵狂欢，甚至淫/盪点才更好。只有面前的人越放荡，男人才会越兴奋，尤其今天这猎物实在是美味，难得有这么好的货色，男人今日才会如此耐心地解释和引导。 「然后呢？」林颜不紧不慢的问着，这倒是让那男人大吃一惊。 第一次竟然没有牴触情绪，有这种表现着实难得，难道他天生就是个骚货？ 面对着那男人饿狼般的眼神儿，林颜将一侧手背过身去，捏紧的拳头，指甲几乎要嵌入肉里。他努力抑制自己上前打对方的冲动，内心不住的谩骂，倒不是骂那男人，而是……l 叶朔在监控室打了好大一个喷嚏，手指搓了搓鼻子，「是不是长颈鹿在背后骂我？」他虽然看不到405房间内部情况，但是能听到他们谈话内容。听得他时不时露出一阵坏笑，没想到内容这么刺激，林副队长挺能忍啊，折磨他真好玩。 「哈哈哈……」如此情不自禁的笑声，引来坐在一旁宾馆经理诧异的目光。 「叶队长，听到什么了，这么开心？」 「没，没什么，随便笑笑舒展一下。」 胖经理翻了一记白眼，舒展一下？我信你个鬼，明明一脸奸诈，脑子里准没想好事。 「甘蔗，我们等一下是不是会看到林副队的裸……」白易忽然发现这个词很难说出口，尤其面前的人还是个女人，虽然完全没有什么女性柔美的特徵。 蓝予腿上的一台笔记本电脑输出的画面正是405号房的实时现况，「这个……应该不会吧！」虽然觉得机会非常渺茫，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蓝予竟然有点小兴奋，好似在期盼某种「美妙」的事情发生。 画面中那矮个的男人开口道：「这个嘛，等你一会儿出来就知道了，需要准备一下。」 第64页 林颜看出来男人不愿多说，其实不用解释他已经知道那些是什么，为了不让对方起疑，林颜只好硬着头皮应允，「好。」 转身到了洗手间，林颜将门锁上，抬起了淋浴的开关，水流非常急，喷溅了他一身，还好有叶朔那件衣服挡着。这时林颜才庆幸，这会儿穿了那老松鼠的衣服，随便折腾。 门外的男人听到洗手间里不断传出水声，心下满意，开始着手布置。 拉开自己的背包，里面工具一应俱全。先拿出铁质的捲尺，熟练地搬来一把椅子，站在上面量好高度。这是他按照林颜的身高比例特意测量的。为得就是可以让他大脚趾轻微摩擦到地面，却又完全垂挂于绳索上。 做好了标识，拿出电锤在那个位置钻了一个大小合适的洞，将膨胀管与螺丝对应，完美的嵌入洞中，这一看就是个惯手。一般人第一次钻，难免会把深度和宽度掌握不好，导致螺丝放不进，或者太松了。如此熟练地程度，肯定不会是新手所为。 掏出背包里一条淡蓝色的登山绳，测量了一下长度，手腕子翻腾了几下，在需要的位置打了个死结，随后将其套在螺丝上又缠了一圈，好让它稳固，不至于等下摇晃时脱落。 男人从椅子上下来，将它搬开，抬头仰望着自己的作品，满意的点点头。左右相看半天，又蹲下从包里掏出来两个方形的黑色小块，将其中一个放在了墙壁上悬挂着的电视上，特意摆好了角度，对着门口的位置。而另一个准备放到床头柜的灯罩旁。 林颜侧耳在洗手间门口，却听不真切，从花洒里喷出的水声，吵得他头疼。为了装的自己好像真的在洗澡，他特意拉低了花洒的位置，又拿来了一条毛巾，将其半裹着，佯装水打在身上时发出的间断性水滴声。往浴盆里倒了些洗髮水，冲击出来的泡沫使得整个浴室飘散出一阵香气，足可以误导那男人以为自己正在洗澡。 就这样大概过了十分钟，林颜忽然听到「咔」的一声，紧接着又「砰」的一声，好像是房门打开的声音，心里一惊，他立刻去开洗手间的门，可拧动了把手，怎么也推不开。 此时耳麦里传出叶朔的一声怒吼，「什么情况，人怎么跑出来了？」 在监控室的叶朔看着四楼一个黑色人影在走廊里快速奔跑，虽然他看不见此人是不是从405房出来的，可那套行头他是认识的。 林颜听到叶朔这么喊，与他料想一致，那男人跑了。 「老松鼠，嫌疑人好像发现长颈鹿藏得摄像头了。」蓝予他们本来还在观察那嫌疑人在忙活什么，当对方走进床头时，发愣了片刻，突然拿起墨镜和口罩便夺门而逃。 白易与蓝予始料未及，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反应时才想到，是不是对方看见了林副队藏在床头板附近的摄像头。 「靠，长颈鹿你就不能藏好一点嘛？」叶朔发了句牢骚，「算了算了，你快点出去追，别洗澡了。」 「谁洗澡了！我倒是想出去，门口被他堵死了。」林颜也着急，推了半天门也没有反应。他并不知道，门口被那男人侧放了一把椅子，椅背的顶端刚好卡在门把手的下方，将他锁死在里面。 「那个小豆包，你和大甘蔗赶紧绕到宾馆后面，我看他肯定要从后面逃跑。」叶朔在监控室能看到那男人已经跑进了安全通道里，可那里没有摄像头，无法判定对方已经跑到哪。 「后面？老松鼠，他万一从正门跑了呢？」蓝予觉得叶朔这个决定有欠妥当。 「没有万一，快去。」叶朔对着对讲机低吼，他死死地盯着屏幕，试图在里面寻找嫌疑人，哪怕一个衣角。 这时楼上的林颜也急了，他看了看周遭，唯一能用上手的就是那瓶2.5升的洗髮水瓶，他拿起来对着门把手从下往上使劲砸。若是从上往下，把手更会与椅背卡的结实而动弹不得。还好这宾馆陈设老旧，暴力的敲砸了几下，松动了不少。 林颜将洗髮水扔在一旁，直接伸出他的大长腿，用力蹬踹，他也顾不上宾馆负责人要让他赔付，反正到时候推那个老松鼠上去，谁让他陷自己在这两难的境地，既然是领导就要学会担当。 不知为何，叶朔感觉心口一紧，莫名其妙产生了「心口疼」的毛病。 想到这，林颜脚下又使了几分力气，直把那门把手当做叶朔的脸来踹，果然动力十足。 「咔」一声，锁头断裂，林颜将耷拉着的把手用力一扯，身体贴在门上，使劲儿一推。整个人倾身从洗手间里沖了出来，他没有多加犹豫便往外跑。 看见林颜跑出来，叶朔赶紧喊：「安全通道，他去安全通到了，快点啊，你那大长腿白长的啊！」 林颜已经在努力地往下面跑，听到叶朔在耳机里聒噪，不耐烦骂道：「闭嘴，你行你来。」 「我去，这小子跑的够快的。」叶朔来不及与林颜还嘴，他发现嫌疑人竟然已经到了一楼，而且真的没往大门方向跑。「那个地方通向哪？」他转头问与他同样看着屏幕，显然很紧张的经理。 「是后厨，警察同志，这后面有个门，但是没有安装摄像头，看不见。」 「好，我知道了。」叶朔拿起对讲机，「豆包，甘蔗，你们到哪了？嫌疑人要从后厨的小门里跑，你们做好准备。」 「啊！真的从后门跑了啊！」蓝予惊讶的一喊，叶朔心凉了一半。 第65页 「不要告诉我，你们没去。」叶朔感觉有点不妙，说着话急匆匆往外走。 「豆包去了，我还在正门口。」这时候蓝予才发现自己办错了事，没有听叶朔的话，自作主张留了下来。 「豆包！」叶朔光听到这俩字，脑袋就嗡的一下，就那孩子先不说打不打得过，就追都追不上。这嫌疑人跑的速度绝对比白易快。「我知道了，你在那别动，我先过去。」叶朔没敢停下脚步，从负一层一路往上跑。 叶朔和林颜前后跑入后厨，双方没有停下来打招唿，「刚刚是不是有个人从这边跑过去了？」叶朔急忙询问做菜的师傅。 「对对，确实有个人，我还纳闷从哪冒出来的。」正准备做炒面的厨师，刚将面条下锅，身后就有个人影唿啸而过。等他缓过神儿来，错过了爆炒的最佳时机，面都煳在了锅上，粘的到处都是，气得他正在跳脚骂。 「小易，你那边怎么样？」叶朔顺着厨师手指的方向，从小门里跑了出去，却什么都没发现。 此时已是深夜，这盛悦宾馆又建在一个老区里。周围都是老式居民楼和杂乱无章的巷子，别说监控，就连路灯都没有几个。 「老松鼠，出门右转……再往右一直……跑，我有点快追不上了。」听得出来，白易气喘吁吁的声音在对讲里迴荡。 叶朔听闻赶紧往右，他也顾不得身后的林颜了，今天要是把嫌疑人给搞丢了，他真想大嘴巴抽自己。「豆包，发定位，大甘蔗你赶快开车跟上。 第29章 窒息游戏3 「小易，怎么样，人呢？」叶朔从一个胡同里拐出来，按照白易的定位来到一排老式的居民楼第一个单元的大门口。这个小区既没有保安也没有像样的门岗，随便什么人的可以出入。 然而夜已深，除了几排若隐若现的路灯，根本看不到任何人影，顶多从某个角落里会有蹿出来的野猫，亮着异色的眸子，像一只兇狠的觅食者在寻找猎物。 白易伸手指了指上面，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气息急促到每吸一口气，仿佛肺部都在燃烧。大滴大滴的汗水从他额头处渗出，原本蓬松的像个小熊猫的头髮也因为出水太多塌掉了。 此时要是有把梳子，想必他定梳个帅气的油头。 看着白易气息如此不均匀，叶朔打趣道：「呦，我们豆包长能耐了，竟然能把嫌疑人逼得走投无路，回去给你加鸡腿。」 此时听到鸡腿，白易也没食慾，小脸煞白，没工夫搭理叶朔的调侃，一直挥动着胳膊让他们快走，快上楼。他可是跑出了吃奶的劲儿才追上的，这可比他当年在警院体能考试还卖力气。 眼见白易也没法正常对话，林颜推了推叶朔，让他别磨叽，赶紧上楼。「你用鼻子唿吸，用嘴吐气，缓慢调整一下。」 白易努力将嘴角扯起，表示对林颜的感谢，待那二人刚走，白易自感胃里一阵焦灼，不断有东西翻涌，瞬间就吐了出来，这是太久没运动的过激反应。 也许是林颜叫的唿吸法有用，或许是因为吐出来就舒服了，反正这会儿白易终于喘上一口完整的气。 林颜与叶朔快速攀登楼梯，每走一层，那一层的感应灯就会亮。叶朔从楼梯的空隙间伸头往上看看，「奇怪，为啥上面没亮光呢，不会是跑天台跳楼了吧？」 「少废话，快走。」林颜顾不上理他，一直默默低头往上走。 别看他腿长，但刚刚为了寻人已经消耗了不少体力，加上连续走楼梯，哪还有闲工夫与叶朔搭话。 俩人一口气爬到了十二层，林颜还要迈步向前，突然感觉衣角有重物，回头一看原来是叶朔竟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自己。 一只手正拉着林颜的外套，「不行了，等等，休息会。」他摸着自己受过伤的右腿有些发酸，心里不得不唏嘘。想当年这十七层楼算得了什么，老子分分钟徒手爬完。」 「行了好汉不提当年勇，况且真假不知，就别感嘆了。」林颜可不会被老松鼠那套佯装卖萌的手段给迷惑了，他扯了扯叶朔拉住自己的衣服，见他不松，索性将外套脱了，「给你，太臭了。」 叶朔被衣服罩住了整张脸，本来唿吸就费事，「靠，你穿的出了那么多汗，还嫌弃我臭！当然是真的，长颈鹿，你等着，等我回去练回巅峰，让你看看你叶哥我的威风。」 「好好，你威风，别废话了老松鼠，还有五层了，走不走？」 「哼，你这冷血的傢伙。」叶朔不由得冷哼，这个长颈鹿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走，走。」就算不情愿，叶朔也必须前进，低头看着自己的微微隆起的肚子，心里默默嘀咕：不行，回去必须减肥，这坨肉，太耽误事了。他看着林颜的背影，想起刚刚林颜转过来从浸透的白汗衫里，隐约可见的平坦的小腹，略显结实的胸肌，虽然不是那种特意锻鍊过的，但是绝对紧实的身形，不能说垂涎三尺，却有点小羡慕。 咳……林颜从上层回首看到叶朔还在那层傻站着，不由得闷声咳了咳，到了这个楼层，不能再说话了，嫌疑人很有可能在任何地方。 十四层---没有。 十五层---没有。 十六层---没有。 叶朔与林颜一路小心的摸爬到十七层，静的连感应灯都没有反应，却没有发现嫌疑人。他们一度怀疑对方跑到天台上，然后翻过其他楼的天台，再跑走了？ 第66页 可那天台的大门明明锈住了，而且门口厚实的灰尘能认证它许久没有被开启过。 「你看这个。」林颜蹲下身，侧目看着通往天台楼梯阶上的几个脚印。 「是新的。」叶朔也弯着腰看，脚印有些杂乱，但是看得出来是同一双鞋的印子。「看来这小子上来过，没打开门，然后……人呢？」他挠了挠头，「我去，这小子是会遁地啊，还是会穿墙啊！」 「难道，他不是被逼急进来的，而是……」林颜站起身来，手指轻轻的划过眉眶，指尖在太阳穴上停留，慢慢地揉了揉。 「而是住在这里？」叶朔接过林颜的话，他确实也有这般猜疑，可是还有一种可能…… 俩人互相看了看对方，有点拿不定主意，这楼一共十七层，每层两户，一共三十四个，倒也不多。倘若要是挨个门敲也不是不行，只是现在将近午夜时分，恐怕会造成骚乱和一定的阻碍。 叶朔看着林颜好像也没什么好办法的样子，他站直了身体，来到十七层的住户门口，附耳细听。又悄悄跑到对面的门口，听了听，「应该不是这层。」 「你怎么知道？」林颜看着叶朔的举动，不置可否，就这么听听就能发现有没有嫌疑人？ 「直觉。」叶朔笃定的说，看林颜略带轻蔑的眼神儿侧目端瞧，他继续说：「是猎人寻找猎物的直觉。」 直觉这东西听起来玄而又玄，但是在叶朔多年的野外训练和快速应急反应训练下，特种兵本身就有一种自带的对危险事物有着莫名的条件反射感，但这种感觉很难与林颜解释。 叶朔挥了挥手让林颜跟上，他已经悄悄前往下一层。 走过十六，又来到十五，叶朔按照惯例趴在人家门口偷听。直到他脚底忽然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缓慢抬脚，仔细端瞧。将东西拿在手里，叶朔回头望了望林颜，相互/点了点头，确定应该就是这家。 林颜背过身去，掏出手机，将屏幕的光亮压得最低，打了几行字。 大概过了十分钟，蓝予蹑手蹑脚的从楼下走了上来，小声喊道：「老松鼠、长颈鹿，我来了，什么情况？」 叶朔将自己手里攥着的东西，展示给蓝予，她立刻就明白了。 「交给我吧。」蓝予信心满满的接过那东西。 「恩，小心点，里面应该还有其他人。」叶朔再三嘱咐道。 蓝予稍微清了清嗓子，抬手拍门，嘴上还喊道：「妈，我回来，开门。」 叶朔和林颜贴身靠在楼道一侧墙体上，不敢动弹，静待蓝予的表演。一听她喊得这般亲切，俩人心里暗想，果然叫蓝予上楼对了，女人不太容易被人怀疑。 「诶，没在家吗？」蓝予嘀嘀咕咕了两句，拿出刚刚叶朔给的东西，那是一把钥匙。本来叶朔从地上捡起来的是个钥匙链，上面有四把钥匙，早在蓝予上楼前，叶朔已经仔细核对了，找到了其中一个匹配的，特意摘下来交给了蓝予。 这便是为何那二人认定嫌疑人在这家，试问有谁家会把一串钥匙丢在家门口。当然也有那种马虎的，但是这种可能性极低，况且是在今天这种情况下。 「咔哒。」 大门被蓝予轻车熟路的打了开来，进屋就喊：「妈，我回来了。这屋怎么这么黑，怎么不开灯啊？」她摸索着墙壁，按照常理，一般开关都在玄关附近，果然「啪」的一声，客厅大灯被她点着。 虚掩地带上门，蓝予继续不慌不忙的喊：「哎呀，我都饿死，有没有吃的？」话虽如此，可蓝予眼珠子提熘直转，四处张望，一刻没停始终保持警惕。 慢慢的往屋子里走，大门左边是客厅，右边是餐厅，餐厅右侧是个长形的小厨房。对着大门的方向，有一条很短的走廊，两道门，在走廊左右两侧。 蓝予先是到厨房假意的走了走，开了开冰箱，然后纳闷的问：「诶没有啊，没给我留菜啊，人哪去了？」带着这个疑问，一步步走到走廊的第一个门，轻轻推开门，是个卫生间，里面没人。她没有再犹豫，又往前走了两步，来到卧室。卧室的门紧闭，她敲了敲，「妈，妈你睡了吗？」 蓝予这演技没去考戏剧学院真是屈才，细节拿捏得当，好像真的是这家女儿一般。 转动了门把手，蓝予提了一口气，快速推开门，身体立刻收回摆好了格挡姿势。 可惜白费力气，这个房间什么都没有。 这时蓝予听到耳后有一个非常细微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是屋子里太安静，很容易发觉。蓝予即刻回身，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摸索。这是一间两居室的房型，她穿过客厅，发现左侧还有一道门，这应该是第二间卧室。 「妈，是你吗，是你在里面吗？」她试探性的准备推开门，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发出「呜呜」声响。 蓝予马上转头，不由得一怔，没想到对面一侧还有一个玻璃小门，被淡淡的米黄色窗纱给遮住了。而那个小门后面是个小阳台，阳台是封死的，被玻璃罩住，平时应该是为了堆放一些杂物所用。 而此时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竟有两个人。 前面的人是一位大姐，后面的人只露出半颗头，但蓝予一眼就认出了那人的棒球帽，是犯罪嫌疑人无疑。 大姐表情惊慌，嘴巴被后面的人捂得死死的，脖子上还架了一把菜刀。 第67页 「妈，你没事吧？」蓝予一点点靠近那个小门，「你是谁，别伤害我妈。」 嫌疑人看到蓝予是个女的，稍微放松了一点警惕，但是架在大姐脖子上的刀并没有挪开，捂在她嘴上的手也没有松了力气，「她是你女儿？」他质问道。 蓝予此时不能说话，只能直勾勾的看着那位大姐，希望她能反应过来，自己是来营救她的。「妈，你别害怕，有我呢。」 大姐显然仍在惊恐中，没有做答，但是对方又恶狠狠的问了一句：「她是不是你女儿。」 几乎快要被捂得窒息，眼角止不住流泪，大姐疯狂的点着头，嘴巴呜呜的叫着，好像在说：是是是…… 听到身前的人认下，嫌疑人心又放下几分，「开门。」他将捂在大姐脸上的手松开，让她去开门。 看着俩人从阳台里出来，蓝予心下也松了松，在那个窄小的空间很难动手，但是出来就会好办许多。「大哥，有什么事好说，先把我妈放了。」 「你闭嘴，别出声。」嫌疑人神经兮兮的，示意蓝予不要说话。 可蓝予怎么能听他的，不好好分散注意力怎么救大姐，「大哥，咱有事好商量，你说你想要啥，我都能给你。要不我跟我妈换，你看行不行。」经典的交换人质的戏码，这是警校教过的基础谈判技巧。 「你别动，别过来。」嫌疑人挥舞着手中的菜刀，迫使蓝予不能继续上前。 眼见对方情绪有点激动，「那，大哥你渴不渴，我给你倒点水。」 「不渴。」嫌疑人并没有领蓝予的好意。 「那我妈肯定渴了，让我给我妈喝点吧。」蓝予抓起茶几上的水壶，到了半杯想要往前递。 「你别动，退后，老实待着，别出声。」嫌疑人怕蓝予将外面追他的人引来，一再强调，让其闭嘴。 蓝予看着喝水的计谋也不行，看来想要靠近嫌疑人将其制服有点难了，于是她转身往卫生间走。 「你去哪？」嫌疑人现在草木皆兵，看到蓝予反常的举动，忍不住喊道。 「你也不让我跟我妈换，也不给我妈喝水，那我去厕所总可以吗，怎么厕所也不让去，哦~是不是你也想去啊？」蓝予忽然吹起了口哨，要说一个女生能吹出这么细水长流，响亮的口哨极为难得。 然而听到的人，可无暇欣赏这口哨，越听越难受，越听裤/裆夹得越紧。「你闭嘴，别吹了。」 「大哥，尿急了吧，没事儿，人有三急，常事。」蓝予一副特别懂对方的样子，但是嘴上的哨子始终没停。看着嫌疑人摩擦的越来越焦灼，蓝予冷哼了一声，「要不大哥你先去？来来来，你先去。」 蓝予为了引嫌疑人往卫生间的方向，她忽进忽退，慢慢让嫌疑人带着大姐转变了方向。从正对着卫生间到背对着。 「你看你还说你不想去，都到门口了，就去呗。」听说过逼良为娼的，逼上梁山的，还从未听过逼着上厕所的。 正在这时，嫌疑人忽然发现在面前的墙上有几处错落，凹进去的格子，里面放着一排排相框，相框里摆着大姐一家人的照片。看着那其乐融融的三口之家，他怔了怔，瞳孔不断放大，愤怒的喊道：「你……你他妈的是她女儿吗？」 「呵呵，被你发现了，可惜晚咯，你回头看看。」 第30章 窒息游戏4 凌晨十二点三十五分，午夜街头飘起一层薄雾，发了一身汗的白易，此时站在楼下瑟瑟发抖。没有叶朔的命令他又不敢上楼，只能在底下死等，偶有刮过来的小风将浸湿的衣衫吹透，惹得白易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个时间还没有休息的，除了加班熬夜人群，估计就剩下从他面前晃悠着走过的一只黑白相间的大猫了。 先前那只猫还有着捕猎者的兇狠眼神儿，此时已经缓和许多，因为嘴巴里正掉着一个灰色毛茸之物，定会饱餐一顿。 虽然白易上不去，但是从耳返里传来的声音听得真切，他多少也能猜到一二。大半夜听他们的对话，不仅提心弔胆，还有点毛骨悚然。 蓝予说让嫌疑人回头看看，引得白易也想回头看看，他总感觉身后有个什么东西在碰他。 老话说的好，人有三把火，头顶一把，两肩头各一个。如果半夜走在路上，感觉到有人在后面拍你，可千万别直接回头。头转的瞬间，肩头的火就会熄灭，那某些不该出现的东西可能就会乘虚而入。 解决的办法，一是撒腿就跑别回头，二就是将整个身体转过去，跟它正面刚。 白易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之前在某本书上看过这样一段话，越想越瘆得慌，总感觉自己身后阴风阵阵。就在这时，耳机里突然传出一声尖叫，吓得他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楼上的蓝予说了句回头看看，嫌疑人果然听话，还真的转头，同一时间，卫生间里面伸出了四只长短不一的胳膊，一把按住了嫌疑人的肩头和手臂。再一看，嫌疑人此时已经形成了一个t字型，好像绞刑架的罪人。 蓝予见状立刻两步上前，将大姐抢过来，揽在身后。 惊吓之余，嫌疑人先是向右转转头，看见一个鬍子拉碴的男人，紧接着又向左转了转，顿时一阵惊慌。 左边的人他岂能不熟，一个小时前，他还垂涎三尺准备如何享乐，没想到此时竟被其擒住了双臂，他看着面前的蓝予质问道：「你们都是警察？」 第68页 方才黑暗，蓝予打着掩护，叶朔和林颜从虚掩的门外趁机熘进卫生间。 「你是怎么发现的？」叶朔一直不理解，就算是在酒店里发现了摄像头，那也可能联想到其他的东西，或许与他有同样爱好的特殊人士，毕竟现在很多酒店有隐藏镜头的事众所周知。 然而为何嫌疑人如此笃定，几乎没有一丝犹豫的就向外逃窜呢。 嫌疑人冷哼了一声，「我见过他，也见过你。」 叶朔被这话说的一脸茫然，嫌疑人见过他俩，可他怎么没有印象见过嫌疑人。 「两天前，天顺街十字路口，我见过你们。」 天顺街十字路口？ 叶朔努力回想，两天前他去那地方干啥来着。 眼珠子快速眨了几秒，勐然间想起来：「长颈鹿，都怪你！」叶朔狠狠地憋了一眼林颜，尽是埋怨。 叶朔能想起来，林颜自然也能。 那天在十字路口，林颜强势逼停了一辆黑车，本来那条街就是主路，道路两旁的行人也多，当时围观的人也不少。 万万没想到这嫌疑人也在其中，怪不得他第一眼见到林颜怔了怔。 没错，嫌疑人当时并不是仅仅因为林颜的容貌，更是因对方看着眼熟，直到他发现摄像头的瞬间，忽然联想到十字路口，林颜和叶朔与交警的攀谈，而后驾着那辆顶着警灯的suv扬长而去的场景。 被叶朔这么一骂，林颜少有的尴尬，这事儿的确是他的锅，好像没有什么还嘴的余地。 眼见林颜难得一次的吃瘪，叶朔心里从未有过的爽快。 嫌疑人趁身后二人迟疑之际，突然发力，左手持刀的手臂竟然挣开了林颜的牵制，回身挥刀向叶朔砍去。 还好叶朔反应及时，立刻收了手，向后倾身半步躲过了一击，「长颈鹿你是故意的吧！」 叶朔没想到林颜打击报復心极强，才刚刚责怪了他一句，便放嫌疑人来砍自己。 这可冤枉死林颜了，他本就高出嫌疑人许多，擒拿的姿势要放得很低，既别扭又不顺手。 嫌疑人快速转身，拿着菜刀一面对着林颜与叶朔的方向，一面又对着蓝予和那位大姐方向，像个受了惊吓的刺猬，炸起了全身的刺，肌肉绷紧，手止不住的轻微颤抖，貌似要跟他们来一场生死决斗。 叶朔见状反倒不急，他与林颜从卫生间里信步走出，歪歪头看着林颜一脸玩味的问道：「你来，我来？」 林颜双臂环胸，站得笔直，完全没有要向前的意思，好像看戏一般，「这种粗活，当然你来，不然要队长何用。」 叶朔有时候在想，自己多余问林颜，对方总能以各种方式让人恼火，又奈他不何。 「要不我来吧，」蓝予看着俩人推三阻四，又好似在打着哑谜，她着急啊，难得有个机会练手。 「扯淡，你好好保护人质，先带她出去。」叶朔将蓝予斥退，眼见身后大姐惊魂未定，大甘蔗此刻离身，岂不是要吓死人家。 蓝予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如此，毕竟人民群众生命安全要放在第一位，这是规矩，「好吧。」 看着蓝予他们退出门外，叶朔定了定神，面对着仍在自己面前摆着架势随时要攻上来的嫌疑人，啐了一句：「要上就快点，别在那磨叽。」瞧嫌疑人并没有动，他接着又说：「不上，就痛快把刀放下，跟我们走，别浪费时间，也不看看这都几点了。」叶朔顺势抬起腕子看了一眼手錶。 嫌疑人看到叶朔分神，料定有机可乘，突然发起进攻，提步沖了过去。可他并不知道，这是叶朔故意卖的破绽，为的就是让他以为自己放低了戒备。 眼见刀头从上方挥砍过来，林颜心头一紧，刚想喊叶朔躲开，怎料叶朔忽然变了方位，不仅快速的侧身躲过了那把迎面而来的刀，还脚下一伸，直接将嫌疑人绊了踉跄。 先前林颜或许还在为叶朔揪心，此刻他倒要顾及一下自己的安危。 嫌疑人确实摔倒，而手里那把菜刀同时飞了出去，不偏不倚地砸在了离林颜只有一巴掌远的距离。「老松鼠，你这才是故意的。」瞪大双的眸子好像恨不得将叶朔生吞活剥了。 「哎呀，失误失误，我哪知道这小子连把刀都拿不稳啊！」叶朔突然露出那天真笑容仰头无辜地看了看林颜，心里却乐呵，也算是报了刚刚的仇。 嫌疑人被叶朔反手擒住，死死压在身下仍负隅顽抗。 叶朔伸手拍了拍嫌疑人的脑袋，「别动，老实点。」再次仰头傻呵呵的看着林颜，「那个……带手铐了吗？」 「你说呢？」林颜双手插兜，冷峻的面孔竟摆出了一副名模的造型，送了一记白眼给叶朔，然后转身出了大门。先前为了卧底，他身上自然没有带一件与警察相关的东西，这叶朔不是明知故问嘛。 「我去，还真走了啊，哪怕你给我找个绳子啊！」叶朔看着林颜消失在自己眼前，不置可否，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林颜走到楼梯口，按下耳机开关，低声说道：「白易，上来给你们队长送一副手铐。」 . 几个人回到队里时，近凌晨两点。 「叶队，怎么样，审吗？」白易将嫌疑人押进审讯室，打着哈欠回来，疲惫的问着。 叶朔此刻忙里偷闲，躲到大门口找了根柱子靠着，点燃一支烟，吞吐了两口，「先不着急，让他在里面待会儿，等盛悦宾馆东西拿回来的。」叶朔先前已经跟宾馆的经理打过招唿，让他保护好现场，此刻蓝予正驱车去取证物。「你也趁这会儿休息一下，对了，长颈鹿呢？」刚刚一下车，转眼间林颜就不见了。 第69页 「好像去洗澡了，林副队说……」白易咽了咽口水没敢继续说。 「说我啥？」 「他说嫌你烟味太臭，他要去洗洗。」 「我臭？」 「恩……有点。」白易瞄了叶朔一眼，悄悄点头，旦见对方脸有异色，急忙说：「叶队，我先进去了。」一熘烟地跑了。 「臭吗？」叶朔自言自语了半天，他其实没生气，只是纳闷，自己从来没注意过。他抻开袖子，扯着衣服四处闻了闻，好像还真有。看了一眼夹在指缝里的菸头，「要不以后不抽了？」说罢勐嘬了一口，随后默默地将它掐灭在石台上。 . 几个小时后，四个人站在审讯室的隔壁，从那块单向玻璃后看着今日被他们抓来的犯罪嫌疑人。 叶朔背着手，双脚微微分开撑住地，神情肃穆的说：「林副队长，到你表现的时刻了。」 看着叶朔这颇有领导架势的姿态，林颜对此话不解，「什么意思？」 「你不是警院教课的老师嘛，这审讯的事儿，对你来说应该是易如反掌吧？」叶朔回回头，心里嘀咕，好你个长颈鹿，关键时刻还跟他装蒜，怎么还想就此拿捏他不成？ 「恩我是警院老师没错，但并不代表我就精通预审的事。」 「诶，这话怎么说的，你不是教刑事侦查的吗？」 「侦查？」对于叶朔的说法林颜感到莫名，「我是教刑法的。」 「啊？」这一声不是叶朔发出来的，而是蓝予和白易，他们确实也是第一次知道，不免有些惊讶。因为他们与叶朔一样，一直以为林颜是教侦查与刑事等实际操作的，却没成想原来是真的理论系的高材生。 「咣当。」 叶朔将脑门磕在了玻璃上，他想起来了。 档案上确实写过，林颜本科毕业于本市政法大学，而不是警院。 此时想想，怪不得其他队伍都不要，若真的是侦查技术人才，那还不抢疯了。 怪自己看东西不够仔细，悔自己没看清楚，事事问人家意见，以为技高一筹，没想到俩半斤八两，没一个专业的。 「叶队，你还好吗？这玻璃撞坏了是要赔钱的。」蓝予这话听起来是在关心，可若是看到她此时那幸灾乐祸的嘴脸，就知道这绝对不是关心而是十足的嘲讽。 「撞坏我赔。」叶朔没好气的回道，他在屋子里面踱步，思虑再三，「小易，你和蓝儿，你俩去。」 「叶队，你不是开玩笑吧，让我打他一顿没问题，让我审他？」蓝予还在耿耿于怀今天没机会揍活人的事儿，看那小子就特别欠揍。 「那你闭嘴当记录员，小易你上。」 白易出乎意料的指了指自己，「叶队，我……行吗？」 「你不行谁行，咱四个人里面就你俩学过预审，不行也得行，上。」叶朔双手拍了拍白易的肩头，他那手劲儿大，也不好好克制，差点没把白易给按趴下。 看见有些怯懦的白易，蓝予忙说：「要不然等天亮，让桃姐上，她来这么多年了，肯定审过案子。」 「可别逗了，她那脑子搞搞这东西还可以，」叶朔眼睛扫了一下屋子那台连着隔壁监控的电脑，「让她审案子，说不定一会儿就心痒痒的想刷手机了。」 「叶队，让我去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白易推了推自己那个方框的眼睛，灯光照射下竟闪出一道光。 「呦呵，小易，你还学会跟我谈条件了，长能耐了，说。」 白易吞了吞口水，小声说，「我要喝一杯奶茶。」 听到这个条件，叶朔整个人崴了一下，就连林颜也没想到，这孩子到底是多馋啊，关键时刻竟然要喝奶茶。 「小易，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这个时间哪家奶茶店开门？」 「没事儿，我自己调一杯。」 「你……」叶朔上下指了指白易，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妥协道：「你可真行，去吧，赶紧着。」 白易飞快的跑到了楼上，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来几样的东西。蓝予跟在后面看傻眼，「白易，你这什么时候藏了这么多东西？」 「我刚买的没几天，本来准备用，一直没时间。」白易一边回话，一边一件一件的往外掏。 一个迷你版的瓦斯炉，两个小铁壶，两个漏斗式的布袋子上面还架着一圈钢圈。几包锡兰红茶叶倒入袋子里，将袋子放在铁壶中，滚烫的沸水随即流入，就这样来回折腾，高高拽起，相互冲击。大概沖泡了十来次，白易又跑到办公室仅有的小家电面前，拉开小冰箱的门，拿出了几样东西。 蓝予就这样看着白易，一会儿放点淡奶一会儿放点炼乳，不由得感嘆，他什么时候藏了这么多东西。 「好了，这杯给你。」白易拿了一个黛蓝色长筒型纸杯递给蓝予，「其他几杯给叶队他们带去吧。」 蓝予将纸杯拿在手里，翻转着看了看，虽然没有任何花纹，但这颜色选的却十分高级，「这奶茶杯也是你买的？」 「恩，对呀。」说着白易喝了一口自己调的港式奶茶，享受的闭上了眼睛。他喜欢这种不放糖，但是又很顺滑的味道。「蓝予，走吧，让我们拿下这小子。」白易伸出拳头，示意蓝予与他对捶鼓劲儿。 蓝予怔愣了一下，赶忙伸出拳头，上下捶了捶，她从未看过白易这么有干劲儿过，难道真的是奶茶的力量？她立刻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我去，好苦。」 第70页 「我没给你加糖，我以为你们女孩子不喜欢吃糖。」白易刚走出门就听到蓝予的叫唤，回头一看对方哭丧着脸，「你等一下啊。」将糖浆倒进去，调了调，「你再试试，主要没有冰，要是有冰再拿雪克杯摇一下，味道更好。」 蓝予决定再相信白易一次，浅浅的喝了一口，瞬间将皱在一起的眉头都舒展开来，「好喝，再来一杯！」 白易看着蓝予瞬间就喝了大半，忙伸手拦住她，「蓝予，这个可能不能多喝，喝多了你晚上会睡不着。」 「没事儿，我出了名的睡觉快，沾枕头就着。」 「好吧，那把桃姐这杯也给你吧。」 蓝予满心欢喜的咕嘟咕嘟的喝着，后来直到案件结束，她瞪着俩大眼珠子，两天两宿没睡着，她才意识到，有句古话说的好----听人劝，吃饱饭啊，还有句话叫no zuo no die了解一下。 第31章 窒息游戏5 凌晨七点多的刑侦队大门口，陆续有人进进出出。 有一些是因突发案件出现场回来的人，有一些可能是半夜蹲点的人员此刻正好回来补觉或者汇报情况，还有些是下了夜班出来透口气的，其中就包括熬了一夜头髮都快秃了的检验科---小何。 昨晚本来在科室里舒服地打着瞌睡，后来被某个队里的女人一把薅了起来，逼着他检验证物。 这个女人不用说，都应该知道，刑侦支队女性本来就少，能有此暴力倾向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自然是蓝予。 几个小时前，蓝予拿着一堆东西加上两天前放在他们科室无人问津的另外一些证物扔在了小何面前。 「乖，你努努力，完事了姐请你吃饭，你要不努力，姐请你吃这个。」蓝予举起「沙包大」的拳头在小何眼前晃了晃。小何瞬间精神抖擞，虽然那拳头看起来娇小，但他知道那可是直接干翻二大队长的拳头，一拳下去非同小可，吃不得。 . 审讯室的隔壁，叶朔端着白易拿来的奶茶喝着，「你还别说，小易这奶茶做的不错啊，你不喝点？」 此时的屋子里只剩下叶朔与林颜两人，他自然是在问林颜。 林颜面朝着玻璃，双手插兜，冷漠的回道：「我不喝甜的。」 叶朔看着林颜摆出的造型，心里又泛起嘀咕：不喝就不喝呗，耍什么帅啊。他感觉这林颜在自己面前无时无刻都像一个人形立牌，随时随地都在凹造型。「那你可就没口福了，不喝我喝。」他拿起放在桌面上的另一杯，左右开弓，美滋滋的喝着。「诶，这奶茶叫什么名字来着？」 「丝袜奶茶。」林颜虽然看起来冷淡，但只要叶朔问，他就会回答，语气依然是那般的低沉，脸部始终是面无表情。 有时叶朔在想，这林颜笑一下会死吗？为何这么长时间了，哪怕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都没有看过。难道他的人生太不幸，孤傲与漠视占据了整个情绪，脑子有病吧？ 「噗……」叶朔刚咽下的奶茶吐出了近半，「丝袜？谁的丝袜，不会是蓝儿的吧？」 林颜被叶朔喷溅了半个胳膊，忙拿起桌面上的纸巾擦，没好气的白了对方一眼，「你……」 「诶呀，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这次真不是故意的。」叶朔也跟着拿了一大堆纸往林颜的西装外套上蹭，越蹭纸沫子越多。 眼见好好的一件靛青色衣袖生生被擦成了月白色，「你离我远点。」林颜立刻喝止叶朔的「好心」之举，「你上那边喝去。」他指了指玻璃的另一端，眼神里透着杀气，这不是请求，这是命令。 平时对着林颜那张脸就兇狠不起来，这次做了亏心事，叶朔自然蔫，立刻拿起两杯奶茶乖巧的跑到另一侧站好，可心里还在纳闷：蓝儿好像也不穿丝袜啊，那是谁的呢？ 侧目扫了一眼在那嘀嘀咕咕的叶朔，林颜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此时白易与蓝予正好进入审讯室，故而作罢，不想与叶朔再多生口角。他感觉对付这等无赖，可非朝夕，要调整好心态，不然早晚先被气死。 白易与蓝予各拿着那杯黛蓝色的纸杯，安坐于审讯桌前。 蓝予坐在靠里面，面对着电脑屏幕，双手摆在键盘上，准备时刻记录。 白易则坐在外侧，温柔的笑着面对那个被关押两个多小时没人管的犯罪嫌疑人。 「犯罪嫌疑人权利义务告知书看过了吧，那我们正式开始吧。」白易声音本就奶音奶气，这大傢伙都知道，但此时是面对犯罪嫌疑人，还是这把没有威慑力的声音，不免会让对方看轻。 嫌疑人啧了一声，没有理会白易。 被如此对待，白易却也不恼，继续保持那张人畜无害的表情，按照程序问道：「姓名？」 嫌疑人皱了皱眉，不语。 「年龄？」白易继续问。 嫌疑人身体向后靠了靠，让自己坐得更舒坦点，毕竟被拷在冰凉梆硬的椅子非常难受。 「职业？」一连三个问题，都没有得到回覆，白易却始终温和的看着对方，没有一点焦躁。 「啪」的一声，蓝予在一旁拍起了桌子，厉喝「告诉你小子，老实点，问你话听不见嘛，聋啦？」 蓝予手劲儿之大，白易在一侧的桌面上都体会到了。 亏得这桌子结实，要是质量差点的，他还真怕蓝予直接就拍裂了。 「消消气，」白易望着蓝予示意她平顺气息，又看了看嫌疑人干裂的嘴唇，想起了一队的赵文书。他站起身来倒了一杯温水递到了嫌疑人面前，「渴了吧？喝吧。」 第71页 嫌疑人看见白易如此和善的态度，一点都不像个警察，倒像个普度众生的神佛。不过他也理会不了那么多，确实是渴了。从昨晚疯狂的逃跑到被关押这么久，滴水未进，他拿起纸杯一饮而尽。 「慢点喝，还有。」白易又给他续了一杯，嫌疑人又一饮而尽。一来二去，一共喝了四杯方才缓了下来。「给，还有一杯，你慢慢喝，小口喝。」白易嘱咐道，然后背着手熘达回座位上。 叶朔看着白易这一趟趟的端茶送水，「这哪是警察，这是个服务员吧。看来还是不行，算了我给他换出来。」他挠了挠脑门，觉得不妥，果然太年轻办不了事。 正提步要往外走，只感觉手腕处被什么拉住，回头一看竟是林颜。 要是没记错，这还是林颜第一次主动碰自己，叶朔回头时与其四目相对，不知怎地竟从林颜的眼神里看出了「含情脉脉」这四个字，吓得他一激灵，一定是自己的错觉，可这个错觉使他心跳莫名的加快，唿吸也变得有些不均匀。他赶紧抖掉林颜的手，两掌用力拍击了自己的两颊，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看着叶朔的脸被拍得通红，林颜奇怪的问道：「你干什么？」 叶朔想都没想，立刻应激反应，没好气的说：「你干什么？」 「别去打断他们，再看看。」林颜不理解叶朔这忽然间开始发起了脾气是为何，但他懒得跟他计较，缓步走回到玻璃前。 叶朔知道刚刚那无缘无故的发脾气有些过分，但又不想认错，只是「哦」了一声，便默默地回到了玻璃前而且站的比先前还远。 审讯室里白易坐回到座位上，仍旧是那副温和的模样，「说一说你今天为什么跑吧。」 「看见有人追我，我当然要跑咯。」 你不跑，我们怎么能追你。 你们不追我，我怎么能跑。 嫌疑人本来都想好了这些说辞，可白易偏偏没有按照他的思路接话，「你既然已经知道我们是警察，为何要跑？」白易顿了顿，没等嫌疑人开口回答，「是因为心虚吗？」 「笑话，我心虚什么，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那你跑什么？」 「我……」 嫌疑人被白易的话又绕了回来，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白易并不急着让他答，又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对呀，你们凭什么抓我啊？」嫌疑人的语气不是那种混不吝的，而是以一种十分自信的口吻问道。 「凭什么，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白易这种只有质问没有回答的语气，让嫌疑人越来越不适应。 再看此时白易的表情也没有之前那般好说话了，虽然嘴角仍旧浅浅微笑，可眼神儿却看不出一丝笑模样。可嫌疑人始终相信自己没罪，咬着牙不说话。 「先不说别的，非法强行闯入他人住宅，你认吗？」 「绑架他人做人质，你认吗？」 「持械伤人未遂，你认吗？」 「持刀暴力袭警，你认吗？」 白易每问一句便会抬眼看看嫌疑人，盯着对方大概三秒后又继续问下个问题，而他手里拿着一只笔，同一时间会看似无意地戳一下桌面。审讯室本就是被隔音板包围，自然比外面要安静许多，所以笔尖戳到桌上，发出的那个清脆的声响，显得越发刺耳，这声音好似倒数计时器一样，使人听了莫名的心慌。 「我……才是被打的那一个！」嫌疑人前几个问题没敢回话，直到最后一个才激动地反驳，他膝盖骨被磕得到现在还发疼，肩膀感觉就象快要脱臼了似的。 「那也就是说其他的你都认咯？」 嫌疑人眼见先前那看起来好欺负的小警察，渐渐变得不好对付，他选择默而不语，如果保持沉默，看他们有什么办法。 白易看了看蓝予正在飞快记录的指尖，手里的笔「哗啦」一下扔在了桌上。「孙离，不要以为你不说话，我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以为你不说话，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你知道什么叫零口供吗？」 嫌疑人---孙离，听到自己名字后，顿时开始慌了神儿。 在玻璃后面观望的叶朔，冷哼，「这小子还真以为警察是吃干饭的，现在人脸识别技术这么发达，找个人还不容易嘛！」孙离根本没有意识到，虽然平日遮掩的好，即使人脸识别也找不到他，可刚刚进刑侦队是拍过照的啊。只要他换发过新的身份证，无论是人脸还是指纹，统统都有迹可循。 「不过你还别说，小易这十万个为什么，有点意思，你教他的？」叶朔兴奋地转头看了看另一头的林颜，还好他拦下了自己的冲动。 林颜并没有理会叶朔，挺拔的站立，双手仍插在兜里保持那副人形立牌的姿态，「楼上怎么样了？」 「对哦，我去催催，别让小何给我耽误事咯。」说着话，叶朔开门「噔噔噔」往二楼跑。 林颜双眼始终凝视着审讯室里，虽然他没承认，不过那几个罪名的确是他告诉白易的，但他没有再多说其他。没想到，这白易审讯节奏把握的十分恰当，正一步步将嫌疑人逼入死角，这棋局有意思了。 「这几个人你认识吗？」白易起身，将几张照片依次摆放到孙离的面前。 「我不认识。」孙离看都没看，便一口否认。 第72页 「不认识？用不用我将监控录像调出来，一帧一帧的放给你？」 蓝予听到这句问话后，手突然停了一下，监控录像？哪有什么监控录像，即使有，也都没有一个照到孙离脸的。她再看看白易笃定的表情，忽然意识到，这是白易在诈孙离。 孙离没有回话，显然有些慌，双手来回搓揉，脑子里在不断回想，自己是否出现过纰漏，手里揉捏着纸杯，明显有些焦躁不安。 「没事儿，不着急，慢慢回答，再喝点水。」白易起身拿过孙离手里的纸杯，准备再给他续上一杯，「呦，没水了，我出去打点。」 十分钟后，白易又端了一壶水进来，给孙离重新倒了一杯新的，递到他面前。「说说，你是如何杀害这几个人的？」白易一字一句说的非常清晰，但态度没有先前那么强硬，稍微放缓了一些。 孙离又喝了几杯，可他还是矢口否认，「我都说了我不认识他们四个。」 「四个？你怎么确定是四个？」白易站在孙离身边，伸手指了指照片。 孙离低头一看，好不容易平復的心情，又开始有一点慌了，「我说错了，说错了而已，我不认识他们五个。」摆在他面前的其实有五张照片，多出来的那张是白易故意弄的，兵不厌诈，白易对孙离是诈了又诈，扰得对方心态逐渐崩塌。 「行了，别装了，你知道你犯的这是什么罪吗？」白易稍微顿了顿，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垂目看了看孙离，冷着脸接着说：「这是故意杀人罪。早点认了，我们可以向法官求情，说不定还能判个无期或者死缓什么的。你要是抵死不认，知道后果吗？」 白易虽然说得真切，可对方却根本没听进去。 趁着白易出门时，孙离仔细回想了几个案件的经过，他的确不觉得自己有任何纰漏或者遗忘的。 每一次他去宾馆都会全程带着手套，带着帽子，甚至会将卫衣或者运动衣外面的帽子也罩在头上。 用完的工具，除了绳子和螺丝没有收回，其他的都会带走，哪怕踩过的椅子也会擦干净。而且他也从来不碰那些人，只是单纯看他们在那表演。 如此，认定了自己做的毫无漏洞，孙离放松的靠在椅背上，「你们有证据吗？」 虽然手里有昨天录得影像和孙离作案用的工具，可惜现在仍没有足以给他定罪的食指证据。 可白易依然装的好似一种胜券在握的样子，或许这就是执法人员面对犯罪分子的一种底气吧。「证据自然有，我希望你自己能坦白交代，这也是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孙离也不傻，他感觉白易那份笃定或许是在诈他，毕竟他自认对方不可能有证据，故而冷哼道：「那你拿出来，拿出来，我就交代。」 白易侧头看了看蓝予，蓝予不置可否，审讯这事儿她确实是不在行。她皱了皱眉，使了个眼神儿询问着白易怎么办？ 而白易眼睛也在滴熘转着在思考对策，确实孙离这一问，无疑是在棋盘上将了自己一军，此时车马炮都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眼见白易不回话，孙离觉得自己赌对了，这帮警察根本就没有证据，都是虚张声势，这下他就放心了。 人一旦放松了紧张的情绪，生理上就会多少有些表现。 刚刚喝了太多水，此时忽然来了尿意，「警察同志，我要上厕所。」 「憋着。」蓝予一拍桌子，震了震孙离。 可孙离很快便不再怕惧怕蓝予，反正也奈何不了他，「你们这是刑讯逼供，厕所都不让上，警察虐待人啦，快来看看警察虐待人啦。」 白易看了一眼时间，「算了，我带他去吧。」 刚解决完生理释放需求，回到审讯室里又开始索要生理摄入需求，叫嚷着要吃饭，白易也同意了。 拿了一份儿定制的饭菜推到孙离面前，被对方满脸嫌弃的啧了一句，「你们就给我吃这啊，还不如外面十块钱的盒饭好吃。」 蓝予极其看不惯这傢伙，要不是因为她要留在这里记录，早走了。「少废话，要吃你就痛快吃，不吃拿走。」 吃饱后人就犯困，没多一会儿，孙离又开始作妖，说要睡觉。确实，一整晚没睡，熬到现在的确不容易。又不像白易他们，喝了一杯提神醒脑的奶茶，除了少许疲惫，挨到现在全无困意。 蓝予在白易耳边低声问：「真要送这小子回去睡觉？」 白易摆摆手，看了眼表，「再等等。」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房门被敲响，白易起身打开了门锁，探头一看。「桃姐？」他没想到这么早会看见双伊伊。 双伊伊微微一笑，打着哈欠，「东西给你啊，我先上楼补个美容觉去。」 白易关上门，打开双伊伊给的一个文件袋，里面有几张纸，纸上面的一些字，被人用红色萤光笔给涂了涂，作为特别标註。 蓝予伸过头看了看，嘴角旋即起了一丝笑意，又抬眼恶狠狠地瞥了孙离一眼。 被蓝予无故白了一眼，孙离有些纳闷，但他更好奇的是刚刚有人递进来的纸上面写了什么。 白易正想拿那文件说事儿，开始一轮反击，房门又被敲响了。 打开门的瞬间，白易看到叶朔那个亲切天真无邪的笑，他立刻会意。 将叶朔递来的东西拿到手里，回身坐好，看了一眼，递给了身旁的蓝予。 第73页 此时的白易犹如有了两柄趁手的利器，心里踏实了许多。 他摘下眼镜，看得出来由于带了太久，鼻樑两侧被压下两个很深的坑。 他慢条斯理的上手揉了揉，显然毫不着急。 孙离并不知道白易到底拿到了什么，但是他能确信，白易一定有了什么至关重要的证据。因为此时的白易，在摘下眼镜后，再看向他的眼神里竟透着「杀气」。他记得曾经在一个电视上看过一个演员就表演过这种眼神儿，叫……叫鹰视狼顾。 孙离忽然想起了这个词，不由得汗毛颤慄。 看着孙离再一次慌了神，白易望着对方无声的说了一句：将军。 。 第32章 窒息游戏6 人生如棋局，走的每一步都要慎之又慎。 你不知道对手是谁，或许他是一个棋艺精湛的高手、或许他是个运气爆棚的新手，又或者他就是你自己，那个最熟悉你的人。 显然，孙离选错了对手，他被那个盲目自信的自己给坑害了。 就犹如他起的网名一样---拉斯柯尔尼科夫。 陀思妥耶夫斯基笔下《罪与罚》的男主角。 一个自认为超于常人的年轻人，制造了一场震惊社会的兇杀案。 但是与其相比，起码男主角在受到良心的谴责和无限地孤独恐惧中，最后选择了投案自首。 可孙离呢，他非选择垂死挣扎，试图挑战法律的底线。想必他一直以为是自己优越的头脑使他躲过了这一切，熟不知，只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侥倖，或许可以解释为他的幸运吧。 然而这份幸运，从今日起戛然而止，他终将会为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付出相对应的代价，哪怕他仍不知悔改。 白易重新将眼镜带好，被擦得锃亮的镜片泛着光。蓝予从来没见过白易这副模样，那眼镜放上的瞬间好似一副铠甲披在了他的身上，浑身上下都放着耀眼的光芒。 要说蓝予什么时候是个女人，可能此刻就是她为数不多的小女人模样。看着她满眼的崇拜，白易不置可否，轻轻敲了敲她的桌面，试图让她回回神儿。 现阶段的记录才是最重要的，因为此时才是审讯存在的意义，让嫌疑人说出真相才是目的所在。 白易站起身来，站到孙离面前，将几张纸铺展开来。瞳孔微微一缩，略带犀利的神情，白皙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你要的证据。」 孙离虽然对白易有几分忌惮，但是始终坚信自己没有破绽。他表情尽量显得从容，满不在乎的低下头，霎时间怔愣：「这……你们怎么会有这个？」 「怎么，你以为你删了帖子，我们就找不到了。」白易颇有闲情的背着手，像个老大爷在审讯室里慢悠悠地熘达。 孙离跟着白易晃动的身躯，头微微摆动着，感觉此刻身心都在被白易牵着走。 「上面显示的每一个时间、地点都与四位被害人的情况一致，你还说你不认识他们吗？」白易熘达累了，于是抵在桌子台前靠着，双眼饶有兴致地盯着孙离，想看看他还有何说辞。 没错，每张纸都是孙离以网名：拉斯柯尔尼科夫的身份在那个特殊论坛里发出的帖子。帖子内容与之前找林颜那个相似： 寻，夜p。 喜欢刺激和窒息感的芽儿。 钱多，事少，无期。 翻译过来大概就是，寻找一夜ymate（玩伴特指性方面），喜欢玩刺激和窒息感的男性。给钱多，不废话，做完，后会无期。 当有人跟帖，孙离就会主动联繫，彼此沟通细节、具体价钱、交易的宾馆与时间。 孙离以为只要他将这些帖子都删除了便没人发现，可他万万没想到，五队里有个爱钻研的双伊伊。 昨日等其他人出去后双伊伊并没有提前下班，而是将那个论坛查了个底儿掉，还联繫网警和相关部门，直接把那个不道德的地方给端了。 顺便还在他们内部备份里，找到了这些。 「可……这能说明什么呢？我是留言了，但也证明不了什么啊？」孙离依然做着垂死挣扎。 「死亡地点与时间与你的留言完全吻合，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白易顿了顿，知道孙离还想还嘴，可他不准备给对方机会，「你是不是想说即使你留言了，也不代表你去过。」 「没错，我写着玩，他们相信了，那能怪我吗？」 白易听到孙离如此低智商的回答，不由得苦笑，「那你看看这个吧。」他将桌上另一份文件摆在孙离面前，然后继续说道：「这是在索罗门宾馆309号房里找到的，被害人冯旬，你应该有印象吧？」白易看了一眼孙离，他不可能没印象，这是三个月前刚刚被他害死的人。他当时还用了冯旬的身份证信息在网上提前订的房间。 