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大山之后》 第1章 旧梦之事 “滴滴答答.”天上的暴雨不停 ,打在农村老旧的瓦片上 。 屋里喝醉酒的男人正在蹂躏一个被铁链拴住的女子 。 另一间偏房内 ,已经十三岁的小女孩儿缩在被子里 。 隔壁一个老年的女人阿谀奉承的跟另一人说:“我们招娣虽然是农村女娃 ,但是长得那是十里八乡最漂亮的 ,保证能让老板卖一个好价钱 。” 一个男人不屑道:“再好的苗子被你们这么养 ,也是狗尾巴花 。” “明天收拾干净了让她伺候我一次 ,要是还行就收了 ,带到外面大城市的夜总会去 。” “外面城市大的很 ,你孙女要是干得好 ,每个月能给你寄几千块的钱回来 。” “到时候你家天赐就能考个好学校 ,飞出大山了 。”男人傲慢的对老年女人说 。 老年女人噎了一下 ,才道:“我孙子叫嘉宝 。” “都一样 。”男人无所谓道:“这几天新到的货买家联系好没?” 老太太谄媚道:“要到了要到了······听说这次还有几个女大学生?” “哎呀~这种货在我们这里可是抢手货啊 !女大学生聪明 ,生的儿子也聪明 。好多家都跟我说一定要给他们家留意呢 !” 男人“哼”了一声:“女大学生哪有那么好得手 ?现在大学生那么少 ,还得是女人 ,只有城里的富户才养得起好吧 ?” “人家父母有权有势 ,会找的 。我们弄一个多不容易 ?这种顶级货 ,至少卖十万 !” 后面的话小女孩儿没有听进去 ,只面无表情的想:哦~她也到了该出栏的年纪了 ,就像猪圈里的那些猪一样 。 可是 ,人怎么甘心做猪呢 ? 第二天 中午 ,那个被折磨了一晚上的女人麻木的醒过来 ,看到破旧的木床前站着同样麻木的小女孩儿 。 小女孩儿解开了女人手脚上的镣铐 ,女人麻木的起床方便 。 等解决了必要的问题 ,女人倒头就睡在床上 。 她已经瘦得皮包骨头 ,脸上青一块 、紫一块 ,身上衣服破烂到几乎不能蔽体 ,如枯草般杂乱的头发随意披散着 。 唯有发梢上还有一抹靓丽的紫色 ,那是她曾经鲜活的证据 。 “吃饭 。”招娣将一碗喂猪的红薯递给女人 ,女人躺了很一阵才麻木的接过 。 她并没有毅力将自己饿死来脱离苦海 。 她试过 ,饿到第五天的时候 ,为了一口猪食 ,她就什么都愿意做了 。 女人艰难的咽下红薯 ,里面的糠几乎划伤她的喉咙 。 等吃到下面 ,她竟然尝到了大米饭的味道 。 女人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不可思议的盯着小女孩儿 。 小女孩儿弯了弯眼睛 ,露出一个笑模样 ,凑到女人耳边轻声说道:“不吃饱一点儿 ,你怎么有力气跑呢 ?” “为什么要帮我 ?”麻木的女人眼中燃起一点点的火光 。 这样的地狱 ,哪怕只有一丝逃出去的光亮 ,她都要试一试 。 只是被骗了一次 ,让自己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女人的防备心几乎达到了顶点 ,不肯轻易相信人了 。 她丧失了对人最基本的信任 。 “嘉宝的妈妈就是被打死的。”小女孩儿枯黄的脸上带着一丝丝的不忍 :“趁着你还没有被打残 ,赶紧跑吧 。” 趁着你还没有像畜生一样被驯化 ,有敢跑的胆量 ,赶紧跑吧 ! 你跑了 ,我才有机会 。 小女孩儿拿出一张自己绘制的地形图 ,塞到女人手里:“你跑的时候 ,不要走山林里的小路 ,什么地方山高林密 ,你就往什么地方钻 。” “地图上画的是我这么多年上山采药住过的山洞 ,山洞里面没有吃人的猛兽 ,只是有些蛇虫鼠蚁而已 。” “我给你防蛇的药 ,但是你要用油纸包着藏在最里面 ,不然会被村里的狗闻到。” “衣服裤子也要打湿 ,别留下自己的味道 。” “一路上见到人就躲 ,哪怕是小孩子也别相信 。”小女孩儿继续道:“到了县城 ,不要买票去站里坐车 。” “在马路边上招手车就会停 。也不要急着报警 ,等你走远了再报 。” “只要走出这个小县城 ,你就自由了 。”小女孩儿真诚道 。 女人查看铅笔画就的简陋地图 ,脸上渐渐浮现疯魔狂喜的表情 。 她语无伦次道:“谢谢······谢谢······只要我能回家 ,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我给你一百万······不 !一千万 !” 如果这个女人真的能拿出一千万作为报酬 ,那她再回到这个小山村的时候 ,这里的人基本都要进去了 。 至少她的爸爸和奶奶是一定会进去的 。 小女孩儿认真的点头 :“好 ,祝你重获新生 !” 小女孩儿给女人装了几个红薯 ,又偷了几个饼子给她做干粮 。 女人不顾湿滑泥泞的道路 ,拼命的往山上跑 。 小女孩儿看着女人跌跌撞撞的背影 ,勾唇笑了笑 。很好 ,接下来就是她的表演了 。 小女孩儿的母亲也是一个被卖到山里的女人 ,据说她生得很美 ,能令整个村里的男人都沉醉在她的肚皮上 。 所以 ,在她第一胎没有生出儿子之后 ,就被奶奶做主租借给村里的男人们了 。 只要交五毛钱 ,村里任何一个男人就都可以进她所住的柴房 。 还记得她第一次见这个母亲 ,那个丑陋的、仿佛骷髅一样的女人看着她的眼神 。 刻骨的恨意和厌恶 ,她没有看清 。 第二次见这个母亲 ,是母亲被像破布一样丢出去的那夜 。 那晚月明星稀 ,夜枭不断在屋檐树梢徘徊嚎叫 ,后山一棵不起眼的小树下就是那个女人最后的归宿 。 小女孩儿在那个稍微隆起的小土包上插了一朵小花 。 她终于解脱了 ,可是她的苦难快要来了 。 因为母亲很美丽 ,所以女儿也不算差 。哪怕皮肤蜡黄 ,哪怕又瘦又小 ,也可以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 如果不是有上面的人下来强制要求每一个孩子必须上学 ,或许这个取名叫招娣的女孩子已经被人折磨糟蹋死了 。 奶奶可以因为招娣的死得到什么呢?也许几百块钱 ,也许几千斤粮食? 那对一辈子被困在大山里的农家来说 ,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了 。 不过还是没有时常来村里“销货”的“徐哥”画的大饼香 。 只要养到十四五岁 ,就能卖到城里夜总会 ,到时候每个月能寄回大几千来 ! 于是 ,招娣被养到了十三岁 。 可是 ,最近嘉宝想要去镇上小学读书 ,尽管爸爸觉得读书没什么用 。 但是奶奶还是为了这笔钱,决定卖掉招娣 。 首先要做的 ,就是毁掉这张脸 。 奶奶看到了一定很心疼 ,没了脸 ,她的价格得压得多低? 没了这笔钱 ,家里买的“妈妈”又跑了 ,奶奶损失不起 ,到时候所有注意力都会集中在新妈妈身上了 。 妈妈 ,祝你好运 ! 招娣拿起一颗早就准备好的钉子 ,狠狠的朝自己的脸上划下去 。 鲜血顺着脸颊流下 ,那张能卖出好价格的脸 ,算是彻底毁了 。 招娣简单的将屋子里做了一些布置 ,让其看起来像是新“妈妈”突然袭击了她 ,然后逃走一样 。 爸爸和奶奶并没有多聪明 ,这些线索足够麻痹他们了 。 但她希望先到家的是嘉宝 ,那个九岁还算不清加减乘除 ,却好高骛远想往城里跑的蠢货 。 招娣算着时间 ,确认新“妈妈”已经跑出一段距离之后 ,才一头磕在禁锢新“妈妈”的床上 ,然后闭着眼睛等所有人回来 。 “哒哒哒 。”小孩儿的脚步声从门外的青石板路上传来 。 “招娣 ,你给我的冰粉做好了没有?” “招娣 !” “招娣!!” 嘉宝在外面找不到招娣 ,愤怒的开始摔东西 。 “赔钱货 ,你死到哪里去了?!” 招娣推了一下屋里的板凳 ,发出声响 ,果然把嘉宝引进了屋内 。 “嘉宝 ,快去告诉爸爸和奶奶 ,妈妈跑了 。”招娣虚弱道 。 嘉宝看了一下已经空了的锁链 ,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 “那个贱女人竟然敢跑 ,爸爸一定会打死她 ,她再也不能生儿子出来分我的东西了 !” 嘉宝高兴完 ,又踢了招娣一脚。 “你这个赔钱货 ,竟然敢放走妈妈 ,你也死定了 !” 嘉宝不管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招娣 ,他一路从村小学跑回来累得要死 。 本来想吃冰粉的 ,可是招娣跟死了一样不能动 ,只能去厨房兑了一碗果汁喝 。 喝完 ,才慢悠悠的朝村祠堂那边跑 :“奶 !奶 !我妈跑了 !” 很快 ,村里传来骚动 。 奶奶匆匆回来一趟 ,看见仍旧躺在原地的招娣 ,不由分说的上前踹了她好几脚。 “没用的赔钱货 !看个人都看不住 ,要你有什么用??” 招娣闷哼了几声 ,虚弱道:“奶奶 ,我的脸好疼 。” 奶奶蹲下看清楚招娣脸上的伤 ,顿时蹲下来大哭。 “哎呀你个狗娘养的贱人啊 !这个时候破了相 ,是存心让我血本无归吗 ?!” 招娣愧疚道:“对不起 ,奶奶 。我明天去求一求徐叔叔 ,让他一定收下我 。” “等我赚了钱 ,就给爸爸买新妈妈 。奶奶 ,不要打我 ,我不是故意的······” 奶奶被招娣提醒 ,反应过来:“不能让那个贱人跑了 !” “那可是钱啊 !我花了好几万块呢 !”奶奶起身 ,沟壑纵横的脸上露出凶光。 既然那个贱人不想伺候她儿子 ,就去伺候村里所有的汉子吧 ! 招娣的妈被卖了好几年 ,最后她还净赚了好几万呢 ! 第2章 梦醒之后 一套能裹住全身的雨衣 ,一把磨得锋利的镰刀 ,一只刚刚换好电池的手电筒 ,还有一盒火柴 ,还有几包自制的粉末药。 招娣看了一眼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房子 ,冷笑一声 ,头也不回的走了 。 她没有骗“妈妈” ,给她的地图是一张可以出村的地图 ,只要她运气够好,是能逃出生天的。 她会尽可能的给招娣拖延时间 ,所以招娣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大路 ,就算遇到熟人 ,招娣也能说自己是出来帮忙找“妈妈”的 。 招娣要走 ,嘉宝很不满意 :“赔钱货 ,你要留在家里给我做饭 ,不能走 !” 嘉宝是这个家里的宝贝 ,就算天塌下来 ,也不用他操心半点儿的 。 他依旧照常上学 ,舒舒服服的躺在家里等着人伺候 。 招娣不想这个关键的时候 ,嘉宝跑去找爸爸和奶奶回来揍她一顿 。 这会让自己的计划受阻 。 “好 ,你想吃什么?”招娣是不介意再给嘉宝煮一顿饭的 ,就当是这辈子最后一顿了 。 “红烧肉 ,我要吃红烧肉 !”嘉宝在坝子里抽着陀螺 ,他看到招娣捡柴块儿时弯着腰的模样 ,恶劣一笑 。 一鞭子抽到招娣身上 ,看招娣吃痛隐忍时蹙起的眉 ,哈哈大笑:“你真是长了一个贱样 ,比耀祖那个被万人骑的妈还要贱 !” 耀祖的妈妈 ,一样是被买来的 。 她生了儿子 ,但一样会被卖 ,只是那家人看在耀祖的面子上 ,不会往死里折磨她 。 或许那家人还想着等耀祖的妈妈以后老了 ,不想跑了 ,就解开她的镣铐 ,让她帮家里做活儿呢 。 招娣瞬间收起痛苦的表情 ,脸上扬起淡淡的微笑。 “玩儿累了就去休息一阵吧 ?一会儿红烧肉就好了 。” 没有如愿看到招娣楚楚可怜的表情 ,嘉宝无趣的撇了撇嘴 。 等招娣进了厨房 ,嘉宝又在门缝中偷看招娣 ,目光往少女微微隆起的胸部去 ,往腰部以下去 。 有的人哪怕年纪小 ,也一样邪恶 。 因为他天生就是个坏种 ! 不知道住在农村的人有没有注意过自己的周围 ? 其实身边藏着很多毒药 ,有毒的蘑菇 、有毒的草药 、有毒的昆虫和有毒的蛇 。 谢谢这个国家的义务教育 ,哪怕她只读了一个小学 ,基本常用字也学了个差不多 。 嘉宝那个孩子啊 ,成绩虽然差 ,但作为男丁 ,奶奶给他买了很多学习用具 。 尺子、钢笔、文具盒、圆规、字典 。 对 ,字典 。 招娣真的好喜欢字典 ,有了字典 ,那些在废纸堆里收回来的破书她才看得懂 。 她微笑着将一包药粉倒入浓油酱赤的红烧肉中 ,又给嘉宝盛了一碗饭 ,端到他的面前:“嘉宝 ,吃饭了 。” 嘉宝理所当然的将红烧肉全部端到自己面前 ,招娣没有任何异议 ,埋头吃自己碗里的白米饭 。 “哼 !”嘉宝很不高兴 :“赔钱货也配吃白饭 ?滚去吃猪食 !” 招娣叹了口气:“嘉宝 ,你真的越来越不乖了 。” “如果你再长大 ,大约会榨干我身上最后一滴血 。” 招娣放下碗筷 ,没什么表情道:“所以 ,你就永远留在这个年纪吧 。” 嘉宝没听懂招娣的话:“你在说什么 ?” “我说 ,你肚子该疼了 ,要去休息一下吗?”招娣微笑的看着嘉宝 。 嘉宝果真肚子疼了起来 ,在地上打滚儿:“哎哟 ,我肚子好疼啊 !” 招娣脸上微笑的弧度扩大 ,带着真心实意的喜悦 。 她看着这个家的宝贝疙瘩在地上越滚动作越慢 ,最后不动了 。 招娣没有丝毫慌张 ,拖着已经被奶奶喂成肉球的嘉宝回到自己的房间 。 把人放到床上 ,还贴心的盖上被子 。 这样 ,就算奶奶或者爸爸提前回来 ,也不会马上发现嘉宝的不对 。 只要晚被发现一时 ,嘉宝就离生远一步 。 其实招娣觉得 ,她该拿镰刀割了嘉宝的脖子 。 可是这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 ,怎么下得去手呢 ? 招娣轻声在嘉宝耳边说道:“看 ,姐姐对你多好 ?你慢慢体验这种窒息而死的感觉吧 ?” 就像她一样 ,每天生存在这个家 ,感觉死亡下一刻就要来临一般 。 招娣收拾干净碗筷,有毒的红烧肉已经全部进了嘉宝的胃 。 招娣将装肉的碗放到隔壁家的碗柜里 。 他们农村买的土瓷碗都是附近土窑一批一批烧出来的 ,花色纹路都一样 。 放到别人家里也不会引起人注意 。 隔壁没有人 ,村里的男人应该都去帮爸爸和奶奶找“妈妈”去了 。 她从邻居家柴房的窗户往里看 ,一个女人被锁在柴堆里 ,头发枯黄 ,衣服破烂 ,从里到外散发着一种尸体的臭味儿 。 那个女人似乎看见了招娣 ,目光麻木绝望 。 招娣冷漠的看了一会儿 ,默默地走开 。 她救不了这个女人 ,她连保住自己都费尽了全力 。 不过在临走之前 ,招娣把自己还剩下的半包药粉倒进了邻居家的水缸。 至于自家的水缸 ,招娣可是倒了整整两包进去呢 。 不能在爸爸和奶奶走之前送他们一程 ,真是太遗憾了 。 她不必担心误伤了谁 ,因为这村里的每一个人 ,都该死 ! 招娣沿着一条荒僻的小路出村 ,这条路是村里那些女人逃跑时最爱走的路 。 她们以为这条路荒凉没有人烟 ,可农村人本就于荒野开路 ,一条成型的路 ,怎么会被丢弃 ? 路上果然遇到几个村里人 ,他们看到招娣并不惊讶 ,有几个还皱着眉呵斥。 “你妈都跑了 ,你还不知道着急 ,是陈老三把你打轻了 !” 招娣刚刚毒死了她奶奶和爸爸的宝贝疙瘩 ,还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跟村里人打招呼。 “三爷好 ,今天周末 ,嘉宝在家呢 ,我要给他做饭 。等他午睡了 ,我才出来的 。” 三爷点头:“还算你懂事 ,知道照顾自己的弟弟 。嘉宝是你家的根 ,你护好他 ,就是最大的孝顺 。” 招娣乖巧点头微笑:“我可孝顺了 。” 一路上又有一些人 ,她还看到村长叫他家的儿子回去打电话 ,让隔壁几个村的帮忙一起找人 。 那些逃跑的女人怎么能轻易跑的掉呢 ? 这里山高 、地险、人恶 ,大家都互相认识 ,彼此守望 。 他们将这些被买来的女人牢牢的困在大山里 。 招娣在出村后不久遇到了一个人 ,一个很奇怪的女人 。 她身上有一股不染凡间烟尘的气质 ,招娣贫瘠的词汇量中找不到可以形容她的 。 她只是看着那女人 ,默默地后退再后退 ,如此污秽的自己 ,实在不该出现在她面前 。 那个女人将手放在招娣的头上 :“能绝处逢生 ,你是好苗子 。若有人教导 ,可以走得更远 。” “给我做徒弟吧 。”招娣瞬间警惕起来 ,大步的往后退 ,眼神恶狠狠的盯着那女人 ,像是警惕的狼崽子 。 招娣凶恶道:“我不要给你当徒弟 !快滚 !” “不想被这个村子里的人留下来毒打和糟蹋 ,你就离这里远远的 ,越远越好 !”招娣手已经摸到了藏在衣服里的镰刀 。 女人点了点头,对招娣又满意了几分:“虽城府深 ,下手也狠 ,倒还有几分善心 。我让你给我当徒弟 ,却没有要问你愿不愿意 。” “至于这个村子的人·······”女人微微一叹 ,仿佛落花凋零一般美丽而忧愁。 “这个村子的人 ,就要死了 。他们自己做的孽 ,马上就要回馈到他们身上了 。” 招娣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 :“你也知道 ?那个埋在后山的女人 ?” “她埋的位置不好 ,又太好 。旁边竟然是棵槐树 。” 这个村里的人残忍凶恶也就罢了 ,还十分愚昧无知 。 这样的村子 ,本就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 招娣十分的恐惧 ,却带着一点儿兴奋。 “那是我的······妈妈 ······生我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要来给自己报仇了 !” “滴答滴答 。”又是下雨的天气 ,雨丝打在屋顶的瓦片上 ,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 。 边月自梦中醒来 ,梦中血腥黏腻的感觉挥之不去 。 她开灯靠在床头 ,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支烟点燃 ,靠在床头慢慢的吸起来 。 她肌肤欺霜赛雪 ,容貌清冷孤傲 ,鼻梁高挺 ,鼻上一颗烟青色的小痣将气质中的冷带上了一点儿艳 。 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从前了 ,看来没炼成的那款新药对她影响还挺大的 。 一支烟抽完 ,已经是凌晨了 。 边月随意披了一件衣裳去隔壁的练功房 ,开始打坐修习当年师父教的功法 。 青色的木灵和红色的火灵慢慢进入她的身体 ,涓涓细流一般 ,在周身经脉中运行过后 ,最后汇入丹田 。 丹田中灵力已经液化 ,泛着淡淡的紫 。 太阳快要升起的时候 ,天边涌现一股紫气 ,边月得到一丝 ,那丝紫气顺着百汇进入身体 ,经过经脉 ,最后汇入丹田 。 紫气路过的地方 经脉像是承受不住一般出现些微损伤 ,又被青色的木灵修复 。 终于 ,天光大亮 。 边月随意拿起练功房药架上的瓶子 ,倒了一颗碧色的药丸出来 ,仰头吞下 ,然后下了二楼 ,打开卷帘门 。 很快一个老婆婆带着自己的孙子进来 。 “边医生 ,你给我孙子看看 ,他昨天晚上就叫着头疼 ,是不是读书太用功了 ?” 边月给小男孩儿把了一下脉 ,道:“没什么 ,晚上熬夜打游戏给累的 。” “眼睛被强光刺太久了 这才引起头疼,回去好好休息就行 。” 小男孩儿不高兴的“哼”了一声:“我就是读书读的 !” 老婆婆连忙制止住孙子胡闹 ,不好意思的看着边月。 “边医生 ,您别跟小孩儿一般见识 。我这就带他回去 ,要不要拿什么药?” 边月:“不用 ,好好休息就行 。小孩子药吃多了不好 。” 老婆婆这才安心的走了 。 送走了第一个病人 ,边月站在门口的坝子上眺望远方 。 村中三三两两的升起炊烟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 第三章 山桃村 边月是一个医生 ,治病救人 ,还拿了行医资格证的那种 。 不过她没有留在大城市中当社畜 ,她的师父就喜欢隐居在农村 。 她弄到了一个可以混饭吃的证儿之后 ,也回了她师父隐居的村子 。 最主要的是 ,农村监控少 ,还灵气好 。 一个上午的时间 ,边月也就看了两三个病人 ,收了百来块钱 。 都是山桃村的人 ,还有隔壁李家沟 ,大槐村等 ,偶尔有个头疼脑热 ,也爱来她这里 。 下午边月就不营业了 ,她在农村弄了一块地 ,种些药材 。 偶尔也给自己种些菜 ,也没个亲戚往来 ,一年到头花不了多少钱 。 边月家里是不怎么开火的 ,反正她一颗丹药吃了 ,就能一天不饿 。 “边医生 ?”在边月打算关门的时候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卡着门槛进来 。 那男人嬉皮笑脸 ,假装揉着肚子:“边医生 ,我肚子疼 ,能不能给我揉一揉啊 ?” 边月被逗笑了 :“行啊 ,进来吧 。” 男人立刻笑嘻嘻的进门 ,边月看了一下左右都没人 ,顺手把门关了 。 男人是这个村里的混混 ,看边月这个刚回村里一年多的大学生心里痒痒 。 以为她让自己进门 ,自己就能一亲芳泽 ,刚笑嘻嘻的转头嘟着嘴要亲过去 ,这可是城里回来的大美人儿 ! 还没凑近 ,就被一巴掌扇晕 。 等男人醒过来的时候 ,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处地窖里 。 地窖中光线昏暗不清 ,隐约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在药柜面前调配着什么 。 等白大褂走近了 ,男人才看清楚她的脸 ,竟然是边医生 ! “边医生······”男人这下慌了 ,使劲儿挣扎 ,却挣不开身上的铁链。 “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 ,咱们都是一个村儿的 。小时候你师父还抱过我呢 ,求你放了我吧 ~” 混混名叫李二顺 ,在农村男人中长得有些小帅 ,很是勾搭了一些村里的寡妇和男人外出打工的妇女 。 李二顺在山桃村女人缘不错 ,就以为能引得边月也跟他好一场 。 要是能娶了边医生 ,他在村里也被人高看一眼 。 边医生让他进门 ,他还以为好事近了 ,没想到竟然被一个女人关在了这里 ! 边月一本正经的检查了李二顺的身体 ,确保他身体健康 ,没有隐藏疾病 。 然后在一边的小本子上记录下李二顺的身体数据 。 最近的丹药虽然没炼制成功 ,不过之前的解毒丹却炼制成功了 。 《药典》记载 ,解毒丹能解世上九成奇毒 ,边月并不太信 。 正好 ,今天送上来一个试药的 。 蛇毒、毒蘑菇上提取的毒素、苹果籽中提取的毒素 、还有乌头、商陆、断肠草、杀人蜂 ,等等 。 边月还弄来了一些镭、铅、汞之类的化学元素 ,穿着防护服小心的用在李二顺身上 。 效果不错 ,解毒丹的原理便是最大限度的恢复被损毁机体 ,有再造细胞的作用 。 听起来不可思议 ,但修仙这种事都已经存在了 ,解毒丹存在好像也没那么不合理了 。 最后 ,边月拿出农村最常见的百草枯,打算给李二顺试一试 。 此时李二顺已经被边月关了快半个月了 ,头发稀疏 ,身形削瘦 。 原本有几分油腻的帅脸此时眼凹嘴凸 。 “等等······”李二顺不认识之前边月试的药 ,但百草枯他还能不认识吗?此时已经吓得哭出来了 。 “边医生 ,我有罪 ,我色迷心窍 ,但我罪不至死吧 ? !” “都是一个村儿的 ,你不能做得这么绝啊 !”李二顺痛哭流涕 ,问就是后悔 。 他怎么就觉得边医生一个小姑娘好欺负呢 ? 能做医生的 ,都是变态 ! 边月还是比较讲道理的 ,李二顺的确罪不至死 。 “好 ,你休息几天 。身体养好一点儿我再来找你 。” 边月耳朵灵敏 ,听到上面有人在敲门 ,把李二顺扔在地窖中准备上去开门 。 李二顺声音虚弱的哭泣:“边医生 ,你放了我吧 ,我再也不敢了 。” 至于这个无理的要求 ,边月不准备满足 。 李二顺这个不知足的东西 。 比起那些被关在地窖中日日被强暴、被毒打、吃猪食的女人来,李二顺过得简直就是天堂一样的日子 ! “边医生 ,你给我孙子看看啊~” 一个穿着补丁的老太太怯生生的不敢进边月的小诊所 。 她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儿 ,那小男孩儿已经没什么知觉了 ,小脸通红 。 边月接过来 ,抱着也软塌塌的 。 昏过去了 。 边月没说什么 ,把小孩儿放到病床上。 给人把了脉 ,又用听诊器听了心跳 ,问老太太 :“发烧多久了 ?” “不知道~”老太太身上还有粪水 。 现在正是催玉米长苗的时候 ,想来她是刚从地里劳作回来 。 “这孩子一向乖 ,今天我让他在家写作业 ,他还把饭给我做好了 。” “等我吃完饭 ,他说要睡一下 。他平时不睡午觉的 ,我一摸 ,他就这么烫了 。” “随便坐。”边月给小孩儿配了一点儿丸子药 ,又抓了两包草药。 “小孩儿要打一针 ,先给他退烧 。” 老太太一身脏污 ,也不敢坐 ,讷讷:“谢谢边医生啊 ,麻烦你了 。” 边月给小孩儿打了一针药水 ,小孩儿立刻哭了出来 :“奶奶······我疼······” 老太太“唉”了一声 ,苍老的手不住的摸孙子的头发旋。 “楠楠听话 ,打了针明天才能去上学 。” “明天先别去上学 ,在家好好休息 。”边月把药分成两份儿 。 “一份你孙子吃 ,一份你吃 。你孙子得的是传染性发热 ,估计是在学校传染上的 ,你自己也小心 。” “知道了 ,谢谢边医生 ,一会儿我就去村长家打电话给楠楠的老师 。” 老太太缩手缩脚 ,有些局促的从衣兜里掏出一个手绢裹成的布卷 。 “边医生 ,一共多少钱啊 ?” 边月随意道:“这次比较贵 ,一百二 。小孩儿再发烧 ,还要带他来打针 ,一次五十 。” 老太太颤巍巍的数了一百二给边月 ,里面有零有整 ,还有好几个硬币 。 边月随便把钱扔抽屉里 ,嘱咐这几日吃清淡一些 。 老太太连连答应 ,千恩万谢的走了 。 其实边月算白嘱咐 ,这祖孙两个相依为命 ,一年到头吃得最多的就是素菜 ,油花都少见 。 可不要多清淡有多清淡 ? 接下来又来了几个病人 ,有的是老人 ,有的是孩子 。 都是高热 ,有的甚至引起了昏厥 。 边月口罩换了好几个 ,消毒水用了好几瓶 。 等忙完了 ,才坐到办公室里给村长打了个电话 ,提醒村民注意防护 ,应该又是新型传染病冒头了 。 反正每年春天 ,总是要来这么一两次的 。 村长也没当一回事儿 ,他去镇上开会回来 ,这些话都听起茧子了 。 照例提醒村干部在村里公告栏贴好标语后 ,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 他家红薯还没插呢 ! 边月是个节省的人 ,李二顺用着挺顺手 ,她不想一下子把人用死了 ,所以今天也不去地窖 。 不过用李二顺试解毒丹 ,把丹药消耗得差不多了 。 昨天剩下最后一颗 ,也被那几个来看病的一人刮了一点儿刮没了 。 她是不是该再炼一点儿解毒丹 ? 毕竟那病看起来还有些严重 。 还没等边月贴出暂停营业的通知 ,就又有病人上门了 。 这次是刘寡妇 ,她甚至已经出现了抽搐的现象 ,这次来边月这边 ,简直是爬过来的 。 “边医生 ,我身上暂时没有一百二十块 ,能不能等我下次去集市上卖了菜 ,再给你啊 ?”刘寡妇小声问道 。 边月熟练的给人打针抓药 ,戴着口罩 ,声音有些闷。 “等你儿子回来 ,让他给我修一个地窖 。” 他们这边喜欢修地窖 ,藏一些红薯、土豆、水果、蔬菜什么的 。 刘寡妇点头:“好的好的 ,到时候一定让那小子来帮边医生 。” 自然 ,村里也不都是穷逼 ,边月隔壁邻居就是承包山头的养殖大户 。 每年据说能挣十几万 ,是为数不多能买得起车的人家 。 晚上 ,边月正整理药材的时候 ,听到急切的砸门声:“边医生 ,在家不 ?” 边月开门 ,是隔壁夫妻两个 。他们一般住在山上 ,并不常见 。 这两夫妻一见面就急道:“边医生 ,你的车能不能借我们开一开 ?我家的车刹车坏了,君君在学校发高烧,我们要去接他 。” “可以 。”边月把挂在门口钥匙给了这对夫妻 。 接下来几天 ,边月的小诊所又接了好几个病患 ,有一个甚至住在了边月的小诊所 。 这搞得她一天三顿除了煮几个红薯给李二顺之外 ,都没时间再找他玩一玩儿了 。 “据本台报道 ,新出现的hwq6号病毒具有较强的传染性 ,有一定的致死率 。” “请广大居民朋友注意出行安全 。不聚集、不扎堆儿······勤洗手、多通风 ,保护好您和家人的健康 ······” 边月的小诊所因为有病人在 ,晚上会开一会儿电视 。 躺在边月小诊所的病人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儿 。 听到新闻 ,小朋友有些害怕的问道:“边医生 ,我会死吗 ?” 边月因为要守病人 ,今晚也做了一些吃的。 简单的一个素菜和一个荤菜,她吃一些,那个小女孩儿吃一些。 “不会死,你只是感冒而已。”边月漫不经心的说道。 她挑着碗里的菜有些嫌弃,她的作态不让人觉得刻薄,反倒是觉得这样的粗茶淡饭确实委屈了她。 小女孩儿家里有了弟弟,她父母便不怎么管她了,在边月这里住了两三天,好了还是自己回去的。 其实要不是被家里拖久了,她也不用住两三天的院。 没过两天,村里死人了。就是边月隔壁那对夫妻的儿子,据说在医院没抢到床位,活活拖死了。 接死人回来的就是边月借出去的车,边月一脸晦气,谁家这么做事的? 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用她的车拉死人! 第4章 疾病蔓延 “我的君君啊 ~”隔壁女人尖锐的哭声昼夜不停 ,悲切彻骨。 “怎么死的不是我啊 ?怎么不是我 ?” 除了哀乐 ,晚上还有道士超度亡魂的锣鼓声和诵经声又不断 。 边月拉紧了窗户 ,关上练功房一尺厚的钢门才能隔绝外面的声音 。 《涅盘圣法》是火木灵根的圣法 ,边月已经修行到第三层 。 按照她师父的说法 ,《涅盘圣法》可以让她修行到成仙以后 。 可是她那个师父也不过修行到第五层 ,就羽化了 。 今日的灵气好似有些暴躁 ? 边月安抚了一阵 ,然后将火灵气和木灵气吸收进自己的体内 。 直到天边那一抹紫气随着太阳的出现喷薄而出 ,又被边月吸收 ,今日的修行才算结束 。 隔壁在办丧事 ,整个村大多数人都去帮忙了 。 边月随了 500的份子钱 ,连席都没有去吃 。 那些东西她吃不惯 ,不如在家啃干面包。 趁着这个空档 ,边月贴出了休息半月的通知 ,准备开始炼丹 。 边月在村里租了两亩地 ,用玻璃大棚罩着 ,在里面精心养着各种药材 。 这两亩药材地相当的珍贵 ,她的师父白清音在其下埋了蕴含灵气的玉石 。 用这些玉石组成阵法 ,阵法灵气温养出来的药材 ,才有资格被用来炼丹 。 那些山上采的药材 ,最多能被用来炼成止血散、回春散等凡品的散剂 。 解毒丹其实也不算多高级的丹药 ,不然以边月如今筑基的垃圾修为 ,也炼不出来 。 边月巡查了一下药园 ,给每一块药地均匀的注入一些木属性灵气 。 再小心翼翼的采了一些自己用得上的药材 ,这才离开 。 药园在边月家的后边 ,经过白清音几十年的经营 ,又被边月接手 。 如今已经颇为成熟 ,药园外面手臂粗的蟒蛇刺便令偷药的人退避三舍 。 边月踩着特定的步伐走出药园 ,远远看到对面山坡有一队人穿着孝衣 ,敲锣打鼓的往山上赶 。 又死一个 ? 解毒丹已经成功过 ,边月炼制起来并不难 。 一炉三十六颗黑褐色的药丸 ,蕴含着淡淡的灵气 ,用蜡将丹药封存 ,再以特定的手诀将其封存在玉瓶中 。 边月想了想 ,又随意抓了一些药材炼了一些回春散、天香丸 。 解毒丹用药不匪 ,哪怕一人刮一层皮 ,也用不了几个人就得刮完 。 还是这些散剂更经济实惠 。 炼药完 ,边月准备休息几天 ,顺便去山里采些药材 。 那些拿着药材来她这里卖的村民不太老实 ,以为药材晒干了她就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了一样 ,时常用杂草忽悠她 。 偏偏边月还不能轻易跟他们翻脸 ,边月属于外来户 ,边在这村里又是独姓 。 这些人帮亲不帮理起来 ,也非常麻烦 。后来边月就不收他们的药材了 。 本来那几个给边供应药材的农户还不愿意 ,他们从白清音在时就卖药材过来了 。 换了边月当家 ,就不要他们 了? 小姑娘做事太让人心寒了 !少不得要他们来替白医生管教一番 ! 后来还是村长出面 ,才维护住了边月 。 按照村长的话说 ,边月一个医学博士 ,肯屈尊在他们山桃村是福气 。 把边医生气走了 ,大家都等着一个感冒也要去镇上医院花大几百 才能医好吧 ! 那些站干岸的一想也是这个道理 ,真不能让边医生走了 ! 不然二三十块的感冒药就能治好的病 ,他们得去镇上医院排队等花钱 。 先不说其他的 ,这一来一回 ,一天的时间就没了 。 边月在村里 ,日子也算好过起来 ,至少表面上人人尊重 。 偶尔还有东家送一双自家织的毛线鞋 ,西家给一两斤自己装的香肠 。 边月对山桃村有些感情 ,至少这村里大多数人都算人 。 给他们炼些药吧 ,毕竟人家叫她边医生呢 。 不过 ,医生也不是她的主职业就是了 。 山桃村村民们各自都有自家 的水井 ,不过在灾荒年代 ,村里也是组织打了两口井的 ,井不算太深 ,至少没有凿穿地下水 。 不过也不容易干旱 ,村里住在这两口井附近的一般不会再自己打井了 。 那两口水井边住的人还不少 ,有二十多家人呢 。 边月趁着晚上没人 ,一个水井放了一颗解毒丹 。 能有多少效果 ,就看他们个人的体质了 。 “我真是善良 。”边月这么夸自己 。 等边月再开张的时候 ,当天上午就接了十好几个病人 。 这次来的依旧是村里那些老弱病残 ,没什么抵抗力的人 。 这次边月一人给了他们一包回春散 ,药价也涨了二十 。 平时连两毛钱都要斤斤计较一番的村民这次竟然没吭声 ,只是纷纷抱怨医院太坑人了 。 哪个村的谁谁谁 ,在医院花了多少钱 ,结果钱没了 ,人也走了 。 家属不服气到医院去闹 ,还被抓去蹲局子了 。 边月戴着口罩 ,面无表情的听这些人抱怨这次的病毒 。 有人小声的问边月:“边医生 ,我们得的 ,是那种病吗 ?” “不是 。”边月连声音都没有起伏 。 写完了脉案 ,拿钢笔敲了敲桌子:“一共二百三 ,下一位 。” 那人声音更小:“边医生 ,能便宜些么?我这手上有些紧 。” “就是这个价 ,不便宜 。没钱先欠着 ,下一位 !”二百三还敢叫再便宜 ? 嫌贵滚到医院排队去 ! 边月写了一上午的脉案 ,抓了一上午的药 。 下午毫不留情的关了诊所大门 。 这传染病毒都多久了 ? 上面的特效药怎么还不出来 ? 以往不都挺快的吗? 边月下午的时间用来学习的 。 正当她坐在二楼啃白清音留下的《药典》时 ,村长带着他的小孙子来了 ! 这下边月不得不开门了 。 “边医生 ,你看看我孙子 ,是不是也是那个病毒?” 村长五十多岁的人 ,原本是精明能干的 ,此时看着倒有些憔悴 。 村长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女人 ,那女人一条长裙 ,看起来相当时髦 。 只是现在看起来很狼狈 ,眼睛都哭肿了 ,不断地试图从村长手里抢回孩子。 “爸 ,你干什么啊 ?把子轩还给我······我要带子轩去大医院 ,一个村医怎么能信 ?” “有你这么当爷爷的么?你要害死我儿子了 !” 年轻女人抢不过村长 ,几乎是崩溃的蹲在地上大哭 。 村长根本不管她 ,只急急的把孩子往边月诊所的病床上抱 。 “边医生 ,请你一定救救我孙子 。” 边月给小孩儿把脉 ,皱了皱眉 :“拖太久了 ,小孩子身体又弱 ,得住院 。” “住住住 ,我们住 !” 村长急忙掏出上衣口袋的钱:“边医生?多少钱 ?能先给我们子轩退烧么 ?” “再烧下去 ,好好的孩子都要傻了 !” 这可是他儿子唯一的儿子 ,是他们家的命根啊 ! 边月照例一针药水打下去后 ,刚才还昏迷不醒的孩子立刻哭出了声 。 在边月准备给小孩儿喂药的时候 ,小孩儿的妈又趁着村长不注意 ,一下子打掉了边月手里的药 。 她双目赤红:“你不准给我儿子吃乱七八糟的药 ,我儿子要去大医院治 !” 说罢 ,抱起床上的小孩儿就往外走 。 村长一个男人 ,自然不能跟自己儿媳妇儿拉扯 。 只急得在旁边跺脚大喊:“你懂什么 ??边医生是医学博士 !不比那些大医院的医生差多少 !” “你现在去医院 ,排得上队吗 ?有床位吗 ?” 女人怒吼:“我爸爸说了 ,会给子轩找床位 ,你怎么不信?” “非要害死你自己孙子才满意吗?” 村长捂着胸口 ,大口的喘气。 “你这个婆娘啊······你娘家哥哥家里三个孩子都跟子轩在一个幼儿园 。” “子轩他们学校病了一半的小孩儿 ,你哥家的能没事儿 ?你爸是顾着你哥的孩子还是子轩 ?” “你爸要是真顾得过来子轩 ,子轩就不会在家里烧了两天 ,都还不能进医院了 !”村长痛心疾首道 。 公媳二人吵得不可开交 。 很快 ,一个年轻的男人跑了进来 ,看到媳妇儿和亲爹吵架 ,不由分说的扇了女人一巴掌。 “你怎么跟我爸说话的 ?那是我爸 !你有没有一点儿孝心 ?” 女人抱着孩子 ,连躲都没办法躲 ,被男人这一巴掌扇愣了 。 她似乎是不可置信一样看着男人 :“赵家明······你敢打我 ?你敢打我 ? !我要跟你离婚 !” “离就离 !离了婚儿子归我 ,现在的房子也是我贷款买的 ,你也别想分 !” “存款一分没有 ,你净身出户 !” “我倒要看看 ,你这么个生过孩子 ,还一分存款没有的女人,除了我赵家明 ,还有谁肯要你 ?” 女人被气得失去理智 :“赵家明 ,我跟你拼了 !” 趁着这夫妻俩一片混乱 ,村长把孩子抢过来 ,又送到病床上。 “边医生 ,求您赶紧帮着看看 ,怎么办啊这是 ?” “刚刚我儿媳妇儿打翻的药 ,我一并买了 ,我代她向你道歉 ,你别往心里去 。” 村长陪着小心 ,生怕边月不给治了 。 边月倒是无所谓 ,旁人毁誉与她何干? 利索的给孩子灌了药 ,配了几颗药圆子和天香丸 。 “孩子抱回去吧 ,晚上让人守着 ,发烧了就往我这边送 。” 让小孩儿住院的话 ,边月不说了 。 她讨厌吵闹 ,偏偏小孩儿的父母太过吵闹了 。 “不用不用 。”村长赶紧道:“我家子轩就住边医生这边 。” “今晚我守着 ,明晚我让子轩他奶奶来守着 ,不会给边医生添麻烦的 。” “大宝 ,还不快把你媳妇儿拉回去?让你妈给我送床被子过来 !” 村长朝还在打架的夫妻俩吼道:“你个没用的东西 ,连自己的媳妇儿都管不住 ,老子白生你了 !” 那边男人打女人打得更凶了 ,女人顺手操起了屋檐下的斧头就朝男人砍去 。 最后 ,边月还得给这干架的夫妻俩包扎伤口 。 边月:“······” 第5章 村外来人 村长家儿子媳妇儿在边月这里斗殴见血 ,只能就地住下 。 赵家明手臂被砍伤 ,一直在骂自己媳妇儿是疯女人 。 村长儿媳妇儿被打得鼻青脸肿 ,她老公的巴掌拳头全往她脸上招呼 。 本来村长的儿媳恶狠狠的威胁要跟赵家明离婚 ,然后把儿子抱走 。 可是她在接了一个电话之后 ,竟然沉默了下来 。 也不闹着要抱走儿子了,只是表情很绝望 。 第二天村长的老婆到边月这里照顾那一家三口 ,边月也就懒得管了 ,她这里病人不少 。 这次边月还看到了几个生面孔 ,好像不是附近村子的 。 边月冷漠的看了那几个人一眼 ,没说什么 ,照例给他们开了药 。 结果第二天 ,更多的陌生人出现 。 有人在人群中议论:“现在就连镇上的小诊所都开不到药了 ,唉······不知道这个村医本事怎么样 ?” “听说在她这里拿药的 ,还没有死人 。”另一个人悄声道 。 跟着一起来的几个都很高兴:“还得是这些在民间的高手中医 ,之前有人去镇医院闹事不是进去了吗 ?” “听说镇医院现在都不敢接收太严重的病人了,让人直接往市医院拉 。” “市医院那边 ,我亲戚就是死那儿的 ,钱花了大几万 ,结果囫囵尸体都没看见 。” “就给扔出来一盒骨灰 ,说什么烈性传染病毒 ,尸体集中处理了 。他家里人拿到的都不一定是他的骨灰 。” 当天晚上 ,村长来换班照顾他儿子儿媳和孙子的时候 。 边月单独跟村长谈了一会儿:“村长 ,已经有外乡人跑我这里来拿药了 。” “我家多少药材?够这么拿的?”边月抿了一口白开水 。 “这边拿了 ,那边就没有 ,您自己看着办吧 。” 村长一听 ,也是头皮发麻 ,他比边月更清楚外边儿的情况 。 这次的病毒死了不少人了 ! “边医生 ,你有门路买到药材么 ?我们村里出钱给您 ,还请您务必尽心尽力啊 !” 村长是真切的体会到自己村里有一个医生的好处的 。 不说其他 ,他们村里死的那些人 ,哪个不是因为在大医院抢不到床位给拖死的 ? 他们村里来找边医生的 ,反倒没见死人 。 他要是出面阻止那些外乡人来看病 ,就是断人最后的活路 ,那是要见血的 ! 村长并不想这么干 。 “现在这个时候 ,你让我去哪里买药 ?”边月幽幽道。 “村长 ,您要是有这本事 ,您去买 。” 村长哪儿买得来 ? 怎么个抉择 ,村长总要拿出办法来 。 村长连抽了好几根烟 ,最后踩着一地烟屁股发狠打了个电话 。 “赵大发 ,今天晚上带着你家里的几房弟兄过来 ,边医生这边 ,我有事要说 !” “没人找边医生麻烦 ,电话里说不清楚 ,你他妈过来就是 ,问那么多干什么 ?” 村长爆了粗口 ,又接着打了几个电话 ,蹲边月家门口吸烟 。 “妈的这个李二顺 ,又死哪里去了 ?电话竟然关机 !” 边月:“······” 哎呀 ,这几天太忙 ,她好像已经三天没给李二顺送吃的了 ,人该不会饿死了吧 ? 边月家的地窖入口在后厨 ,边月把隔在诊所和后厨中间的门一关 ,外面就不知道她在里面干什么了 。 边月不养猪 ,今天没有煮红薯 ,倒是村长老婆借她厨房做饭时还有一点儿剩饭剩菜 。 边月随意装了一点儿 ,连热都没有 ,直接送进地窖中 。 李二顺已经饿得没力气 ,只剩一口气吊着了 。 接过边月手里的饭菜狼吞虎咽 ,连筷子都不用了 ,直接用手抓 。 “边医生 ,我真的知道错了 ,求您放了我吧 !” 李二顺眼看边月碗一扔就要走 ,趴在地上给边月跪下了 ,痛哭流涕的忏悔自己的罪孽 。 再次后悔自己眼瞎 ,竟然敢来招惹边医生 。 边月没打算杀李二顺 ,外面不知道要忙多久 。 总这么把人关着 ,万一又忘了送饭 ,把人饿死在地窖中 ,好像也跟杀人没啥区别 。 “哒······哒·····哒······”皮鞋点在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很清脆,边月慢慢靠近李二顺。 “我要是放了你 ,你再满村的说我坏话 ,那我不是很难办 ?” 李二顺哐哐给边月磕头。 “不敢 !不敢 !我出去后一个字都不会说 ,不然就让边医生毒哑我 !” “下毒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边月一掌拍在李二顺脑门上。 “我出国留学的时候去过南洋 ,那边有一种针尖大小的虫子 ,能顺着人的毛孔爬进脑子里 ,还能听懂人简单的口令” “只要虫子的主人一声令下 ,虫子就立刻啃噬掉宿主的脑子 ,然后从宿主的脑子里爬出来 。” “这样的虫子被制成药 ,再加一些其他的药材 ,能医头疾 。” “正好 ,我还差一篇论文······”边月自言自语道 。 李二顺瞬间被吓尿了 :“边医生饶命 ,今后我一定什么都听边医生的 ,您让我撵鸡 ,我绝不杀鸭 。” “以后我李二顺就是您家里最忠心的一条狗 !” “哈哈哈哈······”边月自己都被自己胡说八道逗笑了 ,但见李二顺对自己深信不疑 。 她有些担心起这条狗的智商了。 “行了 ,起来吧 。一会儿从后面滚 ,别让人看见了 。” 李二顺被边月仿佛反派一样的笑声吓得瑟瑟发抖 ,趴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呜呜呜······终于能出去了······” 这些日子 ,边月给他造成心理里阴影比月球的背面的坑洞还要大 。 太不容易了 ,他在边医生手下活下来太不容易了 ! 那些毒药被下在身上的疼痛 ,现在想起来都痛不欲生 ! 边月没再管李二顺 ,今天晚上村长家的小朋友再吃一顿药应该就好了 。 不过他斗殴的父母还得再换几次药,男女打架 ,本来女人更吃亏 。 但村长的儿媳够虎 ,真的敢拿起斧头砍人 ,村长儿子也是怕了 。 这几天伤好了一点儿 ,正暗戳戳的哄人 。 儿子都生了 ,还能真离不成? 现在娶个媳妇儿也不容易 ,真离了也找不到他媳妇儿那么好条件的女人 。 不过村长媳妇儿也相当厉害 ,这些日子正顶着一口气逼自己老公签订不平等条约。 今晚村长儿媳有些蔫 ,拿着电话呆呆的坐在床边 。 她老公嘲笑的看她 ,又不敢笑得太明显。 “早说了 ,我爸吃的盐 ,比你吃的米都多 ,他还能害自己的孙子不成 ?” “大宝你闭嘴 !”村长又抽上烟了 ,怕熏到孙子 ,在外间儿。 “玲玲 ,亲家那里让大宝陪你回去一趟 ,子轩还小 ,就暂时留在这里我们照顾 ,你看行不 ?” 村长儿媳这才反应过来 ,有些怯怯的说:“爸 ,我爸妈刚死了两个孙子 ,要是这时候看到子轩 ,可能没那么伤心 ,所以我想······” “可是子轩也还没好完呢 。”村长打断儿媳的话。 “玲玲 ,不是爸不讲道理 ,咱们都是为了孩子好 。” “你是孩子亲妈 ,总得先顾着他的身体 。等子轩好了 ,让他去亲家那儿多走几回 。” 赵家明也适时道:“我爸说得有道理 ,你家大哥的两个儿子都是得那病毒死的 。” “我儿子才刚好 ,万一你带过去又给传染上了 ,你赔我儿子吗 ?” 村长儿媳又气得想骂街 ,村长怒喝一声:“大宝 !你嘴巴是只会对外人说好话吗 ?” “现在你老婆的亲侄子死了 ,有你这么说话的 ? !” 村长被儿子气得直抽气 ,这个棒槌 ,就是村里人死了 ,见面也得说场面话 。 自己媳妇儿倒弄得跟仇人似的 ,到底会不会过日子 ? 边月:“······” 跟村长打了声招呼 ,直接上楼去好好歇息了 。这些天可真是够累的 。 第二天一早 ,果然没那些外乡人来了 ,附近几个村儿的人过来得也少了 。 毕竟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人 ,拿了药吃好了 ,总不能犯贱的还去人多的地方被感染上吧? 病人是没多少了 ,倒是伤了好几个 ,到边月这里来包扎 。 赵大发统一过来付的药费 ,他自己也被磕破了头 ,好像是被一个老太太推的 。 村长在进村的各个路口派人守着 ,见到是外乡人 ,就不让进他们村儿 。 想医病? 滚去大医院 !边医生这里庙小 ,容不下这么多的大佛 ! 赵大发头上缠着纱布直叹气 :“边医生 ,这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 “咋这病你能医 ,外面那些大医院却医不了 ?” “谁说大医院医不了 ?”边月手脚干净利落的处理了几个伤患 。 她讽刺一笑:“你看那些死了的 ,哪个是被医死的 ?” 不都是被拖死的么 ? 估摸是医好的成本太高 ,感染的人又太多 ,所以才出现现在的情况 。 现在医院里的一个床位 ,约摸得走两三道后门儿才排得上队了 。 赵大发又叹气 :“还好咱们有边医生 ,不然也是被拖死的命 。” 可不是 ? 没权没势的农村人 ,你不被拖着 ,谁被拖着 ? 清净了没两天 ,村长带着一行男女来到边月的小诊所。 “边医生 ,这几个同志说是有事找你 。” 这一行有男有女 ,边月一看他们身上的气质 ,顿时就知道这些人的来历了 。 她脸色冷了下来 :“警官 ,最近我可没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 。” 难道李二顺敢去报警抓她 ?? 很好 ,今晚就弄死李二顺 ! 第6章 回春散 来人一共四个人 ,两男两女 ,分别给边月出示了证件 。 边月点头 ,示意几位随便坐 ,她就不招呼了 。那是真的不招呼 ,连杯白水都没给人倒 。 几个人也不在意,他们开车来的,局里矿泉水还是给报销的。 “边博士,我们来这边,是奉上面的命令,来跟你了解一下情况的。”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拿出本子记录:“请问,这次的病毒是您放的么?” 边月:“???” “我家在这里,我放病毒,是想毒我自己么?”边月都给气笑了。 “介意我抽烟么?” 中年男人做了个请的手势:“您随意。” 边月随手从衣服口袋中抽出一支烟点燃。 朦胧的烟笼罩那张堪称美艳的皮囊,显得颓废而糜烂。 “我们来这里,并不是为了给博士找不痛快,只是这次瘟疫闹得有些大,很多特效药根本就没用。” “但是以您为圆心,半径十公里以内,并没有因为hwq6病毒而丧命的人。” “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您有特效药。”中年男人道。 边月抽完了半支烟,将剩下的半支摁在烟灰缸里熄灭,笑问中年男人:“警官,你姓什么?” 中年男人简单自我介绍:“鄙姓南,是山海·······” “边医生,您在么?”村长的儿媳妇儿带着一个差不多岁数的女人过来。 那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姑娘,见了边月就跪下。 “边医生,求求您,一定要救我女儿啊,我就剩这么一个孩子了。” 有病人来了,边月也不耐烦招待,随意将回春散推给那个中年警官。 “这就是我的特效药,爱信信,不信就自己去查。” “把孩子放到床上,我先看看。”边月指了指病床的位置。 那个抱着孩子的妈妈立刻把小孩儿放下,泪水泪水涟涟。 “医生,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女儿啊。我三个孩子,只剩下这么一个了。” “嫂子放心吧,边医生医术高,肯定能救萱萱的。”村长儿媳安慰的拍了拍女人的肩。 边月奇异的看了她一眼。 之前她还在说村医都是大医院淘汰下来的废物,不能信吧? 南警官带来的人看着边月忙起来,倒是不好意思再呆下去。 带着几个跟来的便衣出了边月的小诊所。 “师父,那人就是边博士?看着不像啊,资料显示,边博士已经三十五岁了!” 刚出了诊所,跟来的小姑娘就忍不住追问道。 “我当年看到她,她就是这个样子。可能中医的保养比常人好吧?” 南警官给几个小年青分派任务:“小李,你去村里走访。小张,你去附近村子里走访。” “小周,这里你的行动力最快,你把边医生的药送回上面。” 几个小年青分头行动起来,小李是个女孩子,心比较细。 小张是她的同学兼多年好友,她特意嘱咐小张。 “你去附近走访的时候,特别留意一下有没有无故失踪,或者突然死了的人。“ 小张摸着板寸头,疑惑的看着小李:“???” 小李清秀的面庞浮现出无奈:“你来之前没有看这位边博士的资料么?” 小张麦色的脸上浮现出憨厚的笑容:“自然是看了的,这位边博士的履历相当精彩。” “在美丽国和樱花国都留学过,得的奖项我数了一下,足足二十多项。她的同龄人与她相比,都逊色很多。” “老实说,我以为她是留着黑边眼睛,剪了蘑菇头,脾气还很古怪的大龄剩女,没想到她长得跟明星似的。” 小张羞涩的一笑,身上穿的白t上那漆黑加粗的“fool”更加耀眼。 小李:“······” “你没有看她的犯罪记录么?”小李的高马尾都被同事蠢得无力的垂了下来。 “樱花国的学位,边博士可没有修到,她属于中途肄业。” “在华夏国,也是缓刑期间,表现不好,还是要进去的。” “据记载,她在樱花国修学位的时候,与樱花国同学发生纠纷。” “于是给那些同学的全家用了一些她新研发的药剂。” 只是没想到那种新药剂有很强的传染性,导致她所在的城市有半数以上感染者,本来樱花国已经宣判了她死刑。” “是我国珍惜人才,通过外交手段将人引渡回国,原本是判了二十年的,后来因为立功表现重大,所以改为缓刑了。” 小李耐心给小张解释原因:“我查了她的卷宗,但凡她呆过的城市,都有离奇命案发生,且都是悬案,找不到凶手。” “一个人的本性没那么容易改变,而她已经在这个小村子呆了快两年了。” 小李道:“我想,师父也有这个意思,不然不会让我们走访附近的村民。” 想到那次樱花国的大规模传染性病毒,小李忧心忡忡。 好歹是华国人,对自己的同胞不会像对小樱花这么狠吧? 可是她有前科啊~ 唉~ 村长儿媳的那娘家嫂子带过来的孩子被边月给救了过来,很快就有其他村民的亲戚也跟着过来。 边月并不明着拒绝他们,但药确实不够用了,于是又把事情推给了村长。 谁让这事儿是他家里人先开的头呢? 村长:“······” 哎~大宝这个媳妇儿,真是个搅家精!要不是看在子轩的面子上,一定让儿子跟这个儿媳离婚! 南警官在村长家住下来,准备说服边月去研究一下特效药,上面也是这个意思。 边月当年被引渡回国,就是他接手的这个案子,对边月比较熟悉,只可惜边月好像不太记得他。 “村长,不如你跟边医生说一声,让她去所里跟着一起研究特效药?等药下来了,大家都没事儿了。” 南警官笑呵呵的提议,脸上的褶子都写着“随和”二字。 村长给南警官发了一根烟,跟着打起了官腔。 “说到底,我只是这山桃村的村长,让我管管那些不准砍树、不准乱扔垃圾的小事儿还行,我还能管其他的?” “就是那些非要奔去大城市打工的年青人我都管不住,何况边医生这种人才?” 村长连连摆手道:“不行哦~不行哦~” 当时上面让他看着边医生不准乱走,现在又想把人抢回去了? 边医生在村里给大家省了多少事儿?村长怎么舍得让人走? 南警官也是头疼,别人不知道,他却知道。 边博士这里不能用强,只能她自己愿意跟着走。 上面还没有消息,不知道边博士给的药有没有用? “师父,村里我已经打探过了,并没有无故失踪,或者离奇死亡的人。” 小李戴着草帽,穿着朴素,看着就像是村口奶茶店的小姑娘,她说话细声细气的。 “只是有一个人······他提起边博士似乎很害怕,我还没有问完话,就被他赶出了家门。” 村长儿媳娘家那边过来了好几个人,正跟那边掰扯,也没空招待南警官。 南警官只好在村里小卖部买了一桶方便面给自己泡上,心里嘀咕着不知道能不能找村长把今天的伙食费退回来? 脸上和蔼的鼓励小徒弟:“查到什么,尽管说。” “我说的那个人,名叫李二顺,原本是村里的无赖混混,平时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就是抓进去也关不了两天,村里也没多少人管他。” “前几日,听他的邻居说他失踪了,原本以为又出去打工了。后来又回来了,回来之后就变得特别胆小。” 小李秀眉微微蹙起,小声道:“我上门询问边博士消息时,他出现了很严重的应激反应,我怀疑他失踪的这些时日,或许跟边博士有关。” “我们办案讲究的是证据,我叫你们查一下,也只是想确保这附近百姓的平安,只要边博士遵纪守法,就不要将无谓的罪名扣到她头上。” 南警官还是比较讲道理的:“等小张回来,看看他那边的情况。对待这些有特殊能力的人,我们既不能掉以轻心,又不能让他们觉得自己融入不进社会当中。” 融入不进社会的异类,就忍不住犯罪。 小李点头:“好的师父,我记住了。” “我还调查到了一个情况。”小李拿出自己绘制的村里地图,其上圈了两个地方。 “我发现这里,和这里的人,无论老人还是孩子,都没有感染病毒的。” 南警官问徒弟:“你有什么怀疑的么?” 小李道:“这两个地方的村民加起来一共二十一家人,他们的生活习惯与其他村民并没有不同。” “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们的水源不同。” 南警官点头,悄悄的说:“等我们回去的时候,你拿矿泉水瓶,装两瓶水带回所里让法证那边分析一下成分。” 边月懒得理这些人,她既然选择在山桃村安家,就不打算在这里乱来,一直都规规矩矩的。 何况农村监控少,他们也查不出什么的。 过了几天,那群人自己就走了,听说上面的特效药研制好了。 南警官来问边月:“边博士,您有什么想要的奖励么?” “你们别来烦我就行。”边月不客气道。 南警官叹气:“边博士,这次您立了大功,证明您还是一个好同志,不用处处竖着一身刺的。” 边月似笑非笑道:“我哪里有什么功劳?其实特效药早就研究出来了吧?” “只是那种药太贵了,不是人人都用得起,所以你们不敢推广。我的出现,只是降低了成本罢了。” 华国从来就不容小瞧,当它聚一国之力要完成一件事时,要不了一个月就能行。 她觉得有些好笑,这些人,不应该回去抓那些蛀虫么? 第7章 山上来的人 李二顺这个人在边月这里有什么用,边月暂时没想到。 反正李二顺不敢来吃她家的米 ,放着也就放着了 。 上面的特效药做出来,边月又恢复了清闲,三五天都没有一个病人到访 ,就当放假了 。 这天中午,边月照常想关门之后接着啃医书,修炼《涅盘圣法》。 李二顺鬼鬼祟祟的来她这里,小声跟边月说道:“边医生,山上的盘山洞来了新耗子,我看他们来路有些邪,您要不要?” 李二顺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边月炮制着一种形状很奇怪的花,花瓣上的纹路远远看去像是一张张鬼脸。 她斜眼看了李二顺一眼:“管他什么来路,没招惹到我头上来,何必自惹麻烦?” “这些人都是一米八几,身形魁梧的大男人。”李二顺抓耳挠腮一阵。 “边医生,不如把他们抓来关您那地下室里试药?” “他们绝对活该!”李二顺起誓道。 “我看到他们绑了两个人上山,其中一个已经快被他们折磨死了” “另一个被挂在盘山洞门口的老槐树上,估计没几天好活了。” “你怎么不报警?”边月将那些花碾碎了包起来。 李二顺有一瞬的懵逼,小心翼翼问道:“边医生,你是遵纪守法的人吗?” 报警了谁给边医生当小白兔 ? 边月手指一弹,一道气劲飞出。 李二顺就像是被人狠狠拍了一掌,后退几步撞到墙上,又被弹了回来。 疼得他龇牙咧嘴,却不敢放一个屁。 “我哪里不遵纪守法?”边月淡淡的冷哼了一声。 “你不过是怕被我再次拿来试药,才这么急着找替死鬼。” “也罢,那就去看看材料合用不合用。”边月无所谓。 她这人向来没什么道德,既然有便宜的“白鼠”用,她还推辞干什么? 山桃村的盘山洞是个据传以前是世代居住在这里的苗人的住处。 只是上个世纪那场大战,住在这里的百姓都被倭人杀光了。 现在的村民,都是这几十年从别的地方迁徙过来的。 盘山洞地势复杂,有些道路是天然形成的 ,有些道路是人工挖掘的 。 这里据说有当年抗倭先辈们留下的英魂 ,时不时就有村里人在这里遇见用银元买食物的五角星帽子 。 很多操着一口江西话问:“老乡 ,能换点儿粮食给我们不 ?” 次数多了 ,村里人也就不来这边了 ,顶多逢年过节远远的送些祭品到山上来 。 边月走过的地方 ,远远还燃着蜡烛和香 ,李二顺随手捡了一个苹果吃起来 。 边月不耐烦的皱眉看过去 ,李二顺嚼苹果的动作一顿 ,有些讪讪的把苹果放下。 “顺手······顺手······我明天弄一个苹果补回来 。” 李二顺是村里有名的混子 ,吃别人家坟上的贡品还真是常有的事儿 。 不过他只有在实在饿急了 ,又找不到吃的才来这边 。 吃了多少 ,偶尔想起了也会偷鸡摸狗的补回来 。 “我说的那些人 ,就在前面 。” 李二顺带着边月站在盘山洞门口外转弯的小路边 ,山洞门口巨大的槐树刚好挡住了他们的身影 。 槐树下面吊着一个人 ,看起来还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 。 她看到了边月的身影,干枯的眼中迸发出希望的目光 。 “救命······救命······”声音太嘶哑了 ,又太小,只能通过已经干裂出血迹的嘴唇辨别这个孩子说的什么 。 “边医生 ,这些人太不是东西了 ,连小孩儿都欺负 。我都不欺负小孩儿和老人呢 。” 李二顺表示这些人不拿来给边医生试药 ,简直不足以平他那些日子所受的苦 ! 边月看到一个壮汉从山洞里出来 ,光着上半身,一块一块的肌肉隆起 ,黝黑的皮肤看得出来很健康 。 “的确是好材料 。”边月拍了拍李二顺的肩膀 ,鼓励他:“以后继续努力 。” 李亚远远的看到一个男人和女人往这边过来 ,那男人看起来像是附近的村民 。 女人一身白大褂 ,看起来是个医生 ,长得比山洞里那个还带劲儿 。 李亚嘿嘿淫笑起来 ,随手抄起一根钢管 ,准备接待这一男一女 。 他们惹的人动一动手指 ,整个山海市都要摇三摇 。 为了不被仇家发现行踪,这两个都不能活着离开 。 男的先杀了,女的留下来陪他们快活 。正好 ,山洞里那个已经快要被玩儿坏了 。 李亚迎上去 ,刚刚一个照面 ,就被一把药粉撒过来 ,当即摔在了地上 。 边月收缴了钢管 ,跟李二顺交代:“把人绑起来 ,在外面等我 。” 山洞里有几个男人在做饭 ,看到边月进来 ,“噌”的站起来 ,朝边月围过去 。 “当!” “当!” “当!” 太快了 ! 这些人还没看清楚边月的动作 ,就被一人一闷棍给敲晕在地上了 。 边月指尖一点青色的灵光闪过 ,山洞中缠绕的藤蔓像是收到了什么指引 ,如蛇一样纠缠过来将这些人都牢牢捆住 。 边月继续往里走 ,山洞到了这一段非常黑 。 这些人在这里放了几个手提灯 ,还砌了一张土床 。 土床上 ,一个女人被两个男人夹在中间 ,绝望破碎的呜咽充满着这一段小小的路山洞。 那两个男人盯着边月的眼神像狼一样凶狠 ,却因为在关键时刻 ,没办法从那女人身体里离开 。 边月走过去一人头上敲了一棍 ,连那个女人都没放过 ,三人就着相连的姿势整整齐齐的躺在土床上 。 “咔哒 。”枪上膛的声音清脆的在边月耳边响起 。 在山洞深十米的地方 ,一个人慢慢将自己的呼吸放到最缓 。 “哈哈哈哈······”边月笑出了声 ,她的脚步从容不迫的走向山洞深处 。 口吻轻松 ,还带点儿变态的兴奋:“好久没跟人玩儿你追我藏了,还有些想念 。” 边月的脚步声没有刻意隐藏 ,她一步一步仿佛踏在人的心尖上 。 躲在山洞深处的男人是一个耐心的猎手 ,静静地等待猎物进入捕猎的范围 。 渐渐地 ,他眼前好像越来越模糊 ,手上的枪也快要拿不稳了 。 “沙沙沙······”什么东西在地上游走的声音 ,然后快速的缠上男人的手腕 、脚踝、整个身体 。 男人甚至没说出一句话,就被捂住了嘴,躺在地上徒劳挣扎。 黑暗中 ,那个女人不紧不慢的走来 ,“当”一声敲下 。 男人只觉脑子阵阵发晕 ,意识不受控制的远去 。 北堂馨醒过来的时候 ,看到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抱着胸坐在山洞门口的大石头上 。 那个把她从树上放下来的男人一个一个的清点着绑架她和妈妈的歹徒 。 “一、二、三、四、五······”李二顺数了一遍又一遍 ,他有些不确定。 “边医生 ,我上次好像看到的是八个人 ,这里怎么只有七个 ?” “我知道 。”北堂馨声音沙哑 ,嘴唇却不像之前那样动一动就出血 。 应是被放下来后 ,有人喂过她水的了。 北堂馨感激的看着边月 ,她以为水是边月喂的 。 “还有一个人昨天晚上下山了,说是去给什么人报信 ,我猜是绑架我和妈妈的人 。” 边月被感激得莫名其妙 ,她继续抱着胸 ,脚尖一点一点。 “既然还有人没回来 ,那只能等一等了 ,他们兄弟情深 ,得让他们整整齐齐 。” “我可真是个好人 。”边月说完 ,跳下石头 。 正好那些被边月打晕的歹徒都醒了过来 。 这些人一脸凶相 ,一个一个盯着边月如同饿狼 。 他们以为边月是那对母子请来的帮手 ,却见被他们绑来的母子 ,只有还跑不远的小孩儿没被绑住 。 那个被糟蹋得毫无反抗之力的女人也被随意裹了一件衣服绑着的 。 “你们是秦家还是北堂家的人 ?” 边月绑的最后一个男人醒了 。 这个男人比之那些一脸凶相的歹徒 ,多了几分斯文 ,有一种书香气 。 只是脸上从右眼横贯鼻梁,再到下颚的一道疤痕将这种书香气破坏 。 但也并不丑陋 ,他面对眼前的情形并不慌张。 微微挺直了脊梁 ,跟边月谈条件一样说道:“我是李相源 。” 李相源这个名字 ,在山海市名声不显 。 但在千里之外的帝都 ,不少人都听说过——这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 李二顺“嘿”了一声 ,道:“家门儿啊~说不定五百年前是一家呢 。” 李相源淡淡的扫了一眼李二顺 ,随即撇过眼看边月 。 在他眼中 ,李二顺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就像他带的这些歹徒一样 ,都是工具人 。 真正能做主的 ,是这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 。 边月却看都没看李相源一眼 ,她盯着一个体格健硕的歹徒,指了指人:“李二顺 ,把人给我拖进去 。” 边月已经随手从上衣口袋中抽出手术刀 ,用医用酒精棉擦干净了 。 李二顺被手术刀吓得菊花一紧 ,赶紧把边医生看上的人连拉带拖的拖进山洞深处 。 谄媚道:“边医生 ,这里太暗了 ,要不要我回家给您找几把手电筒来 ?” 边月声音有些随意慵懒:“回去给我写个停业十天的通知贴诊所门口 。” “顺便到地下室把左边药柜第三个位置的药箱给我拿过来 ,我要在山里待几天 。” 李二顺一顿:边医生这是要干啥? 随即腰弯的更低。 “是是是 ,边医生放心 ,我一定给您放好风 ,不会让任何人发现您的勾当······” “不不不······我是说为伟大的医药行业做出的贡献的 。” 李二顺声音都在颤抖 。 边月淡淡的“嗯”了一声 。 “只要你听话 ,你脑子里的蛊虫也会乖乖听话的 。” 李二顺都快吓尿了 ,怎么又提虫子? 把人扔里面就赶紧出来。 “边医生放心 ,我这就回村里带食物过来 ,保证让您这几日住的舒心 !” 他脑子里有边医生下的 ,能吃脑花的蛊虫 ,李二顺哪里敢反抗 ? 走到盘山洞门口 ,北堂馨被饿了很多天 ,眼巴巴的看着李二顺 。 李二顺不太忍心 ,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给北堂馨 。 嘱咐她:“千万别乱跑 ,更别惹里面那个女人生气 ,知道吗 ?” 也不知道边医生打算怎么处置这对母女 ? 那女人就是个变态啊~ 第8章 豪门世家的恩怨 “这个天真是越来越热了 。”李二顺费劲吧啦的给边医生搬运盘山洞中需要使用的东西 。 那个地方现在已经被布置得跟边家的地窖差不多了 。 就是味道不好闻 ,那些大男人 ,每天都被吓尿 ,还要他来打扫卫生 ,啧~ 刚走到盘山洞门口 ,就听到山洞中传来压抑的哀嚎声 。 那个叫李亚的壮汉已经不行了 ,被边月像扔破布一样扔在山洞的一角 。 边月在李亚边上放了一个秒表 ,让北堂馨坐一边儿 。 等李亚死了 ,马上摁下秒表 ,她好来看 。 北堂馨乖乖点头 ,趁着边月出去啃面包的功夫 ,一直缩在另一角的少妇快速的爬到北堂馨身边 。 一把女儿搂进怀里,少妇哭得伤心:“我可怜的馨儿 ,竟被逼着做这么残忍的事情 ······你爸爸要是知道了······” “爸爸知道了 ,也不会怎么样 。”北堂馨面无表情的打断美艳少妇的哭泣。 “反正只要白阿姨掉几滴眼泪 ,爸爸眼里就看不到我和妈妈的委屈了 ,不是吗?” 美艳少妇脸色一僵 ,难过的低下了头。 “馨儿 ,对不起 ,是妈妈连累的你 。如果你是白雨桐的孩子 ,你爸爸一定会喜欢你的 。” “可我不是白阿姨的孩子 ,我的父母是谁 ,难道还由得我选 ?” 北堂馨小小年纪 就学会深深叹了口气 ,显得有些过于成熟了。 “妈妈 ,现在我们应该想办法好好的活下去 。一会儿你帮李二顺叔叔打扫一下卫生吧 。” 美艳少妇看着那些瑟缩在角落 ,惊恐的看着边月背影的强悍绑匪 ,目露仇恨 ,却又有着深深的不忍。 “绑架我们的这些坏叔叔虽然该死 ,但边医生拿他们试药是不对的 ,妈妈不能助纣为虐 !” “妈妈 ,我们的命还掌握在别人手里呢 。” 北堂馨摸了一下李亚的脖子 ,还有微弱的跳动,她继续蹲在一边守着。 “没有人会来救我们 ,或许北堂家根本没有人发现我们失踪 。没有人在乎我们 。” “我们想要活命就只能靠自己 。别忘了 ,现在是谁给我们吃的 ?又是谁给您治病的 ?” 美艳少妇名叫秦悦,是帝都秦家的大小姐 ,大家小姐么 ,总是避免不了用来联姻的命运的 。 秦小姐运气好 ,联姻的对象是自己暗恋多年的男神 。 又运气不太好 ,联姻对象不仅不喜欢她 ,还跟家里保姆的女儿青梅竹马 。 因为丈夫的不在乎,她连同她生的女儿都被联姻对象的家族忽视得彻底 。 其实秦悦心里清楚,从表面看 ,是联姻对象不喜欢自己这个妻子 ,北堂家也不重视女孩儿 。 真正的原因则是秦家的老爷子前些年已经死了 。 老头子熬了八十多岁 ,家族里还是连一个能起来的都没有 ,秦家可不是只能落寞了 ? 还连累她这个出嫁女。 北堂馨小大人似的再叹气一声 ,摸了摸李亚的脉搏 ,已经断气了 。 她立马摁下秒表 ,带着甜甜的微笑走到边月身边。 “边医生 ,李亚已死 。从他喝进您的三号小蓝瓶到死亡 ,用时一共一分二秒 。” “不够快啊 。”边月有些嫌弃的扯了一块面包扔进嘴里 。 农村小卖部的面包都这么干巴巴的没什么味道:“我要的是见血封喉······” 最好一见血就迅速侵入身体 ,破坏身体机能······ “边医生 ,那个下山的人回来了 。”李二顺气喘吁吁的跑进门给边月报信。 手舞足蹈了一会儿才倒腾过气儿来:“跟着上山的还有十几个人 ,我用望远镜看到 ,他们的腰上都鼓鼓囊囊的······怕是······” 李二顺比了一个“八”的动作:“边医生 ,我们要不要避一避啊?” “又来了十几个?”边月把剩下的面包塞给北堂馨 :“你们自己找地方躲起来 ,我去看看 。” 北堂馨咽着口水把这半块面包分了一些给秦悦,自己狼吞虎咽的吃了剩下的一小半儿 。 俘虏的伙食那是别想好的 ,每天三顿一个红薯 ,吃得都快烧心了也没别的 。 北堂馨和秦悦虽然不用被拿来试药 ,但活动范围也只能局限于这小小的山洞之中 。 北堂馨偶尔卖乖讨巧 ,能在李二顺或者边月那里分一点儿吃的 ,日子才好过一些 。 李二顺带着北堂馨和秦悦一路小跑躲进树林中 。 秦悦没走几步就挣脱了李二顺的控制 往山下跑去 ,边跑还边叫:“救命啊 !有人绑架 !救命啊 !” 无奈秦悦娇生惯养 ,这样的山路 ,她没跑几步就被野草绊倒了 。 附近又没什么人 ,她的呼救连个回声都没有 。 李二顺被惹毛了 ,上去抓起秦悦的头发 ,照着脸就是劈头盖脸的几个耳光。 “臭婊子 !老子不乐意欺负你 ,你还真当老子是软蛋 !” 要是真引来了人 ,不进去踩缝纫机也得被边医生拿去试药 ! 这娘们没给自己留活路 ! 李二顺扯了腰上的皮带下来把秦悦捆的死死的 ,重新扔回山洞中 ,然后抓紧时间自己跑 。 边医生不是个善茬 ,要是跟人斗起来 ,他这个狗腿很容易沦为炮灰 ! “李叔叔 ,带着我吧 。”北堂馨抓着李二顺的衣角 ,可怜兮兮道:“我会乖的 。” 李二顺:“······” 小姑娘生得玉雪可爱 ,比村里那些皮孩子有礼貌多了 ,会叫他李叔叔呢~ 李二顺一咬牙 ,蒙住小孩儿的眼睛 ,把人扛起了就跑。 “你自己规矩点儿 ,不该看的别看 !” 边月站在一处树冠上 ,等着这群人上来 。 这些人依旧是走后面没有人行的森林上来的 ,设备很齐全 ,登山绳 、镐 ,背后背着大大的背包 ,甚至有人背了帐篷 。 “一、二、三、四······十七、十八······”边月点了一下人头 ,对这个数量很满意 。 但是其中有两个人头顶上的气竟然有淡淡的金色 。 这就属于自己不能动的范围了 ,边月皱了皱眉 。 多缺钱啊?顶着功德来干绑架的勾当? 微风一吹 ,边月的身影已经在原地消失了 。 “李少的定位一直在原地没有动 ,但应该传送给我的暗号并没有按时发过来 ,现在有两种可能 。” “一是李少已经被人劫持 ,甚至是遇害 。二是李少现在那边情况有变 ,他不方便发信息过来 。” 为首的一个眉心上长了一颗痦子的中年汉子 ,他冷静的跟大家分析。 他皮肤有些白 ,身形偏胖 ,正被天上的太阳晒得浑身冒油汗 。 “诸位都受过李少的恩惠 ,这次是李少翻身的机会 ,还请诸位一定全力相助 。” 中年人替他的老板阔气的承诺:“到时候一定少不了诸位的好处 。” 跟上来的那些人都很自觉的点头 ,承诺:“放心吧 ,当年我们被无良房地产老板坑害买了烂尾楼 ” “要不是李少帮我们讨回一个公道 ,现在老婆孩子都睡大街上呢 ,李少的恩情 ,咱们不会忘的 。” 边月看到 ,那两个有功德金光护体的也跟着默默点了一下头 。 手指微动 ,深林森林中随处可见的两条藤蔓缠住了那两个人 。 嘴里咬了藤蔓 ,那两个人发不出声音 ,只能呜呜的叫 。 可惜前面的人像是没注意到他们一样 ,根本没人回头 。 处理了这两个 ,剩下的都边月就不客气了 边月选择的战场是森林 ,森林之中数之不尽的木属性灵气 。 无数藤蔓自四面八方而来 ,缠绕着树干将这些人捆住 。 其他的人都很好打发 ,尤其是领头那个长着痦子的胖子,走路都喘气儿,更别说跟她动手了 。 但这些人中也不都是水货 ,有两个人竟然在藤蔓缠住他们的那一刹那硬是提起一口气跃出陷阱 。 并精准的找到了边月所在的位置 ,甩出两把飞刀 。 这两个就是之前边月不便动的身负功德之人。 边月下腰躲过飞刀 ,再抬身起来 ,这两个人已经一左一右出现在边月的眼前 。 边月运用灵力再招来一根藤蔓挡住二人 ,脚下踩着轻灵的步伐迅速后退 。 左手在右手食指戴的戒指上一抹 ,一把只有边月小臂长的小剑凭空出现在边月手中 ,随即挥出几剑 。 剑刃划破空间 ,几道仿佛烈焰一样的剑光迅速推到那二人身前 。 那二人可能是兄弟 ,至少是师兄弟 ,配合得相当默契 ,竟然在拳脚腾挪之间躲过了边月的剑光 。 边月冷笑一声 ,手中短剑向空中一抛 ,手指快速结印 ,剑影出现一把、两把、三把······九把 ! 一瞬而成的九把短剑飞向那两人 ,带着炽热的炎阳剑气 。 “我们认输 !”两人没躲两次 ,其中一个就被剑气灼伤 。 看着仿佛被烧焦的胳膊 , 知道自己绝对硬扛不过,两人马上认怂 。 边月也是一个很讲道理的人 ,既然认输 ,她就停手 ,反正又没有生死大仇 。 等到两人乖乖被藤蔓束缚住手脚 ,边月这才收回短剑 。 人在江湖 ,以防有诈,边月指挥着细小的藤蔓钻入二人衣服之中 。 将他们身上所有的飞刀全部卷出来 ,又将两人的衣服全部挑开 。 确保藏不住刀片 、药粉、胶囊等才慢慢的靠近二人 。 那两人仔细看长得不错 ,都是英俊硬朗的挺帅 ,其中一个很屈辱的闭上眼睛 。 仿佛一个抵抗不过歹徒 ,等待被强的黄花闺女 。 另一个则是盯着边月 ,嘴唇颤抖 :“小姐 ,我们二人只是个卖艺的 ,不卖身······” “那从现在开始卖吧 。”边月走到二人身后 ,分别运起一截灵气打入二人的穴窍之中 。 两人顿时疼得满地打滚 ,边月欣赏了一会儿这两人的狼狈 ,扔了一瓶药在两人面前:“一人一颗 ,药到病除 。” 剧烈的疼痛能让一个人产生“不如去死”的念头 ,严重的甚至会引起休克。 所以在古代 ,给被刑讯之人制造疼痛是一种必要的逼问手段 。 两个大男人疼得在地上打滚 ,甚至牙龈都咬出了血 ,身上青筋凸起 。 边月好心的提醒他们:“剧烈的疼痛可能引起心脏骤停 ,进而猝死哦~” 这两人才挣扎着将药吃下去 ,吃完之后 ,两人一模一样的面如死灰 ,生无可恋 。 “很好 ,我已经给你们种下了生死符 ,以后是生还是生不如死 ,全在我一念之间 !” 迎着山风 ,边月的长发被吹起 ,仿若隐藏在深山老林中皮囊美艳 ,心肠恶毒的大反派 。 “生死符 ?”其中一个眼角有一颗痣的青年男人小声问道:“您也看金老爷子天龙八部?” 边月:“……我不仅看了,我还复制了不少其中的毒药,你们要不要尝尝“含笑半步癫”?” “不不不……”两人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这什么倒霉运气?竟遇上了一个技术类疯子? 第9章 热死人了 “你们叫什么名字?”贸然多了这么多试验品 ,李二顺一个人就显得不够用了 。 边月打算将这两个被种了“生死符”的收归己用 。 那个眼角有痣的一时遮鸟 ,一时遮身 ,似乎很不想说自己的名字 。 毕竟这会面太丢人了。 “我叫谢满星 。” 跟谢满星一起的另一个男人动作干脆的剥了其他被边月抓住的人的衣服穿身上 。 颇有古礼的抱拳说道:“在下谢重星 。” 一听这名字 ,就知道二人是兄弟 。 “很好 ,不想死就把这些人给我搬回我的地盘 。” 边月想着 ,手里的试验品这么多 ,是不是该试一试新药了 ? 谢家兄弟对视一眼 ,默默地暂时屈服了。毕竟刚刚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儿是真的不好受 ,实在不想再经历一次 。 村长给边月打了个电话 ,最近被热病的人实在太多了 。 边医生再不开门 ,村子里要多死很多人 。 边月的小诊所重新开张 ,第一件事就是让谢重星和谢满星兄弟抬了一大桶预防暑热的药摆在小诊所大门口 。 在村办公室那里借来喇叭录音吼起来:“免费祛暑药 ,每人限领一碗 ,先到先得 ,过时不候!” 没一个上午 ,边月的祛暑汤就被抢光了 。 小诊所陆陆续续来了一些人 ,基本都是小孩儿 ,村里的大人是舍不得来看中暑这小病的 。 不就是太阳大一些么 ? 忍忍就过去了 ,现在农忙时节 ,玉米要收成 ,稻谷要追肥 ,下一年的粮食可都在其中呢 。 “热的 ,藿香正气胶囊一盒 ,回去多休息就行了 。\" “这个也是热的 ,藿香正气胶囊······” “藿香正气胶囊·······” “这个是热气引起的感冒 ,需要吃中药 。” 总算遇到一个不需要藿香正气胶囊的 ,边月快速写完药方交给谢家兄弟去抓药 。 被开药的小朋友捧着胖嘟嘟的脸哭泣:“医生阿姨 ,我不要吃苦苦的药 ,要吃甜的 。” 小朋友眼生没见过 ,边月瞥了一眼小孩儿的家长 ,似乎也没见过 。 “我们是刚从城里搬回来的 ,边医生没见过 ,我们家出去的时候 ,这里还是白医生看诊呢 。” 举止优雅的中年美妇轻声细语道 。 边月点头 ,不再细问 。 等忙过了那几天 ,边月发现小诊所现在最缺的药品就是藿香正气胶囊 。 这种家庭常备药她这小诊所很多 ,现在竟然卖断货了 ? 谢重星和谢满星兄弟二人把小诊所门口最后一点儿祛暑汤打扫干净 ,还是有些热得受不了 。 小声问边月:“后面那些人 ,要不要也给送一些祛暑汤过去 ?” “俘虏需要祛暑汤吗?”边月斜眼问道 。 谢满星:“国际法规定得优待俘虏······” 谢重星拉了谢满星一下 :“好 ,我们知道了 。” 村里这些人都顾不过来 ,边医生又怎么会浪费药材给那些试验品 ? 边月看着药柜中极速减少的药材 ,拿着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 号码那边的人听了边月的要求 ,似乎很为难 。 边月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明年的解药还想要么?” 那边的人立刻乖觉 ,咬牙道:“好 ,三日后我会让人把您要的药材拉到指定的地方 。” 边月挂断电话 ,揉了揉眉心 :“告诉李二顺 ,今晚不用挑人 ,我不过去了 。” 谢满星 &谢重星:“······” 那山上的人得高兴疯了 。 “二楼有空房间 ,自己选一间住吧 。”边月关了小诊所 ,上楼回到自己房间 。 空气中的灵气似乎越发爆裂 ,她修炼时需要花更多的时间来抚平爆烈的灵气 。 但灵气却在以一种不太明显的趋势上涨? 第二天早上那一抹紫气 ,边月吸收起来相当的费劲 。 好不容易吸收完成 ,却听到村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凄惨的哭声 。 很快 ,边月小诊所门口跑来一对老年夫妻 ,怀里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儿。 “边医生 ,你看看我们的孙子还有救吗 ?” “小孩儿家家的 ,就是背过气去了 ,只要边医生您用点儿心 ,就一定可以抢救回来的 ,对不对?” 边月将小孩儿放在小诊所的床上 ,拿电筒照小孩儿的瞳孔 ,那对夫妻凑在边月身边 ,双眼充满希冀的守着 。 边月检查了一阵 ,收起电筒。 “根据尸斑和瞳孔涣散程度来看 ,这个孩子死于昨天 17点到19 点之间 ,死因是缺氧导致的呼吸不畅 ,伴随脱水 ,简而言之 ,是被热死的 。” “啊~我的可可啊 !”老太太哭天抢地 ,老爷子眼眶也一下子红了 。 他问边月:“边医生 ,还能抢救一下吗 ?” 边月往旁边让了让 ,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我能力有限 ,要不你们去大医院看看吧 。” 抱着一个死孩子去人家医院 ,只怕当场就会被人赶出来 。 这对老夫妻抱着孩子互相搀扶着走了 。 山桃村很多这样的家庭 ,年轻的夫妻在外打拼事业 ,生了孩子扔在在乡下务农的爷爷奶奶 。 老人家年纪大了 ,根本不懂什么科学育儿。 又忙着家里的活计 ,往往忽略孩子 ,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 今天依旧是大太阳 ,早上七八点钟的温度就已经超过四十多度了 。 边月这里的祛暑药已经卖完了 ,无奈只能先关了小诊所 。 村长客气的打电话来问 ,什么时候能有药 ? 小诊所什么时候能开门 ? 如今地里的庄稼被这一场高温干旱闹得快要绝收 ,村民们一开始抽附近的河水想保一保自家的水田 。 可是不行啊 ,小河沟的水位下降太快 ,现在已经看到河床了 。 而早上存了一点儿水的水田 ,到了中午就干得泥巴都裂开了 。 眼看着水稻一点一点的变黄干瘪 ,村民们没一点儿办法 。 于是又想保一保地里的玉米红薯 ,仍旧是不行 。 早上才浇过的地 ,到了中午就干透了 ,那土抓一把在手里一扬 ,全是泥灰 。 这种土地要怎么保? 整个山桃村都沉浸在一片低气压之中 。 那些不死心在外面抢救庄稼的 ,不小心就被太阳晒晕了倒在路边 。 要是没被及时发现送到边月这里来抢救 ,就直接死在路边了 。 村里孩子大人被热死了好几个 。 倒是被边月关在盘山洞里的那些人 ,因为没有边月前去折磨 ,现在还好好的 。 北堂馨被允许出来给边月传话 ,结果差点儿被热晕在路上 。 明明是这般低气压的环境 ,边月隔壁那户新搬来的人家却没这种压迫感 。 隔壁人家大约是一家六口 ,好像是姓赵 ,老赵夫妻 ,还有他们的大儿子夫妻 。 以及才十二岁的孙女 ,还有老赵家的小女儿 。 这一家人在自家周围围上了一圈大约三、四米高的围墙 ,只在角落里开了一扇合金门 。 外面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不过边月听到里面发电机的声音 ,还时常闻到饭菜香味儿 ,伙食开得不错 。 边月的小诊所关了三天 ,终于有人把她要的药物给她送过来了 ,于是小诊所又开门 。 不过这个点儿也没人敢出门了 ,眼看着庄稼抢救不过来 ,人要再顶着大太阳出门,只怕也没那么好抢救了 。 这个天气 ,就连边月都感到了微微的燥热 。 自从她灵力液化 ,筑基成功 ,已经很少感觉到冷热了 。 这时 ,一个撑着遮阳伞的小姑娘走进小诊所 。 虽是夏天 ,小姑娘全身上下却都遮完了的 ,只露出一个眼睛 。 小姑娘进来 ,扫了一遍边月的小诊所 ,看到药架上重新摆满的抗暑药物 ,先是惊了一下 ,随即对边月露出怜悯的眼神 。 “边医生 ,我要买这个、这个、这个、这个·······” 小姑娘指着药架上的藿香正气水、十滴水、凉茶颗粒、风油精、金银花冲剂等抗暑药 ,一个没放过 。 边月懒得问她要干什么 ,一样给她装了一些 。 小姑娘不满意了:“边医生 ,我全部都要 。” “你要了 ,别人用什么?”边月把捡出来的药品又放回药架上。 “别在这儿捣乱 ,这药不卖你了 。” “你既然开门做生意 ,哪有拒客的道理?你卖给谁不是卖?” 小姑娘一跺脚,随身抽出一张银行卡:“怕我付不起钱吗?这里有一万块 ,买下你这破诊所的药绰绰有余了。 边月皱眉 ,几乎是忍着怒气道:“你听不懂么?药卖给你 ,村里其他人怎么办 ?” 这些药是她给村里抢来的救命药 ,竟然有人来拿钱砸她 ,想把这些药都给买走 ? 边月觉得 ,人都自私 。 可自私成这样 ,也是世所罕见了 。 或许 ,这个妹妹是想去后山盘山洞里根那些先生们作伴吧 。 边月的怒气瞬息熄灭 ,向谢重星与谢满星兄弟使了个眼色 ,让他们把门关上 。 谢重星 &谢满星:“······” 大姐 ,现在可是白天 ! 就算附近没有监控 ,你也不必这么嚣张吧? 谁知小姑娘却笑了 ,收回银行卡 ,双眼弯得像月牙。 “边医生 ,你是个有医德的医生 ,我喜欢你 。” “边医生 ,你相信世界末日吗?” 小姑娘凑近边月的耳边 ,小声嘀咕道 :“美丽国遭遇前所未有的海啸 ,如今已经淹了一座城市 ,好几个岛国一夜之间从地图上抹去 ” “樱花国火山爆发 ,半数土地沉入海底 。我们的邻国天竺 ,据说被热死的人已经超过百分之三十 。” “我们国家又是疾病瘟疫, 又是高温天气······” 小姑娘拿出手机 ,给边月看一组组的照片 ,每一张照片 都可以说是人间炼狱 。 “边医生 ,有备无患总是好的吧 ?除了药品以外 ,还是多备些其他的生活物资吧 ?” “食物 、衣物······现在是热死人 ,说不定过两天就冷死人了呢 ?天气这么多变 ,谁知道呢 ?”小姑娘笑眯眯的说道 。 边月眯了眯眼睛 ,盯着小姑娘看了很久 ,随即露出一点儿笑意 :“那就谢谢你的喜欢了~” 第10章 持续干旱 连续二十多天的高温 ,今年的庄稼是没指望了 。 村里人也认命了 ,不再想着抢救地里的庄稼 。 白天都躲在家里避暑 ,这样来找边月的人也就少了 。 山桃村不算太穷 ,这一季的庄稼毁了 ,大不了等暑热过后去县城找点儿零工来做 。 总之这个社会只要肯干 ,饿死是不容易的 。 边月隔壁的小姑娘叫赵明月 ,就是说会有世界末日的那个 。 边月不怎么相信 ,也不怎么不信 。 不过她还是在早上和傍晚顶着极热的天气带着谢重星兄弟出门买了不少棉被和袄子 。 因为是反季货物 ,各大商场都是促销处理的 ,钱花得倒是不多 。 谢重星那日也听到了赵明月的话 ,他跟着边月搬东西 。 边月那辆小皮卡被塞满了各种被褥、羽绒服、毛衣······ “边医生 ,你当真信一个小孩子的胡言乱语?” 谢重星长眉微蹙 ,道:“还是您收到了什么普通人不知道的消息?” 以谢重星的眼力 ,自然看出了边月不仅是一个小村医 。 他不知道边月的医术如何 ,不过用毒和那堪称恐怖的战斗力 ,足以让她在社会上获得更多的话语权 。 但是边医生却偏偏选择窝在那个小山村 。 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就是知道了什么消息 ,猫在山桃村暗戳戳的谋划着什么 。 “你难道没有感应?”边月也有些奇怪。 “武者的灵感应该很敏锐才对 ,你没有感觉到空气中那股暴戾之气吗?” 师父曾经说过 ,这个世上并不是没有修者 。 只是都如师父那般 ,选了深山老林 ,或者灵气充足的地方躲了起来 。 山桃村在秦岭一脉 ,灵气也算充足 。 等过个几十年 ,边月修为上去了 ,是打算搬到秦岭深处去的 。 谢重星微微一僵:“我谢氏族中长辈有所感应 ,起卦之后得出的结果却诡异 。” “一会儿是大吉之兆 ,万民同惠 。一会儿又是至凶之兆 ,生灵涂炭 。” “我与弟弟出门 ,就是受了族中长辈吩咐 ,到外面寻找一些线索。” “可惜啊 ,你现在回不去了 。”边月得意的笑话谢重星:“快点儿搬 ,过两天再给我挖个地窖 。” 技不如人被俘 ,谢重星也只能乖乖认命 。很难相信他这样的际遇会在二十一世纪出现 。 他猜这个女人不止控制了他和谢满星 。 这才在一个小山村当村医也能过得这般逍遥 ,在如此极端的天气下还能弄来药品 。 他要是也能种“生死符” ,绝对比这女人张狂得多 。 谢满星比他哥哥要傻得多 ,出来了之后除了央求边月给他买雪糕 ,就是买零食 。 边月怀疑谢满星之所以落她手里 ,是被人忽悠的 ,连带着他哥一起被人坑了 。 还别说 ,边月这猜测准了七八分 。 谢满星一边舔着冰棍儿 ,一边跟他哥说话:“我们两个留在边医生这边 ,不知道孙源那小子怎么样了 ?” 边月在后座闭目养神 ,现在已经是日落之后 。 外面的气温让人觉得像是在七十度的热水中游泳呼吸 ,快要喘不过气来 。 车里的空调也没什么用处 ,一点儿都不凉快 。 谢重星沉着声音道:“以后不准再跟孙源联系 !” 谢满星一愣:“为什么?” “我高中那会儿跟孙源玩儿得可好了······” 谢满星还要说什么 ,就被谢重星打断:“跟你好还让你来做这种事情 ?” “我已经打听清楚了 ,李相源绑架了北堂家家主的夫人和女儿 ,就是为了跟北堂家谈条件 。” “李相源就是个疯子 !根本不是孙源口中被逼无奈 ,只求保命 。” 谢重星想起自己的傻弟弟就气 ,也怪他事前没了解清楚实情就贸然出手 。 结果入了别人的局 ,被陷在这个小小的山村怨不得旁人 ,只是更想捶死弟弟了 ! 谢满星也很无辜:“哥 ,是不是你想多了 ?” “李相源的哥哥进了监狱 ,爸爸妈妈也被逼的跳楼自杀 ,不求保命他干嘛来这破村子 ?” “北堂墨把人逼得家破人亡都不满足 ,孙源也是朋友义气 。” 谢满星得为自己朋友说几句话 。 “我已经见过李相源了 !”谢重星冷冷的说道 。 突然听见“砰”的一声 ,边月的小皮卡被热得爆胎了 。 边月:“·······” 谢重星 &谢满星:“······” 谢重星和谢满星双双回头看着边月:“边医生······” 两兄弟的手机都被边月收了 ,不准他们和外界联系 。 要叫拖车过来只能边月自己打电话 。 “我回去还有事 ,谢满星 ,你留在这里等拖车 ,谢重星 ,跟我回去帮忙 。” 边月不乐意在这里浪费时间 ,带着谢重星搭了一个路过的拖拉机走了 。 谢满星:“······” 欲哭无泪 。 谢重星对弟弟也爱莫能助 ,边医生大约是觉得弟弟傻 ,就算一个人单独待着也耍不出什么花样吧? 希望这个臭弟弟机灵一点儿 ,至少借个路人的电话给家里报个信儿 。 “谢重星 ,你有兴趣跟李二顺换个位置么 ?” 坐着老乡的拖拉机回到村里 ,边月就想着给谢重星换个位置 。 谢重星不觉得这是一种“升迁” ,问边月:“边医生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你做事稳重 ,挺好的老黄牛 。不过我也没打算一直关着你们兄弟 ,所以你不用为自由跟我一战 。” 边月不自觉的从上衣口袋中抽出手术刀 ,一边把玩 ,一边状似漫不经心的与谢重星商议。 “山上关的那些人 你也清楚 ,都不是什么好人 。李二顺是个地痞流氓 ,没什么胆量 ,也没什么脑子 ,他做事我不太放心 。” “你去把他换下来 ,山上那些人吃了我的药 ,你每天记录他们的身体状况 ,等到人快不行了 ,就给他们一个痛快 ,当做善事了 。” 边月笑意带着温和明媚:“你觉得怎么样?” 谢重星:“······” 我觉得不怎么样 ! 不过谢重星也松了一口气 ,看来边医生是真的不打算关他们一辈子 。 能让一个人乖乖保守秘密的法子 ,除了生命的威胁 ,还有利益的共同体 。 谢重星去给那些人一个“痛快” ,那边医生的勾当他也参与了 ,自然不会把山上的事情说出去 。 甚至在有人快要知道真相的时候 ,他还得想办法掩盖 ,不然他得跟边月一起进去 。 “好 ,都听边医生的 。”谢重星能拒绝边月的提议么? 自然是不能的 ,不愿意祸福共同 ,那就只能被控制一辈子 ,或者被杀人灭口了 。 这两条路他都不想走 ,那就只能同意边月的条件 。 “据我所知 ,山上的那对母女 ,是帝都大族北堂家家主的妻子和唯一的女儿 ,边医生聪明 ,应该早做打算才是 。” 边医生好像不太出去混 ,对外面的世界并不了解 。 北堂家是一个比他们谢家庞大得多的家族 ,谢重星提醒边月那对母子的身份 ,算是一种示好 。 边月平淡的“哦”了一声 :“过段时间看吧 。” 那对母子中母亲是个蠢货 ,还得依靠自己十一二岁的女儿 。等她把女儿驯服了 ,再放了这对母子不迟 。 正说着 ,北堂馨就怯生生的站在小诊所的门口。 “李二顺叔叔让我来问您 ,能不能给我们送点儿冰上去?山洞里白天真的很热 ,太深的地方又有蛇 ,我们不敢进去······” “谢重星 ,给他们弄一台发电机上去 ,顺便再安个空调 。”边月随口吩咐道 。 谢重星自然是愿意的 ,毕竟他要上去把李二顺换下来了 。 能让自己好受一点儿的事 ,怎么就不愿意干了 ? “小孩儿 ,认字吧?”边月斜乜着北堂馨 ,口吻中带着轻慢和随意 ,还有一点儿恶意 。 仿佛只要北堂馨答得不让她满意 ,就会有很可怕的结果 。 北堂馨怯怯的点头 ,委屈道:“边医生我们家很有钱 ,而且国家有九年义务教育的······” 她读的还是贵族学校 ,现在都该开学了······ “既然认字 ,那就暂时先留下来给我打杂吧 。”边月揪了一把北堂馨的头发 。 北堂馨双眼亮晶晶道:“真的吗 ?谢谢边医生 !” 能从那个又潮又闷的山洞里搬到正常的房子居住 ,北堂馨简直高兴得要跳起来。 再也不用被虫子咬 ,再也不用忍受闷热潮湿 ,身上长湿疹的日子了 ! 边月微微勾起了唇角 ,人就是这样 ,当他/她被你欺负习惯了 ,突然被恢复应有的权力 ,他/她会觉得是一种恩赐 。 感恩戴德 ,喜不自胜 。 只是这个度要把握好 ,不能一直对他/她好 ,他/她会蹬鼻子上脸 。 也不能一直对他/她坏 ,会摆烂 。 总要在绝望中给人希望的 。 “边医生 ,那我妈妈······”北堂馨小心翼翼的问道。 秦悦之前被那些人糟蹋得太厉害 ,现在身上很不好 ,下腹疼痛不说 ,还流脓 。 这个小孩子还有点儿情谊? 那更好控制了 。 “只要你做得让我满意 ,我可以允许你每天去看她一个小时 ,也可以给她治病 。” 边月挑起小姑娘的下巴 ,居高临下:“记住 ,要让我满意 。” 北堂馨一咬牙 ,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好的边医生 ,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 北堂馨留在边月身边 ,帮着边月抄写病例 ,或者晾晒草药 ,都是一些杂活儿 。 北堂馨还在边月的书架上看到几种简单的提取植物毒素的方法 。 北堂馨吓了一跳,快速记住内容之后 ,又轻手轻脚的放回去 。 她不是没有想过找机会借那些来看诊的病人的电话给爸爸打电话回去 ,最后还是咬牙放弃了 。 作为北堂家的大小姐和当家夫人 ,她和妈妈失踪了这么久 ,却不见北堂家有任何动作 。 爸爸一定又被白阿姨蛊惑了 ,不想管她和妈妈的死活 。 这种事她经历太多 ,已经不把希望放在爸爸头上了 。 且边医生给她的心理阴影太大了 ,那个山洞中······那些被解剖的歹徒······那些都是欺负过妈妈的坏人 。 可是她看到那些人最后的下场 ,并没有觉得很快乐 ,只有对边医生的惧怕 。 边医生她真的不怕杀人的······ 第11章 李相源 看着塞了两个房间的棉被和羽绒服,边月觉得自己大约是疯了,竟然信了一个疯疯癫癫的小女孩儿几句胡言乱语。 打电话通知谢重星,她要去后山。 谢重星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道:“好。” 接着,边月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几声惊恐的惨叫。 她有些不耐烦的挂了电话,这些人一点儿都没有为科学献身的觉悟! 技不如人,落于人手就得学会认命! 就像她小时候村里那些被关起来的女人一样。 强者欺负弱者时高高在上,怎么他们被更强的人欺负之后也跟当初的弱者一样要死要活,哭哭啼啼的呢? 今晚的试验品是一个有着花臂纹身和八块腹肌的健壮男人,他的画像曾出现在警方的s级通缉令上,悬赏金额高达上百万。 这样的极品实验体,足够边月折腾很久的。 边月给他弄了小蓝瓶、小棕瓶、小黄瓶、小绿瓶,共计四种药之后,他才彻底断气。 边月有些不满意这个实验效果,她没有开天眼,看不到传说中的灵魂模样。 不清楚试验品究竟是死在小蓝瓶、小棕瓶、小黄瓶、小绿瓶哪一种上。 等边月折腾完,谢重星帮忙把尸体处理好之后,大概凌晨两三点。 这个时候,边月早该修行了,只是这些日子空气中稀薄的灵气暴动得不成样子,很难让她静下心来。 “要不,再用一个?”谢重星看着边月有些暴躁,真诚的建议道。 山洞中被关押的歹徒用看渣男的眼神盯着谢重星。 这是一个人可以说出的话?!不愧是医学变态的鹰犬走狗! 边月摆了摆手:“算了~” “对了,他们中有个人想跟你说话。” 谢重星在边月快要走的时候,像是突然想起了一样提醒道:“我觉得他说的,你可能会感兴趣。” 边月不确定的问了一遍谢重星:“你确定?!” 谢重星点头。 于是,边月再次注意到李相源。 李相源这些日子被折腾得灰头土脸,整个人都病恹恹的。 他脸上的那道疤倒是更狰狞了,可即便是在这么糟糕的环境中,李相源仍是坐有坐相。 哪怕屁股底下是布满灰尘的破石头,他也把脊背挺直了。 “边医生是在研究如何治疗灵魂的药吧?” 边月脸色一变,李相源看不见一般,自顾自道:“我看到了徐虎的灵魂被黑雾侵染,又被你喂药驱散黑雾,如此反复两三次,他的灵魂受不了折磨崩溃,肉身才断气的。” “徐虎就是您刚刚用王水化掉的人。”李相源盯着边月的眼睛,从边月的眼睛里,他看到了满意。 边月朝谢重星一指,指向洞中饮水机的位置:“给李先生倒一杯冰水。” 李相源接过冰水,没有急急的喝进嘴里,他先润了一下自己干裂起皮的嘴唇,再喝一口含在嘴里。 用口腔的温度慢慢的温热冰水,然后才吞进肚子里。 每一个举动,好像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矜贵。 边月这才仔细看他,除了脸上这道横贯全脸的疤,这位李先生长得其实秀色可餐。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带着某种神秘的色彩。 边月满意的点头:能看见灵魂的眼睛,能不神秘么? “李先生,我看你骨骼惊奇,满腹才华,必定是个栋梁之材,不知有没有兴趣来山桃村的村医室工作?” 边月伸出手,真诚的邀请。 李相源看着伸到她眼前的这只手,手指上有密密麻麻细小的伤痕,中指上有很深的笔茧不说,虎口处也有很重的茧子。 这种情况,只在两种人身上常见。 一种是需要抓铁锹和锄头的农民还有农民工身上。 一种是军队中被特意训练枪支和刀剑的兵王。 李相源实在想不到一个医生的手,竟然能难看到这种地步。 顺着这只手往上,是一张堪称艳鬼的脸,白得不正常的皮肤,艳红的唇,锋利的眉,精神湛然却阴郁病态的眼,还有高挺的鼻梁。 这是一个佛陀都度化不了的千年怨鬼。 “我还有一个消息要卖给边医生,希望这个消息能给自己换来一份人身安全保险。”李相源笑了笑,有些幽默的说道。 边月也笑了起来:“李先生,你对本人可能有什么误解。” “本人一向是个遵纪守法,言出必行的大好人,是不会做出什么威胁到员工生命安全的危险举动的。” 边月笑起来,眼神仍旧带着化不开的森冷,导致这个笑看起来格外的诡异,像是画在脸上的一样。 “除非员工本人自己做出危险的举动,导致我不得不采取紧急避险措施。” “有一个同样能看见灵魂,并利用灵魂的人来到了这附近。” 李相源思考了一会儿,谨慎道:“李家在没有被北堂家赶尽杀绝之前,有一些底蕴。” “我听说国家道教体系中有一些人能够利用灵魂制造出一些比较邪恶的东西,那个人就是其中之一。” 边月“噌”的一声站起来,好像被戳到了某个令她极致愤怒的点,渐渐露出比较狰狞的表情。 不过一瞬间,她又把这种表情收了起来,笑道:“李先生,你提供的情报的确对我有一定的价值。” “不过我看你应该不想只从我这里获得人身安全保障,您如断尾之犬一样四处逃窜也不是个办法,这样吧……” 边月看了看山洞外还没有亮起的天:“既然你的眼睛能看到人的灵魂,那这里是一个什么地方,你应该也清楚了?给我描述一下,现在你看到了什么?” 几十年前的那场华夏大劫,百万同胞罹难,到处都是反抗者洒下的鲜血,真应了那句话——青山处处埋忠骨。 盘山洞这个小地方,不会出现在教科书上,除了本地的人,几乎没有人清楚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外人听了,也不过一个大概得印象,都不一定记得地名。 那样的故事,在百余年前的华夏大地上,上演过无数次。 李相源站在山洞口看出去,像是真看见了什么一样。站起来理了理已经看不出什么颜色的衬衣,向远处遥遥的鞠了一躬。 然后才对边月说:“我看到十三个穿着草鞋,衣衫褴褛的男人,他们大的约有三十多岁,小的可能只有十五六岁,非常削瘦。头上戴着五角星帽子,听口音好像是江西的。” 谢重星听闻,不管李相源说的有几分真,也向着同样的方向鞠了一躬。 就算有万一的可能是那些人也要尊敬,不能对先辈不敬啊~ 只有边月站着没动,她又问李相源:“这里有食物,有水。你若是要香火,我也可以给你弄来。” “你将这些东西给你看到的灵魂,并向我证明,他们真的收到了。” 李相源摇头:“没办法,这里有很多贡品,但是他们并不取用。没有付过钱的食物,他们不会吃。” “他们的钱在哪里?你可以收吗?能不能和他们沟通?”谢重星问道。 李相源摇头:“我并不能跟他们沟通。” “那能不能找到他们的埋骨之处?给他们重新立一个坟茔?这样供在墓前的贡品,指名道姓是给他们的,应该就会动了了吧?”谢重星有些急切道。 边月和李相源都回头看着谢重星,谢重星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家中就有抗日未归的长辈,至今没有任何消息。” “不知是那些葬在烈士陵园的无名烈士,还是埋在哪处青山中的荒坟,亦或者根本无人收尸,被曝尸荒野了……” 边月表示理解:“李先生,请你把这件事办好,让我看到明显的成效。” “这样你就可以摆脱这里,住上凉快的空调房,每天不仅一日三餐免费,生病了也有本人免费医治,甚至每月还有一千块的零花钱哟~” 李相源:“……” 真是好大一笔巨款。 从盘山洞下来,边月的心情更加不好。北堂馨端来一杯冰水,乖巧的笑起来:“边医生,喝水。” 边月接过水,脚尖踢了踢北堂馨的小腿:“据科学表明,睡眠不仅能消除疲劳、提高免疫力,保护大脑和心脏。还能促进生长发育以及延缓衰老。” “你才十三岁吧?确定现在不去长一下身体吗?”边月问道。 北堂馨被这么别扭的关照方式弄得有些不舒服,小声嘀咕道:“边医生,您直接说让我滚去睡觉就行,我听得懂。” 边月瞥了北堂馨一眼,懒得再多说一个字,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走上楼梯。 房间里一片漆黑,边月不想开灯,拉开房间的窗帘,天边悬挂的月亮明亮而清冷。 周围群星闪耀,天空一丝乌云也没有,明天大约又是一个大晴天。 从边月卧室的窗口看出去,能看到秦岭很深的地方。 有个地方常年被雾气笼罩,即便是这么炎热干旱的季节,也不见白雾从那个地方散去。 从抽屉里翻出已经泛黄的纸,那张纸是从一种常见的田字格学生作业本上撕下来的,现在依旧可以看到小学生在使用它。 纸上歪歪扭扭的画着简易的地图,三十三户人家,两条村路,一条村路在东,一条村路在西。 从东边村路出村子便是下山的路,从西边村路出村子,是那个村里被溺死的女婴和被打死的女人最终的埋骨处。 边月点燃了一根烟,橘红色的火星在她唇边绽放。 原来,她还一直被困在那个村子里~走过了世间那么多路,最终还是回来守着这个破地方。 第12章 放过彼此吧 这场极致的高温天气让村里死了很多人,村里最缺的不是粮,是水。 村前的小河干涸了,各家自己打的水井两天都不能渗出一瓢水,就是村里打的那两口大水井,也只有薄薄的一层泥水,根本不够用。 他们这个小山村,没谁家装了自来水的,大家连饭都煮不熟,更别说保住地里的庄稼。 其实住在农村的人就是这个社会相对底层的人,他们没知识,见识也少,把他们放到大城市里去打工,有的人连个洗碗的工作都找不到,捡垃圾都抢不过别人。 他们算是在农村苟着活命的,地里的庄稼就是他们的一切,卖粮食、卖菜、卖自己的鸡鸭鱼猪等换一点儿活钱在手里。 然后用这点儿活钱换点儿盐、糖,给孩子交学费等,支应生活必须开销。 可是这场大旱晒死了他们的庄稼,渴死了他们的牲畜,未来的一年他们怎么办? 就算乡镇街道每天派人来给村子送生活必须得用水,还是有很多年纪较大的人受不住打击走了。 边月这边接待了几个晒死在抢救庄稼地里,或是因为大人忙而让小孩儿得热射病死了的孩子后就关门了。 防暑药放在门口,有需要了大家自取,给不给钱看你自觉。但这些找死的,边月不乐意再见了。 空下来的时间,边月用来炼药。 “边医生,李先生证实了自己的用处。”谢重星把李相源领到边月面前来,声音嘶哑,像是哭过。 “我们在后山附近的一个山洞里找到了十三具尸骨,还有三把步枪。已经把那些尸骨掩埋,我还发了照片到网上,有关部门应该很快就会介入。” 边月点头,冲李相源笑道:“那就欢迎李先生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了。” 李相源低头,脸上的疤痕显露出几分可怖:“多谢边医生的关照。” 当天夜里,边月做实验,李相源就在旁边看着。 李相源有一些关于医学的专业知识,能准确的判断边月要手术刀还是剪子,亦或者钳子。 今天晚上被选中的幸运儿是一个叫黑图的,边月看得到活人的气运,黑图身上的气运呈一种淡淡的黑色,黑色中还夹杂着灰。 边月最喜欢这种气运带着黑色的人了,那证明这人没做过什么好事,跟她曾经那个村子里的人差不多。 所以在剖开黑图的肚子时,边月有些兴奋。她问李相源:“他的魂儿出来了吗?” “出来了,就站在你身边,显出了恶鬼相,想吃了你。”李相源冷静说道。 边月挑了挑眉,不仅不害怕,还带点儿病态的兴奋:“他能不能碰到我?” 华国人对鬼神都有一种本能的恐惧,荒山孤坟里的阴风阵阵。 昏黄楼道里老人的咳嗽声。 亦或者中式阁楼中鲜艳的红色绣花鞋。 但边月好像没有这种恐惧,一个在她手术刀下被活活剖腹而亡的人的鬼魂,她好像一点儿都不怕? 李相源早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正常,没想到她这么疯。 “不能,你身上有什么东西挡住了他,现在反倒是他在怕你。” 李相源迟疑了一会儿,继续道:“这种情况,我在一些风水大师的身上见到过,他们称这为清气。” 边月摇了摇头,似乎在为不能直接接触鬼魂而可惜。 随即让李相源给她指了个方向,然后将她这些时日好不容易才炼出来的一种药剂向那个方向撒过去。 那是一种像朱砂一样艳红的药剂,药剂穿过空气,落在地上,似乎并没有附着到空气中任何看不见的存在。 边月皱眉,问李相源:“怎么样?” 李相源摇头:“应该没有产生边医生想要的效果。” 边月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大波浪的长发浓密的披在她胸前身后,脚下的高跟鞋“哒哒哒”的在地上敲击着。 她站在这昏暗不见光的山洞中,冷不丁的一看,几乎能吓得人一身冷汗,以为她是黄泉路上爬出来的鬼。 “那就继续吧~”边月只沉默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来,巡视了这昏暗的山洞中寥寥无几的几个人。 边月“啧”了一声:“这点儿人不够啊。” 李相源:“最近只怕不能有大动作了,刚刚警方发布了几项通缉令,有几个a级通缉犯从绵州蓅窜到山海市这边。” “警方办事一向谨慎,现在又是信息化时代,有人无缘无故的失踪,都会引起警方的注意。” “山桃村地处偏僻,几年前还从鹤山的几个道观里抓出过杀人犯,只怕警方这次为了抓人,会来搜山。” 边月手里的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说不定连华国的户口都没有。 但警方要是当真搜山,那些被训练过的警犬应该很快就会发现这里的蹊跷。 “边医生,你应该还在缓刑期吧?”只要让李相源接触到现代工具,一些普通人打听不到的消息对于他而言并不算什么。 比如边月在樱花国做的事,还有她那几十年的刑期。 边月:“……那算了。” 后山的那些人,边月也没留多久。因为她的水井也不出水了! 隔壁赵家的那个小姑娘警告过她有什么世界末日,边月没全信。 但因为修者的天生直觉,再加上空气中的灵气暴动,所以边月还是做了一些准备的。 食物和水是最基本的,但她也不准备在村里人都活不起的时候养着几个试验品。 后山很快被清干净,只有北堂馨的妈妈秦悦被带到了边月的村医院。 谢重星兄弟,加上秦悦母子,再来一个李相源,边月的村医院就有五个人了。 老村长不得不来找边月一趟:“边医生,不是老头子不讲道理。只是这个年头,大家都难。” “你家里的人是不是太多了?还是送几个走吧。” “这人不吃东西,还能活个四五天,人要是不喝水,那个没几个小时好活的。” “镇上的水车给每个村送水的量都是依照户口本送的。你这里多一些,别人家就得少一些。” “大家都活不起了,你留这几个不是本村户口的人在家里,我实在是不好处理啊。”村长蹲在边月门口抽焊烟,“吧嗒吧嗒”的不停歇。 他家的孙子还是边月救过来的,按照情,他实在不该来走这一趟。 可他又是山桃村的村长,有些事情,顾得了理就顾不了情了。 边月拿着指甲刀在剪指甲,美丽国的cdc颁布的指导方针要求,医护人员不能留指甲,也不能佩戴人造指甲。 最近村里走出去的大学生们狼狈逃回农村,别的不在行,整顿农村生活倒是挺在行。 村口以哭丧为主的“情报站”已经被整垮了。 还有在她这里来挑三拣四的,什么药品分类不明确、没有警示标志、没有消防安全措施等。 再过几天,应该就会挑她的指甲了。 初生的人类,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好,村长,我会尽快解决。”边月锉完了指甲,吹了吹指甲屑,凉凉的说道。 村长松了口气,赶紧道:“好的好的,谢谢边医生配合工作!” 像是怕边月反悔一样,村长站起来就跑。那老头儿蹲久了腿麻,走路一瘸一拐的。 边月向后瞥向一直在旁边装作忙碌的谢满星:“想笑就笑出来。” 谢满星严肃脸:“哪有?边医生,你冤枉人。” “无所谓,本来我也不打算留你们兄弟在这儿吃白饭了。” 边月脱下白大褂,关了卷帘门,道:“今天下午召开个临时会议,把人都叫齐吧。” 如今外面太阳大得能晒死人,大家都改了作息晚上行动。 农村的事儿不少,趁着这么大的太阳,晒被子,晒干菜、晒豆子、晒陈米、晒花生。甚至晒红薯干儿、土豆片等等。 地里的庄稼既然注定种不活了,那也不用奢望它们长大,把能收的收,能晒的都晒了吧。 边月不种庄稼,但是村里没钱买药的人会拿一些农作物来换藿香正气液、十滴水等常见的解暑药。 边月也收了,正好她家里有劳动力可以帮忙做农活儿。 边月家的饭桌临时被改为会议桌,边月先是示意谢家兄弟:“你们自由了。” 谢满星咧着嘴傻笑了好一阵,又有些狐疑道:“边医生,你不提别的要求,就这么放我和我哥离开?” “蠢货!闭嘴!”谢重星看到这个弟弟就头疼。 边医生本来就不打算弄死他们,不过是担心他们出了村子回头就进警察局,所以才扣下他们。 现在他帮边医生做了那些事儿,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边医生还怕放他们离开? 谢满星被拍了一下,也反应过来:“哦~边医生还给咱们下了生死符呢,是不怕我们跑了。” “放心,在你们离开之前,我会给你们解了的。”根本没下药的边月高深莫测道。 边月不是神经病或者变态,不需要把见过她的人都用药控制起来。 她的师父甚至教导她,少和人产生因果。 谢重星站起来,向边月行了一个古礼:“多谢边医生这些时日的照顾,我一会儿去打电话,明天应该就会有人来接我们。” 这样的天气,若是没有人专门来接,出去就是一个死字。 第13章 秦家母女的归处 秦悦和北堂馨这对母子有些麻烦,边月问李相源:“她们母子是你带来的,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她们?” 北堂馨紧张的看着边月,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边医生,馨馨和妈妈不会吃很多,也可以帮边医生干活儿,求你别不要馨馨。” 秦悦这些日子在后山的山洞中也老实了不少,看到那些将她从帝都绑来的歹徒一个一个都死在边月手里,她怕得要死。 此时被人决定去留生死瞬间,几乎是抱着女儿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求您……我愿意永远留在那个山洞里。但求您放过我的女儿。她还小,她说的话没有人信的。只要我死了,就没人会把那个山洞的事情说出去。” 这个娇贵的秦家小公主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但还是肯为自己的女儿求一求她眼中的恶魔。 边月漆黑如寒玉的眸子定定的盯着秦悦看了好一会儿,那种目光不像看一个人,而是野兽看一只可扑杀的猎物一样的神情。 最后,边月低低的笑出声:“秦小姐别紧张,我不会对你们母子做什么的。” “李先生,是我话没有说清楚。”边月重新跟李相源叙述:“你觉得,如何在不伤她们母子性命的前提下送走她们?” 李相源是绑了这对母女来的元凶,边月觉得没人能比他更清楚怎么处置这对母子。 “我无所谓。”李相源侧目看着这对母子。 “她们是我仇人的妻女,原本以为抓了她们,能把我的仇人引过来。没想到她们这么没用。” 说罢,李相源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点开一段录音。 “北堂墨,你的老婆和女儿都在我手里,识相的一个人按照我的指示找过来,不然就等着给你老婆和女儿收尸吧。”这是李相源的声音。 “……”这是一段忙音,没有任何人回话。 “北堂墨,你以为我在骗你?今天你的女儿没从学校回来吧?你的老婆也没有按时给你煮药膳,现在该信了吗?”李相源的声音阴恻恻的。 “……”还是一段忙音,李相源像个自说自话的小丑。 李相源这次有些崩溃,直接在录音中破口大骂:“艹你妈的北堂墨,难道你这些天都没回家吗?!没发现你老婆孩子不见了?!” 这次回应李相源的不再是忙音,而是一个男人懒洋洋的声音:“是啊,你才知道?” 李相源在下一段录音中怒吼:“你的老婆孩子难道不要了吗?!” “不要了,送你。”这次挂断之后,就再也没声音了。 秦悦听到这段录音,呜咽的哭了出来:“他怎么可以这样?” “就算不关心我,难道馨馨不是他的女儿吗?”秦悦是当真伤心了,一双本就黯淡的眸子没有丝毫的光泽。 “他怎么能这么绝情?” 北堂馨原本有些期待的昂着头,此时也低低的垂下。 李相源道:“对于北堂家的家事,我不是太清楚。只知道北堂家当年被上面的一个大人物看中,下嫁了自家的女儿,这些年才蒸蒸日上的。” “后来那位大人物走了,但北堂家翻脸的速度的确是出乎我的意料。” 李相源阴郁道:“早知道我该绑北堂墨的那个小情人的。” 秦悦母子越发显得尴尬。 边月半合着眼,似乎听这个无聊的故事听得快要睡着了:“说重点。” “最好的法子,是把她们送回秦家。”李相源给最优的解答。 “自从秦家老爷子没了之后,秦家就退回了他们原来的祖籍——安盛。这里离安盛有一千多里,不过现在高铁还通着,给她们买张票就是了。” 边月点头:“那行,你下单。完了把票根给我,我给你报销。” 李相源乖乖买票,知道自己是走不了的那一个。 边月家里连着送走了四个人,村长看着剩下的李相源有些为难:“边医生,这……” “他的病得住院,不能离开。村里要是水不够用,就只发我的那一份儿。我和他省省就行。” 边月给李相源的身份是她的病人。 李相源脸上的那道疤本来就骇人,人还有些阴郁。 再加上在后山的山洞里被折磨了那么久,看起来的确病恹恹的,配得上病人这个身份。 村长无声的叹了口气:“我能理解,光咱们这个村的病人,边医生这里也过不下去,我跟村里人说一说。” “山桃村受了白医生多年的恩惠,又受你的恩惠,大家会同意的。” 自此,李相源在村里有了个可以自由行走的身份。 他长得有些可怕,常常会吓哭村里的小孩儿。时常给边月送水送面包的李二顺就遭了殃。 李二顺一个村里二流子明显不是李相源的对手,没几次就被收拾得让撵鸡不敢摸狗。 李二顺曾小心翼翼的问边月:“边医生,李先生是您请来的新领导吗?” 边月:“???” “再打扰我做实验,我让蛊虫直接啃了你的脑子!” 边月好几日没修炼也没休息,脸色青白跟死了三天的鬼一样。 李二顺被吓得连连后退,赌咒发誓再也不敢来烦边医生,以后一定好好听李先生的话。 村里连着办了好几场丧事,边月随份子的钱比她那个月的营业额还多了。 天上的太阳终于收了威风,开始有几朵乌云飘过来,淅淅沥沥的洒下几点雨水。 村民们看着已经干裂开口子的大地欲哭无泪——这场雨他们等得太久了。 边月站在屋檐下,点了根烟,沉默的看着下雨的天气。 隔壁老赵家的那个小姑娘撑着伞出来,跟边月点头致意了一番,神态有些高傲,她好像看谁都高傲。 “医生姐姐,如果我是你,我就趁着刚刚下雨的时候,多囤一些物资,再把自己家的围墙加高一些。”赵小姐说完这句话,撑着雨伞哒哒哒的走远。 路上遇到一个在撒欢儿的小孩儿,赵小姐蹲下身递给了小孩儿一颗糖,嘴里怜悯道:“真可怜,你还没有看到外面世界繁荣的样子啊~不知道还能不能长大。” 小孩儿没听懂赵小姐的话,有些嫌弃的推开赵小姐的糖,往旁边水坑用力一踩,迸起的泥浆溅了赵小姐一身。 比较糟糕的是,今天赵小姐穿着白裙子。 赵小姐恼羞成怒的指着小孩儿,小孩儿朝她扮了个鬼脸,略略略的跑开。 边月在屋檐下目睹这一幕,不由得“噗”的一声笑出来,多日的阴郁好像也散了一些。 赵小姐人虽然比较好笑,边月还是打算听她的忠告多囤一些东西。 上次大旱水没够,害得她好久都没洗澡。 还好她那个药园下面有当年师父布下的阵法,里面的药材没有因缺水而大面积死亡。 边月又开着自己的小皮卡到了镇上,找到了镇上最大的购物超市。 超市门口到处都是跟她一样开着小货车来买东西的,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停车位置,还有一个老头儿端着板凳在那个位置上守着。 “这是我儿子的车位,你找别的地方停车吧!” 边月懒得跟一个老头儿计较,干脆找了个离这里快要一公里的地下停车场。 超市里人挤人非常热闹,与以往抢鸡蛋的老太太不同,都是一些年轻力壮的成年男人。 这些男人来抢的也都是大米、面粉这样一袋几十公斤重的粮食。 边月灵巧的在这些人中穿梭,她没兴趣去抢那些注定抢不过的米面。 她对食物的要求也比较低,有时能一天只吃半块面包果腹。 把专柜里的面包拿完之后,反倒是多买了一些生活用品。 卫生巾、纸巾、洗发水、沐浴露、牙膏、牙刷等。 正好,超市里的衣服在打折,她又选了一些衣服。 都是去年的旧款式,眼看下雨就要冷起来了,超市急需将去年的库存清货。 除了这些,边月还买了一些茶叶、香烟等。 差不多把自己的小皮卡装了一半,边月开着车往村里走,路过乡政府的时候,看到门口出了公告。 本月二十号之后,有冷空气南下,预计最低温度在零下50度左右,冷空气盘踞时间不定,请广大的居民朋友做好防寒准备。 镇上的居民估计是被之前的大旱给吓着了,街道的居民不比农村,吃什么都得出门去买。 但出门了就生死难料,很多都被晒死在路上,就算在家呆着,楼层高的也有可能被热晕。 所以超市里到处是抢粮食的人。 这场雪灾不知道要持续多久,万一又不能出门,还停水停电,那他们可就被折腾惨了。 边月路过镇上卖煤炭的老钟家,那里跟超市一样停满了车,都是买煤炭和碳炉的。 边月转身去了老钟隔壁家店铺,曲起食指敲击桌面:“老板,醒醒,来活儿了。” “边医生?”胖胖的老板娘从柜台后面打着哈欠探出头来,笑眯眯道:“边医生,是家里哪里又要修了吗?” 边月道:“我家那个围墙,有人告诫我需要修高一些。” 老板娘脸色一变,凑得离边月更近:“边医生,你是不是有什么内幕消息啊?” 边月却是摇头,再不肯说一个字,拿扫了一下二维码。 “先付你三千块订金,明天来干活儿,围墙加高半米,上面再给我弄些玻璃渣。” 老板娘道:“好好,都是一个村儿的,我们家老于肯定把事儿给您办得妥妥当当的。边医生,是您哪个朋友让加高围墙的?” 老板娘话音都没落下,边月就已经出了店门。 第14章 村里来的人 现在的时代,是一个自媒体时代。 最近流行起在外流浪的游子抛却浮世繁华,回到家乡改造小时候的老院子,让曾经以为死去的童年再度活过来。 农村有许多已经去城里打拼多年,确定自己不会再回来的人,把自家的老房子卖给那些一边想闲云野鹤,一边还想赚流量的博主。 边月旁边赵家就是这么买来的房子,今天她另一边邻居家的房子也卖了出去。 那边进进出出很多人在帮忙搬东西,看着好像都不是村里的人。 看来又有人搬回农村来了,不过她隔壁的破房子竟然也能卖出去?差不多得推倒了重建了吧? 回家后,她发现李相源竟然不在,脸色猛地沉了来。 她在李相源身上可真放了毒药的,那个男人这么猛,连死都不怕吗? 不一会儿,隔壁传来李相源的声音:“这里做成一个小喷泉,我打算养一条狗,这个喷泉要方便我的狗喝水。” “还有这里,要弄一个花圃。楼修两层,要中式建筑,不要土不土洋不洋的什么农村小别墅。” 李相源似乎在和什么人商议画房子的图纸。 听到声音,边月就没再管李相源,把买回来的东西规整好之后继续去炼丹房。 《医典》都快被她翻烂了,但那种治愈灵魂创伤的补魂丹就是死活炼不出来。 难道是她的修为不够? 《医典》上明明说筑基初期就能炼制的。 还是她天赋不够? 这个猜测让一直自诩是天才的边月有些颓丧。 又在炼丹室待到晚上才出来,李相源已经坐在客厅里吃晚饭了。 他给自己煮了一碗面,面条清汤寡水的,只放了一点葱花和酱油。 边月看了一眼,打开冰箱拿出吃了一半的面包啃起来,顺手还拿了一瓶牛奶。 李相源同样看了一眼这位的饮食,顿时觉得手里的面也不是那么难吃了。 “你买了隔壁的房子?”边月吃完半个面包,又将牛奶喝完,点了一根烟幽幽的问道。 李相源也嗦完了面条:“是啊,看这一时半会儿,你又不会放我走。我好歹是个大男人,一直在你这里寄人篱下,岂不是太可怜了?” 而李相源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在旁人眼中看到怜惜这种感情。 边月点头:“你随意。” “对了,明天来给我家加高围墙的工程队要来,你帮忙监工一下,这几天我要闭关。”边月说完,把手里的烟摁灭在桌上的烟灰缸中。 李相源被二手烟呛了一下:“我劝你不要。明天应该会有警方的人进村,你会是他们的重点照顾对象。” “村里出了什么案子?”边月揉了揉耳朵。 难道这几天光顾着炼丹,耳朵不如之前灵敏了? 李相源摇头:“这倒没有,据准确的消息,之前警方追的那些通缉犯已经确认往前面的鹤山跑了。” “鹤山进去就是原始森林。要是真的钻进去,连卫星都很难定位了。” 边月点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端上楼去。 今晚的灵气似乎温和了一些,很滋润,不过水灵气大大的增多了,这种水灵气中还有一股寒气。 边月是火木灵根,并不能吸收水灵气。好在有水滋养木,今晚的木灵气比往常要盛。 一夜到天明,第二天没什么病人。 政府那条公告栏凡是去镇上的都看到了,村口的情报站又建立起来了,大家都在讨论接下来的寒潮。 “赵家跟有病似的,竟然到处找人盘炕去了。” 一个歪嘴的大妈不屑道:“咱们这里最冷的时候才下几度,盘炕是东北那边儿的手艺活儿,他家在咱们这里怎么可能找得到人?” 山桃村唯一的小卖部也在村口,边月来这边买个打火机,昨天去镇上忘买了。 她兜里的那个不知是放哪儿了还是被李相源给顺了。李相源也抽烟,顺她的打火机太正常了。 买到打火机后,边月就靠着小卖部的玻璃柜点上了一根,缓缓的抽起来。 旁边又有大妈看着她在小声蛐蛐,并伴随着一阵阵的指指点点。 边月对于这个村子的人来说,就是一个典型的坏女人。 抽烟、喝酒,不结婚、没男人、没孩子。 她在某些家长眼中,是自家孩子绝对不能学的坏榜样。 要不是这一身医术能帮到人,她在这里几乎没有容身之处。 边月也不太在意这些人的想法,她回到山桃村,只是因为她的师父要她留在这里。 如果当真过不下去了,想办法离开就是,这里又没有值得她留恋的人。 抽完了半根烟,边月看了一眼堆在小卖部门口的几个方便面桶,问商店的主人老老于:“昨天村招待所来人了?” 老老于是镇上老于的爹,想来知道自己儿子现在在给边月干活儿,语气挺客气的。 “是啊,昨天晚上十二点开车进的村,说是什么摄影师,要进山里去采风。” “这些城里人就是吃多了有毛病,那山里不是树就是坡,有啥可拍的?” 老老于嘀咕了几句:“咱们村那个招待所,除了几张破床什么都没有,半夜来敲老子的门……” 边月没说什么,点头转身走了。在路上转了弯儿,拐去了村招待所。 这个招待所原本是个小学,后来给废弃了。 村长看着可惜,又恰好时不时有些人来拍什么油菜花、青石板路的,就把小学收拾收拾给弄成了招待所。 原本村长还有雄心壮志把他们这个村弄成旅游村的,结果旁边鹤山因为政府大力扶持。 又被网上带着炒什么隐居风,游客疯了一样往那边跑,山桃村这边连个鬼影都看不见,招待所就这么废弃了。 现在这破旧的招待所又派上了用场,总共住了三男两女,看到边月过来,都警觉的站了起来。 边月看到这些人,倒是笑了起来:很好,这里面气运最好的都蒙着一层黑。用来做实验,完全没负担。 “你找谁?”这些人一边用警惕的目光盯着边月,一边派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相貌温婉的女人来跟边月搭话。 边月随手弹了手里的半根烟,笑道:“听说你们是摄影师,我对这方面也很有兴趣,能不能邀请你们去我家坐一坐?顺便指点一下我之前的一些作品。” 那个女人看了一眼边月的手,道:“小姐你的手的确很修长,但手指上有不少老茧,还有一些疤痕。” “摄影师需要准确的捕捉到一瞬而逝的美景,所以对摁快门要相当的灵敏准确,你这手不太像是摄影师啊~” 听到女人的话,其余几个男人手摸在后腰处,不动声色的朝边月围了过来。 “呵……”边月把自己的手摊开在所有人面前,笑道:“我的职业是医生,拿手术刀的手的确疤痕多了一点儿,所以才说摄影师爱好嘛。” 其他人也不知有没有信,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看了边月好一会儿,又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朝自己的同伙摇了摇头。 然后越众而出,向边月伸出手来,微笑道:“没想到在这里遇见您,边博士。” 边月收起笑脸,盯着这个男人眯起了眼睛。 这个男人带着眼镜仿佛斯斯文文,身上却有一股阴暗潮湿的危险味道。 这一点儿和边月有些像,她歪头想了一会儿,道:“你是跟着约瑟夫的那个华国学生?” “很荣幸您还记得我。”男人见边月没有和他握手的意思,微微笑了一下收回手。 “没想到这是边博士的家乡,还请您放心,我们这一行不过是路过,今天下午就会离开,不会对您的家乡做任何您不希望看到的事。” 边月:“……” 是在美丽国认识的人,这倒让她觉得不太好办了。 倒不是她念旧情,这个华国人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当年在美丽国他们有过短暂的合作,她有些怕这人因为知道她的手段而给后面调查的人留下点儿什么。 边月在华国一直是干干净净,没有案底的好公民。 目前为止她很满意现在的身份,不打算改变。 “既然几位有事要忙,那我就不打扰了,下次再约。”边月礼貌的笑了笑,然后转身就走。 后面的人在问那个戴眼镜的男人:“张先生,她是谁?” 那个被称为张先生的人声音很轻,语气却带着忌惮:“一个智商很高的疯子!” “那我们的计划……” “别动这里的人,不能激怒那个疯子。快收拾东西,我们走。” “这里往山上走,应该还有村子,到时候再抢一些生活必需品带到山里去。” 边月没再管这些人的事,慢悠悠的回了卫生所。 卫生所来了两个病人,都是因为高温回村里的大学生。 李相源让人进屋坐着等她,一个流鼻涕发着烧,一个说自己胃疼。 边月给他们检查了一下,开了几包药:“发烧的三十六块,胃疼的要贵一点儿,四十五。” 发烧的女生有气无力道:“边医生,我怎么感冒了啊?我都是该加衣裳加衣裳,没有让自己冷到啊。” 边月快速的写着脉案,头都没抬:“熬夜太多,导致免疫力下降了。” 发烧的女生:“……” “那我呢?”胃疼的那个女生捂着自己的胃:“农村的吃食干净得多,我在城里上大学吃了那么多垃圾食品都没事儿,怎么回家了反而胃疼啊?” “饿的。”边月两个字把人打发了。 发烧的女生顿时笑出了声,胃疼的女生一脸尴尬。 “妈妈做的饭的确不好吃……还每顿都是白菜,好不容易做个肉,还要拿白菜炒。” 这才把自己活活饿出了胃病。 现在这个季节,地里就白菜最多,吃都吃不完,还得拿些来喂猪。 第15章 边月的小迷弟 阴雨绵绵的天气持续了大约五天左右,这几天没有大太阳晒着,躲在屋子里不敢出门的人开始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了,一个两个都开始往边月的小诊所凑。 “感冒,拿药三十九,下一位。” “腹泻,拿药十八,下一位。” “这里不开保养头发的药,下一位。” “胃痛你就多吃饭,吃药没有用!下一位!” 忙了一个上午,墨水都写完了一管,边月终于有空喝点儿水了。 拿了两片干面包嚼着,边月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瞬间睁开眼。 原本该在隔壁修自己狗窝的李相源领着两个中年男人进来了。 其中一个算是老熟人,边月端起旁边已经凉透了的水一口喝完,轻哼了一声:“南警官,又是哪里被放毒了?” 南警官没理会边月的阴阳怪气,笑眯眯的跟边月套近乎:“边博士,很高兴又见到您。我旁边的是许州市公安大队的队长——吴宇,我是山海市……” “好了,知道你是警察,不用看警官证,有什么事情请直说,我外面还有病人在等着。”边月嚼完干面包,直接打断南警官的自我介绍。 南警官也不生气,笑眯眯的说:“程序问题,这是程序问题,我们的执法记录仪都开着。” “是这样的,大约在九月二十三日,也就是昨天,我们抓到一名海归博士,他向我方执法人员投放了大量神经毒素,导致我方执法人员多人负伤。” “被送到医院去后,医护人员一时找不到解除神经毒素的方法,所以想来问一问边博士,能不能跟我们的医护人员一起研究一下,争取早日解决这一难题,保障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 南警官又补充道:“据我们的调查发现,这位海归博士名叫张知年,是您的师弟?” “美丽国的大学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那里可没什么班级、群体,都是各学各的,顶多因为研究方向不同,听课的时候会偏向某个教授而已,我哪里来的师弟?” 边月摸出上衣口袋中的香烟盒,抽了一根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二位介意吗?” 南警官自然摇头,另一个警官叫吴宇的官腔比较重,跟边月说话也不太客气。 “边博士啊,你的情况我们来之前也有了解,当初国家把你引渡回国,上面也是怜惜你难得的才能。” “现在你虽然被执行缓刑,能一定范围的自由活动,但你樱花国的案子并没有结。” “这是一个难得立功的机会,你要抓牢了啊!” 吴警官胖胖的身体坐在小诊所里简陋的铁质椅子上,肚子上的肥肉堆积起来,看着不觉得滑稽,反倒很有几分官威。 李相源原本在一边安静没说话,此时抬眼,眼尾余光扫过边月。边月抽了一口烟,缓缓的吐出烟气。 “遇到这种事情,本来我是应该义不容辞的。可是两位警官也看到了,我这里也不清闲。” “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些感冒发烧的小病小痛,但我们这里是农村,难免有人在山上被毒蛇咬了,或者误吃了什么果子之类的。我这里人一走,那边又赶不及送医院,不是耽搁人命一条?” “组织要我帮忙,我当然没有二话。但组织也要解决好我个人的后顾之忧啊~”边月凤眸微微的扫过吴警官有点儿难看的脸,心里轻嗤一声。 南警官笑眯眯道:“这个好说,我马上打电话找人来接替边博士的工作。只是我们这边实在是有些等不及,能不能麻烦边博士先跟我们走一趟?” 边月脱下自己的白大褂挂在衣架上,撩了撩长发,道:“那走吧。” 张知年用的是微生物类的神经毒素,这种微生物华国境内应该没有,所以没办法很快解毒,只能把人放在icu中。 不过这些都是公职人员,医院给他们用了最好的药,又从帝都那边紧急调遣了特效药过来稳住情况。 边月给他们解毒完之后,他们很快恢复了意识,对身体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不过以后估计只能转后勤文职了。 南警官很高兴,承诺给边月颁发热心市民奖,奖金他做主加到一万块。 吴警官虽然官威大,但那几个执法人员醒来之后,也笑眯眯的承诺,许州市也给她发一个热心市民奖,奖金一万五! 边月扯了扯嘴角,有些无语。 她还真没看上这三瓜俩枣。 南警官询问要不要派车送边月回去,边月拒绝:“我有几样东西在镇上不好买,来城里带回去吧,我需要逗留一两天。” 灯红酒绿的街道上,哪怕飘着毛毛细雨,依旧是人满为患。边月没有撑伞,卷曲的长发微湿,她游走在这喧闹的大街上像一只孤魂野鬼一样。 “小姐姐,你要去哪里啊?我给你撑伞?” 一把碎花伞撑在边月的头顶,微微有些发胖,笑容比较腼腆的女孩子朝边月笑了笑,身上传来淡淡的香水味儿。 有些闷,不是什么高级香水。 边月向她点了点头:“多谢,去喜来登,请问你顺路吗?” 女孩子连忙点头:“顺路顺路,我家正好是喜来登旁边的小区——世纪华城。” 边月就当没听到女孩儿自爆家庭住址,她比这个女孩儿高,腿也比她长,还穿着高跟鞋。 女孩儿踮着脚尖给她一路撑伞到喜来登,边月需要慢下来就将女孩儿的善意,晚上八点二十分钟到目的地,比预计的晚了二十分钟。 喜来登旁边有一家小孩儿特别喜欢的蛋糕店,里面的小蛋糕精致美味,就是有些贵。 边月给那女孩儿买了两块,那女孩儿咽了咽口水,没收:“我只是顺路给你撑个伞,怎么能收小姐姐这么贵的小蛋糕?” 边月也没说什么,顺势就要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女孩儿慌忙抢过来:“别扔别扔,我收就是了。” “这个丝绒小蛋糕可好吃了,不能浪费农民伯伯辛苦种出来的粮食啊~” 边月提醒小姑娘:“天晚了,早点儿回去吧。” 女孩儿捧着蛋糕嘿嘿傻笑:“好啊好啊,正好我妹妹也喜欢这个口味儿的蛋糕,我拿回去和她一起吃,今天多谢小姐姐请客了。” 喜来登是山海市最大的酒店,边月来城里每次都会住这一家,对他们这里的流程也算熟悉,掏身份证领房卡,不用人带路就能找到住的房间。 “等等,您是边博士吗?”电梯打开,一个精英男先是不经意的扫了边月一眼,随即赶紧掏出名片:“您好,我是元创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宋晗,这是我的名片。” “不知道您方不方便,我有一些事情想跟您谈一谈……”电梯“叮”的打开,边月直接跨出了电梯:“不签、不合作、没兴趣。” 宋晗堵在喉咙里的话被噎了一下,不过马上跟着边月的脚步追出了电梯,一边追一边打电话给自己的秘书。 “马上取消我明天的航班,让小沈、小刘、小王他们这些研发团队的精英马上飞到山海市来!” “什么事?”宋晗道:“让他们见见真正的大神!” “边博士,我们公司最近在研究一款增强体质的特效药。这个药是专门为手术后的癌症病人准备,目前已经取得了可喜的成绩。” “不过关键的技术比起您五年前在樱花国发布的那款“补元液”效果差很多,据我所知,这款“补元液”您自己并没有制造,也没有授权给任何公司或是个人流向市场。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跟我司合作?” 宋晗追到边月房门口抓紧介绍自己:“我司是国际……” “嘭!”门被关上,宋晗也被关在门外。 宋晗眨了眨眼,马上打电话给前台:“喂,麻烦给我送一瓶红酒加两份牛排到2903来。对,我之前存在柜台的那瓶。” 住在2903,并在门内听得一清二楚的边月:“……” 文化人缠起人来,非常难以摆脱,边月明确的表示不签合同、不合作,对他的公司没兴趣,宋晗只是笑了笑,然后继续推销。 他似乎在边月身上做了很多功课,能基本背诵出边月哪一年研发了什么药剂,发表了什么论文,并能言之有物的表达出对边月的推崇和景仰,而不是虚假的商业吹捧。 边月:“……” 都是文化人,直接把他扔出去可能会坏了在这个圈子的口碑,挡了以后的财路。不扔出去,又真的很烦。 更夸张的是在后半夜,又有三个年轻人跑来把边月堵在房间,两男一女。 那个女的反复在她身上高定的香奶奶职业套装上擦了好几遍手,才双手伸过来,语无伦次的说道:“您好边学姐,我是您大学时的学妹。那年您去美丽国参加化学竞赛,我还去给您当过拉拉队。” 边月勉强把手伸过去握了一下,然后从听一个人科普元创生物科技到听四个人科普。 最后边月实在头疼,告诉他们:““补元液”有一个致命的缺点没解决,我暂时不会把它投入市场。” 四个人脸色微微一变,宋晗问道:“能请您说一下,是什么缺点吗?我们的团队在国际中都还算前列,如果和您一起研发,说不定能给您一点儿启发?” 边月道:“二十岁以下的人使用过“补元液”之后,虽然体质会增强,但是会损伤根骨。”就是不能修仙。 断人仙路比杀人父母还欠因果,边月不打算沾。 “这个根骨的概念是什么?”宋晗问道:“我理解起来有些抽象,是武侠小说里的那种设定吗?” 边月:“……” 跟不懂的人说了也白说。 第16章 我是来要债的 这个晚上,边月一点儿没休息到。但对面四个年轻人都一副打了鸡血的样子,连着跟边月说了一大堆他们的研究,他们的理想,他们的方向。 边月抽着烟提神,只觉得脑子里嗡嗡声不断。 还是年轻人啊~谈什么理想抱负?直接谈钱,说不定她会有兴趣多说几句。 等到凌晨的时候,街道上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29楼的距离,是能够隔绝普通人的听力范围。但是边月听到了,她甚至还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 边月:“你们先回各自的房间。” 四个人面面相觑一阵,宋晗捏了捏鼻梁,露出一个温和柔美的笑来:“我们的确打扰了边博士很久了,边博士您先休息。不知道一会儿您有没有兴趣到我们总公司去看一看?” “我们公司新得到了一种来自深海五万米的微生物,我们愿意提供给边博士研究一下。”宋晗微笑的说道。 其他三个青年欲言又止:老大,那是咱们公司的底牌。可是您喝到胃出血才争取来的啊~ 宋晗眼尾都没带扫其他人一眼,带着得体的笑温和的注视着边月。 边月揉着额头:“好,我会考虑。” 她对生物已经没兴趣了,现在主要研究方向是灵魂。 不过这个小宋毅力是真坚定,让边月不得不升起糊弄一番的想法。 得到边月模棱两可的回答,宋晗似乎也心满意足了,带着他的团队礼貌的退出边月的房间。 边月嗤了一声,真要有礼貌,昨天晚上就该滚了! 收拾了一下,边月身上穿着清灰色的长款风衣,踩着高跟儿鞋准备下楼。 等来电梯,里面却装满了人,边月和这些人大眼瞪小眼,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笑眯眯的跟边月打招呼:“边博士,早啊~” 边月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了一番陆陆续续从电梯里出来的人:“南警官,您这是又有事要找我?” “不是找你一个人。”南警官笑眯眯道:“酒店十三层发生了命案,我们需要对昨天晚上所有入住喜来登的客人进行盘查。” “边博士,方便给我们录一下口供吗?”上次去山桃村调查过边月的小李,跟她搭档的是一个皮肤小麦色的憨厚青年。 憨厚青年外衣上大大的“fool”让边月多看了他两眼,警校毕业的学生,应该不至于不懂英文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边月有前科,所以警察盘问得特别仔细,就算宋晗四个人特意给边月作证,还是被反复的询问几点入住的酒店,有没有证人?入住进来之后离开过吗? 因为边月在樱花国的战绩,南警官还特意打电话跟上头申请对边月进行搜身检查,女警察——小李把边月的指甲缝都检查了一遍,才勉强结束盘问。 “边博士,因为您属于特殊人群,现在发生了这种重大恶性事件,希望您能跟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最后,边月还是得坐上警车走一趟。 唯一欣慰的是,她不用戴手铐。 “我能看一看死者的尸体吗?”警方可能不会冤枉她,但办事效率并不高,边月想看看犯罪现场,看能不能给自己找到一点儿洗脱罪名的证据。 小李向南警官请示:“sir,这……” “给她看。”南警官笑眯眯道:“边博士曾经有过经验,或许能发现一些我们发现不了的线索。” 转而又对边月说:“希望边博士能对犯罪现场保密,这对我们工作的开展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边月点头,表示理解。 小李带着边月去现场查看:“发生命案的是1305,被害者是一名年纪在二十四周岁以下的女性。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被害现场有些恐怖。” 边月淡淡的“嗯”了一声。 她在美丽国有一个邻居,被分尸放冰箱里好几周才被发现,当时她在学人体解剖,还去围观过。 美丽国这个地方,高度的自由,高度的犯罪,她租住的那片儿出过不少血腥奇葩的案子。 “到了。”小李推开1305的房门,这里已经被警方封禁,现场还有执法人员在对房间各个微小的角落进行调查,希望能找到一点儿线索。 而被害者的尸体,正仰躺在床上。 边月先看到了床头女尸旁边的碎花雨伞,然后才看到那具躺在床上,像是骷髅一样的尸体。 脚趾干瘪的朝着她,头发乱糟糟的像是稻草,脸上只剩下一层蜡黄的皮包裹着脸部的骨头。 她身上穿的衣服,边月还算熟悉。昨天晚上,那个踮着脚尖给她撑伞的女孩儿,穿着胸前印了动漫图案的长体恤。 现在这具尸体上的衣服也跟那件一样。 还有夹杂在血腥味儿中间,几乎被忽略的,闷闷的,劣质香水的味道。 “她是被什么东西吸干浑身的鲜血死的?”边月冷静的跨过警方拉开的黄线闯了进去。 警方工作人员很不满:“这位小姐,请你不要乱碰犯罪现场的任何东西!” 小李也赶紧阻止她:“边博士,南sir说了,只能让你看一看。你别让我们难做!” 边月点头:“我知道,我只是想就近看一下。” 边月开始认真起来,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尸体,又在空气中闻了闻:“你们有没有找到朱砂?” 小李看向自己的同事,她的同事向她摇头。小李赶紧道:“边博士,您是发现了什么线索吗?” “我闻到了朱砂的气息。”边月说道:“应该有人在这里大量使用过朱砂。” “不可能,如果这里曾经大量使用过朱砂,我们的痕检一定会发现。”小李的同事坚定的说道。 边月摇头不语,在有些人的手段里,将一样东西处理得毫无痕迹,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其实并不是难事,边月自己就能做到。 懒得跟他们废话,边月直接跟小李说:“我有一款最新的吐真剂,比目前所有类似的药剂都好用,可以免费提供给你们使用。麻烦快点儿走程序,我有事情要去做。” “真的吗?!”小李很心动,但是冷静下来又很失落:“可是我们有规定……” “这位受害者死亡的很不正常,又是在这种每天能接纳几千人次的地方,门口就是广场,每天的人流量至少十万计,你们的压力应该很大。不过用不用随你们,我就当报答南警官的好市民奖了。” 边月仔细辨别,记住了还没有消散,但已经很淡的檀香气息。 这种檀香有些特别,像是求神拜佛烧的那种头等香,有种肃穆感。 边月因为来山海市的原因警方一清二楚,与死者并不认识,也就谈不上什么恩怨,还在死者死前跟其进行了一番友好互动,所以不存在杀人动机。 警方推测的死者的死亡时间段内,边月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再加上警方的强制搜身并没有从她身上搜出什么来,所以被看管了二十四个小时之后,警方只能无奈的把人给放了。 边月从警察局出来,仔细的辨别了一下方向,然后大步的离去。 街上还在下着蒙蒙细雨,随意在街边买了一把碎花伞,看着行人脚下一个一个被踩出的小水坑,边月有些出神。 这是一条山海市城郊的青石板路,但并不荒僻。 山上有一个白云观,观中供奉的什么神仙人们记不住,但观中八块钱一份儿的饭很好吃,周围的景色也挺美的。 所以山下的居民得空了会来爬一爬,外地旅游的也会被攻略忽悠过来打卡拍照一番。 山脚下有一个梳着道髻的中年道士提着两个芒果悠哉游哉的沿着青石板路爬上来,边月瞥了一眼,又继续放空眼神看向远方。 她的皮囊是那种艳丽到会让人偶尔驻足的地步,所以中年道士也看了她一眼。 不过大约是因为她的眉眼中含的冷意太足,令人不自觉的敬而远之,中年道士也没多看,错身路过边月,沿着阶梯继续爬上去。 边月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也开始转身沿着那长长的青石板路往上爬。 她跟那个道士保持着四五米的距离,不远不近,悠哉游哉。 一路上还有不少上上下下的行人,所以中年道士并没有注意到边月。 但因为这个人的气质实在有些特别,又冷傲,又颓废。所以哪怕一路上有再多人,等跟到道观的时候,中年道士还是注意到了边月。 他拿出一炷香递给边月:“这位善信,既然来了,不如就上一炷香吧?” 边月看着这炷香,阴冷的笑了两声:“比起神佛,我更信仰自己。” “道长,我来跟你要一笔账,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还?”边月提起唇角,露出几颗森森的白牙,像是恶鬼看着血食在狞笑。 中年道士不由得后退了几步,随即又镇定下来,自信道:“善信,有些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天命。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一切都是上苍的允许。” “哈哈哈……”边月仰天长笑起来:“已经很久没人跟我讲这么好的笑话了。” “道长如此风趣,我可得好好回报一下。”边月漫不经心的摸出上衣口袋的手术刀。 在折磨人的时候,她不喜欢用师父留下的剑。 第17章 白云观 白云观中发生了很恶劣的案件,一位近期在白云观中挂单的道长被人虐杀在自己的道房当中。 原本应该由当地警方出面调查。但是这个道士身份似乎非常特殊,竟然是帝都那边直接派人过来调查的。 来的一共四男三女,南警官带着自己的徒弟小李和小张在旁边配合调查。 说是协助调查,其实就是让他们帮着查一下监控。 小李很为师父打抱不平:“南sir有二十多年的从业经验,正宗的老油条。” “帝都来的又怎么样?南sir给他们打下手是大材小用!” “结果一个两个鼻孔朝天,帝都来的怎么了?竟然连犯罪现场都不让我们看!” 南警官:“你是夸我还是损我?” 小李跺脚:“师父,我是在为您说话呢,您怎么这样啊?” 南警官却很平静,甚至还笑眯眯的拍了拍小李的肩膀:“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 小李不服气,向小张寻求认同感,结果小张竟然也闷闷的点头:“我觉得师父说得对!” 小李:“……”感情就她一个人觉得憋屈? 他们好歹也是山海市警察中的的精英,结果发生在山海市的大案,他们却只能打打下手,连真正的案情都摸不到边儿! 白云观中有很多监控,但这些监控都在案发的那天被损坏了。 南警官带着两个徒弟沿着山路跑完全程,从山上到山下一共十三个摄像头,全部被损坏。 损坏这些摄像头的不是什么高科技黑客手段,就是简单粗暴的摄像头被打碎。 南警官仰头看着一个挂在树上四米多高,主要用来观测鸟类的摄像头也被打得稀烂。 感叹:“凶手弹弓玩儿的挺好啊?” 小李和小张也回来跟南警官报备:“只有这一路上山和到黄道长道房的监控被人破坏了,看来凶手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黄道长。” “事前做个周密的计划,不是一时激情杀人。” 南警官只能改变策略:“白云观中经常有山下的市民和外地的游客过来旅游,有一些会拍摄沿途的风景” “你们去查一查,看看有没有人拍摄到当天的视频。” 这就是一个大海捞针的过程了,比查监控还要辛苦。 小李和小张立刻道:“好的南sir!” 白云观黄道长的道房中,场景有些过于血腥。 帝都来的四男三女只有三个在,各个穿着黑色冲锋衣,小心的穿梭在道房中寻找凶手留下的线索。 “老大,这妖道是被人虐杀的。”一个留着学生头的女孩儿负责验尸。 她仔细的查看了半天,得出结论:“眼球被摘除了握在死者手中,内脏被一一掏出放在死者四肢躯干附近,舌头也被割了……” “我个人推测凶手可能是医学行业的从事者,凶器应该是手术刀之类锋利的器具,死者身体一共被划了204刀,每一刀都刚好切在关节处。” “其中四肢骨都有生活反应,躯干骨开到胸腔之后,死者才失去了生活反应的。” “而且他死前被使用了安非他命。”学生头女孩儿冷静道。 “也就是说,他遭受这些折磨的时候,意识是清醒的。” “安非他命?这是禁药,的确是只有从医者才有可能拿到。” 被女孩儿叫做老大的是个有些邋遢的青年,看起来三十多岁,脸上像是带着熬夜三天没洗的油脂一样,头发乱得跟鸡窝差不多。 他打了通电话:“喂,老南,麻烦你们查一下这附近的医学工作者,得是大医院的医生。对,一会儿把名单传给我。” 另一个非常干净斯文的男人在负责检查屋子里其他的痕迹,检查完向邋遢青年摇头:“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鞋印、体液、毛发、气味儿,这些很难被清理干净的线索,一条都没有。 “这妖道有些道行,他被如此虐杀,不可能一点儿反抗都没有。” 邋遢青年仔细查看房间的门窗,又整体巡视了一下这个房间的地理位置,“啧”了一声。 “有点儿棘手,要么来人比他厉害很多,让他一点儿反抗能力都没有,要么来人是个惯犯、老手,能非常熟练的清理干净自己在现场的所有痕迹。” “他这是惹到了什么人?”如果可能,邋遢青年都想把黄道长叫起来问一问了。 “吱呀~”道房木质的地板有一块被从下面推开,从里面爬出一个苍白的少女。 那少女看了邋遢青年一眼,然后捂着嘴跑到外面去“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邋遢青年一愣“我有这么恶心?” “白绫应该是被下面的场景给恶心到了,不关你的事。” 学生头女声过去给白绫拍背,低声问道:“白绫,你还好吗?” 白绫吐了一阵,才指了指自己爬出来的地方:“你们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邋遢青年听到白绫这么说,神色变得郑重起来,他向那个斯文干净的男人使了个眼色,率先跳了下去。 “白绫,老大他们下去了,你舒服些了吗?要工作了。”学生头女生给白绫递了水之后,轻声的问道。 白绫缓了一会儿,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之后,抱歉一笑。 “舟宝,谢谢你。我好多了,先下去。你……你不负责这一块儿,要不在上面待着吧?” 舟宝并不在意:“没事儿,你工作时间还短,有些场面不习惯很正常。我可是在特异局工作了快四年了,什么事情没见过?” 虽这样说,白绫还是让舟宝走在自己的后面,专业的人走在非专业人前面,是基本的职业道德。 道房下面的地下室,其实认真看起来,并没有那么恐怖。 地下室不大,比上面的房间小三分之一。 最里面是一排玻璃柜,玻璃柜上摆玻璃瓶,玻璃瓶中摆着一个一个被泡得发白的婴儿。 这些婴儿每一个都连着脐带,发育得并不完整。 它们很可能是在母亲的肚子里被人活活剖出来的,白绫看到这一排玻璃柜时又想吐。 舟宝倒是面不改色:“能对还在母腹中的胎儿动手,凶手不是变态,就是这些胎儿对他\/她有大用处。” 还未出生的小孩儿,几乎是这个世上最干净的东西。 不沾善恶,甚至它们父母带着的原罪都还暂时怪不到它们头上。 邋遢青年看着这一排胎儿,也有些怔愣。 “将生未生之时被人拿出来给泡酒了……这怨气会很大啊~” 邋遢青年问白绫:“你能看到它们吗?” 这个“它们”,是指什么,在场的人都明白。 白绫摇头:“看不见,这里很干净……太干净了。” 除了这一排胎儿墙,在地下室的正中央还摆着一口巨大的黑色棺材。 棺材上用大量的朱砂画满了符篆,几乎每一个边边角角都被照顾到了。 这口巨大的棺材旁边还放着九个陶土制成的罐子,灌口同样用掺杂着朱砂的泥土封口。 陶土罐的罐身上描绘着百子千孙,孩童嬉闹的场景。 舟宝用手里的电筒照了一下,对邋遢青年说:“是朱砂和着人血画的。” “如果里面也是婴儿的尸骨,甚至是婴灵,那这些人血很可能是它们母亲的。” “画画的人掺了朱砂在人血里面,起的是镇压和安抚的作用。” “就是让它们听话,是吧?”邋遢青年目光看向正中央那口被画满了符篆的黑色棺材。 问白绫:“里面的这位呢?什么动静?” “我说了,这里很干净。”白绫皱着眉,解释。 “你可能不太理解我说的干净是什么意思,就是说这里没有鬼魂,没有怨灵,甚至没有怨气。就像……被洗过了一样。” “我都怀疑这里是不是被哪个得道高僧超度过,但是又没有和尚留下的那种特殊能量,反倒有种……” 白绫想了一下该怎么形容,最后道:“有种被烈火焚烧后,一片白地的干净。” “但是这里没有任何火烧的痕迹。”邋遢青年目光扫过地下室全部的地方,叹气。 “看来这就是凶手留下的唯一线索了。” “老陈、老金,千灵,你们那边完事儿了吗?完事儿了赶紧来黄妖道的地下室,我们要开棺了!” 邋遢青年拿出电话打了出去,声音带着点儿调侃。 “我怀疑我们找到了黄妖道制作的子母鬼煞,打算开棺,需要三位的暴力输出保证安全。” 不一会儿,三个穿着同样黑色冲锋衣的人依次跳下了地下室。 两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个背着一柄木剑的女人,看着二十多岁。 女人欺霜赛雪的肌肤,艳丽俊美的五官,鼻梁上一颗烟青色的小痣令她的气质更多了几分冷清。 “我看了一下附近的风水,简单的藏风聚水格局,没什么特别。” 老陈向邋遢青年表示:自己没有任何收获。 老金道:“我走访了一下道观中其他的道士,他们对黄妖道的印象都不深,只说这个人很神秘,平时也没人来找他,没有特别怀疑对象。” 他也一无所获。 最后是这个叫千灵的冷艳女人,她缓缓从冲锋衣衣口袋里拿出了一个证物袋。 袋子里装着一根纤维,清灰色的,像是从什么布料上被勾丝出来的。 “这是我在离此四里外一个山沟中找到的,那里草木被折断的痕迹很明显。” “我猜测那里曾经发生过很激烈的打斗,我觉得,或许跟这次的案子有关,所以带回来了。” 邋遢青年笑了出来:“千灵,你表现得让我刮目相看啊~我们几个除了白绫摸到了一点儿不是线索的线索,就只有你有收获了!” 第18章 灵前献礼 其他人都面有赧色,白绫也就算了,她的那双眼睛和感官是天生的,别人比不上。 千灵却比白绫还后来,加入他们不过几个月,没经验也没白绫那种特异功能,结果倒是她们两个最后来的抢了先。 千灵对邋遢青年的夸奖半点儿表情都欠捧,走到棺材面前,抽出身后背着的桃木剑握在手中。 向邋遢青年道:“我可以开始了。” 邋遢青年也不多废话:“老金、小蒋过来,这种开棺的力气活儿,得咱们男同志积极点儿。” “老陈,你站棺材尾,随时准备支援。舟宝、白绫,你们两个躲远点儿。” 所有人按照邋遢青年的指示就位,舟宝和白领拿出特定的手枪,摆好姿势对准棺材。 “预备!开!” “轰”的一声,棺材大开,里面躺着一个穿着孕妇装的女人,脸上已经干瘪,但却没有半点儿腐烂的痕迹。 头发、牙齿和指甲都不是正常人的长度,尤其是两颗露在外面的犬牙,上面还沾着黑色的血渍。 明明是一副随时要尸变的样子,被这么多活人的气息刺激,却仍旧安安静静的躺着。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白绫,白绫仔仔细细的将棺内的情况看完,然后对他们摇头:“没有,还是什么都没有。” “嘿~这还真是遇到高人了。”邋遢青年叉着腰。 “连黄妖道压箱底的王牌都能压制住,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这现场清理得比狗舔得还要干净,让我们连个调查的方向都没有。” “舟宝,你看看看这具尸体。”邋遢青年没办法,心里想着黄妖道虽然不是绳之以法。 不过能把黄妖道的犯罪证据链补充完整,并交出尸体,不知道能不能给他算一功? 舟宝立刻上前来,仔细查看棺内的尸体。 “死者女,年龄在三十七到四十之间,身体有多处不致命反复伤,有愈合痕迹,我怀疑她曾长期遭受虐待。” “腹部被剖开,子宫裸露在外,应该是被利器割开腹部,然后大出血而死,死亡时间需要进一步检查。” 舟宝补充道:“制作子母鬼煞,需要同一个母亲连续孕育七个以上胎儿,且胎儿都要在未生产之前被取出来。” 所有人都看向棺材旁边那九个被朱砂封起来的陶土罐,一时说不出话来。 “尸体牙齿上的血迹看着还有些新鲜,能采样跟警方的dna库做对比吗?”邋遢青年问舟宝。 舟宝眼神一亮,笑道:“老大英明!” 说不定这具母煞和曾经闯入这里的人做过激烈战斗,咬伤过他\/她?这不就是一条线索? 邋遢青年却不太乐观:“只是万一的希望而已。凶手没给我们留下任何线索,证明他\/她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我能想到,他\/她自然也能想到。” “要么这血与他\/她不相关,他\/她不需要清理,要么有什么意外打断了他\/她,他\/她不得不提前离开。” “不过我看第二种情况可能性不大。”邋遢青年一边分析,眼睛不忘巡视在场所有人的行动与反应。 看到他们中的千灵突然站到棺材一侧,比划着什么,皱眉问道:“千灵,你在做什么?” 千灵的桃木剑又背回了背上,双手向前,像是抱着一团空气,然后缓缓弯腰。 “她身上的衣服褶皱不太对。”千灵指了指棺材中女尸衣领的部分,还有腿弯处。 “衣领向我这一侧翻折了,腿上的裙子布料也向我这一侧堆叠。” “曾经有人站在我站的这个位置,把她抱着放进了棺材中。”千灵道:“有可能是黄道士……” “也有可能是杀了黄妖道的凶手?!”邋遢青年拍掌叫好。 “还是千灵心细啊!大家再在棺材里仔细找一找,看看有什么线索?” 刚刚负责验尸的舟宝脸上有些挂不住,嘀咕道:“这个凶手还蛮奇怪的,一边虐杀黄妖道,一边却能将一具尸体温柔的放回棺材。” “这算什么?冷血又多情?” 千灵没说话,只是抿了抿唇。 众人齐心协力在女尸的背面找到了一点儿血迹,不过不是原血,像是从什么东西上蹭过来的。 邋遢青年有些失望,调侃道:“说不定凶手抱尸体的时候,手上戴着肢解黄妖道时戴的手套?” “看来不会再有收获了。”舟宝自嘲笑道:“不过千灵发现的这一条线索,至少可以让我们做一个侧写。” “也不是。”邋遢青年把整个地下室转了一圈儿,问自己的同伴。 “你们觉不觉得这里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斯文男人,也就是小蒋也跟着邋遢青年转了一圈儿:“的确是少了一样东西,很重要的。” 其他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这里少了什么。 “是黄道长的那具毛僵?”千灵有些不确定的询问道。 舟宝:“黄妖道有毛僵?!!” 几人顿时毛骨悚然起来,这世上的确会有一些尸体死而不腐,被有特殊能力的人制作成含有剧毒,危害人生命的一种存在。 民间传说中的僵尸可能没有百姓口中的那么厉害,但的确是真实存在的。 “没事,那种东西一般没什么智商。没有主人操控,把它封起来很容易。”老金安慰道。 小蒋却不这么认为:“毛僵已经是铜皮铁骨了,灵动能力和活人几乎没什么分别,也不再惧怕阳光和火,只怕没那么好对付。” “这里没有毛僵的活动痕迹。”小蒋很肯定的对邋遢男人说道:“要么,黄妖道将它放在别的地方,要么三十多年前,那具毛僵就被特异局的前辈打废了。” 老金跟一脸懵的其他人解释道:“黄妖道最早是茅山道统出身,当年从他师门中继承了一具毛僵。” “然他用其不法,害命图财,造成过不小的危害,警方根本拿他没办法。” “后来是特异局出手,十几位前辈,差点儿打废了那具毛僵。不过黄妖道实在太滑不留手,当年让他给跑了。” “这些是陈年旧事,你们可能不知道。不过他的个人档案中有记载得。你们翻档案的时候是不是只看了他的名字和道统,还有最近的案子啊?” “看资料不能跳着看,人家小千就知道从头开始理顺,特异局的每个案子都不简单,一点儿小小的失误就能造成致命的后果。” “后来他才炼制了子母鬼煞,继续害命。”老金叹气道:“这人是真的天赋,凭着他茅山不全的道统就能做出传说中的东西。” “不过这心思不用在正途上,也留他不得了。” 被老金一顿带着玩笑的教育,其他几个不太好意思的低下头。 老陈跟老金对视一眼,同时摇头:年青人,就是毛躁了一些。 “那具毛僵是他师门的传承,就算坏了,黄妖道也不太可能会丢弃,应该带在身边才对。这里没有……是个隐患啊。” 邋遢青年叹息一声。 严老师家那个大女儿被害了,拉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变了形的。 很多老人一看就认出这不是人干的,不过严老师相信科学,禁止大家再继续议论这件事。 不过严老师的妹妹陪着他老婆天天去警察局门口静坐,要求警方尽快把凶手绳之以法。 失去女儿,严老师一瞬间苍老了至少十岁。但他却不敢停下来,继续风雨无阻的往学校跑。 严老师的老婆是家庭主妇,没有经济来源,家里还有一个长期生病,需要吃药的小女儿。 大女儿的死已经让他老婆精神崩溃了,要是这个时候疏忽了小女儿的病情,让小女儿也没有了,这个家就算彻底完了。 几天后,严家为他们家的大女儿举办了一个简单的葬礼。 一个被租借来的简陋会场上,小小的骨灰盒,小小的遗照,哭得凄惨的严家三口,还有一些跟严家关系比较亲近的亲戚。 天还是下着蒙蒙细雨,到处都湿哒哒的,让人厌烦。 葬礼上来了一个不太一样的人。 她过分白的肌肤,过分艳丽的样貌,还有那种又冷傲,又颓靡的矛盾气质,让不少人都无意识的把目光瞥向来人。 来人撑着在门口收起碎花雨伞,从黑色的风衣内侧口袋中摸出一串手串,放在死者的遗照前。 “严华?”来人轻声的念出死者的名字。 “原来你叫这个名字,光辉繁荣称为华,挺好听的。” 严家小女儿听清了她的,肿成核桃的眼睛看向那边,轻声问:“你认识我姐姐?你是谁?” 来人正是边月,她不太想说话,就当没听到严家小女儿的问题。 严家小女儿看向那串被放在姐姐遗照前的手串,好像是檀木的。 她又道:“别人都说我姐姐被非人所害,但是我不太能想得通,既然是非人,那我姐姐的尸体怎么会在酒店中发现,而不是其他的什么地方?” “这个城市看着光辉灿烂,其实阴暗的角落有很多,可以做很多见不得光的事。” “阴暗的角落里有它们自己的王,外来者擅自闯入,会留下长长的印记,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边月不知是说给严家的小女儿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但是酒店不一样,门一关就是密闭的空间,只有冰冷的电子设备可以代替人的眼睛观察里面的动向。” “可是机器怎么能代替人呢?人,有智慧,会思考。知道怎么残害自己的同类更有效率。机器只要略作手脚,就连忠实记录下所见都做不到。” 边月没有上香,没有鞠躬,只是静静的看着遗像中微微有些发胖,笑容羞涩腼腆的女孩子。 片刻,转身离开。 雨滴顺着碎花的雨伞落下,微风吹来撩起她的长发。 脖子上黑色的四道伤痕皮肉翻卷,像是被某种爪子带毒的猛兽抓伤的。 边月摸了摸耳边的长发,不经意间长发再次遮住伤口。 开往县城的公交车来了,手中的碎花伞被随意的放在公交站台上,任哪个雨天没准备伞的倒霉蛋儿拿去用吧。 正好,公交车上有人下车,给边月腾出了一个位置。 坐下之后戴上耳机,随意的点开一个平台,听里面半秃的老头儿讲生涩的专业知识。 车窗外人潮涌动,上演着她根本参与不进去的热闹。 边月干脆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仿佛睡着了。 第19章 回家琐事 “边博士,请问您还在山海市吗?”边月接着电话,电话那头的人有些急切的问道。 “我到警察局去给您做担保,他们说您早就走了。” “不在。”边月拿钥匙打开自己小诊所的大门,漫不经心道:“你带来的那几个小朋友可以跟我加一下联系方式。” “如果他们在研究上有什么问题,我得空了帮他们看一看。” 对面的人好像打翻了什么东西,隐隐还听到有人在欢呼。 “好好好……多谢边博士!作为对您的感谢,元创生物科技会每个月给您支付一笔咨询费,希望您不要拒绝。” 谁会拒绝送上门的钱? 边月当即把自己的卡号发了过去。 小诊所里灯一直亮着,地下室里传来柴油发电机轰隆隆的声音。 边月一看外面,附近的居民家中都是黑的,看来是停电了。 她地下室有一些医疗设备不能断电,所以买了一台柴油发电机在地下室。 不过她听力实在太好,一般是不用发电机的,只有断电之后才会自动开启。 隔壁李相源家好像修好了,从她这里搬走了。 边月回来是晚上,这几天代替她坐诊的医生早走了。 她大概看了一下坐诊医生写的脉案,都是些感冒肚子疼之类的小病症,用药倒是没错,可就是太规范了。 有些能用更便宜或者一种药代替的都不知道变通,应该是刚从学校毕业不久的菜鸟。 随意收起脉案,边月拉开诊所后面的门进厨房,在冰箱里找出还没吃完的面包啃了起来,顺便把冰箱里不新鲜的牛奶给扔了。 啃完面包,又上楼对着镜子给自己脖子上的伤口上药。 这次是她第一次跟一个道士交手,对比起秦岭深处的东西又有不同。上完药后拉开抽屉写下这次的战斗心得。 如今的华夏国繁荣且安定,并没有多少动手的机会。 这就显得每一次战斗的机会都相当珍贵,边月总是会写下心德来给以后的自己做参考。 写完之后,边月又坐在窗边,静默的抽了一根烟。 农村没什么消遣娱乐,所以人们也休息得早。 又因为今晚停电,平常这个点儿边月还能听一听各家的八卦,今天都静悄悄没了声音。 只有她隔壁那个赵家,似乎因为什么事情在吵架。 “什么世界末日?什么灾难临头?!”一个女人的声音有些尖利。 “你们听她一个小姑娘胡言乱语,把家里的学区房都给卖了!” “人家老姜家的莉莉跟言言成绩差不多,结果莉莉去了金一中,言言却因为没有名额被金一中拒收了!” “你们知道不知道这关系到孩子的一辈子?赵大刚,你女儿被你妹妹毁了!” “她名牌大学毕业,当然不介意在家里蹲着,反正她要找工作拿着她的毕业证出去,有的是用人单位要她!” “可是你女儿呢?她才刚刚小学毕业!现在被她亲姑姑害得只能读一个垃圾学校,将来怎么办?怎么办?!” 女人歇斯底里的叫声中夹杂着男人的怒吼:“前些日子你又不是没看到,明月说的都应验了!” “又是病毒又是大旱,要不是我们准备齐全,谁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活?” “你当时不也庆幸听了明月的,全家躲回农村来吗?” “现在眼红你那个毒闺蜜的女儿,又跑回来闹得全家不得安宁!” “我怎么知道会这样?病毒会过去,大旱也有政府组织救灾,灾难过去,社会秩序很快恢复她怎么不说?” 女人崩溃的声音传来:“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宁愿在城里渴着、忍着都不会卖房子!为了我女儿的前途,我受多少罪都值得!” 这时,赵小姐才慢悠悠道:“嫂子如果不满意,可以跟我哥离婚,自己带着言言回你的娘家去。” 她的哥哥有些不满的呵斥她:“明月,你乱说什么?” “哥哥,马上就要末世了,本就应该团结在一起,共同对抗即将到来的天灾。” 嫂子跟我们人心不齐,万一关键的时候心生怨恨,出卖我们,那我们全家死无地也。” “嫂子如果再这样怀疑家人,不听忠告,那我们为了家人的安全,必须赶走她。” 赵明月跟她哥哥深入分析道:“言言从小就是嫂子带的,嫂子被我们赶走,她肯定心有怨恨,不如让她跟着嫂子一起离开,自生自灭去吧。” “明月!乱说什么?!”一个有些苍老的女人声音轻声责怪。 “家人之间起一点儿龃龉再正常不过,言言是我们赵家的孩子,你嫂子为了这个家操劳了十多年。” “你小时候,你嫂子还带过你呢,你怎么能说出把人赶出去的话?!” 之前尖叫的女人这时候才带着哭腔:“妈~” “阿秀啊,妈知道你是为言言的前程着急,但明月说的两次灾难的应验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年老的女人又道:“你还年轻,可妈经历过大饥荒,那真是山上的树皮草根都抢不到啊。” “我奶奶为了给小的们省一口吃的,就这么躺在门口的椅子上活活的饿死了。” “大刚和明月原本还有个小姨的,结果你们那黑心肝儿的大舅舅,半夜把你们小姨抱出去,换了一锅肉回来啊~” 老年的女人带了声哭腔:“阿秀啊~妈是过过苦日子的,那个时候,大家都没饭吃,都被饿死。” “国家再救助,华国也有34个省,685个市,十几亿的人口,你怎么就能知道可以顾上你?” “将来要是明月说的那些灾难没来,妈出去捡垃圾,当清洁工,也帮着你一起攒钱,给言言买房子,让她重读,好不好?” 隔壁窸窸窣窣的哭了一阵,边月再没听下去。 把剩下的烟摁灭在烟灰缸中,开始修行《涅盘圣法》。 这一门修行法诀本来就应该在一次次战斗中获得提升,边月在华国的日子却过得太平静,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是静静的积累灵气了。 今日修行顺利,她又体会到了那种经脉灼烧损毁,又被生生不息的木灵气修复,然后再被灼烧,如此循环往复的感觉。 咦?今天的水灵气好像比之前更冷了,都快赶上她在西伯利亚钻雪林子那时的寒气了。 第二天,边月是被冻醒的,冻醒的!! 边月有一瞬的脑子空白,上一次感觉冷是什么时候? 跟师父去西伯利亚钻林子,然后被要求脱光衣服在冰窟窿中修炼功法,活过三天吧? 边月找了一下衣柜里的衣服,幸亏隔壁那个神经病似的赵小姐提醒,她柜子里有不少厚衣服,随意拿一件藏青色的长风衣套在身上。 “边医生,你回来了吗?”还没到边月的营业时间,楼下就有人在喊了。 边月在楼上窗户边一看,几个人拿担架抬着刘寡妇上门来,已经在敲她的大门了。 边月随意扯过白大褂披在身上,下楼拉开卷帘门。 外面竟然一夜之间银装素裹,成了一片白,她屋檐上滴下来的水都结成了冰晶。 “怎么回事?”两个村里的汉子把刘寡妇抬进来,旁边跟着村口情报组织的中坚力量杨大妈。 杨大妈用夸张的语气说:“哎呀,我和你刘婶儿约好了今天上午到淑芬家打麻将,结果今天早上起来,水缸都结冰了,我就给你刘婶儿打电话,说不去了。” “结果你刘婶儿不接,我到她家一看,人冻得冰凉,就剩一口气儿吊着了!” 边月懒得听她嘚啵,了解大约是被冻伤的之后,让两个汉子把人抬到病床上,从旁边拿出了一卷银针。 杨大妈原本还想跟边月说一说她怎么及时叫来了家里的老头子和儿子,把刘寡妇抬她这里来。 让边月给她做个证,她这算救了刘寡妇一命。 结果边月拿出一根比手指还粗的银针准备往刘寡妇身上扎,顿时抽了一口冷气。 “边医生,您这是???”杨大妈小心的提问。 其实她更想说,您这一针下去,刘寡妇还能不能活? 边月懒得跟不懂的人解释医学原理,刘寡妇五脏六腑都被冻着了,最好的办法是调动她自身本源的火驱散寒气。 用针灸刺激一番后,刘寡妇睁开眼睛,牙齿都在打颤:“好冷啊~” 边月把拔出来的针放在旁边消毒液中,淡淡的问:“一共三百,谁给钱?” 杨大妈讪讪一笑,缩着脖子躲自己老公身后去了。 刘寡妇哆哆嗦嗦道:“我给……我给……我钱没带在身上,下午给你送过来。” 边月:“可以。” 刘寡妇慢慢的爬起来下床,声音可怜巴巴。 “边医生,平常就是打针最多也才二百,今天怎么要三百啊?” “我这里概不还价,嫌贵下次别来。”边月懒得跟人废话。 刘寡妇被凶了之后,跟个鹌鹑一样缩着脖子被好闺蜜杨大妈给搀扶走了。 杨大妈还安慰她:“没事儿,你儿子在外面做搬运,一个月五千多块钱呢。” 刘寡妇委屈道:“他都三十了还没娶到媳妇儿,我得省着给他攒彩礼啊~” 边月这边刚开了一盒新鲜的牛奶,还没喝上几口,那边又有人被抬着进她的小诊所了。 “边医生,麻烦您快过来看看,我爸他今早被冻僵了。” 住在村尾的田二柱和他兄弟田大牛抬着他爹冲进了边月的小诊所。 边月放下啃了一半的面包去看病人,没把到脉搏,又摸了摸脖子,再拿电筒照了一下瞳孔,淡淡说:“的确是冻僵了,人应该是昨天晚上十点到十二点之间被冻死的。” 一听这话,田家两兄弟先是面面相觑一阵,随即爆发激烈的争吵。 田二柱指责田大牛:“都是你非要赶爸去住老房子,爸才被冻死的!” 田大牛不服气:“前几天爸让你给他劈柴,你死活不劈,爸没柴烧才被冷死的!” 田二柱大吼:“是我不愿意吗?!今年庄稼全干死了,不趁着现在下雨土松动补种一点儿红薯,过冬我新养的猪吃什么?” “老子一天到晚累得要死,哪有时间劈柴?你他妈天天从村头游到村尾,又从村尾逛到村头,就不知道帮爸干点儿?!” 田大牛无赖:“老子没老婆没儿子,耍一下怎么了?爸这个月该跟着你住,现在你把爸活活冷死了,丧葬费该你出!” “田大牛我xx你大爷!” “我大爷不是你大爷?你xx你龟儿子!” 两兄弟当即在边月的小诊所上演精武门,边月掏出手机:“村长,有人在我这里闹事,门诊还开不开了?” 那头村长马上回道:“我马上来!” “啪”的挂了电话,没两分钟就看到人出现在边月坝子下面那条路上了。 第20章 一具僵尸 一个上午,边月这里都吵吵闹闹的,不少被冻着的人送到她这里来。 年纪太大的直接梦中升天,年轻火气旺的扎两针,灌一副汤药就好了。 像田家兄弟这种老人病死了,兄弟都等不及回家就在她诊所里演港片的不少。 村长他本家的兄弟赵大发几个一直守在这边,总算没损坏她诊所里的东西。 中午边月给他们几个一人递了一包干面包,那几个全都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村长说:“一会儿我婆娘煮了饭送过来,边医生也跟着吃一点儿?天天啃那个冷面包,怪不得人这么瘦。” 听到村长老婆要送饭过来,边月立马放下自己手里的面包。 撩了撩脖子没受伤的那一侧头发,矜持道:“让婶儿给炒一个回锅肉吧?” 村长道:“给你做了的。” 结果没过一会儿,附近大槐树村的人也抬着被冻伤的人过来了。 李家沟的,甚至下面何家坝的都抬着人来。边月一个人几乎忙不过来,村长叫了他儿媳妇儿过来帮忙。 村长儿媳妇儿学护理专业的,因为之前hwq6病毒爆发的时候没有冲在第一线,等病毒结束后就被她领导找机会穿小鞋。 村长儿媳妇儿受不了就辞职不干了,现在正搁家郁闷呢。 村长儿媳妇儿叫李玲玲,动作很快,也能看到边月写的专业术语,有她帮忙的确快很多。 等边月忙完之后,村长老婆送来的回锅肉早冷了。 不过因为边月点名了要吃,所以没人动那盘肉。 李玲玲帮忙拿到后厨去点火热了一下又端到边月面前来。 “边医生不愧是从国外回来的,前几天来代替你的那个小医生连开副感冒药都要犹豫老半天,治个被蛇咬伤的大姐还要哭着给他导师打电话,被他导师骂得屁都不敢放。” “后来还是咱们镇上医院的医生来给他擦的屁股,听说是那小医生的师兄,帮忙完水都没喝他的就走了。” 李玲玲自觉跟边医生一样,都是村里的高知分子,说起话来都比跟别人亲近些。 “你们这些留过洋,见过大场面的留学生知识面就是不一样,国内学校出来的跟你们根本没法比。” 边月慢慢咽下最后一口肉,拿纸巾擦了擦嘴,道:“我最厉害的本事是针灸、把脉、解毒、正骨、开中药,这些都是中医的基本功。” “你说的那个医生,他或许是本身就菜,跟他读哪个学校没关系。” 边月站起来,斜视了李玲玲一眼:“又有病人来了,麻烦你帮我洗一下碗,谢谢。” 李玲玲:“……” 真是见了鬼了,在哪里都受气,她是受气包吗?! 边月一直忙到晚上八点,才关了小诊所的门准备休息。 去厨房找吃的,李相源早就坐在餐桌边优雅的唆面条了:“边医生,我也给你煮了一份儿,放在灶台上。” 能有热的吃,边月就把手里的冷面包又放回了冰箱。 李相源看了一眼,顿时笑出了声:“我还以为面包是边医生的此生挚爱,原来是懒得做饭。” 边月没说什么,面不改色的把这碗已经坨了,且没什么味道的面吃干净。 “边医生这里的病人很多。”李相源大约也是没想到,这个能面不改色将同类切块儿的医学变态能真的好好救死扶伤吧? 有些感慨:“今天新闻播报,昨晚寒潮降临,有很多抵抗力差的老人和孩子在梦中离世,一些青年或中年被冻伤之后送到医院,也有被截肢或者死亡的。” “我观察了你一整天,发现只要活着被送到你这里的,你都能给拉回来。每个人最多只收三百……这买命钱比白菜价还便宜啊~”李相源感叹。 边月把吃完了的面碗拿到水龙头下冲洗,顺便把李相源的那个碗也洗了。 李相源煮饭她就洗碗,她从来不喜欢占别人的便宜。 “你有空就到诊所来帮忙,忙完这几天有正事。” 边月指了指李相源的心脏,示意他不听话就小心心脏里的虫子。 李相源脸上的疤狰狞的抖动了两下,好不容易挤出一个笑来。 “好~边医生这是又找到新的实验体了?” “差不多吧。”边月说起这个,心情好了一些。 艳红的唇角微微勾起,扯出一个满足的笑:“这次的实验体看起来比之前找的都经用一些。” 之后三天,边月都在忙着诊所的病人。 冻伤的解决了之后,就是因为这次突然降临的寒潮而感冒发烧,引起各种基础病的人。 得空的时候,边月偶尔会向门外看一眼,远处的山只剩黑与白两种颜色,地里农民才种上的菜被全部冻死。 晚上忙完了去自家的药园子看一圈儿,因为玻璃大棚的原因,这里的草药没受损伤。 不过也有些打蔫了,边月想着是不是该烧锅炉了? 第二天边月抽空去了一趟村西王麻子家,让他晚上帮忙来烧锅炉,一天二百。 王麻子是个孤寡老人,以前边月的师父白清音就找王麻子看锅炉。 王麻子这人拎得清,不会偷药园里的贵重药材去卖,所以如今边月也找他。 王麻子家里贫寒,在村里人都住着砖房,甚至农村小别墅的时候,他家还是土房子。 不过这也不是因为他懒,是他运气不好,小时候得了小儿麻痹症,爹妈也死的早。 这辈子没结婚,连个依靠的人都没有,一辈子靠编点儿簸箕箩筐卖给村里人过活。 王麻子对于边月的邀请很热情:“你和你师父都是好人。放心,我都给你家看了半辈子药园了,知道怎么做的。” 边月也很爽快,当场给了六千块的订金:“这是一个月的工资,下个月的下个月初再给。” 王麻子也二话没说,当即就收拾了铺盖卷儿搬进了边月家在药园旁边的小房子里。 等忙完了一切,边月又拎着李相源的脖子把人拎到了后山的山洞中。 李相源看到这个山洞,有点儿ptsd反应,蔫蔫的。 但是看到边月凭空变出一具尸体放在之前的解剖台上,瞬间脑子一片空白。 “刚刚……刚刚是……”李相源甚至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边月皱了皱眉:“这个你管不着,快来看看这具尸体。” 这是一具脸色青黑的男尸,看起来一副死了很久的样子。 但身上的皮肉却没有腐烂,嘴里两颗獠牙露出来,很像小时候李相源看过的恐怖片里的僵尸。 只是那些僵尸统一穿着前清的官服,而躺在这里的身上穿着粗布麻衣而已。 “边医生,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个?”李相源猛然看到童年阴影真实出现在眼前,一时都被吓住了。 脱了手套用手指使劲儿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 边月笑了起来,是那种凶狠得意的笑,非常的危险:“应该是你口中那个能控制灵魂的道士手里。” “灵魂如果足够强大凶悍,不需要特殊的眼睛也看得到。” “但是这个东西足够强大凶悍,我却看不到他的灵魂,你给我看一看,他的灵魂在不在附近?”边月问道。 “这东西如果我没猜错,应该叫僵尸。边医生小时候看过电视吧?就是那种被摒弃在六道之外,不死不灭的僵尸。” 李相源道:“我没看到他的灵魂,僵尸应该没有灵魂吧?” 提到小时候,边月有些厌烦:“问你什么就答什么,少一些言语试探,更别企图打探我的来历,这样对大家都好!” 李相源垂下眼眸:“好。” 接下来的日子,李相源就在山洞里看医学狂人对这具僵尸做尽人类能想象之极事。 她甚至让李相源采集僵尸的精液,准备拿到显微镜下看看,来判断僵尸这种她新猎得的物种还有没有生殖能力。 李相源被恶心得够呛,建议边月直接把那部分切片吧。 这具僵尸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他有个屁本事来采集僵尸的小蝌蚪。 边月从善如流。 李相源:“……” 最后,边月拿出一颗鲜红的丹药,小心的刮下一层来泡在水中。 等泡散了,轻轻撒一滴在僵尸的脸上。 那具僵尸青黑的脸竟然在药力的作用下,稍微恢复了一点儿肉色。 边月:“……呵~成功了?!” 正在一边儿烤火的李相源从火堆里掏出一颗黑黢黢的土豆。 不经意抬头,竟然看到了边医生眼角有水光在闪动。 李相源:“……” 错觉吧? 女魔头打哭世上所有人,她自己都不会哭的。 第21章 雪灾 这是一场令人忌惮的天灾,大雪封住了山桃村与外界联系的公路,整个村子开始与世隔绝起来。 不过一开始村民还算镇定,村长去镇上开过会的,知道会有一场极寒的天气会来到,回村就提醒村民注意防寒了。 村子里的人往年大多靠柴火取暖,要不然就多穿两件毛衣。 今年听了村长的忠告,还去镇上老钟家订了煤炭。 除了寒潮来的第一天,大家没注意被冻了个透心凉,后面的日子大家都注意保暖,换上厚被褥,日子也还过得去。 不过五日之后,大家就不这么想了。 就算有火烤着,他们也快冻成冰棍儿了。 这不是他们山桃村往年的温度啊,他们这里最冷的时候也不过落雪到脚踝,零下几度而已。 边月家里挂的温度计早就跌破最低计数了,靠着信号微弱的手机查了一下近几天的天气预报。 大暴雪,温度最低零下43度。 “边医生,这样的天气,我建议咱们还是不要出门了。” 李相源把能裹上的衣服都裹上了,靠着边月家的壁炉取暖。 “这样的天气出门,您或许平安无事,但我一定会死。一个死人,对您应该没用处了。” 边月出神的望着窗外被大雪覆盖的远山,千山尽是雪,无处觅来路。 “是啊,只能再等等了。”边月抽完手里的烟,把烟头弹进垃圾桶。 对李相源说:“你回去吧,该走的时候我会叫你。” 李相源:“好。” 这样的雪天,适合坐在家中烤火、读书,或者睡觉,看电影。 李相源离开后,边月熄灭了壁炉中的火。 轻轻踮脚跳上屋顶,坐在雪中开始运行《涅盘圣法》。 她的身影很快被大雪淹没,只有鼻下稍微融化的雪证明她没有彻底被冻僵在雪中。 这是一种近乎自虐的修行方式,雪天并没有太多的火灵气供边月修行。 她想要在雪中活着,就需要将自身体内的火灵力运转至全身。 这种方法能有效的训练自身对灵力的控制程度,边月的师父在时,甚至要求边月几天几夜坐在极寒的地方,只靠自身的火灵力活着。 为了度过这几天几夜,边月必须小心的计算身体里每一丝灵力的运用,才可以在修行结束之后少受一些罪。 这种修炼方式,更多的是一种折磨。 如今折磨她的人不在了,可她看着漫天大雪,依旧选择掩埋自己。 三天、五天、七天。她就这么被雪淹没,被雪保护,无人打扰。 隔壁赵家又在吵闹,小孩儿的尖叫和大人的争吵此起彼伏。 “我弟弟他们家五口人都要冻死了,我给他们送点儿煤炭怎么了?家里的煤炭堆了半屋子,你们烧得完吗?” 又是赵家儿媳的声音,尖声叫起来,几乎失去理智。 “明明有富足的煤炭,却对我弟弟家见死不救,有你们这么做亲戚的吗?!” 赵大刚的声音也通过风雪传来:“这么大的雪,煤炭是你去送还是我去送?” “我们家的煤炭不是钱买的?就知道贴补你娘家!” “当时政府都出通知了,今年有大雪,让百姓准备好过冬的物资。” “还给标出来了,最低温度会达到零下50度,当时你弟弟怎么不买?” 赵大刚很不满道:“张云秀,在你弟弟和我们家之间,你能不能有一次偏向咱们家啊?哪怕一次呢?” 张云秀哭了起来:“我弟弟为什么不买?因为我弟弟穷!” “他小时候为了给我捐献骨髓,就此落下了病根儿,这么多年没工作,全家就靠低保过活!” “你让他买煤炭,那子林的学费怎么办?一凡从小到大都是捡言言的衣服穿,还有强强。强强甚至都没上过幼儿园。” “弟妹又是个神智不清醒的,根本照顾不好孩子。” “我爸我妈早早的积劳成疾去了,就留我弟弟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我不管他谁管他?” 张云秀冲赵大刚吼道:“你不去送我自己去!哪怕是冻死在路上,我也不能让再给我一次生命的弟弟冷死在这个冬天!” 张云秀的婆婆赶紧来劝她:“秀啊,我知道你心疼你弟弟,可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 “这个天儿出去,就死了啊。” 张云秀的婆婆哭道:“你还有言言,还有妈啊。大刚也是心疼你,才不让你出门的。他就是说话不好听,没有坏心思的。” 张云秀崩溃:“妈,我不出去,我弟弟就快死了呀。” 张云秀的女儿言言也在一边哭叫着喊:妈妈不要走,不要丢下言言。 一家人乱成一锅粥,赵明月却在旁边凉凉的说:“都这么困难了,还要找个智障生孩子,他不穷谁穷?被冻死也活该。” 张云秀:“……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你一个小孩儿懂什么?!”张云秀原本都哭得快没力气了,又被赵明月点燃满腔怒火。 “我弟弟是我们家唯一的儿子,他不结婚,难道让我们张家绝后吗?” 赵明月回怼:“你们家有什么很高贵的血统吗?还不能绝后?” 张云秀指着赵明月破口大骂:“我知道你大学毕业了眼睛就朝天上了,处处看我不顺眼。” “你看不惯我就算了,竟然还诅咒我家绝后?今天我不教训你,这个家我就不呆了!” 赵明月根本不怕:“那你赶紧滚,滚回你娘家去给你弟弟当血包,不要连累我们家!” 赵母呵斥女儿:“明月,你少说两句吧!” 赵明月反问:“难道我说的不对?为了他们老张家的穷酸、苦难、抬不起头,擅自把三个无辜的孩子带到世界上来。” “孩子出生就是有病的爸,智障的妈,和什么都没有的家。这样的人生,换我宁愿重新去投胎。” 张云秀彻底受不了了,追着赵明月边哭边打。 赵母和赵大刚赶紧两边拉架,赵明月还是因为嘴毒,被她嫂子打了好几下。 边月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热闹,抖了抖身上的积雪,跃下屋顶。 隔壁有这么一户人家,挺有烟火气的。 从极致的寒冷中抽离,仿佛血管中的血液都是冰的。 边月不点火,不加厚衣服,甚至不关紧窗户隔绝呼啸的雪风。 她只是点了一根烟,然后开灯坐在书桌前读起了《医典》。 边月在每天被冰雪折磨,啃面包,喝白水的过冬天时,气温再创新低,竟然达到了-50了。 南北极平常也就这温度了。 渐渐地,村里出现了哭声,哭声越来越多。 这些哭的人家都被冻死人了。 有一天早上,边月还听到了破口大骂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骂别人偷了他家的木材。 渐渐地,村里有人开始冒着被冻死的风险出门,寻求跟亲戚合住。 村里不是每家都听劝,准备了足够柴火过冬的。 那些没准备足够柴火的厚着脸皮找亲戚蹭一下,哪怕亲戚家出柴火,自家出粮食的吃住在一起,他们也是愿意的。 隔壁李相源家都被李二顺厚着脸皮凑了上去,只有赵家,村里任何人去想向他家发起同居邀请,都被拒之门外。 他们是外村人买房子到山桃村的,村民们对他们家没那么随意,吃了几次闭门羹之后就退回来了。 边月给照看药园的王麻子送了几次煤炭,王麻子笑呵呵的跟边月说:“我这边倒不觉得太冷,人老了皮厚,小边不用送这么多煤来,当心你自己不够。” 药园下面的确有阵法盘活药园,但风霜雨露乃是植物生长的根本。 布阵之人不会特意隔绝。这个老头儿应该是冷的。 但他得这么说,免得边月嫌弃他用煤太多,被赶回家去。 “这是这个月的工资,麻烦王叔多加几次碳,免得里面的药材被冻着。” 边月又给了王麻子一叠钱,进药园子里采了几种药材回去。 今天晚上嚼几根草吧,内脏被冻伤了,她给自己针灸不了,需要配合一些药材才能疗伤。 “叩叩叩。”在绝对寒冷的环境中,边月家的大门也被叩响了。 来的不是想向边月发出同居邀请的村民。 边月在村子里算一个高冷的存在。除了看病、去小卖部买东西,几乎不和村里人进行社交。 哪怕是村里人大操大办的请吃席,也只有份子钱到场,人不会出现。 所以,就算再冷,村里也没人对边月发邀请,要蹭火。 边月在屋里翻着书,淡淡的说了一声:“进。” 这一声使正常屋内交谈能听到的音量,都传不到门外就会被冷空气冻结。 但是外面的人却听见了,自然的拉开边月家的侧门进来。 来者是一个女子,穿着毛茸茸的大衣,头发雪白,生了一对金色的瞳孔,头上还有毛茸茸的一双兽耳。 她走进来,环顾了四周一下,笑道:“这里跟上次来的时候有些不同了。” “这个是灯泡吧?光好亮啊。”女子伸手戳了一下边月的壁灯,又看向壁炉。 “这么冷的天,为什么不生火?” 边月合上手中的书,冷冷的看向女子:“有何贵干?” “边小朋友,今年实在太冷了,我的那窝子孙能不能往外面挪一点?”女子可怜兮兮的看向边月。 边月没再废话,伸手在左手食指戴的戒指上一抹。 一把短剑出现在她手中,短剑上立刻附着一层带着紫色的焰火。 那女子看到边月使出的焰火很害怕,气势都低了一截,但迎上边月的动作却不慢。 那女子手上的指甲变长,在空气中一抓就是破空之声,非常锋利。 且她的招式老辣狠毒,总是攻击在边月最薄弱的地方。 既然总是防守不严,边月就干脆不防守,只把手中的剑往女人身上捅,二人在空中打得拳脚翻飞。 屋子里的桌子、椅子、灯泡全都被砸报废。 每捅那女人一次,边月需要挨两爪子作为代价。那爪子上有毒的,边月滴在地上的血都成了黑色。 “啊!”终于,那女人被边月斩下一只手,惨叫声不停。 边月站在一片狼藉里,就那么冷冷的看着她,脚底下的血水成了洼。 “我比不上师父好脾气,也不喜欢被质疑。师父在时什么规矩,今后就什么规矩,一个字都不会改。” 女人看着边月浑身是血,站在她面前仍是气势不改,手中的短剑附着的火焰不弱半分。 喃喃道:“疯子,白清音找了一个疯子来!” 女人捡起自己的断手,有些狼狈的逃出边月的家,一瞬间消失在风雪里。 等女人彻底消失,边月才张口吐血,全是黑色的。 她却只是不在意的擦干净血迹,连一个痛苦的表情都欠捧,冷嗤一声:“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还看不清自己囚徒身份?” “被宰了也是活该!” 第22章 村里开会 谁都没想到,这场大雪竟然从十一月的月初下到十二月的月末。 且看这天上层层乌云压下,完全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村里很多人家准备的煤炭已经不够烧了,那些准备木柴的更可怜,如今全家把床搬到厨房。 裹着被子靠那一点儿余火得一丝暖意。 就算如此,还有人老人孩子和身体差的年轻人被冻死。 饱暖生闲事,饥寒起盗心。 人快要活不下去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有第一家柴火被偷的,就有第二家、第三家。 这种严冬时节的火源,就是保命的东西。 谁这个时候偷,偷的是人家的命! 都是一个村儿的,平日抬头不见低头见,说不定大家还沾亲带故,有血缘关系呢。 可是别人活和自己活,谁不想选自己活? 就连边月的家都被造访过。 边月家里有药园子,每年冬天都会买一车煤。 山桃村往年温度也会达到零下几度到十几度不等,药园子里一些药材受不了这么低的温度。 边月家的煤就堆在房子后面,村里来看过病的人都知道。 一个裹得像熊一样的男人翻进边月家的围墙,围墙上的碎玻璃因为对方穿着厚重的衣物,并未对其造成伤害。 边月坐在二楼的窗边看着那个男人翻进来后,一个箩筐也被扔了进来。 煤早就冻上了,那男人取出箩筐里的喷枪快速化冻,然后不顾滚烫甚至燃烧起来的煤炭,快速的捡进箩筐里。 稍微犹豫一下,才化开的煤就会立马冻上。 边月看着他来回搬了两三筐,外面的人小声喊他。 “别装了,边医生是个好的,咱们那点儿应应急就行,等想到办法了去弄赵家的。” 那男人嘀咕:“嫁不出去的老女人,在国外都被那些黑人玩儿烂了吧?” “还看不上老子……冷死她后霸占她的房子得了。” 外面的人又传来几声催促,男人才不情不愿的翻墙出去。 这人在村里并不常见,应该是外出务工的。 原本没到过年不会回来,今年应该是失业了,才提前回来的。 也不知他是好运,还是运气烂。城里的取暖措施应该比山桃村好得多。 边月包扎好肚子和大腿上的伤口,一时躺在床上有些动不了,甚至下楼拿面包的力气都没有。 好在床头还有几颗丹药,曰辟谷丹。 只是这种丹药就连边月都觉得难吃。 吃了两颗辟谷丹,边月终总算恢复了一点儿力气。 她发现村里的情况似乎很糟糕。 村里到处都是压抑的哭声和呻吟声,她的名字被提到很多次。 等雪停了就去找边医生。 边月叹气,等雪停了来,只怕人都死了,她又有什么办法? 除了边月家,隔壁赵家是小偷上门最多的人家。 赵家不是这个村里的,平时也不怎么跟村里人发生人际往来。 他们像是提前打造了一个末日城堡。围墙修得三四米高,院子里不种花也不种树,而是盖起了玻璃房种蔬菜和粮食。 来赵家偷东西的,统统被赵家的围墙打败。 他们家的堡坎垒得高就罢了,围墙还修了三四米,农村的梯子架那儿都上不去。 有个混子倒是上去了,结果里面的赵家人也不客气,直接用弹弓射他的眼睛。 这一弹弓打出去,打出了山桃村第一起极寒引起的流血事件。 做贼的被打残了也只能自认倒霉,但赵家是外面来的。 被打的人被人抬到边月门口砸门,边月正在床上躺尸,完全没力气起来救死扶伤。 这一行人间边月不开门,又艰难的跋涉过厚厚的积雪,往村长家去。 村里出了“血案”,村长也不能不管了。 村长裹得像头熊,带着赵大发几个拿着喇叭爬出来,村头村尾的吆喝,让大家去村招待所开会。 这时,边月稍稍能动了,被划花的脸却还是皮肉外翻。 美艳的皮囊变得狰狞起来,更像恶鬼了。 给自己套了一个口罩,边月踩着雪往村招待所去。 村招待所在山桃村的中央位置,几乎所有地方过来都是一样的路程。 过来招待所这一路似乎有人铲过雪,边月走着还算顺利。 等她到的时候,竟然算晚的一批。 很多村民拉着村长在诉苦,这雪再这么下去,山桃村怕是没几个能活了。 “电线被雪砸断,水井冻得硬邦邦,饭都煮不了。” “无论是煤炭还是柴火,半天点不燃,我家把衣服都烧了,再这么下去,夏天的衣服不够烧,要烧冬天的了!” “我家把棉被,绒毯都钉在了门窗上,一家人就缩在厨房里,火一刻都不敢断,我妈还是冷死了。” “村长,再这么下去,我们都活不下去了!” “村长,上面究竟怎么说?还有没有人来管我们啊?!” 村长努力安抚大家的情绪:“百姓的困难,我们都知道。” “但是大家也看到了,现在这么厚的雪,救灾的车要进来也不容易。” “我的意思是,大家先组织自救。我们村也有好几个党员嘛,三个党员合在一起,就可以成立一个党支部。” “上面来不来人,咱们自己救自己嘛。”村长借着咳嗽的功夫,看了一眼藏在手套中的稿纸 “我有这样的想法,咱们先聚集起来,选择几处人多、地势平坦的地方作为据点” “各家拿着柴火、粮食、衣服、被褥等一切能保暖的东西在一起,一起煮饭,一起取暖。” “我知道你们当中有的没柴火,有的没粮食,有的有柴火有粮食,怕被人占便宜。” “没关系,咱们事先把规矩规定好。有柴火没粮食的出柴火,一斤柴火半斤米,有粮食没柴火的也一样。” “那些没柴火没粮食的,就分散开来。你啥都没有,就得多干活儿。” “每天除了负责你们那个据点儿凿冰取水之外,还得负责扫雪清道路。这么冷的天,很多村民都生病了,咱们去边医生那里的路不能被雪给封了。” “还有,各个据点之间必须保持联系,我们会定期巡查。” “这个时候,要是有谁敢跟老子犯浑捣乱,偷东西打人的,老子把人扔外面,让他\/她滚回自己家自生自灭!” 村长说到后面开始骂脏话,村长旁边一个皮肤白皙的男孩儿忍不住捂住了脸。 他又再下面悄悄扯了一下一直跟村长一个鼻孔出气的赵大发的衣袖。 赵大发立刻站起来,说:“村长,不如趁着大家都在,先把村里年轻力壮的找出来组织着。” “毛主席说得好,枪杆子里出政权。还是要让大家知道,就算现在咱们跟外面没有联系,那也不能干违法乱纪的事!” 那男孩儿又捂住了脸,默默的叹气。 果然,马上有人站起来吃哒赵大发:“咋的?你赵大发还想趁着这场天灾在村里称王称霸啊?还想大家都听你赵大发的啊?” “还枪杆子里出政权?你敢来老子家管闲事,老子一锄头锄死你!” 村长瞪了赵大发一眼,烟斗在招待所的桌子上很敲:“吵什么吵什么?!这是我的主意!” “田大牛,你和你弟弟冷死你爸的事儿老子还没跟你算呢,你就在这人跟老子顶牛?” 村长指着挑事的人一顿臭骂:“老子为什么组建这个巡逻队?防的就是你这种老鼠屎!” “不是这里偷鸡,就是那里偷米。大家住到了一起,那还不可劲儿让你祸祸?”村长冷哼道。 “你有意见就不要参与老子的计划,蹲你那破屋子里等死!” “巡逻队每天五十的工资,要求四十岁以下,二十岁以上,只要三十个,有愿意来的,找赵大发报名。” 村长说完,问边月:“边医生,您那边方便开门吗?” 边月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有伤,点头:“可以。不过这个天实在太冷,我只开半天的门。” 其他人又七嘴八舌的问了一些其他的问题,比如一斤柴半斤米实在太不合理了,没柴有米也吃不了饭。 有米的人家又觉得半斤米才换一斤柴划不来。 那柴火多不值钱呐? 等雪停了上山一趟能砍个几十一百斤,米却是大家辛辛苦苦一年种出来的。 今年还绝收,今年的粮食都得买着吃,能这么浪费吗? 总体来说,大家还是赞成村长的意见的,剩下的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边月这里,村长也咬牙承诺了边月八十斤煤炭,作为边月开门坐镇的报酬。 至于其他人,例如赵家、李相源,还有边月家后面那个外来的承包户,就没资格发言了。 不过这些人家也不在意就是了,特别是赵家,他们甚至找村长悄声请求他们不参加村里的这个什么据点。 村长也皮笑肉不笑道:“好好好,你们都是好同志,正好减轻我们村里的负担。” 等在招待所开完了会,村长的儿子就给边月送来了一车煤,问边月:“边医生,你看要不要过个秤?” 边月戴着口罩咳嗽了两声:“不用了,麻烦帮我给后面王叔送过去吧。” 村长儿子笑了一声:“王麻子一辈子没老婆没儿子,到老了不是边医生照顾,只怕也跟赵四婆一样,被活活冻死在屋里了。” 赵四婆跟王麻子还不一样,她有儿有女的。 不过她那几个儿女都出去打工,在外面安家了。 听说每个月都给赵四婆打钱的,只是没一个提出要接她一起去住。 赵四婆就只能到处跟人说,是她住不惯城里,所以不想出去。 但在土里刨食大半辈子的老农,谁会喜欢农村的生活啊? 下雨天就泥泞的土路,到处可见的鸡屎鸭粪,还有农忙时能活活累死的粗重农活。 骗人罢了。 第23章 深入秦岭 边月在诊所中燃起了两侧的壁炉,有些来看病的人需要脱衣服检查。 但是这种天气脱衣服,一不小心就会失温。 燃着炉子,算给来看病的人小命上一层保障。 开门第一天就收了好几个冻伤手脚的,有的扎了针还能好,有的拖得太久,只能截肢。 这种手术,边月能做,但是不想做,太容易惹麻烦招怨了。 只开了药回去保养着,让他们等雪化了去大医院截肢。 再之后就是一些被冻感冒,被冻伤肺之类的毛病。 把那些体质差的看完之后,边月就没什么事儿了。 后来收了几个受外伤的,有的是村长组的那个巡逻队的人,有的是村里那几个爱偷鸡摸狗的小混混。 那些据点儿里,果然发生了械斗,村长新找的脑子有两把刷子。 李二顺这个混混这次不在里面,他现在跟着李相源混。 李相源家是破产了,可他在桃源村绝对算巨富。 他的屋子里,暖气、壁炉、发电机保证电力都充足,进去了得脱衣服。 粮食、蔬菜、水果、零食,甚至各种家庭常备药,应有尽有。 李二顺为了舔上去,天天在李相源家鞍前马后,洗衣做饭,勤快得像李相源找的农村小保姆。 也是,李相源能给他吃饱穿暖,他还当什么混子? 当混子不仅吃不饱穿不暖,被人逮到偷鸡摸狗后还要挨打。 边月的诊所重新开门,村里被冻死人的数量急剧减少。 除了几个实在连门都出不了的老人,其余没谁再死了。 第二年的春二月,天上终于不再飘着鹅毛大的雪片子了。 又过了几日,太阳冷冰冰的出现在天际,好像它也被这场大雪冻得出不了门一样。 不过村民还是很高兴,整整四个月啊! 不是大雪漫天就是小雪飞扬,他们真是被这场雪折磨得快没个人形了。 又过七天,很久没信号的手机终于出现了微弱的信号。 大家这才知道,哦,原来被这场雪灾淹没的不止他们山海市,其他的地方也被大雪影响。 东北那边温度直接下到零下70°,还落马了不少官员,据说是贪了东北的供暖费,导致那边有很多工人被冻死。 边月看着新闻中隐晦的用词,还有大篇大篇受灾群众与军队救灾的消息,一目十行的扫过之后又翻了下一页。 等看完新闻,点开绿泡泡上的信息,元创生物的宋晗和他手底下的几个人给他发了一些信息。 一开始是给她传输文件数据问问题,之后就是关心雪灾是不是影响到了她,要不要帮忙等。 再后来就没有消息了,估计他们自己也尝到了今年这场雪的厉害。 边月一一将他们的问题回复之后就关了绿泡泡,拿钱办事儿,至于多余的关心,她不想回应。 等到门前的雪开始化了,边月开始着手准备出门的东西。 顺便让李二顺去通知李相源,他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李相源没过几分钟就来了边月的家,边月正在写暂停营业的通知,李相源还裹得像个棉球。 如今虽然不下雪了,可化雪时的气温比下雪时还冷,村里那些据点儿还没散呢。 “边医生,我们究竟要去哪里?我需要准备些什么?您总得提前跟我说一声吧?”李相源说道。 边月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按照我写的准备,这些装备的质量,按照你能找到的最好的准备。卡号给我,费用我给你报销。” 李相源没想到这次边月竟然大方起来,送到手边的钱没有不收的道理。 李相源利索的将卡号发过去,才开始看边月给的清单。 “桃木、朱砂、喷火枪、强光手电筒、行军帐篷、多功能工兵铲、斧头、登山绳、聚脂薄膜……” 如果这些还算正常,那之后的一些,李相源就不太敢念出来了。 大口径的枪,甚至是火药,还有一些其他的禁品。 边月写完通知,把牌子立在门后:“给你十天时间准备,我看你之前绑架业务干得很熟,想来弄到这些东西不是问题。” 边月说的是里面的禁品。 李相源:“……我试试。” “不过边医生,你是要去金三角吗?”这都一个小型军火库的需量了。 “离这里不远,不会把你拉出国境线卖腰子的,放心。” 其余的,边月不想说了。 李相源点头:“好,我尽快去办。” 接下来的几天,又有人陆陆续续过来看病。 那些冻坏了手脚需要截肢的,陆陆续续都被拖死了。 他们的家人哭天抢地,边月沉默的听着这些哭声,其实哭得再惨也跟她没什么关系。 她这里的条件,村里人都认可不能做手术。 她若是充大头把手术做了,缺胳膊少腿儿的村民不会感激她,说不定还会骂她是庸医。 残疾人在农村活着不容易。 他们会认为自己可以不用截肢也能活下来,是边月瞎治,才害苦了他们的下半生。 医者是应该有仁心,但这世上眼盲心瞎,自欺欺人的蠢货车载斗量都数不完。 不做超出人们眼界认知的事,保护自己也是保护他人。 十天一过,李相源拿到东西之后,留下李二顺看屋子,他们二人即刻出发。 李相源大包小包的背着食物和饮用水,看着旁边只带了个小包,好像去踏青的边月,不由得又想起了那具凭空出现的僵尸。 “边医生,那些东西你都放哪里了?”李相源像是真好奇。 目光在边月四周逡巡了好几圈儿,笑着问:“边医生,会有第三个人背着行李出现吗?” “作为人质,我劝你少问、少听、少看。” 边月已经取了口罩,脸上皮肉翻卷的划痕只剩下肉色的淡疤,再过几天就要消除了。 李相源把威胁当忠告,笑道:“好,我记住了。” 二人一路上沿着崎岖的山路往秦岭深处走去,有的地方甚至没有路。 边月在前面拿着多功能军用刀开路,李相源觉得有些丢人。 他好歹是男人,却让一个女人开路。 可他当真没有力气了,军靴上沾满了泥膏,每走一步都艰难,身上还背着十五公斤重的背包。 在这中原始森林里走了四个小时,中途没有停下来休息过一次。 “边……边医生,要到中午了,我们停下来吃点儿东西再走吧。” 李相源喘着粗气申请休息。 边月一刀砍断了阻拦在前方手臂粗的藤蔓,回头一看,李相源已经找了一根枯倒的树木坐了下来,撑着膝盖在大喘气。 “你不是绑匪出身么?体能怎么这么差?”边月皱了皱眉。 “按照我的脚程,到达我们的目的地需要三天,你有点儿拖后腿了。” “我谢谢……边医生不拐弯抹角的批评。” 李相源干呕了两声,取下脖子上的保温杯喝了好几口才压下想吐的欲望。 “不过我得纠正一下,首先,我不是绑匪出身。我是京都李家的二少爷,如果我家没破产,只需要拿家族分红就能躺平一辈子,你们口中经常调侃的富n代。” “其次,我的体能在普通人中算好的。边医生,你不能拿你的体能来衡量我。” 走了这么长的路,眼前这个女人还要负责开路,但他却没感受到她消耗了多少体能? 李相源觉得这个女人比职业的女橄榄运动员体能都好。 “行吧,休息半个小时。”边月也坐下来。 “今天必须赶到野猪岭,那里有我之前找到的一个庇护所。” 李相源比了个“ok”的手势,赶紧拿出折叠椅和煤气灶。 煮了两包方便面,李相源问边月:“边医生,吃吗?” 边月摇头,从自己的小包里拿出干面包和矿泉水,一边吃面包,一边灌矿泉水。 李相源把整个面锅都端到自己面前,一顿风卷残云吃干净。 然后看边月嚼了半块面包,喝了半瓶水,就好像饱了一样,不再进食。 李相源大学的时候看过一些心理学的书籍,他发现眼前这个变态的医生似乎有一些心理疾病 ——她比较喜欢虐待自己。 她好像从来没让自己吃饱过? 简单解决完午饭,二人又开始在原始森林中闷头赶路。 等到天已经黑完了,边月手里拿着强光手电筒,依旧在前面领路,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李相源坚持不住了,不管不顾,一屁股坐在满是泥土和落叶的地方。 “我……我实在是……走……走不动了。” 边月无奈道:“不远了,走过这片林子就到了。” 李相源:“我是……我只真的站不起来了。我……我没开玩笑。” 边月无奈,回头架着李相源的胳膊,硬生生把人拎着往前走。 李相源:“???” 他一米八七,体重166,竟然被一个女人一只手拎着往前走? 并且,这个女人不带大喘气的,拎着他走了至少一公里?! 等到了边月说的庇护所,李相源都还没从这种震惊中回过神来。 在原地坐了一会儿,等边月把几个挂灯都分别挂在了庇护所的两个方向,将整个庇护所照亮。 李相源这才看清楚,这个所谓的庇护所,似乎是一间废弃的庙宇,建在一个巨大的悬崖下面,嵌在山石当中。 庙宇里供奉的是什么神仙早就看不清了,只依稀看到几个很浅的字。 “x生万物x人间。” “xx苍生福泽长。” 李相源看了一眼,问边月:“这是什么庙?野庙淫祀比外面森林里的野兽更可怕,要不咱们还是出去搭帐篷吧。” “现在刚刚化雪,冬眠的猛兽应该还没醒,咱们相对是安全的。” “地生万物养人间,神佑苍生福泽长。横批:恩泽广被。” 边月随意扫干净了一个地方,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铺垫上去靠墙坐着闭目养神。 “这里是一间土地庙,淫祀不至于,孤魂野鬼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了。” 李相源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偏偏在他的视线中,一个卖相凄惨的女人从外面“飘”过来。 她幽幽的坐在门口,望着土地庙里面长吁短叹。 这个女人半边脸是烂的,有一条腿被截断了一半,手指被切掉很多,两只手加起来三根手指头。 偏偏她身上穿着的衣服竟然还不错,蕾丝的蓬蓬裙,十多年前很受小女孩儿们的欢迎。 “边医生……不介意我挤你一下吧?” 李相源把睡袋放在边月里侧,一个大男人愣是挤进那个小角落里缩成一团。 边月眼都没睁,问:“又看到了什么?” 李相源:“……一个像是被折磨死的女人。她穿得不错,可能是哪家被撕票的千金小姐。” 边月:“呵……” 第24章 废弃村庄 “唉~” “嘤嘤嘤……” 李相源听了一个晚上的鬼哭,后半夜才勉强睡着。 他从小就能看到这些东西,家人为他请过道士,拜过神佛,都没有彻底解决。 所以,他也只能习惯了。 第二日又是无休止的赶路,李相源还想问一下昨天晚上那个土地庙有什么特别,为什么那女鬼不进来? 但到了后面,他就没力气再问了。 边月则是比他更沉默,除了开路和偶尔坐下来等李相源吃饭,她几乎不做任何多余的事。 李相源发现,这个女人竟然连人最基本的排泄问题都能控制时间。 第二天晚上,李相源被带到了一个建在深山里的茅屋中。 茅屋不算破旧,就是灰尘积得有些多,好像已经很久没人住过了。 边月熟门熟路的拿出打火机点燃这里的煤油灯,找了一张椅子随意的扫了扫,坐下来。 从上衣口袋中拿出一根烟点燃,缓缓道:“自己找个地方睡觉吧,这里晚上不会有野兽,也应该没有你能看到的那些东西。” 李相源四处打量了一下这个茅草屋,简单的三间并排式。 中间这间应该是客厅,隔壁两边的是卧房。 “这里的主人原先是个做皮草生意的?” 李相源此时累得动根手指头都困难,哪里还想找其他的地方,拿了睡袋准备原地躺下了。 只是这里太奇怪了,到处都是兽皮。 地毯上铺着虎皮,桌凳上垫着狐皮,扶手上包着蛇皮,一躺下,能看见屋顶上还挂着骨头做的风铃。 李相源:“……边医生,您究竟把我带到什么地方来了?!” “你哪儿那么多废话?”边月随后摁灭了烟头。 语气阴沉道:“你在这里睡吧,我出去有点儿事。记得,不要出这间茅草屋,谁来了都别信。” 李相源急道:“现在都黑灯瞎火了,你要出去?!” 被边月用这种口气警告,李相源更不敢一个人呆在这里了。 边月理都没理他,随手拿起角落里的强光手电筒就出门去了。 李相源:“……” 爬起来找到房间里的所有煤油灯都点亮,再把自己带的两个防风灯也给挂在门口。 李相源才回到茅庐,用睡袋做了一个假人在椅子上爬着,他自己则是抱着被褥躲到桌子底下去睡着。 李相源这一晚上睡得并不安稳,他一会儿听到已经跳楼的爸爸在叫他。 一会儿又听到病逝的妈妈在唤他。 偶尔被车撞死的大哥还会笑着说:“臭小子,还不来开门?” 等李相源睡到了下半夜,那更是热闹,各种动物的尖叫声,怒吼声,此起彼伏。 李相源都快被这些声音震得快要吐了,但他依旧尽力让自己陷入深度睡眠。 跟着那姓边的女人走这一趟,十之八九不是好事,他需要尽力保存自己的体力。 等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边月终于回来了。 李相源从桌子底下爬出来,看到边月的时候愣了一下:“你跟什么人打架了?” 边月身上的棉服被撕了一道口子,里面的棉花露出来了。 边月没说什么,只是摇头:“准备一下,该出发了。” 说着就去了别的房间,看来是打算把身上的破衣服换下来。 李相源知道,今天又是无休止的赶路,赶紧趁着这点儿时间拿出小型煤气灶,给自己煮了一些压缩饼干配罐头。 边月换了一身藏蓝色的冲锋衣出来,看到这一锅糊糊,拿起一次性纸碗,面不改色的喝了两大碗。 这对于观察了她两天的李相源来说,是个新现象:“边医生,你昨晚做的事,消耗了你很多体力?” 今天都不饿着自己了? 边月一个冷眼扫过来,李相源讪笑:“我知道了,不该问的别问。” 简单的吃完早饭,李相源开始收拾锅碗瓢盆。 这些事情是别指望姓边的那个女人的,那女人能为了不洗锅不洗碗,能一天三顿啃面包。 李相源收拾灶台的时候无意间抬头,看到茅屋客厅的正中央位置挂着一幅非常奇怪的画。 看材质是用兽皮画的,黑色的炭笔描绘出的内容是一只燃烧着火焰的鸟站在山上。 它脚下踩着的山仔细一看,却是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 非让李相源形容,这些奇形怪状的生物可能出自《山海经》,长得有点儿突破人类想象。 这次李相源学乖了,没再问边月那是什么,只是默默的记下了这幅图。 这幅图画,或许和姓边的这女人的来历有关。 今天赶路比之前还要难走,已经在很深的原始森林中了。 之前买的登山绳终于派上了用场,他们要爬上一处几乎九十度垂直的悬崖,哪怕有边月在前面开路,也需要把登山绳绑在身上,另一头挂在高大的树上。 不然一个滑脚,他也得留在这里当孤魂野鬼了。 之后的路差不多都是这样,不是往上爬,就是往悬崖底下走,这一天太阳都没落山,李相源就已经脱力得走不动了。 最后一个小时的路程,又是边月拎着李相源走完的。 李相源:“……边医生,我这辈子的脸,或许都丢在你这里了。” 边月没说什么,只是把李相源扔在今晚准备过夜的地方,自己去河边洗手。 河水上还飘着薄冰,冰冷的刺骨,李相源看着双手上满是登山绳勒出来的鲜血,还有草屑和泥土,叹气一声,也蹲下去洗手。 就在他蹲下的一瞬间,河里出现了一张女人的脸。 那女人非常美丽,白皙的瓜子脸,水润含笑的杏哞,盈盈一笑时红润好亲的樱桃小口。 李相源被迷惑了一瞬,然后立刻后退。水中的女人却哪里还容他退? 在这一瞬愣神的功夫,刚刚红润的樱桃小口立刻张开变成血盆大口,白皙的瓜子脸也变成面黄枯瘦的骷髅头,一下子朝李相源扑过来。 宛如鸡爪的手指牢牢的掐住李相源的脖子:“畜生!还我命来!畜生!畜生!!” 这是李相源第一次遇到能碰到他实体的鬼,按照之前大师给他看眼睛时做的科普,这已经是厉鬼级别的存在了。 “救……”李相源马上就要被拖进水里,却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更别说求救。 这时,一只有力的手捏住他的肩膀,将他拉了回来,摔在岸上。 边月皱眉道:“你在做什么?” 李相源趴在地上使劲儿的喘气,一只手颤抖的指着河里。 “那里面有……有女鬼……她刚刚掐着我的脖子,想……想把我拉下去!” 边月淡淡的“哦”了一声:“我刚刚见你掐着自己的脖子往水里倒,还以为你为了脱离我的摆布不惜以死换自由呢。” “我不跟你开玩笑。”李相源喘过气来,坐在河边的鹅卵石地上。 “边医生,咱们都进山这么多天了,我不可能再跑得掉,有些事情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一声了?” “就算你要隐瞒你来此的目的、动机,可咱们要去的地方究竟有什么危险,我该注意什么,你总得做一个科普吧?” 李相源道:“你也在国美丽国呆了这么多年,他们电影里那些动不动就闯祸,碰了不该碰的东西引来麻烦的蠢货女主你也讨厌吧?” “你不给我科普,我很可能就是那种蠢货一样只会拖后腿的存在。” 李相源自嘲的笑了笑。 “我好歹也是名校高材生,当年在圈子还是很被人忌惮的,可不想变成这么可笑的存在。” 边月抄着手看了他一会儿,终于开口:“你回头。” 李相源回头,入目都是荒草树木,还有荒草掩映下,一座一座低矮倾斜的泥巴房子。 这些房子看着已经废弃很久了,不过他看到了荒草中,一根树着的旗杆。 旗杆上面一块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的旗帜,似乎是红色的。 边月笑了笑,开始昏暗的天光下,这个笑阴森恐怖,又带着说不出的悲凉。 “这里,当年可是很热闹的。看见那面旗帜了吗?那里曾经是一座小学。” 李相源:“这里是我们的目的地?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这里不是,我们只是今晚在这里暂住一下。不过你眼睛特殊,晚上可能会看到很多你不想看到的东西,不要离我太远。” 边月拎起李相源,找了一栋相对比较完整的土房子钻了进去。 这里门窗都不完整了,有一面墙还塌了。 不过好在还有半间屋子的瓦片还在,晚上能给他们挡一下风。 李相源又煮了一锅压缩饼干混合着牛肉罐头的糊糊,边月吃了一碗后就坐在火堆边发呆。 李相源不敢出去洗锅洗碗,只能用纸巾把厨具擦干净。 “刚刚河里那个女人,是被这个村里的其他人害死的?”李相源跟边月一起坐在火边。 他问:“我实在想象不到,这么深的山里还有村子。如果有人在这里违法犯罪,外面的警察很难知道吧?” “那个女人是被整个村子的人害死的。”在李相源以为边月照旧像以前一样不会理他时,她竟然开了口。 语气中罕见的带上了非常明显的个人情感,愤怒、悲凉:“不知她是谁家的掌上明珠,被人带到了这里。” “这里的男人把她当做畜生,践踏凌辱,让她一个又一个的生孩子。” “她可能活了五年,也可能八年,总之活不过十年。” “没有人可以在这种炼狱里找到活下去的理由,她会自己寻死。” 边月停顿了一会儿,又道:“她死了,碾碎她的人甚至懒得挖个坑埋她,随意就把她的尸体扔进河里。” “也可能她被扔进河里时根本就没死,但这个村子的村民嫌她吊着那一口气不断,懒得浪费一碗喂猪都不吃的食物来延续她的性命,于是她就这么活活淹死了。” 边月随手添了一块柴进火堆:“人命,在有些地方很不值钱。” “不会有人发现她的遗骸,没有警察来检测她的dna,为她寻找家人,帮她将害了她的人绳之以法。” “她死了就死了,没有任何痕迹。除了她的父母,没人记得她曾经来过这世上。” “人口买卖?”李相源听完边月的叙述,已经确定了这个村子究竟是什么性质。 迟疑道:“这样的村子,应该不会只买卖一个吧?有人在河里,就会有人在井里。” “何止?还有猪圈、狗窝、粪坑……”边月补充道。 李相源更怕了,他小心的问道:“这个村子里的人,是后来都搬出大山了,还是都留在这里了?~”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他声音都在发飘。 边月回头看他,火光边,这个女人脸上的笑异常诡异:“你猜?” 第25章 嵬村 夜幕降临,荒村破屋,当真是孤魂野鬼最好的藏身之处了。 “边医生,你这些桃木剑挂的位置对吗?”李相源戳了戳火堆里的柴块。 他目光死死的盯着挂在破陋房屋四角的桃木剑,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 桃木是李相源买回来的,被边月制作成剑的形状,剑身上用朱砂画着复杂的符篆。 李相源二十多年见过不少的符篆,没见过边月画的这一款,不知究竟有没有用。 边月正在闭目养神,闻言睁开了眼:“这是你今夜第五次问起,你要是比我懂行,你来挂?” 李相源揉了揉太阳穴:“……边医生,你可能没明白我的意思。” “我是说,这里可能比您以为的恐怖。” 李相源不得不给边月做了他所了解的鬼物科普:“鬼分六种,白衣新魂、灰心游魂、黄页怨鬼、黑影病鬼、红衣厉鬼,还有一种百年都不一定见得到的摄青鬼。” “白衣新魂与灰心游魂对人并无太大害处。” “黄页怨魂已经不是正常死亡了,一般是被人杀害,或因被人逼迫无奈自杀者,才会化为黄页怨魂。” “黑影病鬼往往是抑郁而终,或因遭遇不公枉死者的鬼魂。” “红衣厉鬼想来您也看电视电影,这种东西已经没有理智可言,见人就杀的。” 李相源稍微挪动了一下身形,朝边月靠过去。 他声音轻得不能再轻:“我刚刚看到了两个红颜色的~” 边月:“……哦。” 李相源道:“我们今天晚上一定要在这里过夜吗?!” “呜呜”的风声通过破旧的窗户吹进来,像是鬼哭一样。 挂在房间四角的桃木剑剧烈的摇晃,正对大门的桃木冒出“滋滋”白烟。 李相源惊恐的叫道:“边……边医生!” “那个女鬼!红色的……她在往我们屋里闯,要进来了!”李相源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不至于让自己太狼狈。 说话的声音却比刚刚更为发颤:“按照……按照我所了解,今晚若是没有法力高强的和尚道士在,我们可能要交代在这里。” 边月站了起来,淡淡道:“这种程度的怨气戾气凝结所成鬼魂,我也能看见了。” 那是一个比影视作品中厉鬼形象还要瘆人可怕的女鬼形象。 一身红衣,七窍流血、长发拽地,长长的指甲尖利漆黑,黑洞洞没有眼白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闯入这鬼方世界的陌生人,如盯着自己的杀身仇人。 她的鬼体被边月挂在门口的桃木剑灼出阵阵白烟,她却仍旧往里冲。 没有理智,如同发疯的野兽。桃木剑剧烈晃动,已经出现了裂痕。 “桃木辟邪,你找的货质量不错。” 边月在左手食指上一抹,手中多出一把短剑,短剑在空中挽了个剑花,一层紫色的火焰瞬间附着在短剑上。 边月举提剑,桃木剑快要拦不住的厉鬼明显的颤抖了一下,好像恢复了半点儿理智。 黑洞洞的眼睛却仍是直直的盯着边月二人,那眼中阴毒怨恨的神色看得李相源浑身发毛。 “看清楚了吗?杀您的人不是我们。”边月举着剑,却并未做出攻击的姿势。 “到了您这个等级,多少都会恢复一点儿生前的神智了。您杀不了我,我也不想灭您。今晚我在这里住宿,明天就会走。” 紫色的火焰跳动,映照在边月那张艳丽的皮囊上,似鬼似仙。 “不行!”李相源躲在边月身后。 他小声的在她耳边说道:“我不知道你这个科学狂魔怎么又会的那些和尚道士的本事。” “不过据我了解,遇厉鬼能超度而放任,在你们玄门中是大忌,如果犯了,差不多要被游街批斗的那种程度!” “玄门规矩?关我屁事?!”边月横了李相源一眼。 对那红衣厉鬼呵斥道:“刘老师,退出去。” 那红衣厉鬼跟边月僵持了一会儿,竟然真的走了。 李相源却是被边月的这声“刘老师”惊住。 “你曾经……也是这个村子里小学的学生?!刚刚那个厉鬼是你曾经的老师?!” “老师不可能也是被拐卖到这里的妇女,买主不可能给她这么多自由,甚至让她教导学生,所以她是来支教的老师?” 很多想法在李相源脑子里一闪而过,最后“啧”了一声。 “这一角的桃木剑还有补的吗?你老师对你好像没几分师生情谊,可别半夜进来把咱们的魂儿都撕成碎片。” “今晚你睡吧,我会守夜。” 将一根柴火扔进火堆里,边月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那份儿用小学生作业本画的地图看起来。 李相源不跟边月客气,知道这女人连红衣厉鬼都能吓退之后,马上裹上睡袋睡了个天昏地暗。 太累了,若不是外面那些东西吓得他神经紧绷,他早就睡死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李相源煮了两包泡面,两人吃完后,再次一言不发的开始赶路。 昨夜那个恐怖的小山村被二人远远的抛在身后,之后的路开始越来越难走。 到了下午大约三点的时候,他们穿梭的森林起了大雾,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边月用登山绳系在二人腰间,又给了李相源一把桃木剑:“随身带着,丢了你的背包,也别丢了它。” 李相源拿过桃木剑,扯了卫衣帽子上收缩松紧的绳子,把剑牢牢的绑在自己的手上。 二人继续沿着大雾前行,李相源逐渐在雾中分不清东西南北了,眼前好像有许多重影。 老人、女人、婴儿,都在大哭,骂着:“畜生!” 好吵,吵得他脑仁儿都快炸了! 突然,一个响指在他耳边炸开,边月的声音传来:“醒醒!” 李相源一个激灵,浆糊一样的脑子清醒过来,他竟然被吊在半空中,脚下是一个非常陡峭的斜坡,雾太大看不到底下到底有多深。 如果不是边月提着他腰上的登山绳,估计他现在已经滚下去了。 没有红衣厉鬼,也没有黄页怨鬼,他刚刚差点儿在一片哭声中丢了小命。 边月一只手把人提上来,给李相源递了一个棕色的瓶子:“脑子不清醒的时候闻一闻。” 李相源犹豫了一会儿,拧开瓶盖:“边医生,上次你喂给李亚的毒药好像也是用这种小棕瓶装的……” 当初那个山洞中看到同伙被一个一个试药解剖,在李相源脑子里留下了太深刻的创伤。 明知此时自己对边月而言还有利用价值,看到她从衣兜里掏出药瓶来,还是下意识的害怕并躲避。 “快要到我们此行目的地了,一会儿你无论看到什么,都必须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边月从自己衣兜里摸出烟盒抖出一根烟来,叼在嘴里却没有点燃,最后又放回烟盒里:“走吧。” “咕咕……咕咕……”猫头鹰的叫声不知从这迷雾中的哪一处传来,李相源闻了闻手中的药瓶,薄荷一样清新的气息冲鼻,脑子里那些尖叫大哭的声音好像消散了。 不过四周的大雾仍旧让李相源感受到威胁:“边医生,深山老林中的雾气会因为落叶和动物腐烂而形成瘴气,我说得不错吧?” “所以这里的雾气也有毒,我给了你药的,你自己小心点儿。” 大约是已经走到边月都看不到路的地方了,李相源见她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抽出一根火把,用打火机点燃。 燃起火苗丝丝缕缕的舔舐着他们四周的白雾,火苗中跳动着淡淡的紫色。 那些雾气被灼烧之后,竟然像是有灵智一样,开始躲着边月手中的火把。 很快,他们面前被“烧”出一条能见度高于五米的路来。 李相源拉着他腰间的登山绳,确定登山绳的另一头系在边月的腰上,才安心的往前走。 “边医生在油布上放了钾么?烧出来的颜色很漂亮。” “有话直说。”边月手里的军刀横劈了一根拦路的横枝,瞥了李相源一眼。 李相源:“您这个火把也跟昨天晚上喝退厉鬼的火焰一样?” 边月:“……我会保证你的生命安全,你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当我的眼睛,所以多余的别问。” 李相源:“……” 我还有大仇未报,你让我怎么放心把只有一条的生命交到一个变态的手中? “啊!”李相源短促的惊呼一声,他们的正前方,一棵低矮的桑树下跪着一具已经白骨化的尸体。 那具尸体穿着上个世纪农村常见的军绿色上衣,下身什么也没穿,脖子被一根像是皮带的绳子拴着系在后面的桑树上。 腐烂的眼眶直直看着他们来的方向,绝望而恐惧。 李相源那双能看到另一个世界的眼中,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被勒死在桑树下。 他下身代表男性的部分被割掉塞进了他自己的嘴里。 他灵魂被他脖子上的皮带捆着挣脱不开,站不起来,也发不出声音,只能痛苦的看着他们。 “黄页怨魂,他的嘴被堵住了,发不出声音。”李相源说道。 边月从自己的小包里抽出一个笔记本,配套签字笔:“把你看到的每一个“人”都画下来,在旁边写上他们说的每一句话。” 李相源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笔记本:“这么危险的地方,你让我给你画画,还写字?!” “危险与你没有关系,你来这里做的就是文职工作。”边月扯着腰间的登山绳大步向前走。 走到这里,她已经很熟悉了,沿着荒草丛生的石板路拾级而上。 很快又遇上一棵黄角树,黄角树下用铁链栓着一具尸体,同样已经白骨化,头发很长,骨盆比刚刚看到的那具尸体大,应该是个女人。 白骨周围没有腐烂的纤维,她死的时候没穿衣服。 李相源没翻开笔记本,用笔指着白骨,道:“我没有看到“它”的灵魂。” “我知道,走吧。”边月手指在黄角树旁的石碑上摩挲过,从中间断开的石碑上写着两个字:嵬村 “你等一等。”李相源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件衣服盖在这具白骨上。 他问边月:“你忙吗?咱们先挖个坑埋了她吧。” 边月摇头:“没用的。” 不一会儿,一阵诡异的风吹来,盖在白骨身上的衣服被掀飞,高高的挂到黄角树上去,拿都拿不回。 “她不肯被可怜,也不肯安息。” 边月拉着腰间的登山绳,拖着后面频频回头的李相源一步一步往村里走。 “村里被买来的女人很珍贵,买家会打她、骂她、强暴她,但不会刻意的弄死她。甚至于在她生出儿子之前,都很少让村里其他的男人动她。” “她被绑在这里,浑身赤裸,进出村子的男人都能强暴她,必定不“听话”极了,她的“丈夫”没办法驯化,才这样整治她。” 边月笑了笑:“是根硬骨头,你这件她等到都化为白骨了才迟来的遮羞布,她怎么肯要?” 李相源:“……边医生,这是一个很恐怖的故事,你没必要笑着讲出来。” “呵呵……哈哈哈……” 女子的笑声在诡异的山村响起,像是女鬼的尖利的质问:“恐怖吗?只有心虚的人才觉得她恐怖,你透过她,想起了被你伤害的谁?” 第26章 追来 山桃村来了四男三女,每个人都穿着黑色的厚棉衣,脸色有些憔悴。 他们进到村子就打听边月边医生的下落,顺着村民指路的方向来到边月的小诊所。 却见大门紧闭,迎接他们的只有一把大锁。 “头儿,怎么办?”一个剪着学生头短发的女生问道。 她叫的头儿正是之前在白云观接手黄妖道被虐杀案件的邋遢青年。 这次他脸上没有那层三天没洗的油脂,清爽了不少。 只是一脸的老相,不掏出身份证,谁都不相信他才三十一二。 “找吧,还能怎么办?”青年叉着腰在边月的小诊所门口转着圈儿的查看地理位置。 “如果这个人当真像老南怀疑的那样,是虐杀黄妖道的真凶,那黄妖道的具毛僵一定在她手中。” “上面交代了,要以最快的速度把黄妖道的毛僵带回去。局里有大用处。” 青年拍了拍手:“大家分散找!” 老金依旧在负责查看风水,其余众人则负责寻找村民问话。 刚刚一场雪灾过去,村里死了不少人,各家都办丧事,现在谁都没心情理这些外乡人。 他们去年一季的庄稼都毁了,都在计划着今年该种什么呢。 有些原本打算今年留在老家陪孩子老人的年轻人也纷纷放弃计划,准备再次南下打工。 去年粮食绝收,不出门弄两个钱回来,今年一家老小都得饿肚子。 几个人跑了一圈儿没打听到边月的下落,还被村里几个脾气爆的骂:“有病去大医院治,找村医没用!” 千灵不善交际,没跟着一起跑去找人,她注意到边家后面有几排玻璃暖房,无意间走了过去。 只见一个跛脚的老人在那里铲着煤炭,见到千灵憨厚的笑了笑:“边医生回来了?我把这点儿没烧完的煤炭给你打出来,堆在墙角,今年冬天你还可以接着用。” “老钟那里的煤涨了两块多,你说他心肝儿咋那么黑?下次去镇上,我非得从他门前过,好好的骂他一顿不可!” 千灵:“……我不姓边。” “啊?”铲煤的老人,也就是王麻子这才仔细看向来人。 他惊呼道:“你……你是边医生的亲戚?!你们两个长得太像了~” 千灵摇头:“我看过她的照片,的确有和我很像,不过我不认识她。” “但我的确有一个失踪多年的姑姑未被找回。不知老人家能不能跟我说一说你口中边医生的身世?” “这个……”王麻子迟疑,千灵从口袋中掏出钱夹,抽出五张红票子递给王麻子。 王麻子没收,把铲煤的铲子放下,坐在旁边长木板凳上:“这不是钱的问题。” 千灵把钱收回,双手抱拳,行了一个古礼:“晚辈冒犯,还请老人家见谅。” 王麻子点燃了自己的焊烟抽起来,千灵一直在旁边耐心的等着。 等王麻子抽完了一缸,才慢悠悠道:“边医生是我们之前的村医——白医生带回来的,边医生被带回来那年瘦瘦小小的,最多八九岁吧?” “我们也不知道她的父母是谁,什么身世不身世的,我们不清楚,不过能看出来,她以前过得不好。” “白医生办了个收养证,边医生的户口就落在咱们山桃村了。”王麻子道。 千灵点头:“……不知,她这些年过得可好?” “应是过得还好的,她的养母能送她出国留学,想来极为重视她?” 千灵在犹豫,要不要跟家里打一通电话? 她还不能确认边月的身份,贸然告诉家中,只怕令想念姑姑多年的奶奶希望又失望,到时候身体越发不好。 王麻子道:“我也不晓得算不算好吧?” “白医生性子比边医生还古怪,她给边医生买咱们村里小孩儿都穿不起的衣裳,送她读市里最好的学校,那些贵得咬人的手机、电脑说买就买。” 王麻子道:“不过白医生对边医生却非常严厉,犯了一点儿错,大冬天的能把人赶到外面来站一整天,身上只穿一件儿单衣,孩子都冻得瑟瑟发抖了都不心软。” “书要是背不出来,带着刺的荆条一根一根的抽,抽得孩子浑身的血路子,脸都抽破了好几回!” 王麻子道:“白医生会一些老把式,村里男人轻易都不敢靠近她。她也把这些把式教给了边医生,不过就是教的时候太严厉,连我们这些外人都不忍心看。” “那孩子在院子里打拳,一打就是一整天,刮风、下雨、甚至是下雪都不准休息。” “有时候白医生还跟她过招,动不动就把孩子打得骨折,甚至是吐血。白医生要不是医术够硬啊,边医生可活不到现在。” 王麻子感叹:“不是亲生的啊,是没那么心疼的。” “打到吐血?”千灵自己也练功,练功吃一些苦是在所难免的,只是被打到吐血,的确是过了一些。 不过她还是说道:“无论如何,感谢白医生将边医生抚养长大。若边医生当真是我姑姑的女儿,我千家定会好生感谢白医生的!” 王麻子摇头:“人死啰,大前年就死的。过年过节也不见边医生去祭拜,她们的关系可能也不好。” 千灵记下来,又冲王麻子抱拳:“多谢老人家不吝相告……” “千灵!”那边,舟宝喊道:“头儿这边有线索了,快来!” 线索是老陈找到的,李二顺被这队人的头儿摁着肩膀压在地上,愁眉苦脸道:“几位大哥,我真不知道你们说的是谁啊~” 老陈:“这句话说谎,你认识我们说的人,并且非常怕她。” 李二顺拱手求饶:“我……我骗你们又没有钱拿!” 老陈:“有人给了你三万块钱,让你看家,并警告你,谁来问他们的下落都说不知道。” 李二顺要哭了:“你都打听这么清楚了,还来找我干嘛?直接去找姓边的那个女人不就行了?!” 老陈:“你希望我们找到这个人,最好是教训她一顿,让她把你身上的蛊解了。” 李二顺惊恐的看着老陈:“你……你会读心术?!” “你脑子给你的身体发号指令的时候,会产生一种特殊的能量波。我只是感官比较敏锐一些,刚好能接收到这种能量波而已。”老陈客气道。 “好了,废话不多说,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吧。” 头儿笑眯眯的威胁道:“要是不说,我的这位朋友能把你小时候尿过几次床都扒出来哟。你也不希望自己社会性死亡吧?” “社死总比真死强啊。” 李二顺哭丧着脸,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边医生在我的脑子里放了一只什么东南亚的蛊虫,她说我不听话就让蛊虫吃了我的脑子,她再把蛊虫挖出来研究,写什么论文。” “那女人简直是个疯子,她说得出做得到的!”李二顺痛苦道。 头儿示意另一个戴眼镜的青年:“小蒋,你给他看看。” 小蒋点头,上前薅着李二顺一个冬天都没洗过的头仔细看了一番。 又用手指在他脑袋上四周摁,检查了两分钟才放开:“舟宝,带纸巾了吗?给我一张。” “蛊虫没有,不过他脑子是真被吃了,这种胡说八道都相信。” 小蒋仔细的擦拭干净每一根手指头,这才嫌弃的丢了纸巾。 “吃人脑髓的东南亚蛊虫?那得把你脑子破开才行。” 李二顺急了,争辩道:“怎么没有?边医生说她的蛊虫只有针尖大小,能顺着我的头发毛囊钻进我脑子里。当时我还感觉到脑子抽痛了的,就是虫子在咬我的脑子!” 舟宝小声跟千灵嘀咕:“跟南警官说的差不多,奸诈狡猾的科学狂人,长了八百个坏心眼儿。你看,都把人忽悠瘸了。” 千灵:“……” 最后李二顺实在抗不过这些人的逼问,只能说出自己知道的一点儿皮毛。 “边医生带着我兄弟进山了,其余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老陈这次点头了:“对,他就知道这么点儿。” 头儿拍了李二顺脑袋一巴掌:“就这么一句屁话,浪费我们半小时!一点儿都不配合我们工作,出差补贴费你给吗?” 李二顺:“……” “唉,舟宝,纸巾也给我一张。摸了这小子的头比捏了大粪还臭!”头儿大喊道。 李二顺:“……你们太欺负人了!” 正好,这时勘察风水地形的老金回来了,面色沉重的在头儿耳边嘀咕了好几句。 隐约只听道:“灵压过高,形成鬼蜮。”等字眼。 头儿眺望着老金指的方向,仿佛凝固在那一方的白雾,隐隐透着黑气。 头儿暗骂了一声:“出门就遇到一个大的,蓝星的磁场是越来越不稳了,什么妖魔鬼怪都开始探头!” “喂,局座,我是姜攀啊~我有个情况要跟您汇报……我现在把现场照片给您发过来,您看看……什么?卫星又定位不到?” 姜攀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点头哈腰。 “好好好,这个任务我先放一放。您那边能再派几个刚性战斗力过来吧?您也知道,我们这一组技术人员居多。当然,要是再援助我们一些特殊武器就更好了。” “好好好,我们在原地等着……没问题没问题,我保证好好配合~”姜攀又点头哈腰一阵,才挂断电话。 “大家过来,开个短会。”姜攀召集自己的队员。 “刚刚老金发现的问题我已经向局座反映了,这里离城镇很近,一旦那东西爆发,会对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造成严重损伤。局座非常重视,要我们尽快解决问题。” “局里要的那具毛僵暂时就先不找了,一切以眼前的问题为重,我们原地休整三天,等待局座那边的援助。”姜攀道。 会后,姜攀单独留下千灵说了两句:“据说这次过来支援咱们的会是你们家的长辈,到时候你帮我引见一下。” “虐杀黄妖道的嫌疑人也进了山,我想把找毛僵和老金发现的问题合在一起解决掉。” 千灵:“……好,我会尽全力帮你。” 最近越来越多的问题出现,上面的人也越来越急了,特异局面对的压力前所未有的大。 第27章 夜半 嵬村。 李相源被边月带着一路往村子的最中心走去,破碎的石子路并不好走,这里对于李相源这种能看见另一世界的人来说也不太友好,他听到耳边不断地咒骂声。 “贱婆娘!” “当时打你打得少了!” “你还敢回来回来报复,老子把你打得魂飞魄散!” 都是男人的怒吼声,李相源看到这个村里的男人像是不知道自己死了一样,拿着锄头、斧头在村子里跑来跑去,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一样。 “边医生,你看得到吗?”李相源手中的笔快速的画着眼前的这一幕。 “都是黄页怨魂,还有黑影病鬼。太多了,我有些听不清楚他们的话了。” “天快黑了,先找个地方住下。”边月没为难李相源,辨别了一下方向,朝着村头一个方向去了。 “今晚需要多挂几把桃木剑,你晚上自己也注意一些。” 李相源跟着边月进了一家还算完好的村屋,扶起了房子里倒下的凳子,又随意擦了一下放到旁边。 指了指与这间房子连通的另一间房子:“那个房间还算完好,今晚住在那里吧。” 李相源顺着边月所指的方向过去,果然完好,这一间房子房用石头砌墙。 墙体不像这里的其他土房子一样容易倒,屋顶用的水泥板盖着,晚上可能会漏水,不过总比之前那个开天窗的房子好。 这间房子在最里面,边医生还没进来,就说这间屋子还算完好……她对这里很熟悉? 房间里还有一张床,床上甚至还放着被褥,李相源想把床扫一扫。 能睡床上,谁愿意睡硬邦邦的地上? 掀开被褥,一股恶臭扑鼻,床上睡着一具小孩儿的尸骨,骨头发黑,看起来最多不满十岁。 李相源被吓了一跳,这时边月抱着柴火进来,瞥了一眼那具小孩儿的尸骨。 嗤笑道:“还在这儿躺着呢?可真委屈坏你这宝贝疙瘩了,死了这么多年都没能入土为安。” 李相源捂着鼻子:“你认识它?” “不该问的别问。”边月把柴扔房间的角落里,随意拎起包裹着小孩儿尸体的被褥从窗户扔了出去。 天还没完全黑,李相源看到那小孩儿的头骨咕噜噜的在外面石头地上滚了一圈儿,滚进了房子下面的竹林中。 那竹林中还有一些没完全腐烂的塑料袋,好像是这户人家丢生活垃圾的地方。 “这一具尸骨没有没有留下灵魂在这里。”李相源帮着边月把火升起来。 边月则开始在这间屋子的几个方向都挂满桃木剑,闻言不在意道:“可能被这里其他的鬼给吃了吧?” 李相源给自己铺了地铺,又煮了一点儿速食火锅。 感叹道:“要是现在坐在我家的玻璃暖房里,煮着铜锅火锅,涮着羊肉就好了。就算现在雪停了,气温也只有一两度,实在太冷了。” “今年草原冻死了大量的牛羊,羊肉估计吃不起了,回去给你买点儿五花肉将就涮吧,就当是你的报酬。” 边月翻着李相源画的画,翻到一页的时候,边月突然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戾气。李相源斜斜一瞥,在心里默背那一页的内容。 好像是一个老年的妇女,被绑着分开双腿,腿间还有一条狗的尸体。 那老年妇女死后,灵魂都还在不断的求饶:“招娣,三婆错了,三婆再也不敢那样对你妈了,你饶了三婆吧。” 李相源多少猜到了一点儿边月的身世,借着跳动的火光,他的眼角余光认真的打量着这个女人。 艳丽到近乎糜烂的皮囊,厌世疏离的眼神,还有时不时乖张暴戾的脾气。 尤其是这一路走来,动不动就露出人不人,鬼不鬼的狰狞面容。 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那这还真是一朵从罪恶中开出来的花。 ——令人厌恶的罪恶之花。 李相源小心的藏起眼里的厌恶,继续吃他的速食火锅,询问边月道:“边医生,今晚还是你守夜?” 边月翻笔记本的手都未停,鼻腔里淡淡的“哼”了一声:“我不守,你守?” 得到肯定答复,李相源心安理得的睡着了。 李相源是被一阵男人的欢呼声吵醒的,他睁开眼的一瞬有些不知身在何处,身上盖着发臭又破旧的毯子。 一个干瘦的小女孩儿畏缩着走到他床前,低低的蚊呐道:“爸爸,奶奶说梁哥来了,让你去打谷场挑选新妈妈。” 李相源爬起来,一脚踢向那个只有四、五岁的小女孩儿,怒骂:“大点儿声!别吃饭吗?!耽搁了老子的终身大事,老子打死!” 李相源看见自己一脸猥琐的跑出去,鞋都跑掉了一只,很快抱着一个女人回来。准确的说,是一个女孩儿。 被带回来的女孩儿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很不安分的挣扎,还咬伤 了李相源。 李相源一气之下甩了那女孩儿一巴掌,然后抓起女孩儿的头发把她的头往墙上撞,女孩儿的惨叫声几乎快要冲破屋顶。 外面有个苍老的女声传来:“老三呐,这个女人可是妈花了三万块钱买的学生,你轻着点儿。” “学生聪明,一定要让她给妈生了孙子才能打死啊,不然妈可没钱再给你买媳妇儿了啊~” 那个苍老的女声还在外面絮絮叨叨,李相源不耐烦道:“知道了!” 李相源也不管那女孩儿满脸的血,就这么强暴了她,女孩儿哭得撕心裂肺,嘴里骂着李相源的祖宗十八代。 不过李相源不在乎,前面那个老婆也是这么骂过来的,等这些女人被调教一阵就好了。 很快,这个女孩儿怀孕了,原本微胖的身材此时枯瘦如干柴,显得她挺着的肚子更加可怕。 女孩儿在房间里撕心裂肺的喊叫,房间里两个老女人扯着她的双腿。 其中一个老女人看了一眼女孩儿的腿间:“不行,孩子头太大,生不出来了!” 另一个老女人在女孩儿的腿上狠狠的掐了几把:“你个没用的贱货,生儿子都不会!老娘花三万块买你真是白费了!他三婶儿,可不能让这贱货把我孙子给憋死了,你快想想办法啊!” 之前那个老女人从身边的篮子里拿出一把生锈的剪刀:“剪开吧,不过她能不能活就不一定了。” “那就剪吧,为我孙子花三万块,值了!” 于是女孩儿更加尖锐痛楚的叫声传来,不一会儿,婴儿被血淋淋的抱出来,两个老女人抱着这个婴儿笑成了一朵菊花。 “哎哟,我的乖孙孙哟~” “我们老陈家可算有后了!” 她们都只顾着那个婴儿,谁也没回头看一眼床上下身流血不止的女孩儿。 李相源的灵魂在愤怒,他不是好人,但是这么欺负一个女孩儿,只为了一个肮脏的血脉他甚为羞耻! 他认为就算自己无后而终,死后曝尸荒野,也决不可能像畜生一样去繁衍这种后代。 可事实上的李相源却还能更畜生,他无视女孩儿刚刚生产完还带血的身体,又在她身上发泄兽欲。 生产完,下身还被剪了一刀的女孩儿自然不可能让他满意,他提起裤子狠狠地踹了女孩儿一脚:“妈的,扫兴!” 之后女孩儿稍微好了一些,老女人抱着婴儿进来塞到她手里。 “快给我孙子喂奶,没看他饿得嗷嗷哭吗?你怎么当妈的?!” 女孩儿原本双目无神,听到婴儿的哭声渐渐回过神来,抱起怀里的婴儿使劲儿往地上摔,嘴里发出“啊啊”的悲恨叫声。 “哎呀!造孽啊!”老女人哭天抢地的抱起地上已经被摔得哭不出来的婴儿,眼神恶毒凶残的盯着女孩儿。 “你不让我孙子吃奶,那你胸前的两坨肉留着干什么?!” 老女人用烧红的火钳使劲儿的戳女孩儿的胸部,女孩儿发出虚弱的惨叫声,连躲都没力气躲。 很快,李相源玩儿腻了女孩儿,找了几个同村人进到女孩儿的屋子,每人收他们十块钱。 不一会儿,女孩儿房间里的一个男人叫喊起来,李相源冲进去一看。 原来是女孩儿咬伤了其中一个男人,那个人正疼得在地上打滚儿,嘴里不断地发出哀嚎。 李相源气急败坏的冲上去殴打女孩儿,其他给了钱的男人看到那人躺在地上疼痛难当,神情也很难看,冲上去一起殴打女孩儿,并要求李相源还钱。 很快,女孩儿被殴打致死。她死的时候,眼睛没有闭上,直直的盯着李相源,像是要生生世世记得仇人的长相。 李相源意识一阵混沌,他看到死去的女孩儿在他面前流下血泪,长出漆黑的指甲,脸上爬满诡异的黑色纹路:“陈老三!畜生!还我命来!!” 李相源一惊:“不对啊~我叫李相源,不是陈老三啊~” 可是紧接着,他被一个老女人拉着躲了起来:“老三啊,快躲起来,那个女人变成厉鬼回来找咱们报仇了!” 李相源听到外面不断的挠门声,那种指甲在木头上划过的声音让他脑子疼得像是用钢针在扎一样。 那个女孩儿被这么对待,变成厉鬼回来找人报仇太正常了。 就算他被厉鬼弄死,也算一命还一命了。 等那扇门被厉鬼挠开,浑身是血的厉鬼发出尖利的哭声,老女人哭着求饶。 “儿媳妇儿啊,你活着的时候妈对你是好的呀,你怀孕了还杀把家里的母鸡杀了给你炖汤呢~” 李相源不管不顾,把老女人推向厉鬼,拔腿就跑,嘴里喊着:“妈你先顶住,我去找三爷过来帮忙!” 他回头看,看到老女人被厉鬼尖利的指甲挖出了心脏,厉鬼说:“我要看看这颗心是什么颜色的~” 后面的老女人并没有给他挡多久,几乎是下一瞬,厉鬼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布满黑色纹路的脸上流下两行血泪:“我要看看你的心是什么颜色的~” 黑色的指甲在离他的胸膛只有一毫之时,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偏到了他的身侧,尖利的指甲抓烂了李相源的衣服。 “醒来!”边月的声音从天边传来,清晰而冰冷,紧接着,李相源一个机灵清醒过来,他还在刚刚睡觉的那个农家里,只是从屋里转换到了屋外。 边月站在他身边,一只手把他拎起来放在身后,另一只手掷出手中的桃木剑,从厉鬼的肩上穿过去。 厉鬼惨叫一声,被这股巨大的力道贯飞出去。 桃木剑生生钉入厉鬼身后的木门中,而那厉鬼也顺势被钉在了木门上,竟然脱身不得。 汩汩黑烟从她身上冒出来,她又发出那种尖利刺耳的哭声。 边月做这一切,几乎只花了一秒。李相源看着边月,咽了咽口水,这是他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这个女人的战斗力。 他再次觉得自己在这个女人手里逃出生天无望。 第28章 大蛇 李相源被边月捞回来,浑身都是虚汗。 想到背后的板门上还钉着一只厉鬼,腿肚子都有些抽筋:“边医生,给您做这文职还挺危险?” “你之前说过会保护我的……”最后,李相源还是质问了一句。 当然,没敢太大声。 边月“哦”了一声:“我保护了,不然你哪里还能坐在这里?” 李相源:“???边医生,刚刚我可是命悬一线!” “你是自己走出这间屋子的,我还以为你要方便,所以没跟着。” 边月大约也觉得在这荒山野村里,两个人互相怀疑实在容易出事,解释了一下。 “你可能被留在这个屋子里的怨念侵染,在其中看到某种场景,让你误以为是真的,主动走了出去。” 李相源叹了口气:“看来在这里连睡觉都是困难了。” “边医生,外面那个你打算如何处理?”李相源指了指外面还在尖叫哭泣的那位。 “厉鬼报仇,天经地义,有法子还是度化吧?” 边月摇头:“我不会这个。” 李相源指了指他们头顶上的桃木剑和朱砂画的符篆,边月“哦”了一声:“只会这一招,别的没学。” 一招就能将一只厉鬼死死钉在木门上,也是够厉害的了。 “吃了吧。”边月又从自己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一个药瓶扔给李相源。 “清心明神,能绝妄念,刚刚那种情况不会再出现了。” 李相源又犹豫一阵,还是倒了一颗吃掉。 这女人已经给他下过毒了,应不会浪费药物再给他下一次。 “边医生,那本笔记本儿,你看完了可以还我了吧?” 李相源被折腾了这么一次,现在也不觉得困了。 之前他看到的这些,应该是曾经真实发生在这个村子里的事情。 他想知道姓边的女人执意找回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边月把笔记本扔回给李相源,从小包里掏出自己的《医典》来翻看。 但她时不时的愣神,显然没看进去多少。 李相源拿着那本自己画的笔记本,开始一页一页的研究起来。 从他画下来的这些“人”和他们的对话中,李相源很轻松的猜到了这个村子里发生的事情。 这是一个穷困蛮荒的村子,这里的村民更像是丛林中的野兽,完全遵循野兽“弱肉强食”的自然规律。 但他们毕竟是人,是人就能与之交流。 于是人贩子盯上了这里,从外面拐来不要钱的妇女,在本就没二两肉的村民身上割下一大块肉来。 这些村民期盼着在更加弱小的“货物”身上找回一些价值来。 被买来的女人成了这个村子的食物链最底端,被虐待欺压,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 李相源叹气一声,人间总是有种种天都不忍目睹的惨剧。 第二天天亮之前,边月取下了钉在门上的桃木剑,至于桃木剑上钉着的东西,她没提,李相源也没问。 就像李相源说的,厉鬼索命,天经地义 某种东西存在,必有它存在的原因。 嵬村从南到北走,中间是一个打谷场,打谷场如今已经荒草丛生,草丛中倒毙着十几具白骨。 这些白骨都被绳子捆着手臂向着一个方向跪着,像是在跟什么人忏悔。 李相源看到这些白骨旁边,黄页怨魂们被困在原地,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我错了,我不该拐卖妇女、我下十八层地狱,求求小姐饶了我们吧~” 边月围着这十几具白骨转了几圈,表情有些着急:“他们说了什么?” “应该不是你想听的。”李相源道:“他们一直在重复,他们应该下十八层地狱。” “的确是我不想听的。”边月一脚踢散了脚边的一具尸骨。 “找一个眉心有一颗大痦子的男人,问他千音这个人,他究竟是从哪里拐来的?” 李相源:“我不能与它们交流。” “这对我很重要……”边月颤抖了一瞬,继续道:“这对我很重要。” “爱莫能助。”