孙离看着文件没有说话，整个人好像一盘散沙似的，狠狠地靠在了椅背上。 「你或许觉得你清理的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却万万没想到，你唯一留下的两样东西就有一个粘上了你的dna。」 「这不可能……不可能留下……」 「不可能什么，不可能留下罪证吗？这么说你承认你去过咯？」 这一次白易可不是诈他，孙离手里的报告显示的确是那个无法争辩的99.99%匹配值的dna报告。 「你刚刚……」孙离欲言又止，他现在才反应过来，为何白易好心的给自己倒水了。 第74页 白易的确拿了孙离刚刚用过的纸杯给楼上的小何去做比对，但是他给孙离倒水也不仅仅如此。 一是让对方放下戒备建立沟通，二是在拖延时间。 孙离一会儿跑厕所，一会儿吃饭的，白易为何都没阻拦，就是他在等，在等报告出来，让孙离先以为自己胜了一局。 人越自信，越容易被击垮。往往垒起一座高墙艰难，耗费时间长，可一旦精准地抽掉几块，或许大厦将倾不过瞬间。 而白易拿出来的这两个证明，无异于就是两块至关重要的砖头。 「你可能在奇怪，这脱氧核糖核酸的样本从哪来的。」白易决定让对方死个明白，「为了自缢效果一次性完成不出纰漏，你是不是特意选的承受力非常好的膨胀螺丝。螺丝要想更好的固定在墙上，就需要膨胀管。可能你不知道，就是这个螺丝与膨胀管之间的缝隙里残留了你的一根小小的睫毛。」说罢,白易竟然做作的，将手举起来，对着空气吹了一下，好像孙悟空拔出毫毛吹出分/身的样子。 孙离闻言头不自觉的向后一倒，「真是天要亡我。」他万万没想到，那天在钻洞的时候被粉尘眯了眼睛，上手揉了揉眼睛，就是那个短暂揉搓，竟带了一根睫毛进了膨胀管里。怎么会那么巧！ 「不是天要亡你，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白易冷哼，这嫌疑人到现在还觉得自己只是运气不好而已。 为了这根睫毛，楼上检验科的小何眼睛差点瞎了，来回反覆检查了数遍，一个个在放大镜底下查找。那管子本来就是通体全黑，短小的睫毛混在一起，极难察觉。而且非常容易被吹跑，他都怀疑这这睫毛不是嫌疑人留下的，而是自己掉的，直到结果出来才放下悬着的心。 「行了别感嘆了，说说吧，为何要杀害他们，为了财？」白易一直搞不懂的一点就是这个孙离的犯罪原因。 「我没杀他们，他们一切都是自愿的。财？」孙离冷哼了一声，「他们是来赚钱的。」 「那是为了色？」 「哈哈哈……老子不喜欢男的。」孙离好像忽然看开了，破罐子破摔，说话放肆了起来。「我就喜欢看着他们在我面前胁肩谄笑，在我面前卖力讨好，骚的像个盪/妇似的样子，我就开心。看着这些比我高大健壮的男人，挂在那痛苦的向我求饶的样子，你知道有多爽吗？」孙离越说越兴奋，眼前那些画面歷歷在目，是那种让他极度满足的场景。现在想起来仍旧激动，要不是有锁拷拦着，估计他要起身跳起脚来。 「死变态。」蓝予听后，不由得啐一口。 「变态？我有什么错，我喜欢看，他们喜欢表演，各取所需，有何不可。」孙离敏感的听到了蓝予的唾骂，他极力反对这种说法，他觉得自己只是在做一场交易，只是对方运气不好罢了。 「恩，在不违背法律的前提下，你们的爱好我们管不了，可你偏偏踩线了。」 「他们的死凭什么赖我，是他们自己心甘情愿吊上去的，再说我算好了距离，要是想下来，肯定能下来，我只负责看，可不负责救。」 孙离的话说的理直气壮，他到现在都认为自己没有错，他并没有出手杀人，只是没有去救而已。那些人本来可以自己下来，是他们没能耐，下不来怪谁。 「于是你就这样看着他们在你眼前挣扎，一点点没了知觉，然后呢？」白易都能想像到，这个冷血的孙离就在宾馆房间的椅子上稳稳的坐着，面对着死者挂在墙上垂死挣扎，不断乱踢的双脚，不断撕扯着勒住自己脖颈的缰绳。舌头由于透不过气而迫使不断地向外伸张，瞳孔因为惊慌与窒息感布满了血丝，不断涌出悔恨的泪水。 或许象孙离说的，他们能自己下来，前提是这些人有足够的臂力，有足够冷静的头脑，或者还需要有那么一点点运气。望着面前明明有人能救自己而不救，卑微的乞求与愤怒的无声低吼，临死前应该都在瞪着那不甘心的双眼望着孙离漠然的离去吧。 「然后，我当然就走了。」孙离觉得白易这问题够傻缺的，不然呢，他还留着过年啊。表演也看完了，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你觉得他们的死跟你没有关系吗？」 「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们都是成年人，自己上吊管我什么事，凭什么就说我杀人了！」 「以诱骗的手段，达到行为人慾杀死自杀者的目的，行为人的行为与结果之间存在刑法上的因果关系。行为人明知自己的行为会发生他人死亡的结果，并且希望或者放任这种结果发生即为故意。你明明知道对方会因此勒死，却没救，况且，那绳子是你亲手准备的，你觉得你脱得了关系吗？你……太小看法律了。」 这句话不是白易说的，而是审讯室喇叭里传出的声音，是站在玻璃后面观看审讯许久的林颜的声音。 林颜说的没错，法律不是说你自己认为什么是合理就是正确，孙离这种轻视生命的行为，惹得林颜不得不告诉对方，让他认清事实。那样荒诞的藉口，在法庭上无法为自己开脱。 孙离先是认出来林颜的声音，立马整个人都变得绷紧起来，拳头死死地攥住，要不是昨天为了见这个「小水蜜桃」，他也不至于栽跟头，被警察逮个正着。 要说恨，他应该最恨林颜。 可当林颜解释了一番他似懂非懂的法律时，孙离那紧绷的神经又松了下来。 第75页 随后的审讯他几乎都是闭着双眼，不再作答。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在忏悔？又或者不认同林颜所说，装作什么都听不见吧。 这时审讯室的房门再次被人敲响，白易转身去开门，面前的人他自然十分熟悉，是一队的李运，可李运此时的脸色看起来并不怎么好，「你们五队什么情况，怎么占着我们一队的审讯室不出来了啊。」 白易见此一问，整个人一怔愣，这事儿好像不归他管，「李哥，你要不去隔壁问问？」离开了审讯的白易好像又重新披上了那层羔羊皮，唯唯诺诺的小眼神儿，不置可否。 的确也是心虚，这确实是人家一队的审讯室，不过用多久要问他们叶队。 李运即刻转身往隔壁，隔壁的房门同一时间被打开，叶朔一脸赔笑，「小李，你来了啊，来，进来聊聊。」他不怀好意地招了招手，让李运过去。 「我说老叶啊，你们这什么情况，用我们地方也不跟我们说一下，得亏我们队长在忙，不然非跟你吵起来。」 「小李，你一队又不只这一个审讯室，我用一个怎么了，他至于嘛！你让他来，我跟他掰扯掰扯。」 「得了，我们房队那暴脾气，真打起来你未必是对手，小心丢人。」 「笑话，瞧不起谁呢，你知道老子以前是干什么呢嘛？」 「干啥的，你不就是当了几年兵嘛，我知道，我们房队还在特勤队干过呢。」 李运不以为然，他们房队那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特勤的警察可谓是少之又少，都是精英。 「呦呵，他还当过特勤，那正好，你这样，改天约他，比划两下子，非让你看看到底是老子的脾气大，还是他大。」 「行了，别扯那些，你们什么时候还审讯室，这边还等着用呢。」 一队虽然有三个审讯室，但是基本是按照不同探组分配的，虽然可以混着用，但是他们习惯各用各的。 「不就是个审讯室嘛，有什么好叫唤，行了我们这边也快完事了，还你，还你。」叶朔啧了一声，「等着，我明天就让凉蓆子给我五队弄一个。」 「啊？凉蓆子？」李运愣了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叶朔说的是谁。 叶朔没搭理他，转身出了房，敲了隔壁的房门，示意白易差不多收了。「将其他证据和证词整理一下，可以报检察院申请批捕了。」 白易收到，叫了负责羁押的同事过来将孙离提走。 孙离走的时候踉跄了几步，可能是坐得太久腿麻了，等走到白易身边时突然驻足。「没想到我还小看了你。」孙离冷哼，紧接着发出一阵狞笑，「不过我也值了，死之前还能拉几个垫背的。」 白易面对着孙离的怪笑，听得浑身不自在，「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猜。」孙离没有再理会白易，抛出了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跨步随着羁押民警走了。 第33章 嫉妒作祟1 蓝予推了推在一旁发愣的白易，「怎么了，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自己也值了，临死前还能拉几个垫背的。」 白易刚回答完蓝予，站在门口不远处的叶朔没听清，又问了一遍，「他说什么？」 蓝予替白易回答道：「他说自己也值了，临死前还能拉几个垫背的。」 叶朔没听清也就算了，就连从一旁走过来的李运也好奇的问了句，「他说什么？」 叶朔白了李运一眼，说：「他说自己也值了，临死前还能拉几个垫背的。」 当林颜从隔壁房里走出来，一转头与那四位视线刚对上，那四人齐声喊道：「他说自己也值了，临死前还能拉几个垫背的。」 林颜冷冷瞥了他们一眼，没有理会，转身上楼。 隔壁的录音效果那么好，林颜早就在里面听得一清二楚。 那四人伫立，目送着林颜消失，想起刚刚他那一脸鄙视的表情，仿佛是在说：你们四个傻缺。 . 五队办公室里只有双伊伊一个人，她正喜滋滋地低着头盯着手机屏幕上直播小姐姐介绍新品，随时掌握时机下单，就连林颜走进来，都没察觉。 林颜也习惯与双伊伊的这种相处模式，他自顾自的走到桌前拿出一包曼特宁口味的挂耳，将其撕开，放到马克杯里。烧好的热水灌入手沖壶内，静置一分钟，待水温下降到80多度，提壶缓慢地倒水直到没过咖啡粉时立刻停手。二十秒闷煮，林颜再次提壶开始一圈圈地沿着紧贴杯壁的过滤纸注水。 很快咖啡的香气飘散在室内，闻着这熟悉的味道，林颜安心的坐了下来。 终于可以休息了，整整一天一夜没合眼，放松过后倦意很快袭来。 好似闭目养神，但手下又开始无意识地按着笔，「咔哒咔哒」的响个没完。 片刻过后，林颜忽然睁眼，按动电脑开关，在屏幕前快速的敲打着键盘。 正待他想拿起那杯咖啡时，叶朔从门外急匆匆进来，两步就到了他桌前。 「哎呀妈呀，可渴死我了，这唾沫给我费的。」叶朔问都没问，看见林颜桌上有能喝的，端起来仰头灌入口中。 截了人家的东西，还不知道说感谢，反而差点喷出来，「我去，怎么这么苦！长颈鹿，你说说你天天就喝这玩意，跟个中药似的，有啥好的。」 林颜有了上次被吐一身的经验，这次躲闪的迅速，连人带转椅滑到了窗户底下。他面无表情，好像不气也不恼，可牙缝里却挤出一句话：「良药苦口利于病，你得多喝喝。」 第76页 「为啥？」 「因为你有病。」 「病，我有啥病？」 林颜没回答，只是用他那纤长的双指，轻轻点了点一侧额头。 叶朔立刻反应过来，这是骂他脑子有病，他刚想回嘴，身后有人开口。 「叶队，战绩如何？」双伊伊被叶朔一声悽厉的惨叫拉回了神儿。 叶朔转身，笑呵呵的拍了拍胸脯，「当然秒杀，我一说我们破了个大案，以后需要一个独立的审讯室，凉蓆子立马点头答应了。」 「行啊，叶队，给你点赞。」双伊伊伸出拇指向叶朔隔空传送。 「那是，要不我是队长呢。」叶朔这牛皮吹得响亮，其实刚刚在席支队的办公室里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席支队一烦才甩手应允，将二队的其中一间审讯室匀给他们五队用。不过这个过程嘛，叶朔就不准备细说。 砸吧砸吧嘴，那咖啡后劲儿太大，苦的很，「算了，这杯黑不熘秋的还给你吧。」他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准备将马克杯物归原主。 此时林颜已经重新回到座位，急忙拿手里的笔抵住了叶朔的动作，「不用，杯送你。」 看着林颜一脸嫌弃的样子，叶朔摇头晃脑，嘴里嘀嘀咕咕的端着杯子回到自己桌前坐下。将杯子凑在鼻下闻了闻，「不行，不行，要拿小易的牛奶来沖淡点，桃姐，你那有糖吗？」他觉得还是速溶的好喝，咖啡还是要有甜味，最好是焦糖玛奇朵味的最佳，甜到起飞。 这时白易和蓝予从门外大包小包的走进来，「叶队，我们回来了。」 「太好了，东西都买回来了？」叶朔立刻放下那杯糟心的玩意儿，踮着脚探头瞧他们手里提熘的袋子。 「买了买了，你还别说，前街开的商场啊，东西太全了，全是好吃的。」蓝予本想就近买点，可白易不知道从哪得知的小道消息，说是今天有个小吃街新开张，非拉着她去看看。到了地方一瞧，果然跟着白老弟有饭吃。 各个地方的美食，五花八门，看得她直流口水。 「快快拿过来，我都快饿死了！」叶朔招着手让蓝予别磨叽，赶紧着。 「叶队，这是你的猪肠粉加艇仔粥，特意让人多加了油条碎。」白易屁颠颠的将两盒粥粉和小蘸料放到了叶朔桌上。 「懂我，懂我。」叶朔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感嘆：五队有白易，吃喝最容易！ 「林副，这是你的多加辣椒的原汤肉丝粉加肉饼蛋，我放……」白易转过身拿着另外两盒东西，迟迟不敢放下。 林颜指了指已经铺好一层塑料的地方，「放这，谢谢。」 白易听到林颜的话，惊诧不已，他好像还从未听过林颜说过谢谢。更惊讶的是，一贯不喜欢在桌上吃东西的林副队长，今天竟然一反常态。 不仅如此，白易更是发现一个不可思议地方，「你们俩什么时候用上情侣杯了？」 林颜桌上和叶朔桌上各有一个墨绿素色纹的马克杯。 「扯淡，我跟他情侣？不能够！这……是你们林副队非要送我的。」叶朔满腹牢骚的拿起杯子，左右看了看，诶，还真跟林颜桌面上那个花纹一样，就是图案不同，先前怎么没看见呢。更巧的是，叶朔手里那个竟然是个小松鼠的头像，而林颜的则是个长颈鹿。 林颜这边说辞截然不同，「情侣？是他抢走的。」他哪是心甘情愿给的，还不是因为叶朔用过，他不想再用。还好抽屉里有另外一个新的，他刚刚拿出来准备去清洗，就被白易瞧见了。 不过说起这图案，倒是他那天不经意间看到感觉挺有意思，鬼使神差间就买了回来。 听着话如此不悦耳，叶朔举着杯子喊：「诶，谁抢你的了，还你就是咯。」 双伊伊眼看俩人又要呛起来，她急忙敲了敲桌面，「诶，我说两位队长，要不你俩回家单聊，能不能让我们吃个安稳的饭，我这粉都要坨了。」 「对对，桃姐，你的老友碎肉粉，给你多加了十颗卤鹌鹑蛋。」蓝予急忙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来一碗粉，放到双伊伊面前。 要说双伊伊什么时候能显示自己多少算是个前辈，估计就在这一剎那了吧。 待分好了其他人的，蓝予将自己的新疆炒米粉和一张脸那么大的馕拿了出来。 「我说蓝儿，你这吃得完吗？」叶朔刚刚被双伊伊一句话噎了回去，正愁没地方开口，看见蓝予的馕忙转移话题。 「叶队，我这都饿了三顿没吃了，这么点碳水，不在话下。」 叶朔点点头，果然是咱队的女豪杰，吃相都跟其他队女的不一样。他转头看了看白易桌上的，「呦，小易，还是自己买东西上心啊，这都滋补起来了？」 只见白易面前摆了两个盒子，一个加了许多脆花生米的南昌拌粉和一小碗皮蛋瓦罐汤。 「叶队，你要喝点吗，我这还有。」白易好像变魔术似的，不知从哪又掏出来一碗排骨海带的瓦罐汤。 「哈哈哈，不用，不用，你喝你喝，我们的功臣得多补补。」经此一役，叶朔确实对白易刮目相看，没想到这孩子竟然还留了一手，敢情平日里那呆萌样都是装的？看着也不像啊，叶朔挠了挠头，想不通。 其乐融融的用过早午餐后，叶朔敲锣打鼓的决定给大家放半天假回去休息，洗漱一番明日再战，不然一个个不仅无精打采，且都快要臭了。 第77页 . 五队的人一一离开办公室，唯独林颜还留在屋里。他思虑再三，觉得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于是来到楼下的物品保管室，借了一样东西便开着车匆匆离开刑侦队。 开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跨了两个辖区，方停在一处居民区的停车场上。 林颜，看了眼手机导航，顺着方向绕过了几栋楼，在园区最深处的那栋驻足。刚好有人从大门里走出来，他上去挡住了门，这才顺利地乘电梯上了七楼。 环顾四周，确认右侧那一户是他要找的地方，拿起一串钥匙，试了几次，终于拧动了门把手，开门走了进去。 待林颜踏进客厅时，突然有人在他身后低声说道：「别动。」同一时间，腰间被某种异物抵住。 看着林颜居然真的没有动弹，对方很满意，接着又说：「手，举起来。」 林颜听后也乖乖照做，将两臂横向伸张，微微抬起。只是他看起来毫无惧色，更是嚣张的举着胳膊背对着对方往前迈了几步道：「东西带了吗？」 对方被林颜的举动弄得一愣，「什么东西？」 「脑子。」说罢，林颜悠悠转过身来，双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你的脑子。」 「我去，长颈鹿，这就没意思了啊，闹着玩，不带骂人的。」没错，与林颜预估一样，后面鬼鬼祟祟的就是叶朔。 林颜无奈的摇了摇头，「无聊，」用一个父母对孩子的表现感到极其失落的那种表情扫了一眼叶朔，旋即开始在屋子里翻找。 「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是我的？」叶朔完全没有理会林颜对自己的态度，他好像已经习惯了，只是他不明白原因。试问自己应该毫无破绽，就算有，也不可能在短短数十秒就被对方发现啊。 林颜怕叶朔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自己后面唠叨没完，索性不卖关子，「你身上的味道出卖了你。」 叶朔赶紧扯着衣服闻了闻，「又是烟味？」天底下老烟枪多了去了，他怎么确定就是自己呢？叶朔百思不得其解，看来他必须戒菸了，不然以后很容易暴露自己。 然而叶朔并不知道，林颜天生就对味道相对敏感一些罢了，况且他闻了一晚上那味道，想忘记都难。 「你怎么进来的？」林颜忽然想起钥匙在他手里，这个老松鼠怎么先他一步进来的。 「窗户没关，我从楼梯那边翻过来的。」 林颜听到这个答案难得露出一个惊讶的神情，这可是七楼啊。 「你也放心不下想来孙离家里看看？」叶朔一边在屋子里四下翻着，一边有意无意的搭话，毕竟屋子就他俩人，不说话，太尴尬了。 「恩。」林颜非常给面子的回答了一声，然后就没了下文。 「到底咱俩谁无聊？」叶朔见林花瓶也不咋爱搭理自己，他只好嘀嘀咕咕的自己跟自己对话。 就在这时，叶朔听到耳后传来一阵十分让人费解的声音，勐一回头，客厅的大荧幕上出现了一些可以用不堪入目这四个字来形容的画面。 投影仪不断地在闪烁一些影像，叶朔站在前面双手叉腰看了看，「靠，这小子还真把自己当三级演员啦。喂，我说长颈鹿，你不出来欣赏欣赏那个姓孙的佳作吗？」 喊了半天没人答应，叶朔只好亲自走过去找人。 林颜此刻在另一个屋子里，面对着电脑，说是目不转睛也行，说是心无旁骛也罢，就是两颊有点绯红，甚至耳根子都变得通红，这是怎么回事？ 「好么，我说叫你不答应，敢情我在外面看imax，你在里面看高清啊。」 第34章 嫉妒作祟2 从晌午到近日落时分，林颜从脸色绯红到脸色惨白。 叶朔从兴奋到麻木最后竟然有点开始反胃。 估计看小黄片看成他们这样的寥寥。 「我说长颈鹿，要不咱撤吧，实在有点受不了了。」 「老松鼠，我同意。」 这应该是林颜第一次对叶朔的提议不产生任何质疑的一次，并且对这个提议，他表示贊同，且不能更贊同，彼此确实到达极限。 将几样看起来比较重要的物证，装箱带走，这个屋子他们再也不想来，如果再见，估摸着条件反射就是想吐吧。 . 「诶，我说两位队长，你们这是怎么了？」双伊伊临时被叶朔喊回了队里，看着那俩人一个个黑着脸，以为他们又闹别扭。 「别提，提就是噁心。你一会儿看了就知道。」叶朔帮忙把电脑架好在双伊伊的桌上，「你好好研究研究，我先出去透口气。」 「哦.. ...」双伊伊一转头何止叶朔，连林颜人影也都没了。「嘿，这俩人把我叫回来，他们倒是跑了，行吧，我倒要看看这里面有什么妖魔鬼怪。」双伊伊摩拳擦掌，好似要大干一场。 叶朔跑到外面本想抽根烟缓缓，拿出一颗夹在手里看了看，有悄悄侧目瞧了一眼站在他旁边的林颜，不知怎地竟默默地将烟塞了回去。找了个干净的石阶，一屁股坐了下来，看着支队大门外川流不息的马路上发呆，「这事儿，你怎么看？」 林颜标志性的一手插兜，挺拔站立，头望着渐渐明晰的皎月，「孙离应该是话里有话，或许还有被害人尚未发现。」 这个答案与叶朔的不谋而合，他不觉得拉人垫背这句话是孙离吓唬人的。尤其是在看了孙离自编自导自演的小黄片，叶朔深信不疑，孙离这个人心理可能有点……不好说。 第78页 这时，久违的起床号响了，「叶队，你们上来看一下。」电话的另一头是双伊伊的声音。 「走吧，叫我们上去呢，桃姐估计一开始就顶不住了，」叶朔掸了掸裤子上的土，甩了甩头示意林颜跟上。 林颜可不是像白易那样的小跟班，大长腿两步就越过了叶朔，走在他前面，然后转头甩了甩，示意叶朔跟上。 「诶，我这暴脾气，比快是吧，老子还没怕过。」叶朔一个箭步赶上，双方相持不下，一路跑回五楼。 看着俩大个儿，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双伊伊啧啧的摇了摇头，怎么就赶上这么两个幼稚鬼呢，她想换上司。 叶朔喘了好大一口气，捋顺了口条，「怎么样，桃姐受不了吧？」 「受不了什么？哦你说那些啊，都是成年人，很正常，没啥好看的。」双伊伊斜了一眼那两位有点石化的表情，「你们俩该不会还是……」 看着桃姐意味深长且带着坏笑的表情，叶朔急忙上前，「胡想什么呢，老子早他妈的不是雏儿了。别扯其他的，你有什么发现，快说快说。」 「发现我倒是有，你过来看看。」双伊伊让叶朔凑过来，对着屏幕上比划着名。 然而林颜听到叶朔刚刚那句雏儿，脸不自觉的蹭地一下红了半截。他与白易最大的区别，他脸红时会连带着耳根发胀，脸色退下去快，但耳朵却要好久。他赶紧背过身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林副，你这是在干什么？」蓝予忽然从门外进来，看到林颜这从未有过的表情惊得连退了两步。 「诶，蓝儿，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家休息呢嘛？」叶朔听见蓝予的声音，纳闷的问道，他也没叫她回来啊。 「诶，都怪白易的奶茶，搞得我根本睡不着，在床上躺了一下午实在难受，我就出来跑跑步，刚好经过队里，看我们办公室的灯还在亮着，我以为是忘了关，就进来看看，你们忙什么呢？」蓝予左右张望，看他们围在电脑旁不知道在看什么。 「诶，那个，少儿不宜，你还是别看了。」叶朔遮遮挡挡了半块屏幕。 「叶队，你看我们这里谁像少儿？」 叶朔点点头，一句话就被说服了，「也对，那看吧。」 「我去，这么刺激吗？」蓝予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整个人几乎趴在了屏幕前。 「蓝儿，咱怎么说也是女豪杰，矜持点行不。」 「都说我是女豪杰了，你见过哪位豪杰矜持过。」 「也对，也对，那你继续，继续。」 叶朔今天这脑子也不知咋了，有点不听使唤，感觉蓝予这会儿说啥都对。其实他有所不知，这正是那两杯奶茶加一杯咖啡起得效果。此时的他，头脑貌似清醒，嘴巴却有点不利索，跟喝醉了的人差不多感觉。 双伊伊看他们这毫无营养的对话，敲了敲桌子，让众位注意，「行了别看了，咱先说说我的发现吧。这台电脑里的大量淫/秽视频，我发现都经过网络上传到几个不同的视频网站上。我上午的时候，曾抽空核对过孙离的银行对帐单，发现他每个月除了固定工资外，还会有一笔不小的数目入帐。每次存款人和银行都不太一样，数目也不一样。但是经过我对比上传视频的时间后，我发现基本都是在上传后的一个月产生的。」 「你的意思是说，孙离将自己拍得这些东西都给了视频网站从中牟利，我去，够狠的，连码都不打，他也不怕被人认出来。」 「本来就是见不得人的东西，谁会到处去说。再说孙离是做电梯维护保养的，平时一般也是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跑，估计他跟同事都很少能见面吧。再说了，小黄片都是看女主，谁会在意男的长啥模样。」 「这倒是……桃姐，你有没有发现，他这些视频里，很多场景都很相似，但是我在孙离的家里没看到过这类情景。」 「叶队，也许是人家去酒店里拍得呗。」蓝予见叶朔与双伊伊的分析，她也想插上一句。 「你家酒店长这样？再说那么个叫法，谁受得了，还不让其他住客投诉咯。」 「另外你们有发现，不仅背景一样，视频虽然很多，但是女的就是那么四个。」 「啥，有四个！靠，我还以为都是一个人。行啊长颈鹿，看得够仔细的。」叶朔其实有点脸盲，尤其对女的。还好五队这两位女士，长得各有特色，不然他可能会天天叫错人名。 「停一下。」林颜没有理会叶朔言不由衷的夸赞，他瞧着屏幕上的女人有些异样。 双伊伊立刻按了暂停键，「怎么了林副？」 「你们觉不觉得这个女的眼神儿有点怪，而且好像在说什么？」 听闻此言，三人齐齐的转向屏幕，重新播放了一遍刚刚的画面。这次所有人的视线都停留在女人悽惨的脸上，她那一声声哀嚎和完全不享受甚至不配合的眼神，面无表情的盯着屏幕，嘴上无声的说着什么。 「还真是，之前怎么没注意。她到底在说什么啊？」 「桃姐，麻烦你再找这个女的视频，再看看。」 「好，」双伊伊挑了几个视频里是以这个女人为主角的，令人意外的发现，几乎每一个视频里这女人都是如此，直勾勾的盯着摄像头，然后嘴里缓慢的说着什么，他们根本听不见的东西。 「叶队，这女的真的好奇怪，跟其他那三个表现的完全不一样。」蓝予觉得另外三个说不上多享受吧，但是从表情上能感受到是一种适应或者顺从。可这个女人每次叫的都很惨，跟剧情完全不符合，换句话说演技太差。但这可是小黄片啊，要什么演技，何必这么卖力气喊。 第79页 「桃姐，你把她脸部视频特写截取下来，我找朋友看看。」林颜拿起手机开始翻找联繫人，转身走出办公室。 「朋友？啥朋友？」叶朔一脸懵，他现在脑子发胀，特别想睡觉，但是眼皮子就是不愿意下来。 「叶队，我发现林副朋友很多，上次那个案子，吴谦谦的档案就是林副托朋友办的。要不然啊，等咱们请示完这个，再找那个签字，不知道要等多久。」 「他？」叶朔指了指门外，「他那样的臭脸能有啥朋友，是不是上面有人啊！」叶朔挑了挑眉，觉得这林颜肯定有后台。转念一想，不对啊，要是真有后台，林颜至于沦落到五队，早就被其他队抢着要走了。 没多会儿，林颜神情肃穆的回来了，「那女人说的是sos。」 「求救信号？」显然这个答案出乎意料，可他们又觉得是情理之中。这个解释确实很符合那女人带着绝望中的神情。 「你那朋友靠谱吗？」叶朔先质疑一下，他可不想白忙活。 「是唇语方面的专家。」 听到专家二字，叶朔立马来了精神，「快快快，看来又有大案子。桃姐，你研究一下视频，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点有效的线索，最好能证明地点的。蓝儿，你跟我去孙离的工作单位转一圈。长颈鹿嘛，」叶朔顿了顿，一脸坏笑的问道：「你要不要再去他家看看？」 还未等林颜回应，蓝予跳着叫喊：「队长确定要现在去吗？这大晚上的，人家早下班了。」 「呦，还真是，我一下忘记时间了。赶紧回家睡觉，明天可能又是一场恶战。蓝儿你记得通知一下小易，可别迟到了，说不定还要让他再审审孙离。」 . 翌日，傍晚时分，松月市整个刑侦支队仿佛炸开锅，传得沸沸扬扬。 「听说了吗，五楼那几个，又破案子了！」 「你说昨天那个什么连环自杀案吗？听说了，听说了。」 「哎呀不是那个，那个已经是老黄历了。今儿白天，又破了一个，什么烂尾楼藏双尸案。」 「我去，就凭那仨瓜俩枣的，我不信。」 「不信，那你去二楼看看，听说二队的审讯室都让给他们了，这会儿估计正审着呢。」 「他们这是要逆天吗？这才几天，还让不让其他队活了，难不成过两天要改朝换代，五队不会调到楼下来吧。」 「难说，我听说先前是要被裁的，但不知怎么的，席支改主意了。你说咱是不是应该去巴结巴结那个叶队长啊？」 「我看这事儿靠谱，听说他喜欢抽菸，咱也整点？」 「走起。」 第35章 嫉妒作祟3 下午，六点三十三分，距离烂尾楼事件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 白易又端着那杯黛蓝色的纸杯步入审讯室，想必今天又是一场恶战，他需要奶茶续命。 蓝予今天很乖，再也不敢尝试白易的宝贝奶茶，她还是喝白水方为上策。 审讯室隔壁的监控室里，双伊伊已经做好准备，她特意从楼上下来负责照顾好身前这些电子器材，调试音响，移动镜头，争取做到最完美的录制现场。 这么多年在刑侦队，她还是第一次有种参与到案件中的兴奋感。 从昨天晚上她就没闲着，一直在查找有关于孙离的事情，直到今天上午，她忽然想起可用电信公司的移动数据查询这个孙离以往行动路线。 在众多杂七杂八的地方中，确认了一个地方频繁出现在他的行程里，那就是城东一处烂尾楼。 而林颜则是习惯性的喜欢站在玻璃前望着审讯室里的情况，虽不发一言，却全程参与，双伊伊觉得林颜就是个嘴硬心软的傢伙，总是表现得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老是跟叶队闹别扭，其实心里乐呵参与其中。 毕竟自打他来了刑侦队，根本也没参加过一件像样的案件，纯属摆设一般的闲了一年。 「叶队，你觉得白易这次能用多久搞定？」双伊伊看了一眼靠在另一侧墙边的倚着的叶朔，闲来无事好奇一问。 「两个小时吧。」叶朔环臂倚着墙闭目养神，手指头悠闲地来回敲打一侧手臂。 「林副，你觉得呢？」双伊伊扭头看了看林颜。 按照正常情况林颜一般不予理会，但是今天的林颜不知道是给双伊伊面子，还是哪里来了兴趣，竟然开口回道：「三个小时。」 「诶，你个长颈鹿，非跟我叫板是吧？」听到仨小时，叶朔突然睁开了眼，心里不服气的骂着。这林颜是不知道他小豆包的实力，看不起谁呢！「敢不敢打赌，要不是三小时怎么办？」 「叶队，你要赌什么啊？」双伊伊怕俩人一会大打出手，她可控制不好场面，赶紧打打圆场，和和稀泥。 「从今往后你必须天天洗澡，不能抽菸，换干净合身的衣服，鬍子颳了，好好梳头。」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林颜。这条件听起来有点小孩子气，却是林颜此刻急需的，他那洁癖，一刻都受不了叶朔浑身上下那么多臭毛病。 双伊伊一惊，她本以为叶朔会先开口或者林颜直接拒绝打赌，万万没想到林副队长先把赌约说了出来。 同样惊讶不已的还有叶朔，「老子还没提条件，你先提了这么多。好，可以，没问题，你说的我照办。但是如果你输了，嘿嘿……」叶朔突然一脸坏笑，「你一个礼拜不能洗澡、洗头、换衣服、刮鬍子还有梳头。」小样儿，治不了你了！ 第80页 双伊伊一听叶朔的条件，噗嗤一声偷乐着赶紧埋下头。真是一物降一物啊，这老松鼠够狠的，让一个邋遢的人变整洁难度虽大但也不无可能。可让一个有极度洁癖的人变脏，估计比扒他一层皮还难受。 双伊伊摇摇头，她觉得林颜不可能答应，不然会出人命。 大概过了五分钟，沉默的林颜突然开口咬着牙说，「三天，最多三天。」他为了改变叶朔算是豁出去了。在同一屋檐下的每天折磨，实在让人崩溃。这种伤敌三千，自损八百的馊主意，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看着林颜几乎打着抖说出来的话，叶朔感觉格外解恨，忍不住欢喜道：「好，一言为定，桃姐作证。」 「那个……我问一下啊，要是你俩猜的都不对呢？」双伊伊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继续逼迫这俩男人互掐。 「那就……」叶朔犹豫半天，没想到。 「要是你俩都没猜对，那就互相兑现承诺咋样？」双伊伊说完这句话赶紧扫了扫两边人的脸色，有迟疑但没有拒绝，立刻打铁趁人道：「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白易已经开始了。」 . 二楼审讯室门口不知道被谁贴了一张极其大的白纸，上面手写着：第五大队专用。 二队大队长李开农敢怒不敢言，鼻子都快气歪了。「妈的，这姓叶的，祸害完一队，跑这祸害我们队来了，别让我看见他。」 话音刚落，叶朔风一般的从李开农面前跑过，招唿都没打直接下了楼。 「李队，刚刚那个好像是叶队。」李开农的手下小声嘀咕了一句，翘首以盼他们队长要对人家五队的干啥。打架？估计难，先不说这五队队长功夫好坏，就连他那手底下的蓝予，就够李队长喝一壶的。 果然不负众望，李开农屁都没有，反倒是敲了手下一锤头，「我知道，我眼睛还没瞎。去去，都干活去，在这围着干啥，闲的啊！」 叶朔之所以急匆匆跑下楼，因为他忽然想起了审讯的过程还差一个重要的证据，他要赶到负一层去拿，不然如何加快审讯速度，如何赢长颈鹿。 「冼主任，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叶朔热络地要去跟冼隽握手，说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明明早上出门时还碰巧遇过。 冼隽倒不觉得叶朔的假意客气有什么不好，反倒喜欢他这种打招唿的方式。可能是因为自己朋友少，难得有这种咋咋唿唿的，还挺有趣。「叶队长，你是急着见我还是急着见报告啊？」 「都急，都急。怎么样，验完了吗？」叶朔陪着笑脸问道。 「哪那么快，这才刚验事一具，还有一具。我告诉你，我这可是给你插队了，知道你急，够意思吧。」冼隽一边说话，一边敲击键盘，打下最后一行字。「这份验尸报告先给你，我现在进去搞另一个。」 「搞？」叶朔噗嗤一乐，这两天对这种词给外敏感，他趁冼隽起身，一把将其肩头揽住，故作亲密的，「冼主任，你咋这么棒呢！加油我看好你哦，完事儿哥们请你吃饭！」 一提起吃饭，冼隽立刻眉毛一挑，「吃什么？」 「吃什么，那当然要看看这具尸体是怎么死的了，老规矩。」叶朔望了一眼隔壁解剖室里平躺着的一具女尸，会心一笑。 冼隽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不错，老规矩，等我消息。」 目送冼隽换好解剖服等装备，杀菌入了解剖室，叶朔一边翻看着报告，一边在走廊里踱步，希望冼法医能快点给出下一具尸体的检验报告。 二楼白易那边已经开始审讯流程： 「姓名。」 「周薇。」 「年龄。」 「24。」 「职业。」 「没……没职业。」 「无业吗？」 「也不算是……」 面对着白易的简单盘问，对面坐着的女人说话时显然有些磕磕巴巴。 「周薇，我知道你是被孙离拐骗的，是受害者，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案发过程，希望你积极配合，不用紧张，不用害怕，实话实说就好，你听明白了吗？」白易的声音非常温柔，这种毫无杀伤力的声线有时极能取到宽慰人的效果。 面对着这么体贴的警察小哥哥，周薇深吸了一口气，使自己从紧张的氛围里慢慢缓解出来，怯懦的说：「我是做……我在城东那一片做『接客』的生意的。」 接客，这个词别人听了或许以为是什么司机之类的职业，但是白易和蓝予相互对视了一下，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她们的客人统称为「嫖客。」 「恩那你能说说你们是怎么被孙离，也就是你们叫做主人的给骗到那栋烂尾楼里的吗？」白易循序渐进的诱导周薇一点点回忆这几个月发生的一切。 「主……不他，他那天晚上像其他客人一样询问了我价格。我们谈合适，就说去酒店开房。快到酒店的时候，他又说干脆去他家，说他家也没人。干我们这行的，也不能太挑，客人开心了，或许能多给点。我就想着去他家应该也没啥，他说不远。后来……」周薇顿了顿，咬了要下嘴唇，此时回想仍心有余悸。 「后来他骗我喝了口酒，没多会儿我就感觉特别困，但那个时间并不是我平日睡觉的时候，我恍惚间看见酒瓶旁一个玻璃瓶里放着许多淡蓝色的药片。」干她们这行的东西见多了，那些寻常迷药和兴奋药也都见过。 第81页 白易微微颔首，他知道那个东西应该就是三唑仑片，虽然是处方类精神药，但是黑市里卖的也多。上警院时候就学过，诸如此类的迷药，药性等特色。这三唑仑片成淡蓝色，本是安眠药的成分，15-30分钟使人丧失行为能力，然后渐渐昏睡无知觉。 「等我反应时已经来不及了，再醒来时就被关在那个暗无天日的房子里。」周薇可怜兮兮的样子，想想当时的情景犹如地狱一般。 与其说是房子，更像是个地下库。周边都是灰秃秃的水泥墙，连扇窗户都没有，只有一块冰凉的栏杆铁艺门，那也是唯一可以透入空气的地方。 或许是太僻静了，无论她唿喊多少次，都没有任何人回应，渐渐的她也放弃了求救。里面仅有两处通了电线，不知道孙离是从哪扯来的，但是电流微弱，时不时地会断掉。一个是用作照明，一个是用来做饭。 她们找到了规律，只有清晨和后半夜的时候电量最足，她们都是在那时候赶紧做一些需要用到电的事情。 「你当时是第几个被关在那地方的？」白易始终保持着和缓的语气问着。 「我……我应该是第四个，恩……应该是最后一个。」周薇先说了一个数字，但是很快又加以修正，因为她也不确定自己是第几个，前面还有多少女人被坑害过，反正她是最后一个去的。 「恩，好，那你知道地底下埋着的那两具尸体是怎么回事吗？」 此时审讯室里除了蓝予奋力敲击键盘的声音，任何其他声响都听不到。周薇闭口不语，好似有难言之隐，又好似不愿意去回忆，她拼命的捂着脑袋，摇晃着，然后双手扒着自己的脸皮，「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不记得了。」 看见周薇忽然有点失控，白易安慰了半天。 后来她平静了不少，可始终不愿意透露关于屋子里死尸的事情。 外面观看审讯的林颜给白易发了一条信息，「换人吧。」 被换上来的女人名叫吴溪，与周薇一样都是做拉客的生意的，她先于周薇被拐骗至那烂尾楼里。比起这周薇，她好像淡定许多，或者说承受力与忍耐力更强一些。 「吴溪，你能说说屋子里那两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吗？」这一次白易换了问话方式，他不想给对方太大的冲击，用词尽量婉转一些。 「那个王八蛋三四天会来一次，来的时候会给我送点吃喝用的。然后就会要我们跟他……」吴溪停了停，嘆了一口，「跟他做，他还喜欢录下来，要求我们配合他各种要求。」吴溪的指尖在桌面上反覆的摩擦，发出轻微的「滋滋啦啦」的声音，看得出来，她恨孙离恨得牙痒痒。 白易没有阻挠吴溪的行为，虽然算是破坏公物，但也不至吹毛求疵到此，他点了点头示意吴溪继续。 「死得那俩人，其中一叫蒋蕊，模样长得很好，看得出来那王八蛋挺喜欢她的。」说到此处时，吴溪不由得冷哼一句，「另一个叫李红虹，她可能喜欢那王八蛋吧或者她想讨好那男人，哎……谁知道呢。」吴溪嘆口气，又频频啧声，「有一天，那王八蛋没有准时来，蒋蕊怂恿我们等下合伙将王八蛋打晕，好逃出去。李红虹不答应，她俩就撕扯起来了，然后，李红虹失手杀了蒋蕊。」 「蒋蕊是怎么被杀的？」白易翻看了一下自己手里的几页纸，这是先前换人时叶朔递给自己的。 「李红虹用力推了蒋蕊一下，蒋蕊绊倒摔了一跤，正好后脑勺磕在了地上的一块砖头上，流了好多血。」吴溪记得十分清楚，那一天看着蒋蕊倒在血泊中，几番挣扎想要坐起来，但是很快就失去了意识。她大着胆子去推了推蒋蕊，发现她一动不动，后来探了鼻息，才知道蒋蕊没气了。当时周薇吓得缩到了墙的一角，不停的哭，不停的哭，哭得人头都快炸了。 没错，白易点了点头，尸检报告显示的确这具女尸是因头部后方遭受重击引起颅内出血，以及中枢神经受损引发的唿吸功能停止，从而导致最终死亡。也就是说，这具尸首便是吴溪所说的蒋蕊。 「那另一个人呢，是你们俩杀的？」 第36章 嫉妒作祟4 白易有些不解，如果说蒋蕊是被李红虹所杀，那么李红虹又是被谁所杀的呢，屋子里只有她们几个人。 「不不不，不是我们，是……那个王八蛋，那个王八蛋刚好进来了。」吴溪从始至终都称孙离为王八蛋，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对方叫什么。而她们被关在那暗室里时，对孙离只能称其为主人，吴溪对此厌恶至极，又不得不照办，可是心里无时无刻不在咒骂他。 「你是说，是孙离杀了李红虹，他怎么杀的？」白易手里还没有有关于李红虹的验尸报告，所以她需要先听听吴溪的证词。 「他……」吴溪开始回忆起那一天的经过，如果说进入那暗室是地狱，那么那一天的经歷就是十八层地狱。眼见着蒋蕊在她面前刚断了气，孙离便从门外进来，然后发了好大一通火，一遍遍问她们到底谁杀了蒋蕊。周薇被吓怕了看了一眼李红虹，就那么一眼便被孙离捕捉到了。 孙离拉着李红虹的腕子不停地质问，李红虹急了，「是那个婊/子要我们合起伙来反抗，她要逃出去，我在阻止她！」李红虹说的没错，可孙离并不领情。他恶狠狠的掐着李红虹的脖子，嘴里不住地念着，「贱人，要你多管闲事，要你多管闲事，你个贱人……」 第82页 吴溪从来没看过孙离发过那么大的火，即使每次新来人不服气想逃跑时，他只不过上前抽她们几巴掌就都老实了，或者单独将女人关在其中一个小屋里，没水没饭的断几天粮，很快都会服软。不管是心服还是身体服了，终归是服帖了，不敢正面执拗。 在她们四个女的里面，也就是蒋蕊最不配合，反应最大，不过孙离对他的宽容也是最大的。这些她们都看在眼里，吴溪只知道要好好保全自己，其他的她懒得理会。 蓝予将吴溪所叙述的经过尽数记录，然后点头看了看白易，示意他差不多了。 白易也了解的差不多，可能需要重新提孙离或者再叫周薇来核对，这些都要等一下与隔壁屋子的人商量，刚准备结束谈话，就在这时，门口大门被敲响了，打开房门一看，是叶朔站在门前，「叶队，我们这边问的差不多了。」 「新鲜出炉，你应该用得上。」叶朔将冼隽写的另一份报告扔在白易怀中，笑嘻嘻的打开了隔壁房门静待好戏。 白易翻了几页，尤其看了眼最重要的死因，明明晃晃两个大字的确写着窒息，可后面伴有一些描述性的句子。他将报告放下，蹙眉望着面前的吴溪，表情可比先前肃穆了许多，声音也不再那么温和，显得有些冷或者说威严，「李红虹真的是被孙离掐死的吗？或者换句话说，孙离当时真的掐死了李红虹吗？」 这两句话听起来意思差不多，但是这样前后顺序一调换，好像意义又不太一样。 被白易那般盯着，吴溪忽然有些不适应，她不自觉的垂目低头，手里不停地来回扣着指甲，「我……我不知道。」 白易对吴溪的动作看在眼里，开启了他那最擅长的连环问话模式，「你……真的不知道吗？」 . 凌晨三点的夜晚，除了格外宁静，还伴随着一阵寒意。 那是一种来自冷冻柜最深层的凉意，刺骨且源源不断。 一次次冲击正瘫在床上酣睡之人。 从深度睡眠被活活冻醒的叶朔，浑身打着抖，拉了拉被子，不情愿地睁开迷惺的眸子，翻看了半天才定了定神。 「卧槽！」 这一声，不像以往那般高亢，反而是近似低吼。 往往人被吓到某种程度时，尖叫已经难以表达此刻的情绪，反而从喉咙最深处的吶喊才显得更加愤怒和恐慌。 「老子一定是睡懵了，恩没错，都是幻觉。」叶朔自顾自的点了点头，赶紧狠狠地闭上双眼，试图逃避眼前的一幕。 一个让「久经沙场」的老将如此不淡定，实属难得。 大着胆子尝试再一次睁眼，叶朔认命的嘆了句：「靠，你们怎么还在？」 这就是所谓的阴魂不散吗？ 叶朔的床边站着六个……大概是人吧。 有男有女，墨灰色的脸上使得五官无法看真切，只有那双翻着鲜红血丝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你终于醒了。」没有友善的笑容和亲切的语气。 好似一台超级复杂的手术后，病人睁开眼后的奇特场景。 病床前围绕着巡房的主任大夫和护士，不是冷漠只是习以为常的云淡风轻罢了。 「恩？」叶朔莫名其妙的呻/吟，一种前所未有的尖锐音色，「你们……哪位啊？」 叶朔挣扎着坐起身来，举目四望，没错啊，是自己的房间。 「我们是来感谢你的。」说罢，六个人深深向叶朔鞠了一躬。 「哈？感谢？」 如果叶朔没记错，这应该是第三次被人半夜在床边围观，然后对他说谢谢的奇葩场面。 先不说他们怎么进来的，也不提自己差点吓死这笔帐怎么算，单说这些模煳不清的人，为何竟有一丝的眼熟。 然而那六人没有给叶朔过多的思考时间，话音刚落，他们便纷纷转身背对着叶朔。 「我去，多少给点面子吧，这就走了？」 看着那几人各自转变方向，没有多加留恋，径直往前走，全然不顾后面仍然一脸懵逼的叶朔。 穿墙的穿墙，越窗的越窗，门都不开就迈出去的男男女女。 叶朔只能大喊一声：「卧槽，老子撞邪了！」 这一声喊叫虽然没有叫停走掉的六人，却招来了隔壁浅眠的林颜。 这一次林颜没有冲进去，而是在门口敲了敲，「老松鼠你还活着吗？」 门里没有反应，林颜也不急，又敲了敲，「活着就回个话，死了也回个话。」 「靠，长颈鹿，老子要是死了怎么回，你还有没有人性啊？」叶朔气沖沖的从里面将门打开，破口大骂。 「活着就好，那我们算算帐吧。」林颜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慄，深黯的眼底透着骇人地愤怒。 被林颜冷眼观瞧，叶朔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算帐？他忽然意识到这个词的含义。 叶朔立刻收起刚刚骂人的气势，尽力堆起嘴角，露出那招牌的笑容，双手合十诚心忏悔：「我错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改。」 认错态度好，阐明不可控因素和积极配合与解决。 这么一个「好」室友去哪找，或许林颜该给叶朔颁一个最佳室友奖才对。 but，他们先前约法三四五六七八章里，可没有原谅这个词。 「说吧，该怎么罚你呢？」林颜完全无视叶朔那一脸虔诚，可怜和委屈巴巴的模样。最重的是，他在说这句话时，眼神里竟透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玩味表情。 第83页 被那勾魂的眼神盯着，叶朔吓得一激灵，这还是他认识的长颈鹿嘛？ 不，应该说，这种史无前例的表情，比先前冷言冷语的状态更恐怖。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叶朔倒退了半步，擦了擦额头不只何时渗出的冷汗，勐地咽了下口水问道。双手下意识地扯了扯睡衣的衣角，把自己裹得更加严实。 林颜忽然扑过来，利用身高优势将叶朔死死的按到了墙上。 然后开始疯狂的撕扯他的衣服，将他脱得一丝/不挂,就像案子里死者冯旬那样。 叶朔用尽了全身力气挣脱，可无论如何都推不开，他不由得歇斯底里大喊着：「不可能，这不可能，你要干什么，放开我，快放开老子。」 面对着叶朔那个受惊吓的弱小模样，林颜毫不在意，他突然贴面而上，双方能感觉到彼此的鼻息，体温，乃至于任何触感可及之地。 「这是吵醒我的代价，我要……」说着话，林颜放慢了语速在叶朔耳边呢喃，声音小到只有他们俩能听见。「我要狠狠地惩罚你。」 耳边传来的喘息声弄得叶朔一阵酥麻，然而听到那句惩罚，他瞳孔不由自主地扩散，没错，他怕了，他感觉到此生从未有过的恐惧。 就在叶朔惊恐，不知如何是好时，脖颈处突然出现了一个绳圈。不仅如此，他的脖子不知何时被套了进去，唿吸瞬间变得困难，急促的心跳，双眼好似冒火。他不住的伸手扯着勒住自己的绳子，脚底使劲期望能踩到点什么可以依靠之物。 然而，什么都没有。 逐渐流逝的气力，慢慢放弃挣扎，只有充血的双眼止不住地看着前方。 那个地方正坐着一边喝着手沖咖啡，一边带着邪魅笑意的林颜。 「你大爷的。」这好像是叶朔人生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逐渐合上的双眼，进入漫长又漆黑的死亡世界。 . 叶朔从床上勐地坐起身，大滴大滴的汗珠顺着额头垂下，不停地滴落到被单上。一只手蒙在自己的双眼上，控制不住地喘着粗气，「靠，原来是场梦，我还以为……」 将手从眼前拿开，重重的往外唿出一口气，他本想说还以为自己死定了，正准备破口大骂这什么胡扯的噩梦时，但眼前的场景迫使再次跌回枕头上。「还是让我去死吧。」 其实也没什么稀奇的，只不过是一个特别熟悉的场景，他床的周边站了六个……大概是人吧的「东西」，有男有女…… 不同的是，这一次叶朔选择闭嘴。 第37章 五队欢乐时光·烤肉 一间乌烟瘴气的烤肉店里坐满了人，喝酒划拳，叫唤着要加菜的，喊着催着要再上一箱啤的人比比皆是。 林颜觉得自己真的是脑子被门挤会答应来这地方，浑身上下都是一股子油烟混杂味，这身儿西装回去又要拿到干洗店不可。 「来，我觉得我今天应该提一个。」叶朔端着杯子在桌边磕了磕，示意大家抬抬头看看。 今天这顿饭围坐的又是五个人，只不过李运没来换成了林颜，而双伊伊照旧在相亲的路上乐此不疲没工夫搭理他们所谓的聚餐。 叶朔特意询问了冼隽，今日最后一位死者的死因，是由于肋骨骨折，断骨移位刺穿了胸膜和肺部。思来想去这又是骨头又是胸的，不如来顿烤肉，还能叫个夫妻肺片充作凉菜。 说到烤肉，叶朔便想起先几天与林颜去吃过冷面的那一家，闻着烤肉的香气便知这家不错。与白易一提，没成想竟是误打误撞的选了一家小有名气的老店。 这可把叶朔高兴得，直拍大腿定了下来。 「叶队，你这杯子里啥都没有，你有诚意吗？」蓝予望着空空如也的玻璃杯，心里纳闷，还从未见过谁家提酒提空杯的。 「哎呀，蓝予，咱们不是日子，不能喝酒，规矩你忘了。这样吧，我让服务员给我们来两壶甜酒吧。」白易帮叶朔解释道，准备招手喊人过来。 「不是不能喝酒，你还点？」蓝予完全看不懂白易的神操作。 「这『甜酒』其实不是酒，它是用煮过的大米和麦芽经过发酵后，加入糖熬煮，再加大量的冰块搅散，如果喜欢姜的味道也可以放一些姜片进去。喝起来有点像米酒或者醪糟似的，但是没有酒精，冰冰凉凉的特别适合吃烤肉时喝。」白易这辈子估计只有两件事能让他说这么多话，一个是美食，二就是在审讯室了吧。 「小易，看把你能的，咋地审讯室没聊够，跑这继续聊呢啊，哈哈哈哈……」叶朔这话听起来有点羡慕嫉妒，实则是高兴，他本以为白易就是个什么都不懂得小子，现在一看，白白捡了个宝，还好其他队的没给要去了，不然亏大了。「今儿个高兴，我特意向席支报备，咱们随便喝。服务员先来两箱啤的，让我踩着！」叶朔比划着名两根手指，招唿着服务员快点上，他这举着的杯还没放下呢。 说到这，冼隽也好奇，叶朔风一样的将第二份验尸报告拿走后就没消息了，他倒想问问这一次他们又破了什么大案子，怎么一晚上楼里都在传他们五队的事儿。「叶队长，所以最后什么情况，你们那个案子，说来听听。」 叶朔拿过服务员递来的两大壶甜酒，斟满了一杯，「来咱先喝一个，我再让小易给你讲讲他的战绩。」 第84页 几人纷纷倒满了，连林颜也不例外，将酒杯聚拢在一起轻轻碰了一下，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脆响，各自痛快的饮了。「还真好喝！」蓝予不由得喊了一句，冰凉透彻，一瞬间整个人都精神了，一扫连日来的疲态。 叶朔夹了一口扮的花菜，甩了甩头，「小易给你冼主任讲一个。」 可怜白易翻来覆去刚烤好还滋滋啦啦冒着热气的牛肉，在蘸碟了也就多蘸了那一下，未来得及入口，便被叶朔生生给制止。 叶朔也缺德的很，眼见如此，正好捡个大便宜，直接从白易碗里夹了过来，筷子扫了扫，「快啊，讲一个。」 白易无奈，又伸手夹了一块腌好的生肉到铁网上，然后看着冼法医开心的咀嚼嘴里的肉肉，嘆了口气道：「这事儿其实说起来简单。冼法医您拿过来的第二份验尸报告上面不是说了，虽然是窒息死亡，但并不是因为被人掐死的，而是活活憋死的。」 冼隽点点头，「恩对，虽然死者颈部有明显的指痕也就是被人掐过得痕迹，但是我在死者口鼻，甚至气管与肺部都找到轻微的沙土，与现场的土壤做过比对，属于同一种。所以认定她应该不是死后被埋，而是活着的时候吸入的。」 「所以，也就是说按照吴溪的口供，本应该是嫌疑人孙离掐死了李红虹然后就地掩埋，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她应该是被埋了后才死的。可是您应该也去过现场，看到过那个暗室吧。那个地方既狭小，又荒无人烟，极其安静。如果一个人被掩埋在那里没死，她无论是挣扎或者唿喊，在屋子里的人只要没有耳聋，铁定能听见。可吴溪是怎么说的，她说她不知道，什么都没听见。后来我还特意叫了周薇重新问了一遍，她只会摇头说不记得了。」白易想到此处就极其气愤，不管李红虹是不是失手杀了蒋蕊，可一个大活人在土里的垂死叫喊，他可不信屋子里俩个人听力健全的人会听不见。 「你的意思，是那两个女的没救？」冼隽在问话的时候好像也没有过于惊讶，许是法医当久了，见的事儿多了，有时候点燃导/火索的也许就是人性脆弱的一瞬间。 「都说天道有轮迴，凡事有因果，我看也不假。」叶朔不知怎么竟正儿八经的插了一句玄学似的话，「若当时这李红虹不是因为争风吃醋起了歹意，杀了蒋蕊，也不至于其他俩人见死不救。」 「就是，为了这么个男的，她还争，真的疯了吧。可惜蒋蕊了，要不是她一次又一次在视频了不断放发出求救信号，兴许我们这辈子也找不到她们。说不定周薇和吴溪都能做干尸了。」蓝予夹起一块被烤的焦煳的肉渣，扔到了一旁的空盘子里。 想来蒋蕊当时是怕孙离看出端倪，才故意用英文的sos作为信号，而不是救命之类的话。也好在林颜有个会唇语的专家朋友，不然他们也不能这么快确定下来被害者信息。 想到这，叶朔不由得举起杯，向对面的林颜露出那个标准的天真无邪笑容：「林副的朋友就是多，也得好好谢你一下。」 林颜放下刚刚夹进碗里的肉，将杯子举起，简单的回了回叶朔的客气。就在这时，叶朔的一只魔爪向林颜的碗里袭来，他哪是真的要谢谢林颜，只是因为看见林颜刚好夹了一块他看中良久的肉片，他想趁机夺过来。 可林颜也不是真心想要跟他客气，一筷子将叶朔伸过来的手打了回去，他正防叶朔这个缺德的傢伙，就知道他眼神儿里透着坏气儿，脸上差点就写着：你们谁肉烤好统统送到我碗里的字样。 叶朔被林颜这一筷子吓得一激灵，没想到这长颈鹿反应够快，哎，计谋失败，他转头又开始盯着冼隽正要夹起的东西。 「我说叶大队长，你能有点脸嘛，没听过一句，不问自取，是为贼也，还有一句大丈夫岂能吃嗟来之食。」林颜正色道，眼看着叶朔就要伸筷子去抢冼隽的肉片。 「哎呀，长颈鹿，别这么小气嘛，开个玩笑，玩笑。再说你没听过，别人碗里的肉就是香嘛，还有一句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这才是生活乐趣！」叶朔这不讲道理的耍泼皮无赖的本事真的他说第一没人敢认第二。这么不要脸的话，他说的如此义正言辞，表情显现的好似一位正的不能再正的君子模样。 「那……那个嫌疑人怎么说的？」冼隽明显错过了刚刚叶朔与林颜之间发生的事情，他还沉浸在那个兇案里。他的确去过现场，觉得白易说的没错，那个狭小的空间，虽然有几间屋子，可若真有人掩埋在土下没死，定是能听见的。 哎，这个事儿怎么说呢，可以理解，却无法原谅。 理解的是她们处在危险之下自身难保，确实不敢救李红虹。 可一个鲜活的人命，就在自己眼前求救时，人性到底该如何取捨。 人往往是自私的吧，关键时刻有大义者寥寥。更何况，某种层面来说，那暗室里剩下的人越少，无论是吃食还是待遇或许都会更好一些，谁知道呢，她们是否有此想法。 「孙离就更气人，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囚禁这些女人嘛？」白易想到这顿了顿，要不是他是警察，他绝不会拦着蓝予去揍那小子。「他说自己缺钱，看到可以利用拍片赚钱，他就想到这个既可以让他随意发泄还能生钱的法子。」 「诶，我听说那个嫌疑人前面还有个连环自杀案，那个又是怎么回事？」冼隽这会儿就像个十万个为什么，将这几天听来的尽数问个遍才好。 第85页 叶朔听到冼隽问起，忙接过话来，「那个简单，那个孙离本是利用职务之便，他是做电梯保养与维修的，定期会到各个酒店宾馆做检查。所以对酒店各个地方熟么熟路，专门挑了那种简陋，监控少或者坏了的地方作案。他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其实错漏百出。单他录下了整个被害人的自杀过程和那些个男的做的一些不正当举动，还拿去卖钱，就已经成了他的犯罪铁证。」 蓝予也插了一嘴，这案子她熟，后期调查她参与的多一些，「嗯对对，桃姐还特意查了他从小到大的资料。我还特意走访过孙离的学校和家庭。原来他小时候遭受过校园暴力，因为自己个子小，还特别瘦弱，老是被学校里的大个儿欺负。三天两头就弄一身伤，有一次差点被个孩子掐死。」 如此一想，那孙离的举动倒是可以理解，想在这些事件中寻找些作为强者的快感吧。 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 说到底都是校园暴力惹的祸，当然还有各种成长背景和家庭乃至于基因。反正能杀人这事儿，看似简单兇残，实则复杂的紧，对或者错，难说。 「哎，往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叶朔不知怎地，说着说着还莫名感伤起来，大家看着叶朔的表情，不由得心里纳闷，这叶队长也是性情中人？ 可白易知道，叶队主要强调的是后者。 单看叶朔在审讯室门前的举动就知道叶朔可不是那么有善心的人。 . 「等会儿。」叶朔抬手拦住正准备从门口离开的孙离。 白易不明所以，侧头望着，疑惑地问道：「叶队？」 叶朔忽然露出一口白牙看着孙离，「听说你小子上次很拽啊，还想拉几个垫背的？」 看到那个笑容，白易就安心了，叶队估计又憋着坏。 孙离怔愣了一下，不明白这叶朔为何提起上次他在白易耳边得意时说过的话。这案子不是已经都查清，现在再说有何意义。 「我」孙离皱着眉看着叶朔那看似和善又莫名透着凉意的笑，正纳闷的想回一句，谁知嗓子里竟突然发出一阵哀嚎。「啊……」 只见叶朔的脚不知何时压在孙离的鞋上，鞋底与鞋面看似非常轻微的摩擦，然而上面人的表情显露的一点不轻松，几乎是狰狞的喊道：「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警察……」 「呦，你可别乱说，我们这可有监控。」叶朔双手摊开，特意离开孙离半步远，左右晃了晃指着摄像头。 白易不由得低头偷乐，他的叶大队长啊，可真会挑地方。 没错，屋里屋外都有摄像头，偏偏他们停留的地方是审讯室的门口，屋里的镜头刚好让白易的身体挡住，而外面的则被叶朔身体遮住，在这个狭窄的门缝处，可谓是一个完美的盲区。 白易对叶朔的举动并不惊讶，他只是好奇，叶队是如何做到鞋不动，脚在鞋里疯狂用力的。从那个孙离痛苦万分的表情上来看，估计脚指头都快被踩断了吧！ . 「林颜，还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我看错了，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有人忽然从林颜身后勐地一击，拍打在了他的肩头，将白易的思绪带了回来。 说话的人显然是非常意外，可能以他的了解，林颜可从来没去过这种空气污浊的地方。 林颜闻声立刻回头也是一惊，「你怎么也在这？」他确实没想到能与对方在这个见面。 「啊，我跟几个同事过来，听说这家老店的白糖打糕是一绝，特地跑来吃的。你也知道我喜欢吃甜的，怎么能错过。」 叶朔闻声，微微抬眸，眯着眼睛死盯着对方的脸，瞧他好像与林颜十分熟络的样子，竟然将手一直放在林颜的肩头没有移开过，叶朔心里不知怎地莫名感到不适。 他记得自己每次碰林颜，对方都会各种躲闪或者拒绝，面前这个小子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竟然能让林颜如此忍耐，叶朔越想越生气，牙咬得嘎吱响，手里有意无意的薅着自己下颚的胡茬。 许是力气大了，给自己薅疼了，叶朔不由得惨叫一声，「我去。」 林颜本与那朋友攀谈甚欢，听到叶朔的叫喊，回了回头，「哦，我还没给你介绍，这些都是我们刑侦队的同事。」 「林颜，你还真去刑侦队了啊？你那时候说要去当警察，我还以为你是疯了。」 「我是认真的。」林颜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声音却极其柔和，「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市刑侦队第五大队队长，叶朔。」林颜特意将叶朔的名头完整的复述了一遍。 如此一本正经的介绍，叶朔还是头一次听到，竟显得有些拘谨，赶忙起身走到那人面前伸出手来，「幸会，幸会。」 那人也很客气，握住了叶朔的手，「您好，您好。」 可叶朔不自觉的手下又加了几分力气，对方虽然疑惑却也不示弱，也加了几分力气。 林颜蹙眉看着俩人对掐，立刻横向扫过，「这是我们队里刑警，蓝予和白易。」 看着林颜介绍了其他人，叶朔与那男人才停止交战。 「您好，您好。」 「您好，您好。」 蓝予和白易隔空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唿，毕竟是林副队长的朋友，当然要恭敬一些，不能失了礼数。 第86页 紧接着林颜向冼隽比划了一下，「这位是我们刑侦队的副主任法医师，冼隽。」 「法医啊，您好，你我这两行能遇到的机会可是不多。」那男人个头与白易差不多高，留着一头清爽的短髮，穿着一件白t加上一条黑色休闲裤，笑得很是灿烂。 同样是露着白牙与叶朔那个天真无邪的笑容不同，他看起来更阳光，更富有活力。让人看了都能被他的愉悦之情感染到跟着开心。 「未请教，您是做？」冼隽被对方那阳光的笑容弄得一愣，再加上他先前说的话，好奇对方是做什么的。 林颜见状忽然想起光顾着介绍自己这边的，反而没介绍他这位朋友，「他是我大学同学，宋忱，市检察院高级检察官。」 第38章 变装 「快来看，今年的宣传海报出来了。」 此刻几乎刑侦队所有年轻的女警都站在大楼前的落地窗前欣赏着。 「果然，放眼全市，哦不，全省，还有谁比林警官更适合这身警服。」虽然她们都在一个局里，但是能见到林颜的次数并不多。一个是他大忙人，在楼里甚少出没，而且一般都在五楼。另一个，林颜这个冷艷王子，从来也不会停下脚步主动与她们攀谈。 女警们只能睹物思人，看着新鲜出炉的警院宣传海报解解馋。 说起这海报拍摄日，便是叶朔新官上任而林颜没来上班的那一天。为此叶朔吐槽了好久这事儿，但林颜始终没有跟他解释过。 不是林颜懒得搭理他，而是林颜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东西，反倒觉得有点丢脸。作为一个刑警，一个案子都没接过，总是被拉去宣传部算怎么回事。 「老赵，你说我们这一天忙的头脚倒悬都没一个人愿意多瞧一眼，这林花瓶随便拍两张照片，就把这帮女的哄得直乐，天理何在啊！」 「你吃那闲醋干啥，你要长那样，你也能去宣传部拍照片，发发呆就领工资。」 「我要长他那样，我早就进娱乐圈了，还在这扯啥闲淡。」 「咋地，刑侦队装不下你了？去去去，娱乐圈丑角也能大红大紫，你现在就去，还来得及。」 「嘿嘿，老赵我就打个比方，开个玩笑，你咋还急眼了。当警察多有意义啊，我当什么明星。」 李运与赵文书俩人没精打采的从刑侦楼里出来喘口气，一人叼了颗烟蹲在楼梯上望着天儿。「妈的，我可算看到太阳了。」 手边上一个案子，他们一队这一组人全撒出去蹲嫌疑人，足足等了三天两夜才把那小子按住。晚上突击审问，熬到今天早上大家上班时间，才算尘埃落定，有闲工夫出来抽口烟透透气。 一出门就听见那些个女警叽叽喳喳没完，抬眼一瞧，老熟人，林颜的帅气形象和自己这颓废了三天没洗澡的样子成了鲜明的对比。 完全可以配个图，当刑警前你理想的模样是这样【高大帅气的林颜】，上班后你实际的模样是这样【颓废油腻的李运】。 李运越看海报越有种嫌弃自己，砸吧砸吧嘴，摇着头，准备下班回家好好收拾一下自己，「我可能就差一个他那样的头……」话音未落，迎面走来一人，立刻让李运的话卡在喉咙口没讲出来。「诶呦我去，老赵，我是视力出问题了吗，刚刚走过的是谁？」 「你视力没问题，可能我开始老花了。刚刚那个……好像……是五楼的林……」即使一向老练的赵文书见到刚刚那一幕都不淡定了，他揉了半天自己干巴巴的老脸，恨不得再揉出几道褶子出来，来证明自己看错了。 随着女警们的一声惨叫，足以证明他们所见非虚。刚刚那个含胸驼背，无精打采，穿着随意，黑眼圈堪比大熊猫的一脸饱经沧桑男，正是海报里的男主角，林颜。 「三天天没见，这人……怎么脱像了？」李运满脸的质疑，那个曾经身姿挺拔，永远用其高大的形象俯视众生的刑侦第一美男，今天怎么变成这样？ 还未等李运和赵文书二人在刚刚的余震中醒来，眼前又突发一怪事。 他们面前又飘来一男人，此人留着一个清爽的四六分短髮，微卷，一侧刘海轻轻盖在额头上。窄长的脸上，五官被凸显的极为立体，光滑、硬朗的下颚线条又极其彰显男人味。一副金丝边的眼镜，架在他那恰到好处的鼻樑上，稍微遮盖了他的硬汉锋芒，反而是多了几分书卷气。穿了一身得体的黑色休闲西装，内衬一件绀青色t恤，既不张扬也不随意。要不是他脸上那块「别致」的疤痕出卖了他，或许需要辨认半会才能发现这男人是谁。 男人对李运笑了笑便轻快的跑上了楼。 「我说老赵，你眼花没花我不知道，但是我绝对是老花眼早期，甚至可能是白内障。刚刚他妈的走过去又对着我笑的……不会是叶朔那老小子吧？」明眸皓齿，一颦一笑都那么眼熟，简直就是叶朔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不过一个是俊秀端正的鲜肉，一个是颓废大叔的版本。「难道是老叶的双胞胎兄弟？」 「他有兄弟吗？」赵文书缓了缓神儿带着沙哑的声音问道。 李运摸了摸头，「没听说有啊！」这一大早上看到的两大奇观，比他蹲守几天的案子还烧脑。「我估摸着是咱俩睡眠不足，出现幻觉了吧，赶紧回家睡觉。」 「没错，我去找房队请假。」赵文书拉着李运往回走，他们必须休息了，再这样熬下去说不定会得老年痴呆或者精神衰弱。 第87页 然而他们并没有眼花，刚刚所见的场景都是现实世界里真实发生的。 不仅这三天没见的人能发此感嘆，就连五楼那老几位天天见的也在暗地里交头接耳。 「诶我说，那五队是有什么妖法吗？这怎么几天的功夫，屋子里的人改头换面了？」一个刚从门边窥视完的老警察一路小碎步绕到在桌前闲聊的另外几位身边。 「啥妖法，别搞那些封建迷信。我可是听说了，咱那混混组长跟那个俊高个儿打了赌才变成这样的。」 「真的假的，打个赌就把自己往死里整啊，年轻人真会玩啊~」另一个老警吸熘一口茶沫子，摇着头表示不理解。 「我还听楼下看门的小王说，这几天，白天早上都看见叶组长绕着刑侦楼跑，一跑就是十几圈哦。我了个天爷，这小体格子受得了吗？」 「这算啥，我昨天去健身室找三队核对一笔帐，看见那小叶也在里面。这么粗，咔咔的举啊！」老警察张开手比划着名脸盆那么大，「你还别说，看他弱不禁风的，那小胳膊上全是肌肉。平时穿那松松垮垮像大袍似的完全看不出来哦。」 另一位坐在角落里的老警突然开口，「我觉得吧小叶这个还能理解，你说那大高个咋就一天之间像变了个人呢？我听说他一来就坐在屋里，一坐坐一天，直到下班黑天了才从里面出来。你瞧见没，那鬍子都长出来了，这是忙啥忙的，给那挺俊的孩子祸害成那样。」老警们频频摇头，嘴里嘟囔着：「不理解啊，不理解。」 外人的惊诧，对于五队内部已经习以为常。 此刻白易正欢快的拆开早餐的外包装，准备大快朵颐。他今天买了一个油条派，里面摺叠的夹着一片火腿，一片煎得恰到火候，稍微带着爆浆的蛋，配上许多生菜，最后挤上厚厚的芥末酱，这一口下去简直快乐赛神仙，比那些洋式的汉堡还要好吃好几倍。 不只如此，有油条怎么能少了一碗带着咸香滷汁的豆腐呢！ 肉馅、榨菜、木耳、香菇，或加黄花菜、香菜，甚至还有紫菜、虾皮，淋上自己喜欢的麻酱、辣椒油、或者酱油、醋，喜欢重口的还可再一些韭菜花、蒜泥、葱花这些作料。 满满的一碗热腾腾的滷汁与豆腐嫩滑的口感混和，神仙也不过如此嘛！ 说到这里有人会问，你喜欢甜豆花还是咸的？ 小孩子才做选择，白易这个吃货他会说我都要。 只不过他会选择在不同的时间搭配不同的豆腐。 比如这种油条早餐，他首选咸豆腐。 而午饭他更偏爱川味的豆花饭。挖一块绵软的豆腐，将裹着红油的海椒与剁碎的小青椒铺在上面，再压上一勺闷得香喷喷的白米饭，一口全部塞进嘴里。咀嚼间，蘸水与米饭的混合，再与豆腐的融合，会不停地刺激你的味蕾，让人慾罢不能，一勺勺地往嘴里送。 要说起甜豆花更是他饭后甜品与晚上夜宵的首选。加入糖浆的冰凉豆腐，盖上花豆、红豆，只要是豆，白易都喜欢。再配上煮的入口即化的花生，热量虽然爆棚但是幸福感也是满满的。 白易瞧见叶朔进来，下意识将他的宝贝们往里挪了挪。每次叶朔都会趁机抢一口，这让小豆包吃饭的时候都战战兢兢的，随时提防「敌人」来袭。 可是这几天叶队极其反常，回回都是瞄了一眼白易碗里的饭菜，一脸垂涎三尺的样子，却没有痛下黑手而是咬着牙跺着脚，落寞的转身离开了。后来他才知道，五队第二垃圾食品的终极者，竟然在减肥，这可是个破天荒的消息。 这边白易吃着饭，那边双伊伊趁着倒水的功夫凑到蓝予身边小声嘀咕：「怎么样，我这招够狠吧？」 看着桃姐得意的笑容，蓝予手动在桌底下点了个贊。「桃姐，姜还是老的辣。不过这么突然的转变，搞得我到现在还没适应呢。他们这样要维持多久啊？」 「哎呀，这有啥不适应的，多好玩。诶，你有没有发现，林副最近这个状态，带着点颓废的沧桑感，越来越像那个盗墓电视剧里的那个什么……校尉。还有叶队，带上林副的眼镜后，突然有几分斯斯文文的模样，竟然有点像那个什么名字来着，反正是个奇幻剧里的教授，你说像不像，像不像？」双伊伊越说越兴奋，看着面前两个男人，格外激动，仿佛剧里的人物走到了自己面前。 「桃姐你在说什么啊，什么校尉，什么教授啊？」蓝予一头雾水的看着在那莫名亢奋的双伊伊表示不理解。 「我说你都不看电视剧吗，这么有名都不知道？那你平时都在干啥？」双伊伊虽然叫不上不名字，但是只要她这么一描述，大部分人都知道。 「不看，我平时啊……」蓝予翻了翻眸子，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没干啥特别的，「打架。」这个好像是她唯一的爱好，能动手不动嘴是她的座右铭。 「我的老天爷，你这样还能嫁出去吗？」双伊伊无语的摇着脑袋终止这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的对话。心里暗想，这姑娘真让人捉急啊。 屋子那么小，即使二人说话声音再小，也难免会被听到。 林颜坐在座位上全身像僵住了一动不动，唯一转动的就是那双布满血丝的眸子，他死盯着挂在墙上的钟表，看着秒针一圈圈的转，其他的事情他全不在意。就连今天本应该去警院上课都请了假，他只想安静地坐在这里，熬到下班。最好谁也不要碰他，也不要理他，当他不存在就好。 第88页 然而叶朔与他完全相反，噗嗤一乐暗想：老子不是被你算计了，我是心甘情愿要好好调整一下。减肥、自律，这是他每天都在催自己干的事儿，每天又在拖延的事儿。刚好趁着这次机会，彻底改一改自己身上的臭毛病，变回个兵样，省着凉蓆子首长见一次骂一次。 这时双伊伊突然上前，手里拿着两个文件夹放到叶朔桌前，「叶队，那个我昨天整理前两个案子时发现点奇怪的事。」 「什么事？」 「你还记得梁尚刚的电脑吧，当时我怕电压不稳，特意做了备份。昨天我合计案子也结了，再看看，如果没什么用可以删了，但我无意间发现一套加密的帐本。」 「帐本？还加密了？」 「恩，解开倒是没费什么事，就是里面的数字我看不太懂。可有个特别的地方，我查了梁尚刚所有开户银行的流水帐单，一年会有一笔比较大的数额汇款。」 叶朔不明白双伊伊到底要讲什么，汇款而已，谁还不能有两个亲戚朋友，投资啥的，「大额汇款，有多大？」 「五十万左右，一连三年哦。」 听到五十万的数字，叶朔立马精神了，「多少？他一个校长一年能挣五十万，这么多，我是不是也该转行当校长了啊。」叶朔财迷立刻心里默数，五十万后面几个零。 「别闹了叶队，他怎么可能一年挣五十万，即使有，那他转给别人，自己喝西北风吗？」 「也对，所以，他贪了？」 「你听我说完，后面还有更蹊跷的。我查了一下这几笔详情，每次都是不同帐号，收款人也不同，但是……」 屋子里都侧着耳朵听着，听故事就要听但是俩字后面的，这才是最精彩的梗结。 「但是啥，快点，吊人胃口可没劲了。」 「但是我发现，这几个收款人的名字竟然与孙离那个色情网站收入的汇款人名字里有两个是重合的。」 「那老小子也上传视频了？要是真的这样，我立刻到停尸间再给他补十七八个窟窿。」 「叶队，人都化成灰了，你桶谁去。再说这个是汇款，不是收款。」 「哦对，我搞错了，你接着说。」 「没了，就这些。」 「我说桃姐，就这，重名而已吧，可能只是巧合。」 「好吧，那算我想多了。」 双伊伊不以为然的拿回档案，她总感觉自己好像挖到点什么，但又看不透。 「等等，」叶朔喊住双伊伊，他仔细想了想，确实有点太巧。单说梁尚刚五十万的事儿也有点可疑，「你这样，你有空的时候，把资料拿到对面去让他们看看，这帐的事他们比较在行。」 「对面？」双伊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对面是哪？卖油条的早点摊，还是便利店。他们虽然也有帐目，但是能跟这个比嘛。 叶朔嘆了口气，知道双伊伊会错意，「我是说斜对面。」他指着窗户斜对面的大楼。 「嗨，你是说经侦啊。」 「不然呢？」 「对对对，他们最懂。」 「不过啊，就是让他们看看，你可千万别把功劳都送去了。」 「放心，谁敢抢姐的功劳，我就开门放蓝予。」 「啊？」蓝予一头雾水，这事跟她有啥关系。 叶朔一看闲事解决，刚想把自己双腿搭在桌面上，立刻意识到错误，马上放了下来，手一扶大腿想起了自己裤兜里还有个正事要办，掏出来的瞬间，只感觉余光的白易立马就停下了嘴上的动作。抓着手里的油条，两步就跑到他跟前喊道：「叶队，是不是又有案子了？」 没错，再也没有比一张粉嫩的便签纸能调动五队所有人的情绪了，时隔多日，一张崭新便签纸被放在了案头。 第三卷 case three 第39章 曝光的代价1 【孙怡微，女，二十四岁，职业：自媒体人，毕业于... ...】 电脑屏幕上弹出来的信息被五队几人看了又看。 孙怡微这个名字在系统里可谓是少之又少，与她重名的多半是蔷薇的薇。所以叶朔等人毫不怀疑的认定他们接下来的目标。 「叶队，这个不对啊？」 「怎么不对。」 「这人还活着啊，你看那个图标还亮着。」蓝予指了指右下角依然闪着橘色的小人图标，与前两个案子的灰色图案形成鲜明对比。 「我们会不会找错人了，或者你这个纸上写错字了？」白易也同意蓝予的说法，刚刚叶朔输入时都打错了字。把微字打成了薇，瞬间页面出现了一百多人的名单，差点把他吓死。 「不能，恩不能吧，应该不能... ...」叶朔越说越犹豫，他也有点吃不准。说不定馆长年龄大了，手一抖写错了。或者太沉迷于他的cosy 而玩物丧志也未可知。 叶朔记得昨晚再次光临vr馆的场景，此刻想起还是触目惊心。 昏暗的馆场着实适合某些人闪亮登场，一双绑到小腿的皮靴，一袭黑白斜裁的蓬裙，两大朵摇曳的紫花缝在裙摆上，单从背影望过去，或许你可能还有那么一丝期待。 然而此刻穿着这件性感礼服的人，是一个正忙着带女士头套的中年大叔，你是否会高喊一声：「去死吧，你个死变态！」 「呀，小叶你来了啊~」馆长闻声瞄了一眼，确认是叶朔后，「诶，你来的正好，我这个头套总是带不进去，帮我一下。」 第89页 叶朔止步不前，他完全不想靠近馆长半分。 上次明明说好了让他不要搞着这些二次元的东西，这回倒好，不仅沉醉于二次元，连性别都换了。「我说您老折腾什么呢，今天又是闹得哪出啊？」 馆长看叶朔也不过来帮忙，只好自己硬着头皮使劲一拽，终于将这长发头套扣在了脑袋上，也顾不上是不是歪了，转身向桌台走去。「给，又来新活儿了，拿去吧。」 馆长走到叶朔身前，忽然惊唿：「咦，你小子咋改头换面了，做回好人了？」 「怎么说话呢，我本来就是好人。」叶朔翻了一记白眼，啧了一声，接过纸条。 「哈哈哈你之前是披着狼皮的羊，你现在是披着羊皮的狼。不错，不错，终于像个人样了。」馆长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又走到另一边的屋子里翻腾东西。 「我这起码叫个人，你那是个什么玩意儿！」叶朔小声嘀咕着，眼神儿跟着馆长的方向游走。 「正好你来了，我还在发愁，我买了两套该怎么穿。你看你也恢復人样了，这套给你好了。」说罢，馆长掏出一个透明的袋子，抻出来一看，里面装着一件黑色长风衣，左肩上有一大朵类似于馆长身上那个紫色的花的东西，后面还带了一条长长的宽飘带。 「这什么鬼？花里胡哨的我可不穿。」叶朔一脸嫌弃的看着那件衣服，他对馆长的审美完全无法认同。 「我的天，你有没有一点娱乐生活，这你都不知道。xx荣耀没玩过啊，这可是里面花木兰与兰陵王的情侣装哦。我从情人节就下单了，到现在才有货，你说多不容易，这一套老贵了。」说着话，馆长举起衣服忍不住的又欣赏了一番，贊了贊这做工可真不错，完全还原了角色造型，他非常满意，这钱花得值。 叶朔抖动的嘴却说不出来一个字，他真没想到馆长涉猎如此之广，这老光棍不是脑子有毛病吧，还是得离他远点，小心传染。 「既然这么贵，你自己享用吧，我... ...就算了。」 「别啊，来试试，试试，我看你这身材正合适。」馆长拎着衣服追着叶朔在场子不停地跑。 「诶，那怎么有个人啊？」叶朔突然站定，回头指了指馆长身后。 听叶朔这么一说，馆长吓了一跳，赶紧回头看，「坏了，不会是... ...」环顾再三，四处张望，半个人影都没看到，「哪有人，来穿上试... ...」等他再回过头来时，叶朔早就跑到大门口。 「我说馆长你要是有病那就得治啊，别耽误了。要是不认识人，我可以给你介绍，我先走啦... ...」后面的话随着大门开启与风声的灌入后尽数淹没。 「臭小子，等你下次来的，我非把你按在地上换上这件衣服。哎，不懂得欣赏，多好的一件东西啊。」馆长摇着头，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的，「我去，这头套咋带反了呢，我说脑袋顶上怪怪的，好像长了个犄角。」 . 叶朔突然打了个抖，使劲儿摇摇头，让自己从昨天那恐怖的场景里跳出来。还好他跑得快，不然后果难以想像。 「叶队，你没事吧？」白易关心的问了问，看着叶朔脸色不太好。 「没事儿，就突然想起昨晚遇到个变态。」 「啊？变态？叶队你报警了吗？」双伊伊突然插话，这事儿她比较好奇。 「桃姐，你没毛病吧，我自己就是警察，还报警... ...」叶朔无语，这双伊伊的脑容量是不是只用在买买买和相亲上了。 双伊伊撇了撇嘴，「诶，我这不是关心队长你嘛，你要有个好歹，我们五队可咋办。」 就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拌嘴的时候，蓝予忽然注意到一件事儿，她指着屏幕道：「叶队，死了。」 「蓝儿，你怎么也不学好，是不是也盼着我有个好歹？」 「不是，我是说那个图标变了，你们快看。」话音刚落，另外三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屏幕，果然，那屏幕上橘色小人不知何时变成了灰色。 「有意思了，走吧。」叶朔起身往外走。 「去哪啊？」白易和蓝予追了上去。 「先去找老周谈谈。」丢下一句话后消失在大门前，而另外两个小跟班紧随其后。 双伊伊还是一如既往的待在办公室，坚守自己不出外勤的原则，但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全程没有参与过的林颜。 「林副，你不跟着看看？」她看得出来，林颜也是个热心肠，挺愿意帮助破案的，只是表面冷漠罢了。他要是能多笑笑，或许能跟叶队合起手来，破大案。也让楼下那些一二三四队好好瞧瞧，咱们五队才应该是刑侦队的王牌。 林颜始终保持不动，双臂置于胸前环抱，除了眨眼就是一直看着时钟。「别跟我说话，我只想静静的等到下班。」他已经维持这种状态三天了，不与人交谈，不出门，身体笔直的坐着，哪都不想碰，甚至连饭和水都很少吃。 双伊伊对林颜这看似不礼貌的回答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因为她知道这个锅她也要背一半。 自从上一个案件，白易用了四个多小时结案后，林颜的脸色就非常难看。 当时的赌约歷歷在目，叶朔输了，林颜也没猜对，倒霉就倒霉在漏算了冼法医。 白易确实审讯的算是比较快的，但是干等冼法医的报告就等了两个多小时，瞬间就超过了所有人猜测的时间。也就是说，那场赌局最后谁也没赢，反倒是按照双伊伊提出来的条件执行。 第90页 偏偏叶朔和林颜两个人都是个要强又不服输的人，第二天果然信守承诺。一个剃了鬍子，叶朔打扮的干干净净上班，另一个只能用前所未闻来形容林颜第一天的状态。 整整一年了，双伊伊从来没见过林颜有一天头髮乱过，没有一天下颚处会有一根多余的毛髮，没有一天不穿着得体的西装来上班。很难想像，曾经气宇轩昂的男子与如今这颓废萎靡的人是同一人。 这三天如噩梦般缠绕着林颜，他没睡过一天安稳觉。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没得洗澡、没得换衣服，更是因为只要他一闭眼就能想起三天前晚上的那一幕。叶朔那只老松鼠的脸像梦魇一样贴在他的面前，萦绕着他无法入睡。 . 这事情都要怪那天烤肉，叶朔踩的那两箱啤酒说起。 林颜基本不喝酒，并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如何。 正巧那天遇到了大学同学，宋忱。高兴间竟多喝了几杯，这可就要了命。他不是那种喝多了会耍酒疯的，但他属于那种喝多了必会在短时间不省人事的。 他不记得叶朔是如何踉跄地将他从饭店背到计程车上，他也不知道叶朔是如何吃力地将他搀回家的，他更不知道叶朔是如何脚底一滑，压在了他身上的。 林颜只记得，当他稍微恢復一点意识的时候，迷迷煳煳睁开眼看见的则是叶朔那张满是酒气，鬍子拉碴的老脸正朝着自己亲过来，准确地来说应该是扑过来。 他们的唇边与嘴角擦边而过，浓密的胡茬划过林颜光滑的下颚，那阵酥麻就好像他们见面的第一天发生过的事情一样。 「老松鼠你干什么？」许是酒劲儿还没过去，林颜惊吓的不敢动弹，脸涨红的比先前醉酒还要深，而此刻的叶朔正埋头在他的肩膀处。 只听到耳边的叶朔突然喊道，「脚... ...脚抽筋儿了，动不了，快... ...要闷死了！」 并不是叶朔在性骚扰，只是因为叶朔刚刚在把林颜扔到床上时，被林颜高大的作用力搞得一时间失去了平衡。还好叶朔双臂支撑住了，才没有砸在林颜身上。然而始料未及的是他脚在那个瞬间突然抽筋了，动弹不得，身体一软才发生了刚刚那尴尬的一幕。 这是叶朔事后解释的，虽然林颜并不完全相信。 没错，林颜的怀疑十分正确，叶朔的确没跟他交代全部的详情。 事实上，失去平衡是真，双臂支撑也是真，但是撑了多久才是问题关键。 叶朔是不可能告诉林颜，当时他们彼此的脸只有一掌之隔，他就那样静静地看了许久。 从额头看到眉毛，从眉毛看到了隔着眼镜片依然能清晰的可见的浓密且纤长的睫毛。 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纳闷自己为什么突然开始变得燥热，难道酒劲现在才开始？ 视线从睫毛向下延长至鼻樑，从鼻樑到再那泛着诱人的茜色双唇。 勐然间想起昨天自己做过的那场「噩梦」，他的回忆里不是那奇怪的「六个人」，反而全部都是林颜在他耳边呢喃的模样，甚至他还想到自己的衣服被扒光的羞耻场面，但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此刻他的心跳逐渐加快，唿吸也变得急促。 叶朔的脑子里无法控制地闪出这样一句话：他要是个女的就好了。说不定，我... ... 刚想到这，腿突然开始抽筋，疼得他双臂瞬间失去支撑力，然后就发生了第二次「嘴咚」事件。 看着叶朔不断在自己身上扭动，林颜吓得使出浑身的劲儿将叶朔从自己身上推了下去。 「咣当。」 叶朔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我去，长颈鹿你就不能轻... ...」话还没说完，叶朔只觉脸上被一个不知名的东西砸了一下。 「给我出去！」原来是林颜气急败坏的随手扔了什么东西。 黑灯瞎火的，叶朔将那东西从自己脸上移开，刚想起身，倒霉的催的，脑袋又重重的撞在了林颜的床头柜上，疼得他嗷嗷直叫， 「滚！」叶朔地这般疼痛没有引来林颜的关心，反倒是惹来对方再一次的驱逐。 听到林颜大发雷霆，也不知为何，叶朔竟像一个做了亏心事一般，话都没敢说，灰熘熘的爬着出了林颜的房间。 一路爬回自己的屋子，打开灯，看了眼手里还抓着的东西，原来是林颜的眼镜。同一时间他才意识到，「靠，凭啥让滚，是老子背你回来的！」话音刚落，忽然脚底又是一抽抽。 嗷嗷嗷... ...抽筋的腿疼得更厉害了。 自那天起林颜已经三天没跟叶朔说过半个字，因为他只要看到叶朔，就会回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 待叶朔爬出去后，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脑袋懵懵的，脸依然涨得通红，浑身发烫。他说不清到底是酒惹的祸还是另一种情绪。 摸了摸刚刚被叶朔碰过的唇，心底翻起的竟然不是愤怒，更像是某种说不出来的东西。他甚至觉得，如果他会笑，此刻很有可能嘴角上扬。这让他忽感恐怖和慌张：这个叶朔是毒药，必须要远离才行。 . 「阿嚏，嚏嚏嚏... ...」叶朔这几天每次只要一出五队的门，就老是爱打喷嚏。 「叶队，你没事吧，是不是早上跑步冻着了？」蓝予和白易也纳闷，好好的突然就打起了喷嚏。 「没有，估计是谁在背后说我的坏话，等我把他揪出来的，非暴打他一顿。」 第91页 白易和蓝予互相对视，心里同时想着，那估计你要打的人很多。 据说全楼的队长们对他都有点意见。 一队长房大江，天天盼着叶朔来自己队里掺和，好到席□□告一状，顺便好好跟他打一架。 二队长李开农，每天经过那个写着五队专用的审讯室大门，都会撇过脸去冷哼一声。这两天还特意让人写了几张更大的纸贴在自己的审讯室门口。 三队和四队的队长虽然跟叶朔没什么交集，但是对他的事迹可是有所耳闻。 再这样下去，恐怕第五大队要翻盘，这非常会动摇其他队的地位。说不定新裁员会从他们队伍里着手。两位队长如临大敌，对叶朔产生了莫名的敌意。 第40章 曝光的代价2 「老周，老周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人未到，声先行，叶朔隔着老远便向一楼喊道。 老周从办公室里探出脑袋望了半天，声音如此熟悉，却没看到一张认识的脸，挠着脑门，纳闷谁在喊他。 「餵老周，瞧什么呢，没看见我啊？」叶朔绕过老周径直走进办公室。 老周回头一看，一脸懵，「你哪位啊？」 「我去，你是得老年痴呆了吗，看来改天我要送你几瓶鱼油咯。」叶朔坐在沙发上从茶几上拿起一块巧克力送入口中。 「队长，你不是减肥吗？」白易看着那块高热量的小东西提醒道。 「诶呦我去，对哈！」含在口中正在微微化开的「魔鬼」，叶朔是吐也不是，是不吐也不是。「算了，今天不吃碳水了。」 「队长？草，你不会是叶队长吧？」经白易这么一叫，老周才瞪大了双眼认出叶朔。「你咋... ...」他忽然想起昨天有人向他提起过，只因这几天值夜班，一直都没机会见到，他万万没想到叶朔会变化如此之大，堪比整容。「你终于有个人样了！」 「怎么说话呢，谁没人样。」这一个个的，但凡瞧见现在的叶朔，第一句话无不是说他有人样了，难不成他前段时间都是猴子成精了？ 靠，还有个好人吗？ 看着叶朔面露怒色，老周呵呵乐道：「叶队长你是不知道啊，你现在可是名人咯，队里的小姑娘可都在背后议论你呢。」 「议论我？」叶朔翻了一记白眼，「又骂老子啥了？」遭人非议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已经驾轻就熟，尤其那比城墙还厚的脸皮，让小姑娘说两句也就算了，要是哪个老爷们敢在他面前叨叨，叶朔这暴脾气准保先赏他一个拳头。 「骂你干啥，喜欢你都来不及呢！」 . 自叶朔三日前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后，踏入刑侦队的第一个瞬间便惹来好多人异样的目光。 小杨:「诶，那个人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小韩：「不是我们刑侦的吧。」 小魏：「怎么不是，你没瞧见他胸口挂着队里的牌子吗？」 小杨：「对哦，好帅哦，到底是谁啊？」 小魏：「爆炸消息，刚刚那个大帅哥竟然是五队的那个队长！」 小韩：「你没搞错吧，你说那个叶老油子？不可能，不可能。」 小魏：「是真的，我听到五队那个白弟弟叫他叶队了。」 小杨：「我去，他们五队都是什么妖魔鬼怪，先来一个冷峻的林颜，又来一个萌萌的白易，这回走眼了，竟然还藏着一个硬核帅哥叶朔，他们这是要逆天吗？」 小韩：「完了！」 小杨和小魏：「你咋了？」 小韩：「我... ...黑转粉了！」 . 「咳咳咳... ...」蓝予假装咳嗽了几声，「叶队，咱们来干什么来了？」她见叶朔与老周因他粉丝后援团的事儿聊得忘乎所以，立刻上前提醒。 叶朔立刻正色道：「哦对了，老周，我是来问你，你这边有没有接到一个孙怡微的案子。」 「我说叶队，你是长了顺风耳吗？我这边刚撂下电话，你就来问，说，你是不是在我屋里装了窃听器？我告诉你啊，在队里偷安窃听器可是犯纪律了，这可是大事儿。」老周见叶朔有此一问，心里一惊，这也太巧了吧。 「去去去，谁搞那些下三滥。那正好，你也别安排了，就把这案子交给我们吧。我跟你说啊，这回你可不能推却了。」叶朔先老周一步堵住他的嘴，生怕再让他给拒了，到时他又要去别的队里抢案子，太麻烦了。 「这个... ...我刚把案子交给一队的五探组。」 看着印表机还热乎着的一打打资料，叶朔气得将手里巧克力纸摔在茶几上，如此轻飘之物竟然能被摔出一阵脆响，可想而知，此时叶大队长怒也。 叶朔正要发作跟老周掰扯一番时，刚好有人敲门。 「老周，我是来拿那个孙怡微案子的。」 「这个... ...那个... ...」 「啥这个，那个的，这位小同志，你们可能听错了，老周给的是我们第五大队，不是你们第五探组。去，回去告诉你们组长，搞错了，你可以调头回去了。」 叶朔一把抓过印表机的资料，就往外走，「那个资料我先拿走了，尸体送过来了吗？」 「刚发现的命案，楼下的和技术室的同志已经出发去现场了。」看了看表，「现在去正好。」老周下意识地对答，完全被叶朔的怒气支配。 第92页 「那还费什么话，」叶朔甩了甩头示意白易和蓝予跟上。 「诶，我说叶队，你们知道规矩吗？」老周忙从屋子里追出去喊道。 「啥规矩？」叶朔已经走到大门外，回头看了一眼老周，不耐烦的应了句，「哎，一回生二回熟，到了就知道了，你甭管了。」 虽然叶朔先前破了几桩案子，可老周担心的没错，如果他没记错，这好像是他们五队破天荒的第一次到案发的第一现场。 仨个基本没有经验的，可有戏看咯。 「那个行了，小韩，你回吧，这事儿我给你们组长打个电话解释一下吧。」老周对叶朔那队的破案能力也有所耳闻，凭经验感觉这案子不算太复杂，估摸着他们应该能应付。 然而被抢案子的事儿不知怎么被一队房大江长听了去，又一通臭骂，「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是吧，你等着，姓叶的老小子，咱俩这次没完。」 「房队，您要干嘛啊，可别到席支队那闹了。」 「哼，支队长根本解决不了，还是得用男人之间的办法解决。」 说着话，房大江抱拳，指根发出一声声脆响，在场众人听得直心慌，完了，房队这是真怒了。 . 慧园小区第五栋楼下拉起了一条长长的警戒线，因为赶来凑热闹的人太多了。 「这咋回事？怎么这么多警察啊？」 「诶，是不是抓了啥传销的啊，还是□□的？」 「诶呦，咱们小区这么不太平吗，我都不知道，要死咯！」 「不是，不是，我听说死了个人哦。」 「我的天，那更恐怖了。」 「诶，你干嘛去啊？」 「我要回家跟老公商量一下，赶紧搬家，这地方不能住咯！」 七嘴八舌的邻居们围着警戒线各抒己见，有些还推推搡搡的探头往里挤，好像看到点什么特别的，今天饭后扯闲篇时能比别人高一等似的。 八卦之心人尽有之，警戒线里前来支援的派出所干警早已习惯这等场面，维持秩序时也只是说上一句：「诶诶诶，往后退一退，没什么好看的，都散了吧，散了吧。」 这时人群中有人挤进，满头大汗急沖沖的撩起警戒线就往里进，年轻的干警立刻喝止：「诶，同志，这里不能进，警察在办案。」 「警察同志，我要回家的啊！我住在楼上，你总不能不让我回家吧！」说这话是个五十来岁的大叔，提着一大包菜，他没想到早上去了趟菜场，回来楼下就围了这么多人，差点以为是自己煤气忘关了，急的他一路小跑过来才发现是一楼出了命案。 「住户啊，这样啊，你到那个女警官那里登记一下。」年轻的干警指了指不远处警戒线外的地方，有一名女警正拿着本子对着四五个人挨个记录着。 刚打发完那个大叔，忽然又有人掀起警戒线要进，年轻干警又一个箭步飞快的跨了过去，「你们也是住户？」干警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三人，两男一女。既不想夫妻、情侣，长得也不像兄妹，朋友。他说不上来，总感觉这仨人气息一点也不融合，人家都说物以类聚，他们可一点也没有共同点，不太像朋友。 「同志，我们是刑侦队的。」白易笑了笑掏出自己的证件给对方看。 干警拿过来看了看，有点迟疑，刑侦队的他基本都打过交道，从来没听说过什么五队。他侧目打量，每个人都很眼生，有点拿不定主意。 看着年轻干警的犹豫，蓝予也拿出自己的证件量给对方看，「这是我的。」 干警又拿在手里翻看，没错，确实写着松月市刑侦第五大队。这青天白日的，料想也没人敢拿假证在真警察面前嘚瑟。「行吧，你们进吧。」 撩起警戒线几人探头准备往里钻，「诶，这位同志你的证件呢？」干警始终有点忐忑，可能他为人天生谨慎又敏感吧，这屋里的可是命案，不能出一点纰漏。尤其这个长相姣好的男人，让他有点憷头，怎么看都不太像做刑警的。 「同志，你放心，这是我们叶队，他没带证... ...」白易忙上前解释道。 「那抱歉了，麻烦您回去取一下... ...」 白易刚想接话，突然被叶朔用东西敲了一下脑壳，「谁说老子没带，这是啥！」他晃悠着手里的证件在白易和干警面前得意的笑了笑。 干警意识到对方的等级，立刻立正站好，举手敬礼，「叶大队长好，您请进吧。」 叶朔挑了挑眉，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小子，不错嘛，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叶大队长，您叫我小信就行。」 「小信？小心？哈哈哈哈... ...好，我记住你了。」 望着叶朔那招牌的笑容，小信的敏感神经感觉到一丝危险。那笑容里可不像看到的那样天真，反倒透着一点亦正亦邪的气息，这让他有点不知所措。这叶队长是记住我的好了，还是？小信顿感背嵴发凉，他下意识地觉得最好离这个叶大队长远点为妙。 与小信的反应相比，白易与蓝予两人就轻松许多。 蓝予一直在嘲笑白易多嘴，被队长打了吧！ 白易气鼓鼓又委屈巴巴的，「我怎么知道叶队这次洗心革面了！」 「你没发现队长最近都不一样了嘛，哎，亏你还是队长后面的小跟班。」 「到底咱俩谁是跟班，我看你才是。」 第93页 「你是，你才是。」 「你才是... ...」 那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在后面打闹，叶朔摇摇头，嘆了口气，「没长大的孩子啊。」懒得理会，他决定独自先行前往案发现场。 现场的大门四敞大开，叶朔想都没想便往里进。 忽然有人在屋子里高喝一声，「别动！」吓得叶朔刚抬起的一只脚悬于半空，没敢放下。身后的白易和蓝予还在为小跟班的事儿争吵，没听见前面发生的事，推搡间不小心胳膊肘顶了一下挡在面前的叶朔。 「哐。」 双膝直直的怼在了地上，好似一个虔诚的信徒，跪在了庄严的大殿前，诚心的忏悔自己的罪过。 叶朔抱着自己的膝盖左右翻滚，喉咙里没有发出一声斯喊，痛得他只剩下无尽地抽搐。 第一次到案发现场便以跪地的大场面来纪念这特殊的时刻，估摸也是前无古人了。 「呦，这不过年过节的，叶队，你这准备跟谁要红包啊，我可没有啊，游戏币倒是可以给你点。」冼隽闻声从里面探了个头，瞧见叶朔的模样噗嗤一乐。 果然这叶大队长最能出么蛾子，案发现场也能搞得这么欢乐。 「冼法医，你就别开我玩笑了，快扶我起来。」叶朔刚刚那个寸劲正好磕到受伤的膝盖上，他是强忍着疼没喊，不然太丢人了。 屋子里法医部的、痕迹科的、生物检验的、照相的技术人员有七八个人，这要是传出去... ...呵呵，他的老脸往哪搁。 想到此处，怒火中烧，叶朔忍不住对着面前的男人大喊道：「小何你到底乱喊什么呢？」 第41章 曝光的代价3 「诶，我说，叶队，你这个造型准备保持多久啊？」冼隽对叶朔的改头换面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自然不足为奇，只是他不确定这傢伙是不是一时心血来潮。 「冼法医，咋地，想念我之前的帅气模样啦？」 「没，我就是有点看不习惯你装文化人。」 冼法医吐了吐舌头，难得有机会损一下叶大队长，甚是有趣，他几乎是蹦跶着重新走回到死者身边。 叶朔听后气得止不住翻着白眼，这个冼隽何时也学坏。不过他说的没错，叶朔也觉得鼻樑上天天夹着那个无度数的假镜片特别难受，真纳闷这林颜是怎么做到的，难道就为了臭美？ 「嘿，你不提我都忘了，这破玩意儿硌得生疼，你看压了俩大坑。」说罢，叶朔将金丝边的眼镜摘了去，顺势别在了上衣的领巾口处，然后转身看了看白易。 「小易，你到邻居家走访一下。蓝儿，你去外面转转看看有什么发现。」 「好的，那叶队你呢？」蓝予看叶朔将他们的工作安排的明明白白，好奇一问。 「我？老子要休息一会儿。」叶朔揉着自己有些微肿的膝盖，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白易噗嗤一乐，「叶队您老好好休息。」 叶朔一听立刻骂道：「诶，臭小子，以后离蓝予远点，跟她不学好。」 「叶队，我还没走远呢！」蓝予突然从门外探了头进来。 「滚滚滚，你俩都给滚蛋。」叶朔被这俩孩子气得直喘，小兔崽子们要成精啊。 「叶队，你别生气了，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小何站在一旁不置可否。 叶朔憋了一眼小何，摇着头啧声道：「小何不是我说你，你好好的不在检验室待着，跑现场给我捣什么乱？」 「叶队，这我可要为小何抱不平了，人家这是维护现场，怎么能叫捣乱呢！」冼隽虽然一边在勘验尸体，可耳朵竖得直直的，门口风吹草动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说冼法医，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还是不是我的人了。」叶朔探头朝里喊了喊，为自己叫屈，众叛亲离啊。 「我啥时候成你的人了，我只站在正义的一方。人家小何喊住你，是怕你们没换装备破坏了现场，有何不对啊？」冼隽虽然嘴上吐槽，可手下却没停下来，继续翻看尸身。 「行行行，我的错，我这不第一次来，没经验嘛。你看我一进门就给哥几个磕了一个，认错态度还不好啊。」说着话叶朔已经起身来到冼隽身边。「哝，你看我现在可是全身装备，冼法医还有赐教否？」叶朔晃悠着自己脚上的鞋套，手上的手套还有脑袋上的头套，可谓是三套在身，心里不慌。 「赐教不敢，死者面前，你休得造次。」冼隽自从认识了叶朔，与其玩的不甚熟络，一改往日沉默寡言的样子，这个事情冼隽身旁的助理小洁是看的一清二楚。她现在都有点担心，有朝一日，冼法医会不会也被叶队长给带跑偏，正变成没正形的浪荡子。 「是是是，冼法医说的是，下官谨记，谨记。」叶朔赶紧拱手抱拳，低头赔笑道。 一屋子的技术员都暗自噗嗤一乐，早听说这五队队长叶朔，能说会道，没皮没脸的老油子一枚，今儿一瞧还真是。就是可惜这张俊俏的脸了，说出来的话于那张脸实在不匹配。 