李相源叹息一声:“很抱歉,我没有与它们交流的能力。” 边月骂了一句脏话,很快调整好情绪,道:“继续画,继续找。当年是她……” 后面的话含糊了一瞬,又继续道:“肯定会有线索的。” 李相源又只能继续蹲着看这些白骨和野鬼,其中有几具白骨被挂在打谷场旁边人工搭建的横架上,有点儿像西方的绞刑架。 这里曾经是一个私刑现场? 那他身边的这个女人,是不是这场私刑的执行人? 在这几具挂着的白骨周围,李相源找到了边月说的那个,眉心长着大痦子的男人。 这个男人嘴里不停重复着:“不是我害的你,不是我……不是我……” 李相源把这一幕忠实的画下来,边月看完,几乎是用抢的拿过去。 “不是他是谁?不是他……又会是谁?” “不是他……不是他……”安静的荒村中,诡异的出现了第三个人的声音。 李相源大喝一声:“谁?!” 那个声音一直在重复着:“不是他……不是他……” 越来越近,听着越来越像边月的声音。是有什么东西在学边月说话! 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边月将李相源拦在身后,警惕的看着来物。 很快,一个黑色的蛇头从草丛中探出头来,挺起上半身人立而起。 这条蛇很粗,蛇身几乎有水桶那么粗。 兽瞳是冰冷的俯视,它看着边月和李相源,竟然又开始口吐人言。 “月儿,你很不听话。” 这次,是一个清冷的女声。 边月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这么多年,我果然被骗了!” “月儿,你很不听话。”大蛇重复着,硕大的蛇头一口向边月咬来。 边月推开李相源,自己迎了上去。 李相源摔在一具白骨之上,疼得他闷哼了一声,回头想去帮边月。 但他发现这个想法有些自不量力了,那不是他能参与进去的战斗。 边月脚下拐了个弯儿,蛇头扑了个空,不过一个停顿的功夫,边月就已经跳到了蛇头上去。 那蛇虽巨大,但却并不笨重,马上回过身来咬上去,边月伸手,手中出现那柄李相源见过的短剑。 边月沿着蛇身的方向往下滑,手中的短剑插在蛇身鳞片上一路往下拉。 蛇痛得仰天嘶叫,收紧蛇身,将边月绞在自己身躯之中。 边月被蛇身这一绞,立刻吐出一口血来。 手中剑上紫色的火焰燃起,蛇身被边月划过的地方立马被烧出一股肉臭味儿。 大蛇一声嘶吼,马上松开边月。 边月轻盈的跳出来,手中快速结了几个印,村子里的藤蔓树枝窸窸窣窣的爬过来缠住大蛇。 大蛇身躯强健,不过片刻功夫就挣脱开藤蔓的束缚。 而边月要的就是这一瞬间,三两步跳上大蛇的头部,短剑狠狠往下一插。 只听“当”的一声,短剑像是被什么力量阻隔,紧接着边月就被这股震飞了出去。 “边医生!”李相源快跑两步,没接住边月。 不过边月也没让自己太狼狈,落地的瞬间卸了力,又像一只灵猫一样扑上去。 这次边月手中的剑火焰更盛,她用肉眼几乎看不清的速度围着那条大蛇不知跑了多少圈儿。 火焰如渔网将大蛇网住,紧接着大喝一声:“收!” 大蛇再次发出一声嘶吼,这次的声音不大,却是令李相源忍不住耳朵,喉咙传来一阵腥甜。 他竟然被这条大家伙震得吐了血,难道它发出的是什么次声波? 处在大蛇攻击最中心的边月又呕了一口血,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一剑朝大蛇的七寸刺过去。 结果又是“当”的一声,再次被振飞。 李相源这次没去接了,看着边月在空中轻巧的翻了个身,以一个人类绝对完成不了的动作向大蛇的眼睛刺过去。 他在琢磨一个事儿,究竟是谁会称边医生这个变态一声“月儿?” 大蛇会学人说话,姑且把它看作一台杀伤力巨大的留声机。 “月儿,你很不听话。” 这像是边医生的长辈教训她的口吻。 所以,这条大蛇是边医生的长辈放在这个村子的? 就是为了防止她来到这里,发现某个绝对不能被她知道的秘密? 这条大蛇是一道针对边医生的防御机制? “边医生,你要不要试试你平常不使用的法子来对付这条大虫?”李相源在旁边建议道。 既然是边医生长辈留下的防御机制,那对边医生所有的功绩手段一定很了解,处处防备着。 出其不意,或许才有胜的可能。 边月咬牙切齿:这一点她早想到了,只是人的肌肉有记忆,在危急关头,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动作! 刺向蛇眼的这一眼,还是被某种东西挡下来了。边月咬牙:阵法,又是阵法! 白清音没教过她阵法,而这条蛇的要害之处都被阵法保护着,她只能慢慢的耗死它! “以为这样我就没办法了?!”边月在半空中借着一缕微风改变身形,剑尖朝下插进蛇身上被烧烂的肉里。 大蛇再次叫出声,又是那种听了让人吐血的次声波。 李相源知道捂住自己的耳朵没用,只能尽量的找掩体把自己藏起来。 边月却迎着这声音,在左手食指的戒指上一抹,一捆火药出现在她手里。 火药被点燃,快速扔进蛇嘴里,边月往下一滚,有些狼狈的躲开。 然后是“嘭”的一声闷响,伴随着更尖利的嘶吼声。 整个过程,几乎只用了一秒的时间。 巨响过后,李相源扶起有些起不来的边月,问道:“你还好吧?” 边月推开李相源,迅速去查看那条巨蛇,她只看到一条黑色的蛇尾消失在草丛中。 刚刚爆炸的地方留下大量的血迹,还有断掉的蛇信。 第29章 没有人无辜 “跑了?”边月吐了一口血,道:“畜生果然命大。” “边医生,你不要紧吧?”李相源有些紧张,问道:“你有没有什么药,能自己给自己治一治的?” “放心,不会让你被这里的孤魂野鬼叼走的。”边月推开李相源,跌跌撞撞的往他们之前落脚的村屋去。 “我想知道的事已经猜到了大半,今天先休息一下,明天跟我去一个地方,然后咱们就回去。” 李相源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只要她死不了就行。 至于这条大蛇在此守着的秘密,李相源半点儿不想探听。左右是一些颠覆人三观的往事。 边月回到村屋,潦草的给自己包扎好,上了一点儿药靠在墙边抽烟,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脚边就落了一地的烟头。 李相源有些好奇:“边医生,你这样的神人,是不是免疫肺癌这些疾病?” “免疫。”边月淡淡道。 李相源认真道:“可是我不免疫,二手烟很容易致癌。” “抱歉。”边月掐灭了烟头,坐在墙边望着窗外的天空发呆。 过了很久,才低声呢喃了一句:“今天真糟糕。” 李相源也点头附和:“是啊,很糟糕。” 竟然让他看到了一条能口吐人言,差不多能化龙的蛇。 且这条蛇跟他们结仇之后还跑了,也不知道今晚会不会回来报复? 蛇这种畜生,最记仇了。 李相源担心了一晚上的大蛇复仇,结果大蛇并没有出现,连昨夜来索命的厉鬼都没出现。 他猜测可能是昨晚边月秒了那厉鬼,厉鬼把她的名声给传出去,其余的鬼怕了,都不敢再来打扰他们。 今夜还是边月守夜,哪怕她受了重伤,李相源也没半点儿不好意思。 他本来该在京城跟北堂墨拼个你死我活,或者在世界的哪个角落里拿着李家最后留给他的一点儿资产烂醉如泥的喝酒。 结果被这女人带到这鬼窝里来,为跟他毫不相干的事奔走受罪。 保护他,是边月该做的事情。 半夜,李相源突然被一声巨响吵醒,好像是放炮的声音,离他们这里有些远,不过听得很清楚。 “边医生?~”李相源爬起来,看到边月从外面进来,似乎是出去查看情况了。 边月道:“有人进了秦岭,我看到有军用飞机,应该是官方的人。我们小心一点儿,不要暴露行踪。” 李相源现在还在帝都警察局挂着名字呢,自然不太想和官方打交道:“好,我知道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边月带着李相源往村屋后面走。 那边又是更深的原始森林,李相源以为还要往山里走,默默的叹了口气。 边月带着他没走几步,在一棵槐树下停下脚步。 “能看见什么吗?”边月问李相源。 李相源盯着那棵槐树,槐树中镶嵌着一个女鬼,她像是被什么困在了这里,容貌竟然与边月有五六分像。 她眼睛死死的盯着边月,露出狰狞的恶鬼相,尖利的鬼声一刻不停的咒骂着。 “贱种!小畜生!你怎么还活着?!该下十八层地狱的贱种!” “去死!” “去死!!” “去死!!!” 李相源道:“看到一个女人,跟你长得很像。她在睡觉。” 边月有些失望:“哦~” 女鬼拼命的挣扎,想突破槐树的限制,嘴里仍是不停地咒骂:“白清音呢?叫她出来!” “哪怕是要我魂飞魄散,我也要跟她同归于尽!” “她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毒的人,竟然用这种法子毁了我!”女鬼流下两行血泪来。 边月扔给了李相源一把工兵铲:“帮我把这个土堆刨开。” 女鬼突然安静了,随即尖利的笑了起来,鬼言鬼语的诱惑道:“对……对……对……快刨开我的坟墓,放我出来。” “好孩子,我只吃了你的心肝儿,不会撕碎你灵魂的,快放我出来……” “别!”李相源赶紧阻止道:“这好像是一个人的坟墓吧?” “擅自起坟,对死者太不敬了。”李相源找了一个借口,道:“我看还是算了吧。” “挖开!挖开!”女鬼一声比一声更尖利,吵得李相源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 边月“呵”了一声:“那你在一边儿休息吧,我自己来。” 李相源:“……等等,我觉得这里埋的人可能没那么想见你,要不你还是算了吧?” “我知道她不想见我……”边月一铲子挖在土堆上,冷寂道:“我本来也不该来到这个世界。” “她没有睡着吧?你听到了什么,但是不想说给我听。”边月冷笑一声。 “我不需要这点儿微不足道的可怜,你告诉她,想取我性命,随时来。” “我也不再是当年那个任人宰割的孩子了。我的性命在脱离了母体的那一刻,就属于我自己。没谁有权力决定我的生死。” 边月唱起了一首英文歌,是称赞爱与自由的,其中有一句。 “我们每个人都可以追求自由和幸福,这是上帝赋予的人权。” 李相源点评,声音很好听,但是跑调太严重了。 兵工铲一下一下的刨开埋葬多年的土堆,槐树中的女鬼得意的大笑。 在边月要刨开最后一层土的时候,一颗子弹从远处飞了过来,直直的打在边月的兵工铲上。 有两个人影在远处大喊着什么,山风吹散了他们的声音,他们一男一女。 开枪的正是那个男的,那个女的像灵猴一样在树木间穿梭,很快朝边月这边跑来:“不能挖!” 等那个女人走近了,边月一愣:这女人跟她如此相像,看着她,仿佛在照镜子。 李相源也是一惊,这女人比树里的那位跟边医生还像?! “不能挖!”来人抽出背在身后的桃木剑,直直的朝槐树中的女人钉过去。 边月手里的兵工铲一挥,将那女人逼退:“别来多管闲事!”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那女人反应过来,手里的桃木剑朝边月攻来。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还来挖鬼母的葬骨之地,你想害死多少人?!” “我都说了,别来多管闲事!”边月也怒了,手上下手开始重了起来。 一把兵工铲被横劈,竖切,斜拉,几乎次次都让来人不能招架。 “别动!”李相源被一把枪给抵住后脑勺,刚刚开枪的那个男人赶到了,扣住李相源当人质。 李相源叹气:“哥们儿,我在那女人手里也是人质,没什么分量的,你威胁不到她。” 来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我不知道你这么惨。” “不过还是要试试,万一有用呢?” 来人将子弹上膛,再次冲着边月喊:“别动!” 边月一脚踢在与自己十分相像的女人腿上,将她踢得踉跄跪下。 而那女人也将自己的桃木剑剑尖对准了边月的喉咙:“你别助纣为虐!” 边月斜乜了那女人一眼,孤傲蔑视之意十分明显:“凭你们,拦不住我!” “我叫千灵。”那女人艰难的站起来,缓缓走到李相源这边,剑尖却始终对准边月。 “我看得出来,你受了不轻的伤。刚刚能压制我,是因为我的武力在你之下。” “但你想要三两招之内解决我,并不容易。只要拖下去,对你会很不利。” “边博士,咱们谈谈吧。”挟持李相源的男人朝边月友好的笑了笑。 “我叫姜攀,之前在南警官那里看过你的资料。我是特异局的人,你可能没听过,不过没关系,今天就算认识了。” “像您这样的人才,我们是非常喜欢的。不过人才若是出了格,惹了祸,我们也会负责送他\/她去他\/她该去的地方。” 姜攀提醒边月:“边博士,你还在缓刑期吧?” 边月紧绷的肌肉缓缓的放松下来:“那就谈谈?” 姜攀也缓缓的放下抵着李相源脑袋的枪,露出一抹阳光灿烂的微笑:“那就谈谈。” 突然,边月手里的兵工铲猛的朝姜攀削过来,千灵一脚踢开姜攀,扯住李相源的脖子就地一滚。 滚到槐树之下,把李相源抵在树干上:“你再乱动,我就割开他的脖子!” “这里被高人前辈设置了绝强阵法用以压制鬼母,只要沾上鲜血,阵法自动开启,引来天雷彻底击杀鬼母!” 千灵厉声道:“你要不要试试?!” 边月顿下脚步,冷笑:“我听你鬼扯?末法时代,怎么可能还有阵法能引来天雷?!” “那你过来!”千灵顶着李相源脖子的桃木剑又紧了一分。 “你不妨赌一赌,我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边月脸色难看的停在原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被千灵踹翻,连滚了好几个跟头的姜攀好不容易爬起来。 哀叹一声:“大姐,是你究竟想干什么吧?” “下面的村子,应该是被鬼母吃掉的吧?”姜攀摘掉自己头上的烂树叶。 “据我所知,你在山桃村里也算救死扶伤,挺有医德,怎么一点儿都不同情这个村子的人?” “那是因为他们该死!”边月一瞬间脸扭曲得像恶鬼一样狰狞。 “这里所有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就连刚出生的婴儿都不无辜!!” “他们该死!” “通通都该死!!” 姜攀:“……” 这还是个反社会分子? 第30章 不堪的存在 姜攀原本和边月对峙不下,不一会儿他的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音。 姜攀看完这条短信,笑了起来:“边博士,我们的人已经封锁了这片区域,鬼母你是放不出来了,大概还要跟我们走一趟。” “怎么样?现在可以考虑跟我们好好谈一谈了吗?” 边月已经听到了天际直升飞机的声音,心里骂了几句脏话。 重新收拾好自己狼狈的姿态,撩了撩头发,微笑道:“我可一直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这时李相源终于能出声了,他痛苦道:“千灵小姐,现在可以放过我了吗?” 千灵这才松开了他,姜攀过来攀着他的肩膀:“兄弟,别见怪,刚刚都是立场所逼,没办法。” “出去之后见了我们领导,能忘掉这点儿不愉快,别起诉我们吗?”姜攀不要脸的要求道。 李相源冷笑一声,姜攀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递给李相源:“兄弟,抽根烟。” 这时,天上的直升机已经打开舱门,有几个人跳伞下来了。 边月走过来,抽中姜攀手里的烟咬在自己嘴里,从衣兜里摸出打火机点燃,抽了一口,评价:“味道太淡。” 姜攀:“……这是我用来撑场面的烟,局里给报销的,你这个犯罪嫌疑人也配抽?” “我又犯了什么罪?”边月冷笑的吐出一口烟。 “挖你们说的鬼母?不好意思,那是家母的坟茔,我有权力开,并且挖坟未遂。” “不,是暴打执法人员。”姜攀指着千灵一瘸一拐的腿。 “这可是我们局里战力top榜前十的队员,差点儿被你一铲子砍瘸了。” “哦,那你有执法记录仪记录吗?”边月眼神看向李相源。 “别怕,你刚刚被公职人员暴力挟持用来威胁人民群众的事儿,他们的执法记录仪肯定也录下来了,我帮你告到他们领导那里。” 李相源:“……那真是谢谢你了。” 姜攀:“唉,现在的犯罪分子真是越来越难缠了。” “你们不追究我们胁迫人民群众,我们不追究你们暴打公职人员,大家扯平吧。” 姜攀强调道:“我这不是怕了你,是爱惜人才。” 边月点头,阴阳怪气的迎合:“对,人才……” “老大~”刚刚跳伞的人已经陆续找了上来,老金一脸凝重:“这里怨煞之气很重,我们先离开。” 姜攀向千灵使了个眼色,千灵走到边月身后:“边博士,您不介意跟着我们走吧?” 边月点头微笑:“当然。” 在确认鬼母被不知名阵法镇压住之后,特异局的几个人匆匆下山。 他们商量了一下,没选择去嵬村,而是又坐上直升机到了离此处不远的一片平地上。 平地上已经搭上了好几顶帐篷,直升机放下他们就飞走了,听说是有别的任务。 边月大概扫了一眼这个营地,竟然还有人在搞直播? 设备很先进,到了这个深山老林都有信号。 “老大!”舟宝从帐篷里跑出来:“我们的罗盘……” “两个千灵?”舟宝惊疑不定的看着姜攀身后两个长得差不多的人,姜攀介绍边月。 “这位就是在樱花国毒倒半座城市,在他们的都市传奇中被称为雨夜魔女的边博士。” 边月穿着一身藏蓝色冲锋衣,留着一头大波浪卷长发,气质中带着颓唐与厌世。 的确与她身边长发如瀑,目光清明,气质冷清坚韧的千灵很不一样。 舟宝小声嘀咕了一句:“不会上演什么狗血的豪门真假千金戏码吧?” 千灵家中是古老的玄学世家,比之什么商业豪门更牛逼。 千灵无奈道:“我们家不至于分不清自家的血脉,不明不白的给别人养孩子。” 边月懒得听这些人废话:“给我安排的住宿在哪里?我需要休息。” 那边,举着直播设备的大哥朝边月这边扫过来。 “哇~我们营地又来了一个美女。美女,请问你是也是来秦岭定居,结果被官方搜出来的吗?” 边月挡了一下镜头,问姜攀:“这傻逼谁呀?” 姜攀也不知道,旁边的舟宝接话道:“这位先生认为世界末日马上就要来了,于是徒步到秦岭深处打算定居,为了凑齐定居深山的费用,在网上开直播赚钱。” 边月:“……那祝你好运。” 那位大哥把镜头又凑得近了一些:“美女,你长得不错,方便多说几句吗?我直播间里的观众都挺喜欢你的。” “你搞什么直播的?”边月还真停下来多说了几句。 那位大哥老实道:“应该是自然风光类直播吧?” “那你这个不赚钱,涨粉慢。”边月指了一个方向。 “往那边再走一个小时,有一个小河村,现在已经没人住了,你晚上过去搞灵异直播,一个晚上应该就能赚够你下半辈子的养老钱了。” “唉~边博士,你别乱教啊。”千灵蹙着秀眉上来阻止。 “那个地方已经被划为人类禁止活动区域了,不准普通人再进入。” “你好好在营地待着,下次直升机过来,我们会把你捎出去的。”千灵郑重警告了开直播间的那位大哥。 又对边月道:“我们没有多的帐篷,今晚你跟我睡吧。” 那大哥的直播间里疯狂的刷弹幕。 #两个骚娘们# #一个清纯玉女,一个美艳欲女# #一样的长相,两种不同的风情# #双*飞,大丁有福了# 很多恶臭的言论扑鼻而来,直播的博主叫大丁,他把这些评论屏蔽,账号踢出直播间。 “咱纯欣赏美女啊,yy也请放在脑子里,说出来有些臭,在我直播间喷出来就臭到一大片了。” “为了我亲爱的粉丝朋友,只有把你们踢出去了。” 也有不同的言论问大丁。 #刚刚那位美女说的灵异是怎么回事?# #秦岭深处,被人类遗弃的村子,划为人类禁止入内的区域# #卧槽,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我身上的鸡皮疙瘩要起来了# #大丁,我们想看# #大丁,同想看# #这世界上哪有鬼呀?你们别起哄,说不定有什么危险的猛兽,或者保护动物之类的,才被列为禁区# #我们这边也有一个地方被列为了禁区,但之前就是一个土地庙# #大丁,你该不会这都不敢吧?# #说好的带我们看遍秦岭呢?# #你们别起哄,秦岭这个地方邪乎得很# 在一大串想看的弹幕中,大丁的流量蹭蹭往上涨,他兴奋得一时烧昏了头脑。 “好,既然是粉丝们想看,那刀山火海都跟我都要上啊!” 营地里的其他人都很忙,拿着各种检测数据的机器进进出出,边月坐在营地外的河边抽烟。 如今春水融化,河面上的薄冰已经消失,日头暖洋洋的照在身上,一杯热水从她身后递过来,边月没接。 “我很讨厌别人在身后悄无声息的接近我,再有下次,我可能会采取一些紧急避险措施。” 略显清冷的女声响起:“边博士,紧急避险不是这么用的。” “喝杯热水,少抽烟吧。”千灵把纸杯往前递了递。 “我这里有一些你可能会感兴趣的资料,你要不要看一下?” 千灵补充了一句:“关于嵬村。” “什么资料?那个破村子难道还有什么村史?” 边月摇头嗤笑:“你以为我没看到县志吗?那个村子偏得都不配出现在县志上。” “县志没有,不代表我们千家没有。”边月回头,看到那张与自己十分相像的脸上扬起略微自豪的笑意。 她一点儿隐秘的诱惑:“所以,你要看看吗?” “……”边月缓缓起身:“既然千小姐如此盛情,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秦岭这个地方,有很多神秘的存在,嵬村这个地方,光看名字就有些不对。 山压着鬼,成了一个“嵬村”。 边月一目十行的看完千灵给她的资料,目光扫到最后几行字。 丁丑年7月,日寇侵华,潜入秦岭“嵬村”,千家部分族人为日寇裹挟,一同潜入秦岭,“嵬村”祭司白族全族战死。 “嵬村”荒废,后陆续为躲避战乱的百姓为居所。 白族…… 白? 我究竟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骗局里? 我的出生,又是一场多不堪的阴谋报复? 千灵再次给边月递了一杯水,这次边月没拒绝。 她有些无力道:“你们打算对嵬村做什么?” “至少要先除掉鬼母。”千灵肯定道。 边月淡淡的“哦”了一声,问道:“你们知道鬼母的身份吗?” 千灵有些怜悯的看了边月一眼,低声道:“我们知道,她应该是被人贩子拐卖到嵬村的某个可怜女子。” “她变成鬼母,想来生前受了很大的折磨,可是她的存在已经危害了……” “她叫千音。”边月平静的打断千灵的一长串解释和安慰。 她微笑的询问道:“你需要打电话跟你家中报备一声吗?” 千灵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边月欣赏了一会儿,继续微笑道:“我建议还是跟你家中报备一声吧。” “你果然是……”千灵有些语无伦次道:“好,我这就去。” 千灵出去的时候,脚步踉跄,甚至不小心撞倒了脚边的垃圾桶。 边月嗤笑一声:看啊,刀子不砍到自己身上,哪里知道疼? 现在,你还能轻描淡写的说出什么正义之言? 第31章 傻大胆主播 “家人朋友们,现在是下午17:30,马上就要天黑了啊,我们按照白天那位美女指的方向,真的找到了一座村庄。” 山间小路上,大丁带着他的直播设备徒步走着:“这里的村路还没有完全废弃,你们看这里,应该是村民修的排水沟,水泥修建的,还有排水的功能。” “哇哇……哇哇……”山林中叫声像是婴儿啼哭的某种鸟类扇动翅膀。 风声呜咽的从山峰缝隙中吹过,像是女人的哭声。 直播间的人开始刷弹幕 #这里看着有些恐怖啊# #和大丁之前直播的风格很不一样# #要不还是回去吧,我觉得白天那位美女在坑你呢大丁# #我也觉得,她虽然长得很漂亮,但恶意有点儿重的感觉# #她有点儿像聊斋里那种死了三天的艳鬼# #不要走啊,我爱看# #刚刚听朋友说这个博主晚上要来拍灵异直播,我才专门找过来的# #就是就是# #大丁,你都叫了这么个名字,还会怕阿飘# #就是,拿出你的阳刚之气来# 大丁哭笑不得,解释道:“我叫大丁,是因为我本人就姓丁,别联想到些会被封直播间的存在啊~” “马上就要进村了。”大丁镜头向荒草丛中的村屋移过去。 “这个村子大多都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土屋啊~这种屋子现在很少见了。” “唉?等等?这是国旗?”大丁“靠”了一声:“还真是国旗。” “这么偏僻的地方,一般有国旗的地方,不是村办公室,就是村小学。” 大丁朝着国旗的方向过去:“这里的人做事不讲究啊,离开了连国旗都不带走。” “你看它都褪色了,一会儿我们把它降下来带出去,交给警察叔叔,看他们怎么处理。” “国旗是很重要的东西,我们华夏国有一个罪名叫侮辱国旗罪。” 大丁一边跟大家讲解生活中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一边往前走。 #靠!大丁,看你前面# #刚刚有一个白影飘过去了# #卧槽卧槽卧槽# 大丁被弹幕吓了一跳,手里的电筒扫过去。 只看到村路上青石台阶,其余的什么都没看到。 “我说各位哥们儿,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你们对我温柔一点儿。” 大丁快被吓死了:“照你们这么搞,我迟早会被吓出心脏病。” “呱!呱!”草丛中响起青蛙的叫声,大丁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青蛙是需要冬眠的吧?应该在惊蛰之后才会慢慢苏醒过来?” #那就很可能不是青蛙在叫了# #那是什么?# #我听说有些阿飘的声音听起来就跟青蛙叫声一样# #你别吓我啊,我是真的怕# #阴煞聚集之地,博主快跑# “一会儿我们把国旗降下来就走了。” 大丁看到了那句“阴煞聚集之地”,也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但他直播间的观众就没那么容易放过他来 #不是,来都来了# #我可是专门来看你灵异直播的# #就是啊,噱头搞得那么猎奇,又是荒山又是废弃村庄的,还加了一个秦岭。把老子哄进来,就看你小子要夹着尾巴跑了?# “等等,你们有没有觉得这段路我们刚刚走过啊?” 大丁突然严肃的在直播间问道:“刚刚我们离国旗的距离,大概有十分钟的路程,现在我感觉好像一点儿都没有走近啊?” #主播是不是你感受错了?# #乡村小路就是这样的,看着离得很近,其实距离蛮远的# #大丁是户外博主,不仅方向感好,看路也非常准。他说十分钟能到,就一定能到# #这不会是传说中的鬼打墙吧?# #不是鬼打墙,是结界# #楼上的,你究竟是谁呀?# #是玄幻小说看多了吗?# #结界都给整出来了,一会儿是不是还要扯红衣厉鬼啊?# #这就不知道了,隔着屏幕看不出此地灵压多少# #你怎么还在?# #博主,别听他危言耸听# #我支持你,博主继续往前走# “老师,你是来教我们的新老师吗?”一个小女孩儿突然扯住大丁的裤管,也不知道她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她身上穿着破旧的衣服,面黄肌瘦,很难想象这是现代社会能看到的小孩儿。 “我不是……”大丁还没说完,就被小女孩儿拉着往国旗的方向跑。 这次十分钟的路程,一会儿就跑到了。 小女孩儿欣喜道:“老师,我们等了你好久哟~” “之前给我们上课的柯老师被坏人打死了,然后我们就没有老师了。” 大丁:“啥??被人打死了??!” “卧槽!你们报警没有?!”大丁被小女孩儿拉进一道铁门。 铁门旁边挂着一块木牌——希望小学。 直播间的的弹幕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喷井似的炸开。 #那个小孩儿你们看到没有?她她她!!!# #她眼珠子都掉出眼眶了!# #她她她她!!!# #她还没有影子!# #她的腿少了一截,还没有脚# #大丁看不见吗?# #鬼在骗人的时候,会蒙住人的眼睛,让人以为一切都是正常的# #但是直播设备是电子产品,能真实的记录下出现在镜头中的景象# #现在我只有一个问题:大丁还能活吗?# #要不,我们提前报个警吧?# #报警有没有用?# #应该有用,现在全国出现这样的灵异凶杀案不少,有关部门已经组织了专业的人才对其进行部署和抓捕了# #你就是之前叫博主快跑的那个哥们儿?# #你还在啊?你知道得真多,你能救救博主吗?好歹是一条人命# #已经打电话了,那边刚好有专业人员在。他们很厉害,应该能救他狗命# #不是,兄弟你说的是真的吗?全国已经出现多起灵异凶杀案了?# #你别躲着不出声,有内部消息你倒是接着说啊# #这个世界我快不认识了# 特异局营地。 姜攀正组织他的组员开会,边月和李相源也被拉来旁听。 他们一个敢挖鬼母的坟,一个能看见鬼。 虽然不能像白绫那样跟鬼交流,但在特异局也是难得一见的人才,姜攀非常有心计的在拉拢他。 不过这个会开得并不怎么样,这一队最强的战力天花板千灵魂不守舍。 白绫一进入这片区域就觉得很悲伤,很心痛,根本不能正常工作。 其他几个人的工热情在看到李相源画的那本画之后,也被打消得差不多了。 他们加入特异局,本来就是想用自己的特殊能力来报效生养他们的祖国的。 结果在祖国光辉照耀不到的地方,发生了这么多的人间惨剧。 只有老金和老陈这两个社会阅历多的人稍微好一点儿,互相对视了一眼,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解这些年轻人。 有些事情是无解的,地生万物养人间,这人间本就有好人也有坏人,又不会因为国籍、肤色、种族而改变。 人,只能自己去识破这个世界的真相,看到丑陋中的美丽,和美丽中的丑陋。 “好了,大家不要这么丧气。”姜攀战略性发言。 “想想我们身后的山桃村,想想我们身后的靠山集,想想我们身后的山海市,那里的百姓总是无辜的吧?” “鬼母的厉害,大家都知道。如果这个地方百年才能出一位红衣厉鬼,有鬼母的培育催熟在,红衣厉鬼的数量马上就能翻十倍,” “很快这里就会形成巨大的鬼蜮,到时候方圆百里寸草不生!”姜攀问:“这是你们想看到的情况吗?” “厉鬼索命,天经地义。”白绫蔫蔫道。 姜攀在心里记下,回到局里马上给白绫安排政治心理疏导老师。 舟宝手里还拿着李相源的笔记本儿,擦了擦眼泪:“我觉得白绫说得对。” 姜攀:“……舟宝,你可是老同志了……” 话还没说完,姜攀的电话响起来了,他不耐烦的接起来:“喂?!哪位?!” 等电话那头的人说完之后,姜攀气得想骂人。 紧要时刻记起了自己公职人员的身份,委婉的表示:“他脑子是不是有坑?” “已经警告过他,危险危险,不要去,就是不听!我知道那是人民群众,可咱们也不能这么浪费公共资源……什么?!”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姜攀奇怪的看了边月一眼,最后无奈道:“好,我会尽快解决。” “边博士。”姜攀无奈道:“你跟今天直播的那个傻大个儿说了什么?” 边月正在玩儿打火机,闻言淡淡的“哦”了一声。 “我说他搞自然风光直播来钱慢,建议他去搞灵异直播。” “所以你就把他骗到了鬼窝去?!”姜攀提高音量。 “那是一条人命!你们这些科学怪咖能不能尊重一下人命?” “我拿他做实验了?还是拿他试药了?”边月冷笑的弹熄打火机上的火苗。 “你是他们的领导,可不是我的。” “我也是你必须要保护的人民群众,小心我告你威胁恐吓公民。”边月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燃。 很快她的脸被烟雾遮住,看不清本来的眉目:“人么,就得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姜攀揉了揉额头,又看了看一群萎靡不振的队员,道:“之前我们救助的丁永强进入了已经被划为禁区的小河村。” “他听信了边博士的话,去那里搞什么灵异直播。” “他的直播间拍到了很多不该出现在网络上的东西,但上面不敢封禁,怕引起更大的恐慌。” “这件事闹得很大,要是处理不好,对官方会有很多负面影响。”姜攀道:“上面要我们必须把人全须全尾的带出来。” “但是小河村的情况我们之前探查过,有a级的红衣厉鬼三个,还有c—b级的黄页鬼和黑影鬼三百多个。” 姜攀道:“这次我们大家需要齐心合力,不然年终奖没有了啊!” “边博士,事情是你惹出来的,你也跟我们走一趟吧?”因队伍中的暴力输出队员状况实在不佳,姜攀果断抓了壮丁。 “别忘了你的缓刑期。” 边月:“……” 所以说,她特讨厌公家的人。 “等一等。”一直保持静默的千灵突然出声,脸色苍白道:“我还能坚持,让她在营地休息吧。她之前应该受了很重的伤,不适合再进行高强度战斗。” 边月把手中的烟熄灭,走到千灵坐的椅子边,居高临下的乜她:“你在可怜我?” 突然,边月俯身:“你不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你不恶心?” 千灵面无表情道:“你很恶心。” “但我尊重你的生命权。”千灵站起来,背后背着自己的桃木剑,脊背挺直的走入夜色中。 第32章 深夜课堂 大丁直播间的观众很绝望,他们看到他们粉的博主点着蜡烛,在废弃的乡村教室里教着a、o、e、y、w、u。 而课堂下面坐着一群鬼小孩儿。 有的小孩儿把头放在课桌上,有的小孩儿上下两半截不知怎么分开了。 大多数小孩儿都是湿哒哒的,有两个身上还挂着大粪,像是刚从粪坑里爬出来。 #天呐,我快要疯掉了,大丁真的看不见他教的到底是一群什么玩意儿吗?!# #估计是看不见,他还很有爱心的跟这些鬼小孩儿互动呢# #这个时候看不到是一种幸福# #谁说不是呢?# #奇怪,这里怎么都是女孩子?根据我多年混迹小说的经验,越贫穷落后的地方,就越重男轻女,女孩儿很多都会被剥夺受教育权。难道这个村子是母系社会?# #那倒不是,来学校上课应该是这些鬼小孩儿生前最强烈的执念,所以在她们做鬼之后才会聚集在这里# #大师?又是你,能不能展开跟我们说说?# #对呀对呀,好歹是一条人命,我们有什么办法能救大丁?# #我看你们就是想看热闹,不过大师,我也想听# #唉?这么久了大丁的直播间还没被封,审核大晚上的睡着了?# #应该是不敢封了,没听白天另一位美女说吗?这里被划为人类禁区,当时就有人在弹幕里说,他们那边也有突然被划为禁区的地方。# #这不是极个别现象了,而是开始泛滥了。如果这些禁区里面都是这个德性,那就很恐怖了# #的确很恐怖,我们民众要是不知情,很容易发生危险。而上面明知有危险,却不告知我们,那咱们就被剥夺了知情权# #官方开始尊重我们的人权了,感觉比不被尊重还可怕,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 #刚刚的大师还在吗?说句话# #@一叶知秋,出来说句话# #说什么?这些鬼小孩儿性别皆为女,都为非正常死亡,死前最大的执念都是上学# #它们怨气能有多重,自己去想吧# #被大师这么一说,感觉大丁今晚一定要寄了# #其实他目前这种状况是好事,这些鬼童的执念是上课,只要主播能满足它们,它们组成的结界会一直保护主播# #主播进村的时候拍的全景我看了,这个村子阴煞聚集,有比这些鬼童更加危险的东西# #卧槽,大丁看起来真的很命苦的样子啊# #刷个大火箭,祝大丁好运吧# #火箭加一# #你们在提前随份子吃席吗?我也加一吧# #也不一定就到了要随份子的时候,大丁附近有专职工作人员,如果他们能及时赶到,那大丁就还有救# 华夏国的公职人员在其他方面或许不够完美,但专门负责救人的公职人员,速度还是挺快的。 此时姜攀已经带着他的队员到了小河村外。 “舟宝,测灵压,小蒋你配合完善地图,标注出可能出现a级厉鬼的区域。” “老金,看风水,找短时间内能破坏这里煞气的法子。老陈,你还是和老金搭档。” “千灵,边博士,你们和我一起负责暴力输出,ok?” “白绫,相源,你们负责收集情报。” 边月没有听人吩咐的习惯,径直走进小河村。 后面姜攀小声骂道:“没组织,没纪律!” “千灵,你跟我一起负责暴力输出,你近我远。”姜攀摸出腰上的枪,子弹上膛的声音格外清晰。 千灵看着已经走远的边月,唇角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 小河村这个地方,边月熟啊~ 沿着小时候上学的路径往里走,这一家买来的女人是个犟脾气。 生一个孩子摔死一个,摔死第二个孩子的时候,这家人把那个女人卖了。 买她的人像牵牲口一样把她牵走,结果在过河的时候,那女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下推开了买主跳进河里。 泡都没冒,淹死在水里了。 那家人买来的女人胆小怯懦,没饿几顿就乖乖听话了。 那家人甚至会在农忙的时候把女人放出来帮他们洗衣做饭,可惜她运气不太好,生了三个孩子,都是女儿。 这三个女儿,前两个刚生下来就被那家人溺死了,第三个被那女人拼命护着,养到了七岁。 她亲爹趁女人不注意,一脚把她踢粪坑里淹死了。 后来,那个女人也疯癫死了。 那个女人死的那天,她还记得很清楚。 她跑到水塔上又哭又笑,喊着:“你们这些人目光短浅,愚昧至极,就像没有开化的野兽!” “难怪你们在这深山中与野兽为伍,你们就该一辈子受穷,子子孙孙都烂在这个地方!” 女人诅咒完,毫不犹豫的跳下了水塔。 那大约是边月第一次“开智”,自那之后,她仔细观看周围的人。 果然跟那女人说的一样,差不多都是不开化的畜生。 边月的耳朵可以听很远,远远的她就听到她的“母校”有一个男人在抑扬顿挫的念着a~o~e~。 于是她沿着小时候上学的路一路走到底,果然看到一间亮着灯的教室,教室里点着学校应急时用的蜡烛。 她还没走近,就听到那个男人说:“唉?同学们去哪儿啊?下课铃声还没响呢!” 而此时大丁的直播间都炸了! #咋回事啊?那些鬼小孩儿怎么跑了?# #刚刚一个个不还求知若渴吗?# #@一叶知秋,大师说说呀,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被吓的呗# #这种情况出现有两种原因,一种是来了比它们更强大的鬼。鬼物同类可以相食,它们怕被吃掉,所以跑了# #一种是救援主播的工作人员终于赶到了,这些小鬼自认为不是对手,所以跑了# #希望是第二种# #希望是第二种# #一定要是第二种# 直播间里,大丁教鬼小孩儿的教室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 微弱的烛光并不能照清楚她的五官,但她印在墙上高挑纤细的影子,还有抽烟时颓唐又艳丽的气质。 让人不看她的脸,都能想象她的美貌。 直播间也一片欢腾。 #有影子,太好了,是人# #能抽烟,太好了,是人# #她一来,那些小鬼就吓跑了,是一个能救大丁于水火之中的人# 边月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给大丁鼓起了掌。 “老师教得不错,要不要再上一节数学课?” 大丁认出了眼前的人是白天遇到过的美女,问道:“美女怎么在这儿?” 边月掐灭手中的烟,几乎都快被气笑了:“您说呢?” “老师,还记得您刚刚在做什么吗?”边月提醒大丁。 “我刚刚在给一群孩子代课……”大丁这才觉得不太对。 半夜十二点的时间点儿,被废弃的村庄中破烂的村校。 这种地方,这种时候,怎么会有学生还在上课?! 大丁瞬间被吓出一身冷汗,马上查看自己摆在讲台上的直播设备。 直播间的粉丝差点儿“嗷”的一声哭出来。 #大丁,你可终于想起我们了!# #你知道我们看你给一群不是身子半截,就是没有脑袋的鬼小孩儿上课有多害怕吗?# #你差点儿就失去我们了你造吗?# 大丁更想“嗷~”的一声哭出来:“是你们差点儿失去我了,你们造吗?!” 直播间有个叫一叶知秋的网友提醒大丁:“主播,跟紧你身后的女人。她身上的清气能吓退这些怨灵小鬼,这个地方对她产生不了太大的威胁,跟着她你就能活命。” 大丁把这句话听进去了,马上去抱边月大腿,又是递烟,又是点火。 “美女怎么称呼?白天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您见谅。” 边月抽了一口烟,有些呛鼻子。 她缓缓的向后靠在后桌的桌子上,点燃的香烟缓缓的燃烧着。 在昏暗破旧的教室里,她手中燃着的烟像一朵猩红的花。 “这样吧,老人教版小学三年级下学期,数学第三章,你把这节课上完,我保你一根汗毛不少的走出这里,如何?” 大丁:“……” 根本不记得这一课讲的什么。 边月敲着桌子:“快点儿,不讲我就走了。” “你要留我一个人在这儿吗?!”大丁不敢置信。 “我的粉丝可是告诉我了,你是公职人员,单独把人群民众置于危险之中,小心你挨处分,丢饭碗!” “你等的公职人员在后面呢,我跟你一样是受保护的人民群众。” 边月缓缓的吸了一口烟,道:“唉,算了,你还是在这里等他们吧。” 边月站起来就要走,大丁赶紧道:“别别别,我讲我讲!” 直播间里有人把老人教版的三年级数学教材第三章的内容发了出来,大丁磕磕巴巴的讲了起来。 边月在下面望着讲课的大丁,两眼放空,不知在想什么。 大丁的直播间有人“靠”了一声。 #这女人不怎么正派啊# #她给我一种大反派在回忆自己纯真童年的错觉# #等等,这女人的脸我在哪里看过?# #不可能吧?是哪个退圈儿了的娱乐明星?# #这张脸就算在娱乐圈里当花瓶,都不可能籍籍无名,更不可能都退了,咱们还记不住她的名字# #我追星,我确认娱乐圈里从来没有过这个人# #我在网上搜了一下,找到她的资料了!卧槽,刚刚那个网友神预言?这他妈真是个反派!不过还好不是我们国家的,隔壁樱花国看到她才要做噩梦# #这不是几年前被华夏国好不容易从樱花国引渡回国的那个“雨夜魔女”吗?# #啥子“雨夜魔女”?展开讲讲# #这个姐原本是我国在樱花国的留学生,樱花国那边的人挺浪的,这个姐长得不错,就被多个男人骚扰,并且被她同组的一个樱花妹设计下毒,准备成全那几个男的# #这姐学的就是这方面的知识,在专业领域坑她不是找死吗?那樱花妹被逮了个正着,她那个学校也把樱花妹给开除学籍,并报j了,咱们这几年在国际上的地位还不错,樱花国对于这种人证物证俱全的案子也不敢偏袒,怕得罪咱们# #但是那几个男的家里都有点儿势力,并且因为没被当场抓到,证据不足,樱花国的警察就没给追究# #估计这个姐回家越想越气吧?就拿着自己新研究出来的一种生物毒挨个造访了这些男的家里,毒翻了人全家# #但她研究的生物毒质量太好,给那几家收尸的、他们的邻居,都感染上了。最妙的是,因为这是新研究出来的生物毒,樱花国那边的医院医不了,所以连着死了不少人# #因为她是晚上下课之后,搭着出租车去放毒的,而那天正好下雨,所以樱花国给她取了一个“雨夜魔女”的称号# #什么魔女?这分明是仙女!樱花国那群没文化的窝瓜懂锤子?# #卧槽,这种程度的抗倭,族谱不得单开一页啊?# #樱花国医学挺发达的,他们都整不明白的生物毒,究竟多厉害?# #咱们也想知道,所以把她引渡回来了啊# #我看这姐怎么病病的?# #我也这么看,她说不定真能做出把大丁一个人扔这儿,自己走了的事# #大丁保重啊# #大丁,抱牢大腿,来的不是党的人,你自己注意点儿分寸# 第33章 柯老师 大丁磕磕绊绊的讲完这节数学课,边月一边鼓掌,一边站起来:“老师辛苦了。” 大丁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脆弱的要求边月:“能不能别叫我老师,这会让我想到刚刚那些小孩子。” 直播间的观众怎么形容那些小孩儿的? 断了头的,被断成两截,还有疑似被溺死的。 早知道掐灵异主播的钱会这么倒霉,他就不来了! “很可怕吗?”边月冷笑了一声。 “你又不曾对不起它们,你怕什么?” “走吧。”边月从衣兜里掏出了强光手电筒,村里的青石板路被照亮,像是白天一样。 大丁谨记一叶知秋的叮嘱,牢牢的跟着边月。 “美女,你对这里很熟悉啊。”走了一段儿路,大丁以他观察市场商机的锐利目光发现,边月在村路上遇见岔路口时,几乎不需要犹豫就选择了一条路。 虽然不知道正确不正确,但人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 边月:“多话的人真讨厌,我不是任劳任怨的人民公仆,也没义务忍受你,懂?” 大丁:“……懂。” 大丁的直播间还开着,他的粉丝们都劝他想开点儿,大反派都是这么喜怒不定还刻薄的。 突然,边月停下来,问大丁:“你介意去救一下人民公仆吗?” 大丁:“啊?我吗?” “你可以去当个气氛组。”边月转了方向:“走吧。” 直播间的网友纷纷大笑 #哈哈哈……神他妈气氛组# #大反派也不光每天玩儿阴郁,偶尔也玩儿幽默# “对了把你的这些设备收好吧。”边月示意了一下大丁手里一直拿着的直播设备。 “看起来不太便宜,一会儿要是摔碎了,得吃好几个月的咸菜才能买得起了吧?” 大丁:“……” #不要啊大丁,我们想看!# #到时候摔了我们给你众筹,不会让你啃咸菜的# #到时候给你寄我们家的螺蛳粉,连续寄三个月不要钱,记得给我们打广告就行# #我家卖猫粮的,要吗?# 大丁看着这些缺大德的粉丝,也是一阵无语,但看到噌噌往上涨的直播间人数,他又舍不得关。 逞强道:“我还好,多谢美女关心。” 边月点头:“行,这是你的自由。对了,记得给我打码。” 用边月的美貌蹭了一波流量的大丁:“……” 手忙脚乱的打码后,大丁急急忙忙的赶上去:“美女,咱们要去的是哪儿?” “这个村的打谷场。”边月停顿了一下。 “那里曾经有一个支教的老师,因为保护自己的女同事被这里的村民打死了。” “这个地方的诡异你已经看到了,待会儿会遇到什么,你心里有数吧?” 边月意味深长的提醒。 大丁咽了一下口水,声音颤抖:“……有数。” 边月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如嵬村中遇到的厉鬼那样的东西,没想到竟然不是? 那是一个浑身僵硬,阴气极重的人尸,有点儿像她在白云观遇上的那一个,但是比那个弱。 作为姜攀那一队人的战力天花板,千灵正和这个东西进行激烈的交战。 千灵手中的桃木剑对它有很强的克制作用,她本人又身形清灵,这个几乎僵硬的人尸论灵敏度,完全不是千灵的对手。 但千灵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她力量太小。 桃木剑能克制人尸,但无法给它造成太大的伤害。 远处姜攀在用火力牵制人尸,特异局小队的其他成员也在不远处拿着特制的枪协同姜攀压制人尸,给千灵制造机会。 大丁直播间里的观众听到枪声一个个“嗷嗷”直叫,纷纷要求大丁走近点儿。 姜攀看到他们两个,骂了一句脏话:“艹!那个谁,赶紧把你的破直播给我关了!” 大丁小声道:“我不拍你们的武器……” 他直播间瞬间又涌进来了几十万人数,他哪舍得关啊? “相源,你去处理一下。”姜攀很显然跟李相源已经混熟了,吩咐起人来半点儿不带客气的。 大丁眼前一花,就看到一个脸上带着狰狞疤痕的男人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手里拿着桃木剑,直接关掉了他的直播设备。 大丁敢怒不敢言,委屈极了。 李相源这一关,关掉的是他的流量,他的钱啊! “边医生……”李相源站在边月身边不打算挪窝了,在这种鬼地方,姜攀明显没有边月靠谱。 边月没理他,向姜攀做了一个手势,姜攀火力稍减,给边月让了个位置。 边月脚下踩着轻盈的步子,如风一般迅捷的朝那具人尸飞了过去。 因为有千灵正面牵制,边月选择人尸的背面进行攻击,左手手臂曲起别住人尸的肩骨。 只听“咔哒”的一声,肩骨已经断了,人尸原本抓着千灵桃木剑的手臂软软的垂了下来。 不过人尸没有痛觉,几乎是瞬间,另一只胳膊就抬起来翻身过来抓边月。 “小心,它身上有尸毒!”千灵大喊一声,已经被人尸用身体击飞出去。 边月赤手捏住人尸挥过来的胳膊,又是“咔哒”一声,这只胳膊的关节也被捏断了。 人尸脖子一百八十度转弯过来,喷着毒气的嘴就朝边月咬过来。 边月微微后退一步,屈膝向上抬,手臂环绕过人尸的脖子向下一压,将人尸的脖子摁在膝盖上,另一只手的手肘击在人尸的脖子上。 两股力量上下交汇,“咔哒”一声,人尸的颈椎骨也碎了。 整个过程,持续了不到一分钟。 刚刚需要特异局小队全体人员全力压制的人尸,就倒在了边月的脚下。 姜攀:“……这么厉害的?那她之前打我们,还真手下留情了。” 舟宝&小蒋:“……” 不可置信的鼓起了掌。 “它有毒,你怎么样?!”千灵急急的上来查看边月的情况。 李相源跟边月配合了这么久,打杂非常有眼力劲儿,此时已经给她支上了手电筒:“要上药吗?” 边月刚刚碰到过人尸的手已经一片漆黑,散发着尸臭味儿,血肉也在干枯,显然中尸毒了。 “为什么不小心一点?!”千灵急急的向舟宝喊道:“特效药,特效药!” 舟宝赶紧翻找随身携带的包:“好好好,你别急!” 边月倒是不慌不忙,从贴身的内衬口袋里掏出一只拇指大小的玉瓶。 倒了一颗白色的药丸吞下去,又在外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棕瓶,打开瓶盖,将里面透明的药水均匀的淋在手上。 只见已经开始干枯的血肉又恢复生机,几滴黑色的液体从边月的指尖滴落。 等舟宝捧着特效药到边月面前时,她的手又恢复了修长白皙的样子,仿佛连手指上的老茧都去了一层。 舟宝&千灵:“……” 边月瞥了一眼舟宝手里的“特效药”,藏起眼神中的看不起,随意道:“你们来之前不是已经调查过我了吗?我的本职工作是医生。” 姜攀在一边儿看到边月上药的全过程,两只眼睛都要放光了,端着最灿烂的笑容,用最热情的声音真诚的问候。 “边博士,有兴趣加入我们吗?!六险二金,节假日准时休息,工作时间弹性大,随时都可以请假哟。” “单位还包分房、分车、分对象!工资您要多少?月薪二十万以下我都可以做主,您要五十万我也可以去给您申请。” “您刚刚那个药,能提供给局里吗?”姜攀生怕边月误会一样,赶紧解释道:“当然,绝对不是无偿的。” “要多少您尽管开口,三百万以下我都可以做主拍板,一千万我也可以去给您申请。” 边月“呵呵”两声:“起开,不约。” 姜攀不死心的缠上去:“别啊边博士,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啊,能满足的我一定都满足……” 这时,一个女人的哭声传来,边月:“听着不像女鬼在哭?” “是白绫。”姜攀叹了口气。 “她能和鬼魂交流,但同时也会和它们共情。这个村子曾经上演过太多的人间惨剧,她已经完全陷入它们悲剧的人生中了。” 边月看了一眼李相源,李相源道:“你给我的药,我已经都给她吃了,但每颗药最多只能管半个小时,她很快又会陷入现在这种状况。” 边月从兜里掏出一瓶药扔给姜攀:“让她试试这个吧。” 姜攀打开药瓶倒了一颗出来,笑嘻嘻的问边月:“边博士,这个我吃一颗应该也没问题吧?” “随你。”边月无所谓道。 姜攀自己吃了一颗,等了一会儿,才分了白绫一颗,剩下的揣自己兜里了。 这药若真对白绫有用,那得拿回局里研究研究啊~ 毕竟像能力跟白绫重叠的,他们局里其他组也有。 边月这边正打着电筒查看被她击倒的人尸,男尸看起来二十三四岁,破旧的白衬衣和牛仔裤,周正方圆的五官。 青黑的脸色和嘴里冒出来的獠牙,裸露在外面的皮肤生着一层白毛,像是一块发霉的豆腐。 千灵在一旁道:“这已经是一具白僵了,幸好它尸变的时间还短,不超过二十年。” “他被埋大约是埋的位置实在不对,再过一些年,只怕要形成毛僵,甚至飞僵。” 边月静默的看着这具尸体,轻声喊了一句:“柯老师~” 声音再轻,千灵也听到了。 她侧头看着这个跟她长相极其相似的人。 这一刻,她似乎在大哭。 第34章 杀了那个畜生 特异局营地帐篷中 姜攀正慷慨激昂的发表着演讲:“边博士对我们很重要,她手中能解尸毒的药比我们局里研究的要先进得多,所以我们必须尽最大的可能把她争取过来!” 然而下面的组员,除了老金和老陈以外,其他人都非常不给面子的魂飞天外,就连李相源这个编外人员都在不断的打哈欠。 舟宝在不断的安慰白绫,白绫趴在舟宝怀里,低低的哭泣。 “我看到她们被殴打,被蹂躏,断送美好的人生,生下一个又一个她们不想生的孩子。” “那是畜生的孩子,根本不应该到这个世界上来。”白绫哭泣道。 “我好难过……我真的好难过……我只能看着,却什么也帮不了她们。” 舟宝快要安慰不住白绫了,找姜攀要药:“边博士给白绫的药呢?再给一颗吧。” 姜攀抠抠搜搜了好一会儿,才掏出药瓶倒了一颗给白绫。 “舟宝,你多给白绫做一下心理辅导,药还是少吃好。是药三分毒,知道吗?” 舟宝翻了个白眼,小蒋默默的倒了一杯热水过来:“白绫,多喝热水。” 白绫嘴里被舟宝塞了一颗药,用热水吞服下去,一股清凉之意从脚底升起。 白绫渐渐止住了哭声:“我现在觉得心中宁静多了。” 舟宝开心的笑了笑,又哄了白绫一会儿。 姜攀则在一边暗自心疼:这么好的药,拿回局里研究出成分就好了,吃一颗就少一颗样本! 早知道他在小河村就不多吃那一颗了! 这个会姜攀注定没办法开完,轰隆隆的直升机螺旋桨声在营地外响起,千灵马上出了帐篷。 姜攀手指头指着一声报告都没打就擅自离会的千灵,声音颤抖道:“这个也开始学坏,开始没组织,没纪律起来了?!” “三伯、四伯!”千灵看到从直升飞机上下来的人,有些拘谨的行了一个古礼。 从飞机上下来的两个中年人,一个高一些,一个矮一些。 一个眼角带着很深的笑纹,平时应是很爱笑。一个眉心刻着很深的“川”字纹,一看平素就很严厉。 但是现在这两个人都臭着一张脸,高大严肃的那个问千灵:“那个小畜生在哪儿?” “三伯,您这样我没办法带您去见她。”千灵皱眉道:“很多事情,也不是她……” 另一个稍微矮一些的男人打断千灵的话:“灵灵,有的时候,一个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 “你姑姑被人强迫生下的这个孽种就是错,我们作为你姑姑的家人,今天要来了结这个错。” 千灵并不认同这种观念:“孩子脱离了母体,就是独立的存在,有他\/她自己的因果。” “三伯、四伯,你们这种观念太偏激了!” “什么叫父债子偿?老祖宗留下的话难道还能被你推翻?” 千灵的三伯指着千灵的鼻子怒骂:“你这么说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姑姑受过的苦?” “我们千家金尊玉贵的大小姐,被山野里的农夫糟践,生了个卑贱的孽种!” 三伯胸膛上下起伏着:“如果是她自甘堕落,不知自爱倒也罢了。” “可她却是被迫的!最后还被那个村夫活活的磋磨而死,死后不甘化成了鬼母!” “灵灵,你想过你姑姑没有?!”三伯最后一声怒喝,千灵不得不低下头:“三伯,您别气。我只是觉得……” “灵灵,你心善,这是好事。”四伯出来打圆场,摸了摸千灵的头。 “一会儿的事你不要插手,我和你三伯解决就是。” 三伯冷哼一声:“有什么好解决的?不过杀了了事,总得让我们千家的女儿干干净净的走!” “哦?要杀我?”边月从河边洗干净了鞋子上的泥回来,看到千灵和两个老东西在商量着怎么杀她,顿时气笑了。 千灵的三伯和四伯看到眼前的女人,有片刻的震惊:太像了……比照片上看到的更像。 千灵的四伯叹了口气:“孩子,对不起了!” 紧接着,千灵的四伯就在原地消失,边月抬手,接住了直往她心脏砸来的一拳。 翻掌微微一拨,抓住来人的手腕向前一拉,同时屈膝往上顶。 边月动作快,力气大,几乎是一瞬间就完成了整个动作。 千灵的四伯猝不及防被狠狠的顶住胸口,喉咙马上一阵腥甜,应是被顶伤内脏了。 不过他动作很快,马上用另一只手攻向边月的腹部,迫使边月不得不退开。 他就此脱身,在地上滚了一圈儿半跪下,吐出一口血来。 “老四!”千灵的三伯看到弟弟受伤,原本只是厌恶边月,此时更加上仇恨,怒吼一声,也在原地消失。 千灵的三伯是冲着边月脖子来的,也是一出手就是杀招。 边月向后一下腰,身体几乎与地面齐平,千灵的三伯这一击击空,腹部暴露在边月面前。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五指成爪状向这老头的心脏抓过去。 千灵三伯感受到危险,在空中却没办法改变动作,只能尽力屈身躲避这一抓。 结果肚子上还是被戳出了五个血窟窿,跟他的四弟滚到一起吐了口血。 边月几乎算是将这两兄弟给秒了,但她并不打算停手。 从空中高高跃起,一脚踢向二人,两人马上分开向不同的地方躲。 但边月这空中一脚俯冲的力道极大,两人还没彻底跑开,就被边月一人肩头上踢了一只脚。 然后腰部用力,两人脑袋撞在一起。 至此,边月还不满足。趁着他们二人被撞得头晕脑胀的时候,摁住他们两人的肩膀,微微一用力,彻底卸了他们的胳膊。 再一个高抬腿,就要狠狠的跺上一脚,让这二人彻底粉碎性骨折,以后想杀她的那只胳膊再也用不了。 “等等!”千灵再无法不管,提着桃木剑冲了过来。 她动作轻盈,力道却轻,只能对边月造成骚扰。 但是她身体柔软,能单手撑在边月的胳膊上翻身,又或者轻松缠在她腰上转身,再一次从边月的头顶上翻过身躯,缠着边月脖子想锁喉时。 千灵劝道:“他们也是你的亲人,就算刚刚有些龃龉,你能不下死手吗?” 边月一只胳膊顶住千灵要锁喉的手臂,另一只手抓住了千灵的腰带,狠狠的将人扔出去。 冷笑道:“他们都要杀我了,我还不能下死手?你以为我是圣人?” 千灵在空中灵巧的一个翻身,飘逸的在落到地上,不带一丝烟火气息。 冷清的声音有一丝焦急:“他们这么做也情有可原。” 边月仍是不理,已经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了手术刀,动作迅速的换了刀片:“那我正当防卫就更天经地义!” 千灵的三伯四伯意识到他们并不是“外甥女”的对手,已经有点儿脸上挂不住了。 现在要他们靠侄女保护活命,那万万做不到。 哪怕知道不是对手,也硬着头皮迎上边月。 边月也不跟他们客气,捏断了千灵三伯踢过来的脚腕,一手刀劈在千灵四伯的脖子上。 给他造成瞬间麻痹后又一拳打在他太阳穴上,然后就拿着手术刀准备割断他后脖颈的中枢神经…… “等等!”姜攀急忙跳出来阻止:“边博士,你可还在缓刑,当真要再次犯罪?!” 边月的手术刀都已经割进肉里了,此时生生顿住,吸了一口气,回头微笑的看着姜攀:“这位同志,我是在正当防卫。” “这两个人光天化日之下商量着要怎么杀了我,我是真的很怕的。” 边月还提着千灵四伯的脖子,另一只手的手术刀上也沾着血。 但她满眼无辜道:“都说华夏国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国家之一,怎么会有这么明目张胆的犯罪分子存在?” “姜队长,你身为公职人员,怎么也不好好管一管?”边月反倒把姜攀给僵起来了。 姜攀扶额:“博士,要不您看看您手里这位柔弱不能自理的中老年,和旁边那位被您捏碎了骨头的中老年?究竟谁要谁的命啊?” “还有啊博士,您是不是对正当防卫有什么误解?” 姜攀指着被边月秒了的两位中老年:“我警告你啊,防卫过当进去的也不少,别逼我当真去给您探监。” 最后,姜攀吐出三个字:“缓刑期。” 逼得边月不得不放手。 千灵赶紧将两位伯伯扶起来:“三伯、四伯?” 千家两位长辈看着边月的目光十分复杂:“她的根骨,比灵灵还好,若是在千家长大……” 边月没兴趣听这么可笑的假设,将染血的手术刀片换下来用塑料袋装着揣进口袋里。 朝姜攀笑了笑:“接下来是你们的公事,好像我留在这里的意义不大了,要不我先走了,你们在这里慢慢忙?” 姜攀很想留下边月:“别啊,边博士,我还有很多事想跟您进一步交流一下。” 边月问他:“那你会让我插手嵬村的事吗?” 姜攀很为难:“这个……实在是不行,我们上头有规定……” “我不想听你们的规定,直接告诉我答案是“不行”,对吧?”边月拒绝听官方废话。 姜攀叹气:“鬼母您是真的不能动,不过我可以在其他方面协调您一下。要不您留下来给我们做几天技术指导?” 本来这个要求,姜攀都没抱太大的希望,没料到边月却说:“可以。” “你眼馋的那种尸毒解药,我也可以免费做几瓶来给你带回去研究,不过我要她来跟我打下手。” 边月的手指向的,正是千灵。 姜攀:“……” 那是我们的核心战斗力啊喂,不想借! 第35章 无名英雄 边月不是一个太好伺候的甲方,千灵默默的背着足够多的草药和实验药剂跟在边月身后。 只是跟着,甚至没问她,她们这是要去哪儿。 “之前那个开直播的傻逼被你们送回去了?”边月空着手悠闲的走在前面,还用手挡着阳光眯起眼睛看向前方的风景。 千灵跟着走了三个小时,微微有些喘气。 “是,他在网上的直播造成了一些比较负面的影响,上面必须把他送出去做紧急公关。” “他的直播我看过回放,你关心他是因为他替你上完了那一课吗?” 千灵趁机喝了两口水,轻声问道:“老人教版三年级下学期数学教材第三课,你小时候没能上完的那一课。” 边月怪异的阴笑了两声:“别用你的想当然来猜测我的心思,对你不太好。” “他是一个好人。”边月在前面走了很长一段路,千灵赶紧追上去。 “他进入那个鬼村之后,一直在有国旗庇护的废弃学校中给鬼童上课。” “那个地方曾经凝聚过很强烈的信仰,再加上国旗,所以他才能在你找到他之前都平安无事。” 边月“啧”了一声:“他身上气运不错,有逢凶化吉的本事。” “其实你也很好。”这才是千灵拐着弯儿想说的。 “那间教室里听课的女童,都是你未来得及长大的同学,对吗?” “我这几天查了不少资料,农村女童被“意外”死亡的法子千奇百怪,你的同学一个一个的夭折,你是不是曾经也很害怕“意外”就那么降临在你身上?”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再回到任何有关这段记忆的地方,可你还是回去救了一个很好的人。”千灵真诚道:“我很佩服你。” “少给我灌鸡汤。”边月厌烦道:“我是好还是坏,是善还是恶,都由我自己掌控,谁有资格来定义?” “叫你来,是让你乖乖做事,别做其他不知所谓的动作。”边月没了继续在山里转悠的心情,转道去了小河村。 千灵被吼了几句,抿了抿唇跟上去。 白天的小河村跟黑夜一样阴森,这里有很多死去的人在徘徊。 千灵低声跟边月道:“你放心,很快会有人过来给他们超度的,” “沾了人命,变成厉鬼的也能被超度?”边月反问。 千灵沉默了一会儿,道:“厉鬼放弃了被超度的可能,才获得自行报仇的能力。天道公正,有得必有失。” 边月没兴趣再跟她扯下去,径直踏过青石板路,走到村小学的位置。 在那间破旧的教室中,两张课桌并排着躺了一个人,或者说躺了一具尸体,正是昨天被边月制服了的白僵。 他身上还被贴着黄符,面容扭曲狰狞,身上的白毛看着又恶心,又恐怖。 边月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询问千灵:“把这些符纸取了,他又会重新站起来?” “僵尸是不死不灭的,你扭断了他的骨头没有用,等过一段时间,它聚集阴气之后,又会卷土重来。” “所以僵尸只能被镇压,或者被炸得粉身碎骨,连火都没办法烧掉它们。”千灵解释道。 “我猜也无用。”边月耸了耸肩,道:“他生前身上每一根骨头都被打断过,他们还把他的肠子扯出来了。” “从他肛门里,被扯了大约一米来长。那时候他的惨叫声,三座山之外都听得见。” 千灵听了很沉默,她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件事,只能问边月。 “后来……后来你不再是软弱无力的孩子后,试图过给这位老师主持公道,或者找过他的家人吗?” “小河村是在我十四岁的那年变成如今的样子的。”边月站起来,走到窗边眺望这个村庄荒芜的场景,像是在欣赏绝境风光一样心旷神怡。 “一夜之间,鸡犬不留。离这里最近的是黄泥村,听他们那儿的人说,他们听了一夜的鬼哭,村里的狗都吓得不敢叫了。” “可惜呀,那个时候我没有听到这绝世之音。”边月很遗憾。 不过话锋一转,又道:“他们自己的仇自己报了,报到什么程度,用什么方式去报,都由他们自己决定,并不需要局外人所谓的主持公道。” “至于柯老师的父母……”边月笑了笑。 “他们也很好,听信了柯老师死于意外的说辞,没有深究什么,马上朝前看,迅速生了二胎延续自己家的香火血脉。” “我真的很抱歉,听到这些事情。”千灵再一次看向被贴了黄符纸的白僵,深深的鞠了一躬。 边月又走到躺着的尸体旁边:“我说这些,并不是要听你一句抱歉,你的道歉没有用,也没必要。” “只是想告诉你,他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被人这么折磨,是在当一名英雄。” “柯老师是当年来小河村支教的老师,跟他一起的还有三名老师,另外两名男老师,还有一个女老师,叫刘老师。” 边月指了指校门口:“你出门左拐再走十分钟的路,应该就会遇到她。上次我来小河村已经遇到过了,没什么理智,纯纯的厉鬼。” “她现在很丑,但之前很漂亮。”边月回忆道。 “听说她是名校毕业生,因为也是从山村中考出来的,靠着国家的补助和她村子里亲戚朋友的帮衬,才读完了大学。” “所以她打算到山村支教几年,算是回馈社会,为国家“识才于野”。” 千灵想象了一下这位女老师的样子,感叹道:“那当真是很美很善良的老师了。” “可是这个破村子缺的不是知识,是人性。”边月的声音陡然变得阴森起来。 “她被六十多岁的村长闯入宿舍,惨叫了整整一夜。” “村长闯进去后,是书记,再之后鳏夫、娶不到老婆的瘸子……这些人有七十多岁的老头儿,也有刚刚十五六岁的少年人。” “村里的女人需要买进来,便宜的都要好几千,要是有学识的女人,好几万的都有。” “这些女人要是被别家的男人玷污了,会分不清那她们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谁也没兴趣替别人养孩子,所以他们会稍微爱惜一点。” “可是刘老师是自己走进来的,没要他们一分钱。所以他们觉得刘老师是荡妇,是婊子,是个男人都可以玩弄她,欺负她。” 边月一边冷笑,一边给自己点燃了一根烟。 “刘老师在这里教了三个月的书,她之所以能坚持这么久,是因为这三个月柯老师在保护她。” 边月说到这里,倒是沉默了很久。 “柯老师曾经说过让刘老师快走,但刘老师她说要坚持自己的梦想,给这里的村民“启智”。” “柯老师被这里的村民以强迫幼女的罪名打死的那一天,刘老师哭得很厉害,但她没有勇气站出来跟柯老师一起反抗这里的村民。” “于是,在柯老师死的那天晚上,她就被人欺负了。”边月冷笑一声:“从刘老师身上,我学到了一个道理。” “这个世界上,理想、对错、公理都是最没用的,只有那些落在你身上贪婪、丑恶、杀意的目光,它们的主人全都死了,你才能真正的安全。” 边月微笑的告诉千灵:“下次你们千家再有人来找我,麻烦他们挑个没公家人的地方,我们彼此杀人毁尸都方便。” “你还在记恨我三伯四伯?他们不是……”千灵有些想解释什么,张口却找不到辩词。 他们,的确是真心诚意的想杀了边月。 “我不知道你们家跟那特异局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今日我死于你千家之手,姜攀应该不会提什么法律、道德,甚至还会帮你们遮掩。” “但我要杀你千家的人,就一再跟我提什么缓刑、防卫过当?”边月冷笑一声:“你们当我好欺负?” 千灵最后也只能说:“这不代表每一个千家人的决定。” “我知道我自己什么来路,对你们的愤怒、杀意,表示理解并接受。” 边月指了指外面的小河村,微笑道:“只是,我跟她们一样,也不需要任何人为我主持公道。” “谁想杀我,我也会杀谁,懂吗?” 千灵点头:“我知道……只是血脉亲人做到这个份儿上,当真是太可笑了。” 边月暴怒:“不要跟我提血脉,血脉本来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 “我的态度,希望你带回给你亲爱的伯伯们。” 暴怒过后,边月又迅速冷静下来,掐灭了手里的烟,随手撕了贴在柯老师身上的黄符纸。 “现在,你过来给我打杂。” 千灵吓了一跳,想制止已经来不及,好在这具白僵还算安静,并没有跳起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却又见边月把什么东西滴在了白僵身上,那具白僵青黑的尸体竟然开始慢慢的恢复肉色,并迅速的枯萎腐烂。 不一会儿就只剩下一具白骨,正常的,死去十多年的白骨, 千灵:“!!!!” 边月随意把这瓶药扔在千灵身上:“它叫“清魂液”,柯老师这种状况,你可以理解为灵魂因为怨恨,陷入负状态,它的作用,就是清除这种负状态。” “嵬村中的鬼母,你们只有两种解决办法吧?一种是镇压,一种是打散。” 边月示意千灵看她的手里的药:“这是你们的第三种办法,要试试吗?” 千灵顿时觉得手中的药瓶千斤重,说话都有些磕巴:“给……给我吗?这药这么贵重……” “的确很贵重,我所有的药材用完了,也只炼出来这一瓶。给你家里的那两个老东西,只怕用不到鬼母身上。” 边月上下打量了千灵一番:“原本我是打算弄死你再顶替你的身份去嵬村,不过你眼神清明,气场独特,不太好冒充。” “所以这瓶药我交给你。”边月搂住千灵的肩膀,大波浪的卷发铺到千灵的肩上,像是冰冷的蛇。 口吻却亲昵得仿佛是在说情话:“要是它没有用在鬼母身上,我弄死你。我身边也有能看见鬼魂的人,可别想骗我啊~” 千灵:“……我不会。” 第36章 能和灵魂共情的人 边月愿意交出之前解尸毒的药,姜攀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把特异局的人拉到了营地。 他谄媚的把人介绍给边月:“边博士,这是我们特异局三处的主要研究人员,我们三处……” 边月正在啃特异局分下来的苹果,闻言眼皮都不抬一下:“不用介绍,没兴趣,直接说名字。” 姜攀讪讪的住嘴,他带来了三个人,两男一女。 两个男的,一个清瘦白皙,仿佛一个病美男。 一个身材匀称,五官深邃俊美,有点儿亚欧混血的意思。 最后那个女的,顶着蘑菇头,戴着黑框眼镜,不如两个男的光鲜。 但她在面对边月打量的眼神没有躲闪,反倒迎了上来,还朝她微微一笑。 边月的目光从这三个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那个有亚欧混血的俊美男人身上。 “政审过了的吧?到时候有什么机密泄露,可别又扣到我头上。” 因为边月在国外有点儿案底,公家那些人总把她看得低人一等,好像她随时要犯罪,这日子真是够够的。 那亚欧混血男原本见边月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鄙夷。 结果边月开口却是这么一句话,顿时有些讪讪。 姜攀赶紧介绍道:“这位是王平一王博士,他的曾祖父在抗战时期就旅居华夏。” “如今已经是第四代了,政审肯定是没问题的。” 边月点头:“我的资料你们应该已经看过,但我对各位的实力并不了解,一会儿做一组实验,大家互相了解一下吧?” 其他三个人都没有意见,姜攀给他们发过视频,边月那解尸毒的药比他们之前研究的效果明显更好。 想从别人这里学本事,受一点儿考验是应该的。 边月大概看了一下这三个人做实验的数据,蘑菇头做得最好,混血的次之,病美人最差。 不过边月也不是他们的博导,没兴趣给他们打分。 扔了一堆草药和矿石给他们,再将所需要提取的成分给他们写出来。 “先认东西,再提纯,你们做惯了的。” “等等……”病美人从边月扔出来的一堆草药和矿石中,找出了两种草,三种矿石,小心的提出疑问。 “边博士,这几样东西,并不在华夏目前已知植物当中,还有这几样矿石,也并不记录……” “那关我什么事?”边月反问他:“我有义务回答你这个问题吗?” 病美人抿了抿唇:“抱歉边博士,是我冒昧了。” 边月走后,混血王平一安慰病美人道:“江纯,你别在意,她们这些能读到博士的女人,性格都有点儿古怪的。” 蘑菇头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不会说话你就闭嘴,省得哪天你再叫人给打死!” 王平一朝蘑菇头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徐招娣,我也没有要刺你的意思,只是安慰一下江纯。” 蘑菇头不再管他,专心致志的拿着边月给的资料认草药和矿石。 “我来之前查了一下边博士的履历,她之前在美丽国和樱花国都留学过,也去过道德国,毛子那边做交换生。” “这些不认识的植物和矿石,可能是她在国外发现的。” “我们记下来交给上面,让他们去找就是。” “别的国家在华夏国有行走的五十万,我们在别的国家应该也有。” 蘑菇头自信道:“边博士个人都能完成的事,有国家机器出手,就更不值一提。” 的确是这个道理,江纯点头,徐招娣的安慰比王平一实在得多。 边月给了这三人一堆任务,就又回自己的帐篷休息了。 这些日子,她经历过好几场战斗。 这些必须做笔记记下来,偶尔也会神不思属的盯着远山中嵬村的方向。 李相源来给她送盒饭的时候,发现这位姐又在抽烟。 他羡慕道:“对肺癌免疫就是好啊~我也想每天四包烟的抽。” “他们走了,你怎么没跟上?”边月熄了烟,拉开帐篷窗户的拉链透气。 “你不是打算跳槽到特异局去了?” 意思是:您怎么还有空理我? “没打算跳槽。”李相源以一个很现实的理由回答边月。 “大姐,你是真给我下了毒药的,我怎么敢跑?再说我全部家当都搬到山桃村了,再换地方很麻烦。” “我只是答应姜队长以后有需要,可以帮他们出任务。作为交换,他帮我留意帝都北堂家。” “如果抓到北堂家的小辫子了,请务必一定交给我而已。” 李相源把盒饭递给边月:“给,不用你动手的方便饭食,比啃面包强。” 去嵬村的特异局队员是在傍晚的时候回来的,他们并不敢在嵬村过夜。 这一行人都很狼狈,队长姜攀脑子被磕破了一块,他们这一队人的战斗力天花板千灵头发被削掉了一截。 其他一个也都是一身伤,白绫更是被小蒋给背下来的。 边月在他们身上,还闻到了一股火药味儿,姜攀看到边月,小跑了两步上来。 “边博士,给白绫的特效药,还有吗?” 边月从随身带着的小包中掏出一瓶药,扔给他:“省着点儿吧,我带来的最后一瓶了。” 姜攀连忙感谢道:“多谢~” 说完,已经一阵风的跑到白绫身边,掰开她的嘴强行喂了一颗下去了。 大家七手八脚的把白绫放下来,让她平躺在躺椅上。 等了一会儿,白绫突然坐起来喷了一口血,又躺了回去,舟宝大喊一声:“白绫!” “边博士,您来给看一看?”姜攀腆着脸又来求边月。 边月坐到她身边,给她把脉看了一阵,皱眉道:“悲痛过甚,伤着肺了。” 舟宝赶紧问道:“边博士,有什么办法救她吗?” “这又不是绝症,让她平复情绪养养就好了。”边月瞥了一眼姜攀。 “这期间她需要多休息,给她放十天半月的假就行。” “你们若是不放心,我这儿有点儿补身体的药。不贵,五万一瓶。” “那……那我们能先买半瓶吗?”舟宝讪讪道:“不好意思,我是月光族,没什么存款……” 边月表示理解:“行,银行卡还是绿泡泡?” “我给吧。”千灵拿出手机:“买两瓶,我扫你吗?” 边月收了钱后痛快的给药,舟宝扶起白绫,千灵塞了一颗药进白绫嘴里,小蒋默默的端来一杯白开水。 姜攀悄悄的找边月商量:“边博士,您也知道,最近世道不太平,华夏国其他地方也不断的在向特异局发来求救信息,局座已经在催我赶快解决问题了。” “我还有一周的时间用来解决鬼母,白绫能力特殊,她身上的担子很重……” 姜攀可能也觉得自己这么说有些过分,摸了一把脸,继续厚脸皮道:“您有什么办法,让她尽快恢复吗?” 边月都想给他鼓掌了:“机器坏了都得修,您这一个人病了,不想着让她休息,倒来为难医生?” 姜攀涎着脸笑:“边博士,您给想个办法……” “不要!不要!!”刚刚吃了药的白绫尖叫着醒来,又哭又喊。 “畜生!畜生!!我族镇守秦岭几千年,如今却被畜生勾结禽兽屠戮殆尽!” “天道已丧,世间尽是禽兽横行!” “天道已丧,这世间尽是禽兽横行啊!” “啊!” “啊!!” “啊!!!” 边月一针扎在白绫的脖子上,她再次软软的倒回躺椅上。 千灵的脸色有些发白,她无措的看了边月一眼。边月没什么表情,从随身小包里再掏出一颗药丸来。 “她的共情能力太强,抚魂丹已经不行了,吃点儿安魂丹吧。” 白绫吃完药,再次沉沉的睡去。边月搬了把椅子在她旁边玩儿手机。 姜攀客气道:“边博士,这里有我们的人照顾就行,您先去休息吧,等有事了我们再叫您。” 边月“呵”了一声,笑吟吟道:“我比较好奇白小姐在嵬村究竟看到了什么,我帮了姜队长这么多,姜队长应该不吝啬用这么点儿秘密来安抚我一下吧?” “白绫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我们特异局的机密。”姜攀揉了揉脸,拒绝。 突然,他撩了一下自己的寸头,做出一个很油腻的动作:“边博士,用我的美色来安抚您一下,可以吗?” 边月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 “您看不上我,那今天新来的王平一怎么样?” 姜攀真诚道:“那小子脸长得好,据说活儿也不错,人还很随便,稍微平头正脸的都能睡到他。” “最重要的是,睡他不用花一分钱,好用又廉价,在我们局里很受那些寂寞又不想浪费时间谈恋爱的女博士欢迎。” 边月已经拿出手术刀了,微笑道:“在你恶心死我之前,我会考虑先跟你同归于尽。” 姜攀赶不走边月,只能跟她一起守着。 直到半夜,白绫才幽幽醒来。 睁开眼,她开始“嘤嘤”的哭了起来:“对不起,我又给大家添麻烦了……” 舟宝把她抱在怀里,安抚道:“别这么说,是你一次一次用你的情绪崩溃,给我们换来有用的信息,让我们一次一次渡过难关,是我们感谢你才对。” 在特异局,像白绫这样的特殊能力者,工龄都不会超过十年。 他们大多数在离职的时候,都患有严重的抑郁症,更有一部分甚至直接选择提前结束自己的生命。 “你看到了什么?”等舟宝安抚好白绫的情绪,边月才问道。 白绫看了一眼姜攀,姜攀无奈的点了点头,她才说道:“我看到了一场屠杀……一百多年前的屠杀。” “那个村子不是如今的嵬村,那时的村民很奇怪,只有老人、女人,还有孩子,看不见青壮年。他们住的房子是吊脚楼,妇女的头上会装饰羽毛,他们还喜欢养蛇。” 白绫慢慢的回忆道:“后来一群倭寇闯进了他们的村庄,要找什么鼎,在村子里见人就杀。” “跟着这些日寇的,还有一些华夏人,他们穿着白色绣牡丹的唐装。” 白绫怯怯的看了千灵一眼:“灵灵,那衣服和我们第一次见面,你穿的衣服有些像。” 千灵脸色更加惨白,她匆匆丢下一句:“我去看看三伯、四伯”后就跑了。 边月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心中的那份猜测被坐实了,神经疼得有些麻木而已。 白绫:“白天我们遇到的那条大蛇,我也在那场屠杀中看到了。不过那时候它还很小,被一个小女孩儿带着躲在那个村子的祠堂里。” “日寇和那些华夏人将整个村子的人都杀光了,但他们好像看不到那个小女孩儿,几次从小女孩儿藏身的屋子走过,都视而不见。” 白绫把自己的怀疑告诉姜攀:“那会不会是素云道长说的阵法?” 后面的边月没兴趣再继续听下去,站起来的时候有些踉跄,扔下一句“病人需要多休息”也走了。 第37章 准备回村 “那都是上几辈的事情了,我们也不是很清楚。” “当年千家也是迫不得已,嵬村有千家需要的东西,但那白家却不肯做任何交换,哪怕千家吃亏,他们都不愿意换!” “哼!倭寇不过是我们家当时驱策的狗!那一队倭寇,后来千家千方百计都灭了的,也算给白家报仇了。” “灵灵,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对错之分?不过是各有各的立场罢了。” 后面千家的人又说了什么,边月已经没兴趣再听下去了。 她坐在营地外的石头上,仰头看天上的月亮。 如今雪化之后气温直线飙升,才三月中旬,气温已经飙到三十度了。 看天上的月亮,明天又是大晴天。 看了一会儿月亮,边月也没作出什么惊世诗词来。 走到李相源的帐篷里踢了他一脚:“收拾一下东西,明天晚上我们应该就能走了。” 李相源半夜被莫名其妙踢醒,强忍着怒火:“知道了。” 结果边月好像半夜就为了踢他这一脚而来,丢了一句废话给他又走了。 那三个研究尸毒解药的博士帐篷中,灯还亮着。 边月在门口看了一下,病美人一边喝咖啡,一边用电脑查资料。 蘑菇头在兴奋的做实验,混血的不在,可能去睡了。 边月走进去,敲了敲蘑菇头的桌子:“提纯完了?” 蘑菇头小心的放下实验器材,自信的点头:“完了,边博士要看一下数据么?” “既然做完了这一步,那就进行下一步吧。”边月拿过实验器材,开始按照一定的顺序将提纯出来的药物精华浓缩在一起。 耐心给蘑菇头讲注意事项:“融合时的火非常重要,火焰不能低于2000摄氏度,燃烧时的杂质越少越好。” 特异局拿过来做实验的燃料是氢气,刚好符合这个条件。 江纯看到边月已经开讲了,咖啡都没来得及喝完就跑到了旁边来围观。 边月看了他一眼,他马上站住。 他刚刚喝了咖啡,身上味道有些重,并不适合近距离围观。 边月讲解完,坩埚中的药液也做出来了,蘑菇头激动道:“跟视频中的一模一样!” “你们找个时间实验一下,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边月伸了个懒腰,她这一讲解,就是七八个小时。 外面天都已经亮了,太阳照得老高。 王平一有些幽怨的站在角落,他只听到了半截。 等边月走了,王平一才去跟蘑菇头讲道理。 “边博士授课,你为什么没有通知我?徐招娣,你这个组长做得太不负责了吧?!” 蘑菇头甩了他一个白眼:“边博士不是博导,我也不是你妈。” “你自己跑去睡大头觉了,没学到东西关我什么事?” “我不管,你必须把你学到的东西全部教给我!”王平一耍赖道。 蘑菇头冷笑:“我是一个传统的女人,男女授受不亲,我教不了你,你去找江纯吧。” 江纯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道:“不好意思,我的领悟力并没有多好,可能还需要多跟徐组长切磋交流一番,此时更不敢为人师。” “平一,你看要不去找边博士再重新教授你一遍吧?” 边博士一看就是那种脾气古怪的大牛,再去找人只能得来一顿喷。 王平一被女人捧惯了,并不想去碰一鼻子灰。 可特异局三处来了三个研究员,就他一人没有学会怎么制作尸毒解药,他回去也就完了。 之后评优评干轮不上他不说,推荐他的人也会跟着被批评。 靠山一定会一脚踢了他的! 今天姜攀带领的特异局小队回来得更早,人员受伤更严重。 其他都好说,外伤队医们可以解决,但白绫的情况好像比昨天更严重了。 一会儿面目扭曲的骂道:“臭婆娘!老子花了半辈子的老本儿买你回来就是生儿子的,你还敢跑?!” “还敢不让老子碰你?!” “我打死你!打死你!!” 一会儿又凄厉的尖叫哭泣:“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最后麻木道:“让我死吧,让我死吧~谁来行行好,杀了我吧~” 姜攀焦头烂额,把昨天从边月那里厚着脸皮要来的安魂丹再给白绫吃了一颗。 正好看见边月迎头走来,腆着脸,搓着手迎上去。 “边博士,您看昨天您那个“安魂丹”能不能再给一点儿?” 边月从随身小包里掏出安魂丹递给他:“这种药普通人一个星期最多只能吃一颗,再多会冲击她的神府……就是脑子,很容易变傻一段时间。” 姜攀:“……” 怎么不早说?已经喂三颗了! “稍微多吃了两颗……那得傻多久?”姜攀小心翼翼的问道。 边月诧异:“不是……她昨天才吐血,你今天又让她深入嵬村,还高强度工作到需要吃三颗安魂丹的地步?” 姜攀愧疚:“这个嵬村实在有些棘手。” 边月摇头:“你们还真是把她当驴使啊~我建议她最好休息三个月,不然寿命会有折损。” “三个月?!”这个假期姜攀根本接受不了,在原地团团转了好久,摸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又是陪笑脸,又是求爷爷告奶奶的。 “局座,我这实在是没办法,帮忙协调一下,让徐枫过来帮帮忙嘛。” “张队,不好意思啦,我这里真的很棘手。大不了下次我也捞你一把啦~” “李美女,李主任~帮个忙啦……” 一圈儿电话打下来,姜攀涎着脸来跟边月说:“边博士,你不是要回山桃村嘛?” “您看,能不能把相源先留这里一段时间,您把白绫带回去养一养?” 姜攀搓着手道:“当然,白绫的生活费我们一定会给的,不会占老百姓一分钱的便宜,嘻嘻……” 边月懒得听他“嘻嘻”,道:“李相源没有白绫的特殊能力,他只有那一双眼睛还可以罢了。” “足够了足够了,他之前的画册我看过,画得比白绫有逻辑。”姜攀对李相源大夸特夸。 “相源不能和那些鬼物共情倒是好事,至少他能理性的看待问题,这对我们一样重要。” 边月表示:“这件事我尊重李相源自己的决定,你去找他商议吧。” 李相源自然是不乐意的,他这辈子都不想跟那些东西打交道。 当初要不是为了在边月手底下保命,他也不会暴露自己这个特殊能力。 “边医生,您忘了吗?咱们在嵬村过夜的第一天晚上,我也被那里的厉鬼迷惑过心智,要不是您在,我现在已经死了。” 李相源不情愿:“我对您还有些用处吧?平日也不要您出钱养着,您何至于把我推给特异局?” 边月给了他三瓶清心丸,就是第一天在嵬村过夜的晚上,给他吃的那种丹药。 “这三瓶丹药可以保你在嵬村头脑清醒,不为鬼物所迷。” “你去看看嵬村那只鬼母最后的结局如何,回来告诉我,我给你解身上的毒,并且不再限制你的自由。” 李相源自然的接过药瓶:“……既然您这么有诚意,那我就勉为其难跟着走一趟吧。” 姜攀达到目的,脸都快笑烂了:“边博士,我们的直升机执行任务去了,要不您等上一两天,等直升机回来了送您出去?” “不用。”边月背起白绫开始启程,白绫还昏迷不醒,舟宝给她收拾了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挂在她身上。 千灵沉默的过来:“我送你一段路吧。” 千灵身形轻盈,在满是落叶与藤蔓的原始森林中穿梭也如履平地,边月背着一个人一样可以做到在满是淤泥和腐烂落叶的地面不留痕迹。 走了一段路,千灵在绿泡泡上又给边月转了二十万:“多谢你帮她。” 这个钱边月没收:“不必。” 边月帮白绫,就像灾区的民众抢着给解放军提供免费的食水一样,都是真心实意的举手之劳。 千灵看出来了,她没有勉强,只是笑了笑:“我以为你不会这样做。” 边月看起来是一个很冷漠的人,她仿佛要用很多爱,很多善,才能稍微被感化一点儿。 而白绫与边月,话都没说过几句,更谈不上交情。 “明月一开始不照我,但后来我也曾借着它的光走到太阳下。”边月不愿意多说这个话题,背着白绫头也不回的走了。 千灵则有些茫然的看着边月离去的方向,愣愣的站了很久,才转身回去。 营地里,王平一正在到处找边博士。 等听人说边博士已经走了之后,就找姜攀耍起了脾气。 “姜队长,当初你怎么跟局座承诺的?” “我们都没有学会边博士承诺教授的知识,你怎么可以放她走?” “我不管,你必须把人给找回来,不然就等着被局座约谈吧!” 王平一大吵大闹,跟他一起的另外两个研究员,一个在做实验,一个在写ppt,都像是耳聋了听不见一样。 姜攀被吵得头疼欲裂,却拿这些人没办法。 这三个都是局里的宝贝,碰坏一根头发丝儿,上面的领导都得心疼大半天。 千灵:“……” 突然发现,边月的脾气也很好。 虽然傲气得难以亲近,但从来没像这位王博士一样撒泼过。 第38章 重生的姑娘 “边医生,您可回来了。”李二顺远远的来迎边月,一脸的委屈。 “您不在的时候,好些人来打听您的下落,我可是……” 李二顺原本想吹嘘自己如何坚贞不屈,坚决不肯吐露边月的下落,结果在看到边月背上的人时瞬间哑火。 这不就是那些来打听边医生下落的人中的一个吗? 边月背着人还没走到小诊所,不少村民就过来打招呼了。 “边医生,你可回来了~” “就是啊,你不在,我们去镇上看病可花了不少冤枉钱。” “那些大医院可真黑,在你这里花十几块就能看好的病,到大医院去得花几百块的检查费。” “就是啊,真是心黑啊~” 边月还没休整,她的小诊所门口已经开始排起队伍了。 去年大旱加大雪,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都绝收。 所以这些农村人病了,宁愿拖着等边月回来,都不愿意到医院去花钱。 “李二顺。”边月把白绫放在小诊所后面的小床上。 “你去村里找人来照顾一个病人,一天给三百。” “要女的,能帮病人擦洗身子,换衣服,顺便做饭。” 边月递给了李二顺一沓红票子,李二顺接过来,点头哈腰的走了。 “边医生你放心,肯定给你找个能干干净的来。” 边月简单的换了一身雪青色的衬衫和牛仔裤,披上白大褂开始坐诊。 “边医生,我腰疼得厉害啊。” “累的,膏药三块钱一贴,回去多休息。” “边医生,我这个脖子疼得都动不了了。” “累的,膏药三块钱一贴,回去多休息。” “边医生,我这几天咳嗽得厉害。” “累的,雾化三十,去那边自己吸。” 在门口排队的村民终于走完了,边月揉了揉额头,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边医生,麻烦你给我看看。”隔壁的赵明月举着手机进来。 一个冬天过去,赵明月瘦了很大一圈儿。 “边医生,我在做直播,可以拍摄一下你的小诊所吗?”赵明月问。 边月用手挡了一下她的镜头,手中的钢笔在桌子上敲了敲:“帮我打码,谢谢。” 赵明月的直播间叫“明月的农村生活”,此时不断有火箭飞过,弹幕霸屏。 #主播,再多拍一下这个美女医生# #卧槽,人间尤物# #我看你是人间油物# #十分钟,我要这个女人的全部资料# #不知道为什么,她给我一种倾国名花遗落乡野的缺憾美# 赵明月看着这些弹幕勾了勾唇,然后迅速的把边月的脸打码。 人都是贱的,只有朦朦胧胧,雾里看花的神秘感才能勾得网友心痒难耐,给她涨流量。 “边医生,我这几天都很头疼,您能帮我看看怎么回事吗?”赵明月柔弱的趴在边月的桌前,病恹恹的说。 边月摸了一下脉,随意在脉案上写了几笔,连药都没有开:“晚上不要熬夜,头自然就不疼了。” 赵明月:“……” 赵明月的直播间已经笑疯了。 #哈哈哈哈,这个医生是有点儿真才实学的,明月昨天晚上给我们通宵直播她都把脉把出来了# #姐姐穿着医生制服,无所屌谓的敲钢笔的时候,真的硬控我三分钟# #就算看不到她的脸,还是给人一种冷艳又糜烂的美,小姐姐贴贴# #再次感叹,倾国名花为何埋没乡野# 赵明月被边月以不要浪费医疗资源的名义给赶出来, 很不高兴。 但看到自己直播间的流量,迅速原谅边月。 我天,好多流量! 有了流量,她就有钱挣。 有钱挣,她就能买更多的物资,帮自家更好的度过末世! 上辈子她死得太早,末世第一年的极端低温就把她给带走了。 上辈子末世的时候,她还在帝都上大学。 因为极端的低温天气,闺蜜邀请她去她家中避难,她去了。 她的闺蜜是个小富婆,平时在寝室中也很仗义,经常请她们吃冰美式、星巴克这些在学生中算是轻奢的东西。 赵明月跟她关系最好,因为她觉得她的这个小富婆闺蜜跟其他总是要跟她搞雌竟的女人不一样。 她的闺蜜会勾着她的下巴,真诚的夸赞:“小明月当真是天上最耀眼的明月。” 如此真诚的夸赞一个同性的美,她的闺蜜如清风明月般皎洁。 赵明月以为不嫉妒,不背后捅阴刀还大方的闺蜜就是最好的闺蜜。 直到她跟着闺蜜回到她在帝都的别墅。 然后,她的闺蜜跟她睡了! 至今她都还记得自己被硅胶假体捅开身体的滋味儿。 更糟糕的是,她发现她闺蜜是有丈夫的! 比这还糟糕的是,闺蜜的丈夫因为长期被闺蜜健硕有力的父亲强暴,为人非常变态,竟然向闺蜜提出要共享她! 已经不能称之为闺蜜的鬼蜜因为觉得愧对丈夫,竟然同意了! 赵明月当时都快崩溃了:你觉得愧疚你自己陪他啊,关我什么事?! 这家人糟心事儿还没完,鬼蜜丈夫的情人,也就是鬼蜜的亲爹因为这种三观尽碎的事还吃醋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吃这种醋,但鬼蜜的亲爹吃醋的结局就是三人行变四人行,她身上一天到晚都是尿味儿。 赵明月被困在那座别墅里,每天过着非人的生活,她却逃不出那个噩梦一样的别墅。 外面漫天大雪,人走出别墅就马上被冻僵,根本没有半点儿幸存的可能。 后来赵明月还是死了,鬼蜜的爹不小心睡了她。 然后鬼蜜的丈夫吃醋了,趁鬼蜜不注意,把她扔到了别墅外。 赵明月大约熬了十分钟就被冻死了,非常迅速。 来年雪化时,她的尸体被发现,但并未引起任何的波澜。 这个冬天,被冻死的人太多了,帽子叔叔根本忙不过来,鬼蜜一家不过是被例行询问了一下。 鬼蜜一家推说不知道,就屁事没有了。 赵明月的魂魄怨气太大,消散不了,就那么死死的盯着鬼蜜家的别墅。 后来,她看到鬼蜜家经历蝗灾、地震、抢劫、兽潮,直到他们家最后一个人死掉,赵明月才怨气消散,彻底失去意识。 雪灾过后就是蝗虫泛滥,蝗虫过后是地震。她不知道华夏国的政府什么时候崩坏。 但自上次雪灾过后,赵明月看多了末世文的脑子彻底冷静下来。 华夏政府没那么容易崩坏,就算暂时崩坏了,也马上会有人起来重新主持大局。 所以钱还是很重要的。 她嫂子已经在家闹了好多天,要回市区去把之前的学区房买回来了给言言上学了。 希望天灾快点来,向嫂子证明她是对的。 边月只看着赵明月在她门口一会儿笑,一会儿恼,跟脑子错乱了一样。 来找边月看病的人路过她身边,都奇异的围观了一会儿她。 末了还要悄悄的问边月:“老赵家的闺女是不是脑子坏了?” 边月:“……” 秦岭中消耗了她不少的药,平日里除了在小诊所看诊,其余的时候她会去药园里摘一些草药回来继续炼药。 王麻子在去年冬天时照顾药园用心,里面的草药依旧繁茂葳蕤。 李二顺找来而来村里的刘寡妇照顾白绫。 刘寡妇人干净,做事也勤快。 白绫吃多了安魂丹,整个人木木愣愣的。 刘寡妇没敷衍她,每日三菜一汤的仔细做着。 隔一天她还按照边月给的方子,炖一只人参鸽子汤给白绫补身体。 她还会给边月做一份儿饭菜,比边月冰箱里那些干面包强多了。 只是她这个人,实在多嘴:“边医生,这是你的谁啊?” “你花这么大的功夫照顾,是你以前的亲人吧?” 谁都知道边月是被白医生捡回来的,但却没人见过边月父母家的亲戚,这才有此猜测。 边月懒得跟她饶舌,她却以为自己猜对了。 “边医生,我看这闺女虽然傻傻的,但人长得整齐漂亮,不如说给我娘家刘家坝那边的侄儿啊?” 边月锐利的目光扫过来,那眼神看得刘寡妇不自觉的一抖。 不过刘寡妇不肯放弃,她觉得她是为了这闺女好。 “我那侄儿年纪也不大,才三十八岁,正是男人的好时候。” “前头那个老婆虽然给他留了个女儿,但他常年在外,都是孩子的爷爷奶奶照顾的。” “只要你这妹子嫁过去,能给我侄儿生个儿子,他们家还不得把你妹子当仙女儿似的供起来?” 边月一直不点头,刘寡妇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你妹子都傻了,就别挑了。” “错过我侄儿,你妹子可找不到那么好的了。将来被人欺负,死了都没个人送终。” “你总不能因为你不嫁人,也不让你妹子嫁人吧?” “明天我把我侄儿叫过来,让他跟你妹子睡几次,等你妹子怀了孩子,再到医院去抄一下。” “确认了是男娃,咱们就把婚礼给办了。” 边月把手里端着的菜汤泼刘寡妇脸上,刘寡妇吓得跳了起来,委屈的大叫:“边医生,你疯了?!” 边月一个字都懒得跟她说,直接揪着刘寡妇的头发,把人拖到门外扔出去,随手甩下一沓红票子:“你明天不用来了。” 刘寡妇刚想骂街,边月一个眼神扫过来:“你敢吱一声,我让李二顺天天去照顾你。” 李二顺偷鸡摸狗耍无赖的名头在村里出了名的,刘寡妇的确怕他。 脖子一缩讪讪的在心中怒骂,嫁不出去的老母鸡,在她这儿打鸣充大瓣蒜! 呸!! 刘寡妇撅着腚把边月扔地上的钱捡起来,窝窝囊囊的走了。 第39章 暴动 赶走了刘寡妇,边月只有自己给白绫洗澡穿衣。 白绫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但她能感受到外界的事情。 边博士泼人菜汤和揪人头发的动作都很赏心悦目,但给她洗澡的手法是真粗鲁。 村中无闲事,村民们来边月这几解决完头疼脑热,就又该忙自己庄稼地里的活儿了。 边月让李二顺又找了一个村里人来照顾白绫。 上次找的刘寡妇不靠谱,李二顺差点儿被边月的手术刀吓尿。 这次他吸取教训,找了个高中毕业回农村,被家里逼着嫁人的学生。 这样的小孩儿单纯,没杂念,还急需用钱,特别好压榨。 他跟小姑娘说:“边医生是大款,你去把人照顾好了,南下去打工的火车票就有了!” 小姑娘于是乐颠颠的来了,不多嘴,不多话,除了饭菜做得不太好吃,没其他的没缺点了。 诊所里面没事,边月也不肯从事农村体力劳动,泡了杯绿茶在坝子里嗑瓜子。 小姑娘建议边月:“这个姐姐好像能感受到外界,我们带她出去走一走,她会不会好一些?” “你带她去小卖部买两根雪糕吧。”边月随手递给了那女孩二十块钱:“不用带我的回来。” 小姑娘笑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接过边月的二十块钱,拉着白绫欢欢喜喜的走了。 隔壁的赵明月又拿着手机开直播,路过边月门前的时候拍了她好一会儿。 边月拿手挡着脸,提醒她:“打码。” 明月直播间的粉丝嗷嗷叫着 #好高冷,好喜欢# #这个女人真帅# 赵明月看到一个女人被夸帅,难免想到大学时的鬼蜜。 一时掐不下边月带来的流量了,有些恶心的走掉。 边月的绿泡泡上,宋晗又给边月发了几个文件过来,边月看着一一帮他解答,宋晗谢过之后直接给边月转了五十万表达他的心意。 边月收下了这份儿心意,决定明天开着她的皮卡去镇上采购一下。 家里的药园中肥料快要用完了,还有面包也没了。 人也不能光吃面包,得吃点儿绿色的蔬菜。还是买些火腿、培根做三明治吧。 “边医生。”没过一会儿,赵明月举着手机又跑了回来:“快快……你家的那个小姐姐被狼给咬了!” 边月一惊,侧耳一听,在离她这里快半个小路程的鱼塘边,的确有很多人在吵。 还有哭声,好像有人受伤了。 白绫的呼吸就在那里,气息紊乱急促,好像在奔跑。 “边……”赵明月还想着说让边月出钱,她去请几个力气大的男人来打狼,结果边月一阵风就消失了。 赵明月:“……这是人能跑出来的速度?!” 都有点儿像后来出现的异能者了。 狼是在田二柱家的池塘出现的,他家今天准备放鱼,村里没事儿干的人都去看热闹。 边月请来照顾白绫的那个小姑娘,就把白绫也领了过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人多声音大,才招来了山上的野东西。 一头跟枯草差不多颜色的狼窜出来咬住一个看热闹的人,那人惨叫一声,引来了更多的狼。 那些狼撕咬下村里人的血肉,大快朵颐起来,吃得嘴筒子都是血。 边月赶到的时候,照顾白绫的小姑娘被一匹体型较小的野狼咬着胳膊,在别人的红薯地里被拖拽。 小姑娘发出惨烈的哭声,白绫像是对眼前的事情有反应,追着那小姑娘跑,但她因为身体不协调,死活追不上。 边月四处看了一下,捡起地里不知谁家砍柴的柴刀掷过去。 可能是柴刀锋利,也可能是边月力气太大,那头野狼当即被柴刀斩下头颅。狼的身体已经倒下,狼头还牢牢咬在小姑娘的手臂上。 小姑娘被狼血喷溅了一身,撕心裂肺的哭喊:“妈妈……妈妈……” 边月几步跃到小姑娘身边,捡起地上的柴刀,又斩下一头飞扑过来的狼。 杀狼不需要太多的格斗技巧,只要你跑得比这些畜生快,力气比它们大就行。 很快,袭击村里人的十几头狼都被边月斩下了头,她手上的柴刀沾满了血,身上的白大褂也染红了一半。 村长带着一群拿土枪和锄头的壮汉来的时候,边月正在给这次受伤的人简单的处理伤口。 腥臭的狼血顺着她波浪卷的长发滴下来,她却还算温柔的拔出一个女人胳膊上镶嵌的狼牙。 “没事,小伤,消毒后按时上药就行。” 赵明月刚好拍到这一幕,一面鲜血淋漓,一面慈悲为怀。 天光照耀下,那个半跪在地上给人止血的女医生,她脸上未擦干净的血和眉目之间未散去的暴戾之色简直看得人疯狂。 #姐姐杀我助兴吧!我要疯了# 赵明月非常满意,看到直播间里涌入的五万人,头皮、后背一阵舒爽到极致的麻。 她也想喊:姐姐杀我! 这个邻居也太给力了! 村长赶紧组织人把受伤的人都抬到边月的小诊所,嘴里还不住的骂:“这些畜生是疯了么?!” “我们村儿好多年都没有野狼下山了!” 这次野狼不仅下山了,还是白天光明正大下山的。 不袭击牲口,只管来咬人。 村长打死都不信这是巧合,附近肯定有哪个村子看他们山桃村不顺眼,专门驯养这些野狼来搞他的! 边月在小诊所里迅速的处理伤者,村长的儿媳李玲玲再次被找来帮忙。 这些村民有的被咬断了骨头,有的被咬断了筋。边月必须把这些骨头和筋都一一的拼回去,当场做了好几个小手术。 李玲玲一边新奇村里小诊所还设有手术室,一边惊叹手术室里医疗设备齐全。 边月几次叫她擦汗或者递剪刀,她都听不见。 边月:“……” 得,这样的大佛,以后还是别请了吧。 等边月忙完,已经是深更半夜了。村长还在这儿守着,被边月请来照顾白绫的小姑娘也还在。 “边医生,我让我家老婆子给你下碗面吃吧。”村长抽着焊烟还在骂骂咧咧,看到边月从手术室出来,脸上才好看点儿。 “不用,我随便吃一些就行。”边月又拿出自己的面包和牛奶,看得村长嘴角一抽。 一个姑娘能把日子过得这么糙,也挺罕见的。 边月是真有些饿了,几下啃完了面包,问把手臂包得像木乃伊的小姑娘:“你怎么还在这儿?” 小姑娘马上就伤心的哭了起来:“我爸说……说我是在边医生这里受的伤……是工伤。” “他不管我,也不准我回去养着。”小姑娘呜呜道:“她他让我赖在边医生这里,直到边医生给我治好为止。” “还说我是个残疾,嫁不出去了……”小姑娘哇哇哭起来:“难道只有弟弟才是他的孩子,我就不是吗?” “就想着卖了我换彩礼给弟弟读书,他有没有把我当作他的女儿啊?!”小姑娘哭得抽噎起来:“边医生,我没有钱付医药费,我只有给你干活儿还债了!” 边月被哭得头疼:你爸“没当你是女儿,所以自己坚强点儿。可以干活儿还债,现在可以闭嘴了吧?” 小姑娘:“……” 更伤心了,边医生一点儿都不会安慰人! 边月挥手:“自己到楼上去找一间卧室休息吧。” 小姑娘伤心过后,很有眼色的离开了。 村长找边医生有事,还是她在这儿不方便说的事。 等小姑娘离开了,村长立刻敲着焊烟道:“边医生,今天的野狼来得蹊跷,你看出什么门道没?” 其实在农村,村医是非常少见的,一般由道士或神婆兼职。 山桃村上一代的神婆不一样,她以村医为主,神婆职业为辅。 她叫白清音。 白清音不在后,边月接了她的班。 所以,村长遇到这种他不太能理解的事情后,就找上了边月。 “被赶下山的。”边月给村长泡了一杯茶:“具体情况,我上山去看看。” 村长这才点头:“好,在你回来之前,我会让村子里的人少出门的。” “边医生……”村长欲言又止,吞吞吐吐道:“这次,应该不会有山鬼那种东西了吧?” 农村普遍流传着山鬼吃人的传说,但在二十多年前,山鬼吃人在山桃村却不是传说。 山鬼乘着雾气来,遇到山中迷路的人,在他们身上做下记号。等晚上村里人看不清了,再装扮成人的样子。 顺着它自己的记号找到村里,敲开村民的门,掏空那一家子的内脏吃掉。 接着,再找下一家。 村长年轻的时候经历过,那时候是白医生站出来杀死了山鬼。 现在白医生不在了,她的徒弟行不行? 边月喝了两口热茶缓过劲儿来:“我才去了山上没几日,它们不敢来吃人,你放心。” 这个“它们”是谁,村长没工夫深究。 和村长说了几句,边月当天晚上就打着手电筒上了山。那天晚上,村里好多人家都听到了山上的狼嚎。 村长和儿子围在灶台前,默默的吃着锅里的腊肉炖海带。 村长叹息道:“这村里还是得有个这样的能扛事儿的人才放心。” “以后无论你能不能坐上老子的位置,记得,别得罪咱山桃村的村医。”村长千叮万嘱:“千万别得罪。” 见儿子听进去了,村长才小声的说道:“你不知道咱们村村医的邪性。” “白医生这个人,我、我爸、我爷爷,我们一家三代人都伺候过她。”村长喝了一口酒,吐出浊气道:“边医生要是跟她一样能熬,能熬走你老子,你,还有你儿子。” 村长儿子咋舌:“不……不可能吧?!” “白医生我也见过,她不是千禧年后插队来的咱们山桃村?年纪跟我一样大,怎么可能见过爷爷和祖祖?!” 村长“嘿”了一声:“不过二十年换一个身份而已,其实都是她。” “有的人啊,她是不老的。就像那蛇蜕皮一样,等到了一定的时间,她换一身皮,就又年轻了。” 村长的儿子打了个冷颤:这个形容,真他妈像惊悚鬼片的开头。。 第40章 新的病毒 山上的事,村长没再问,边月也没给个交代。只有王麻子那里,收到了几张狼皮。 王麻子会鞣制皮革,早些年村里还能打猎的时候,他靠这个手艺过得还不错。 “放心,我会给你弄得软软的,保证谁都看不出来这是狼皮。”王麻子跟边月保证道。 边月点头,留下几百块钱:“多谢。” 做了半夜的手术,又在山上跑了半夜,边月倒是觉得还好。 回到小诊所的时候,迎头撞见一个人要翻墙进她家的院子。 那人似乎没想到自己会撞上边月,一时尴尬的挂在墙头。村里是有些偷鸡摸狗的二流子,但只要不被抓到,那大家都是可以原谅的。 可你要是自己点儿背,让人擒了个正着,那被打死或者打残,也都只能自认倒霉。 “来看病?”边月看着这个四肢壮硕,像个熊一样的男人笑了笑。 这不是去年冬天偷他煤那头熊吗? 当时她重伤,只能躺在床上养着。原以为只能算了,没想到他还能再次上门? 那男人看边月一笑,像是失了魂儿一样,从院墙上爬下来,被玻璃渣划破了手掌也不在意。 “嘿嘿嘿……”男人荡漾的朝边月笑着:“边医生,您快给我看看,我这心咋跳得这么快呢?” 边月也无声的笑了:“进来吧,我给你看看。” 那男人像条被骨头引走的傻狗一样,跟在边月屁股后面就进了诊所:“我大姑说你家有个傻妹子?” “本来我大姑说让我把那傻子娶了,不过一个傻子,哪里有边医生您风情万种啊?”男人流着口水想来摸边月的头发。 边月向旁边让了一步,微笑的回头:“哦?是刘寡妇让你来的?” “她让你偷偷进我家干什么?趁着我不在,把我那个傻妹子给睡了,等生米煮成熟饭,我不得不认?”边月声音温柔得仿佛暖日下的清风吹过耳畔。 男人不屑道:“我那个大姑她哪儿懂这些?” “女人就是蠢,还想让我买东买西的到你家来陪小心,买东西不花钱啊?”男人被边月此时的温和迷得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老子就是把你那傻妹子给上了,你又能把老子怎么滴?”男人趁着边月不注意,把诊所大门关上落锁,“嘿嘿”淫笑起来:“你还不得乖乖给了陪嫁把她嫁过来?” “不止你妹子要陪老子睡,你也得躺在床上任老子睡!”男人朝边月扑过来:“你们谁给老子生了儿子,老子就让谁上老刘家的族谱!” 这时,边月抄起平时煮面条的锅,回身向男人的头上拍去。 “噗通”一声,狗熊落地。男人哼都没哼一声就趴在地上了。 边月找了一双厨房用的胶手套戴上,提着男人的一只脚,慢悠悠的拖到了地窖里。 地窖里锁李二顺的铁链还没扔,这个可以接着用。 确认人不会跑掉之后,边月上去悠哉的给自己煮了一锅挂面。 此时刚好是照顾白绫那个小姑娘起床的时间,她吊着一条胳膊下楼,看到边月有些惊讶:“边医生,您在做早饭?” 边月给小姑娘的感觉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真·不食人间烟火,永远啃面包,不开火。 “你手受伤了,先养两天再做饭吧。”边月给面加了油,又加了盐,觉得可以了,搅拌一下:“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赵盼娣。”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不过我已经十八了,等我出去打工赚到了钱,就去改名。” “嗯,想法不错。”边月给赵盼娣和白绫留了半锅面条,端起自己拌的那一锅做到饭桌前,慢慢的吃起来。 赵盼娣对边月只加了油和盐的面表示倒胃口,吊着胳膊切了一点儿葱花,问边月:“边医生,要来一点儿吗?” 边月拒绝,面无表情的吃完整碗面条。 “对了,边医生,家里的米快吃完了,给白绫小姐补身子的肉也没了,还有那些调料。”赵盼娣念了几种调料的声音,道:“卫生纸和卫生棉好像也没有。” “你写一张清单,我下午去镇上买回来吧。”边月吃完早饭,简单的洗了个澡,换上白大褂又开始坐诊。 今天来看病的没几个,昨天野狼袭击村民,很多人都受了伤。边月给大部分人做了紧急处理,但有些小孩儿和娇贵的大人是不放心村医的。 那些人连夜去了城里大医院,全家都跟着去跑腿,村子清净了不少。 看了几个感冒之后,来了一个上吐下泻的小病人。 小病人五六岁,小男孩儿,生得白白胖胖。不过现在已经小脸儿蜡黄,皱巴巴的了,他妈妈哭得要死。 “昨天晚上我家子涵就有点儿拉肚子,可我没在意,以为他又不听话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小孩儿妈妈抽抽噎噎的。 “可是子涵到了下半夜越来越不好,不止拉肚子,还开始呕吐,整个人都虚脱了,他哭都哭不出声了。”小孩儿妈妈还是一个劲儿的哭诉:“医生,您可一定要给我们子涵治好啊~” 边月翻看了小男孩儿的眼睛,又给他把了脉,然后快速的从药架上拿出针剂:“打针,二百二一针。拿药三百,加起来五百二,那边扫码付款。” 小男孩儿妈妈痛快的付款,等边月一针下去,小男孩儿“哇”的哭出来,小男孩儿妈妈擦眼泪时美甲上的钻石刮到了脸上的皮肤都没在意。 “医生,我们子涵是不是没事儿了?”小男孩儿妈妈希冀的问道。 “还要再来打两针,药就先拿三百的,这几天先不要去上学,好好休息一下。”边月拿出采血针,在小男孩儿手指尖扎了一下:“我采一些他的血液。” 小男孩儿妈妈有些不情愿,但又不好无理取闹的阻拦:“边医生,我们家子涵就是普普通通的人类,没有神兽血脉,也不是什么纯阳之体。” “您不会拿他做人体实验吧?”小男孩儿妈妈小说看了不少,很担心自己儿子是起点文男主。 边月无声的翻了个白眼:关于人体实验,我另有人选,轮不到小豆丁。 等显眼包妈妈带着她的起点文男主儿子走了,边月把采来的血放到显微镜下看了看,又在几个医疗器械下过了一遍。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个病毒,好像比去年的hwq6还猛啊。 将血液样本保存好,边月拿起家里皮卡的钥匙往镇上赶。 先是去超市按照赵盼娣给的清单买了米面粮油,还有各种调料。接着又去李家沟杀猪匠李虎那里订了两头猪,再到小卖部老老于那里,让他帮忙收一些鸡鸭和鸽子之类的肉食。 至于蔬菜,边月找了楠楠的奶奶。 那老太婆一个人拉扯孙子,很舍得干,听到边月要买蔬菜,吃完饭的功夫就挑了嫩嫩的蔬菜尖儿送来。 边月让赵盼娣去看,赵盼娣吊着一只手接过菜篮子,笑眯眯道:“三婆种的菜就是嫩,比菜市场买的水灵一百倍!” 边月爽快的付了钱:“以后麻烦都送来,这是一个月的菜钱。” 楠楠奶奶连忙推拒:“边医生,哪里用得着这么多啊?” 边月没有收回钱,道:“你们那里住得偏,给我送菜以后你尽量不要去人多的地方,摘菜的时候也要戴口罩和手套。” “种的菜别用大粪淋,用肥料。”边月说完自己的要求,用眼神询问楠楠奶奶:你还觉得钱给多了吗? 楠楠奶奶张了张嘴,问道:“咋啦?去年那个什么达不溜又来了?” 边月不咸不淡的说:“不要乱传谣,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楠楠奶奶忧心忡忡的走了,打算回去就给孙子请假。 边月给村长打了个电话,让村长心里有数就行。至于再多了,她就不打算去做了。 她又不是圣人,有些事情也管不了。 就这样吧。 之后几天,每天都有上吐下泻发高烧,快要死过去的小孩儿被送过来。边月锁了诊所和后面厨房之间的门,让赵盼娣平时就在楼上照顾白绫。 至于地窖里那个,边月想起来的时候煮几个红薯土豆去,想不起来就让他饿几天。他已经被饿得没力气问候边月的女性亲戚了,偶尔还会求饶。 骨头比李二顺硬一些,也没硬多少。 刘寡妇又来了,她是来看病的。还是没有人带她过来,一个人爬到边月这边的。 边月也没把她拒之门外,打针吃药之后,推了一下桌上的二维码:“一共六百。” 刘寡妇一听这个价格,顿时像是咬着手一样:“咋要这么多呢?去年那个厉害的什么达不溜,不都只要二百三吗?” “边医生,你是不是记恨我之前得罪你的事?”刘寡妇抹着眼泪道:“你看不上我侄儿,我以后不说就是。” “但咱们这么多年邻里关系,你不能多收我钱啊。”刘寡妇是真伤心了,比被边月扯头发还难过。 侄儿哪有钱重要?她的钱还得留着给儿子娶媳妇儿,给自己养老呢! 边月嘴角一抽:“就是这个价,不然你去大医院治。” 让刘寡妇去大医院,她又不干了。 边医生这里都要六百,去了大医院,不得把她棺材本儿都掏空啊? 刘寡妇犹犹豫豫:“边医生,要不我让我儿子回来给您挖地窖抵债吧?” “去年已经挖过了,不需要!”现在是和平年代,哪有那么多人用来做实验?地窖挖着不花钱啊? 边月再次指着二维码:“六百,不讲价。” 刘寡妇这才拖拖拉拉的把钱付了,拉着一张晚娘脸出去。路过门口遇上隔壁赵家养的小奶狗,刘寡妇还踢了一脚泄愤。 边月听着小奶狗“嘤嘤”的叫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有些人就是这样,他\/她罪不至死,但做些事又实在叫人觉得恶心。 第41章 蝗灾 村里的小孩儿大约都被边月治了一遍,有几个怕村医不牢靠的家长还把孩子往大医院送。结果刚抱到医院等了两个小时,孩子就没气儿了。 家长哭得死去活来,可是医院也没办法。 又是大规模传染性疾病,医院根本忙不过来。 去年医院死了那么多医护人员,今年刚毕业的医护人员根本不够补充岗位的,还有些在医生护士在疾病刚起来的时候就火速辞职了。 医院不让辞职,开动员会。但铁了心要走的马上出各种意外,不是腿断了,就是家里老人病了得全职看护,总之是情、理、法都不能拒绝的离职理由。 医生护士也不各个都救死扶伤,生死面前人人平等。 知道这个病发病快,死得也快,附近的人都不敢去大医院赌自己能不能跑过死神了,全都往边月这边走。 边月又打了去年的那个电话,让他再送些药材过来。 那人在电话那头虚弱道:“小姐,这病我们家族也遭不住了,能不能请您给一些丹药?” 这个家族是边月从白清音那里继承的,实力还不错,她没打算换一家,所以拿了几瓶解毒丹,到市里随意找了家快递站寄出去。 自然,名称和地址都是假的。 很快,边月要的药材到了,她的小诊所又开始出现陌生的面孔。 这次村长有些不敢拦了,上次的hwq6还能拖几天才死,让人送大医院去也可以。 可这次的病,从发病到死亡,十几个小时,甚至几个小时就死人了。 不让人来边医生这里,说不定能看到人当场死在他面前。到时候死者家属还不得跟他拼命? 边月也不说什么,淡淡道:“随便你吧。我这里药材就这么多,用完之后大家都只能看着了。” 村长:“……” 吧嗒吧嗒的在边月门口抽了两袋焊烟,村长才发狠跺脚:“我去李家沟子和刘家坝走一趟!” 山桃村一个村子是顶不住的,得多拉几个村子下水! 有村长出面,边月这边压力小了一些,不过赵大发时常带着几个破了脑袋,又或者是骨折的大男人来她这边包扎。 偶尔,赵大发也会愁容满面的问:“边医生,这病毒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个时候,边月就会指着诊所的电视,面无表情道:“看新闻。” 新闻上正在播放这种病毒的最新报道,病毒已经被命名了,叫t27。好消息,不止他们华夏国有这种病毒,全世界都有。 坏消息,就算全国封禁,还是死了快三万人了。 新闻中除了对t27的报道,更多的是对外国的报道。比如隔壁樱花国,又又又火山爆发了,还伴随着海啸。 美丽国的沿海城市被特大海啸淹没,威尼斯彻底沦为水下城市等。 不得不说,这一招还真能挺好的安抚民众。 我们虽然惨,但国外比我们更惨,对比下来,我们还是比较幸福的? 这种幸福没维持多久,人们又开始绝望起来,特别是靠土地吃饭的农民。 那天是早上,边月去地窖里扔了两个半生不熟的红薯。她出地窖口的一刹那,听到了很远的地方,有昆虫扇动翅膀的声音。 声音不算大,但是却很多,几乎是……铺天盖地! 边月脸色一变,往楼上跑去,把家里所有的窗户都关上,门锁紧。 赵盼娣刚刚起床,看到边月的动作心慌起来:“边医生,出什么事了吗?” 边月最后把诊所大门关上,嘱咐她:“在房间里待着,别出来!” “村长……”边月给村长打完电话,又给李二顺打去:“李二顺,快滚回家待着!” 李二顺不敢忤逆边月,也不问缘由,谄媚的回道:“边医生,我就在我哥们儿家,您有什么吩咐,我马上过来。” “现在门窗锁死别出门,不然李相源回来扒了你的皮!”边月挂断电话,试着给李相源打了一个电话。 希望他运气好,能接到电话吧。 李相源运气是真好,果真接到电话了:“边医生?嵬村的事情已经快解决了,您关注的那只鬼母被它的家人安抚住了。” “他们考虑将其送去超度,应该不会打散了……”李相源在电话那头说着鬼母的事。 边月打断他:“这些事,你回来再说。现在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山洞、村屋……随便你找那里,别把自己暴露在外面,危险!” 李相源还想问什么,边月已经挂了电话。 李相源懵逼了一瞬,不过只一瞬,他就开始搜寻可以躲藏的地方。 姜攀在前面喊道:“干嘛呢?要下山了,你想在这里吃午饭啊?” “边医生叫我赶快找一个地方躲起来。”李相源正好找到之前他和边月一起住过一晚的村屋,马上跑进去,用屋子里破旧的棉絮堵住窗户,又使劲儿搬动被卡死了的木门。 姜攀和他们几个队员对视一眼,急忙跑去跟李相源一起努力,把大门抵死。 小蒋扶了扶眼镜,有些气喘的坐在地上,笑道:“李先生,边博士告诉你有僵尸来了?” “我不知道,她只告诉我快躲。”李相源回道:“我活着比死了对她有用,所以选择相信她的话。” 姜攀拿出手机给营地打电话过去:“千淙先生,麻烦你组织营地的人员进行躲避,有不明危险正在向我们袭来。” “都说了是不明危险,我怎么知道是什么?”姜攀无语的听了电话那头说了几句,叹气:“那行,随您吧。” 抱着灵牌的千灵道:“四伯,您给三伯说几句吧?表……边小姐做事有她的道理,我总觉得,她的忠告我们应该听取。” 边月的四伯叫千浠,他拿过电话说道:“三哥,不用找理由说服别人听你指挥,你自己躲好就行。” 姜攀:“……” 卧槽,这个老登! 几人躲在屋子里半个小时都没事儿,舟宝有些小声的问李相源:“是不是边博士判断失误了?或许她说的危险离我们还远?” 李相源继续躲着:“你要是等得不耐烦了,可以先走。” 反正他要在这儿躲着。 又等了半个小时,千浠突然严肃坐正:“来了!” 舟宝:“什么来了?!” “嗡嗡嗡……”铺天盖地都是昆虫抖动翅膀飞行的声音,还有“咔嚓咔嚓”的进食声音。 屋子里坐着的几个人都面色凝重,老金轻声道:“好像是蝗虫?” 姜攀走到门边,隔着门缝往外看一眼:“真是蝗虫!” 从姜攀的位置看出去,什么都看不见,天光都被这些虫子遮住了,就像是世界末日来临一样压抑。他只看到离门不远处,石缝里长出来的构树在一瞬间只剩下光秃秃的几根枝丫,半点儿绿色不见。 房间里其他人看着这一幕,也面面相觑。 姜攀左顾右盼一番:“这个村屋年久失修,牢靠吗?” 要是不牢靠…… 屋子里的几个人不用姜攀安排,都开始检查其房屋,能用烂木头或者破棉被堵住的缝隙,统统都塞住。 就连当大爷的千浠都没闲着,一直在摆弄堵窗户的棉絮,生怕它被那些畜生撞开。 “艹,那些畜生在撞门板,快来几个人堵住!”姜攀大喊一声,屋里其他人赶紧上去支援。 几个男人撑在最前面,女人则是把屋子里的床、柜子等搬到门边,齐心协力撑住这一波。 山桃村中。 李二顺看着外面能见度完全没有的场景,吓得都快瘫到地上了:“边医生,还好有您。我这要是还在外面晃悠,不得被这些畜生吃得只剩骨架啊?” 赵盼娣也是一样,抱着白绫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边月现在只庆幸一点:还好她的药园用的是合金玻璃,应该能抵住这一波。 她耳朵听得远,已经听到很多声惨叫了。 现在是早上7点,很多农村人已经在地里收拾庄稼了。 村长的警告可能没几个人听吧? 可惜…… 等到蝗虫进食的声音终于小了,边月站在窗前一看:好家伙,空荡荡一片白地。远山近树,只剩干巴巴,蝗虫啃不动的大树杈在招摇。 远处传来村长嘶哑的喊声:“还活着的,都出来捕捉蝗虫!拿到镇上去卖,25块一斤!” “25块一斤!” 这句话比任何动员都有用,刚刚还哭得死去活来的村民,赶紧拿起家里的盆和蛇皮袋出门捕捉蝗虫去了。 庄稼又被毁了,但日子还要过。 蝗虫是个好东西,那些城里人喜欢吃得很嘞。 李二顺也拿着盆儿冲出去了,他在村里没亲人没庄稼,只要自己能活命,那怎么都是赚的! 等蝗虫散去,边月这边也忙了起来,因为这场天灾跌伤摔倒的人不少,但这些人竟然能给她抬来吃得只剩半个的人。 边月:“……” “没办法了,送去大医院吧。”边月给这半个人宣判死刑。 这半个人的老婆哭得死去活来:“边医生,我家李明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啊,他不能死啊,您给想想办法吧。” 边月再重复一遍:“送去大医院,这个我治不了。” 李明的媳妇儿还是不依不饶:“这外面这么乱,我们离医院又那么远。我人还没送到,就死半路上了。” “这个好办。”边月拿出药架上的一瓶药,倒出来给李明吃了半颗:“十个小时内,他都还有一口气,赶紧送去吧。” 李明老婆这才不情不愿的招呼她家的兄弟把李明抬走,后来听村长说,李明送到市中心医院,那里都不敢收人,想接着往上送,没钱了。 不过边月的药是真管用,说保李明十个小时的命,那就是十个小时。 后来还是李明实在疼得受不了了,求他老婆给个痛快,他老婆用自己的衣服捂死了李明。 为这,还进去待了十几天呢。 要不是有人证,加上她婆家人求情,这会儿李明老婆都该唱铁窗泪了。 村长的孙儿子轩今年又中招了,给边月送过来的时候哭得声音都哑了。 边月给小孩儿打针,村长就蹲在边月家门口不住叹气:“t27还没走,蝗虫又来了,光咱们村就死了十一个人,今年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边月打完了针,问村长:“这次子轩住院,你们家谁来陪床?” 村长:“你婶儿来,顺道让她给你做饭。” 还好他听了边月的话,他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折。 第42章 灾后 遥远的海湾对岸,樱花国的几个重要家族正在进行一场秘密会谈。 “我们不能再在这片土地上进行无谓的消耗,这将没有任何意义,还会把我们拖进深渊。”佐藤家族的家主看着与会的各位,沉声道:“我们必须离开这片土地,它已经不再适合生存。” 樱花国近来火山喷发,地震来袭,再加上海啸席卷,还有病毒肆虐,各种灾害让这个岛国千疮百孔。 铃木家族的家主朝佐藤家主恭敬的鞠躬,然后开始他的发言:“我赞同佐藤君的提议,这些年我们在红木国购买的土地足够我们迁徙过去。” “还有华夏国,这些年我们在他们的土地上进行深入渗透,他们的政府中已经有很多偏向我们的官员。”铃木家主自信道:“我相信我们的民众在那里会有很好的待遇,比他们自己的国民过得还要好。” “华夏国有一句古话:故土难离,乡情难断。如果我们轻易放弃脚下的土地,那么我们的文明和发展,都将受到他国文化的限制。”安倍家的家主有不同的看法。 “各位,在外漂泊的游子,总有落叶归根的一天。可是我们如果连自己的根都保不住,我们的子孙后代还会记得我们是大和民族的子民吗?”安倍家主向大家鞠躬:“我的发言完毕,请各位尽情的各抒己见。” 福田家的家主站出来为安倍家的家主站台:“安倍君说的正是我想说的。” “我们优秀的大和民族,决不能让其他种族玷污我们的血脉,尤其是大洋对岸那些愚蠢的支那。”福田家主抖了抖身上的肥肉,狂妄道。 “那么,我们不妨启动当年的计划吧?”安倍家主缓缓的推出一叠纸质的资料:“这是我们的先辈为我们留下的宝贵线索,请诸君看一看。” 几个家主轮番查看了安倍家主给出的资料,佐藤家主提出质疑:“山河鼎?这更像是华夏人愚蠢的神话故事中出现的道具,是子虚乌有的东西,怎么能当做真的?” “华夏文明,博大精深。”安倍家主对华夏的文化爱得深沉:“当年华夏的坠龙事件,在座各位的家族都曾参与过。” “你们有的人得到了龙骨,有的人得到龙血,有的人得到了龙鳞,大家都有不同的收获。”安倍家主道:“华夏的所谓神话,在今天看起来似乎太过离奇,但是别忘了,他们有五千多年的历史。” 安倍家主:“我们总要为我们的子民试一试,万一这个山河鼎当真像我们的先辈标注的那样,能镇压山河呢?” “诸位想一想,如果我们的脚下的土地不再随意摇晃,如果我们的民众不再时刻忧心火山喷发,如果我们不用担心海啸再次席卷我们,那我们的国家将是怎样的国泰民安?”安倍家主为大家勾勒出美好的未来。 佐藤家主骂了一句:“可是我们的海洋中有我们自己倾倒的核污水,还怎么国泰民安?” “我还是赞成入侵他国领土,我们的枪炮武器打不赢,就用钱。这世上没有人会不喜欢钱。”佐藤家主精辟的总结。 其他家主沉默,安倍家主叹气:“那么各位,我安倍家会优先执行先辈们未完成的计划。诸君要如何做,我管不了,我们各自行动吧。” 安倍家主带着标注他家族族徽的资料离开,而资料的最后一页上,赫然标注着秦岭。 姜攀他们再回到营地的时候,这里已经血流成一片了,好多具被蝗虫啃咬而死的尸体。姜攀简直要崩溃了:“这些都是人才啊~我们特异局好不容易招揽的人才!” 特异局小组其他成员的脸色也不太好,舟宝苍白着脸:“老大,快看一看,没有那些宝贝疙瘩博士在里面吧?” 舟宝一提醒,姜攀充血的脑子马上恢复清明:“全力搜索幸存者,绝不能让任何一个还活着的同志受到第二次伤害!” 千浠在营地中大喊:“三哥!三哥!!” 千淙从被推倒的帐篷中爬了出来,身上穿着防护服,脸上戴着防毒面罩,没受半点儿伤害,他看着千灵手端着的灵牌,两行热泪不争气的流下来:“小妹~” 灵牌中的魂魄沉睡,并不能给他任何回应。 千浠安慰的拍了拍千淙的后背:“至少小妹的仇已经报了,这次多亏了灵灵找来的宝物,能让阿音的魂魄得以净化,还她安宁。” “对了,灵灵,这药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千浠询问道。 千灵没有任何隐瞒:“是边月。” “三伯、四伯,我想我们应该重新考虑边月对于千家的价值。”千灵真诚建议道:“我认为,她的身体里同样留着千家的血脉,将她认回千家,给予她一定的资源,对于千家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我不同意!”千淙怒道:“那就是个孽种!你姑姑受了这么多苦,如今只剩下一个牌位。如果我们将那个孽种认回千家,你姑姑在九泉之下怎么得以安息?!” 千灵:“三伯,我并没有无视姑姑的苦难,你所谓的孽种也一直在为姑姑的苦难买单。” “四伯在嵬村中也看到了,那些被吊起来的白骨。李先生明确的告诉我们,那就是当初贩卖姑姑的人贩子。”千灵道:“那些才是造成姑姑苦难的罪魁祸首。” “边月难道不是受害者吗?”千灵再一次强调边月的价值:“再说,她于千家的意义,二位伯伯应该一清二楚才对。” 千淙固执的摇头:“我绝不接受这个孽种,哪怕她是千家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灵灵,正所谓三代出贵族,五代出世家,我们千家已经传了十几代,是可以讲气节的家族了,而非一切只以利益为重。”千浠拍了拍千灵的头:“我知道你对边月很欣赏,但这改变不了她卑劣的出身。” “不想气死你奶奶,就永远让这个想法留在你脑子里,更不要在家族中说起。”千浠告诉千灵:“你奶奶只会想让这个孽种消失,绝不可能接受她的存在,更别说将族中资源分润给她。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你尽快死心。” 千家三人在一边儿嘀嘀咕咕,姜攀则是看着王平一王博士的尸体快要崩溃了:“怎么会这样?!” “来个人再试着抢救一下啊!”姜攀在心里哀嚎自己的奖金,出一趟外勤,结果队里死了一个博士!还是三处的主干研究员! 他已经想到局座骂他时,口水能飞溅多高了! 小蒋怜悯的说道:“老大,没有抢救的必要了,人都硬了。” 老金叹了口气:“唉,心脏都掉出来了。” 李相源再告诉他一个残酷的事实:“王博士的魂魄在一边儿骂你呢,他说你奖金没了,分房分车的名额也没了,还要被发配后勤,一辈子埋在资料堆里了。” 姜攀抱着脑壳使劲儿薅头发,还是老陈好心告诉他:“徐博士和江博士还在。” 病美人和蘑菇头,一个躲在资料柜里逃过一劫,一个跳到水里躲过铺天盖地的飞蝗。躲在资料柜里的病美人饿久了正虚弱,跳到水里的蘑菇头冻久了在发烧,都是需要姜攀赶紧拯救的对象。 姜攀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赶紧开始抢救两位博士。虽然王博士遭遇不幸,但天灾无情,这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且他带回来最新型的尸毒解药,怎么不能算戴罪立功? 或许,从边博士那里将黄妖道的毛僵弄到手,连王博士的账都能被抹平? 所以,边月就被无耻的缠上了。 “边博士,你不用否认,黄妖道是你杀的吧?”姜攀坐在边月的小诊所,跟她慢慢磨:“你打坏了一路上山的监控,但却忘记了遮住你这身皮囊。监控拍不到你,但在路人的视频里,你可是很吸睛的。” 姜攀给边月放了一段视频,青石板路上,边月很平常的走着,淅沥沥的雨水沾湿她卷曲的长发。镜头对准她的脸,她并没有多余的反应,只是冷漠的看过来,眼神冰冷又高傲。 屏幕中还存留着那时网友刷的弹幕。 #这一眼给老子看爽了是怎么回事?# #感觉是她一巴掌扇过来,我都能舔她手的美貌程度# #啊啊啊!玉玉子是什么狗屎运?竟然能遇上这种极品# 边月没兴趣看别人对她的意淫,向后一靠,露出视频中如出一辙的冷艳高傲:“所以,这段视频能证明什么?” “唯一能证明的,只有我曾经去过白云观。”这大约是个去白云观打卡的驴友拍的视频,拍摄的地点太凑巧,在上白云观的指示路牌边,远处还有白云观的标志性建筑,边月抵赖不得。 可是光有这个,能证明什么? 姜攀收起手机,一只手横在桌上,一只手夹着烟吞云吐雾起来:“只要能证明边博士的确去过白云观就行,我们又不抓你蹲局子,不需要证据链的完整。” “黄妖道被人分尸,分尸的人有很专业的手法,他的骨头是多少块儿,就被分成多少块儿。内脏被掏出来的位置一一对应着五脏六腑于体表的对应位置,这证明凶手不仅对人体很了解,还有一定的中医知识。” “黄妖道被使用过安非他命,本来我怀疑的是大医院的医生做的,毕竟要拿到这种禁药,一般医护人员可不行。”姜攀笑嘻嘻道:“可是换成边博士您,我就相信这世上没有您弄不来的禁药了。” 边月不在意姜攀的吞云吐雾,在香烟弥漫的空间里,她的五官越发秾丽,仿佛艳鬼:“拿着一个视频就敢来我面前要我交什么毛僵?姜队长,我给你三分颜色,你就敢开染房?” 边月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办公桌,似笑非笑道:“小心我告你诽谤和扰民啊。” 姜攀不怕:“我是特殊工作者,一般行政机关会积极配合我的工作。边博士如果加入我们,也会有这种特殊待遇。” 边月长长的“哦~”了一声:“其实我这个人更喜欢自己给自己主持公道,别人配合你不要紧,我会自己救自己就行。” 边月像是活动筋骨一般,掰了掰自己的手指关节。 姜攀:“……你别乱来,我可要叫了!” 第43章 未完成的旧课题 姜攀缠着边月,舟宝和千灵则选择先来看白绫。 舟宝拉着白绫的手,微笑道:“胖了,手背上都有小肉坑了。” 白绫因为特殊的能力,她一直是苍白瘦弱的,让人心疼的。 舟宝没想到,她竟然能看到白绫脸色健康红润,身上长肉的模样。 千灵友好的向一边照顾白绫的赵盼娣点头示意友好,赵盼娣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白绫姐姐该喝补汤了。” 白绫的补汤每天雷打不变——人参鸽子汤。 赵盼娣一勺一勺的喂给白绫,白绫也乖乖的一勺一勺的咽下去。 偶尔眨眨眼睛,证明她对外界有一定的感知能力。 舟宝闻着浓郁的人参味道,有些咂舌:“千灵,是我闻错了么?这人参好像得有百年以上的药力吧?” 千灵:“你的鼻子一向很灵,我相信你的判断。” “那边博士还当真舍得。” 舟宝笑了起来:“边博士看着冷心冷情,但是对我们女孩子,也非常的温柔嘛。” 千灵不置可否:是么? 或许是白绫在无意中帮了她一个很大的忙,所以才对她这么好的吧? 因为t27来得突然,特异局的领导担心秦岭中的那几个宝贝疙瘩,蝗灾过后就急急忙忙的派来直升机把人给接走了。 千家的两个长辈捧着他们妹子的牌位也跟着走了。 他们的实力不足以为家族抹去边月这个耻辱,过来也没意义。 只有姜攀放不下黄妖道的毛僵,小队其他成员也想着来接白绫。 于是这一队人跟着来时的路又回到了山桃村。 不过边月家中是不欢迎他们的,若不是隔壁李相源收留,他们就得去住那又破又烂的村招待所了。 千灵来找边月时,看到她正在月下抽烟。 月光冷清,坐在月下凝神望天的人更冷清。 “这是李先生家中收藏的红酒,或许会比你手里的烟更好一些。” 千灵一只手提着一瓶红酒,一只手拿着两只高脚水晶酒杯走到边月家院子的石桌前,坐了下来。 “酒我已经醒好了,不知道你对红酒有什么要求,所以按照我的口味擅自加了一些冰块。” “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回去再换一瓶。” 说着,在水晶杯中倒上红酒,推到边月面前。 “我对酒没什么研究,红酒还是白酒对我而言,只是不同社交场合的道具而已。” 边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着摇了摇头:“你的口味很独特,竟然在红酒中加冰?” “一般的酒中客的确怕加冰影响红酒的口味,但我喝酒不过是为口腹之欲,并不是为跟谁比什么。” 千灵坦然的承认自己不够风雅:“就像你为躲开算计,将尸毒解药交给姜队一样。” “他为你破除困局,你给于他立功的筹码,你们二人因果两清,谁也不欠谁了。”千灵看着边月的眼睛说道。 边月并不意外千灵此番话语,只是静默无声,继续喝着杯中红酒。 “收养你的人,对你并不好,是不是?” 千灵亦是沉默了片刻,才道:“四伯说,镇压着姑姑的阵法是个如意扣,如果不是你提前给了我“清魂液”,我们打开姑姑坟墓的刹那,就会被阵法吸干。” “精血会直接转换到姑姑的魂魄上,带着血脉亲人的精血,会让姑姑瞬间从鬼母进化成摄青鬼。” “摄青鬼是天下至阴至邪之鬼物,一旦出现,天地都有异变。” 千灵继续道:“那村中设有阵法,长年封锁鬼气,摄青鬼降临,已经足以引发天雷降下。” “救姑姑出来的人被吸干精血,而姑姑也会魂飞魄散。” 千灵沉默了一阵,轻声问道:“这样歹毒的局,是为你设下的吧?” “竟然猜到了这么多,你真棒。”边月没否认千灵的猜测,也没正面承认。 她只是真心的夸赞特异局:“什么闲事都管,你们特异局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千灵不解:“她对你不好,你看出来了,为什么不摆脱眼前的一切,重新开始?” “要怎么重新开始?重回我的十三岁?” 边月拿酒杯撞了撞千灵的酒杯,摇头道:“大小姐,你说的那个对我不好的人,她已经死了。” “我现在一切都是新的,就算她留了一些手段让我生不如死,甚至可能直接要我的命。” “但那又怎样?不是有你们为我挡去了灾祸么?”边月颇为随性道:“我尊重每一个因为所谓的“因果”而想要我性命的人,但我会在每一段因果中为自己找到一条生路。” 千灵抿了抿唇,道:“或许你可以考虑加入特异局,我希望以后和你一起战斗。” “至少我不会将你的背后空出来。”千灵认真承诺道。 边月嗤笑一声:“为什么?” “我不相信所谓的血脉亲情,那是最肮脏的东西。”边月觉得千灵对她的好有些莫名其妙。 千灵道:“因为你在受难,而我看到了。人类对于救扶同类,有刻在基因里的执念,就这么简单。” 边月没想到是这个答案,愣了一会儿,站起来,礼貌的再次碰了一下千灵的酒杯:“多谢你的好意,边月心领,但不受。” 姜攀没从边月手里磨到毛僵,只能带着被养得白白胖胖的白绫急匆匆的走了。 局里又有新的任务下发给他,王博士的事因为江博士和徐博士所取得的研究进展被暂时摆平。 不过本来该给姜攀提的干也打了水漂,也难怪他不高兴了。 山桃村因为边月出手得及时,t27病毒暂且得到了控制。但外界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又是全国封禁式隔离,有一些地方开始出现治安问题。 就连山桃村,偷鸡摸狗的犯罪率也直线上升。 边月对这些一向不怎么关注,她现在的注意力全在地窖中那位“研究材料”身上。 “清魂液”是弄出来了,但她之前给自己立的课题——补魂丹,还是没炼出来啊。 李相源又被抓来当助手,他身上的毒已经被边月给解了,但边月给落下的印记实在太深刻了,让他有一种不服从,就得死的压迫感。 所以,他又臭着一张脸在地窖里给边月递手术刀。 这次边月做完实验,把“研究材料”一针一针的给缝了回去,李相源有些不可思议:“你不是一直都用完就扔么?这个还救一救?” “他的气运不是黑色的,不能直接弄死。”边月也有些可惜:“等我用完了,还是要把他放出去的。” 不过那时候人是疯了还是傻了,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了。 李相源嘴角一抽,还想说什么。边月突然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侧着耳朵仔细听了一阵,边月有些疑惑,喃喃道:“竟然追到了华夏国来?这么执着?” “你自己锁了门先回去吧,我有些事情要处理。”边月扯下口罩扔到角落里的医疗垃圾桶里,急匆匆的出了地窖。 李相源:“……” 神经!害他莫名其妙怕了一下。 还以为又是厉鬼找上门了呢! 第44章 去帝都 秦岭的崇山峻岭中,一行穿着藏青色冲锋衣的年青男人在树枝与枯叶之间艰难的穿行,一路跌跌撞撞,时不时的回头查看。 这些人都长着一张亚洲面孔,但仔细看,却并不是华夏国民。他们在逃命,有好几个身上都带着伤,也不知道他们跑了多久,每一个脚下都已经在发飘了,像是耗尽了最后的体力。 有一个比较瘦弱的青年实在跑不动,,跌倒后再不爬起来,骂了一句:“八嘎!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个人倒下休息,队伍中其他人也像是被卸了力气,“噗通”摔倒后,再也爬不起来,躺地上休息了。 “那绝对不是蛇,蛇不可能长这么大!”有人惊恐的说道。 “不是蛇还能是什么?华夏人传说中的龙?”另一个青年反驳:“别忘了,我们大樱花帝国也有八岐大蛇这种传说中的神兽!” 之前的那个青年小声道:“如果遇上八岐大蛇,我们也不用费心的逃命,直接让它吃了我们吧。” 因为根本逃不过。 队伍中还有人庆幸道:“还好它之前被人打伤过,不然我们不可能逃得掉。” “可是我们死了那么多人!”有人压低了声音,悲愤的大喊。 他立刻被队伍里其他的人围攻:“小泉君!你是想把那条蛇再次引来吗?!” “你想害了我们所有人?” 小泉立刻住嘴,惧怕的向他们逃过来的方向望回去,发现没有那个庞大漆黑的身形,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其中一个人拿出水壶,仰头喝水的时候,看到密林深处走出一个身影。那是一个女人的身影,高挑清瘦。她的脚步无声无息,就连踩在落叶淤泥上,都没对她造成任何影响一样。 “山口君,有敌人!”那人大喊一声,马上举起手里的枪对准来人。 这个地方出现的女人,可不是能让他们欺负的花姑娘! 队伍中其他成员立刻训练有素的枪口对准同一个方向,他们还没有开枪,无数的藤条就缠上他们握枪的手。 他们手里的枪被藤条缠歪,根本无法对准来人。 这些人马上弃枪,抽出他们随身携带的军刀,将藤蔓砍断。在他们被牵制时,那个女人的身形像是鬼魅一样向他们瞬息过来,手肘向上肘击其中一人的下巴,只听“咔嚓”一声,是颈骨断裂的声音。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全都是一招就被秒了,速度太快,他们甚至来不及启动身上的炸药,与敌人同归于尽。 他们最后的意识里,只知道杀他们的是一个女人。 山口雄二是最后一个,在他想启动装在脖子上的小型炸弹同归于尽时,只听到一声“咔嚓”,就再也不没知觉了。 山口雄二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还能再次醒来。 他被摆在一间石室的中央,这间石室像是华夏人的小型土地庙,一个戴着口罩的女人正在他身上摆弄着什么。 他脖子以下都没有知觉,但是他眼睛能看到,这个女人正熟练的把他的身体划开,从他的皮肉下扯出一个又一个的电子零件。 那些零件,都是组织安装在他们身体里,给他们提供资料,或者跟踪定位的高科技产品。 “你是谁?”山口雄二大声的问道,但发出的声音仿佛蚊呐。 戴着口罩的女人根本没理他,只是将他翻了个身,冰凉的手术刀抵在他后脖颈的位置。 那个地方,正是他被埋入生物炸弹的地方。 山口雄二狞笑:“福田家族的生物炸弹,你竟然妄想能拆除它?你就给我陪葬吧!能为我大樱花帝国……”陪葬,是你的荣幸。 “叮”的一声,一个只有纽扣大小的金属元件被取出来,带着山口雄二的血,被随意扔到角落,没有爆炸,甚至没冒气儿,就像一个普通金属纽扣一样。 山口雄二:“……” 最后的依仗都失去了,他知道,接下来等着他的是地狱般的折磨和逼供。 华夏和樱花国百年的仇恨,总是要用血才能洗得干净的。 带着口罩的女人只是再给他翻了个身,女人卡住他的下颌骨把一管不知名的液体灌进他嘴里,山口雄二想闭嘴,但这个女人的手劲儿大得出奇,他一点儿都动不了,只能看着那管药剂被全部灌进他的嘴里。 山口雄二脑子昏沉间,看到那个女人抬起了手来,看着自己的腕表在计时。 时间或许过去了一万年,也可能只过去一秒,那个从始至终都不说话的女人终于开口了。 清冽好听的女人问他:“名字。” 山口雄二:“山口雄二。” 女人又问:“目的。” 山口雄二:“在秦岭中寻找一件东西……” 女人再问:“什么东西?” 山口雄二:“我不知道,上面说寻找一户姓白的人家,找到他们,就找到东西了。” 女人“哦”了一声,问:“你们这次行动的最高领导人是谁?目前在什么地方?” “是……福田元一……”山口雄二很抗拒回答这个问题,但他身体的控制权,目前并不在他手里,最后只能实话实说:“他在帝都……为我们这次的行动……处理各方关系……” 女人听完,手中的手术刀没有任何停顿的插入山口雄二的脖子里。 山口雄二脑子里最后的意识是:真幸运,这个女人不做任何无意义的事。 所以,他死前不用遭受那些鸡零狗碎的折磨。 t27病毒终于得到国家强有力的控制了,山桃村的封禁也解开了。山桃村因为边月看得紧,倒是没死几个人。 但其他的村子就有些惨了,有一两家甚至死成了绝户。 解禁之后,到处都是哭声,纸扎店老板和卖棺材的店生意好得有些离谱。 李相源来找边月要了两把桃木剑,他的脸色很不好,像是很多天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我没想到,村里竟然开始有黑影病鬼在游荡了。” 人为阳,鬼为阴。 人聚集得多的地方,鬼是不敢轻易出现的。它们的天堂,得是小河村、嵬村那样荒无人烟的地方。 边月找出之前做了还没用完的桃木剑,让李相源挂在自家大门上就行。 “我要出门一趟,地窖里那个,你看着一些。”边月拉出角落里许久不用的行李箱,收拾了几件衣服,给李相源交代了一下家里的事。 “药园那边我已经跟王叔说好了,他会定时过来看一看。赵盼娣会在这里给我看家,如果她有事找你,你帮她一下。”边月提着行李箱,去车库开上了自己的皮卡,匆匆出门了。 李相源也没问这女人要去哪儿,她就不像会主动交代自己行程的人,问得多了,还会被警告。 从山海市去帝都,需要坐飞机过去。 边月拉着行李箱到机场的时候,正好收到宋晗发过来的绿泡泡。 宋晗语无伦次的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说什么没有边月,就没有他们元创科技的今天,多谢边月能来参加他们的研讨会等。 最后询问了一下边月航班的时间。 边月报了一个时间,关机登机。她坐的是头等舱,登机有专属通道,非常节省时间。到了独立的空间后,边月拿出电脑,以宋晗发过来的学术研讨会主题快速撸了一篇研究报告。 她之前做过不少实验,再加上这些年的研究,东拼西凑一篇没太大问题。 一篇研究报告一般要求在三万字左右,而山海市到帝都的飞机行程大约有两个半小时,边月的手在键盘上快打出残影了。 “边小姐,头等舱有一位先生希望能跟你见一面,您看可以吗?”空姐礼貌微笑的在边月座椅边半跪下,轻声问道。 边月:“不见。” 空姐声音甜美道:“好的,打扰您了,非常抱歉,祝您旅途愉快。” 过了一会儿,那空姐又回来了,将一张黑色的名片双手递到边月面前:“这是刚刚那位先生的名片,他希望您能重新考虑一下跟他的会面。” 边月仍旧是一个眼神都没给,甚至有些微微的恼怒了:“不见!” 空姐像是一台只有微笑表情的机器,带着甜美的微笑重复刚刚说过的话:“好的,打扰您了,非常抱歉,祝您旅途愉快。” 边月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这个空姐的姓名和工号,又继续埋头在电脑上。 下飞机时,仍旧有专门的通道让边月可以优先下下来。不过这次,边月和头等舱的另一位客人碰上了。 那是一个非常有男人味儿的男人,一米九的身高,一身黑色的西装,五官深刻俊美,带着极具压迫的气势朝边月走来:“边博士,我是龙鼎集团的董事长北堂墨。” 边月脚步都没停一下:“不谈、不约、没兴趣。” 北堂墨也是第一次遇上这种硬茬,不由得哽了一下。以往遇上的科学大牛,就算不尊重他这个人,也得尊重一下他的钱,边博士果然如传闻中的一样视金钱为粪土。 “喂,我要投诉。”边月三连拒绝后,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把刚刚记下的空姐名字和工号报过去。 她身后,龙鼎的董事长明显不想就这么放弃,跟了过来。不过很快,他就看到了另一伙人殷勤的围上了边月。 又是拿行李箱,又是递水,还嘘寒问暖:“边博士,我们给您安排的酒店是丽卡酒店,离这里有一个小时的路程,您看是先回酒店,还是先去吃饭?” “听说您在樱花国时很喜欢他们的料理,我订了了一家日料店,原材料都是从樱花国空运过来的……”宋晗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现在去谁还吃从樱花国空运过来的料理?也不怕吃到不该吃的?”北堂墨插进宋晗的队伍,朝边月露出一个充满男性魅力的微笑。 “我有一家日料店,原材料全部使用自己庄园养殖禽畜,只有做料理厨师是从樱花国花大价钱挖过来的。边小姐要不要去试一试?”北堂墨向边月做了个请的手势:“坐了两个小时的飞机,边小姐饿了吧?这里离我说的地方只有二十分钟的路程,请这边走。” 宋晗在北堂墨面前显得有些稚嫩,他唇抿得死紧:“边博士是我邀请来参加我们元创科技组织的研讨会的。” “这是当然,边小姐的行程不会有任何改变。”北堂墨点头道:“我不过是跟边小姐吃一顿饭而已,就当认识一下新朋友。” “你说的那家料理很出名?”边月突然问北堂墨。 北堂墨见她有兴趣,稍微展开说了说:“那是一家私料理店,一般只接熟客。从樱花国到帝都来公干的樱花人,一般会选择它。据他们说,那里的料理有家乡的味道。” 边月把自己的行李箱递给宋晗:“麻烦你把我的行李箱送回酒店,多谢。” 北堂墨笑了笑,走到边月身边,绅士的微微伸出手,帮边月拦住机场混乱的人流。其实这也不过是个虚晃的动作,北堂家的保镖将他们围得死紧,机场的人群根本冲击不到他们。 宋晗和他的团队看着边月离开的背影,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王书涵是曾经跟着宋晗一起去山海市堵过边月的人,她有些不可置信道:“边学姐就这么跟龙鼎的老总走了?” 沈赟痛心疾首道:“竟然被龙鼎截胡了!” “龙鼎的老总肯定就是凭他那张脸,把边博士勾搭走的!”沈赟看着宋晗精致秀美的脸,心痛的摇头:“宋总,您的脸只对二十五岁以下的小姑娘有杀伤力啊~边博士那里,您吃不开啊!” “滚,边博士不是看脸的人。”宋晗拖着边月的行李箱往机场外走:“她如果看脸,今天或许都不会回国,美丽国、樱花国有的是人对她使用美男计!” 王书涵点头:“老大说的有道理,或许是龙鼎的老总许诺了边博士什么新奇的研究材料?” 沈赟晦气:“那还不如被龙鼎的老总勾搭走呢。美男计咱们还能再想想办法,找个更帅的上。论新型研究材料,咱们可比不上龙鼎。” 宋晗:“……” 第45章 寻找福田 北堂墨介绍的料理店,是一家樱花国庭院式风格的私厨。环境优雅,还有穿着和服的女郎在弹奏太阳琴,有一些身形优雅的女郎,踩着木屐,摇着铃鼓。 让走进来的人以为,自己是进入了樱花帝国哪个贵族的宴会。 从开胃菜、沙拉、刺身,到煮物、烧烤、寿司,北堂墨无论是向边月介绍菜色,还是言谈举止,都非常幽默绅士。 边月又吃上了她以为终于摆脱了的料理,面无表情。 算了,只要是食物,都可以吃下去。 北堂墨看边月没有说话的欲望,微笑的闭嘴。 不一会儿,这家店的经理拿着两份资料过来:“北堂先生,这是近十日,料理店光临的客户名单。” “我们有些顾客口味儿非常特殊,店里的师傅们可能满足不了他们的需求。具体是哪些人我已经标注出来了,北堂先生请看一看。”经理非常抱歉:“打扰到您的用餐,我非常抱歉。” “没看到我在和边小姐用餐吗?这些事情也要来打扰我?”北堂墨有些不悦,然后对边月抱歉道:“不好意思,边小姐,我有事需要离开一会儿。” 边月点头微笑:“您请便。” 北堂墨离开,但是经理给他的那份名单并没有被带走。 边月把名单拿过来,名单上有三个姓福田的,一个是六十多岁的老头,一个是三十多岁的女人,还有一个二十八岁的年轻男人。 但是这其中,没有一个人叫福田元一。 北堂家的料理店有上门送餐服务,这三个人的资料都有记录他们偏好的口味,暂居的地址,还有联系电话。 边月记住了这些信息后把资料放回原位,没一会儿北堂墨就回来了。 他顺势把这些资料交还给跟在后面的料理店经理:“你说的事情我知道了,一会儿会有人给你答复。” 经理鞠躬离开,北堂墨给边月倒上了一杯白酒:“他们樱花国的所谓清酒,很多都是咱们华夏国的奸商用白酒兑水后买过去的,配不上边小姐。这是我名下的酒庄自酿的米酒,可能更合边小姐的口味儿。” 边月端起酒杯尝了一口,微笑道:“果然不错。对了,刚刚北堂先生说您对“红颜如旧”很感兴趣?” 北堂墨这才露出今晚第一个真心的笑:“对,如果我没有记错,边小姐和“盛世”关于“红颜如旧”的专利合同快到期了。不知道边小姐有没有兴趣换一家代理商?我对这款产品非常感兴趣。” “这是个好主意,北堂先生如果有兴趣,就尽快拟定相关合同吧?”边月抹了抹嘴,站起来笑道:“时间不早了,祝您晚安。” 北堂墨也跟着站起来,微笑道:“与边小姐的会面实在太愉快了,是我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耽搁了您这么久的时间,我很抱歉,不如让我送您回您的下榻之处。” 卡丽酒店,北堂墨含着笑意注视着边月上楼之后,他的私人手机响了。 “阿墨,今晚你又跟谁在一起?”电话那头传来女人抽噎的哭声:“我刚刚在家摔倒了,你能来陪我吗?” 北堂墨抓住了重点:“我又跟谁在一起?你找人跟踪我,还是狗崽拍到了什么,发到你那里去换钱?” 电话那头的女人支支吾吾,柔弱哭泣:“阿墨,可是我摔倒了,你就不关心吗?” “摔倒了就去医院,我一分钟值八百万,耽搁了我的时间,把你卖到翡翠国都赔不起!”北堂墨被这个女人烦得立刻打电话给自己的私人助理:“白雨桐为什么又拿到了我的私人手机号?” 电话那头的助理一个劲儿的道歉:“对不起,先生,我一定会尽快查清楚您的手机号是如何泄露的。” “还有,今天晚上我在哪儿,谁跟我一起吃了饭,我绝不希望在新闻报纸上出现!这件事要是办不好,你就不用来了!”北堂墨阴沉着脸吩咐道。 私人助理忙不迭失的打电话去处理了。 京郊私人别墅中,一个长相清纯的女人正坐在别墅的大厅中发疯:“啊~” “北堂墨!你用完就扔,我会让你好看的!!”女人发疯一般砸了家里的酒柜,墙上的名画,博古架上摆的古董…… 她的脚是真的摔伤了的,脚踝红肿凸起,她却像感觉不到一样。等把客厅里的所有东西都砸完了,她才蹲坐下来“呜呜”的哭了起来。 原以为赶走了秦悦母女,她就一定会坐上北堂太太的位置。 但其实她也不过是一颗棋子,一颗被北堂墨利用,赶走他不爱的妻子,和不期待的女儿的工具。 忽然,女人的电话响了起来,女人以为是北堂墨的,赶紧接了起来,却只听电话那头陌生的男人用不太熟练的华国话说道:“白小姐,我们先生想见你一面。” 女人警惕:“你们先生是谁?你为什么会有我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道:“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能帮你得到你想要的。” 女人嗤笑出来:“我想要的,你们怎么可能帮我得到?” “您想要的,不是“龙鼎”集团董事长夫人的位置么?不过是一个商人,在我家先生面前,他只是区区蝼蚁。”电话那头的人笑了两声:“白小姐身份如此尊贵,怎么能妄自菲薄?” 女人,也就是白雨桐。 她有些怀疑自己记忆是不是出了错,她的母亲是北堂家请的保姆没错啊,北堂家的老夫人虽说疼爱她,但这也都是因为她聪颖讨喜,和她的血脉没有半点儿关系,她哪里的高贵血脉? 难道是她那个从未见过的父亲,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白雨桐立刻答应了见面。 她太羡慕秦悦那样的身世了。 秦悦不必成绩好,不必跳舞出色,不必会金融,不必懂插花、烘焙、音乐,她只要姓秦,就能让北堂家的大少爷娶了她。 那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幸福,秦悦却只凭一个姓氏就得到,凭什么?! 白雨桐太想有一个了不得的身世了,老天保佑,她的爸爸一定要是一个十分了不起的大佬。如果她是前朝贵族的后代,那她将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白雨桐看着手机里匿名号码发过来的照片,照片中,北堂墨正在给一个女人开车门。 那是她都没有享受过的温柔,这个捞女又是谁?她凭什么享有?凭她那一张脸吗? 她迟早要撕了这张脸! 边月倒是无所谓别人的怨恨,等北堂墨离开后,她也没有在酒店多待,而是换了一身不太起眼的衣服,戴着鸭舌帽,紧跟着出了酒店。 按照她记住的那三个地址,边月一个一个的找过去。 第一个叫福田拓真,是一个樱花国的美食探店博主,今年六十二。他住在一家叫君思的酒店中,这家酒店的安保系统很好,几乎每个角落都有监控。 边月在这家酒店楼下的奶茶店里坐了,一会儿。 酒店楼上1603中,男人洗碗澡,正在跟什么人打电话,说的是樱花语:“好的好的,我会想办法到那边去走一趟,放心,我是探店博主,在华夏走街串巷,寻找美食是我的职责,没有谁会怀疑的。” 不是这一个。 第二个名叫福田莉娜,她的身份是来华夏某时尚品牌拍写真的模特。她比较在意自己的隐私,所以在华期间,专门租了一间别墅来居住。 别墅私密性更好,边月找了一套那片别墅物业的衣服,站在花台上听了半个小时的樱花动作片。确认这就是一个主业动作片女主,副业模特的普通樱花妹后,才离开。 最后一个叫福田仓,他住的地方非常有意思,是一片独立的高楼建筑。 这里虽然是华夏国的领土,但却不准华夏人进入。进进出出的都是穿着和服的男女。 边月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就转身回去了。 元创科技是最近新兴的龙头企业,势头非常猛,尤其是在这次t27病毒爆发期间,他们公司拿出的抗病毒原液秒杀市场一众对手,跟政府取得了合作。 这次举行的研讨会,几个眼高于顶的高校都争着借给他们场地。这些对于如今的元创都已经不再要紧,最让宋晗高兴的是,跟着“龙鼎”老总走了的边博士,今天竟然会出现在了研讨会会场! 宋晗带着他的团队簇拥着边月,与人打招呼都是春风一笑,配合他精致秀美的脸,倒是让在场的不少老狐狸对这个科技新贵感兴趣起来。 边月的圈子就这么大,这场研讨会,她碰上的尽是老熟人。 大学时的同学、研究生时的同学、曾经的老师、曾经的学长。 一个梳着三七分头的中年男人笑着跟边月打招呼:“边学妹,这么久不见,你头发还是这么茂盛,真是羡慕你啊~” 这个男人啤酒图、地中海、酒糟鼻,边月认了好一会儿,才把他和自己学生时代的校园男神联系起来,“哦”了一声,理了理自己茂盛的大波浪长发:“学长的头发是少了些,注意保养。” 中年男人咳了一声,笑眯眯道:“没办法,这些年实验做得太多,还要熬夜写论文。跟你们这些不想努力了还可以嫁人生子的女同学比不了啊~” “对了,我去年又在nt上发表了一篇论文,你看了吗?”中年男人像是不经意间提起一样。 nt是世界级权威的期刊,能在上面发表论文,都是那个领域的顶尖大牛。 中年男人谦虚道:“不知道边学妹看过后,有没有什么指教啊?” “没看。”边月懒得跟他虚以委蛇:“你的研究永远停留在表面,从来不曾深入,没有任何观看的价值。” 把自己的学长贬得一文不值,边月又跟旁边曾经的老师打过招呼后,找到了写着自己名字的位置坐下来。 反正一会儿有的是发言机会,大家这些年的功力究竟有没有进步,一会儿比比看咯。 第46章 流血的夜 边月这次提出的研究方向是灵魂,这个话题比较往鬼神怪异的方向发展。但其实世界上有很多科学家在研究这个课题。 对于边月的发言,没有任何人打断。相反,他们听得很认真。 因为边月的实验数据的确真实可靠,且实验有可重复性。 等边月发言完毕,会场上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倒不是他们看不上边月的研究,而是他们根本没听懂。 只有边月的老师曾教授,在散会后悄悄把边月拉到一边,问道:“你那个研究,不是在华夏国做的吧?” 边月:“……” “好不容易被引渡回来,你可不要再犯原则性错误。”曾教授警告她:“我们科学人也有自己的底线,我们的实验数据不能用同胞的血来写,知道吗?” 边月:“……曾老师,我不会。”我都是用畜生的血写的。 曾教授明显没信边月的鬼话,但这个学生都毕业这么多年了,他也管不了了,只能放任。 这次的研讨会虽是元创举办的,但“龙鼎”这个老牌的集团也来了。 北堂墨彬彬有礼的跟边月约定了签订合同的时间,并询问道:“边小姐,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支持您的这项研究?” “应该没有。”边月这次没给北堂墨面子,拒绝得直接干脆。 北堂墨在“啧”了一声:用完就扔。 研讨会不是一天开完的,边月开了好几天的会,与会的人当中,除了商人和本领域的科学家外,还有其他领域感兴趣的年轻人。 其中有一个女人,身上的气质跟边月差不多,阴湿的女鬼味道不要太浓重。 她远远的看着边月,边月也偶尔用余光瞥向她。 终于,是那个女人先动了。在边月回酒店的路上,她主动给边月递了一瓶矿泉水:“我请你?” 边月接过水,却没有喝:“多谢。” “这是我的电话。”女人递给边月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串数字。那张纸像是从会场笔记本上随手撕下来的。 边月接过这张纸,看了一眼上面的电话号码,随即拿出烟盒,给女人递了一根烟。 女人接过香烟,与边月一起靠在马路边不知道是谁家的墙壁上吞云吐雾起来,看着眼前的车来车往,齐齐的发呆。 边月吸了一口烟,随手把那张纸条给点了。 之后,边月就再没见过这个女人了。 等到研讨会结束的那天,边月给一个手机号码发了一个信息过去,这才退了酒店的房间。 康养山庄是樱花国在华夏的一个重要聚集点,这里完全对华夏国封闭,不允许华夏国人进入,所以这里究竟有什么,外人也无法得知。 天边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黑夜中,高挑艳丽的女人撑着伞出现在街角。碎花雨伞滴落晶莹的水珠,打湿女人素白修长的手指。 “下雨了……这是适合流血的天气。” 今天晚上,康养山庄的樱花国人觉得空气有一点微甜。 樱花国的确有一些历史,隐者这种存在还是其次,比较麻烦的是他们的式神。穿着和服的女子能熟练的操纵风的力量,她站在一片飞舞的纸片上,低下头,仿佛带着某种神性。 “孩子,你不应该来这里。”女人用充满慈悲的口吻说道:“没有办法了,我只有送你去地狱忏悔了。” 边月在不需要言语拖延时间时,一向不喜欢废话。 手中的短剑抛向空中,一变三,三变九,无数的剑影顺着雨水落下。 穿着和服的女人一声惊呼,卷起大风将自己牢牢护住。 边月向前奔去,在这些大风中找到缝隙挤进她的防御圈,与那女子近身肉搏。 她速度快,力气大,且对人体十分理解。不过却是第一次与樱花国的式神交手,这个式神像是有铜皮铁骨加持一般,无论是腿鞭还是肘击,都没有明显的效果。 边月找到了机会拧这式神的脖子,可她竟然能顶着一颗被拧了三百六十度的脑袋跟她打得难舍难分。 边月费了半天的力气,才扯下她一条胳膊。 那女式神断了一条胳膊,惨叫一声,瞬间飞远,发狠道:“好了,游戏结束了!孩子,你该下地狱了!” 边月:“……” 妈的,没有人比樱花国人更会装了。就连他们做出来的式神,都装得像个傻逼! 在女式神再次挥动她手中的扇子前,边月双手结印,一只燃烧的火凤凰从边月的身后飞出,快速的朝女式神燎过去。 火遇上风,女式神在火中起舞,凄厉的惨叫成为优美的歌声,最后带着紫色的火焰中化为青烟消散。 边月收回短剑,一步一步的走上女式神守护在身后的大楼。 这座大楼一共三十二层,边月一层一层的走上去,不疾不徐。她手中的短剑偶尔在还没有完全咽下最后一口气的人脖子上开出一朵血花。 终于走到了最后一层。 这一层楼的大门用的是很高科技的智能锁具,需要用虹膜才能开启。 边月照了几张照片发给了一个号码,然后那个号码发过来几个字:等我十分钟。 十分钟后,边月的手机响起了提示音。边月掏出手机一看,那头的人给她发了一个ok的手势。边月按照那边的指示,很快就打开了大门。 电话那头又传来提示:小心有机关。 边月仔细的“看”完大门内两边的墙壁,退后了几步,抬了抬脚腕,向前助跑两米,然后整个人瞬间在原地消失,化成了一阵风! 只要速度够快,死神都追不上,何况是什么机关? 大门内,一个男人站在一个女人面前,举着手里的枪紧紧的盯着大门口。 这个男人二十七八,小眼睛,小鼻子,还没有他身后的女人高。 他就是福田仓,也可以叫他福田元一。 福田元一还没有看清楚来犯之敌,就被一阵风猛的打头,瞬间晕了过去。 至于他身后的女人,也在他倒下的下一刻,被人扼住咽喉,掐晕了过去。 福田元一知道自己不会轻易死去,所以再次醒来,他没有任何意外。 他还在之前总统套房里,被绑在大床上。 “只要你放了我,我可以给你任何想要的……” 福田元一还没有说完,坐在床边等他醒来的女人就捏住他的下颚,强迫他开口,然后给他灌下了一管药水。 女人清冷的声音问道:“名字。” “福田元一。” 福田元一的思维极度混乱,脑子闪过一个念头:他被灌了吐真剂。 之后,他的思维又陷入了无序之中。 “来华夏做什么?” “来执行“山河计划”。” “任务进展如何?” “疑似已经找到白家的后代传人,正在努力接近……” 福田元一还说了一些什么,已经不记得了,他最后的印象是冰冷的利器插进脖子的痛感。 帝都康养山庄 这里被警察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 重案a组的队长欧阳睿此时面无表情的接听着上面一个又一个的电话,他的搭档孟听风在一边儿听得一阵头大。 这是第几个打来骂人的电话了? 幸亏欧阳家还有点儿能耐,不然现在欧阳睿已经滚回家吃自己了。 欧阳睿把这些电话听完,深吸一口气,问道:“有什么线索吗?” “线索有很多。”孟听风拿出报道汇报:“已经确认山庄中大多数人都是吸入无名毒物而死,这种毒物能通过人体皮肤进入人体之中。大约只需要半分钟就能麻痹神经,1分钟血液流过心脏后,彻底没救。” “化验组的人说是哪一种毒了吗?”欧阳睿揉了揉眉心,问道。 “这就是我要说的。”孟听风道:“这不是世面上任何一种已知毒药。深海毒水母致人死亡还要三分钟呢,这种毒比那还毒。” “新型毒剂……传播方法呢?”欧阳睿问道。 孟听风:“痕检科那些人估计是空气传播。” “那我们进去的同事有出事的吗?!”欧阳睿瞳孔一缩,喊道。 孟听风:“没有,这种毒素只在死者的血液中检测到,空气中已经没有残存了。” “化验组的人估计这种毒很活跃,遇到空气会马上产生化学反应,分解成其他无毒物质。所以这是一种有时效性的毒药。”孟听风道:“估计凶手创造这种毒药出来,就是为了满足大型投毒需要,但又不想留下太多线索。” “这条线索,我们唯一可以确认的就是,这是一场高知犯罪。” 欧阳睿又问:“还有什么线索吗?” “还有一些死者的喉咙上有利刃刺入的伤口。”孟听风道:“这些是伤口的照片,你看一下。” 孟听风递给了欧阳睿一叠照片。 照片中死者的致命伤清清楚楚,都是喉咙被利刃刺入。但是这些伤口很奇怪,边缘都有被火烤过的痕迹。 “这是怎么回事?”欧阳睿指着照片上的伤口说道。 孟听风给了一个相当离谱的结论:“痕检科的说,这伤口应该是凶手在自己的凶器上抹上燃烧热度高于2000摄氏度的燃料,点燃后刺入死者喉咙造成的。” 欧阳睿:“……所以,痕检科是想告诉我,凶手可能脑子有问题,采用如此麻烦的杀人手段。” 这些人身上没有除致命伤以外的任何伤口,那凶手的目标就很明确了,就是想要这些人的命,并无泄愤行为。 明确追求效率的凶手,为什么要做这么麻烦又多余的事? “这就是你需要解开的谜团了。”孟听风自然的揽过欧阳睿的肩膀:“这些人可以稍微放一下,我们先去看那个让你被骂得焦头烂额的死者吧。” “福田元一,福田集团当家人的三儿子。”孟听风和欧阳睿站在福田元一的尸体前:“半个月前来到华夏国,期间行事神秘,有人替他遮掩,我们查不到他具体做过什么。” “不过现在他死了,连同整个康养山庄的人,都给他陪葬了。”孟听风。 欧阳睿谨慎的查看案发现场:“你怎么确定是所有人给他陪葬?因为他在这里身份最高?我们不能排除国内某些民族情节严重偏激人士激情犯案的可能。” 孟听风指着福田元一的衣领:“只有他一个人是死在舒服的床上,而且我们在他脖子上发现了少量的药剂,经检查,很有可能是吐真剂。” “他在死前,曾经被人逼供过?”欧阳睿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能把目光重新放在尸体上。 “你究竟来华夏有什么目的?又做了什么?让人非要杀了你呢?”欧阳睿向福田元一冰冷的尸体提问。 福田元一就这么静静的躺着,他脸上并没有痛苦的表情,证明杀他的凶手没有折磨过他。 “凶手的目的性很强,降临即杀戮,得手就离开,干脆利索。”孟听风再补充一点:“他\/她应该对化学很擅长,甚至是这方面的专家。” “这些是我们目前唯一可以肯定的线索。” 欧阳睿:“……” “呜呜~”欧阳睿的电话又响起了,他皱了皱眉,接起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叹气:“欧阳啊~这件案子性质实在太恶劣了,受害者除了是外国友人外,凶手犯下的还是灭门惨案。” “我的压力很大,你必须一个星期内破案!”说完,不等欧阳睿答复,就挂断了电话。 欧阳睿:“……” 第47章 唯一的幸存者 一个星期破案,已经是很宽裕的时间了。 孟听风:“这肯定是局座看被灭门的是樱花国人,给你争取的时间。” “不要胡说!华夏国法律,对待任何人都绝对公平公正,绝对不存在国籍歧视问题。”欧阳睿一本正经道。 “还是快找找其他线索吧,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太少了。”欧阳睿:“这么大的案子,凶手留下的线索却这么少,他\/她一定是个相当谨慎的人,且很有可能是个惯犯!” 孟听风在福田元一尸体的大门口向欧阳睿招手:“睿!快来!” 欧阳睿走过去,顺着孟听风的手指的方向查看,孟听风:“这个智能锁的,是目前最先进的科技。它只能用一种手段打开——它主人的虹膜。” “用其他手段打开,门后会自动隔离出一条狭小的通道,通道中可能有毒气、激光,或是其他什么人的肉体根本抵挡不了的杀伤性防御手段。”孟听风道。 “可是我们的人检查之后发现,这些激烈的御敌手段,死者并没有动用。”孟听风觉得有意思,笑了笑:“你觉得是他不想用,还是不能用?” 欧阳睿:“还有一个可能,他跟凶手认识,是他自己把凶手放进来的!” “哦,忘了告诉你,这道智能锁最后一次打开,并不是用死者虹膜解锁的,是黑客手段。我们来到现场时,这扇死者的“长城”是大敞开的。”欧阳睿抱歉道。 欧阳睿:“……那能反追踪这个黑客吗?” “侦缉科的同事还在努力。”孟听风摇头:“你应该也明白我想说的了。” “凶手能通过如此精密的智能锁进来,躲过死者家中这些严密的机关,地上没有毛发,或者血液的滴落,也没有清理痕迹,证明他\/她通过这段路是无伤的,零代价的。” “凶手对于死者来说,应该是很强大的存在。死者身上除了致命伤之后,没有任何抵御性伤口,足以证明,死者在凶手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这样一个凶手,他\/她在离开的时候,却关闭了对他\/她无害的智能锁。你绝不觉得这种行为像是凶手往凶器上涂燃料,把小樱花们当bbq中的羊肉串一样,有些多余且无用?”孟听风说道。 欧阳睿:“但是如果他\/她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什么,有一定的负担,那就是说得通了。” 这个负担是什么呢? “查!查监控!”欧阳睿大声道:“凶手采用了黑客手段,那山庄的监控和附近商店、居民的监控可能都没有线索。” “我们找路过车辆的行车记录仪!” 孟听风点头,马上去办。 北堂墨的那家私人料理店也被查了,警察三番五次的上门询问,一个叫福田仓的客人曾经在这里做过什么,吃过什么,见过什么人。 经理淡定应对之后,马上给北堂墨打去电话:“先生,康养山庄被屠之事……” 北堂墨在电话那边冷漠的问:“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可是我们曾经提供过福田仓先生的住处与电话给……” “给谁?我怎么不知道?”北堂墨冷漠的警告:“忘记当初我给你说的了么?私厨最重要的是“私”,你就是被人拿枪抵着脖子,也不能泄露客人的隐私!” “不然,你一个月六位数的奖金也别要了!” 北堂墨警告完,电话那头就传来“嘟嘟嘟”的声音,经理拿着被挂断的手机站了一会儿,这才镇定的带上微笑出去迎客。 康养山庄的确死了几千人,但“龙鼎”拿到“红颜如旧”的专利之后,一年就能多十几亿,甚至几十亿的进账。 用小樱花赚钱,不磕碜。 帝都警署 孟听风礼貌的敲开欧阳睿的办公室:“好消息。” 欧阳睿立刻从办公椅上坐起来,扯下搭在身上的外套扔在一边:“什么好消息?!有凶手的线索了?!” 看这位队长的脸色,就知道他昨天晚上熬了一夜。 “差不多吧。”孟听风眼睛下面也是两道青痕,熬夜熬得不浅:“我们找到康养山庄灭门案中唯一的活口了。” 欧阳睿匆匆给自己披了一件外衣:“走!” “存活下来的人叫白雨桐,是一个华夏人。”孟听风一边走,一边给欧阳睿说一些大概情况:“和她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件很棘手的文件。” “如果我料想不错,白雨桐很可能马上就会被转交了,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孟听风道。 ““山河计划”?!”欧阳睿拿着这份在樱花国算绝密档案的计划,手有些微微发抖。 秦岭! 山河鼎! 白家人?! 欧阳睿锐利的目光扫过白雨桐:“你是白家人?!” “你为什么会跟樱花国的人见面,你跟他们说了什么?!”欧阳睿的脸色很狰狞。 如果他手里这份文件是真的,那白雨桐就是在卖国! 白雨桐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顶多是比普通女人长得漂亮一些,其余并没有什么特点。 此时,她除了哭,根本没有其他应对手段。 “我要打电话。”白雨桐坐在审讯室里抽噎:“在我的律师来之前,我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 “这就由不得你了。”一个男人闯了进来,有些痞气的吹了个口哨:“哟,小姑娘挺漂亮?” 欧阳睿皱眉:“你是谁?快出去!” 男人从胸前的口袋里摸出自己的证件给欧阳睿看:“欧阳队长,接下来的事情由我们接手。一会儿会有人给你送来保密协议,希望你接下来的时间里,连做梦都最好闭紧嘴巴。” 欧阳睿有些气愤,自己查了一半的事情是查不下去了。 但那份所谓的“山河计划”,如果是真的,的确不是他能够处理的。 “好,我知道了,姜队长。”欧阳睿点头。 来人正是姜攀,他“嘻嘻”一笑,搭着欧阳睿的肩膀笑道:“记住,今天你也没见过我。” “小蒋、老金,进来把白小姐请走!”姜攀朝门外喊了一声。 一老一少两个男人走进来,拖着白雨桐就要走,白雨桐大声呼救:“我不跟你们走!我要等我的律师!”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男朋友是“龙鼎”的董事长!我干妈是北堂家的老夫人!你们不能带走我!” 白雨桐挣扎哭闹:“你们警察是死的吗?看着我被身份不明的人强行掳走,你们都不管吗?!” 姜攀笑眯眯道:“我们会给你的家人说清楚的,你去为国家办事了,你的家人会感到荣幸的。” 警署大厅的监控闪着红光,忠实的记录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帝都郊区一栋民房里,昏暗的房间中,一个女人拿下耳机,拿起桌上的手机,给一个没有标注姓名的手机号发去了四个字:计划顺利。 很快,那边回了她一串数字。 这串数字是一个储存箱号,至于储存箱里装着什么,这需要女人自己去打开。 不过她相信,那里面的东西,应该会让她满意。 边月收到信息后,随后把手机丢进了高架桥下的长江。有些事情,一个人是抗不下来的,就该让更厉害的人去抗。 边月跟她的师父斗了这么多年,一直觉得那个女人有些傻。她知道很多秘密——关于这个天地的秘密。但是她想的只有把这些秘密好好的保存下去,绝不让这世上的任何人知道。 她不止自己一直守着这些秘密,还要求边月也一直守着这些秘密。 可边月又不姓白,骨子里没有犟种基因。既然是天地的秘密,就应该 让天地间所有人来守护。 这时,边月的另一部手机响了,来电人显示是李相源。 “边医生,有个人让我提醒你,再不回来,你可能有大麻烦。”李相源在电话那头要死不活。 边月想了一下:“老赵家的那个闺女?” “是,她还抢了我一把桃木剑。”李相源在电话那头骂了几句脏话,好像在说:农村的泼妇真难缠。 边月:“好,我知道了。” 元创科技本来送了她一辆新款跑车,能自动驾驶。 她为了模糊自己的行程,原本计划是驾车回山海市。 但是在刚刚李相源给她打电话的那一刻,身体的第六感告诉她,最好听取这次忠告。 导航去了最近的机场,买了一张时间最近的机票回山海市。 她需要在机场等两个小时,绿泡泡上,宋晗发来消息:边博士,非常感谢您这次的帮助,元创已经和“盛世”取得了合作,相信我们会更上一层楼的。 感谢完,宋晗又发过来十万,表示是公司发的奖金。 边月疑惑:她加入元创了吗? 不过还是诚实的把这十万块给收了,有钱不拿是傻逼。 边月给宋晗发过去一段话:“盛世”非良友。 她提了“盛世”,选了“龙鼎”可不光是因为北堂墨会察言观色,眼毒心黑。 绿泡泡那边,宋晗发过来信息:多谢边博士提醒,我会注意。 有些事情,点到即止便可,大家都是成年人,知道分寸。 这时,手机给边月推送了一条新闻:樱花国,樱花岛,今日中午十二点发生特大地震,目前伤亡不明。 边月快速浏览完新闻后,刚好到了登机时间。 “亲爱的旅客朋友,青市飞往山海市的飞机xxx就要起飞了,请您尽快登机。” 青市的郊外,原本清澈的溪水突然浑浊不堪,甚至咕嘟咕嘟的冒起了泡泡。 乌鸦成群,发出“呱呱”的凄厉叫声。 鱼儿逃离水中,像是自杀一样跳到岸上,青蛙跳到地面,铺面了一路。 农忙后回家的农人看到满地的青蛙,让他们无处下脚。 有经验的老人脸色都变了:这是有大灾要来了! 第48章 巨大灾难 “老板,你这个瓜子多少钱一斤?”边月指着装在簸箕里的瓜子问一个穿着简陋的老婆婆。 老婆婆“哎”了一声:“这是我自己炒的,五块八一斤。” 边月点头:“那给我来二十斤。” 边月回来的时间,正好碰上镇上赶集,顺便买些东西。 不需要烹饪就可以吃的食物,她都喜欢。 路过超市,看到超市的大米在打折,边月顺势也买了一些。 不一会儿,她的皮卡货箱就装满了。 边月回到山桃村的时候,感觉村里的气氛有些不对,村口情报组的大妈们竟然没有对她指指点点,大声蛐蛐,而是神情恐怖的在讨论其他事情。 路过其他的村民家门口,这些人家都在垒墙,或者扎篱笆,篱笆是被削得很尖的木头,非常锋利,要是有人不小心摔倒在上面,只怕会被扎个透心凉。 村里应该是发生了什么。 边月把车开进自家车库,隔壁赵家的女儿赵明月就进门了,这次她没有举起手机,而是拿着一把桃木剑。 “边医生,这个您卖吗?”赵明月把桃木剑放在边月的桌上,脸色苍白道:“只要您肯卖,多少钱都没问题。” 边月拒绝:“诊所暂时还没有新品上架的打算。” 赵明月不死心:“那边医生打算什么时候上架?” “看在我找李大哥提醒你那件事的份儿上,我有优先购买权吧?” 边月继续整理自己的药架,赵盼娣在一趟一趟的往家里搬边月皮卡上的货物,边月喊了一声:“一会儿让李二顺来搬就可以了。” 赵盼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真诚笑道:“不用麻烦二顺叔,我在家也是做惯的。” 赵明月还是不死心,继续追问边月,什么时候开始卖桃木剑。 边月懒得跟她废话,拉着她的胳膊把人扔出去,这个时候,正好村长来了。 “边医生,还好你回来了。”村长看到边月,长出了一口气。 边月点头,示意村长进来:“赵盼娣,去做晚饭,村长留下来吃饭吧。” 赵盼娣“哎”了一声,马上去冰箱里拿出肉来,到厨房去咚咚咚的切上了。 边月给村长倒了一杯茶:“您有什么事,尽管说就是。” “边医生,自从你走后,咱们村子出现了不少怪事。”村长两口把边月倒的水喝完,继续道:“先是村里那口百年老井,它竟然开始吃人!” “田二柱的婆娘去打水,不知怎么的掉了下去。一开始我们以为是她自己失足掉了下去,找人去打捞。就算人救不回来,也得把尸体捞上来吧?好歹让人入土为安。” 村长声音颤抖了一下:“结果我们下去的人,一个都没上来,只听道人的惨叫声……” “我胆子大,去看了一眼。”村长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只看到那井水全部变成了血水……” 这时,突然一阵妖风吹了进来,屋里的电灯一下子熄灭! 村长“啊”的叫了一声:“那些东西又来了?!” “不是。”边月脸色肃穆:“应该是停电了。” 远方传来大地震动的声音,轰隆巨响,犹如万龙咆哮,边月有些微微发抖,这是一种生物对自然天道的本能害怕。 空气中的灵力变得暴躁,边月赶紧封闭自己的灵脉,但经脉中仍旧不断传来刺痛感,无数的火灵力和木灵力挤进她的经脉,像是在躲什么一样。 边月压下喉间的血腥味儿,平缓呼吸:“村长,这件事我知道了,会去查看的,您放心。” 村长还想说什么,但看到边月明显没有再谈的欲望,只能道:“你今天才回来,应该是累了,我明天再来找你。” “你的那个病人小李,有些想法和能耐,明天能把他叫来一起听不?”村长走的时候问道。 边月点头:“好,我明天叫他来卫生所帮忙。” 边月几步跑上楼,还在厨房做饭的赵盼娣找出家里充好电的走马灯挂上继续做饭,看到边月上楼,拿着铲子追到楼梯口:“边姐姐,我一会儿给你送上来,还是你下来吃?” 边月摆了一下手,示意不用。 她嘴里的血腥味儿已经快要忍不住了。 在边月的耳朵里,“轰隆”的巨响,还有一声声的哀嚎一直在回响。 黑夜之中,天空不知什么时候聚拢起了硕大的雷云,雷电撕裂夜空,仿佛落在边月的灵魂上一样。 “啊~”边月被暴动的灵气撑得忍不住呻吟出声。 太疼了,比小时候她被白清音扔在药桶里淬骨还要疼。 “边姐姐,你怎么了?”赵盼娣在门外敲门,声音很着急。 边月朝门外怒吼:“滚!” 但她的声音实在太痛苦,门外的赵盼娣更不敢走了。 “边姐姐,我就在门外,你有什么需要,喊我一声。”赵盼娣说完,靠着边月的房门坐了下来。 天上电闪雷鸣,有的雷甚至落地,没入了远处的山峰之中。 “咔嚓!”的声音,像是树木被劈中折断的声音,也又更像是大山的呻吟。 赵盼娣有些害怕,她回屋拿了一条毛毯披在自己身上,就那么坐在楼道里:边姐姐是好人,妈妈让她牢牢的抓住这个人,先不要回家。等妈妈在沿海城市的好友给她找到了工作,就马上南下。 南下打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沿海城市很多骗子,她这种小女孩儿稍不注意就被人骗进红灯区、夜总会去了。 家里虽然爷爷和奶奶重男轻女,但是妈妈还是爱她的,让她不至于慌不择路的选择南下。 清晨第一缕阳光撒下,边月缓缓的睁开双眼,兀的吐出一口血来, “边姐姐,你还好吗?”赵盼娣在门口喊道。 边月擦干净唇上的血开门,赵盼娣端着一碗咸肉粥递过来:“边姐姐,你昨晚就没吃饭了,吃一些吧?” 边月的火被这一碗粥弄得有些发不出来:“你先去吃吧,我换了衣服就下楼。” “边姐姐,不舒服要去医院呀~”赵盼娣指了指边月衣服上的血迹:“是受伤了吗?” “没有。”边月冷漠的关门,找了一件雪青色的衬衣穿上下楼。 经过昨晚大量灵气的淬炼,边月的丹田似乎扩宽了,《涅盘圣法》也摸到了第四层的边缘。 “边姐姐真漂亮。”赵盼娣把一大锅肉粥放在餐桌上,看着从楼梯上下来的边月真诚的夸道。 边月没什么表情:“谢谢夸奖。” 丝毫没有一般女孩儿被夸容貌的害羞与谦虚。 赵盼娣的厨艺稍微有些进步,至少咸肉粥煮得没那么咸了,伴粥的咸菜也被她用菜籽油好好的炝炒过。 她那条被狼咬了一口的胳膊倒是完全好了,为此她还跟她妈妈称赞过边月的药很好用呢。 “你暂时不回家吗?”吃完了饭,边月问赵盼娣。 赵盼娣在厨房洗碗,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边姐姐,我不是要留在这里给你打工还债吗?” 回家? 她才不回家! 她爹那个蠢的,她奶奶那个毒的,都指望她回家,好把他们看好的那个傻子领到她家来,把她给睡了呢。 说不定他们还能做出在她床前分嫁妆的事来! 她在边医生这边多好? 隔壁有二顺叔护着,又有村长撑腰,她奶奶和爸爸这才拿她没办法。 现在边姐姐回来了,她的靠山更硬了! “那这样,我每个月给你三千,包吃包住,不买保险。你每天的工作就是负责我的一日三餐,还有家里卫生打扫,怎么样?”边月从钱夹里抽出三千块钱放在桌上:“这是你上个月的工资。” 赵盼娣高兴得脸都要笑烂了:“好呀好呀好呀……” 在围裙上搓了搓手,赵盼娣把钱揣进兜里:“我在边医生这里拿药都没给医药费,上个月的工资肯定是不能要的。” “我看隔壁明月姐姐家屯了好多粮食,她还跟我说什么马上要有极端的高温天地,让我们多囤一些粮食呢。”赵盼娣笑道:“边月姐姐,一会儿我开着你的皮卡到镇上再去买些粮食回来吧?” 边月把车钥匙给她,又给了一张卡:“家里的开销我会负责,你一会儿出门路过李相源家的时候,让他过来一趟,说我找他。” 手机现在没有一格信号,电也没有来,不知她昨晚听到的是什么声音? 村长应该是吃过早饭就跑到边月这里来了,没过一会儿,李相源玩儿着钥匙也过来了。他脸上那道疤淡了很多,看起来像是要好了。 “小李来了?”村长敷衍的跟李相源打了一声招呼,继续跟边月叫苦:“那两口会吃人的井,小李让人买了些鞭炮回来,改了一下,扔进去了。” “结果从里面炸出来一条长长的尾巴,人的腰那么粗,有鳞片,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之后我就让人把那口井给封了。”村长抽着焊烟抱怨:“但是村里又出现了……出现了那种东西!” “这个我来说吧。”李相源接过话茬:“我怀疑山里的那些孤魂野鬼能借着山上的动物跑出来,晚上有的村民被美貌的女子,或者路过找水喝的小孩儿骗开了门,然后一家子被掏出内脏,吃了身体。” “我用之前剩的桃木,按照你做的桃木剑依样画葫芦做出来,然后给村民挂在家里。虽然效果远不如你的桃木剑,但有些东西还能暂且挡住。”李相源道。 “有些村民大着胆子用锄头锄死了让开门的女人或者孩子,发现是狐狸,或者蛇之类的东西。”李相源前面二十多年没见过这么诡异的东西,也觉得毛骨悚然:“总之就是……乡村老尸照进现实。” 第49章 桃木剑上架 “边医生,这些事情能解决吗?”村长小心的询问,又快速的补充道:“放心,不会让你白帮忙的。村里肯定会给你留足经费的。” “赵大发上山弄到了一块成了形的何首乌,我给你带来了。”村长把他刚刚进门时放门口的蛇皮袋提了进来,打开给边月看。 蛇皮口袋里,的确装着一个像是小人儿的何首乌,连手指脚趾都长出来了,还裹着新鲜的泥土,的确是新挖的没错了。 村长老实憨厚的笑了几声:“这样的好东西,咱们乡下人拿着也没什么用,还是边医生你拿着能有大用处。” “这何首乌就是村里孝敬你的,但该给的钱肯定不能少,这个你放心。”村长信誓旦旦的承诺。 “的确是难得的好药材,都是一个村儿的,也没什么帮忙不帮忙,今天晚上我看一看,能解决我就解决。”边月的确看上了这株何首乌,不过言语上肯定得要婉转一些。 就像村长说的,都是一个村儿的,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那些背后蛐蛐她老女人,不结婚的,当着她的面儿不也说她学历高,一看就是挣大钱的么? 村长乐呵呵的笑了起来:“那边医生,您这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找一些桃木吧,要蟠桃木,15-20年的。无黑心、无蛀虫,12cm以上,长度不少于50cm,湿度高一些更好。”边月看了李相源一眼,说道。 李相源是个人精,这一眼的意思,他懂了。站起来给边月倒了一杯水,笑呵呵道:“您喝,我那里还有之前收藏的葡萄酒,是用咱们华夏国自己产的葡萄酿制的,比那些外国的大牌酒庄酿的还香醇。” 村长默默的喝完自己茶杯里的水,小心的问道:“要不,让你家明哥过来给你打打下手?” “那小子皮糙肉厚,你可劲儿的用就是。”不等边月拒绝,村长风风火火的走了:“我去找一找你要的桃木来。” 村里不少人家都种了桃树,可这蟠桃木该咋整? 唉,不管了,整不了也要整! 李相源没有灵力支撑,照着边月画的符篆依样画葫芦,做出来的桃木剑还能有边月做的一两分威能。除了桃木加持外,他这个人的天赋也很不错。 边月把人叫到了自己的练功房,给了他一个蒲团:“跟我学。” 边月背了一段口诀给李相源听,李相源一开始没听明白,她又说了一遍,手指在他身上的穴位上游走,很快,李相源感受到一股酥酥麻麻的气息。 “边医生,怎么回事?”李相源脸色变了几下:“不是什么邪功吧?” 李相源因为他这双眼睛,他的家人没少折腾,也有所谓的大师想传给他什么气功,但李相源这人天生没有安全感,他怕被人给害了,从来不学。 边月:“……我要害你,光明正大告诉你又如何?你逃得掉吗?” 李相源:“……” 倒也是。 他感觉到丝丝缕缕的清气进入身体,过了好一阵才睁开眼睛,欣喜道:“边医生,你传给我的是什么绝世神功?” “什么神功都不是,很普通的入门口诀。”边月勾了勾唇,恶劣道:“不过可以让你下次再见到刘老师那样的厉鬼时,不至于一点儿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今天晚上,你可以去试试成效。” “作为给我的报酬,村长拿来的桃木剑就交给你画了。你画的时候,在笔画中融入你刚刚感受到的清气。过几天就通知村里的人诊所上架桃木剑,价格你来定吧,要让村民消费得起。” 边月清了清嗓子,正经道:“事后,咱们一九分账。” 李相源不抱什么希望的问:“我九你一?” 边月面无表情:“看来你是连这点儿辛苦费都不想要了。” 她看起来像什么冤大头吗? 李相源:“……”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教他一点儿东西,只是为了更好的奴役他。 什么时候才能甩开这个女人,回帝都报仇啊! 很快,李相源就没这种想法了。 李家当初留下的一点儿人,现在还跟李相源保持着一点儿联系,他下面的人给他发来了一些照片,全是无人机拍摄的。 照片中,城市沦为废墟,马路上报废的汽车痕迹斑驳。大地被撕开裂口,裂口中还可以看到断成几节的人类尸体。 这幅末日废墟的场景,看得人倒吸一口冷气。明明是酷暑的天气,却像被镇在万年寒冰中一样。 李相源收到这些照片的时候,正好边月也在。这么惨烈的场景,边月也没见过。 她问:“这是哪里?” 李相源过了很久才道:“从南方到内陆,几乎所有城市都被这场大型地震波及,到咱们山海市才止住。” 这次边月也吸了一口冷气。 南方是华夏国经济繁荣区域,几乎全国所有省份都有人口在南方打工,常住人口在几亿之间,这么多人遭受毁灭性的地震打击。 “华夏国政府……”边月问了一句,又停住了。 这么大面积的灾难,政府哪有力量支援? “帝都已经被震塌了,现在行政中心可以已经转到庆市去了。”再冷漠的人,在这种天灾面前,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不过一会儿,李相源突然又兴奋起来:这么大的灾难,北堂家岂能躲过? 北堂墨说不定已经下去给他的家人赔罪了,嘻嘻…… “这么大的地震,也不知道樱花国是不是已经沉没了?”边月拿着自己的手机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儿,终于收到一点儿微弱的信号。 不过,并没有收到樱花国的消息。 她又搜了一下其他国家的信息。 这场灾难可能要让华夏国的经济倒退几十年,要是其他国家没受影响,那华夏国可要糟糕了呀~ 可惜,还是没有搜到。 外面的消息断断续续,听说南方很多城市核泄漏,已经不再适合人类生存,政府拼着最后的能力,把那边的人往他们这边儿迁。 他们山桃村也收到了指标,得接收二十几户人,村长正骂骂咧咧的找人清理村里的土地和宅基地。 他们村种熟的土地肯定不能给人,先划几块宅基地出来,等那些人来了自己建房子,再让他们开荒种地就是了! 现在农村的土地,很多都没人再种了,有人来重新开荒,其实是对耕地的一种保障。 边月卫生所的桃木剑正式上架,李相源定了七百块一把,村里的三姑六婆都快把李相源骂立起来了。 “边医生收我们的钱从来都是实惠价,就是那个外面几万块都医不好的t27,她最多也就收了六百多。你一个破木头,要价七百块?!你怎么不去抢啊?!” 李相源冷哼了一声:“爱买不买!” “你这个后生办事不厚道啊,人家白医生和边医生多仁义的人?你别把她们的口碑糟蹋坏了!” 李相源这次连哼都懒得哼了:“我做的,我定价,有问题?” 刘寡妇吵不过,要抓边月讲道理,但边月这边儿也忙着。 戴着口罩的冷漠女医生正在脉案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什么。 “感冒,拿药52,下一位。” “腹泻,拿药31,下一位。” “你再熬夜,就别来找我了,头疼自己忍着吧,下一位。” “胃药治不了饿,滚回去好好吃饭!” “不要经常劈叉,伤到骨头了,躺那儿去,需要摁一下。” “咔嚓”、“啊!” “108,下一位” “肛肠发炎引起的发烧,肛门给药,98,下一位。” “医生,我不是……” “前面的快点儿,边医生在叫下一位。” 被确诊肛肠发炎的小伙子颇为丢脸的走了,跟他一起的另一个小伙子陪着笑脸来扶他,被小伙儿一把推开。 边月仍旧目不斜视的看病。 直到她摸到一个快要油尽灯枯的脉象,边月皱眉,仔细看一眼病人,竟然是楠楠的奶奶。 “你留一会儿。”边月让楠楠奶奶先留下,先给后面的人看病。 楠楠奶奶有些无措,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拘谨的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 等看完所有的病人之后,边月扯了口罩,洗手消毒后,瞥了一眼李相源。他跟村里所有人都吵了一架,但他的桃木剑全部卖完了。 “你出去。”边月一个眼神,让李相源赶紧滚。 李相源略微撇了一下嘴,没说什么,乖乖的退了出去,还帮边月把门关好了。 “李……”边月叫了一个姓氏,就放弃叫楠楠奶奶的名字了,她的大名叫李贱女:“楠楠奶奶,你大约还有四个月的时间。” 楠楠奶奶一时没反应过来:“啥子四个月?” 边月却没再重复,她只是垂眸凝视着这个农村的老女人。她看起来七八十了,但病历本儿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她只有六十一。 楠楠奶奶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四个月是什么意思。 “边医生,我得的是什么病?”楠楠奶奶声音有些哽咽。 边月:“累的。” 楠楠奶奶听到这个病因,又沉默了很久。 等这次反应过来,她倒是笑了:“是啊,我也累了一辈子了。你不说,我都不知道我也是会累的。” 边月:“……” “挺好挺好,就是苦了我的楠楠。”楠楠奶奶一路念叨着出门:“楠楠他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是我不帮他带孩子,是真带不了了啊~” 第50章 新来的村民 楠楠奶奶的事情,边月没再打听,人有生老病死苦,世间总如此。 村里人人都嫌李相源的桃木剑定价太贵,偏偏有一个人跳出来扰乱市场。 边月隔壁老赵家的女儿拿着她掐边月流量赚的钱,大言不惭要买走李相源所有的桃木剑:“桃木剑又不是边医生,总能分享给自己亲友了吧?” 赵明月也是没办法,虽然她证明了自己是对的,外面真的在发生很可怕的自然灾害,农村比城市好多了。 可是她嫂子还是非常能作,经常把家里的东西送回去给她娘家的弟弟,扶弟魔当得理直气壮。偏偏她妈妈觉得嫂子娘家弟弟不容易,嫂子只要不过分,帮衬一些是应该的。 赵明月被气得要死,但是拿她嫂子和妈没办法。家里那把桃木剑是她妈和她嫂子撒泼打滚从李相源那里抠来的,她和她哥扔了钱在李家门口,拿着桃木剑就跑了。 结果他们连邻里情分都扔在地上踩才得到的桃木剑,转眼隔壁边医生这里,700块就上架了?! 她当这是淘宝呢?卖这么便宜?! 当初赵明月可是按照她常年看玄幻灵异小说的经验,给那把剑定价成五万的!那都是她掐流量的一半钱了! 桃木剑上架,她嫂子又作了,非要把之前那把给她弟弟送过去。 拜托,她弟弟家又没出什么事,要什么桃木剑?! 可她嫂子作得没边儿,赵明月赌气的要把隔壁所有的桃木剑都买下来,到时候她大门挂一把,后门挂一把,卧室门口再挂一把,就是不给她嫂子! 赵明月这么作,其他人也不干了。 “你个外来户,你家什么都没出,凭什么买边医生家的桃木剑?!”村口的杨大妈跳起脚来骂道。 隔壁刘家坝的也不干了:“赵大发和赵有才两兄弟到处找桃木的时候,咱们也出了力的,当初就说好了要给咱们刘家坝留名额的,怎么能让你全买走?” 不止刘家坝的,就连李家沟、黄桷村这些隔得远的,都在门口排着队呢。赵明月被喷得体无完肤,灰溜溜的走了。 今日李相源忙,边月却已经不忙了。 她在地下室摆弄刘寡妇的那个侄子。 这人已经从原来的壮如熊,变成了如今的瘦如柴,眼窝深陷,牙齿凸出,只剩一口气吊着,嘴里不断喃喃着:“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边月知道,他不是知道错了,他是踢到铁板不得不服软了。 “做完最后一组实验,我就放了你。”边月摆弄着手里的实验药剂,随意说道。 男人黯淡无光的眼睛中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当真?当真?” “边医生,我再也不敢了……呜呜呜……”这人哭得比李二顺当时惨多了。 勾起男人的求生欲后,边月顺利的做完最后一组实验,在男人希冀的目光中解开了他身上的铁链。 男人跪下来要给边月磕头,边月则在他脑门儿上快速的扎了一针,男人瞬间昏死过去。 趁着现在有点儿信号,边月给李二顺打了一个电话。 “过来把一个人送回刘家村里。”说完,不管那头李二顺想再说什么,边月直接挂断了电话。 李二顺来得很快,趁着人都在前面买李相源的桃木剑,李二顺悄悄的把人从后门背出去。 “边医生,这不是刘家坝的刘三炮吗?”李二顺没想到边医生又拿熟人做实验。 他小心翼翼的给边月提建议:“边医生,这孙子不是什么好人,你留他一命,他可没我听话。” 李二顺觑着边月的脸色,赔笑道:“要不一会儿我把他背回去的路上摔一跤,让他掉大河沟里?免得这孙子败坏您的名声。” “不用。”边月拿着水杯小小的抿了一口热开水:“这人罪不至死,送回去吧。” 虽罪不至死,但边月那一针,能让他一辈子都浑浑噩噩了。 李二顺嘀咕了一句:心肠啥时候变好了? 边月脸皮一抽:她又不是杀人魔,了结气运还在的人,她是要背因果的好不? 山桃村晚上少了哭声和惊叫声,但白天的太阳却越来越大。 赵盼娣又在边月这边拿了一些钱去镇上买东西:“明月姐姐说今年的夏季,温度可能比去年更高。今年可能没有人给我们送水了,我得提前囤一些。” 边月又给了她一张卡,让她除了囤水,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囤的。 赵盼娣年纪小,还是单纯的时候。边月给她多少钱,她就花多少钱在边月的生活上。 这样小巧勤劳的牛马,边月对她有一点儿喜欢。 赵盼娣高高兴兴的去,回来的时候却满脸沮丧,开出去的皮卡只拉了几桶水回来。 “边姐姐,我觉得外面好像出事了。”赵盼娣有些害怕道:“镇上的米面粮油水,全部都限购不说,一上架还都被抢购干净了。” 边月奇怪道:“你没看新闻么?” 赵盼娣更奇怪:“电视机不是没信号吗?” 赵盼娣是没有智能机的,她的手机是个她奶奶都淘汰不要的老人机,只能接打电话。像是智能机那样的高科技,得是她们家的耀祖才配享用。 边月道:“家里的水井还有水,你找些能装水的东西,趁着水还没有干,赶紧装上就是。” 赵盼娣这才高兴了,把家里的水缸、水桶、屋顶的蓄水箱,全部都装得满满当当的。她害怕明月姐姐说的那个世界末日是真的,到时候天下不是大旱,就是大雪,他们这些庄稼地里刨食吃的农民该怎么活呢? 和高温酷暑一起来的,还有上面给山桃村分派的二十多户人家。 一大群衣衫褴褛的男男女女走进山桃村,有的抱着孩子,有的扶着老人,行走得十分的艰难,像是从哪里来的乞丐。可是仔细看他们,他们有的人身上穿着的还是名牌儿呢。 村长把这些一百多人安置在村招待所,他拿出一个本子跟这些人说:“上面给你们拨了安家费,我这里记了一笔账,你们可以仔细看一看。” 这群人中走出一个斯文的中年男人,还有一个年纪有些大的干瘦老头儿,他们两人把账本仔细看了一下,一起朝村长鞠了一躬:“您费心了。” 村长连忙躲开,摆手道:“钱不多,只能先把地基和房子的大概给你们弄出来,都是标准的五保户样式。” “暂时遮风挡雨可以,以后要想过好生活,你们自己去修。”村长又拿出一个本子来,沾了点儿口水在手上翻页。 “你们的土地也给你们划归好了,咱们山桃村是大村,人口多,但耕地面积有限,有些需要你们自己去开荒。” “你们中有想去城里打工的,村里想法办给你们出路费,多余的就没有了,本来也没给你们拿多少钱下来。”村长怕这些人不依不饶,还照着赵大发儿子的稿纸念了好一会儿。 之前看账的那个干瘦老头儿欲哭无泪:“这一场地震,没把华夏国震回石器时代已经是万幸了,我们又岂敢嫌弃农耕生活?” “外面打工是万万没希望了,村长莫要臊我们。”那个中年男人也摇头:“我们这群人都疲乏不堪,不知哪里有商店或是能让我们彼此交换一些物资的地方?我们需要好好的休整一番。” 村长听着这些文绉绉的话,有些龇牙咧嘴:“村里老于家的小卖部不干了,你们想换东西,只有去村民家看看。” 敲开边月家门的,是一个差不多五十多岁的女人,她疲惫不堪,头上半白的头发诉说着一路的艰辛,却仍旧保持礼貌:“你好,请问这里是边医生家吗?” 边月看着这个女人,似乎时光倒转,又回到了那个吃人的山村。 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女人被锁在床上,等着她每日送过去的一碗猪食。女人麻木得像是随时会死去,只有发梢间一抹靓丽的紫,证明她曾经时尚又漂亮。 真是好久不见啊,“妈妈”。 边月敲了敲门口的牌匾,“村卫生所”几个字还是很醒目的。 “看病就进来吧。”边月没有跟这个“妈妈”相认的意思,估计她也不想认她这个“女儿”,更不想让人知道她曾经的过往。 女人有些犹豫:“我身上只有二百块钱,还想换一些米,可能没有钱支付诊费,能卖给我两瓶家庭用的感冒灵吗?” “那种二十几一瓶的就行。”女人又补充了一句,生怕边月拒绝。 边月依言给了她两瓶感冒灵,收了她五十块,女人千恩万谢的向边月鞠躬。她低头看到边月的手,突然抬起头来,仔细看了一下边月的脸,露出惊恐的表情,随即落荒而逃,仿佛后面有恶鬼在追。 边月抬起手,她的手腕上有一块青色的瘢,形状像是燃烧的火焰,这是她胎里带来的印记,比较少见。 曾经这只手,一日又一日的给“新妈妈”送红薯,糠和猪草煮在一起的糊糊,难怪她再次看到会害怕。 边月淡淡的哼了一声:你跳出了火坑,难道我还留在原地? 不过总是被人当做污点,或是案底,还是有些心烦的。 山桃村新增了二十多户人家,村里的用水量急剧增加。村里种植的农作物在缺水的情况下又大量的干死。 别说庄稼保不住,连人都快干死了。 村长又来找边月:“边医生,那口吃人的井,你看?” 那是口古井,能来水,村长不想放弃。 边月朝他看过来,村长从怀里掏出一块绒布,绒布打开又是一层绒布,裹了好几层,最里面是一只镯子,村长把镯子小心翼翼的推到边月面前:“这是那些新来的村民集体凑给你的,你看满意不?” 那只镯子通体透绿,沁着一股寒意。 边月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一下,点头道:“村长客气了,你回去准备一块鲜肉,我去看看能不能解决。” 这玉竟然含有少量的灵气? 倒是可以用来支撑药园下的阵法了。 第51章 杀大鱼 山桃村有两口古井,都是很多年前村子里的人逃荒到这里打的,村长说的那口吃人的井,在田二柱家附近。 村长去李家沟那里,找杀猪匠李虎弄了半扇还带血的猪肉,赵大发和村里另一个叫赵天柱的,一人抬一头扁担,把猪肉挂在井口上。 两个人腿都在打颤,村长则带着村里其他力气大的庄稼汉们,在后面拿着锄头和泥耙,就等着那吃人的东西出来,大家一起上。 边月站在井的另一侧,手里提着一把斧头,稳住赵大发和赵天柱:“一会儿一有动静,你们马上就退,千万不要犹豫。” 赵大发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奢着胆子咬牙道:“好!我记住了。” 猪肉上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到井水里,却久久都没有动静。天上的太阳晒得人发昏,大家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咕嘟咕嘟”,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井水里开始冒泡泡,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水而出了一样。赵大发和赵天柱身上的汗几乎把他们的衣服打湿,现在就靠一口气哽在那里,才没落荒而逃。 “哇~”一声像是婴儿哭声的叫声响起,有一个东西从井里飞出来,一口咬住那带着血的半扇猪肉。 那东西腰身快有井口粗了,力气又极大,赵大发和赵天柱一下子就被带到了半空中。 边月脚下一蹬,跳到半空中,一个空中二段踢,那东西又发出一声惊叫,赵大发和赵天柱被甩了下来。 紧接着,边月抄起手里的斧头,向那东西的头颅斩过去。 腥臭的鲜血溅了下面拿着锄头泥耙的村民一身,一颗嘴里都是密密麻麻牙齿的鱼头被边月硬生生剁了下来。 她落地的时候在空中旋转了360度,卸了大部分力道,动作还算优雅,不带烟火气。 “呕!”被浇了一身血的村民恶心得趴在一边狂吐,边月喊道:“快点儿把身上的血冲干净,这血有毒。” 一群人顿时顾不得吐了,赶紧从井里打水,现在也不是想着节约用水的时候,一群人争先恐后的冲去身上的血迹。 边月给他们一人发了一颗药丸,等吃完了,众人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开始查看被边月剁掉脑袋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颗被边月剁掉的头,足有磨盘那么大,嘴里一口锋利的牙,牙齿缝隙里还有那半扇猪肉的碎末。 这要是一口咬在人身上,那还真是一点儿活路都没有。 这东西脖子以下的下半截身子,一半软塌塌的倒在井口的青石板上,另一半还吊在水井里。 村长赶紧招呼村民,把这剩下的半截给拉出来。 “赵大发,赵天柱,你俩一边儿坐着去。边医生,麻烦你帮忙看看他们有没有摔着骨头?” “田二柱,田大牛,你俩抬脖子。” “赵有田、赵有国,你俩拉它的一只脚。李财、李军,你俩拉它的另一条腿。” “村长,这玩意儿下半截还有不短呢!” “赶紧拉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玩儿?!” 边月检查完赵大发和赵天柱,这两人除了有些挫伤,其他的没问题。那边村长他们也已经把这玩意儿给拉出来了。 这东西被完整的摆在青石板路上的时候,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冷气。 这玩意儿漆黑一坨,尾巴加在一起,竟然有五米长!磨盘大的脑袋,跟井口差不多粗的身形。 赵大发的儿子小声道:“这……这看起来有点儿像娃娃鱼?” 村长赶紧追问:“庄明,你知道这玩意儿是什么?” 赵大发的儿子赵庄明清了清嗓子,说道:“这大鱼看着像娃娃鱼,娃娃鱼吃肉,不喜光,是两栖类动物,经常在离水近的石缝和洞穴中生活。” 边月点了一根烟,坐在古井旁黄桷树下的石头上,听赵庄明给村民科普。这小子有些机灵,大学毕业后看情势不太对,果断放弃大厂实习机会,回山桃村啃老了。 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他的一个同学,模样很俊俏,皮肤又白,像是哪家的少爷。 这少爷现在也跟在赵庄明身边,头发湿漉漉的往下滴水,身上的白衬衫被血染红,让他脱了,露出线条精致的上半身。 这里除了边月,就属这个少爷最惹眼。 “叔,要是这真是娃娃鱼,咱们就得搞清楚一件事了。”赵庄明脸色有些难看的盯着这具身首分离的尸体。 “它究竟是成年娃娃鱼,还是未成年。” “这么大的个儿,它还能再长?”村长骂了一声:“庄明,有什么说法?” 其他人也催促赵庄明赶紧说,别磨磨唧唧。 赵庄明道:“娃娃鱼,成年之后是独居的。” “但是如果未成年,它们会选择群居。”赵庄明说完,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了。 一头就能吞下一个人,要是一群……山桃村的人加起来,够它们打牙祭么? “快快快,看看这玩意儿到底成年没有!” “怎么看啊?看它的jj吗?” “庄娃子,你念的书多,你来看!”有人朝赵庄明喊道。 赵庄明正脱了自己的衣服给他同学穿上,闻言想吐血:“爸,我念的又不是生物,我怎么看?” 赵大发怒道:“这个都不会看?白养你读书了!” 赵庄明更想吐血了:“刚刚你没认真听我说吗?娃娃鱼最多长到两米,两米!” “这一头都快五米多六米了!它基因突变,不在课本儿知识上了,我怎么还能知道它是成年还是未成年?” “再说当初你给我选的不是计算机系吗?说什么市场趋势,铁饭碗。你让我去当码农,你不记得了?现在来问我生物知识,我知道个鬼啊?”赵庄明把他爸怼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边月抽完了一根烟,把烟头熄摁在石板上熄灭。 “这应该是一头独居的大鲵。”边月走到“基因突变”娃娃鱼边上,看了一眼,得出结论。 “它的体型太大,如果是群居,应该吃不饱。”边月若有所思的看着水井:“村长,这口井去年干过吗?” “倒是没干过,最热的时候,也每天都能提上来几桶水。”村长老实道。 “这口井很可能跟地下河连通。”边月点了一下“基因突变”娃娃鱼:“既然它能来,它的同族未必不能来。” “又或者其他的什么,也可以过来吃一下自助餐。”边月扫了一眼自助餐们:“在没有必要的时候,尽量少来打水吧。” “边医生说得对。”赵庄明脑子转得快,很快想到了一个损主意:“动物都是有领地意识的,咱们要是下去把娃娃鱼的尸体吊在地下河通道附近,别的动物就会觉得这里是有主的,说不定就不会来了?” 村长看向边月:“边医生,您的意思呢?” “也行,不过这大鲵有毒,你们最好弄在下游,我弄一些药粉来,每天往井里撒一些,应该就没问题了。”边月道。 赵庄明再次出损主意:“今天来这儿的都是咱们山桃村本来的人家,咱们先瞒着这事儿,让那些外来的人先用。” “他们吃了没事,我们再用。”赵庄明坏笑了两声,问村长道:“大伯,我说的咋样?” 村长笑着夸奖:“不愧是咱们老赵家唯一的重点大学生,这脑子就是好使。” 剩下的事,村长他们自己弄,边月给了一些药丸就不管了。只是记住了村长家那个损色,以后需要稍微注意一下,别不小心阴沟里翻船了。 边月一斧头砍了水井里那头吃人的鱼,悄悄的在山桃村各家里传开了,然后又吓退不少暗戳戳想给边月做媒的媒婆。 吃人的怪鱼都能一斧头剁了,那要是结婚以后惹了人一个不高兴,不是连男人的脖子也能剁了? 边月对这些并不在意,顶多就是蛐蛐她的人又有了新的蛐蛐内容。 外面的太阳很大,边月躲在屋里叼着烟正在研读《医典》。 赵盼娣从外面水井打井回来,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边姐姐,咱们的水井在院子外面是不是不太好?” “现在水这么珍贵,在外面要是被人偷着打走了,咱们怎么办?” 边月放下书,问:“那你的意思是?” “咱们要不在水井上做个小房子吧?平时用锁给锁着,打水的时候才开门,免得便宜了别人。” 赵盼娣道:“我妈说,做这么个小屋子要不了几个钱,还免得以后跟人吵架。” 边月可以“看到”几乎整个村子的所有情况,其实并不需要这么一个小屋。 不过赵盼娣说得也对,锁这种东西,虽然只防得住君子,防不住小人。不过上了锁之后,性质就不同了,与人争锋,也显得更名正言顺。 “好,我去找一下老于。” 赵盼娣笑着摆手:“不用不用,我看边姐姐院门口还堆着砖块瓦片呢,你去买几袋水泥回来,我和我妈给你砌上。” 边月以为赵盼娣是在给她妈妈要工作,也答应了:“你妈要多少钱的工资?” 活儿给谁都是做,边月并不在意做活儿的是谁,只要得到她想要的结果就行。 “我妈不要工资的。”赵盼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妈说,边姐姐收留我,她给您做点儿事是应该的。” 边月不习惯别人这种纯粹的好,这会让她有种危机感,好像所有对她好的人都别有所图。 拿了两千块钱给赵盼娣:“这几天生活别做得太差。” 边月什么都能吃得下去,但做活儿的人,最好给肉吃,不然体力消耗超过身体摄取的能量,很容易出事。 赵盼娣痛快的收下了这两千,笑道:“好,我会看着办的。” 起一个小房子上锁,最多也就几天的事儿,就算顿顿吃肉,也用不了这么多。 不过可以去李家沟找杀猪匠杀一头肥猪冻冰箱里,边姐姐家还真是穷得什么吃的都没有,全靠她过来置办打理了。 “边姐姐,吃饭了。”赵盼娣端着一碗咸鲜味儿重的大豆炖腊排骨上桌。 边月:“???” 她不记得自己有做腊肉的习惯,镇上买的腊肉一般熏了硫磺,也不是这个纯正的香味儿。 赵盼娣“呵呵”笑了两声:“这个是我妈拿过来的,正好我也有些馋了……” “我手艺不好,边姐姐将就着吃吧?” 边月面无表情的给自己盛了一大碗汤:这厨艺,总比她啃面包强。 第52章 听说外面乱了 山桃村的村民得到去年的教训,今年大太阳的时候,除了打水都尽量不出门。 边月这里的病人,只有一些实在不耐热的小朋友和老人。 “边医生,我家子涵没事吧?”长得娇嫩明艳的女人有些蔫。 手上的美甲也掉了两颗钻,眼下还带着黑眼圈。 边月给这位·没有神兽血脉·不是纯阳之体的小朋友看了一下。 “问题不大,有些稍微中暑,吃点儿解暑药就好了。” 药架上的解暑药已经不多了,边月手机里的那个电话号码还是怎么打都打不通。 啧~估计是全家都死绝了吧? 白清音当年在那场华夏大劫难中,曾经创下过一人屠灭一座城的战绩。 心狠手辣之程度,不是边月这个生在和平年代的人能比的。 边月顶多给人下毒,白清音却是给人下咒的。 只要那家人还有一条血脉存在,都得像狗一样爬过来,听从白清音驱策。 如果那家人真的死绝了,她的药材怎么办? 给小孩子们看完,那些新来的村民们开始陆陆续续的来边月这边的诊所。 “伤到肺了,开药121,下一位。” 带着眼镜的干瘦老头儿有些拘谨道:“不好意思啊医生,我没有钱,您看能不能用吃的跟您换?” 扶着干瘦老头儿的中年人向边月鞠躬。 “我们这些人远道而来,身上都没什么积蓄,也去不了镇上,所以只能用一些金银财物跟村民换了一些生活物资。” “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中年男人局促道。 山桃村没有通公路,只有村民们自己集资修的一条乡村水泥路。 这些人远道而来,又没有车,的确去不了镇上。 边月朝后面喊了一声:“赵盼娣!” “来了,边月姐姐!”赵盼娣穿着围裙就出来了。 边月指了指在她诊所排队的人群:“一会儿有人以物资抵债,你就在一边儿看着估一下价格。” 赵盼娣“哎”了一声。 边月在这边看诊:“水里时间泡太久了,寒气进了骨头,需要驱寒,开药215,下一位。” “骨头没接好,得打断了重来,躺床上去,一会儿我再来医,下一位!” “心脉损了,需要针灸,你也去那边儿躺着。” “肺损伤,拿药121,下一位!” “感冒拖严重了,拿药198,下一位!” “饿得狠了,胃粘膜损伤,拿药132,下一位!” “下一位!” “下一位……” 赵盼娣也在那边忙得不亦乐乎。 “唉,大哥,你这奶粉都临期了,不能抵这么多了。” “不好意思,我没注意,我再加二十个鸡蛋吧?” “肉臭了,我们不要!” “那……那换成这个鸡吧?才杀没一会儿,新鲜的。土鸡呢~” “咱们村里都是土鸡,土鸡在城里有噱头,在咱们农村可不是稀罕东西。” “蔬菜我们不要,自家种的白菜还吃不完呢。” 赵盼娣一阵挑挑拣拣,等边月忙完的时候,诊所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吃食,甚至还有几只活鸡、活鸭。 这些都需要赵盼娣来处理,她有些烦恼:“这冰箱里也搁不下啊,怎么处理?” “拿去给隔壁李相源,他自己不种庄稼,还养着李二顺这懒汉,会需要的。”边月扯下口罩,给自己消毒之后,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今天来的病人身上都有比较重的伤,比平时看村里人累一些。 赵盼娣忙忙碌碌的收拾起来:“边月姐姐,咱们养一条狗吧?要是有个人来,有条狗叫一叫也是好的,还可以吃家里的剩饭。” 边月闭着眼睛道:“你决定吧。” “那行,大发叔家里的大黑生了几条狗崽,我去抱一条回来。大发叔以前是猎户,他家的狗特别有灵性。” 赵盼娣收拾完,乐颠颠的又去厨房做饭了。 “边医生,在不?”李二顺在门口探头探脑。 边月随意捡起桌上的钢笔盖儿扔过去,李二顺被打得叫了一声,跳着脚进来,后面牵着一串嘎嘎乱叫的鸭子。 “边医生,我李哥让我过来问你,要换鸭子不?” 边月:“……” 边月生意好,李二顺那边生意也不差,就算只收个辛苦费,他还是被新来的村民以物换物到整个院子都是鸭子叫声。 他嫌烦,就给边月送过来了。 边月:“不换,滚!” 李二顺脖子一缩,就要溜。 想到什么似的,又倒转回来:“边医生,楠楠奶奶昨天去了,村长让人帮着准备了棺材,您家去随份子吗?” 边月睁开了眼:“怎么死的?” 她不是还有四个月的时间么? 怎么可能不到一个月就死了? “王麻子那跛子,大太阳的在外面晒什么东西的皮子,结果一下子从他家的坝子上摔下去了。” “他家那个坝子高得很,他爬不起来。” “楠楠奶奶从那里过,把他背上来了。结果她被太阳晒得太久,一脑门磕在王麻子家门口的石墩上了。” “都没来得及给您送过来,当场就没气了。” 边月随口问了一句:“那她的楠楠呢?” “据说死的时候交代,把她家里那一堆破烂儿都给王麻子,让王麻子给她养孙子。” “王麻子答应了,但要求楠楠以后跟他姓,给他养老,村长那里已经说好了,就等埋了楠楠奶奶,就正式给楠楠改姓。” “知道了,我随1000,你们随意。”边月心里一叹:这磕得倒是巧。 不过用三个月的时间,给她孙子换一条活路,估计那老太太觉得值吧? 楠楠奶奶的丧事办得简朴,她家本来就穷,儿子还在监狱里坐牢,媳妇儿也早就跑了,根本没什么亲戚。 边月带着赵盼娣过去的时候,就看着王麻子在忙前忙后,强忍着欢喜,做出一副悲伤的表情,在那儿招待宾客。 楠楠还没到明白生死的年纪,坐在他奶奶的棺材前有些犯困:“奶,今天来了好多人,你不起来做饭吗?” “这么多人的饭,楠楠做不出来的。” 边月给的份子钱,是王麻子收着的,他眼里都是笑意,偏要嘴角朝下,唉声叹气:“边医生,您来就来,送什么礼啊?” 边月:“……” 醒醒,这是人家的丧礼,不是你认孙子的喜宴。 “对了,您的那几块狼皮,我给您做好了,过几天晚上给您悄悄的送过去。”王麻子说完,又去招待其他人去了。 吃了楠楠奶奶的席,村里的日子越发难过起来。 村里大多数水井都断水了。 赵盼娣好不容易在井里打上来半桶水,唉声叹气道:“这点儿水连煮饭都不够,更别说洗菜拖地了。” 边月刚看完诊,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嗯”了一声:“你不是准备了很多桶水吗?” “可是只出不入,我觉得心里发慌。”赵盼娣诚实说道。 “水放了24个小时以上就不新鲜了,正好趁这次机会把你存的水消耗干净。”边月难得多说了几句:“放心,咱们这一带水资源丰富,就算井里的水干了,往山上走一走,也能找到水。” 赵盼娣没再吭声,山桃村后面就是原始森林。 原始森林中多危险啊?一般人哪敢进去找水? 不过边姐姐不一样,这是一个能一斧头剁了吃人鱼脑壳的猛人。 赵盼娣觉得自己跟这种人住在一起,特别有安全感。 山桃村的平静,在一群仿佛流浪汉一样的人回来后被打破。 这群人都是山桃村出去打工的年轻人,他们不知道跑到村长那里说了什么,村长家的几个兄弟又拿着大喇叭满村的吼起来。 全体山桃村的村民,每家派一个人到村招待所开会! 开会的时间是晚上八点,那时候太阳落山,天完全漆黑了,才稍微有一丝丝凉风。 边月过去的时候,看到一个个的年轻男人正围着村长痛哭流涕。 “叔,这些日子我们过的真不是人的日子啊!” “原本因为极端高温,我们的日子就不好过,每天限水限电,屋里热得死人。没关系,好歹能趁着有电的时候冻一点儿冰,不至于活不下去。” “可那吃的,当真只有那么一点儿。” “我们根本买不到吃的,那么热的天,人敢出门就被晒死。晚上出去,结果奸商哄抬物价,一斤大米能卖到两三百!政府晚上不上班,根本没人管!” “我妈为了给我儿子省一口吃的,结果被活活饿死了,结果我儿子也没活得了!” 说完,那个男人竟然像个孩子一样哇哇大哭起来。 李相源坐在边月的边儿上,他示意边月去看这个男人,用微小的声音笑着跟边月说:“这男人身后跟着东西。” “他脖子上背着一个女人,快要化成厉鬼了。” “那女鬼骂他,吃了她的血,又吃了她儿子的血,才留下一条命逃回来,问他怎么有脸哭的?” 边月扫了那个男人一眼,淡淡的“嗯”了一声,并不打算管这个闲事。 那个男人哭完,又有人哭起来。 “后来很多地方都发生地震,只有咱们山海市和隔壁的青省,盛省,还有庆市、湘省没事儿。” “因为很多城市被地震弄得核泄漏,不能再住人,就往咱们这边挤。” “咱们能分到的东西就更少了。” “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我们只能集体包了个车赶回山桃村。白天找地方休息,晚上开车。” “我们在路上饿了吃能吃树皮草根,渴了只能喝自己的尿。” “叔,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李相源笑着与边月小声嘀咕:“骗你们呢,他们在路上吃了两个人,那两个人的魂儿正跟着他们呢。” “你们山桃村的人,各个都挺有才的。这场哭戏,一点儿表演痕迹都没有,天王巨星来了都得给他们让路。” 边月:“……” 村长敲了敲自己烟斗里的烟灰,扫了在场的村民一眼:“你们怎么看?” 这些男人,其实很多都是已经在外面定居了的,甚至户口都迁到了大城市里。 村里已经没有他们的宅基地和土地了。 村长这么问,就是在问有没有人肯收留这些人,或者把当年种他们家的土地再还回去的。 这时候,村里一个个的开始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村长。 宅基地也就算了,反正荒着也是荒着,还给他们没什么。可土地这东西,他们种了这么多年,都种熟了,哪里还能还回去? 第53章 村外回来的人 那几个逃难回来的,看村民们没什么反应,一瞬间有些狰狞。边月对于人的恶意非常敏感,立刻看了过去。 这些人一共十三个,都是年轻的大男人,最老的不会超过四十岁。 他们跟村长哭着惨,没脸没皮,不像与他们同龄的男人,会有严重的羞耻感。 但是他们的气运,又没有完全断绝,还真是奇怪。 “村长……有才叔,您可不能不管我们啊。” “有才叔,我们也是您看着长大的,家明哥考上高中、大学,您都办酒,我还去吃席了的。” “我们也不求多的,给我们几个几块地,能种出粮食来,让哥儿几个晚上有个落脚的地方。” “再给我们一些吃的,让我们能撑到粮食种出来的那一天就行。” 村长叹口气:这些都是山桃村的娃子,谁家跟他们往上数一两代,没有一点儿亲戚关系? “你们大家怎么看?”村长的目光从村民身上一一扫过去:“好歹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娃子,能帮就帮吧?” 王麻子被热得受不了,歪着身子,说:“李春花的土地不是空出来了吗?她也没个后人回来,要不就给他们?” 王麻子以前轻易不开口说话,就怕得罪人。如今养着一个抱来的孙子,倒是有底气了,他顺着村长的话说,算是一次无声的讨好。 村长看起来,是准备帮这十几个人的。 这个李春花,就是去年死了的赵四婆。 村里人把她埋了之后,给她的儿女打电话,结果一个个的都说自己忙,走不了。 亲妈死了都走不了,那以后肯定也不想回山桃村了。 村长收回土地十分利索,反正赵四婆那些儿女的户口早就不在农村了,村里人做起事来毫不顾忌。 村长点头:“这个可以,田二柱,你一家也种不了那么多土地,就还一些出来给磊子他们?” 田二柱当场就不干了,先是骂王麻子:“王麻子我xxx你大爷!” 接着又跟村长顶牛:“凭什么拿我的田地出来做你老赵家的人情?你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村长仗着他老赵家那么多房兄弟的拳头,硬生生的给那十三个人争取到了不少田地,期间各种吵架,房顶都快掀飞了。 边月家的那几亩药园村长根本不会提到,她在旁边都快听得睡着了。 争取完土地之后,就是这十几个人住哪儿的问题了。 村长原本是准备把这间村招待所给他们住,虽然挤了一点儿,但他们能自己独立生活做饭,房子也不破。 这村招待所,每年村里都会花钱修一下呢。虽然这钱可能也就几百或一千,但肯定比村里那些没人住的房子强。 “村长,磊子哥他们从城里逃难回来,您这么安排可不行。” 赵庄明估计看出来点儿什么了,使劲儿扯他伯伯的衣袖,朝他眨眼睛。 村长赶紧道:“我就是个建议,你有什么说法?” “咱们村子里好几家房子空了的,你就分给磊子哥他们呗。”赵庄明笑了笑。 “好歹房前屋后有点儿自己的土地,破点儿也能补,比寄人篱下强。” 村长由着赵庄明给这几个人分房子,边月一看,这几家都是离彼此有些距离的。 赵庄明果然看出了一点儿什么,不想这些人扎堆儿。 这场会议,边月就只是听了个热闹,等大家扯完皮,都快半夜十二点了。 那些逃难回来的,今天晚上先在招待所住下,其余的事情等明天再说。 村民们则支着电筒各自回家,被分掉自家土地的那几家骂骂咧咧。 尤其是田二柱,骂着骂着都哭了,说村长欺负他家姓田不姓赵。 李相源跟在边月后边儿,支着手电筒跟边月说着那几个从城里回来的人:“都是一些亡命徒。” “村长的那个侄儿有点儿意思,比他爸和他伯伯都看得远。这种共同犯罪过的团体,的确是不能让他们聚在一起。” “边医生……”赵庄明追出来,笑呵呵的说:“我三伯说您一个女孩子走夜路危险,非让我送您到家门口。” 边月:“???” 李相源:“……” 这个女魔头,她走在路上就是最大的危险,碰上她的人才该注意安全吧? 赵庄明不管,乐颠颠的给边月支手电筒,还套近乎。 “小时候白医生给我打针,我挣扎得可厉害,结果边医生走过来就给我一个嘴巴子,我眼神瞬间就变清澈了。” 边月:“……” “还有还有,小时候我把白医生免费发给村里孩子发的宝塔糖给埋屎里了,边医生愣是能把屎扒开,捡起屎里的糖再塞我嘴里。” “那滋味儿,我现在都还记得。” 边月:“……这里离招待所已经很远了,有什么事你可以说了。” 赵庄明这才收起嬉皮笑脸:“边医生,您也看出来了吧,那几个人来者不善。” 边月:“你想让我帮你什么?说重点。” 她没心情听赵庄明分析这几个人如何来者不善。 “我把其中跟我大伯哭得最惨的两个人安排在离您不远的地方,您平时能不能多注意一下他们?” “这两个人应该是那些人的领头,他们要是有对山桃村不利的计划,肯定会先跟这两个人商量。” “边医生,这些年您对村里的帮助,大家都看在眼里。这次也麻烦您上心注意一下。” 赵庄明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没我大伯的本事,每次找您帮忙都有拿得出手的东西。” “不过您要是有什么事情需要跑腿,二顺叔和您身后的这位李哥又不得空,那我肯定乐意效劳。” 边月:“行了,回去吧。” 等赵庄明走了,李相源才道:“这小子挺能装,眼睛又毒。等外面太平了,他必定前程不错。” 竟然能看出他是姓边的跑腿跟班,他不要面子的? “那几个人,别卖桃木剑给他们。”前面就是二人分开的岔路口,边月吩咐道。 边月:“既然知道他们危险,那就不要做救蛇的农夫,任他们自生自灭就可以了。” 李相源点头:“好。我看他们背后跟着的东西,也差不多快成气候了。” “不过,他们在我这里得不到桃木剑,只怕会从别人那里弄。” 李相源跟亡命之徒打过不少交道,太清楚这些人为了活下去,能做出什么事来了。 “村里有不少孤寡老人,还有那些外乡来的新村民,都是他们下手的对象。” 边月无语的看了李相源一眼:“我是山桃村的保姆吗?还事无巨细都给他们考虑到?” “只要他们肯犯事,赵庄明就有了打死他们的理由。” 边月撩了一下长头发,夜风燥热的拂过她的脸。 “赵庄明要是请我去当那个砍一刀的人,看在一个村子的份儿上,我是不会拒绝的。” “说不定这些人的尸体,我还能光明正大的搬回小诊所,请他们做一回大体老师。” “我也好久没有仔细的解剖过人体了。他们看起来都很强壮,手感应该不错?” 李相源:“……” 变态! 这么燥热的天气,火灵气相当活跃,边月夜间都用来修行《涅盘圣法》。 对于《涅盘圣法》第四层,她的领悟又上了一个台阶。 补魂丹的材料,上次制作清魂液的时候用完了。等下次凑齐了,可以再试一下补魂丹。 第二天早上,赵盼娣已经做好了早饭在楼下叫边月吃饭了。 赵盼娣的厨艺稍微好了一些,煮的皮蛋瘦肉粥已经是可以咽下去的程度了。 她在饭桌上欲言又止,边月懒得跟她玩儿猜猜猜,冷漠道:“有事就说。” “边姐姐,昨天你们开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了。” 赵盼娣心情低落的问道:“外面是不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那我南下打工的事情,是不是也要黄了?”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改名叫“玉书”?” 赵盼娣的梦想之一,就是赚了钱,然后把她的名字改成“玉书”。 “赵玉书。”边月喊了一句赵盼娣的新名字,说:“我又不跟你签劳动合同,你本来就可以决定你自己叫什么名字,不需要户口本上那一页纸来背书。” “以后别人问你名字,你就告诉别人,你叫赵玉书。” “不尊重你名字的人,也不会尊重你。那样的人,你不需要对他\/她客气。” 边月觉得,自己今天早上的话有些多了。 不过赵玉书很高兴,多吃了半碗饭:“一会儿我去小婷家,就告诉她,我叫赵玉书!” “小婷是新来村里的,她说外面好多地方都不收钱币,也不用金银了,他们都以物易物。” 赵玉书悄悄跟边月说:“边姐姐,以后你收诊费,也让他们用粮食或者物资来换吧?” “咱们家又不种地,全靠去镇上买来吃。我前几天本来想晚上去镇上买点儿冰棍儿回来的,我妈不让我去。” “我妈说,镇上多了好多打劫的,我舅舅家都差点儿被抢了!” “以物易物很难定价。”边月道:“你们学校应该教过货币的价值这一课,以物易物只是暂时的,货币没那么容易退出市场。” 赵玉书点头:“边医生说得对,以后咱们还接受金银,也接受粮食物资,但不接受纸币了。” “边医生。”边月还没吃完早饭,外面就有人敲她的门了。 边月扯了挂在衣架上的白大褂开门,门口站着昨天回来的十三个人之一。 边月想了一会儿他的名字:“赵磊?” “是我。”赵磊身形高大,有一米九几,站在一米七几的边月面前,自认为很有压迫感。 他笑着露出一口白牙:“边医生,我听村里新来的那个姓李的小白脸儿说,是你不让他卖我桃木剑的?” 是来找茬的? 边月拿下别在白大褂上衣口袋中的钢笔,微微笑了一下,挑衅道:“是我,你要如何?” “臭婊子!”赵磊突然暴起,蒲扇大的巴掌猛的朝边月扇过来。 第54章 上门求助 边月冷笑一声,抬起钢笔朝赵磊扇过来的巴掌挡去,赵磊瞬间惨叫出声,他的手掌被钢笔扎穿了。 在赵磊惨叫的瞬间,边月顺势捏断他整条胳膊,赵磊疼得弯下腰,边月又抬起膝盖,猛的顶在他的胸前。 赵磊再次惨叫,这次声音却没多大。 他被边月这一膝盖顶伤了脏腑。 边月仍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人,抽出赵磊手上带血的钢笔,揪住他的头发,让他仰起头,朝他的脖子划过去。 赵磊脖颈瞬间流血不止,跪在地上叫都叫不出来,双目如同见到恶鬼一般惊恐的盯着边月。 一切发生得太快,从赵磊打人到被边月收拾得这么惨,不过几秒钟而已。 赵玉书目睹一切,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随即又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巴,软着手脚去关大门。 “边姐姐……”赵玉书惊恐的小声道:“快……快把他拖进去。” “咱们可怎么把他毁尸灭迹啊?就算他嘴巴不干净,您也不能杀了他啊?”赵玉书都快哭了:“边姐姐,我不要你被警察抓走啊!” 边月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多谢你还记得替我毁尸灭迹。 “放心吧,我没杀他,只是割了他的声带,让他以后都骂不出一个字。”边月把带血的钢笔扔进医疗垃圾桶。 “现在太阳还不大,你去村长家跑一趟,告诉他赵磊跑到我这里闹事,让他有时间过来处理。” 赵玉书这才从惊恐中抽身,“哦哦”了两声,赶紧往村长家跑。 边月随意给赵磊的伤口撒了一点儿止血粉,免得人真的死在她这儿。 然后把人拖到角落里,免得热死在外面,就不管了。 白天是没人顶着大太阳过来找边月的,赵玉书跑腿回来,把村长也给带来了。 赵磊看着村长,像是看到救星,指了指边月,又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一个大男人就这么哭了起来。 没有声音的,委屈的大哭,像个孩子一样。 村长可没功夫给他主持公道,嘴里还骂了两句脏话:“给你在村里站稳脚跟的机会,你不争气啊!” “边医生,人我带走了。”村长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次是我人老心软,留了这么个玩意儿。” “跟着磊子回来的人,我会好好管着的,不会让他们再来你这里闹事了。”村长承诺了一句,就拖着赵磊走了。 现在这个情况下,村长就是山桃村的老大。他对于这些不安定因素,其实不用防。 看不顺眼就收拾一顿,他本家兄弟多,在村里威望又高,完全不用讲道理,被他收拾了的人,不服气也只能憋着。 这一点儿,倒是比被动防御的赵庄明高明得多。 太阳落山后,黄昏的村路上多了一行人,约莫五六人,都是年轻力壮的男人。 最前面的一个男人背着一张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 “军儿,你停一下,我给奶奶喂点儿水。”跟在后面的一个男人喊了前面背着椅子的男人一句。 那男人停下来,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眶,答应了一声:“唉~” 那后面的男人拿下腰间扁扁的铁水壶,小心的给老太太喂了一口。 老太太稍微沾湿了嘴唇,就拒绝进水了:“好了,山娃子,奶奶不渴了,快点赶路要紧。” 于是一行人又闷头赶路,他们都是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就算轮流背着老太太,也走得很快。 “前面就是山桃村了。”之前被老太太称作山娃子的人略微有些激动道。 老太太被热得有些没力气,但还没昏头。 “走,去白老师家。”老太太有些激动道。 之前的红眼青年辨认了一下方向,指了一条路:“走这边。” 一行人急匆匆的向边月的小诊所而来。 边月正在家里喷杀虫药,今年的蚊虫好厉害,家里栽种的香茅都熏不死它们。 一到太阳落山就跑出来,赵玉书被叮得一个胳膊都是包,有的地方甚至已经被她挠出血了。 边月做了一个药包给她:“戴身上。” 赵玉书如获至宝的捧在手里,笑容灿烂道:“谢谢边姐姐!” “有人来了,你先回屋去吧。”边月朝门外看去:外面人的气息,不是村里的。且他们的目标清晰,冲着她来的。 “黄泥村田瑾瑜求见白族之后,边月小姐。”门外,一个老太太的声音响起。 白门之后? 边月对这个称呼皱了皱眉,不过还是给来人开门了。 门外,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被人扶着走了进来,她走到边月面前,身子一矮,似乎想跪下。 边月伸出一只手提住老太太的肩膀,似笑非笑:“老太太,前朝灭亡了,现在不流行跪拜礼。” “余曾承教于白老师门下,她虽不视我为徒,我却视她为师。”老太太布满沧桑的脸上满是哀伤:“不知余可否给白老师上一炷香?” “家里没设她的灵位,你想上香,我可以带你去她的坟茔。”边月还是让人进了客厅,朝楼上叫了一声:“赵玉书,下来烧些开水。” “不必麻烦,如今饮水不易,吾家这壮牛一样的孙子,不必劳烦小姐,渴不死他们。”老太太向边月鞠躬。 “小姐,这次前来,我等是有事相求。”老太太哀叹一声,她的几个孙子像是得到命令一样,齐齐在边月面前跪下。 边月没矫情的赶紧去扶人起来,而是慢悠悠的坐到客厅中的主位上:“事情很棘手?” “黄泥村出现了食人的山猫,我妈妈已经被叼走了。”之前红眼的青年忍不住在边月面前哭了出来。 老太太瞪了这个孙子一眼,才不好意思道:“是余未管教好子孙,让小姐见笑了。” 这时,正好赵玉书烧了开水壶提进来,看到这一屋子跪着的大男人,一时有些犯难,自己要不要也跪下喊一声:参见教主? 老太太瞥见赵玉书进来就闭紧了嘴巴,边月让赵玉书放下开水就赶紧出去。 赵玉书只是普通人,但白清音的故人,都不是普通人。 “老太太,我无意过问您的家教问题,请说正事。”至于帮不帮忙,那得看心情。 她跟白清音的关系又不好,拿跟白清音的交情来让她买单,这种事绝不可能。 “的确像余五孙——张军行说的一样。黄泥村出现了食人山猫,余当年在老师门下学艺不精,子孙越发没用,奈何不得那山猫。”老太太说完,也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 说完,老太太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书籍,双手递到边月面前来:“这是当年老师传给余的宝书,余这些年潜心研读,有些心德。” “此书不为老师家传,乃是一次她老人家斩杀一道人所得。她说她身藏清气,天下鬼邪莫近,用不上此书,所以传余。” 老太太有些恋恋不舍道:“但余想,小姐年轻,或许不如老师一般已经了断尘缘,这本书对您的家人可能有用?” 边月随意翻了几页,合上书籍后,她似笑非笑道:“这本书还挺贵重的,用它当报酬,你舍得?” 老太太低头叹息:“老师传余道法,教余拳脚,余却保不住黄泥村,是余学艺不精,不得不求助小姐。” “但总不能让小姐白白辛苦,这是余此生最为珍视之物,愿意献给小姐,请您出手。” 边月面上不显,心里却嗤笑:用白清音扔出去的垃圾来换她出手,还做得如此郑重其事,万分难舍。 这老太太的算盘打得精啊。 一般的小年青说不定就被这老太太给唬住了,其实书这种东西,读过了就是自己的。 这本书送她了,老太太回去能再凭记忆写一万本出来。 她的这些子子孙孙,有一个算一个,每个都应该学过这本书上的东西。 老东西! 边月心里暗骂了一声,但还是答应下来。 老太太这本书虽然被她那一家子都嚼过了一遍,可边月没吃过。 学了别人的知识,交一点儿学费是应该的。 她对关于灵魂的东西,一直都很感兴趣。 “书我收下,你们什么时候走?我需要交代一下家里的事。” 田老太太那一家子都很高兴,只有她来保持着应有的礼数:“多谢小姐慷慨大义,如果可以,能否等一会儿拜祭完白老师就走?” “山猫夜食人,回去晚一天,家中就多一分危险。” 边月点头:“好,我去去就回。” 赵玉书一直等在门外,看边月出来,紧张的问道:“边姐姐,那些人是什么人?他们要你干什么?回去继承他们的什么邪教吗?!” 边月:“……” 赵玉书看边月一脸无语,磕磕巴巴道:“不……不是吗?” “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你天生武脉,天赋过分,被邪教妖人发现了,生拉硬拽把你拉回去,继承他们的破锅烂碗,让你带他们走向光明。” “或者让你练什么绝世魔功,供他们真正的教主吸取功力。” 边月:“……少看电视,不过是求人办事而已。” “我出去几天,这本书给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去和李相源讨论一下。”边月给的,正是刚刚田老太太奉上的报酬。 边月虽然只看了几眼,但她神魂强大,上面的知识已经记住了大半。 她不在山桃村,那些喜欢半夜出没在村子里的东西,又要趁机跑出来了。 赵玉书一个人在家中,怕是会成为重点照顾对象。 “你在家关好门户,有事找李二顺和李相源,他们照应不过来,就去找村长。” “欠了什么人情,我回来还。” 边月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跟着黄泥村的人连夜走了。 第55章 世间乱象 山海市、世纪华城。 这个小区中已经没有多少居民了,高楼大厦中,电梯没电了,高层的居民们搬的搬,逃的逃,四处都是一片狼藉。 三栋四单元,305的一家还好生的住着,在这酷暑难耐的天里,竟然还有炒菜时“滋啦”响起的菜入油锅的声音。 还有锅铲与铁锅碰撞的声音,女人唠叨着:“老严,雪雪,吃饭了。” 一个戴着眼镜,五十多岁的男人从书房出来,神情疲惫不堪,坐着轮椅的小女孩儿帮着妈妈传菜。 饭桌上只有一个炒青菜,一家三口的饭碗里也只有半碗米饭。 妇人头发白了大半,她慈爱的给自己的女儿夹了一筷子青菜:“雪雪,吃菜。” 女孩儿连忙夹回一半的青菜给女人:“妈妈,我胃口小,吃不了这么多。” 男人也给女人夹了一筷子青菜:“别只顾着女儿,你也要吃一些。” 别看只是一碗青菜,半碗米饭,这样的吃食在如今的世道,都是家庭条件好才吃得上的。 普通人有块干面包啃,就是幸运了。 明明是这么热的天,女孩儿一家子也没怎么流汗。 隔壁传来女人尖利的叫声,这一家子习以为常,淡定的吃着碗里的饭。 “雪雪,隔壁那位要多久才消气?你能不能让她少叫一些?你爸他心脏不太好,有些受不住。” 严雪手腕上戴着一串檀木珠子,淡定道:“好,一会儿我让她搬到其他楼层去住。” 女人又犹豫了:“那还是算了吧,她在这儿,咱们家还凉快一些。” 严雪笑了笑,没说话。 隔壁住着红衣厉鬼,能不凉快吗? “说来也是可怜,月华那么好的一个女人,怎么眼神就那么不好?看上了刘家那个瘪三儿,害得自己丢了性命。”女人感叹道。 严雪吃完了自己那份儿,好笑道:“妈,你当初还说月华姐姐运气好,农村出来的竟然找了个富二代呢。” 严雪家隔壁住着一对儿小情侣,小情侣中的女人叫李月华,虽然是农村出来的,但温柔有礼,貌美贤惠,与之相处,让人如沐春风。 她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月华融融,明亮却不刺眼。 但是她的男朋友却不太是个东西,他长相出众,出手也大方,但对月华却非常小气,好像生怕女方是图他的钱一样。 月华每每笑过就算了,她是一家公司的技术骨干,赚的工资足够养活自己,还能时不时给她的富二代男友买些杂七杂八的名牌。 严雪曾经多次看到月华的富二代男友带不同的女人回家,她也告诉了月华,月华很忧伤,但表示愿意等她男朋友回头:只要我站在原地,他总会看到我。 后来月华的富二代男友和一个小明星好上了,他把那个小明星捧上了天。 小明星想吃月华亲手做的菜肴,月华就算真是个包子,也不想给情敌洗手作羹汤啊,就拒绝了。 于是小明星找到月华的男友一顿哭泣:姐姐是不是看不起我?连给我做一顿饭都不愿意。看来是我不该留在哥哥身边,碍了姐姐的眼。 那富二代知道小明星在给自己的正派女友上眼药,他没有耳聋心瞎。 但他还没有拿下小明星,他还想着脚踏两条船呢。月华这个对他百依百顺的女朋友,为什么这次不肯顺着他? 富二代想给月华一个教训,他约了自己的所有好兄弟到家里来,给月华下了一些从黑市买来的药。 他让月华跪下来给小明星认错,并保证以后不敢了,不然他的这些好兄弟就对她不客气了。 富二代的那个圈子很乱,月华又是一个十分美丽知性的女人,富二代的那些好兄弟,早就对她垂涎三尺了,要不是月华看不上他们的钱,他们早就上手了。 富二代给了他们一个得手的机会,他们才不管富二代只是想吓一吓女朋友,让她乖乖听话而已呢。 他们不顾富二代的阻拦,当场化身为狼,集体将月华侵犯了。 富二代除了花皮囊和兜里的钱,并没有什么优点。 看到自己的女朋友遭此劫难,竟然悄悄的搂着小明星跑了。 他别说保护月华,甚至不敢帮月华报警。 月华在这场屈辱中死去,富二代的朋友们知道自己闯祸了,给月华换了一身衣服,把她抱到天台上,然后把她扔下高空,让她坠落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 最后,富二代为了家族的生意,竟然出来作伪证:他女朋友有严重的抑郁症,早就有自杀的倾向了。 哦,你说月华身体里检验到的精斑是怎么回事? 那不重要,可能是她出轨的时候留下的吧?他又不是计较的人,也不在意女朋友的贞操。 重要的是月华有抑郁症,确诊书都拿出来了,还有她自己留下的遗书呢。 所以,月华化为厉鬼回来,严雪一点儿都不意外。 吃完饭,严雪坐着轮椅到隔壁敲了敲门:“月华姐,你小声一些,扰民了。” 房门没开,红衣厉鬼却从门后面探出半个头来。厉鬼没有理智,只凭执念行事。 但是它看到严雪,却像是有人类情绪一样,瑟缩了一下。 严雪举起手上的檀木手串,对着红衣厉鬼说:“月华姐姐,小声一点,听到了吗?” 红衣厉鬼竟然艰难的吐出一个字:“好。” 严雪摸了摸手腕上的珠子,回到了隔壁。 回到305,严雪的爸爸又进了书房。他需要赶快整理好从女儿这里获得的信息,教给小区里其他没有被鬼物吞噬的人。 他能获得一点儿微薄的酬劳,那些人也能得到活命的机会,免得他们世纪华城彻底沦为群鬼乐园。 严雪的妈妈在给她的姐姐点蜡烛。 把一炷香插在客厅中黑白遗照前的香炉里,严雪的妈妈问:“雪雪,你说你月华姐都知道回来,你姐姐怎么就不回来看我们一下呢?” “或许,姐姐的仇有人给她报了,她就安心去投胎了?”严雪摸着手腕上的檀木珠子,轻声道:“姐姐生前结交了一个很厉害的人。” “她虽然没能护住姐姐,但她留给姐姐的东西,却让我们一家在这场动乱中保住了性命。”严雪喃喃道:“我们是托了姐姐的福,才活到今天的。” 只是,不知为何,最近不仅连晚上不安宁,白天都不怎么安宁了。 或许,他们一家也应该离开这个地方了。 不然住在鬼城中,她手上这一串檀木珠,又能保他们一家人多久呢? 自从那场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的大地震后,他们的世界好像发生了什么奇怪的变化。 像是地底有什么东西跑了出来,让那些阴暗的角落里,被掩盖的丑陋、凶残、罪孽、因果,再次赤裸裸的出现在大众的视线中。 人类曾经亏欠的、迫害过的、虐待的对象,它们以新的方式,重新回到了这个世间,凭借着执念,来收回世人欠它们的孽债。 它就像是一种病毒感染,没办法被消除,只能用血来洗干净。 如果有人问,如果世界末日到了,人类选择面对丧尸,还是选择面对鬼魂? 那几乎所有人都会选择面对丧尸吧? 人可以毫无顾忌的砍下丧尸的头颅,但他们怎么砍断自己的罪孽? 高温、缺水,白天不敢出门,晚上出门除了要防看得见的人外,还要防看不见的鬼。 活着的人被不断逼疯,甚至有人经不住这种折磨,选择自杀。 在这种情况下,一架飞机从庆市飞往了山海市。 飞机上,姜攀拿着手机死活找不到信号,有些暴躁的扔了手机:“现在连卫星信号都越来越不稳了,究竟在搞什么?!” 舟宝有些憔悴,她慢吞吞的吃着一碗八宝粥:“没办法,蓝星被不明能量笼罩,干扰了磁场。” “我是真担心有一天,手机变成一个没用的砖块儿。” 姜攀:“那些该死的樱花国人,掳走了白家的人,要是真被他们摸到了秦岭,那华夏国的百姓怎么办?” 华夏国唯一没有发生地方的,就是秦岭所途经的各个省份,还有其相邻的地方。 局里之前对樱花国的“山河计划”还将信将疑,毕竟支持他们相信的资料太少了。而樱花国作为华夏一衣带水的衍生文明,又总喜欢对华夏各种神话。 可一场大地震,让所有高层眼神都清澈了。 是他们对华夏的秘密认知不够,都怪当年倭寇横行神州,让他们的传承断代了! 必须让小樱花去死,守护好他们华夏的“山河鼎”! 于是,华夏国也制定了一个“山河计划”。可“山河计划”才刚刚从各个领导的嘴里吵出来,传说中守护“山河鼎”的白家人——白雨桐,竟然被小樱花的人给劫走了! 如此国难当头,竟然还有行走的五十万! 姜攀暴躁得快要把自己薅秃了。 对比起姜攀,其他的队员都显得死气沉沉。 舟宝不断地吃东西,她在地震中被压了三天,饿了三天,被救出来后就一直觉得自己吃不饱。 白绫在角落里默默的哭泣,她已经这样哭了好多天了,一双眼睛没有消肿过。 这次和以前共情受害者不同,她听到了地震中死去的众生的哀鸣。 小蒋和老金、老陈在旁边斗地主,千灵在整理书籍。 “组长,我希望在路过靠山集的时候,您能准我几个小时的假。”千灵整理好书之后,又开始用五帝钱编织手链。 看她编织的款式,应该是给女子的。 姜攀叉着腰,看着千灵:“这些你要送去给边博士?” 千灵点头:“是。” “她不一定领情。”姜攀可惜,千家的手艺不错,千灵尤其出众。这些送给跟他们关系不算好的边博士,实在对他们没什么好处。 千灵手上的动作没停:“她领不领情是她事,我送不送是我的事。” “如今天下乱起来了,她又没有长辈庇护……”千灵沉默了一阵:“我发愿守护国家百姓,她也是百姓中的一个,我怎么能视而不见?” 第56章 黄泥村 黄泥村离山桃村还有很远一段距离,在靠近深山中小河村的位置了。 但黄泥村并不穷,家家户户都是中式红墙绿瓦的楼房。 边月到黄泥村的时候,天边的太阳刚好升起。这里因为地处深山,又紧邻着小河村,并不像山桃村那样热。 “小姐,这边请。”田老太太的家在黄泥村的最中心,是一个非常古香古色的四合院。 正房的客厅中,田老太太请边月上座。边月注意到田家客厅挂在正中间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军人,非常的威武干练。 可他身上穿的,好像是国军的军服? “那是先夫。”田老太太含笑道:“他当年跟着薛岳将军一起打过天炉大战呢。” 薛将军的天炉大战,一下子带走了日寇10万余人,算是华夏对日寇的一场大胜仗。 边月点头:“哦,是不是还跟着薛将军跑了两万五千里的长征?” 田老太太笑了一下:“若是没去,以先夫的功绩,张家不会窝在这小小的黄泥村了。” “来的路上,我看到黄泥村所有村民的房子合在一起,好像是一个阵法?”边月看了一下田家的照片。 民国军官与民国落魄小姐的爱情故事,年轻的时候为国家奉献,等天下稳定了躲到深山老林里生了一窝崽。 “是,白老师布下的。”田老太太低声道:“当年白老师救下余与先夫,将余夫妻二人安置在此,为她守护一些东西。” “想来白老师亦对小姐交代过什么。”田老太太顿了一下,惭愧道:“是余学艺不精,老师的阵法日渐损毁,余却无法修补。” “此阵法本可保黄泥村百年无虞,如今却连食人的山猫都防不住,还要请小姐出手,余亦不知该如何见老师。” 白清音交代黄泥村守护的东西? 她总觉得这个老太婆在诈她什么,是在试探她知不知道白清音究竟布置了什么吗? 如果知道,正好收拾她黄泥村的烂摊子。 如果不知道,她这个白族之后就有水份了。老太太甚至得怀疑一下,白清音到底是不是正常死亡? 无论是传闻,还是实际,她和白清音的关系都不好。 白清音死了快三年,这老太太是不是一直在找机会试探她? 要不是打不过,这老太太说不定早就打上门了? 边月压下心里最恶毒的猜测,她会把人性想到最坏的地步,但不会只以自己的猜测动手。 “老祖宗!”有一个穿着短打,肌肉结实的小伙儿进来向田老太太行礼:“昨天晚上,我们村子有人两个人被山猫叼走!” “没有规矩,没看到客人也在吗?!”田老太太呵斥一声。 那小伙儿这才抬头,看到站在客厅的边月,一时只有一个想法:明珠入室,夺目生辉! 随即又想到村子里受害的村民,瞬间眼眶又红了。他低头向边月道歉:“是张乐岁无礼,请客人莫要见怪。” 边月并不在意这个,相反,这个村子给她一种回到上个世纪的拘谨感。 她有些不喜欢。 “老太太,说一说你们的山猫食人事件,我总要知道前因后果。”黄泥村中比较凉快,只要小心一些,白天也可以活动。 她想看一看,白清音在这个村子里究竟藏了什么? “我们黄泥村大多姓张,都是先夫军中兄弟,或是族人。当年余随白老师学过拳脚功夫,先夫也有些战阵杀敌的本事,所以村中人大多会一些庄稼把式。” “村中人对付一些山中野兽绰绰有余,但今次进村袭人的山猫,与以往的野兽大有不同。” “余与它们斗了一些日子,发现它们好像产生了一定的智慧。懂得声东击西、调虎离山等高等群居野兽的本事,甚至和人类相近了。” “但是山猫乃山中独行者,并不一同出没。就算偶有群体出现,也绝不会像其他群居动物一样协同捕猎。” “它们就像……一夜之间长出了超过它们本身的智慧一样。” “山猫的体型本不能让它们叼走一个成年人,但这些山猫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能叼走村中的个头较小的女人。” “力气变大也就罢了,黄泥村男子亦多,做些陷阱总能捕获它们。” “只是没想到它们的速度亦变得快如闪电,若不是村中尚武,有几个眼力不错的丫头小子,只怕都不知食人的是山猫。” “还以为是小河村里,那些吃人的恶鬼跑过来了呢。” 对于练家子,边月接触过的只有谢家兄弟。对于谢家兄弟的耐力、体力、眼力、身体反应能力有一个大概的了解。 以谢家兄弟的能力为单位,暂时衡量黄泥村的人,再用黄泥村人的战斗力,去衡量这些吃人的山猫。 边月得出一个她自己都有点儿迟疑的结论:吃人的山猫进行过基因改造? 不然它绝不可能让黄泥村的人只能看着它,却抓不住,更杀不死啊~ “带我去看看山猫经常活动的地方。”边月不由得想起山桃村井里那头吃人的大鲵。 好像随着天地间灵气的增长,一些动物开始朝着之前没有的方向进化了? 田老太太房叫来自己最宠爱的孙女张芳林,让她带着边月去山猫叼人的地方看一看。 张芳林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她眼下带着两抹青黑,身上穿着白色的紧身连帽衫,手里拿着一把陌刀。 是当真是影视作品中,能够斩马的陌刀。 “不好意思,边小姐。我这些日子太忙,未能打理仪容,让您见笑了。”张芳林走路都带着摇晃,看起来真是很久没有消息好了。 边月:“……要不你还是先去睡一觉?” 张芳林苦笑:“山猫性情狡猾刁钻,且好像已经认识我了。我若不在,它们马上就会偷袭村子里的其他人。” 已经有智慧到这种程度了? 这时边月倒是很有兴趣了,真想剖开山猫的脑子看看,它们是不是突然长脑水了? 二人行到村南小路,马上要出村时,后面传来一群男男女女追逐的声音。 “芳林姐,快,拦住!”只见一道黑影从眼前闪过,张芳林下意识抬刀劈去。 她这一劈,实在漂亮,快如一道白练划过。 劈下之后,却突然听到一个女人的惨叫声。 再一睁眼,一头体型快要跟豹子体型差不多的山猫站在不远的墙头,嘴里叼着一个女人的脖子。 那女人只剩上半身,下半身却是被张芳林刚刚那一劈给斩下来了! 山猫眯了眯眼,鼻子发出响声,非常拟人化的嘲笑,仿佛是在嘲笑张芳林斩了自己的同族,却没碰到它。 张芳林恨得咳血,大骂道:“畜生!” 山猫嘲笑完之后,却是一个跳跃,又化成一道闪电消失。 好嚣张的畜生。 边月脚下向前一迈,也化成一阵风消失,竟是跟上了那山猫的速度! 这畜生的力气极大,边月都摁了两次才把这只大猫给摁住,一脚把它从空中踢到地上。 后面追逐的村民这才赶到,那山猫被边月摁着脑袋压在地上,不断的挣扎,大声的叫唤,那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 张芳林看着那断成了两截的女人,过来就想一刀劈了山猫。 边月抬手,硬生生的接住了她这快如闪电的一刀。 张芳林的刀有八十斤重,再加上她这含恨出手的力量,就算对面是头牛,这一刀都能将牛劈成两半。 可她奶奶请回来的这位小姐,却仅凭肉掌接住了刀刃,无伤。 张芳林瞳孔微缩:“小姐,您这是何意?” 边月笑了笑:“你奶奶不是说,这山猫已经有了一定的智慧,还会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么?” “拿这只活猫当诱饵,看看它们有多聪明吧?” 张芳林捂着脸冷静了一会儿,苦笑道:“让小姐见笑,我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我的一个儿子,也被这些畜生给叼走了……”张芳林哽咽了一声,招呼后面追上来的黄泥村村民将这只山猫绑起来。 村民们用着拇指粗的麻绳把山猫绑成粽子,打的猪蹄扣。但这山猫的力气极大,没有边月摁着,它就快挣断绳子了。 边月叹气一声:“既然你不肯配合,那就别怪我下手重了。” 言罢,边月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术刀,干脆利落的剥开山猫四蹄蹄腕处的皮毛,然后硬生生的从里面抽出一根筋来。 山猫惨叫声连绵不绝,仿佛在被屠杀一样。 抽完筋之后,山猫倒在地上抽搐不止,好像已经死了一样。 边月示意张芳林:“抬上吧?” “一会儿在山猫们常出现的地方架一堆火活烤了,看它的同伴会不会来救。” 张芳林:“……” 目睹这一幕的黄泥村村民:“……” 边月都更换完手术刀刀片了,还不见这些村民有任何动作。 她好脾气的问道:“怎么?你们等着我来?” “不敢不敢……” 村民们七手八脚,抬山猫的抬山猫,抱柴火的抱柴火。 刚刚那一出干脆利落的“生抽筋”看得村民们冷汗直冒,不过反应过来之后,就是头皮发麻的爽感。 他们被这山猫折磨得日夜不能寐,家中亲人都有被山猫所伤,甚至抓走的。 终于有一个人,能帮他们收拾这群畜生了! 第57章 诡异画像 熊熊大火燃起,抓来的山猫像是猪崽一样被绑在扁担上,由两个壮汉抬着架到火堆上烤着。 山猫还没有死,正发出微弱的叫声。因为四只蹄子的筋都被边月抽了,现在半点儿挣扎不得。 黄泥村的村民有的拿弓箭,有的拿刀剑,还有的拿着自制的土枪,埋伏在不远处,等着那些畜生。 他们无论男女,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刻骨的仇恨。 想来是家家都有亲友丧生在这些畜生的爪下。 “怎么还没来?”有一个沉不住气的小姑娘举着弓箭的手酸了,忍不住抱怨道。 张芳林冷冷的横了她一眼:“你回去!” “小姑……”小姑娘不满的叫了一声。 “闭嘴!回去!”张芳林声音很轻,口吻却非常严厉:“你心不静!” 小姑娘委屈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仍旧轻手轻脚的放下弓箭,不发出半点儿声音的退出埋伏的队伍。 张芳林打了一个手势,另一边一个十五六岁的小男孩儿补上了刚刚那个小姑娘的位置,拿起小姑娘放下的弓箭,拉满对准下方被火堆烤着的山猫。 山猫被架得很高,不至于一下子被烤死。他们还要它的叫声吸引来同类,不过那猫好像已经快被烤死了。 等了这么久,眼看太阳就要照到他们藏身的阴凉处了,再埋伏下去,山猫没来,他们先被晒干了。 张芳林轻声问道:“边小姐,怎么办?” 边月叹息一声,摇头道:“没有埋伏的意义了。” “弓箭给我。”边月拿过旁边那小孩儿手里的弓箭,弯弓搭箭射出,被射出的箭甚至在空气中擦出了尖锐的响声。 随即,烤山猫远处的树丛中,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树丛中一阵簌簌的响动声后,重新归于平静。 边月把已经被拉断的弓扔在地上,向张芳林摇头:“那些东西早就来了,一直埋伏在树丛中,没有任何动作。” “它们好像判断出自己的同类已经没有救援的价值了,所以一直没有行动。”边月跳下藏身的石碓,朝她刚刚射中的猎物走去。 后面其他埋伏的黄泥村村民也跟着追了过来,张芳林熬夜后青黑色脸此时更加难看:“它们竟然已经进化出如此智慧了?” 很多野兽都是靠本能行事,狼是动物界出名的擅长群体捕猎的族群。 群狼听从狼王指挥,它们也会保护狼群中怀孕的母狼和幼崽,救助受伤的同族。 可是那是狼用几百万年进化出来的,山猫这种动物,从来没有过这种行为。 而且比起狼群,它们好像更有智慧,竟然还会判断同族到底还有没有被救助的价值。 这几乎都快形成一个族群社会了,它们是怎么在一夜之间做到的? 刚刚边月射中的那只山猫离他们埋伏的石堆很远,众人在草丛中走了一会儿,才找到它。 已经死了,尸体上插着边月射出的弓箭,但它的致命伤却是脖子上的两个血窟窿。 那是野兽的牙印,咬得非常深,应该是咬断这只山猫的颈动脉了。 但它的尸体没有任何被野兽进食过的痕迹,也就是说,咬死它的野兽不是为了吃它,单纯就是想让它死。 边月都快被这种行为震惊了:“它的同族竟然在离开前咬死了它?” 张芳林也错愕了一瞬,然后招呼村民把这具山猫尸体搬回村里。 田老太太面对这具山猫尸体,同样错愕震惊:“那些畜生,竟然已经会思考了?” 知道同伴活着落入人类手中,会受苦。但是又没办法把受伤的同伴带走,所以在离开前,一口咬死同伴。 这几乎是人类才有的社会行为。 “小姐,您怎么看?”田老太太弓着背,慢慢的转向边月。 边月:“……师父给你们做的阵法,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修好阵法,确保村中不会被山猫偷袭后,再抽出人手去附近寻找山猫的踪迹。”边月也没处理过有理智的野生动物泛滥,只能用笨办法了。 “它们既然有团体,有社会,那应该像狼群一样,有一个王。先杀了它们的王看看吧。” 田老太太叹气:“也只能如此了。” 山猫灵巧迅捷,可以在村子里随意出入。但村里的人却对山猫却束手无策,只能被动防御。 “如今太阳大了,小姐请先休息,等太阳落山,余再带你去看阵法。”田老太太吩咐孙女:“芳林,你安排好小姐的住处。” 边月点头,跟着张芳林上了赵家的二楼。 “等等。”边月叫住了要离开的张芳林:“刚刚我拉断的那把弓,似乎材质很好?” 张芳林笑了笑,疲惫道:“小姐来黄泥村,帮了我们大忙,一把弓不值什么。” 那把弓是她的侄女儿张沐自己找材料做的,珍惜得很。这次被拉断了,小姑娘不知道要怎么哭。 但更令张芳林震惊的,是边月的武力值。 究竟要多大的力量,才能轻松的拉断一把精铁打造的重弓? “我家里有一点儿陨铁矿石,告诉那把弓的主人,我会赔。”黄泥村的人已经付过报酬了,再损坏人家的东西,显得她好像有些不讲理。 张芳林忙说:“不用……” 边月却已经关了门。 张家给她安排的这个房间,让边月觉得自己仿佛穿越到了民国哪个大家闺秀的闺房,轻纱幔帐,蕾丝被套,床上还铺着玉石做成的凉席。 边月坐在床上,并没有休息,或者吸纳灵气。 她在听,听这个村子里究竟有什么。 远处有小姑娘在伤心的哭:“我的照月……” 有一个慈祥的男音在安慰她:“没关系,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小姑娘给了什么人邦邦两拳:“都是你!不好好保护我的照月,让别人用坏了!” 一个少年男音“卧槽”了一声:“你又不是没看到她把那只山猫活活抽筋时的样子,我敢惹她吗?!” “她比小姑都可怕!”少年嚷嚷道:“再说了,我也没想到她力气大得能直接把照月都拉断啊!” “不是人啊不是人!” “不许对边小姐口出不敬!”之前安慰小姑娘的那个男音响起:“你们要记住,对于有真才实学的人,都要抱以尊重的态度。否则,你们会吃大亏!” 小姑娘老老实实道:“知道了。” 少年音嘀嘀咕咕:“知道知道,哪敢对她不敬?” “要是得罪了她,不得屎都被打出来?” 剩下的边月没再听下去,她开始往黄泥村的更深处听。 她听到了一道很衰微的呼吸声,那不是人的呼吸声,而是某种很强大的生物,到了快死的时候,发出的微弱的,快要腐朽的鼻息声。 它似乎在地下很深的位置,边月又不会遁地术,一时之间竟然抵达不了。 这就是黄泥村的人替白清音守护着的秘密? 她得想办法去看一眼。 午饭和晚饭,张家准备得还算丰盛,有肉有菜,若不是外面太阳太大,边月都察觉不到现在正处在缺水缺食的大旱之年。 等到太阳落山,田老太太将边月请到了她家后面,隔着一条小河的建筑物中。 这个建筑物是张家的祠堂,一共三层。 最上面一层是他们张家的禁地,田老太太只请了边月上去,就连张芳林都被老太太勒令在下面等着。 这座张家祠堂才是黄泥村真正的中心位置,站在三楼看出去,整个黄泥村都尽收眼底了。 “这里看出去,村子的形状像是一头老虎?”边月“嗯?”了一声,道:“老虎的右爪子上的阵法松动了。” 田老太太苦笑:“是,余年纪大了,没力气经常管着村里事。” “白老师亲自设计了黄泥村的修建,每一个位置修什么都有规定。” “可这帮崽子趁余精力不济时,愣神在那个位置加修了一个厕所。” “浊气坏了风水,破了白老师的阵法,这才酿成大祸!” 老太太说起来的时,恨得不行。想来修厕所那家人,毕竟已经被收拾得十分凄惨了。 “老实说,我不会阵法,没办法给你修复原样。”边月对此表示爱莫能助:“不过可以给你打个补丁。” “你在那里修一道防御工事,阵法修补不了的地方,就用人力弥补吧?”边月道 田老太太叹气一声:“白老师的阵法造诣惊为天人,没想到竟然没传下来。” 边月冷笑:是,的确惊为天人。 把她扔在飓风阵里,里面的每一片树叶都能化身为一把锋利的刀子,她在里面差点儿被千刀万剐。 受如此酷刑的目的,竟然只是锻炼她的速度? 恨她,却不一刀杀了她,而是慢慢的磨。也不知白清音最后是真的想把她磨成什么形状,还是单纯的就想磨死她。 “对了,你们有维系阵法的玉器吧?”边月问了一句。 田老太太点头。 边月指了指白虎的屁股位置:“那里的灵气快被耗光了,该换了。” 田老太太点头:“好,余这就让人去换。” 下楼的时候,边月随意的扫了一眼张家祠堂三楼的格局。 一明两暗三间房子,她所在的这一间屋子,挂着一张画像。 画像中的女人手持长剑,仙姿绝貌,不似凡人。 可不正是白清音? 忽然,白清音的画像动了一下,唇角诡异的勾起,仿佛在嘲笑什么。 边月悚然一惊,再眨眼看去,画像又恢复原样,好像刚刚是她的错觉一样。 “小姐,您是要给白老师上一炷香吗?”田老太太已经在下楼的楼梯口等她来,见她迟迟不来,出声问道。 边月摇头,朝楼梯口走去:白清音活着的时候,她都懒得跟她上演师徒情深。何况人已经死了? 刚刚那诡异的一幕,边月十分确定不是错觉,这点儿自信她还有。 那是风吹的? 房间中门窗紧闭,只有一条楼梯通往楼下。可楼梯口吹上来的风,应该吹不到白清音的画像。 难道是白清音死后阴魂不散,一缕残魂寄生画中?! 第58章 白清音的命令 黄泥村中缺了虎脚的那个位置,很快被村民用水泥堆了一道四米高的围墙上去,围墙后面搭上木架。 人站在上面架起土枪,只要外面的野兽不会飞,就不会防不住。 村里完善保障后,张芳林选了十几个人跟边月一起进入山林。 这里的山林不像原始森林一样潮湿腐朽,黄泥村人在这里长期生活,免不了砍里面的参天树木。 这里山高地远,连林业局都走不了这么深,也没人管他们。 经过快要一百年的造作,黄泥村附近的山林中都是一些手臂粗,或是大腿粗的树木。 在其中行走,比在原始森林中行走容易多了。 跟着一起来山林中的共二十个人,十五个男人,五个女人。五个女人走在最前面,是开路的先锋。 十五个男人走在后面,手上都扛着土枪,作为后盾存在。 看得出来他们经常合作,彼此间默契不错,很快找到了山猫的粪便和爪印。 边月不习惯跟人合作,群体活动。她跟张芳林打了一声招呼:“我到前面去看看,你们自己小心。” 张芳林勉强道:“好,边小姐请小心。” 她并不愿意边月离队,边月作为这里的最强战力,是他们队伍的保障。 可惜,张芳林又实在没什么可以让边月留下的筹码,只能看着边月几个起落间,身影消失在树丛中。 黄泥村的其他人面面相觑,张芳林深吸一口气:“改变队形,身形轻巧,容易被抓走的站到中间去。” “继续搜索,目标改变。”张芳林一条一条的命令道:“不再要求捕杀山猫王,找到山猫的巢穴再说。” 只要找到这些东西的老巢,他们就有办法让这些山猫领教一下,恐怖直立猿的战斗力! 边月脱离了黄泥村的人后,沿着自己听到声音的方向走去。很快,她拖着一头体型巨大的山猫尸体扔到了张芳林面前:“这应该就是山猫家族的老大了。” 张芳林瞳孔又是一缩,黄泥村的其他村民也围了上来,惊叹于一只山猫,竟然可以长成这么大。 “这体型……跟较小的亚成年老虎差不多了吧?”有一个村民迟疑道:“山猫可以长到这么大?” “物种突变……” “乱世之初,必有妖孽!” “你少拽文,说不定是被核辐射了?” “听说上头也在我们秦岭深处搞了实验基地,说不定那些基地受这次地震影响,泄露了什么特殊物质。这些大猫刚好在那附近,被污染了。” “那应该像电视里演的生化危机一样,长出两个脑袋,或者八条腿,怎么就光体型变大和长脑子?” “对呀,光往好的方面进化。这样的污染,我也想来一点儿。” 黄泥村的村民讨论得不亦乐乎,张芳林招呼他们:“先把尸体拖回去,让老祖宗看看,再下决定。” “边小姐,这次多亏了您。”张芳林感激道:“现在天马上要全黑了,再在林子里钻也不合适,我们先回去吧?” “可以。”边月对这只山猫王也很有兴趣:“把它抬到空旷的地方,我想连夜剖了它看看。” 这只山猫王体型比之前的山猫小弟大了快一倍,但速度却比山猫小弟还要快。像边月这种飓风阵里锻炼出来的速度,都差点儿没追上它。 她等不及要看看,这只山猫究竟有什么不同了! 黄泥村的村民:“……” 差点儿忘了,这位边小姐除了战斗力强大外,神经也有些病病的。 村民们拿枪做成扁担,用带来的绳子困住山猫尸体的四只蹄子,“嘿咻嘿咻”的把山猫尸体抬下山。 这么大的尸体,村民们一路抬着回去,村中剩下的老人小孩儿都出来围观惊叹,叽叽喳喳的询问:究竟是怎么打死这畜生的? 黄泥村的村民从闹山猫到如今,已经死了十好几人了,家禽更是多得让他们心疼。 他们早恨毒了这些畜生,却拿它们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如今把这些畜生的头头猎回来,那些畜生该消停了吧? 抬山猫尸体的村民倒是没抢占边月功劳的意思,主要也不敢,乐呵呵的说:“这都是边小姐的功劳。” “老祖宗果然老谋深算,请回来的人轻松就弄死了这只山猫。” 边月拒绝这种热闹,更不想跟这些村民回家吃席,只吩咐那些抬山猫尸体的:“摆到你们这里最大的地方去。” “顺便再给我弄一个大灯,我连夜剖了它就走。” 半夜十一点,黄泥村的打谷场。 明亮的白炽灯挂在榕树上,旁边是发电机的“突突”声,边月戴着口罩,动作清灵流畅的剥着这畜生的皮。 这山猫皮肉已经硬到了一定的程度,手术刀痕艰难才能划开它的皮。 不知道这山猫是不是人肉吃多了,血肉的腥臊味儿很重,边月像是闻不到一样,兴奋的解剖开山猫的腹部。 一颗浓绿到近乎黑色的珠子被边月掏出来,有小拇指那么大,上面竟然凝结着灵气,但又含着一层浓浓的怨气。 啧~还真是吃人吃多了。 远处,细微的声音传来。 女子咯咯的娇笑声,孩童尖利的哭喊声。 边月原本沉浸在解剖变异物种的快乐中,此时也不得不抬起头来。 田家老太太出现在乡村路的尽头,她佝偻的脊背伸直,满头的白发变成了半黑半白,就连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都填平了不少。 看起来至少年轻了四十岁。 她扛着一把跟张芳林差不多长的陌刀,身后跟着怨气深重到边月都能看到的红衣厉鬼,穿着盔甲的僵尸,还有尖利的哭泣,露出一个森森牙齿的鬼婴。 边月直起腰来,竟不觉得奇怪,还能平和的打一声招呼:“你来了?” “是,我来了。”年轻了四十岁的田老太太拿刀指着边月:“老师临走前,要余替她清理门户,余只好照办。” “我没兴趣听你为什么要杀我。”边月脱掉手套扔到一边,理了一下扎成马尾的长发:“看老太太这阵容,区区山猫作乱,应该是难不倒你的。” “你为了把我骗过来,任由自己村子里的村民被山猫叼走?” “他们有的人可是你的直系血亲。” 边月自从知道这个村子全民尚武,就有些怀疑田老太太是骗她进村杀了。 可她打听过受害人名单后,又暂时把这种顾虑给打消了。 有的人的确不爱自己的血脉后代,但田老太太的儿子女儿个个出色,孙子孙女们也被调教得彬彬有礼。 这不仅需要一个家族有底蕴,还需要处在最上层的大家长足够重视自己的孩子。 田老太太连重男轻女都没有,她爱自己的每一个骨肉。 边月以为是自己把人想得太坏了,结果没有啊~ 真是令人失望的人性。 田老太太闭了闭眼睛,像是痛心疾首一样。最后她睁开眼,目光灼灼的盯着边月:“老师的命令,余万死亦不能退。” “他们丧命于山猫口中,最应该怪的,是他们自己学艺不精!”田老太太口中轻喝:“上!” 她身后的一众鬼物像是听令的兵,齐齐朝边月袭来。 赵玉书近日跟新来的那些村民中的小婷玩儿得很好,边月不在家,她时常去那边玩儿。 这天傍晚,她又准备去找小婷打听一下成人大学的事情,走到门口,听到小婷家里传来女人尖利的哭声。 “老三呐,我们家要被那些农村人欺负死了,你不能不管啊!”那女人又哭又叫:“你侄女儿今年才二十三,她就被那些畜生给糟蹋了!” “他们不止糟蹋了你侄女儿,还把我们家的粮食都抢走了。现在这个天气,种不出来一点儿吃的,没有粮食,我们娘俩只能等着被饿死啊!” “啊~老天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男人死了,女儿也被人糟蹋,我还活着干什么?” 村里新村民和之前的村民有不少摩擦,不是你多打了水,就是我少分了地,一团乱麻。 李相源警告过赵玉书,别掺和进这些事。 赵玉书站在小婷家门口,本来她该转身就走,但好奇心驱使她想进去看看。 犹豫了好一阵,赵玉书还是决定悄悄的倒回去,改天再来找小婷玩儿。 她刚要走,就听到好朋友小婷的声音:“爸爸,兔死狐悲,唇亡齿寒。今日他们敢强暴妇女,抢夺粮食,明日就敢生吃了我们。” “沉默的羔羊,只有被宰杀的命运。” “我们必须绝地反击,不然根本没办法在这个村子立足。”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犹豫:“外面什么情况你们也知道,鬼物横行,食物短缺,说一句末世之象都不为过。” “如果我们输了,很可能会被赶走。” “那个时候,只怕所有人都活不下去。” “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跟他们拼了!”一个稍显年轻的男人声音响起:“你不反抗,我不反抗,任那些人为所欲为?” “钝刀子磨人,一样会死。与其被他们一点一点的吃掉,还不如大干一场,大不了成王败寇!” 赵玉书捂住自己的嘴,悄悄的往后退,不让人发现自己来过。 她没像电视剧里那些偷听必被发现的女主一样发出什么动静,里面的人激烈的讨论,也顾不上发现她。 等完全离开小婷家的视线后,赵玉书赶紧往村长家跑去。 “三爷爷……”赵玉书手舞足蹈的给村长讲了她在小婷家听到的事:“您看看,这就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都逼得人家要跟我们硬刚了,那到时候是一个人的事?” “边姐姐又不在,受了伤可没人治,自己去镇上大医院吧!” 去个屁的大医院,现在的医院那得多贵? 去得起的人,都是金贵的太子爷! 村长“呸”了一声,直骂晦气,掏出手机要给赵大发打电话,结果手机一格信号都没有。 “他妈的!”村长跳着脚要扔了手机,想起这是自己儿子背着媳妇儿偷偷存私房钱买来孝敬他的,又好好揣回了兜里。 “盼娣啊,还好你机灵。三爷爷知道了,这就去想办法,肯定不能让人闹起来。”村长下了狠心,这次不打死两个吊在村子门口,他这个山桃村的村长白当! 赵玉书跟村长同款跳脚:“我现在叫玉书了,说过多少遍,我叫玉书!!” 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有警察来管这些破烂事儿,强暴妇女,还抢人粮食?! 今天他能祸祸外村人,明天就能祸祸村里人! 这种老鼠屎绝不能留! 但强暴妇女,抢夺粮食这些戏码,在离山桃村不远的城镇上,正不断的上演。 甚至还有杀人烹煮,血洗灭门的。 警方的力量已经不够用了,现在国家到处是灾难,灾民不知有多少,官方的军队、武警,基本都投到那上面去了。 比起山海市,那些地方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第59章 杀田瑾瑜 紫色的火焰在夜空中纵横,百年的厉鬼和怨气深重的鬼婴发出尖利刺耳的叫声。 那叫声中包含它们死时被折磨的痛苦,往往能让人精神失守。边月手中紫火正是它们的克星,对于旁人来说不死也要脱层皮的存在,瞬间就被边月秒了。 但田老太太当真被白清音教导过,并不那么好对付,明明该是九十多,快一百岁的人了,做出的动作依旧反人类。 田老太太能下腰九十度躲过边月的短剑,能身形如灵猴一般穿梭在众多的藤蔓中,还抽空嘲笑边月一句:“弄这些花里胡哨,可惜太慢了!” 还有田老太太手里的那一柄陌刀,不知究竟用什么材质做成,竟然能直面边月的短剑而不折,火星四溅中,也只是被砍出一道豁口而已, “师父她老人家是真疼你啊?”边月哼笑了一声。 短剑被抛到空中,边月快速捏诀,剑影一把变三把,三把变九把,然后是无数把,就连田老太太手里的陌刀都在震动。 田老太太却是丝毫不慌,她一直没怎么动用的那具穿着盔甲的僵尸从嘴里喷出大量的黑气,竟然一下子把边月的飞剑都给污染了! “铁将军,是师傅做出来,专门克制你们修行之人的阴邪秽物。”田老太太得意的看着边月。 边月被气笑了,索性弃剑不用,以肉眼看不见人影的速度,朝田老太太一掌拍过去。 铁将军挡在田老太太身前,被边月拍得后退了两步,胸前最坚硬的护心甲被拍进去了好大一块。 铁将军又张口喷出黑气,边月此时却已经翻身到了铁将军背后,双手贯耳砸碎其头骨,再用力将它的脑袋扭成三百六十度。 “你?!”田老太太有些不可置信,想不到边月竟然不顾铁将军满身尸毒,上来肉身相搏。 真是不要命的打法! 僵尸不知疼痛,也没有生命,就算被边月扭断脖子,也吊着脑袋来攻击边月。 田老太太提着陌刀砍过来,边月把僵尸推出去,“叮”的一声,僵尸身上的铠甲火花四溅。田老太太下意识的躲开僵尸,生怕沾上尸毒。 边月勾了勾唇:知道怕就好。 你怕,我不怕! 原本是田老太太操控铁将军,边月却靠着不惧尸毒和强大的肉体,硬生生的从田老太太手里夺过了铁将军的控制权! 田老太太的陌刀将黄泥村的打谷场地上的石板砍得四分五裂,铁将军身上的甲片也被削得七七八八。 边月当真拼命起来,田老太太就立即占了下风。不过她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力量,源源不断的给她输送生机,让她在边月手里撑过了一轮又一轮。 边月有些熟悉这股力量,应该是白清音给她的丹药。一种她还没有学会,约莫只能到《涅盘圣法》五层之后才能炼的丹药。 这种丹药叫“取天丸”,偷取天机一瞬,将自身力量瞬间提升十倍。以生机为代价,待生机耗尽,瞬间化为枯骨。 无论田老太太能不能杀死边月,她都是要死的。 只要边月有耐心,耗尽了田老太太的生机,她就算躺赢。 可这种赢法,边月怎么甘心? 她像一个亡命之徒,力气大得举起整具僵尸当武器,跟田老太太对打,哪怕自己被僵尸尖利的指甲刺穿了肩胛骨,也眉头都没皱一下。 最后一击,边月一脚踢飞了田老太太的陌刀,带着尸毒的肉掌狠狠的插入田老太太的胸膛,捏爆了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 田老太太恍惚间,看到一身白衣的白清音向她走来。 老师,瑾瑜完成您交代的任务了。 白清音的命令,从来不只是杀了边月。 让自己唯一的弟子命丧黄泥村,或者田瑾瑜死在自己弟子手里。 这才是白清音的完整命令。 杀了田老太太后,边月有些费力的站起来,她的脖子上,手上,甚至脸上,都是一条一条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黑色纹路。 这种尸毒快要入心的感觉,竟然让边月尝到了一丝死亡的滋味儿。 她坐在田老太太的尸体旁边,拿出烟盒,给自己点了一根香烟,慢慢的抽了起来。 等挨到再不吃点儿药,她真可能要折在这里时,才不慌不忙的在左手戴着的戒指上一抹,手心里多了一只拇指大小的玉瓶。 从玉瓶中倒出一颗药丸吞下,再从容的拿出尸毒的解毒水清洗一遍身上的伤口。 皮肉发出“滋啦”的声音,药物燃烧尸毒的白烟不断冒出。边月看着逐渐收口的伤疤,满意的点头。 新炼的药效果不错。 处理好了伤口,边月踢了一脚刚刚被她当兵器用的僵尸。 田老太太真是一股牛劲儿使不完,铜皮铁骨的僵尸被她削得七零八落。 千灵说过,僵尸这玩儿不死不灭,除非让它粉身碎骨,或是一直镇压,没有第三种办法可以完全克制。 边月看着不远处已经漆黑一片的黄泥村,想到了这具僵尸的用途。 除下被撕烂的衬衣,随意从戒指中拿出一件颜色差不多的暗色衬衫穿上。边月抓着僵尸身上的铁甲往黄泥村的水源方向拖。 山猫之乱结束了,那就来点儿僵尸尸毒增添一些生活乐趣吧。 反正都是你们家老祖宗造的孽,自己受着呗。 在边月要把僵尸扔入黄泥村的水源中时,她又突然顿住了。 倒不是她突然良心发现,原谅了差点儿坑死她的田老太太和她的全族。 她只是想到了在张家祠堂中,白清音诡异微笑的画像,还有黄泥村地下深处,那个不知名生物的呼吸声。 她认识中的白清音,是一个目的非常明确,心狠手辣的人。从来不做多余的事,她把黄泥村的人安排在这里,肯定不是可怜这些走投无路的失败者。 边月不关心白清音的目的是什么,只关心这个目的是不是与她有关。 说来可笑,她跟白清音斗了这么多年,但她其实是斗不过白清音的。 白清音岁数比她大,经验比她丰富,武力比她高强,她拿什么跟白清音斗? 甚至她能摆脱白清音念高中,念大学,远渡重洋去国外留学,借的都是政府和社会的力量。 好好一个读书的苗子,怎么能被留在农村,跟一个赤脚大夫学些找草药的本事? 校长来家访,警察局来做工作,村里、乡里、镇上,甚至市里教育局的人都轮番来劝说,除了她高中大学的所有费用,她才暂时摆脱白清音。 可就算到现在,她都还对白清音犯怵。 她怕这个女人死后留下的后手,都能算计到她。 白清音教了边月这么多年,知道她睚眦必报的性格。死前吩咐田瑾瑜杀她,难道会算不到边月恼怒之下手动消除白清音的留下的这枚棋子? 若是她屠了黄泥村,反倒遂了白清音的算计,那边月将会比差点儿栽在田老太太手里还想吐血。 暂时将这具僵尸收进戒指中,边月朝着张家的祠堂走去。 至少先弄清楚那里的秘密,再决定如何行事。 白雨桐被樱花国人裹挟着,在秦岭的崇山峻岭中不断的穿梭。 白雨桐作为都市丽人,人生的前二十多年中,从未吃过这种苦。 能瞬间把人吸成人干儿的蚊虫,快如闪电的毒蛇,无处不在的各种瘴气。 带着她跑进原始森林的樱花国人已经死了一小半儿了,这些人几乎可以说是拼尽全力在保护白雨桐。 但白雨桐没有丝毫感动,她每天一有空就“嘤嘤嘤”,对吃的东西也非常挑剔,不是嫌面包干,就是嫌樱花国人打猎烤肉没放齐香料,烤出来的肉让她食不下咽。 如此造作娇柔,但樱花国人却半点儿不对她摆脸色,甚至会恭敬的称她为白小姐。 这让白雨桐越发觉得自己是了不起的,高高在上的存在,越发的矫揉造作。 甚至有的樱花国人为保护拖后腿的她,被山中的野兽拖走,她都不仅没有丝毫歉疚,反而理所应当,甚至嫌弃樱花国人就是没用,竟然敢让她受惊。 下面血气方刚的小樱花们被气得牙齿咯咯作响。 倒是领头的樱花男笑眯眯道:“华夏国的贵族们自古以来都是这么高傲、矜持的。” “作为贵族,他们并不将自己的同胞放在与自己同等的位置。他们觉得自己拥有绝对的权威、力量,对自己的同胞生杀予夺。” “他们觉得,自己的同族该跪在自己的脚下摇尾乞怜。哪怕只是轻轻碰脏自己的裙角,都该被处以极刑。” “这是他们享有的特权。” “她的这些做派,恰恰证明了,她就是一位拥有高等血脉的贵族。”樱花男安倍浩二笑眯眯道:“福田君没有找错人,她的确出自秦岭中那神秘的白家。” 被他这么一分析,白雨桐的无理取闹好像都变得贵气起来。 那边,白雨桐又扔了手里的干面包,尖叫道:“这种鬼东西你们还要给我吃多久?!” “我要吃牛排!” “我要吃鹅肝!!” “我要吃红酒鸡!!!” 一个小樱花半跪在白雨桐面前,将烤得搅黄酥脆的一块蛇肉双手奉上给她。 白雨桐一巴掌打掉蛇肉,并甩了那个小樱花一巴掌:“谁准你拿这么恶心的东西给我吃的?我要让阿墨把你灌水泥沉海!” 那小樱花诚惶诚恐的道歉:“对不起,白小姐,我这就去为您寻找新的食物!” 等白雨桐发作过小姐脾气后,安倍浩二笑眯眯的走到白雨桐身边,单膝跪下:“美丽的白小姐,在下能邀请你度过今晚的美好时光吗?” 白雨桐身子颤了颤,但还是乖乖的把手搭在了安倍浩二粗短肥圆的手上。 她能这么作,主要凭借的还是安倍浩二近乎“宠溺”的行为。 虽然她喜欢的是阿墨,身子也应该只属于阿墨。可这不是被生活所逼么? 阿墨总夸她听话懂事,那阿墨能不能也懂事体谅她一次,就不要跟她计较贞洁的问题了? 安倍浩二的帐篷中,白雨桐乖顺的趴着。 安倍浩二,近乎痴迷的看着白雨桐背上,体温升高才显现出的刺青。 刺青中群山环绕中,一座华夏国古老的城池耸立。 城池的最中央,一口大鼎飘浮在半空中,接受着下方城池中,华夏人的叩拜。 这……就是山河鼎?! 只要得到了它,他就可以拯救自己的祖国和民族了! 第60章 画像之后 阴森的祠堂中,白清音的画像前跳动着橘红色的烛光。 边月盯着画像上的人,木质的窗户被夜风吹动,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画像中的女人冷清出尘,带着栉风沐雨后屹立不倒的高傲,如果仔细看,竟然与边月平时的神情像了个十成十。 也是,她是这个女人养大的。 这个女人是她的恩师,她的仇敌。她的领路人,她所有灵感缪斯的启发者。 边月在她身上花了太多的心思,她学习她、揣摩她、试着理解她,最后掀翻她。 这么多个日日夜夜的针锋相对,岂能不像她? 边月将手伸向那幅画像,手上被僵尸利爪抓出来的伤还在渗血,有些微微颤抖,却没带半点儿犹豫,将墙上的画像扯了下来。 画像后面,是一块与周围墙壁没什么不同的木板,边月握紧拳头,一拳捶向木板,木板瞬间被捶得四分五裂,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来。 一丝微风从洞中吹出,撩了一下边月额前的碎发。 白日她看到的画像上,白清音那一抹诡异的微笑,大约就是来自于此。 边月拿起供桌上没熄的蜡烛朝洞中扔了下去,烛火中途就熄灭了,但蜡烛落地的回响声,她却过了很久才听到。 这是一个很深的洞,大约是通往地底的。 不需要犹豫,边月跳进了进去。 或许白清音让田瑾瑜杀她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边月自己发现黄泥村地底下藏着的秘密? 以白清音最后和边月的关系,无论白清音说什么,边月都不会听,也不会信。只有借着田瑾瑜把她引到这里,她才能为好奇所驱使,下到黄泥村的底下去? 想了一会儿,边月就懒得琢磨一个死人的心思了。 左右都是黄泉不见,看看她这个师父最后留下的后手是什么,也算是一场可笑的祭奠吧。 洞中并非垂直往下,而是被挖凿出了一级一级的阶梯。 阶梯螺旋往下,每隔一段距离,就设有一个灯台。边月好歹记得这里是别人家的祠堂,没有明目张胆的点燃这些蜡烛。 往地下走了大约四五十米的距离,地下那道呼吸声越来越明显。虽然衰弱,却隐隐带着风雷的威慑。 边月听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点燃路边灯台上的蜡烛。 蜡烛燃起的一瞬间,边月瞳孔缩了一下。 托着蜡烛的灯台,是用一个人浇筑上水泥,再跪在路边托举灯台的形状。 那张人脸已经烂得骨头都露出来了,不过这人身上的军服还没完全烂完,翻领、竖肩章、膏药旗,倭寇九八式军服。 这人生前,是一个倭寇。 且看这肩章的级别,官儿应该不低。 让人跪在这里当灯台,一看就是白清音那女人能干出来的事。 边月点燃沿途的蜡烛,一路往下走。 走到七八十米的时候,周围不再是人工开凿的痕迹,开始出现钟乳石,钟乳石滴落下寒凉浸人的水珠。 或大或小的钟乳石石洞中,开始出现一口一口漆黑的棺材。 这些棺材前面,有的跪着被水泥浇筑的倭寇,有的跪着穿白色唐装的华夏人, 钟乳石洞中寒冷,这些尸体并没有完全腐烂,有的尸体,甚至能看清楚他们死前前惊恐的表情。 大约数了一下,这里的尸体至少在七千以上。 边月的高中是山海市重点的一中,人数也才在七千人左右。 白清音是把一整个中学都埋在这里了。 又往下走二十多米,好像真的到地底了。 站在地底的那一刻,边月有种汗毛根都凉透了的错觉,好像有很危险,很强大的猎食动物正在盯着自己。 跪着的灯台走到这里,算是没有了。 再后面的路,是一块一块的水晶照明。 只要不是在绝对黑暗的环境中,边月的视觉都很强。这些水晶给出的光芒,足够让她看出眼前的场景。 她的眼前,是一道很多骨头垒在一起的大门。大门约莫十米来高,边月都怀疑这些骨头是怎么垒上去的。 骨门上镶嵌着几颗人头,像是后加上去的。 站在这扇骨门前,边月看到了很多她的记忆里没有的画面。 出征离开的男人,被屠杀的妇女和孩子,被折磨哀嚎的老人,还有狰狞的倭寇军刀和身着唐装的华夏人。 边月看到自己被斩下的头颅在地上滚了两圈,直勾勾的看着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巴,哭得快要晕厥。 “圣女,千万别出来。”她无声的说了一句,意识彻底混沌, 可是那一双眼睛,还是大大的睁着,不肯合上。 她这是陷入了哪一个死鬼临死前的记忆? 边月凭着意志力挣脱这种混沌状态,赶紧给自己服下一颗清心丸。 眼前的幻象消失。 她依旧站在那扇骨门前,脚下连半寸都没有挪过。 这是……白清音设下的幻境?! 阵法之绝在于,不知不觉就能取汝狗命。 边月脑海中响起白清音当年的话。 如果当初她不硬要跑去读书,白清音会教她阵法吗? 教不教的不一定,但折磨是少不了的。她又不是贱皮子,有脱离苦海的机会,为什么要留在山桃村看白清音的脸色过活? 边月深吸一口气,缓缓的推动骨门。 走到这一步,边月基本已经确定,白清音是故意将她引到这里来的了。 凭着骨门前的幻象,如果没有清心丸,再加上筑基期的灵气充盈丹田。走到这一步的人,基本就算是寄了,谁还能推开这扇骨门? 幻象消失后,这扇骨门的威压也直直的落到边月身上。 边月咬紧牙关死扛着推开骨门,也不知造它的人在里面放了麒麟骨还是凤凰泪,威压几乎压得边月喘不过气来。 一个能把铜皮铁骨的僵尸抡起来当武器使的人,愣是只将这扇骨门推开了一条缝隙。 门打开的一瞬间,一股浓烈的灵气扑鼻而来, 耳边,那如风雷一般的呼吸声越发清晰起来。 门内的世界很清晰,巨大的水晶石悬在天顶上,仿佛一轮太阳,让这里如地面上白昼一般明亮。 骨门中很大,在水晶荡漾的光芒中,边月看到了一张一张的床。这些床只是木板拼接而成,没有床架,没有脚蹬。 它们有的被石壁中横出来的木头托着,有的摆在石壁下的平地上。 每张床上几乎都躺着一个人,这些人有男有女,都有容貌出尘绝世的好皮囊,看着都是二十多,三十的面容。 他们穿着统一的少数民族服装,有点儿像白族和苗族的结合体,男人梳着小辫子,挂着银铃铛。 女人戴着银制的帽子,仿佛还会微笑着站起来,载歌载舞一样。 边月赞叹了一下这些人保存自己尸体的技术,有些想剖开一个研究看看。 不过最终也没动手,倒不是突然有良心,不搞变态研究了。 她只是怕这些尸体突然尸变,它们看起来太新鲜了,仿佛随时能站起来。 到时候这些尸体一下子全站起来,她应付起来应该够呛。 这些人的床很大,他们可能把自己的床当棺材用了,床上除了尸体,还摆着一些当做随葬品的东西。 有的是骨笛,有的是书籍,有的是华丽的头冠,有的是象牙雕成的工艺品。 边月可以肯定,这些东西,随便拿一件到古董市场上去卖,应该都能顶她一个专利的钱了。 这些尸体的床头枕边都摆着一块木牌,黑底金字,边月一个一个的读过去。 白沐婉 白君彤 白裕启 白清灵 …… 都是姓白的。 又是白清音的族人? 这些埋门里面儿的,和那些埋门外面儿的有什么不同。 “呼哧~”一声重重的呼吸声猛然在边月耳边炸响,在周围都是尸体的情况下,几乎令边月的汗毛炸起来。 有一种诡异的,既害怕又兴奋的感觉。 边月顺着这些摆放尸体的石壁,继续往前走。 紧接着,她看到了更诡异的一幕。 从山壁石缝中延伸出来的六根青铜锁链,锁着一头巨大的怪物。 那怪物有两艘游艇那么大的身躯,外形像一只老虎被放大了好几倍,但它却长着一张人脸! 它的四肢、脖子、尾巴,都被山壁中延伸出来的青铜锁链牢牢的锁着。眼皮已经快要耷拉到底了,仿佛下一刻就要断气。 边月站在离它几十米远的地方,浑身的血液被它的气势一击,仿佛加快了流动的速度。 她兴奋的同时,又夹杂着浓浓的悲愤。悲愤之外,还有一丝冷眼旁观的清醒。 这不是属于她的情绪,她被这头怪异的畜生影响了! “吾乃山君,并非禽兽畜生……” 这是一个念头,像是被塞到边月脑海中。她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也不见她面前的庞然大物开口吐人言。 山君,也就是老虎。 在很早的传说中,山君乃山神在人间的化身。 这头怪异的老虎是不是山神,边月不知道,但它应该是被白族囚禁在这里的。 老虎已经开始涣散的金黄色瞳孔中倒映出边月的样子,它似乎想动一下。青铜锁链中迸发出血红色的符咒,将老虎牢牢的压制在原地。 “人族,你来杀吾?” “也好,吾的力量,快好耗尽了……” 边月也在思考,白清音不惜用废一颗养了多年的棋子,把自己引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什么? 思考间,边月慢慢退了出去。 她得先搞清楚白清音的目的,才能决定下一步怎么走。 离边月很远的秦岭深处,小樱花们在安倍浩二的带领下,终于找到了隐藏在群山之间的古老城池。 这时小樱花的人又折损了一小半,顺利到达这里的,也都形容狼狈。 这一座城池早就被藤蔓和树根枝丫淹没了,只有城中高大的石制建筑群,将千年的风雨娓娓道来。 安倍浩二兴奋的大叫:“哟西!就是这里了!!” “往华夏古老的城市中心出发,一定要找到传说中的“山河鼎”!”安倍浩二欢呼:“大和民族有救了!” 跟随安倍浩二的小樱花们也大声欢呼,他们用樱花语大声交流:“安倍君,既然我们已经找到目的地,是不是就不需要这个华夏女人了?” “她一路上害死了我们那么多的勇士,实在太该死了!” “不如我们将她就地宰杀,向天照大神祈祷,让我们此行顺利吧?!” 白雨桐听不懂樱花语,只是凭着女人的自觉,本能的感觉这些人对她不友好。 她下意识的朝安倍浩二背后躲去,但安倍浩二矮小的身躯根本不足以遮挡白雨桐高挑的身形。 安倍浩二笑眯眯的说道:“不急,华夏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沉迷先祖崇拜和各种神秘的祭祀活动。” “说不定在这片神秘的古城中,存在着需要白家人血液才能开启的机关?我们要把她留到那个时候。” “如果我们获得了“山河鼎”,而这个华夏女人还没有死,那我把我用过的女人跟你们分享。” “你们可以尽情的享用她,就像我们的先辈在二战中享用华夏的慰安妇一样。” 小樱花们顿时笑了起来,那笑容既兴奋,又淫邪,令白雨桐看了生理性不适。 “那是什么?!” “啊!” 先头探路的小樱花被一种怪鸟袭击,那些怪鸟跟雕的体型差不多,翅膀扇动间飞行极为迅速,转瞬就用利爪抓出了几个小樱花的脑髓。 安倍浩二阴沉着脸大喊:“八嘎,快开枪,把这些畜生打下来!” 这些鸟像是能听懂人话,小樱花们开枪,它们就高高的飞远,等他们继续往古城中出发,就飞下来,一爪子一个小樱花的脑花。 安倍浩二把白雨桐挡在自己身前,白雨桐一路尖叫连连,安倍浩二终于耐心耗尽,狠狠的抽了白雨桐一巴掌。 白雨桐也不是吃素的,她仗着身高,把自己早就废了的手机砸在安倍浩二秃头的脑壳顶,大骂道:“该死的小樱花,你也敢打姑奶奶?” “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是北堂家的家主夫人!!!” “我要叫阿墨把你们通通灌水泥沉海!” “八嘎!八嘎!!”安倍浩二气急败坏:“你是女人,怎么可以殴打男人?!” “你们华夏女人,真是太没有女人的规矩了!在我们樱花帝国,你这样的女人,就该被丈夫活活打死!” “北堂墨再怎么不是东西,也不会打女人!你竟然用女人当挡箭牌,你不配当男人!”白雨桐彻底不管不顾了。 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凶狠很蛮力,使劲儿用身高欺负安倍浩二,打他像是当年殴打秦悦一样。 又是扯头发,又是扇巴掌,咬手臂,能用的泼妇手段全用上了。 安倍浩二一边还手,一边解释自己的混账行为:“你是白家的人,这些怪鸟很可能是白家留下的看家兽,它们不会攻击你的……” 安倍浩二还没说完,一只看他们纠缠在一起的怪鸟俯冲下来,罩着二人的脑瓜就是一爪子。 白雨桐因为比安倍浩二高了一个头,被怪鸟的利爪抓破头盖骨,身形抽搐了两下,软软的倒在地上。 “砰砰砰……”安倍浩二朝怪鸟连开十几枪,没有一枪命中怪鸟。 怪鸟飞到空中,发出桀桀的叫声,就像人类发出的,嘲笑的声音。 安倍浩二马上意识到,这些怪鸟捕杀他们,并非出于狩猎天性,亦或是领地被侵犯的反击。 它们是有一定智慧的,甚至懂得嘲笑他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尊贵客人。 安倍浩二看向倒下的白雨桐:她当真是白族人? 为什么她这么容易就死在了白族的古老城池中? 为什么按照刻在她身上的地图走,会把他们带入这些怪鸟的栖息地? 前面还有多少危险等着他们? 这像是一个陷阱……一个要寻找“山河鼎”的人,都死在秦岭的巨大陷阱。 第61章 洞中壁画 边月又回到刚刚那摆满尸体的石室,这里既然是一个坟墓,总该有文字来表明一下这些人的身份,以及生前做过哪些是事情吧? 她刚刚在一些白家人的尸床上看到了书籍,或许可以从其中找到一些线索? 边月先拿起最那面一层的白家人的陪葬书,书名《梅花变》,棋谱。 看来这位白家姑娘很喜欢下棋? 边月轻巧的跃到她的上铺去,上铺这位没有陪葬书籍。 再往上走,《酉阳杂俎》、《资治通鉴》、《说唐》、《齐民要术》……白家人的爱好还挺广泛的,但没有一本书是讲白家历史的。 边月上到最上面一层,终于有了跟下面不一样存在。 最上面一层,只有一张床。它是一张黑色石头做成的大床,被几根从墙壁中伸出来的木头稳稳的托住。 床上的是一个穿着丝织物,外面披着雪白无一丝杂色兽皮的男人。 他看起来好像只有十八九岁,长长的头发没有扎小辫子。 满头的青丝扑在床上,长相不像白家人那样清丽脱俗,仿佛一个个谪仙。 他眉毛淡,五官也不算太出彩,至少跟白家人比,他长相较一般。 边月站在他床沿边一小节伸出来的木头上,这节木头过去了不知多少年,没有半点儿腐烂痕迹。 那木头中仿佛还能看到红色的液体在流动,这张石床甚至还散发温热的气息。边月体内的火灵气在经脉中运行得异常的快。 仿佛它们,受了这张石床的影响。 床上这个男人的陪葬品有些吓人,是几颗被串成珠子的人头,看这人头的大小,好像都是婴儿的头颅,囟门都没有合上。 除了这串人头珠串外,还有一根骨笛,这骨笛看着不像是人类的,不知是哪种兽类,骨密度很高,看着不像边月接触过的任何一种生物。 这位白家老祖也不知是多少年前的生物,或许被他用来做骨笛材料的动物种族,已经在这些年里灭了吧? 这位白家老祖床上也有几卷书,不是纸制的材料,而是用兽皮书写的。 可惜,这几卷兽皮写的东西,边月一个字都不认识。 不是甲骨文,不是金文,也不是篆书,应该是比之更古老的文字。 不过这位白家老祖宗床边石壁上刻下的画,边月却是认得的。 这赫然是《涅盘圣法》中附带的几种杀伤力较大的,法术的运用。 边月连忙看过,与自己所学一一印证。看到最后,她发现这些画好像比《涅盘圣法》中多了几卷。 焚天圣火。 涅盘重生。 先毁灭,再重生? 人又不是传说中的凤凰,怎么可能在火中重生? 边月练习《涅盘圣法》时,一边用火灵气燃烧锻造经脉,一边也要用木灵气修复经脉的。 边月试图再从这位白家先祖这里找到一点儿关于这个山洞,和里面被锁着的那头山君的线索。 穹顶的水晶将整个山洞照耀得亮如白昼,以边月的眼睛,几乎可以看到这个山洞中所有的角落。 在水晶折射的光线下,边月看到了对面那一面没有尸床的石壁上,好像有壁画。 边月没有研究过考古,不太懂这些壁画究竟要表达什么意思,只觉得这些壁画画风各不相同,好像不是一个人还完的。 不,准确的说这也不是什么壁画,更像是守在这里的人无聊,用锋利的工具在石壁上刻下的涂鸦。 最上面的一幅画,像是一场巨大的祭祀仪式,原始的山民在祭拜一座山,山上蹲坐着一头人脸虎身的异兽,赫然是她刚刚在山洞中看到的那头。 祭祀中,摆在最前面的,是一排孩童,它们被当做祭品,被山上蹲坐的老虎吸走。 下一幅壁画,是一条长着翅膀的龙从东边飞到了这里。龙的身上骑着一个男人,男人的手上还举着一口巨大的圆鼎。 再下一幅画,男人带领着之前祭祀大山的原始山民用锁链将他们之前祭祀的异兽给锁住了。 再之后的画像,都是这个男人带领原始人族在四处捕猎的场景。 这些捕猎的对象,有九条尾巴的狐狸,浑身披满剑羽的三头大鸟,身形巨大,能够腾空的巨蛇。 这几只巨兽被锁在不同的山中,男人又把他扛来的大鼎安置在这些异兽的最中心。 之后的一幅画,是男人将一把像是钥匙一样的东西,交给了随他捕猎的原始山民首领,然后骑着来时的龙飞走。 地上的原始山民跪拜着送走男人。 边月想到她在帝都看到的那份小樱花的“山河计划”,这约莫就是传说中的“山河鼎”? 这个将山河鼎带来秦岭的人是谁? 又为什么将山河鼎安置在秦岭? 后面的画内容就比较单一了,都是这个锁着异兽山君的石洞。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个人走进来,他们有男有女。 这些人进来之后,会进入关着异兽的山洞中,打开它后面的一扇石壁。 从石门里面带出一种奇怪的花,他们将这些花交给骨门外的人,然后继续在这山洞中守着。 等到一定的时间,骨门外的人交给他们一种果实,守在门里面的人,再将这种果实喂给异兽。 这像是一个循环,不断的重复,一代又一代人的继续下去,从来没有停歇。 边月看完:“???”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完全没懂啊~ 异兽不吃这种果子会怎么样? 她要来接替白家的位置,继续给那头异兽喂果子? 她不做会怎么样? 想了一阵,边月去看看,那扇石门后究竟是什么。白家几十代人都在坚持这一件事,必定有他们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如果边月没有照做,那很可能让这个世界都发生不可想象的事情。 她还生活在地星上呢,不想陪世人一起陨落。 山海市的郊区的盘山别墅上,帝都北堂家还活着的人终于到了这里。 这一家人男五女三,家主北堂墨,北堂墨的母亲和两个妹妹,一个弟弟。还有北堂墨二叔家的两个堂弟,三叔家的另一个堂弟。 北堂墨的母亲下了车已经非常萎靡了,被两个女儿搀扶着勉强走进别墅,瘫坐在已经落满灰的沙发上。 “墨,有雨桐的消息吗?” 北堂墨的母亲刚喘过来气,就问起白雨桐。 北堂墨的妹妹北堂玉不满道:“妈~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那个保姆的女儿?” “她是给你灌迷魂药了吗?你这么护着她?” 北堂墨的母亲摇头道:“你们不懂,雨桐对于我们家很重要。” 她的另一个女儿北堂青温柔的说道:“母亲,您可以慢慢说。” “如今这个光景,我们都好不容易才跑出帝都,找到飞机来山海市。如果雨桐只是因为得妈的喜欢,那我们不可能耗费任何资源去寻找她的下落。” 豪门的人才最现实,什么感情喜爱都是假的。 没有价值,他们不会为你花一分钱。 “你们还记得你们太外公么?”北堂墨的母亲哀伤道。 北堂墨兄妹对视一眼,他们自然记得自己的太外公。 北堂家的老夫人许瑾书,家里不是什么传家数代的名门世家,就是普通的农民出身,了不起算地主。 她能嫁入北堂家,是因为她的爷爷是开国时的老将。 虽然比不上十大元帅那种耀眼功勋,但也是第二梯队的人。 北堂家在特殊年代,差点儿被打成资本主义,要不是跟北堂墨的爸,跟许瑾书定下了娃娃亲,只怕一家子都得住牛棚去。 那样经过战争年代的老爷子,一般寿命都不会长。他的身子骨早就在大战中熬坏了,没了一定要赶走日寇的那股气撑着,等待他的只有一个死字。 等老爷子一死,家里没有撑得起的子孙出现,那一家子又会慢慢的往下滑,最终泯然众人。 但许家的老爷子,简直是人瑞中的人瑞,足足活了一百二十岁,才终于撑不住死了。 北堂墨兄妹几个一边感慨太外公是真能活,一边巴不得太外公再活几十年。 太外公死的那一年,北堂家也受到巨大的影响,北堂墨也是那个时候被秦家施压,娶了秦悦的。 当然,秦家逼北堂家娶秦悦,不是秦家父母有多爱这个女儿,发现女儿喜欢北堂墨后,要成全女儿的真爱。 而是秦家出现了危机,他们贪得太多,被上面清查了! 通过联姻的手段,秦家将一部分资产流入北堂家,又经过北堂家各个公司的稀释再流到国外去。 秦家洗白了,北堂家因为这一次被逼之下的同流合污,也被他们抓住了把柄。 从此之后,变成了秦家在外的一双白手套。北堂家的人脉、生意网,经过这一次,都变得脆弱起来。 毕竟,能站干岸的,谁乐意被强制拉下手,沾染一手泥呢? 北堂家太不地道,竟然引狼入室,背刺盟友,生意是不能跟北堂家做了。 秦家是脱身了,还多了一条听话的狗。 他们这么整北堂家,也是丝毫没考虑被他们丢出去联姻的女儿是什么处境也就是了。 北堂墨这条咬人的狗不叫,一直忍到秦家的老爷子也死了,才一举翻身把秦家打下来,扫出帝都去。 北堂墨能翻身,也少不了许家的帮助,所以家中儿女对许瑾书这个母亲都相当尊重。 “这世上哪有人能轻易活到一百二十多的?”许瑾书上了年纪,此时有些气虚,道:“你们太外公当年所在的部队,有一个非常厉害的女道人。” “那女道人一手杀人术,一身救命的本事。” “当年你们太外公还没入党,在国党那边儿,被派去打了淞沪会战。” “那就是个绞肉场,30万的兵,一下子就人间蒸发了。” “你太外公在国军里就是个排长,国军全面溃败后,他的部队也被打散了。” “他们一时流亡找不到队伍,后来遇上了共党这边的人,这才加入进来的。” “在淞沪会战中活下来,那不是靠打仗的本事够硬就行的。再多的兵法、策略,在倭寇们先进的武器面前,那都不够看。” “你们太外公他们那一排的人能活下来,靠的就是这个女道人。” “这个女道人具体做过什么,你们太外公总是很忌讳,不跟我们说。” “后来新的国家成立,那个女道人就不见了踪影。” “不过每次你们太外公快要不行了,那个神秘的女道人都会出现。只要她一出现,你们太外公就能再撑十年。” “她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二十多年前,身边带着一对母女。” “她要咱们家收留这对母女,让她们在帝都好好的活下去。” “之后,她就再没出现过了。你们太外公死,都没再得她一星半点儿的消息。” 北堂青问母亲:“这对母女,就是白雨桐和张妈?” “妈,张妈和雨桐在咱们家呆了这么多年,您有没有搞清楚她们什么来历?跟那个女道人什么关系?”北堂青急切的问道。 能让一个战场退役下来,伤痕累累的军人活到120岁才寿终正寝,得是什么国手啊? 现在是乱世,要是能跟这种人物搭上关系,他们家不是就多一分活下去的机会? “怎么没有?”许瑾书道:“张妈虽然对自己的过去闭口不言,但我也多少试探出一些事来。” “她之前被人贩子卖过,后来想办法跑了出来,在山上遇到一个采药的女人。” “那女人收留了她,那时她怀有身孕,原本想打掉的。” “但是那女人要求她生下来,并让孩子姓改姓白。如果照做,她就把她们母子送到帝都。” “如果不照做,她就把张妈扫地出门。” “张妈想活,照做了。那女人也信守诺言,把她们母女送到了帝都。” “这么说,白雨桐是个强暴犯的女儿?”北堂玉抱怨道:“妈~你怎么不早说?” “早知道白雨桐是这样的出身,我都想把她赶出北堂家了。” 北堂玉嫌弃道:“正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她爸是穷山沟沟里的老农民就算了,他竟然还拐卖妇女,强迫别人给他生孩子?” “有这么个爸,难怪白雨桐品行低劣,经常偷用我的首饰、包包也就算了,还妄想嫁给大哥?” “大哥已经被秦悦那女人强过一次了,还生下了北堂馨。结果白雨桐还想强一次,我哥是鸭子吗?!” 北堂墨脸如墨黑:“北堂玉!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第62章 黄泥村的葬礼 北堂家这这栋别墅,物资储备还算充足,北堂墨他们一行人又带了一些物资过来,短时间内养活他们几个不成问题。 北堂家的几个男人在拉电网,女人在打扫卫生。 “姐,这里晚上应该没有上门抢劫的人了吧?”北堂玉一边清理灶台,一边看着外面已经黑下来的天,担忧道。 北堂青摇头:“应该不会,听说山海市这边治安还没有完全崩坏,但这边好像闹鬼物。晚上不会有人出门,怕被鬼物加害。” 北堂玉快哭了:“那还不如有人上门打劫呢,至少舅舅会援助咱们一些武器。再凶的人也怕子弹,鬼物这种东西,要是没有特殊的手段,只能干瞪眼。” “能害性命的,一般都是红衣厉鬼。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红衣厉鬼?”北堂青在处理食物:“只要阳气够重,那些白鬼、黑鬼就拿咱们没办法。” “大不了损失点儿阳气,白天太阳那么大,出去晒个一两分钟补回来呗。” 北堂玉嘀咕:“这要是一不小心多晒几秒,那就不是补阳气,是变人干儿了。” 北堂玉脸上还有晒伤留下的痕迹,原本白嫩精致的小脸儿黑一块红一块,像个鬼一样。 北堂墨从外面进来,也不洗手,直接捞起北堂青切好的一片苹果。苹果没什么水份,但北堂墨这个金尊玉贵的贵公子却半点儿不嫌弃。 “别墅附近有一个烈士陵园,鬼物应该不敢在这里猖狂,今晚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北堂墨吃完苹果,安慰两个妹妹。 当天晚上北堂家的八口人果真过了一个安稳的夜,这还是北堂家在自那场灭世大地震后,过的第一个安稳夜呢。 北堂墨的弟弟北堂庭“靠了”一声:“我哥不愧是商场上的狐狸啊,烈士先辈的羊毛都被你薅到了!” “哥,我们干脆到烈士陵园去搭个房子吧?我再也不想半夜起来,床头站着半个人了!” 北堂墨:“滚!我能想到,别人就想不到?” “先去找一找关系,看咱们能不能先把这块儿盘下来,以后再慢慢扩大势力。” “咱们得抢占先机!” 下面的普通百姓不知道,他却听到一些消息。 如今全世界都乱成了一锅粥,欧洲和美洲那边儿更是有好几个国家直接被这场地震给震没了! 许多岛国直接沉入海底,他们的老敌人小樱花,大部分国土都沉入了海底,只有北海道还在苦苦支撑。 华夏国有部分国土没有发生地震,这在世界上都是绝无仅有的异类。 各种专家学者试图分析其中原因,分析来分析去,也没有一个具体的结论,倒是分析出了地星的板块儿处于非常活跃时期。 未来短时间内,还会有不同的大地震随机在世界各地发生。但是秦岭周围这一块儿,属于安全区域。 如今不止全国,就是全世界的人,都在想办法朝这边挤过来。 还好北堂家有些人脉,再加上舅舅家的助力,提前把他们兄妹给塞过来。要是再过个两三个月,这里的局势就又不同了。 “接到了新的通知。”姜攀脸色有些不好,召集自家队员开了个会:“小樱花那边靠着白家后人当真找到了一座秦岭深处的城池。” 老金面色凝重道:“我们还赶得上吗?要不干脆半路设伏埋了他们吧?” “绝不能让山河鼎落入小樱花的手里!” 老陈:“我赞同老金的意见!马上申请火力支持,管他魑魅魍魉,没有一颗东风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那就再送他们一颗。” “别闹,地震震塌了我们华夏多个地下实验基地,不仅核泄漏,还有炸药引爆造成二次地震的。” “如今我们脚下的土地非常脆弱,官方已经在联合准备出台禁用大型杀伤性武器了,你再申请东风?局座喷不死你!”小蒋摇头。 舟宝还在吃东西,她翻了个白眼:““山河鼎”被小樱花抢走,我们华夏最后一点儿乐土都得付诸东流!” 老金赞同道:“这才是纵观大局的发言,如果不能成全自己,那就玉石俱焚1” 姜攀摆手:“还没到那个地步。上面说没有再检测到小樱花的活动轨迹,他们很可能死在了那片古城中。” “我们华夏的很多遗迹、古墓都非常危险,尤其是传说中神秘的白家,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究竟有多少手段。” 千灵微微侧首,音色冷清出尘:“局座那边是什么意思?要我们寻找到“山河鼎”,还是守在外面,阻止樱花帝国的人再次进入秦岭?” “我们负责防守,等上面空出手来,再去秦岭寻找“山河鼎”。”姜攀说道。 上面还没有找到山河鼎在史料中的正式出处,只怀疑是当初大禹铸九鼎,定九州的其中一口。亦或者当初的大禹不止铸了九鼎? 华夏历史上失落了太多历史材料,“山河鼎”隐没在历史的尘埃中,竟算不得一件多稀奇的事。 任务的性质从追击樱花帝国非法入境者,变成抵御非法入境者,他们这一支小队的工作难度下降了一些。 “局座又给我们安排了新的任务。”姜攀抓了抓他快一个月没洗的头:“如今山海市鬼物横行,ss级的红衣厉鬼不断冒出来。” “局座让我们协助当地清剿鬼物,早点儿安定治安,把其他地方的难民迁过来。” 是的,哪怕很多地方的治安都快维持不住了,政府还没放弃救助难民。 政府的力量弱了,民间的力量就会站起来分担政府的职能。 写出《资本论》的那位伟人说得好: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但那些处在震后废墟之中的,处在核辐射地区的,处在海水倒灌城市的灾民们,政府不派人过去,就真一点儿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只能等死了。 一个国家,最重要的是人! 有人,国家再烂都还有希望。 没人,政府制度再好也是空架子。 决定好之后的行动方针,姜攀这一行人马上从秦岭中撤退出去。秦岭不比外面那些厉鬼横行的城市安全。 咬一口就能让他们出现幻觉的蚊子,伏在草丛中,防不胜防的毒蛇。 还有变得不怕人,能顶断大树的野鹿。 哪哪儿对人类都不友好。 现在政府资源紧张,他们没办法再直接调来直升机飞出秦岭了,走了一段路,找到了一个叫黄泥村的地方。 “老乡,有三蹦子吗?”姜攀顶着油腻的笑脸上去跟人套近乎。 头上裹着白布的中年男人勉强笑了笑:“有是有,不过我们这里出去的路被挖断了,你们开不了。” 挖断了? 农村修一条路不容易,怎么会挖断? 姜攀又笑嘻嘻的套近乎:“老乡,我们是进山旅游的,我看你们在吃席,我们随二百,能不能也吃一顿?” 什么旅游?这个时节哪里来的驴友? 很长一段时间,来秦岭旅游的人都有以下几种成分:盗墓贼、偷猎者、通缉犯。 正儿八经来旅游的,反倒很少。 遇上这样的人,村民一般会选择装傻充愣,把人当正常旅客接待,然后祈祷他们早点儿滚蛋! 那中年人遵行这一不成文的规定,面无表情道:“今日是家母的葬礼,你们规矩一些,不要在村里乱逛。” 姜攀赶紧嬉皮笑脸的给男人递了一根烟:“老乡放心,我们都是规矩的人。” 中年男人接过烟,放在鼻子下面闻了一下,这才有了点儿喜色:“两百不够,你们六个人,要随一千。吃完了赶紧走,不要在这里停留。” 姜攀不情不愿的交了一千块的份子钱,那中年男人把他们带到一桌空着的席面上。 老陈面色有些凝重:“这个村子不太简单,如今大旱,外面普通人吃上一口热饭都不容易。这里的村民办酒席,竟然还有十二个菜?” 这些菜色还有荤有素,甚至有一碗排骨汤。 如今的水多珍贵啊? 姜攀他们在林子里钻了好几天,一共才找到三个水源点补给用水。 “啊!”坐下的白绫一下子站了起来,削瘦的小脸儿白得不像话:“我……我刚刚好像共情到了死者的记忆。” “我看到了边博士……她好像在跟死者搏斗,用一具僵尸做武器,把死者逼得穷途末路,最后捏爆了死者的心脏。” 白绫弱声弱气道:“边博士杀了死者后,她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 千灵“噌”的站起来:“她在哪儿?离开了吗?还是被这些村民报复,被关起来了?” 白绫无辜的摇头,煞白的小脸儿楚楚可怜:“我只能看到这么多。” 千灵马上就要起身去找人,姜攀拉住她:“别冲动!” 老陈最善察人心:“你们注意这里的村民,个个呼吸悠长,脚步轻盈,都是练家子的。” “别到时候人没找到,自己搭进去了。” 姜攀拍了拍老陈的肩膀:“老伙计,咱们两个先上,看能不能套出一些边博士的线索。” 舟宝和白绫一边一个,把千灵拉坐下来:“你别担心,以边博士的本事,咱们都出事了,她都不一定有事。” “若单论武力,她的确能应付大多数危险,可我观察过,她对上鬼物却不擅长。”千灵捏紧了手里的桃木剑。 “人不能对世上仿佛另一种命运的自己视而不见。”千灵叹气:“尤其是,她比我过得差太多了,我竟对她升起一种愧疚感。” “仿佛是我占了太多福气,才害得她如此艰难长大。” 这种感情是没有来由的,不合理的。但看着边月那张与自己相差无几的脸,她很难不生出这种类似于怜惜的感情。 那不是怜惜别的任何生物,是在怜惜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 第63章 地底下爬上来的东西 姜攀脸皮厚,会搭话。老陈能分辨别人说的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二人合作,已经把黄泥村最近的事情打听清楚了。 姜攀手指在桌上轻敲,用他们几个才懂的暗号交流。 “死者在此村地位极高。” “死前要求子孙不得追查凶手。” “他们怀疑凶手为边博士,没抓到人,准备办完丧事去山桃村报仇。” 千灵捏紧桃木剑的手缓缓松开,老陈同样用敲击声回应:“那现在离开吗?” 姜攀回应:“先找一找边博士,她不一定回了山桃村。” 在白绫与死者共情的画面中,边博士也受了极重的伤。 姜攀还是不愿意放弃边月,时时刻刻想着把她争取到自己的阵营来。 姜攀用敲击声给几个队员分派了任务,让他们一人负责寻找一个方向,找不到边博士就赶紧撤,不要耽搁时间。 这个村子会武的人实在太多了,他们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白绫身体弱,特异局的训练也没坚持下来几场,则没有单独行事的资格,她跟在千灵身边。 “白绫,你能带我去她受伤的地方吗?”千灵想着,边月是医生,如果受伤到不能行动,她一定会找个隐秘的地方先给自己治疗。 白绫点头,分辨了一下方向,径直领着千灵去了黄泥村的打谷场。 几个人分头行动,自认为做得很隐蔽,他们身后的黄泥村人却将他们的行动看得一清二楚。 “芳林姐,怎么办?”张家的人纷纷看着张芳林,让她拿一个主意。 “他们身上有配枪?”张芳林再次跟来蛐蛐的村民确认。 那村民点头:“我自己会做一些机械武器,对枪比较了解,绝对没有看错。” “那麻烦了。”张芳林道:“咱们华夏禁枪跟禁毒差不多,他们能在身上佩戴着枪,还大摇大摆的招摇过市,肯定是政府的人。” 政府的人,他们就不能来硬的。 上面派了几个人出去执行公务,人员名单、去了哪里、公务内容是什么,几点钟归队,没完成任务通报了指挥中心没?都有记录。 他们想像之前对付那些“登山客”一样料理这些人,基本不可能。 “注意戒备,关好自家的门,别让人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张芳林想了一会儿,道:“如果他们要看什么地方,只要没亮明身份,你们都以私闯民宅的罪名把人打出去。” 黄泥村的人,说白了就是当年逃过建国大清洗的人。 用以前网络上流行的热梗说:党能给他们发身份证,就是最大的仁慈。 考公、从政、参军,这里没一个人有资格去。 白绫带着千灵到了边月受伤的打谷场,这里的石头上,还留着田老太太那把陌刀劈出的刀痕。 白绫到了这里,突然一下子僵住,像是动不了了一样。 “冷……好冷……”白绫拼命的抱住自己,如此炎热的旱季,她却冷得打哆嗦。 她哆哆嗦嗦道:“别杀我……我错了……” “不,给我一个痛快……” “愚蠢的支那,皇军打不倒的存在!” “天煌万岁!樱花帝国万岁!!” 眼见白绫又被拉入无止境的共情,千灵点住白绫的后颈,一道清炁打入她的体内:“白绫,醒醒!” 好在,白绫这次共情不深。 “真是晦气,竟然共情到一个倭寇了。”白绫轻声嘟囔着。 “我看到了一场几十年前的私刑现场。”白绫很快平静下来,讲述道:“我看到一个女人,她将一群倭寇关在这里。” “以前这里不是打谷场,而是一个私设的监狱。” “那个女人把这些倭寇关进来后,给他们下了一种很恶毒的咒,这个咒让他们互相残杀,直到杀到最后一人。” “她把这最后剩下的一人绑在雪天里冻死,用他同族的血浸泡,再加入一些蜈蚣、毒蛇、蝎子之类的毒物,把人炼成了一具僵尸。” “这样?”千灵对这个几十年前炼制僵尸的女人,有了一点儿福至心灵的猜测——白清音。 “四处找找,看有没有边博士的线索。”天上的太阳很大,千灵让白绫站在树荫下,千万别出来,自己却在太阳底下仔细寻找线索。 黄泥村凉快,千灵又有自小修行的清炁护体,能在太阳底下坚持一会儿。 很快,千灵在刀劈出的石缝里找到了半根香烟。 烟头上带着干涸的血渍,香烟上没有燃尽的牌子,的确是边月经常抽的那一款。 “千灵姐姐,快来躲一下吧,太阳太大了,就算是你,在这么毒辣的日头下,也会受伤的。”白绫在树荫下朝千灵招手。 千灵拿着这半根香烟赶紧躲到树下,此时她的脸已经被晒得通红了。 “千灵姐姐,我再给你抹点儿防晒霜。”白绫从自己腰间的小包里拿出一瓶防晒霜给千灵喷上。 千灵注意力却在这半根香烟上:“烟上有血,她没有抽完。” 什么事情打断了她? 过重的伤势? 还是又来到新的敌人? “边月在那边,大家快拦住她,再去通知芳林姐!” “快快快……” 离打谷场有些距离的地方,一片喧闹声。 千灵耳朵竖了起来:“白绫,你在原地找个阴凉的地方藏起来,我去帮她!” 边月从张家的祠堂跳了下来,她手里拎着一朵诡异殷红的花,另一只手空出来跟张芳林缠斗。 张芳林舞着手里的陌刀,刀刀砍向边月的致命处。 边月身上有很重的伤,每走一步,脚下就留下一小汪鲜血。 这两人铲斗起来,劲风像是刀子一样。离她们近的,身上都被割出一道一道的血路子。 边月在自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一掌劈断了张芳林的陌刀,且这一掌去势未去,直直的拍在张芳林的胸口上。 张芳林被拍得倒退出去,双脚在脚下的泥土上划出两条平行线。 可边月力尽,也只能把人打到这个程度。 麻卖批,老娘今天难道要栽在这里了? 边月反手拿出藏在身上的剧毒。 就算死,也得让这些人给我陪葬! 黄泥村的村民也看出了边月是强弩之末,就要一哄而散的解决了她。 “住手!”一道白色的身影朝这边飞奔而来,她掏出腰间的枪向天开了两枪。 黄泥村的村民向后一缩,齐齐看向张芳林。张芳林手里还拿着那柄断刀,直直的指着边月:“她杀了我奶奶!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你是什么人?也来管我们的闲事?!” “那你去警察局告她!”千灵撑着边月摇摇欲坠的身体,冷声道:“她杀没杀人,偿不偿命,你说了不算。” “我会给她请最好的辩护律师,你不服气,咱们就法庭见!” 千灵的枪响将特异局的其余所有人都引了过来,边月看自己暂时死不了了,将毒药悄悄放回戒指里。 她暂且强撑着一口气,在千灵耳边道:“快!封住三楼那个洞,把扔在地上的画像挂回去……” 千灵:“边月!” 人已经昏过去了,千灵顾不得其他,把边月交给赶来的舟宝,一个纵身跃上三楼。 楼下的黄泥村村民在大声躁动着:“那是张家禁地!谁准你们入的?快下来!” 又是几声枪响,姜攀顶在最前面:“干什么干什么?!” “你们脚下不是踩着华夏的土地吗?” “在华夏的土地上,老子没有禁地!” “妈的,老子特级实验基地都去抓过人,你们这个破村子,有什么好禁忌的?” 千灵一进入黄泥村的禁地,就感觉浑身阴寒,身上沾染的燥热瞬间被祛除。那种阴寒,像是要把她身体里的血液都冻结了。 三楼明间正堂里,木质墙壁上的确被凿出了一个很大的洞,这股寒意似乎就是从这个洞中延伸出来的? 破洞前的地上,的确被丢了一幅画,画还被踩了一脚,千灵赶紧将画捡起来,挂回墙上。 在挂上画的一瞬间,千灵忍不住往洞中看了一眼。 一个浑身赤裸,浑身裹着黄黄的尸蜡的男人,正在奋力往外爬。 他的动作非常迅速,千灵第一眼看他的时候,他才被洞口的光照到。 再看,他就已经快爬到洞口了。 眼看千灵要挂上的画,他愤怒的朝千灵嘶吼,露出满嘴不像人的尖利锯齿状牙齿。 画挂好了,房间里弥漫的阴寒渐渐消失,画上白衣持剑的女人黑漆漆的瞳孔注视着千灵,将她生生看出一股肺腑间涌上来的心虚。 千灵哆嗦着双手抱拳,向画上的女子拜了一拜:“我会让边月活下去,不管你高兴不高兴,她都不会死。” 画像上的女人依旧注视着她,没有任何回应。 也是,边月的师父已经死得不能再死,怎么可能会有回应? 她对这个世界也没什么留恋,只怕一缕残魂都不愿意留在这世间。 千灵拖着快要冻僵的身体,跃下三楼。 她原本轻灵迅捷,便是从三十米高的地方跃下,也如一片羽毛般轻灵。 可是刚刚这一跳,落地的时候她却崴了脚,仿佛被刚刚那股阴寒之气深入骨髓了。 姜攀看到她时脸色一变:“那里面是个大冰库吗?头发都结冰了!” 千灵的脸冻成了青紫色。 舟宝扶着边月,白绫又不在,姜攀勉为其难扶着千灵:“里面什么情况?” 千灵摇头,环抱着自己的身子,不愿意多说。张芳林吐了一口血,却是脸色一变。 她突然一改刚刚刀剑相向的态度,生硬道:“各位既然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又受了伤,不如先在村里住下来吧。” 姜攀:“……” 队里最强战斗力变成这个样子,他还真不能硬气的说:不必麻烦,咱们去野外搭帐篷。 没有千灵守夜,他们这一小队人,早死深山里了。 姜攀厚着脸皮“嘻嘻”笑道:“那就麻烦老乡了。” “放心,咱们都交生活费,绝不拿老百姓的一针一线。” 张芳林不知是不是被姜攀的厚脸皮气的,又呕了一口鲜血。村民在她的瞪视下,极不情愿的将他们引到了一户农家里。 第64章 黄泥村人的本事 “老陈、老金、小蒋,还有我,我们四个男的在外面防守那些村民。”姜攀安排部署:“白绫,舟宝,你们两个是女生,在里面照顾千灵和边博士。” 千灵并没有昏迷,她只是冷,寒到了骨子里的冷。 比沐浴之前那场大雪灾零下几十度的温度时,还要冷。 千灵裹着被子,哆嗦的靠床上,她的旁边,是昏迷过去的边月。 边月身上有很多伤口,舟宝正在给她清理。 大腿上深可见骨的抓痕,舟宝职业病发作:“这个伤口,不像是动物的爪子抓出来的,倒像是人的手抓出来的?” “可谁有这么锋利的指甲,这么强大的爪力,在边博士这种高手身上造成这么深的伤?” 除了腿上的伤之外,还有腰上像是被荆棘束腰勒死,又强行挣脱的一道血路子。 “啧~不小心看到边博士的肠子了,这个伤口得缝一下。”舟宝拿出随身的急救包,消毒下针,手法还算专业。 在舟宝的针快要触及边月的皮肉时,她强行睁开了眼,与此同时,手术刀已经抵在舟宝的脖子上了。 舟宝叹气:“边博士,对我们多一点信任,少一点防备吧?” “您要知道,我们跟您以前面对的人不一样,我们有职业道德的。”舟宝诙谐幽默的调侃:“遇到我们,最坏的情况是您吃牢饭,不会要您性命的。” 大约是真听进去了,边月强撑着睁开的眼,又缓缓的闭上。 白绫掩唇笑了一下:“边博士信了。” “十七年前,她去过莫桑雪山,具体目的不明,档案记录是旅游,但她不幸在雪山中遇难。”千灵哆哆嗦嗦道:“巡逻的边防战士发现了她,轮流把她背出了雪山。” 千灵顿了一下,道:“因为她失温,边防战士有给她脱衣擦拭身体的举动。” “在她没有行动能力的时候,边防战士没有一个做出侵犯她的行为。” “大约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对华夏的官方还算友好。” 舟宝和白绫对视一眼:千灵还真是把边月过往的事迹都查了一遍啊? 十七年前,边博士可还没冒头呢。 “嘶~”舟宝在剪掉边月上衣后,倒吸了一口冷气。 在边月接近心脏的位置,有一道贯穿伤,捅穿了后背后,伤口上还结着冰。 “这不像是利器所伤,应该是树藤之类的东西。”舟宝从边月的伤口上,用镊子夹出了一小片残破树叶。 这小半片残破的树叶被窗外的阳光一照,竟然发出了一种尖利,仿佛婴儿啼哭一样的尖叫。 舟宝赶紧把这片树叶丢掉,那树叶在地上竟然滚了几圈,然后像虫子一样,一寸一寸的往前挪,竟然想躲到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去。 它竟然是有神智的?! 白绫壮着胆子又把那片树叶往阳光下翻,树叶发出更尖利的惨叫。 仿佛火球一样燃着的太阳,尽情的挥洒阳光。 这片树叶很快在阳光下化成了一滩水,嗤嗤嗤的把老乡家的地板腐蚀出一个大坑。 屋里三女都变了脸色:“这是毒虫,还是毒草?” “这么剧毒的东西,她到哪里去招惹的?” 舟宝放下镊子,直接摇醒边月:“边医生,你这个伤口我处理不了。” “身上有没有带救命药?” 白绫赶紧拦住:“她受伤了,你别这么粗暴!” “不粗暴她就醒不来,现在醒不来,就可能永远都醒不来了!”舟宝拍着边月的脸:“边医生,醒过来!” 边月强行从昏沉的意志中醒过来,听清了舟宝的话:“上衣里层……的兜里……” 找出保命药给边月喂下去,边月又昏昏沉沉的睡着。 等到她有意识的时候,是被身边的一股森冷寒意冻醒的。 下意识的扣住身边人的脖子,另一只拿着手术刀的手也抵住了那人的脖子。 “边月,是我……”如今已经是晚上了,黑暗中,千灵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在努力的用清炁驱逐体内的那股寒意,但好像没什么用处。 “你沾染上了阴气?”边月撤回武器,右手两只并拢,抵在千灵的天灵穴上:“如果信得过我,就放松,别抵抗。” 千灵没犹豫一会儿,就将体内运转的清炁平息下来。 很快,一股灼热的气劲自天灵而下,游走遍她的每一个穴道。体内的那股阴寒气慢慢被赶到右手手臂的位置。 接着是手。 右手中指尖破,挤出两滴黑色的血。 千灵打开电筒一看,那两滴血滴下的位置,地板已经结了一层薄冰。 这可是最高温度能达到68摄氏度的天气! 千灵神色凝重道:“边月,你究竟招惹了什么?” 边月皱了皱眉:“这和你没关系。” “我带出来的花呢?”边月找了一圈,没看到她拎出来的花,神色有些凝重。 千灵指了指床前的桌子:“在那里。” 那朵被边月拎在手里的花,现在已经蔫吧得不行了。 它的颜色殷红得像是不祥的鲜血,花开九瓣,每一片花瓣上,都有一张大张着嘴巴的鬼脸。 “这是什么花?看起来太不祥了。” 特异局小队的人,没一个愿意碰它。老金看到这花,更是手中捏着道家手诀,嘴里念念有词的让祖师爷保佑。 边月看着这花还在,松了口气。 她这一身的伤没白受。 胸口的位置还是疼得钻心,她现在没什么行动能力:“等天亮,我需要跟你们的队长谈一谈。” “千灵,我要做的事情很重要。但是你们的那位队长,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我希望明天你能站在我这边。” 她得借用一下官方的力量,下面那东西,她一个人压起来有些费劲。 也不知道这些年,白清音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 反正她不当白清音那种犟驴。 千灵听到边月这近乎商量的语气,抿了抿唇,有些高兴:“可以。” “你能告诉我,那下面究竟有什么吗?”千灵把自己白天看到的东西说了一遍,问边月:“那是什么?”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一具尸体。一具死了很多年的尸体。” 边月想着明天还要千灵的支持,难得解释了几句:“《山海经》看过吧?生活在地星上,像人又不是人的国度有很多。” “那下面就是一个被封印的尸国,你也可以理解为九阴绝煞之地,或者黄泉入口也行。” 她若没有白清音传的《涅盘圣法》,这次可能就留在下面了。 “我不问了,你先睡吧。”千灵看边月脸白得快要赶上她白天看到的那个东西,又把电筒关上。 两个重伤的人,各自缩在一个角落里,沉沉的睡去。 受伤的时候,最好的疗伤方法是睡觉。 边月睡了一觉起来,胸口好像没那么疼了。 姜攀端着一锅粥给两个重伤的战斗力送上来:“黄泥村老乡熬的粥。” “嘿~这种鬼天气,黄泥村的人还能熬粥喝,美不死他们!”姜攀一边抱怨,一边勤快的盛上两碗:“二人美女,需不需要小的提供喂饭服务?” 边月坐在窗边抽烟,被姜攀突如其来的油腻恶心了一下。 动了动嘴,没让人滚。 “姜队长,有件事要找你商量。” 姜攀搓了搓手:“边博士有什么事是小的能为您效劳的啊?” 人跟人的关系嘛,就得有来有往。这次他帮了边博士,下次找边博士帮忙,她好意思拒绝? 边月闭了闭眼:这个特异局队长,还是一如既往的猥琐。 “我要黄泥村的人,给我养这个。”边月指了指她带出来的花:“用阴魂的力量。” 姜攀盯着那株诡异的花看了一会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说什么?” 这种鬼花,边博士要养?! “我说,此花名叫九阴鬼脸花。它需要汲取阴魂长大,长大后会结出一种名叫魂珠的果实,我需要那个。” 姜攀:“???” “您需要这种东西入药?”姜攀猜测,边博士又在搞什么变态的研究了。 “但是用魂魄浇灌,太不合天道了。”姜攀苦着脸:“人死为鬼,鬼入轮回,下辈子还可能做人。” “现在虽然秩序有些乱,但是你拿鬼种花,实在有伤天和。” “我不同意!” “所以,黄泥村的人需要去抓捕不能投胎的厉鬼,又或者缚地灵来养花。”边月灭了手里的烟,幽幽道。 “魂珠于我而言无用,是另有东西需要吃。”边月皱了皱眉:“姜队长,敢不敢跟我走一趟?” “别……”千灵阻止道:“你让我封住的那个洞,太危险了。你身上还有伤,再带上姜队,只怕要出不来了。” 千灵严肃道:“姜队,根据千家记载,黄泥村禁地下,很可能是传说中的尸国。” “如果不镇压,我们会有更大的麻烦。”千灵将昨天看到的东西,稍微夸张了一些画给姜攀。 “不过一个照面,我就被冻得不能行动。如果它跑出来,究竟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至少这个村子里的人,他们绝无活路!” 姜攀:“是吗?” “等等,边博士,你别糊弄我。”姜攀找到了一点儿边月言语中的漏洞:“你说让黄泥村的村民给你养花?” “还要用厉鬼和缚地灵?!”姜攀头疼:“那种存在,是我们特异局对付起来都头秃的东西,你让地里挖土的农民来弄?!” 就算这里的村民人人习武,但习武跟捉鬼是两回事! 还要他来想办法让这些村民答应? 这不是要他助纣为虐? “小河村已经沦为鬼蜮这么多年,黄泥村在它附近,为什么这么多年,却能相安无事么?” 边月哼笑了一声:“这里的人,抓鬼、养鬼、驯鬼,样样在行。” “你们来之前,我还弄死了两个个已经实体化的厉鬼呢。” 实体化的厉鬼,等级怎么也在ss级以上了吧? 姜攀流口水:“他……他们真能驯化厉鬼?”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第65章 拿下黄泥村 张家祖宅,田老太太那一窝儿子孙子正在商议之后家族该怎么办。 张芳林的爹和二叔都已经死了,家里剩下的还有三叔、四叔、五姑。 “芳林,你怎么说?”张芳林的三叔穿着中山装,手里抽的是外国进口牌子的烟。 “这些年我们凭着你奶奶传下来的本事,子孙也有些成就。可那件事……我是不想我的儿孙再做了。” “你是下一辈的老大,你奶奶生前又最疼你,传给你的本事也最多,你拿个主意。”张三叔盯着大侄女儿,目光灼灼。 其他的张家人也都是这个意见:给老白家种那种要命的花,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种进去了。 张芳林捂着自己被边月拍了一掌的胸口,强行把喉头翻涌的血腥压下去:“你们也看到了,她把九阴鬼脸花带上来了。” “咱们黄泥村存在的意义,她应该也知道了。”张芳林沉声道:“咱们为什么要给白家老祖种花,大家忘了吗?” 老张家众人纷纷叹气。 华夏建国之后,曾经大肆抓捕、剿灭汉奸、敌特、盗贼、土匪等社会不安定因素。 乱世用重典,被政府查到半点儿线索,就有人上门抓捕,抓住了就是批斗,没几个能活命。 像老张家这种陪着红军跑完两万五千里长征的狠人,要是被揪出来,也不知家里能有几个活着? 当年姓白的那位祖宗出现,把他们安置在黄泥村,躲过政府的盘查,又传他们手艺,让他们在这深山里活下来。 那个时候,山里可没有现在太平。 老虎、狼、熊、野猪这种东西泛滥也就算了,还有能食人的山魈、成了精的长虫、跑到深山里躲避兵灾,又死在这里的孤魂野鬼。 每一样拎出来,都足够要他们整个村子的命。 没有白家老祖,不会有现在的他们。 可白家老祖也不是白白保他们的,她也有条件。 白家老祖每隔几年就会来黄泥村一次,每次会从地底带出一株九阴鬼脸花,让他们养。 这种花根本不是属于阳世的花,它需要大量阴魂厉鬼的魂力来滋养,一养就是两年。花谢后,结出的那一粒魂珠,才是白家老祖要的东西。 在种花的这两年中,他们族中有本事的孩子都得跟阴魂打交道。 山里的厉鬼山精,哪个是善茬? 他们家的孩子,有好多个都是这么折损的。 张家人当然想过反抗白家老祖,他们不是忘恩负义,是实在不能拿自己儿孙的性命来报这个恩! 谁生下来不是一个自由人?凭什么要他们拿自己的命去报自己父辈,甚至是祖辈欠下的恩情? 黄泥村人要反抗,白家老祖像是早有预料。 当反抗得最激烈的那几个族人当着他家的面儿,身体自爆,炸成了一滩活着血水的肉泥后,黄泥村的人当场老实了。 这时候他们才知道,白家老祖根本没准备用恩情控制他们世世代代,关于人性忘恩负义本性,她比谁都清楚。 所以,她用的是咒。 一种违背主人命令,马上就会肉体毁灭,神魂湮没的咒。 黄泥村人知道这个噩耗后,所有人都憨厚淳朴,老实听话起来了。 好不容易盼到了白家老祖死了,结果白家老祖留下的那个徒弟,又再一次把九阴鬼脸花给带了上来。 “我知道你们都不想再种那种鬼花了,可血咒怎么办?”张芳林叹气:“我们的父、祖一辈,输了我们的命和运!” 身为张家子孙,他们又能如何? “解决不了血咒,解决控制血咒的人,不一样可以摆脱束缚,成为自由人?”张芳林的小侄女儿突然冒出来一句。 张家其他人心动了,只是还有些迟疑:“那边月重伤之下,还能打得芳林无力还手,我们拿什么解决她?” 他们哪怕不要脸的一起上,只怕也不是白家老祖徒儿的对手。 “咱们又不靠杀了她扬名立万,为什么要跟她凭实力?” 张芳林的小侄女儿阴恻恻道:“天灾无情,现在天干物燥的,夜里起一把大火,里面的人跑不出来被烧死,谁又能把咱们怎么样?” 其他的张家人点头:的确是个好主意。 “可咱们怎么保证她跑不出来?”张芳林的五姑小声问道。 张芳林的四叔沉声道:“咱们张家这一脉,有一种手段叫“迷魂”,驱鬼迷魂,遮蔽天时。” “当年嵬村的那只鬼母,咱们不就是这么收拾它的?” 鬼母的形成,光靠活人受尽磋磨而死还不成,那样最多形成红衣厉鬼。 鬼母能催生厉鬼,制造领域结界,迷惑更多生灵陷其中,形成鬼蜮。 鬼蜮一旦形成,方圆百里没有生灵的活路。 这对普通人来说,是绝境,但对黄泥村来说,那是一个肥料场。 而鬼母,就相当于一团面的酵母。 “那好,三叔、四叔、五姑,你们去办这件事,我来布置火场,保证警察找上门来,不会追究到我们的责任。”张芳林当即开始安排起来。 现在社会是有些混乱,但政府没崩坏。他们这些人,都是被共党重点照顾的人。 “对了,那几个拿枪的必须救出来,不能让人把他们的死和咱们扯上关系。” 张芳林沉声道:“《湄公河行动》大家都看过,咱们御鬼之术再厉害,也比不上一颗东风,更斗不过一百多万的武警,二百多万的解放军。” 张家的人都点头,分头去行动。 张芳林在田老太太的书房里翻阅着她生前的笔记。 这些笔记,大多数记载着田老太太和她丈夫的军旅生涯,还有一些是她年轻时的奇闻怪事。在这些怪事中,又掺杂着她学了什么本事,如何解决这些麻烦的过程。 可以说,这是田老太太留给子孙的经验之谈。 比起她做了笔记,拿到山桃村引边月前来的书,这才是真正的宝贝。 张芳林看得入迷,同时也在思索张家的后路。 “嘭”的一声,张芳林的三叔和五姑被扔到了张芳林的面前。 张芳林脸色一变,马上就要摸自己手边的陌刀。 又是“嘭”的一声,一颗子弹将张芳林新找的陌刀给打穿,陌刀瞬间断成两截。 “张小姐,我的枪法不怎么好,你再拿那把刀,说不定我就打到你的手了。”姜攀笑嘻嘻道:“都是文明人,张小姐可别逼我不文明执法。” 张芳林收回手,神色僵硬的盯着张攀一行七人。 特异局小队六人,加一个边月。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张芳林愤怒道:“我好心留你们在黄泥村休整,你们打伤三叔、四叔,还闯进我家来?你们还有没有把法律放在眼里?!” 姜攀笑了:“这是看阴的玩儿不了,又玩儿装傻充愣,讲法律了?” “驱使区区几个阴魂就想坑了我们,你不知道我们特异局是干什么的?” 张芳林心里咯噔一下,随即暗骂:竟然是特异局?! 专职处理华夏国神秘事件的特异局! 难怪三叔、四叔被人扔了回来。 “张小姐,你们家成分可不太好。今天我在你们黄泥村被差点儿被谋杀这事儿,我告到中央你,你说你们是个什么结局?” 张芳林嘴硬:“怎么就成分不好?都是华夏国的合法公民,就算你在政府里当个小官儿,能越过司法机关,对咱们黄泥村的人动用私刑?” “你可别乱说啊~”姜攀油腻腻的朝张芳林眨了眨眼:“咱们都是文明执法的好同志。” “边博士作为咱们特异局的编外人员,她有些话要跟你们聊聊,我劝你好好配合工作。再整这些放火烧山的玩意儿,那可真就要牢底坐穿了。” 姜攀领着他的人出去守着,给边月腾出空间。 有些事情,边月做合适,他们来做,那是得挨处分的。 外面的黄泥村人看着他们手里的枪,敢怒不敢言,一个一个窝火极了。 边月至今仍是脸色苍白,她没有多余的废话,拿出一瓶绿色的药,掐着张家三叔的脖子给他灌下去。 张家的另外两个人要来救,边月先是一掌劈得张家四叔吐血,又折断了张芳林的一只胳膊。 给张家三叔灌完药剂,之后又是张家四叔、张芳林。 田老太太武装到牙齿,都没干赢边月,她的这些不太争气的子孙,就更不好使了。 三人被灌完药剂后,一边抠自己的嗓子,一边狠毒的盯着边月:“你给我们吃了什么?!” 边月没理会他们的叫嚣,有些虚弱的坐在田老太太书房里的檀木椅子上,双手抱着膝盖,看着手表计时。 等时间到了,她开始发问。 “种植九阴鬼脸花的方法是什么?” 张家三叔不受控制的张口,将需要的土壤、灌溉的方式、时间,放置九阴鬼脸花的位置,一一都说明白清楚。 边月又接着问:“张家祠堂下面的东西,你们知道么?” 张家三叔回答:“不知道,那是禁地,母亲不让我们去。” “白清音给你们下的血咒是什么?如何控制你们?” 问到这个问题时,张家的三人脸色惨白得像鬼。 但他们却没办法控制自己,只能回答边月的问题。 “那是一种虫子,会随着血脉流传到子孙后代身上。” “没有办法被清除,只能听从白家老祖的差遣。” “我们不懂她如何控制我们,那是她老人家才懂得的绝学。” 边月又问了几个问题,比如黄泥村有多少人,村里有多少物资,这些年在外面靠什么为生。 基本上都是关于张家命脉的问题。 等问完了话,边月也没折辱他们。 对于气运未绝的人,她很少用折磨的方式发泄自身情绪。就算跟人拼命,也只以杀死对方为目的。 甚至于这些张家人想杀她,她都觉得无所谓。 换成她站在张家人的立场,有一个能掌握自己家族命运的人存在,她也巴不得除之而后快。 说到底,不过成王败寇而已。 第66章 开始测评 张家的祖宅中,黄泥村的村民都被聚集到了这里,一个个端着小板凳坐那儿听姜攀逼逼赖赖。 “华夏现在的基本国策之一是发展社会主义科学文化事业。” “政府积极团结民间各个民族、行业的人民,坚持四项基本原则。” “坚持改革开放。” “坚持自力更生。” “坚持艰苦创业……” 边月坐在门外的屋檐下抽烟,外面闷热的天气让人有些烦躁,她怔怔的望着远方,也不知魂儿飞到了哪里。 千灵给她倒了一杯凉白开:“你伤还没好,少抽些烟吧。” 边月看了那杯白开水一眼,没接:“我不渴。” “这是我自己去山里找的,没用黄泥村的水源。”千灵解释道。 边月:“所以我不渴。” 千灵抿了抿唇,自己把那杯水给喝了。 这个时节,一滴水都金贵得很,经不起浪费。 姜攀跟黄泥村扯了半天的皮,总算是把种九阴鬼脸花的事情给定下来了。 黄泥村的人接着种花,要是表现得好,他可以推荐黄泥村的人进特异局,拿公家饭碗。 在特异局表现得好,还能把自己的家人父母接到基地去照顾。 至于留在村里种花的,表现积极可以考虑让他们考公上岸。 黄泥村的人不是没有才,他们是过不了政审。姜攀说上面愿意给名额,给指标,他们能不高兴? 黄泥村人的先辈,那都是有钱有权的望族。要不是开国之初站错了队,他们现在说不定也是京圈儿的太子,大家族出身的小姐。 有华夏政府背书,黄泥村的人很快妥协。 不用白清音的血咒,边月还是把事情办成了。 姜攀扯了半天的皮,回来的时候,是被黄泥村的村民恭敬的送回来的。 姜攀嬉皮笑脸道:“过几天大家都是同事了,别客气,回吧。” 那黄泥村的村民笑嘻嘻的走了,边月在楼上看着,神经病的笑了一下。 她早就跟白清音说过,时代不同了,她那一套杀人放火,灭人全族的手段已经行不通了。 看,她现在找的这杆枪多好使? 姜攀进到屋里,脸上的轻松自如立刻换为神色凝重:“边博士,过两天上面就会下来人考察,您说的那件事,确定是真的吗?” “你自己也去考察过,应该知道是真是假。”边月在窗框上摁灭了手里的香烟,烟头随意扔进垃圾桶里。 她回头,那双眼睛用一种打量工具的眼神看向姜攀:“放心,不会让你吹出去的牛落在地上的。” 是的,吹牛。 姜攀就一个特异局的小队长,他哪儿有资格给黄泥村人弄指标,争取待遇? 是他找了半天信号,终于跟特异局的局长汇报了这件事,还夸大了一下黄泥村人那一手捉鬼驯鬼的本事。 那边让他稳住局势,他们马上派人过来测评,顺便收编村民。 至于收编之后,这些村民过得怎么样,那就不好意思了,他管不了。 不过如果当真像边月说的那么严重,九阴鬼脸花结出的魂珠能压制住这处诡异。 那黄泥村村民的户籍,以后得考公才能拿到了。 姜攀想到了当日在洞口看的那一眼,脸色难看起来。 “好,多谢边博士把这个情况上报。” 姜攀揉了揉脸,苦笑道:“您报上来的这处诡异,给我的感觉,比我之前经历的诡异加起来都危险。” 边月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耐心的等了两天,终于有人扛着设备大包小包的来到黄泥村。 不知道姜攀怎么说的,这次来的人不少,有男有女,个个看起来都像桀骜不驯的野狼,一点儿姜攀身上的精明市侩都没有。 其中竟然有之前在见过的病人和蘑菇头。 “边博士在哪里?”蘑菇头看都没看来迎接她的姜攀一眼,直直的朝边月走过去。 蘑菇头在衣服上蹭了蹭自己的手,伸向边月:“边博士,很高兴再次见到您。” 边月回握了一下,有些疏离:“幸会。” 蘑菇头不在意边月的冷淡,围在她身边,有些拘谨道:“听说边博士在这处村落发现了极为可怕的鬼蜮?” “我相当佩服边博士的冷静睿智,还有处理问题的方式。” 蘑菇头文雅含蓄的表达完自己的仰慕之情,顺便拉踩一下自己和同行:“不像我们这些文弱书生,只能呆在实验室里做实验。” “在边博士面前,我们这些人就像个病西施一样。” 正在拧矿泉水瓶的病美人觉得自己被内涵到了:本来想请姜队长帮忙拧一下,现在不好意思伸手了。 “好了,开始工作吧。”边月没兴趣跟人互相吹捧,率先走向张家祠堂。 祠堂中,白清音的画像被小心的移开。 很快,一股寒意弥漫上来。此时正好是天上太阳最烈的时刻。太阳照射进来的那一方墙壁被直接拆除,太阳直射进来。 可就算这样,在屋里测评的人仍然感觉凉气刺骨,只是没有被冻僵而已。 蘑菇头拿着手里的仪器监听,此时也吓了一跳:“灵压竟然这么高?!” “等等,这里面的暗物质浓度太大了。如果它们大面积扩散,人类在这种环境下,不可能生存!” 紧接着,洞口传来一声嘶吼,一个浑身赤裸,裹满尸蜡的女人从洞口跳了出来,像蜥蜴一样趴在地上。 这次边月没出手,总得让这些人看看地下东西的厉害,他们才会把此地的危险等级提高。 那女人速度非常快,先是朝蘑菇头一掌抓过去。 姜攀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挡在蘑菇头面前,王博士因公殉职的那次,他差点儿被喷死,再来一个,他真得被打发去后勤了! “噗嗤”一声,姜攀被裹着尸蜡的女人尖利的指甲戳穿了肩膀。 他愣是没吭一声,另一手端稳枪,朝女人的头射击。 特异局给队员配备的子弹,都经过特殊处理。 那女人中弹之后,发出一种低频率,但是很尖锐的叫声。 蘑菇头冷静的采集声波分析:“次声波!” “大家快戴上护具!” 姜攀在往上禀报的时候,并没有说明自己只看过现场一眼,压根儿没下去,而是听了边月的所见后,添油加醋的往上报。 所以,这次特异局的人这次准备齐全。 特异局的人是没有边月实力强,能打。 但是他们工具多啊,防御次声波的、防御阴气的、特殊处理过的子弹。关键时刻,还能采用人海战术。 很快那个尸女就被密集的丹药打死,外面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她竟然像蜡烛一样,融化成了一滩尸水,泛着腐尸的臭味。 “姜队长,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啊?”一个叼着牙签的男人嘲笑了姜攀几句,又朝另一个男人点了点下巴:“周队,你说是吧?” 这是另一个特异局小队的成员,周队五官深刻,是小说中描写的那种剑眉星目,正派男主的脸。 他瞥了自己的队员一眼,警告道:“姜队长见识的诡异还不算多,把a级危险错认为s级很正常。你是多年的老队员,做事要知道分寸!” 姜攀是正儿八经考公务员考上去的,后来能力突出,被特异局当做自己的心腹培养。 但特异局大多数队员,都是从民间各个门派搜罗上去的。 对于家学渊源的世家子弟来说,姜攀属于野路子,为人烟火气又太重,他们很看不上。 可是刚刚,谁都看得清楚,姜攀的枪法神准,在场的,只有这个周队能和他的枪法相提并论。 姜攀倒是没有被羞辱的屈辱感,他身上被戳了个洞,还能流着冷汗笑眯眯道:“好,既然危险已经解决,咱们就先下去看看,也方便博士他们做进一步分析。” 边月冷笑一声:一群蠢货! 千灵护在边月身前:“你受了伤,一会儿下去不要轻易动武,也不要离我太远。” “放心,你们下不去。”边月撩了撩自己的长发,笑了一下。 明明是与千灵差不多的容貌,她笑起来,就是比千灵多出一份诡异的危险与美丽。 千灵皱了皱眉,手中的桃木剑握得更紧。 很快,刚刚尸女爬上来又跳上来一只同样裹着尸蜡的尸女。 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源源不断。 这些裹着尸蜡的“尸体”有男有女,男的力气大,女的动作灵敏。 又是密集的子弹横飞,这次的火力却压制不住这些“尸体”了,它们中有一只被阳光晒成尸水,马上就会有新的“尸体”顺着那个洞口爬出来。 “周队,我们子弹快打完了!” “姜队,我们也是!” 姜攀指挥道:“先护送博士他们撤退,我们再想办法!” 蘑菇头和病美人也不是矫情的人,知道留下来就是拖后腿的,顾不上再测数据,抱起各自的机器就往外跑。 病美人撤退的时候差点儿跌了一跤,只慢了一步,就被一只尸女追上。那尸女张开一口满是锯齿的牙就要咬上来。 小蒋一脚踢开尸女,他自己却因为分神被另一具尸男扯下了一只胳膊。 鲜血喷了病美人一脸,病美人脸上的血都来不及擦,冷静的捡回小蒋的胳膊,然后继续往外跑。 现在的医疗技术发达,只要保持手臂新鲜,一定时间内还能给他缝回去。 “你也是博士,你先跟他们一起走!”千灵把边月往外推,自己则加入了战场。 她身姿如跳舞一般在尸群中蹁跹,手中的桃木剑像是挑花一样挑向这些阴尸的颈部,戳断它们的颈骨。 她家中给她换了一把年份更久的桃木剑,比上次在小河村对付柯老师的那一把更克制阴邪。 被她戳中的阴尸都受到致命伤,就算没有化为尸水,也失去了行动能力。 千灵一个人,竟然抵上了一个小队的战斗力! 之前嘲笑姜攀的那个特异局队员看得叼在嘴里的牙签都掉了:“周队……你媳妇儿真猛。” 周队放完最后一枪,也掏出了自己的桃木剑。 闻言皱眉道:“千家只是有意向与周家联姻,周家还没有答应。” 一个妻子,如果她比自己的丈夫还强,家中纲常伦理怎么维系? 女人就应该待在女人的位置,做好男人的贤内助。如果女人做的事超出了她自己位置该做的事,就有阴阳颠倒,秩序混乱。 这是乱家之始! 第67章 特异局开会 “我没子弹了!”老金扔了手里的枪,取下挂在腰间的铃铛摇起来。 不过他这个铃铛发出的声音最多影响三具阴尸,很快被尸群淹没。 千灵腰身一扭,踩过一行阴尸的脑袋,硬生生把浑身是血老金从阴尸堆里拔了出来,扔到楼下去。 很快,断了一条胳膊的小蒋,子弹也很快耗尽。他已经退到了木楼边缘,不用千灵来拔萝卜,他自己就滚了下去。 “老大,我先撤了。”小蒋喊了一声,下面等着的病美人江纯马上去把他捡起来:“快,准备手术!” 特异局这次带的医疗团队马上就位,上面不停地掉人下面,他们就不停的在下面捡,捡到了就马上送进临时搭建的手术室。 上面已经快要守不住了,偶尔掉下来一具没有丧失行动能力的阴尸,还好会被外面酷烈的太阳晒得融化成尸水。 这让下面的非战斗人员减少了伤亡。 但是张家祠堂下的温度也越来越低,明明是能热得死人的气温,守在这里的工作人员,个个都恨不得滚回家再加几件衣服。 “千小姐,这样下去不行,我们迟早会被拖死!”周队把自己的队员一个一个的踢下楼去。 如今还在阁楼上立着的,就只有千灵、姜攀、周队,还有之前那个叼牙签的了。 千灵依旧身形轻灵的在阴尸群中穿梭,一剑解决一具阴尸。 她想走,随时可以走。但她要是退了,下面的百姓和队员就不知是什么结果了。 “周队有话直说。”千灵脚下不停,用力踩碎了几具阴尸的脑袋。 只是她力气太小,这一招用不了多久,就得停下来。 “姜队长,我和千小姐合作,将这些阴尸赶回地洞。你和子旭一起,把那幅画再挂回去!” 这处诡异的等级已经不用再测了,绝对在ss级以上。 姜攀借着千灵的掩护快速换弹夹,他此时还能开玩笑:“怎么?周队这是终于相信我没有老眼昏花了?” 周队拒绝这波打脸,与千灵联手:“结八卦驱魔印!” 八卦驱魔印,需要施术者的修为到达炼精化气,才能顺利施展。 周队与千灵联手,二人迅速结印。 “天地自然,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一尊一丈高的金甲神人被召唤出来,一拳朝那些阴尸砸下来。 阴尸像是冰雪在日光下消融一般,一时之间,所有的阴尸都像是遇到了克星一样,迅速的躲藏,甚至退回洞中。 就是现在! 金甲神人只出现了三秒,就消失了。 周队和千灵趁着这个空档,联手将几具阴尸踹回洞中,姜攀和周队手下那个名叫子旭的队员一人牵一头,又把白清音的画像给挂了回去。 画像上的白清音依旧平静的望着眼前的几个人,无悲无喜,神秘孤高。 “这幅画像为什么能震慑住下面的阴尸?我们最好研究清楚了再来。”周队强忍着哆嗦,分析道。 他们四个刚刚靠洞口太近,被阴气侵入体内,带来不同程度的肢体僵硬。 姜攀撑着力气把千灵往外拖:“那你在这儿慢慢分析吧,我们出去晒会儿太阳。” 周队:“……” 边月在楼下靠着墙壁抽烟,等姜攀拉着千灵一起跳出张家祠堂,在大太阳地下晒着了,她才踩灭了烟头往回走。 后面特异局的人在抽气:“姜队和千灵身上竟然被晒出了黑气?!” “灵灵,你身上好冰。”舟宝早早被踢下来,身上也有伤,不过不严重,还没来得及处理。 她不顾自己也会被冻伤的危险,拉着千灵的手给她哈气:“你忍一下,我带你去找边博士。” 千灵却甩开她的手:“不要碰我!” “这是阴气,碰了对你有害处!” “我晒一晒太阳就好,别去找她。她的伤都还没好,没道理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她耗损真炁。” 千灵顶着大太阳,身上冒着缕缕黑气。仔细听,还有滋滋的响声。 像是这些阴气在日光下烧起来了一样。 千灵模仿上次边月给她梳理穴道的那股热炁,开始驱除体内的阴气。 效果很不理想,但勉强能动了。又帮姜攀梳理了一下,后面下来的周队和他的队员,千灵就没再管了。 周家的家学渊源,甩了千家两条街,她觉得周队是不需要她帮忙的。 至于周队下面的那个队员,他姓毛,叫毛子旭。 单凭这个名字,就知道他的出身跟脚了。千灵帮了他,说不定还会被嘲笑班门弄斧,故意攀附。 但周队不这么想:千家既然有意与周家联姻,他的联姻对象却当着他的面,关心旁的男人而忽略过他?! 千家到底有没有联姻的意向?! 今日这场测评,虽暂时无人死亡,但很多重伤者。 要不是天上这一轮大太阳,再加上他们无数先进的设备和武器,只怕得沦落得个力竭而亡,全军覆没。 两个特异局小队的队长暂时恢复行动能力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组织开会。 如果不是信号时灵时不灵,他们得把局座拉过来开会。 这场会议,除了特异局的人,还包括张家的几个主要当家人,就连边月,姜攀都跑去求爷爷告奶奶的把人请了过来。 如今正值夜间凉爽,特异局小队的人却在自己身边点了几盆炭火,有的身上还裹着棉被。 张家人被热得受不了,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但属实敢怒不敢言。 白绫先放了一段儿摄影机拍摄到的录像,录像中正是特异局小队与阴尸战斗的画面。 画面中清晰的记录下这些阴尸如何力气大,如何动作灵敏,又是如何被克制,如何在阳光下化为尸水的。 “大家都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姜攀哆嗦道:“我来抛砖引玉现个丑。” “这些阴尸对于普通人来说,很难对付。但是以咱们特异局的水平,勉强能支应。” “它们厉害的有两点。” “一个是伴随它们出现的阴气。” “一个是它们数量太多。” “徐博士,您能不能给我们说一下你采集到的阴气数据分析?” 蘑菇头点了一下头:“空气的组成成分含78%的氢气和21%的氧气,其余稀有气体与二氧化碳、杂质等共占1%……” 蘑菇头还没说完,周队就皱眉打断:“徐博士,能直接说您的结论么?大家都受了伤,需要休息,没兴趣听您秀自己的专业知识。” 意思很明显,让蘑菇头别找存在感。 蘑菇头冷笑一声,说出结论:“结论是你们刚刚呼吸的空气中,稀有气体中含太多负能量因子。” “如果不想办法驱逐这些负能量,你们很快就会发生病变。” “可能死亡,也可能变成那些阴尸的一员。” 特异局小队的人全都倒吸一口冷气,不可思议的盯着蘑菇头,仿佛在问:这是真的?! 蘑菇头无奈点头:她顾及大家的情绪,本来想铺垫一下再缓缓说出来的。 这不有人像是怕吃不到热屎一样催她,她才放出重磅炸弹的? 周队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他安慰自己的队员:“徐博士是女性,在数据分析上天生没有男性严谨。” “江博士,您也说一下您的结果吧。”周队看向病美人。 病美人洗干净了脸上的血迹,卷翘的眼睫微微颤动了几下:“我的结论与徐博士一样。” 病美人和周队接触不多,不知道这位从哪里得来的结论:女性在关于数据分析上没有男性严谨。 不好意思,他当上博士的原因是记忆力强大,在逻辑思维这一块儿,还真比不上徐博士。 两个权威博士给他们下了实锤,特异局参战的队员一个个的脸色,都像突然被通知癌症晚期的病人一样。 死了爹妈,他们都没这么难过。 姜攀倒不是很害怕,他只是谄媚的转头看坐在角落里的边月:“边博士,您有什么看法?” “对,边博士在药理这块儿相当擅长,说不定您有什么好办法?”蘑菇头眼睛一亮,崇拜的看向边月。 在她眼里,一个能弄出尸毒解药的牛人,眼前这点儿困难,于她而言应该也是小问题。 边月往椅背上一靠,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淡淡的“嗯”了一声:“解决的办法有——魂珠。” “凡天下毒物,七步之内,必有解药。魂珠是那些阴尸形成的鬼蜮中,一种名叫九阴鬼脸花结出的果实。” 边月声音冷漠中带着点儿戏谑:“花我都给你们带出来了,只是要等到它开花,至少还需要两年。” “你们加油活哟~” 那事不关己的态度,那冷嘲热讽的嘴脸,仿佛一个幸灾乐祸的大反派。 “你说的什么狗屁?”周队手底下的毛子旭忍不住指着边月的鼻子骂:“有办法就赶紧救人!你弄什么玄虚?” “你跟千家大小姐长得一样,你也是千家的人吧?” “连周队都不救,你还想不想嫁入周家?” “你们千家还要不要周家给你们的修行资源?!” “你说什么?”边月阴恻恻的盯着毛子旭问道。 毛子旭冻得打哆嗦,还在大言不惭:“你和千灵不都是千家准备给周队的女人?” “你今天要是救了周队,那将来进门,就是你当大,她当小。关键时刻你不表现好,周队以后怎么疼你……” “啪!”谁也没看清楚边月怎么起身的,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从角落里瞬移到了毛子旭的位置。 而毛子旭,已经被这一巴掌扇到了墙上:“你嘴巴真的好臭啊,是刚刚吃了屎回来吗?” 周队脸色一变:“不管你是千家的什么人,敢打我兄弟,我……” 狠话都还没放完,边月已经一个肘击顶住他的背部,直顶得他内脏移位,又习惯性的想去拧他的脖子。 “住手!”姜攀冷汗都吓出来了:“边博士,冷静!” “杀人犯法的,为几句言语上的口角坐牢可不值得!” 边月冷笑一声,一巴掌抽飞周队:“姜队长,你可别欺负我不懂法。” “他们先言语上挑衅于我,我才跟他们打架斗殴的。这种情况下,大家都有责任,我顶多赔钱了事,用不着坐牢。” 周队吐了一口血,阴狠的盯着边月:“姜队,你就这么看着她殴打你的队友?” 姜攀小声嘀咕了一句:“现在你知道是我的队友了?” “哎~周队,大男人要有大男人的气度。”姜攀做起和事佬:“再说,你也言语暴力边博士了,你们这算是互殴。” 姜攀嬉皮笑脸道:“依我看,就这么算了吧。” 周队不可置信:“我跟她互殴?!” “是你瞎了,还是你当所有人都瞎了?!”他都没看清那女人怎么出手的,就被她打得内脏损伤,怎么还能说他跟人互殴? 蘑菇头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可是我刚刚看到,周队的确用手指着边博士,有明显打人的意图。” “边博士也不过是预判伤害,正当防卫罢了。” 病美人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好意思,最近熬夜太多,我眼睛有些花。不过徐博士戴着眼镜,应该比在座的各位都看得清楚。” 两个技术大佬表态完后,舟宝也失望道:“周队,我也没想到您竟然是一个会打女人的男人?” “真是不敢相信,您以前不是说女人天生柔弱,不适合出外勤,需要男人保护吗?” “您怎么能对您的保护者动手呢?” “这就是传说中的人面兽心吗?”白绫捂着小嘴儿惊呼,随即泪光点点,楚楚可怜的看向周队:“周队,我不是故意要实话实说的,求您千万别把怒火发泄到我身上。” “我柔弱不能自理,经不住您的疾言厉色和粗暴拳头。”白绫“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周队:“……好好好,姜队,你的好队员。” “你们小队真是好样的的!” 姜队有些不好意思道:“哎,周队快别夸他们了。不然一会儿尾巴翘到天上去,我都不好管了。” 第68章 热闹没看成 “周队,周队!”姜攀笑嘻嘻道:“你和边博士的私人恩怨先放到一边,这里正开会呢。” 此时,毛子旭言语间带上的千家大小姐睁开了眼,她的指尖落下几滴黑色的血,那血滴落在地上,结出一层霜花。 千灵看着吐血的周队,冷清道:“千家是否有意与周家联姻,千灵不知。” “千灵一身本事承教于千家,家族要我赴汤蹈火,争名夺利,这些千灵都可以接受。” “但是关于千灵的婚姻大事,人身自由,这些问题的决定权永远在我。” 千灵冷傲道:“周公子,老实说,您无论是修为,还是人品都不如我多矣,这让我看不上。” “就算有一天,我择偶时需要向下兼容,也不会考虑您。所以什么联姻、婚约,这些问题你可以去跟千家商议,不要来打扰我。” 千灵再强调一点:“还有边月,她与千家没有任何关系,让你的队员道歉吧。” 特异局周队,周家大公子周行知。 他从来没被这么羞辱过,还是一个女人! 向下兼容?! 哈! 千家的女人说她跟他联姻,是在向下兼容?! “还不动?”千灵侧眉,桃木剑指向躺在地上一时不能动弹的毛子旭:“毛先生,需要我用桃木剑去请你吗?” 毛子旭虚弱,且口齿不清:“死女人!被打的是我,我还要跟人道歉?!” “你们想得还挺美!” 舟宝在一边儿阴阳怪气:“哎~长得美的人,想得美一点儿也没什么吧?” 千灵的美貌,就是能支撑她持美行凶。何况千灵行凶,靠的是武力,而非美貌。 “那就不好意思了。”千灵脚下踩着道家的禹步,瞬间闪现在毛子旭面前,给他的另一边脸也来了一巴掌。 毛子旭:“……” 卧槽,牙齿快被这两个女打掉完了! 他回去要写信给家中,一定狠狠地报复千家! 周行知则是不可置信的盯着千灵:“你……你没事了?!” 怎么可能? 千灵无意与他多说,朝姜攀点头:“姜队,还请继续。” 有队里第一武力值的撑腰,姜攀整个人都阳光灿烂了几分:“好,我们接着说。” “边博士,等魂珠培育出来,咱们都已经冻成冰雕了,您看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不?” “还有一个办法。”边月可没兴趣一个一个的给他们祛除阴气。 还是那句话,总要让人知道下面的世界究竟如何危险,才能引起上面人的重视。 边月缓缓的吐出自己想出来的办法:“从那个洞口下去,还有有一件神器,可暂时压制阴气,让你们能等到魂珠结出来的时候。” 所有人都脸色一变,有那些脾气不好的,甚至已经骂出来了:“你这死女人,是生怕我们死得不够快?!” “不过是打开洞口看一眼,咱们就要被同化成那种恶心的阴尸。下到洞中去,我们再上来,还是人类吗?!” 边月冷笑一声:“你下不下去自己决定,跟我嚷嚷做什么?” “命是你的,不是我的,难道还需要我来负责?”边月拉了一把椅子随意找个角落坐下:“你们继续。” 姜攀真想让边博士给他们带个队,可惜隔壁队伍的猪队友把人得罪得死死的。 他叹了口气:“徐博士,麻烦你随时监视我们的身体。” “周队,我们尽快给章局打电话吧。他再不派人来,咱们就要全军覆没在这里了!” 周行知那一队的人被边月怼得哑口无言,只能和姜攀的小队互相合作,顺便询问种花高手张家人:“这花能不能缩短花期,快速结果?” “你当种白菜呢?!”张芳林脸色难看道。 “我们死了,你们的政审再记一笔黑账!” “凭什么?又不是我们害的!” “再啰嗦,我们不干了!花在那儿,你们自己想办法种!” “那不是你们的职责吗?怎么敢往外推?!”周行知队伍里,一个年纪二十三四的红毛男人不可置信道。 张芳林的小姑当场怒骂:“谁的责任?你给我们定的责任?” “有工资吗?给编制吗?什么都不付出,就想着白嫖?!” “你们这些贱人都不要脸!” 说这句话的时候,张芳林小姑的眼神直往边月这边瞟。 边月:“……” 白嫖你们的是白清音,又不是我,看我做什么? 千灵悄无声息的坐到边月身边,静静地看着这场会议变成吵架大会。 边月托着下巴,同样津津有味儿的看着这场吵架大会。 所谓会议,就是各说各的话,各自争取各自的利益,然后再相互妥协退让的一个过程。 “你们千家不是说世家吗?怎么还想着卖女儿联姻?”边月无聊,嘲笑千灵两句。 “联姻是两个家族资源的整合,并非只是单纯的一方获利,所以称不上卖。”千灵的声音冷冷清清。 “千家在地震爆发最初,就宣布暂且退隐了。”千灵的声音有些失落,却更像一种失望:“我是家中少数不肯随族人退隐的。” “千家之所以想跟周家联姻,是因为同为玄学世家,周家却没退。” “不仅没退,还趁着这次机会,跟特异局达成了更紧密的联系。” “千家怕将来太平之后出来,世俗中再没有他们的位置,所以想通过联姻来与周家绑定,以期通过周家权势,保住将来复出时在世俗中的地位。” 边月听了,嗤笑道:“那你看起来挺惨哦。” 不能同心同德的家族,不帮她就算了,还要扯她后腿,妄想榨干她的价值。 千灵抿了抿唇,低下了头:“这也没什么,我总是被教授了一身好本事,足够支撑我在世间行走了。” “你不愿意跟周家联姻,你父母家人会不会对你以死相逼?”边月对这个话题稍微有点儿兴趣。 “你要是不同意结婚,就成了逼死父母,危害家族的罪人什么的?” 更准确的说,边月对看千家热闹稍微有点儿兴趣。 千灵眨了眨眼睛:“那倒不会。” “就像你说的,命是他们的,我若心狠,看着他们死了又如何?” 千灵告诉边月:“玄学界还有杀亲修炼的邪修呢,谁能保证自家就一定摊不上这种不孝子孙?” “不会有人拿自己的性命来赌别人是否心软的,性命还是要握在自己手里更安心。” 千灵猜测:“他们要逼迫我,应该先断我修炼资源,再骗我回家,废我修为,让我身不由己,只能屈服。” 道德绑架对于没有道德的人来说,狗屁用处没有。信奉“我命由我不由天”的道家,还真不怕背负骂名。 所以,与其伤害自己让儿女妥协,不如伤害儿女,打得他们生活不能自理,让他们不得不妥协。 不过千灵不担心这个问题:“说来让你见笑,我在千家地位不算太低,就算家族要我联姻,也会给我自主选择的权力。” “与其得罪我这个绝对的利益共同体,不如得罪周家这个随时会变的盟友。” 边月没看到千家的热闹,“啧~”了一声:“那姓周的怎么认定他家和千家联姻的对象是你?” 千灵“哦”了一声:“大约是臆想吧?” 千灵从小到大都是女神级别的大美人,臆想过她的男人不少,她现在都懒得恶心了。 第69章 母亲们 “边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电话那头,赵玉书声音都有了哭腔:“你不在这段时间,村里搬来了好多人家。” “还有咱们山桃村以前跑出去的人,现在也跑回来了。这些人乱糟糟的,村里都被他们搞得乌烟瘴气。” 赵玉书哭唧唧道:“竟然还有人跑来我们家里抢你的房子,还说是白医生在的时候,把房子给他们的。” “你被打了?”边月问道。 赵玉书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还好,有李大哥和二顺叔帮我,村长爷爷也常常照顾我,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边月揉了揉眉头,道:“家里的东西守不住就不要守,搬去跟李相源住。” “记住那些人的脸,我回来找他们。”那边,姜攀在叫人了,边月只能先挂了电话。 赵玉书拿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默默的叹了口气,又不小心扯到了脸上的伤。 “没事儿,只要边姐姐好好的,肯定能回来收拾那些人的。”赵玉书把电话揣兜里,又下楼打扫卫生去了。 诊所的药品已经被抢干净了,那些从远方迁徙来的村民,一个两个身上都有伤,他们兜里却连一盒感冒药都没有, 赵玉书埋怨自己笨,别人拿着钱上门买药的时候,她不卖给人家。 等别人上门抢东西了,她拦都拦不住。 村长就算事后把那些人找出,打了一顿又关招待所,却屁用没有。 药早就被那些人藏起来,或是吃掉了。 赵玉书不明白,怎么一盒感冒药,就能让那些人拿命来赌呢? 都不知道对症不对症,就抢回去吃? 吃坏了算谁的? 赵玉书觉得自己不乱卖药,是对他们的生命负责。 可那些人却觉得自己要他们的命。 好没有道理! “赵盼娣!你这个丧门星!赔钱货!!”大门外传来赵玉书奶奶的骂声。 “让你每天给你弟弟送两桶水过来,你耳朵没钻眼子,听不见是吗?!” “你弟弟要是被渴着了,就是你害了咱们老赵家!” “赔钱货,你给我出来!” 赵玉书没理,太阳一会儿就要大起来了,她奶奶要是有本事,就一直在外面敲。 果然没一会儿,赵玉书的奶奶就狠狠的踹了几脚门走了。 村里大多数人家的水井都干涸了,只有那两口百年的古井,现在还能出水。 这两口古井中,其中一口能供村民打水,另一口也像之前那口一样,出了吃人的怪物。 有的村民去打水时平安无恙。 有的村民去打水时,就像被迷了魂一样,一头栽进去,过一会儿,那井水就咕嘟咕嘟的冒血泡。 村里不是没组织过人杀那怪物,结果赔进去一头猪,两个人,只看到那怪物的半个头,推断这次吃人的是条蛇。 大家都惜命,所以只能去没吃人的那口古井打水。 一到晚上,那水井前面就排满了队,村长限制一家人一天只能用半桶水,总算没有把人渴死在这极端天气里。 边姐姐家的水井没干,赵玉书没去排队,结果被人盯上,时不时就有人在外面转悠。 这个时候,赵玉书才想起妈妈的好。要不是当初妈妈让她跟边姐姐说,做个小房子把水井锁起来,她只怕早就渴死了。 她奶奶听说了这个事儿,天天上门来,要赵玉书开锁。 说是给家里的弟弟用,她那个弟弟有几个胃啊?一天喝两桶水? 不过是她奶奶占便宜没够,想找她要水,再卖给那些新来的村民罢了。 他们就是仗着边姐姐不在,才上门欺负她。 要是边姐姐在,借这些人一百个胆子,看他们敢上门不? 赵玉书抹了一会儿眼泪儿,大门又传来敲门声。这次的敲门声轻轻的:“玉书,是妈妈。” 赵玉书从门缝里看,确定只有她妈妈一个人,才开门把人放了进来。 赵玉书的妈妈苍老了很多,皮肤黝黑,嘴唇干裂。 赵玉书赶紧把晾好的凉白开端给妈妈,她妈妈端起碗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一会儿就喝完了。 干裂的嘴唇出血,她妈妈又把唇上的血舔干净。 “妈,爸和奶奶都不给你一口水喝吗?”赵玉书心疼的抱着自己的妈妈。 她妈妈叹了口气:“他们知道你不会不管我,所以才敢这么渴着我。不过家里的食物他们不敢不给,不然我拿刀砍死他们!” 赵玉书哭道:“妈妈……妈妈……你搬来跟我一起住吧。要是边姐姐回来怪我,我就把我存的钱都给她,还免费给她打工。” “现在干旱这么严重,我不能眼睁睁看你被奶奶和爸爸磋磨死啊~” “不行!”赵玉书妈妈严肃的拒绝:“这个念头以后不准再有了!” “我看这年景越来越不好,去年大旱过后是大雪,今年谁知道是个什么光景?” “边医生有那一手本事,走到哪儿都少不了她一口吃的,你跟着她肯定能活!” “要是你再拖着我,她嫌累赘,把咱们娘俩都甩了,那咱们一个都活不了!” 赵玉书妈妈想得很清楚:“耀祖被你奶奶和你爸爸教坏了,我是掰不过来了。但你还能跳出去,妈可就你一个心肝儿!” “我跟那些外来的几个媳妇儿打听过,现在外面乱得很,不是核泄漏,就是地震不断。那城里更是打砸抢烧,天天闹出人命,警察都管不过来!” “你出门打工是没希望了,外面那些打工的,巴不得回到农村呢,好歹农村有块地,想吃点儿东西能种。” “妈不准你出去打工了,别人一抛出去,一眨眼就没了!到时候,妈眼睛哭瞎了都找不到你影儿。” “玉书,听妈的话,乖乖在农村待着。以后勤快一些,要是能让边医生教你一点儿手艺,那可比将来种地强!” 赵玉书连连点头:“好,都听妈的,不出去了。” “可是妈,你怎么办?”赵玉书哭道:“我不在家,没人帮着你,奶奶和爸爸对你更不好了!” “没你在,妈才没顾及!”赵玉书妈妈凶悍道:“惹急了老娘,老娘做饭的时候倒一瓶百草枯下去,大不了一起死!” 赵玉书被吓得直哭:“妈~你死了,我怎么办啊?” “你不能这么干啊!” 赵玉书妈妈赶紧擦干净女儿的眼泪:“妈说的是最坏的打算,这些年你奶奶越来越老,也干不动了。” “妈的日子好过不少。等你跟边医生学了本事,能出来自立门户了,妈再出来跟你一起住。” “到那个时候,你可不准嫌弃妈啰嗦。” 赵玉书妈妈又跟女儿讲了一些话,让她不准搭理她爸和她奶,这种灾年,一时心软就是害了自己一辈子。 有事就去找村长,村长那人看得清形势,他想边医生留在他们山桃村,就得在边医生不在的时候,帮她守好家。 这一点赵玉书知道,小诊所的药被抢了后,村长还悄悄给她送东西,让她等边姐姐回来,好好跟她说道说道,别把人气走了呢。 这事儿也确实不怪村长,最近冒出来的外乡人太多了,村里天天不是偷东西,就是打人,还有强暴妇女的。 治安差得赵玉书一天到晚都不敢出门。 村长天天忙活这些事儿,人都苍老了好几岁。 药被抢了后,他把人抓也抓了,打也打了,吊村口里让人看也看了,总不能真把人弄死吧? 这些外乡人,死猪不怕开水烫一样,没脸没皮的。 赵玉书妈妈待了一会儿就走了,家里还有一堆活儿等着她呢。 