若死者此时能说话，一定会骂句：你们俩傻x，别在那演戏了，赶紧看看我是怎么死的！ 说笑一番后，叶朔蹲下身子与冼隽一同看了看反趴在地上的女尸。 死者倒下的地方，左侧客厅两张沙发中间摆放角几的位置。头朝着门口，脚对着卧室，身穿一件胭脂色吊带连衣睡裙，脚底只有一只脚穿了塑料拖鞋，头髮披散纠缠在一起，身旁不远处跌落的毛巾，看得出来死前应该刚洗完澡。 第94页 「怎么样，死因是？」 「身体多处软组织挫伤但不算严重，除了额头这里有明显地开创性伤口，其他暂无发现。」冼隽指了指死者额头与髮际线相交处，那里确实有一处翻开来的伤口，此时血液已经凝固成痂，但清晰可见血液顺着额头喷散状划过眉眼、脸颊滑入脖颈深处。 「自己磕死的？」叶朔看着死者头部下，横着一个类似大理石墩子的檯灯和飞了好远的另一只拖鞋，他猜测道。 「目前不能告诉你，我要带回去看了才知道。」做法医的一向严谨，眼见未必为实，必须详细勘验过后才能下定论，这是第一天上课时老师告诉他们的第一句。 「丫的，这不会是个意外事件吧，完了，白抢了。」 「目前不能告诉你，我要带回去看了才知道。」 看着冼隽难得的一脸严肃，叶朔不好再追问。转念一想，馆长应该不会胡乱给他写名字，肯定哪里有问题，不然白白浪费他冒着被骂的「风险」，特意从一队撬过来的机会。 「死亡时间呢？」 「根据肝温，大概推算应该在今日的凌晨，2点到3点上下。」 「恩... ...」叶朔陷入沉思，两三点，正是人熟睡，也是杀人好时机哦。「你先忙，我去转转。」 叶朔起身开始他独有的案发现场熘圈模式，其主要特徵便是东窜窜，西摸摸，左瞧瞧，右翻翻。 搞得现场其他同志总是吓一跳，身后随时会多出一个人头趴在肩膀上突然问道：「发现什么了？」 众人心里不由得暗骂：这叶队副业是不是鬼屋的npc啊，吓人才是他的老本行吧！ . 林颜眉头紧蹙，死盯着转动的钟表太久后，眼白几乎被鲜红的血丝布满。 双伊伊吃完了午饭回来看见林颜依然保持那个状态没变过，又过了几个小时，她不由得心中佩服：林副这是进入禅定了吗？，早听闻有个词叫神游太虚，今天真是活久见了。 这时，门外吵吵嚷嚷的进来几个人，不是别人，自然是他们五队的三位「精英」回来了。 「怎么样，进展如何？」双伊伊起身挨个给功臣们倒水，看他们喝水如牛饮水般就知道他们忙得不可开交，估摸着连口饭都没吃上吧。 「先别说案情，赶紧赶紧，点餐，老子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先不说白易和蓝予在外如何奔波，就叶朔光在屋子里熘达而已，手机竟然显示：您今日步数已达标一万步，再接再厉哦。 「叶队放心，我已经在回来的路上点完了。」白易快人一步，先不说他现在多了解叶朔，就他自己也无法忍受少吃一顿饭这件大事。 说话的功夫，白易电话铃声一响，外卖到。 不知何时五队多了一张摺叠桌子，一到饭点准时在过道中间打开，食物摊开来在桌上，每天搞得都像聚餐一般。 其实这是叶朔为了照顾某洁癖不愿在桌子上吃饭的毛病特意买的，但是他嘴巴上却说是为了可以抢白易的饭。 这确实不遭人怀疑，毕竟白易每次点的餐的确比自己碗里的看着香。 别说叶朔，就连蓝予和双伊伊都被带坏，经常光明正大的夹白易的食物。每次白易像护犊子一下，严防死守那些魔爪，可每每都以失败告终，谁让他们人多欺负人少。 呜呜呜... ... 「哇塞，白易，这个炸鸡你怎么点了两份一样的。」蓝予像开盲盒似的，一个个掀开外卖盒子的盖子。 白易嘟了嘟嘴，白了她一眼：还不是怕你们这些傢伙偷我的吃。他算是看明白了，与其防范不如多点一份，免得自己连一口都没机会吃上。 「好吃好吃，我喜欢这个雪花奶酪的。」双伊伊舔了舔嘴上的白色糖粉，对白易点点头。 「我觉得还是这个芥末的好吃。」蓝予嘴里嚼着一块沾满了芥末酱的炸鸡，然而手倒是诚实，默默地伸向雪花奶酪那盒。 「你俩给老子留两块。」叶朔眼看着面前的盒子几乎被她们占位己有，叶朔急得直跳脚。 这边众乐乐，那边有人却独乐乐。 林颜对眼前的炸鸡不为所动，即使白易递了一块到他面前，林颜也不眨一下眼睛。 「诶呀，小易，你别管他，长颈鹿在修仙呢，估计很快成精了。」叶朔砸吧砸吧嘴，伸手直接拿走白易手里的鸡腿。 「哼。」 突然一个冷哼从林颜口中发出，惊得屋里的人一愣。 「妈呀，还活着呢啊！」叶朔阴阳怪气的吐槽道，他也不知道这几天自己哪里罪这林副队长了。 三天了，连正眼都没瞧过自己一眼。 难道是那天晚上的事儿？ 可叶朔第二天早上都解释过了，而且还道过歉了啊。 再说，那天晚上可是他使出吃奶劲把他背回来的，不然他就等着在路上让人捡尸吧。以他那「如花似玉」的姿色，要是碰个女的作罢，要是碰个喜欢男的，呵呵，长颈鹿到时哭都来不及。 林颜哼了一句话又没了声儿，叶朔撇了撇嘴没了乐趣，「行了快吃，吃完好说案子。」 撤掉食物，摆上档案，餐桌瞬间变成会议室。 没错，五队就是这么穷酸，叶朔对此耿耿于怀，他一定要让凉蓆子首长给换换地方不可。 「小易，先说说你走访的如何。」叶朔挑了挑眉，让白易先说。 第95页 虽然彼此之间都挺熟，但是突然每个人不作声的盯着自己，白易还是有点慌张。「那个... ...我楼上，邻居吧，说那个... ...」 「白易你在说啥呢？」蓝予望着白易的语无伦次，纳闷问道。难道是吃多，脑供血不足了？她伸手摸了摸白易的肚子。 蓝予的举动惊得白易「唰」得一声站起身来，身后的椅子径直飞向墙边，「蓝予，你你你... ...你干嘛呢？」 「妈呀，你吓我一跳，激动啥。」对于白易的反应，蓝予也是吃了一惊，「我就是看你是不是吃多了，脑子不好用了。这也吃的不多啊，不咋鼓啊。」蓝予的反射弧在某方面极其慢，他完全不理解白易的质问是何意。 叶朔手肘撑在桌上，指尖揉了揉眉心，嘆了口气，：「哎... ...这俩没长大的孩子啊。」 双伊伊听到不由得背过身去噗嗤一乐，叶队还好意思吐槽那俩人，他跟林副不也是一对儿斗气小冤家。在双伊伊眼里，队里这四人哪个不是孩子。 「行了，赶紧，闹什么呢。」叶朔伸手往下指了指，示意白易坐下，快说案情。 经这么一吓，白易反倒是冷静了许多，拉回椅子，重新坐好，「是这样叶队，我到楼上和隔壁都查访了一番。虽然死者是住在一楼，但是与邻里也很少交流，楼上住户很多都没怎么见过孙怡微。尽管如此，但是并不影响他们认识。」 「这话什么意思？」叶朔被白易这段前言不搭后语整得一愣。 「恩，听说孙怡微是个小有名气的网红视频博主，家里三天两头就出事儿。」 「出事儿？」 这话听起来不像是好话。 「恩，对。她不是那种传统的美妆卖货的网红，孙怡微是靠曝光不法行为出名的。」 看着叶朔和蓝予满脸大大的疑惑，双伊伊帮忙解释道：「比如有的车闯红灯撞了人，公交车上跟司机吵架，小偷在地铁里偷钱啦或者违法停车，随地吐痰，马路中间横跨围栏或者哪里搞传销... ...」她罗列许多，「总之大大小小，各种违法乱纪，不道德行为，她都喜欢在网上曝光。」 「我去，这比法正进行时涉猎范围都广。她是记者啊？」叶朔忽然有点小佩服这个孙怡微，简直是游走在罪犯嘴边的一口肥肉。 「不是，我查了一下，她以前是个平面模特，后来就开始做短视频。刚开始是做美食的博主，突然有一天就改做这种专门曝光和人肉的视频了。叶队你知道曾经有个上了头条的新闻，有个关于酒吧捡尸男的视频，去年初特别火，就是这个孙怡微曝光的。她的点击率也从那个时候开始上去的，现在每一条视频的点击率都不小于五十万哦。」双伊伊摇了摇头，他们警队的宣传片都很少有过五十万的，看看人家。 「捡尸男？」叶朔不由自主的扫了一眼林颜：看到没，要是没有老子，你那天就被捡尸男捡回家玩弄咯。 不知道是林颜刚好动了动，还是在某种层面听到了叶朔的潜台词，视线竟然对上了。叶朔本就心虚，吓得他又是一激灵，立刻咳了咳打岔问双伊伊：「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叶队，你以为我成天上网是玩呢吗？」 「不然呢？」 「叶队，你这样，可就没劲了啊。」 俗话说的好：看破不说破。 第42章 曝光的代价4 「邻居虽然没跟死者打过什么交道，但是她家三天两头就有人来滋事，经常闹得左右出来看，据说在这小区里她都是一号人物。」 「因为？」 「还不是她那些视频闹的。有的是来求她把视频下架的，也有来威胁她的，甚至还有以死相逼的。」 「那就是说我们的嫌疑人有了。 「恩，可能还有很多。」 听完白易汇报，叶朔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消失的胡茬总让他感觉少了点安全感，就连思考都变得迟钝许多。 「蓝儿，你那边呢？」 「叶队，我调了小区的监控，但是他们那个东西形同虚设。不是坏了就是根本没对准。后来我又去局里调了马路上的，不过只有大路，小路的基本也没有监控。暂时没有发现太特别的。」 叶朔摸不到胡茬，无处安放的手向下摸索，试图寻找下一个合适的目标，直到纤细的手指划过上衣的纽扣处方才停了下来。一遍遍转动着那粒扣子，抬头看了看双伊伊，「桃姐你这边呢？」 别看双伊伊没出门，但叶朔早已给她布置了任务。 「恩，我听说现场没有发现死者的手机或者电脑之类的电子产品，那我只能从社交平台入手了。尝试登陆了几个以她手机号註册的软体，暂时没有收穫，她每天看的东西太杂，信息量有点大。不过按照白易刚刚说的，那上百条视频里的涉事人，都可能有杀人怀疑了。我可能要重新删选一些潜在目标出来。」 「可以，但是要快。主要针对影响比较恶劣，或则评论比较恶毒的那种方向看看，现在网上的键盘手，大手一挥就能把人说死，连血都不见。可悲的是，连个还嘴解释的机会都没，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叶朔一向对这种人肉啊、网暴啊持中立态度，有利有弊，舆论是把双刃剑，既可伤敌也可自戕。 「哦好吧，但是叶队快下班了，我能不能明天再查啊？」双伊伊敲了敲自己腕子上的手錶屏幕，上面显示还有五分钟便到五点半了。 第96页 「你说呢？」叶朔给双伊伊一个眼神儿让她自行体会，「要是相亲的事儿你可以直接推掉了，做好不破案不回家的打算。」虽然他主张劳逸结合，但是这件案子与以往不同。这是他们第五大队正式接到的第一个案子，而且是即时状态，不是那种冷案。 最主要案发后72小时是侦破命案的黄金时间，一分钟都不能耽误。虽然这么说也没什么说服力，他们刚刚还在那美餐闲聊，全然不在紧张破案的氛围里。 「蓝儿，你和小易跟我走，我们再到现场转转。」叶朔刚想起身往外走，忽然想起来坐在一旁的林颜，他好意的问了句：「林副，有没有什么高见？」虽然他也没报多大希望，但他觉得有时林颜可以看到一些案子里他没有发现的东西，故而想问问面瘫男意见。 话音刚落，一直保持不动的林颜勐地站起身来，吓了周遭一跳。 这种感觉就像一个活死人突然诈尸了一般。 叶朔喜笑颜开，没想到这林颜关键时候可以啊，满心期待着对方的反馈。 岂料，林颜站起身后，一言未发，与叶朔擦肩而过，径直疾步走出了办公室。 「这长颈鹿什么意思？」林颜的举动让叶朔始料未及，他没来得及发火，就听见林颜的急促的脚步声已然下了楼。 「叶队，」在场众人里估计只有双伊伊知道原因，她不知道该不该说，犹豫了两三秒后，「那个，林副... ...他好像下班了。」 没错，此时双伊伊的手錶显示的时间正好是五点三十分整。 「靠，老子刚说完不能早退，他竟然下班了！是我口吃不清晰，还是他耳朵有毛病啊？」叶朔一腔怒气无处宣洩，双眼好似冒火般瞪着白易。 「那个... ...叶队，别问我，我不知道，我下楼等你啊。」白易被叶朔的眼神看得直发毛，赶紧起身踉跄的跑了出去。 叶朔即刻转头扫了一眼蓝予。 蓝予看白易跑得这么快，心里暗骂：我去，小豆包等等我，我可不想当炮灰。「叶队，那个... ...我也下楼等你啊。」蓝予三步并作两步走，带着她的大长腿瞬间冲出了办公室。 现在只剩下双伊伊，可她才不怕。在她眼里这不过就是孩子们又一场小游戏罢了。「叶队，你这赖不着林副，今天是赌约的最后一天，他归心似箭。你要是敢拦他，估计他会发飙。」 叶朔重重的唿出了一口气，恢復意识，桃姐说的没错，他忘记了，今天的确是赌约的第三天。 冷哼一声，「他要是敢发飙，我就敢... ...」 「叶队你就敢什么？」双伊伊故意刺激叶朔，她倒想看看叶队能把林副怎么着。 这二人谁也治不了谁，谁又不服谁，互戳对方的软肋，在彼此的底线里来回试探。 「我我我... ...我就三天不洗澡，我噁心不死他！」叶朔丢下一句看似狠话，气鼓鼓的走了。 「损人不利己，哎，男人吶，幼稚。」 . 林颜几乎是一路狂奔至公寓的，进门后直奔浴室，至此两个小时人才关停了淋浴间的花洒。 浑身上下红彤彤的，像发烧一般，皮都快被他洗破了。他不怕疼，恨不得再扒自己三层皮才好。 刮掉让他烦躁不安多日的胡茬，吹干了一直被帽子压了三天油腻的头髮。 闻着满屋的洗髮水与沐浴液融合的香气，林颜终于从惶惶不安的日子里活过来了。 这三天他无时无刻不在后悔，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愚蠢与那老松鼠打赌。为了改变那货，他付出的是不是有点多？ 还好一切都过去了，他若是能笑，此刻脸颊上应该可以扯起一抹大笑才对，可惜，他笑不出来。不是他不想，是他不能。 由于某种原因，他失去了微笑的机能，从眼眶以下的面部肌肉，是他无法随心所欲支配的地方。这件事情鲜少人知，大多数人只以为他就是个性格冷淡，不近人情罢了。 赤/裸着上半身的林颜大胆的从浴室里走出来，因为他知道，叶朔今天不会想那天一样突然出现。漆黑一片，他伸手摸索了一下客厅的开关，刚刚进来太着急一门心思跑去洗澡，灯都没开。 林颜一直以来很少在其他人面前裸/露上身并不是因为守旧，而是因为他后背那条从右侧肩头至左腰间的疤。不算狰狞，甚至有些浅淡，但其横跨的面积太大，根本无法阻挡人的目光。尤其当灯光照在林颜那红润白皙的皮肤上，衬托的更为明显。 所以他从未将后背示人，也不会赤/裸着上身到处晃。 林颜不经意地回头，从穿衣镜前看到了自己的那道疤，深深地嘆了口气，眼神里透着一种莫名的情绪。不是悲伤，亦不是失落更不是遗憾，好像各那更多的是一种眷念。 这时手机突然闪了一下，是一条提示信息。 林颜从那个微妙的情绪中抽离，快速翻了一件衣服套上，点开手机看了看。 「又来。」双眉颦蹙，不想多加理会，将手机放了回去。 同一时间，手机铃声又响了，这一次不是信息，而是电话。他瞄了一眼，却没有接，反倒是将音量瞬间按掉，让手机保持未接通状态，任由它无声的亮着。 . 「小心，我们又见面啦！」 「叶大队长，我叫小信。」 荣安区派出所干警，吴信看着早上刚见过的那个刑侦队长不置可否。他下午特地去打听了一二，没想到这叶大队长还真是个人物。 第97页 卧底四年剷除了市里一大毒瘤不说，刚当上队长没几天，竟然连破两次案中案。还有人传他背景很大，以后搞不好会成为全市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支队长。 以讹传讹，在哪个圈子里不乏都有。 吴信咽了咽口水，他有点紧张。 回忆起今早那一幕，自己会不会已经得罪了这个叶大队长，难道这么快就来找自己麻烦？ 所长难得叫他一次，还以为什么好事。进了办公室一看，瞬间石化，那叶大队长又对着他笑。对方笑得越灿烂，吴信就感觉越瘆人，发自内心的那种凉凉。 「小信，那个叶队长是来询问今天慧园小区命案的事儿，那片儿是你负责的，你好好协助一下，好好表现。」荣安派出所所长一脸轻松的向叶朔介绍自己所里的得力小青年。虽然才来半年，但是业务能力实属不错，所长甚至有意准备好好培养，说不定未来能接自己的班。 「哦... ...」吴信有点没底气的答道。 「怎么的，晚上没吃饭啊！」看到吴信垂头丧气的，所长有点尴尬。他还合计要是能帮助刑侦队破案，说不定可以在这小子档案上提一笔，以后对他的发展都会起到作用的，这孩子今天怎么提不起精神，亏得他还在叶队长面前夸了半天。 眼见自家所长斥责，吴信立刻打起了精神，立正站直，打了个标准的礼道：「是，保证完成任务，努力配合叶大队长。」 「非常好，那郑所长我就不打扰了，您忙。」 「诶好，我就不送了，慢走啊。」 寒暄过后，叶朔一把拉着吴信的肩头出了办公室，吓得吴信慌乱中，自己踩了自己的鞋跟，险些飞出去。 站在门外的蓝予忍不住噗嗤一声乐，「叶队，你怀里的小羔羊快被你吓死了。」 「胡说，你队长我哪有那么吓人，我最是和善不过了。」叶朔低头看了看吴信，明明有一米七五的个头，此刻竟缩的好像只有一米七。 看着叶朔那露牙的标准笑容，白易不由得嘲弄的冷哼，「最和善？」 「小易，怎么你有意见啊？」白易声音虽小，却也被叶朔那个贼耳朵听到，他侧目一扫盯着白易。 白易听见叶朔的质问，嘟抿着嘴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想了片刻赶紧赔笑，「哪敢哪敢，叶队你是全天下最和蔼可亲的人了，咱们快开始吧。」 蓝予听到白易这句违心的话，不由得心里一慌，完了，连小豆包都被老油子攻陷了，哎，世风日下啊。 第43章 老松鼠的秘密1 刑侦队二楼，写着五大队专用的审讯室房门，开开合合。 二队的人看着白易进进出出少说也有个十几趟，眼看着昨日白天还一掐一汪水儿的小孩，今日竟变成油腻大叔。 「诶，我说，五楼那个是不是把人当牲口了，你瞧见那个娃儿的脸都熬成啥色儿了。」 「那你是没瞧见那个蓝大长腿，我今天看好像都矮了一截。」 「啊？为啥？」 「累得腿软了呗。」 「哎... ...这个老油子看来为了业绩，没人性啊。」 阿嚏... ... 「谁他妈的在背后说老子坏话。」 叶朔擦了擦湿哒哒的头髮，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从更衣室里回到五楼办公室。要不是答应某鹿要时刻保持干净，他绝对不会急着回来洗澡，扔下蓝予一个人在外面跑。 「咔咔咔。」 刚一进门便瞧见双伊伊竟躺在桌上打瞌睡，难得桃姐有不刷手机的时候，必须掏出手机记录。 被叶朔一阵拍照声吵醒的双伊伊，迷惺着双眼看了看，「叶队，回来啦。」 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办公室，叶朔蹙眉，「那个傢伙又没来？」 双伊伊自然知道叶朔问的不是白易或蓝予，能让叶队看不惯又奈何不得的除了林颜，林副队长，还有谁。 「恩，今天好像警院那边有课吧。」双伊伊努力将身体坐直，伸了好大一个懒腰。 其实不用双伊伊提，叶朔也知道。恐怕上课时间，他这个队长要比林颜自己都背得熟，毕竟每次都让他翻白眼的日子。本来人手不足，偏偏这个副队长总是不在。 「叶队，我回来了。」正当叶朔坐在座位上扭着扣子思考着如何整治林颜时，白易拖着疲惫的身躯迈入办公室。 「我的天，这是谁啊？」 「叶队，别闹了，我白易啊。」 「我的小豆包咋变成老馒头了。」 「废话，你试试要询问调查那么的... ...」 白易慵懒的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更没有注意到此刻的叶朔脸上骤变的神情。 「小豆包我再给你一次说话的机会。」叶朔不紧不慢地转着纽扣，嘴角浅浅上扬，眼神儿变得笑眯眯的，微微抬起的眸子注视着白易。 白易回头一看，不由得一激灵，瞬间清醒了。刚刚自己的确因为大脑过度疲劳导致的间歇性走神，精神恍惚的竟然下意识的回了句「废话」。 「叶队，我... ...不是故意的，我是说... ...」看着叶朔的笑意越发的加深，白易只感觉连嵴梁骨都冒着凉气，说话的嘴都不利索了。 叶朔忽然起身走到白易身边。 白易看着对方高举的手臂，条件反射做出了格挡姿势。 第98页 「我说小易你干嘛？闲队长手艺不好，我告诉你，想当年老子卧底时可是在洗浴中心混过，那十八套霹雳按摩法可是得了老师傅亲传，别人花钱都享受不到的。」说着话，叶朔将白易的手臂用力按了下去，从肩头一路揉按，一直顺到手肘。又一使劲，将双臂尽数后掰，顺势揉捏背肌。 白易被这举动吓得先是一惊，身体略加抵抗，可按着按着竟感觉通体前所未有的舒畅，嘴里从「啊啊啊」变成「嗯嗯嗯」的享受之音，传得整个五楼走廊都能听见。 隔着几个房间的内勤组老几位，扒着门缝听着，「那屋几个又在干什么啊，是不是叶组长打属下了，叫得这么惨，不行，我得去拦着点。」 「别动，不对，我听着不象。」本欲冲出门外的老警被另外几个人拦了下来。 「你听，」没错，从惨叫逐渐变成喘息的声，甚至可以说竟然有点像是在呻/吟。 坐在屋子里的老几位，勐地咽了咽口水，「我的天爷，这叶组长也太... ...连白易那小伙子都不放过？」 老脸一红，不置可否，脑补出的画面让他们不由得嘴上骂着「呸呸呸」，可心里竟有一丝躁动，纷纷想出去偷看又碍着面子不好意思。 唯独一位摇着头，「哎... ...道德败坏啊，我们警察就是因为有这种蛀虫啊。上次一起看那些不堪的照片也就算了，如今，青天白日的竟然在办公室就... ...」说话的也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不带花镜，便是半瞎的老齐。 「喊得跟杀猪似的，怎么样舒服不？」叶朔一脸嫌弃的擦了擦手回到座位上。 白易揉了揉自己的肩颈，的确从未有过的放松，简直如获新生。「舒... ...服。」 亲眼所见的双伊伊立刻跳着脚跑到叶朔面前，「哇塞，叶队你还有这本事，赶紧给我也按按，我这脖子都疼好几天了。」双双伊伊扒着自己的脖领子，伸头向叶朔送去。 「去去去，老子又不是专门给你们按摩的，只有功臣才能享受的待遇。」 「叶队你这就偏心了，我这一天一夜的也没少忙活吧。」 双伊伊说的没错，白易忙了多久，双伊伊也跟着忙了多久。他们俩一个在审讯室询问相关认证，一个负责记录，双伊伊感觉自己手指头因为打字都瘦了一圈，还不算劳苦功高吗？ 「哎呀人家小易是又动脑子又动嘴，你就动动手指头，累啥。再说你没点数吗，自己的嵴椎病咋来的？你少刷两天手机就好了。」 叶朔说的没错，双伊伊那脖子是低头族的通病，跟审讯根本没关系。 「我不管，叶队你就是偏心，你等着，我要告诉隔壁几位，你刚刚对白易都做了什么。」 「我做啥了？」 叶朔不理解双伊伊那一脸坏笑是什么意思，但他觉得准没好意。 都知道那几位是全队八卦中心，没有不透风的墙，没有他们不能胡乱脑补的故事，俗称刑侦队五剑客，专扎人心，戳人肺管子。 「桃姐，你过分了啊。」 「怎么样，按不按。」 双伊伊以为终于拿住了叶朔的把柄，正得意的笑着，岂料被叶朔那天真的笑容再起时，瞬间被k.o。 看着叶朔手里晃着的手机，照片上自己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姿势，熘了半桌子口水的模样，嘴角气得止不住抽搐，「叶队，你才过分。」 「彼此彼此，桃姐你说我要是给你下一个相亲对象发过去... ...会如何呢。」 「算你狠。小易，点外卖吧，我请客。」 双伊伊话锋一转，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白易，让他立刻下单，别给面前这老松鼠思考整自己的时间。 「正合我意，对了，把蓝儿也叫回来吧，说她桃姐请客，可千万别错过了。」 . 夜幕降临，群鸟回巢，渐渐点燃的街灯意味着逐渐拥堵的车群，也意味着疲惫的一天结束。 林颜今天也没闲着，在警院忙活了一整天。除了帮学生补上前一天落下的课，又批改了不少卷子，还更新了下一周的习题案例。 滴水未进，午饭和晚饭都没有吃的林颜，此刻饿得有点眼花。 手机被调成震动，正在他手里嗡嗡作响，屏幕亮起时显示这是今天第三十六个未结来电。林颜嘆了口气，脸上难得显露的浮躁与无奈的神情。他掏出钥匙准备开门，送出去的手突然停在门锁前。 「这个老松鼠啊... ...」林颜摇了摇头，从门锁上拔出一串钥匙。 还好这是警察公寓，要是普通民居，估计小偷都进去几个来回了。 林颜拿着那串钥匙扣左右翻看，前面的图案是一只长颈鹿，后面没有图案只是底部刻了「西西」两小字，估摸是哪个女友送的吧，他不由得冷哼了一句「幼稚。」 开了大门往里进，随手将钥匙搁在鞋柜上，接着回了房间。 收拾了片刻刚准备去厨房做点吃食，开门正好迎面碰到叶朔从他自己房间出来。 恢復清爽的林颜不再像前几天那般敌视叶朔，包括那个不堪入目的回忆也潜意识将它压缩到记忆深层，就是俩人对视的瞬间略显尴尬。 「你回来啦。」叶朔首先打破僵局，虽然他每次看到林颜时都不由得想起某一个羞耻的瞬间，与林颜的那个不同，是另一个晚上的场景，但是他非常会克制自己面目表情，主要表现就是那个天真无邪的招牌假笑。 第99页 「恩，」林颜看对方没有太特别反应，他也自然很多，顺势问道：「那个案子如何？」虽然昨天他全程没有参与，可并不代表他真的没听，只是大脑绝大部分被「快点下班，回家洗澡」这个魔咒洗脑罢了。 「哎... ...别提，一提一肚子火。」叶朔随着林颜来到厨房，打开冰箱掏出一罐香草苏打水，「砰」的一声拉开，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光，打着饱嗝继续说道：「忙了一天一夜，排查了数十个嫌疑人，妈的，竟然没一个有问题。」 别看叶朔现在虽然打扮人模人样，但是嘴里文化依然以老子，妈的，卧槽为主的痞子状态。说好听点，这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说难听点，就是狗改不了吃屎。林颜对此，并不着急，毕竟改变一个人不是朝夕的事情。况且，他好像也有点习惯了，嘴里没点脏字，还真不象他们叶大队长。 「这样啊... ...」林颜边思量案情，边从冰箱里拿出一包真空的汤包倒入锅中煮沸。接着依次加入虾米、鱼饼、切片的油豆腐和大虾后再次煮沸，最后倒入小半罐椰浆，文火熬煮。同一时间，开水煮上一包新鲜油面，在干净的碗底铺上一层生豆芽，拎干水分将面放入碗。从锅里捞出主料一一摆好，撒上炸豆皮和切碎的罗勒叶，再将汤汁一併注入，滚烫的汁水瞬间烫熟了豆芽，整个融合的画面让人看了非常治癒。 一碗海鲜叻沙面的味道散遍全屋，虽然不是那么正宗的做法，但却是按照林颜喜欢的方式调配的，他很满意。 站在一旁目击整个料理过程的叶朔已石化，他知道长颈鹿吃饭讲究，但是没想到煮碗面而已，怎么搞得好像五星级料理一样。无论从食材到摆盘，这水准完全超过了他的认知范围。 林颜刚想坐下来享受面前的晚餐，看着叶朔那垂涎欲滴的样子，他真有点下不去口，「那个... ...来点吗？」 叶朔舔了舔嘴唇，他非常想点头，恨不得一筷子直接插进林颜的碗里，但是他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行。 看着叶朔这挣扎式的拒绝自己，林颜挑了挑眉，这老松鼠果真在减肥？心里正犯嘀咕，可抬眼又看了看，一直很在意，从刚刚开始就看到叶朔在不停地浑身抓挠，好像很痒的样子。看着他脖颈一块块红印子，「你过敏了？」 没错，叶朔虽然减肥但是还没克制到一口不馋的地步，主要是因为浑身奇痒难耐，看着那些海鲜发物，他不敢再贪嘴，失落地点点头，「哎... ...都怪小易，买什么水果茶，靠，也不告诉我里面有芒果，现在搞得我痒死了。」叶朔边说边抓，越抓越用力，皮肤上又多了几道痕迹。 林颜实在看不下去了，放下手中的筷子，一把捉住叶朔躁动不安的双手。 这一个举动吓得叶朔身体瞬间僵硬，手肘夹着胸两侧，不知所措，脑子嗡的一下想起前几日梦中画面，整个人从上到下不由得颤慄，破口大骂：「长颈鹿，你... ...要干什么？」 林颜被叶朔的过激反应搞得一怔，他眨了眨眼，语气平淡的回道：「别抓，我有药。」 「哦。」叶朔回答的声音犹如蚊蝇，心虚的他此刻只想找个地缝钻一下，他又想多了，要不干脆一头撞死谢罪吧。 林颜没理会叶朔那副窘相，从药箱里拿出两样东西递了过去，「这个口服，这个外用。」 接过林颜的东西，叶朔又弱弱的回了句：「哦。」 看着叶朔呆呆杵在呢，完全没有要动的意思，林颜绕到桌后倒了一杯白水放到叶朔手里，「现在吃。」 这一次连哦都没有，叶朔仿佛接到军令一般，将药片塞到嘴里大口喝光水杯里的水，然后扣杯向下倒了倒，示意林颜他全都喝光了，向个要掏糖吃的孩子一般炫耀着自己很乖。 「这个，现在去擦。」林颜又从药箱里拿出一包医用棉签递到叶朔面前，示意他拿着那瓶粉色的炉甘石洗剂去洗手间自己擦。 嗯，叶朔闷声点了点头，拿着东西立刻入了洗手间。 突如其来的乖巧听话让林颜有点意外，平日三天里会有两天半都在拌嘴，难得这个叶朔不出声，林颜反倒有些不适应，估摸着这傢伙又不知道哪抽风。算了，不管他，绕回到餐桌前开始享受美味。 饱餐过后，收拾完厨房正准备休息，林颜忽然想起进洗手间许久的叶朔怎么还没出来。走到门口听到里面哼哼唧唧，忍不住探头从门缝里瞄了一眼。此时叶朔正在与自己后背的过敏斑块较量。上弄弄，下图图，死活涂不到正确位置。 数次失败后，林颜终于忍无可忍，拉开门冲进去。「我来。」一手抓过棉签，一手拿过药水开始疯狂的涂抹，完全没有在意此刻叶朔赤/裸着上半身。 冰凉的水滴划过有些发烫的斑块上，有些瘙痒又有些抚慰。然而这些都不重要，从天而降的林颜让叶朔再一次惊慌失措。 叶朔一动不动背对着，双手撑在洗手池上拳头握得越发紧实，牙齿无意识地咬着下唇，眼睛透过面前的镜子盯着此刻一脸认真的林颜。 这长颈鹿侧颜都这么好看，妈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真想知道他家基因是个什么结构，怎么生出来的。 虽然也不是第一次在林颜面前光着身子，也不是第一次有过身体接触，但这次又有些不同。他的后背能清楚的感受到林颜温热的手掌擦过，隐约间能感到林颜唿吸吹到自己皮肤上。 第100页 不知道何时开始，叶朔喘着粗气的声音逐渐加重，大到惊动了后面用心的林颜。 林颜勐地抬头，面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与叶朔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个举动多少有点怪异。 但这个念头很快被镜像里的人影给带走，自上一次「惊鸿一瞥」看到叶朔没穿衣服的样子，已经过去许久。今日再见，没想到这老松鼠的身材竟然发生了不少变化。 之前看起来瘦弱的四肢和略显油腻的肚子，此刻已经不见，无论是手臂、胸或者腹部，每一块肌肉线条都紧实了许多，且有些精緻。这不仅仅是健身房里能练出来的，有些人是天生，有些人是靠后天日復一日锻鍊出来的。 而叶朔这个，林颜有点拿不准，毕竟短短时间就能练成这样，这老松鼠对自己够狠的。 然而上下打量间，俩人目光不经意的对上，双方惊慌失措立刻向左向右假意转头，未免尴尬叶朔挠了挠后脑勺，打岔道：「那个... ...差不多了吧！」 林颜也意识到刚刚的氛围有点奇妙，他咳了咳「恩好了。」，准备将棉签送还到叶朔手里，忽然看见叶朔肩颈的左侧斜方肌还有淡淡藕色凸起的过敏处，「等等，这里我还没擦。」 叶朔急忙上手制止，「这个不是，这是块疤。」他上手摸了摸。 「疤？」 「恩，这，这，还有这，都是疤，不用擦。」 叶朔接连指着身体好几处长短宽窄不一的伤疤，呵呵傻笑着。 看着叶朔云淡风轻的指着自己前后的疤痕，林颜才意识到原来这个成天傻乐的老松鼠曾经受过这么多的伤。有几处看起来很深，还好不是在致命处。 也是啊，他之前是突击队的，与死神较量恐怕也不只一两次了吧，林颜想到这里居然有些许伤感。 「你没事吧？」叶朔看着林颜若有所思的呆呆伫立，纳闷的问道。 林颜眨了眨眼，缓声道：「哦，没事，那个早点睡。」 「哎，睡啥，我得出去一趟。」药水已经晾干，叶朔立刻拿起一旁的衣服套了进去，往外走。 「出去？这么晚去哪？」 「额... ...秘密。」 第44章 老松鼠的秘密2 目送着叶朔离去，林颜本不想多问，刚准备收拾一番好做休息，侧眼一瞧，完了，今夜定是无眠。 鞋柜上的那串钥匙稳稳噹噹放在那里，这个老松鼠走的匆忙根本没注意到。 此时摆在林颜面前有俩选择，一、半夜被叶朔砸门声给活活吵醒；二、现在跑出去追上把钥匙给他。 当机立断，林颜立刻穿衣服拿上钥匙奔出门外，因为他无法坐等那不知何时才会响起的敲门声。 往往这种等待更折磨，不如来个痛快。 可他没想到叶朔眨眼间已经到跑到一楼。 刚走出楼口，又看到叶朔已经走出院外。林颜为了快点赶上，绕到一侧停车场，点火一脚油门沖了出去。 待车开出去时，林颜又跟丢了。「靠，这瘸腿老松鼠熘得还挺快。」没错，只要一坐到驾驶位的林颜，说话就会变得很浮躁，有点像叶朔附身的状态。 围绕着周围几条街兜兜转转，终于在第三条街的街头发现了叶朔的身影。林颜立刻拉住手剎，摇下窗户想喊住对方，谁知叶朔已经推门进到一间铺子里。 林颜抬眼细看，一间很小的门面，没有华丽的玻璃门，也不是灯火通明的敞亮，反倒是一扇又窄又高的铁门挡得死死的。 如果不看招牌，或许以为里面应该在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可看了那牌子让人又产生更奇妙的感受。 「44分vr体验馆」，仅仅几个字而已，灯牌上还勉强亮着的仅有44了，其他残缺不全的字，只能靠常识来辨认。 林颜疑惑地迈步走到这间铺子门前，无法理解，叶朔来这种地方干什么，玩vr？一个连牌子都不亮的地方，里面的vr系统能做好，林颜给出的答案是否定的。 即便如此，为了将钥匙放到叶朔手里，为了能睡场安稳觉，林颜觉得打开这个貌似布满灰尘的大门，他那洁癖的神经再次甦醒，裹紧衣服，尽量不让皮肤暴露在空气中，颤慄的踏了进去。 「哐啷」一声，老旧的大门再次被开启，那没有上过油的门栓又发出了一阵「滋滋啦啦」的响动。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走廊前，上方悬挂着的一台老式电视机，上面不断漂浮着一行字「可曾有某些瞬间，你还想再回头看看？」 林颜望着这个黑漆漆的走廊和不断出现雪花纹的电视实在拿不准，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但他确信，这绝对不是个vr馆，他微微扭动着脖子，松了松肩膀，深唿吸几次将心态的慢慢放平，做好准备进入。 五步、十步、十五步、二十步，怎么感觉一直看到不尽头。 在林颜犹豫眨眼间，突然一道光亮乍现，被晃到的双眼极其不适，抬手尽量遮挡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睁开。 面前的地方没有什么特别，一个较为开阔的圆形厂子，四五个小门，头顶上悬挂的灯依然刺眼，反倒衬托周围的一切更加黑暗。林颜努力四下寻找，不要说叶朔，他连半个人都找不到，这里死一般寂静，静得让人多少有些压抑。 敏感的神经告诉他不能松懈，林颜浑身的汗毛颤慄，总感觉不知何时会有某种东西窜出来，他必须时刻警惕，就这样五分钟、十分钟... ...直到他有些疲倦了，渐渐放松了防御的姿势，终于下定决心一探究竟时，其中一扇小门突然开了。 第101页 提到嗓子眼的心脏再次剧烈跳动，每一刻都在提醒林颜放心你还活着，起码心脏还在激烈的跳着。然而，当他看清那扇小门里走出来的东西时，内心万马奔腾，「你... ...是？」 「施主，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欲往西天拜佛求经，敢问... ...」 没错，林颜没有眼花，从那扇小门里走出来一位「得道高僧」，貌似与唐长老有点关系。左手紫金钵盂，右手九环锡杖，身披一身鲜红且blingbling的锦斓袈裟，就是头顶上的毗卢帽可能买小了，露出一圈黑髮。 说实话与唐长老是否相像，不确定，但是跟河童倒真有几分像。 林颜的面部肌肉虽然无法调动，但嘲笑的情绪依然健在，其表现就是发自内心冷哼一声，表情则是一脸看傻子似的冷眼鄙弃。 「我说馆长，你跟谁说话呢？」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这个声音林颜再熟悉不过，除了他的好室友，还能有谁。 叶朔探着头从里面钻出来，看到林颜的那个剎那，他先是倒退了半步不知所错的摸着后脖子，紧接着喊道：「我去，长颈鹿你怎么在这？」 这场面不亚于第一天在五队办公室里瞧见林颜景象，万万没想，「难道你跟踪我？」想到这叶朔三步并作两步凑到林颜面前，微微仰头好像发现不得了的事情，准备好好挑逗这个「跟踪狂」。 确实，叶朔很可疑，经常半夜跑出去，但这并不足以让林颜跟踪，他可没有这种爱好。 「你想多了。」看到叶朔后，林颜反而踏实了，他迅速整理情绪，单手插兜，保持着自己一贯高冷的气质回道。 「那你怎么会？」叶朔越发好奇，他倒要看看长颈鹿如何解释。 眼看着那老松鼠踮着脚，一脸坏笑的看着，脸都快贴到自己的鼻子，林颜立刻别过脸去，将那串带着长颈鹿图案的钥匙扣横在两人之间。 「呀，我钥匙怎么在你那，你偷的？」 偷？林颜气得说不话，这个老松鼠耍无赖真是天下第一。他将钥匙扣狠力的扔了过去，本欲想砸在叶朔那张讨人嫌的脸上，哪知对方竟然快速反应躲掉了，钥匙扣顺势飞了出去，直直地砸在后面那位「大唐高僧」的脚面上。 那个钥匙扣是金属做的，颇有几分重量，如此抛物线扔出去，地心引力在某种程度会加重其重量。 眼看着某人狰狞的表情，叶朔噗嗤一乐，「唐长老，有妖怪偷袭你。」 「小叶子，你个王八……」 「呦呦呦，馆长别生气，气大伤身，年龄大了伤不起。」 馆长白了叶朔一眼，嘴角抽搐，「你俩认识？」 「认识。」 「不认识。」 馆长点了点头，哦了一声，接着问道：「熟吗？」 「熟。」 「不熟。」 听着林颜每每否定的回答，叶朔这暴脾气，「诶，你这样抬槓有意思吗？」 「有意思。」看着老松鼠急眼吃瘪，林颜忽然发现这样原来还挺有趣。 「恩，既然不怎么认识，也不太熟，那就好办了。」馆长并没有理会那二位的对话，他比较在意这个大高个儿。刚刚他在后面观瞧了半天，上下打量，发现事有蹊跷，心里纳闷这男人是怎么进来的？ 「什么好办？」听到这话，叶朔感觉有点不对劲，回头看了看刚刚还一手拿走钵盂，一手拿着禅杖，此刻突然换成了一把大剪刀。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是他上次扮演刺客那场拿出来当道具的。但叶朔知道，这可不是一把单纯的道具，而是货真价实的力气，俩人随后还拿他砸过一筐核桃。 说起核桃，这还都怪林颜，一天老问叶朔有没有带脑子，害得他一气之下买了好大一筐生核桃。当然后来他没吃几个，就被他遗忘在角落某处，这是后话。看来核桃并不能补脑子，起码不够补老松鼠的小脑仁。 看着馆长提着剪子，阔步向前，叶朔赶紧挡在林颜面前，「你这是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他是我的人，你敢动他一下试试！」几乎是带着命令的口吻对馆长呵斥道。 他的我的人？ 林颜听到这句话时怔愣了一下，他什么时候成了老松鼠的人了？ 虽然叶朔本意并非如此，但是当他叫嚣着大声喊完后，自己也感觉这句话有点别扭。 「小叶子，你给我起开，我今天非得把他... ...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这估计是叶朔第二次在自己面前这么激动，上一次馆长记得自己最终被这疯子绑在了椅子上，但这一次他可不能退让。这个大高个他今天必须处理掉，他不应该出现在vr馆。 「馆长，我告诉你啊，你别逼我动手。」叶朔依然挡在林颜面前，展开的双臂左右提防，但脚步在一再退让，逼得林颜也跟着往后倒退转圈圈。 就这样双方僵持，不停地在场子上转着圈，你来我往彼此试探。 刚开始还只是小步移动，后来渐渐步伐加大，加快，直到后面竟然有点变成了老鹰抓小鸡。 林颜一脸懵，他只是来送个钥匙，怎么突然就变成一场追逐。看起来那个中年大叔应该与叶朔很熟，可为何对方眼神里带着「杀意」呢。 对峙的双方不肯退让，耗费了许久，直到另一件怪事发生，才终止了这场无谓的挣扎。 「喂，我说馆长，刚刚好像有个人影跑过去了。」叶朔眨巴眨眼睛，面脸疑惑。据他所知，这vr馆他也来过数次，从未见过有第二个人的存在。他还纳闷，这馆长真有钱，营业额都没有，是如何维持生计的。 第102页 「人影？你确定？」馆长半信半疑的盯着叶朔看。 「恩，真的，长颈鹿你也看到了吧。」由于馆长是背对着所以没看见很正常，然而这俩人是正对着所以看得非常清楚。 林颜还没从刚刚那场怪异的追逐场面里反应过来，但是他的确也看到一个黑影从馆长身后快速掠过。可具体是什么他没看清，案子那个身高比例来说，应该是人吧。他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对叶朔刚刚的话的认可。 看见林颜都点头了，证明所言非虚，他们的确看到了。馆长一拍大腿，「我去，你俩想在这等着，哪都不要去啊，要是有人来给我送留住咯，或者再有什么异动，一定要联络我！」话毕，馆长拎着那副大剪刀，拔腿就往门外跑。 叶朔也是第一次碰到馆长这副慌张的模样，罔知所措的抬着眸子看了看与他一样迷茫的林颜，问了句：「馆长那副鬼样子出门，没问题吧，会不会被人误以为精神病抓起来？」 林颜歪了歪头，无言以对，思考片刻，「不好说。」那个造型的确独特，最主要是手里拿的剪刀，倒不一定误以为精神病但有可能被警察逮捕，怎么看都像危险分子。 「等等，我哪有他电话啊，联络？联络个毛线球！」虽然彼此认识有些时日，但叶朔每次都是来到vr馆与馆长相见，从没有以其他方式联繫过。 「他到底是谁，你们怎么认识的？」当环境忽然变得安静，林颜觉得叶朔有必要跟他解释一下，刚刚那场闹剧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嘛，说来话长... ...要不先泡壶茶？」 . 翌日，清晨。 双双顶着熊猫眼的两位步入刑侦大院。 「那个我去后面食堂搞点吃的，你来点不？」经过一夜，叶朔与林颜好像和好如初，或者说没有什么气力斗争，双方对话如此和谐，就像最平常的同事一样，简简单单，和和气气。 「不用了，我需要一杯咖啡足矣。」林颜转了转僵硬的脖颈，他此刻吃不下任何东西，昨晚的事情让他始终无法消化，有些疑团尚未解开。 「又喝那苦不拉几的东西啊，行吧，随你。」虽然叶朔对咖啡并不待见，但是林颜喜欢，这也碍不着他什么事，没有必要反对。 各奔东西，叶朔穿过绕过刑侦楼快步前往后院食堂，而林颜则迈步进了大楼。 叶朔吃饭速度之快，犹如他的性格，风风火火，不到十分钟结束战斗，转身就往楼里进。毕竟那个杀人案子还没解决，他们昨天下午只是暂时小歇，换换脑子，今日仍要再战。更何况，他手里有了秘密武器，昨天从馆长那要来了一张新的粉嫩便签纸，或许可以帮他们解惑。 昨天夜里之所以跑到vr馆，便是因为叶朔他们跑断腿也没找到半点线索。 白易负责审讯，双伊伊负责记录。而他与蓝予还有吴信负责外围。 蓝予一批批运送嫌疑人前往刑侦队接受调查，当然也有不配合的，在吴信耐心劝导下和叶朔「威逼利诱」下才成功。 虽然周围採访和取证，也多少有点收穫，可始终没有太明显的犯罪嫌疑人出现。没有那种像先前几个案子，一眼便可看穿的那种故事情节，这个案子简直是团麻，线索乱七八糟的理不清头绪。 陷入僵局时，叶朔忽然想起馆长。 果然到了馆里，馆长又塞了一张便签纸。但是为了得到这张纸，他要求叶朔扮演「大师兄」。 「我说馆长，你这是又闹哪出啊？」虽然叶朔对馆长的cosy 情节已然熟悉，但馆长永远可以给他惊喜。 「这不你说的让我别老弄二次元的，搞点三次元的，嫌弃我伤风败俗，丢人。你看我今天这扮相，法相庄严吧！」 「恩，庄严，非常装... ...」 「少废话，赶紧着，快扮上，来让我也享受一下念紧箍咒的优越感。」 「我去，我说老头，你还玩上瘾了啊，咋地我还要配合你满地打滚不成。告诉你啊，演戏可是另外的价钱，一张纸可不够。」 「叫谁老头呢，我这模样顶多是你哥。我干脆直接告诉你兇手得呗，就一张纸，爱要不要。」 「叫你哥？你也不照镜子瞅瞅，你那褶子多的... ...」 就在俩人争吵间，林颜推开了大门，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叶朔或许听不清，可对于馆长来说截然不同。他对那个门声异常的敏感，「嘘，有人。」 第45章 长颈鹿的秘密3 大快朵颐后，叶朔叼着根牙籤，艰难往楼上爬。一时间吃太多，走起路来有点喘。 从进门开始，他就发现楼里的气氛有点怪异，每一层楼的人都在交头接耳，一开始他还以为在说他坏话，可是仔细听又好像不是，隐约间听到林颜的名字。 叶朔纳闷地挠了挠一侧被刘海遮盖住的额头。虽然他知道林颜在警队非常出名，但也不至于今天所有人都在探讨吧。难不成这长颈鹿背着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想到此处，叶朔加快了脚步，沖回五队。 然而人尚未到门口，只听到办公室里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而且还是个他完全不熟悉的声音。既不是那个轻声细语的双伊伊也不是略带中性声调的蓝予。 字正腔圆的发音，洋洋盈耳的音调，犀利的语速，叶朔无法形容，好像在哪听过又不是时常听见的奇妙感，将他好奇之心推至顶点。 第103页 缓慢从门口探出头来，果然，有一位陌生的女人正背对着他而站。稍微比蓝予矮一丢丢，穿着比双伊伊更加高贵，体态优雅，由于仰着头修长的天鹅颈一览无遗，单从背影就能看出来这绝对是位美女无疑。 然而这美女此刻正对着站在面前的林颜发牢骚，「你为什么不回我电话？」 听到这句质问，叶朔心里一惊，哇塞，劲爆啊，这长颈鹿竟然有女朋友？ 转念一想，他这副尊容没有女朋友才怪，若说只有一个才让人更加诧异吧。但不知怎地，一种莫名的失落感油然而生，这该死的情绪让他瞬间从八卦之心的顶峰掉落到尘埃之中。他突然没兴趣瞧那美女一眼了，反倒想转身走开。 「叶队，你去哪？」五队里可不只林颜和那女人，其他三位均在。他们也被眼前的情景惊得一脸茫然。但与叶朔的不同，因为他们已经见到女人的真容，此时的他们只能用不敢置信来形容。 双伊伊一把拉住门口准备逃跑的叶朔，小声说：「叶队，你快，你是领导，此时不上何时上。」 叶朔不免尴尬，「这... ...人家家事，我这领导也不好管吧。」毕竟是林颜的小两口的事，虽然把这事儿带到工作的地方谈不太好，但是他这个高半级的上司也不好过多指责，多尴尬。 「关爱下属是你分内之事，再说，你也不看看对方是谁。」 「对方是谁这还用看嘛？」 叶朔不理解双伊伊何意，推搡间竟被她暴力地扯了进去，差点狼狈的摔倒在地。 「诶，我说桃姐，你过分了，怎么说我也是你队长，怎么能动手动脚的。」叶朔被惹急了，嚷着批评道。 这一声厉喝不仅引得其他人的目光，更引来那女人的转身。 「队长？呦，您是领导吧，您好。」女人迎面走来，伸手向叶朔示意握手。 见到庐山真面目，叶朔惊得差点背过气去。 这女人... ...宛如画报中走出来的女人，这姿态，这长相，这声音，他终于知道为何既熟悉又陌生。 鬓髮如云，柳眼眉腮，曼妙的身材，裹在高定的旗袍里，还有谁比她更适合。 这女人他只在电视上经常看，却从未见过真人。 「您是... ...我是... ...」叶朔惊得语无伦次，是欣喜若狂、是受宠若惊或者说不知所措，总之各种情绪掺杂其中。 待他清醒过来时，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如果这女人是林颜的女朋友，好像未免... ...大了些吧。 虽然女人保养的不错，依然很美，不应该被年龄所困住，可他没记错的话，这女人应该比林颜起码大十几岁吧。 「叶队，你干嘛呢，太失礼了吧。」蓝予用胳膊肘怼了一下叶朔，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提醒他，对方的手举了半天，还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 女人果然见过世面，悬在空中的手始终没有放下来，只要你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这可能是她其中一个座右铭。 「哎呦那个，实在对不住，对不住。」叶朔难得谦虚有礼，几乎有点半弯着腰，双手握在女人的手。「我有点太激动了，没反应过来，实在抱歉抱歉啊。」 「没事，叶队长是吧？」女人听到刚刚蓝予叫，「我家林颜平日劳您多加照顾，辛苦您了。」 「你家？」叶朔没想到女人这么直接，不过也没错，情侣就是半个夫妻，的确是她们家，他赶紧赔笑回应，「不辛苦，不辛苦，都是我应该做的。」 林颜将叶朔的反应看在眼里，他不知道叶朔是吃错了什么药嘛，今天怎么一反常态，这从未有过的乖巧还是那个成天骂骂咧咧的老松鼠嘛？ 看着俩人寒暄套着近乎，林颜实在受不了了，「妈，你差不多可以了，我们这边还有案子要办。」 「对对，我们还有案... ...」叶朔本是顺着林颜的话说，突然意识到他第一个字的发音不对啊，「妈？妈妈？」叶朔的声音调得老高，差点戳破天花板。 女人点了点头，有点莫名，这个叶队长为何突然喊她妈，还叫得这般亲切。虽然看着叶队长的年龄与他儿子相仿，叫妈也不为过，但是未免太过于热情了吧，见第一面是不是有点着急。 「他说的那个妈，是我想得那个妈吗？」叶朔可没有想那么多，他就是有点惶恐，他赶紧回头看了看一旁的双伊伊和蓝予。 二人双双点头，甚至在远处的白易也跟着点头，都在纳闷，队长是怎么了，问这么奇怪的问题。这不是显而易见的是嘛，不是林颜的母亲那还能是什么？ 其实这事也不能怪叶朔，其他三人在第一时间就听到林副喊了一句「妈，你怎么来了？」无需多加思考，即刻代入。 呆滞了片刻，叶朔终于缓过神来，咽了咽口水不可置信的看着林颜问道：「裴时雨是你妈？着名演员裴时雨，国民媳妇裴时雨，姬圈大佬裴时雨，是你妈？」 听到这一连串的名头，裴时雨不由得会心一笑，没想到这孩子挺了解自己，连「姬圈大佬」这词都知道。 「没错，叶队长，我就是林颜的母亲，幸会幸会。」 叶朔听到肯定的答覆，又是勐地吞吞口水，「林妈妈，哦不，裴老师，不对，裴姐姐，您能给我签个名吗，我可是您的忠实粉丝啊，您的每一部剧我都看过。」此时的叶朔像极了追星成功的小粉丝，眼睛里冒着光，不知从哪掏出来一张纸送到裴时雨面前。 第104页 要知道叶朔在卧底时候，电视上正风靡着裴时雨的剧，闲来无聊看得最多的就是她。可以说，每部剧他都刷到不下十遍，是骨灰级粉丝。 明星的职业操守，随手就可变出笔来。 这下他们也明白，为何林颜随时都别着一只笔，原来源头在此。 看到叶朔拿到亲笔签名，五队里炸开了锅，一个个打开本子，挤了上来。「裴老师，我也喜欢您很久了，给我也签一个吧。」