边医生不在,为了不让那对母子趁机找人上门找女儿的麻烦,她在家里也很费了些心思。 晚上七点,太阳完全落山后。 山海市郊区,烈士陵园旁的半山别墅前。 秦悦带着女儿北堂馨,一路跌跌撞撞终于到了这里。 “馨馨,一会儿见到爸爸一定要乖,不能像以前一样跟爸爸顶嘴,知道吗?” 北堂馨面黄肌瘦,皱皱巴巴,这两年受了不少苦。 她现在被秦悦搂着,快要窒息了,秦悦还一个劲儿的叮嘱她要怎么讨父亲的欢心。 “妈~松开。”北堂馨推开秦悦,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让我们回北堂家的是奶奶,不是爸爸。您讨好爸爸没用,在那个家,你应该要做的是讨好奶奶!” 秦悦听不进去,她伤心道:“你是我的女儿,你怎么可以站在你奶奶那边?” “我还没出月子,你奶奶就让人把你抱走。” “你的两个姑姑欺负我,羞辱我,你奶奶从来都视而不见。” “我被她们用开水烫,被她们剪掉头发。她们大冬天把我推进泳池里,不准我吃饭,还让我学狗爬……” 秦悦说起这些的时候,痛苦不已,仿佛现在身上都还在疼。 “馨馨,你是我的女儿啊,怎么能偏向你奶奶呢?”这让秦悦有一种,自己生的血肉刺向自己的心痛。 北堂馨再次给秦悦讲明她们母女的处境。 “妈妈,秦家不要我们了,我们能依靠的,只有北堂家了。” “他们让我们雪灾的时候出门买食物,大旱的时候出门找水。” “这些指令是对我们的抛弃,雪灾冻死多少人?旱灾又晒死多少人?” “在那种情况下,秦家人把我们母女赶出门,是希望我们死在外面,好省下我们那一份粮食,让他们自家人吃得更饱。” 秦悦低声道:“这些都是你几个舅妈做的,你舅舅们不知情的。” “那舅舅们回来之后没看到我们,有出门找过一次吗?我们母女运气好回到秦家后,舅舅们脸上是高兴的表情吗?” 秦悦嗫嚅着唇,无话可说。 北堂馨又接着说:“其次,我还能打通奶奶的电话,只是因为我姓北堂,身上有北堂家的血脉。” “奶奶还在乎北堂家的血脉,爸爸却不在意。我和您,我们母子身上,没有任何一点被爸爸看重的价值,多余的讨好有什么用?” “他缺我们母女的阿谀奉承吗?” “心思要花在在乎你的人身上,我们该做的,是让奶奶真的把我们当亲人,以后不会像舅舅们一样,轻易把我们母子赶走。” 北堂馨叹气:“妈,我们是在求生存啊~这个时候您讲骨气,翻旧账,除了让自己更痛苦,还有什么用?” “但凡我能养活您,或者您能养活我,咱们都不必来北堂家卑躬屈膝。”北堂馨只盼着自己能快快长大,学点儿本事,早点儿挺起腰杆做人。 要是靠这个妈,她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北堂馨牵着秦悦的手,艰难的往山上别墅走。她们饿得头晕眼花,只盼着到了北堂家,能吃顿饱饭。 秦悦乖乖被女儿牵着,嘴里还是不停的为北堂墨开脱:“你爸爸还是喜欢你的,只是他不善于表达。” “你出生的时候,你爸还来医院看过你呢。” “还有你五岁那年生病发烧,又是晚上,又是大雨的,也是你爸叫来家庭医生,这才把你治好的。” 秦悦又找了很多北堂墨爱北堂馨的“证据”,北堂馨越听越沉默,最后她终于忍不住爆发。 “妈!别说了!”北堂馨深吸两口气,问秦悦:“自己老婆生孩子,连去医院看一眼都算功劳?” “我生病了叫个家庭医生而已,有什么可值得念叨的?” “我记得家里多多掉毛,爸爸还请了整个宠物医疗团队来家里给它治呢。” 秦悦快哭了:“……馨馨,你怎么能这么想你爸爸?” “你是他的女儿啊,你要好好孝顺他的~” 北堂馨:“……算了,你愿意怎么讨好爸爸,是你的事,奶奶那里有我就好。” 对这个妈,北堂馨真是服了! 第70章 下地 特异局再次派人过来,这次足足来了五个小队,足足二三十人。 这些人中,有男有女,有弱有强,应该是把在附近的特异局组员都拉来了。 边月盯着其中一个男人看,那男人长得极其威猛,身上的肌肉鼓鼓囊囊,浓眉大眼,标准的上世纪国人男性的英俊长相。 那男人也注意到了边月的目光,转过头来,眼瞳在阳光下,以特殊的角度看过去,呈现出一抹很纯粹的金色。 “看啥?大妹子没见过长得像老哥这样色儿贼帅的人?”一开口,就是一口东北大碴子味儿。 边月笑了,是那种仿佛看见黄鼠狼给鸡拜年,老鼠给猫当伴娘的笑:“叫哥合适吗?” “按照年龄推算,怎么也得是我太太太太爷爷那一辈儿的吧?” 男人“卧槽”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寸头,转身绕着边月走了。 姜攀那一队人还在大太阳地下晒着,千灵自己能逼出体内的阴气,是因为边月的火灵力在她身体里走过一遍。 但对姜攀他们身上的阴气,千灵也无能为力。 千灵坐在屋檐下,看着一个个被晒的滋滋冒黑气的同事,抿了抿唇。 边月指着刚刚那个男人,问千灵:“知道它的身份吗?” 千灵看了那男人一眼,“哦”一声:“国一啊?你离它远些,小心它讹你。” 边月:“???” “知道了。”特异局知道它的身份,那就用不着自己多管闲事了。 特异局的人这次学聪明了,到了张家祠堂,小心的把白清音的画像挪开后,趁着下面东西没上来之前,赶紧往里面倒水泥。 然后加钢板,留一个孔,把里面的阴气往外排。 墙壁后面传来“咚咚咚”的撞击声,是那些东西在撞墙,它们想出来。 被排出的阴气,会有人穿着防护服,用高于1000度的火焰点燃。 整个张家祠堂,到处是阴气燃烧起来的黑烟。 张家人在下面看着,险些气得破口大骂:那上面是他们的祠堂,供奉着他们的祖宗! 被特异局的人这么搞,真担心祖宗在下面托梦上来,骂他们都是窝囊废,让人在他们头上拉屎撒尿! 这个过程整整持续了三天,蘑菇头加急赶出来的阴气测量表伸进洞口,测出的数据让蘑菇头放松的笑了笑。 “在人类能承受的临界点以下,不过还是不能在下面待太久。” 确定人能下去之后,开始确定下去人员的名单。 千灵有与战斗阴尸的经验,又是唯一一个摆脱阴气控制的组员,她必须下去。 千灵当仁不让,但她劝边月:“你的伤没好,别下去了。” 边月正在收拾特异局给她提供的装备武器,高温喷火枪,经过开光和子弹,和尚用的降魔杵,道士喜欢用的桃木剑。 甚至还有两颗小型炸弹。 边月闻言,淡淡的“哦”了一声:“好意心领,但我有非下去不可的理由。” 千灵皱眉:“是什么事,我可以代劳么?” “若是不利于特异局的事呢?”边月不怀好意的看着她,想听她能说出什么好笑的话来。 千灵:“……你认真的?” 边月不语,只是挑了挑眉。 千灵深吸一口气:“我会阻止。” 边月:“你阻止不了呢?” 千灵:“……那就跟我的同伴死在一起,绝不独自逃生。” 边月嗤笑一声:“真是伟大的战友情,不过有一天你要是死了,绝不会是死在我的手上。” “我这人恩怨分明,你的血,我不沾。”边月把两个小型炸弹放进特异局给她准备的背包里,选了个不太重的防毒面罩出门。 千灵早就收拾好了自己的装备,与边月并肩而行:“别离我太远,下面的情况如果太复杂,我不顾上你……” “你就离那个国一近一些,它阳气极重,血能诛邪。” 是诛邪,不是辟邪。 边月点头:“我知道了。” 特异局这次统领大局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脸上随时带着亲切和蔼的笑意。 听别人叫他温局,到了黄泥村,还没来得及去看自家的队员,就跑来对边月嘘寒问暖了。 不过他做事并不谄媚,关心表达得恰到好处,就像家中长辈对小辈的疼爱一样。 边月看了一下他的工作证,就比她大九岁,称什么长辈? 默默在心里掀翻了对方灌的鸡汤。 温局看大家都收拾好了,带头下去之前,还特意跑来嘱咐边月:“小边啊,在下面要注意安全。” “你说的那能克制阴气的神器,一时找不到也没关系,咱们还可以下去第二次,千万不要勉强自己,知道吗?” 边月:“……” 温局又转头对其他队员勉励道:“下面什么情况,咱们也不知道。” “但是既然是一起下去的,咱们就要做到不抛弃,不放弃每一个队员。” “这次我们下去只是试探,遇到巨大的危险,你们可以后退,但绝对不能抛下自己的队友,知道了吗?” 所有人都大声回答:“知道了!” 边月:“……” 觉得他们像一群傻叉。 要是同意加入特异局,她不就成了傻叉中的一员? 边月下来过一次,但是身上有伤,被安排走在队伍的中间。 千灵属于队伍中的刚性战斗力,被安排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而那个国一被安排走在最后面,千灵让边月依靠的人,一个都依靠不上。 边月走在队伍的中间,她的后面是个话痨男人,他靠近边月:“边博士,听说你下来过,能不能给我讲讲下面的情况?” “我们可能面对哪些危险?” “你有招对付不?” 边月:“……该说的,我已经整理成ppt交给温局了,你没看吗?” 那话痨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当然看了,事关性命,能不看吗?” 有人给趟过雷了,那资料多珍贵啊?连夜读完都嫌慢呢。 “我就是想知道,你还有啥子内幕消息不?” 华夏人有个通病,面对外人时,总喜欢留一手,所以猜测别人时,也老觉得对方留了一手。 边月:“…… “这一段路安全……”边月话音未落,就被打脸。 前面传来一个女人惊恐至极的叫声,还有枪声。 后面有人大声询问:“前面的怎么了?!” “起尸了!”前面的人朝后面喊起来:“楼梯上的灯台是尸体做的,这里阴气重,它们被活人的阳气一激,站起来了!” 话痨:“边博士,你不是说这一段安全?” 边月:“……” 又是几声“哒哒哒”的枪响,前面开路的温副局往后面传话:“国一去前面开路,千灵到后面断后。” 很快,两人交换了位置。大家都戴着防毒面罩,黑灯瞎火的看不清谁是谁。 但一个袅娜风流的身影在与边月擦肩而过时,足足停留了三秒,却什么都没说。 边月:“……” 哦,在下面看到千家人的尸体了? 这次位置的调整,前路总算通畅了。 很快,一行人又开始重新往下走。前面突然火光大亮,有人在用喷火枪烧着什么。 不一会儿,一股浓重的尸臭出来,时不时还传来一声像牛又不是牛的动物吼声。 是那些阴尸又爬上来了。 这些阴尸引起骚乱,他们往下走的台阶并不太宽,刚好能容纳两个人并排同行。 有人“啊”的惨叫,竟然从台阶上被挤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才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估计那人已经被摔得粉身碎骨了。 话痨咽了一口唾沫,跟前后左右打招呼:“我们用攀岩绳把彼此连起来,要是有一个不小心掉下去了,其他人还能拉一把。” 边月前面的女人冷冷的回复:“要是拉不住,不就一串儿一起掉下去?” 话痨:“……” 不过最后,前后的人还是用绳子把彼此拴在一起了。 都是出生入死的队友,他们对彼此的信任是深入骨子里的。 人类所有对抗灾难的经验都在告诉他们,团结合作才能增加活下去的希望。 刚拴上绳子,台阶外的深渊里就爬上来一具阴尸。那阴尸抓着一个人的脚脖子就往深渊下带。 那个被阴尸抓住的人大约是被吓傻了,手里的喷火枪竟然没能顺利打开。 这一秒的失误,他就已经被阴尸拉下去了。 阴尸力气极大,串着绳子的这一串人马上被一起带下去。 边月一只手五指插进身后的石壁稳住身形,一只手提着绳子,总算没被这群蠢货带沟里去。 后面的人使劲儿拉,把蠢货们拉上来,顺带还带着那具阴尸。 边月从背包里抽出桃木剑向阴尸掷去,一剑扎在那具阴尸眉心的位置,阴尸咆哮一声掉进深渊。 由于边月刚刚的动作太过生猛,被她救了的人又是感激,又是害怕,生怕边月嫌弃他们,跳起来打爆他们的脑壳一样缩着。 “多亏有边博士在。” “边博士作为文职工作者,身体素质却如此强大,一个人拉住我们四个人……” “边博士,你干脆来我们外勤组吧?整天在实验室里做实验有什么意思?” 边月:“……” 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或许不是你们特异局的人? 这就是她不喜欢加入集体的原因。 他们或许联合起来,加大了活下去的希望。 可他们也不得不为队友的愚蠢买单。 一人独行,生死自负,不必为蠢货负责,这才是边月给自己的定位。 且忍这一回,解决了下面的事,她就跟这些人分道扬镳。 第71章 地底世界的恐怖 边月之前下来,只走了几分钟的路程,这一支队伍却足足花了好几个小时,还没有到达。 队伍前面,不断传来枪击声,火烧声,还有吼叫声,人类的惨叫倒是没听到几声了。 边月这一段儿,也不断有阴尸从下面爬上来,像替死鬼拉人一样,拽着人的脚脖子往下拉。 “嘭”“嘭”“嘭”,边月拿着特异局分发的枪支,一枪爆头一具阴尸。 她以前在美丽国的时候,专门学过,枪法还算准。 不过她身边的人看她,就不仅仅是枪法神准了,一枪爆头一个,这在他们特异局都是顶级的暴力美学。 “咔嚓”一声,弹夹里的子弹清空,边月有些暴躁的一脚把爬上来的阴尸又跺下去。 “快快快,边博士没子弹了,哪个枪法垃圾的快把子弹贡献出来。”边月后面的话痨紧急在队伍里征收同事的子弹。 边月不敢置信,怎么会有傻逼说出这种蠢话? 谁会把保命的子弹拿出来给旁人? “我有~”边月前面,一个老头儿让后面的人把他的弹夹传给了边月:“老夫更习惯用桃木剑。” 再前面一个穿着僧袍的少年也传了弹夹过来:“小僧有降魔杵和六字真言足矣。” 边月:“……” 人活得久了,还真是什么人都能遇见。 给手枪重新换上弹夹,在一声声枪响,和阴尸吼叫的声音中,队伍的先头部队总算到了地底。 这时,队伍的前头又传来骚动,又有人在喊:“起尸了!卧槽!好多尸体!” “毛大师,温局叫您呢!”前面的队伍向后传话。 之前把弹夹给边月的那个老人往前挤:“让让,大家让让。” 老人上前去后,没过一会儿,前面传来叮嘱:“大家小心,起尸的尸体经过高手淬炼,剧毒无比,决不能被碰到。” “喜欢近身肉搏的往后退,枪法好的到前面去!” 边月前后都看着她,话痨更是叭叭的给边月开路:“前面的给边博士让一条路出来,边博士要过去了!” 边月:“……我什么时候要过去了?” 话痨清澈愚蠢的问道:“啊?边博士不打算在温局跟前儿露个脸吗?” “说不定从这儿出去后,您也能独领一队,成为组长了呢?” 边月:“……” 她什么时候说过要加入特异局?什么时候说过要当狗屁的组长? 人活久了,真是什么蠢货都能遇见。 “边博士,温局问您方不方便?他想找您来前面一趟。”没过一会儿,队伍的前头又传话过来。 边月:“……” 路过一个个戴着防毒面罩的傻逼,走到了队伍最前面。一个道士正在做法,弄了一个阴气结成的屏障,让起尸的尸体不注意到他们。 不过特异局这次下来这么多人,只怕老头儿脚跳断了,都护不住所有的人。 还有一些用枪压制这些起尸的尸体,成功的减缓了这些尸体的速度。 不过也只是减缓了速度,有的人都已经在跟温局提议,要不要干脆拿炸药炸了这些尸体算了。 温局被地震吓得够呛,认为他脚下的土地只剩一层薄薄的鸡蛋壳,死活不同意用炸弹。 他身边有那个国一护着他,时不时的发出几声吼叫,那些尸体很畏惧国一,不敢往温局这边儿凑。 “边博士……”温局叹气一声,问道:“是我们下来的方式不对,还是我们人太多,惊扰了地下的东西?” 在边月给他的资料里,这一段路是安全的。 边月沉吟片刻:“可能是下来的人不太对。” “这个地方,曾经由秦岭深处的一个家族守护。”边月半真半假的说道:“外面的那些人,才是那个家族选定的守护者。” 温局声音略微有些激动道:“是秦岭白家?!” 秦岭白家的名头,随着小樱花“山河计划”的暴露,在华夏上层已经不算秘密了。 可惜,知道秦岭有个白家,和找到白家,这是两回事。 猜到这里是谁的地盘后,温局又低头喃喃道:“这不对啊,外面的人姓张。” “就算白家人口有限,需要借助其他人的力量来守护他们曾经守护的地方,也不应该选他们呐?” 在政府眼里,张家在当年就是一群被打散的流军。 “谁知道呢?”边月道:“当年国军中也卧虎藏龙,不可轻视的。” 温局叹气:“是啊,当年华夏大地所有人共同努力才赶走倭寇,国军中的确卧虎藏龙,可惜我党想尽了办法,也没能全部团结过来。” “不过外面张家的同志们,我温某人是一定会争取过来的!”听到姜攀禀报说:这些张家人能驯鬼,温局长激动得睡都没睡好,连夜就赶过来了。 温局:“先退出去,先做通张家人的思想工作,再次下来!” “边博士,您不姓张,却能安全无虞的走下来?”温局像是抽冷子一样,突然问了一句。 边月眼睛眯了眯:“温局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边博士不用防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隐私,温某人绝不追根究底,甚至还多谢边博士告诉我们这等存在。” “要是等这里彻底爆发出来,我们才注意到,不知又要多死多少人啊?” 边月:“……” 这老头儿还真会假惺惺的悲天悯人。 队伍中已经死了好几个了,温局打算及时止损,等做通了张家人的思想工作再下来。 边月知道张家并不是真正的守护者,顶多算白清音找的白工,找他们根本没用,正准备到后面去封了出去的路口。 突然,一道白色的身影从高处跃下,一身白裙,衣袂蹁跹,身姿玲珑,哪怕在这么昏暗的环境中,也抢眼得很。 那道身影跃下的一瞬间,手中的桃木剑就刺穿了一具尸体的脑袋。 那具尸体穿着与她差不多的白色唐装,被刺穿脑袋后,直挺挺的跪下,扑倒在湿漉漉的地上。 “滴答……滴答……”钟乳石滴下的水滴,和女人桃木剑上滴下的尸水相应和。 转瞬之间,她已经砍到了二三十具尸体,浑身清气环绕,哪怕戴着防毒面罩,也让人不自觉的将她幻想成临凡的仙子。 边月皱了皱眉,温局认出了这个女子是谁,有些恼怒道:“千灵在做什么?!这里站起来的尸体不下几百,她怎么杀得完?!” 千灵是直接跳到尸丛里的,别人想救她,都无法靠近。 “国一,你去把千灵带出来!”温局拍了拍国一的肩膀:“注意安全!” 国一回头露出一个阳光明媚的笑容:“唉~知道了。” 国一一声怒吼,朝千灵冲过去。 凡是他经过的地方,那些爬起来的尸体都像是遇见克星一样,纷纷后退。 温局赞叹道:“不愧是传说中的纯阳之体,天下阴邪之物,都得对他退避三舍!” 很快国一冲到了千灵身边,把人拽着就往外跑,那些爬起来的尸体顾及国一,不敢追来。 “千灵同志,你也是队里的老同志了!做事怎么这么不顾后果?!”温局骂了几句。 “现在是关键时刻,你的这种个人冲动行为,等上去了再做检讨,接受批评!” 千灵没说话,只是低着头站在原地,绳子微微的颤抖。 刚刚她清炁消耗太大,需要休息一下恢复体力了。 而因为千灵凶性被压制一时的尸群再次合围过来,眼看就要把下来的百十来个生人围死在这里。 有人再次建议温局:赶紧用炸药,不然一会儿得把他们自己也炸死在这里了。 温局还是不同意:“现在我们的地壳有多脆弱,你们不知道。” “如果我们使用炸药,再次引发地震,外面的村民怎么活?附近还有许多村子,那些百姓怎么活?” “宁愿我们这些人作为先遣部队,都牺牲在这里,也不能让百姓受到伤害!” “往后退,退出去,准备好充足的弹药再来!” “现在退出去,只怕已经晚了。”边月往旁边指了指:“温局,那边有一条路!” 那是一条由藤蔓搭建而成的桥,桥的这边是下来的阶梯,桥的那边是一扇巨大的骨门。 穷猿奔林,岂暇择木? 边月率先跑到桥的对岸,温局赶紧指挥特异局的人:“快,朝那边走,进入那个门里!” 他们下来一趟也要花不少装备,有得选,温局其实也不想浪费这次机会。 “国一、千灵,你们留下来断后!其余的同志小心!” 前面的队伍开始跑,后面的立刻跟上。 下来的人,都是特异局的人才,只要不是站原地被这些尸体轮,或是被出其不意的偷袭,他们都能应付两下子。 等所有人都跑过来后,温局正好吩咐让人砍断藤桥,却发现对面那些尸体竟然停在了藤桥前。 那些尸体,有的穿着白衣,有的穿着倭寇九八式军服,它们就这么直直的“看着”桥这边的这支队伍,不前进,不后退。 好像藤桥的另一边,有它们恐惧害怕的存在,但又舍不得新鲜的血食,所以它们只能在对岸阴毒的“看着”他们。 这一幕相当的诡谲阴森,众人不由得回头看向他们身后的巨大骨门,猜测:这里面有什么更恐怖的东西,把这些尸体给镇住了? “呜呜~”所有人都诡异的对峙吓得噤声时,藤桥下幽深不见底的深渊中传来一阵阵的风声。 那声音,像是万鬼在哭嚎一样。 “大家快看!” 人群中,不知是谁带着哭腔的喊了一句。 只见那深渊中,爬上来一只一只浑身赤裸惨白,裹着尸蜡的阴尸。 那些阴尸爬上来,像是某种人形凶兽一样,朝之前追着它们的那些尸体扑过去。 “咔嚓……咔嚓……”密密麻麻的,阴尸咀嚼尸体骨头的声音,所有人都头皮发麻。 之前那个差点儿哭出来的人再次说道:“它们……它们看都不看我们一眼。所以我们的身后,到底有什么东西,比那些阴尸还可怕?!” 这次不止是头皮发麻了,脚底板的寒气都快窜到胸口了! 第72章 不听话的下场 一扇巨大的骨门横亘在所有人面前,靠着大家手里的电筒,不足以看清这扇骨门的全貌。 “打一个信号枪,看看这扇骨门上有什么?”温局喊了一声。 “嘭”的一声,信号枪照亮了整扇骨门。 “这么大?”人群中不知谁感叹了一句:“它有多久的历史了?” 温局喊道:“谁懂历史,出来分析一下?” 这次没人应声。 这群人中,不乏高学历者,但愣是没人敢肯定骨门的制造工艺和花纹,究竟属于哪一个文明。 “这是……饕餮纹?”之前跳大神的那个老头儿迟疑道。 温局赶紧追问:“毛大师看出来路了?” 毛大师摇头:“……变形得太厉害了,有些像饕餮纹而已。” “或许是修建这扇巨门的人模仿了中原文化。”温局吩咐道:“带了相机的尽量照一些照片回去,让那些专家来分析。” 有人小声嘟囔:“被那些考古学家发现咱们随意在文物古迹中乱照相片,又是一顿骂了。” “特殊情况,特殊处理!”温局招呼大家:“来,大家找一找,有没有开门的机关?!” 所有人又开始小心翼翼的找起了机关。 这座不知是何种文明建成的巨门前有什么陷阱? 巨门后的世界又是什么样的? 他们通通不知道,由不得他们不小心翼翼。 很快,他们把这里的一切都探查了一遍,甚至有人摸到骨门上方,去触碰那些门上的凸起,但都没有任何收获。 有人怀疑:“难道这扇巨门没有机关牵引,建造巨门的人,靠推拉进出?” 马上有另外一个人反驳道:“怎么可能,这么巨大的门谁有力气靠推拉进出?!” 温局:“排除了一切的选项,再不可能的可能,也变得有可能了,大家试试吧?” “一二三!使劲儿!” “嘿!” “一二三!使劲儿!!” “嘿~!” 所有人花了吃奶的劲儿,都推不开这扇大门。 边月在人群中不耐烦的跺了跺脚:没用! 她悄无声息的加入进去,很快,骨门被推开了一条缝。 又是一阵使劲儿后,巨门最终被打开一个能容纳一人进出的空间。 温局问边月:“边博士,我们进去应该注意什么?” “这个里面,保存着很多新鲜的尸体。”边月从背包里拿出几瓶药来,交给温局:“进去之后,小心的走过,千万别惊动那些尸体。” “它们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中最后的守护者,会把一切外来者当做是入侵者攻击。” 温局谨慎的接过这些药瓶,自己倒了一枚药丸出来吃掉,才分给其他的人。 “我温某人选择无条件相信边博士。”温局沉重道:“边博士,之后的路,就请您带着我们走了!” 边月自然当仁不让:“跟我来吧。” 进了骨门后,所有人都被那一墙壁的尸体惊呆了! 穹顶镶嵌的巨大水晶,将这个地下的石室照得恍如白昼。众人纷纷的关掉手电筒,开始打量起石室的情况。 “保持安静,别乱走,别乱碰,惊动了它们,我们的处境可比面对外面那些阴尸还麻烦。”边月再一次嘱咐。 人群中有人小声的抽气:“这些尸体,跟活人有什么区别?!” “它们床上的,是他们的陪葬品吗?!” “卧槽,我看到了好几本绝版的书籍,真想把它们带出去!” 边月瞥了一眼身后的人,继续领着人小心的穿过巨大的石室。 “什么东西?!”边月突然喊了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朝前面追去,很快消失在石室的尽头。 温局一口气吊在嗓子眼儿,想喊人回来都来不及。 “国一,快~去把边博士追回来!” 千灵越众而出:“温局,我去追!” 扔下这句话,千灵也几步就跑没影儿了。 “最熟悉情况的边博士不在,我们走的每一步都必须更小心。”温局在国一的保护下,脚步谨慎的向前走。 水晶的光影下,谁也没看到,石壁上一闪而过的黑影。 走在队伍最后面的一个女人,她有些贪婪的盯着一张尸床上的男尸,男尸恬静安然的睡着,他的脑袋旁边,放着一本《黄帝外经》,一本《奇门遁甲》。 “跟《黄帝外经》放在一起的《奇门遁甲》,难道是最初那四千三百二十局的《奇门遁甲》?!” 传说中,九天玄女传黄帝《奇门遁甲》四千三百二十局,后令风后推演,剩下一千零八十局。 时光飞奔,这一千零八十局阵法到了武王伐纣重要人物——姜尚手里。这老头儿大笔一挥,把一千零八十局改成了72局。 《奇门遁甲》剩下的这72局后来又传到反秦头子张良手里,这小子再大笔一挥,把72局改为18局。 这剩下的18局《奇门遁甲》可有意思了,几千年传下来,除了诸葛亮、刘伯温这等顶级的猛人,大多数人都学疯了。 “如果拿到最初的《奇门遁甲》,那华夏的大多数秘密,在我樱花帝国面前不就无处遁形了?”女人再也忍不住,将手伸向尸床。 突然,床上的男尸睁开了眼,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张开满是锯齿一样牙齿的嘴冲她咆哮。 明明是刚刚还是一个如谪仙缥缈的男子相貌,如今那嘴张开,竟然咧到了耳根?! 女人从四层高的尸床上重重的跌下来,掐着自己的脖子,挣扎的将防毒面罩取掉。 “邓雨?!” “邓雨你怎么了?!” “她怎么爬上去了?边博士不是说了,不准动这里的东西吗?!” 女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绝望而怨恨的盯着自己的同伴,两只手不断的加紧力道,掐住自己的脖子不断挣扎。 很快,女人不动了,眼神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众人。 前后发生的时间不超过十秒,离女人最近的人刚蹲到她身边想掰开她的手而已。 “邓雨……自己把自己掐死了?!”人群中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 于是,更巨大的恐慌将所有人笼罩,他们盯着那一墙壁的尸体,心里发毛。 党的光辉照不到一百多米深的底下,鬼神在这里是真的存在的。 “快走快走!不要发出动静惊扰了这些祖宗!”前面的压低声音喊道。 临近女人的几个队员把她的尸体搬到角落里放着,如果回来的时候路过,就顺便给她收尸。 如果不顺路,那就只能让她在这里陪着这些祖宗了。 反正这里是地下,也算是入土为安了。 “啊!救我!”快速向前的队伍中,又有几个人掐着自己的脖子,倒在地上疯狂的挣扎起来。 他们眼睛充血,神色狰狞,不停的向同伴呼救,对自己下手却狠,不过十秒,就听“咔哒”一声,把自己的颈骨给生生扭断了。 “这里有鬼?!” “毛大师!” 毛大师拿出自己手里的罗盘,罗盘上的指针疯狂的转圈,根本停不下来。 “不行,这里到处都是阴气,磁场太乱了,老夫不能分辨有无鬼魂怨灵!” 众人一众绝望,不知该趁着走得不深退回去,还是往前继续走! “往前!”温局果断道:“后路有那么多阴尸拦路,我们仓皇退回,必定损失惨重。到前面找个地方休整,找一找边博士说的神器,我们或许会有一线生机。” 心里有了希望,大家都不要命的往前冲。 突然,骨门入口的位置,最下面一层的尸床上,坐起来一具女尸。 那具女尸头上戴着叮叮咚咚的银制帽子,一双眼睛,竟然没有眼白! 只除了这一点,她跟活人没有半点儿区别,直直的朝着众人走来。 “起……起尸了!”有人忍不住惊恐的大叫,很快就被身边的人捂住嘴巴:“你想把它的同伙都叫起来开饭吗?!” 明明被嘱咐过保持安静,不要大叫,但就是有人不听话,忍不住心里的恐惧向着女尸开了一枪。 那女尸竟然伸手接住了子弹! 同时,其他的尸床也开始摇晃起来,仿佛这些尸体,也马上就要坐起来了。 “毛大师!”人群中又有人大喊。 女尸以鬼魅一样速度移过来,抓住喊叫人的脖子,不等他反抗,就被拧死。 同时,第二层的尸床上,又一具女尸坐了起来。 一个眨眼,女尸又掐上了之前开枪那人的脖子,同样扭断。 但是其他没有发出声音的人,那女尸就像看不到一样,直直的从他们身边走过。 还有之前已经坐起来的尸体,在没有听到声音后,又慢慢的睡了回去。 这时,所有人才真正信了边月的话:在这里需要保持安静,别碰任何东西! 众人捂着嘴,恨不得此时有个嚼子咬在嘴里,尽量不发出一点儿声音的快速朝石室那头冲。 等所有人不见了,女尸停下不停转圈的行为,踢了一脚地上的尸体,露出嫌弃的表情。 让吃药,药不吃。让安静,也不安静。让不要碰这里的东西,还是管不出自己的手去犯贱。 既然活着的不听话,那就变成一具绝对听话的尸体吧。 第73章 烂摊子 国一护着温局,快速通过石室。突然,他感到一股巨大的悲伤。 好像这座大山在哭泣,国一“嗷”的一声哭了出来。 温局吓了一跳:“国一,小声点儿,后面的要追上来了!” 国一拉着温局狂奔,却怎么都止不住哭声:“我也不想的,可我现在比我妈死了都伤心!” 温局瞬间紧张起来,国一有一点儿预知山川河流祸福的能力,简称为“神性”。 他“嗷嗷”哭,难道这里要发生特大地震? 他没有动用一点儿炸药啊!可不能震!! 快要跑到下一间石室的时候,国一“咦”了一声:“千灵妹子这是跟谁打呢?这热闹得。” 千灵的确是在交战,她交战的对手却非鬼非兽,而是虚无中一团团黑色的东西。 温局进来的时候,正看到千灵手中的桃木剑扎穿一团黑气。 她脸上的防毒面罩已经被她取下来了,就扔在一边。脸上满是汗水,整个人都快精疲力竭,想来她追到这里之后,就没有休息片刻。 而她的身旁一头庞然大物般的老虎正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老虎的四肢、脖子、尾巴、都被巨大的青铜锁链锁着。锁链的另一头,延伸到石室的墙壁外,不知去向何方。 是什么人,能将这么一头堪称神物的巨兽囚禁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 温局缓缓的朝那神物跪下,心肝与灵魂都在颤抖。就像是低维生物,见到了高维生物一样,灵魂深处都落印着“害怕”二字。 “嗷!”国一仰天长吼一声,高大健硕的男人消失,原地出现一头三米多,接近四米的黄皮子大老虎。 那老虎猛地一跃,跳过好几米的距离,趴到那庞然大物的肚皮下,嗷嗷的哭了起来。 说来也奇怪,国一这一哭,那些黑气竟然渐渐的远离了,千灵撑着桃木剑勉强站起来,后面的人紧赶慢赶走算追上了。 这些人进来,也纷纷如温局一样,朝那巨大的神物跪下,恨不得三跪九叩,顶礼膜拜。 “好吵。” 震撼过后,追进这间石室的人,纷纷捂住耳朵,但石室中的吵闹,他们捂住耳朵也隔绝不了。 无数的声音在说话。 “山君终于死了!” “几千年,我族被镇压了几千年!” “哈哈哈哈!吾等要食汝血,啖汝肉!” “不许不许!吾要穿上祂的皮囊,在世间行走!” “吾要到地面上去,寻人族血食,喂养族中的小辈,让吾族再临世间!” “怎么新来了一只小山君?!” “赶走!赶走!把它赶走!不能让它成为新的山神!” “快滚!快滚!!” “啊啊啊!” 所有人都被这些声音吵得耳朵疼。 这些黑气看起来没什么智商,但它们的怨毒吵闹的碎碎念,折磨得人痛不欲生。 从这些信息中,正常人能拼凑出以下信息。 第一点,这些黑气是地底深处,某种和人类完全不同的意识体,它们渴望血食,想要吞吃人类。 第二点,几千年前,生活在这里的先民将他们的山神囚禁在地下,用以镇压这些意识体。效果很显着,秦岭太平了几千年。 最后一点,先民留下来镇压这些意识体的山神死了。他们不想一想办法,这些意识体就得跑出去了。 “孙威,你干什么?!”所有人都没从这个巨大的烂摊子里回过神来的时候,队伍最后面的一个瘦弱青年突然发狂。 他突然跳到自己同伴的背上,一口咬住同伴的脖子,大口大口的喝起人血来。 他的同伴甚至都没来得及反抗一下,就被他干净血,软软的倒下。 几乎在倒下的一瞬间,他马上从同伴身上跳下来,以一种人类几乎没看法看清的速度,跳到另一个同伴身上。 那个男人有些实力,一拳将孙威的脑袋砸歪,孙威就着这扭曲的姿势从地上爬起来,脚步踉跄,像个刚学走路的孩童。 脖子七扭八扭,手臂乱甩。他像一个得到新身体,却不会用的老鬼,阴森的盯着这里每一个人的脖子,露出贪婪的神色。 温局脸都变了:“快,击毙他!” 孙威已经没有抢救的必要了,因为附身在他身上的那个东西,把他的脖子扭成了180度。 就算他们把老鬼赶走,孙威也不可能活。 又是“砰砰砰”的枪响,特异局特殊的子弹在孙威身上打出一波又一波黑色的涟漪。 孙威脸上贪婪的神色变得痛苦,很快,一团浓重的黑气从孙威的身上飞出来。 孙威清秀的脸上带着解脱的神色,缓缓的倒地。 人群中有人与孙威相熟,此时忍不住痛哭:“这些究竟是什么东西?!” 没人能回答他,他们的四面八方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 “刚刚人血的滋味怎么样?是像祖先记忆中的那样美好吗?” “穿着人皮的感觉是什么?” “你刚刚都不装一下人,万一他们没认出你来,你就可以和他们一起出去了。” “人血难吃死了,除了那一口精气,其他的都是渣滓。” “根本不像祖先记忆中的那么甜美,又腥又骚!” “啊!!!”人群中人愤怒难掩,不管不顾的用枪扫射这些黑气:“我要杀光你们!!” “没用的。”千灵缓过气来,用桃木剑撑着身体,靠近那只还在“嗷嗷”哭的大老虎。 “它们没有形态,打散了也会马上重聚。靠近国一,它们还在惧怕山君的余威。” “只要山君的身体不被它们侵蚀,我们就暂时安全!” 这就是千灵为什么进到这间石室,就开始战斗的理由。 现在国一来了,那些黑气惧怕,不敢再靠近,千灵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众人强忍着对山君遗蜕的恐惧,朝国一靠过来,身强力壮阳气重的男人自动在外面围成一圈儿,保护后面年纪大的老同志和身体稍弱的女同志。 “国一,别哭了。”有人去揉老虎头,安慰它:“你祖宗为人类带来几千年的和平,你该为它骄傲。” 老虎回头“哈”了她一声:“老子把你关几千年,你骄不骄傲?” “你们这些坏人类,滚!”老虎暴躁的甩尾巴,那钢鞭似的虎尾打在地上“啪啪”作响:“真想一口咬死你们!” “好了好了,国一别气。”温局斥责那个女队员:“你会不会安慰虎?” “国一,你是我们人类的好朋友。我们只会和你并肩战斗,绝不会把你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让你一头虎面对危险。” 温局揉大虎头承诺道:“除非从我温某人的尸体上踏过去!否则,谁都不能这么对你。” 国一拿大脑袋拱他:“温局,本虎没有白护你。” 毛大师老了,又消耗太大,现在精神很不好:“既然团结好了虎同志,我们就先商量一下,之后该怎么办吧。” 之前的石室有坐起来的女尸,这间石室还有一个天大的麻烦。 他们能凭借国一暂时休息一会儿,但等在原地,迟早会被黑暗吞没。 得想办法出去,把下面的情况告诉上面的人。 “千灵,你追到边博士了吗?她有没有对你说什么?”温局现在恨不得边月就在他身边,能给他解答一切疑惑。 千灵指了指山君尸体背后的那道石墙:“我看见她进入了那里面去了。” 这一面石墙很干净,石室中那些吵嚷着要再上一个人的身,试试人血的黑气,竟然没有一团朝这道石墙靠近。 “小文,说说你的看法。”温局点名了队伍中一个长相好看得有些阴柔的男人。 那男人也不客气,直接道:“我想到了两个原因;一,后面有比它们更强大的天敌。” “就像那些阴尸爬上深渊后,不敢朝我们扑过来一样,它们怕被关在这里的山君。” “二,修建这里,镇压它们的文明在那扇门后,还留下了克制它们的手段。” “温局,跟这些东西的较量,我们人类已经胜过一次,优势在我。” 温局招呼:“大家休息一下,咱们就跟着边博士的路走下去看看。” “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相当严峻,我们需要寻着前辈的脚步走下去。” 温局沉声道:“一会儿多注意文字、图画等记事性的符号,准备好相机,随意拍下来。” 所有人都点头,这次他们下来,才走了这么点儿距离,就已经损失了十好几人。 在特异局成立以后,哪怕遇上sss级厉鬼,他们都没有这么严重的损失过。 这个失落在秦岭深处的文明,究竟还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在等着他们? 小文看了一眼正在闭眼打坐的千灵,摘下头上的防毒面罩,在温局耳边小声说道:“温局,边博士消失得是不是太巧的?” “这个问题我也知道。”温局也脱下防毒面罩,这里没有那种令人寒凉到骨子里的阴气,反倒是让他觉得清新,仿佛在森林氧吧呼吸一样。 不过现在他也没心情享受:“边博士毕竟不是特异局的人,关于这个地下文明的情况,她可能没完全跟我们说实话,但大部分应该不是骗我们的。” “她甩开我们,应该是去办她自己的事了。” “不过最大的可能,就是让咱们发现镇压在这里的神兽死了,需要寻找新的镇压物了。” 温局叹气:“这可真是一个大麻烦啊。” 边博士把他们引下来,让他们亲眼看见这里的情况,就算对天下人有个交待了。 他们却得想办法接住先辈递过来的接力棒,继续让深渊地府里的东西,接着待在阴间,不能出来祸祸人。 小文却小幅度的摇了摇头:“我是说,边博士的目的可能不止如此,我们在外石室的时候,情况有些不对……” “那几个自己把自己掐死的队员……”小文还没说完,千灵指的那道石墙“轰隆”一声打开。 队伍中的一个女队员朝温局道:“这道石墙有机关,我找到了。” 温局拍了拍国一的头,招呼着队伍:“好,我们去石门后面看看。” 国一不情不愿的变回人形,还是对着山君庞大的身体哭哭啼啼,最后还是被其他队员拉走的。 第74章 谁当大冤种 黑暗中,边月冷静的看着特异局的人从那道石墙后出来。 这是一个地底的世界,这里生长了很多地面上没有的花草,有的甚至会发光。 “大家不要靠近这些会发光的东西。” 特异局的队员中有人科普:“地底世界,光源十分珍稀。有些植物或者动物会进化出发光体,用于捕食猎物。” 地底生物的确对光源向往,这不,黑暗中马上就有生物朝他们扑了过来。 “救……”队伍前面打电筒的一个女队员,只来得及喊出一个字,就被什么生物瞬间抓走。 原地,她掉下的那只手电筒转了几圈儿,撞到开关,没电了。 队伍赶紧打横围成一团,用枪指着四面八方,把自己团成一个刺猬球。 突然,国一“嗷”的一声变回原形,往空中一跳,大虎爪结结实实的拍在一个肉体上,一只像是鹰隼那么大的鸟掉了下来。 那鸟的模样十分怪异,眼睛已经快要退化没了,一张鸟喙十分粗硬,鸟脚粗壮,黑色的羽毛散发出一股尸臭味儿。 刚刚把这只鸟拍下来,国一又跳起来,拍下了另外一只鸟。 猫扑蝴蝶,老虎扑鸟,国一扑下来几只怪鸟后,有些疲惫的变回人形。 他的队友赶紧过来,又是给他擦爪爪,又是给他梳头发,还给他捏手臂。 国一看着排成一排的怪鸟,骄傲的挺了挺胸。 温局给国一伸了个拇指,小文建议道:“温局,剖了这些鸟,看看它们的胃里有什么,至少让我们知道一些前路可能遇到的东西。” 温局点头:“可以顺便保存一些样本回去,方便我们研究这个地下世界。” 特异局的人忍着腐臭解剖这些怪鸟的尸体,边月不能吸烟,就懒得在这里看了。 黑暗中,她借着那些发光的植物,脚步轻盈的朝特异局的前方走去。 在这黑暗中,其实是有一条路的,边月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黑暗中自然有东西试图偷袭她。 比起国一化身大老虎扑鸟,边月的应付方法要粗暴地多,就一个字——跑。 这些东西都是地底下不重要的小角色,没必要为它们浪费灵气和力气。 边月跑了大约二十分钟,总算到了她的目的地——一座隐藏在黑暗中的石屋。 摸黑从房间里找出两截蜡烛,点燃了放在石屋门口的灯台上。边月进到石屋,放下背包,拿出了一个盒饭。 盒饭不是黄泥村的村民做的,而是特异局带过来的军粮。 黄泥村人给她的食物,她都得看着别人吃了,才会动筷。 她杀了田瑾瑜,那些张家人就算不敢对她下毒,但往她的饭菜里吐口水,那也挺恶心的。 边月快速的吃完一盒鱼香肉丝味儿的自热米饭,说实话,很难吃。不过食物这种东西,能填饱肚子就行。 这座石室不大,一共两间房,一间供人休息,还有一间书房。 边月就坐在那间书房里,书房中有玻璃灯罩的煤油灯。书房里的石桌上,还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书。 《民兵训练手册》 《赤脚医生手册》 《军地两用人才之友》 还有一本儿,《毛泽东语录》。 最后,桌上还摆着一封信。 那信是用上好的熟宣写的,瘦金体的毛笔字,铁画银钩一样。 山神将死,此去往西十里,遇深渊,采九阴鬼脸花,交予张家,育两年,得魂珠。 纯阳之人服魂珠,可代山神五年。 此处通幽,怨尸横生,浊气弥漫,若不镇压,待得他日,便再生尸国,沦为炼狱。 边月看着这封信,冷笑一声。 她有火灵根,又炼化过太阳初生的那抹紫气,比后面那只傻老虎还纯阳,白清音这不就是写给她看的? 想让她来代替那只大老虎坐牢? 真是打的好算盘,她要是干了,她就是傻缺!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又不是她一个人活在地星上,有责任大家分嘛。 信上又没有指名道姓,看到这封信的人,谁有责任感,谁就上呗。 又等了一会儿,石室外面终于传来动静,有人惊恐的大喊:“这个鬼地方,怎么会有人家?还在门口还点着蜡烛?!” “这里住的一定不是人!” “不会有人这么变态,会住在这种地方的。” “是这地底的某种生物进化出了智慧,还学会了建造房屋,使用火源?!” 边月:“……” 没有这么离谱的底下生物,不过白清音是真的纯变态,在这种鬼地方都还安一个家。 “咳。”边月把自己的头发理得乱了一些,走了出去。 门口的烛光将边月的身形拉长放大,光看影子,的确像一个怪物。 还没看清楚边月的样子,特异局的就有人忍不住朝边月开枪了。 边月往旁边微微一躲,原本想要接住子弹,在抬手的一刹那,又生生忍了下来,任由子弹擦着她的头发飞过去。 特异局处理过的子弹,对阴邪之物杀伤力巨大,但对人的杀伤力却大大的减小了。 一般打不死人,要是运气好,中弹也能是轻伤。 “是我。”边月出声,让这些人别浪费子弹了,一会儿还得出去呢,别子弹用光了,只能跟那些阴尸玩儿拳击。 特异局所有人:“……” 在这种地方遇到熟人,怎么那么像恐怖片里的经典桥段? “边博士?!”温局率先出声:“您怎么会在这里?” “在您给的资料里,没说过有这么一个地方……” 边月在门口的灯台上换了一只蜡烛:“不用试探了,是真人,并非幻觉,也不是其他怪物变的。” “我给你的ppt最后一句话是:祝大家好运。” 边月指了指灯台上的蜡烛:“这种蜡烛,是取地下一种大蛇的油脂炼的。有这个蜡烛燃烧着,一般的阴物不敢靠近。” 说话有逻辑,有明确的自证证据,这都能是假的,那假扮边博士的智慧生物就不是他们能对付的了,他们也只能认栽。 温局招呼还剩下的特异局队员进入石屋,边月默默的数了一下人头。 这次特异局已经折了三十个人了,这些人目前也像惊弓之鸟一样,稍有异动,就束起脖子做攻击装。 边月扶了一下走路已经开始踉跄的千灵,顺便给她把了个脉,体力消耗太大,又失血过多。 从口袋里拿了个药瓶来,边月倒了一颗递给千灵:“吃了吧。” 千灵也没矫情,当即拿过来,仰头吞下,然后坐在石凳上闭目养神。 特异局的人其他人也都一身疲惫的坐在石室的椅子上,或是地上。有的在裹伤口,有的在吃特效药。 看得出来他们拼命跑了很久,现在一个两个的都是死人微活的状态。 边月拿出小型燃起灶,给他们烧了个开水,问:“有人要喝水吗?” 国一爬过来,有气无力道:“我要,谢谢边博士。” 边月给他的水壶灌了一些开水,又有几个举起自己的水壶,但是没力气爬过来。 边月也算好脾气,提着开水壶给他们每人倒了一些。 温局喝了一口,觉得有些不对:“边博士,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水源?” 这地底世界,他们一路领悟颇深,不是剧毒就是腐臭,这种地方的水,喝了只怕出去了也只能给自己买棺材办后事。 边月指了指石室后面:“放心,干净水。这座石屋的主人,从后面铺设了一条管道引水下来。” “要是没猜错,这水的源头应该是黄泥村村里的那口大井。” 温局迟疑了一会儿,小文暗戳戳的扯了扯他的袖子,让他看向石室的角落。 那个角落里,还有一口农村人常用的米缸。 温局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拖着绵软的身体扑过去,米缸是密封的,打开缸盖,温局看到了那米缸底下还残留了几颗米。 “米竟然只是发霉,没有全部烂掉?!”温局哆嗦着唇:“这就证明,这间石室中,至少两年之前,还有人生活过!” “白家人,一定是白家人!”温局有些急切的问边月:“边博士,你来这里的时间比我们久,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边月指了指另一间石室的入口:“我想那里,会有你想要的答案。” 温局被小文掺扶着,急不可待的往隔壁的石室去。 “民兵训练手册?赤脚医生手册?!”温局忍不住在隔壁惊呼出声:“最后一个住在这里的白家人,当真是个现代人!” “太好了,我们或许还能找到这个白家人,与之沟通关于黄泥村地下这一揽子的麻烦事!”温局激动道。 边月走到门外点了根烟,心里“啧~”了一声:想跟白清音沟通交流,就算你现在抹脖子下去,估计也追不上了。 第75章 回村 隔壁突然没了声音,估计温局已经看到白清音留下的信了。 过了一会儿,温局从隔壁石室过来。他之前受过伤,额头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不过他还是摆出一副慈和的样子。 “边博士,隔壁的石室,你去过了吧?” 边月刚好抽完一支烟,把烟头扔地上踩灭。 “花,我已经采到了,剩下的事情,要麻烦你们。”这算是变相告诉温局,信她看过了。 边月想了一会儿,又承诺:“以后采花,我可以负责前面几次,并给你们绘制详细的地图,尽量减少你们的伤亡。” 那深渊下面实在太危险,特异局的人死光了,都不一定能采上来一朵九阴鬼脸花。 就算是工具,也得爱护一下,保养保养。 温局有些失望:边博士还是不打算加入他们特异局。 “好,我们期待边博士的好消息。”暂时团结不了边博士,这也没关系。 在黄泥村地下问题上,与边博士达成合作协议,也方便以后拉拢。 温局:“不过边博士作为非国家公职人员,为集体做出这么大的贡献,我们不可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边博士每次来黄泥村的行动,我们都会为您准备最好的装备,您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这件事情我会上报,至少给您争取到八百……一千万作为一次的活动经费。” 温局大约也觉得这点儿钱对于边月有些少,叹气:“之前我们局里处理的毕竟是稀有事件,上面拨给局里的经费不多。” “不过我承诺边博士,绝不会让功臣寒心的!我温某人一定会为你争取来最大的权益!” 这一点儿,边月倒是放心。单看围着温局转的那只傻老虎,就知道这老头儿要么真厚道,要么真会装。 “我不缺钱,如果温局方便,给我送一些柴油或者其他物资吧。” 她以前囤的那些,有点儿不够用了。 温局轻松道:“好。” 特异局缺钱,但物资调动上还算宽裕。 等把黄泥村地底事件报上去,上面应该会给他们再多拨一些款项的。 “同志们,大家休息好之后,收拾一下这里的书籍资料,看看石墙上有没有刻下文字,或者图腾。” 温局招呼道:“我们该拍照的拍照,该带走的带走。这些历史文献很重要,有助于我们研究这个地底世界!” 边月对这些人蝗虫过境的表现没什么反应,她想拿的已经拿走了,剩下的都是白清音留下的破烂。 特异局剩下的人,又在石室中做了一顿饭吃,才收拾好东西原路返回去。 回去的路一样不怎么太平,国一在前面开路,千灵在后面断后。不过这次,边月没被保护在中间。 都是一样的路程,边博士重伤未愈,走到石室的时候,头发微乱。他们走到石室,死人微活。 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这次边月留在队伍最后,千灵后退几步,与她并肩而行。 “当初你为什么跑掉?” 边月鞋跟跺了一下,一条悄悄爬过来的毒蛇猝不及防被跺碎了脑袋。 “你其实什么都没看到,只是想找个理由离开所有人的视线,对吗?” 边月侧目:“我需要向你解释什么吗?” 千灵:“……什么都不用解释,你只要告诉我,我们这一路的危险,有没有你的手笔?” “既然怀疑,就该去找证据,而不是打草惊蛇的质问。”边月觉得她脑子有问题:“哪个罪犯会一五一十的交代自己的罪行?” 千灵:“……我以为就算你不加入特异局,也会对我们有些感情的。” “没有那种东西。”边月冷笑一声:“再说,你真的了解你们特异局的所有人?” “他们有的往自己身体里植入炸弹,有的在身上安装定位器,有的悄悄藏东西到自己鞋跟里。” “哦,还有那个老和尚,每死一个人,他就悄悄的摇一下他藏在袖子里的铃铛。” “我猜,他应该不是在给自己的同伴超度吧?” “啧~什么牛鬼蛇神都有,你他妈还要求我对这种人有感情?”边月问她:“千灵,要我给你治一治脑子么?” 千灵:“……” “特异局的人多是从民间搜罗来的,可能存在质量参差不齐的情况……” “你们那个国一,他不是受伤了吗?给他包扎伤口的人,偷偷按压他的伤口,就为了多挤他的血。” 边月有些恶心道:“这些血会被做什么用?拿回去熬汤喝?” 千灵:“……哪个团体,都有积极的一面,也有肮脏的一面,特异局也少不了其他人的渗透。” “这句话才实在一些。”边月推了推千灵:“快走吧,要跟不上前面的人了。” 再次从张家的祠堂下面爬上来,特异局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几乎都负了伤,还有一些永远的留在了下面。 姜攀等在洞口,身上的阴气还没驱逐,哆嗦的将温局扶了上去:“温局,您可回来了。” “您一下去就是三天,一点儿信号都传不出来,我都要打电话向李局求援了。” 温局温和道:“姜队费心了,同志们一切都好。” 边月懒得理这些场面官司,听他们说车轱辘话,悄悄的转身离开。 后面的事情,无论是种魂珠,还是守那座地下深渊,都有人替她办好了。 白清音交代她的事情,她算是办好了。 黄泥村下面的事情很棘手,温局忙着回局里,国一被他带走了。 好像是那个姓周的,建议在魂珠种出来之前,先把国一栓下面,代替已经死了的山神。 温局气得要枪毙他,无奈那姓周的不是他那一派系,身份又特殊,他没这权力,回去跟姓周的领导斗了。 姜攀用了一些温局他们从外面带上来的血,身上的阴气已经被驱逐了,现在正精神抖擞的收拾残局,安抚黄泥村的人。 再下去一次是不可能的,他们暂时没有这么好的装备。 至于剩下的那些被阴气感染的人,就没他那么好运了。 有几个在特异局大部队下去的第二天,就彻底被同化,成为了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阴尸。 他们把这几个人关起来,上报给上级。 特异局的上层,已经下达了将其击毙的命令。 姓周的没事儿,和姜攀一起在黄泥村收拾烂摊子,顺便争权夺利,分庭抗礼。 边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人血都敢直接喝,你当你有一个妖魔鬼怪的胃吗? 姓周的却觉得边月这是在蓄意勾引他,厌恶道:“你这样的女人,进不了周家的大门。” 周行知已经看过了边月的资料,甚至她与千家的关系,都已经掌握。 对于这种女人,他只有一个字能形容——脏。 强奸犯的女儿,还是个乡野里面的贱民。这样的女人,再貌美,都不能进门,她只会玷污周家的门楣。 边月:“……” 蠢货~ 边月懒得跟他计较了,再过不了几个月,这厮应该就会尝到吞食同类血液带来的恶果。 那个滋味儿,应该生不如死吧。 与姜攀打过招呼后,边月收拾收拾也该回山桃村了。 “等等,边博士。”蘑菇头听说边月要走,小跑步的过来,羞涩的笑道:“边博士,我能不能跟您合几张影?” “可以。”边月跟蘑菇头一起站在她们住的那家村民的家门口,白绫和舟宝拿着相机给她们拍照。 跟蘑菇头一组的那个病美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摸摸过来,站在边月的另一边,还伸手比了个“耶”。 等等蘑菇头合影完,舟宝和白绫表示,她们也要合影一个。 这次轮到蘑菇头去拍照了,舟宝和白绫笑意盈盈的站在边月两侧。舟宝小声问边月:“姜队让我问您,您的师父白清音,是不是白家人?” “不知道。”边月漫不经心道:“你们不是有我的全部资料么?” “我跟我师父不和,你们知道的。” “我会原话传给姜队。”舟宝当完传声筒后,笑容灿烂的提出要求:“边博士,我能搂着你的腰,再拍一张吗?” 边月:“……这个不行。” 天上太阳的威力好像减弱了,偶尔还有几片云彩飘过来。 边月黄昏的时候走的,晚上八点回到山桃村,看到她家门口热闹得很。 “赵盼娣你给我出来!” “小贱人,你要害死我们?!” “砰砰砰!”钢制的大门被拍得直摇晃女人和男人的怒骂声不停地交织。 有人拿着梯子骑上墙头,想要强行进入她家,赵玉书拿着石头在二楼扔人,院子里还有狗叫声不绝于耳,那个骑上墙头的人才迫不得已下来。 边月眯了眯眼,在众人背后冷笑了一声:“我没在家的这段日子,乡亲们还上门来照顾生意?” 围在边月家门口的一共有十几个人,三个年纪大的女人,剩下的都是男人。 这些男人,除了赵玉书的亲爹赵二狗,其余的边月之前没见过。 赵二狗和他妈看到边月心虚了一瞬,随即又理直气壮起来。 赵玉书的奶奶刻薄道:“边医生,就算你是村里的村医,也不能把我们家盼娣扣在你家里当牛做马吧?” “你把她教得一点儿都不孝顺就算了,还把她教得跟你一样不嫁人。” “她要是不嫁人,她弟弟以后怎么办?” 赵玉书奶奶声音尖锐道:“现在让她给她弟弟一点儿水喝,她都不乐意,这么胳膊肘往外拐的赔钱货,老娘今天就要把她拉出来打死!” “你要是敢拦着,我就告到村长那里去!” 边月礼貌的问道:“老太太说完了吗?” 赵玉书奶奶得寸进尺:“当然没有!” “这几个月,盼娣在你家给你干活儿的工资,你必须交给我。不能少于块钱!” “要是不给我,我到村长那里告你去!” “狗屁!”赵玉书从里面打开大门冲出来,冲着她奶奶跳脚:“我的钱凭什么给你?” “上次我被狼咬了,胳膊都断了,你们管过我吗?是边姐姐给我治好的,没有她,我都是残废了!” “我在边家住一辈子,打多少年白工都轮不到你们管!” 赵玉书奶奶气疯了,指着儿子赵二狗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就看着你生的这个赔钱货这么骂你老娘?!” 赵二狗被他娘骂得脸上挂不住,抬起蒲扇大的手。这时,又一个女人提着菜刀冲出来。 女人额头上海包着纱布,赵二狗的胳膊被边月抓住,那女人就一菜刀砍在赵二狗的胳膊上。 “赵二狗,我xx你大爷!再敢来欺负我女儿,我跟你同归于尽!”女人骂得很凶,声音却很小。 赵二狗骨头都要被边月捏碎了,但他不敢对边月逞凶,就对那女人破口大骂:“田来娣!你敢砍老子?等你回去了,看老子不打死你?!” 边月“咔嚓”一声,扭断赵二狗的胳膊,随后像扔垃圾一样,把人扔到角落里去。 赵二狗欺软怕硬,被边月一推,就顺势倒在墙角不敢吭声,也不敢爬起来,护着自己被扭断的胳膊缩成一团。 眼神轻蔑的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还有要闹的吗?” 其中一个络腮胡子的男人谨慎的站出来:“这位小姐,不是我们要找你家麻烦,我们有不得已的苦衷。” “你们村的赵二狗,答应把他女儿嫁给我。他聘礼都收了,三根金条呢。现在因为他女儿不愿意又反悔,我不是很吃亏?” “人生就应该多吃点儿亏,不然下次连裤衩都得被人骗干净。”边月手揣在兜里,斜乜了络腮胡一眼。 “回吧,别逼我扇你。” 络腮胡子额上青筋一鼓,暴怒道:“兄弟们,把这三个娘们儿都给我抓走!” 第76章 灯下黑 收拾完麻烦,赵玉书扶着她妈跟着边月进屋,呜呜的哭起来。 边月给赵玉书她妈看了一下,有些轻微脑震荡,不过问题不太大,药架上的药已经全没了。 看着空荡荡的药架沉默了一会儿,边月让赵玉书去给她煮碗面,她自己则去后面的药园看看。 药园门口守着人,远远的没看清她,还对着她亮斧头:“谁他妈在那里?!” 是村长的儿子赵家明,还带着他几个堂兄弟。 等电筒照过来,发现是边月后,赵家明差点儿没哭出来:“边医生,你可算回来了!” 边月:“你爸呢?” “我爸被人打了,正搁家里躺着呢。”赵家明没出息的擦了擦眼泪:“他让我带着家里的兄弟先把您的药园守好,免得这里也被那些畜生给糟蹋了。” 边月:“……” 她就在外面耽搁了半个多月而已,怎么感觉山桃村发生了天大的事? 边月点了一下人头,从钱包里抽出一沓红票子递给赵家明:“给大家的辛苦费,你们这些日子受伤的人可以到我这里免费治疗。” “你爸那里,我明天上门去给他看看。” 赵家明有些心酸的接过红票子:“多谢边医生。” “回去休息吧,今晚不用守着了。” 赵家明“唉”了一声,带着他的几个堂兄弟走了。 边月大概扫了一下自己的药园子,玻璃还真有被人砸过的痕迹。 她的药园子里有水源,专门用来灌溉草药。有人来砸它,可能是冲着水源来的。 找了几种赵玉书她妈用得上的药,回到家里时,赵玉书已经下好面了。 这碗面浇头放了不少,青菜和面汤几乎没有。 边月简单的给赵玉书她妈包扎了一下,坐下来把面吃完,还夸了赵玉书一句:“厨艺有进步。” 赵玉书先是咧着嘴笑了一下,结果扯到脸上的伤,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赵玉书她妈强撑着身体过来,想给边月跪下,边月给赵玉书使了个眼色,赵玉书连忙把她妈扶住。 “有事儿就说,我不想答应的事,你跪了我也不会心软。”边月把面吃完,让赵玉书去洗碗。 赵玉书收拾了碗筷,担忧的看了她妈一眼,端着碗往后面去了。 赵玉书的妈一看女儿走了,强忍着的眼泪才流下来:“边医生,我们玉书命苦,遇上了那么一个爹和奶奶。” 山桃村最近被上面安排了很多村民,这些新来的村民,不可避免的跟原来的村民争抢水源、耕地。 一开始,他们还不敢明目张胆的欺负原本村里的人。可等他们外来人的数量超过本村人的时候,他们就不再恐惧本村村民了。 眼看本村村民处于劣势,村长那个缺德侄儿赵庄明想了个损招。 先是在各家划了一部分土地出去,但是不具体分配,让那些外来的村民抢,他们谁抢到了归谁的。 村民们虽然心疼自己的土地,但不必跟人打得头破血流,也就忍了。 但那些新来的又不是蠢货,他们打了一阵反应过来:二桃杀三士,这些农村土老帽在让他们自相残杀啊! 于是又闹了起来。 村长的侄儿再出了一计:外村女人可以通过婚姻关系,要求村长分给她们相应的土地。 农村女人户口跟着夫家走,走到哪个村,哪个村得负责分她们土地。 社会研究表明,男性和女性,虽然体力上有所差别,但在社会中扮演的角色一样重要。 赵庄明分土地给较为弱势的女性,一来分化外来村民的家庭结构,二来解决他们村里单身男人成为不稳定因素的问题。 原本这一招也没问题,算是一招明晃晃的阳谋。 但赵庄明损,外来那些村民中一样有损色。 凭什么女人能通过结婚得到土地,男人不能? 现在都什么社会了?男女必须平等! 于是,村里开始出现外乡人强娶本村女人的事情。 赵玉书名下有两亩地,就算村里不另外分土地给她老公,凭着这两亩地,一家人也暂时饿不死了。 那个络腮胡子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在村里寻摸了一圈儿,盯准了赵玉书。 一来,赵玉书家里重男轻女严重,她的亲爹赵二狗又目光短浅,随意哄几句就什么都愿意了。 二来,他听说赵玉书跟村里的村医关系不错,要是能借着未来媳妇儿的光,跟村医搞好关系,那就更好来。 络腮胡子自从大灾之后,在外面流浪了一段日子,那些日子每一天都让他觉得度秒如年。 他太清楚外面大环境究竟有多残酷了,有一个医生,在如今的世道上就是多一条命了啊。 赵玉书的妈说着说着就哭起来:“赵二狗和他那个妈,眼睛让屎给糊了!人家给他们三根金条,他们就卖了玉书。” “他那个脑子没半点儿转弯儿,现在外面那些金银、大钞一点儿用都没有。三根金条,还没三百斤粮食值钱!” 那个男人比玉书大了快二十岁,家里两个孩子,大的都十一了!” “他在新来的那边名声也不好,偷鸡摸狗,强暴女人,就是个恶棍!” 赵玉书她妈咬牙切齿:“我的女儿绝对不能跳进这样的火坑!” 随即又祈求边月:“边医生,我把她卖给你吧,只要你给她一口饭吃,别让她饿死就行。” “以后她那个混账爹和奶奶找过来,就再不能拉走我的女儿了!” 边月:“……买卖人口犯法。” 赵玉书她妈不以为意:“说是这么说,可我不就是被赵二狗他妈买来的?” “三千斤粮食,一辆缝纫机。我爸妈就把我赶出门了,赵二狗他妈连辆牛车都没给我准备,我是从何家坝走到山桃村的。” “我们到村长那里立个字据,你认我也认就行了。”赵玉书她妈承诺:“我不要你一分钱,只要能让玉书跟她那个爸和奶奶划清界限就成。” “人,我可以留下,不过别提什么买卖了。”边月提醒赵玉书她妈:“赵二狗和他妈就在外面,要是他们残了,或是死了……你的女儿不就自由了?” 赵玉书她妈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伤口,她轻声道:“边医生刚回来不知道,咱们山桃村的晚上,可不太平。” “经常有野兽出没吃人,村长往上报,警察都没空来,让咱们自己克服困难呢。” “村里已经在组织巡逻队了,就是各家都舍不得自己的孩子,不准那些年青人报名而已。” 边月笑了:“那我还真不知道。” 夜晚,村里卫生所的墙外面,挂着一圈儿人。 这些人有的被打断了腿,有的被折断了胳膊,彼此还在互相埋怨。 那个络腮胡子被他的兄弟们骂惨了,这些人都是因为跟着络腮胡子混有饭吃,才拥戴他当老大。 现在老大把他们带沟里了,他们恨死络腮胡了。如今的人命不值钱,他们就是死这儿,警察都不一定出警。 络腮胡子被骂得惨,恶狠狠的盯着赵二狗母子。 赵二狗母子被吊在围墙上装路灯的地方,一直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突然,边家原本熄灭的路灯亮了起来,院子里还响起了柴油发电机的声音,络腮胡子们看得一阵羡慕嫉妒恨。 妈的,那女人家里竟然还有发电机? 他们都多久没在晚上看过这么亮堂的光了? 享受过现代社会的夜生活,再回到用煤油灯或是蜡烛照明的时代,那滋味别提多难受了。 络腮胡子好像看到一个矮小的身影,身上穿着雨衣,慢慢的解下了套着赵家母子的绳子。 络腮胡子一下子就想到了赵二狗的老婆:女人被打得再狠,还是会心疼自己的男人。 就跟那狗似的,无论被踢多少脚,都会乖乖再回到主人身边。 “妈的,赵二狗,让你婆娘把我们也放了!”络腮胡子大叫道。 但赵二狗那边,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好像哑了一样。 其他人也跟着纷纷叫起来,灯光太晃眼,他们也看不清赵二狗那边的情况。喊了半天,半点儿回应没有。 “老大,是不是你看错了?”跟着络腮胡子的人质疑:“我们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他要是个男人,不会半点儿不吱声。” 刚刚赵二狗和他妈骂那女孩儿骂得太难听,被那女孩儿的妈一人塞了一只臭袜子,这会儿说不出话来。 络腮胡子不太肯定:“可能是我看花眼了吧?” 赵二狗那边,灯光太强了,他们看过去,根本看不到赵二狗的影子。 他被藏在刺眼的白炽灯下,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 边月的院子里,柴油机轰隆隆的响着,煤堆里,个人微弱的挣扎呼吸声,外面的人根本听不见。 赵玉书她妈穿着雨衣,神情癫狂的捅了赵二狗一刀又一刀,嘴里神经质的念叨:“让你卖我的女儿!” “让你打我!” “让你教坏我的儿子!” “去死!” “去死!!” “去死!!!” 赵二狗的鲜血顺着他的身体流进边月堆在院子里的煤堆里,只要警察不用专业设备来检测,凭肉眼看外在,是看不出来什么的。 赵二狗被绑着手脚,已经被赵玉书她妈捅成马蜂窝了,死得不能再死。 接着,就是赵二狗她妈了。 那老太婆嘴里塞着臭袜子,看到赵二狗被活活捅死的时候,痛苦挣扎着,竟然让她把嘴里的臭袜子挣开了一点儿。 不过,老太婆却没有大叫,她甚至压低了声音,祈求赵玉书她妈:“来娣,我和二狗走了,你好好把耀祖养大。” “你要给他盖房子,娶媳妇儿,那才是我们老赵家的根。” “他也是你的儿子,你不能只疼盼娣,不疼耀祖……” 赵玉书她妈没跟老太婆废话,一刀就解决了她。 边月始终在一边儿看着,不发一言。 赵玉书她妈杀完人后,害怕的哭了起来:“我不是有意的……” “他们不死,我和我的女儿都没活路……” “她也叫林骚妹,怎么就能给我的女儿取名叫盼娣?” “怎么就能把我的女儿给卖了?” 边月提醒她:“该把人背出去了。” 赵玉书她妈这才擦了擦眼泪,在边月家找了农村用来遮东西的彩膜,剪出合适的大小,把尸体裹着背出边月的家。 这个女人常年干农活儿,力气大得很,背一具尸体,没有任何问题。 赵玉书她妈不敢走太远,就像她说的那样,最近村子里出现了很多晚上出来吃人的野兽。 边月家后面有一片竹林,竹林上去是村里那家养殖户。养殖户这些天都躲在山上,根本不在家。 赵玉书她妈把人背到竹林里扔下,连滚带爬的从边月的后面跑进了屋。 那竹林里好几双绿油油的眼睛盯着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她还没走远,就听到野兽进食的声音了。 边月看赵玉书她妈脱了雨衣,又在她后门边儿挖了个坑把雨衣埋了,心里摇头。 手法太粗糙,警察带着专业工具来,不用一天就可以破案。 不过,这是一个脑震荡还没好的农村中年妇女的自救,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好了。 此时,被边月指使到二楼去给她边月打扫房间的赵玉书刚好下来。 “妈,你在干什么?”赵玉书疑惑的看她妈填坑。 赵玉书她妈朝女儿憨厚的笑了笑:“没事儿,妈活动活动,你上楼去睡吧。” 赵玉书指着脸上的巴掌印,跟她妈撒娇:“妈,你看我奶给我打的。都破皮了,你给我抹点儿药嘛。” 赵玉书她妈心疼道:“唉~都肿了,妈给你上药……” 第77章 如今的山桃村 边月让赵玉书收拾一下家里的东西,看看有什么可以拿出去送人的。她那个药园没被人祸害,要多谢村长保护。 那老头儿被人打得起不来床,她该去看看。 赵玉书找出了几块腊肉,还有一些糙米、米,最后用瓦罐装了一罐清水:“边姐姐,这已经很拿得出手了。” “可以。”边月让赵玉书提着东西跟她走,赵玉书的妈脑震荡,昨晚又折腾得很晚,还是在家睡觉吧。 今日天上开始出现乌云,早上八九点钟了也没看见太阳,倒是狂风大作,吹得树林哗啦作响。 边月围墙上挂着的那十几个人看见她出门,顿时嗷嗷的哭出来:“边小姐,我们知道错了,放我们下来吧。” “昨晚有吃人的东西,真的有……要不是我们挂的高,那些东西就把我们叼走了!” “你看,赵二狗和他娘都不见了,肯定是被那些东西叼走了!” 边月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分给他们,那些男人在怒骂:“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狠毒?我们十几条人命都不顾?!” 边月:“……” 不好意思,本人创造过一次杀万人的最高记录。 昨天除了赵玉书她奶,还有两个老太婆。 她们知道边月的厉害,昨晚看见边月就想溜了,结果没溜得掉,还被人绑着挂到墙上。 “边医生啊,我们是被二狗他妈拉来的,也是迫不得已啊~” “你说都是亲戚,二狗他妈让我们过来给盼娣和耀祖他妈好好说说,我们也不好拒绝了~” “盼娣……盼娣……我们可是你的亲姑婆,你这么干,是要遭报应的!” 赵玉书向这些人做了个鬼脸,背着一大箩筐东西跟上边月的脚步去了:“略略略,就不放!” “你们支持我奶拿我换钱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是我亲姑婆?” 村长被人打伤了内脏,躺在床上“哎哟哎哟”的呻吟,边月给他把完脉后,拿了一瓶药丸子给赵家明。 “一天一颗,别多吃。” “情况不是太严重,躺床上休息几天就行了。” 村长他老婆在一边儿抹眼泪,赵家明赶紧让自己媳妇儿给倒碗开水来,马上就要让自己老爹吃一颗。 李玲玲手脚麻利的倒了水来,让她公爹赶紧把药吃了。 如今城里已经彻底乱了,她娘家的爸妈和哥哥几次跟她提起,等扛过了这阵大旱,他们打算举家来投奔她。 这事儿,得做村长的公公点头才好办。 村长吃完了药,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竟然觉得身上没那么疼了。 “边医生,这世道乱了啊~”村长痛心疾首:“我以为我这个老头儿就够不讲理了,没想到还有人能比我更不讲理。” “那些外来的,是想把咱们原本的村民赶尽杀绝,他们要霸占这个村子!” “边医生,我们本村的人比不上那些外来的人多,我们这些老东西也指望不上了。” “您要是不管我们,我们就没活路了!” 边月拒绝这波道德绑架,山桃村里究竟住着什么人,对她影响不大。她依旧开门治病,关门过自己的日子。 不过这话说出来的确太寒心了,边月怕这老头儿气死,沉默的点了点头:“李相源呢?” 李相源家没人,李二顺也不在,这两个狗腿子不会死在外面了吧? 村长有些心虚,小声道:“我让他跟着大发他们去镇上开会,上面说是有什么新政策要宣布。” “结果他们到现在都还没回来。”村长说到这里,竟然哽咽了起来。 “外面回来的那些兔崽子说外面怎么怎么乱,老子还不信,再乱能有咱们这山高皇帝远的农村乱?” “可大发他们这都出去快十天了,一点儿信儿都没有,电话也打不通,别不是……”死在外面了。 村长那个最得意的兄弟都派出去了,应该不是故意坑李相源的。边月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村长又抱怨了很多,大多是新来的村民怎么欺负人,他们山桃村原来的村民如何忍辱负重。 “村长,我只是个医生,你们病的伤的,我能给医,其余的我管不了。”边月不乐意把山桃村的责任背在身上。 不过在这里生活这么多年,她也想做得太绝:“我听玉书说,村里的古井又出现了吃人的东西?” “是!”村长立马反应过来,边月这是要给他解决最棘手的问题。 马上精神起来,咬牙道:“边医生,你等我几天,等老头儿我好了,一定给你准备一份儿你满意的谢礼。” “行,我等你的谢礼。”边月站起来带着玉书要走,想了一会儿又回来:“对了,抢我药的那些人,你有名单吗?” “……有有有有”村长笑得牙花子都快露出来了:“人有点儿多,我默写个名单,一会儿让家明给你送过去。” 抢边医生药的,那可都是外乡人,他们本村是没哪个有那熊心豹子胆的,村长默写起来毫不亏心,估摸着还得多默写几个人的名字上去。 边月点头,又带着赵玉书回去。村长老婆追出来,给边月塞了两把小青菜:“这是婶儿在家用花盆种的,你拿回去吃。” “这人一点儿蔬菜都不吃,容易得病的。” 边月也没跟她客气:“王叔给我削了几张狼皮,赵家明要是有空,去我家拿了,分给那几个给我看药园的。” “我不知道现在的钱已经不值钱了。” 村长老婆笑了笑,老脸上满是褶皱:“你帮了村里不少忙,给你看一下药园是应该的。” “再说那药园里的药,大部分不还是用在了我们身上?” “今年的冬天要是还像去年一样冷,你一个女娃娃家的火力不够,才更需要好皮子呢。” 这些词儿分不清是套话还是真心,边月也懒得分辨:“你家不要,别家也要,来拿吧。” 村长老婆看着边月离开,嘴里喃喃:“比她师父有人味儿。” 当年的白医生啊,要是她的药被抢了,她才不会拿什么名单呢,直接画圈诅咒,拿了她东西的,第二天保准暴毙! 这个么,顶多上门打人一顿,还知道给人留口气儿。 村长老婆见过,得罪死了白医生的那个村会计,一家人全都口吐鲜血,死得整整齐齐。 在他们那一代人的床头故事里,最吓人的一句口头禅是:再不睡觉,就把你送给白医生! 边月刚到家门口,就看到不少人。 不是提着钢管儿,就是扛着西瓜刀,最差也拿着斧头。 边月的家已经被这些人霸占了。 现在大门开着,被她挂在墙上的那些人也被放了下来。 赵玉书喂的那条黑狗,被人砍成了两截扔路边。 赵玉书一下子就哭了起来:“小黑~它才一个多月大,这些狗日的也下得去手!” 边月皱眉,让她躲远一些,免得一会儿被血溅到。 那些人远远的看到边月,就开始骂道:“妈的,就是这个臭娘们!” “彪哥,就是她把我们挂墙上一夜!” “兄弟们,抓了她,先奸再杀!” 第一个人还没走到边月的身边,就被她劈手夺了手里的钢管,一脚踹了出去。 对于这些人,边月下了狠手,扭断骨头,割破声带,甚至敲碎脊骨。 这些人敢闯进她的家里,一个入室抢劫的罪名逃脱不了,就算她不小心弄死了几个,那也是正当防卫。 人群中女人动作快得肉眼难以捕捉,不一会儿边家就倒了一大堆人,领头的络腮胡子和彪哥吓得魂不附体,转身就想跑。 可这个时候,他们哪里还跑得掉? 远远的一根钢管扫过来,挡在前面的彪哥被砸出了脑浆,当场倒下,络腮胡子刚想跪地求饶,眼前就是一花。 同时胸口被边月用膝盖狠狠一顶,顿时喷出一口血来,五脏六腑都被顶碎了一样倒飞出去。 “快快快!”赵玉书领着一大群村里人冲过来,那群人有的拿菜刀,有的拿锄头,还有的拿着大扫把就赶过来了。 “不许欺负边姐……” “……姐。”赵玉书震惊:都倒下了?! 赵玉书带来的那些人,却更兴奋了,领头的赵庄明喊:“打死这些敢来抢边医生的外乡人!” 边月原本擦血的动作一顿:这么玩儿是吧? 但赵庄明带来的人却全都听进去了,锄头和菜刀都往这些人身上招呼。 原本还剩一口气儿的人,差不多都把那一口气吞下去了。 真出人命了,兴奋的村民才开始害怕起来。 “庄明,真……真死人了?!” 赵庄明摸了一把不知道多少天没洗的头,嘿了一声:“你菜刀都把人脖子给剁了,能不死吗?” 又有人小声道:“这么多人,要是警察来……” “警察要来,早在我伯伯受伤、田大牛被人活活打死的时候就来了!”赵庄明哼了一声:“把这些人抬上,吊到新来的那些门口去!” “留几个人,把边医生院子里的血迹清洗干净!” “等等。”边月对赵庄明意有所指:“下午我去古井那边看看,你准备好诱饵,带血的最好。” 赵庄明眼睛滴溜溜的在那些被抬走的人身上转了一圈,豪气的对边月承诺:“这是咱们村里的大事儿,边医生肯出手,我肯定备上最好的血食给您。” 赵庄明带着人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的走。临走前,还有不少人来跟边月诉苦:您再不回来,山桃村就没个人样了! 赵玉书没管这些,她急急忙忙的跑到楼上去看她妈。 赵玉书她妈吃了药正昏睡着,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把人吵醒。 不过这件事儿也给边月提了个醒:还得多收几条狗,不然出门了没人看家啊~ 第78章 李相源倒霉 下午,风吹得更大了,将这些日子大旱带来的燥热吹去不少。 房前屋后被晒死的树木折枝断干,有的甚至连树根都被拔了起来。 赵庄明不顾大风的天气,一群人抬着两具“新鲜”的血食,硬是跟着边月一起去古井里杀那吃人的东西。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依旧是两个人抬着“血食”吊在井口,边月拿着斧头等在一边,就等那东西伸头出来。 这次被钓上来的是一条长十米多的蟒蛇,被边月一斧头劈开了蛇头。 蛇就算被剁掉了头,上下两截身子都还能动,甚至会动好半天。 劈成两半的蛇头跳起来咬住抬“血食”的村民,甚至做出吞噬的动作。 抬“血食”的那小子似乎叫赵理,年纪不大,被这颗水缸大的蛇头吓得屁滚尿流,发出杀猪一样的叫声。 蟒蛇的蛇尾则是就近缠住了好几个村民,还在死死的绞紧。 边月几斧头砍断蟒蛇的脊柱神经,劈开蟒蛇的肚子,里面掉出半个没消化完的人。 是个男人,脸已经被腐蚀了一半。 边月不认识,赵庄明倒是认出来了:“这是那些新来的。” “村里贴了告示,说不要来这口井打水,井里有吃人的东西,这些人就是不信。这下好了吧?被吃了。” 赵庄明费了半天的劲儿,好不容易把那颗巨大的蛇头从自己兄弟身上扯下来,蛇血淋他一身,又腥又臭,心里不爽极了,就骂那些新来的出气。 跟着来杀蛇的村民刚从蟒蛇带来的恐惧中摆脱出来,马上就盯上了蟒蛇那花里胡哨的,粗得跟井口差不多的尾巴。 “这肉拿锅煎,都不用另外放油了吧?” “是啊,撒一搓盐就好。两面煎得金黄,肯定好吃。”另外的人都附和。 赵庄明也有些心动:“边医生,能吃吗?” “才从它肚子里剖出半个人,你们敢吃么?”边月反问。 跟着她来的村民面面相觑一阵,随即又不由得都苦笑出声。 “边医生,咱们这些人,好多都快一个月没见过肉滋味儿了,实在是馋。” “别说吃肉,连点儿油花都见不到。咱们家里都被那些外乡人抢了一次。什么腊肉、腊鱼都被抢干净了。” “猪油罐子,都让人给我们端走了的。” “就连家里的米面粮食,都被他们抢走了。” “要不是有才叔带着大家把粮食抢回来一部分,家里的老人孩子都得被饿死。” 边月“啧”了一声,日子是过得挺惨的? “吃了不会马上死,不过它吃过人,身上还有寄生虫,你们最好彻底煮熟炖烂了再吃。” 人最伟大的进步是学会了利用火,就目前来说,没有病毒细菌能在100度沸水中存活。 村里人听边月给了“可以吃”的结论,顿时喜笑颜开,拿着边月砍蛇的斧头,一人一块的分起了大蛇。 就连那个丑陋巨大的蛇头,都有人在犹豫要不要拿回去当猪头一样收拾一下吃了。 最后因为那蛇头实在太吓人,无奈放弃了。 赵庄明捡了蛇胆给边月穿好:“边医生,这蛇胆您拿回去做药?” 边月没接:“一会儿你们把蛇肉剔干净,蛇骨抬到我家去。” 最近空气中的灵气好像越来越浓,她的《涅盘圣法》只差一步就到第四层了,就连这么条小蛇,也都有了些道行。 变天了啊~ 赵庄明马上笑道:“边医生放心,肯定给你打理得干干净净的!” 赵庄明有脑子,他知道村里人和边月的距离有多大。边月让他们做事,那就是还肯留在村里。 有这位庇护着,山桃村的人才不至于让人欺负死。 “对了,你明天有时间吗?”边月问。 赵庄明:“有,只要边医生叫,我随时有时间。” “那就跟我一起去讨债吧。”那些吞了她药的人,也该吐出来了。 山海市郊区,半山别墅。 北堂墨凭着多日的拉关系和头脑,又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 这一片儿别墅已经全部是他的地界了,他把这里全部推平,做成了庄园。 因为很多人在这个世道生活不下去,他还以较为低廉的价格雇了不少人伺候他那一家子。 顺便给他种庄稼。 甚至于北堂家的安保系统,他都给重新组建了起来,以前需要电子系统的部分,全部用人力代替。 没办法,现在人力就是最廉价的。 李相源站在半山别墅下面死死盯着北堂家的大门口,脸上淡到几乎看不出的疤痕又显出几分狰狞。 李二顺小心的问道:“李哥,你都在这儿看了半个小时了,是在看什么?” “这个别墅,咱们就这点儿人,抢不过来的。”李二顺不忍心打击他李哥的威风,不过对方那么多人,他们要是敢冲上去,得让人把屎给打出来。 李相源努力平复呼吸,微笑的问李二顺:“你说这天干物燥的,我要是放一把火,这里的人是不是都得死?” 李二顺被笑得一阵毛骨悚然:“李哥,你可要冷静啊。这里巡逻的人那么多,很可能火没有烧起来,咱们就给逮住了。” 李二顺都能看明白的形势,李相源怎么可能看不明白? 他就是太恨了,他们李家被北堂墨害得家破人亡,北堂墨却混得风生水起。 想到自己的爸妈还有哥哥,李相源就恨不得把北堂墨剥皮抽筋。 不仅恨,他还有些疯,不然当初也不会做出拿着他哥悄悄留给他的钱去找绑匪绑架北堂墨妻儿的事儿。 “李哥,要不我们还是走吧?”李二顺小心的他:“赵大发他们还在宾馆里等着呢,再不回去,边大魔头回来,看不见咱俩,我们都得玩儿完。” 李相源深吸一口气:等老子积攒了实力,再来找这孙子报仇! 边魔头给他的那个什么气功修炼法门,的确很有作用,轻身健体,身上还有使不完的力气。 那股修炼出来的气不仅能画桃木剑上的符篆,找出以前他收藏的“武功秘籍”跟着学,竟然能真的跟边魔头一样,把人打得吐血。 找到了仇人住在哪里,他总是能想到办法弄死北堂墨那一家人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时时刻刻。 他李相源为了报仇这个事儿,可以时时刻刻的琢磨十个十年! 李相源被李二顺拉回了他们入住的宾馆,宾馆的条件很糟糕,他们四五个人挤一间房就算了,连床单都不干净。 李二顺被李相源“娇养”了好些日子,现在越发想回家。 “呸呸呸……”风卷起一阵沙子,打在李二顺脸上,他吐了两口沙子,骂道:“这贼老天,是真不给人活路了!大太阳不晒了,马上就刮大风。” 赵大发几个嘴唇干渴得要命,现在话都懒得说,真·浪费口水。 他们就趴在桌上,对李二顺的牢骚声听而不闻。 “兄弟们几个都是被我牵连,才来市里走一趟的。”李相源:“走,我请哥儿几个吃一顿,咱们就回去了。” 说起来李相源他们这一行也是倒霉,上面下发通知,靠山集各个村的去镇上开会,上面有新的政策宣布。 要是不去缺席了,出了什么事自己负责。 村长年纪大了,听那帮跑回去的小崽子说,外面乱得很,死人活人一大堆,都在人吃人。 村长怕自己这把老骨头一去不复回,就让自己的兄弟带着村里的几个青壮去替他去开这个会。 李相源原本是外姓人,山桃村的事跟他没关系。不过村长很看好他,李相源也觉得,山桃村的人不错,他一个外来户,还给他分了三亩地呢。 这待遇跟山桃村本村成年男性一个标准了,村长的老婆和儿子,也经常给他送东西来。 这虽是一种拉拢,但胜在人家朴实,有好处是真给。 在京都里混,看多了老狐狸们借鸡生蛋,空手套白狼把戏的李相源,还真被这一点儿小恩小惠给感动了。 只要不让自己卖命,他都能帮就帮。 这次他跟着赵家兄弟一起去镇上开会。 那个镇上……果然是妖魔横行,时常有鬼物伤人。 这时,李相源这个会画符篆,让鬼物退避的人才就显现出来了。 他跟块唐僧肉似的,被发现他的政府领导疯抢。 更糟糕的是,他还没有护驾的孙悟空,只有李二顺这个跟屁虫小弟,和赵家那几个夯货。 他就这么被带到了山海市,符篆画了一大堆,差点儿被人砍成几大块给分了。 要不是现在的政府还讲点儿人权,在他的再三申诉,加上李家残存的一点儿影响下,并承诺每隔一段时间,给那些人提供一定数量的符篆,他根本不可能脱身。 赵大发这些人,完全是受无妄之。 被人裹挟着带到市里来,还吃不饱,每天半瓶矿泉水,日子过得格外艰辛。 要不是想着还要回家,只怕都要活不下去了。 市里还有饭店在开业,不过贵得要死。且他们不收人民币,只收金银和玉器。 李相源把自己手上戴的祖母绿男戒抵押给饭店,总算换了一顿八菜两汤,有荤有素的饭菜。 赵大发几个埋头苦吃,总算吃了这十多天的第一顿饱饭。 吃完饭,李相源一行人刚走出饭店,就有人鬼鬼祟祟的跟上来。 李相源注意到了,不动声色的转了一个方向,想把人领到偏僻的地方打一顿。 不料那人却快走几步跟上李相源:“先生,要买货吗?” 李相源:“……什么都能买到?” 那人自信道:“什么都能买到!” 李相源:“……” 啧~这熟悉的感觉,仿佛回到了帝都,被人带着去鬼混的日子。 第79章 宋家人 当光明逐渐消散,黑暗就开始滋生。 山海市作为华夏境内为数不多,没有遭受地震城市,全国还活着的人,不少都涌入了这里。 白天的城市,维持着表面的和平与萧条。 到了夜晚,那属于另外一个世界。 山海市老城区,甜水巷子深处,烛光映照间,一条仿佛鬼街一样的集市,悄无声息的出现。 这里的人,并不都戴着面具,但摊主和客人都戴着面具。 “家传灵药?” “绝世古董?!” 李二顺像是土狗进城一样,和他脸上哈士奇的面具非常符合。 李相源则盯着这些人售卖的商品,枪支、火药、x品、甚至还有人被推出来明码标价。 这些以前只敢躲在阴沟里进行的生意,竟然也能在市集上出现了。 这个集市上的客人很多,摊主们接受金银交易,也接受粮食交易,还能用水来交易。 一瓦罐清水,可以换一把枪。 “卧槽~”李二顺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那不是我喜欢的那个樱花国动作片老师吗?她怎么也在这儿?!” 李相源顺着李二顺指的方向看去,的确有一些不是华夏人,但是有亚裔面孔特征的人在被贩卖。 “能从樱花国跑出来,还顺利到了山海市,这女人有些本事。”李相源劝他:“这女人你把持不住,别想了。” 李二顺:“……李哥,我还花着你的钱呢,哪儿敢啊?” 我就是看到意淫对象突然出现在眼前,有些激动而已。 李相源用自己的桃木剑换了几把枪和一些子弹,凭着这些东西,他可以称霸山桃村了。 原本他是打算离开了的,在街角拐弯处,不知怎么就回了头,看到灯火最亮的地方,一个身形单薄纤瘦的男人被人推搡着关进了卖人的铁笼中。 李相源就那么看着,脚下不知不觉的走到了那铁笼前。 铁笼里的人面黄肌瘦,头发凌乱,身上穿着的衬衣已经看不清什么颜色。 可就算这样,依旧难掩他五官勾勒出的丽色。 这是一个非常漂亮的男人。 “客人,你好。这个人奴只要三千斤大米,或者五百克黄金就能……”摊主热情的给戴着边牧面具的客人介绍自家的商品。 哪知这个戴着边牧面具的客人,却不由分说的给了他一拳,笑意盈盈道:“我出五根金条,这个人我买了。” 随即,给李二顺使了个眼色,李二顺乖乖把提着的箱子拿出来,数了五根金条人摊主。 铁笼里的人听到这个声音,呼吸微微一滞,不可思议的盯着李相源脸上的边牧面具。 摊主被打掉了脸上光头强的面具,露出了一张精明又阴狠的脸。 他先是擦了一下脸上的血,随即扬起一个笑,交出打开铁笼的钥匙。 “客人跟鄙人开一开玩笑,这没问题。不过咱们鬼市有鬼市的规矩,货物售出,你不问来源,我不问归处。” 摊主猜到今天的客人可能与他卖的货物认识,但他既然敢做这个买卖,就有他的依仗。 李相源声音依旧笑吟吟:“我懂,你们生意人有生意人的规矩,我不是会坏人规矩的主儿。” “二顺子,再给老板一根金条,当做是爷给的伤药费。” 摊主脸色稍微缓和,随即又被一个耳光抽在脸上。 “二顺子,给金条。” 摊主:“……” “啪”的一声,又是一耳光,这次把老板的牙齿都打松动了! “给金条。” “妈的,老子不要你的金条,今天就弄死你!”摊主当即暴走,还没暴得起来,就被一脚踹在膝盖上,跪了下去,然后被一把桃木剑的剑尖抵住脖子。 那把桃木剑的剑尖勾起摊主脖子上戴着的绳子,把绳子一截一截的拽出来,年轻戏谑的声音响起:“佛牌啊?” “你养的古曼童要是被我一剑抽得魂飞魄散,你会不会立时就被恶鬼分食?” 摊主这次是真不敢动了,额头一滴冷汗划过:“道长饶命……” 李相源不满意:“拿桃木剑的就都是道士?刻板印象要不得,我今天就给你长长记性!” 说着,一木剑抽在摊主的脸上。顿时,那摊主就被抽破了脸皮,鲜血缓缓的流下。 摊主知道,这人是在找自己的麻烦,今天卖的货是个雷子。 这一顿打,他必定要找出货给他的人讨回来:妈的,不是说这次的货只有一个病得要死的爷爷,和一个还没成年的妹妹吗? 怎么还有人跳出来护他?! “李二少!”铁笼里的美人虚弱开口:“跟他计较没意思。如果您还愿意帮我们家,能不能先去看我爷爷和妹妹?” 李相源这才住手,声音含着公子哥儿特有的戏谑又轻蔑的那种笑意:“二顺子,再给老板两根金条。” “算我补偿老板的汤药费。”李相源收起桃木剑,甚至做了一个拱手的姿势:“祝老板您生意兴隆。” 摊主:“……” 他们这些做生意的,最烦遇上这种公子哥儿。说他寻衅滋事,他偏偏又赔钱平账了的,嘴里甚至连句污言秽语都没有。 摊主旁边其他的人也不好过来同仇敌忾,今天来的客人是打人了,但那些金条也是实打实的给了。 鬼市的规矩,只要客人肯出钱,就什么都能买得到,并且安全离开鬼市。 这个客人只是喜欢打老板而已,也不算太难伺候。摊主隔壁的邻居纷纷劝他:“算了吧~算了吧~” 李二顺狗腿的把老板手里开铁笼的钥匙夺过来交给李相源,李相源打开铁笼子,把里面的人拉出来。 “宋晗,你能走吗?” 宋晗点头,表示自己能走。 可他走得很慢,两条腿分得很快,还一瘸一拐的。 李相源顿时明白了他遭遇过什么,一把将人抱起来:“你来指路,宋教授在哪里?” 李相源是一个被溺爱着长大的孩子,当他的家族被陷害,万劫不复时,他并没有本事让自己独善其身。 父兄出车祸的出车祸,入狱的入狱,他也被牵扯到不少案子里去。 高中时谈过几个月的女朋友出来指认他,说他不仅吸毒,还开淫趴,甚至害死了人命。 大学时的导员揭发他抢同系同学的论文,还逼得人跳楼自杀。 一桩一桩,一件一件,他听说过,或是没听说过的案子,都被扣在他的头上。 只要这些指认坐实,等着他的就是万劫不复。 偏偏他又不是一个洁身自好的人,很难让人相信他的清白。再加上躲在暗处的那只手手眼通天,只等把他摁死,以绝后患。 是宋教授,他大学的老师,在关键时刻动用自己的人脉,帮他找最好的律师,换掉那些人事先收买的法官,他才能干干净净的出来追杀北堂墨,顺便摆烂。 宋教授,算是他命中的贵人。 可是如今他的贵人,带着十一二岁的孙女,住在厕所的隔间里。 老的饿得快没了气,小的舔着一块发霉的面包,还舍不得全吃掉。 “爷爷……”宋晗轻轻的叫了一声,像是怕打扰老人休息一样。 李相源伸手在老人的鼻息下一探,还有微弱的气息,松了一口气,在自己衣服裤子四个口袋里摸了一遍,摸出一块巧克力。 这还是他戒烟时用的,味道有些苦。 宋教授的孙女儿眼睛一亮,就要扑上来,宋晗挡了一下:“倩倩乖,这是给爷爷的。” 宋倩眼眸黯淡下来,但还是乖巧的点头:“好,给爷爷。” 李相源把巧克力喂到宋教授嘴里,可宋教授已经失去了吞咽食物的意识。 “李二顺!没眼力劲儿吗?拿水来!” 李二顺带带着哈士奇的面具,闻言赶紧把自己的半瓶水拿出来:“李哥,水。” 好不容易给宋教授喂了一些糖和水,李相源背宋教授,李二顺抱宋倩,顺便扶宋晗,赶紧离开那个厕所隔间。 妈的,实在太臭了! 大旱之后,人都没水喝,更别提用水冲厕所了。 那里的味道本来就够丰富多彩了,再加上有的人嫌挖坑麻烦,直接把那里当抛尸现场。 隔得老远,都能闻到那些层次分明的臭味儿。 李相源把这一家三口带回了他们住的宾馆,花了一根金条,让服务员准备几套干净的衣服,再买了几桶泡面。 宋教授还没有醒过来,但呼吸不再是微不可闻。 宋晗有些狼吞虎咽的吃完一碗泡面,宋倩却是连冲泡的那几分钟都等不得,直接干嚼起来。 李相源很心酸,宋家是真正的书香之家,积善唯德。 宋父为国捐躯,宋母殉情而去。 哪怕这世道不太平,他们宋家也不该是这么个下场。 赵大发看着这比乞丐还不如的一家三口,把李相源拉到门外去:“小李啊,这可是三张嘴!” “他们老的老,小的小,就一个能干活儿的,还瘦成那样,不好好养个一年半载,做不了重活儿。” “现在这个世道谁都不容易,你把这三张嘴带回去,养得活吗?” “世道越坏,人心越坏。你好心收留他们,将来要是养不活,想把人赶走,只怕他们不会听话,说不定还会害了你啊!” “怎么养不活?大不了以后桃木剑涨价咯~”李相源嬉皮笑脸。 赵大发脸都黑了:妈的,五十斤大米一把桃木剑了,还往上涨?! 再涨买不起了,让鬼吃了我算了! “开个玩笑。”如今鬼物横行,李相源虽说被边魔头奴役,但她教给他那点儿本事,却是实打实的有用。 后来赵家那丫头拿过来的书也很有意思,他学了几招,现在已经不再局限于驱逐鬼物,而是能收能灭了。 现在这个世道,他算是端上铁饭碗了,不愁没吃的。 第80章 上门讨债的 边月和外面的世界联系不多,自从网络信号时灵时不灵之后,外面的消息就更少收到了。 如今通往山桃村的电力电缆已经断了很久,电力局也一直没派人来修,村里一到了晚上,就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这日狂风大作,边月家三楼的彩钢瓦棚顶被风抬走了。 赵玉书大叫,边月抢回来的粮食中有红薯,她把那些红薯洗干净,切成块儿,就晒在三楼。 现在跟着那个瓦棚顶,被一起抬走了。 李相源那一行人就是在这种鬼天气中回来的,顺便把宋家那一家三口带到边月这边来看病。 “边医生,麻烦您给看看,他们三个怎么样?” 边月先给宋教授把了脉:“太虚,需要补。” “那就补。”李相源:“边医生,我记得你这里有人参吧?现在还卖的吧?” 边月唰唰唰的写下药方,交给李相源:“自己去抓药。” 李相源给她打杂干过不少事儿,中药还是认识的。 轮到宋晗时,他有些拘谨的不敢坐。边月叹了口气:“你站着吧。” 宋晗默默的低下头,边月给他开了一些药,都是消肿止痛,治疗脏病的。 “好好上药,过一段时间会好的。” 宋晗眸中顷刻落下两行泪来:“边博士,当初我没听你的话,选了“盛世”这个豺狼做盟友。有今日下场,都是我咎由自取。” 边月没说什么“这不是你的错,都是“盛世”用心险恶”这样的屁话,宋晗亏吃得已经够大了,这种安慰对他来说,苍白无用。 她任由宋晗无声的哽咽了一阵,才道:“只要你的命还在,仇人的命还在,你总是得挺过去才行吧?” 宋晗:“……是,您说得在理。” “我总是要挺过来的,活到能报仇的那一天。” 他像一朵快要凋零的花,猛然间得到鲜血的滋养,花瓣开始泛起诡异的猩红。 宋倩没什么大毛病,就是被饿得狠了,身上有些骨头错位,还有没有复原的旧伤。 边月要给她正骨,宋倩惊叫一声,死死捂住自己的衣裳:“你不准摸我!不准!!” 宋晗疲惫的安抚她:“这个姐姐可以给摸,她是医生,倩倩看她身上的白大褂,熟悉吗?” 宋倩被宋晗哄着,才渐渐放下警惕心,允许边月靠近。 边月两三下给她正骨后,小姑娘才哭唧唧:“好疼~” “乖,以后都不疼了。”宋晗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没选择抱她。 现在他这样一身脏病,离妹妹近了,他自己都觉得不合适。 宋晗的到来,倒是让窝在山桃村的边月他们知道了一些外面的事情。 “现在华夏国已经有三分之一的城市被认定为不可生存的地方了,南方沿海城市海啸、核泄漏。” “北方城市好一些,地震之后,总算能在废墟之上重建家园。” “地震那天……我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天崩地裂了。” 说起地震,宋晗仍旧心有余悸一样:“地震发生的时候是晚上,很多人都已经选择室内进行活动了。” “我陪的那位客人痴迷露天自助烧烤,我正陪他在室外烤羊肉。” “那时,我亲眼看到大地裂开,把我的客户吃进去,发出牛吟一样的叫声。” “不过几秒钟,大地又重新合上,我甚至能听到那些被埋在地下的人的哀嚎。” 赵玉书被宋晗说的惨状吓得抖了一下,她不敢再听下去:“姐,马上要吃晚饭了,我去给你们做饭。” “就弄一个烧鹅,再弄一个排骨炖粉条行吗?” 李相源开玩笑道:“哟,边医生家伙食不错呀。” 边月“哦”了一声:“把我被抢的药折价抢回来了而已。” “哦,药被抢了。”李相源重复一遍,随即心虚的缩紧脖子。 边魔头把他当安保系统留在村里的,结果他跑出去,害得边魔头家里被抢。 这魔头不得收拾死他啊? 边月倒是没放什么狠话,只是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李相源:“……” 更毛骨悚然了。 不对,他又不是姓边的奴才,用得着这么卑躬屈膝? 瞬间,李相源的背脊又挺直了。 但是姓边的揍他完全没问题,还会给人下毒,可怕得很啊! 他不想死在边魔头手里,他的仇人也还活着呢。 直起来的腰又瞬间弯下去。 天彻底黑下来,村里其他的人家的电灯都没有再亮起来,赵玉书点了几盏煤油灯。 边月看了赵玉书一眼:特异局不是给她送来了几箱柴油吗? 赵玉书却朝边月眨了眨眼睛:大家都没电灯,咱们家有,这不是招人嫉妒吗? 赵玉书端上满满两大盆的排骨炖粉条,还有一大盘烧鹅,一锅掺了玉米粒儿的米饭。 在这个喝粥都费劲的世道,这算两道硬菜,用来请客,她的边姐姐绝对不丢面子。 桌上的人都吃得满嘴流油,中途宋教授醒过一次。 李相源让宋晗好生坐着,他去伺候老人家喝了两口肉汤好,然后扶着老人家继续睡下。 宋倩那个孩子,竟然直接把一盆排骨炖粉条端到自己面前,然后直接伸手进去抓。 宋晗被臊得满脸通红,赶紧打掉宋倩的手:“倩倩,好好吃饭!礼仪老师教给你的礼仪都忘了吗?” 宋倩哇哇的哭起来:“你要饿死我,你不是我哥,你这个万人骑的贱人!” 宋晗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他咬牙忍住哽咽,把宋倩死死的抱住,任由宋倩如何挣扎,都不松手。 “抱歉,那些人为了控制我,教了我妹妹一些很不好的东西。她以前不是这样,在地震之前,她一直是个礼貌又懂事的好孩子。” 李相源安慰道:“圣人都说仓禀足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以后顿顿把她喂饱,再好好教导就能教过来了。” 边月冷眼看着,心里嗤笑:老把戏了,她小时候就见过。 那些买来的女人不听话,骨头硬,挨了多少顿打都不屈服。 这个时候,买家就会让那个女人生的孩子来羞辱她。 什么万人骑、婊子、贱人,怎么能够羞辱人,就怎么说,从精神人格上否认那个女人,让那个女人产生一种认命的心态。 来自仇人的羞辱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来自亲人的伤害。 就算是被强暴,迫不得已生下来的孩子,也有女人会在完成母乳的那一刻爱上自己的孩子。 或者说,那也不是爱,是激素对身体的掌控。 她看到的那个宋晗,是天之骄子,商业新贵,就算讨好她,也进退有度,绝不失自己的风度。 没有宋倩这个“工具”让他不断的妥协,否认自己,或许他不会活到现在。 宋倩又闹了一阵,边月给她扎了一针,她逐渐安静下来。 宋晗不断的向边月道歉,语气卑微到了极致。边月揉了揉眉心:“宋晗,我不是心理医生。” “你和你的妹妹,心灵上受到的伤害比肉体上大,你妹妹甚至出现了应激反应,一看到食物就辱骂你,她以前必须这样做了才能获得食物?” 宋晗难堪的低下头,边月没管他的反应,道:“为了你和你的妹妹,你必须先自愈,再来医治她。” “她这个样子,要是没了你,应该是活不了的。” “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孩子,那些捡孩子回去养着的,都不会选她。” 简而言之,这个孩子被驯养得没了爱人的能力,也被磨掉了是非观,只有各种呆板的应激反应。 要是不想办法医治,就算废了。 她一开始以为宋晗受伤最严重,他妹妹只有一些旧伤和骨折留下的病状。现在看来她走眼了,这兄妹俩受的伤一样重。 只是一个看得到,一个看不到。 “边博士,我知道了。”宋晗声音艰涩道。 一时间,整个屋子的人都沉闷了下来,只有李二顺还没心没肺的吃鹅呢。 赵玉书手肘拐了他一下:“二顺叔!” 李二顺觑了一眼边魔头,又觑了一眼他李哥。两个上司脸色都不好,他立刻放下筷子,缩到角落去做鹌鹑。 赵玉书轻手轻脚的收拾好桌子,小声说:“我去喂狗……” 赵玉书的那条小黑狗被人砍了,她伤心的哭了一场后,她妈又从隔壁李家沟给她再要了一条狗回来喂着。 院子里的小奶狗突然“汪汪汪”的狂叫起来,边月家的门几乎同时被敲响。 赵玉书提着灯就要去开门:“谁呀?” 又是一阵狂风大作,吹熄了赵玉书提着的灯,将饭厅里的灯也吹灭了。 一时之间,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只听得到门口诡异的,“咚咚咚”的敲门声。 赵玉书怕是晚上有急病来求医的,摸黑要去开门。背后突然有人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啊!”赵玉书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随即被人捂住了嘴巴:“别说话,进屋去,锁好门窗,跟在李相源身边,谁叫都别开门。” “边姐姐?”赵玉书已经意识到不对了,她颤抖着问:“外面敲门的……是谁?” 她其实更想问,外门的究竟是人是鬼? 边月没跟她废话,轻轻的把她往屋里一推,赵玉书感觉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把她推进了屋。 李相源在屋里接住了她,沉声道:“赶紧关门关窗,别发出任何声音。” 李二顺和赵玉书熟悉边月家的布局,摸黑把门窗关好,宋家的三口人,现在属于废人,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要负责藏好自己就行。 “相源哥,外面的是什么?”赵玉书颤抖着问:“是……鬼吗?” 李相源摇头:“不是,不过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吱呀”一声,边月打开了院子的铁门。 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站在门外,她头上包着头巾,身上穿着上个世纪的碎花衣服,青色裤子,手里挎着一个篮子。 “姑娘,你看到我儿子了吗?”妇人柔声细语的问道:“我寻着他的气息找来,在你家就断了。” “你把他藏起来了吗?” 边月恶劣的笑了笑:“我把他的骨头磨碎了入药,苦胆用来泡酒了。” 妇人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哭:“同为天地生灵,你竟忍心这么对我儿子?!今日我就吞了你,为我儿子报仇!” 那声音,从一开始的娇柔婉转,到后面的嘶哑难听,听得边月直皱眉。 “夸嚓!”天际一道惊雷落下,闪电撕裂整个夜空。 一个晃眼的功夫,边月家的门前,哪还有那妇人的影子? 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巨大的蟒蛇。 真是好大一条蟒蛇,身子立起来,竟然比边家的房子还高,边月站在它面前,可以用渺小来形容。 边月脚下一蹬,轻盈的跳上房顶。 “你儿子吃人,最后别人吃,这不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别输不起啊~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边月双手结印,一只烈火燃烧的火鸟自她背后升起,冲天而上,朝巨蛇冲去,尖利的啼鸣与雷声相交,响彻云霄。 第81章 杀巨蟒 “嘶~”大蛇一声嘶鸣,身上的鳞片片片炸开,大蛇不再盘在地上,而是腾空而起,狰狞的蛇脸向边月冲来。 边月凌空跳起来,手中的短剑带着紫色的火焰刺向大蛇的眼睛。 她的紫色火焰,是天下所有妖邪克星,这条大蛇可没有阵法护它周全,迅速向后翻滚,躲过这一剑。 边家的房子没有承受大蛇庞大的身躯,房子里的人松了一口气,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外。 他们看不清外面的战斗场景,只能借着偶尔的闪电看到那条大蛇和那个与它交战的人影,还有大蛇庞大的身躯压垮树木的声音。 “嘶~”大蛇又是一声嘶叫,此时天上正好划过一道闪电,照亮整个夜空。 屋里的人看到,边月从蛇头一剑划到蛇腹,那条巨蛇痛苦的翻滚着,尾巴拍打在地上,带起风干的泥沙,一阵尘土飞扬后,鲜血流了一地。 紧接着,一只巨大而华美的,由火焰组成的巨鸟腾空,朝巨蛇飞去,大蛇浑身的油脂像是被这火焰点燃,更加痛苦的翻滚起来。 赵玉书喃喃:“我没看错?那是边姐姐召唤出来的火鸟?” “她究竟是什么人?” “竟然能让火焰都听她的话。” 半个小时后,边月推门进来,赵玉书赶紧点亮屋里的煤油灯,跑过去:“边姐姐……” 边月后退一步:“别过来。” 腥臭的蛇血淋了她半身,滴答滴答的顺着她的长发滴下,她手里捏着一颗青黑色的珠子,走过的路留下一排血色的脚印。 “给我烧一些洗澡水。” 赵玉书咬了咬牙,道:“好!” 家里还有她排队打的两桶水,就拿来给边姐姐做洗澡水吧。 “咔嚓!”又是一声惊雷巨响,“哗啦啦”,巨大的雨点落在屋檐上。 “下雨了?!”赵玉书惊喜道。 “下雨了!”李相源伸手往窗外,接住落下的雨滴。 宋晗急切的冲到雨中:“下雨了!!” 这场雨来得太迟,几乎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 让他从天之骄子,跌落泥潭成为一个废人啊~ “下雨了!”村里的人高兴得几乎快要疯了,大雨的夜到外面疯跑,一边跑,一边欢呼。 边月脱力,脚下踉跄了几步,扶着楼梯上了二楼:“赵玉书,洗澡水。” 赵玉书从狂喜中回过神来,大声道:“好,马上就来!” “肯定是我边姐姐杀了妖怪,所以天降大雨。”赵玉书兴奋的跟李二顺和李相源炫耀:“我姐是最强的!” 李相源敷衍:“对对对,你姐是最强的。” 早知道那女人变态,没想到这么变态。 那条大蛇估计是成精了,没想到那女人一个小时就结束战斗了。 看起来,好像还没受什么伤? 这条蛇和嵬村那条蛇比起来,谁的道行高? 李二顺则是缩着脖子真心跟赵玉书谄媚:“是是是,边医生就是咱们山桃村里最强的人。” “玉书啊,二顺叔对你不错,你可一定要在边医生面前替叔美言几句,让她别动不动就拿叔撒气啊~” 李二顺对边月的恐惧,在地窖里的那些时日里简直深入骨髓。现在边月呼吸重几分,他都觉得是在对他表示不满。 赵玉书翻了个白眼,去厨房烧洗澡水:“二顺叔小时候抢我鸡蛋吃,我现在都记得呢。” 她妈妈好不容易藏起来给她的,结果还被李二顺这个为老不尊的抢了! 李二顺:“……那时我也还小。” 赵玉书四五岁,把鸡蛋当宝的年纪,李二顺也才十七八岁,正是以大欺小的年纪。 这场大雨,浇灭了很多人心中的烦躁和绝望,却让另一个地方的人生出新的绝望。 黄泥村,张家祠堂。 封住阴尸的那面墙“砰砰砰”的响着,里面的阴尸仿佛要把墙给敲烂。 张芳林带着张家人站在祠堂楼下,死死的盯着三楼。 楼上,姜攀和周行知各自带着队员牢牢的守在那面墙,个个荷枪实弹,装备齐全。 “没了天上太阳的限制,下面的阴气怕要压不住了。”周行知跟姜攀商议:“这件事必须通知温局和李局。” 忍不住挠了挠自己的脖子,他的脖子处长了一点儿红疹。 大约是乡下地方太脏,他被什么虫子给咬了。 千灵看出了一点儿异样,不过她却连眉都没抬一下,就当自己眼瞎了。 白绫有一些感应,她仿佛在周队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怨气。但仔细看过去,周队浑身又是清气环绕,干净纯然。 姜攀知道,这小子还在打国一的主意。 “那行,我们联合打个报告。”姜攀也不得罪他,但提出自己的要求:“该克服的困难,咱们自己也要努力克服。” “现在通信不方便,上下消息传达不及时的情况不少。咱们得随机应变,不能让下面的东西跑出来。” 温局回去是跟李局扯皮的,现在他们的困境,献祭国一是最优解,但温局一定不会同意。 国一最开始是温局家的保家仙,后来经温局撮合才入了特异局。 到了特异局,国一又是温局最铁杆儿的支持者。有了国一,温局才能跟李局分庭抗礼。 献祭国一,就是献祭温局。 这一场有得斗。 可下面的的东西不会等上面的人斗完法才出来,他们不随机应变,吃亏的就是外面的百姓。 周行知有些不耐烦:“怎么随机应变?那些东西比蚂蚁还多,它们冲上来,都能淹死我们。” “一旦黄泥村失守,我会马上带着我的兄弟走。” “你不要你队员的命,我要我兄弟的命!” “该承担责任的人在争权夺利,我们这些兵能有什么办法?” 对于温局直接裹了国一跑路的行径,周行知相当不满,并暗暗发誓,等他坐到那个位置上,必定让这种感情用事的庸官通通滚出特异局。 姜攀:“别呀~周队,你要是临阵脱逃了,那小弟也只能执行军法——扣押逃兵。三次再犯者,予以击毙了。” 姜攀的神色油腻又苦恼:“周队,我是真不想跟你反目成仇啊~” 周行知眯眼:“你敢威胁我?!” 姜攀涎着脸:“嘿嘿……小弟这是在跟你分析利弊。” 阴尸还没冲上来呢,眼看两个小队的队长就要吵起来。 千灵出声:“别吵了,你们看那幅画。” 千灵指的,正是白清音的画像。 画中人盯着画外人不喜不忧,冷漠高傲,但是画背后的阴气一缕一缕逸散的时候,那幅画产生了一些变化。 勾勒人物的墨色线条开始忽明忽暗起来,渐渐的,一些线条被阴气侵蚀,一些线条却更加清晰,还有一些线条,在画纸上空白的地方显现出来。 远远看去,隐约像是一幅八卦图,但与八卦图又有不一样的地方。 “这是……”在周行知和千灵还在努力辨认这个阵图有什么用的时候,姜攀马上反应过来。 “这是白家的前辈留给她的后来人的应对手段!”姜攀兴奋道:“下面那头被白家锁住的神兽快死了,白家人怎么能不知道?” “这么大的事情,她肯定不会把它带进棺材里。” “白家人一定有一个传承者,她或许因为一些原因,没来得及将地下的秘密全部告诉传承者。” “所以留下这幅画,一是暂时镇压下面的阴尸,二是给自己的传承者留下一些线索和后手。” “这幅画上的阵法在阴气弥漫时显现,明显就是为了教咱们如何应付眼前的困局嘛!” “不过她这个传承者也太不靠谱了,咱们都下去过一次了,他\/她还没出现!” 千灵握紧手中的桃木剑,抿了抿唇。 不,她出现过了。 并且像嵬村那次一样,设计他们特异局去顶了雷。 千灵:“我略通一些阵法,这看起来是一个引雷伏魔的阵法,威力不小。” “我们准备材料,尽快布置吧,免得当真酿成灾难!” 千灵引来话题,姜队为人精明,再猜下去,可能会猜到真相。 白绫和舟宝这两个和千灵亲近的女队员都看了她一眼。 平时的闷葫芦,今天话有些多? 姜攀果然被千灵所说的阵法吸引注意:“如何准备?我们能做什么?快快布置!” “夸嚓!”天际又是一声惊雷,千灵盯着天际的雷电笑了。 天下邪物,雷霆克之,这个阵法来得正是时候! 千灵这一笑,倾城绝美,周行知见了,竟有些痴迷。 同时心中升起攀比之心:他得让这个女人知道,有些事业与功绩,注定该男人来成就。女人,负责好男人的后勤,就已经是天大的功劳了。 周行知又挠了一下自己的脖子,那块红斑好像更痒了。 真正应该看到白清音留下的阵法那人,如今还在山桃村跟着村民一起围观昨天晚上被她杀死的那头大蛇。 今日大雨,但村民们顾不得这些,早早的穿上蓑衣斗笠去田地里劳作。 种不了水稻小麦,种一些土豆小麦也是好的。 他们已经快两年没有好收成了,平日里积蓄的稻谷和麦子都快见底了。 镇上乱糟糟的,他们也不敢去,就怕有命去,没命回。 边家旁边有一块赵大发的沙土,他平日用这块地来种土豆,收成不错。 结果今早赶过来,一条一米宽的巨蛇趴在他的土地里,浑身黢黑,像是被烧糊了一样。 吓得他屁滚尿流的往他三哥家跑:不得了了,村里闹妖怪啊! 赵大发的地里出了一条巨蟒,被他这一闹,村里所有人都知道了,连老人孩子都打着雨伞来围观。 第82章 选狗 “这么大,绝对成精了。”村民们对着大蛇指指点点, “烧成这样,是昨天晚上被雷劈的?” “听说这东西到了一定的时候,就得渡雷劫。过去了,就变成龙。过不去,就是这个下场。” “咱们秦岭以前也发生过这种事,上面还来人,让咱们不准议论呢。” “哎,昨天你们有没有看到,有一只火鸡,蹿得老高,和这条蛇打了一架呢。” “落这儿的只有蛇,没有鸡,想来是那只鸡赢了,蛇输了。” 火鸡本人·边月:“……” 赵明月撑着碎花伞,隐在人群中,目光崇拜的盯着边月。 边月感受到她灼热的目光,瞥了一眼,没再理会。 村长最近身体好了,又能活蹦乱跳的主持村里的事。 他悄悄的看了边月一眼,随后让村人帮忙,赶紧把这头巨蟒抬走。 赵庄明过来小声的问边月:“边医生,这条蛇能不能吃?” 之前他们分的那条蛇,各自拿回去后都听边医生的,炖得透烂。 煮出来的汤清澈干净,汤鲜味美。要是能放一些蘑菇进去煮,那就更美味了。 可惜,那个时候他们喝口水都困难,哪里来的蘑菇炖汤? 边月冲他点了点头,儿子都吃了,再把妈也给吃了,也算那两头畜生在村民的肚子里母子相会了。 赵庄明“嘿”了一声,赶紧去给他伯伯说:“这蛇肉能吃!边医生说的!” 村长一下子来了精神:“当真?!” 边月远远的冲他点头,村长咧嘴,露出豁了一半的牙齿。 村里正好粮食紧缺,他还想着撑腰的回来了,他好仗势再去欺负一下新来的那些村民呢。 一下子得了这么一条大蛇,长十五六米,宽的地方一米那么粗的蛇,全村都能闻到肉香了! 村长兴奋的让全村人排队分肉,村里顿时为谁要哪块肉吵了起来。 “凭什么我就要肉老又没滋味儿的背脊?你们就要肚子?” “对呀,凭什么我只能分尾巴?肉少骨头多!” “你们就是欺负我们不姓赵!” 边月懒得听那些村民争吵,撑着伞转身回屋。赵玉书跟她妈兴奋的排队,她家那个耀祖弟弟,也被她妈逼着出来帮村长分肉了。 都是姓赵的,这个时候不团结,什么时候团结。? 赵玉书家跟村长家还是隔房堂亲的关系呢。 李相源和李二顺也跟着来分肉,边魔头说昨晚那条大蛇有些道行了,它的肉吃了——大补! 赵明月亦步亦趋的跟着边月,嘴里嘟囔着:“昨天晚上的事,我站在楼上都看到了。” “边医生,你就是传说中的修真者吧?!” “是吧是吧?” “你隐居在这里,是为了入世修行吗?” 赵明月一直跟在边月身边碎碎念,边月都懒得看她一眼。 她追到边家,看边月实在对她无动于衷,突然跪下:“边医生,您收我为徒吧!” “小说里面,修真者都能活很久很久。”赵明月仰头看着边月,目光虔诚:“当您至亲皆亡,友人埋骨变黄土时,您一个人留在世上看着青山依旧,故人不再,该有多悲伤?” “寿命悠长带给您的,不止是修为和阅历,还有无尽的孤独。” 赵明月仿佛演讲一样,激情澎湃的说道:“但是如果我陪在您身边,至少让您有一丝慰藉,不是吗?” “我会是您黑夜中的灯火,风暴中那一丝开在您心上的绿意,伴随您今后所有的日日夜夜。” 边月:“……” 这是又把自己带入哪个角色了? 赵玉书分完蛇肉回来,又看到有人给她姐下跪,小声嘀咕:“这又是哪个邪教?” 赵玉书警惕的看着赵明月:“明月姐,我姐不信撒旦教,你也少跟那些外村来传教的人说话吧,他们都不是正经人。” 山桃村新来的村民中多了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这些外国人不是来山桃村讨生活的,而是来传教的。 他们生活清苦,总是做出种种神秘的仪式,时常无偿帮助受难的村民,然后微笑的告诉受助者:“你是撒旦的子民。” 还别说,他们好像真有神明相助一样,有些事情真能让他们所求得应。 渐渐地,那些新来的村民们成为他们的信徒。他们已经开始朝本村的村民传教了,甚至在唱和什么天下为公圣会。 边月没见识过这些人的威力,不过新来的村民,的确不怎么往她这里来。 赵玉书和赵明月这对好朋友,最近正因为这事儿闹得死去活来。赵玉书坚定的认为这些都是骗人的,上过九年义务的都知道,这是邪教。 但赵明月不这么认为,现在世界上出现的那些鬼啊,妖啊,哪一个是科学的存在? 她还知道,再过几年,末世更久后,有的人会觉醒异能。 这些异能者有的能控制风,有的能遁地,有的能控制金属,有的甚至能控制雷电。 未来,就在这秦岭之下,会出现一个控制雷电的异能者。 他会组建一个庞大的人类基地,成为人类四大基地之中,唯一能和庆市那个政府基地抗衡的存在。 北堂墨,这个末世中的传奇男人,也会像所有末世小说的主角一样,成为人类顶级的存在。 上辈子她的鬼蜜多次想尽办法,想离开帝都,来投奔北堂墨。 幸好帝都地震不绝,天灾不断,让鬼蜜一家越陷越深,直到灭亡,都没能跑出帝都。 北堂墨的基地,原本是赵明月最好的选择,就算她和她的家人都没有觉醒异能,但只要有这个男人在,她家说不定能靠苟度过末世,毕竟她存了那么多物资。村里人饿肚子时,她家可一点儿都没被饿到。 不过现在有修真者出现,北堂墨这个选项自然就靠后了。 她要修真,她要成仙,她要千秋万岁,寿与天齐! 赵明月推开赵玉书:“你不懂,现在我谁都不信,只信边医生!” 边月嘴角一抽:“你看到了什么,于我无关。赵玉书,送客。” 隔壁的神经病小姐,真是够够的。 说什么要修真,那你有没有想过,世上之人千千万,并不是人人都有灵根? 本来世上有灵根的人就少,她的功法还只挑火木灵根的,别的任何灵根,都没办法入门。 想来当年白清音收她,也是犹豫了很多年,直到她都十三了,才不得已捏着鼻子认了吧? 赵明月怎么可能甘心就这么放弃? “边医生,您回头看看我,我是真心的!”赵明月被赵玉书拖着,不准她追过去,她还不死心的大喊。 赵玉书无言:“……明月姐,我姐不想见你,算了吧。” “再说了,她就算要收徒,也是先收我呀,再不济还有相源哥呢。你跟我姐都不熟的好吧?” 赵明月却像是找到了曲线救国的道路:“对啊,边医生不收我,但是可以收你呀~” “你快去拜边医生为师,然后我再拜你为师。” “我当不成边医生的徒弟,但我可以给她当徒孙啊!” 只要能修仙,她不介意辈分比曾经的好姐妹矮的! 赵玉书:“……” 明月姐她真是越来越抽象了。 外面的雨哗啦啦的下着,滋润着干涸太久的土地。 边月在二楼整理千灵给她的笔记。 这些笔记比田老太给的全面很多,千灵从小到大,从简到难学习的心法、道术等通通在这个箱子里。 好像生怕边月看不懂一样,她还把这些笔记分文别类,确保看的人不会有拿错书,会错意的情况出现。 边月看了一下千灵编的那串五帝钱手链,最终没有戴上,放在了床头的柜子里。 不过这些笔记,的确是她现在需要的。 白清音传给她的东西不多,教李相源的那个练气诀是其中之一,其余便是两本书《涅盘圣法》和《医典》。 就连她手上的那枚戒指,也是白清音死前才传给她的。 上次被偷家,让她觉得自己是时候养两条看门狗了。 不然就赵玉书那条刚满月,看到她就吓得漏尿的小狗,连根毛都看不住,更别说看家。 千灵送来的东西,解决了她想养看门口,却没有合适的功法这个问题。 至于这个看门口的人选,李相源无疑最合适。 不过他这个人爱乱窜,是时候再在他身上下些药了。 其余的人选……赵玉书忠心。 宋晗身处绝境,只要有人能给他一束光,让他有翻身的资本,他想来也会以命相报。 至于村里的其他人……那都是好人家的孩子,没必要跟她打交道太深。 她知自身,有时候一个念头不对,就会有想杀人的冲动。 偏偏她有杀人,并且为自己善后的实力,这对于普通人来说,是相当可怕的。 和她交情太深,对彼此都没好处。 “边医生,在吗?”楼下,村长叫了一声。 边月放下书下楼,村长淳厚朴实的让他儿子把院子里的推车推进来。 “村里人给您凑了一点儿粮食,您别嫌弃。”村长“嘿嘿”笑道:“要不是有您在,咱们还在跟那口吃人的水井死磕呢。” “哪像现在,蛇肉都吃了两顿了。” 边月心中一动,道:“从明天开始,每日早上七点,你派一个人来我家。” “要脑子好用,肯学的。人选你自己看着办。” 村长愣了一会儿,随即是狂喜:“好好好好!” “我一定把家里最乖顺聪明的娃子给您送过来!” 边月没理村长,让赵玉书把东西收拾进厨房,转身上楼去了。 白清音当年也教出了田瑾瑜,还有其他散落在世界各地的弟子。 事实证明,这些弟子愚孝起来,的确是把好用的刀。 看那田瑾瑜,白清音都死了,她还能对自家人的生死都坐视不理,只为完成白清音的命令。 第83章 教学生 赵玉书的奶奶和爸爸找到了,村里人收拾那条巨蛇的尸体时发现的。 人被找到的时候,赵玉书她奶奶只有内脏被掏空吃了,赵玉书她爸被吃得只剩下一个脑袋。 还好这几天气温降了下来,不然人都该烂了。 可经过大雨冲刷,两具尸体被泡得发白,现在也恶心得够呛。 赵玉书她妈和她那个耀祖弟弟趴在两人尸体旁边哭得死去活来,赵玉书她妈哭着哭着甚至唱了起来。 “当家的你好狠的心肠啊~” “留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 总之一句话,赵二狗死了,赵二狗的亲戚得帮着她一起养孩子,不然她就改嫁跑路,孩子一个都不带走。 反正是你们赵家的孩子,爱管不管! 特别的赵二狗的两个姑姑,平日来家里指手画脚的废话多,动不动就说耀祖是我们老赵家的根儿,不能刻薄了耀祖。 现在是你们赵家女供养耀祖,好好保护老赵家根苗的时候了。 赵二狗的两个姑姑恐惧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边家,当时她们的家人趁着边医生走了,悄悄把她们放下来的。 赵二狗和他妈,还有当初上边家找麻烦的人,竟然只剩下她们两个老太婆还活着了?! 赵二狗的两个姑姑细思恐极,默契的忽略掉边月,跟赵玉书她妈大战三百回合。 她们都嫁出去那么多年了,马上就要入土了,赵家的耀祖跟她们有什么关系? 凭什么要她们养赵家的耀祖? 赵玉书她妈又哭又闹,在所有赵家人面前不要脸面的打滚儿撒泼,这年头让她一个寡妇拉扯两个孩子,这是要她死。 尤其是耀祖,今年才十六,又懒又馋,她一个人可养不活! 村长被请来主持公道,他既是赵家的领头羊,又是村里的村长,他来做最后的拍板,再合适不过。 “要不把盼娣给嫁了,拿彩礼给耀祖说一门媳妇儿。等他有了家,自然就安定下来了。到时候你这个妈也算尽到了自己的责任,对得起他们老赵家了。”田二柱新娶的媳妇儿笑道。 跟在边月身边,还在抹眼泪的赵玉书顿时炸毛了,指着田家那新媳妇儿破口大骂:“你才叫盼娣,老娘叫赵玉书!” “你愿意给你的耀祖弟弟换彩礼,别以为天下姑娘都跟你一样!” “我们家的事儿,用不着你插手!” 田二柱新娶的媳妇儿是个死了男人的寡妇,回娘家后,又被娘家人卖了一遍,赵玉书这话算是戳到她的伤疤了。 “做女儿的,本来就应该以家里的兄弟为重,不然你爸妈养你做什么?” “不就是给弟弟换彩礼吗?谁家女孩儿不是这么过来的?就你矫情不愿意?” 边月原本只是来欣赏赵玉书她妈撒泼的,此时不由得多看了那个女人一眼。 这么自觉的祭品,比牛马都上道啊。 她得叫“旺兄”或者“佑弟吧?” 赵玉书她妈看自己的女儿被新来的田家媳妇儿欺负,也不撒泼打滚了,马上跳起来跟田家媳妇儿大战三百回合。 “你爹你妈卖女儿,烂屁股,老娘管不着。” “可你是哪里冒出来的蛆,也敢对我女儿指手画脚?” “我女儿跟着边医生学手艺,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你这个只会捧男人裤裆的贱货,也好意思拿自己跟我女儿比?” 田家媳妇儿委屈极了:“我是在帮你劝你闺女听话!” 田家媳妇儿觉得自己好人没好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去拧田二柱的耳朵:“你是死人啊?” “自己老婆被这么欺负,你屁都不放一个?!” 田二柱不耐烦的推开她:“谁叫你嘴贱?被骂活该!” 他一个外姓人,哪敢管赵家的闲事? 新娶的这个婆娘,实在是没有眼力见儿。还是真真温柔贤惠又聪明,他得赶快把这个婆娘踢了,娶真真进门! 边月看了一阵赵玉书她妈的哭穷、装相、胡搅蛮缠、东拉西扯之后,成功的打消所有人对她的怀疑。 现在这里没一个人能想到,这个死了男人和婆婆的农村女人,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吧? 边月笑了一下,每个阶层都有每个阶层的生存手段,赵玉书她妈也是她那个圈子里顶尖厉害的人物。 大雨还在哗啦啦的下着,断断续续下了一天左右了,之前被晒得干裂的土地被抚平伤口,农人们焦急的补种庄稼。 边月家里,赵庄明正拘谨的坐着。 边医生家他常来,但他第一次以学生的身份来。 “随便坐。”边月教学生没什么耐心,她打算等人到齐了,先教入门口诀,再把书分给他们看就行。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各人。 能走到哪一步,看他们自己的本事。 宋晗和李相源早早的就已经在边月家等着了,李相源捧着一个珠宝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蓝宝石项链。 “这是我哥在大不列颠国拍下的“天空之眼”,据说它之前属于大不列颠国的侯爵贵族,算是我手里为数不多还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边……老师别嫌弃。” 宋晗沉默的拿出了一对手镯,手镯中飘着紫色与绿色两种颜色,水头十足,是十分罕见的春带彩。 李相源拐了拐宋晗,示意他说话,宋晗却只是把头低得更深。 显然,他的这份儿拜师礼是李相源准备的。宋晗这些日子被糟蹋而隐没下去的羞耻之心,在被当做人好好对待后,又冒了出来。 他全家吃喝都是李相源负责,现在学手艺,也要李相源给学费,他觉得自己没用。 边月看了一眼这两份价值不菲的拜师礼,漫不经心道:“别谢得太早,我教你们,有我自己的目的。” “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赵庄明家里条件没这两位好,只能自己给自己找存在感,他带来的是一个麻袋。 麻袋里面,装着两株人参。 这两株人参,已经完全长出了手脚,看着有几十年的年份了,至少比边月的年纪大。 “这是我爸在山里挖到的,他想着留在家里也没用,就拿来孝敬您了。” 边月“呵”了一声:“你爸运道不错,总能在山里找到好东西。” 赵庄明憨笑了两声:“我们家祖祖辈辈都在大山里讨饭吃,后来要不是政策不允许了,说不定他现在还在山里跑呢。” “我爸他在山里钻惯了,自然能遇上一些好东西。” 过了一会儿,赵玉书头发散乱,却得意洋洋的回来。 