双伊伊第一个冲上去，紧接着蓝予，战斗力最弱的自然是白易这个小豆包。 当几位满意的看着签名时，蓝予忽然意识到一件事：「等等，如果裴老师是林副的母亲，那么就是说，那个幽默才子，音乐诗人林沐是林副的父亲！」 「也就是说实力偶像，唱跳俱佳的林颂颂是林副你的妹妹？」白易听到蓝予的推敲，忽然意识到另一件事，果然直男的世界怎么能离开萌妹子。 整个五队成员除了林颜自己本身毫无波澜，其他人简直只能用热血沸腾来形容此刻兴奋程度。 现在叶朔终于知道，林颜的颜值基因从哪继承，这么一个明星家族，他的林副队长能差到哪去。怪不得，总给人一种明星脸的感觉，原来竟是真的。 「我说长颈鹿，你们一家不是演员就是歌手的，你跑来当警察干啥？」虽然这话说的有些唐突，说的好像警察不如明星似的，但他的本意是无法理解，一个本应该走光彩夺目道路的人，为何要选择这种默默无闻的职业，实在说不通。 有几个会放弃出人头地的机会，更何况父母都是这么有名的人物，随便帮帮忙在娱乐圈简直易如反掌。警察，尤其他们刑警这个高危职业，可比影视圈辛苦多了。 听到这句疑问，林颜第一个反应不是回答，而是想上前狠狠地堵住老松鼠的臭嘴。哪壶不该提壶，他妈之所以「杀到」刑侦队，就是为了此事。 那几十通未接来电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林颜的母亲，裴时雨。 「对呀，叶队长，你说的没错，你说这小子怎么说都不听，非当什么警察。」裴时雨仿佛遇到了知音，握紧叶朔的双手表示贊同。「正好，您帮忙劝劝，之前在警院当老师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背着我来当刑警，这多危险，说不定随时就要丧命的。」 林妈妈这句话说得没错，但听者为何感觉有点莫名的心酸。此时，在场众人哪个不是刑警，无论能耐大小，刑警怎么就比其他人差了吗？有点想反驳，又碍于面子，没好意思说。 就连一贯喜欢顶嘴的叶朔也没立即回嘴，他侧目扫了一眼林颜，忽然觉得林颜天天板着臭脸的毛病，会不会是因为母亲长期压迫所致。他也有二十六了吧，做什么工作还要听妈的，好可怜哦。 面对着叶朔难得的同情目光，林颜浑身不自在，这老松鼠又在脑补什么？ 第46章 长颈鹿的秘密4 「那个裴老师，其实我们不怎么危险的。我跟你说啊，我们五队其实清闲的很。别看我们叫第五大队，其实就这么几个人，主要就是负责队里的内勤。您儿子，负责文件收发、登记、传阅、整理归档等管理工作，这位桃姐，她负责刑侦报表统计... ...」 叶朔突然开启碎嘴模式，一边拉着裴时雨一边往外走，而被在后面的手，不停地挥舞着。 双伊伊一看，原来是那张粉色便签纸，她立刻抽了出来，拿过来翻看。 「恩？这... ...」双伊伊莫名，这不是刚刚林妈妈的签名嘛，给她作甚。 「桃姐，后面，后面有字。」原来刚刚情急之下，叶朔竟然拿了馆长给他的便签纸用作签名。 队里几位看到后，相视一笑，看来这是来活儿了。 他们叶队可真是够厉害，眼看着林妈妈这是来兴师问罪，搞不好要闹上一闹，索性将其支开，让他们好继续办案。 林颜也没想到，他那个难缠的母亲大人，竟然被叶朔悄没声息的带走了，他有点担忧，老松鼠应付得来吗？ 显然林颜多虑了，叶朔或许别的能耐一般，但是对付长辈和上司讨好卖乖觉那是一绝。能活着走出「三爷」黑恶势力的男人，岂是只靠一股蛮劲，脑子该带的时候自然会带上。况且哄长辈可比对付□□要简单的多，起码性命无忧。 多讲赞美之言，多多保证不让林颜涉险，将业务讲的再简单轻松不过。 「刑侦第五大队是什么，那就是个摆设。早上喝茶聊天，中午开车兜风，晚上干饭达人而已。您放心，保证不让您儿子有一点危险，绝对不让他参加有风险的案子。他只用负责貌美如花，我负责赚钱养家。」 「啊？」 「口误口误，我的意思林颜只负责拍拍警队的宣传海报，这也是为警察单位做贡献了。」 显然叶朔避重就轻，但裴时雨听了很受用，觉得自己的儿子交到叶队长手里她放心了不少。 「裴老师您慢走啊，常来啊！」 「诶好，那我就不多打扰了，我这还忙着赶回剧组，等有空，叶队长到家里做客哈。」 「那感情好，等您电话，诶诶，再见，再见。」 弯腰，撅屁股，抬头，笑眯眯的摆着手，叶朔不顾「廉耻」的在刑侦大楼门口光明正大地与林妈妈拜别。他身后围了一堆人，指指点点，叽叽喳喳个没完。裴时雨进来时戴着墨镜他们不敢确认，这临走了墨镜一摘，众人集体跺脚拍手，就是大明星无疑。 第105页 「诶我说，老叶，那是大明星吧？咋了，犯事了？」李运突然从后面勾住叶朔的肩头，凑在耳边问着。 「去去去，你才犯事了，裴老师好在呢。」小粉丝绝对听不了有人侮辱偶像的半点话。 「呦呦呦，还急眼了。那没犯事，你给人家正审讯室待着是几个意思。」 刚刚他们是从二楼下来的，虽然李运没瞧见，但是听到楼上同事说了一嘴。 「扯淡，我们是在审讯室旁边的观察室待着的好嘛！别瞎造谣。」叶朔白了李运一眼，他本想带着林妈妈去街对面咖啡馆聊，可想想不妥，太容易被认出来。放眼望去，队里最安全还没人打扰的莫过于此。顺便还假装介绍一下林颜平时的工作，「裴老师，林副就站着看着，你看多安全，犯人在那里面，看都看不到，是不是？」 眼看着叶朔转身要上楼，李运忙拉着不放。 「诶，别走啊，说说，你给说说，到底咋回事？」 「想知道啊？」 「恩恩。」 「去跟你们队长说，把一楼然给我们五队，我就告诉你。」 「你疯了吗，这条件都敢开。」 「不行啊，那我走了，拜拜了您呢。」 「你个老油子，做梦吧你。」 李运也是气急了，好几天没聊上几句，这才打听两句，没想到叶朔太不厚道了，这让他一会回去如何交代。都知道他跟叶朔关系不错，房大队长踢着他的屁股让他来问问，要知道房队也是裴时雨的头号粉丝。 不过好在五楼不只有五队，还有内勤组的老几位，不用等他八卦，自然会有消息送入耳中，只是早晚的事罢了。 叶朔哪知道这层关系，他只是单纯逗逗李运，顺便掀起一层浪，他确实有搬到一楼的野心，时不时的就要刺激刺激对方，谁让他这不争气的腿，爬那么多层，太他么的累了。 回到五楼时，双伊伊第一个沖了过去，「叶队，你太不够意思了，竟然还跟裴老师合照，也不带上我们。」 看到叶朔爱不释手的看着手机里的照片，林颜无言以对，至于么，虽然从小司空见惯的场面，他却没想到在五队竟也别无二致，且狂热程度不亚于平时的粉丝。 眼见林颜不停的摇头，叶朔挠了挠太阳穴，得，伺候完老娘还得伺候儿子。 「那个刚刚给你名字怎么样了，查到什么？」叶朔侧偷看了眼手里正忙活着的白易。 「叶队，按照你给的这个魏復的名字，我查了一下，本市有五十六个重名但没有上死亡名单的。」白易捏着那张纸对了半天，确认无误，就是这俩字。 「恩我知道，你这样，你跟蓝儿俩人，一人负责一半，主要看这个魏復跟死者孙怡微有什么关系。我不管是什么，哪怕是前天去买菜摊上的小贩，我也要知道，懂吗？」 「懂... ...懂，但是叶队，你怎么确定这个人一定与死者有关呢？」 「这个嘛... ...你就别管了，反正肯定有关系。」 叶朔说话时抬眼看了看坐在办公桌前的林颜，因为这回不知他一个人知道便签纸的来歷。 「对呀，叶队，我一直纳闷，你这纸到底是哪来的？难不成是死亡笔记？」 「死亡笔记？你漫画看多了吧？去去，赶紧帮小易忙，别浪费时间。」 有一个产生质疑，便会有许多个质疑的声音。 还未等双伊伊发作，叶朔先发制人，「那个桃姐，你那个视频查得怎么样了？」 「我把以前的全部都看了，看的我这双眼皮都要肿成单眼皮了，没啥有用的。」双伊伊摇了摇头，啧啧道。她短时间都不像再看任何短视频了，有点吃不消。 「恩... ...」一阵沉吟，这事叶朔知道，他们也根据双伊伊给出的怀疑名单，询问了不少嫌疑人，无果。 「以前的没有，那新的呢？」林颜忽然开腔，他趁叶朔「拐带」走他母亲时，粗略看了一遍案情资料，多少有些了解。 「新的？你说没发表的？这上哪找去。」 「不是说手机和电脑设备均没有不在案发现场发现，那是否能说明有可能是兇手拿走了？」 林颜带着这个疑问盯着双伊伊，让她拓展一下思路。 「对，林副，非常有可能，我也觉得有问题。之前，叶队也说过，手机是人类的新器官，一般人怎么能丢了器官呢。」双伊伊仰头望着天花板，嘴里一直嘀咕，手机啊、不能断啊之类的话，突然间勐一拍桌子，「我知道了，有没有可能存到云上了！」 「云？」 「对网云啊！做视频的肯定对素材存储格外小心，万一一不小心设备坏了，总要有备份的地方吧，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拍完就能马上上传。」 「桃姐，非常好，这个思路，你赶紧好好找找。」 「诶，好嘞，那叶队你呢？你要没事，给我按摩一下这个肩膀呗，这... ...」 双伊伊时刻盯着叶朔，生怕队长偷懒，她对叶朔的按摩手法记忆犹新，眼馋的很。 「啥按摩，我也要。」蓝予听闻立刻举手，还有她不知道的好事儿，这热闹必须凑。 「那个，林副，你不是要跟我出去嘛，还等什么，赶紧着啊。」叶朔吓得二话没说拉着林颜的胳膊就往外走。 「他俩这是要去哪？」 「谁知道，可能叶队又缺司机了吧。」 第106页 「同意。」 「喂，老松鼠你要拉我去哪？」俩人一路扯到一楼，林颜才甩开叶朔像螃蟹钳子一般的手。 「长颈鹿，你怎么能对我这个救命恩人这般态度。」 「救命恩人？」 「废话，要不是凭我这三寸不烂之舌，你妈能这么痛快走吗？」 见着叶朔那摇头摆尾的样子，林颜暗暗蹿火，不过他说的没错，多亏叶朔才送走那位让他一提起来就头疼的「女王」。刚刚间他妈进来的架势，他差点以为这刑警的职位又要被他妈给搅黄了。至今为止，他仍记得亲爱的「裴女士」不顾脸面「大闹」特警队的场面，想想就咬牙切齿又奈何不得的满腔愤怒。 「去哪？」 没想到林颜这么快服软，叶朔有点始料不及。转念一下，终于抓到林的小辫子了，以后可有机会好好戏弄了，想想就过瘾。「哈哈哈哈... ...」 「傻笑什么呢，去哪？」瞧着叶朔那得意忘形的样子，林颜深深吸了口气，他需要冷静。 「案发现场再走一圈？」 「我开车？」 看着林颜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儿，叶朔顿感不妙，怎么把这事给忘了，「算了，我还是让小易... ...」他企图开门下车，岂料，门上的锁头突然扣了下来，叶朔缓慢地回头，心里一慌。 「坐好了。」 「等等等... ...我还没系好安全... ...」带字来不及脱口而出，林颜的车子已经奔出院外。叶朔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何止是小辫子，现在小命都在林颜手里攥着了，得不偿失，这下死定了。 第47章 熟悉的陌生人1 「你慢点，小心我打电话给你妈。」 一个急转弯后... ... 「长颈鹿，我错了！」 叶朔觉得自己哪怕坐在坦克里时都没晕过，不知为何坐林颜开的车竟有一丝眩晕，虽然很短暂，可能他的驾驶技术太上头，又或者自己喊太多导致的短暂性缺氧。 「拿来。」刚一下车，林忽然伸手向叶朔索要什么。 「咋地，坐你车还要付费啊，你也太狠了吧，这么有钱，还差我这顺风车的钱？」 「拿来。」 「没有，老子穷得一逼，上次还小易的鞋钱，老子就没了。丫的，你说他那破鞋怎么那么贵呢。国产的不好吗？我这双一百来块，又舒服，又劲脏，穿了一年多还跟新的一样。」 叶朔好似没钱非常骄傲一般，将裤兜掏了个干净，连两侧的内衬都拽了出来。 「七千八。」 「什么七千八？」 「鞋。」 「你是说那双要七千八，咦，这么说小易那小子还给我打折了？」 听到这个价格，叶朔忽然一脸奸笑，还好说过分期付款，再耽误两天估计小易就忘了，「我告诉你啊，长颈鹿，可千万别跟小易提鞋的事儿。」 「拿来。」看着林颜伸出的手始终悬着，没有收回来。顺着他的眼神儿，低头看了看，突然意识到，原来林颜要的不是钱。 「你就不能说个完整话吗，这么喜欢猜谜。」将上衣口袋里一直装着的眼镜拍在对方手里。 「诶，不是我说你，你说这镜子也没度数，你戴它干嘛，装逼用吗？」 「有。」 「有什么？」 「度数。」 「怎么可能？」 「假性近视，50度。」 「哎呦我去，50那也能算近视嘛，你也太金贵了。我跟你说，你跟我练，保准你一个月，两眼都是火眼金睛，你信不信，诶，你走什么啊，等一会儿，去哪？」 一个惜字如金，一个舌灿莲花，你追我赶来到兇案现场的楼门口。 大门口吴信早早在那候着，看着那个有名的五大队长正屁颠颠追着一个人说话，吴信好奇的踮着脚张望。直至走到跟前，他才看清，对方容貌竟与这叶队长不相上下，但俩人的气质却截然不同。 更可气的是，足足矮了近两头身高差，吴信的自卑感油然而生，人比人，气死人。 「叶队，这位是？」 「小心啊，来认识一下，我的新司机。」 吴信心里咯噔一下，先前他就觉得这个叶队长笑起来瘆人，果然没安好心。提起司机，他这一天一夜没干别的，就忙着给叶朔当司机了。手动挡的车又费腿又手，来来回回，从东城跑到西，从南跑到北，刚刚腿还有点抽筋。 「司机？」吴信怎么看对方也不像是个干苦力的，起码有这长相的人也轮不到，而且看着有点眼熟，最近好像在哪见过。 林颜憋了一眼叶朔，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好象牙，轻身向前主动伸手，「您好，五队副队长，林颜。」 「林副队长啊，久闻大名，幸会幸会。我叫吴信，叫我小信就行。」虽然自卑，但是吴信还是努力伸出手以示礼貌。 叶朔听后噗嗤一乐，一巴掌拍在吴信后脑勺，「竟扯淡，小心，你连我都没听过，还能认识他。」 吴信委屈巴巴的捂着后脑，「我真的见过，所里刚送来的宣传海报里，都贴满了。」 靠，老子倒把这事儿给忘了，想必整个松月市的警察即使不认识局长，也知道林颜的模样。「行了，你别哭丧着脸了，太丑，哪有我们家小易那么可爱。」 吴信听后更憋屈，他这是招谁惹谁了，身高矮，长得丑能赖他嘛，命苦哦。 第107页 「快点开门。」 「诶，来了。」 仅仅两日，一件普通的住宅已经蜕变成凶宅的前兆。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拉上的窗帘，将屋子罩得昏暗，没有一丝鲜活甚至带着某种腐气，刺激着来人敏感的神经。 仅有少量证据物品被带走，房间内大多数陈设未动，不难看出，死者生前日子过的算得上滋润。满屋子透着时尚与新潮的气质，或许不是十分贵重的艺术品，但是在聚光灯和背景墙的互相唿应下，映出来的影像，平添了几分质感。 「不愧是做过模特的啊，我说长颈鹿，你学学。」叶朔的口无遮拦招来林颜狠狠一记白眼。 叶朔抬了抬眸子，想了想，林颜那房间装饰的也确实挺高大上的，倒是自己的房间... ...顿时哑口无言，乖乖闭嘴。 吴信将这场景看在眼里，还真是一物降一物，没想到林副队长一个眼神就熄灭了叶队长嚣张的气焰，真是神奇。 「你看，你看什么呢！」叶朔一巴掌拍在了吴信的帽檐上，好似将刚刚挫败的怨气尽数撒了上去。 吴信赶忙捂着险些掉落的警帽，撇撇嘴，「看你俩好看。」 「少拍马屁，赶紧给我们林副介绍一下情况。」 叶朔之所以叫吴信来，不仅仅需要一个开门的，更是因为，报案时，他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又是平时负责走访孙怡微众多骚扰案子最多的片警，所以舍他其谁。 吴信虽然不太喜欢叶朔这动手动脚的毛病，可一看终于有用武之地，毕竟年轻，立刻来了干劲，清了清嗓子，「是这样林副，死者孙怡微，算是近期视频网站上的大v，主要因其长相姣好，报导的又是一些不法和不道德的行为，所以特别受人追捧。当然因为如此，也有不少『仇家』三不五时的上来滋事。文明点的说要告他损坏名誉，恶劣点的说要『弄死』她的也不少。反正威胁、恐吓和恶作剧的小案子时常有，我们所隔三差五就得来调解一次。」 尽管吴信吐沫横飞，可林颜始终在门口站着，来回看着大门锁，「谁报的案？」 「哦，是定期来做家政的阿姨，说是早上敲门没人回应，她就拿了柜子里的备用钥匙开门了。」吴信探出头来，指了指大门一旁镶在墙壁上灰白色的小门。 看着那小门上标记着「水錶箱」三个字，林颜无需打开，自然知道，这确实是许多人用来藏备用钥匙的不二之处。 「门锁换过了吗？」 「没有，技术部门检查过了，没有损坏。」 「恩，明白了。」 迈步向前，倾身穿过门阑，林颜左右端看。 两室一厅，餐厅与客厅融为一体，分辨不出。 眼神在地上四处扫视，吴信立刻会意，向左摆了摆手，「这里，林副长，死者是倒在这个地方的。」 地面上两小块红色胶带，彼此穿插行成一个叉字状，示意死者曾处在的位置。 「诶，这下爽快了，快憋死我了。」叶朔忽然从大门一侧的洗手间出来，提了提裤子，「哦，对，死的时候，头朝大门方向，脚朝卧室方向。」 「叶队长，你竟然在这上厕所？」吴信瞪大着双眼，这毫无畏惧，胡乱作为的叶朔，真的是搞刑侦的嘛？ 「咋了，怕我没纸啊，放心，我就是撒泡尿。」说到这事，人有三急，还要怪某位开车太勐，给他吓得。 「不是，这可是犯罪现场，你这... ...」 「犯罪现场怎么了，老子还得憋着不成，憋坏了你赔啊？」 「赔... ...赔不起。」 看着叶朔逐渐靠过来的身躯，吴信本能的退后，惹不起躲得起，反正都取过证了，上个厕所应该也无所谓。 「哦对了，长颈鹿，那个死者好像是刚洗完澡... ...」 「我知道。」林颜无情地打断了叶朔的发言。 「你知道？你怎么知... ...」 叶朔一拍脑门，想起了出发前，林颜正跟队里几位研究案情，「你知道，你还让小心费劲吧啦的跟你讲，你可真行。」 「他来过现场，我想听听。」 「诶，我也来过啊。」 「我不想听你说。」 「诶，你几个意思，怎么着，今天要干一架吗？」 叶朔不知道这林颜是吃了什么枪药，好歹今天他算是「救命恩人」吧，不好好报答也就罢了，竟然说什么都跟他对着干的感觉。 叶朔撸起袖子，非要跟长颈鹿好好理论理论，要是讲不过，拳头也要把他打服了不成。 殊不知是林颜自己正处于一种极其矛盾中，一边处于他妈来时提出的无理要求的愤怒中，一边又处于这老松鼠三言两语就说服他妈的不可思议中。 碍于面子又想谢他，心里又十分纳闷与不悦。 这叶朔到底使了什么妖法竟让他那顽固不化的老妈态度一转，要知道他可是与之抗争数年未果。最可气的，林妈妈临走还发了条简讯给林颜，告诉他，叶队长简直不要太好哦，一定要好好相处，改天到家里做客，甚至有点想认其为干儿子的冲动。 林颜看后乍然作色，放着他这好儿子不认，竟然要认那一脸奸相的老松鼠，这是给餵了什么迷魂药吗？ 眼看着屋子里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吴信只想抱头逃走，但作为一位为人民服务的好警察，他必须坚守岗位。「那个，要不... ...我们屋里面再看看。」打着声东击西的主意，吴信小心的在危险边缘试探着。 第108页 「好。」林颜选择无视叶朔，径直与吴信进了卧室。 叶朔这边袖子都撸起了半截，对方一个冷暴力处理，让他招架不及。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气得他牙痒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口吐出，觑着眼睛望着林颜的背影，小声嘀咕：「算了，看在你是裴老师的儿子，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叶朔毛病虽挺多，但优点也不少，尤其这金鱼一般的记性，转头就忘了，立刻屁颠屁颠地跟着进去。 根据现场的照片来看，床铺只被掀起来一角，其他地方还平整的铺着，勉强可以证明当时屋子里应该没有第二个人。床头柜上除了摆放着三两本书籍，便是一杯尚未喝完的白水。玻璃杯上印着死者的唇印，但是检验报告里并没有显示出有任何药物成分。 杯子旁放着一瓶横倒着的安眠药罐子，以及被打开的盖子覆在书本上。 「完全是空的吗？」 「恩，对。」 「奇怪。」 听到林颜一声奇怪，叶朔立刻来了精神，「对不对，我也觉得非常奇怪。」 第48章 熟悉的陌生人2 尸检报告上密密麻麻的专业术语，叶朔看着头大，连拍玻璃窗户加「跳舞」，对冼隽「勾引」了半天，才将其从解剖室请出来。 「死者浑身多处软组织挫伤，额头处那个开创式伤口导致的失血过多与脑组织损伤，确实是致死原因，但... ...」冼隽端起他的小茶杯一饮而尽。 「但什么，冼法医你就别优哉游哉的喝茶了。」叶朔一把拿过冼隽手里刚倒好的第二杯，直接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 「诶，你慢点，我这个茶老贵了。」 「贵？那赶紧还给你，不对，让我再喝两口。」 穷人就听不来贵字，不能暴殄天物，也不能错过一次占便宜的机会。 「你快说，再不说，我把你这一壶都喝咯。」 也就冼隽能看得上叶朔这不讲理的劲头，不怒反笑，摇着头接着道：「但，我在死者身体里还检验出大量苯二氮卓类的药物成分。」 「啥卓？」 「苯二氮卓，就是□□。」 「啥泮？」 「就是一种安眠药成分。」 「我说冼法医不带这么炫耀的，你就直说安眠药完了呗。所以死者是大半夜先吃了很多安眠药，然后昏昏沉沉，脚底一滑，手一扑棱，脑袋撞到倒在地上的檯灯底座上后，因无法唿救，导致的流血过多，是这个意思吗？那她这算意外，还是自杀啊？」 「可以这么说，但... ...」 听到冼隽这个但字一出，许是一种应激反应，叶朔立刻打了个嗝，不知道冼法医又要说出点啥来。他尽量显露出期待的大眼睛盼着，来吧，说点我不知道的，不然要法医何用。 叶朔脑补的不错，从那个空置的安眠药，到飞散的拖鞋和砸在地面上的檯灯，如此形容确实合情合理，且富有连贯性。但，冼隽要说的话，基本可以完全推翻叶朔的脑补这场偶然中的必然性画面。 「□□大量吸食的确会导致，焦虑、恐慌、动作失调等症状，严重者还会产生精神错乱，休克甚至死亡。但我想说的是，在死者家中没有找到任何与氟/硝/西/泮相关物品。」 「怎么没有，那瓶空的安眠药不正是嘛？」 「那个的确是安眠药，不过是佐匹克隆而不是氟/硝/西/泮。」 「这怎么又出来一个龙？」 叶朔越听越煳涂，早知上学时候就应该好好学化学，现在后悔还来得急吗？ 「这么说吧，两者虽然都是具有镇定安眠效果，前者是普通处方药，副作用小，而后者是限制性处方药，成瘾性强。如果换个名字，你可能就知道了。『蓝精灵』，听过吗？」 「蓝精灵啊，听过，听过。我不只听过，我还会唱呢。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 ...哦，可爱的蓝精灵... ...」 看着叶朔这是要solo整首歌，冼隽故意往回走，「你继续唱吧，我这还有人等着呢。」 「人，谁啊？」叶朔一把拉住冼隽，他只想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氟/硝/西/泮他确实不太了解，但是说到「蓝精灵」，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卧底的时候，多少见识过。小药片溶解在水中形成淡蓝色，掺在酒里，无色无味，是迷/奸神器，是不法分子色胚的精神食粮。 想到此处，叶朔不由得要掰开手指数数，被他暗地里踢「爆蛋」的不胜其数。最见不惯这种下三滥，见一个揍一个，见两个揍一双。 「里面躺着的那个。」冼隽回首指了指，解剖室里躺着的死尸，示意叶朔快点。 「好嘞，不开玩笑，蓝精灵我知道你继续说。」 「恩，第二，虽然看似死者是摔在了灯上，但额头上的创面有些蹊跷。」未等叶朔像捧哏一样，补上一句有何蹊跷，冼隽立刻接着说：「痕迹的确与檯灯下的石墩子宽窄长度吻合，然而创口旁的破损程度不同。如果是人直直的砸上去，应该只有一道很平整的深口子。可死者伤口处向上有个延伸的反向扇形刮伤。」 说了这么多，叶朔总算是听明白了，「不是意外，也不是自杀，而是由人为故意布置成意外的他杀。」 冼隽的微微点头，肯定了叶朔的观点。 「谢了，完事请你吃饭啊。」 第109页 「吃什么？」 「那要看里面躺着的那位了。」 俩人会心一笑，这个梗只有他们自己懂。 . 「所以说死者是因服用过量安眠药导致的意外死亡，不对呀，吃那么多安眠药这不是找死嘛，不好好在床上躺着，跑地上晃啥，难道后悔了？」 吴信没有听全，忙着追问。 「小心，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讲完。不是同一种药，是有人故意弄的，懂不懂，这是他杀，他杀。」叶朔两只手搭在吴信肩头，嘆了口气，年轻人就是浮躁，听音都只听一半。 「安眠药这个查过了吗？」 「恩查过了，死者那瓶是医院开的，有记录。可吃下去的那个，并没有任何购买记录。不过黑市里很容易买到。」 林颜和叶朔的一问一答，吴信看着别扭。前几秒俩人还要掐架，这会儿又恢復正常，这五队可不是人待的，给他钱都不去，心累。 「恩，安眠药、空的药瓶、没有被破坏的大门和钥匙、... ...」 林颜从卧室一步步走向门口，嘴里一遍遍嘀咕着，突然站定，转身看向叶朔。 俩人几乎同一时间喊出：「是熟人。」 叶朔之所以要带林颜来，可不是真的为了当司机用的，是因为林颜总能注意到一些细节，三言两语拼凑间就能激发他想不通的一些事。 想到这里，二人同时看向吴信。 吴信惊慌失措的摆了摆手，「那个... ...我跟她也就见过几次，不算熟，不熟，一点不熟。」 看着吴信战战兢兢的样子，叶朔非常满意地露出那张招牌笑容。没有挑逗白易的机会，逗逗这个小同志也不错。不过，他没想到林颜竟然也会同他玩这把戏，看来：我们终于开始对脾气咯。 林颜也纳闷为何自己会顺着叶朔一起戏弄吴信，果然老松鼠这人亲近不得，很容易被带跑偏。 「我去，该不会是前男友这么狗血吧。」叶朔脱口而出，一般这种熟人不是家里人就是前任和现任。 据了解，死者现在没有男朋友，家人又不在这个城市居住还在赶来的路上，那么第一嫌疑人是前男友的可能性大大增加，当然闺蜜或者同事也许在其中。 「喂，蓝儿，你让桃姐查查看死者前男友、闺蜜和同事的信息，有必要的话你去跑一趟。」叶朔其中一个优点，反应速度快，这边想到立刻实行，绝不拖沓。「搞定，那咱走吧，再去其他地方转转。」 几人刚从楼口出来，迎面走来一位阿姨一把抓住了叶朔和林颜的腕子，开心的合不拢嘴的喊着：「哎呦，这俩小伙子长得真俊啊，有对象没，阿姨给你们介绍一个。我跟你们说哦，我这手里可有好多姑娘，就想找个帅的，别的要求没有。」 林颜怔愣了一下试图将阿姨的手拿掉，可对方死掐着不放，他也不好太暴力就这样非常尴尬的又膈应的一点点尝试摆脱，挣扎着。 叶朔扫了一眼林颜那冷着脸，知道他讨厌人碰他，尤其陌生人更是。他手臂用力一甩立刻挣脱了热情阿姨的束缚，紧接着上手扒开阿姨的另一只手，「这位阿姨，你在不放手，我可以告你袭警了。」 听到袭警俩字，阿姨立刻条件反射放开了钳子一般的手指。 看到叶朔为自己解围，林颜缓缓舒了一口气，再这样下去，他怕他控制不了自己，尤其看见阿姨的灰指甲后，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位阿姨，你谁啊？」叶朔斜着眼睛端瞧，看着也不像拉皮条的。穿着打扮，也挺正经的大妈，怎么行为举止这么富有「内涵」。 啥叫手里有好多姑娘？ 「哎呦呦，这一激动忘介绍了。」阿姨先前就在小区里远远看见这两个俊俏的男孩子，一路跟了过来，看见穿着警服的吴信才知道应该是为了前几天小区发生的命案事情来得。死过人的房子，她可不敢去，只好在楼口徘徊，直到见他们从里面出来这才敢上前。 「别误会啊，我就是退休没事干，好给人介绍个对象啥的，阿姨就是住对面楼的。这个小警官，我经常见，诶，你们俩也是警察吗？哎呦，长这模样的警察可惜咯。」 吴信抖动的嘴唇，言下之意只有长成他这样其貌不扬的才适合呗。 「住对面的啊」叶朔抬头看了看，「那个阿姨啊，他，不喜欢女的，你不用费心了。」 「啥？不喜欢女的，天哪，难道你是那个？」阿姨勾了勾小指，老脸一红，直喊可惜可惜咯。 阿姨一脸嫌弃的瞥了林颜一眼，赶忙又问：「他不行了，小伙子那你呢。」 「阿姨我有女朋友了。」 「真的啊，长得好看不，不好看换一个，阿姨这有好几个特别好看的。」 「好看好看，可好看了，大模特，大长腿，长得老带劲了。」 叶朔侧目，眼见林颜的脸色一会儿绿一会儿红的，害得他噗嗤一声乐出声来。「阿姨，你不给这个介绍介绍。」指了指一旁都看呆的吴信。 「这个... ...」阿姨迟疑，不好开口，怕伤了孩子自尊。 「哈哈哈哈，阿姨，你没什么事我们可就走了，这还忙着呢。」 「诶，别走，别走，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正事？阿姨我们可不是派出所的民警，您那种找猫找狗，王大爷和李大爷斗嘴的案子我们可没空接哈。」 第110页 「嘿，阿姨我像那么闲的人嘛！」 仨人包括林颜在内无不暗暗点头，非常像。 「我看见了。」 「你看见什么了？」 「那天晚上我看有人从那，对就是那出来了。」 第49章 熟悉的陌生人3 「咋地，案子破了？」 蓝儿吃惊的喊了一句，她才刚把孙怡微的一个男的连拉带拽的搞到刑侦队来。 双伊伊揉了揉差点被蓝予大嗓门给震聋的耳朵，「不是破了，是有重大发现。」 「啥进展，快说说，那我那个还问不问啊？」 「那个先等等，叶队吩咐要重点排查这几个人。」 双伊伊指尖一扫，蓝予手机立刻动次打次的响了起来，她喜欢听rap 连手机铃声都是这种节奏音。 打开屏幕，映入眼帘的看到几张缩略图。「就这几个是吧，得嘞，我这就去。」蓝予脚下如踩了风火轮一般，沖了出去。」 双伊伊指尖一扫，蓝予手机立刻动次打次的响了起来，她喜欢听rap 连手机铃声都是这种节奏音。 打开屏幕，映入眼帘的看到几张缩略图。「就这几个是吧，得嘞，我这就去。」蓝予脚下如踩了风火轮一般，沖了出去。 「诶，等等，白易呢？」 「白易在审讯室... ...」蓝予的声音响彻在走廊里，最后几个字淹没在她转弯下楼后。 「这丫头总有用不完来的力气。诶不对呀，我记得叶队不是让白易找那个叫朴遇的人嘛。」 双伊伊瞧了一眼白易桌面上平铺着的那张粉色便签纸嘆了口气，果然人太少，真忙起来根本不够用。这个叶老油子真把白易这孩子掰成瓣来用，巴不得他三头六臂最好。他倒是跟林颜在外面乐呵乐呵吃吃喝喝。 刚刚电话里面，双伊伊分明听到了叶朔吃饭的声音，她都能脑补出对方在大口喝着羊汤，吃着酥饼的模样，美得很。 . 顺着阿姨手指的方向探了探头，叶朔确定那是一楼被害者房门，见其十分笃定的神情，不免要问上一句。 「阿姨，您看到兇手了？」 「没有。」 「没有，那你说... ...」 「我是说我看到一个人，大晚上从那个地方出来，然后偷偷摸摸上楼了。」 「上楼？不是出去吗，你确定？」 「不是出去，我确定，我那眼神儿看得老准了。」 「男的女的？」 「那我没看清。」 「你不眼神儿老准了嘛，男的女的你还看不清啊！」 「我散光，能囫囵个看个人影不错了，要求不要太多哦。」 「那个人上几楼了，哪家，还有几点的时候，你看清了吗？」 叶朔一连问了几个问题，问得阿姨一愣，眨巴着眼睛一时间答不上来。 「这个... ...上几楼不知道，那个... ...几点嘛，我也记住不住了，反正就是看见了，我那眼神儿看得真真的。」 「您那散光，还真真的。」 「那能赖我嘛，那人影跑到五楼以后感应灯就不亮了，鬼知道他去的几层。」 听到这，叶朔将信将疑，回头看了看林颜，对方立刻会意，但并不情愿「你怎么不去。」 叶朔赶忙揉了揉发酸的膝盖，示意林颜自己腿脚不好。 林颜又看了看吴信，叶朔打岔「不好老麻烦人家『小心』同志。」 林颜觑着眼睛盯着看叶朔，直将对方盯得直发毛，双手投降「算了，我就拖着这身病弱之躯，勉为其难，爬上去看看吧。」每一个词都透着自己凄悽惨惨戚戚，非要刺激林颜对他那仅有的同情心迸发出来不可， 说了句算了，林颜衣袍飘飘，转身上了楼。 看着计谋得逞，叶朔低头偷乐，「大长腿白长的啊，不用白不用。」 吴信听着叶朔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那开心什么，戳了戳他，「叶队长。」 叶朔回了回神，清了清嗓子，「哦对了阿姨，那时间呢，你再好好想想，回忆回忆。」 「我真记不得了，我就记得那天晚上我一宿没睡，你也知道，到这个年纪，女人更年期最麻烦。盗汗、心慌、失眠，总之一大堆毛病，哎... ...」说到这阿姨开始感嘆人生，做女人难之类的话，拉着叶朔捞起家常。 还好叶朔「对敌」经验丰富，每周必去内勤组听那老几位啰嗦，他可以做到左耳进右耳出，还能对答如流的本事，一般人学不来，「呵呵呵，阿姨你说的都对，女人太难了，但是阿姨，你再想想，你是几点看见的？」 阿姨挠着脑袋，这孩子怎么又把话给绕回来了。 不到五分钟的功夫，林颜跨步而来，「我去，长颈鹿，你这速度够快的，七层楼都走完了？」 「没有。」 「恩？」 「五楼和六楼的灯的确坏了，但是七楼没有。」 听林颜这么一说，起码可以确定阿姨所言非虚，的确有人上了楼。 「啊，我想起来了，具体时间我不知道，但是一定是在两点以后，因为邻居的妈妈大骂了一声『都两点了还不睡觉，还玩游戏！』当时给我吓了一激灵，所以记得特别清楚。」 . 二楼，五队审讯室里，白易与嫌疑人对立而坐。 「政府，我没犯啥事啊，叫我来干啥？」 第111页 嫌疑人摸着圆咕隆咚的脑袋，十分纳闷，莫名其妙被一个「孔武有力」的女警一把拉到了刑侦队，眼神里不仅透露着不解，更多的是慌张。 白易云淡风轻的喝着放了四个shot的冰美式，白了对方一眼，慢悠悠地打开档案夹，问道：「姓名。」 经过连日来的频繁审讯，白易不知何时蜕变的更为成熟，好像一般的嫌疑人都奈何不了他，起码再也看不见他第一次那种怯懦的神情。 看着嫌疑人没有回答，白易也不急，身体往后靠了靠，腰部依在椅背上，双臂环绕，手指轻轻点着胳膊一侧。对着嫌疑人上下打量了半晌，神情严肃的再次开口，「姓名。」 这副模样不觉得很像什么人嘛？ 如果叶朔在看，一定会拍着大腿，「成了，小易这是出师了。」 这个德行简直跟叶朔如出一辙，只不过没有那么烂泥扶不上墙的姿态而已。 林颜绝对会啧啧摇头，「好的不学... ...」 然而屋子里没有别人，只有白易和在一旁疯狂敲字如透明般的双伊伊。 蓝予出去后，双伊伊必须下来，没有两名刑警在，审讯不能进行。她要一边忙活着叶朔安排的其他事，一边给嫌疑人做笔录。 白易的态度对双伊伊来说或许是见怪不怪，可这对初次相见的嫌疑人来说到很受用。他看着白易那张白嫩的小脸上竟透出一丝看不清的「兇狠」，竟不由自主地回话道：「钢子。」 「全名。」 「政府，我姓杨，名钢，我叫杨钢。」 看着那张奶凶奶凶的眉头竟然又皱在了一起，嫌疑人立刻回道。 「职业。」 「刚失业。」 「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政府，我没犯事啊。」 一般人不会叫政府，只有进去过的才会习惯性称狱警为政府。白易抓到这弱点，继续保持敛容屏气的态度逼问着。 「这周四凌晨两点到三点你在哪里？」 「这我哪记得住。」 「记不住就好好想想，没事，我们时间多得是。」 「我...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我在家里睡觉。」 「有人作证吗？」 「那怎么可能有，在家睡觉，谁还能在一边看着。」 白易冷笑一声，「你不是在宿舍住吗，屋子里那么多人谁都没看见？」 「那个... ...我，我也... ..」 白易手里一直攥着的笔，「啪」一声狠狠地拍在了桌面上，吓得嫌疑人差点从座位上蹿起来。说到这个「暴力」手法，他还是从蓝予那学来的。 「监控都录下来了，你最好早交代，争取宽大处理，不然... ...」 双伊伊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扫了一眼白易。 监控？哪有什么监控，一看就是在诈嫌疑人。 「政府，不对，警察同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最近手头有点紧，我下次注意，你就饶了握着一回吧，求你了。」杨钢一听到监控都给录下来了，瞬间决定坦白从宽，他可不想再回狱里待着了。 「下次，你还想有下次？手头紧就能杀人吗？」 「啥，杀人？警察同志，你可别冤枉好人啊，我就投了个电瓶，咋就变成杀人了？」 「偷电瓶？」 「对对，我真的就偷了一个电瓶，不至于吧，那个送外卖的就想不开自杀了？那可能不能赖我头上啊，我冤死了，我比窦娥还冤啊。」 说着话，杨钢竟然带着哭腔唱了起来，早年间做过村里哭丧的，那唱腔和尾音甩的，要不是在审讯室，白易都想给他鼓鼓掌，叫个好。 杨钢将具体作案情况交代清楚后，双伊伊迅速着手，调取过监控后证实这个杨钢的确在忙着偷电瓶没空杀人。 「外卖小哥的电瓶你也偷，你缺不缺德。」 「哎呀，政府你有所不知，兔团团偷我们袋鼠鼠的，然后他们再偷回来。他们都是偷来偷去的，这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这么做。」 经了解，杨钢是袋鼠鼠家的外卖员，先前送餐时电瓶被偷后，导致送餐严重超时，收到了很多投诉，惨遭开除。他听同事说很可能是兔团团的人做的，所以他才起了歹心。 目送着杨钢被拘留所民警带走远去的背影，白易不由得嘆一句，「哎，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桃姐，看来这个保安也不是，白忙了。」送走了杨钢，白易瘫坐在椅子上，看着双伊伊在整理资料。 「这都第几个了？」 「第二十九个。」 「哎，这个可是我在孙怡微的网盘里找到还没发布的视频。」 俩人盯着电脑屏幕，看到杨钢穿着一身保安的衣服，深更半夜跑到某小区的业主门前，翻了又翻，好像顺手牵走了什么东西。 小区是一梯一户的高档小区，门口会堆放一些私人物品。按道理无通知，保安是不可以随意进出的，尤其大半夜的时候。要是业主家里安装了监控，恐怕都拍不到他偷东西的画面。 后经查证，杨钢果然是个惯偷，之前也因为偷盗进了监狱一段日子，这刚放出来没多久，好不容易托人找了保安的体面工作，没想到一下子就被抓个正着。业主与孙怡微打过交道，将视频发给了她，希望将此事曝光出去，好提醒其他人多加注意。 不过好像杨钢并不知情，虽然被物业开除，很快就找到送外卖这工作，所以更可以证实他没有打击报復的理由。 第112页 「桃姐，没人了吧，我终于可以休息会儿了吧。」 「想得美，还有一个。」 「还有！这次又是谁啊？」 「死者的前男友。」 第50章 熟悉的陌生人4 「诶诶诶，老叶，老叶，快快快，帮我个忙。」 「小李，干嘛啊，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李运听见叶朔一本正经的说胡话他一点都不见外，可以说是习以为常。况且自己确实有求于人，着急的很。「别闹了，这个，这个麻烦你帮我个忙，拿到市高院刑事一庭给里面的检察官就行。」 「小李，你没病吧，这案件证据你让我送，你自己怎么不去？」 「我今天这肚子啊，也不知道怎么了，疼得厉害，跑五趟厕所了。」 「那你们一队人都死绝啦？」 「滚蛋，都出去吃饭了，我找不到人。检察院那边催的急，求你了，我就信得过你。哎呦呦，不行了，要... ...出来了，拜託啦！」 一句拜託，李运犹如「丧家之犬」，夹着「尾巴」冲进了洗手间。 「我去，老子这都忙得要死哪有空给你送这东西。」朝门口探了探，「靠，早知道不让长颈鹿走了，难道要打车去？」 正在叶朔左右为难时，忽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头。这不拍还好，一拍可把他乐坏了。「叶队长，你站着干嘛呢，走吃饭去。」 「呦，这么不是救星嘛！太好了冼法医，你下班了？」看着冼隽脱掉了白大褂换上了便装，叶朔知道机会来了。未等冼隽反应，「这个，帮帮忙送到市高院刑事一庭给里面的检察官就行。」 将东西塞到冼隽手里，叶朔拔腿就跑。 跑得那叫个快啊：腿也不瘸了、腰也不疼了、走路也有劲儿了，插上翅膀就能飞了。 「诶，叶队长，是现在吗？」 「对对，就是现在，非常着急，十万火急，一定要送到哦！」 叶朔探着身子，站在二楼楼梯上高喊着，即使是躲在洗手间里的李运隐约都能听见。 「我去，老叶，你不会把东西给别人了吧，完了，完了，死定了。」李运挣扎着刚想提裤子出去，肚子又一阵酸爽，「不行，不行！」 . 爆辣羊肉咖喱加烤馕一张； 鸡肉绿咖喱加两飞饼； 冬阴功加一碗素河粉； 咖喱猪排加俩馒头； 三杯拉茶和一杯尼泊尔奶茶。 以上是林颜收到的购买清单。 左右手各提着三个纸袋子进入五队办公室，林颜感觉自己见到的不是同志，而是一群群即将要扑过来的「饿狼」。 蓝予非常识相，一把将袋子接了过来。 林副队买单也就算了，还包买包送，简直破天荒头一次。 「谢谢林副请客。」 「对，谢谢林副。」 「谢林副。」 队里三位懂得饮水思源之人一一道谢，并且希望这样美好的事情以后可以多来几波，前提是他们队长别来捣乱。 纷纷向叶朔投去「恶狠狠」的目光，示意他也多少表示一下谢意。 叶朔看到那三位的嘴脸，不由得啧啧摇头：真是给点甜头就忘了队长是谁了，你们给我等着，等老子下个月发工资的。 「看什么看，快点把我的给我，饿得我两眼冒金光了。」 林颜根本不在意来自老松鼠的感谢，只要大家吃的开心就好。毕竟早上被他母亲的事，惊扰到大家，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叶朔没来前，裴时雨几乎要用上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老掉牙招数，逼林颜就范。得亏，叶朔来的及时，尚未等事情发酵，便送走了「教主」。 「叶队，你的咖喱猪排加俩馒头和一杯拉茶。叶队，哪有吃咖喱配馒头的啊？」 这种吃法真是活久见，白易嘆自己这个专业吃货也有知识面窄的时候。 提起那俩馒头，林颜就来气。为了这俩馒头，他跑了大半个商场，最后在外面的小铺子里才买到。明明是一家专门做东南亚菜的地方，上哪给他找馒头！心里当时暗想，要是让他知道谁点的来馒头，他非... ... 「你懂什么，馒头这个可以吸万物的东西，蘸上满满的咖喱汁，大口一吞，哇哦~」叶朔虽然还没吃上，但是口水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地在口腔分泌。 听到此处，林颜狠狠瞥了叶朔一眼，心里默念：噎不死你。 「桃姐，你的冬阴功加一碗素河粉，还有一杯少糖拉茶。」 蓝予一脸嫌弃的将汤端到双伊伊面前，她实在受不了冬阴功的味道，小时候偷偷喝过一口，总感觉一股洗衣粉味。 然而对于爱吃虾的双伊伊来说，融入了虾油的香甜，简直是人间美味。将食材捞出，把素河粉倒入汤里，她绝对能连渣都不剩的喝完。 蓝予赶紧拿出自己的那份儿鸡肉绿咖喱和两份飞饼。其实比起咖喱，她最爱的是这用黄油煎过得飞饼。要是在店里，她一个人可以吃五张，最好上面扣一个香草冰淇淋，完美。 白易也提着自己的爆辣羊肉咖喱和一份软乎乎的烤馕。 这种印印的烤馕比新疆的尺寸小一些，发白，且柔软和蓬松，配印印这种正宗香料的辣咖喱堪称一绝。加上一杯充满着各种香料的奶茶，尤其肉桂和豆蔻那其妙的味道，有的人享用不来，但白易尤为喜爱。 第113页 「诶，林副，你的呢？」蓝予翻了几个袋子都已空，却没看见林颜的。 谁知，林颜早已将自己的放到桌上。 「长颈鹿你给自己买的啥好东西？」叶朔急忙探头看，他这是标准的吃着手里看着别人碗里的。 一小份海南鸡饭和一碗肉骨茶。 「妈呀，这啥玩意，一大股药味，你也跟着小易学养生了？」叶朔就受不了这种，肉不是肉味，汤不是汤味的东西。这个肉骨茶和林颜的咖啡一样，他接受无能。 吃得全身热乎后，双伊伊又给大家泡了一壶花茶，专门配面前摆着的斑斓蛋糕。 透着斑斓叶淡淡的香气与椰香融合，那一抹诱人的绿，绿的刚刚好。 「来来来，现在总结一下手上所有线索。」 「我先说吧，我终于找到死者的云盘，里面除了有以前的视频，还有四个尚未发布和剪辑过的视频。白易已经都问过了，没什么太特别的。除了抓到一个偷电瓶的小贼和横跨马路害得后面两车相撞的人以外，其他两个不值一提。」 「那个死者的前男友呢？」 「也问过了，无论是前男友还是闺蜜，哦对，她也没有什么同事，独立媒体人哪有啥同事啊。基本都有不在场证明，尤其前男友，不在场证明堪称完美。喝酒闹事，在所里待了一晚上。」 蓝予为找这个前男友差点把他家门砸漏了，才将睡得跟死猪似的男人叫醒。 「这个也不行，那个也没戏，对了，那个朴遇呢，人找没？」 「叶队，我将全市五十六个叫朴遇的都进行了排查，没看出点什么太特别的。」 「五十六个都没有，那死的你查过没？」 「恩，我也查了，近三年内死亡的，没有这个名字。」 「诶，真是奇怪了，人怎么能凭白消失了？扩大范围，扩大到全国看看。」 「叶队，这... ...工程有点浩大吧。」 「恩... ...先扩到松月周边城市看看。」 没错，如果扩大到全国，估计全队人轮番上，最少也要查验几天几夜，这个工程的确有点大。叶朔只是不理解，馆长给的这个名字如果没写错，不应该查无此人啊。 「叶队，你跟林副那边怎么样？」 双伊伊其实只想认证，叶朔是不是除了喝羊肉汤以外，根本就没做事。他们这边苦哈哈，那边两位笑呵呵，不公平。 「哎，别提，提就是无果。看着都可疑，看着也不咋可疑。四组家庭，职业正常，上有老下有小。貌似祥和一片，周遭打听也没什么负面的小道消息，再正常不过的人家。」叶朔翻着白眼，回想着刚刚挨家挨户敲门的场景。 一号家庭：老两口已退休，儿子一家三口每周末会来一次。 二号家庭：新婚燕尔，银行职员，女方刚怀了孩子，妈妈和婆婆每天轮着来。 三号家庭：一家三口，母亲家庭主妇正打算要二胎，父亲在城管部门工作，孩子上小学。 四号家庭：单亲妈妈私企白领，有个上高中的儿子与腿脚不太方便的外婆同住。 「来吧，让暴风雨来得更勐烈些！」 「叶队，你疯了吗？」 「答对了，老子快疯了。」 第一次遇到放了这么多心血却依然毫无头绪的案子，叶朔真想找个地方静静，或者他应该把案子还给一队。「欠手、欠手，让你欠手，真该剁了。」自己一只手抽打另一只手，嘀嘀咕咕的出了门。 「叶队好像真的疯了。」 「是啊，再没点线索，姐都要疯了。」 林颜将叶朔的举动看在眼里，他参与的比较少，耗费的精力自然也少，状态尚佳。 「桃姐，你把搜集到的资料都传给我看看，白易，还有那个叫朴遇的。」 看着林副要投入战斗，屋里的几位备受鼓舞，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拍拍脸，重新有了干劲儿。 而叶朔上哪去了呢？ 他不是逃避现实，只是想起冼法医，他要确定一下「快递」是否顺利抵达，别真坏了李运的事。 「喂，冼法医，怎么样，东西送到了吗？」 「放心，送到了。」 「哦，那就好，你这是在哪呢啊，这么吵？」 「我在海鲜大排档跟宋检吃饭呢。」 「海鲜大排档？」 「对呀，今天验尸的时候，我发现死者有一块尚未来得及消化的小鱿鱼在胃里，然后你懂得。」 「果然是我们冼法医。等等，你说你跟谁？」 「宋检，就是上次林副队长的朋友。」 「靠，竟然是那臭小子？」 「额... ...那个叶队长，我开着扩音器呢。」 嘟嘟嘟... ... 「喂，喂，叶队长，咦，好像挂了？」 . 「小易，你流鼻血了！」 叶朔带着一阵尴尬刚回到办公室便见到白易鼻子底下两道血痕。 「哎呀，快快，感觉倒空着。」 「举手，纸，快纸。」 屋子里两位女子慌乱一团，叶朔赶紧上前，「别瞎胡说，不能往后仰，不然会入食道或者气管后果更严重。身体向前，捏住鼻子，别动，挺着，我说好了你再放下来。」 「好端端的怎么流鼻血了？」双伊伊收回拿着纸巾的手，抬着眼睛盯着叶朔。一定是队长使唤白易过勐，看把人孩子累的都「吐血」了。 第114页 「桃姐，你少用那种眼神看我哈，熬了几天，还吃那么辣和燥热的羊肉，他不流鼻血，谁流。」叶朔只要瞄一眼，就知道双伊伊脑子里想什么，这个锅他可不背。 整个骚动，林颜全程都没有参与。他手上的笔，不知何时又开始按了起来，「咔哒咔哒」一下下缓慢地进行着。 叶朔并不熟悉林颜此举，他刚想问长颈鹿在看什么看得如此入神，门外内勤组的老齐忽然拍门，「叶组长可逮到你了，这周汇报时间都错过你知道不？」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叶朔以为这周可以混过去不用受那老几位的摧残，岂料人家打上门来。「得嘞，兄弟姐妹们，祝我凯旋而归。」一副壮士一去兮不復还的架势，拱手抱拳向五队几位示意。 「别磨叽了，叶组长，汇报完我们好早点下班买菜。」 「诶，老齐，都跟你说多少回了，叫我队长。」 「叫啥不都一样。」 「那能一样吗，差一个级别呢。」 「那谁让你兼着内勤组长，在我们这就叫组长，你们说对不对？」 说着话的功夫，叶朔已被拉进内勤组那「虎狼窝」，老松鼠能否顺利逃出，且听下回分解。 讲回到五队那边，随着时间的推移，林颜按动笔的速度越来越快。 当最后一声「咔哒」响起时，林颜缓慢地抬起头，绕了绕有些僵硬的颈部。 双伊能感觉到，即将要有「大事」发生，她试探性的问：「找到了？」 第51章 随机选项1 「林副，这个视频我也看过许多遍，没有什么问题啊！」 双伊伊双手叉腰，不理解林颜为何将她从网盘上找到某一个新视频循环式播放。 几个人已经盯了五分钟，始终不明所以。 「的确，林副，这不就是个不守公共道德，遛狗不牵绳的人嘛。」蓝予一头雾水，眼珠子提熘转半天，忽然意识到「哦，我知道了，她这好像是大熊犬，市区禁养。不过这狗还算乖，只要别随便招惹它。」 「为了一条狗杀人？」白易有点挠头，看着遛狗的女人，也就是个四十来岁的家庭主妇，晚上出来遛弯还穿着睡衣，乍一看完全没有杀伤力。 不过白易在看完这条视频后，很快收回这种想法，女人狠起来比男人还吓人的实力，他今天也算见着了。 男人打架，只要不是下三滥，基本就是拳拳到肉，不玩阴的。 但女人打架，基本就是三部曲：扇嘴巴、薅头髮还有上嘴咬，偶尔碰到穿高跟鞋的那可要躲远点，简直就是杀人利器。 林颜没有回答，而是将笔头凑近电脑屏幕左下方的角落里。 顺着笔指的方向，仨人齐齐靠了过去，尤其白易这两天累的眼神儿有点不好，左右来回摆头，试图找一个合适的角度看清视频里的东西。 「诶诶诶，我看到了，看到了！」蓝予激动地抓着白易的领子，雪白的脖颈和胸口皮肤显露出来，衣服被拽的皱皱巴巴，险些将他衬衣的一排扣子扯裂。 「蓝予，你这是... ...」白易赶紧将自己的衣领拉回原样，甚至将最上面排扣子也扣了起来。双臂从身体两侧穿插，将自己裹得更严实，嘟抿着小嘴。「性骚扰！」几个字压在喉咙口，一脸受气小媳妇似的，敢怒不敢言。 「我这是什么？诶，别闹，快看，有人，有人，好像... ...