显然,她和她妈吵架吵赢了。 边月用眼神示意她坐下,开始讲起了第一课,引气入体。 引气入体需要有灵根的人才能做到,所以边月强调:“这一步做不到没关系,不用勉强,后面的照常学就行。” 将口诀讲了一遍,坐在椅子上,撑着头看他们每一个人身上的灵气附着情况。 李相源已经做到过了,他没问题,可是剩下的三个人,没一个可以做到。 边月叹息一声,灵根这个东西,的确可遇不可求。 好在千家走的是另外一条路,田老太太给的那本书,也详细的记载过怎么修炼出“炁”,与天地融合,从而达到延年益寿的效果。 把千灵整理的书籍中,简单基础的拿给几人看,几个人看得都津津有味儿。 村里这一年多来不太平,夜间总有东西来敲门。 开门的被外面的东西掏空了五脏六腑,吃得只剩一个壳。 不开门的,勉强保住一家性命,但夜夜担惊受怕,村里哪个人受得起长年累月这个折磨法的? 边月自己也在看书,她对灵魂之事非常感兴趣,当初答应田老太走一趟黄泥村,就是因为田老太带来的那本书。 想来那也是白清音给她设好的陷阱吧? 知道她对此有执念,就一味的踩着这个伤疤给她下诱饵。 现在,她杀了田老太,把白清音留下的烂摊子交给了更合适的人,终于可以坐在这里,平静的翻这本书了。 这本书中详细的解说了如何捉鬼、摄魂、诛邪、炼尸,还有各式各样鬼的种类,形成的原因,克制的方法。 篇幅的最后,有几篇降鬼诛邪的功法。 《太上感应经》 《连月十三箭》 《惊雷刀》 这些功法,自然比不上《涅盘圣法》,不过边月也不嫌弃,仔细阅读了一遍,触类旁通嘛。 赵玉书年纪小,学历也是这里最低的,其他的都还好,但是讲到功法篇的时候,她连哪条经脉,哪个穴道都分不清楚。 边月给她找了基本的医书,让她看:“没嚼烂这些之前,别跟着瞎练。” 免得把人给练废了。 赵玉书羞愧的低头,牢牢的把边月给的书抱在怀里:“边姐姐你放心,我绝对学出个样子来。” 这里所有人,哪怕是逃难来的宋哥,都给了学费的。只有她,边姐姐什么都没要,还对她最耐心,她要不学出个样子来,对不起她姐。 更对不起为她费心谋划的她妈。 一个上午转眼过去,边月把人赶走:“这里不管饭,下午我要营业,明天接着来吧。” 所有人这才恋恋不舍的走了,赵庄明凑到边月身边,小声的问道:“边老师,您教我的东西,我能教给别人么?” 边月斜眼看他,赵庄明脸色通红:“我……我看您那《太上感应经》说,要是学得好,能活一百二十岁以上。” “我有个相好,您要是答应我教他,我就跟他一起活一百二十岁。”要是不答应,那就只能悄悄的教了。 边月:“挡路了,让开。” 赵庄明连忙让开,咧开嘴一笑。 有时候不回答,本身就就是一种态度。 这个意思大约代表着:随意,出了事我不负责。 赵庄明那个相好的,边月见过,之前还来她这里拿过药。生得白白净净,五官十分出众。 之前分蛇肉的时候,那个小伙子也来了。 只比之前脏了一些,黑了一些,却半点儿没瘦,双眸晶亮有神,看得出赵庄明把人养得很好。 这是边月接触到的为数不多,可以称之为“爱情”的情感。 人类“爱情”的产生,多是由于多巴胺的影响,它不长久,不永恒,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倒是想看看,这二人要是都能活到一百二十岁,会在哪一年“相敬如宾”,甚至反目成仇? 第84章 山桃村往事(上) 赵庄明回到家的时候,赵大发从田里卡点儿回来吃饭。 “咋样?边医生教了什么?”刚端上碗,赵庄明的妈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赵大发没说什么,但耳朵也竖了起来。 赵庄明也没故弄玄虚,扒了几口饭道:“是实在的本事,只要我学得好,至少晚上那些来敲门的东西能应付了。” “对了,爸,我记得你有做弓箭的手艺,能不能教我做两把?” 赵大发“嗯?”了一声:“你们要学弓?” “是。”赵庄明点头,快速的夹着碗里的青菜萝卜,然后把他妈炒的腊肉放到另一个碗里:“我学的那个书里,有一篇叫《连月十三箭》的功夫。” “那功夫要用弓,说是练好了,能开山裂石,爸你教我做一个呗。” 赵大发皱眉:“我做的弓只能用来射一射兔子野鸡之类的小东西,土枪都不如,你用来练功不合适。” “明天我走一趟李家沟,找屠铁匠给你打一把好的。” 赵庄明对这个也不懂,他“啊?”了一声,自动带入武侠小说:“那咱们是不是得找些精铁、陨铁之类的好材料送过去?” 赵大发可没那个时间看小说,根本不懂儿子的脑回路:“什么精铁陨铁?咱们家建房子剩下的钢筋就很好。” “融了给你打一副弓,再配几支箭,不会比外面买的差。” 赵庄明:“要两把,每把配十三支。” 赵大发咬牙承诺:“好,就两把,每把给你配就十三支箭!” “好好跟着边医生学。”赵大发叮嘱儿子:“将来等你出息了,别忘了你伯伯家。这次的名额本来该是他们家子轩的。” 赵庄明他妈不满道:“怎么就是他们家子轩的?子轩才几岁?边医生能有耐心带孩子?” “咱们庄明,那可是名牌大学的学生,从小就聪明着呢。这个名额,就该给赵家最聪明的孩子!” “你懂什么?三哥家为了白医生,可是死了人的。” 赵大发讲起了很多年前的故事:“那个时候,我和三哥都还没出生,村医还是白医生,也就是建国没多久的功夫。” 白医生在村里,可不像边医生这么平和。他们赵家,一直给白医生当狗,白医生有什么事,也会让他们去办。 有些事情,他们办不了,白医生会专门在他们中养几个能办事的出来,就像如今的边医生培养赵庄明他们几个一样。 “听我爸说,建国之后,这世道其实没有真正的太平下来。战败的倭寇其实还在国内各地暗中行事,咱们山桃村曾经就来过倭寇。” “我们有白医生护着,总算没像之前那些苗人一样被屠杀干净,大家虽然知道白医生不是菩萨,但也都乐意供着她。” “但是白医生曾经让他们做过一件很奇怪的事。” 那大约是1950年快要入冬,赵大发的爸都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儿,村里那些跟着白医生出门打仗的人陆陆续续的回来。 那是最后一批回村的人,别人回家都带着部队发的银元,再不济也是打仗时的枪。只有他们,带回来的是一具一具的棺材。 那些棺材非常诡异,一般的棺材都是用木头做的,可那些棺材,却是用一种一般不会用来做棺材的材料。 赵庄明吃饭的动作一顿,轻声问他爸:“是什么?” “铁。”赵大发此时的声音低沉,竟莫名显出几分诡异。 此时,天上一道惊雷,震得赵庄明不由得抖了抖:“铁?!” “你爷爷说,那些棺材不止自身是铁做的,整个棺材也用铁水封死,甚至整个棺材都用铁链缠了很多层,拿拳头的大铁锁锁起来的。” 赵庄明第一次听到这么诡异的事情:“那些棺材里装的难道是倭寇?” 棺材这种东西,被发明出来,本就是用来给死人入殓的。 下葬的时候,都带着对亲人的哀思。 用铁来给人做棺材,本来就少见,还用铁水把棺材封死,甚至用铁链缠绕上锁。 这不像是对死人的哀思,更像是怕里面的东西跑出来一样。 装在棺材里的要不是大仇人,正常人干不出这种事来。 赵大发奇异的看了儿子,“嘿”了一声:“还真让你说对了。” “你爷爷倒霉,那时候咱们村里有个土地庙,这些棺材被暂时放在土地庙里。” “一共一百零八具铁皮棺材,土地庙的老庙祝说阴气太重,怕土地公压不住,非要白医生派人跟他一起看住这些棺材。” “那时候留在村里的年轻人不多,你爷爷就被抓了壮丁。晚上跟三伯家的两个哥哥一起住在了土地庙。” 赵大发的爸叫赵天柱,赵天柱一共有四个兄弟,另外三个都被部队拉走了,他是被留下来给爹妈养老的,他家的爹妈也都宠着他。 这让赵天柱的脾气比较大,又加上是猎户出身,学了几招本事在身上。按照赵天柱晚年回忆来说,他年轻的时候,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 那一百多具棺材摆在土地庙的院子里,他的两个堂兄吓得晚上都不敢睡觉,但是赵天柱不怕。 他常年在山里跑,狗熊野猪都见过,自觉火气旺,对棺材这种东西根本没忌讳。 半夜起来撒尿,他不肯跟两个堂兄弟一样就窝在屋里,坚持去外面。 土地庙早被那一百多口棺材重叠在一起,堆得下脚的地方都没了。 赵天柱只好穿过那些棺材,到门外路边去。 等他放完水回来时,路过那些棺材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一阵很轻微的“刺啦”声。 那个声音要是在白天人多的时候,根本听不到。偏偏现在是晚上,四周一片寂静,那个声音就格外清晰。 而且格外刺耳,就像有人用指甲在铁皮上使劲儿抓挠一样。 赵天柱心里骂了一声:这他妈是哪个孤魂野鬼,死了都不肯消停,待你赵爷爷送你一程。 赵天柱握紧自己一直藏在腰上的短刀,顺着声音摸过去。 那是一具离土地庙正殿不远的黑色铁棺,赵天柱缓缓靠近,找到声音的来源后气得大骂了一句。 已经封死的棺材,他自然不可能打开,给里面的死鬼来上一刀,又不解气的踢了那棺材一脚。 棺材里抓挠铁皮的声音听了,赵天柱又给了那棺材几脚,心中得意:果然死鬼怕恶人,他这一身煞气,连鬼都怕。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直接颠覆他的三观。 他踢完那口棺材后,里面很轻的飘出了一句话:“konnichiwa……” 赵天柱没听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只是突然头皮一阵发麻:里面的鬼……开口说话了?! “你他妈死都死了,还非要留在人间干什么?!” “我x你祖宗八代,敢吓老子,老子一泡尿滋你一身!” 赵天柱搜肠刮肚的说脏话,在农村有一个说法,鬼怕脏话。你怕得越狠,鬼越怕。 “你好。”那个轻飘飘的声音换了一种语言:“我是活人,我还活着……” 赵天柱:“!!!” 接着,那个声音告诉赵天柱一个更炸裂的消息。 “我们这里所有人,都是被活活封进铁棺的,好心人,你能不能让我们出去,我会给你很多钱的……” 什么?! 一百零八口铁棺,棺材里面的人,都是被人活活封进去的?! 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一下子让二十多岁的赵天柱心凉到脚底。 这比告诉他,这一百零八口棺材里都有鬼,还让他觉得可怕。 能把一百零八个活人,全都封进铁棺材里的人,比鬼都狠啊! 但一想到这些棺材是村里人带回来的,他又不敢乱动,粗着声音道:“呸!谁要你的臭钱?” “还他妈给我很多钱?家里是资本家、大地主?” “你们这些土老财,大地主,趴在咱们老百姓脖子上喝血吃肉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有今天?!” “逼得老百姓卖孩子卖老婆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还有今天?!” 赵天柱骂得起劲儿,好像只要这些棺材里的人活该,他心里的害怕就会少一分。 突然,棺材里那个人惨叫了几声,声音很小,要不是赵天柱离得近,根本听不见。 赵天柱凑近去听,他是猎户出身,对各种声音很敏感,这一听,就让他听到了一种他还算熟悉的声音。 铁棺材里,不止关了人,还关了蛇。 关的蛇还不止一条,他听到了不止一条蛇的鳞片在铁皮上游走的声音,还有那个人痛苦至极的闷哼声。 这他妈更诡异了。 赵天柱胆子再大,也不敢多留了,匆匆赶回厢房。 他的两个堂兄正生着火烤红薯,看到他进来,吓得叫出来。 “赵天柱!你发什么瘟?!” 两个堂兄本来就胆小,被赵天柱这一吓,魂儿都去了一半。 要是以往,赵天柱早就大声嘲笑起来了,这次他却一言不发,甚至主动坐到两个堂兄身边。 两个堂兄先是面面相觑一会儿,随即开始嘲笑他:“怎么?出去尿了一趟回来,你也吓破胆了?” 赵天柱很不服气:你们两个怂货,要是遇到他遇到的事儿,现在只怕已经吓得尿裤子了! 这一夜兄弟三个谁都没睡,就这么到了后半夜,那些跟着白医生一起出门的赵家人突然过来,说要把这一百零八具棺材给运走了。 赵天柱心里嘀咕:黑灯瞎火的,怎么又要把棺材送走? 他找了一个小时候带他一起玩儿过的本家哥哥,问道:“水生哥,你们这是要把这些棺材运到哪里去?要我帮忙吗?” “今天晚上月亮又不亮,你们也不说支一个火把?” “我们要去的地方,你去不了。天柱,好好活着,孝顺你爹娘。”水生哥跟另一个赵家人抬起一口铁棺材就往门外走。 赵天柱觉得这话不怎么吉利,追上去拉赵水生:“仗不是都打完了吗?新的国家成立,我赵天柱哪里去不得?” 赵天柱不过拉了赵水生一把,只听“咔嚓”一声,赵水生的胳膊,竟然就这么被赵天柱拽下来了?! “嘭”的一声,赵水生抬的棺材掉在地上。 赵水生骂了赵天柱一句,然后很淡定的去把他掉在地上的那截胳膊捡起来,又“咔嚓”一声,安回了自己身上。 赵天柱看着这一幕,脑子嗡嗡作响:这他妈是发生在人间的事吗? 还是我在做梦?! 第85章 山桃村往事(中) 赵天柱对于昨晚的记忆到底是真是假,心里没个定数。他第二天在厢房里醒来,跟他的两个堂哥睡在一起。 两个堂哥的呼噜比猪还响,赵天柱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到院中一看,整个院子的棺材都不见了! 土地庙的老庙祝在院子里烧香,嘴里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 赵天柱耐心的等老庙祝念完了,赶紧揪着这老东西的衣领问道:“昨天晚上那是什么?到底躺在棺材里的是死人,还是运棺材的是……死人?” 说到后面,赵天柱声音都在颤抖。 昨天晚上经历的事情,让他分不清楚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幻。 老庙祝眼花耳聋,根本听不清赵天柱在说什么。 嘴里无意识的喃喃:“造孽啊~造孽啊~” 赵天柱在老庙祝的嘴里问不出有用的信息,又转头去问两个堂兄:“你们昨天晚上看到没有?” 两个堂哥莫名其妙:“看到什么?” “水生哥啊!”赵天柱怒极:“昨天晚上院子里搬棺材,那么大的动静,你们没出来看吗?!” 哪知两个堂哥当场被吓得脸色惨白,赵铁牛结巴道:“天柱,你……你别开玩笑,这个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 赵昌年都快哭了:“水生哥早就死了啊~尸体被白医生带回来,如今正停在他家,过两天准备送上山呢~” “他怎么可能半夜来这里……搬棺材?!” 赵天柱听完,觉得脑子被大锤敲过,都快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那昨天晚上,外面的动静你们听到了吗?” “不是水生哥他们,又是谁搬走了那满院的棺材?” 赵天柱崩溃:“总不可能那满院的棺材,也是我臆想出来的吧?” “棺材肯定是真的,不然我们来土地庙干嘛?陪老王打麻将?”赵铁牛和赵昌年这次摇头:“我们昨天晚上睡得太死,真没听到什么动静。” 赵铁牛和赵昌年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后脊骨也不禁一阵发凉。 赵铁牛:“这件事咱们就当不知道,爸说过,白医生的事,不准多问,也不准多看,多想。” 赵天柱和赵昌年顿时不敢再多追究昨天晚上的怪事了。 白医生的名头,在山桃村这些小伙儿眼里,比自家老爹的扁担都可怕。哪怕最犟的赵天柱,也老老实实的。 从土地庙回来后,赵天柱狠狠的睡了一觉,只当昨晚看到的水生哥,还有水生哥掉下来的那截胳膊,都是他在做梦。 原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但这天,村长召集他们这些村里的男人,都到打谷场去,听白医生吩咐。 赵天柱现在听到“白医生”三个字,就想到那一百零八口装着活人的铁皮棺,然后腿肚子发麻。 但是他又不敢不去,白医生在他们村,那是个半仙儿一样的存在,能治病救人,也能赶鬼驱疫。 比起其他村子那些神婆,白医生灵验太多了。 可就是因为太灵验,他们村里反倒人人都畏惧她。 你也不知道自己哪天会惹着她,然后被她反手给收拾了。 赵天柱是和他爸一起去的,他妈出门前千叮咛,万嘱咐:“等见到了白医生,她说什么,你做什么。” “千万不能跟白医生犟,好好跟着你爸,不准逞能,知道吗?” 赵天柱这次没嫌他妈啰嗦,而是认认真真的点头:“都记住了,妈,你放心吧。” 赵天柱他爸也说:“行了,回去吧,我会把天柱带回来的。” “那毕竟是咱们山桃村的保村神,不会无缘无故的弄自己人的。” 赵天柱他妈这才不念叨了。 赵天柱跟着他爸来到打谷场,白医生就站在最前面,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扫了他们一眼,让村长代劳。 村长跟白医生点头哈腰了一阵,有些像那些倭寇的翻译官,然后冲他们耀武扬威的说什么没有白医生,就没有山桃村,他们赵氏子孙回报白医生的时候到了。 之后,赵天柱和他爸,就跟着村里人到了一片坟地! 赵天柱到了地方,心里已经开始骂娘了。要是再遇上那天晚上的事,他得疯了! 到现在,水生哥的那截胳膊,还在他梦里晃悠呢。 赵庄明听到这里的时候,心里也快跟他爷爷一样骂娘了:这还和死人杠上了? “爸,不太对啊~我爷爷那辈儿里,白医生就是长辈。到了我都跑出去念完大学回来,白医生还在……” 赵庄明结结巴巴道:“那白医生,她究竟活了多少岁?又是怎么来到山桃村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赵大发放下碗筷,咳了两声:“按照族谱的记载,咱们赵家之前在东北。” “后来东北沦陷,倭寇拿我们华夏人做人体实验。我们赵家人跟着白医生一起反杀了囚禁我们的倭寇,然后被带着南逃,最后落户到山桃村的。” 赵庄明嘴角一抽:如果他的历史没还给他的历史老师,东北沦陷的那一年,是1931年。 那个时候,白医生就已经有本事带着人逃出倭寇的包围了? 那她的年纪还得往前推。 也就是说,他看到的那个仿佛广寒宫嫦娥仙子一样的白医生,最少是个活了一百多年的老怪物?! “爸……白医生的岁数,你们都知道?”赵庄明在心里呐喊:这么多年青春不老,你们就不害怕? 就没人发现,把她抓到研究所里切片研究? 长寿,且不老,这是多少大人物梦寐已久的事情? 白医生究竟是怎么在山桃村安稳过了这么多年的?!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赵庄明他妈开口了,她冷笑一声:“也就是白医生不在了,你爸才敢跟你说这些。” “白医生要是在,你看他敢不敢?” “就你爷爷这些事儿,也是他老人家到建国后,村里组织扫盲班和民兵训练营后,他认了几个字,悄悄写在日记里,被你爸看到的。” “那是个半仙儿,有千里眼和顺风耳,别人说起她的名字,她就感应得到。”赵庄明他妈说到这里,像是恐惧一般,咽了咽口水:“要是有人说了对她不好的话,那是不得好死的!” “那字儿都还没吐两个,就“嘭”的一声,整个人炸成血雾,连骨头都不会留下一块儿完整的。”赵庄明他妈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压得极低,害怕极了,好像曾经亲眼看着这一幕在她的眼前发生过一样。 赵庄明他妈道:“跟边医生不一样,白医生那个诊所,只救山桃村的人。外人想见她,在村口跪着头磕烂了都没用!” “咱们村里,只要不是得了要死的病,村里人不会去找她。” “也就是后来,她逐渐开始喜欢起小孩儿了,你们这一辈才能常见到她。” “哪像现在的边医生,田家兄弟还敢在她那儿打架?换到白医生手里,这两个早就被炸成血雾,挖坟都省了。” 赵庄明目瞪口呆,这还是他记忆里人美心善,略显冷漠的白医生》 这像哪个山沟里吃人的千年老魔啊! 赵庄明也跟着咽了口水:“爸,你还是继续说爷爷的故事吧。” “他被带到一片坟场,然后呢?” 白医生让他爷爷干了什么? “你爷爷说,他们到的地方,其是一个战场。” 那个年代,很多死在战场上的人被就地掩埋,不像现在看到那些烈士陵园,人被整整齐齐的埋在里面。 赵天柱他们去的那处战场,是一处国军与倭寇交战的战场,挖开一层土,下面密密麻麻都是尸体,比乱葬岗还可怕。 赵天柱跟他爸一起,站在那里,觉得自己站在一片尸山上。 人类本来就恐惧同类的尸体,何况赵天柱脚下是一片同类的尸体? 他吓得手脚发麻,连路都看不清楚,但白医生那边出了新的命令。 让他们搬运尸体! 只要华夏人的,越年轻,身上中的枪越多的,给的银元就越多。 没错,白医生让他们搬尸体,但不是无偿的,她给钱。 搬一具尸体,最少给五个银元。 赵天柱心动了,这些尸体又不会动,顶多晦气些。搬一具有五个银元,那搬十具,不就有五十个? 有了这笔钱,他家就能盖房子,他也能娶个称心的漂亮媳妇儿,生一窝小子了! 赵天柱这么想,其他人自然也这么想。 大家都干得很卖力,他们村有不少打仗回来的老兵,还留在战场上的手雷和炮弹,也在这些老兵的指挥下,没人误碰。 这项工作一直持续了三个月,赵天柱和他爸一起,从那片坟地到山桃村,来回花半个月的时间,每次能搬四具尸体。 他们一共走了六趟,其中有十五具尸体,白医生给了12个银元的高价,其余最低的有5个银元,还有一些七八个银元的。 他们父子一共得了二百多个银元,有了这些银元,他们一家子就能过好日子了! 吃喝不愁之后,赵天柱的好奇心又冒了起来:“爸,您说白医生要这些尸体来干嘛?” 赵天柱他爸打他:“我咋知道干啥?白医生的事,你少问!” 年青人,火气旺,好奇心也重,他爸越打他,他好奇心越重,就算白医生的威名吓得他不敢在村里乱打听,可心里还是总琢磨着这事儿。 赵天柱没琢磨多久,村长又通知大家在村里集合,这次还是白医生有事,要村里人帮忙,出的价格更高,一个人有三百银元。 但是要求每个人都必须签生死状,人要是死了,再多给五百银元,但家里不再追究责任。 这下子,整个村都不得安宁了,他们好不容易活到战火结束,新国家成立,谁想死啊? 但是村长要求,每家必须出一个。白医生交代的事,办不了是什么后果,大家清楚吧? 这下所有人都蔫了,白医生的命令,他们并不敢推辞。 何况死人了,白医生给钱呢。 500银元,够一家老小吃喝不愁的过十好几年了。 那时候的人命并不值价,只要肯花钱,有的是人愿意拿命换。 第86章 山桃村往事(下) 赵天柱家里愁云惨淡,他妈更是哭得死去活来。 他们家男人只剩下两个了,不是赵天柱去,就是他爸去。 “我去,天柱,以后好好照顾你妈。”赵天柱他爸只抽了一斗焊烟就决定好了,他妈哭得更惨了。 赵天柱他爸吩咐他妈:“你去把我前些时候打的鹿肉拿出来炒一个,再把酿的高粱酒给我满上一壶。我吃了好睡一觉。” 赵天柱他妈默默的去厨房忙碌,两个大人就这么决定了家里的大事。赵天柱这个最终受益者,连放个屁的权力都没有。 赵天柱不服气:“我爸都多大岁数了?他能干什么?” “白医生那里,我去!” 赵天柱觉得他这是孝顺,他爹妈该感动哭了,然后夸他长大了。 结果他话音一落,他老子就抄起门口的扁担追得他满院跑,他妈也拿着火钳追出来。 “你这个报应啊~说的是什么昏话?” “你爹还没吃酒呢,你就先醉了!” 赵天柱被一顿胖揍,打得鼻青脸肿。 但他还是不服气,半夜趁他爸妈睡着了,偷偷把家里的门给锁了,跑了出去。 那时候农村都是土房子,晚上怕熊瞎子进村,窗户也开得高。他从外面锁了门,他爸妈年纪大了,爬不上那么高的窗户,只能等有人路过,从外面把锁砸开,才出的来。 赵天柱顶着一脸青紫,到村长那里签了生死状。他觉得这事儿,自己做得特别爷们儿,不比他那几个出去打鬼子的哥哥差多少。 赵天柱跟着赵铁牛他哥赵金,一起往山里走。 也不知是不是入冬之后的天气不好,他们进山的路全是大雾弥漫,根本看不清自己走的哪条路。 他们只能把手搭在前一个人的肩膀上,跟着前面的走,至于目的地是哪里,可能只有带路的知道。 赵天柱是常年在山里跑的猎户,一开始还能分辨自己到了哪里,可是过了野猪崖之后,他也分辨不清自己究竟在朝哪里走。 那天的大雾很怪,他们一直走到天黑都不消散。 到了晚上,他们终于走到了地方。 那是一个靠山面水的湖边,他们到的时候,湖边筑了好几排木头房子,每一栋木头房子都点着灯。 有一些人在岸上架着篝火煮东西吃,有的人从水里钻出来。 赵天柱心里发麻:这深山老林里哪来的这么多人?而且都是男人? 那些人却看了他们一眼,就又继续做自己的事。 赵金拍了赵天柱的头一下,让他别乱看。 那群人里跑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把他们安插进各个木屋中。 赵天柱跟赵金被一起分到了另外八个人的木屋里,木屋里是大通铺,兽皮铺成的床,这个天儿倒是不冷,就是十个大男人挤在一起,味道实在太难闻了。 赵天柱找另外八个人中一个看起来老实好说话的打听消息:“你们是哪里人?来这里干什么?我们明天跟着你们一起干?” “黄泥村。”那人闷闷道:“这里干什么的都有,至于你们是不是跟我们干一样的活儿,那不好说。” “不过我提醒你,那些下水的,别去招惹。” 赵天柱追问:“为什么?” 那人却死活不肯再说了,赵金也过来打他,让他闭嘴听安排。 赵天柱只能暂时按捺住心中的好奇,反正他已经被带到了这里来,有些事情,总是会知道的。 没想到,第二天赵天柱被分配到的事情,还是跟尸体有关,这次是埋尸体。 一排一排的,上好木头做成的棺材被整整齐齐的摆在河谷的平地上。 赵天柱现在看到棺材就犯怵,好在这次的棺材不是铁做的,也没有用铁水封棺。 不,不止没用铁水封棺,棺材上连颗钉子都没有。 家里死过人的都知道,棺材装人下葬前,是会用木钉把棺材钉住的。 这些棺材就没有,好像他轻轻一推,就能把这些棺材推开一样。 赵天柱一不小心,还真把那些棺材给推开了! 赵天柱吓了一跳,但眼神却控制不住的往棺材里瞟。 棺材里是一具惨白的尸体,那具尸体他还认得,是他和他爹在战场上找到的“好货”,看着十八九岁的年纪,身上的弹孔很多,他爹说,这是战场上冲在最前面的那一批。 听到这里,赵庄明觉得不对:“爸,你别骗我。国军和倭寇对战的战场,怎么也是在1945年倭寇投降之前留下的。” “我爷爷和我太爷爷挖尸体那会儿,都是1950年底,快1951年了,隔了好几年的时间,尸体早该腐败了。” “就算没全烂完,也烂了一半多了,爷爷怎么可能看出那具身体生前十八九岁?他会摸骨吗?” 赵庄明对他爸讲的这个故事的真实性表示怀疑。 “死前憋着一口气出不来的尸体,死了好几年都是不坏的。” “要是埋的地界儿不好,过个几十年,没准儿还会变成另一种东西。” “那些人,生前都是战死在倭寇手里的,没活到倭寇投降的日子,有几个能真正闭上眼?” 赵庄明嘴唇抖了抖,嘴硬道:“我宁愿相信白医生给他们下了什么防腐的药,也不相信他们死后不得安宁!” 赵大发才不管儿子怎么想呢,他骂了一句:“再插嘴,老子不讲了,你自己看你爷爷的日记本去。” 赵庄明“哼”了一声:“你把爷爷的笔记本给我,我自己看!” 赵大发想了一会儿,没给儿子,而是继续讲下去。 赵天柱看着棺材里没有腐烂的尸体,它身上穿着的不再是已经烂完了的军装,不知道被谁换上了一身山民的藤甲,手边还被陪葬了一把苗刀。 随时能打开的棺材,新制的藤甲,还有手边的苗刀。 仿佛他随时都能推开棺材出来,再战个几百回合。 如果之前的铁皮棺材,是生怕里面的东西跑出来。那这些棺材,就是生怕棺材里面的人出不来。 这时,赵天柱的好奇心已经被勾到了顶点。 他磨到赵金身边,问他:“哥,你家和白医生最亲近,她有没有说这次咱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赵金递给他一把锄头:“你哪儿那么多废话?让你干什么,你干就是了。” 赵天柱他们被带到河谷靠山的那一面,跟着被修出来的山路上去,到了半山腰的石壁处。 那石壁有一百多米高,笔直一溜,人不可攀爬。在石壁的下面,但下面用木头架起了脚手架,架到五十多米高的地方,那里被开了一个山洞。 赵天柱跟着前面的人下去,在那个山洞中,他又看到了之前的铁皮棺材。 这里的铁皮棺材只有一口,被竖着埋在山壁里,有一个穿着道士服的男人拿着罗盘在山洞中走来走去,像是在测量什么。 那道士走了半天,指了几个地方,让他们挖。 道士指出地方,就不再看他们,而是指挥着他手下的几个道童,用尺子在那口铁棺上量什么,等量好了,拿出墨斗在那口铁棺上弹了几下。 “啊!”,那墨斗每弹一下,棺材里就传出非人的叫声,凄厉阴森,含着无尽的怨毒。 赵天柱听到这个声音,吓得连手里的锄头都拿不稳。 老道士做完这些,拿着罗盘就走,走之前给他们留下两个字:“7天。” “金哥,那道士什么意思?”赵天柱总觉得,这期限不是什么好的。 赵金拿着锄头就在道士指定的位置开挖,之前跟赵天柱搭过话的那个黄泥村人倒是跟他说了一句:“7天一到,咱们没在老道士指定的位置埋上该埋的东西,镇住这东西,那咱们也就活到头儿了。” 赵天柱盯着那具漆黑的棺材,回想刚刚那一声惨叫,顿时有了无限干活儿的力气。 挖了一天,赵天柱回到木屋里,已经不嫌弃那是个大通铺了,只想倒头就睡。 “别睡,先起来吃饭。”赵金递了一碗干饭给赵天柱,那干饭里还有好几块油亮的肥肉和一些咸菜干儿。 那个年代,有这么一碗饭,对农村人来说,是极为难得的。 赵天柱快速的扒完饭,勤快的把赵金的碗也拿到湖边去洗了,回来又磨着赵金:“哥,你跟着白医生在外面跑这么多年,见识肯定不少,你知道那些铁皮棺材是个什么意思吗?” “没事儿别瞎打听!”赵金警告了赵天柱一句,不过怕他乱来,还是跟他说了两句:“我没见过这个,但是我见过别人修桥、修房子。” “在外面,那些人修一些比较大房子,或是桥梁的时候,为确保工程的顺利,会把活人灌进水泥里,一起修进去。” “这个啊,叫做打生桩。” “白医生要干什么我不知道,但她在这山里弄了这么多人,又弄这么多尸体来,只怕有大动作。” “这里不是村里,那些从水里冒起来的人有问题,你离他们远一些。” 又是这句警告,赵天柱问赵金:“哥,你是怎么看出他们有问题的?” “感觉。”赵金给了赵天柱这两个字就转头睡过去了,只留赵天柱一个人在原地睡不着觉。 不是……到底是怎么看出那些水里冒出来的人有问题的啊? 第87章 白医生的杀性 “咔嚓”一声巨响,赵庄明家门前的树被劈断了,赵大发骂了一声:“这天儿真是越来越邪门儿了。” 赵庄明:“大旱之后的暴雨,那雷不得大一些?爸,你接着讲,那些水里出来的人究竟哪里有问题?” “我哪儿知道?你爷爷日记里没写!”赵大发道:“他在那山里天天挖土,比打猎都累,哪有时间注意这个?” 赵天柱他们一行人在第五天的时候,挖好了道士指定的坑位,然后又被指挥着在悬崖上做了一个滑轮,从下面吊上来几只巨大的石乌龟。 这些乌龟通体漆黑,脸很狰狞,背上还背着一块石碑。 这些石碑上都刻着字,可惜赵天柱不认识,他就缠着赵金,想知道石碑上的字是什么内容。 可他们这一组的人看到这个石碑都脸色大变,谁都不肯多说一个字,赵金更是骂他:“天天就你话多,当心有一天你死在这上头!” 赵金是出去打过仗,又活着回来的好汉。在村里年轻人里很有威望,赵天柱并不敢明着跟他犟。 但最近他靠着做的几个陷阱,打了几只野鸡,跟黄泥村的那个闷汉打好了关系,金哥不肯说,他找这个问一问,总可以吧? 赵天柱追着他问,那个闷汉实在没办法:“其实你如果只是为了满足一时的好奇心,我劝你不知道的好。” 赵天柱沉着脸:“连你也这么说?” “我只是想不明白,你们为什么都这么忌讳?” “我是没文化,但一个人知道他自己正在干什么,他做的事有什么意义,这也不行吗?” 也不知是赵天柱哪句话触动了那人,他突然说道:“永生不死,永镇于此。” 赵天柱没反应过来:“什么?” “石碑上写的字。”说完,那汉子就闷不吭声的去湖边洗他自己的碗去了,留下赵天柱一个人在原地反应这句话。 “永生不死,永镇于此?” 卧槽,这个诅咒也是够恶毒的。 他很好奇,那些铁皮棺材里的是什么人? 白医生竟然这么搞他们? 自从知道了那几块石碑上刻着的字是什么,赵天柱干活儿的时候都小心了很多,生怕那些石碑会咬手一样。 赵金一下子看出了他的异样,瞪了那个黄泥村的闷汉一眼,教训赵天柱:“有些事情,知道的少才是好事。” “那几个字儿晓得了又怎样?还不是一样要干活儿?干活儿的时候还多了忌讳,不如你不知道的时候自在。” 赵天柱梗着脖子:“金哥,不能这么说。知道了是什么,至少出了意外,我能做个明白鬼。” “我现在就想知道,棺材里的那位是个什么人?白医生能下这种狠手?” 赵金瞪了他一眼:“怎么?你还打算可怜人家不成?” “什么人?把我我们从东北撵到山桃村的人,我们出去打的什么人!” 赵天柱一下子懂了,骂了一声:“卧槽,是倭寇!” 给倭寇们埋上“永镇于此”的石碑后,赵天柱他们又开始干别的活儿。 这处营地,不止这一处悬崖被埋了铁皮棺材,赵天柱大概看了一下,沿着这个大湖,周围的山上,林子里,都有这种东西。 赵天柱每天挖土挖得痛不欲生,只能靠想象白医生承诺的300个银元度日。 这一天,白医生罕见的出现在营地。 不过并没有人上去跟她打招呼,赵铁柱也不敢。 他看到白医生进了那些下水的人住的木房子,那种木房子比他们的高级得多,营地上也有人专门负责给他们做饭。 赵铁柱疑心那些下水的人很有身份,但又觉得不太可能。有身份的人,怎么会来这深山老林里吃苦受罪? 这天晚上,赵铁柱起来放水,突然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那女人柔声细语:“konnichiwa……” “shinde kudasai……” 那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舒服,像是羽毛在你耳边轻轻吹拂一样,就是说的不知是哪一方的鸟语,完全听不懂。 赵铁柱顺着声音望去,然后看到了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一幕。 一个女人穿着一身白色衣服,就那么飘在半空中。 那些头发……她那些头发,被风扯着飘在半空中,像是蛇一样。 赵天柱只觉得眼前一花,一撮头发就那么从天上游到他面前,然后死死勒住他的脖子。 救命,这他妈是什么?! 这一幕太诡异,赵天柱觉得,自己或许是在做梦! 在赵天柱快要窒息的时候,一支火把从赵天柱的身后冒出来,烧断了那些头发。 赵天柱听到了那些头发的惨叫声,细微的,尖利的,刺得赵天柱耳朵疼。 还没等赵天柱喘上一口气,他就被一脚踢进了木屋。 木屋中赵金在把他扶起来,神色关心:“你没事儿吧?” 赵天柱摇头,看到刚刚踢他那人的背影,是黄泥村的那个闷汉。除了他之前,他们屋里其他几个也都拿着火把出去了。 营地上不止赵天柱一个人被这些头发缠上,其他在外面活动的也一样。 那些头发像蛇一样,遇见活人就开始缠脖子,但是惧怕火。那些黄泥村的人就举着火把烧那些头发,在营地上四处救人。 可是有些人,已经被头发给勒死了,就这么被吊在半空中。 那些头发从尸体的嘴里,皮肤里扎进尸体的体内,吸食干净血肉,然后把骨头和衣物“吐”出来,扔在地上。 赵天柱看着飘在夜空中甜美微笑的女人,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哥……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是怪物吗?!” “还是妖精?!” 赵天柱把声音压得最低,整个人都在颤抖,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还好来的不是他爹。 他爹这把年纪了,看到这一幕得被吓疯! “那是式神,倭寇的东西!你躲在房间里,把门窗都关好,我不叫你,你千万别出来!” 赵金撕下自己的衣服裹了一个火把,然后给用他们房间中煤油灯的油淋在衣服上,点燃了火也跟着冲了出去。 倭寇的东西? “妈的,都把你们赶跑了,还留这恶心玩儿在华夏害人?” “老子烧死你!” 赵天柱脸色狰狞,也撕下自己的衣服裹成火把冲出去。 他的哥哥们都死在战场上,他决不能丢他们老赵家的脸! “你爷爷来了!”赵天柱冲出去,却看到那个女人已经被打下来了,她的头发被烧得乱七八糟,白医生手持短剑,一剑扎穿了她的身体。 “啊!”女人发出尖锐的惨叫,但她的伤口却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她几次想往天上飞,都被白医生拉下来。 那是赵天柱没见过的白医生,凶残、狠辣,那个女人的头发被白医生拽在手里,向后一拉,女人被重重的摔在地上。 白医生反手将短剑插进女人的嘴里,当场把女人的脑袋都捅穿了。 “ぶっころしてやる(我要杀了你!)” 那个女人挣扎得很厉害,像是过年杀猪一样。 白医生半个字儿都没多说,只是按着那个女人。 突然,白医生手下燃出一片火焰,一瞬间把那个女人烧成灰烬。 营地上还飘荡着那个女人的惨叫声,赵金走过来踢了他一脚:“不是让你在屋里好好的躲着吗?出来干什么?!” 赵天柱不服气:“我今年都二十了,凭什么老躲着啊?你十六就跟着白医生走了!” “刚刚白医生是怎么把那个女人从天上弄下来的?”赵天柱兴奋道。 转头去找白医生的身影,却哪里还有白医生的影子?原地只有一团灰罢了。 赵金把他拉回去,哼了一声:“怎么弄下来?拽着她的头发把她拉下来呗?” “倭寇的这种邪门儿东西,都能控制一些风啊~水的,不小心就着了道,几千人的部队都能给全部弄死。” 赵金像是想起了什么,心有余悸道:“今天咱们运气不错,白医生刚好来了,不然咱们死无葬身之地。” 有了那个倭寇的式神来闹过一场,赵天柱发现整个营地的节奏更快了。 特别是那些下水的人和道士,但他们这些人却全部闲了下来,跟他们一屋的那几个黄泥村汉子,甚至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了书在看。 赵天柱问那个跟他关系处得不错的闷汉:“你在看什么?” 那闷汉头也不抬:“俄语。” 赵天柱摸不着头脑:“咱们这儿离老毛子那边挺远的,你学俄语做什么?” 闷汉又吐出两个字:“高考。” 赵天柱顿时不说话了:这还是个读书先生? 他们那个年代,读书人可是相当高贵的。 赵天柱就是想不通,这么一个读书人,怎么就能和他在这深山老林里遇上呢? 就这么无所事事的过了两天,那些下水的人不知道发现了什么,从水里出来后,就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 “千庆,快给族里发消息,就说咱们找到神器了!” 那些人是真的很高兴,赵天柱这个从他们旁边路过的人,都被他们发了一小瓶酒。 赵天柱打开酒瓶,悄悄闻了一下,那酒香勾得他肚子里的馋虫都动了。这要是拿回去给他爸喝,他爸不得美死啊? 赵天柱抿了一小口,就把那酒藏在自己随身的小包里,晚上枕着睡觉了。 那天半夜,赵天柱被人粗暴的推醒,赵金在用脚踢他,手上在不停的穿衣服:“快起来,白医生有吩咐!” 那几个黄泥村的也在穿衣服,赵天柱不敢怠慢,赶紧穿着衣服跟着赵金他们往外走。 “哥,什么事儿啊?这大半夜的。” 那个时候,天已经很冷了,赵天柱就算是个大小伙,半夜被折腾起来,也冷得够呛,忍不住小声跟赵金抱怨。 赵金瞪他:“不该问的别问!” “一会儿见到白医生,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其余的,你连气儿都别多出一口!” 赵天柱以为又是什么挖土看守棺材的事,等被赵金领到了地方,他才知道这个哥给他的忠告是什么意思。 死人! 满地的死人! 满地新鲜的死人!! 白天递酒给他的那个叫千庆的人也在,他被剖开成了两半,这两半身体之间,隔了三四米的距离。 白医生爱穿的白衣被鲜血染红,正在这堆尸体上站着,用树叶吹曲子。 那曲子听起来十分忧伤,让赵天柱想到被他锁在家里的爸妈。 也不知道他就这么跑了,家里两个老人要气成啥样? 白医生吹完曲子后,从尸体堆上跳下来:“张成柏,这些尸体你知道该怎么处理。按照老规矩吧。” 跟着他们一起来的那个黄泥村闷汉出来,小声道:“是,老祖放心,不会耽搁您接下来的事。” 白医生穿着血衣很快消失,赵金捡起了被白医生扔掉的那枚吹曲子的树叶,叹气一声:“这世道,仙人都得下凡受难。” 第88章 新的白小姐 赵天柱搬了一个晚上的尸体,那些尸体都是碎得不能再碎的,身上还有很多不致命的伤口。 这是杀他们的人在折磨他们,让他们生前多受苦楚呢。 这些尸体有专门的去处,并不需要他们挖坑埋人,张成柏带着他们把尸体往山下运,赵天柱路过一个山崖下,看到山崖石壁上有一个被废弃的土地庙。 这里好像是野猪崖附近,不过因为天太黑,他不确定。 大概走了两三个小时的路程,就有人打着火把来接这些尸体。 那些好像是黄泥村的人,他们跟张成柏很熟,还有人跟他说:“好好回来,你爸妈都在家里等着呢。” 就好像张成柏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劳得他的家人为他牵肠挂肚一样。 张成柏认真的点头:“是,成柏谨遵大伯教导。” 这些人把尸体运走,又给了他们一些米面和肉类。 赵天柱扛着这些东西回到营地,天刚刚亮,营地已经有人在活动了,他们打着火把,在营地中呼和。 有一个人从水里冒出来,大喊:“老祖,找到了!” 白医生已经换掉了那身染血的衣裳,依旧冷着脸,仿佛那首哀伤至极的曲子不是她吹的。 她“噗通”一声跳进水里,朝那个人的方向游过去,然后一头扎下去。 也不知她做了什么,赵天柱听到了两声巨大的“轰隆”声,然后是一阵山摇地动。 赵天柱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 只见那座大湖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轰隆轰隆”的声音不绝于耳。 很快,大湖中水见底,露出两座山来。 那两座山中间用铁链拉着,就像是硬把它们拉在一起的。 “呼哧~” “呼哧~” 巨大的喘息声在赵天柱的耳边响起,就像是那两座山中锁着什么怪物一样。 赵天柱手脚发软,他身上的米面被摔在地上,他自己也跟一摊烂泥似的摊在地上。 赵金骂了他一句:“出息!” 赵天柱这次是真的要哭出来了:“金哥,你没听到吗?” “那是怪兽的喘息声吧?” “那两座山里,关着怪兽!” 赵金疾言厉色的呵斥他:“乱说什么?再瞎嚷嚷,我也救不了你!” 赵天柱不敢再吭声,但仍旧吓得瑟瑟发抖。就像兔子在老虎面前瑟瑟发抖一样,哪怕那只老虎被关在笼子里,吃不到兔子,兔子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天性。 之前指挥他们干活儿的那个中年男人又来了,他把在场还站着的男人都挑走了,对赵天柱这样吓得站不住脚的,就又分派了抬棺材的活儿。 那些之前被运上山来,摆在河边的木棺,需要人手运到湖底露出来的两座山下去。 赵天柱那一屋,只有他一个人被留了下来,那几个黄泥村的,还有赵金哥,都被那个中年男人选走了。 赵天柱很懊悔:妈的,在山上碰到熊和野猪,他都能应付,怎么那时候被吓得腿软呢? 真是没出息! 心里狠狠的嫌弃了自己一番,也只能接着运那些棺材。 赵天柱大概数了一下,这些棺材至少有一千具,都是从战场上精挑细选出来,最勇猛的烈士。 这么多棺材,白医生得花多少钱才能从山下运上来? 大约运了七八天,那个中年男人又出来告诉他们,让他们明天不用来了,走远一些,自己找地方躲起来。 三天后,还是在这里,给他们发银元,这次工程就算结束了。 赵天柱大着胆子问一句:“这位叔,我哥呢?他跟我一起来的。” 那中年男人看了赵天柱一眼:“他有他的事要做,不要多打听!” 说罢,不理赵天柱,又朝那两座山中走去。 “行了,柱子,走吧。”山桃村同村的一个大叔扯了赵天柱一下。 赵天柱在林子里钻惯了,他倒不怕在山里过夜。 跟着几个他不太熟的村里人一起,走了几个小时,找了一块大岩石,在岩石下挖了个坑,几个人就窝在那下面。 风吹不着,雨也淋不着,还能生火做饭。 那几个同村人都是年纪较大的叔,村长逼着大家出人,他们舍不得家里的儿子,自己签了生死状跑来的。 赵天柱跟他们没什么话说,就听他们在那儿吹自己的儿子如何出息,或者这次能活着拿到钱,回去找寡妇逍遥一下。 赵天柱没这些心思,他很担心赵金。 他们上山这一路以来,最危险的时候,就是那个倭寇女人来营地杀人。 虽然死了几个人,但远远到不了要签生死状的地步。 真正危险的事儿,肯定是赵金哥他们后来去干的那个! 入冬之后,山里的猛兽大部分都冬眠了,这三天也没什么危险。赵天柱就一直这么缩在洞里熬着,只等时间到了,马上冲到之前的湖边。 赵天柱冲回来的时候,那湖边已经人声鼎沸了。 人多人在惨叫,或者是互相包扎伤口。 赵天柱在人群中找赵金的身影,很快被他找到。赵金躺在湖边,身边守着一个黄泥村的人。 “金哥!”赵天柱冲到赵金身边,看到赵金半边身子都烂了,还吊着一口气,听到赵天柱的声音,艰难的睁开眼睛。 赵金叹息一声:“我的钱……你帮我领了回去,交给我爸妈吧……” “让他们别难过……”赵金喘息了两声:“我死得……很有意义,不比战死差……” 这时,一向高冷的白医生走了过来,她俯视着赵金:“我记得你的名字,你每次都冲在最前面,是个勇士。” 赵金艰难的挣扎了一下,看着白医生的眼睛在发光,声音也比刚刚凝实了一些:“为……为理想国战死……是每一个革命人的荣耀……” “我很高兴……曾经以萤火之光……照亮人民前行的道路……”赵金盯着白医生,喃喃的问:“白医生……我这么干……能让后来少死一些人不?” “能让我家后人……避开那些寓言了吧……” 白医生点头,赵金艰难的笑了笑,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但是他的眼睛,依旧盯着那两山之间,不肯合眼。 仿佛那里,还有他不肯放下的牵挂。 白医生蹲下,亲自合上他的眼:“你完成本该我白族子弟履行的任务,我欠你一命。” “哥!”赵天柱哭着喊了一声,白医生已经走了,那个黄泥村的汉子也红着眼睛,他的旁边,张成柏的尸体还摆在那里。 他们山桃村里,那几个精明强干的都死了,反倒是废物点心和老瓜瓤子们活了下来。 赵天柱带着赵金的尸体跟那几个黄泥村的人道别,他们除了带走自己同伴的尸体之外,还有另一些尸体要带走。 那些尸体全身穿着黑色的衣服,剃着阴阳头,有的甚至把脑袋中心的头发给剃了,像个倭瓜一样。 这些人身材非常矮小,一看就不是华夏人。 赵天柱的好奇心被赵金的死浇灭了一半儿,没心思再追究那些是什么人。 他最后得到了白医生承诺的那300个银元,但好像也没什么意思了。 “那些是樱花国的忍者?!”赵庄明大喊:“爷爷就是吃了那个年代没电视的亏,不然他一眼就能认出,那是忍者!”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赵庄明不停地追问:“爷爷在日记里有没有写那个神器究竟是什么?” “还有,被白医生灭口的千家,他们是什么来路?为什么赵金爷爷说他们有问题? “他们为什么跟着白医生干?又为什么会被灭口?” “赵金爷爷最后到底看到了什么寓言?怎么就把命给搭上了?” “倭寇……” 赵大发打了儿子一巴掌:“你哪有那么多问题?” “你爷爷在山桃村里窝了一辈子,哪儿都没去过,那些事儿要不是写在他自己的日记上,后人都不一定能知道。” “白医生那么有本事的人,一直守在山桃村,一定是有她的道理的。” “她不离开,你爷爷就不敢离开。” 赵大发叹了口气:“告诉你这些,是让你知道,白医生那一脉本事非凡,你跟着边医生学,就得学出个人样来。” “但是别学你赵金爷爷,你有本事,给边医生做事,我不反对。” “但是别卖命。” “现在这个世道乱起来了,村里有事找你,特别是你伯伯,你能帮就要帮。” “要是不能帮,你保家里就行。” 赵庄明他妈插了一句嘴:“我和你爸都老了,凡事你以自己为重。” 他们两个老的也看出世道不对,有些事得提前给儿子说清楚。 赵庄明把这句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以后,提到了另一件事。 “爸,我爷爷在白医生那里赚了五百多银元,在他那个年代,怎么也算得上一夜暴富了吧?那我咋还不是富二代啊?” 赵庄明特别委屈。 赵大发又恨不得给儿子一巴掌:“你太爷爷最后只有你爷爷一个儿子,可你爷爷不止有你爹一个儿子。” 赵庄明这才想起来:哦,我还有三个伯伯,两个姑姑呢。 不过这些伯伯和姑姑陆陆续续在大城市安了家,又因为当年爷爷不准他们离开山桃村,跟爷爷闹得很不愉快,已经很多年没联系了。 “轰隆!轰隆!!”外面的雷雨更深,大地发出轰隆声。 樱花国的最后一块岛屿上,最后一个重要人物登上飞机。 安倍家主看着雨幕中的故土越来越远,忧伤道:“有生之年,吾不知还能不能再回到家乡。” “安倍君,还请振作起来。”他身边的福田家主安慰他:“在华夏那片广袤的土地上,我们的民族会再次得到振兴。” “您说的那件神器,我们又找到了新的线索。”福田家主将一份资料递给安倍家主。 “这是一个白家人的线索,是我的人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消息。” 安倍家主打开资料,资料中,一个苍白瘦弱的小女孩儿面对镜头羞涩胆怯的笑着。 “白绫,华夏国安特意组第7队小组成员?” 福田家主自信的笑道:“不错。” “比起上一个名叫白雨桐的华夏女人,这一个女孩儿,更像是传说中的白家人。” “您请看,她有一项非常神秘的技能——与鬼魂共情。” “这真是神奇的技能,在我们樱花国,这是绝无仅有的。” “这一条,是不是足以证明,她的血脉出身不简单?” 安倍家主郑重的点头:“好的,我很期待与这位白小姐的见面。” 第89章 天降陨石 “轰隆!”一声惊雷在天际炸响,边月家的柴油发电机突然熄火,赵玉书原本正在厨房做特异局送过来的干鲍鱼,突然“啊”了一声。 边月伸过头去一看,柴灶下的火无缘无故的爆出好几朵火花,把锅里的油给点燃了。 四周的灵气再次暴动起来,上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在发生全球性巨大地震的时候。 边月拎着赵玉书的脖子,快步走到外面空旷的地方去。 “边姐姐,怎么了?”赵玉书摸不着头脑,不过边月拎她,她就跟着乖乖的走,还踮着脚尖配合边月的身高。 到了门外,赵玉书就再也不问怎么了,只见天空中无数流星拖着璀璨的光芒划过夜空。 “好美的流星雨啊~” 赵玉书梦幻的憧憬。 “不对!这不是流星雨,陨石要落下来了?!”赵玉书惊恐的尖叫。 天上灿烂美丽的流星雨变成大火球直冲地面,这么密集的陨石,整座山都会被砸平摧毁! 赵玉书的尖叫还没落下,陨石却在半空中莫名其妙炸裂破碎,像是被什么屏障挡了一下。 只有一个方向的例外——黄泥村方向! “轰隆”一声,巨大的陨石砸向那片森林,大地都跟着抖了三抖。 “咔嚓咔嚓”有东西碎裂的声音在边月耳边响起,边月脸色大变,顾不得遮掩身手,脚下踏风,如离弦之箭一样飞进后山森林中。 她去的那个方向,却不是黄泥村,而是另一个地方。 赵玉书人影都没看清楚,边月就不见了,急得她大叫:“边姐姐,你去哪儿啊?!” “好歹交代一声啊~” 隔壁的赵明月从门里探出头来:“小师父?吃晚饭了吗?” 赵玉书叉腰:“我什么时候答应收你做徒弟了?你不要乱叫!” 赵明月脸皮厚:“收我你不亏,你看看师祖收的那几个,每一个都是男的,只有你一个女孩子。” “将来他们抱团儿欺负死你,就像以前你奶奶,你爸爸,你弟弟抱团儿欺负你和你妈一样。”赵明月怂恿她:“这家中之事,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你得为自己早做打算。”赵明月亲昵的抱住赵玉书的胳膊:“师祖稳坐高台,就算更喜欢你,也要做到表面公平。” “可人家那边有三个,你只有一个,怎么斗得过?就算不敢明着欺负你,暗地里阴阳你,刺激你,你受得了这个气?” 赵明月不停地给赵玉书吹耳旁风:“听我的听我的,你收我做弟子不亏。” “我又不吃边家的粮食,也不穿边家的衣裳,只是要一个弟子的名分而已,还不求直接当师祖的弟子,要求都这么低了,你还要拒绝吗?” “那可太伤咱们姐妹情分了。” 赵明月生气的细数自己对赵玉书的好:“我提醒你多囤水,多准备食物,还给了你好多面包牛奶呢。” “就连你改的名字,也是我第一个叫的。小婷她们那里,我还为你的名字跟她们吵架呢。” “第一个叫我玉书的是边姐姐!” “你那面包牛奶都要过期了,我都不敢给边姐姐吃。”赵玉书皱着鼻子,但的确是被说动了。 边姐姐性子冷,于她而言,又是绝对施舍的一方,不可能成为盟友。如果她当真有一个徒弟…… “这件事,要边姐姐点头才行。”赵玉书看得清自己的处境,更清楚自己没被拿去给耀祖弟弟换彩礼是因为什么。 “边姐姐同意了,我才能收你。”何况她现在学得稀烂,才刚刚读完人体穴位图呢。 赵玉书这样一想,觉得时间更紧迫了:“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去学习了!” 赵玉书基础比其他几人都差,更得懂得勤能补拙。那是拿出高考的劲儿,上厕所都捧着书看呢。 赵明月:“……” 拜托,刚刚天降陨石啊~就算不后怕一阵,也该跟她八卦一下吧? 她这就去美美的看书了? 心可真大! 但随后赵明月就 高兴起来。 师父越努力,徒弟越享福。 “小师父,你要红袖添香吗?我来了!”赵明月兴奋的跟在赵玉书后面跑。 长生,她来了!成仙,她来了!! 刚刚下飞机的樱花国重要人物们,差点儿被这场陨石降落带走,他们带来华夏的物资损伤过半,设备几乎全坏。 福田家主拿着一片雪花的微型电脑,脑子有一瞬的晕眩。 “刚刚,我们最后一颗卫星已经坠毁,它坠毁前,给我们发送了最后的消息。” “全球范围内……多地遭遇陨石打击,我们在红木国的同胞们,已经……” 剩下的,没必要再说下去了,大家都清楚结果。 陨石降落,火山喷发,海水倒灌,大陆板块儿移动,地震再临……每一个都是灭顶之灾。 “我们只剩华夏这一个能够依托之地了……”安倍家主悲怆的站在一片狼藉之中,仰天叹息。 随即,他的目光盯着远方华夏的山水,迸发出强烈的野心:“我们一定要把这片土地牢牢的掌控在自己手里。” “我们一定要在这里重建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民族!” 铃木家主叹气:“还好,当初我们在华夏养了不少亲近我们樱花帝国的官员。如今只要金钱开道,不愁我们没有立足之地。” 华夏的官方此时也不好过,樱花帝国最后一颗卫星陨落,官方的卫星也落了个七七八八,如今只有两颗军用卫星还在运转。 但就算这样,他们也已经是世界上拥有卫星最多的国家了。 “这是卫星最新扫描的华夏受灾地区,您看看。”一个中年人将一份资料双手递给一位满头银发,穿着军装的老人手里。 老人拿着资料,看了一会儿就忍不住手指发抖:“刚刚才建起来的难民庇护所……就这么毁了?” “又死了多少人?” 中年人也是一身军装干练,他沉声道:“将军,我们必须要考虑b计划了,再这么下去,所有人都活不了!” 老人闭了闭眼,下定了决心:“好!” “但是,军队不能马上停止搜救。”老人缓缓道:“要给大家一个活下去的希望,只有人活着,国家才有未来。” “尽量扶持民间力量,扶持为老百姓做事的人。”老人手指指到一个地方:“又是这几个省免受陨石灾害……” “是。”中年人将一张照片递给老人:“这是陨石降落到秦岭的那一刻,卫星拍到的照片。” 照片上抓拍到,陨石落到秦岭附近的那一刻,秦岭上空升起了一层像是鸡蛋壳一样透明的保护罩。 一只身披烈火的大鸟虚影从群山中飞出,向着天上的陨石扑去。那些一路火花带闪电的陨石瞬息之间被烧成灰烬。 老人想到国安之下,特异局截获并呈上来的那份所谓“山河计划”,感叹:“还好老祖宗给后人留下了保命的手段。” “为什么这一角会有陨石落下?”老人站着照片上的一角,那个地方,“蛋壳”的力量好像太脆了? 中年男人有些羞愧的低下头:“将军,我们还没有找到老祖宗留下的神器,不清楚祂如何运作。” “那一角……很可能因为时间太久,神器运转出了一点儿问题。” 这是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樱花国人的“山河计划”中,并未说明神器究竟是何年何月,为何人所安置。只说“山河鼎”能镇压山河。 如今“山河鼎”镇压山河的神异他们看到了,但他们找不到“山河鼎”的出处,寻不到神器,那神器出了任何问题,他们甚至连努力修一下都不行。 老人指着那陷落的一角,沉声道:“其他的事先放一放,先找到先祖留给我们的保命神器,从这里入手!” 中年人立正:“是!” 黄泥村中。 连日的大雨滂沱,电闪雷鸣,特异局小组好不容易布置好的阵法摇摇欲坠,天上一颗陨石砸下来,眼看就要砸到黄泥村头上。 地底下,一个白虎虚影冲上云霄,虚弱的挡下那颗陨石。 “嘭!”陨石在半空中被击碎,四分五裂的掉落在黄泥村附近。 黄泥村的人身手矫健,除了少数跑不快的老人孩子,都没有受伤,只是他们的房子是彻底被砸毁了。 有一颗碎掉的陨石,当时砸在张家祠堂上,三层楼房瞬间被砸平。 特异局好不容易布下的阵法也被毁了。 那块陨石带着火,刚好堵住地下阴尸上来的路口,高达2000多度的火焰把地下的阴气烧得滋滋作响。 可这威力也就只有那么一瞬间,白清音的画像连同着那个破烂阵法一起毁了。 “砰砰!” “砰砰砰!!” 下面的阴尸仿佛看到了自己冲出阴寒地下的希望,大力的冲击着那块陨石,甚至整个地下都被它们砸得作响。 仿佛下一刻,它们就要破土而出,来这人间贪婪的吞吃新鲜的血肉一样。 姜攀看到这一幕,几乎要崩溃了,他朝黄泥村的村民大喊:“快走!都快跑!下面的东西要出来了,你们去吹哨,让外面的人做好准备!” “不准走!”周行知用枪指着那些在雨中站立着的村民,朝姜攀怒骂:“你脑子有病?” “这里的人都有道行在身,让他们留下来挡住阴尸,咱们赶紧发信号回局里,让他们调人来!” 姜攀愤怒的打掉周行知指着村民的枪:“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们是民!是民!!是民!!!明知是必死的结局,你让他们留下来?!你对得起你身上那身皮吗?!”姜攀朝还呆站着的村民吼道:“叫你们走啊!你们耳朵聋了?!” “走啊!” 第1章 旧梦之事 “滴滴答答.”天上的暴雨不停 ,打在农村老旧的瓦片上 。 屋里喝醉酒的男人正在蹂躏一个被铁链拴住的女子 。 另一间偏房内 ,已经十三岁的小女孩儿缩在被子里 。 隔壁一个老年的女人阿谀奉承的跟另一人说:“我们招娣虽然是农村女娃 ,但是长得那是十里八乡最漂亮的 ,保证能让老板卖一个好价钱 。” 一个男人不屑道:“再好的苗子被你们这么养 ,也是狗尾巴花 。” “明天收拾干净了让她伺候我一次 ,要是还行就收了 ,带到外面大城市的夜总会去 。” “外面城市大的很 ,你孙女要是干得好 ,每个月能给你寄几千块的钱回来 。” “到时候你家天赐就能考个好学校 ,飞出大山了 。”男人傲慢的对老年女人说 。 老年女人噎了一下 ,才道:“我孙子叫嘉宝 。” “都一样 。”男人无所谓道:“这几天新到的货买家联系好没?” 老太太谄媚道:“要到了要到了······听说这次还有几个女大学生?” “哎呀~这种货在我们这里可是抢手货啊 !女大学生聪明 ,生的儿子也聪明 。好多家都跟我说一定要给他们家留意呢 !” 男人“哼”了一声:“女大学生哪有那么好得手 ?现在大学生那么少 ,还得是女人 ,只有城里的富户才养得起好吧 ?” “人家父母有权有势 ,会找的 。我们弄一个多不容易 ?这种顶级货 ,至少卖十万 !” 后面的话小女孩儿没有听进去 ,只面无表情的想:哦~她也到了该出栏的年纪了 ,就像猪圈里的那些猪一样 。 可是 ,人怎么甘心做猪呢 ? 第二天 中午 ,那个被折磨了一晚上的女人麻木的醒过来 ,看到破旧的木床前站着同样麻木的小女孩儿 。 小女孩儿解开了女人手脚上的镣铐 ,女人麻木的起床方便 。 等解决了必要的问题 ,女人倒头就睡在床上 。 她已经瘦得皮包骨头 ,脸上青一块 、紫一块 ,身上衣服破烂到几乎不能蔽体 ,如枯草般杂乱的头发随意披散着 。 唯有发梢上还有一抹靓丽的紫色 ,那是她曾经鲜活的证据 。 “吃饭 。”招娣将一碗喂猪的红薯递给女人 ,女人躺了很一阵才麻木的接过 。 她并没有毅力将自己饿死来脱离苦海 。 她试过 ,饿到第五天的时候 ,为了一口猪食 ,她就什么都愿意做了 。 女人艰难的咽下红薯 ,里面的糠几乎划伤她的喉咙 。 等吃到下面 ,她竟然尝到了大米饭的味道 。 女人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不可思议的盯着小女孩儿 。 小女孩儿弯了弯眼睛 ,露出一个笑模样 ,凑到女人耳边轻声说道:“不吃饱一点儿 ,你怎么有力气跑呢 ?” “为什么要帮我 ?”麻木的女人眼中燃起一点点的火光 。 这样的地狱 ,哪怕只有一丝逃出去的光亮 ,她都要试一试 。 只是被骗了一次 ,让自己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女人的防备心几乎达到了顶点 ,不肯轻易相信人了 。 她丧失了对人最基本的信任 。 “嘉宝的妈妈就是被打死的。”小女孩儿枯黄的脸上带着一丝丝的不忍 :“趁着你还没有被打残 ,赶紧跑吧 。” 趁着你还没有像畜生一样被驯化 ,有敢跑的胆量 ,赶紧跑吧 ! 你跑了 ,我才有机会 。 小女孩儿拿出一张自己绘制的地形图 ,塞到女人手里:“你跑的时候 ,不要走山林里的小路 ,什么地方山高林密 ,你就往什么地方钻 。” “地图上画的是我这么多年上山采药住过的山洞 ,山洞里面没有吃人的猛兽 ,只是有些蛇虫鼠蚁而已 。” “我给你防蛇的药 ,但是你要用油纸包着藏在最里面 ,不然会被村里的狗闻到。” “衣服裤子也要打湿 ,别留下自己的味道 。” “一路上见到人就躲 ,哪怕是小孩子也别相信 。”小女孩儿继续道:“到了县城 ,不要买票去站里坐车 。” “在马路边上招手车就会停 。也不要急着报警 ,等你走远了再报 。” “只要走出这个小县城 ,你就自由了 。”小女孩儿真诚道 。 女人查看铅笔画就的简陋地图 ,脸上渐渐浮现疯魔狂喜的表情 。 她语无伦次道:“谢谢······谢谢······只要我能回家 ,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我给你一百万······不 !一千万 !” 如果这个女人真的能拿出一千万作为报酬 ,那她再回到这个小山村的时候 ,这里的人基本都要进去了 。 至少她的爸爸和奶奶是一定会进去的 。 小女孩儿认真的点头 :“好 ,祝你重获新生 !” 小女孩儿给女人装了几个红薯 ,又偷了几个饼子给她做干粮 。 女人不顾湿滑泥泞的道路 ,拼命的往山上跑 。 小女孩儿看着女人跌跌撞撞的背影 ,勾唇笑了笑 。很好 ,接下来就是她的表演了 。 小女孩儿的母亲也是一个被卖到山里的女人 ,据说她生得很美 ,能令整个村里的男人都沉醉在她的肚皮上 。 所以 ,在她第一胎没有生出儿子之后 ,就被奶奶做主租借给村里的男人们了 。 只要交五毛钱 ,村里任何一个男人就都可以进她所住的柴房 。 还记得她第一次见这个母亲 ,那个丑陋的、仿佛骷髅一样的女人看着她的眼神 。 刻骨的恨意和厌恶 ,她没有看清 。 第二次见这个母亲 ,是母亲被像破布一样丢出去的那夜 。 那晚月明星稀 ,夜枭不断在屋檐树梢徘徊嚎叫 ,后山一棵不起眼的小树下就是那个女人最后的归宿 。 小女孩儿在那个稍微隆起的小土包上插了一朵小花 。 她终于解脱了 ,可是她的苦难快要来了 。 因为母亲很美丽 ,所以女儿也不算差 。哪怕皮肤蜡黄 ,哪怕又瘦又小 ,也可以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 如果不是有上面的人下来强制要求每一个孩子必须上学 ,或许这个取名叫招娣的女孩子已经被人折磨糟蹋死了 。 奶奶可以因为招娣的死得到什么呢?也许几百块钱 ,也许几千斤粮食? 那对一辈子被困在大山里的农家来说 ,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了 。 不过还是没有时常来村里“销货”的“徐哥”画的大饼香 。 只要养到十四五岁 ,就能卖到城里夜总会 ,到时候每个月能寄回大几千来 ! 于是 ,招娣被养到了十三岁 。 可是 ,最近嘉宝想要去镇上小学读书 ,尽管爸爸觉得读书没什么用 。 但是奶奶还是为了这笔钱,决定卖掉招娣 。 首先要做的 ,就是毁掉这张脸 。 奶奶看到了一定很心疼 ,没了脸 ,她的价格得压得多低? 没了这笔钱 ,家里买的“妈妈”又跑了 ,奶奶损失不起 ,到时候所有注意力都会集中在新妈妈身上了 。 妈妈 ,祝你好运 ! 招娣拿起一颗早就准备好的钉子 ,狠狠的朝自己的脸上划下去 。 鲜血顺着脸颊流下 ,那张能卖出好价格的脸 ,算是彻底毁了 。 招娣简单的将屋子里做了一些布置 ,让其看起来像是新“妈妈”突然袭击了她 ,然后逃走一样 。 爸爸和奶奶并没有多聪明 ,这些线索足够麻痹他们了 。 但她希望先到家的是嘉宝 ,那个九岁还算不清加减乘除 ,却好高骛远想往城里跑的蠢货 。 招娣算着时间 ,确认新“妈妈”已经跑出一段距离之后 ,才一头磕在禁锢新“妈妈”的床上 ,然后闭着眼睛等所有人回来 。 “哒哒哒 。”小孩儿的脚步声从门外的青石板路上传来 。 “招娣 ,你给我的冰粉做好了没有?” “招娣 !” “招娣!!” 嘉宝在外面找不到招娣 ,愤怒的开始摔东西 。 “赔钱货 ,你死到哪里去了?!” 招娣推了一下屋里的板凳 ,发出声响 ,果然把嘉宝引进了屋内 。 “嘉宝 ,快去告诉爸爸和奶奶 ,妈妈跑了 。”招娣虚弱道 。 嘉宝看了一下已经空了的锁链 ,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 “那个贱女人竟然敢跑 ,爸爸一定会打死她 ,她再也不能生儿子出来分我的东西了 !” 嘉宝高兴完 ,又踢了招娣一脚。 “你这个赔钱货 ,竟然敢放走妈妈 ,你也死定了 !” 嘉宝不管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招娣 ,他一路从村小学跑回来累得要死 。 本来想吃冰粉的 ,可是招娣跟死了一样不能动 ,只能去厨房兑了一碗果汁喝 。 喝完 ,才慢悠悠的朝村祠堂那边跑 :“奶 !奶 !我妈跑了 !” 很快 ,村里传来骚动 。 奶奶匆匆回来一趟 ,看见仍旧躺在原地的招娣 ,不由分说的上前踹了她好几脚。 “没用的赔钱货 !看个人都看不住 ,要你有什么用??” 招娣闷哼了几声 ,虚弱道:“奶奶 ,我的脸好疼 。” 奶奶蹲下看清楚招娣脸上的伤 ,顿时蹲下来大哭。 “哎呀你个狗娘养的贱人啊 !这个时候破了相 ,是存心让我血本无归吗 ?!” 招娣愧疚道:“对不起 ,奶奶 。我明天去求一求徐叔叔 ,让他一定收下我 。” “等我赚了钱 ,就给爸爸买新妈妈 。奶奶 ,不要打我 ,我不是故意的······” 奶奶被招娣提醒 ,反应过来:“不能让那个贱人跑了 !” “那可是钱啊 !我花了好几万块呢 !”奶奶起身 ,沟壑纵横的脸上露出凶光。 既然那个贱人不想伺候她儿子 ,就去伺候村里所有的汉子吧 ! 招娣的妈被卖了好几年 ,最后她还净赚了好几万呢 ! 第2章 梦醒之后 一套能裹住全身的雨衣 ,一把磨得锋利的镰刀 ,一只刚刚换好电池的手电筒 ,还有一盒火柴 ,还有几包自制的粉末药。 招娣看了一眼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房子 ,冷笑一声 ,头也不回的走了 。 她没有骗“妈妈” ,给她的地图是一张可以出村的地图 ,只要她运气够好,是能逃出生天的。 她会尽可能的给招娣拖延时间 ,所以招娣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大路 ,就算遇到熟人 ,招娣也能说自己是出来帮忙找“妈妈”的 。 招娣要走 ,嘉宝很不满意 :“赔钱货 ,你要留在家里给我做饭 ,不能走 !” 嘉宝是这个家里的宝贝 ,就算天塌下来 ,也不用他操心半点儿的 。 他依旧照常上学 ,舒舒服服的躺在家里等着人伺候 。 招娣不想这个关键的时候 ,嘉宝跑去找爸爸和奶奶回来揍她一顿 。 这会让自己的计划受阻 。 “好 ,你想吃什么?”招娣是不介意再给嘉宝煮一顿饭的 ,就当是这辈子最后一顿了 。 “红烧肉 ,我要吃红烧肉 !”嘉宝在坝子里抽着陀螺 ,他看到招娣捡柴块儿时弯着腰的模样 ,恶劣一笑 。 一鞭子抽到招娣身上 ,看招娣吃痛隐忍时蹙起的眉 ,哈哈大笑:“你真是长了一个贱样 ,比耀祖那个被万人骑的妈还要贱 !” 耀祖的妈妈 ,一样是被买来的 。 她生了儿子 ,但一样会被卖 ,只是那家人看在耀祖的面子上 ,不会往死里折磨她 。 或许那家人还想着等耀祖的妈妈以后老了 ,不想跑了 ,就解开她的镣铐 ,让她帮家里做活儿呢 。 招娣瞬间收起痛苦的表情 ,脸上扬起淡淡的微笑。 “玩儿累了就去休息一阵吧 ?一会儿红烧肉就好了 。” 没有如愿看到招娣楚楚可怜的表情 ,嘉宝无趣的撇了撇嘴 。 等招娣进了厨房 ,嘉宝又在门缝中偷看招娣 ,目光往少女微微隆起的胸部去 ,往腰部以下去 。 有的人哪怕年纪小 ,也一样邪恶 。 因为他天生就是个坏种 ! 不知道住在农村的人有没有注意过自己的周围 ? 其实身边藏着很多毒药 ,有毒的蘑菇 、有毒的草药 、有毒的昆虫和有毒的蛇 。 谢谢这个国家的义务教育 ,哪怕她只读了一个小学 ,基本常用字也学了个差不多 。 嘉宝那个孩子啊 ,成绩虽然差 ,但作为男丁 ,奶奶给他买了很多学习用具 。 尺子、钢笔、文具盒、圆规、字典 。 对 ,字典 。 招娣真的好喜欢字典 ,有了字典 ,那些在废纸堆里收回来的破书她才看得懂 。 她微笑着将一包药粉倒入浓油酱赤的红烧肉中 ,又给嘉宝盛了一碗饭 ,端到他的面前:“嘉宝 ,吃饭了 。” 嘉宝理所当然的将红烧肉全部端到自己面前 ,招娣没有任何异议 ,埋头吃自己碗里的白米饭 。 “哼 !”嘉宝很不高兴 :“赔钱货也配吃白饭 ?滚去吃猪食 !” 招娣叹了口气:“嘉宝 ,你真的越来越不乖了 。” “如果你再长大 ,大约会榨干我身上最后一滴血 。” 招娣放下碗筷 ,没什么表情道:“所以 ,你就永远留在这个年纪吧 。” 嘉宝没听懂招娣的话:“你在说什么 ?” “我说 ,你肚子该疼了 ,要去休息一下吗?”招娣微笑的看着嘉宝 。 嘉宝果真肚子疼了起来 ,在地上打滚儿:“哎哟 ,我肚子好疼啊 !” 招娣脸上微笑的弧度扩大 ,带着真心实意的喜悦 。 她看着这个家的宝贝疙瘩在地上越滚动作越慢 ,最后不动了 。 招娣没有丝毫慌张 ,拖着已经被奶奶喂成肉球的嘉宝回到自己的房间 。 把人放到床上 ,还贴心的盖上被子 。 这样 ,就算奶奶或者爸爸提前回来 ,也不会马上发现嘉宝的不对 。 只要晚被发现一时 ,嘉宝就离生远一步 。 其实招娣觉得 ,她该拿镰刀割了嘉宝的脖子 。 可是这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 ,怎么下得去手呢 ? 招娣轻声在嘉宝耳边说道:“看 ,姐姐对你多好 ?你慢慢体验这种窒息而死的感觉吧 ?” 就像她一样 ,每天生存在这个家 ,感觉死亡下一刻就要来临一般 。 招娣收拾干净碗筷,有毒的红烧肉已经全部进了嘉宝的胃 。 招娣将装肉的碗放到隔壁家的碗柜里 。 他们农村买的土瓷碗都是附近土窑一批一批烧出来的 ,花色纹路都一样 。 放到别人家里也不会引起人注意 。 隔壁没有人 ,村里的男人应该都去帮爸爸和奶奶找“妈妈”去了 。 她从邻居家柴房的窗户往里看 ,一个女人被锁在柴堆里 ,头发枯黄 ,衣服破烂 ,从里到外散发着一种尸体的臭味儿 。 那个女人似乎看见了招娣 ,目光麻木绝望 。 招娣冷漠的看了一会儿 ,默默地走开 。 她救不了这个女人 ,她连保住自己都费尽了全力 。 不过在临走之前 ,招娣把自己还剩下的半包药粉倒进了邻居家的水缸。 至于自家的水缸 ,招娣可是倒了整整两包进去呢 。 不能在爸爸和奶奶走之前送他们一程 ,真是太遗憾了 。 她不必担心误伤了谁 ,因为这村里的每一个人 ,都该死 ! 招娣沿着一条荒僻的小路出村 ,这条路是村里那些女人逃跑时最爱走的路 。 她们以为这条路荒凉没有人烟 ,可农村人本就于荒野开路 ,一条成型的路 ,怎么会被丢弃 ? 路上果然遇到几个村里人 ,他们看到招娣并不惊讶 ,有几个还皱着眉呵斥。 “你妈都跑了 ,你还不知道着急 ,是陈老三把你打轻了 !” 招娣刚刚毒死了她奶奶和爸爸的宝贝疙瘩 ,还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跟村里人打招呼。 “三爷好 ,今天周末 ,嘉宝在家呢 ,我要给他做饭 。等他午睡了 ,我才出来的 。” 三爷点头:“还算你懂事 ,知道照顾自己的弟弟 。嘉宝是你家的根 ,你护好他 ,就是最大的孝顺 。” 招娣乖巧点头微笑:“我可孝顺了 。” 一路上又有一些人 ,她还看到村长叫他家的儿子回去打电话 ,让隔壁几个村的帮忙一起找人 。 那些逃跑的女人怎么能轻易跑的掉呢 ? 这里山高 、地险、人恶 ,大家都互相认识 ,彼此守望 。 他们将这些被买来的女人牢牢的困在大山里 。 招娣在出村后不久遇到了一个人 ,一个很奇怪的女人 。 她身上有一股不染凡间烟尘的气质 ,招娣贫瘠的词汇量中找不到可以形容她的 。 她只是看着那女人 ,默默地后退再后退 ,如此污秽的自己 ,实在不该出现在她面前 。 那个女人将手放在招娣的头上 :“能绝处逢生 ,你是好苗子 。若有人教导 ,可以走得更远 。” “给我做徒弟吧 。”招娣瞬间警惕起来 ,大步的往后退 ,眼神恶狠狠的盯着那女人 ,像是警惕的狼崽子 。 招娣凶恶道:“我不要给你当徒弟 !快滚 !” “不想被这个村子里的人留下来毒打和糟蹋 ,你就离这里远远的 ,越远越好 !”招娣手已经摸到了藏在衣服里的镰刀 。 女人点了点头,对招娣又满意了几分:“虽城府深 ,下手也狠 ,倒还有几分善心 。我让你给我当徒弟 ,却没有要问你愿不愿意 。” “至于这个村子的人·······”女人微微一叹 ,仿佛落花凋零一般美丽而忧愁。 “这个村子的人 ,就要死了 。他们自己做的孽 ,马上就要回馈到他们身上了 。” 招娣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 :“你也知道 ?那个埋在后山的女人 ?” “她埋的位置不好 ,又太好 。旁边竟然是棵槐树 。” 这个村里的人残忍凶恶也就罢了 ,还十分愚昧无知 。 这样的村子 ,本就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 招娣十分的恐惧 ,却带着一点儿兴奋。 “那是我的······妈妈 ······生我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要来给自己报仇了 !” “滴答滴答 。”又是下雨的天气 ,雨丝打在屋顶的瓦片上 ,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 。 边月自梦中醒来 ,梦中血腥黏腻的感觉挥之不去 。 她开灯靠在床头 ,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支烟点燃 ,靠在床头慢慢的吸起来 。 她肌肤欺霜赛雪 ,容貌清冷孤傲 ,鼻梁高挺 ,鼻上一颗烟青色的小痣将气质中的冷带上了一点儿艳 。 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从前了 ,看来没炼成的那款新药对她影响还挺大的 。 一支烟抽完 ,已经是凌晨了 。 边月随意披了一件衣裳去隔壁的练功房 ,开始打坐修习当年师父教的功法 。 青色的木灵和红色的火灵慢慢进入她的身体 ,涓涓细流一般 ,在周身经脉中运行过后 ,最后汇入丹田 。 丹田中灵力已经液化 ,泛着淡淡的紫 。 太阳快要升起的时候 ,天边涌现一股紫气 ,边月得到一丝 ,那丝紫气顺着百汇进入身体 ,经过经脉 ,最后汇入丹田 。 紫气路过的地方 经脉像是承受不住一般出现些微损伤 ,又被青色的木灵修复 。 终于 ,天光大亮 。 边月随意拿起练功房药架上的瓶子 ,倒了一颗碧色的药丸出来 ,仰头吞下 ,然后下了二楼 ,打开卷帘门 。 很快一个老婆婆带着自己的孙子进来 。 “边医生 ,你给我孙子看看 ,他昨天晚上就叫着头疼 ,是不是读书太用功了 ?” 边月给小男孩儿把了一下脉 ,道:“没什么 ,晚上熬夜打游戏给累的 。” “眼睛被强光刺太久了 这才引起头疼,回去好好休息就行 。” 小男孩儿不高兴的“哼”了一声:“我就是读书读的 !” 老婆婆连忙制止住孙子胡闹 ,不好意思的看着边月。 “边医生 ,您别跟小孩儿一般见识 。我这就带他回去 ,要不要拿什么药?” 边月:“不用 ,好好休息就行 。小孩子药吃多了不好 。” 老婆婆这才安心的走了 。 送走了第一个病人 ,边月站在门口的坝子上眺望远方 。 村中三三两两的升起炊烟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 第三章 山桃村 边月是一个医生 ,治病救人 ,还拿了行医资格证的那种 。 不过她没有留在大城市中当社畜 ,她的师父就喜欢隐居在农村 。 她弄到了一个可以混饭吃的证儿之后 ,也回了她师父隐居的村子 。 最主要的是 ,农村监控少 ,还灵气好 。 一个上午的时间 ,边月也就看了两三个病人 ,收了百来块钱 。 都是山桃村的人 ,还有隔壁李家沟 ,大槐村等 ,偶尔有个头疼脑热 ,也爱来她这里 。 下午边月就不营业了 ,她在农村弄了一块地 ,种些药材 。 偶尔也给自己种些菜 ,也没个亲戚往来 ,一年到头花不了多少钱 。 边月家里是不怎么开火的 ,反正她一颗丹药吃了 ,就能一天不饿 。 “边医生 ?”在边月打算关门的时候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卡着门槛进来 。 那男人嬉皮笑脸 ,假装揉着肚子:“边医生 ,我肚子疼 ,能不能给我揉一揉啊 ?” 边月被逗笑了 :“行啊 ,进来吧 。” 男人立刻笑嘻嘻的进门 ,边月看了一下左右都没人 ,顺手把门关了 。 男人是这个村里的混混 ,看边月这个刚回村里一年多的大学生心里痒痒 。 以为她让自己进门 ,自己就能一亲芳泽 ,刚笑嘻嘻的转头嘟着嘴要亲过去 ,这可是城里回来的大美人儿 ! 还没凑近 ,就被一巴掌扇晕 。 等男人醒过来的时候 ,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处地窖里 。 地窖中光线昏暗不清 ,隐约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在药柜面前调配着什么 。 等白大褂走近了 ,男人才看清楚她的脸 ,竟然是边医生 ! “边医生······”男人这下慌了 ,使劲儿挣扎 ,却挣不开身上的铁链。 “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 ,咱们都是一个村儿的 。小时候你师父还抱过我呢 ,求你放了我吧 ~” 混混名叫李二顺 ,在农村男人中长得有些小帅 ,很是勾搭了一些村里的寡妇和男人外出打工的妇女 。 李二顺在山桃村女人缘不错 ,就以为能引得边月也跟他好一场 。 要是能娶了边医生 ,他在村里也被人高看一眼 。 边医生让他进门 ,他还以为好事近了 ,没想到竟然被一个女人关在了这里 ! 边月一本正经的检查了李二顺的身体 ,确保他身体健康 ,没有隐藏疾病 。 然后在一边的小本子上记录下李二顺的身体数据 。 最近的丹药虽然没炼制成功 ,不过之前的解毒丹却炼制成功了 。 《药典》记载 ,解毒丹能解世上九成奇毒 ,边月并不太信 。 正好 ,今天送上来一个试药的 。 蛇毒、毒蘑菇上提取的毒素、苹果籽中提取的毒素 、还有乌头、商陆、断肠草、杀人蜂 ,等等 。 边月还弄来了一些镭、铅、汞之类的化学元素 ,穿着防护服小心的用在李二顺身上 。 效果不错 ,解毒丹的原理便是最大限度的恢复被损毁机体 ,有再造细胞的作用 。 听起来不可思议 ,但修仙这种事都已经存在了 ,解毒丹存在好像也没那么不合理了 。 最后 ,边月拿出农村最常见的百草枯,打算给李二顺试一试 。 此时李二顺已经被边月关了快半个月了 ,头发稀疏 ,身形削瘦 。 原本有几分油腻的帅脸此时眼凹嘴凸 。 “等等······”李二顺不认识之前边月试的药 ,但百草枯他还能不认识吗?此时已经吓得哭出来了 。 “边医生 ,我有罪 ,我色迷心窍 ,但我罪不至死吧 ? !” “都是一个村儿的 ,你不能做得这么绝啊 !”李二顺痛哭流涕 ,问就是后悔 。 他怎么就觉得边医生一个小姑娘好欺负呢 ? 能做医生的 ,都是变态 ! 边月还是比较讲道理的 ,李二顺的确罪不至死 。 “好 ,你休息几天 。身体养好一点儿我再来找你 。” 边月耳朵灵敏 ,听到上面有人在敲门 ,把李二顺扔在地窖中准备上去开门 。 李二顺声音虚弱的哭泣:“边医生 ,你放了我吧 ,我再也不敢了 。” 至于这个无理的要求 ,边月不准备满足 。 李二顺这个不知足的东西 。 比起那些被关在地窖中日日被强暴、被毒打、吃猪食的女人来,李二顺过得简直就是天堂一样的日子 ! “边医生 ,你给我孙子看看啊~” 一个穿着补丁的老太太怯生生的不敢进边月的小诊所 。 她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儿 ,那小男孩儿已经没什么知觉了 ,小脸通红 。 边月接过来 ,抱着也软塌塌的 。 昏过去了 。 边月没说什么 ,把小孩儿放到病床上。 给人把了脉 ,又用听诊器听了心跳 ,问老太太 :“发烧多久了 ?” “不知道~”老太太身上还有粪水 。 现在正是催玉米长苗的时候 ,想来她是刚从地里劳作回来 。 “这孩子一向乖 ,今天我让他在家写作业 ,他还把饭给我做好了 。” “等我吃完饭 ,他说要睡一下 。他平时不睡午觉的 ,我一摸 ,他就这么烫了 。” “随便坐。”边月给小孩儿配了一点儿丸子药 ,又抓了两包草药。 “小孩儿要打一针 ,先给他退烧 。” 老太太一身脏污 ,也不敢坐 ,讷讷:“谢谢边医生啊 ,麻烦你了 。” 边月给小孩儿打了一针药水 ,小孩儿立刻哭了出来 :“奶奶······我疼······” 老太太“唉”了一声 ,苍老的手不住的摸孙子的头发旋。 “楠楠听话 ,打了针明天才能去上学 。” “明天先别去上学 ,在家好好休息 。”边月把药分成两份儿 。 “一份你孙子吃 ,一份你吃 。你孙子得的是传染性发热 ,估计是在学校传染上的 ,你自己也小心 。” “知道了 ,谢谢边医生 ,一会儿我就去村长家打电话给楠楠的老师 。” 老太太缩手缩脚 ,有些局促的从衣兜里掏出一个手绢裹成的布卷 。 “边医生 ,一共多少钱啊 ?” 边月随意道:“这次比较贵 ,一百二 。小孩儿再发烧 ,还要带他来打针 ,一次五十 。” 老太太颤巍巍的数了一百二给边月 ,里面有零有整 ,还有好几个硬币 。 边月随便把钱扔抽屉里 ,嘱咐这几日吃清淡一些 。 老太太连连答应 ,千恩万谢的走了 。 其实边月算白嘱咐 ,这祖孙两个相依为命 ,一年到头吃得最多的就是素菜 ,油花都少见 。 可不要多清淡有多清淡 ? 接下来又来了几个病人 ,有的是老人 ,有的是孩子 。 都是高热 ,有的甚至引起了昏厥 。 边月口罩换了好几个 ,消毒水用了好几瓶 。 等忙完了 ,才坐到办公室里给村长打了个电话 ,提醒村民注意防护 ,应该又是新型传染病冒头了 。 反正每年春天 ,总是要来这么一两次的 。 村长也没当一回事儿 ,他去镇上开会回来 ,这些话都听起茧子了 。 照例提醒村干部在村里公告栏贴好标语后 ,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 他家红薯还没插呢 ! 边月是个节省的人 ,李二顺用着挺顺手 ,她不想一下子把人用死了 ,所以今天也不去地窖 。 不过用李二顺试解毒丹 ,把丹药消耗得差不多了 。 昨天剩下最后一颗 ,也被那几个来看病的一人刮了一点儿刮没了 。 她是不是该再炼一点儿解毒丹 ? 毕竟那病看起来还有些严重 。 还没等边月贴出暂停营业的通知 ,就又有病人上门了 。 这次是刘寡妇 ,她甚至已经出现了抽搐的现象 ,这次来边月这边 ,简直是爬过来的 。 “边医生 ,我身上暂时没有一百二十块 ,能不能等我下次去集市上卖了菜 ,再给你啊 ?”刘寡妇小声问道 。 边月熟练的给人打针抓药 ,戴着口罩 ,声音有些闷。 “等你儿子回来 ,让他给我修一个地窖 。” 他们这边喜欢修地窖 ,藏一些红薯、土豆、水果、蔬菜什么的 。 刘寡妇点头:“好的好的 ,到时候一定让那小子来帮边医生 。” 自然 ,村里也不都是穷逼 ,边月隔壁邻居就是承包山头的养殖大户 。 每年据说能挣十几万 ,是为数不多能买得起车的人家 。 晚上 ,边月正整理药材的时候 ,听到急切的砸门声:“边医生 ,在家不 ?” 边月开门 ,是隔壁夫妻两个 。他们一般住在山上 ,并不常见 。 这两夫妻一见面就急道:“边医生 ,你的车能不能借我们开一开 ?我家的车刹车坏了,君君在学校发高烧,我们要去接他 。” “可以 。”边月把挂在门口钥匙给了这对夫妻 。 接下来几天 ,边月的小诊所又接了好几个病患 ,有一个甚至住在了边月的小诊所 。 这搞得她一天三顿除了煮几个红薯给李二顺之外 ,都没时间再找他玩一玩儿了 。 “据本台报道 ,新出现的hwq6号病毒具有较强的传染性 ,有一定的致死率 。” “请广大居民朋友注意出行安全 。不聚集、不扎堆儿······勤洗手、多通风 ,保护好您和家人的健康 ······” 边月的小诊所因为有病人在 ,晚上会开一会儿电视 。 躺在边月小诊所的病人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儿 。 听到新闻 ,小朋友有些害怕的问道:“边医生 ,我会死吗 ?” 边月因为要守病人 ,今晚也做了一些吃的。 简单的一个素菜和一个荤菜,她吃一些,那个小女孩儿吃一些。 “不会死,你只是感冒而已。”边月漫不经心的说道。 她挑着碗里的菜有些嫌弃,她的作态不让人觉得刻薄,反倒是觉得这样的粗茶淡饭确实委屈了她。 小女孩儿家里有了弟弟,她父母便不怎么管她了,在边月这里住了两三天,好了还是自己回去的。 其实要不是被家里拖久了,她也不用住两三天的院。 没过两天,村里死人了。就是边月隔壁那对夫妻的儿子,据说在医院没抢到床位,活活拖死了。 接死人回来的就是边月借出去的车,边月一脸晦气,谁家这么做事的? 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用她的车拉死人! 第4章 疾病蔓延 “我的君君啊 ~”隔壁女人尖锐的哭声昼夜不停 ,悲切彻骨。 “怎么死的不是我啊 ?怎么不是我 ?” 除了哀乐 ,晚上还有道士超度亡魂的锣鼓声和诵经声又不断 。 边月拉紧了窗户 ,关上练功房一尺厚的钢门才能隔绝外面的声音 。 《涅盘圣法》是火木灵根的圣法 ,边月已经修行到第三层 。 按照她师父的说法 ,《涅盘圣法》可以让她修行到成仙以后 。 可是她那个师父也不过修行到第五层 ,就羽化了 。 今日的灵气好似有些暴躁 ? 边月安抚了一阵 ,然后将火灵气和木灵气吸收进自己的体内 。 直到天边那一抹紫气随着太阳的出现喷薄而出 ,又被边月吸收 ,今日的修行才算结束 。 隔壁在办丧事 ,整个村大多数人都去帮忙了 。 边月随了 500的份子钱 ,连席都没有去吃 。 那些东西她吃不惯 ,不如在家啃干面包。 趁着这个空档 ,边月贴出了休息半月的通知 ,准备开始炼丹 。 边月在村里租了两亩地 ,用玻璃大棚罩着 ,在里面精心养着各种药材 。 这两亩药材地相当的珍贵 ,她的师父白清音在其下埋了蕴含灵气的玉石 。 用这些玉石组成阵法 ,阵法灵气温养出来的药材 ,才有资格被用来炼丹 。 那些山上采的药材 ,最多能被用来炼成止血散、回春散等凡品的散剂 。 解毒丹其实也不算多高级的丹药 ,不然以边月如今筑基的垃圾修为 ,也炼不出来 。 边月巡查了一下药园 ,给每一块药地均匀的注入一些木属性灵气 。 再小心翼翼的采了一些自己用得上的药材 ,这才离开 。 药园在边月家的后边 ,经过白清音几十年的经营 ,又被边月接手 。 如今已经颇为成熟 ,药园外面手臂粗的蟒蛇刺便令偷药的人退避三舍 。 边月踩着特定的步伐走出药园 ,远远看到对面山坡有一队人穿着孝衣 ,敲锣打鼓的往山上赶 。 又死一个 ? 解毒丹已经成功过 ,边月炼制起来并不难 。 一炉三十六颗黑褐色的药丸 ,蕴含着淡淡的灵气 ,用蜡将丹药封存 ,再以特定的手诀将其封存在玉瓶中 。 边月想了想 ,又随意抓了一些药材炼了一些回春散、天香丸 。 解毒丹用药不匪 ,哪怕一人刮一层皮 ,也用不了几个人就得刮完 。 还是这些散剂更经济实惠 。 炼药完 ,边月准备休息几天 ,顺便去山里采些药材 。 那些拿着药材来她这里卖的村民不太老实 ,以为药材晒干了她就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了一样 ,时常用杂草忽悠她 。 偏偏边月还不能轻易跟他们翻脸 ,边月属于外来户 ,边在这村里又是独姓 。 这些人帮亲不帮理起来 ,也非常麻烦 。后来边月就不收他们的药材了 。 本来那几个给边供应药材的农户还不愿意 ,他们从白清音在时就卖药材过来了 。 换了边月当家 ,就不要他们 了? 小姑娘做事太让人心寒了 !少不得要他们来替白医生管教一番 ! 后来还是村长出面 ,才维护住了边月 。 按照村长的话说 ,边月一个医学博士 ,肯屈尊在他们山桃村是福气 。 把边医生气走了 ,大家都等着一个感冒也要去镇上医院花大几百 才能医好吧 ! 那些站干岸的一想也是这个道理 ,真不能让边医生走了 ! 不然二三十块的感冒药就能治好的病 ,他们得去镇上医院排队等花钱 。 先不说其他的 ,这一来一回 ,一天的时间就没了 。 边月在村里 ,日子也算好过起来 ,至少表面上人人尊重 。 偶尔还有东家送一双自家织的毛线鞋 ,西家给一两斤自己装的香肠 。 边月对山桃村有些感情 ,至少这村里大多数人都算人 。 给他们炼些药吧 ,毕竟人家叫她边医生呢 。 不过 ,医生也不是她的主职业就是了 。 山桃村村民们各自都有自家 的水井 ,不过在灾荒年代 ,村里也是组织打了两口井的 ,井不算太深 ,至少没有凿穿地下水 。 不过也不容易干旱 ,村里住在这两口井附近的一般不会再自己打井了 。 那两口水井边住的人还不少 ,有二十多家人呢 。 边月趁着晚上没人 ,一个水井放了一颗解毒丹 。 能有多少效果 ,就看他们个人的体质了 。 “我真是善良 。”边月这么夸自己 。 等边月再开张的时候 ,当天上午就接了十好几个病人 。 这次来的依旧是村里那些老弱病残 ,没什么抵抗力的人 。 这次边月一人给了他们一包回春散 ,药价也涨了二十 。 平时连两毛钱都要斤斤计较一番的村民这次竟然没吭声 ,只是纷纷抱怨医院太坑人了 。 哪个村的谁谁谁 ,在医院花了多少钱 ,结果钱没了 ,人也走了 。 家属不服气到医院去闹 ,还被抓去蹲局子了 。 边月戴着口罩 ,面无表情的听这些人抱怨这次的病毒 。 有人小声的问边月:“边医生 ,我们得的 ,是那种病吗 ?” “不是 。”边月连声音都没有起伏 。 写完了脉案 ,拿钢笔敲了敲桌子:“一共二百三 ,下一位 。” 那人声音更小:“边医生 ,能便宜些么?我这手上有些紧 。” “就是这个价 ,不便宜 。没钱先欠着 ,下一位 !”二百三还敢叫再便宜 ? 嫌贵滚到医院排队去 ! 边月写了一上午的脉案 ,抓了一上午的药 。 下午毫不留情的关了诊所大门 。 这传染病毒都多久了 ? 上面的特效药怎么还不出来 ? 以往不都挺快的吗? 边月下午的时间用来学习的 。 正当她坐在二楼啃白清音留下的《药典》时 ,村长带着他的小孙子来了 ! 这下边月不得不开门了 。 “边医生 ,你看看我孙子 ,是不是也是那个病毒?” 村长五十多岁的人 ,原本是精明能干的 ,此时看着倒有些憔悴 。 村长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女人 ,那女人一条长裙 ,看起来相当时髦 。 只是现在看起来很狼狈 ,眼睛都哭肿了 ,不断地试图从村长手里抢回孩子。 “爸 ,你干什么啊 ?把子轩还给我······我要带子轩去大医院 ,一个村医怎么能信 ?” “有你这么当爷爷的么?你要害死我儿子了 !” 年轻女人抢不过村长 ,几乎是崩溃的蹲在地上大哭 。 村长根本不管她 ,只急急的把孩子往边月诊所的病床上抱 。 “边医生 ,请你一定救救我孙子 。” 边月给小孩儿把脉 ,皱了皱眉 :“拖太久了 ,小孩子身体又弱 ,得住院 。” “住住住 ,我们住 !” 村长急忙掏出上衣口袋的钱:“边医生?多少钱 ?能先给我们子轩退烧么 ?” “再烧下去 ,好好的孩子都要傻了 !” 这可是他儿子唯一的儿子 ,是他们家的命根啊 ! 边月照例一针药水打下去后 ,刚才还昏迷不醒的孩子立刻哭出了声 。 在边月准备给小孩儿喂药的时候 ,小孩儿的妈又趁着村长不注意 ,一下子打掉了边月手里的药 。 她双目赤红:“你不准给我儿子吃乱七八糟的药 ,我儿子要去大医院治 !” 说罢 ,抱起床上的小孩儿就往外走 。 村长一个男人 ,自然不能跟自己儿媳妇儿拉扯 。 只急得在旁边跺脚大喊:“你懂什么 ??边医生是医学博士 !不比那些大医院的医生差多少 !” “你现在去医院 ,排得上队吗 ?有床位吗 ?” 女人怒吼:“我爸爸说了 ,会给子轩找床位 ,你怎么不信?” “非要害死你自己孙子才满意吗?” 村长捂着胸口 ,大口的喘气。 “你这个婆娘啊······你娘家哥哥家里三个孩子都跟子轩在一个幼儿园 。” “子轩他们学校病了一半的小孩儿 ,你哥家的能没事儿 ?你爸是顾着你哥的孩子还是子轩 ?” “你爸要是真顾得过来子轩 ,子轩就不会在家里烧了两天 ,都还不能进医院了 !”村长痛心疾首道 。 公媳二人吵得不可开交 。 很快 ,一个年轻的男人跑了进来 ,看到媳妇儿和亲爹吵架 ,不由分说的扇了女人一巴掌。 “你怎么跟我爸说话的 ?那是我爸 !你有没有一点儿孝心 ?” 女人抱着孩子 ,连躲都没办法躲 ,被男人这一巴掌扇愣了 。 她似乎是不可置信一样看着男人 :“赵家明······你敢打我 ?你敢打我 ? !我要跟你离婚 !” “离就离 !离了婚儿子归我 ,现在的房子也是我贷款买的 ,你也别想分 !” “存款一分没有 ,你净身出户 !” “我倒要看看 ,你这么个生过孩子 ,还一分存款没有的女人,除了我赵家明 ,还有谁肯要你 ?” 女人被气得失去理智 :“赵家明 ,我跟你拼了 !” 趁着这夫妻俩一片混乱 ,村长把孩子抢过来 ,又送到病床上。 “边医生 ,求您赶紧帮着看看 ,怎么办啊这是 ?” “刚刚我儿媳妇儿打翻的药 ,我一并买了 ,我代她向你道歉 ,你别往心里去 。” 村长陪着小心 ,生怕边月不给治了 。 边月倒是无所谓 ,旁人毁誉与她何干? 利索的给孩子灌了药 ,配了几颗药圆子和天香丸 。 “孩子抱回去吧 ,晚上让人守着 ,发烧了就往我这边送 。” 让小孩儿住院的话 ,边月不说了 。 她讨厌吵闹 ,偏偏小孩儿的父母太过吵闹了 。 “不用不用 。”村长赶紧道:“我家子轩就住边医生这边 。” “今晚我守着 ,明晚我让子轩他奶奶来守着 ,不会给边医生添麻烦的 。” “大宝 ,还不快把你媳妇儿拉回去?让你妈给我送床被子过来 !” 村长朝还在打架的夫妻俩吼道:“你个没用的东西 ,连自己的媳妇儿都管不住 ,老子白生你了 !” 那边男人打女人打得更凶了 ,女人顺手操起了屋檐下的斧头就朝男人砍去 。 最后 ,边月还得给这干架的夫妻俩包扎伤口 。 边月:“······” 第5章 村外来人 村长家儿子媳妇儿在边月这里斗殴见血 ,只能就地住下 。 赵家明手臂被砍伤 ,一直在骂自己媳妇儿是疯女人 。 村长儿媳妇儿被打得鼻青脸肿 ,她老公的巴掌拳头全往她脸上招呼 。 本来村长的儿媳恶狠狠的威胁要跟赵家明离婚 ,然后把儿子抱走 。 可是她在接了一个电话之后 ,竟然沉默了下来 。 也不闹着要抱走儿子了,只是表情很绝望 。 第二天村长的老婆到边月这里照顾那一家三口 ,边月也就懒得管了 ,她这里病人不少 。 这次边月还看到了几个生面孔 ,好像不是附近村子的 。 边月冷漠的看了那几个人一眼 ,没说什么 ,照例给他们开了药 。 结果第二天 ,更多的陌生人出现 。 有人在人群中议论:“现在就连镇上的小诊所都开不到药了 ,唉······不知道这个村医本事怎么样 ?” “听说在她这里拿药的 ,还没有死人 。”另一个人悄声道 。 跟着一起来的几个都很高兴:“还得是这些在民间的高手中医 ,之前有人去镇医院闹事不是进去了吗 ?” “听说镇医院现在都不敢接收太严重的病人了,让人直接往市医院拉 。” “市医院那边 ,我亲戚就是死那儿的 ,钱花了大几万 ,结果囫囵尸体都没看见 。” “就给扔出来一盒骨灰 ,说什么烈性传染病毒 ,尸体集中处理了 。他家里人拿到的都不一定是他的骨灰 。” 当天晚上 ,村长来换班照顾他儿子儿媳和孙子的时候 。 边月单独跟村长谈了一会儿:“村长 ,已经有外乡人跑我这里来拿药了 。” “我家多少药材?够这么拿的?”边月抿了一口白开水 。 “这边拿了 ,那边就没有 ,您自己看着办吧 。” 村长一听 ,也是头皮发麻 ,他比边月更清楚外边儿的情况 。 这次的病毒死了不少人了 ! “边医生 ,你有门路买到药材么 ?我们村里出钱给您 ,还请您务必尽心尽力啊 !” 村长是真切的体会到自己村里有一个医生的好处的 。 不说其他 ,他们村里死的那些人 ,哪个不是因为在大医院抢不到床位给拖死的 ? 他们村里来找边医生的 ,反倒没见死人 。 他要是出面阻止那些外乡人来看病 ,就是断人最后的活路 ,那是要见血的 ! 村长并不想这么干 。 “现在这个时候 ,你让我去哪里买药 ?”边月幽幽道。 “村长 ,您要是有这本事 ,您去买 。” 村长哪儿买得来 ? 怎么个抉择 ,村长总要拿出办法来 。 村长连抽了好几根烟 ,最后踩着一地烟屁股发狠打了个电话 。 “赵大发 ,今天晚上带着你家里的几房弟兄过来 ,边医生这边 ,我有事要说 !” “没人找边医生麻烦 ,电话里说不清楚 ,你他妈过来就是 ,问那么多干什么 ?” 村长爆了粗口 ,又接着打了几个电话 ,蹲边月家门口吸烟 。 “妈的这个李二顺 ,又死哪里去了 ?电话竟然关机 !” 边月:“······” 哎呀 ,这几天太忙 ,她好像已经三天没给李二顺送吃的了 ,人该不会饿死了吧 ? 边月家的地窖入口在后厨 ,边月把隔在诊所和后厨中间的门一关 ,外面就不知道她在里面干什么了 。 边月不养猪 ,今天没有煮红薯 ,倒是村长老婆借她厨房做饭时还有一点儿剩饭剩菜 。 边月随意装了一点儿 ,连热都没有 ,直接送进地窖中 。 李二顺已经饿得没力气 ,只剩一口气吊着了 。 接过边月手里的饭菜狼吞虎咽 ,连筷子都不用了 ,直接用手抓 。 “边医生 ,我真的知道错了 ,求您放了我吧 !” 李二顺眼看边月碗一扔就要走 ,趴在地上给边月跪下了 ,痛哭流涕的忏悔自己的罪孽 。 再次后悔自己眼瞎 ,竟然敢来招惹边医生 。 边月没打算杀李二顺 ,外面不知道要忙多久 。 总这么把人关着 ,万一又忘了送饭 ,把人饿死在地窖中 ,好像也跟杀人没啥区别 。 “哒······哒·····哒······”皮鞋点在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很清脆,边月慢慢靠近李二顺。 “我要是放了你 ,你再满村的说我坏话 ,那我不是很难办 ?” 李二顺哐哐给边月磕头。 “不敢 !不敢 !我出去后一个字都不会说 ,不然就让边医生毒哑我 !” “下毒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边月一掌拍在李二顺脑门上。 “我出国留学的时候去过南洋 ,那边有一种针尖大小的虫子 ,能顺着人的毛孔爬进脑子里 ,还能听懂人简单的口令” “只要虫子的主人一声令下 ,虫子就立刻啃噬掉宿主的脑子 ,然后从宿主的脑子里爬出来 。” “这样的虫子被制成药 ,再加一些其他的药材 ,能医头疾 。” “正好 ,我还差一篇论文······”边月自言自语道 。 李二顺瞬间被吓尿了 :“边医生饶命 ,今后我一定什么都听边医生的 ,您让我撵鸡 ,我绝不杀鸭 。” “以后我李二顺就是您家里最忠心的一条狗 !” “哈哈哈哈······”边月自己都被自己胡说八道逗笑了 ,但见李二顺对自己深信不疑 。 她有些担心起这条狗的智商了。 “行了 ,起来吧 。一会儿从后面滚 ,别让人看见了 。” 李二顺被边月仿佛反派一样的笑声吓得瑟瑟发抖 ,趴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呜呜呜······终于能出去了······” 这些日子 ,边月给他造成心理里阴影比月球的背面的坑洞还要大 。 太不容易了 ,他在边医生手下活下来太不容易了 ! 那些毒药被下在身上的疼痛 ,现在想起来都痛不欲生 ! 边月没再管李二顺 ,今天晚上村长家的小朋友再吃一顿药应该就好了 。 不过他斗殴的父母还得再换几次药,男女打架 ,本来女人更吃亏 。 但村长的儿媳够虎 ,真的敢拿起斧头砍人 ,村长儿子也是怕了 。 这几天伤好了一点儿 ,正暗戳戳的哄人 。 儿子都生了 ,还能真离不成? 现在娶个媳妇儿也不容易 ,真离了也找不到他媳妇儿那么好条件的女人 。 不过村长媳妇儿也相当厉害 ,这些日子正顶着一口气逼自己老公签订不平等条约。 今晚村长儿媳有些蔫 ,拿着电话呆呆的坐在床边 。 她老公嘲笑的看她 ,又不敢笑得太明显。 “早说了 ,我爸吃的盐 ,比你吃的米都多 ,他还能害自己的孙子不成 ?” “大宝你闭嘴 !”村长又抽上烟了 ,怕熏到孙子 ,在外间儿。 “玲玲 ,亲家那里让大宝陪你回去一趟 ,子轩还小 ,就暂时留在这里我们照顾 ,你看行不 ?” 村长儿媳这才反应过来 ,有些怯怯的说:“爸 ,我爸妈刚死了两个孙子 ,要是这时候看到子轩 ,可能没那么伤心 ,所以我想······” “可是子轩也还没好完呢 。”村长打断儿媳的话。 “玲玲 ,不是爸不讲道理 ,咱们都是为了孩子好 。” “你是孩子亲妈 ,总得先顾着他的身体 。等子轩好了 ,让他去亲家那儿多走几回 。” 赵家明也适时道:“我爸说得有道理 ,你家大哥的两个儿子都是得那病毒死的 。” “我儿子才刚好 ,万一你带过去又给传染上了 ,你赔我儿子吗 ?” 村长儿媳又气得想骂街 ,村长怒喝一声:“大宝 !你嘴巴是只会对外人说好话吗 ?” “现在你老婆的亲侄子死了 ,有你这么说话的 ? !” 村长被儿子气得直抽气 ,这个棒槌 ,就是村里人死了 ,见面也得说场面话 。 自己媳妇儿倒弄得跟仇人似的 ,到底会不会过日子 ? 边月:“······” 跟村长打了声招呼 ,直接上楼去好好歇息了 。这些天可真是够累的 。 第二天一早 ,果然没那些外乡人来了 ,附近几个村儿的人过来得也少了 。 毕竟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人 ,拿了药吃好了 ,总不能犯贱的还去人多的地方被感染上吧? 病人是没多少了 ,倒是伤了好几个 ,到边月这里来包扎 。 赵大发统一过来付的药费 ,他自己也被磕破了头 ,好像是被一个老太太推的 。 村长在进村的各个路口派人守着 ,见到是外乡人 ,就不让进他们村儿 。 想医病? 滚去大医院 !边医生这里庙小 ,容不下这么多的大佛 ! 赵大发头上缠着纱布直叹气 :“边医生 ,这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 “咋这病你能医 ,外面那些大医院却医不了 ?” “谁说大医院医不了 ?”边月手脚干净利落的处理了几个伤患 。 她讽刺一笑:“你看那些死了的 ,哪个是被医死的 ?” 不都是被拖死的么 ? 估摸是医好的成本太高 ,感染的人又太多 ,所以才出现现在的情况 。 现在医院里的一个床位 ,约摸得走两三道后门儿才排得上队了 。 赵大发又叹气 :“还好咱们有边医生 ,不然也是被拖死的命 。” 可不是 ? 没权没势的农村人 ,你不被拖着 ,谁被拖着 ? 清净了没两天 ,村长带着一行男女来到边月的小诊所。 “边医生 ,这几个同志说是有事找你 。” 这一行有男有女 ,边月一看他们身上的气质 ,顿时就知道这些人的来历了 。 她脸色冷了下来 :“警官 ,最近我可没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 。” 难道李二顺敢去报警抓她 ?? 很好 ,今晚就弄死李二顺 ! 第6章 回春散 来人一共四个人 ,两男两女 ,分别给边月出示了证件 。 边月点头 ,示意几位随便坐 ,她就不招呼了 。那是真的不招呼 ,连杯白水都没给人倒 。 几个人也不在意,他们开车来的,局里矿泉水还是给报销的。 “边博士,我们来这边,是奉上面的命令,来跟你了解一下情况的。”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拿出本子记录:“请问,这次的病毒是您放的么?” 边月:“???” “我家在这里,我放病毒,是想毒我自己么?”边月都给气笑了。 “介意我抽烟么?” 中年男人做了个请的手势:“您随意。” 边月随手从衣服口袋中抽出一支烟点燃。 朦胧的烟笼罩那张堪称美艳的皮囊,显得颓废而糜烂。 “我们来这里,并不是为了给博士找不痛快,只是这次瘟疫闹得有些大,很多特效药根本就没用。” “但是以您为圆心,半径十公里以内,并没有因为hwq6病毒而丧命的人。” “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您有特效药。”中年男人道。 边月抽完了半支烟,将剩下的半支摁在烟灰缸里熄灭,笑问中年男人:“警官,你姓什么?” 中年男人简单自我介绍:“鄙姓南,是山海·······” “边医生,您在么?”村长的儿媳妇儿带着一个差不多岁数的女人过来。 那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姑娘,见了边月就跪下。 “边医生,求求您,一定要救我女儿啊,我就剩这么一个孩子了。” 有病人来了,边月也不耐烦招待,随意将回春散推给那个中年警官。 “这就是我的特效药,爱信信,不信就自己去查。” “把孩子放到床上,我先看看。”边月指了指病床的位置。 那个抱着孩子的妈妈立刻把小孩儿放下,泪水泪水涟涟。 “医生,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女儿啊。我三个孩子,只剩下这么一个了。” “嫂子放心吧,边医生医术高,肯定能救萱萱的。”村长儿媳安慰的拍了拍女人的肩。 边月奇异的看了她一眼。 之前她还在说村医都是大医院淘汰下来的废物,不能信吧? 南警官带来的人看着边月忙起来,倒是不好意思再呆下去。 带着几个跟来的便衣出了边月的小诊所。 “师父,那人就是边博士?看着不像啊,资料显示,边博士已经三十五岁了!” 刚出了诊所,跟来的小姑娘就忍不住追问道。 “我当年看到她,她就是这个样子。可能中医的保养比常人好吧?” 南警官给几个小年青分派任务:“小李,你去村里走访。小张,你去附近村子里走访。” “小周,这里你的行动力最快,你把边医生的药送回上面。” 几个小年青分头行动起来,小李是个女孩子,心比较细。 小张是她的同学兼多年好友,她特意嘱咐小张。 “你去附近走访的时候,特别留意一下有没有无故失踪,或者突然死了的人。“ 小张摸着板寸头,疑惑的看着小李:“???” 小李清秀的面庞浮现出无奈:“你来之前没有看这位边博士的资料么?” 小张麦色的脸上浮现出憨厚的笑容:“自然是看了的,这位边博士的履历相当精彩。” “在美丽国和樱花国都留学过,得的奖项我数了一下,足足二十多项。她的同龄人与她相比,都逊色很多。” “老实说,我以为她是留着黑边眼睛,剪了蘑菇头,脾气还很古怪的大龄剩女,没想到她长得跟明星似的。” 小张羞涩的一笑,身上穿的白t上那漆黑加粗的“fool”更加耀眼。 小李:“······” “你没有看她的犯罪记录么?”小李的高马尾都被同事蠢得无力的垂了下来。 “樱花国的学位,边博士可没有修到,她属于中途肄业。” “在华夏国,也是缓刑期间,表现不好,还是要进去的。” “据记载,她在樱花国修学位的时候,与樱花国同学发生纠纷。” “于是给那些同学的全家用了一些她新研发的药剂。” 只是没想到那种新药剂有很强的传染性,导致她所在的城市有半数以上感染者,本来樱花国已经宣判了她死刑。” “是我国珍惜人才,通过外交手段将人引渡回国,原本是判了二十年的,后来因为立功表现重大,所以改为缓刑了。” 小李耐心给小张解释原因:“我查了她的卷宗,但凡她呆过的城市,都有离奇命案发生,且都是悬案,找不到凶手。” “一个人的本性没那么容易改变,而她已经在这个小村子呆了快两年了。” 小李道:“我想,师父也有这个意思,不然不会让我们走访附近的村民。” 想到那次樱花国的大规模传染性病毒,小李忧心忡忡。 好歹是华国人,对自己的同胞不会像对小樱花这么狠吧? 可是她有前科啊~ 唉~ 村长儿媳的那娘家嫂子带过来的孩子被边月给救了过来,很快就有其他村民的亲戚也跟着过来。 边月并不明着拒绝他们,但药确实不够用了,于是又把事情推给了村长。 谁让这事儿是他家里人先开的头呢? 村长:“······” 哎~大宝这个媳妇儿,真是个搅家精!要不是看在子轩的面子上,一定让儿子跟这个儿媳离婚! 南警官在村长家住下来,准备说服边月去研究一下特效药,上面也是这个意思。 边月当年被引渡回国,就是他接手的这个案子,对边月比较熟悉,只可惜边月好像不太记得他。 “村长,不如你跟边医生说一声,让她去所里跟着一起研究特效药?等药下来了,大家都没事儿了。” 南警官笑呵呵的提议,脸上的褶子都写着“随和”二字。 村长给南警官发了一根烟,跟着打起了官腔。 “说到底,我只是这山桃村的村长,让我管管那些不准砍树、不准乱扔垃圾的小事儿还行,我还能管其他的?” “就是那些非要奔去大城市打工的年青人我都管不住,何况边医生这种人才?” 村长连连摆手道:“不行哦~不行哦~” 当时上面让他看着边医生不准乱走,现在又想把人抢回去了? 边医生在村里给大家省了多少事儿?村长怎么舍得让人走? 南警官也是头疼,别人不知道,他却知道。 边博士这里不能用强,只能她自己愿意跟着走。 上面还没有消息,不知道边博士给的药有没有用? “师父,村里我已经打探过了,并没有无故失踪,或者离奇死亡的人。” 小李戴着草帽,穿着朴素,看着就像是村口奶茶店的小姑娘,她说话细声细气的。 “只是有一个人······他提起边博士似乎很害怕,我还没有问完话,就被他赶出了家门。” 村长儿媳娘家那边过来了好几个人,正跟那边掰扯,也没空招待南警官。 南警官只好在村里小卖部买了一桶方便面给自己泡上,心里嘀咕着不知道能不能找村长把今天的伙食费退回来? 脸上和蔼的鼓励小徒弟:“查到什么,尽管说。” “我说的那个人,名叫李二顺,原本是村里的无赖混混,平时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就是抓进去也关不了两天,村里也没多少人管他。” “前几日,听他的邻居说他失踪了,原本以为又出去打工了。后来又回来了,回来之后就变得特别胆小。” 小李秀眉微微蹙起,小声道:“我上门询问边博士消息时,他出现了很严重的应激反应,我怀疑他失踪的这些时日,或许跟边博士有关。” “我们办案讲究的是证据,我叫你们查一下,也只是想确保这附近百姓的平安,只要边博士遵纪守法,就不要将无谓的罪名扣到她头上。” 南警官还是比较讲道理的:“等小张回来,看看他那边的情况。对待这些有特殊能力的人,我们既不能掉以轻心,又不能让他们觉得自己融入不进社会当中。” 融入不进社会的异类,就忍不住犯罪。 小李点头:“好的师父,我记住了。” “我还调查到了一个情况。”小李拿出自己绘制的村里地图,其上圈了两个地方。 “我发现这里,和这里的人,无论老人还是孩子,都没有感染病毒的。” 南警官问徒弟:“你有什么怀疑的么?” 小李道:“这两个地方的村民加起来一共二十一家人,他们的生活习惯与其他村民并没有不同。” “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们的水源不同。” 南警官点头,悄悄的说:“等我们回去的时候,你拿矿泉水瓶,装两瓶水带回所里让法证那边分析一下成分。” 边月懒得理这些人,她既然选择在山桃村安家,就不打算在这里乱来,一直都规规矩矩的。 何况农村监控少,他们也查不出什么的。 过了几天,那群人自己就走了,听说上面的特效药研制好了。 南警官来问边月:“边博士,您有什么想要的奖励么?” “你们别来烦我就行。”边月不客气道。 南警官叹气:“边博士,这次您立了大功,证明您还是一个好同志,不用处处竖着一身刺的。” 边月似笑非笑道:“我哪里有什么功劳?其实特效药早就研究出来了吧?” “只是那种药太贵了,不是人人都用得起,所以你们不敢推广。我的出现,只是降低了成本罢了。” 华国从来就不容小瞧,当它聚一国之力要完成一件事时,要不了一个月就能行。 她觉得有些好笑,这些人,不应该回去抓那些蛀虫么? 第7章 山上来的人 李二顺这个人在边月这里有什么用,边月暂时没想到。 反正李二顺不敢来吃她家的米 ,放着也就放着了 。 上面的特效药做出来,边月又恢复了清闲,三五天都没有一个病人到访 ,就当放假了 。 这天中午,边月照常想关门之后接着啃医书,修炼《涅盘圣法》。 李二顺鬼鬼祟祟的来她这里,小声跟边月说道:“边医生,山上的盘山洞来了新耗子,我看他们来路有些邪,您要不要?” 李二顺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边月炮制着一种形状很奇怪的花,花瓣上的纹路远远看去像是一张张鬼脸。 她斜眼看了李二顺一眼:“管他什么来路,没招惹到我头上来,何必自惹麻烦?” “这些人都是一米八几,身形魁梧的大男人。”李二顺抓耳挠腮一阵。 “边医生,不如把他们抓来关您那地下室里试药?” “他们绝对活该!”李二顺起誓道。 “我看到他们绑了两个人上山,其中一个已经快被他们折磨死了” “另一个被挂在盘山洞门口的老槐树上,估计没几天好活了。” “你怎么不报警?”边月将那些花碾碎了包起来。 李二顺有一瞬的懵逼,小心翼翼问道:“边医生,你是遵纪守法的人吗?” 报警了谁给边医生当小白兔 ? 边月手指一弹,一道气劲飞出。 李二顺就像是被人狠狠拍了一掌,后退几步撞到墙上,又被弹了回来。 疼得他龇牙咧嘴,却不敢放一个屁。 “我哪里不遵纪守法?”边月淡淡的冷哼了一声。 “你不过是怕被我再次拿来试药,才这么急着找替死鬼。” “也罢,那就去看看材料合用不合用。”边月无所谓。 她这人向来没什么道德,既然有便宜的“白鼠”用,她还推辞干什么? 山桃村的盘山洞是个据传以前是世代居住在这里的苗人的住处。 只是上个世纪那场大战,住在这里的百姓都被倭人杀光了。 现在的村民,都是这几十年从别的地方迁徙过来的。 盘山洞地势复杂,有些道路是天然形成的 ,有些道路是人工挖掘的 。 这里据说有当年抗倭先辈们留下的英魂 ,时不时就有村里人在这里遇见用银元买食物的五角星帽子 。 很多操着一口江西话问:“老乡 ,能换点儿粮食给我们不 ?” 次数多了 ,村里人也就不来这边了 ,顶多逢年过节远远的送些祭品到山上来 。 边月走过的地方 ,远远还燃着蜡烛和香 ,李二顺随手捡了一个苹果吃起来 。 边月不耐烦的皱眉看过去 ,李二顺嚼苹果的动作一顿 ,有些讪讪的把苹果放下。 “顺手······顺手······我明天弄一个苹果补回来 。” 李二顺是村里有名的混子 ,吃别人家坟上的贡品还真是常有的事儿 。 不过他只有在实在饿急了 ,又找不到吃的才来这边 。 吃了多少 ,偶尔想起了也会偷鸡摸狗的补回来 。 “我说的那些人 ,就在前面 。” 李二顺带着边月站在盘山洞门口外转弯的小路边 ,山洞门口巨大的槐树刚好挡住了他们的身影 。 槐树下面吊着一个人 ,看起来还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 。 她看到了边月的身影,干枯的眼中迸发出希望的目光 。 “救命······救命······”声音太嘶哑了 ,又太小,只能通过已经干裂出血迹的嘴唇辨别这个孩子说的什么 。 “边医生 ,这些人太不是东西了 ,连小孩儿都欺负 。我都不欺负小孩儿和老人呢 。” 李二顺表示这些人不拿来给边医生试药 ,简直不足以平他那些日子所受的苦 ! 边月看到一个壮汉从山洞里出来 ,光着上半身,一块一块的肌肉隆起 ,黝黑的皮肤看得出来很健康 。 “的确是好材料 。”边月拍了拍李二顺的肩膀 ,鼓励他:“以后继续努力 。” 李亚远远的看到一个男人和女人往这边过来 ,那男人看起来像是附近的村民 。 女人一身白大褂 ,看起来是个医生 ,长得比山洞里那个还带劲儿 。 李亚嘿嘿淫笑起来 ,随手抄起一根钢管 ,准备接待这一男一女 。 他们惹的人动一动手指 ,整个山海市都要摇三摇 。 为了不被仇家发现行踪,这两个都不能活着离开 。 男的先杀了,女的留下来陪他们快活 。正好 ,山洞里那个已经快要被玩儿坏了 。 李亚迎上去 ,刚刚一个照面 ,就被一把药粉撒过来 ,当即摔在了地上 。 边月收缴了钢管 ,跟李二顺交代:“把人绑起来 ,在外面等我 。” 山洞里有几个男人在做饭 ,看到边月进来 ,“噌”的站起来 ,朝边月围过去 。 “当!” “当!” “当!” 太快了 ! 这些人还没看清楚边月的动作 ,就被一人一闷棍给敲晕在地上了 。 边月指尖一点青色的灵光闪过 ,山洞中缠绕的藤蔓像是收到了什么指引 ,如蛇一样纠缠过来将这些人都牢牢捆住 。 边月继续往里走 ,山洞到了这一段非常黑 。 这些人在这里放了几个手提灯 ,还砌了一张土床 。 土床上 ,一个女人被两个男人夹在中间 ,绝望破碎的呜咽充满着这一段小小的路山洞。 那两个男人盯着边月的眼神像狼一样凶狠 ,却因为在关键时刻 ,没办法从那女人身体里离开 。 边月走过去一人头上敲了一棍 ,连那个女人都没放过 ,三人就着相连的姿势整整齐齐的躺在土床上 。 “咔哒 。”枪上膛的声音清脆的在边月耳边响起 。 在山洞深十米的地方 ,一个人慢慢将自己的呼吸放到最缓 。 “哈哈哈哈······”边月笑出了声 ,她的脚步从容不迫的走向山洞深处 。 口吻轻松 ,还带点儿变态的兴奋:“好久没跟人玩儿你追我藏了,还有些想念 。” 边月的脚步声没有刻意隐藏 ,她一步一步仿佛踏在人的心尖上 。 躲在山洞深处的男人是一个耐心的猎手 ,静静地等待猎物进入捕猎的范围 。 渐渐地 ,他眼前好像越来越模糊 ,手上的枪也快要拿不稳了 。 “沙沙沙······”什么东西在地上游走的声音 ,然后快速的缠上男人的手腕 、脚踝、整个身体 。 男人甚至没说出一句话,就被捂住了嘴,躺在地上徒劳挣扎。 黑暗中 ,那个女人不紧不慢的走来 ,“当”一声敲下 。 男人只觉脑子阵阵发晕 ,意识不受控制的远去 。 北堂馨醒过来的时候 ,看到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抱着胸坐在山洞门口的大石头上 。 那个把她从树上放下来的男人一个一个的清点着绑架她和妈妈的歹徒 。 “一、二、三、四、五······”李二顺数了一遍又一遍 ,他有些不确定。 “边医生 ,我上次好像看到的是八个人 ,这里怎么只有七个 ?” “我知道 。”北堂馨声音沙哑 ,嘴唇却不像之前那样动一动就出血 。 应是被放下来后 ,有人喂过她水的了。 北堂馨感激的看着边月 ,她以为水是边月喂的 。 “还有一个人昨天晚上下山了,说是去给什么人报信 ,我猜是绑架我和妈妈的人 。” 边月被感激得莫名其妙 ,她继续抱着胸 ,脚尖一点一点。 “既然还有人没回来 ,那只能等一等了 ,他们兄弟情深 ,得让他们整整齐齐 。” “我可真是个好人 。”边月说完 ,跳下石头 。 正好那些被边月打晕的歹徒都醒了过来 。 这些人一脸凶相 ,一个一个盯着边月如同饿狼 。 他们以为边月是那对母子请来的帮手 ,却见被他们绑来的母子 ,只有还跑不远的小孩儿没被绑住 。 那个被糟蹋得毫无反抗之力的女人也被随意裹了一件衣服绑着的 。 “你们是秦家还是北堂家的人 ?” 边月绑的最后一个男人醒了 。 这个男人比之那些一脸凶相的歹徒 ,多了几分斯文 ,有一种书香气 。 只是脸上从右眼横贯鼻梁,再到下颚的一道疤痕将这种书香气破坏 。 但也并不丑陋 ,他面对眼前的情形并不慌张。 微微挺直了脊梁 ,跟边月谈条件一样说道:“我是李相源 。” 李相源这个名字 ,在山海市名声不显 。 但在千里之外的帝都 ,不少人都听说过——这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 李二顺“嘿”了一声 ,道:“家门儿啊~说不定五百年前是一家呢 。” 李相源淡淡的扫了一眼李二顺 ,随即撇过眼看边月 。 在他眼中 ,李二顺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就像他带的这些歹徒一样 ,都是工具人 。 真正能做主的 ,是这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 。 边月却看都没看李相源一眼 ,她盯着一个体格健硕的歹徒,指了指人:“李二顺 ,把人给我拖进去 。” 边月已经随手从上衣口袋中抽出手术刀 ,用医用酒精棉擦干净了 。 李二顺被手术刀吓得菊花一紧 ,赶紧把边医生看上的人连拉带拖的拖进山洞深处 。 谄媚道:“边医生 ,这里太暗了 ,要不要我回家给您找几把手电筒来 ?” 边月声音有些随意慵懒:“回去给我写个停业十天的通知贴诊所门口 。” “顺便到地下室把左边药柜第三个位置的药箱给我拿过来 ,我要在山里待几天 。” 李二顺一顿:边医生这是要干啥? 随即腰弯的更低。 “是是是 ,边医生放心 ,我一定给您放好风 ,不会让任何人发现您的勾当······” “不不不······我是说为伟大的医药行业做出的贡献的 。” 李二顺声音都在颤抖 。 边月淡淡的“嗯”了一声 。 “只要你听话 ,你脑子里的蛊虫也会乖乖听话的 。” 李二顺都快吓尿了 ,怎么又提虫子? 把人扔里面就赶紧出来。 “边医生放心 ,我这就回村里带食物过来 ,保证让您这几日住的舒心 !” 他脑子里有边医生下的 ,能吃脑花的蛊虫 ,李二顺哪里敢反抗 ? 走到盘山洞门口 ,北堂馨被饿了很多天 ,眼巴巴的看着李二顺 。 李二顺不太忍心 ,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给北堂馨 。 嘱咐她:“千万别乱跑 ,更别惹里面那个女人生气 ,知道吗 ?” 也不知道边医生打算怎么处置这对母女 ? 那女人就是个变态啊~ 第8章 豪门世家的恩怨 “这个天真是越来越热了 。”李二顺费劲吧啦的给边医生搬运盘山洞中需要使用的东西 。 那个地方现在已经被布置得跟边家的地窖差不多了 。 就是味道不好闻 ,那些大男人 ,每天都被吓尿 ,还要他来打扫卫生 ,啧~ 刚走到盘山洞门口 ,就听到山洞中传来压抑的哀嚎声 。 那个叫李亚的壮汉已经不行了 ,被边月像扔破布一样扔在山洞的一角 。 边月在李亚边上放了一个秒表 ,让北堂馨坐一边儿 。 等李亚死了 ,马上摁下秒表 ,她好来看 。 北堂馨乖乖点头 ,趁着边月出去啃面包的功夫 ,一直缩在另一角的少妇快速的爬到北堂馨身边 。 一把女儿搂进怀里,少妇哭得伤心:“我可怜的馨儿 ,竟被逼着做这么残忍的事情 ······你爸爸要是知道了······” “爸爸知道了 ,也不会怎么样 。”北堂馨面无表情的打断美艳少妇的哭泣。 “反正只要白阿姨掉几滴眼泪 ,爸爸眼里就看不到我和妈妈的委屈了 ,不是吗?” 美艳少妇脸色一僵 ,难过的低下了头。 “馨儿 ,对不起 ,是妈妈连累的你 。如果你是白雨桐的孩子 ,你爸爸一定会喜欢你的 。” “可我不是白阿姨的孩子 ,我的父母是谁 ,难道还由得我选 ?” 北堂馨小小年纪 就学会深深叹了口气 ,显得有些过于成熟了。 “妈妈 ,现在我们应该想办法好好的活下去 。一会儿你帮李二顺叔叔打扫一下卫生吧 。” 美艳少妇看着那些瑟缩在角落 ,惊恐的看着边月背影的强悍绑匪 ,目露仇恨 ,却又有着深深的不忍。 “绑架我们的这些坏叔叔虽然该死 ,但边医生拿他们试药是不对的 ,妈妈不能助纣为虐 !” “妈妈 ,我们的命还掌握在别人手里呢 。” 北堂馨摸了一下李亚的脖子 ,还有微弱的跳动,她继续蹲在一边守着。 “没有人会来救我们 ,或许北堂家根本没有人发现我们失踪 。没有人在乎我们 。” “我们想要活命就只能靠自己 。别忘了 ,现在是谁给我们吃的 ?又是谁给您治病的 ?” 美艳少妇名叫秦悦,是帝都秦家的大小姐 ,大家小姐么 ,总是避免不了用来联姻的命运的 。 秦小姐运气好 ,联姻的对象是自己暗恋多年的男神 。 又运气不太好 ,联姻对象不仅不喜欢她 ,还跟家里保姆的女儿青梅竹马 。 