有俩人。」蓝予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随手一抓的力道，堪称暴力，更没有意识到白易那可怜巴巴的小脸，正觑着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她。眼神里冒着一句：你个大甘蔗，还我清白！ 「恩，应该是俩男人。」双伊伊也看清了，虽然很远，但是刚好在一处路灯下，所以勉强能见到两囫囵个的人影。 男人们一直背对着，直到镜头里遛狗的女人一声怒骂，引来周围众人纷纷回头，包括那二人。接着女人开始发飙与孙怡微对峙，让她放下手里的go pro，渐渐出现了互相薅头髮、咬人，手掌胡乱拍的着名打架斗殴场景。混乱不堪的场面，最后由女人一句：「呀，我这鼻子好几万呢，我今天跟你没完。」大脸怼在镜头上，画面终止，就此收场。 单看女人的架势绝对有「杀人」的冲动，但他们此刻聚焦点并不在她身上。 林颜往回倒了倒，迅速按下暂停键，「桃姐，这个你能调的更清晰点吗？」 「我可以试试。」双伊伊活动着手腕，十指快速伸张，一番要大干一场的架势，回到座位。 「白易。」林颜招了招手，示意让白易过来再看看。 「朴遇，男，年龄五十三岁，麓苍县人，状态是... ...失踪？」白易瞪大了双眸，这个人有点意思了。之前那五十六人里，要么活得好好的，要么死几年了，还从来没有一个上了失踪名单的。麓苍县，白易如果没记错，这应该是松月市周边比较偏远的县城。 如果显示失踪，无外乎犯了事或者躲债跑路的，要么就是赌气离家出走的，最坏打算就是被害或者自杀没有被发现的。 就是不知道这个朴遇属于哪一种。 「搞定！」白易的疑惑未解，双伊伊那边敲击键盘的声音已然消失。一重击，敲在了回车键上，双伊伊十分自豪的招手让众人过来看。 虽然先前那团不算清楚的脸上，林颜已辨识到几分模样，此刻看见这较为清晰的五官时，他更可以笃定找对人了。「喊那人吧。」 第115页 「那人，喊谁啊？」蓝予被林颜的话弄得摸不着头脑。 这种猜谜的事情还得靠双伊伊，「当然是喊叶队。」她知道林颜不喜欢叫叶朔队长，平时激动时也顶多叫个老松鼠。如此说到「那人」，想想这五队里还有谁不配有个名字，岂不是一目了然。 「谁喊我！」还未等蓝予放开破锣嗓子大叫特叫，叶朔忽然从门口探头进来，像只幽灵，吓得屋里人一哆嗦，双伊伊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叶队，你跟那几位聊完了？」 「聊啥完，一聊上没完。要不是我用了一招，尿遁，估计晚上才能出来。」 叶朔刚刚在内勤组的屋子里，半打着瞌睡，半迎合着。突然耳边仿佛听到了五队在召唤自己，立刻来了精神，谎称着急去洗手间才逃脱那几位啰嗦大哥大姐们的「魔掌」。每次去感觉都会折寿，少活两年。叶朔按下决心，一定要彻底摆脱内勤组和组长这个称号。 「怎么着，有线索啦？」 「对，林副找到些，正要向你汇报。」 「呦，林副队长啊，快跟我好好汇报汇报。」 叶朔那一脸欠抽的模样，不怀好意的看着林颜，可算当一回领导似的，不由自地挺直了腰杆。 林颜没有理会叶朔那小人得志丑态，高傲的用他那锋利的下颚，指了指双伊伊电脑屏幕。「这人熟悉吗？」 叶朔皱着眉，纳闷的盯着屏幕，觑着眼睛看了半天，「谁啊，不认识。」 林颜并不知道叶朔有脸盲，虽然对男人不是十分严重，可基本上转眼就忘的确时有发生。更何况，画面上的人，他连本人都未见过，谈何认识。 「六楼一单元，一家三口，女的是家庭主妇，男的在城管，孩子上小学。」 「哦~那个啊，所以是谁啊？」 叶朔虽然记得六楼一单元，但是不记得看到任何男人，只记得家里有位女同志。 林颜无奈地摇了摇头，叶朔这记性，当队长堪忧啊。「照片，挂在门口的全家福里的那个男人不正是他。」 叶朔听后一拍大腿，仿佛恍然大悟，但极其不确定问道：「是吗？」 三言两语间，双伊伊已经调出了那男人的身份证照片比对，「好像还真是哦！」 白易与蓝予看过也纷纷点头，表示认可，紧接着一脸嫌弃的看着叶朔，对他的眼力表示十二万分的怀疑。 这是今天第二次受到「侮辱」，叶朔暗自啐了一口：这些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什么时候被长颈鹿拐带跑了。长颈鹿，你个臭不要脸，仗着自己长得好看，有个明星的老妈，长得又高，衣品还好，皮肤白，牙更白... ...骂着骂着，叶朔忽然意识这他妈的根本不是在骂林颜，完全是在夸他，甚至有点羡慕的小情绪在里面。 气得叶朔牙痒痒，一侧嘴角止不住的扯着往上。 「叶队，你怎么了，这脸怎么一直在抽抽。」 「老子也面瘫不行啊！」 说起面瘫，屋子另一位，林副队长，大家心里都有点数，这特意提起分明就是故意的，看来叶队长又莫名其妙的发起了无名火。 几位不由得暗暗摇摇头，叶队长这情绪就跟要来大姨妈的女人似的，非常不稳定。人家女生好歹一个月就那么几天，他，说不准，随时发作，就是个行走的煤气罐，一点就着。 「行了，说正经的，这是嫌疑人？」叶朔的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自愈能力堪称一流。 看着叶朔瞬间恢復原样，白易与其他两位姐姐对视，吞了吞口水不知道如何回答。在审讯室里威风一片的白警官，不知怎地一见叶队长就有点慌。可能这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或者绝对压制的气场。 然而这种强大的气场对于林颜来说基本无效，他非常会无视掉周遭的一切。 与其说无视，更多的是逃避。他这个hsp人群，又叫高敏感人士。这样的人对声音、气味、味道等异常敏感，十分关注细节。喜欢井然有序不喜欢被打扰，更喜欢独处。容易想很多，无论是对自我评价还是别人对他的看法，都会沉陷式不停地反思等等，这样的人往往被误解为内向与害羞的代言词。 多亏林颜那张没有笑功能的面瘫脸，打破一切不符合常规的表现，没人发现他原有的本质，只要瞧见那张冷峻且高傲的面庞，没人会觉得他是个如此敏感之人。 况且林颜在这个过程中渐渐学会了隐藏，甚至可以说学会如何迴避任何冲突。或许不面对就是最好的面对。 于是叶朔所有挑衅的举动，对他来说，只要不为所动，他就感受不到痛苦。 不过真的是这样吗？ 林颜自己也不确定，毕竟被叶朔逼疯也不是一两回了。尤其彼此在公寓里，他就总有想把叶朔绑起来的冲动。 话痨加多动症，让一直享受独自玩耍的林颜不置可否。 「桃姐，将这个人再放大点。」林颜指着画面里另一个只露出侧脸的男人。「你觉得他像什么？」 「像什么？」这话问的，不是问像谁，而是像什么，叶朔眨巴着眼睛有点没反应过来。「像... ...」犹疑了片刻，他忽然意识到林颜何意，「看着穿着打扮，应该是名流浪汉吧。」 没错，画面中的男人，衣衫褴褛，虽然看不太清沾满污渍的衣服，但那蓬松且打着结的头髮和由于长期营养不良以及卫生条件差，整个人形成的状态一目了然。 第116页 白易一拍巴掌，勐然想起，「林副，我明白了，那个朴遇会不会也成了流浪汉。」 「朴遇？你们找到他了？」叶朔感觉自己得到的信息明显不足，纳闷着朴遇怎么就成了流浪汉了。 「对，是林副找到的，不过还不确定，他状态显示的是失踪，这应该算是众多人里可能性最大的。」 叶朔听后点点头，或许他没有什么办案经验，也没有什么查案的本事，但是他脑瓜子转得快啊，几个关键词一串联，他好像就明白点什么了。「桃姐，人脸识别一下，看看那个人是不是朴遇。」 「叶队，不太行。这个朴遇的身份证照片是十来年前的，而那个人只露出了半张脸，识别不出来，显示匹配度不到35%。」 「我有个问题，」蓝予属于不懂就问型的，「这死者孙怡微、六楼一的男人还有这个朴遇跟那个流浪汉都有什么关系啊？」 「不好说。」 「不确定。」 「不知道。」 蓝予分别收到双伊伊、白易和叶朔的三种模稜两可的答覆。 「来吧，与其干呆着瞎捉摸，不如让我们动起来。」叶朔这个行动派无法等待答案自己送上门，他需要跑起来去追赶它。 「那个桃姐，你去调取这个视频那天的周边监控，看看这俩人到底在干啥。顺便看看他们跟死者有什么交集。」叶朔看着画面中六楼一的男人搀着那个流浪汉，三步两晃的，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好的，可是叶队这公园在哪啊？」 「桃姐你是累傻了吗？你搜搜死者周边的公园对比一下，六楼一的男人和孙怡微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这应该是不是巧合吧。」 「哦，好像是哦。」 叶朔摇摇头，这双伊伊平时挺聪慧的，今天是怎么了。他是不知道，为了这个案子，双伊伊错过了多少网购直播，少买了多少好货。没有买买买这种解压方式，她脑子能转的动才怪。 「蓝儿，咱俩去东湖区城管一趟，会会这男人，不行就直接给逮回来。」 刑侦五队两大「打手」出动，犯罪人谁不望风而逃。 「哦对了，那个林副队长啊... ...咦，人呢？」 第52章 随机选项2 「你个死长颈鹿，又跑路了？不就有个大长腿嘛，靠，有什么好拽的。」叶朔在屋里骂骂咧咧，难得他客客气气地叫声林副队长，这傢伙好不给面子，明明记得林颜刚刚还在身边站着，怎么转眼就不见影踪。 「那个，叶队。」 「说。」 「林副好像就在门外。」 「你不早说，我刚刚声音喊得大不大？」 「挺大。」 「那他都听见了？」 「听不见都难，除非他是聋子。」 叶朔听到蓝予这般形容，上下牙不由得打颤，心里莫名有点小慌张。「额... ...那个，老子还怕他不成。」努力给自己鼓鼓劲儿，瞬间就忘掉刚刚蠢事。「他在外面干嘛呢？」 「好像说要去打个电话。」 闻言，叶朔赶紧扒着门缝侧耳偷听，怕不是要向谁告他黑状吧。 「喂，安博吗，是我，林颜。」 「哎呦是林教官啊，您好您好。」 五楼的走廊号称刑侦队一方净土，有时候比负一层的法医部还安静，所以林颜手机里那人回话的声音听得十分清晰。 「呸，还林教官。不就一个文职教刑法的，叫林老师得了，有啥资格叫教官。」在叶朔之前参军的队伍里，能称得上教官，那手里必须有两把刷子。不能胸口碎大石也能徒手战野狼。 「叶队，你嘀咕什么呢？」蓝予偷偷躲在叶朔身后，也扒着门缝往外瞧着。 「嘘，别说话。」叶朔假装训斥蓝予，从而达到不被对方追问的效果。 「恩，你现在还在失踪办那边上班吗？」 「对对，还撑着呢，林教官你要找人啊？」 「恩对，有个人想让你帮忙看看，这样我一会儿过去一趟。」 「诶诶，好嘞，恭候大驾哈哈哈。」 「还恭候大驾，真是师徒情深。」叶朔不知道起得哪门子酸劲儿，不过这会儿他终于知道林颜为何朋友多，感情有警院的关系网。 松月市百分之九十的警察都是毕业于此，剩下的百分之十是特招，就像叶朔这种不知咋混进来的。想到这他不由得舒口气，还好屋子里的俩孩子早两年毕业，不然看到林颜岂不是也要恭敬地一口一个林教官，真不知到时五队到底谁是老大。 顺顺胸口堵住的闷气，暗嘆：还好还好，不然他非得活活气死。 听见林颜询问失踪办的事，叶朔也就放心了，他正有此意。转身准备往外走，白易忽然喊住了他。 「叶队，那我呢？」每个人都有任务，怎么偏偏自己没有，白易有点慌。近日队长出门，不是跟蓝予就是跟林副，他还听说那个吴信竟然回回跟着，唯独自己留守。 每次疲惫的从审讯室出来，听见蓝予说他们今天又去哪查访了，白易就有点意难平，心里纳闷「难道叶队不『喜欢』我了吗？」一想到这，嘟抿着嘴眼眶湿润，好似随时要哭出来。 叶朔一瞧白易那可怜吧唧的小眼神儿，他这个老匹夫的石头心都差点融化了。 「小易，你别用这种眼神儿看我，我这是为了你好。你就好好在屋里待着，渴了喝，饿了吃，多点些外卖填饱肚子。要是城管那小子真是嫌疑人，估计你可能会有番恶战，我们小易养精蓄锐才是关键，你可是五队的秘密武器，谢绝外露。」 第117页 听见叶朔毫无带自己的意思，白易泄了气，不过听见自己是秘密武器，心里舒坦了一半，「好吧，我知道了。」 「哦对了，多点的好的，贵的，找土财主要钱。」 「土财主？」 说这话时，叶朔已经经过林颜，高挑一侧眉毛，露出他一抹邪笑。 土财主，恩... ...叶朔表示对林颜这个新名字很满意。谁让他是星二代，不宰他宰谁。叶朔想好了，以后小到公寓厕纸，大到团建聚餐，他必须都拉上林颜买单。这才不枉费他这个穷逼抱有钱人大腿的机会。 「叶队，你走那么快干嘛？」 「走走走，快点，你没觉得脖子后面冒凉气嘛？」 「好像是有点。」 蓝予追随着叶朔疾步而出，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林颜隔着眼镜片发射出来的杀气直逼叶朔后脑勺，噗嗤一乐：活该，谁让叶队一天老拿林副打趣，也不怕哪天「遭报应」。 「出发！」叶朔像个指挥战斗的将军，长臂一挥，示意蓝予发车。 「叶队，你就不能自己开开车嘛，人家其他队都照顾女生，一点不让累着，你倒好天天把我当牲口使唤，这合适吗？」 「你是女生吗？」 「额... ...这个。」 「所以，合适。别废话，快开车。」 蓝予被一句「你是女生吗」噎的一愣，瞬间对自己的性别产生了怀疑。「就算，就算我不像女生，那我也是正儿八经的黄花大闺女。」 「哈哈哈哈，行行，黄花大闺女，大闺女快开车。」 「叶队，你再这样我去叫林副来当司机了。」 「别别别，你开车要钱，他开车要命，还是命重要。亲爱的蓝儿，好蓝蓝，小予予，乖听话，开车，到了地方队长给你买好吃的。」 「呃... ...算了叶队，你还是别说话了，我开，我开还不行嘛！太噁心了，受不了了。」 「噁心吗？更噁心的我还没说呢。出发！」 叶朔表示自己这个上司当得太难，对待下属还得好言好语的供着、哄着，送吃、送喝、送温暖，上哪找他这么好的队长。 · 抵达东湖区城管局已经是傍晚时分，有人陆续从门口出来，叶朔二人迎着人流往里进。 刚一进去，坐在门口招待位置的工作人员立刻站起来，「两位有什么事，我们这边马上要下班了。」 要说以前，叶朔肯定会被对方无情的轰出去或者爱答不理的对待。 然而时下局势不同往日，蓝予看见女工作人员眼里冒着微微的亮光，就知有戏。 她的叶队长现在也算是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的人。尤其那张略显刚毅的脸上配上那一口气露出十四颗白牙的天真笑容，杀伤力真的是成片计算。 只要跟他不熟，保准会被一一拿下，男女通吃。但是混熟了，可就祸福难料咯。不从你身上榨点油，都算他亏。忽悠你一愣一愣的，卖苦力，蓝予最有心得。 叶朔一个眼神儿，蓝予立刻会意上前亮证，「您好，我们是市局刑侦队的，想问你一下简笛在吗？」 「呦，警察同志啊。」小姑娘透过蓝予看向叶朔，没想到有长得这么帅的警察，那发光的眼睛更是闪烁不停。 蓝予不禁摇头，这有什么的，瞧这姑娘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她要是见了林副，眼睛岂不是都要掉到地上了。她们五队别的或许不行，颜值绝对抗打。本以为叶队来了会拉低平均线，谁知反之，竟将平均线拉到另一个level。 「二科室的简笛吧，他在在在。哦不对，不在不在不在。」 叶朔听到如此混乱的答案，慢慢地低下头，手放在眼眶上按揉，白在那「搔首弄姿」，笑得嘴都僵了，他想静静。 「到底在不在啊？」蓝予也是个急脾气，不用等叶朔发作，她先来。 「刚刚还在，但是一到下班时间，他便第一个冲出去了，特别准时。」 「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这我哪知道！」 「这样啊，那你觉得简笛这人怎么样？」 「我跟他不熟。」 「你再好好想想。」有句话说的好，旁观者清，尤其这种前台，八卦消息最为灵通。叶朔忽然上前，插进了蓝予与工作人员的对话当中，柔声细语的问道。 「恩... ...我跟他不熟，也没说过几次话，就是挺正常的中年大叔吧。按时上班、按时下班，半透明那种。」 「中年大叔？如果我没记错，简笛好像才32吧！」叶朔刻意看了眼蓝予，希望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32还不算大叔啊！」未等蓝予回答，小姑娘抢先回答。 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深深地扎透了叶朔的心，他距离32岁也没几年了。 「不行不行」，叶朔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保养。回家后一定要偷挖林颜那瓶看起来很贵的护肤品煳在脸上，多擦擦，不能在32岁时候被人叫大叔。 看着半石化的叶队，蓝予明显感到对方跑题了。「叶队，那个，这不是重点。」 「哦对，那个蓝儿你去二科室打听打听。」 「好，那叶队你呢？」 「我在这跟她探讨一下人到中年的事儿。」 「叶队... ...」 望着蓝予那双仿佛要发出十万辐射的双眼，叶朔脸赶紧堆笑，「开玩笑开玩笑，你快去，晚了都下班了，我一会就过去。」 第118页 . 同一时间，林颜也抵达失踪人口办事处，简称失踪办。 先前电话里的安博警官此刻已站在门口亲自迎接，毕竟是警院老师，即使两人年龄差不了几岁，但辈分这事儿就在那摆着，尊师重道乃是传统美德。 「林教官，有一年多没见了吧，快快快，请到屋里谈。」 职场果然是养人的好地方，一年多前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现在说话已经一股子官腔。主要是见过的世面也比常人多。 无论丢的是儿童还是老人亦或是正常成年人，先到派出所报案，经过一段时间侦查无果后案子便会转到这里来。 一年能找到的失踪者有限，但是家属们天天打上门来，以各种「威逼利诱」，希望警方能帮忙尽快寻回家人。这份心情可以理解，但是这工作可不好做。可以说不是人干的活儿。找不到跟着急，跟着上火，找到跟着哭，跟着一起骂。 心不宽点，脑子不灵活，抗压能力差的人都没法在这工作超过半年。 简单寒暄并吐槽过后，林颜切入正题，「咱们长话短说，我这边有个案子，需要你帮忙查一下这个失踪人员的相关信息。」 安博接过林颜递过来上面写着「朴遇」二字的纸条，立刻着手在电脑上搜索。 「不是本市的？」 「对，麓苍县的。」 「麓苍县，麓苍县，麓苍... ...」 安博嘴里一遍遍地嘀咕，怪不得本市搜索栏里为空。 「朴遇... ...朴... ...」 有人说上了年纪才开始变得啰嗦，磨叽，林颜没想到安博二十多就开始犯病了。看着安博那已经开始要秃的髮际线，这更证实，失踪办这地方死活不能来，催人老啊。 「我说怎么这么熟呢，林教官你还真问对人了。」 「怎么说？」 「两周前吧，椑谷区派出所那边打电话说好像发现一个失踪人员，就是这个朴遇。对，麓苍县的，我记得没错。」 「怎么发现的，犯事了？」 「不是，他们接到报案，说桥底下发出一阵恶臭后，好像死了个人。我们同志过去一看是个流浪汉，都死了好几天了才被人发现。你也知道，他们这样一般没有身份证，所以就给做了dna检测。」 「检测报告显示是这个朴遇？」 「恩，是也不是。」 看着林颜微微皱眉，安博知道这话说的有点含煳其词，赶紧补充道：「恩主要是朴遇已经失踪十来年了，当时dna 尚未在县城普及。后来等我们有了技术，也提取不到本人的样本，只能找他的亲属。父母早亡，没有子女，只有一个哥哥。报告显示这名死尸与朴遇的哥哥相似度非常高。我本来想让他哥去认尸来确定一下，谁知道打电话过去，人早死了。他老婆也在十多年前跑了，剩下的三个侄子们，谁都不愿有来，互相扯皮。光电话我就打了几十个，最后没办法按照无人认领给火化了。」 林颜听明白了，失踪的人找到了，有人欢喜有人忧。没什么感情，哪怕是个无需照顾的死人也都懒得理会，何况现在一块墓地价格不菲。 「死因呢？」 「说是大概就是病死的，长期营养不良，肾功能衰竭和其他一堆毛病都有可能。主要是死了好几天了，内脏都烂了，真正死因很难查。不过你说也奇怪了，每年这两个月是不是病毒高发期啊，我记得去年也大概这个时间吧，也收到四五个这种流浪汉病死的。这个朴遇是今年的第二个了吧。」 「每年？」 「对啊，我记得非常清楚，去年那时候我刚来不久，每一个有关于失踪人案子我都仔细核对。最难搞得就是这种没有身份又死了的。又要联繫认尸，还要写一大堆报告，像这样无人认领的，我还需联繫殡仪馆，事儿可多了。林教官，早知道当年我就应该好好学习技术，不该偷懒，以为去文职轻松。」 安博摸了摸自己越渐发福的肚子，估计前线作战工作他恐怕也难胜任，还好现在做起事来已然驾轻就熟。 「你有他们的资料吗，我想看看。」 第53章 随机选项3 「叶队，咱们要等到几点啊？」 「你问我，我问谁？」 「一二三，我的天五个！我快被蚊子榨干啦！」 叶朔不动声色，只扔了一条腿摆在蓝予面前的方向盘上支棱着。 蓝予瞪大着眼睛，「我盲猜你这至少二十个包吧，叶队你牛啊。」 「就算是跳蚤咬了几十个包，眼睛都不眨一下，你信不。」 「我知道了，是你皮太厚。」 「额... ...老子是想说，我能忍。」 叶朔本想夸耀一下自己在突击队时的战绩，被蓝予这么一搅和，全无吹嘘之心。 「盯紧了，我睡会儿。」 「叶队，你太不绅士了。」 「不，我这叫男女平等。」 「啧啧啧，你说队长你说得算。」 「乖。」 说了一句乖，叶朔瞬间进入梦乡，车内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唿噜。 蓝予其实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看似只是合眼了几秒钟，实际睡了两个钟头，只是在浅度睡眠，似睡非睡的感觉。 而叶朔怕吵醒蓝予，他一动没敢动，不然那小蚊子怎么可能吸得了他的血。 时间步入夜里两点，也就是叶朔唿唿大睡五分钟后，蓝予大喊：「叶队，叶队，快醒醒，醒醒。你看那个像不像，像不像？」 第119页 死者孙怡微的那栋楼，刚好在小区的外圈，隔着一个两米高的铁艺栅栏外面就是一条巷子。夜间，巷子里停满了居民用车，叶朔他们也在此打着埋伏。如果俩人躲在小区里太明显，没有个遮掩，而车辆停靠的位置，刚好随时能观察到楼门进出人员的动向。 万万没想到，蓝予他们等待的人也将车停在这条巷子里。 这个时间，鲜少有人走动，路灯下，男人的身影显得格外突出，蓝予目光瞬间捕捉。 叶朔本是侧着头，放倒了座椅，被蓝予这么一喊，立刻惊醒弹起，额头直接撞到上方安全带的装饰盖上。「大爷的！」 「哈哈哈哈，叶队，你没事吧。」蓝予有点幸灾乐祸，但是听到这一声巨响，估摸着撞得不轻。 「能没事吗，老子破了相了！」叶朔捂着额头，右上角好像肿起来个大包。「完了，完了，现在就靠这张脸了，毁了以后没人要了。」他赶紧扒在后视镜拼命看自己皮相受损程度。 「放心叶队，毁了也没事，肯定有人要。」 「谁啊？」 「林副肯定要啊。」 「滚蛋。」 「你想想你之前那德行，林副不都忍了，破个相而已，他不在乎。」 「蓝儿，别以为你是女的我就不敢揍你。」 「叶队，再不下去人都要走远了。」 蓝予终于有一次让叶朔吃瘪，简直是说不出来的痛快。但是得便宜卖乖这种事只能做一次，她十分机灵的开门下车，趁机熘走。她知道，叶队说到做到，真挨一拳头可不划算咯。毕竟，叶队从来没把她当过女人。 「简笛吧？」 「你是谁？」 蓝予一个箭步将一名男子顶到了墙上。 不知道还以为男女朋友约会，女生反客为主正在壁咚男生，毕竟蓝予这架势十足，单臂撑在墙上，极其有范儿，姬圈大佬走一波的架势。 「松月市刑侦五队，我们有个案子需要请你回去了解一下。」 看着蓝予亮出的警证，有点意外，简笛上下打量，不置可否，「现在？」 「对，就是现在。」 「我明天再去可以吗？」 「请你配合。」 「配合，配合，我肯定配合。但我要先回去给我老婆说一声，太晚了我怕她担心。」 看着面前的简笛长得一脸老实相，确实也不像个杀人犯，回家跟老婆只会一声，的确也不过分，蓝予有些松动，手臂渐渐滑下。「那你回去... ...」 话音未落，叶朔一把将男人的衣领抓了过来，「回什么回，他现在是嫌疑犯，跑了你付得起责任吗？」 「大哥你轻点，疼！」虽然俩人身高相等，但是简笛就像个小鸡仔似的任叶朔提熘着。 「谁是你大哥，我是警察。」 「警察大哥，警察同志，轻轻点，不行了，疼！」不能说弱不禁风，只能说毫无还手之力。伴随着简笛一阵哀嚎唿啸而过，小巷子重新恢復平静。 . 白易在审讯室隔壁的观察屋内摊了张简易床铺，他严格遵循叶朔交代下来的任务，睡得昏天黑地。 下午先点了份双椒酸菜鱼开开胃，而后上主食。 二两裤带油波面没吃饱，再来一份儿三合一拉条子。 冒着焦香的辣椒面淋上滚烫的热油，滋滋啦啦扑面而来的香气，简直是刺激味蕾分泌的「魔鬼」。 就问谁不喊句「过瘾。」 吃货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除了吃就是睡，与屠宰场的小猪有得一拼。 唯一区别，他的战场从进审讯室开始，谁「宰」谁尚未可知。 不过你以为这完了？ no，过了晚上十一点，白易翻来覆去等不来叶队长，等来了一大包外卖。 24小时营业的广式茶餐厅成为了白易又一心头好。 包含着一整颗虾仁的虾饺首当其冲，虾仁的鲜甜，可以刺透舌尖敏感的味觉。 晶莹剔透的粉皮，爽脆的竹笋与酥炸的花生也许是潮州粉果点睛之笔，与虾饺比起来，同是鲜美，不过它的口感更复杂多元化。 嫩滑的金钱肚、双拼的白云凤爪与豉汁凤爪、鸳鸯肠粉，满足白易想尝试不同口味的小肚子。 海虾红米肠、xo酱炒萝蔔糕、咸水角... ... 最后重头戏，饭后甜品：糖蛋散。 现在很少能找到新鲜做出来蛋散的地方。 一片片拧着弯，炸至金黄的面团，薄薄脆脆、裹着厚厚的麦芽糖，酥中又带着点韧劲，入口即化，有淡淡的蛋香。只要不考虑卡路里，那便是满满的幸福感。它有一种魔性的魅力，让你一边说着拒绝甜食，一边食指大动。 可想而知，热量堪称爆棚，不过好在白易不是自己一个人享用，他的先见之明告诉他，叶朔一定顾不上给蓝予吃饭。 「哇塞，白易，你是要开饭店啊？」双伊伊抱着电脑从门外进来，看见摊满一整桌的点心有点过于惊讶。 「哈哈哈没有，我想你们都没吃饭，就点得多些。不过都凉了，他们还没回来吗？」白易看着好几道菜都凉透，有点小失落，早知道偷吃几口，凉了再热的味道不如新鲜出炉。 「快了，刚刚叶队来电话说带着嫌疑人在路上了，让你准备准备。」 听闻终于轮到自己出手，白易精神抖擞，跃跃欲试。拉开房门，跑到审讯室，搬搬抬抬，擦擦扫扫，势必要要以最好的面貌见嫌疑人。 第120页 知道的是要审犯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要准备迎接领导。 . 有人精神饱满，有人哈欠连天。 从上车到进了观察屋，叶朔不知道打了多少哈欠。 那五分钟的小憩就像没有发生过一般，屁用没有，反而更困。 「我先睡会儿，你让小易先审着。」叶朔进屋看到白易那张没有收起来的摺叠床，倦意随之而来。 「叶队，你不吃点啊，这个，可好吃了。」蓝予摆着糖蛋散，舔了舔蹭到嘴角上的糖渣。 「啥东西，甜的啊，不吃我减肥。」叶朔摆摆手，毅然决然的表示拒绝。 「可是真的很好吃，入口即化，你尝尝，尝一口再睡，不然我怕你低血糖，睡半截死了。」 「诶，蓝儿，你最近这态度是跟谁学的？」 「还能有谁，队长你啊！」 叶朔翻了翻眸子，好像还真是。今天明显回击力度不行，脑子的确转不动，真可能是低血糖。叶朔勉为其难的伸手抓了一小块丢在嘴里。下一秒就感觉他那黯淡无光的眼神起了异样，「诶，你还别说，还真挺好吃的，甜丝丝的。小易果然会买。」 「那是，你不是说了让林副出钱，白易这傢伙可是下了血本。你看看这一桌子... ...叶队！」 「咋了？」 「你不是不吃吗，半盘子的东西都要被你吃完了，你给我留点。」 「哎呀，你叫土财主再给你买，别说话了，小易开始了。」 叶朔嘴上虽然如此说，手里却顺着盘子边一点点往自己身前拉，争取把剩下一半也送入肚中。 「简笛是吧，我们是负责这次案件调查的主审警官，我叫白易。这位是负责记录的双警官。」 「诶诶，警察同志你们好。」 「您好，知道今天请你来的原因吗？」 「不... ...不知道。」 简笛像只受了惊吓的蚂蚱，慌慌张张，磕巴的回着。 审讯就是一场主审与嫌疑人的博弈，双方首先比的就是气场。以往白易遇到气场强大的，他就先佯装「人畜无害」，再反转一击。而遇到偷偷摸摸，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主儿，白易又会声色俱厉，直接出场震之。 像今天简笛这种气场娇弱，哆哆嗦嗦的人物，白易反倒有些不好掌握分寸。太弱，显得好像朋友聊天，太强又有点刑讯逼供，所以白易决定先礼后兵，尽量用平缓语气，再见招拆招。 他不确定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嫌疑人，但他希望这次是真的。不然，很难想像自己会不会内心崩溃。 尽管如此，还是要证据确凿，不能为了证实而假意欺骗自己。 这是白易坚守的底线。 要问手头上有什么实质的证据吗？没有，顶多算是间接的，所以突破口就压在白易这个24小时的审讯里。 这取决于简笛的嫌疑是否在此期间被解除。 「你也不用太紧张，我们这都是例行询问。」 白易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简笛。 明着是好心，暗着大家都懂，审讯的套路而已。 简笛没有想太多，伸手拿起纸杯，喝了口水缓缓神儿。脑子不停回顾刚刚被叶朔拎着走的情形，这算是例行询问？ 忽然门口有人敲门，白易打开看到蓝予笑眯眯的样子，自然明白。 蓝予进入审讯室，拿走简笛面前的水杯，「这个是昨天的水了，我给你换杯新的。」说着话，又拿起一旁的水壶，转身出门。 简笛可以理解隔夜水不能喝，但他不能理解，蓝予为何双手带着橡胶手套，她记得在巷子里「壁咚」他时，对方明明手上没有任何东西。 其实不难想像，多少看过刑侦剧的人都应该知道，那是为了套取自己dna的一种惯用伎俩。 简笛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不由自主的轻咬了一下手指上刚刚长出来的倒刺，眨巴着眼睛没有说话。 同样是一种慌张的表情，白易的理解与先前不同。 在蓝予拿走纸杯半分钟后，简笛眼神里好像快速闪过短暂的紧迫感，一点点咬着倒刺，大概是在尝试缓解这份突入袭来的感觉。 这世界上没有绝对完美的骗子，只有选择性失明的受害者，除非他是真失忆的骗子。 如果说林颜善于捕捉事物的细节，那么白易更善于捕捉嫌疑人的微表情。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简笛没那么简单。 「我们开门见吧，今天找你来是为了孙怡微的案子，想必你们应该认识吧？」 「孙怡微？警官，你是说住在我们那栋楼，一楼的女人吧。不，我们不熟。我听说她前几天被杀了？」 「被杀，这件事我们还没对外正式公布，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54章 随机选项4 「小易最近能耐见长啊，一语双关都学会了？」 「一语双关？」 「他特意不说『孙怡微被杀案』这是第一关，又问『他们』是不是认识，而不是单一的他，简笛回答的竟然是不熟，这不就证明他们肯定互相认识。」 「这... ...被杀这事的确奇怪，但是互相认识也没什么特别的吧，毕竟是一栋楼的。」 叶朔眉毛一挑，「那我问你，你跟你们家一楼的认识吗？说过几次话、家里几口人、是本地人嘛，做什么工作的？」 第121页 「额... ...好像是一对儿老夫妻，但是他女儿还是儿媳妇偶尔来住，做什么这个... ...」蓝予磕磕巴巴回答不上。 当今社会，除非你是个特别热心肠又八卦之人，邻里间极少沟通，更何况一个住，一楼一个住六楼。一年里偶尔能碰到几面实属难得，谈不上认识，能混个眼熟就算不错。 审讯室气氛渐渐凝聚，白易用笔尖敲了敲桌面，示意嫌疑人回答。 被白易的质问怔了片刻的简笛，很快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及时改正，勾着背像只受惊吓的小猫，「我是听说的，听说的。」 「听谁说的？」 「这个... ...我忘了，警察同志我真的忘了。不过您可以去问问，小区里都在传。」 简笛说的这话没有错，跑外场最多的蓝予和叶朔可以作证，确实有不少大爷大妈在聊这事儿。 左边一句：遭人恨咯； 右边一句：可怜咯。 「案发当日，凌晨两点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白易也没想着用一句「被杀」就能破案，这只不过是拨动嫌疑人心绪的前菜罢了。 「我在家睡觉啊！」简笛不假思索的回答，引得白易嘴角笑意浅浅勾起。 「有谁给你作证？」 简笛听到这问题仿佛来了精神，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我老婆啊。」 「哦，是吗？」 「真的，警察同志你们可以去问我老婆。」 「放心，我很快会联繫她。」 听到白易真的要去联繫自己老婆，简笛眼神里又闪过剎那的慌张，「那个警察同志，还是别找她了，她胆儿小，我怕吓着她和孩子。」 「难道你不是怕她说你不在嘛？」 「不是，不是，」简笛急急摆手，力证清白，「我就是怕她听见我在警察局以为我出了什么事，怕她担心。」 「看来你挺疼你老婆的？」双伊伊那透明人忽然开腔，有些话白易说不出，也想不起来，毕竟没有「男女」方面的经验。 简笛听到这句话后憨厚一笑，摸了摸后脑勺有些害羞的模样，「我老婆是我的初恋。」 「呦，很长情嘛！」双伊伊继续跟嫌疑人打趣道。 「那你还背着她跟别人搞外遇，你这样对得起她吗？」 白易这突如其来如针扎的话，好似一盆凉水泼在了沉浸在想念老婆的简笛头上。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搞外遇了！」简笛瞪大着双眼，拍桌而起，那份义愤填膺的模样，应是进屋以来的第一次。看起来这愤怒很真实，不像演戏。 「搞外遇，我咋不知道这事？」蓝予在另一个屋子里歪着头问叶朔，这案子她全程跑前跑后都没发现，白易是怎么知道的。 「我说大甘蔗你动动脑子，小易这是在诈他。」 白易勾勾手，示意对方坐下，别激动。 待对方刚一坐稳，白易再次悠悠开口，「那孙怡微是怎么死的？」 这东打一枪，西打一枪，看似毫无章法，实则又是一场扰乱嫌疑人内心的第二步。 审讯时不怕动，就怕不动。 嫌疑人沉默如金或者假意荏弱无能最是难办。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滋味，他记得李运他们在梁尚刚案子里就发生过，急得他们抓耳挠腮好一阵子。 「这... ...这我怎么可能知道，警察同志，你们现在是觉得我杀了她吗？」 「没错，你的嫌疑很大，希望你还是早些坦白，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不不不，我没杀她，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我杀了她，你们不能冤枉好人啊！」 「有人在对面看到你在案发时间从死者家里出来，匆匆跑回六楼家里，这算不算是证据？」 「这不可能，她不可能看见，明明五楼就... ...」 说到这里，简笛忽然收声，他意识到自己差点无意间犯下个大错。 「明明五楼什么？」 白易明知故问，五楼和六楼的感应灯坏了，根本就看不清嫌疑人到底是跑到哪层楼。这件事他们知道，嫌疑人自己也知道。 同样，这也很难作为有效的证据，因为说这话的老阿姨，证词的真实有效性都存在着异议，到了法庭上或许反而会对嫌疑人有力。 「没什么，我是说不可能有人看见，我明明在屋里睡觉。」 「这小子绝对有猫腻！」叶朔一拳头锤在桌子上，白易的几番试探，足以证明这个简笛有问题。但眼下他们手里证据有限，很难给他定罪。 「我们换个话题聊聊。」白易将电脑屏幕转过来，示意双伊伊播放视频。 叶朔透着单面镜，再次看到公园里那段场景，他盯着屏幕半天，看着白易一遍遍重复播放的片段，心上疑虑，「蓝儿，一会儿你跟桃姐换换，我有点事要让她出来帮。」 「好的。」蓝予迅速抓起桌子上的虾饺吞了下去，她需要好好补补，等下进去就没机会了。 「警官，这是什么意思？」简笛眨巴着眼睛，不明所以的望着白易。这来来回回播了快二十遍，到底让他看什么，看俩女人吵架和扯头髮吗？ 白易不慌不忙，将笔尖指到屏幕最下方的角落里，示意双伊伊再次放大。 「怎么样，看着眼熟吗？」 简笛眯着眼睛，脖子微微前探，从一脸迷茫到如梦初醒，他终于看清了。 第122页 「这是... ...这是怎么回事？」 「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出现在孙怡微的视频里？」 白易神情肃穆，他现在无法辨认这个简笛是在装傻还是真的不知道，这难道不是他去找孙怡微的目的嘛。 当这条视频出来时，五队的每一位心里多少有点明白了，这或许就是孙怡微惹上杀身之祸的原因。案发现场没有发现的电脑和手机，无疑将矛头引向孙怡微拍摄的视频。若是遭贼，恐怕丢失的不仅仅这两样东西吧。 「这个，这个... ...」 「你们认识？」 白易看简笛保持沉默，于是再次开口。语气比先前又加深几分问道：「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简笛思考了半晌，才恍然大悟般开口道：「这个我记起来了，我们不认识。那天我在公园熘达，我看见这个人好像不太舒服，所以我就想带他去医院看看。」 「不舒服？」白易不由得内心里冷哼一声，这藉口确实不错。「那你还真是个好人啊。」 如今，平常人倒在地上都不敢轻易去扶，何况一个流浪汉。若果真如此，白易必须找有关机构给简笛颁发个「好人好事」奖。想做雷锋的不少，但敢做雷锋的太少。 「也不算什么好不好的，就是举手之劳。」听到白易的夸奖，简笛憨憨一笑表示这都不算事儿。 「那人得了什么病，去的哪家医院？」 「他... ...没去医院。」 「没去医院？你不是说送他去看病吗？」 「对，但是刚出去没多久，他就说他好了，不用去了。」 「然后呢？」 「然后他就下车了。」 「在哪下的车，哪条路，街名叫什么？」 「这... ...我记不清了，就是随便一个地方，没注意。」 这回答，虽然有些迟疑，但也算对答如流，找不出大毛病。 「叶队你去哪啊？」 只见叶朔听完白易与嫌疑人的对话后，忽然夺门而出，蓝予呆若木鸡的望着，一脸茫然。 「我去看看检验科那边今晚谁值班。」 「检验科？」 . 一个多小时后，林颜从门外风尘僕僕的进来。 本在打着瞌睡的蓝予，勐然惊醒：队里这两位真是来去如风啊，蓝予不由得摇摇头感嘆。 「林副你回来了，要不要吃点？」蓝予指了指桌子上彻底凉透，甚至有些变得硬邦邦的食物亲切的问道。 林颜站定在玻璃前，冷着脸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哦，我们找到的那点证据根本难为不了嫌疑人，三言两语就矇混过关。不过经白易几次试探，『这小子绝对有猫腻，』这是叶队的原话。」 「老松鼠去哪了？」林颜左右相看，确定叶朔没躲在哪个犄角旮里偷懒。 「叶队去检验科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话音刚落，叶朔推门而进，「谁找老子啊？」 林颜没有回头，听着语气就知道对方龙精虎勐看来有使不完的力气。他从手提包里抽出几个文件夹，推开桌上的食物，平摊在上面。「你们看看，这是我找到的资料。」 叶朔狐疑的拿起文件夹翻了翻。 他还纳闷这长颈鹿是不是跑哪玩去了，半天没踪影，想不到这傢伙竟然带回来这么多档案。 「长颈鹿，你让我看这么多尸检单子是什么意思？」 「今天下午我跑了全市各个辖区的法医部，找来近几年流浪汉死亡的案件。其中有九件有可疑之处，也就是你们手里这九件。」 「可疑？没看出来啊，这不都写着没发现异样嘛。」 「你看这里。」 林颜忽然凑近，手臂贴在叶朔的肩膀上。「确实没有异样，大多数死亡原因都是慢性疾病以及脏器衰竭所致。但是这几个案子全部都是发生在每年的八九月份里。」 叶朔急忙拿起其他几个文档对比，记录确实都显示在八、九月，深吸一口气微微点头，长颈鹿说的没错，这个巧合难道是因为这俩月高危病发期？ 林颜知道叶朔心里在犯着嘀咕，「还有这里，你看，好几个死者胃部这里，都有一个极小的红肿伤口，你觉不觉得这跟孙怡微的很像？」 「哪啊，我怎么没看见？」 叶朔仰着头看着林颜，想让他再指的清楚些。 「这，还有这。」林颜本是伸出手在照片上比划，听见叶朔的提问，微微探头，向下俯视。 星眸微转，撩人心怀，二人目光相对，电光火石的剎那，仿佛回到了某个不为人知的须臾间。 「咳咳咳，二位队长，我有个小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55章 随机选项5 「不重要就别讲。」 「重要，请问这个胃部的红肿是怎么回事？」 听蓝予这么一问，叶朔也意识到问题，「对哦，孙怡微什么时候有胃部红肿了？」 「尸检报告写了。」 林颜白了那二人一眼，真是跟什么人学什么事。叶朔从来不看报告，养得蓝予也不看。 「不可... ...」叶朔一把将蓝予正在翻阅的报告抢过来看，「能吧... ...嘿！还真有，什么情况，这个老海王又骗我？」 冼隽赖在床上不想起身，只觉得浑身一哆嗦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谁大早上说我坏话呢？」 第123页 「叶队，谁是老海王啊？」 「姑娘家家的，你不要知道的好。」 「呦呵，这会儿承认我是姑娘了。」 「闺女乖，一边玩去。」 林颜微皱眉头，这一天不见，怎么互称的辈分都乱了。 叶朔什么时候多了个女儿？一只老松鼠就够烦的，要再多加一个小的，脑仁疼。 「蓝儿，你快去把桃姐给我换出来。」叶朔瞧着林颜捉摸不透的眼神看着蓝予，他自发一种护犊子的气势，难不成长颈鹿看上我家蓝儿了？不行，绝对不行，冷冻柜一样的傢伙谁家好姑娘能嫁给他。 「桃姐咱俩换一下，叶队找你。」 白易侧头看了看，不知道叶队又想到了什么么蛾子，旦见蓝予坐回到审讯室里，将一杯黛蓝色纸杯的奶茶放到白易面前，握拳比划着名「加油」，瞬间让白易有一种莫名的踏实感。仿佛回到了二人临危受命，第一次搭档审讯的日子。 双伊伊拉开观察屋的房门，正好林颜从里面出来。 「林副。」 林颜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头，耳旁正握着电话听着。 「叶队，你找我？」 「对，桃姐有个东西需要你查查。」 「什么？」 「氟/硝/西/泮。」 「懂了。」 叶朔十分欣慰，桃姐果然多吃了几年饭就是不一样，无需多言，立刻领会，哪像蓝予那么多废话要问。 . 「喂，冼法医啊，起床了吗？」 「别提了，也不知道是感冒了还是怎么，一大早打了半天喷嚏。」 「你就是缺乏锻鍊，改天我带你出去玩玩。」 「别别，我在家待着挺舒服，谁也别想叫我出去。」 「行了，别宅了，快点来，我这有个『新伙计』需要你来给看看。」 「新伙计？」 「对，结案时我们去吃啥，就靠『他』贡献了。」 说到此处，冼隽即刻会意。「我有预感，这顿肯定好吃，等着我。」 不知道的以为这是俩厨子在商量食材，知道的自然了解冼隽的手艺，烧菜未必行，但是做个生鱼片或者片皮鸭倒是可以，毕竟都是玩刀的。 之所以在冼隽上班前就打骚扰电话，主要因为刑侦队新送来一具尸体。虽然也有其他法医在值班，但叶朔还是希望由冼隽来执刀，毕竟他俩能尿到一壶去，肥水不流外人田。 况且这尸体是林颜託了「关系」从区法医部那转过来的，叶朔没想到这长颈鹿真的是朋友遍地，随便一个电话就送来了。这要是等到席支队长上班，打完报告，再申请转运，且等呢。 「餵我说长颈鹿，你这事儿靠谱吗？别到时候让我被凉蓆子一顿臭骂。」 「队长不就是这个作用嘛。」 看着林颜那一脸认真的神情，叶朔真想大嘴巴抽自己，多余问他。 . 羁押时间已经过半，白易说的嘴皮的都快破了，也没有找到突破口。 对方不是保持沉默，就是以一口否定。 按照这样下去，没有新的有力证据，肯定是要放人。可白易怎么看对面这个简笛都觉得有问题，可能是警察的第六感在作祟。 「警察同志，你看你们到底要关我多久啊，我还要回去上班呢。还有我这一夜没回家，家里人肯定都着急了。」 一夜没合眼，简笛明显感觉气力不足，心里焦急，声音越来越大，态度也渐渐不受控制。「我要找律师，你们这是侵犯人权。」 「放心，我们已经到你单位帮你请过假了，你的家人我们也通知了。还有，你现在只是协助调查，律师暂时用不到。等你被正式拘留时，再找也不迟。或者你现在坦白，我也可以帮你找律师啊。」 简笛看见白易出门接水，以为蓝予好欺负，但是他煳涂了，明明昨夜一掌将他摔在墙上的不正是面前的女警官：真没想到刑侦队的女警比男的还爷们。 不过这一点简笛说错了，应该说只有第五大队的蓝予才比男的还爷们。 「来，吃点早饭。」白易从门外进来，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有两碟垒得老高的包子和三碗黑米粥。 白易先把多的那碟包子和两碗粥放在蓝予面前，又将剩下的摆放在简笛面前。 「我们食堂的包子可是一绝，还有这个黑米红枣粥特别适合熬夜滋补，尝尝，快尝尝。」 简笛的确饿了，面对着扑面而来的香气，毫无招架，二话没说狼吞虎咽了起来。 「什么情况？」 「没事儿，先吃，吃饱了才能继续。」 蓝予在白易耳边悄悄问着，不知道这白易在搞什么名堂，怎么去了这么久。 早餐过后审讯室好似又恢復到原样，简笛依然保持沉默，时不时抬头盯着钟錶的指针，看着它有条不紊的转动。 白易与简笛有些不同，他看着简笛又看了眼钟錶，手里的笔不知何时开始一遍遍轻戳桌面，仿佛与秒针滴答声融为一体。 别人或许不知，但蓝予倒是熟悉白易这个举动，看来大战即将拉响。 急促的声音越来越大，似乎随时要戳穿桌面一般，直到声音足够吸引简笛的全部注意力，甚至带动他身体不由自主的变得紧张，心跳也潜移默化下无端加快。 白易「哗啦」一声，将笔撂在桌子，任其在光滑的表面上滚动数圈。 第124页 「来吧，休息的也差不多了，我们聊点正事。」 「正事？」 简笛开始疑惑，难道一晚上谈得都不是正事嘛？本身有些紧张的身体变得更加僵硬。人的恐惧往往不是看到结果摆在面前的时刻，而是等待结果的过程，最为折磨人。 「这个人你认识吗？」白易慢悠悠的走到简笛身前，从左侧裤兜里掏出一张照片。 简笛撑起身子往前探了探，不假思索的答道：「不认识。」 「看清楚了，真不认识？」 「不认识。」 简笛皱了皱眉，不明白这个白警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照片上是一张男人的证件照，估摸着有三十来岁，穿着有点土气，长相也是平平无奇。 白易不动声色的从右侧裤兜里又掏出来另一张照片，仿佛开了上帝视角，垂眸望着嫌疑人道：「那这个人呢？」 简笛不耐烦的又瞄了一眼新照片，气愤的摇摇头。他开始有些厌烦这种浪费时间的对话，冷漠的语气回道：「不认识。」 「你再看看，确定不认识吗？」对于简笛这种表现，白易不急不恼，依然悠悠的问着。 被逼无奈，简笛嘆了口气，又重新将目光移到照片上。 紧接着也就十秒内，他的眼神出现了两种变化。 先是十分坚定的瞪着，仿佛在自证清白，请白易看看自己这无辜的表情。然而当白易以同样的方式盯回去时，简笛的眼珠子明显有短暂的游离，紧接着狂眨七八次后才恢復正常。 白易嘴角淡淡一笑，一副「不用解释，我已知道」的姿态，转身回到座位上。 简笛见状不置可否，努力回想自己刚刚说错了什么吗？为什么这个警察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发现了什么？无数个问题在简笛脑中迸发，却找不到正确的答案。 新的一张照片上同样是一名男子，五十来岁的模样，蓬乱的头髮，紧闭着双眼。单从照片上来看，好像这名男子没有穿衣服躺在某个钢板一样的床上。 没错，这是一张来自法医部的尸检照片。 「杨盍，性别男，年龄五十五岁，祁运县人。无业，失踪多年。那张照片是他二十年前的身份证照片。怎么样看不出了吧？」 简笛默不出声，无意识地吞咽了两次口水。 「虽然我们人眼看不出来，但是人脸识别功能和脱氧核糖核酸检测都可以。」白易停顿了片刻接着说：「他今天夜里被发现死在了荒废已久的拆迁地上。」 . 提起这事还要从林颜那一通电话开始说起。电话另一头是失踪办的安博打来的，「林教官不好意思啊，那个我这边有个新情况，可能跟你的案子有关，要不要了解一下。」 安博以为天没亮或许吵醒了林颜，可他不知道，其实大家都一样，为了案子一夜未眠。 「没事，你说，我还在队里。」 「那就太好了。是这样，你走了以后，夜里来了个电话，是欣荣区派出所打来的。说是发现一具流浪汉的尸体，特徵有点疑似我们今天白天查的那些档案。」 安博白天的时候特意打遍所有辖区的电话，一旦发现有类似案件希望他们可以第一时间通知自己。没想到上半夜就有消息，经过dna比对和失踪网站里查询，安博确认死者名字：杨盍。 「在什么地方发现的？」 「说是几个小年轻半夜睡不着，非到废墟里面试胆，搞什么捉鬼游戏。褶子了吧，差点吓尿裤子。」 「好，我知道了，欣荣区有谁在。」 「小强，林教官你还记得不，就是那个薛志强他在。」 「诶，我说长颈鹿，这松月市还有不认识你的吗？怎么感觉每个区都你的眼线啊？」 叶朔躲在门口偷听了半天，啧啧不停，羡慕嫉妒恨的心情，溢于言表。 「诶，不对啊，那个吴信他好像不认识你哦。」 「他不是我的学生。」 「你不是教刑法的，咋地他对你有意见跳级不学了？」 林颜白了叶朔一眼，懒得理他，「尸体在送来的路上了，你找人了吗？」 「哎呀，差点忘了。这验尸的事我还是信任『海王』。」 叶朔也就暗地里敢叫海王，平时只会一口一个殷勤的喊着：「冼法医」。 . 「这关我什么事？」 简笛听到死者杨盍的名字时面无表情，但听见拆迁地时，双膝不由自主的朝着门的方向侧了侧。这明显是人类潜意识想要逃跑的举动。 「你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简笛开始厌倦白易这种总是提问的方式回答问题，特别累，好似每一句都是在解谜一般。永远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露出破绽。 看着简笛咬紧牙关抵死不从的架势，白易倒有些欣赏。他坐回座位，双肘撑在桌面，双手交叉，下巴垫在手背上面，侧着头看着对方静静表演。 「警察同志，你能不能快点，你到底有什么要问的别卖关子。我不想跟你这浪费时间，你这是在浪费纳税人宝贵的时间，你懂吗？」 「配合警方调查是你作为公民也就是『纳税人』应尽的责任。别急，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再等会。」 「白易，你在等什么？」蓝予搞不懂白易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她能感觉到白易无疑正在逗弄嫌疑人。 第125页 「等『药』效。」 「药效？你给这小子下毒药啦？」 「差不多。」 「你疯了吗，警察怎么能下毒呢？」 蓝予吃惊的望着白易，这孩子什么时候也被「叶化」了。她最近就发现，第五大队不知何时一个个开始都有点感染了叶队的恶习。蓝予自己说话口无遮拦，白易竟然开始下阴招，桃姐偶尔说话也会张口一个「靠」，闭口一个「老娘」，就是林副好像没有发现明显的变化。 「警察同志，那个... ...」简笛看着那二人嘀咕咕又不知道憋着什么坏，「那个我肚子有点不舒服，我想上洗手间。」 白易用那张人畜无害的白嫩小脸，配着小奶音温柔的笑着说：「没问题啊，交代清楚就可以去。」 第56章 随机选项5 「这个是你吧，别告诉我你不认识。」 白易指着屏幕里晃动的人影，其中一个踉踉跄跄半倚着另一个人的身上，有点是醉酒的状态。 简笛侧目瞄着屏幕，不断地喘着粗气试图缓解自己的紧张感。他想矢口否认，但视频里拍摄到自己的影像实在是太清晰了。哪怕是个「瞎子」，恐怕也能认出来这是谁。 「是我。」他选择放弃挣扎，认下又如何。「这能说明什么呢？」 「说明死者杨盍在死前曾经和你在一起。」 「恩对呀，我们是在一起过，但是很快就分开了。」 「原因？」 「我看他好像不舒服，想带他去医院，不过他很快就好了，所以没去。」 「同样的桥段，你觉得可以用两次吗？」 「是真的，警察同志，你要相信我。」 「那你还真是个见义勇为的好青年啊！专门喜欢救济流浪人士。」 「人不分高低贵贱，我就是见不得人有难，帮一把而已。」 这段是视频是叶队不久前发过来的，据说是他和林副绕了好大一圈才找到的线索。 . 目送着冼隽进了法医部开始验尸，叶朔立刻死乞白赖地求着林颜跟他出门。 「长颈鹿，不，林副队长，怎么样我们出门熘熘？」 林颜发现叶朔有个习惯，但凡有事相求时，这个老松鼠就会一本正经的叫自己的职称，毫不尴尬的献殷勤。 然而对于叶朔而言，这个时候不想让林颜当司机都不行，一个萝蔔一个坑，其他人都忙着呢。 「我开车快。」 「不快、不快，速度刚刚好。」 「我开车勐。」 「哪能呢，一点都不勐，那叫恰到好处。」 「我开车... ...」 「诶，我这暴脾气，算了，我自己打车去。」 听到这话，林颜迈了一大步，瞬间超过叶朔，一个回眸「跟上。」 「诶，你个长颈鹿不就是腿比我长十一厘米，你有什么好拽的。老子这小短腿照样能追上你。」 看着两个田径选手在刑侦队的院子里较量，李运剔着牙从后面食堂走出来，赵文书跟在后面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问道：「这俩干嘛呢？」 「谁知道，老叶又在那作啥妖。我发现这个林花瓶好像变了个人，以前半年都见不着一面。现在可倒好，天天跟老叶在楼里走秀，整得我们刑侦队走廊跟t台似的。」 叶朔二人先到了案发现场，也就是那个拆迁地。跟随着派出所民警详细了解具体情况，有个老警对死者的出现表示质疑。 「您老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是你们这的？」 「是这样叶队长，老余在这片儿管了几十年了，只要是我们欣荣区的事儿，就没有他不知道的。哪个地方多朵花，哪个地方少棵树，他都知道，更何况一个大活人。」 「对，小爽说的没错，我们辖区里的流浪汉我都熟。平时在哪摆铺盖卷，在哪片讨活儿，这都是有规律可循的。」 「所以您是说，这个杨盍不是你们欣荣区的流浪汉？」 「恩应该说，他就根本没来过。」 叶朔忽然意识到从欣荣区派出所这一老一小民警得到的线索或许是个突破口。 「按照这个逻辑，咱们是不是能……」他刚想使唤林颜发挥特长，谁承想对方已经在打电话。 「东湖区？你是说死者住在东湖区？」 「不仅如此，我还让他们确认过。那个被人发现在椑谷区的朴遇，他也是东湖区的。」 林颜同时让椑谷区的民警特意去确认看看，此事是否为巧合。 「诶，我说老余，你们这些老警啊可真够厉害的。」 「那是，别看满大街的监控都不如我们这双眼睛好用。」 「那我得好好跟您学学。」 「没问题，没问题。但是我说叶队长，你不着急走吗？」 「着急，着啥急？」 叶朔正在发挥他促进社会大团结，也就是熘须拍马的绝技，被老余这么一问，眨巴眼睛，满脸疑问。 老余和小爽同时伸出手指头往后指了指，「车好像要开走了。」 「我去，长颈鹿，你丫的，我还没上车呢！」叶朔一路狂奔，使出吃奶的力气拉开车门，抓住把手跳了上去。车身一个急转，顺势将车门重重地甩了回来，险些夹了叶朔的「老胳膊、老腿。」 「老余，刑警办案都这么拼吗，命都不要了？」 「还是我们派出所适合养老吧。」 第126页 「恩，我决定以后还是好好跟你干，不考刑警了，起码能活着。」 惊魂未定的叶朔一上车就大发雷霆，「长颈鹿你要谋杀你跟我说一声，我好歹有个赴死的准备！」 「你废话太多。」 「我废话多？我废话多？」叶朔发出十二万分的质疑，「好，从现在开始，你等着，等我逮到你说废话的那一天，我要你也happy，happy。」 林颜不由得侧头冷眼扫了一下叶朔，这句莫名其妙惨杂进来的英文是何意。 叶朔捕捉到林颜那种在看「傻子」的神情后，他长嘆一口气：「我不生气，不生气，气大伤身，伤身... ...」他也只能这样嘀嘀咕咕的安慰自己，毕竟方向盘掌握在林颜手里。天大的事，也不能与驾驶中的司机斗，这是人类生存法则非常重要的一条。 顺着东湖区民警的指认，叶朔与林颜发现杨盍的临时居住地，周围没有监控，他们只好一路顺着往外走。直到经过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前，仿佛见到了曙光，这便是白易手里那段录像的由来。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 「警官，我还以为什么事，就这点事，我配合，我好好配合。」 简笛本身长相老实，此刻仰着头一脸诚恳的要努力配合的模样，任谁会觉得他会是嫌疑人。 「你知道吗，案发现场是在拆迁地。」 简笛怔愣一下，不明白白易何意，这个事情不是刚提过。 「从马路走到现场需要一段路程，废墟一片很难走吧。坑坑洼洼，砂砾铺地，难免有那么压上一两粒石子，蹭上几块泥土在脚下，你说对吧。」 简笛眉头微皱，嘴角抽动了一下。 两只脚在地上不安分地躁动，鞋底与鞋帮轻微碰撞。 白易内心欢跃，看来他猜对了。 歪头看着蓝予，没有半分的言语，却也是心照不宣。蓝予起身走到简笛身前，双手叉腰霸气问道：「是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脱，脱什么？」 「脱鞋。」 「为什么要脱鞋？」 「咦，还跟我装傻充愣是吧！」 蓝予才不管对方是男是女，掏出兜里揣着的橡胶手套带好，弯腰低头朝着简笛的脚一抓。 只听得简笛两声惨叫，双脚高高举起，整个人差点掀翻在地。 而蓝予再起身时，一手握着一只鞋，翻着鞋底瞪了半天。 「白易，好像没有啊。」 蓝予说的没错，简笛的鞋底非常干净，别说泥土砂砾，撑死也就沾了点灰，这还是昨晚在巷子里剐蹭到的。 「我说二位警官，我想能不能去厕所了，我真的要憋不住了。」 本来简笛肚子稍微消停一会以为混过去了，谁料经蓝予这么一闹腾，小肚子又开始转筋疼。 「你小子想上厕所啊，憋着！」叶朔突然从门外探个头进来，一声厉喝，吓得屋子里仨人一激灵。 将一个灰色文件夹递给白易与他小声嘀咕几句后，转身关门出了去。 白易打开夹子，其实只有两页纸，但这足够了。 蓝予扫了一眼，又见到那个她念都念不全的一排字：「氟/硝/西/泮」，估摸着这应是桃姐的手笔。 白易脸色沉了沉，稳了稳神，他这次定要扳回一城。 简笛心里开始犯嘀咕，看着白易又恢復了先前那份神情，知其手里可能又有什么他想不到的证据，但是他尽量表现得自如，不让紧张的情绪显露出来。 白易起身，一步步地靠近简笛，垂目盯着他，却又不发一言。 简笛也仰头看着白易泛着寒意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舔了舔自己开始干裂的下唇。 如此凝视了将近两分钟，白易悠悠问道：「你知道文书路，七百二十三号吗？」 简笛没有半分犹豫，果断的摇头，他确实不知道这个地方。 「那我换个说法，你去过番茄网吧吗？」 从白易嘴里出现的新词，立刻让简笛有了反应，他不自觉地吞咽了一次口水。眼皮子快速眨了几下，「没，没去过……吧。」 「是去过，还是没去过，什么叫没去过吧？」 简笛默不出声，他在仔细回忆是哪里出了破绽，他怕说多错多。 「行了，你不用说，我替你回答，你……去过。」 简笛清了清嗓子，「那我可能去过，我没有印象了，怎么，去网吧犯法吗？」 简笛会承认那是意料之中，白易现在很懂得他的路数，这个嫌疑人很喜欢见招拆招。给自己想一些看似合理的藉口，避开了白易的「陷阱。」可这次不同，之前的证据的确不够充足，才让他有机可乘。 「承认就好，你去那里做了什么，你不记得了吗？」未等对方反应，白易接着说：「你不用回答，我来告诉你。你去那上了会儿网，对吧？」 白易并不是在询问简笛的意见，甚至连表情都懒得关注，他转过身去，背着手在审讯室里开始了他老大爷遛弯儿模式。 「你不只上网，还在上面买了些东西。买了什么呢？」白易自问自答：「买了些不该买的东西，『氟/硝/西/泮』。哦，你肯定会说你不知道那是什么！」 白易忽然一个回身，瞪着呆萌的大眼睛，笑眯眯的看着对方，「但我想你肯定知道什么是『蓝精灵。』」 第127页 「行了，别跟我装煳涂，这一招已经没用了。」看着简笛不知何时开始用牙齿咬着干裂嘴唇上的干皮，白易郑重其事地告诉他，这一回狡辩在这里是无用之功。因为下一秒，白易便将文件夹里其中一张带有图片的纸，摔在了简笛面前。 那张薄薄的白纸上，印出了两张图片，一张是简笛在网吧上网的照片，另一张则是他的上网记录。 审讯室的隔壁有两双眼睛正盯着里面发生的一切，叶朔憋了半天终于笑出声来，「这小子够调皮的，现在玩的越来越熘了，不错不错，我喜欢。」 林颜的耳中其他话没听清，却唯独听见「我喜欢」这仨字，他不由得侧目端看。心里在想，原来这老松鼠喜欢这样的，腹黑加挑逗，口味这么独特嘛？ 人与人之间看待事物的方式和角度不同，同一件事可能理解的也有偏差。林颜心中所想，是否与叶朔所想一致呢？这可就难说了，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有人或许在不自知的情况下，正在潜移默化的做出改变，也可以说「变本加厉。」 「警察同志我要上厕所，我真的要上厕所，我要拉裤子上了！」简笛一通哀嚎，他两条眉毛拧在了一起，额头处渐渐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看得出来，这一次已经忍到极限。或许是白易逼得对方太狠，内心起伏比较大，让本来舒缓很多的简笛突然肚痛如绞，他没有脑子思考如何应答，他现在只想冲出这间审讯室，扎进洗手间。 「去吧，我们回来再继续。」白易敞开了大门，示意简笛现在可以出去了。 在男厕所门口，蓝予那颗好奇之心终于按捺不住，「我说白易，你还真给他放药啦，这可违反规定。」 「嘘，别瞎说，我什么时候给他放药了。」 「那他怎么回事？」 「就是粥里放了点牛奶。」 「牛奶？不可能，今天那粥我也喝了，，可我怎么没事。」 「你知道乳糖不耐受吗？」 「啥乳糖？」 「哎呀，就是有的人吃了乳制品后的过敏反应，常见的就是会拉肚子。」 「你咋知道他有这毛病。」 「刚刚出门我碰见楼上的小何出来吃饭，他告诉我嫌疑人车里放着一瓶无乳糖牛奶空盒。」 「就这？」 蓝予没想到这竟是一瓶空牛奶盒引发的一起「惨案。」她更没想到白易何时变得这么「坏」，竟能想到如此「馊主意」，进行「严刑逼供。」 看着蓝予望着自己异样的眼神儿，白易立刻猜到对方心中所想。他急急摆手，「不是我，这主意是叶队出的，牛奶也是他倒的，我只负责端进来而已。」 这下蓝予全明白了，果然五队里，论「阴险与下三滥」并存，还有谁赢得过他们叶队。 然而对于简笛来说，虽然疼得要死，却也为自己争取了不少思考时间。 回到审讯室没过几分钟便说要拉肚子，来来回回跑了许多趟。 白易也不揭穿他，倒要看看他能折腾到几时。 「那蓝精灵我其实是买来给我老婆用的，警察同志你信吗？」 第57章 逐渐凋零1 「我信你大爷，别拦着老子，老子要进去扇他两巴掌让他清醒清醒！」 「叶队、林副，你们俩干啥呢？」 双伊伊推门进到观察屋，只见那二位不知为何扭打一团，甚至有点想用「衣衫不整」这个词来形容。 二人见双伊伊进门，立刻从彼此身上弹开，林颜甚至一反常态的执意要将此「误会」撇清，试图跟在双伊伊身后解释。 「哎呀，林副你不用解释了，我没兴趣。」虽然双伊伊嘴上说没兴趣，可心里和那表情上显露出的却是另一幅景象。大概意思就是：年轻人真会玩，我可什么都没看见…… 之所以发生了刚刚那「美妙」的一幕，皆因那个简笛造成的。 他来来回回跑了数趟厕所，不好好回答问题则罢，竟恬不知耻的说自己饿，刚刚肚子都拉空了。 叶朔一听这话，「这小子是在这跟我耍三青子呢啊？靠，混不吝这功夫，我是他祖宗！」 「你冷静点，白易会处理。」林颜靠在椅背上，揉着太阳穴，这叶朔的嘴巴是有多动症吧---俗称话痨，一上午了也没见其休息过，不是骂骂咧咧就是在一旁嘀嘀咕咕。 「我冷静得了嘛，几个晚上没睡好觉了，老子现在火大，浑身难受需要找个人泄泄火。」说着话叶朔开始将衬衫的扣子一一解开，露出里面的黑色背心，抖了抖衣襟散散热气。 林颜听后，耳朵突然噌的一声涨得通红。 而叶朔根本注意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虎狼之词。」身后林颜没有声响，他便下意识地回头瞧一眼。 「我说长颈鹿，你这是怎么了，你也热啊？我就说吧，凉蓆子给的屋子就是偏心，这破空调一会转，一会不转的。正好，咱俩都脱了凉快凉快。」 林颜听完这句话后，耳根子更红，连带着脖子也红了半截。 眼见林颜非但没有解开扣子的意思，反倒将西服外套抓的更紧，叶朔忽然起了「歹意。」他两步跨到林颜面前，露出他那看似天真无邪的「伪善」，「长颈鹿怎么着，都是大老爷们，怕啥。这么热的天，裹那么严实你不怕长痱子啊，来，让小的给大少爷更衣。」说着话伸手就往林颜身前送。 第128页 叶朔有个毛病，越不让他干啥他就喜欢对着干。永远像个调皮捣蛋的大男孩，使坏是他的强项。 「老松鼠，你干什么！」 林颜被叶朔的举动搞得猝不及防，很快外套就被对方扒下，紧接着魔掌继续向他白衬衫的扣子伸去。 这一次林颜有了防备，几番扭打后，叶朔没占得高地，反倒被林颜居高临下牵制住了双臂。不过近些天叶朔这健身房可不是白去，更可况他除了那条瘸腿，其他地方又极其灵活。很快便挣脱林颜的牵制，再次向对方的扣子展开「攻击。」 「啪」一声，一颗圆滚滚的小白扣子，从天而降，咕噜咕噜地在地面上摩擦，最后消失在某个缝缝里，终了一生。 叶朔自觉好像办了错事，赶紧装疯卖傻，「哎呀，我忽然感觉也没那么热了，不脱就不脱了吧。来，我瞧瞧那嫌疑人又在跟小易说什么呢？」 林颜低头看了一眼丢失的扣子位置，正好是胸口处，只要稍微一动，便可看到他里面的t恤。 叶朔只觉身后有一只强而有力的东西，突然死死地扣住了他的手臂，不回头也知道那是林颜带着怨气的五根手指。他本欲尽快逃离事发现场，显然对方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老松鼠，你祸害完我就想草草了事？」虽然林颜没有抬头，却也不难听出，这声音是从他牙缝里传出来的。 叶朔忽然悟了，那句：孙悟空逃不出如来的五指山，他今天好似身临其境般地感受到了。 「那个林副队长，咱有话好商量，用不着动手动脚的。」 「我怕你像到手的泥鳅。」 「这话怎么说。」 「熘了。」 「林副队长，你可真调皮，俏皮话都学会了。」 叶朔呵呵的赔笑，脑子里正捉摸着如何应对。别的不说，要是林颜让他赔衣服，他可赔不起。星二代的衣服可都是名牌，砸锅卖铁，底裤当了也未必够，谁让他是个穷逼。 就在这时，耳边隐约听见审讯室的对话，叶朔灵机一动，破口大骂，「我信你大爷，别拦着老子，老子要进去扇他两巴掌，让他清醒清醒！」 . 「那个……桃姐，什么情况了？」叶朔为了避免尴尬的蔓延和林颜持续用那种透着仇怨的眼神看着自己，他立刻将先前的事情岔开，聊点正事。 「叶队，两件事。这个，你要的东西，小何已经给我了。」双伊伊递过一份报告到叶朔手里。 叶朔翻开报告，嘴角止不住地抽动，利落的合上夹子，微闭双眸半许。「另一件事是什么？」 「哦，那个简笛的家属来了。」 「正好，那你把情况跟她说明一下，然后……」 叶朔一边与双伊伊交代，一边开着门出了观察屋，只留林颜一人在里面罔知所措。 「桃姐，不会真的误会了吧？」林颜心里止不住地犯嘀咕，他可不想与那老松鼠扯上半点瓜葛。虽然那个人变得不再邋遢，头髮依然卷卷的，却也不再是东倒西歪的模样。家里卫生做的马马虎虎，但是拖鞋没有乱飞。不再偷用他的洗面奶，可他总感觉自己的面霜好像越来越少。 林颜勐地摇摇头，他怎么满脑子都是那只老松鼠。不行，他需要离开这里，出去透口气。刚好想起更衣室里还有备用衣服，毫不犹豫也开门出了去。 这个时间更衣室很少有人进出，被叶朔搞得一身汗，林颜索性将t恤也一併换掉。那条狭长且触目惊心地暗红色疤痕依然明目张胆地斜跨在林颜光滑的背肌上，他刚把衣服套过头顶，立刻感觉身后的大门被人从外打了开来。林颜立刻背过身去，手上加快穿衣服的速度。再一回头，岂料又是他的「冤家对头」那只老松鼠骂骂咧咧的走进来。 「你怎么阴魂不散呢？」林颜不确定叶朔是否看见他身后的疤，那一直是他不敢世人的秘密，也是他用来搪塞他母亲不做明显的藉口之一。 「长颈鹿你说啥？」 叶朔的确没听清，他正忙活着擦自己裤子和衣服上的印迹。「靠，老子新买的还没穿半个月！」 林颜听闻这句话，身体一僵，「半个月？」这个老松鼠不会半个月都没洗过吧。他赶忙挥了挥手，试图将脑海中的画面打散。林颜想收起先前的话，「他可能还是那只邋遢的老松鼠。」 叶朔抬头看了一眼在那低声自语的林颜，「诶，我说长颈鹿，你那有裤子吗，借我一条。」 林颜下意识地从柜子里拿出裤子时，他立刻后悔了，却来不及收回，因为叶朔早已一把将裤子扯过来，且就在林颜眼前开始脱。 吓得林颜即刻背过身去。 穿上好裤子的叶朔同样开始后悔，他忘记自己与长颈鹿的身高差，尤其是腿部的差距。 面对着镜子了自己，就好像小孩子为了装大人，拿着父母衣服出来玩的模样。「额……稍微有点大。」 林颜闻言转身，他虽然缺少笑得功能，可眼神里却烁烁放光，仿佛有一抹泪在眼眶里荡漾。他这是笑的一个高级境界，简称：笑哭了。叶朔将他的西装裤，愣是传出一种喇叭裤的造型，这应该是前无古人。 与林颜相处久了，叶朔对他一颦一「笑」了解个大概。别人区别不出林颜何时在冷笑、嘲笑、微笑或者一个奸笑，他却都能分辨一二。此时，叶朔确定，林颜眼中那抹泪觉得因为嘲笑自己所致。 第129页 「笑什么笑，走了，好戏要开始了。」叶朔弯腰，直接将裤腿卷了几下，这才能正常行走。 林颜见状却笑不出来了，看着那拖在地上擦灰的裤子，他心在滴血。 俩人刚一进观察屋，立刻迎来双伊伊无情地且爽朗的大笑。「哈哈哈……，叶队你这是偷了谁的裤子，哈哈哈……」 「别笑，有啥好笑的，要不是二队的雷子那憨货，我至于嘛！」 「他怎么你了？」 「我正在那泡泡面，刚一泡好准备端过来，他从门外面跑进来正好撞我身上。你说巧不巧，他身上干净的一点没有，全他么的撒老子身上了。那个桃姐，你不会网购嘛，你赶紧下单给我买一条裤子来。」 「我说叶队，你以为网购速度那么快呢，这都几点了。咱队里都是上午送货，现在下单，你最快也要明天才能穿上。」 「啥破玩意，那咋办，我也不能一直穿这个，太丢人了。」 「呦，叶队你还有怕丢人的时候。」 「什么话，老子不要脸啊？」 「哈哈哈……诶，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说，有林副作证。」 「啧……，我发现桃姐你深藏不露，这损人的功夫藏得挺深啊。」 「承让、承让，这不跟什么人学什么样。」 「差不多得了，这锅老子可不背。」 「哈哈哈……叶队我想起来，今早我刚好有一条裤子到货，现在给你拿去。」 「卧槽，女装老子可不穿。」 「放心，男裤。」 第58章 逐渐凋零2 换好了裤子，叶朔将林颜的那条扔还给对方，「长颈鹿，哝，还你，谢了啊！」 「谢？」林颜用两个指头的指甲捏着那条裤子的腰袢，望着它被叶朔弄得皱皱巴巴的模样，他那肌无力的脸庞上的嘴角仿佛抽动了几下。 叶朔完全没有意识到林颜的内心的咆哮，他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白易的审讯室，最后一战即将打响，他可不想错过。 审讯室里白易与蓝予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全部的目光都瞧着在那吸熘泡面的简笛喝完最后一口汤。舒服地发出一阵妙响，满意地放下泡面桶，仿佛自己又活了过来。 「吃得舒服吗？」 「舒服，饿的时候，还就是一碗泡面最解馋。要是能配个火腿肠或者滷蛋就好了。」 简笛从一开始的拘谨和老好人模样，渐渐在时间推移里开始起了变化。或许装的太累，又或许本就如此。那种破罐子破摔的态度，不再积极配合，他好像想起了自己只有24小时羁押时间。只要熬过去，一切都好说。 简笛不急，白易其实也不急。只不过他的瞌睡着急，再不睡觉，他这个白面的小豆包都快变成黑芝麻皮的老馒头咯。 夹在手指间的笔转动了再三，左右晃动几下僵硬的脖子，白易稍加整理自己穿了一天一夜已经皱巴的上衣，起身来到简笛身前。 「洗手间你也去够了，吃也让你吃了，来吧我们说点正事吧。」 「我……」 「你不用说话，现在只需听我说。」 白易彻底掌握了主动权，这一次他不希望对方打断他的节奏。 这种命令的口味，显然起到效果，简笛闭口不语，他那眼珠子转了两圈，倒要看看这回小警官又有什么新花样。 「很好，我们先从蓝精灵讲起吧。」白易回到自己桌前，大腿靠在桌沿上，伸手拿起桌面上两个文件夹中的其中一个。 「你说买这种能导致人血压下降、心率减慢、代谢降低、肾脏衰竭以及中枢神经受损，甚至死亡的迷/奸药是给你老婆用的？」 白易立刻摆摆手，示意简笛不用马上作答。 「你们有何仇怨吗？或者我换句话说，你真的给你老婆用过吗？」 「我……我看新闻上说的，我只是想找点乐趣和刺激。」 「刺激是吧，那好，我姑且就算你说得合情合理。那么我接下来要问你的事情，请想好你的措辞。」白易停顿了片刻，继续问道：「我们警方在抓你之前，你去了哪里，在做什么，跟什么人在一起？」 简笛这一次并没急于回答，他再一次开始咬住自己的下唇进入沉思。 「我来帮你回答吧。你在欣荣区那片拆迁地上，正忙着抛尸呢吧。」这不是个问句，而是个肯定句。 「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 简笛自打进入审讯室便不断地问白易索要证据。一个个证据展开，一个个证据又被他用谎言勉强搪塞过去。只因为那些都不是能证明他犯罪的铁证，白易知道即使将其拘留，最后到法庭上那也不过是些站不住脚的证据罢了。 「要证据，好说，你想看几个？一个、两个、三个……」 蓝予在键盘上跳动的手指突然停住，她抬头瞧了一眼正在那掰着手指头数数的白易，整个人一怔愣。不过她很快意识到这是吓唬简笛，哪有那么多证据。 证据不在量，而重在质。这次她终于学聪明了，不然叶队又要敲她脑袋说她笨。 「行了，我也不说那么多，就随便挑几个让你看看。」 楼上小何提供的报告里确实有很多张纸，白易抽出几张，拍在简笛桌面上。 「让我帮你回忆一下吧。」白易顿了顿，示意简笛望向自己：「大概在晚上九点，你诱骗杨盍从临时寄宿的胡同里与你走，而后用事先准备好的氟/硝/西/泮注射入到他的体内。」 第130页 白易说到这时指了指第一张纸上的照片，这是死者杨盍的尸检图的一部分，特别强调的是其胃部针孔放大图像。「紧接着你载着杨盍捨近求远从东湖区驱车来到欣荣区，对其抛尸。你很精明，知道不能留下脚印和指纹，看来电视剧没少看。可惜啊，你只是个凡人，不可能像大侠那般来去无踪。你总要想些办法，而这些办法反而成了困住你的枷锁。」 白易略带玩味眼神儿，指了指桌面上中间两组照片，那声可惜啊，更是透着无尽的嘲讽。 看着简笛眼底浮上的一层寒意，白易知道自己这一次终于刺激都对方。简笛那和善的外衣，终于被他一层层扒下。 那两组照片上看似稀疏平常，实则大有干坤，那是两只被人丢弃的鞋套和橡胶手套。 说到这个证物还要感谢林颜的学生小爽与老余同志。他们召集了没有值班的派出所同事，以拆迁地为中心点沿街扩散排查，终于在距离案发地不到一公里的地方找到那样东西。再晚到两分钟，便要被环卫从垃圾桶里倒出来送到垃圾集运中心了。 蓝予曾经检查过简笛的鞋底无果，林颜忽然意识到，以孙怡微的案子来说，嫌疑人每次犯罪都会提前做好准备，因为案发现场同样也找不到任何足迹和指纹。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简笛渐渐变得气急败坏，他极力否认自己与那两样证据的关联。 「或许你可以在案发现场不留一丝痕迹，但是不代表它们不可以。你可能还不知道，一个物体与另一物体接触之后，物质之间会产生分子交换，就是所谓的物质交换。也就是说，你穿着这双鞋套踩过那片砂石地。而那些砂石与鞋套产生了摩擦与碰撞，存下与案发地同样材质和成分的砂砾。」 简笛正急于反驳，白易再一次伸出手制止，「这只是其一。第二个就是那副手套。虽然你没有留下任何指纹，但并不代表手套里面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你可能又不知道了，皮肤是人体的最大的器官，新生的细胞不断地向表面推进，渐渐老化脱落。当我们触碰某一物体时就会在物体表面留下大量皮屑，通常会存在一些活细胞。而这些活细胞里便可以提取到dna，也就是你的dna。」 简笛瞪着双眼，看着在屋里走动的白易，仿佛瞧见高中时代在讲台上教数理化的老师们一样的背影与身躯。好似一阵阴霾扑面袭来，压得他猝不及防，喘不过气。可是理智仍在控制他大脑高速运转，试图给自己找到一个合理的辩解机会。 白易当然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好好好，我知道，您可能会说自己只不过碰巧路过，而且还是带着手套和鞋套碰巧经过了那里。你觉得这个可信度有多高，审判长会相信你的狡辩吗？就算，就算按照你之前说过的，那么多次的巧合，可有一点，我想你无法自圆其说。」 简笛看着白易绕到自己侧面，伸手指了指最后一张照片，「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简笛很早便注意到了，那是一份dna报告，上面的名字正是那个叫杨盍的名字。可他不知道的是，这个提取处是哪里，跟他又有什么直接关系。 「这个样本我们是在你的车里发现的，你还有何话可说。」白易之所以这么问，就是不久前，对方刚刚说过，他并没有与死者杨盍有过多的接触，在便利店后便分道扬镳。那么死者为何又会出现在简笛的车上呢。 「你不想知道它是在哪被发现的吗？」未等简笛回答，白易立刻抢答：「在你的后备箱里。」 简笛再一次瞪大双眼，不敢置信。 看到对方的反应，白易停下了脚步，「你可能又要好奇，你明明都处理干净，怎么可能还有残留。」 没错，小何他们为了找这份dna可是费尽了心力。无论是毛髮还是皮屑均被简笛打扫的干干净净，甚至还又被消毒水擦拭过的痕迹。 「你可能不知道，有些东西挺顽固的，附着力之强远超你想像。」 「到底是什么东西？」简笛此刻极其厌烦白易的一举一动，他那种用来猜测自己的口味听着更是烦心。他脑子里嗡嗡作响，好像有无数只苍蝇在飞转。 眼见简笛气急败坏的模样，白易反倒故意拖慢了节奏，晃悠着坐回到位子上，下颚微微向上扬起，点了点。「哝，那个。」 简笛顺着白易所指，目光落在了自己刚刚吃过的那碗泡面上。他不明所以，看了又看，心里纳闷「什么意思，老坛酸菜？」 白易旦见简笛那种浑然不知的表情，他终于露出那个久违带着白乎乎的软糯和人畜无害的笑容，悠悠道：「对，就是一口老痰。」 呃…… 第59章 逐渐凋零3 人心的幽暗，往往深不可知。或许与生自来，或许在某个契机下萌芽。它隐藏在内心的世界里，逐渐凋零，人们对此充耳不闻。待察觉之时，晚矣。 观察屋里有一个女人在啼哭，声音越来越大，引得门外人纷纷附耳猜想，难不成五队在「严刑逼供？」 「桃姐，你带她出去吧，我看小易这边也差不多了。」 「那个，叶……叶队长，您能不能让我见见简笛。我不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搞错了啊！」 说话的人正是简笛的妻子，名叫姚晶晶。她半夜醒来发现丈夫彻夜未归，打遍了所有亲戚朋友的电话，未果。早上听闻简笛被抓到刑侦队的事儿吓得不知所措，正巧自己母亲上门寻来，将此事一说老人家顿时承受不住，一下晕倒过去，送到了急诊，好不容易抢救过来，姚晶晶才抽出身，赶紧跑到队里。 第131页 警队也有警队的规矩，被传唤者在被调查时是不能与任何人接触的，在24小时以内，即便是自己亲属也不行。 叶朔对双伊伊眨了一下眼睛，示意她带简笛的老婆出去。 「哦对了桃姐，一会回来时候记得告诉白易他们把审讯室的门锁好。」一句模稜两可的话，双伊伊立刻会意，上前搀扶着哭成泪人的姚晶晶，「行了行了，同志，你先跟我出去，让你进来看，我们队长已经很不满意了。」 她们刚走出没两步，便听见审讯室那边大喊大叫，转头一看正是姚晶晶趁着双伊伊不备，擅自将审讯室的房门打了开来。 「老简，你真的杀人了吗？」姚晶晶努力忍住泪水，试图看清简笛脸上的表情。老夫老妻，有时候哪怕一个不经意的眼神，或许都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画面。更何况女人的第六感异常的准，只要一眼，姚晶晶就知道简笛到底有没有做过。 而简笛正与白易做垂死挣扎，忽然看见敞开的大门外竟是自己妻子的身影，面对着对方的质问，他的表情迟疑了几秒钟，然后一瞬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站起身，沖向门口。白易见状想要阻止，却抵挡不住对方的冲击力，整个人重重地摔在了墙上。 蓝予立刻上前，在简笛肩膀一推，随后顺着他的肩膀滑到腕子处，生生将简笛的胳膊拧了过去，拽的他动弹不得。 「老实点，别乱动。」蓝予将简笛的双手反剪过来，带上了手铐。 白易终于明白叶队安排蓝予在屋子里的真正目的，刚刚那一瞬间，他似乎感觉简笛就像一头张着血盆大口的饿狼随时准备生吞了自己，吃痛的揉着自己撞伤的膀子，浑身像散了架子。刚刚审讯时的精神劲儿也泄了，他现在只想躲在蓝予「宽阔」的背后，多喘两口气。果然上天入地女巾帼不是白叫的，他暗暗想到等会一定要请蓝予吃点好吃的，犒劳犒劳。 之前简笛一直以被调查身份所以并未对他採取强制措施，而现在他已经实打实地变成多起案件的犯罪嫌疑人，自然待遇不同。 重新被铐回到座位上的简笛明显比先前颓废了一圈。他在门缝里见到妻子看自己的眼神中透着那股子陌生和被欺骗感，他整个人生仿佛要坍塌了。 刚刚还在与白易斡旋的简笛，失落地摇着脑袋，「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 「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倒是想好好问问你？」白易还是嫩了点，面对大奸大恶之人，惊魂未定，先前那股子嚣张劲儿灭了不少。揉着肩膀一时间不只从何问起，叶朔见状，开门进到审讯室将白易他们换了出来。 简笛这最后一程，由他这个队长亲自来送。 让蓝予意外的是林副竟然跟进来，与她了换位置。后来她才知道，原来是叶队要「求」着林副一起，理由是叶队说他自己打字太慢。呸，明明她见过叶队在写上个案件报告时，那手指敲击键盘的速度简直像跳动的精灵，骗谁呢！咦，奇怪了，那天林副应该也见过啊，难道他忘了吗？ 「你说你有那么爱你的老婆和可爱的儿子，怎么，嫌日子过得太舒坦，想找点刺激？杀人就那么有意思吗？」 叶朔从最开始的审讯室便发现简笛最大的破绽，那便是他的家庭或者说他的初恋也就是现在的老婆---姚晶晶。白易只不过故意调侃说了句搞外遇，简笛便想吃了枪药一般大发雷霆。由此，他对妻子的爱可见一斑，容不得自己有半点欺瞒。 于是叶朔故意诱导姚晶晶开门，刺激简笛。果然与他所料相差无几，简笛奋力辩解的最后一堵墙瞬间破防，还有什么比他妻子一个绝望与疏离的眼神更能让他感到无助。 简笛索性破罐破摔，再藏着掖着也没意思，他最爱的人已不再信任自己，垂死挣扎还有何意义。 「你懂什么，他们都该死。」 「该死？这世上该死的人多了，也不劳烦你动手，国家自有法度。」 虽然说这话的时候，叶朔也有点含煳，确实有时候有那种你恨不得弄死的卑鄙小人，无耻禽兽，但是作为人民警察和人类社会的一员，他必须学会遵守这个社会的秩序。 往往是那些善良的愿望，把人类带入人间地狱。如果人人都觉得自己可以成为罪恶的刽子手，那世界岂不是大乱。 「他们和废人有何区别，只想着不劳而获，伸手乞讨。不缺胳膊腿的，干点什么不好。丢人，我都替他们感到丢人啊！」简笛说着话想拍一拍自己的脸示意丢面子，可手铐将他牢牢牵制住，他此时才意识的自己的身份已然不同。他激动的扯着手铐，「你说我有什么错，我有什么错？他们就是废人，我说错了吗？」 叶朔忽然想起来，简笛是干城管的，除了经常要去街头巷尾追赶小贩，还时不时的要去清理那些沿街乞讨之人。或许事见多了，怜悯之心也降低，人就变得麻木了？难道就因为这样，他便起了杀意？ 「就因为这个？」叶朔无奈他的摇着头，「错，你大错特错，你凭什么决定人家的生死，你有什么资格？那朱元璋还要过饭呢，按照你这个逻辑早该杀了，那世界上就没有大明王朝的几百年了。」 林颜清了清嗓子，低声靠近叶朔身边，「朱元璋是当和尚时化过缘，不是要饭。」 「哎呀，不对吗？」叶朔摸了摸头顶的小捲毛，「我说错了？」 第132页 看着林颜笃定的点点头，叶朔立刻摆摆手，「啥化缘不化缘，要饭不要饭的，意思都一样，理就是这么个理。总之，刑杀不辜，谓之贼也！」 听见叶朔这最后一句，林颜不由得眨巴几下眼睛，这叶朔的词都是从哪学来的，一套又一套。 早上叶朔蹲厕所刷手机时，无意间看到这样一句话，刚好现学现卖，管它合不合适，反正听着挺顺熘。 简笛望着面前这个慷慨激昂的叶朔，不由得冷哼一句，「你懂什么，你怎么知道他们的可恶，you idiot。」 「卧槽，长颈鹿他是不是骂老子？」叶朔扭头气沖沖地看着林颜，知道他文化高，肯定听明白了。 林颜指尖划过眉眶，暗暗点了一下头，他感觉这个简笛惹谁不好，偏偏惹老松鼠，估摸着审讯没法轻松结束了。 「who do you think you are？the god? no,you will never be.let me tell you, you are going to the bloody hell!」 在观察室里的白易与蓝予相对而视，「刚刚……叶队是讲了一段英文吗？」 「恩……我觉得好像是。」 「你还别说，我虽然没听懂，但我感觉他好像在骂人，感觉还挺流利，口音好像也挺纯。」 观察室里的二人如此，坐在审讯室里的林颜更是大吃一惊。先不提他的说有没有错误，这老松鼠什么时候学得这一口字正腔圆的英文，他觑着眼睛试图透过他那个50度的近视片再将对方看清楚些。 叶朔回头，面对着林颜那好似要将自己看穿的眼神，挠了挠后脑勺心想：「咋了，我又说错了？不能啊，我应该没记错啊，我记得有句台词是这样的啊。」他当时为了学这句话打着拼音背了好几十遍呢。 两小时后…… 夕阳缓缓而落，透过五楼的窗纱，照射在五队众人的身上。虫鸣，鸟叫，微微的鼾声。一向叽叽喳喳的五队，此刻静若无人。蓝予、白易和双伊伊趴伏在桌案上熘着口水，叶朔恢復久违的烂泥坐姿，双腿搭在桌子上，背靠在椅子上，头埋向肩膀一侧。而林颜算是这里睡相最雅的，他只单手抵在太阳穴，手肘搭在桌面撑着。 「卧槽，老子明白了！」叶朔睡梦中一声大喊，整个人像触电一般蹿了起来。他这一嗓子不仅吵醒了自己，还吓醒了其他人。「哎呦我去，我的脖子，好像扭到了！」 白易被吓得直接从桌位上滑了下去，蓝予以为有人偷袭立刻做好格挡姿势。双伊伊倒还算淡定，打着哈气不高兴地问道：「我说叶队，我这好不容易睡会觉，你喊什么呢？」 「我明白了，快快快，桃姐快清醒清醒。」叶朔一路跑到双伊伊那使劲摇晃对方，让她再醒醒。 「行了行了，我醒了，再摇我这脑浆子都要晃出去了。叶队你到底明白什么啦？」 「我明白那个姚晶晶的话了，我也明白简笛是什么意思了。」 「什么，什么意思啊？叶队，你还在想那个案子，不是都结案了吗？」 双伊伊说的没错，不久前他们才将简笛转送到看守所，不然哪有闲心坐下来睡觉。 叶朔还记得当林颜敲打完最后一行口供记录时，噌的一声出了房门又进到观察屋。待叶朔反应过来时，正瞧见林颜捏着之前那条裤子的袢带往外走。 「喂，长颈鹿，你干啥去，晚上聚餐不去啊？」叶朔之所以追出去问，主要是他不能放走「土财主」，晚上聚餐还指望对方掏腰包呢。 林颜只是回了他三个字「干洗店」后，便消失在二楼拐角处。 叶朔不由得摇摇头，「你个大洁癖，不就穿了两分钟嘛，你至于嘛！」 「叶队，叶队？你到底让我查什么啊？」双伊伊用力推搡着叶朔，到底咱俩谁该清醒点。 叶朔这才反应过自己回忆的点好像不对，他是想说那个案子还有一个谜题未结。「咳咳……那个桃姐你记不记得当时姚晶晶在楼上跟你说了什么？」 「当然记得，我又没得老年痴呆，这才几个小时的事。」双伊伊撇了撇嘴，「她哭的都快走音儿了，抹了半天眼泪才嘀咕出一句话。」 「什么话啊桃姐，你快点说，急死我了。」蓝予听叶朔和双伊伊俩人的对话听得云山雾罩的，不明白他们到底在谈什么。 「哎呀你别催，让我捋捋，哦对，她说啊『难道是他？』」 「他？谁啊，到底是谁啊，我快疯了，桃姐你就不能一次性说完嘛。」 「废话，你不打岔老娘不就能说完了嘛。」 老娘？ 连带着叶朔和屋内其他几人，听到这个词后均噗嗤一乐。叶朔觉得自己是该自我反省反省了，这队里都是什么风气，一个个的不学好。 「桃姐，继续说，别听蓝儿咋唿。」 「她说『难道是因为他爸是流浪汉？』」 「什么，你是说简笛他爸是流浪汉？」 众人齐齐看向蓝予，示意她赶紧闭嘴。吓得蓝予立刻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摇摇头，表示绝对不说一个字了。 「恩，我问她这是怎么回事。她告诉我五年前有一天走在大街上，简笛瞧见一个流浪汉后表情变得极其僵硬，甚至带着愤怒，立刻扯着她离开了。后来没过多久，她无意间发现简笛与那个人相见，还十分气愤的吵着那人喊『这辈子别想让我管你叫爸』。姚晶晶这才知道，那个流浪汉原来是简笛的父亲。后来她旁敲侧击的问过好几次，让简笛将父亲接回家里。可简笛含煳的说他送那个人回老家了。果然，再也没在大街上看过他爸。大概就是这么多吧。」 第133页 叶朔点点头，看向林颜，「长颈鹿，你听到简笛最后在那嘟嘟囔囔说了半天的话了吧？」 林颜被叶朔问得猝不及防，他还在刚刚被叶朔那一嗓子惊吓中没缓和过来。叶朔那惊天霹雳的叫声，使得林颜胳膊肘一下失去了平衡，整个人的一侧脸颊直接磕在了桌沿上，红了一片。大家都在忙着听叶朔的话，没人注意到林颜鲜有的丢脸时刻。 「诶，我说长颈鹿你脸怎么了？」叶朔本是好心询问，却招来林颜「平白无故」的一记白眼。「不问就不问，你瞪我干嘛？咋地，相中老子脸上这道疤了，想跟我凑个对儿啊，那你这整反了，另外一半脸才对。」 「叶队，你悠着点说。」白易弱弱地抓着叶朔的袖子，示意他快看看林副的脸色吧。再说下去，怕是要上来大嘴巴抽你。 叶朔也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于嘚瑟，尤其看着长颈鹿已经开始演化成黑面神模式，眼神射出来的光线仿佛能刺穿自己时，他选择岔开话题，「那个简笛啊后来也不好好好回答问题，就在一直嘟囔着什么『都怪他，都怪他，要是没有他的话，这一切也不会发生。』你们说，他嘴里说的这个『他』，会不会就是他的父亲。」 「你是说……」 「恩我是说，我们一直没有找到这个简笛丧心病狂杀害十几人的动机。或者说，在我们已知的受害者中，并没有一个是『第一名受害者。』」 通常许多惨案的开始，都是因为某一种诱因刺激到犯罪分子最敏感的神经，从而开始一发不可收的犯罪。而这种源头，往往是因为某些最亲近与熟悉的人和事引起的。 「不会吧，你是说简笛杀了他父亲？」 「不无可能，行了今晚聚餐取消了，桃姐你赶紧再查一下简笛还有什么可疑点，尤其是从五年前的七八月份开始的。蓝儿你和白易再去一趟姚晶晶家里和小区询问一下情况。长颈鹿，咱俩……」说这话时，叶朔先回头瞧了一眼林颜的脸色。暗暗舒了一口气，还好恢復正常，他才敢继续道：「去趟他工作单位再了解一下？」 第60章 馆长的客人1 「喂，醒醒、醒醒，小伙子醒醒了。」 叶朔隐约间听见耳畔有人轻声唿唤，而且还不只一个人的声音。他嘆了好长一口气，缓慢地支开自己的眼皮。「谁啊，老子才刚睡着，又他么的谁啊扰我清梦！」这不是个问句，而是用了一种更为愤怒的情绪喊出来的。 半梦半醒的晃悠着脑袋，他忽然意识到某种久违的感觉又来了。周身不断传来阵阵凉意，这一次就好像空调失灵后，几乎将他拖进了冰窖一般。一口气打了三个冷战后，叶朔彻底清醒了。「卧槽，又来？」 面对自己床前围站着七八个大爷，用一种有那么点「猥琐」的眼神盯着自己时，叶朔下意识拉紧了自己的小被子，「你……你们要干什么？告诉，你们别以为我不敢打……敢打老人。」这估摸着是叶朔第一次嘴巴不利索，紧张的差点咬了自己舌头。 「你别怕，我们没有恶意，就是来感谢你这娃的。」 「感谢我？」 「对，谢谢你们让我沉冤得雪，终于可以离开了。」 「离开，去哪？」 「哈哈哈……我们也不知道，肯定是好地方吧。」 「哦，是吧。那挺好，不过……话说你们谁啊？」 叶朔很是纳闷，这一天天总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他是不是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整本弗洛伊德梦的解析研究研究？ 「诶，我怎么瞧你这么眼熟呢？诶，等等，你们别走啊，老子还没看清楚呢！」叶朔在扫视着面前那七八个大爷时，发现其中有两三个看着都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就是脑子蒙住了，怎么也想不起来。正当他想再细看看时，对方开始缓慢移动。有穿墙的、有穿窗的，还有直接遁地的。这等场面叶朔显然已经见怪不怪，先前梦里出现过几次，瞧多了也就没有那么稀奇。他就是好纳闷，为啥有好好的门不走，偏偏要走些奇奇怪怪的地方。 正当叶朔拧着眉毛琢磨不透时，忽然看见房间的门口处竟还站着一名女子。别人他或许记不清，可这女人他立刻就想起来了。 「孙、孙孙……孙怡微，诶，你别走，别走啊！」叶朔刚刚喊出对方的名字，女人恭敬地向叶朔鞠了一躬，转身穿门而过，从房间里消失。 叶朔立刻从床上跳起来，光着脚追了出去。「站住！」 几乎同一时间，林颜房间的门也被打了开来。二人相对而视，不由得一惊，「你怎么出来了？」叶朔率先开口问道。 「我还要问你呢？」 「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恩……有几个人还有孙……」 「你也看见了？」 还未等林颜说出孙怡微的名字，叶朔激动地打断了对方。 「看见了，你也看见了？」 「我……不是在做梦吗？长颈鹿，你也假的吧。」 说着话，叶朔继续光着脚，疾步走到林颜身前，仰头盯着林颜的眼睛看了半天。 林颜不解，叶朔到底在干吗，但是他可以清楚地看见对方眼角上的分泌物，十分碍眼，特别想让他去洗了。「你看什么呢？」 「别动！」叶朔凑到林颜脖颈处闻了闻，「卧槽，梦里连味道都能复制的这么真实吗？」虽然叶朔始终没有想起这个熟悉的味道到底在何处闻过，但是每每当他凑近林颜时便忍不住提鼻吸上一吸，有点上瘾。 第134页 林颜最讨厌身体接触，叶朔那捲翘的头髮突然划过他的脖子，惊得他立刻伸手将叶朔狠狠一推。 「哎呦我去，长颈鹿你疯了啊，摔死老子了，我这老腰啊！你不知道，男人的腰有多金贵吗！」本来就瘸了一条腿，现在要是再摔伤腰，以后他可咋找媳妇啊。叶朔想到此处，止不住地拍着地板，撒泼打滚嚷着要长颈鹿赔。 「赔？怎么赔？让我赔你个腰还是把我赔给……」林颜忽然意识到自己口误，差点说错了话，及时收住。赶紧清了清嗓子，「我说老松鼠你到底起不起来？」 叶朔刚刚也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好像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话。他吞咽了一下口水，让自己镇定一二，「那个腰就不用你赔了，先记着吧。拉老子起来。」 林颜刚想伸手，忽然纳闷的问了一句，「如果这不是梦，那么刚刚见到的孙怡微是……」 话还没讲完，叶朔竟然噌的一声从地上跳了起来，若说他腰出问题，那绝对不能够。刚刚那个鲤鱼打挺，林颜可是见得真切。然而现实还不止如此，那老松鼠竟直接一头扎进林颜的怀里。 面对着突然起来的公主抱，林颜说不上来的奇怪。这已经远远超过他认为传统意义的「身体接触」命题，这个老松鼠把他当什么了？吓得林颜一动都不敢动，僵硬的就好像根柱子。 「老松鼠，你在干什么？」 「如果这不是梦，那么刚刚见到的孙怡微岂不就是……」 「是鬼。」 干净利索，毫不给叶朔安慰自己的机会。 听到「鬼」这个字从林颜嘴里出来，叶朔搂在林颜脖颈处的双臂，锁得更紧。 「老松鼠，你松开，松开，透……不过气……」 「抱歉，抱歉，我没注意。」 这大概是叶朔第二次差点失手了五队的人吧，上一个是白易。 「咳咳咳……老松鼠你怕鬼啊？」林颜终于喘上了几口气，然后侧过头疑惑的问道。 「笑话，怎么可能。老子，怎么可能怕鬼，开什么玩笑，老子，不可能怕鬼。怕鬼，不可能……」叶朔仿佛开启复读机模式，嘴里振振有词，颠三倒四不断强调自己「不怕鬼」这个事实。 「不管你怕不怕，你能从我身上先下来吗？」 「诶，奇怪，老子怎么上这来的？诶，真是奇怪。」 说着话，叶朔好不尴尬地松开绕在林颜脖子上的双臂，轻松的跳了下来。装傻充楞，摸着后脑勺的捲毛假意回房间，试图矇混过关。 「站住，你准备去哪？」 「回去睡觉啊，大半夜的不睡觉，你要干啥？」 叶朔假意将自己的衣服左右一裹，示意林颜不要靠近。 林颜眼神里似乎有种叫「无名火」的东西不断地燃烧，且越烧越旺。到底他们俩谁应该离谁远一点。林颜见此状，索性迈步一点点逼近叶朔，做出一副威胁对方的架势。「你不觉得你应该跟我解释点什么吗？」 「解释什么，我告诉你，你别过来啊。」叶朔再一次吞了吞口水，这一次他的确紧张了。既是因为面前的人，也是因为他提起来的事。 而林颜这边的猜想，他确定刚刚那一幕定是与叶朔有关。如果没记错的话，这种情景曾经发生过两次，虽然他什么影像都没看见，但是叶朔这种大半夜诈尸，好像被梦魇住了的状态，如出一辙。 「我……我没什么要解释的啊。」叶朔眼见林颜走到跟前，立刻跳着脚，扯着嗓子喊道，试图靠气势逼退对方。可林颜不为所动，叶朔忽然想起了杀手锏，「乖，别闹，怎么想让哥哥亲亲抱抱举高高，哄你睡觉觉嘛？」 只此一句，林颜立马剎住了前进的步伐，即刻调转身体重回房间。「我去，老松鼠你个死变态。」 「我噁心不死你，哈哈哈……」叶朔也是灵机一动，想起上次这招非常管用，让他逃过一劫，今日再用，依然效果显着啊。看来以后这是对付林颜的绝招，他得好好记住了。 胡闹过后，叶朔站在房间里踱步，林颜说的没错，确实需要一个解释。但不是他，而是他需要找人给他解释一下。一直以来这种鬼压床的事，他以为只是自己太累而产生的幻觉。没想到，这世上真的有……那个字，他不想提。 要说起叶朔怕不怕鬼这个事儿，还要从他爷爷讲起。母亲去世的早，父亲嘛，有了新欢忘了旧人，这种事常见，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所以他从三岁起便跟在爷爷身边长大，如此塑造了叶朔独立且坚韧的性格。不过爷爷对他哪都好，就是有个奇怪的嗜好。 人家孩子从小听得都是什么美好的童话故事，王子与公主如何在一起啦或者小动物结交朋友，如何成长的励志小故事。可叶朔的爷爷另闢蹊径，同样是讲男男女女的事，只不过是什么女鬼索命负心汉之类的。小动物的故事也讲，不过都是些什么白大仙挖人心肝后画皮成人的事儿。 如此一想，叶朔能没有心理变态的长大已经实属不易，怕鬼应该很正常吧。 思来想去，叶朔决定去找馆长，毕竟这一切的一切均来自于那张粉色便签纸，也就是出自馆长之手。 悄悄拧动门把手，将房门虚掩，蹑手蹑脚的在黑暗中摸索着自己的鞋子，准备出门。霎时间斜后方沙发上传来一个声音，吓得他脑袋直接撞到了大铁门上。 第135页 「去哪啊？」 叶朔摸着自己的脑门，赶紧开灯，「你大爷的长颈鹿，人吓人吓死人啊！」 林颜见叶朔是真急了，脑门上的红印子清晰可见，确实有点过分，不过他也不是真的想吓唬他，只是他料想到对方会出门提前坐等而已。「那个我不是故意的。」 眼见林颜难得放下他那黑面神的僵硬脸，有一丝不好意思的小情绪在脸上酝酿着，叶朔忽然感觉可能是自己太矫情了。「恩……那个，这黑灯瞎火的你在那做什么呢，打坐啊？」 「你是不是要出去？」 「我……」 「去那个馆长那？」 「我……」 「我车你去。」 「我……」 「走吧，现在就去。」 从始至终，叶朔回答了三个「我」字后，便被林颜直接从家门拖出到了那台suv上。不知道是林颜考虑叶朔的情绪还是今天不着急。行车速度正常且极其平稳，甚至在三处黄灯处均踩下了剎车。 叶朔不由得松开死抓在安全带的手，侧目望了望林颜，这还是那个暴躁长颈鹿嘛？ 「看什么呢？」 「说，你把真的长颈鹿藏哪了？」 「你有病吧？」 「你有药啊？」 叶朔并不清楚，其实这是林颜的一种抱歉补偿方式，他又何尝不想一脚油踩直接开到目的地。可那老松鼠每次上车都「哭爹喊娘」让人听得更烦心，加重他怒路症的病情。 安稳抵达，叶朔一瘸一拐地走下车。可能之前在家里被林颜摔的那一下子正伤到了，或许他各种上蹿下跳的动作没做好，不知为何那条瘸腿的膝盖突然有点不舒服。「要下雨了？」他抬头往天上望了半天，明月皎皎，星空璀璨，在严重光害下能见如此景象，应是个难得的好天。 「我有一种奇怪的预感。」 第61章 馆长的客人2 「你腿怎么了？」 「没什么，老毛病，一会儿就好。」 叶朔晃动了几下僵硬的脖颈，嘆了好大一口气，心里有点别扭。往往这种时候，他膝盖无故不适总会伴随一些怪事发生。说不上是好是坏，看情况。 记得卧底时候就有过这么一次。两伙人在火拼，抢一个地盘前他膝盖就突然不太对劲。打架倒是没耽误，赢是肯定赢了。然而在最后庆祝的时候，自己却被一个刚入行的毛头小子拿啤酒瓶给扎在腰眼上，还好插得不深，但也躺了半个多月。 还有一次，叶朔走在大马路上，走着走着勐然感觉膝盖不太舒服，立刻找个铺子门口的台子休息。铺子里面老闆出来伸懒腰正好瞧见，让他进来休息。然后俩人瞎聊，聊着聊着，叶朔莫名其妙买了一张彩票。本以为自己竟然被忽悠当了回冤大头，没想到开奖那天，自己竟然还中了几千块。 所以说，这突如其来的膝盖不舒服，还真不好说，但叶朔敢保证这事情一定与44分vr馆有关。往往发生事情时都与他就近的事物有关，而现在他正准备打开vr馆那扇破旧的铁门。 大门依旧「滋滋啦啦」发出一阵瘆人的响声，那条漆黑的长廊，今天显得格外的黑。 「那个长颈鹿要不你先走？」 「你怕了？」 「怕，开什么玩笑。我就是想给馆长修修门。」 「哦，好。」 林颜刚走出几步，叶朔立刻追上。 「你不修门了？」 「我看了一眼，他那破门根本修不好，不如直接换个新的。」 俩人又走出几步，叶朔纳闷，「今天这是怎么了，平时再怎么着也有几根蜡烛，灯啊什么的飘忽着，今天这馆长是玩啥呢，天黑请闭眼啊。」 好不容易来到馆内空场，依然不见馆长的身影。叶朔纳闷，扯着嗓子喊了几声，没人回应。于是围着场子绕了一圈，开始一边敲一边拧一扇扇门，可始终无人回应。 「诶，馆长去哪了，没在家？」这种情况叶朔还是第一次遇见，即使之前有过那种刚进门不见人影的情况，基本上不到一分钟馆长肯定出现。 可从进门到现在都有十来分钟了，依然不见影踪，望着林颜渐渐质疑的眼神，叶朔立刻摆手，「真不是我在做戏，馆长可能真的不在。他可能又去买一些乱七八糟的玩意，你也见过了，他上次穿的。我告诉你，你见到的那次算是最最最正经的一回了。平时的时候，你都没见过，那叫一个『骚』气啊……」 「小叶子，你说谁呢！」 叶朔正在那眉飞色舞的给林颜解释馆长曾经的「战绩」，岂料耳后突然传来一声带着浓烈火药气息的低沉声音。 「呀，馆长你来了，你去哪了，让我可好找。我没说谁，我在说我们二队的队长。嘿，你是不知道啊，他平时穿得啊，那叫个……」 「行了行了，今天没工夫跟你耍贫，你来干什么来了？没啥事，你先回去，改天再来，我这有正事儿呢。」 「正事？你干啥呢？」叶朔瞄了一眼馆长身后的半开着的房门，好像有人。「呦，馆长你是不是为老不尊，在搞什么猫腻啊？」 「滚蛋，瞎胡说什么呢？」 「来来，出来让我们见见，别害羞。」 叶朔干别的不行，扯淡却是一流。说着话，便跳着脚跑向那间房。这时候腿脚也好使了，膝盖也不疼了，精神气爽，身体倍儿棒，满脑子都是可算逮到馆长的八卦，以后可有把柄握自己手里的美事儿。 第136页 「诶，小叶子。」 馆长刚想去抓叶朔，忽感身后有另一只手牵制住了自己。回头一看，竟是上次来过的那个高个的小子。 「你……你这是干什么？」 「馆长，我们来是有事问你的。」 眼见叶朔没个正行，林颜只好自己出动，本想拉住馆长问清楚见到孙怡微的缘由，却不曾想遭到馆长强烈抵抗。 「你放手，你快点放手，再不放手，我可不客气了。」 林颜没想到馆长力气这么大，可他确实是有正事要询问，必须马上问清楚。 就在俩人撕吧期间，叶朔已经蹦跶到门口。透着门缝往里探头瞧，里面有两张单人沙发，其中一张面向自己的上面，正坐着一个人。觑着眼睛细看，仿佛看见一个女人又好像不是。他那颗八卦之心立刻油然而生，再伸着脖子往里探了探。 好像是个短髮的女人？中等身高，有点娇小，皮肤白皙，五官嘛看不太真切，因为对方侧着脸端着杯子在喝茶。 正当叶朔想向再往里探个究竟时，忽然面前出现一颗头颅，瞪大的两只眼睛透着门缝盯着他。 「卧槽，什么鬼！」这是叶朔今晚第二次跌坐落地，这一次比上一次还狠。尾椎骨狠狠的砸在了结实的实木地板上。疼得他连叫的资格都没了，一切均淹没在恐惧与坐骨神经痛的复杂情感中。 一声惨叫，引来另外两人的注意力。 「老松鼠，你没事吧？」 「小叶子，你怎么了？」 让馆长意外的是，明明这个高个子在自己身后，竟在发生事件同一时间里，一步便跨过自己，冲到叶朔身前蹲下来询问，足可见其关心程度超过了自己。 「长颈鹿，你快看看告诉我是不是我眼花了？」 叶朔见林颜仿佛见到久别的亲人一般，哭丧着脸希望对方告诉他刚刚看到的都是幻觉，不然他怕自己再次吓死。 林颜顺着叶朔手指的方向抬头一看，果然门缝里有一双眼睛，一颗头，但那是个整体，简称为人。 「放心吧，是个人。」林颜心里不由得一乐，这老松鼠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原来怕鬼的程度这么严重，看来他好像终于找到对方弱点了，有意思。 「是人啊，哎呀我去，搞什么，让老子摔一跤，你给出来。」听见是人，叶朔以往神气的模样重回本体，立刻趾高气昂的要跟门里那人叫板，骂骂咧咧让对方快点出来道歉。 馆长立刻上前喝止，「小叶子你喊什么，去去去，回家去，今天没空搭理你，赶紧走。」馆长边说话边要合上房门，不料房门不仅没有关上，更是被从里面打了开来，且从里面走出来一名男子。 那男子长相先不提，单说这身高竟与林颜所差无几，可能也就一两厘米，俩人要不站在一起比上一比，还真难分辨孰高孰低。更何况男人容貌也绝不比林颜逊色几分。与林颜这种唯用简单粗暴「好看」二字来形容的容貌，虽不及，可那男人更多的是气质。他有一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风骨和一身的正气扑面而来。 「不好意思，把你吓到了吧，来起来。」那男人走到叶朔与林颜跟前，伸手直接将叶朔从地上拽了起来，还十分客气拍了拍的叶朔肩头，有点上司对待下属那种关心，以示歉意。 叶朔见到这男子后舌头都捋不直了，他看了看林颜又看了看男人，心里嘀咕「靠，竟然还有人跟我们长颈鹿一样好看的人。不，我不同意，我还是觉得长颈鹿更好看一点。」 也不知道怎地，听见对方几句客气，叶朔似乎就没那么生气了。甚至感觉通体舒畅，刚刚什么膝盖、腰椎，屁股的都不疼了。 「抱歉，让你也受惊吓了。」男人伸出手来向林颜走去，莞尔一笑。 林颜也不知道怎么了，平时他最讨厌与人身体接触，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握手。可此时，竟主动握住了对方的手，同样客气的回道：「没事。」 男人点点头，同样拍拍林颜的肩头，「那就好。」将手收回，置于身前片刻，忽然舒出一口气，嘴角再次勾出一抹浅笑，「见到你们真好。」说完便转身回到房间，关上了门。 房间里坐着的那个人始终没有动弹，见男人进屋，只是轻声问道：「认识？」 「算是吧，我相公。」 听到这句话时，坐着的人终于按捺不住，噌地一声站起身来，眼神十分犀利的问道：「什么，哪个？」 馆长见房门已关，心总算踏实少许，赶紧拉着叶朔和林颜往外走。 「我跟你们说啊，今天我真的是很忙，很忙。求二位少爷，赶紧回家，别来烦我。」 「诶……我们是来问……」 叶朔话还没说完，已经被馆长直接推到大铁门外，待他想在进去时，发现门竟然上了锁。怎么踹也不开不开，只好作罢，无奈他的看着林颜打了个哈欠，「长颈鹿，咱打道回府吧。」 送走了那二位磨人的小祖宗，馆长立刻返回内场。在外面稍加整理衣服，重新敲门进了去。 「已经将他们送走，实在是对不住二位了。」馆长一直低着头站立在门口，轻微抬眼扫视了一圈，好像房间十分安静。 「恩好，他们俩就是你刚刚说的人选吧。」刚刚那个被叶朔分辨不出男女的人，此刻已经恢復原状，安逸的坐回到沙发上。 第137页 并不是叶朔眼神不济，只不过这人有点男生女相，且说话时也是细语轻声，更像是名女子的状态，这般误会也属正常。 「诶，是的，就是他们。」馆长恭敬的回道，不敢有一丝怠慢。 「要是他们，」先前那个高个子的男人也坐回了沙发上，回头瞧着馆长，停顿了片刻，微微颔首「可以。」 第62章 别来无恙 晨曦的阳光照在刑侦队五楼的走廊中，蓝予踏着欢快的步伐进入五队办公室。脚踩进去的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走出了地方。回头瞧了一眼门上那个寒酸的挂牌，心里犯着嘀咕：「没错啊，是五队啊。」 其实蓝予并不是真的认为自己来错的地方，只是办公室里的氛围让她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桃姐，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道，我早上来的时候就这样了。你去问问白易。」 「喂，白易，这什么情况。」 「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已经这样了。吓我一跳。」 即使是平时不懂分寸的蓝予，今天也选择乖乖坐好，不敢发出任何动静，生怕吵到屋子里那两位尊神的思绪。 其实也没啥太过于惊讶的事，只不过是叶朔与林颜今天一反常态各自坐在位置上发呆。不过这发呆与平时不同，他俩人竟是相互对视，彼此默而不语从早上端详至今。 这让屋里仨人摸不着头脑，叶队和林副到底在看什么。 想打架？不能啊，要是真想打，这都半个小时俩人早应该从吵嘴开始了。 和好了？也不像，看彼此望着对方的眼神很玄妙，不像是喜欢，又不像是讨厌，皱着的眉头，有点难以捉摸。 「他俩是不是睡着了？」 「怎么可能，睁着眼睛睡啊？」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你看他来俩那眼袋和黑眼圈可不浅。」 「咦，你说会不会他俩今天早上忽然发现原来彼此心心相惜，想那个了。」 「哪个啊？」 白易与双伊伊纷纷看向蓝予，刚刚那一阵脑电波交流过后，完全没理解蓝予说的「那个」到底是什么。只见蓝予嘟着嘴唇，往前蛄蛹，有点要索吻的意思。 白易急忙摆摆手，「咦，这么噁心吗？不可能吧。蓝予你这是唐伯虎点x香看多了吧。」 那三人在房间里想入非非，叶朔与林颜并未察觉。不过他们的确有其他事情在思量，只不过二人所想并不相同。 今早起床时，叶朔一直嗷嗷叫，「哎呦喂，我这胸口怎么这么难受，堵得慌。」他一边垂着胸口，一边开门准备去洗手间。刚一开门便见林颜与他类似的姿势往外走，只不过他击打的部位不是胸而是肩颈。 「我说长颈鹿你睡落枕啦？」 「没有，就是感觉不舒服，做了一晚上奇怪的梦。」 「咦，你也做了一宿的梦？奇怪，你梦到啥了？」叶朔忽然来了精神，好奇的问道。 林颜看着叶朔那充满「求知慾」的八卦眼神，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诶，奇怪了，我也不记得。我就记得特别累，特别难受。」 林颜没有回答他，但是他的感受与老松鼠相同。 然而这一切并不是他们二人双双对视的理由，要说梦忘了，其实也不然。只不过每个人记得的部分很少。 叶朔只记得清醒前最后的几个片段。有一个人，好像是他，又好像不是他。那男人披着单衣孤坐在一侧窗前。透着盈盈月光，只见他手里攥着一封信笺独自发愣。漫漫长夜他始终未发一言，只是垂手浅浅哭泣，唯有风檐上的铃儿与他作伴，彻夜叮铃。 直到早上有人拍门，「相公，你还好吗？」 此时男人才意识到天亮了，泪泣尽。他艰难地撑起自己虚弱的身躯，刚走出半步，忽地停住，只觉胸口一阵憋闷，有东西不断往外顶，霎时间一口鲜血喷洒出来。 那血迹喷溅与墙上，恰巧一部分滴落到挂在墙上的一空画轴上。男人见状不顾自己病况，紧张地拿下那捲画轴痛惜的看着。他将那沾了血的画轴铺在桌案上，止不住地摇头，「可惜啊，可惜。我本想用你送我的这张纸，为你画上一幅。」 男人之所以会挂着空白的画轴在墙上，只因他迟迟不愿动笔，始终没有想到画什么最为合适，唯有每天拿来端看，睹物思人罢了。 忽然一阵寒风从敞开的窗户处吹来，顺带着飘进来一片梅花瓣。男人拾起梅花，望着窗外，没想到一夜间，自家的梅树开了花，与他一夜间多出那许多的华发一样，始料未及。 男人轻手揉捏着花瓣，喃喃自语，「要下雪了。」 雪与梅花？ 男人勐然惊嘆，「我怎么没想到，我怎么没想到呢。」他欣喜若狂的回到桌案前，研了墨，拿笔蘸了蘸，开始在那空白的画卷上落笔。 一片片梅花在画卷上展开，血滴画作梅花瓣、雪白的纸张化作纷飞的雪片压在枝头与那乌黑的树干结合，成了一幅傲立在风雪中的红梅。 画作完后又在一侧留白处提了一首小诗： 朔风凛冽起，严寒踏雪来。 不惧霜遮日，君子独自开。 男人满意的点点头，拿起画轴端看了许久，视线逐渐模煳，一滴泪翻涌而出，直直地落在画纸上，洇湿了一片梅花瓣。虽然内心悲痛欲绝，可口中却在放声大笑，抓起桌几上放置一夜的冷酒，痛快饮下： 第138页 「来世再做少年郎，愿彼时你我再会。同去观沧海浮云，跨马扬鞭千里外。 揽九天繁星作衾，醉卧于大漠之边。再道句，君别来无恙，此生应当无憾否？」 这是叶朔记得的全部场景，他脑子仿佛过电影一般，又好像自己真的穿越到了某个时代，看见了那个男人所有的无可奈何与无尽的悲戚。醒来时，他只记得眼尾有一种冰凉的东西划过脸庞，渐渐滑至下颚。他用手背轻轻一擦，不由得蹙眉，「老子哭了？」 与叶朔的梦境截然相反，林颜的记得的部分很短，且并没有这般凄凉。 梦中有一男人跨骑在高头骏马之上，忽然有一个十来岁的男孩上前讨要吃食。男人命下属给了，转身离去。却不知男孩一路跟在后面，不肯离去。 男人拿着马鞭招招手让男孩过来问话，「你为何一直跟着我们？」 「我没有跟着你们啊，你们走这边，我也走这边。」男孩梗着脖子显得理直气壮。 男人并不以为然，摇摇头，「你没说实话，你若不说，我便命人将你驱赶了去。」 「我……跟着你们有饭吃。」男孩渐渐低下头，声音越说越小。 「很好，你要记住，我只喜欢对我说真话的人。从今天起，我为主，你为仆，你可以愿意？」看得出来男人对这男孩十分喜欢，不等下属汇报便已做主，让他入府。 「从此以后，您为主，我为奴。奴愿为主子鞍前马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叫将军。」 「是，将军。」 「上马。」 只见男人伸出手一把将男孩拽上了马背，一骑绝尘消失在广阔的平原上。 这便是林颜梦里的所有场景，说起来也奇怪，那男孩的长相竟与那老松鼠有几分相像。说不清楚到底哪里像，他现在看了好半天，又觉得没有一点像的地方，但是为什么他会有这等错觉呢。 而叶朔之所以挑着眉看林颜，其实是与对方看自己相同的道理。虽然梦里除了那落寞的男人未曾见其他人，可他隐约间瞧见男人回忆的画面中似曾有个熟悉的影子。早上开门瞧见林颜的第一面时，他竟以为那影子是林颜。可在办公室里仔细瞧了半天，又好像毛关系都没有，那到底像谁呢？ 如此僵持间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阵电话铃声促使这奇妙的对视戛然而止。 「喂，谁啊？」 「小叶子啊。」 「你谁阿，敢这么叫老子。」 「咋地，昨晚才见过这么快就认不出来了啊。」 听到这叶朔赶忙将音量降低，「馆长？你怎么把电话打到这来了啊？」 「废话，我又没你手机，不打到这我上哪找你去。」 「你不是无所不能嘛。」 「滚蛋。我问你东西你还要不要了？」 「啥东西？」 「你说啥东西，你昨天来不是为了便签纸的事吗？」 「便签纸啊~」 一句「便签纸」让本来好奇的屋内仨人更是竖起了耳朵。他们一直想问叶队到底如何得到的线索，他们也想看看他口中所说的那个神秘的线人到底是谁。 叶朔见状，更是将身子低了下去，小声说，「这个事等我晚上去了再说，就这样啊，我挂了啊。」 「等等，你忘了你之前答应过我什么。」 「我答应过什么？」 「就是那次，我让你穿二师兄衣服那次，你为了得到线索，你可答应陪我穿回女装的啊。咋的想耍赖啊？」 「女装！」叶朔几乎用尽丹田之力吼出来一嗓子。 「对呀，你喊什么喊。我告诉你我都买好了，美少女x士的衣服你挑个人物吧。」 「我挑你妹啊！」 「啪」的一声叶朔将电话直接摔挂断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上了馆长的当，当时答应的太草率了，只是迎合他说下一次陪他一起穿一次，却万万没想到还有女装这个选择，「卧槽，还什么美少女x士，你直接弄死我算了。」 正当叶朔直拍脑门后悔时，电话铃声又响了。 「餵。」 「喂，小叶子我还没说完呢，你要是不喜欢美少女x士，我们还可以换嘛，我这还有很多备用啊。」 「备你大爷，我不活了。」 「啪」又一声，电话再次被摔断。这一次叶朔索性拔掉电话线，来个一了百了，图个清清静静。 「叶队，你还好吗？」 「我好着呢，gg，打错电话了。」 「哦。」 既然叶队都这么说了，白易也不敢多问，只能答应了一声作罢。 在座众位只有林颜多少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女装」这个事情他还是头一次听说，他在脑补了一下画面，不禁打了个哆嗦，确实有点不忍直视。 叶朔嘆了一口气，起身准备去洗手间清醒清醒。刚走出两步，白易的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 「餵您好，这里是刑侦第五大队，请问您是？」白易十分礼貌的询问对方来由，听清后急忙喊住叶朔，「叶队，好像是找你的。」 叶朔回身抓过电话，他还以为是凉蓆子找他，表现得十分客气，「喂，您好，我是叶朔。」 「小叶子，我想了一下，你要是一个人不好意思，你可以叫你朋友一起啊。刚好我这有三件多余……」 第139页 「啪啪啪……」叶朔仿佛与白易的电话有仇，连摔了三次才将其扣上。果断的拔了白易的电话线，正要往外走，忽然意识到不对，立刻回身。不由分说的，将双伊伊、蓝予以及林颜的电话线一通拔了去。 「我出去一下，不是杀人放火的大事，都不要来找我，老子要静静。」 第63章 五队欢乐时光·海鲜自助 「谢，林副请！」 众人举杯纷纷向林颜的主位敬上一杯果汁，随后立刻伸着爪子朝桌上食材疯狂抓去。 叶朔去了哪里，他没有丢，只不过心甘情愿地坐在了林颜的一侧。 队长在此，竟然让副队长坐在主位上一定有人会表示怀疑。此时就要聊聊叶朔那能屈能伸的本性了。有钱就是大爷这一点，深深印在这个老松鼠的血液里。更何况他们今天吃的可是二百六十七块钱一位的海鲜自助，数数人头，他囊中羞涩。不恭敬地请长颈鹿这个土财主出山，他怕是要啃一个月的黄瓜条了。 左边锅子蒸了满满一盆张牙舞爪的飞蟹、河蟹还有皮皮虾。 右边锅子煮了一盆的鲍鱼、扇贝、各种产地青虾与红虾。 先来几片三文鱼包裹着新鲜的山葵，先来开开胃。 再来一片略微厚实，鲜红色的金枪鱼刺身，撩拨一下舌尖上的味蕾，让其甦醒一二。 在等待十五分钟那两锅子成熟期间，白易与蓝予已经帮众人先挑了几样硬货解解馋。 炭烤的生蚝与美味的芝士交集、蒜蓉粉丝与扇贝碰撞，还有喜欢辣子的朋友不能错过的香辣蟹与椒盐皮皮虾。还有许多小龙虾、海螺甚至海星可供选择。 熟食区就更让人看了眼花缭乱，白易仿佛进入到天堂一般，带着蓝予疯狂扫荡，试图将每一个他认为好吃的东西都带回去给各位品尝。 当然最主要是给叶队端来一盘烤榴槤压压惊。 「白易你怎对这里这么熟，你来过啊？」 「恩……一个月来两次吧，主要这家东西比较新鲜。」 「怪不得叶队提出吃好点的补补，你立刻嚷着要来这家。」 当时白易将美食页面发给叶朔时，对方脸都绿了。评分好到爆，美食多到疯，瞧了一眼价格「也太他么的……贵了，把我卖了吧」，这是叶朔当时在办公室里喊出来的原话。 林颜忽然从叶朔身旁经过，瞄了一眼手机屏幕，极其认真的回了一句：「卖了你也不值这个价。」 气得叶朔当场差点「吐血」身亡，一拍桌子，「刚刚林副队长说他要请客，来鼓掌。」 林颜扭过头看着叶朔，纳闷的瞪着眼睛表示十二万分的质疑，他什么时候说过要请客了？这个臭不要脸的老松鼠，又想坑他。不过这一次他心甘情愿，毕竟五队几位确实辛苦了数日，是该好好犒劳一番。只是林颜不太理解的是，桌子上多出的俩人是什么意思。 冼隽，冼法医那就不用多说了，只要是叶朔的饭局，逢请必到，非常给面子。本来今天轮到冼法医值班，他无奈的只能拒绝叶朔的美意，可一听说要去吃自助，当下马上与同事换了时间。衣服都没来得及还就跟着过来了，毕竟吃自助是限时的，来晚了岂不是亏了。 可另一位坐在桌子末尾处的人，林颜并不是十分理解。那个吴信他确实见过，可也没有熟络到要请客的地步。林颜翻着眸子盯着叶朔要个解释，岂料那老松鼠正忙着与那块烤榴槤酣畅淋漓进行交流没空搭理自己。 「老松鼠，我告诉，你要是吃完它，今晚不许回家。」 刚要送入口中的「小宝贝」忽然戛然而止与叶朔的嘴唇前，他抬头可怜巴巴，憋着嘴看向林颜，「为啥？就一口，一口都不行吗？」 林颜见此状差点将被口中的菠萝汁呛死在当场，叶朔这前所未见的表情太有杀伤力了，忽然让他想起老松鼠那夜对他嚷着「亲亲抱抱举高高」的话。如果再配上现在的模样，他估计会控制不住自己，当场撞柱保名节。 「只能吃一口。」 听到长颈鹿这边答应，叶朔嘴角立刻勾起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露出那个招牌小白牙，朝着白易使了几个颜色，他势必要将这二百六十七块给吃回来。 「诶，叶大队长，那个案子最后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听说你们为这案子搅和了多个辖区一起办案。」 「什么叫搅和，这叫联合办案好吧，不懂别瞎说。」 「兇手就是那个楼上的邻居，做城管的简笛。」双伊伊不在，蓝予便是最热衷于给人说八卦的人。 「呀，还真是他啊？我咋听说这案子还关联到别的区了？咋地，这小子还犯事了？」 「犯事？犯得事可大咯。五年，据他供述一共十三条人命。」 「不是吧，十三条，这怎么可能，心理变态啊？不对啊，那人我见过，他不像这种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个事儿吧，还得从他爸讲起。」 「他爸？」 「恩，简笛他爸叫简富。差不多三十年前因在小饭馆与人喝酒发生口角，后来在对方回家的路上给人攮死了，定的是故意杀人罪，情节不算最严重，所以被判了十八年。等到出狱的时候，外面的世界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老婆、孩子不见踪影。后来听人说是因为抵不住周围邻里的流言蜚语，搬到松月去了，于是简富便孤身一人来寻。不成想，一找就是五年。由于他身份特殊，很难找到工作，最后露宿街头。直到有一天，他在大街上看到了简笛。虽然他不确定简笛到底是不是他儿子，但是简笛一眼便认出他。」 第140页 说到这蓝予急忙吸了好大一口手中的青柠茶，补补失去的水分。 虽然蓝予讲了这么多，可吴信还是不理解这跟孙怡微有何关系，他翻着小眼睛问：「然后呢？」 「你别急啊。然后……白易我说到哪了？」 「我帮你说吧，然后就是简富想认儿子，而儿子不认。几番下去，简笛起了杀机。将带有氟/硝/西/泮的药粉裹在饭菜里给他爸吃下了，最后沉尸湖底。」 蓝予讲的啰嗦，这白易又讲得过于简洁，吴信听得更是云山雾罩，这怎么就变成儿子杀亲爹的戏码，放大的瞳孔表示万分惊讶：「沉尸湖底？」 「哎呀，还是我讲吧。就是我们叶队发现了简笛供词里还有没交代的东西，后来让桃姐一查，果然，每年7月，这个简笛都会无故开车到郊外。因为每年同一个时间里都会有一个在同一处加油站消费的记录。后来经我们仔细调查，加油站再往前只有一个小村子，住家几乎都搬走了，剩下的也不过是些行动不便的老人罢了。而那周围廖无人烟，除了有一片很少人知道的野湖，并没有任何可值得去的地方。」 「所以你们料定这湖有问题？」 「恩，应该说是叶队他的『第六感』说那湖有问题。」 「老子那叫按照正常逻辑推断出来的。」 叶朔正在与十颗海胆大战时，偶然间听到有人要说他坏话，立刻竖起耳朵听。 吴信听闻叶朔狡辩后急切的问：「所以最后找到了吗？」 「当然找到了，老子的推理能有错？」 「对，你别说，瞎猫碰见死耗子，还真让叫来帮忙的蛙人同志们给找到了。」 「蓝儿怎么说话呢，谁瞎猫？这叫推理，跟你说了多少遍了。」 「啊，对，叶队你不是猫，你是松鼠。」 「诶，你这孩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别以为你是女的老子就不敢揍你。」 「叶队，你腾得出手嘛。」 眼看着叶朔刚刚熬战完海胆，两只爪子又开始伸向刚出锅的飞蟹们身上，哪还有多余的手揍蓝予。 「然后呢？」哪有听故事听一半的道理，吴信催促着。 「经dna鑑定，湖中白骨真的是与简笛有血亲关系的男士，也就是他的父亲。还有更狗血的，你知道在简笛父亲身下发现了一个铁盒。在水里泡了五年，没想到密封性这么好，里面的东西竟然被完整地保存了下来。」 「里面有啥东西啊？」 「一张身份证和一张长途车票。」 「这有什么特别的？」 「特别的就在它的日期。原来简笛杀害他父亲当天，正是对方的生日，而那张车票却是第二天的。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吴信眼珠子转了又转，「你是说……简富本来买好了车票第二天准备回老家，前一天就想跟儿子过一个生日再走？」想到这，吴信背嵴发凉，这简笛是否知道那天是自己父亲的生日呢？他是故意选的，还是不知情？若是知情，那他可真是够……狠的。 「但是，如此悄没声息的将父亲杀害，却没有换来他内心的平静。他的愤恨与耻辱感，每到这炎炎夏日时便会发作。或许是因为想起了简富，又或许那只是单纯对流浪汉的厌弃，促使他再次起了杀人的欲望。他管这个叫「替天行道」又或者「丢垃圾」。五年中除了他父亲以外，共有十一名受害者，均为东湖区的流浪汉。你说这傢伙，别人祭奠摆果盘，他丫的别具一格，喜欢祭人头。他反侦察能力也不错，每次抛尸都会避开自己辖区，可是往往越在意便越会出意外。孙怡微，就是其中一个『意外。』」 「对，孙怡微因为在公园里拍摄视频与人产生争执被正在作案的简笛发现，他怕自己事情败露，所以潜入孙的家中试图将视频带走销毁。」 白易与蓝予一唱一和的继续给吴信讲故事。 「就因为这样，就把人给杀了？」 「其实不然，简笛撒了谎，这只是其一。后来在叶队激将法下，他承认自己根本不是失手伤人后伪装的意外死亡，而是他本就抱着去杀对方的这种心思。这个还要多亏冼法医，他发现死者不是意外死亡，而是他杀。」 同样正在忙着给河蟹们做一台比较详细肢解「手术」的冼法医突然被提起，还有点不好意思。「对，经过二次尸检，我发现死者孙怡微胃部有一个不太明显的针孔。由此奠定了他杀的充分理由以及证据。」 要说起这第二次尸检，叶朔非常生气。这「海王」太不厚道了，二次尸检显现的新线索，竟然不及时告诉他这个队长一声，反倒知会了副队长，害得他像傻子一样让那长颈鹿笑话一番。 这事可又要冤死冼隽，叶朔忙得连人影也找不到，他只好群发到他们五队邮箱里的，谁让叶朔从来不看邮箱的，这怎么能赖冼法医。 叶朔扫了一眼被冼隽扒得「体无完肤」的河蟹，立刻伸出恶魔之爪偷了一只，咬在嘴里接着说道：「据简笛供述，孙怡微表面上揭露各种不道德和不法行为，但其实很多事情都是她恶意捏造、夸大事实，甚至为了点击率设计好的桥段。这事作为她的邻居和同时是东湖区城管的简笛来说，既是耳闻也是亲眼所见。他恨这种造谣生事之人，口诛笔伐便可诛心。没有人会真的在意事实的真相，但是人人都愿意掺和一脚，用廉价的语言去唾骂他们根本不了解的真相。而往往受害的人可不只一人，他们的家人、朋友都会变成众矢之的。」 第141页 吴信豁然开朗，点点头，「我懂了，是因为当年他父亲的案子，让他和他母亲受尽千夫所指，所以他同样恨这种搬弄是非之人。」 「恩所以啊，一个酒后冲动，导致了十几人生命的陨落，谁之过啊。」 . 「蓝儿，这就是你说的现在年轻人喜欢玩的？」 「对呀，叶队这个密室逃脱可流行了。」 「这里面多大啊？」 「据说是一千两百平。」 「哦，那还行。」 「但是里面可能会很多上上下下，爬来爬去的地方。」 「没事儿，老子当年你徒手爬墙可是一绝。」 「不过，里面没灯。」 「没灯？」 「恩可能还有……」 「还有啥？」 在叶朔与蓝予窃窃私语时，林颜不只从哪冒出来，翻着场内宣传单，冷淡的回了一个字：「鬼。」 「诶，叶队，你去哪啊？」蓝予一回头发现叶朔已经快走到大门口了。 「恩……蓝儿，我去买个水，去去就回哈」 话音刚落，正巧碰上白易和吴信买完奶茶回来。 「叶队，快开始了，你去哪啊？」 「我去买水……」 「不用了，我们这不都买完了嘛。」 逃跑计划没有开始就已落空，那俩人直接将叶朔一边一个给架了回来。 「我觉得吧我这瘸腿，不太适合这种跑跑跳跳的项目。这样啊，你们几个玩儿吧，我在外面等你们。」 「叶队，刚刚是谁说徒手爬墙是一绝来着。」 「哎呀，那是从前，现在老咯，不中用咯。」 叶朔情愿自降身价，也不想跟他们进去。 「你怕了？」林颜依然翻着那份宣传册，没抬头猝不及防的问了一句。 「怕？笑话，老子怎么可能怕这小孩儿玩意。」 林颜暗暗摇头，这只老松鼠连台词都不知道换一下。 「叶大队长还是你厉害，我感觉我咋有点怕呢。」吴信嘬了两口写着多糖、多珍珠、多布丁的杯子给自己压压惊。 「小信，瞧你那点出息，怕啥，一会进去老子罩着你。」 「好好好，那一会儿叶大队长你当坦克吧。」 「没问题，别说坦克，火箭都行。」 叶朔其实根本不懂密逃里面的坦克是什么意思，还以为是需要换的人物服装代号，满口答应。 「蓝女士，你们五个人是吧？现在可以进去了。」密室的工作人员前来喊话。 蓝予望了望身后，少了两人，大喊一声：「叶队、林副，可以进去了。」 「你去哪？」 刚找准时间打算悄悄熘走的叶朔，忽然被身后毫无灵魂可言的声音叫住，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了，「我说长颈鹿你就不能当我不存在吗？」 「不能。」 「为什么？」 「是你非拉着我来的，你想走，你觉得合适吗？」 叶朔被噎得哑口无言，的确刚刚吃完饭时林颜本想与冼隽一併离去，是叶朔非说他不合群，不参加五队的团建活动，并威胁对方，如果不一起去，回家他就把屋子弄得乱七八糟，好好折腾林颜这个洁癖加强迫症。 「呵呵……好像不太合适。」叶朔皮笑肉不笑的尴尬一笑，「我回去还不行吗？」他哭丧着脸被林颜押解回来，心里直骂娘。「靠，让蓝予找个时下流行的，我怎么知道她会选什么破密逃，还是个鬼怪题材的，老子才是那个被坑惨的人吧！」 「不好意思各位，进去不能携带手机和任何电子设备。」众人纷纷掏出手机放在托盘中，工作人员接着说道：「我来给大家简单讲一下今天要玩的这个密室的故事内容，一个曾经消失百年的古城，突然在某一天出现了。白天城中人声鼎沸，可一到夜里那些人便不见影踪，鬼魅纵横。你们佯装成过路的商旅，途经此处。客栈老闆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们夜里不要出门，可你们偏偏不信这个邪，定要一探究竟，因为你们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驱魔人。各位，故事大概就是这样，大家换好衣服就可以进去了。哦，对了，最后一段路会有个小水池，记得换上我们专用的鞋，注意脚下湿滑，慢慢走，配合好一般都没问题。」 第64章 五队欢乐时光·密逃 「不让带手机？那可太好……啊不是，那可不行，队里要是有事咋办。那个蓝儿你们进去吧，我在外面等着你们。万一凉蓆子来电话，那可是大事。」叶朔根本无心听完故事内容，他终于找到一个很好的藉口，拿着支队长当挡箭牌再合适不过。 「叶队，我们可以让工作人员帮我看着，如果真有电话，我们立刻出来不就行了，是吧小帅哥，可以吗？」 被唤作小帅哥的工作人员立刻点点头，表示可以。 「再说，林副的钱都花了，人家可不给退哦。」 「多少钱，我付。」 「一个人一百九十八。」 「算了，我觉得还是去吧，难得来一次。」 听到一个人将近两百块钱，叶朔又要骂娘，啥破玩意都快赶上刚刚那顿自助餐，老子没钱，只能认命。「小帅哥你可一定要看好我们的手机，只要一响立刻汇报，听见了吗？这可是对人民群众生命财产的大事。」 闻此一言，那个小帅哥立刻感觉自己手中托盘中的手机不再是手机，而是一个个重如千斤的承诺。「放心吧警察叔叔，保证完成任务。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及时且如实汇报。」说罢，还敬了一个姿势完全不正确，但表情十分到位的军礼。 第142页 「叶队要不你头阵吧。」 「为啥？」 「你不是要当坦克吗？」 「坦克是啥？」 「坦克就是密室中的开路者，胆子最大，且会扛下来自npc、机关、以及迎面的所有攻击之人。」 「哦~这样啊，那多没意思就我一个人玩了。那啥，小信你上前面去当坦克，感受感受。」 「叶大队长，我不行，我怕。」 「怕啥，我保护你，那你这样，你跟我到后面一点。」 「诶诶诶，好好。」 说着话，叶朔拉着吴信直接站到最后面。 「叶队你站后面也行，后面偶尔也会有东西出来，你帮着抗一抗。」 「这样啊，那不行不行。还是让林副站在最后面吧，他个高、腿长，站前面容易走太快，超过我们，多没意思啊。咱得照顾一下长颈鹿的感受。」 未等别人做出反应，叶朔立刻拉着吴信绕过林颜，站到了他的前面。 「行吧，那叶队咱们能出发了吗？」 「出发吧，都准备好了，老子已经迫不及待了，有啥的，小信你别怕哈。」 此时需要形容一下队伍的站位顺序： 第一位：坦克+体力担当---蓝予 第二位：路人+解谜+气氛担当---白易 第三位：嘴坦---叶朔 第四位：尖叫鸡---吴信 第五位：鹰眼+倒勾---林颜 「妈呀，什么东西，有东西从我脑袋前面划过去了！」 「小信，你能不能不要一惊一乍的，那是老子的头髮！」 几人才刚进密室没几步，吴信便开始扯着嗓子喊说有东西、有东西。谁知，只不过是叶朔逐渐长长的炸毛在他额头蹭了一下。可吴信那尖叫的本事，声线之高，震得人脑仁儿嗡嗡作响。 吴信之所以如此夸张，其一、自然是胆小，其二、主要因为这密室场景做的确实是十分精巧。 昏暗的灯光，偶尔电闪雷鸣、唿风唤雨的特效，带着烧焦和一丝腐烂气息的空气，潮湿到不经意间滴落一两滴水珠的棚顶，还有一些无法分辨的鬼哭狼嚎的奇怪缥缈的声效时不时在耳边缠绕，可以说这气氛烘托的绝对到位，让人一进来仿佛就身临其境，迅速进入角色。 「诶，我说蓝儿，咱要在这里玩多久啊？」 「叶队，这里面限时120分钟，玩多久，那就看咱们解谜的速度了。」 「那还费什么话，快点解，快点出去。」 叶朔一不小心把内心独白分享出来，好在没人注意，一个个手里都在忙活各自翻查线索。 找线索这事岂不是正好撞在警察的枪口上，尤其白易和林颜这两个高能玩家，没过五分钟便已经将整个客栈搜查个底掉。 开了几个密码锁，将信息拼凑，蓝予提议，「现在怎么样，我们出去吧？」老玩家都知道，是时候出去找寻新的证据了。 「我觉得待在这里也挺好，有吃有喝的，出去干啥，挺累的。」叶朔从桌面上的道具水果盘上拿起一个较为新鲜的苹果啃了一口。 「餵……那个警察叔叔，破坏道具是要赔钱的。」叶朔手里攥着的对讲机忽然传出外面那个小帅哥的声音，很明显他在监控上看得一清二楚。 「啊……赔钱，你又没说，那我放回去啦。」叶朔立刻将那苹果放了回果盘中，还特意调整了方向，任谁也看不出被吃过的模样。 「好吧，下不为例。」小帅哥无奈的回道，他的确是没说。刚刚被这个警察大叔搞得太混乱了，好几个重要事项都忘记提醒他们。加上自己要时刻盯着他们的手机，他感觉自己比里面玩密室逃脱的还累，精神高度紧张，不容犯错。 「啊……救命啊，太恐怖、太恐怖了，啊……救命！」 白易站在原地看着吴信从自己面前跑过来、跑过去，身后的npc扮鬼新娘的小姐姐好像挺热衷与其追逐，完全忽视其他人的存在，只是拼命的吓唬吴信。白易摇摇头，很是无奈，在密室里被npc无视，绝对是一种暴击。于是他决定自己主动出击，去其他房间看看还有没有愿意出来吓自己的小姐姐。如果没有，他就准备报復性地把那些npc都吓出来。 这块场景很大，五队的人也都很分散，蓝予这女人对这些鬼啊什么的一点不怕。闲来无事还教一个满脸是血浆的小哥哥如何做运动，怎么能练出肌肉。「我跟你讲啊，你平时上班也可以练。你看这口井吧，没客人的时候，你就练习往上拉，使劲儿。」 不断拉扯着井口的绳子，直到井里突然冒出一个披头散髮的假人时，蓝予立刻激动的喊道：「快来，我找到新的线索了。」然后淡定的转向小哥哥，「你看你慢慢练，等到习惯了，你就在井里放俩人或者放点什么铁饼啊，重一点的东西。但是一定要注意，核心要稳，不然容易伤到腰。」 面对监控里蓝予与npc的对话，外面那个小帅哥傻眼了，「这他么的哪是来玩的，这是来推荐人办健身卡的健身教练吧。」 再看画面中的叶朔，他一路在嘀嘀咕咕：「我跟你说啊，小信，你不要害怕。老子保护你，老子就一点不害怕。这有什么的，都是假的，你不要怕，听见没有……」絮絮叨叨好半天，也得到对方的回应，可使劲抓在手里的对方一条胳膊却非常明显的看得出来，到底是谁在害怕。「诶，我跟你说了这么半天的话，你倒是回一声啊，咋地，吓晕过去啦？我都跟你说了，老子不怕，老子一点不怕，我不怕，你就不要怕……」 第143页 刚巧叶朔走进一个更加昏暗的胡同里，突然耳边传来一句极其冰冷的声音：「差不多可以了，再抓我袖子要掉了。」 「卧槽，你谁啊？」叶朔明明十分熟悉这声音，可理智早已经不在家，跑隔壁串门去了。「你别过来，老子会散打、咏春、少林的金刚功还有……」 「警察叔叔不能殴打npc。」工作人员立刻打开对讲机对叶朔吼着，又一个重要事项忘记提了。 明明那一声是林颜发出来的，为何工作人员要及时补充，因为离叶朔不到五步的距离正前方，刚好站着一位蓄势待发的npc，只不过听到叶朔介绍过后，不知真假，迟迟没敢上去。若是真的，他怕自己一瞬间变成二级残废。 「还不走吗？」 叶朔耳边又出现那个清冷的声线，这一次他认出来了。 「长颈鹿，我告诉，你再这么一下下的吓唬老子，npc不能揍，你，我可以。」 「老松鼠，是你抓着我不放手，咱俩到底应该谁揍谁？」 二人退回到光影下，叶朔抬起自己一直抓着的胳膊，恍然大悟，原来抓错了人。怪不得喊半天吴信那小子都没反应。他哪知道吴信正跟鬼新娘小姐姐玩的「火热。」 「那个……」小帅哥不是故意听见那两位的对话，但是他有事必须要讲。 「说。」 「我这边有个手机的简讯铃声一直在响，不知道是你们谁的，是不是有急事。」 「你大概念一下。」 「哦，它说，小叶子，你那个女装……」 「停停停……快停，别念了、不用念了，垃圾简讯不用理它。」 不仅叶朔和林颜能听见，刚刚那句话其他三位在对讲机里同样可以。 「女装？咦，白易，是不是叶队那个……」 「恩，蓝予我觉得是便签纸。」 「有点意思了，我越来越好奇了。」 「你们俩别聊了，快来救救我！」 接下来几个机关过得还算顺利，除了吴信的日常咆哮与白易主动寻找npc来吓自己的欢乐尖叫以外，一切安好。 一路上叶朔一个npc都见过，全程都是长颈鹿这傢伙神出鬼没的飘在自己耳畔，然后吹着风说一句不咸不淡的话，紧接着又消失了。叶朔决定，珍爱生命远离林颜，他发现这长颈鹿往往比npc更让自己心惊肉跳。 「大家慢一点啊，这里有个坡，有点滑，小心。」蓝予这体力担当，自然是凡事冲到最前线。 蓝予说的没错，从这里开始一大段陡坡，翻过一个又一个，完全靠体力取胜。终于明白为什么要限时，体力不好的估计光过这一关就会耗尽大半。 「我说小信，你这个身体该好好锻鍊锻鍊，你看我们家小易。」叶朔推着吴信的肥屁股往上走，白易却略显轻松的跳了上去。「果然这阵子拉白易去锻鍊有点成效，不然让我一口气托俩，非给老子累死。」 「诶，长颈鹿你别走啊，拉我一把！」只见林颜连爬都不用，长腿一迈，手一搭，稍微垫脚就翻了过去。 「你最近不是锻鍊的挺好的。」林颜站在上面整个人俯视的角度看着叶朔，进来前将金丝眼镜摘掉的林颜，此时看起来又是另一副俊美的容颜。 「你大爷的，我收回你像斯文败类的话，你丫的就是败类中的败类。」叶朔哪是真的爬不上来，只是他突然感觉自己膝盖有一丢丢不舒服，可能是刚刚让吴信给踩了一脚。不过最主要的是他想使坏，假意让林颜拉，他好一把将其扯下来，岂料被林颜一眼看穿。此时气急败坏的模样，就是为了掩盖自己真实目的罢了。 二人你追我赶，这完全不是在玩密室，除了前期林颜尚有参与破解，后期全程都是蓝予和白易在玩。吴信就更不用提了，他完全帮不上忙，能全须全影的上来已属不易。 「同志们，我们应该是到最后一段了，前面有个小水池你们小心脚下啊。」蓝予作为坦克非常尽职尽责，有时候更像一个密室导游一般，一一介绍景点与注意事项。 这是一个不到五米长的小水池，水深大概没过成年人的小腿，池子间只有一根质地较为软的木头撘成的独木桥。桥前的牌子写着过桥规矩：每次过去至多两人，且只有三次机会，不然桥会自动断掉。 他们五人，三次机会，也就是说註定会有一个人单独走，谁单独走呢？还未等大家商量，只见一个人影嗖的一声蹿上了桥头，瞬间通过桥面，且没有要停留的意思，直直往前疯跑。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吴信。 原因嘛，自然都怪叶朔这缺德之人说了句：「小信你这次跟紧点，别一会儿自己又跑了，小心水里有水鬼。」可能这一路上也没碰到啥奇怪的东西，叶朔的胆子越变越大，反倒是林颜那种人吓人，吓死人的更惊悚一些。 听到水鬼，吴信望了望那发着幽暗蓝光的水池子，满脑子都绕着这俩字，生怕不知何时会蹿出来吓唬自己，一狠心、一跺脚，闭着眼睛一口作气直接冲到对面。 「诶，我去，你小子怎么先过去啦！」 「叶队、林副，那我们俩也过去啦。」 白易和蓝予互相点头示意，他们可不想跟那两位领导中任何一个搭配着过独木桥，迅速组成战队，提步上了桥。 刚刚吴信自己一个人，跑得又快，没感觉这桥晃。现在站上了俩人，明显晃悠程度加重。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脚底一滑摔在水里。五米的路，将将走来十分钟才通过，俩人挥着手示意：「叶队、林副，你们可以过来了，小心点就行，尤其中间那段比较晃。」 第144页 一句好心的提醒，却给叶朔带来新的想法。只见他们二人刚开始按部就班，一前一后的上了独木桥，叶朔在前，林颜在后，走得还算稳当。走着走着来到桥中间，也就是蓝予刚刚提起最晃的地方。 叶朔来心思，本欲加大跳动，将林颜从桥上晃下去，即使晃不下去，吓他一下也好。谁让他成天顶着那张淡定脸，搞得别人好像都跟傻子似的。 俗话说的话，害人终害己，万万没想，对方没动，自己反被弹了起来，脚底没站稳，直接来个腾空而起。 「诶呦我去，这么刺激吗？」本来在外面依然保持警惕的小帅哥工作人员瞧见电视里出现的画面，尖叫的喊来所有同事前来围观。 「啥情况，啥情况。」 「不会死了吧？」 「这么浅，能死吗？」 「那咋一动不动的？」 的确，十来秒，那池子平静如镜，一点波澜都没起。 「哎呀，一会出来不会告我们吧，快给老闆打电话。」 「你们别慌，别慌，进去前我绝对说过这个地方的安全事项。重点不在这，你们看不见吗？」 「重点在哪?」 叶朔自己活该跌入水中也就算了，临「死」前还不忘狠命抓上一把，正好扯到林颜的袖子，将对方一併带了下去，俩人纷纷砸入水中。 那些个围观者根本不知道这里面的故事。 小帅哥全程跟踪画面，将林颜和叶朔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他此时就像一个在追剧的狂热「少女」，看到了别人不知道的隐藏剧情，激动地无法言语。 说回到密室里面，蓝予和白易听到一声惨叫本以为是前面疯狂跑着的吴信发出来的，可方向不对。俩人齐齐转头，此情此景白易和蓝予不由得沉默不语，相互对视了数秒，在空中打起了眼神的摩斯密码。 「要不咱走吧。」 「不救救了吗？」 「你觉得是救起来比较重要，还是眼睛比较重要。」 「那肯定是……眼睛。」 「同意，实在是太辣眼睛了。」 俩人十分默契的点了点头，肩并肩、手牵手，离开了事非地。 为何如此，只因画面太美，光线太妖娆。 而这场景对于另外俩人，好像还有点似曾相识，只不过比之前更「得寸进尺。」 从这个角度上看，谁也看不真切。 冰冷的池水，浸湿了林颜大部分的衣衫，他的头部似乎抵在某物上，挣扎地在水中睁开了双眼，眼前的一切，惊慌的让他想重新闭起来。 这一次的高度与距离远远超过前两次，叶朔的面颊几乎与他贴在一起，最可怕的是对方的唇，好像同样正与自己贴合。 叶朔同样睁开了眸子，面对眼前的一切，他与林颜有相同的感受，也许闭上眼睛，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这或许只不过是一场噩梦罢了。 就这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尔侬我侬。 「那个……我说警察叔叔，真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但是……好像又来简讯了。」前面的描述均是小帅哥日常脑补，他其实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瞧见林颜的后脑勺和被他压在身下的叶朔的水里倒影，却不知为何脑中不断穿着这那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不知为何，就是感觉恰到好处，十分应景。 密室的对讲机做过防水处理，即使沉入池中依然能清晰发送指令。听见小帅哥的召唤，叶朔奋力一推，将林颜掀翻。 水花四溅，云雾缭绕，又是一番让人脑补的大戏。只可惜，捲毛警官没有反客为主，重新扑倒那个盛世美颜的大个警官，小帅哥与众围观者狠狠拍了一下大腿，嘆一句：「可惜，可惜咯。」 「啊……呸呸呸……」双方起身直朝水里吐口水，并不是因为嫌弃水池的水脏，而是嫌弃对方。 「长颈鹿，你得赔我，这他么的肯定是『嘴咚』了，老子二十几年守身如玉啊！一个黄花大小子啊~ 就被你这么给……这么给……」说到这叶朔忽然不确定该如何用词，喘着粗气，翻着眸子，脑袋瓜子快速飞转。 林颜全身是水，艰难的爬起身来，用手指按了按嘴唇内侧，竟发现有一丝血迹，「你管这叫嘴咚，明明是你的牙磕在我嘴唇里了。」 「你牙还磕我嘴上了呢！」叶朔手背一擦，发现上嘴唇外部有点微肿。 俩人怒目而视瞪了半天，看着看着渐渐平静下来，除了略显急促的唿吸声，竟无半点斗嘴之意。 「啥情况，不打了？」外面观众正看得全情投入，激情画面没有，来个打斗场景也不错，甚至有人开始下赌注，赌到底谁能赢。 叶朔拧着眉望着林颜，林颜也同样眉头紧蹙盯着叶朔。在那短暂地十几秒空白期间，他们见到了一个画面，一个相同的画面。 两名男子，一个稍微年长，一个较为年幼，估摸着相差五六岁的年纪。二人赤膊在一处清澈的水潭中互相撩拨水花，看起来十分开心，十分畅快。 「我说，长颈鹿你刚刚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 「没什么。」 林颜不确定他看到的与叶朔是否一致，而叶朔也不太确定对方是否看到，还是单纯是自己产生的诡异幻觉。 又过了大概几秒钟的寂静，林颜勐一抬头，「老松鼠，」阴沉的语气吓得叶朔一激灵。 第145页 「啥？」 「你说，你刚刚到底偷吃了几口榴槤。」 林颜忽然闻到叶朔不经意的打嗝后飘过来的大量榴槤味，脸色骤变。 叶朔闻言嘴角起了那抹天真无邪的笑容，转头就往外跑，「二百多块钱就吃一口太亏了，老子吃了三盘子，哈哈哈哈……」 . 「颜颜，你怎么了这是？」 「被松鼠啃的。」 「什么，松鼠，你又养松鼠了，小时候不是就被咬过嘛，还养？」 「妈，你叫我回来有什么事？」 「这不过几日要搬家，我让你回来收拾一下房间，不然到时又要说我乱动你东西。」 「哦，好，我知道了，我先去洗个澡。」 「今晚不回去了吧？」 「不回去了。」 即使林颜想回去他恐怕也回不去，此时公寓里正充斥着叶朔不断打嗝出来的榴槤味，想想就头疼。 裴时雨转身目送林颜上楼，立刻拿起电话拨给了女儿：「喂，颂颂啊，你哥又让松鼠给咬了，你说要不要去打狂犬疫苗啊？不用嘛？好吧，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好好管管你哥，让他别再养松鼠了。」 林颜洗好澡，换了一身月白色运动装，看起来不像平日里那般拘谨与严肃，反倒多了几分阳光大男孩的模样。他擦了擦尚未干透的髮丝，将毛巾摆好，开始着手收拾东西。对于强迫症来说，再也没有比打扫和收拾家又累又欢喜的事情了。看着东西一件件整齐有序的被嘛在箱子里，林颜满意的点点头。 收拾好衣物和大件，就剩下一些细碎的小东西，这才是最麻烦的事情。 林颜一个个拆开分类，将一些包装纸一一叠好。直到打开一盒尘封已久的皮匣子，搬运时不经意间掉落出来的东西，引起他的注意。 那是一个很小的金属制品，保存的不错，金属皮没有氧化。揉捏在手里翻开，背面刻着「茜茜」两个，翻到正面竟是个松鼠图样的钥匙扣。 林颜看到那只露着大牙乐得十分开心的卡通松鼠，勐然间想起来这东西在哪见过。再将钥匙扣翻转过来，盯着「茜茜」字样摸了半天，恍然大悟，不由得惊唿：「难道！」 正准备给儿子送些水果的裴妈妈刚一抬手，岂料方门就被人从里面打了开来，林颜焦急往外走差点与她撞在一起。 「妈，你有事？」 「没事，我就给你送点水果。」 「好，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去哪啊？」 说着话林颜已经跑到了楼梯口，虽然表情上看不出来，但是上扬的语调却显露出他格外高亢的情绪，「我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 这种所问非所答的方式，显然裴妈妈没有适应，她站在楼梯上眨巴着眼睛，纳闷的喊着：「儿子，你找到什么了啊？」 林颜挥着手里的小东西，兴奋地像个孩子，边跑边回道：「我的松鼠哥哥！」 第一部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