因为丈夫的不在乎,她连同她生的女儿都被联姻对象的家族忽视得彻底 。 其实秦悦心里清楚,从表面看 ,是联姻对象不喜欢自己这个妻子 ,北堂家也不重视女孩儿 。 真正的原因则是秦家的老爷子前些年已经死了 。 老头子熬了八十多岁 ,家族里还是连一个能起来的都没有 ,秦家可不是只能落寞了 ? 还连累她这个出嫁女。 北堂馨小大人似的再叹气一声 ,摸了摸李亚的脉搏 ,已经断气了 。 她立马摁下秒表 ,带着甜甜的微笑走到边月身边。 “边医生 ,李亚已死 。从他喝进您的三号小蓝瓶到死亡 ,用时一共一分二秒 。” “不够快啊 。”边月有些嫌弃的扯了一块面包扔进嘴里 。 农村小卖部的面包都这么干巴巴的没什么味道:“我要的是见血封喉······” 最好一见血就迅速侵入身体 ,破坏身体机能······ “边医生 ,那个下山的人回来了 。”李二顺气喘吁吁的跑进门给边月报信。 手舞足蹈了一会儿才倒腾过气儿来:“跟着上山的还有十几个人 ,我用望远镜看到 ,他们的腰上都鼓鼓囊囊的······怕是······” 李二顺比了一个“八”的动作:“边医生 ,我们要不要避一避啊?” “又来了十几个?”边月把剩下的面包塞给北堂馨 :“你们自己找地方躲起来 ,我去看看 。” 北堂馨咽着口水把这半块面包分了一些给秦悦,自己狼吞虎咽的吃了剩下的一小半儿 。 俘虏的伙食那是别想好的 ,每天三顿一个红薯 ,吃得都快烧心了也没别的 。 北堂馨和秦悦虽然不用被拿来试药 ,但活动范围也只能局限于这小小的山洞之中 。 北堂馨偶尔卖乖讨巧 ,能在李二顺或者边月那里分一点儿吃的 ,日子才好过一些 。 李二顺带着北堂馨和秦悦一路小跑躲进树林中 。 秦悦没走几步就挣脱了李二顺的控制 往山下跑去 ,边跑还边叫:“救命啊 !有人绑架 !救命啊 !” 无奈秦悦娇生惯养 ,这样的山路 ,她没跑几步就被野草绊倒了 。 附近又没什么人 ,她的呼救连个回声都没有 。 李二顺被惹毛了 ,上去抓起秦悦的头发 ,照着脸就是劈头盖脸的几个耳光。 “臭婊子 !老子不乐意欺负你 ,你还真当老子是软蛋 !” 要是真引来了人 ,不进去踩缝纫机也得被边医生拿去试药 ! 这娘们没给自己留活路 ! 李二顺扯了腰上的皮带下来把秦悦捆的死死的 ,重新扔回山洞中 ,然后抓紧时间自己跑 。 边医生不是个善茬 ,要是跟人斗起来 ,他这个狗腿很容易沦为炮灰 ! “李叔叔 ,带着我吧 。”北堂馨抓着李二顺的衣角 ,可怜兮兮道:“我会乖的 。” 李二顺:“······” 小姑娘生得玉雪可爱 ,比村里那些皮孩子有礼貌多了 ,会叫他李叔叔呢~ 李二顺一咬牙 ,蒙住小孩儿的眼睛 ,把人扛起了就跑。 “你自己规矩点儿 ,不该看的别看 !” 边月站在一处树冠上 ,等着这群人上来 。 这些人依旧是走后面没有人行的森林上来的 ,设备很齐全 ,登山绳 、镐 ,背后背着大大的背包 ,甚至有人背了帐篷 。 “一、二、三、四······十七、十八······”边月点了一下人头 ,对这个数量很满意 。 但是其中有两个人头顶上的气竟然有淡淡的金色 。 这就属于自己不能动的范围了 ,边月皱了皱眉 。 多缺钱啊?顶着功德来干绑架的勾当? 微风一吹 ,边月的身影已经在原地消失了 。 “李少的定位一直在原地没有动 ,但应该传送给我的暗号并没有按时发过来 ,现在有两种可能 。” “一是李少已经被人劫持 ,甚至是遇害 。二是李少现在那边情况有变 ,他不方便发信息过来 。” 为首的一个眉心上长了一颗痦子的中年汉子 ,他冷静的跟大家分析。 他皮肤有些白 ,身形偏胖 ,正被天上的太阳晒得浑身冒油汗 。 “诸位都受过李少的恩惠 ,这次是李少翻身的机会 ,还请诸位一定全力相助 。” 中年人替他的老板阔气的承诺:“到时候一定少不了诸位的好处 。” 跟上来的那些人都很自觉的点头 ,承诺:“放心吧 ,当年我们被无良房地产老板坑害买了烂尾楼 ” “要不是李少帮我们讨回一个公道 ,现在老婆孩子都睡大街上呢 ,李少的恩情 ,咱们不会忘的 。” 边月看到 ,那两个有功德金光护体的也跟着默默点了一下头 。 手指微动 ,深林森林中随处可见的两条藤蔓缠住了那两个人 。 嘴里咬了藤蔓 ,那两个人发不出声音 ,只能呜呜的叫 。 可惜前面的人像是没注意到他们一样 ,根本没人回头 。 处理了这两个 ,剩下的都边月就不客气了 边月选择的战场是森林 ,森林之中数之不尽的木属性灵气 。 无数藤蔓自四面八方而来 ,缠绕着树干将这些人捆住 。 其他的人都很好打发 ,尤其是领头那个长着痦子的胖子,走路都喘气儿,更别说跟她动手了 。 但这些人中也不都是水货 ,有两个人竟然在藤蔓缠住他们的那一刹那硬是提起一口气跃出陷阱 。 并精准的找到了边月所在的位置 ,甩出两把飞刀 。 这两个就是之前边月不便动的身负功德之人。 边月下腰躲过飞刀 ,再抬身起来 ,这两个人已经一左一右出现在边月的眼前 。 边月运用灵力再招来一根藤蔓挡住二人 ,脚下踩着轻灵的步伐迅速后退 。 左手在右手食指戴的戒指上一抹 ,一把只有边月小臂长的小剑凭空出现在边月手中 ,随即挥出几剑 。 剑刃划破空间 ,几道仿佛烈焰一样的剑光迅速推到那二人身前 。 那二人可能是兄弟 ,至少是师兄弟 ,配合得相当默契 ,竟然在拳脚腾挪之间躲过了边月的剑光 。 边月冷笑一声 ,手中短剑向空中一抛 ,手指快速结印 ,剑影出现一把、两把、三把······九把 ! 一瞬而成的九把短剑飞向那两人 ,带着炽热的炎阳剑气 。 “我们认输 !”两人没躲两次 ,其中一个就被剑气灼伤 。 看着仿佛被烧焦的胳膊 , 知道自己绝对硬扛不过,两人马上认怂 。 边月也是一个很讲道理的人 ,既然认输 ,她就停手 ,反正又没有生死大仇 。 等到两人乖乖被藤蔓束缚住手脚 ,边月这才收回短剑 。 人在江湖 ,以防有诈,边月指挥着细小的藤蔓钻入二人衣服之中 。 将他们身上所有的飞刀全部卷出来 ,又将两人的衣服全部挑开 。 确保藏不住刀片 、药粉、胶囊等才慢慢的靠近二人 。 那两人仔细看长得不错 ,都是英俊硬朗的挺帅 ,其中一个很屈辱的闭上眼睛 。 仿佛一个抵抗不过歹徒 ,等待被强的黄花闺女 。 另一个则是盯着边月 ,嘴唇颤抖 :“小姐 ,我们二人只是个卖艺的 ,不卖身······” “那从现在开始卖吧 。”边月走到二人身后 ,分别运起一截灵气打入二人的穴窍之中 。 两人顿时疼得满地打滚 ,边月欣赏了一会儿这两人的狼狈 ,扔了一瓶药在两人面前:“一人一颗 ,药到病除 。” 剧烈的疼痛能让一个人产生“不如去死”的念头 ,严重的甚至会引起休克。 所以在古代 ,给被刑讯之人制造疼痛是一种必要的逼问手段 。 两个大男人疼得在地上打滚 ,甚至牙龈都咬出了血 ,身上青筋凸起 。 边月好心的提醒他们:“剧烈的疼痛可能引起心脏骤停 ,进而猝死哦~” 这两人才挣扎着将药吃下去 ,吃完之后 ,两人一模一样的面如死灰 ,生无可恋 。 “很好 ,我已经给你们种下了生死符 ,以后是生还是生不如死 ,全在我一念之间 !” 迎着山风 ,边月的长发被吹起 ,仿若隐藏在深山老林中皮囊美艳 ,心肠恶毒的大反派 。 “生死符 ?”其中一个眼角有一颗痣的青年男人小声问道:“您也看金老爷子天龙八部?” 边月:“……我不仅看了,我还复制了不少其中的毒药,你们要不要尝尝“含笑半步癫”?” “不不不……”两人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这什么倒霉运气?竟遇上了一个技术类疯子? 第9章 热死人了 “你们叫什么名字?”贸然多了这么多试验品 ,李二顺一个人就显得不够用了 。 边月打算将这两个被种了“生死符”的收归己用 。 那个眼角有痣的一时遮鸟 ,一时遮身 ,似乎很不想说自己的名字 。 毕竟这会面太丢人了。 “我叫谢满星 。” 跟谢满星一起的另一个男人动作干脆的剥了其他被边月抓住的人的衣服穿身上 。 颇有古礼的抱拳说道:“在下谢重星 。” 一听这名字 ,就知道二人是兄弟 。 “很好 ,不想死就把这些人给我搬回我的地盘 。” 边月想着 ,手里的试验品这么多 ,是不是该试一试新药了 ? 谢家兄弟对视一眼 ,默默地暂时屈服了。毕竟刚刚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儿是真的不好受 ,实在不想再经历一次 。 村长给边月打了个电话 ,最近被热病的人实在太多了 。 边医生再不开门 ,村子里要多死很多人 。 边月的小诊所重新开张 ,第一件事就是让谢重星和谢满星兄弟抬了一大桶预防暑热的药摆在小诊所大门口 。 在村办公室那里借来喇叭录音吼起来:“免费祛暑药 ,每人限领一碗 ,先到先得 ,过时不候!” 没一个上午 ,边月的祛暑汤就被抢光了 。 小诊所陆陆续续来了一些人 ,基本都是小孩儿 ,村里的大人是舍不得来看中暑这小病的 。 不就是太阳大一些么 ? 忍忍就过去了 ,现在农忙时节 ,玉米要收成 ,稻谷要追肥 ,下一年的粮食可都在其中呢 。 “热的 ,藿香正气胶囊一盒 ,回去多休息就行了 。\" “这个也是热的 ,藿香正气胶囊······” “藿香正气胶囊·······” “这个是热气引起的感冒 ,需要吃中药 。” 总算遇到一个不需要藿香正气胶囊的 ,边月快速写完药方交给谢家兄弟去抓药 。 被开药的小朋友捧着胖嘟嘟的脸哭泣:“医生阿姨 ,我不要吃苦苦的药 ,要吃甜的 。” 小朋友眼生没见过 ,边月瞥了一眼小孩儿的家长 ,似乎也没见过 。 “我们是刚从城里搬回来的 ,边医生没见过 ,我们家出去的时候 ,这里还是白医生看诊呢 。” 举止优雅的中年美妇轻声细语道 。 边月点头 ,不再细问 。 等忙过了那几天 ,边月发现小诊所现在最缺的药品就是藿香正气胶囊 。 这种家庭常备药她这小诊所很多 ,现在竟然卖断货了 ? 谢重星和谢满星兄弟二人把小诊所门口最后一点儿祛暑汤打扫干净 ,还是有些热得受不了 。 小声问边月:“后面那些人 ,要不要也给送一些祛暑汤过去 ?” “俘虏需要祛暑汤吗?”边月斜眼问道 。 谢满星:“国际法规定得优待俘虏······” 谢重星拉了谢满星一下 :“好 ,我们知道了 。” 村里这些人都顾不过来 ,边医生又怎么会浪费药材给那些试验品 ? 边月看着药柜中极速减少的药材 ,拿着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 号码那边的人听了边月的要求 ,似乎很为难 。 边月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明年的解药还想要么?” 那边的人立刻乖觉 ,咬牙道:“好 ,三日后我会让人把您要的药材拉到指定的地方 。” 边月挂断电话 ,揉了揉眉心 :“告诉李二顺 ,今晚不用挑人 ,我不过去了 。” 谢满星 &谢重星:“······” 那山上的人得高兴疯了 。 “二楼有空房间 ,自己选一间住吧 。”边月关了小诊所 ,上楼回到自己房间 。 空气中的灵气似乎越发爆裂 ,她修炼时需要花更多的时间来抚平爆烈的灵气 。 但灵气却在以一种不太明显的趋势上涨? 第二天早上那一抹紫气 ,边月吸收起来相当的费劲 。 好不容易吸收完成 ,却听到村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凄惨的哭声 。 很快 ,边月小诊所门口跑来一对老年夫妻 ,怀里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儿。 “边医生 ,你看看我们的孙子还有救吗 ?” “小孩儿家家的 ,就是背过气去了 ,只要边医生您用点儿心 ,就一定可以抢救回来的 ,对不对?” 边月将小孩儿放在小诊所的床上 ,拿电筒照小孩儿的瞳孔 ,那对夫妻凑在边月身边 ,双眼充满希冀的守着 。 边月检查了一阵 ,收起电筒。 “根据尸斑和瞳孔涣散程度来看 ,这个孩子死于昨天 17点到19 点之间 ,死因是缺氧导致的呼吸不畅 ,伴随脱水 ,简而言之 ,是被热死的 。” “啊~我的可可啊 !”老太太哭天抢地 ,老爷子眼眶也一下子红了 。 他问边月:“边医生 ,还能抢救一下吗 ?” 边月往旁边让了让 ,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我能力有限 ,要不你们去大医院看看吧 。” 抱着一个死孩子去人家医院 ,只怕当场就会被人赶出来 。 这对老夫妻抱着孩子互相搀扶着走了 。 山桃村很多这样的家庭 ,年轻的夫妻在外打拼事业 ,生了孩子扔在在乡下务农的爷爷奶奶 。 老人家年纪大了 ,根本不懂什么科学育儿。 又忙着家里的活计 ,往往忽略孩子 ,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 今天依旧是大太阳 ,早上七八点钟的温度就已经超过四十多度了 。 边月这里的祛暑药已经卖完了 ,无奈只能先关了小诊所 。 村长客气的打电话来问 ,什么时候能有药 ? 小诊所什么时候能开门 ? 如今地里的庄稼被这一场高温干旱闹得快要绝收 ,村民们一开始抽附近的河水想保一保自家的水田 。 可是不行啊 ,小河沟的水位下降太快 ,现在已经看到河床了 。 而早上存了一点儿水的水田 ,到了中午就干得泥巴都裂开了 。 眼看着水稻一点一点的变黄干瘪 ,村民们没一点儿办法 。 于是又想保一保地里的玉米红薯 ,仍旧是不行 。 早上才浇过的地 ,到了中午就干透了 ,那土抓一把在手里一扬 ,全是泥灰 。 这种土地要怎么保? 整个山桃村都沉浸在一片低气压之中 。 那些不死心在外面抢救庄稼的 ,不小心就被太阳晒晕了倒在路边 。 要是没被及时发现送到边月这里来抢救 ,就直接死在路边了 。 村里孩子大人被热死了好几个 。 倒是被边月关在盘山洞里的那些人 ,因为没有边月前去折磨 ,现在还好好的 。 北堂馨被允许出来给边月传话 ,结果差点儿被热晕在路上 。 明明是这般低气压的环境 ,边月隔壁那户新搬来的人家却没这种压迫感 。 隔壁人家大约是一家六口 ,好像是姓赵 ,老赵夫妻 ,还有他们的大儿子夫妻 。 以及才十二岁的孙女 ,还有老赵家的小女儿 。 这一家人在自家周围围上了一圈大约三、四米高的围墙 ,只在角落里开了一扇合金门 。 外面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不过边月听到里面发电机的声音 ,还时常闻到饭菜香味儿 ,伙食开得不错 。 边月的小诊所关了三天 ,终于有人把她要的药物给她送过来了 ,于是小诊所又开门 。 不过这个点儿也没人敢出门了 ,眼看着庄稼抢救不过来 ,人要再顶着大太阳出门,只怕也没那么好抢救了 。 这个天气 ,就连边月都感到了微微的燥热 。 自从她灵力液化 ,筑基成功 ,已经很少感觉到冷热了 。 这时 ,一个撑着遮阳伞的小姑娘走进小诊所 。 虽是夏天 ,小姑娘全身上下却都遮完了的 ,只露出一个眼睛 。 小姑娘进来 ,扫了一遍边月的小诊所 ,看到药架上重新摆满的抗暑药物 ,先是惊了一下 ,随即对边月露出怜悯的眼神 。 “边医生 ,我要买这个、这个、这个、这个·······” 小姑娘指着药架上的藿香正气水、十滴水、凉茶颗粒、风油精、金银花冲剂等抗暑药 ,一个没放过 。 边月懒得问她要干什么 ,一样给她装了一些 。 小姑娘不满意了:“边医生 ,我全部都要 。” “你要了 ,别人用什么?”边月把捡出来的药品又放回药架上。 “别在这儿捣乱 ,这药不卖你了 。” “你既然开门做生意 ,哪有拒客的道理?你卖给谁不是卖?” 小姑娘一跺脚,随身抽出一张银行卡:“怕我付不起钱吗?这里有一万块 ,买下你这破诊所的药绰绰有余了。 边月皱眉 ,几乎是忍着怒气道:“你听不懂么?药卖给你 ,村里其他人怎么办 ?” 这些药是她给村里抢来的救命药 ,竟然有人来拿钱砸她 ,想把这些药都给买走 ? 边月觉得 ,人都自私 。 可自私成这样 ,也是世所罕见了 。 或许 ,这个妹妹是想去后山盘山洞里根那些先生们作伴吧 。 边月的怒气瞬息熄灭 ,向谢重星与谢满星兄弟使了个眼色 ,让他们把门关上 。 谢重星 &谢满星:“······” 大姐 ,现在可是白天 ! 就算附近没有监控 ,你也不必这么嚣张吧? 谁知小姑娘却笑了 ,收回银行卡 ,双眼弯得像月牙。 “边医生 ,你是个有医德的医生 ,我喜欢你 。” “边医生 ,你相信世界末日吗?” 小姑娘凑近边月的耳边 ,小声嘀咕道 :“美丽国遭遇前所未有的海啸 ,如今已经淹了一座城市 ,好几个岛国一夜之间从地图上抹去 ” “樱花国火山爆发 ,半数土地沉入海底 。我们的邻国天竺 ,据说被热死的人已经超过百分之三十 。” “我们国家又是疾病瘟疫, 又是高温天气······” 小姑娘拿出手机 ,给边月看一组组的照片 ,每一张照片 都可以说是人间炼狱 。 “边医生 ,有备无患总是好的吧 ?除了药品以外 ,还是多备些其他的生活物资吧 ?” “食物 、衣物······现在是热死人 ,说不定过两天就冷死人了呢 ?天气这么多变 ,谁知道呢 ?”小姑娘笑眯眯的说道 。 边月眯了眯眼睛 ,盯着小姑娘看了很久 ,随即露出一点儿笑意 :“那就谢谢你的喜欢了~” 第10章 持续干旱 连续二十多天的高温 ,今年的庄稼是没指望了 。 村里人也认命了 ,不再想着抢救地里的庄稼 。 白天都躲在家里避暑 ,这样来找边月的人也就少了 。 山桃村不算太穷 ,这一季的庄稼毁了 ,大不了等暑热过后去县城找点儿零工来做 。 总之这个社会只要肯干 ,饿死是不容易的 。 边月隔壁的小姑娘叫赵明月 ,就是说会有世界末日的那个 。 边月不怎么相信 ,也不怎么不信 。 不过她还是在早上和傍晚顶着极热的天气带着谢重星兄弟出门买了不少棉被和袄子 。 因为是反季货物 ,各大商场都是促销处理的 ,钱花得倒是不多 。 谢重星那日也听到了赵明月的话 ,他跟着边月搬东西 。 边月那辆小皮卡被塞满了各种被褥、羽绒服、毛衣······ “边医生 ,你当真信一个小孩子的胡言乱语?” 谢重星长眉微蹙 ,道:“还是您收到了什么普通人不知道的消息?” 以谢重星的眼力 ,自然看出了边月不仅是一个小村医 。 他不知道边月的医术如何 ,不过用毒和那堪称恐怖的战斗力 ,足以让她在社会上获得更多的话语权 。 但是边医生却偏偏选择窝在那个小山村 。 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就是知道了什么消息 ,猫在山桃村暗戳戳的谋划着什么 。 “你难道没有感应?”边月也有些奇怪。 “武者的灵感应该很敏锐才对 ,你没有感觉到空气中那股暴戾之气吗?” 师父曾经说过 ,这个世上并不是没有修者 。 只是都如师父那般 ,选了深山老林 ,或者灵气充足的地方躲了起来 。 山桃村在秦岭一脉 ,灵气也算充足 。 等过个几十年 ,边月修为上去了 ,是打算搬到秦岭深处去的 。 谢重星微微一僵:“我谢氏族中长辈有所感应 ,起卦之后得出的结果却诡异 。” “一会儿是大吉之兆 ,万民同惠 。一会儿又是至凶之兆 ,生灵涂炭 。” “我与弟弟出门 ,就是受了族中长辈吩咐 ,到外面寻找一些线索。” “可惜啊 ,你现在回不去了 。”边月得意的笑话谢重星:“快点儿搬 ,过两天再给我挖个地窖 。” 技不如人被俘 ,谢重星也只能乖乖认命 。很难相信他这样的际遇会在二十一世纪出现 。 他猜这个女人不止控制了他和谢满星 。 这才在一个小山村当村医也能过得这般逍遥 ,在如此极端的天气下还能弄来药品 。 他要是也能种“生死符” ,绝对比这女人张狂得多 。 谢满星比他哥哥要傻得多 ,出来了之后除了央求边月给他买雪糕 ,就是买零食 。 边月怀疑谢满星之所以落她手里 ,是被人忽悠的 ,连带着他哥一起被人坑了 。 还别说 ,边月这猜测准了七八分 。 谢满星一边舔着冰棍儿 ,一边跟他哥说话:“我们两个留在边医生这边 ,不知道孙源那小子怎么样了 ?” 边月在后座闭目养神 ,现在已经是日落之后 。 外面的气温让人觉得像是在七十度的热水中游泳呼吸 ,快要喘不过气来 。 车里的空调也没什么用处 ,一点儿都不凉快 。 谢重星沉着声音道:“以后不准再跟孙源联系 !” 谢满星一愣:“为什么?” “我高中那会儿跟孙源玩儿得可好了······” 谢满星还要说什么 ,就被谢重星打断:“跟你好还让你来做这种事情 ?” “我已经打听清楚了 ,李相源绑架了北堂家家主的夫人和女儿 ,就是为了跟北堂家谈条件 。” “李相源就是个疯子 !根本不是孙源口中被逼无奈 ,只求保命 。” 谢重星想起自己的傻弟弟就气 ,也怪他事前没了解清楚实情就贸然出手 。 结果入了别人的局 ,被陷在这个小小的山村怨不得旁人 ,只是更想捶死弟弟了 ! 谢满星也很无辜:“哥 ,是不是你想多了 ?” “李相源的哥哥进了监狱 ,爸爸妈妈也被逼的跳楼自杀 ,不求保命他干嘛来这破村子 ?” “北堂墨把人逼得家破人亡都不满足 ,孙源也是朋友义气 。” 谢满星得为自己朋友说几句话 。 “我已经见过李相源了 !”谢重星冷冷的说道 。 突然听见“砰”的一声 ,边月的小皮卡被热得爆胎了 。 边月:“·······” 谢重星 &谢满星:“······” 谢重星和谢满星双双回头看着边月:“边医生······” 两兄弟的手机都被边月收了 ,不准他们和外界联系 。 要叫拖车过来只能边月自己打电话 。 “我回去还有事 ,谢满星 ,你留在这里等拖车 ,谢重星 ,跟我回去帮忙 。” 边月不乐意在这里浪费时间 ,带着谢重星搭了一个路过的拖拉机走了 。 谢满星:“······” 欲哭无泪 。 谢重星对弟弟也爱莫能助 ,边医生大约是觉得弟弟傻 ,就算一个人单独待着也耍不出什么花样吧? 希望这个臭弟弟机灵一点儿 ,至少借个路人的电话给家里报个信儿 。 “谢重星 ,你有兴趣跟李二顺换个位置么 ?” 坐着老乡的拖拉机回到村里 ,边月就想着给谢重星换个位置 。 谢重星不觉得这是一种“升迁” ,问边月:“边医生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你做事稳重 ,挺好的老黄牛 。不过我也没打算一直关着你们兄弟 ,所以你不用为自由跟我一战 。” 边月不自觉的从上衣口袋中抽出手术刀 ,一边把玩 ,一边状似漫不经心的与谢重星商议。 “山上关的那些人 你也清楚 ,都不是什么好人 。李二顺是个地痞流氓 ,没什么胆量 ,也没什么脑子 ,他做事我不太放心 。” “你去把他换下来 ,山上那些人吃了我的药 ,你每天记录他们的身体状况 ,等到人快不行了 ,就给他们一个痛快 ,当做善事了 。” 边月笑意带着温和明媚:“你觉得怎么样?” 谢重星:“······” 我觉得不怎么样 ! 不过谢重星也松了一口气 ,看来边医生是真的不打算关他们一辈子 。 能让一个人乖乖保守秘密的法子 ,除了生命的威胁 ,还有利益的共同体 。 谢重星去给那些人一个“痛快” ,那边医生的勾当他也参与了 ,自然不会把山上的事情说出去 。 甚至在有人快要知道真相的时候 ,他还得想办法掩盖 ,不然他得跟边月一起进去 。 “好 ,都听边医生的 。”谢重星能拒绝边月的提议么? 自然是不能的 ,不愿意祸福共同 ,那就只能被控制一辈子 ,或者被杀人灭口了 。 这两条路他都不想走 ,那就只能同意边月的条件 。 “据我所知 ,山上的那对母女 ,是帝都大族北堂家家主的妻子和唯一的女儿 ,边医生聪明 ,应该早做打算才是 。” 边医生好像不太出去混 ,对外面的世界并不了解 。 北堂家是一个比他们谢家庞大得多的家族 ,谢重星提醒边月那对母子的身份 ,算是一种示好 。 边月平淡的“哦”了一声 :“过段时间看吧 。” 那对母子中母亲是个蠢货 ,还得依靠自己十一二岁的女儿 。等她把女儿驯服了 ,再放了这对母子不迟 。 正说着 ,北堂馨就怯生生的站在小诊所的门口。 “李二顺叔叔让我来问您 ,能不能给我们送点儿冰上去?山洞里白天真的很热 ,太深的地方又有蛇 ,我们不敢进去······” “谢重星 ,给他们弄一台发电机上去 ,顺便再安个空调 。”边月随口吩咐道 。 谢重星自然是愿意的 ,毕竟他要上去把李二顺换下来了 。 能让自己好受一点儿的事 ,怎么就不愿意干了 ? “小孩儿 ,认字吧?”边月斜乜着北堂馨 ,口吻中带着轻慢和随意 ,还有一点儿恶意 。 仿佛只要北堂馨答得不让她满意 ,就会有很可怕的结果 。 北堂馨怯怯的点头 ,委屈道:“边医生我们家很有钱 ,而且国家有九年义务教育的······” 她读的还是贵族学校 ,现在都该开学了······ “既然认字 ,那就暂时先留下来给我打杂吧 。”边月揪了一把北堂馨的头发 。 北堂馨双眼亮晶晶道:“真的吗 ?谢谢边医生 !” 能从那个又潮又闷的山洞里搬到正常的房子居住 ,北堂馨简直高兴得要跳起来。 再也不用被虫子咬 ,再也不用忍受闷热潮湿 ,身上长湿疹的日子了 ! 边月微微勾起了唇角 ,人就是这样 ,当他/她被你欺负习惯了 ,突然被恢复应有的权力 ,他/她会觉得是一种恩赐 。 感恩戴德 ,喜不自胜 。 只是这个度要把握好 ,不能一直对他/她好 ,他/她会蹬鼻子上脸 。 也不能一直对他/她坏 ,会摆烂 。 总要在绝望中给人希望的 。 “边医生 ,那我妈妈······”北堂馨小心翼翼的问道。 秦悦之前被那些人糟蹋得太厉害 ,现在身上很不好 ,下腹疼痛不说 ,还流脓 。 这个小孩子还有点儿情谊? 那更好控制了 。 “只要你做得让我满意 ,我可以允许你每天去看她一个小时 ,也可以给她治病 。” 边月挑起小姑娘的下巴 ,居高临下:“记住 ,要让我满意 。” 北堂馨一咬牙 ,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好的边医生 ,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 北堂馨留在边月身边 ,帮着边月抄写病例 ,或者晾晒草药 ,都是一些杂活儿 。 北堂馨还在边月的书架上看到几种简单的提取植物毒素的方法 。 北堂馨吓了一跳,快速记住内容之后 ,又轻手轻脚的放回去 。 她不是没有想过找机会借那些来看诊的病人的电话给爸爸打电话回去 ,最后还是咬牙放弃了 。 作为北堂家的大小姐和当家夫人 ,她和妈妈失踪了这么久 ,却不见北堂家有任何动作 。 爸爸一定又被白阿姨蛊惑了 ,不想管她和妈妈的死活 。 这种事她经历太多 ,已经不把希望放在爸爸头上了 。 且边医生给她的心理阴影太大了 ,那个山洞中······那些被解剖的歹徒······那些都是欺负过妈妈的坏人 。 可是她看到那些人最后的下场 ,并没有觉得很快乐 ,只有对边医生的惧怕 。 边医生她真的不怕杀人的······ 第11章 李相源 看着塞了两个房间的棉被和羽绒服,边月觉得自己大约是疯了,竟然信了一个疯疯癫癫的小女孩儿几句胡言乱语。 打电话通知谢重星,她要去后山。 谢重星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道:“好。” 接着,边月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几声惊恐的惨叫。 她有些不耐烦的挂了电话,这些人一点儿都没有为科学献身的觉悟! 技不如人,落于人手就得学会认命! 就像她小时候村里那些被关起来的女人一样。 强者欺负弱者时高高在上,怎么他们被更强的人欺负之后也跟当初的弱者一样要死要活,哭哭啼啼的呢? 今晚的试验品是一个有着花臂纹身和八块腹肌的健壮男人,他的画像曾出现在警方的s级通缉令上,悬赏金额高达上百万。 这样的极品实验体,足够边月折腾很久的。 边月给他弄了小蓝瓶、小棕瓶、小黄瓶、小绿瓶,共计四种药之后,他才彻底断气。 边月有些不满意这个实验效果,她没有开天眼,看不到传说中的灵魂模样。 不清楚试验品究竟是死在小蓝瓶、小棕瓶、小黄瓶、小绿瓶哪一种上。 等边月折腾完,谢重星帮忙把尸体处理好之后,大概凌晨两三点。 这个时候,边月早该修行了,只是这些日子空气中稀薄的灵气暴动得不成样子,很难让她静下心来。 “要不,再用一个?”谢重星看着边月有些暴躁,真诚的建议道。 山洞中被关押的歹徒用看渣男的眼神盯着谢重星。 这是一个人可以说出的话?!不愧是医学变态的鹰犬走狗! 边月摆了摆手:“算了~” “对了,他们中有个人想跟你说话。” 谢重星在边月快要走的时候,像是突然想起了一样提醒道:“我觉得他说的,你可能会感兴趣。” 边月不确定的问了一遍谢重星:“你确定?!” 谢重星点头。 于是,边月再次注意到李相源。 李相源这些日子被折腾得灰头土脸,整个人都病恹恹的。 他脸上的那道疤倒是更狰狞了,可即便是在这么糟糕的环境中,李相源仍是坐有坐相。 哪怕屁股底下是布满灰尘的破石头,他也把脊背挺直了。 “边医生是在研究如何治疗灵魂的药吧?” 边月脸色一变,李相源看不见一般,自顾自道:“我看到了徐虎的灵魂被黑雾侵染,又被你喂药驱散黑雾,如此反复两三次,他的灵魂受不了折磨崩溃,肉身才断气的。” “徐虎就是您刚刚用王水化掉的人。”李相源盯着边月的眼睛,从边月的眼睛里,他看到了满意。 边月朝谢重星一指,指向洞中饮水机的位置:“给李先生倒一杯冰水。” 李相源接过冰水,没有急急的喝进嘴里,他先润了一下自己干裂起皮的嘴唇,再喝一口含在嘴里。 用口腔的温度慢慢的温热冰水,然后才吞进肚子里。 每一个举动,好像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矜贵。 边月这才仔细看他,除了脸上这道横贯全脸的疤,这位李先生长得其实秀色可餐。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带着某种神秘的色彩。 边月满意的点头:能看见灵魂的眼睛,能不神秘么? “李先生,我看你骨骼惊奇,满腹才华,必定是个栋梁之材,不知有没有兴趣来山桃村的村医室工作?” 边月伸出手,真诚的邀请。 李相源看着伸到她眼前的这只手,手指上有密密麻麻细小的伤痕,中指上有很深的笔茧不说,虎口处也有很重的茧子。 这种情况,只在两种人身上常见。 一种是需要抓铁锹和锄头的农民还有农民工身上。 一种是军队中被特意训练枪支和刀剑的兵王。 李相源实在想不到一个医生的手,竟然能难看到这种地步。 顺着这只手往上,是一张堪称艳鬼的脸,白得不正常的皮肤,艳红的唇,锋利的眉,精神湛然却阴郁病态的眼,还有高挺的鼻梁。 这是一个佛陀都度化不了的千年怨鬼。 “我还有一个消息要卖给边医生,希望这个消息能给自己换来一份人身安全保险。”李相源笑了笑,有些幽默的说道。 边月也笑了起来:“李先生,你对本人可能有什么误解。” “本人一向是个遵纪守法,言出必行的大好人,是不会做出什么威胁到员工生命安全的危险举动的。” 边月笑起来,眼神仍旧带着化不开的森冷,导致这个笑看起来格外的诡异,像是画在脸上的一样。 “除非员工本人自己做出危险的举动,导致我不得不采取紧急避险措施。” “有一个同样能看见灵魂,并利用灵魂的人来到了这附近。” 李相源思考了一会儿,谨慎道:“李家在没有被北堂家赶尽杀绝之前,有一些底蕴。” “我听说国家道教体系中有一些人能够利用灵魂制造出一些比较邪恶的东西,那个人就是其中之一。” 边月“噌”的一声站起来,好像被戳到了某个令她极致愤怒的点,渐渐露出比较狰狞的表情。 不过一瞬间,她又把这种表情收了起来,笑道:“李先生,你提供的情报的确对我有一定的价值。” “不过我看你应该不想只从我这里获得人身安全保障,您如断尾之犬一样四处逃窜也不是个办法,这样吧……” 边月看了看山洞外还没有亮起的天:“既然你的眼睛能看到人的灵魂,那这里是一个什么地方,你应该也清楚了?给我描述一下,现在你看到了什么?” 几十年前的那场华夏大劫,百万同胞罹难,到处都是反抗者洒下的鲜血,真应了那句话——青山处处埋忠骨。 盘山洞这个小地方,不会出现在教科书上,除了本地的人,几乎没有人清楚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外人听了,也不过一个大概得印象,都不一定记得地名。 那样的故事,在百余年前的华夏大地上,上演过无数次。 李相源站在山洞口看出去,像是真看见了什么一样。站起来理了理已经看不出什么颜色的衬衣,向远处遥遥的鞠了一躬。 然后才对边月说:“我看到十三个穿着草鞋,衣衫褴褛的男人,他们大的约有三十多岁,小的可能只有十五六岁,非常削瘦。头上戴着五角星帽子,听口音好像是江西的。” 谢重星听闻,不管李相源说的有几分真,也向着同样的方向鞠了一躬。 就算有万一的可能是那些人也要尊敬,不能对先辈不敬啊~ 只有边月站着没动,她又问李相源:“这里有食物,有水。你若是要香火,我也可以给你弄来。” “你将这些东西给你看到的灵魂,并向我证明,他们真的收到了。” 李相源摇头:“没办法,这里有很多贡品,但是他们并不取用。没有付过钱的食物,他们不会吃。” “他们的钱在哪里?你可以收吗?能不能和他们沟通?”谢重星问道。 李相源摇头:“我并不能跟他们沟通。” “那能不能找到他们的埋骨之处?给他们重新立一个坟茔?这样供在墓前的贡品,指名道姓是给他们的,应该就会动了了吧?”谢重星有些急切道。 边月和李相源都回头看着谢重星,谢重星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家中就有抗日未归的长辈,至今没有任何消息。” “不知是那些葬在烈士陵园的无名烈士,还是埋在哪处青山中的荒坟,亦或者根本无人收尸,被曝尸荒野了……” 边月表示理解:“李先生,请你把这件事办好,让我看到明显的成效。” “这样你就可以摆脱这里,住上凉快的空调房,每天不仅一日三餐免费,生病了也有本人免费医治,甚至每月还有一千块的零花钱哟~” 李相源:“……” 真是好大一笔巨款。 从盘山洞下来,边月的心情更加不好。北堂馨端来一杯冰水,乖巧的笑起来:“边医生,喝水。” 边月接过水,脚尖踢了踢北堂馨的小腿:“据科学表明,睡眠不仅能消除疲劳、提高免疫力,保护大脑和心脏。还能促进生长发育以及延缓衰老。” “你才十三岁吧?确定现在不去长一下身体吗?”边月问道。 北堂馨被这么别扭的关照方式弄得有些不舒服,小声嘀咕道:“边医生,您直接说让我滚去睡觉就行,我听得懂。” 边月瞥了北堂馨一眼,懒得再多说一个字,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走上楼梯。 房间里一片漆黑,边月不想开灯,拉开房间的窗帘,天边悬挂的月亮明亮而清冷。 周围群星闪耀,天空一丝乌云也没有,明天大约又是一个大晴天。 从边月卧室的窗口看出去,能看到秦岭很深的地方。 有个地方常年被雾气笼罩,即便是这么炎热干旱的季节,也不见白雾从那个地方散去。 从抽屉里翻出已经泛黄的纸,那张纸是从一种常见的田字格学生作业本上撕下来的,现在依旧可以看到小学生在使用它。 纸上歪歪扭扭的画着简易的地图,三十三户人家,两条村路,一条村路在东,一条村路在西。 从东边村路出村子便是下山的路,从西边村路出村子,是那个村里被溺死的女婴和被打死的女人最终的埋骨处。 边月点燃了一根烟,橘红色的火星在她唇边绽放。 原来,她还一直被困在那个村子里~走过了世间那么多路,最终还是回来守着这个破地方。 第12章 放过彼此吧 这场极致的高温天气让村里死了很多人,村里最缺的不是粮,是水。 村前的小河干涸了,各家自己打的水井两天都不能渗出一瓢水,就是村里打的那两口大水井,也只有薄薄的一层泥水,根本不够用。 他们这个小山村,没谁家装了自来水的,大家连饭都煮不熟,更别说保住地里的庄稼。 其实住在农村的人就是这个社会相对底层的人,他们没知识,见识也少,把他们放到大城市里去打工,有的人连个洗碗的工作都找不到,捡垃圾都抢不过别人。 他们算是在农村苟着活命的,地里的庄稼就是他们的一切,卖粮食、卖菜、卖自己的鸡鸭鱼猪等换一点儿活钱在手里。 然后用这点儿活钱换点儿盐、糖,给孩子交学费等,支应生活必须开销。 可是这场大旱晒死了他们的庄稼,渴死了他们的牲畜,未来的一年他们怎么办? 就算乡镇街道每天派人来给村子送生活必须得用水,还是有很多年纪较大的人受不住打击走了。 边月这边接待了几个晒死在抢救庄稼地里,或是因为大人忙而让小孩儿得热射病死了的孩子后就关门了。 防暑药放在门口,有需要了大家自取,给不给钱看你自觉。但这些找死的,边月不乐意再见了。 空下来的时间,边月用来炼药。 “边医生,李先生证实了自己的用处。”谢重星把李相源领到边月面前来,声音嘶哑,像是哭过。 “我们在后山附近的一个山洞里找到了十三具尸骨,还有三把步枪。已经把那些尸骨掩埋,我还发了照片到网上,有关部门应该很快就会介入。” 边月点头,冲李相源笑道:“那就欢迎李先生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了。” 李相源低头,脸上的疤痕显露出几分可怖:“多谢边医生的关照。” 当天夜里,边月做实验,李相源就在旁边看着。 李相源有一些关于医学的专业知识,能准确的判断边月要手术刀还是剪子,亦或者钳子。 今天晚上被选中的幸运儿是一个叫黑图的,边月看得到活人的气运,黑图身上的气运呈一种淡淡的黑色,黑色中还夹杂着灰。 边月最喜欢这种气运带着黑色的人了,那证明这人没做过什么好事,跟她曾经那个村子里的人差不多。 所以在剖开黑图的肚子时,边月有些兴奋。她问李相源:“他的魂儿出来了吗?” “出来了,就站在你身边,显出了恶鬼相,想吃了你。”李相源冷静说道。 边月挑了挑眉,不仅不害怕,还带点儿病态的兴奋:“他能不能碰到我?” 华国人对鬼神都有一种本能的恐惧,荒山孤坟里的阴风阵阵。 昏黄楼道里老人的咳嗽声。 亦或者中式阁楼中鲜艳的红色绣花鞋。 但边月好像没有这种恐惧,一个在她手术刀下被活活剖腹而亡的人的鬼魂,她好像一点儿都不怕? 李相源早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正常,没想到她这么疯。 “不能,你身上有什么东西挡住了他,现在反倒是他在怕你。” 李相源迟疑了一会儿,继续道:“这种情况,我在一些风水大师的身上见到过,他们称这为清气。” 边月摇了摇头,似乎在为不能直接接触鬼魂而可惜。 随即让李相源给她指了个方向,然后将她这些时日好不容易才炼出来的一种药剂向那个方向撒过去。 那是一种像朱砂一样艳红的药剂,药剂穿过空气,落在地上,似乎并没有附着到空气中任何看不见的存在。 边月皱眉,问李相源:“怎么样?” 李相源摇头:“应该没有产生边医生想要的效果。” 边月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大波浪的长发浓密的披在她胸前身后,脚下的高跟鞋“哒哒哒”的在地上敲击着。 她站在这昏暗不见光的山洞中,冷不丁的一看,几乎能吓得人一身冷汗,以为她是黄泉路上爬出来的鬼。 “那就继续吧~”边月只沉默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来,巡视了这昏暗的山洞中寥寥无几的几个人。 边月“啧”了一声:“这点儿人不够啊。” 李相源:“最近只怕不能有大动作了,刚刚警方发布了几项通缉令,有几个a级通缉犯从绵州蓅窜到山海市这边。” “警方办事一向谨慎,现在又是信息化时代,有人无缘无故的失踪,都会引起警方的注意。” “山桃村地处偏僻,几年前还从鹤山的几个道观里抓出过杀人犯,只怕警方这次为了抓人,会来搜山。” 边月手里的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说不定连华国的户口都没有。 但警方要是当真搜山,那些被训练过的警犬应该很快就会发现这里的蹊跷。 “边医生,你应该还在缓刑期吧?”只要让李相源接触到现代工具,一些普通人打听不到的消息对于他而言并不算什么。 比如边月在樱花国做的事,还有她那几十年的刑期。 边月:“……那算了。” 后山的那些人,边月也没留多久。因为她的水井也不出水了! 隔壁赵家的那个小姑娘警告过她有什么世界末日,边月没全信。 但因为修者的天生直觉,再加上空气中的灵气暴动,所以边月还是做了一些准备的。 食物和水是最基本的,但她也不准备在村里人都活不起的时候养着几个试验品。 后山很快被清干净,只有北堂馨的妈妈秦悦被带到了边月的村医院。 谢重星兄弟,加上秦悦母子,再来一个李相源,边月的村医院就有五个人了。 老村长不得不来找边月一趟:“边医生,不是老头子不讲道理。只是这个年头,大家都难。” “你家里的人是不是太多了?还是送几个走吧。” “这人不吃东西,还能活个四五天,人要是不喝水,那个没几个小时好活的。” “镇上的水车给每个村送水的量都是依照户口本送的。你这里多一些,别人家就得少一些。” “大家都活不起了,你留这几个不是本村户口的人在家里,我实在是不好处理啊。”村长蹲在边月门口抽焊烟,“吧嗒吧嗒”的不停歇。 他家的孙子还是边月救过来的,按照情,他实在不该来走这一趟。 可他又是山桃村的村长,有些事情,顾得了理就顾不了情了。 边月拿着指甲刀在剪指甲,美丽国的cdc颁布的指导方针要求,医护人员不能留指甲,也不能佩戴人造指甲。 最近村里走出去的大学生们狼狈逃回农村,别的不在行,整顿农村生活倒是挺在行。 村口以哭丧为主的“情报站”已经被整垮了。 还有在她这里来挑三拣四的,什么药品分类不明确、没有警示标志、没有消防安全措施等。 再过几天,应该就会挑她的指甲了。 初生的人类,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好,村长,我会尽快解决。”边月锉完了指甲,吹了吹指甲屑,凉凉的说道。 村长松了口气,赶紧道:“好的好的,谢谢边医生配合工作!” 像是怕边月反悔一样,村长站起来就跑。那老头儿蹲久了腿麻,走路一瘸一拐的。 边月向后瞥向一直在旁边装作忙碌的谢满星:“想笑就笑出来。” 谢满星严肃脸:“哪有?边医生,你冤枉人。” “无所谓,本来我也不打算留你们兄弟在这儿吃白饭了。” 边月脱下白大褂,关了卷帘门,道:“今天下午召开个临时会议,把人都叫齐吧。” 如今外面太阳大得能晒死人,大家都改了作息晚上行动。 农村的事儿不少,趁着这么大的太阳,晒被子,晒干菜、晒豆子、晒陈米、晒花生。甚至晒红薯干儿、土豆片等等。 地里的庄稼既然注定种不活了,那也不用奢望它们长大,把能收的收,能晒的都晒了吧。 边月不种庄稼,但是村里没钱买药的人会拿一些农作物来换藿香正气液、十滴水等常见的解暑药。 边月也收了,正好她家里有劳动力可以帮忙做农活儿。 边月家的饭桌临时被改为会议桌,边月先是示意谢家兄弟:“你们自由了。” 谢满星咧着嘴傻笑了好一阵,又有些狐疑道:“边医生,你不提别的要求,就这么放我和我哥离开?” “蠢货!闭嘴!”谢重星看到这个弟弟就头疼。 边医生本来就不打算弄死他们,不过是担心他们出了村子回头就进警察局,所以才扣下他们。 现在他帮边医生做了那些事儿,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边医生还怕放他们离开? 谢满星被拍了一下,也反应过来:“哦~边医生还给咱们下了生死符呢,是不怕我们跑了。” “放心,在你们离开之前,我会给你们解了的。”根本没下药的边月高深莫测道。 边月不是神经病或者变态,不需要把见过她的人都用药控制起来。 她的师父甚至教导她,少和人产生因果。 谢重星站起来,向边月行了一个古礼:“多谢边医生这些时日的照顾,我一会儿去打电话,明天应该就会有人来接我们。” 这样的天气,若是没有人专门来接,出去就是一个死字。 第13章 秦家母女的归处 秦悦和北堂馨这对母子有些麻烦,边月问李相源:“她们母子是你带来的,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她们?” 北堂馨紧张的看着边月,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边医生,馨馨和妈妈不会吃很多,也可以帮边医生干活儿,求你别不要馨馨。” 秦悦这些日子在后山的山洞中也老实了不少,看到那些将她从帝都绑来的歹徒一个一个都死在边月手里,她怕得要死。 此时被人决定去留生死瞬间,几乎是抱着女儿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求您……我愿意永远留在那个山洞里。但求您放过我的女儿。她还小,她说的话没有人信的。只要我死了,就没人会把那个山洞的事情说出去。” 这个娇贵的秦家小公主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但还是肯为自己的女儿求一求她眼中的恶魔。 边月漆黑如寒玉的眸子定定的盯着秦悦看了好一会儿,那种目光不像看一个人,而是野兽看一只可扑杀的猎物一样的神情。 最后,边月低低的笑出声:“秦小姐别紧张,我不会对你们母子做什么的。” “李先生,是我话没有说清楚。”边月重新跟李相源叙述:“你觉得,如何在不伤她们母子性命的前提下送走她们?” 李相源是绑了这对母女来的元凶,边月觉得没人能比他更清楚怎么处置这对母子。 “我无所谓。”李相源侧目看着这对母子。 “她们是我仇人的妻女,原本以为抓了她们,能把我的仇人引过来。没想到她们这么没用。” 说罢,李相源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点开一段录音。 “北堂墨,你的老婆和女儿都在我手里,识相的一个人按照我的指示找过来,不然就等着给你老婆和女儿收尸吧。”这是李相源的声音。 “……”这是一段忙音,没有任何人回话。 “北堂墨,你以为我在骗你?今天你的女儿没从学校回来吧?你的老婆也没有按时给你煮药膳,现在该信了吗?”李相源的声音阴恻恻的。 “……”还是一段忙音,李相源像个自说自话的小丑。 李相源这次有些崩溃,直接在录音中破口大骂:“艹你妈的北堂墨,难道你这些天都没回家吗?!没发现你老婆孩子不见了?!” 这次回应李相源的不再是忙音,而是一个男人懒洋洋的声音:“是啊,你才知道?” 李相源在下一段录音中怒吼:“你的老婆孩子难道不要了吗?!” “不要了,送你。”这次挂断之后,就再也没声音了。 秦悦听到这段录音,呜咽的哭了出来:“他怎么可以这样?” “就算不关心我,难道馨馨不是他的女儿吗?”秦悦是当真伤心了,一双本就黯淡的眸子没有丝毫的光泽。 “他怎么能这么绝情?” 北堂馨原本有些期待的昂着头,此时也低低的垂下。 李相源道:“对于北堂家的家事,我不是太清楚。只知道北堂家当年被上面的一个大人物看中,下嫁了自家的女儿,这些年才蒸蒸日上的。” “后来那位大人物走了,但北堂家翻脸的速度的确是出乎我的意料。” 李相源阴郁道:“早知道我该绑北堂墨的那个小情人的。” 秦悦母子越发显得尴尬。 边月半合着眼,似乎听这个无聊的故事听得快要睡着了:“说重点。” “最好的法子,是把她们送回秦家。”李相源给最优的解答。 “自从秦家老爷子没了之后,秦家就退回了他们原来的祖籍——安盛。这里离安盛有一千多里,不过现在高铁还通着,给她们买张票就是了。” 边月点头:“那行,你下单。完了把票根给我,我给你报销。” 李相源乖乖买票,知道自己是走不了的那一个。 边月家里连着送走了四个人,村长看着剩下的李相源有些为难:“边医生,这……” “他的病得住院,不能离开。村里要是水不够用,就只发我的那一份儿。我和他省省就行。” 边月给李相源的身份是她的病人。 李相源脸上的那道疤本来就骇人,人还有些阴郁。 再加上在后山的山洞里被折磨了那么久,看起来的确病恹恹的,配得上病人这个身份。 村长无声的叹了口气:“我能理解,光咱们这个村的病人,边医生这里也过不下去,我跟村里人说一说。” “山桃村受了白医生多年的恩惠,又受你的恩惠,大家会同意的。” 自此,李相源在村里有了个可以自由行走的身份。 他长得有些可怕,常常会吓哭村里的小孩儿。时常给边月送水送面包的李二顺就遭了殃。 李二顺一个村里二流子明显不是李相源的对手,没几次就被收拾得让撵鸡不敢摸狗。 李二顺曾小心翼翼的问边月:“边医生,李先生是您请来的新领导吗?” 边月:“???” “再打扰我做实验,我让蛊虫直接啃了你的脑子!” 边月好几日没修炼也没休息,脸色青白跟死了三天的鬼一样。 李二顺被吓得连连后退,赌咒发誓再也不敢来烦边医生,以后一定好好听李先生的话。 村里连着办了好几场丧事,边月随份子的钱比她那个月的营业额还多了。 天上的太阳终于收了威风,开始有几朵乌云飘过来,淅淅沥沥的洒下几点雨水。 村民们看着已经干裂开口子的大地欲哭无泪——这场雨他们等得太久了。 边月站在屋檐下,点了根烟,沉默的看着下雨的天气。 隔壁老赵家的那个小姑娘撑着伞出来,跟边月点头致意了一番,神态有些高傲,她好像看谁都高傲。 “医生姐姐,如果我是你,我就趁着刚刚下雨的时候,多囤一些物资,再把自己家的围墙加高一些。”赵小姐说完这句话,撑着雨伞哒哒哒的走远。 路上遇到一个在撒欢儿的小孩儿,赵小姐蹲下身递给了小孩儿一颗糖,嘴里怜悯道:“真可怜,你还没有看到外面世界繁荣的样子啊~不知道还能不能长大。” 小孩儿没听懂赵小姐的话,有些嫌弃的推开赵小姐的糖,往旁边水坑用力一踩,迸起的泥浆溅了赵小姐一身。 比较糟糕的是,今天赵小姐穿着白裙子。 赵小姐恼羞成怒的指着小孩儿,小孩儿朝她扮了个鬼脸,略略略的跑开。 边月在屋檐下目睹这一幕,不由得“噗”的一声笑出来,多日的阴郁好像也散了一些。 赵小姐人虽然比较好笑,边月还是打算听她的忠告多囤一些东西。 上次大旱水没够,害得她好久都没洗澡。 还好她那个药园下面有当年师父布下的阵法,里面的药材没有因缺水而大面积死亡。 边月又开着自己的小皮卡到了镇上,找到了镇上最大的购物超市。 超市门口到处都是跟她一样开着小货车来买东西的,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停车位置,还有一个老头儿端着板凳在那个位置上守着。 “这是我儿子的车位,你找别的地方停车吧!” 边月懒得跟一个老头儿计较,干脆找了个离这里快要一公里的地下停车场。 超市里人挤人非常热闹,与以往抢鸡蛋的老太太不同,都是一些年轻力壮的成年男人。 这些男人来抢的也都是大米、面粉这样一袋几十公斤重的粮食。 边月灵巧的在这些人中穿梭,她没兴趣去抢那些注定抢不过的米面。 她对食物的要求也比较低,有时能一天只吃半块面包果腹。 把专柜里的面包拿完之后,反倒是多买了一些生活用品。 卫生巾、纸巾、洗发水、沐浴露、牙膏、牙刷等。 正好,超市里的衣服在打折,她又选了一些衣服。 都是去年的旧款式,眼看下雨就要冷起来了,超市急需将去年的库存清货。 除了这些,边月还买了一些茶叶、香烟等。 差不多把自己的小皮卡装了一半,边月开着车往村里走,路过乡政府的时候,看到门口出了公告。 本月二十号之后,有冷空气南下,预计最低温度在零下50度左右,冷空气盘踞时间不定,请广大的居民朋友做好防寒准备。 镇上的居民估计是被之前的大旱给吓着了,街道的居民不比农村,吃什么都得出门去买。 但出门了就生死难料,很多都被晒死在路上,就算在家呆着,楼层高的也有可能被热晕。 所以超市里到处是抢粮食的人。 这场雪灾不知道要持续多久,万一又不能出门,还停水停电,那他们可就被折腾惨了。 边月路过镇上卖煤炭的老钟家,那里跟超市一样停满了车,都是买煤炭和碳炉的。 边月转身去了老钟隔壁家店铺,曲起食指敲击桌面:“老板,醒醒,来活儿了。” “边医生?”胖胖的老板娘从柜台后面打着哈欠探出头来,笑眯眯道:“边医生,是家里哪里又要修了吗?” 边月道:“我家那个围墙,有人告诫我需要修高一些。” 老板娘脸色一变,凑得离边月更近:“边医生,你是不是有什么内幕消息啊?” 边月却是摇头,再不肯说一个字,拿扫了一下二维码。 “先付你三千块订金,明天来干活儿,围墙加高半米,上面再给我弄些玻璃渣。” 老板娘道:“好好,都是一个村儿的,我们家老于肯定把事儿给您办得妥妥当当的。边医生,是您哪个朋友让加高围墙的?” 老板娘话音都没落下,边月就已经出了店门。 第14章 村里来的人 现在的时代,是一个自媒体时代。 最近流行起在外流浪的游子抛却浮世繁华,回到家乡改造小时候的老院子,让曾经以为死去的童年再度活过来。 农村有许多已经去城里打拼多年,确定自己不会再回来的人,把自家的老房子卖给那些一边想闲云野鹤,一边还想赚流量的博主。 边月旁边赵家就是这么买来的房子,今天她另一边邻居家的房子也卖了出去。 那边进进出出很多人在帮忙搬东西,看着好像都不是村里的人。 看来又有人搬回农村来了,不过她隔壁的破房子竟然也能卖出去?差不多得推倒了重建了吧? 回家后,她发现李相源竟然不在,脸色猛地沉了来。 她在李相源身上可真放了毒药的,那个男人这么猛,连死都不怕吗? 不一会儿,隔壁传来李相源的声音:“这里做成一个小喷泉,我打算养一条狗,这个喷泉要方便我的狗喝水。” “还有这里,要弄一个花圃。楼修两层,要中式建筑,不要土不土洋不洋的什么农村小别墅。” 李相源似乎在和什么人商议画房子的图纸。 听到声音,边月就没再管李相源,把买回来的东西规整好之后继续去炼丹房。 《医典》都快被她翻烂了,但那种治愈灵魂创伤的补魂丹就是死活炼不出来。 难道是她的修为不够? 《医典》上明明说筑基初期就能炼制的。 还是她天赋不够? 这个猜测让一直自诩是天才的边月有些颓丧。 又在炼丹室待到晚上才出来,李相源已经坐在客厅里吃晚饭了。 他给自己煮了一碗面,面条清汤寡水的,只放了一点葱花和酱油。 边月看了一眼,打开冰箱拿出吃了一半的面包啃起来,顺手还拿了一瓶牛奶。 李相源同样看了一眼这位的饮食,顿时觉得手里的面也不是那么难吃了。 “你买了隔壁的房子?”边月吃完半个面包,又将牛奶喝完,点了一根烟幽幽的问道。 李相源也嗦完了面条:“是啊,看这一时半会儿,你又不会放我走。我好歹是个大男人,一直在你这里寄人篱下,岂不是太可怜了?” 而李相源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在旁人眼中看到怜惜这种感情。 边月点头:“你随意。” “对了,明天来给我家加高围墙的工程队要来,你帮忙监工一下,这几天我要闭关。”边月说完,把手里的烟摁灭在桌上的烟灰缸中。 李相源被二手烟呛了一下:“我劝你不要。明天应该会有警方的人进村,你会是他们的重点照顾对象。” “村里出了什么案子?”边月揉了揉耳朵。 难道这几天光顾着炼丹,耳朵不如之前灵敏了? 李相源摇头:“这倒没有,据准确的消息,之前警方追的那些通缉犯已经确认往前面的鹤山跑了。” “鹤山进去就是原始森林。要是真的钻进去,连卫星都很难定位了。” 边月点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端上楼去。 今晚的灵气似乎温和了一些,很滋润,不过水灵气大大的增多了,这种水灵气中还有一股寒气。 边月是火木灵根,并不能吸收水灵气。好在有水滋养木,今晚的木灵气比往常要盛。 一夜到天明,第二天没什么病人。 政府那条公告栏凡是去镇上的都看到了,村口的情报站又建立起来了,大家都在讨论接下来的寒潮。 “赵家跟有病似的,竟然到处找人盘炕去了。” 一个歪嘴的大妈不屑道:“咱们这里最冷的时候才下几度,盘炕是东北那边儿的手艺活儿,他家在咱们这里怎么可能找得到人?” 山桃村唯一的小卖部也在村口,边月来这边买个打火机,昨天去镇上忘买了。 她兜里的那个不知是放哪儿了还是被李相源给顺了。李相源也抽烟,顺她的打火机太正常了。 买到打火机后,边月就靠着小卖部的玻璃柜点上了一根,缓缓的抽起来。 旁边又有大妈看着她在小声蛐蛐,并伴随着一阵阵的指指点点。 边月对于这个村子的人来说,就是一个典型的坏女人。 抽烟、喝酒,不结婚、没男人、没孩子。 她在某些家长眼中,是自家孩子绝对不能学的坏榜样。 要不是这一身医术能帮到人,她在这里几乎没有容身之处。 边月也不太在意这些人的想法,她回到山桃村,只是因为她的师父要她留在这里。 如果当真过不下去了,想办法离开就是,这里又没有值得她留恋的人。 抽完了半根烟,边月看了一眼堆在小卖部门口的几个方便面桶,问商店的主人老老于:“昨天村招待所来人了?” 老老于是镇上老于的爹,想来知道自己儿子现在在给边月干活儿,语气挺客气的。 “是啊,昨天晚上十二点开车进的村,说是什么摄影师,要进山里去采风。” “这些城里人就是吃多了有毛病,那山里不是树就是坡,有啥可拍的?” 老老于嘀咕了几句:“咱们村那个招待所,除了几张破床什么都没有,半夜来敲老子的门……” 边月没说什么,点头转身走了。在路上转了弯儿,拐去了村招待所。 这个招待所原本是个小学,后来给废弃了。 村长看着可惜,又恰好时不时有些人来拍什么油菜花、青石板路的,就把小学收拾收拾给弄成了招待所。 原本村长还有雄心壮志把他们这个村弄成旅游村的,结果旁边鹤山因为政府大力扶持。 又被网上带着炒什么隐居风,游客疯了一样往那边跑,山桃村这边连个鬼影都看不见,招待所就这么废弃了。 现在这破旧的招待所又派上了用场,总共住了三男两女,看到边月过来,都警觉的站了起来。 边月看到这些人,倒是笑了起来:很好,这里面气运最好的都蒙着一层黑。用来做实验,完全没负担。 “你找谁?”这些人一边用警惕的目光盯着边月,一边派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相貌温婉的女人来跟边月搭话。 边月随手弹了手里的半根烟,笑道:“听说你们是摄影师,我对这方面也很有兴趣,能不能邀请你们去我家坐一坐?顺便指点一下我之前的一些作品。” 那个女人看了一眼边月的手,道:“小姐你的手的确很修长,但手指上有不少老茧,还有一些疤痕。” “摄影师需要准确的捕捉到一瞬而逝的美景,所以对摁快门要相当的灵敏准确,你这手不太像是摄影师啊~” 听到女人的话,其余几个男人手摸在后腰处,不动声色的朝边月围了过来。 “呵……”边月把自己的手摊开在所有人面前,笑道:“我的职业是医生,拿手术刀的手的确疤痕多了一点儿,所以才说摄影师爱好嘛。” 其他人也不知有没有信,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看了边月好一会儿,又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朝自己的同伙摇了摇头。 然后越众而出,向边月伸出手来,微笑道:“没想到在这里遇见您,边博士。” 边月收起笑脸,盯着这个男人眯起了眼睛。 这个男人带着眼镜仿佛斯斯文文,身上却有一股阴暗潮湿的危险味道。 这一点儿和边月有些像,她歪头想了一会儿,道:“你是跟着约瑟夫的那个华国学生?” “很荣幸您还记得我。”男人见边月没有和他握手的意思,微微笑了一下收回手。 “没想到这是边博士的家乡,还请您放心,我们这一行不过是路过,今天下午就会离开,不会对您的家乡做任何您不希望看到的事。” 边月:“……” 是在美丽国认识的人,这倒让她觉得不太好办了。 倒不是她念旧情,这个华国人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当年在美丽国他们有过短暂的合作,她有些怕这人因为知道她的手段而给后面调查的人留下点儿什么。 边月在华国一直是干干净净,没有案底的好公民。 目前为止她很满意现在的身份,不打算改变。 “既然几位有事要忙,那我就不打扰了,下次再约。”边月礼貌的笑了笑,然后转身就走。 后面的人在问那个戴眼镜的男人:“张先生,她是谁?” 那个被称为张先生的人声音很轻,语气却带着忌惮:“一个智商很高的疯子!” “那我们的计划……” “别动这里的人,不能激怒那个疯子。快收拾东西,我们走。” “这里往山上走,应该还有村子,到时候再抢一些生活必需品带到山里去。” 边月没再管这些人的事,慢悠悠的回了卫生所。 卫生所来了两个病人,都是因为高温回村里的大学生。 李相源让人进屋坐着等她,一个流鼻涕发着烧,一个说自己胃疼。 边月给他们检查了一下,开了几包药:“发烧的三十六块,胃疼的要贵一点儿,四十五。” 发烧的女生有气无力道:“边医生,我怎么感冒了啊?我都是该加衣裳加衣裳,没有让自己冷到啊。” 边月快速的写着脉案,头都没抬:“熬夜太多,导致免疫力下降了。” 发烧的女生:“……” “那我呢?”胃疼的那个女生捂着自己的胃:“农村的吃食干净得多,我在城里上大学吃了那么多垃圾食品都没事儿,怎么回家了反而胃疼啊?” “饿的。”边月两个字把人打发了。 发烧的女生顿时笑出了声,胃疼的女生一脸尴尬。 “妈妈做的饭的确不好吃……还每顿都是白菜,好不容易做个肉,还要拿白菜炒。” 这才把自己活活饿出了胃病。 现在这个季节,地里就白菜最多,吃都吃不完,还得拿些来喂猪。 第15章 边月的小迷弟 阴雨绵绵的天气持续了大约五天左右,这几天没有大太阳晒着,躲在屋子里不敢出门的人开始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了,一个两个都开始往边月的小诊所凑。 “感冒,拿药三十九,下一位。” “腹泻,拿药十八,下一位。” “这里不开保养头发的药,下一位。” “胃痛你就多吃饭,吃药没有用!下一位!” 忙了一个上午,墨水都写完了一管,边月终于有空喝点儿水了。 拿了两片干面包嚼着,边月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瞬间睁开眼。 原本该在隔壁修自己狗窝的李相源领着两个中年男人进来了。 其中一个算是老熟人,边月端起旁边已经凉透了的水一口喝完,轻哼了一声:“南警官,又是哪里被放毒了?” 南警官没理会边月的阴阳怪气,笑眯眯的跟边月套近乎:“边博士,很高兴又见到您。我旁边的是许州市公安大队的队长——吴宇,我是山海市……” “好了,知道你是警察,不用看警官证,有什么事情请直说,我外面还有病人在等着。”边月嚼完干面包,直接打断南警官的自我介绍。 南警官也不生气,笑眯眯的说:“程序问题,这是程序问题,我们的执法记录仪都开着。” “是这样的,大约在九月二十三日,也就是昨天,我们抓到一名海归博士,他向我方执法人员投放了大量神经毒素,导致我方执法人员多人负伤。” “被送到医院去后,医护人员一时找不到解除神经毒素的方法,所以想来问一问边博士,能不能跟我们的医护人员一起研究一下,争取早日解决这一难题,保障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 南警官又补充道:“据我们的调查发现,这位海归博士名叫张知年,是您的师弟?” “美丽国的大学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那里可没什么班级、群体,都是各学各的,顶多因为研究方向不同,听课的时候会偏向某个教授而已,我哪里来的师弟?” 边月摸出上衣口袋中的香烟盒,抽了一根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二位介意吗?” 南警官自然摇头,另一个警官叫吴宇的官腔比较重,跟边月说话也不太客气。 “边博士啊,你的情况我们来之前也有了解,当初国家把你引渡回国,上面也是怜惜你难得的才能。” “现在你虽然被执行缓刑,能一定范围的自由活动,但你樱花国的案子并没有结。” “这是一个难得立功的机会,你要抓牢了啊!” 吴警官胖胖的身体坐在小诊所里简陋的铁质椅子上,肚子上的肥肉堆积起来,看着不觉得滑稽,反倒很有几分官威。 李相源原本在一边安静没说话,此时抬眼,眼尾余光扫过边月。边月抽了一口烟,缓缓的吐出烟气。 “遇到这种事情,本来我是应该义不容辞的。可是两位警官也看到了,我这里也不清闲。” “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些感冒发烧的小病小痛,但我们这里是农村,难免有人在山上被毒蛇咬了,或者误吃了什么果子之类的。我这里人一走,那边又赶不及送医院,不是耽搁人命一条?” “组织要我帮忙,我当然没有二话。但组织也要解决好我个人的后顾之忧啊~”边月凤眸微微的扫过吴警官有点儿难看的脸,心里轻嗤一声。 南警官笑眯眯道:“这个好说,我马上打电话找人来接替边博士的工作。只是我们这边实在是有些等不及,能不能麻烦边博士先跟我们走一趟?” 边月脱下自己的白大褂挂在衣架上,撩了撩长发,道:“那走吧。” 张知年用的是微生物类的神经毒素,这种微生物华国境内应该没有,所以没办法很快解毒,只能把人放在icu中。 不过这些都是公职人员,医院给他们用了最好的药,又从帝都那边紧急调遣了特效药过来稳住情况。 边月给他们解毒完之后,他们很快恢复了意识,对身体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不过以后估计只能转后勤文职了。 南警官很高兴,承诺给边月颁发热心市民奖,奖金他做主加到一万块。 吴警官虽然官威大,但那几个执法人员醒来之后,也笑眯眯的承诺,许州市也给她发一个热心市民奖,奖金一万五! 边月扯了扯嘴角,有些无语。 她还真没看上这三瓜俩枣。 南警官询问要不要派车送边月回去,边月拒绝:“我有几样东西在镇上不好买,来城里带回去吧,我需要逗留一两天。” 灯红酒绿的街道上,哪怕飘着毛毛细雨,依旧是人满为患。边月没有撑伞,卷曲的长发微湿,她游走在这喧闹的大街上像一只孤魂野鬼一样。 “小姐姐,你要去哪里啊?我给你撑伞?” 一把碎花伞撑在边月的头顶,微微有些发胖,笑容比较腼腆的女孩子朝边月笑了笑,身上传来淡淡的香水味儿。 有些闷,不是什么高级香水。 边月向她点了点头:“多谢,去喜来登,请问你顺路吗?” 女孩子连忙点头:“顺路顺路,我家正好是喜来登旁边的小区——世纪华城。” 边月就当没听到女孩儿自爆家庭住址,她比这个女孩儿高,腿也比她长,还穿着高跟鞋。 女孩儿踮着脚尖给她一路撑伞到喜来登,边月需要慢下来就将女孩儿的善意,晚上八点二十分钟到目的地,比预计的晚了二十分钟。 喜来登旁边有一家小孩儿特别喜欢的蛋糕店,里面的小蛋糕精致美味,就是有些贵。 边月给那女孩儿买了两块,那女孩儿咽了咽口水,没收:“我只是顺路给你撑个伞,怎么能收小姐姐这么贵的小蛋糕?” 边月也没说什么,顺势就要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女孩儿慌忙抢过来:“别扔别扔,我收就是了。” “这个丝绒小蛋糕可好吃了,不能浪费农民伯伯辛苦种出来的粮食啊~” 边月提醒小姑娘:“天晚了,早点儿回去吧。” 女孩儿捧着蛋糕嘿嘿傻笑:“好啊好啊,正好我妹妹也喜欢这个口味儿的蛋糕,我拿回去和她一起吃,今天多谢小姐姐请客了。” 喜来登是山海市最大的酒店,边月来城里每次都会住这一家,对他们这里的流程也算熟悉,掏身份证领房卡,不用人带路就能找到住的房间。 “等等,您是边博士吗?”电梯打开,一个精英男先是不经意的扫了边月一眼,随即赶紧掏出名片:“您好,我是元创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宋晗,这是我的名片。” “不知道您方不方便,我有一些事情想跟您谈一谈……”电梯“叮”的打开,边月直接跨出了电梯:“不签、不合作、没兴趣。” 宋晗堵在喉咙里的话被噎了一下,不过马上跟着边月的脚步追出了电梯,一边追一边打电话给自己的秘书。 “马上取消我明天的航班,让小沈、小刘、小王他们这些研发团队的精英马上飞到山海市来!” “什么事?”宋晗道:“让他们见见真正的大神!” “边博士,我们公司最近在研究一款增强体质的特效药。这个药是专门为手术后的癌症病人准备,目前已经取得了可喜的成绩。” “不过关键的技术比起您五年前在樱花国发布的那款“补元液”效果差很多,据我所知,这款“补元液”您自己并没有制造,也没有授权给任何公司或是个人流向市场。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跟我司合作?” 宋晗追到边月房门口抓紧介绍自己:“我司是国际……” “嘭!”门被关上,宋晗也被关在门外。 宋晗眨了眨眼,马上打电话给前台:“喂,麻烦给我送一瓶红酒加两份牛排到2903来。对,我之前存在柜台的那瓶。” 住在2903,并在门内听得一清二楚的边月:“……” 文化人缠起人来,非常难以摆脱,边月明确的表示不签合同、不合作,对他的公司没兴趣,宋晗只是笑了笑,然后继续推销。 他似乎在边月身上做了很多功课,能基本背诵出边月哪一年研发了什么药剂,发表了什么论文,并能言之有物的表达出对边月的推崇和景仰,而不是虚假的商业吹捧。 边月:“……” 都是文化人,直接把他扔出去可能会坏了在这个圈子的口碑,挡了以后的财路。不扔出去,又真的很烦。 更夸张的是在后半夜,又有三个年轻人跑来把边月堵在房间,两男一女。 那个女的反复在她身上高定的香奶奶职业套装上擦了好几遍手,才双手伸过来,语无伦次的说道:“您好边学姐,我是您大学时的学妹。那年您去美丽国参加化学竞赛,我还去给您当过拉拉队。” 边月勉强把手伸过去握了一下,然后从听一个人科普元创生物科技到听四个人科普。 最后边月实在头疼,告诉他们:““补元液”有一个致命的缺点没解决,我暂时不会把它投入市场。” 四个人脸色微微一变,宋晗问道:“能请您说一下,是什么缺点吗?我们的团队在国际中都还算前列,如果和您一起研发,说不定能给您一点儿启发?” 边月道:“二十岁以下的人使用过“补元液”之后,虽然体质会增强,但是会损伤根骨。”就是不能修仙。 断人仙路比杀人父母还欠因果,边月不打算沾。 “这个根骨的概念是什么?”宋晗问道:“我理解起来有些抽象,是武侠小说里的那种设定吗?” 边月:“……” 跟不懂的人说了也白说。 第16章 我是来要债的 这个晚上,边月一点儿没休息到。但对面四个年轻人都一副打了鸡血的样子,连着跟边月说了一大堆他们的研究,他们的理想,他们的方向。 边月抽着烟提神,只觉得脑子里嗡嗡声不断。 还是年轻人啊~谈什么理想抱负?直接谈钱,说不定她会有兴趣多说几句。 等到凌晨的时候,街道上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29楼的距离,是能够隔绝普通人的听力范围。但是边月听到了,她甚至还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 边月:“你们先回各自的房间。” 四个人面面相觑一阵,宋晗捏了捏鼻梁,露出一个温和柔美的笑来:“我们的确打扰了边博士很久了,边博士您先休息。不知道一会儿您有没有兴趣到我们总公司去看一看?” “我们公司新得到了一种来自深海五万米的微生物,我们愿意提供给边博士研究一下。”宋晗微笑的说道。 其他三个青年欲言又止:老大,那是咱们公司的底牌。可是您喝到胃出血才争取来的啊~ 宋晗眼尾都没带扫其他人一眼,带着得体的笑温和的注视着边月。 边月揉着额头:“好,我会考虑。” 她对生物已经没兴趣了,现在主要研究方向是灵魂。 不过这个小宋毅力是真坚定,让边月不得不升起糊弄一番的想法。 得到边月模棱两可的回答,宋晗似乎也心满意足了,带着他的团队礼貌的退出边月的房间。 边月嗤了一声,真要有礼貌,昨天晚上就该滚了! 收拾了一下,边月身上穿着清灰色的长款风衣,踩着高跟儿鞋准备下楼。 等来电梯,里面却装满了人,边月和这些人大眼瞪小眼,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笑眯眯的跟边月打招呼:“边博士,早啊~” 边月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了一番陆陆续续从电梯里出来的人:“南警官,您这是又有事要找我?” “不是找你一个人。”南警官笑眯眯道:“酒店十三层发生了命案,我们需要对昨天晚上所有入住喜来登的客人进行盘查。” “边博士,方便给我们录一下口供吗?”上次去山桃村调查过边月的小李,跟她搭档的是一个皮肤小麦色的憨厚青年。 憨厚青年外衣上大大的“fool”让边月多看了他两眼,警校毕业的学生,应该不至于不懂英文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边月有前科,所以警察盘问得特别仔细,就算宋晗四个人特意给边月作证,还是被反复的询问几点入住的酒店,有没有证人?入住进来之后离开过吗? 因为边月在樱花国的战绩,南警官还特意打电话跟上头申请对边月进行搜身检查,女警察——小李把边月的指甲缝都检查了一遍,才勉强结束盘问。 “边博士,因为您属于特殊人群,现在发生了这种重大恶性事件,希望您能跟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最后,边月还是得坐上警车走一趟。 唯一欣慰的是,她不用戴手铐。 “我能看一看死者的尸体吗?”警方可能不会冤枉她,但办事效率并不高,边月想看看犯罪现场,看能不能给自己找到一点儿洗脱罪名的证据。 小李向南警官请示:“sir,这……” “给她看。”南警官笑眯眯道:“边博士曾经有过经验,或许能发现一些我们发现不了的线索。” 转而又对边月说:“希望边博士能对犯罪现场保密,这对我们工作的开展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边月点头,表示理解。 小李带着边月去现场查看:“发生命案的是1305,被害者是一名年纪在二十四周岁以下的女性。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被害现场有些恐怖。” 边月淡淡的“嗯”了一声。 她在美丽国有一个邻居,被分尸放冰箱里好几周才被发现,当时她在学人体解剖,还去围观过。 美丽国这个地方,高度的自由,高度的犯罪,她租住的那片儿出过不少血腥奇葩的案子。 “到了。”小李推开1305的房门,这里已经被警方封禁,现场还有执法人员在对房间各个微小的角落进行调查,希望能找到一点儿线索。 而被害者的尸体,正仰躺在床上。 边月先看到了床头女尸旁边的碎花雨伞,然后才看到那具躺在床上,像是骷髅一样的尸体。 脚趾干瘪的朝着她,头发乱糟糟的像是稻草,脸上只剩下一层蜡黄的皮包裹着脸部的骨头。 她身上穿的衣服,边月还算熟悉。昨天晚上,那个踮着脚尖给她撑伞的女孩儿,穿着胸前印了动漫图案的长体恤。 现在这具尸体上的衣服也跟那件一样。 还有夹杂在血腥味儿中间,几乎被忽略的,闷闷的,劣质香水的味道。 “她是被什么东西吸干浑身的鲜血死的?”边月冷静的跨过警方拉开的黄线闯了进去。 警方工作人员很不满:“这位小姐,请你不要乱碰犯罪现场的任何东西!” 小李也赶紧阻止她:“边博士,南sir说了,只能让你看一看。你别让我们难做!” 边月点头:“我知道,我只是想就近看一下。” 边月开始认真起来,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尸体,又在空气中闻了闻:“你们有没有找到朱砂?” 小李看向自己的同事,她的同事向她摇头。小李赶紧道:“边博士,您是发现了什么线索吗?” “我闻到了朱砂的气息。”边月说道:“应该有人在这里大量使用过朱砂。” “不可能,如果这里曾经大量使用过朱砂,我们的痕检一定会发现。”小李的同事坚定的说道。 边月摇头不语,在有些人的手段里,将一样东西处理得毫无痕迹,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其实并不是难事,边月自己就能做到。 懒得跟他们废话,边月直接跟小李说:“我有一款最新的吐真剂,比目前所有类似的药剂都好用,可以免费提供给你们使用。麻烦快点儿走程序,我有事情要去做。” “真的吗?!”小李很心动,但是冷静下来又很失落:“可是我们有规定……” “这位受害者死亡的很不正常,又是在这种每天能接纳几千人次的地方,门口就是广场,每天的人流量至少十万计,你们的压力应该很大。不过用不用随你们,我就当报答南警官的好市民奖了。” 边月仔细辨别,记住了还没有消散,但已经很淡的檀香气息。 这种檀香有些特别,像是求神拜佛烧的那种头等香,有种肃穆感。 边月因为来山海市的原因警方一清二楚,与死者并不认识,也就谈不上什么恩怨,还在死者死前跟其进行了一番友好互动,所以不存在杀人动机。 警方推测的死者的死亡时间段内,边月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再加上警方的强制搜身并没有从她身上搜出什么来,所以被看管了二十四个小时之后,警方只能无奈的把人给放了。 边月从警察局出来,仔细的辨别了一下方向,然后大步的离去。 街上还在下着蒙蒙细雨,随意在街边买了一把碎花伞,看着行人脚下一个一个被踩出的小水坑,边月有些出神。 这是一条山海市城郊的青石板路,但并不荒僻。 山上有一个白云观,观中供奉的什么神仙人们记不住,但观中八块钱一份儿的饭很好吃,周围的景色也挺美的。 所以山下的居民得空了会来爬一爬,外地旅游的也会被攻略忽悠过来打卡拍照一番。 山脚下有一个梳着道髻的中年道士提着两个芒果悠哉游哉的沿着青石板路爬上来,边月瞥了一眼,又继续放空眼神看向远方。 她的皮囊是那种艳丽到会让人偶尔驻足的地步,所以中年道士也看了她一眼。 不过大约是因为她的眉眼中含的冷意太足,令人不自觉的敬而远之,中年道士也没多看,错身路过边月,沿着阶梯继续爬上去。 边月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也开始转身沿着那长长的青石板路往上爬。 她跟那个道士保持着四五米的距离,不远不近,悠哉游哉。 一路上还有不少上上下下的行人,所以中年道士并没有注意到边月。 但因为这个人的气质实在有些特别,又冷傲,又颓废。所以哪怕一路上有再多人,等跟到道观的时候,中年道士还是注意到了边月。 他拿出一炷香递给边月:“这位善信,既然来了,不如就上一炷香吧?” 边月看着这炷香,阴冷的笑了两声:“比起神佛,我更信仰自己。” “道长,我来跟你要一笔账,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还?”边月提起唇角,露出几颗森森的白牙,像是恶鬼看着血食在狞笑。 中年道士不由得后退了几步,随即又镇定下来,自信道:“善信,有些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天命。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一切都是上苍的允许。” “哈哈哈……”边月仰天长笑起来:“已经很久没人跟我讲这么好的笑话了。” “道长如此风趣,我可得好好回报一下。”边月漫不经心的摸出上衣口袋的手术刀。 在折磨人的时候,她不喜欢用师父留下的剑。 第17章 白云观 白云观中发生了很恶劣的案件,一位近期在白云观中挂单的道长被人虐杀在自己的道房当中。 原本应该由当地警方出面调查。但是这个道士身份似乎非常特殊,竟然是帝都那边直接派人过来调查的。 来的一共四男三女,南警官带着自己的徒弟小李和小张在旁边配合调查。 说是协助调查,其实就是让他们帮着查一下监控。 小李很为师父打抱不平:“南sir有二十多年的从业经验,正宗的老油条。” “帝都来的又怎么样?南sir给他们打下手是大材小用!” “结果一个两个鼻孔朝天,帝都来的怎么了?竟然连犯罪现场都不让我们看!” 南警官:“你是夸我还是损我?” 小李跺脚:“师父,我是在为您说话呢,您怎么这样啊?” 南警官却很平静,甚至还笑眯眯的拍了拍小李的肩膀:“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 小李不服气,向小张寻求认同感,结果小张竟然也闷闷的点头:“我觉得师父说得对!” 小李:“……”感情就她一个人觉得憋屈? 他们好歹也是山海市警察中的的精英,结果发生在山海市的大案,他们却只能打打下手,连真正的案情都摸不到边儿! 白云观中有很多监控,但这些监控都在案发的那天被损坏了。 南警官带着两个徒弟沿着山路跑完全程,从山上到山下一共十三个摄像头,全部被损坏。 损坏这些摄像头的不是什么高科技黑客手段,就是简单粗暴的摄像头被打碎。 南警官仰头看着一个挂在树上四米多高,主要用来观测鸟类的摄像头也被打得稀烂。 感叹:“凶手弹弓玩儿的挺好啊?” 小李和小张也回来跟南警官报备:“只有这一路上山和到黄道长道房的监控被人破坏了,看来凶手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黄道长。” “事前做个周密的计划,不是一时激情杀人。” 南警官只能改变策略:“白云观中经常有山下的市民和外地的游客过来旅游,有一些会拍摄沿途的风景” “你们去查一查,看看有没有人拍摄到当天的视频。” 这就是一个大海捞针的过程了,比查监控还要辛苦。 小李和小张立刻道:“好的南sir!” 白云观黄道长的道房中,场景有些过于血腥。 帝都来的四男三女只有三个在,各个穿着黑色冲锋衣,小心的穿梭在道房中寻找凶手留下的线索。 “老大,这妖道是被人虐杀的。”一个留着学生头的女孩儿负责验尸。 她仔细的查看了半天,得出结论:“眼球被摘除了握在死者手中,内脏被一一掏出放在死者四肢躯干附近,舌头也被割了……” “我个人推测凶手可能是医学行业的从事者,凶器应该是手术刀之类锋利的器具,死者身体一共被划了204刀,每一刀都刚好切在关节处。” “其中四肢骨都有生活反应,躯干骨开到胸腔之后,死者才失去了生活反应的。” “而且他死前被使用了安非他命。”学生头女孩儿冷静道。 “也就是说,他遭受这些折磨的时候,意识是清醒的。” “安非他命?这是禁药,的确是只有从医者才有可能拿到。” 被女孩儿叫做老大的是个有些邋遢的青年,看起来三十多岁,脸上像是带着熬夜三天没洗的油脂一样,头发乱得跟鸡窝差不多。 他打了通电话:“喂,老南,麻烦你们查一下这附近的医学工作者,得是大医院的医生。对,一会儿把名单传给我。” 另一个非常干净斯文的男人在负责检查屋子里其他的痕迹,检查完向邋遢青年摇头:“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鞋印、体液、毛发、气味儿,这些很难被清理干净的线索,一条都没有。 “这妖道有些道行,他被如此虐杀,不可能一点儿反抗都没有。” 邋遢青年仔细查看房间的门窗,又整体巡视了一下这个房间的地理位置,“啧”了一声。 “有点儿棘手,要么来人比他厉害很多,让他一点儿反抗能力都没有,要么来人是个惯犯、老手,能非常熟练的清理干净自己在现场的所有痕迹。” “他这是惹到了什么人?”如果可能,邋遢青年都想把黄道长叫起来问一问了。 “吱呀~”道房木质的地板有一块被从下面推开,从里面爬出一个苍白的少女。 那少女看了邋遢青年一眼,然后捂着嘴跑到外面去“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邋遢青年一愣“我有这么恶心?” “白绫应该是被下面的场景给恶心到了,不关你的事。” 学生头女声过去给白绫拍背,低声问道:“白绫,你还好吗?” 白绫吐了一阵,才指了指自己爬出来的地方:“你们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邋遢青年听到白绫这么说,神色变得郑重起来,他向那个斯文干净的男人使了个眼色,率先跳了下去。 “白绫,老大他们下去了,你舒服些了吗?要工作了。”学生头女生给白绫递了水之后,轻声的问道。 白绫缓了一会儿,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之后,抱歉一笑。 “舟宝,谢谢你。我好多了,先下去。你……你不负责这一块儿,要不在上面待着吧?” 舟宝并不在意:“没事儿,你工作时间还短,有些场面不习惯很正常。我可是在特异局工作了快四年了,什么事情没见过?” 虽这样说,白绫还是让舟宝走在自己的后面,专业的人走在非专业人前面,是基本的职业道德。 道房下面的地下室,其实认真看起来,并没有那么恐怖。 地下室不大,比上面的房间小三分之一。 最里面是一排玻璃柜,玻璃柜上摆玻璃瓶,玻璃瓶中摆着一个一个被泡得发白的婴儿。 这些婴儿每一个都连着脐带,发育得并不完整。 它们很可能是在母亲的肚子里被人活活剖出来的,白绫看到这一排玻璃柜时又想吐。 舟宝倒是面不改色:“能对还在母腹中的胎儿动手,凶手不是变态,就是这些胎儿对他\/她有大用处。” 还未出生的小孩儿,几乎是这个世上最干净的东西。 不沾善恶,甚至它们父母带着的原罪都还暂时怪不到它们头上。 邋遢青年看着这一排胎儿,也有些怔愣。 “将生未生之时被人拿出来给泡酒了……这怨气会很大啊~” 邋遢青年问白绫:“你能看到它们吗?” 这个“它们”,是指什么,在场的人都明白。 白绫摇头:“看不见,这里很干净……太干净了。” 除了这一排胎儿墙,在地下室的正中央还摆着一口巨大的黑色棺材。 棺材上用大量的朱砂画满了符篆,几乎每一个边边角角都被照顾到了。 这口巨大的棺材旁边还放着九个陶土制成的罐子,灌口同样用掺杂着朱砂的泥土封口。 陶土罐的罐身上描绘着百子千孙,孩童嬉闹的场景。 舟宝用手里的电筒照了一下,对邋遢青年说:“是朱砂和着人血画的。” “如果里面也是婴儿的尸骨,甚至是婴灵,那这些人血很可能是它们母亲的。” “画画的人掺了朱砂在人血里面,起的是镇压和安抚的作用。” “就是让它们听话,是吧?”邋遢青年目光看向正中央那口被画满了符篆的黑色棺材。 问白绫:“里面的这位呢?什么动静?” “我说了,这里很干净。”白绫皱着眉,解释。 “你可能不太理解我说的干净是什么意思,就是说这里没有鬼魂,没有怨灵,甚至没有怨气。就像……被洗过了一样。” “我都怀疑这里是不是被哪个得道高僧超度过,但是又没有和尚留下的那种特殊能量,反倒有种……” 白绫想了一下该怎么形容,最后道:“有种被烈火焚烧后,一片白地的干净。” “但是这里没有任何火烧的痕迹。”邋遢青年目光扫过地下室全部的地方,叹气。 “看来这就是凶手留下的唯一线索了。” “老陈、老金,千灵,你们那边完事儿了吗?完事儿了赶紧来黄妖道的地下室,我们要开棺了!” 邋遢青年拿出电话打了出去,声音带着点儿调侃。 “我怀疑我们找到了黄妖道制作的子母鬼煞,打算开棺,需要三位的暴力输出保证安全。” 不一会儿,三个穿着同样黑色冲锋衣的人依次跳下了地下室。 两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个背着一柄木剑的女人,看着二十多岁。 女人欺霜赛雪的肌肤,艳丽俊美的五官,鼻梁上一颗烟青色的小痣令她的气质更多了几分冷清。 “我看了一下附近的风水,简单的藏风聚水格局,没什么特别。” 老陈向邋遢青年表示:自己没有任何收获。 老金道:“我走访了一下道观中其他的道士,他们对黄妖道的印象都不深,只说这个人很神秘,平时也没人来找他,没有特别怀疑对象。” 他也一无所获。 最后是这个叫千灵的冷艳女人,她缓缓从冲锋衣衣口袋里拿出了一个证物袋。 袋子里装着一根纤维,清灰色的,像是从什么布料上被勾丝出来的。 “这是我在离此四里外一个山沟中找到的,那里草木被折断的痕迹很明显。” “我猜测那里曾经发生过很激烈的打斗,我觉得,或许跟这次的案子有关,所以带回来了。” 邋遢青年笑了出来:“千灵,你表现得让我刮目相看啊~我们几个除了白绫摸到了一点儿不是线索的线索,就只有你有收获了!” 第18章 灵前献礼 其他人都面有赧色,白绫也就算了,她的那双眼睛和感官是天生的,别人比不上。 千灵却比白绫还后来,加入他们不过几个月,没经验也没白绫那种特异功能,结果倒是她们两个最后来的抢了先。 千灵对邋遢青年的夸奖半点儿表情都欠捧,走到棺材面前,抽出身后背着的桃木剑握在手中。 向邋遢青年道:“我可以开始了。” 邋遢青年也不多废话:“老金、小蒋过来,这种开棺的力气活儿,得咱们男同志积极点儿。” “老陈,你站棺材尾,随时准备支援。舟宝、白绫,你们两个躲远点儿。” 所有人按照邋遢青年的指示就位,舟宝和白领拿出特定的手枪,摆好姿势对准棺材。 “预备!开!” “轰”的一声,棺材大开,里面躺着一个穿着孕妇装的女人,脸上已经干瘪,但却没有半点儿腐烂的痕迹。 头发、牙齿和指甲都不是正常人的长度,尤其是两颗露在外面的犬牙,上面还沾着黑色的血渍。 明明是一副随时要尸变的样子,被这么多活人的气息刺激,却仍旧安安静静的躺着。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白绫,白绫仔仔细细的将棺内的情况看完,然后对他们摇头:“没有,还是什么都没有。” “嘿~这还真是遇到高人了。”邋遢青年叉着腰。 “连黄妖道压箱底的王牌都能压制住,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这现场清理得比狗舔得还要干净,让我们连个调查的方向都没有。” “舟宝,你看看看这具尸体。”邋遢青年没办法,心里想着黄妖道虽然不是绳之以法。 不过能把黄妖道的犯罪证据链补充完整,并交出尸体,不知道能不能给他算一功? 舟宝立刻上前来,仔细查看棺内的尸体。 “死者女,年龄在三十七到四十之间,身体有多处不致命反复伤,有愈合痕迹,我怀疑她曾长期遭受虐待。” “腹部被剖开,子宫裸露在外,应该是被利器割开腹部,然后大出血而死,死亡时间需要进一步检查。” 舟宝补充道:“制作子母鬼煞,需要同一个母亲连续孕育七个以上胎儿,且胎儿都要在未生产之前被取出来。” 所有人都看向棺材旁边那九个被朱砂封起来的陶土罐,一时说不出话来。 “尸体牙齿上的血迹看着还有些新鲜,能采样跟警方的dna库做对比吗?”邋遢青年问舟宝。 舟宝眼神一亮,笑道:“老大英明!” 说不定这具母煞和曾经闯入这里的人做过激烈战斗,咬伤过他\/她?这不就是一条线索? 邋遢青年却不太乐观:“只是万一的希望而已。凶手没给我们留下任何线索,证明他\/她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我能想到,他\/她自然也能想到。” “要么这血与他\/她不相关,他\/她不需要清理,要么有什么意外打断了他\/她,他\/她不得不提前离开。” “不过我看第二种情况可能性不大。”邋遢青年一边分析,眼睛不忘巡视在场所有人的行动与反应。 看到他们中的千灵突然站到棺材一侧,比划着什么,皱眉问道:“千灵,你在做什么?” 千灵的桃木剑又背回了背上,双手向前,像是抱着一团空气,然后缓缓弯腰。 “她身上的衣服褶皱不太对。”千灵指了指棺材中女尸衣领的部分,还有腿弯处。 “衣领向我这一侧翻折了,腿上的裙子布料也向我这一侧堆叠。” “曾经有人站在我站的这个位置,把她抱着放进了棺材中。”千灵道:“有可能是黄道士……” “也有可能是杀了黄妖道的凶手?!”邋遢青年拍掌叫好。 “还是千灵心细啊!大家再在棺材里仔细找一找,看看有什么线索?” 刚刚负责验尸的舟宝脸上有些挂不住,嘀咕道:“这个凶手还蛮奇怪的,一边虐杀黄妖道,一边却能将一具尸体温柔的放回棺材。” “这算什么?冷血又多情?” 千灵没说话,只是抿了抿唇。 众人齐心协力在女尸的背面找到了一点儿血迹,不过不是原血,像是从什么东西上蹭过来的。 邋遢青年有些失望,调侃道:“说不定凶手抱尸体的时候,手上戴着肢解黄妖道时戴的手套?” “看来不会再有收获了。”舟宝自嘲笑道:“不过千灵发现的这一条线索,至少可以让我们做一个侧写。” “也不是。”邋遢青年把整个地下室转了一圈儿,问自己的同伴。 “你们觉不觉得这里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斯文男人,也就是小蒋也跟着邋遢青年转了一圈儿:“的确是少了一样东西,很重要的。” 其他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这里少了什么。 “是黄道长的那具毛僵?”千灵有些不确定的询问道。 舟宝:“黄妖道有毛僵?!!” 几人顿时毛骨悚然起来,这世上的确会有一些尸体死而不腐,被有特殊能力的人制作成含有剧毒,危害人生命的一种存在。 民间传说中的僵尸可能没有百姓口中的那么厉害,但的确是真实存在的。 “没事,那种东西一般没什么智商。没有主人操控,把它封起来很容易。”老金安慰道。 小蒋却不这么认为:“毛僵已经是铜皮铁骨了,灵动能力和活人几乎没什么分别,也不再惧怕阳光和火,只怕没那么好对付。” “这里没有毛僵的活动痕迹。”小蒋很肯定的对邋遢男人说道:“要么,黄妖道将它放在别的地方,要么三十多年前,那具毛僵就被特异局的前辈打废了。” 老金跟一脸懵的其他人解释道:“黄妖道最早是茅山道统出身,当年从他师门中继承了一具毛僵。” “然他用其不法,害命图财,造成过不小的危害,警方根本拿他没办法。” “后来是特异局出手,十几位前辈,差点儿打废了那具毛僵。不过黄妖道实在太滑不留手,当年让他给跑了。” “这些是陈年旧事,你们可能不知道。不过他的个人档案中有记载得。你们翻档案的时候是不是只看了他的名字和道统,还有最近的案子啊?” “看资料不能跳着看,人家小千就知道从头开始理顺,特异局的每个案子都不简单,一点儿小小的失误就能造成致命的后果。” “后来他才炼制了子母鬼煞,继续害命。”老金叹气道:“这人是真的天赋,凭着他茅山不全的道统就能做出传说中的东西。” “不过这心思不用在正途上,也留他不得了。” 被老金一顿带着玩笑的教育,其他几个不太好意思的低下头。 老陈跟老金对视一眼,同时摇头:年青人,就是毛躁了一些。 “那具毛僵是他师门的传承,就算坏了,黄妖道也不太可能会丢弃,应该带在身边才对。这里没有……是个隐患啊。” 邋遢青年叹息一声。 严老师家那个大女儿被害了,拉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变了形的。 很多老人一看就认出这不是人干的,不过严老师相信科学,禁止大家再继续议论这件事。 不过严老师的妹妹陪着他老婆天天去警察局门口静坐,要求警方尽快把凶手绳之以法。 失去女儿,严老师一瞬间苍老了至少十岁。但他却不敢停下来,继续风雨无阻的往学校跑。 严老师的老婆是家庭主妇,没有经济来源,家里还有一个长期生病,需要吃药的小女儿。 大女儿的死已经让他老婆精神崩溃了,要是这个时候疏忽了小女儿的病情,让小女儿也没有了,这个家就算彻底完了。 几天后,严家为他们家的大女儿举办了一个简单的葬礼。 一个被租借来的简陋会场上,小小的骨灰盒,小小的遗照,哭得凄惨的严家三口,还有一些跟严家关系比较亲近的亲戚。 天还是下着蒙蒙细雨,到处都湿哒哒的,让人厌烦。 葬礼上来了一个不太一样的人。 她过分白的肌肤,过分艳丽的样貌,还有那种又冷傲,又颓靡的矛盾气质,让不少人都无意识的把目光瞥向来人。 来人撑着在门口收起碎花雨伞,从黑色的风衣内侧口袋中摸出一串手串,放在死者的遗照前。 “严华?”来人轻声的念出死者的名字。 “原来你叫这个名字,光辉繁荣称为华,挺好听的。” 严家小女儿听清了她的,肿成核桃的眼睛看向那边,轻声问:“你认识我姐姐?你是谁?” 来人正是边月,她不太想说话,就当没听到严家小女儿的问题。 严家小女儿看向那串被放在姐姐遗照前的手串,好像是檀木的。 她又道:“别人都说我姐姐被非人所害,但是我不太能想得通,既然是非人,那我姐姐的尸体怎么会在酒店中发现,而不是其他的什么地方?” “这个城市看着光辉灿烂,其实阴暗的角落有很多,可以做很多见不得光的事。” “阴暗的角落里有它们自己的王,外来者擅自闯入,会留下长长的印记,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边月不知是说给严家的小女儿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但是酒店不一样,门一关就是密闭的空间,只有冰冷的电子设备可以代替人的眼睛观察里面的动向。” “可是机器怎么能代替人呢?人,有智慧,会思考。知道怎么残害自己的同类更有效率。机器只要略作手脚,就连忠实记录下所见都做不到。” 边月没有上香,没有鞠躬,只是静静的看着遗像中微微有些发胖,笑容羞涩腼腆的女孩子。 片刻,转身离开。 雨滴顺着碎花的雨伞落下,微风吹来撩起她的长发。 脖子上黑色的四道伤痕皮肉翻卷,像是被某种爪子带毒的猛兽抓伤的。 边月摸了摸耳边的长发,不经意间长发再次遮住伤口。 开往县城的公交车来了,手中的碎花伞被随意的放在公交站台上,任哪个雨天没准备伞的倒霉蛋儿拿去用吧。 正好,公交车上有人下车,给边月腾出了一个位置。 坐下之后戴上耳机,随意的点开一个平台,听里面半秃的老头儿讲生涩的专业知识。 车窗外人潮涌动,上演着她根本参与不进去的热闹。 边月干脆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仿佛睡着了。 第19章 回家琐事 “边博士,请问您还在山海市吗?”边月接着电话,电话那头的人有些急切的问道。 “我到警察局去给您做担保,他们说您早就走了。” “不在。”边月拿钥匙打开自己小诊所的大门,漫不经心道:“你带来的那几个小朋友可以跟我加一下联系方式。” “如果他们在研究上有什么问题,我得空了帮他们看一看。” 对面的人好像打翻了什么东西,隐隐还听到有人在欢呼。 “好好好……多谢边博士!作为对您的感谢,元创生物科技会每个月给您支付一笔咨询费,希望您不要拒绝。” 谁会拒绝送上门的钱? 边月当即把自己的卡号发了过去。 小诊所里灯一直亮着,地下室里传来柴油发电机轰隆隆的声音。 边月一看外面,附近的居民家中都是黑的,看来是停电了。 她地下室有一些医疗设备不能断电,所以买了一台柴油发电机在地下室。 不过她听力实在太好,一般是不用发电机的,只有断电之后才会自动开启。 隔壁李相源家好像修好了,从她这里搬走了。 边月回来是晚上,这几天代替她坐诊的医生早走了。 她大概看了一下坐诊医生写的脉案,都是些感冒肚子疼之类的小病症,用药倒是没错,可就是太规范了。 有些能用更便宜或者一种药代替的都不知道变通,应该是刚从学校毕业不久的菜鸟。 随意收起脉案,边月拉开诊所后面的门进厨房,在冰箱里找出还没吃完的面包啃了起来,顺便把冰箱里不新鲜的牛奶给扔了。 啃完面包,又上楼对着镜子给自己脖子上的伤口上药。 这次是她第一次跟一个道士交手,对比起秦岭深处的东西又有不同。上完药后拉开抽屉写下这次的战斗心得。 如今的华夏国繁荣且安定,并没有多少动手的机会。 这就显得每一次战斗的机会都相当珍贵,边月总是会写下心德来给以后的自己做参考。 写完之后,边月又坐在窗边,静默的抽了一根烟。 农村没什么消遣娱乐,所以人们也休息得早。 又因为今晚停电,平常这个点儿边月还能听一听各家的八卦,今天都静悄悄没了声音。 只有她隔壁那个赵家,似乎因为什么事情在吵架。 “什么世界末日?什么灾难临头?!”一个女人的声音有些尖利。 “你们听她一个小姑娘胡言乱语,把家里的学区房都给卖了!” “人家老姜家的莉莉跟言言成绩差不多,结果莉莉去了金一中,言言却因为没有名额被金一中拒收了!” “你们知道不知道这关系到孩子的一辈子?赵大刚,你女儿被你妹妹毁了!” “她名牌大学毕业,当然不介意在家里蹲着,反正她要找工作拿着她的毕业证出去,有的是用人单位要她!” “可是你女儿呢?她才刚刚小学毕业!现在被她亲姑姑害得只能读一个垃圾学校,将来怎么办?怎么办?!” 女人歇斯底里的叫声中夹杂着男人的怒吼:“前些日子你又不是没看到,明月说的都应验了!” “又是病毒又是大旱,要不是我们准备齐全,谁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活?” “你当时不也庆幸听了明月的,全家躲回农村来吗?” “现在眼红你那个毒闺蜜的女儿,又跑回来闹得全家不得安宁!” “我怎么知道会这样?病毒会过去,大旱也有政府组织救灾,灾难过去,社会秩序很快恢复她怎么不说?” 女人崩溃的声音传来:“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宁愿在城里渴着、忍着都不会卖房子!为了我女儿的前途,我受多少罪都值得!” 这时,赵小姐才慢悠悠道:“嫂子如果不满意,可以跟我哥离婚,自己带着言言回你的娘家去。” 她的哥哥有些不满的呵斥她:“明月,你乱说什么?” “哥哥,马上就要末世了,本就应该团结在一起,共同对抗即将到来的天灾。” 嫂子跟我们人心不齐,万一关键的时候心生怨恨,出卖我们,那我们全家死无地也。” “嫂子如果再这样怀疑家人,不听忠告,那我们为了家人的安全,必须赶走她。” 赵明月跟她哥哥深入分析道:“言言从小就是嫂子带的,嫂子被我们赶走,她肯定心有怨恨,不如让她跟着嫂子一起离开,自生自灭去吧。” “明月!乱说什么?!”一个有些苍老的女人声音轻声责怪。 “家人之间起一点儿龃龉再正常不过,言言是我们赵家的孩子,你嫂子为了这个家操劳了十多年。” “你小时候,你嫂子还带过你呢,你怎么能说出把人赶出去的话?!” 之前尖叫的女人这时候才带着哭腔:“妈~” “阿秀啊,妈知道你是为言言的前程着急,但明月说的两次灾难的应验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年老的女人又道:“你还年轻,可妈经历过大饥荒,那真是山上的树皮草根都抢不到啊。” “我奶奶为了给小的们省一口吃的,就这么躺在门口的椅子上活活的饿死了。” “大刚和明月原本还有个小姨的,结果你们那黑心肝儿的大舅舅,半夜把你们小姨抱出去,换了一锅肉回来啊~” 老年的女人带了声哭腔:“阿秀啊~妈是过过苦日子的,那个时候,大家都没饭吃,都被饿死。” “国家再救助,华国也有34个省,685个市,十几亿的人口,你怎么就能知道可以顾上你?” “将来要是明月说的那些灾难没来,妈出去捡垃圾,当清洁工,也帮着你一起攒钱,给言言买房子,让她重读,好不好?” 隔壁窸窸窣窣的哭了一阵,边月再没听下去。 把剩下的烟摁灭在烟灰缸中,开始修行《涅盘圣法》。 这一门修行法诀本来就应该在一次次战斗中获得提升,边月在华国的日子却过得太平静,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是静静的积累灵气了。 今日修行顺利,她又体会到了那种经脉灼烧损毁,又被生生不息的木灵气修复,然后再被灼烧,如此循环往复的感觉。 咦?今天的水灵气好像比之前更冷了,都快赶上她在西伯利亚钻雪林子那时的寒气了。 第二天,边月是被冻醒的,冻醒的!! 边月有一瞬的脑子空白,上一次感觉冷是什么时候? 跟师父去西伯利亚钻林子,然后被要求脱光衣服在冰窟窿中修炼功法,活过三天吧? 边月找了一下衣柜里的衣服,幸亏隔壁那个神经病似的赵小姐提醒,她柜子里有不少厚衣服,随意拿一件藏青色的长风衣套在身上。 “边医生,你回来了吗?”还没到边月的营业时间,楼下就有人在喊了。 边月在楼上窗户边一看,几个人拿担架抬着刘寡妇上门来,已经在敲她的大门了。 边月随意扯过白大褂披在身上,下楼拉开卷帘门。 外面竟然一夜之间银装素裹,成了一片白,她屋檐上滴下来的水都结成了冰晶。 “怎么回事?”两个村里的汉子把刘寡妇抬进来,旁边跟着村口情报组织的中坚力量杨大妈。 杨大妈用夸张的语气说:“哎呀,我和你刘婶儿约好了今天上午到淑芬家打麻将,结果今天早上起来,水缸都结冰了,我就给你刘婶儿打电话,说不去了。” “结果你刘婶儿不接,我到她家一看,人冻得冰凉,就剩一口气儿吊着了!” 边月懒得听她嘚啵,了解大约是被冻伤的之后,让两个汉子把人抬到病床上,从旁边拿出了一卷银针。 杨大妈原本还想跟边月说一说她怎么及时叫来了家里的老头子和儿子,把刘寡妇抬她这里来。 让边月给她做个证,她这算救了刘寡妇一命。 结果边月拿出一根比手指还粗的银针准备往刘寡妇身上扎,顿时抽了一口冷气。 “边医生,您这是???”杨大妈小心的提问。 其实她更想说,您这一针下去,刘寡妇还能不能活? 边月懒得跟不懂的人解释医学原理,刘寡妇五脏六腑都被冻着了,最好的办法是调动她自身本源的火驱散寒气。 用针灸刺激一番后,刘寡妇睁开眼睛,牙齿都在打颤:“好冷啊~” 边月把拔出来的针放在旁边消毒液中,淡淡的问:“一共三百,谁给钱?” 杨大妈讪讪一笑,缩着脖子躲自己老公身后去了。 刘寡妇哆哆嗦嗦道:“我给……我给……我钱没带在身上,下午给你送过来。” 边月:“可以。” 刘寡妇慢慢的爬起来下床,声音可怜巴巴。 “边医生,平常就是打针最多也才二百,今天怎么要三百啊?” “我这里概不还价,嫌贵下次别来。”边月懒得跟人废话。 刘寡妇被凶了之后,跟个鹌鹑一样缩着脖子被好闺蜜杨大妈给搀扶走了。 杨大妈还安慰她:“没事儿,你儿子在外面做搬运,一个月五千多块钱呢。” 刘寡妇委屈道:“他都三十了还没娶到媳妇儿,我得省着给他攒彩礼啊~” 边月这边刚开了一盒新鲜的牛奶,还没喝上几口,那边又有人被抬着进她的小诊所了。 “边医生,麻烦您快过来看看,我爸他今早被冻僵了。” 住在村尾的田二柱和他兄弟田大牛抬着他爹冲进了边月的小诊所。 边月放下啃了一半的面包去看病人,没把到脉搏,又摸了摸脖子,再拿电筒照了一下瞳孔,淡淡说:“的确是冻僵了,人应该是昨天晚上十点到十二点之间被冻死的。” 一听这话,田家两兄弟先是面面相觑一阵,随即爆发激烈的争吵。 田二柱指责田大牛:“都是你非要赶爸去住老房子,爸才被冻死的!” 田大牛不服气:“前几天爸让你给他劈柴,你死活不劈,爸没柴烧才被冷死的!” 田二柱大吼:“是我不愿意吗?!今年庄稼全干死了,不趁着现在下雨土松动补种一点儿红薯,过冬我新养的猪吃什么?” “老子一天到晚累得要死,哪有时间劈柴?你他妈天天从村头游到村尾,又从村尾逛到村头,就不知道帮爸干点儿?!” 田大牛无赖:“老子没老婆没儿子,耍一下怎么了?爸这个月该跟着你住,现在你把爸活活冷死了,丧葬费该你出!” “田大牛我xx你大爷!” “我大爷不是你大爷?你xx你龟儿子!” 两兄弟当即在边月的小诊所上演精武门,边月掏出手机:“村长,有人在我这里闹事,门诊还开不开了?” 那头村长马上回道:“我马上来!” “啪”的挂了电话,没两分钟就看到人出现在边月坝子下面那条路上了。 第20章 一具僵尸 一个上午,边月这里都吵吵闹闹的,不少被冻着的人送到她这里来。 年纪太大的直接梦中升天,年轻火气旺的扎两针,灌一副汤药就好了。 像田家兄弟这种老人病死了,兄弟都等不及回家就在她诊所里演港片的不少。 村长他本家的兄弟赵大发几个一直守在这边,总算没损坏她诊所里的东西。 中午边月给他们几个一人递了一包干面包,那几个全都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村长说:“一会儿我婆娘煮了饭送过来,边医生也跟着吃一点儿?天天啃那个冷面包,怪不得人这么瘦。” 听到村长老婆要送饭过来,边月立马放下自己手里的面包。 撩了撩脖子没受伤的那一侧头发,矜持道:“让婶儿给炒一个回锅肉吧?” 村长道:“给你做了的。” 结果没过一会儿,附近大槐树村的人也抬着被冻伤的人过来了。 李家沟的,甚至下面何家坝的都抬着人来。边月一个人几乎忙不过来,村长叫了他儿媳妇儿过来帮忙。 村长儿媳妇儿学护理专业的,因为之前hwq6病毒爆发的时候没有冲在第一线,等病毒结束后就被她领导找机会穿小鞋。 村长儿媳妇儿受不了就辞职不干了,现在正搁家郁闷呢。 村长儿媳妇儿叫李玲玲,动作很快,也能看到边月写的专业术语,有她帮忙的确快很多。 等边月忙完之后,村长老婆送来的回锅肉早冷了。 不过因为边月点名了要吃,所以没人动那盘肉。 李玲玲帮忙拿到后厨去点火热了一下又端到边月面前来。 “边医生不愧是从国外回来的,前几天来代替你的那个小医生连开副感冒药都要犹豫老半天,治个被蛇咬伤的大姐还要哭着给他导师打电话,被他导师骂得屁都不敢放。” “后来还是咱们镇上医院的医生来给他擦的屁股,听说是那小医生的师兄,帮忙完水都没喝他的就走了。” 李玲玲自觉跟边医生一样,都是村里的高知分子,说起话来都比跟别人亲近些。 “你们这些留过洋,见过大场面的留学生知识面就是不一样,国内学校出来的跟你们根本没法比。” 边月慢慢咽下最后一口肉,拿纸巾擦了擦嘴,道:“我最厉害的本事是针灸、把脉、解毒、正骨、开中药,这些都是中医的基本功。” “你说的那个医生,他或许是本身就菜,跟他读哪个学校没关系。” 边月站起来,斜视了李玲玲一眼:“又有病人来了,麻烦你帮我洗一下碗,谢谢。” 李玲玲:“……” 真是见了鬼了,在哪里都受气,她是受气包吗?! 边月一直忙到晚上八点,才关了小诊所的门准备休息。 去厨房找吃的,李相源早就坐在餐桌边优雅的唆面条了:“边医生,我也给你煮了一份儿,放在灶台上。” 能有热的吃,边月就把手里的冷面包又放回了冰箱。 李相源看了一眼,顿时笑出了声:“我还以为面包是边医生的此生挚爱,原来是懒得做饭。” 边月没说什么,面不改色的把这碗已经坨了,且没什么味道的面吃干净。 “边医生这里的病人很多。”李相源大约也是没想到,这个能面不改色将同类切块儿的医学变态能真的好好救死扶伤吧? 有些感慨:“今天新闻播报,昨晚寒潮降临,有很多抵抗力差的老人和孩子在梦中离世,一些青年或中年被冻伤之后送到医院,也有被截肢或者死亡的。” “我观察了你一整天,发现只要活着被送到你这里的,你都能给拉回来。每个人最多只收三百……这买命钱比白菜价还便宜啊~”李相源感叹。 边月把吃完了的面碗拿到水龙头下冲洗,顺便把李相源的那个碗也洗了。 李相源煮饭她就洗碗,她从来不喜欢占别人的便宜。 “你有空就到诊所来帮忙,忙完这几天有正事。” 边月指了指李相源的心脏,示意他不听话就小心心脏里的虫子。 李相源脸上的疤狰狞的抖动了两下,好不容易挤出一个笑来。 “好~边医生这是又找到新的实验体了?” “差不多吧。”边月说起这个,心情好了一些。 艳红的唇角微微勾起,扯出一个满足的笑:“这次的实验体看起来比之前找的都经用一些。” 之后三天,边月都在忙着诊所的病人。 冻伤的解决了之后,就是因为这次突然降临的寒潮而感冒发烧,引起各种基础病的人。 得空的时候,边月偶尔会向门外看一眼,远处的山只剩黑与白两种颜色,地里农民才种上的菜被全部冻死。 晚上忙完了去自家的药园子看一圈儿,因为玻璃大棚的原因,这里的草药没受损伤。 不过也有些打蔫了,边月想着是不是该烧锅炉了? 第二天边月抽空去了一趟村西王麻子家,让他晚上帮忙来烧锅炉,一天二百。 王麻子是个孤寡老人,以前边月的师父白清音就找王麻子看锅炉。 王麻子这人拎得清,不会偷药园里的贵重药材去卖,所以如今边月也找他。 王麻子家里贫寒,在村里人都住着砖房,甚至农村小别墅的时候,他家还是土房子。 不过这也不是因为他懒,是他运气不好,小时候得了小儿麻痹症,爹妈也死的早。 这辈子没结婚,连个依靠的人都没有,一辈子靠编点儿簸箕箩筐卖给村里人过活。 王麻子对于边月的邀请很热情:“你和你师父都是好人。放心,我都给你家看了半辈子药园了,知道怎么做的。” 边月也很爽快,当场给了六千块的订金:“这是一个月的工资,下个月的下个月初再给。” 王麻子也二话没说,当即就收拾了铺盖卷儿搬进了边月家在药园旁边的小房子里。 等忙完了一切,边月又拎着李相源的脖子把人拎到了后山的山洞中。 李相源看到这个山洞,有点儿ptsd反应,蔫蔫的。 但是看到边月凭空变出一具尸体放在之前的解剖台上,瞬间脑子一片空白。 “刚刚……刚刚是……”李相源甚至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边月皱了皱眉:“这个你管不着,快来看看这具尸体。” 这是一具脸色青黑的男尸,看起来一副死了很久的样子。 但身上的皮肉却没有腐烂,嘴里两颗獠牙露出来,很像小时候李相源看过的恐怖片里的僵尸。 只是那些僵尸统一穿着前清的官服,而躺在这里的身上穿着粗布麻衣而已。 “边医生,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个?”李相源猛然看到童年阴影真实出现在眼前,一时都被吓住了。 脱了手套用手指使劲儿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 边月笑了起来,是那种凶狠得意的笑,非常的危险:“应该是你口中那个能控制灵魂的道士手里。” “灵魂如果足够强大凶悍,不需要特殊的眼睛也看得到。” “但是这个东西足够强大凶悍,我却看不到他的灵魂,你给我看一看,他的灵魂在不在附近?”边月问道。 “这东西如果我没猜错,应该叫僵尸。边医生小时候看过电视吧?就是那种被摒弃在六道之外,不死不灭的僵尸。” 李相源道:“我没看到他的灵魂,僵尸应该没有灵魂吧?” 提到小时候,边月有些厌烦:“问你什么就答什么,少一些言语试探,更别企图打探我的来历,这样对大家都好!” 李相源垂下眼眸:“好。” 接下来的日子,李相源就在山洞里看医学狂人对这具僵尸做尽人类能想象之极事。 她甚至让李相源采集僵尸的精液,准备拿到显微镜下看看,来判断僵尸这种她新猎得的物种还有没有生殖能力。 李相源被恶心得够呛,建议边月直接把那部分切片吧。 这具僵尸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他有个屁本事来采集僵尸的小蝌蚪。 边月从善如流。 李相源:“……” 最后,边月拿出一颗鲜红的丹药,小心的刮下一层来泡在水中。 等泡散了,轻轻撒一滴在僵尸的脸上。 那具僵尸青黑的脸竟然在药力的作用下,稍微恢复了一点儿肉色。 边月:“……呵~成功了?!” 正在一边儿烤火的李相源从火堆里掏出一颗黑黢黢的土豆。 不经意抬头,竟然看到了边医生眼角有水光在闪动。 李相源:“……” 错觉吧? 女魔头打哭世上所有人,她自己都不会哭的。 第21章 雪灾 这是一场令人忌惮的天灾,大雪封住了山桃村与外界联系的公路,整个村子开始与世隔绝起来。 不过一开始村民还算镇定,村长去镇上开过会的,知道会有一场极寒的天气会来到,回村就提醒村民注意防寒了。 村子里的人往年大多靠柴火取暖,要不然就多穿两件毛衣。 今年听了村长的忠告,还去镇上老钟家订了煤炭。 除了寒潮来的第一天,大家没注意被冻了个透心凉,后面的日子大家都注意保暖,换上厚被褥,日子也还过得去。 不过五日之后,大家就不这么想了。 就算有火烤着,他们也快冻成冰棍儿了。 这不是他们山桃村往年的温度啊,他们这里最冷的时候也不过落雪到脚踝,零下几度而已。 边月家里挂的温度计早就跌破最低计数了,靠着信号微弱的手机查了一下近几天的天气预报。 大暴雪,温度最低零下43度。 “边医生,这样的天气,我建议咱们还是不要出门了。” 李相源把能裹上的衣服都裹上了,靠着边月家的壁炉取暖。 “这样的天气出门,您或许平安无事,但我一定会死。一个死人,对您应该没用处了。” 边月出神的望着窗外被大雪覆盖的远山,千山尽是雪,无处觅来路。 “是啊,只能再等等了。”边月抽完手里的烟,把烟头弹进垃圾桶。 对李相源说:“你回去吧,该走的时候我会叫你。” 李相源:“好。” 这样的雪天,适合坐在家中烤火、读书,或者睡觉,看电影。 李相源离开后,边月熄灭了壁炉中的火。 轻轻踮脚跳上屋顶,坐在雪中开始运行《涅盘圣法》。 她的身影很快被大雪淹没,只有鼻下稍微融化的雪证明她没有彻底被冻僵在雪中。 这是一种近乎自虐的修行方式,雪天并没有太多的火灵气供边月修行。 她想要在雪中活着,就需要将自身体内的火灵力运转至全身。 这种方法能有效的训练自身对灵力的控制程度,边月的师父在时,甚至要求边月几天几夜坐在极寒的地方,只靠自身的火灵力活着。 为了度过这几天几夜,边月必须小心的计算身体里每一丝灵力的运用,才可以在修行结束之后少受一些罪。 这种修炼方式,更多的是一种折磨。 如今折磨她的人不在了,可她看着漫天大雪,依旧选择掩埋自己。 三天、五天、七天。她就这么被雪淹没,被雪保护,无人打扰。 隔壁赵家又在吵闹,小孩儿的尖叫和大人的争吵此起彼伏。 “我弟弟他们家五口人都要冻死了,我给他们送点儿煤炭怎么了?家里的煤炭堆了半屋子,你们烧得完吗?” 又是赵家儿媳的声音,尖声叫起来,几乎失去理智。 “明明有富足的煤炭,却对我弟弟家见死不救,有你们这么做亲戚的吗?!” 赵大刚的声音也通过风雪传来:“这么大的雪,煤炭是你去送还是我去送?” “我们家的煤炭不是钱买的?就知道贴补你娘家!” “当时政府都出通知了,今年有大雪,让百姓准备好过冬的物资。” “还给标出来了,最低温度会达到零下50度,当时你弟弟怎么不买?” 赵大刚很不满道:“张云秀,在你弟弟和我们家之间,你能不能有一次偏向咱们家啊?哪怕一次呢?” 张云秀哭了起来:“我弟弟为什么不买?因为我弟弟穷!” “他小时候为了给我捐献骨髓,就此落下了病根儿,这么多年没工作,全家就靠低保过活!” “你让他买煤炭,那子林的学费怎么办?一凡从小到大都是捡言言的衣服穿,还有强强。强强甚至都没上过幼儿园。” “弟妹又是个神智不清醒的,根本照顾不好孩子。” “我爸我妈早早的积劳成疾去了,就留我弟弟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我不管他谁管他?” 张云秀冲赵大刚吼道:“你不去送我自己去!哪怕是冻死在路上,我也不能让再给我一次生命的弟弟冷死在这个冬天!” 张云秀的婆婆赶紧来劝她:“秀啊,我知道你心疼你弟弟,可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 “这个天儿出去,就死了啊。” 张云秀的婆婆哭道:“你还有言言,还有妈啊。大刚也是心疼你,才不让你出门的。他就是说话不好听,没有坏心思的。” 张云秀崩溃:“妈,我不出去,我弟弟就快死了呀。” 张云秀的女儿言言也在一边哭叫着喊:妈妈不要走,不要丢下言言。 一家人乱成一锅粥,赵明月却在旁边凉凉的说:“都这么困难了,还要找个智障生孩子,他不穷谁穷?被冻死也活该。” 张云秀:“……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你一个小孩儿懂什么?!”张云秀原本都哭得快没力气了,又被赵明月点燃满腔怒火。 “我弟弟是我们家唯一的儿子,他不结婚,难道让我们张家绝后吗?” 赵明月回怼:“你们家有什么很高贵的血统吗?还不能绝后?” 张云秀指着赵明月破口大骂:“我知道你大学毕业了眼睛就朝天上了,处处看我不顺眼。” “你看不惯我就算了,竟然还诅咒我家绝后?今天我不教训你,这个家我就不呆了!” 赵明月根本不怕:“那你赶紧滚,滚回你娘家去给你弟弟当血包,不要连累我们家!” 赵母呵斥女儿:“明月,你少说两句吧!” 赵明月反问:“难道我说的不对?为了他们老张家的穷酸、苦难、抬不起头,擅自把三个无辜的孩子带到世界上来。” “孩子出生就是有病的爸,智障的妈,和什么都没有的家。这样的人生,换我宁愿重新去投胎。” 张云秀彻底受不了了,追着赵明月边哭边打。 赵母和赵大刚赶紧两边拉架,赵明月还是因为嘴毒,被她嫂子打了好几下。 边月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热闹,抖了抖身上的积雪,跃下屋顶。 隔壁有这么一户人家,挺有烟火气的。 从极致的寒冷中抽离,仿佛血管中的血液都是冰的。 边月不点火,不加厚衣服,甚至不关紧窗户隔绝呼啸的雪风。 她只是点了一根烟,然后开灯坐在书桌前读起了《医典》。 边月在每天被冰雪折磨,啃面包,喝白水的过冬天时,气温再创新低,竟然达到了-50了。 南北极平常也就这温度了。 渐渐地,村里出现了哭声,哭声越来越多。 这些哭的人家都被冻死人了。 有一天早上,边月还听到了破口大骂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骂别人偷了他家的木材。 渐渐地,村里有人开始冒着被冻死的风险出门,寻求跟亲戚合住。 村里不是每家都听劝,准备了足够柴火过冬的。 那些没准备足够柴火的厚着脸皮找亲戚蹭一下,哪怕亲戚家出柴火,自家出粮食的吃住在一起,他们也是愿意的。 隔壁李相源家都被李二顺厚着脸皮凑了上去,只有赵家,村里任何人去想向他家发起同居邀请,都被拒之门外。 他们是外村人买房子到山桃村的,村民们对他们家没那么随意,吃了几次闭门羹之后就退回来了。 边月给照看药园的王麻子送了几次煤炭,王麻子笑呵呵的跟边月说:“我这边倒不觉得太冷,人老了皮厚,小边不用送这么多煤来,当心你自己不够。” 药园下面的确有阵法盘活药园,但风霜雨露乃是植物生长的根本。 布阵之人不会特意隔绝。这个老头儿应该是冷的。 但他得这么说,免得边月嫌弃他用煤太多,被赶回家去。 “这是这个月的工资,麻烦王叔多加几次碳,免得里面的药材被冻着。” 边月又给了王麻子一叠钱,进药园子里采了几种药材回去。 今天晚上嚼几根草吧,内脏被冻伤了,她给自己针灸不了,需要配合一些药材才能疗伤。 “叩叩叩。”在绝对寒冷的环境中,边月家的大门也被叩响了。 来的不是想向边月发出同居邀请的村民。 边月在村子里算一个高冷的存在。除了看病、去小卖部买东西,几乎不和村里人进行社交。 哪怕是村里人大操大办的请吃席,也只有份子钱到场,人不会出现。 所以,就算再冷,村里也没人对边月发邀请,要蹭火。 边月在屋里翻着书,淡淡的说了一声:“进。” 这一声使正常屋内交谈能听到的音量,都传不到门外就会被冷空气冻结。 但是外面的人却听见了,自然的拉开边月家的侧门进来。 来者是一个女子,穿着毛茸茸的大衣,头发雪白,生了一对金色的瞳孔,头上还有毛茸茸的一双兽耳。 她走进来,环顾了四周一下,笑道:“这里跟上次来的时候有些不同了。” “这个是灯泡吧?光好亮啊。”女子伸手戳了一下边月的壁灯,又看向壁炉。 “这么冷的天,为什么不生火?” 边月合上手中的书,冷冷的看向女子:“有何贵干?” “边小朋友,今年实在太冷了,我的那窝子孙能不能往外面挪一点?”女子可怜兮兮的看向边月。 边月没再废话,伸手在左手食指戴的戒指上一抹。 一把短剑出现在她手中,短剑上立刻附着一层带着紫色的焰火。 那女子看到边月使出的焰火很害怕,气势都低了一截,但迎上边月的动作却不慢。 那女子手上的指甲变长,在空气中一抓就是破空之声,非常锋利。 且她的招式老辣狠毒,总是攻击在边月最薄弱的地方。 既然总是防守不严,边月就干脆不防守,只把手中的剑往女人身上捅,二人在空中打得拳脚翻飞。 屋子里的桌子、椅子、灯泡全都被砸报废。 每捅那女人一次,边月需要挨两爪子作为代价。那爪子上有毒的,边月滴在地上的血都成了黑色。 “啊!”终于,那女人被边月斩下一只手,惨叫声不停。 边月站在一片狼藉里,就那么冷冷的看着她,脚底下的血水成了洼。 “我比不上师父好脾气,也不喜欢被质疑。师父在时什么规矩,今后就什么规矩,一个字都不会改。” 女人看着边月浑身是血,站在她面前仍是气势不改,手中的短剑附着的火焰不弱半分。 喃喃道:“疯子,白清音找了一个疯子来!” 女人捡起自己的断手,有些狼狈的逃出边月的家,一瞬间消失在风雪里。 等女人彻底消失,边月才张口吐血,全是黑色的。 她却只是不在意的擦干净血迹,连一个痛苦的表情都欠捧,冷嗤一声:“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还看不清自己囚徒身份?” “被宰了也是活该!” 第22章 村里开会 谁都没想到,这场大雪竟然从十一月的月初下到十二月的月末。 且看这天上层层乌云压下,完全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村里很多人家准备的煤炭已经不够烧了,那些准备木柴的更可怜,如今全家把床搬到厨房。 裹着被子靠那一点儿余火得一丝暖意。 就算如此,还有人老人孩子和身体差的年轻人被冻死。 饱暖生闲事,饥寒起盗心。 人快要活不下去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有第一家柴火被偷的,就有第二家、第三家。 这种严冬时节的火源,就是保命的东西。 谁这个时候偷,偷的是人家的命! 都是一个村儿的,平日抬头不见低头见,说不定大家还沾亲带故,有血缘关系呢。 可是别人活和自己活,谁不想选自己活? 就连边月的家都被造访过。 边月家里有药园子,每年冬天都会买一车煤。 山桃村往年温度也会达到零下几度到十几度不等,药园子里一些药材受不了这么低的温度。 边月家的煤就堆在房子后面,村里来看过病的人都知道。 一个裹得像熊一样的男人翻进边月家的围墙,围墙上的碎玻璃因为对方穿着厚重的衣物,并未对其造成伤害。 边月坐在二楼的窗边看着那个男人翻进来后,一个箩筐也被扔了进来。 煤早就冻上了,那男人取出箩筐里的喷枪快速化冻,然后不顾滚烫甚至燃烧起来的煤炭,快速的捡进箩筐里。 稍微犹豫一下,才化开的煤就会立马冻上。 边月看着他来回搬了两三筐,外面的人小声喊他。 “别装了,边医生是个好的,咱们那点儿应应急就行,等想到办法了去弄赵家的。” 那男人嘀咕:“嫁不出去的老女人,在国外都被那些黑人玩儿烂了吧?” “还看不上老子……冷死她后霸占她的房子得了。” 外面的人又传来几声催促,男人才不情不愿的翻墙出去。 这人在村里并不常见,应该是外出务工的。 原本没到过年不会回来,今年应该是失业了,才提前回来的。 也不知他是好运,还是运气烂。城里的取暖措施应该比山桃村好得多。 边月包扎好肚子和大腿上的伤口,一时躺在床上有些动不了,甚至下楼拿面包的力气都没有。 好在床头还有几颗丹药,曰辟谷丹。 只是这种丹药就连边月都觉得难吃。 吃了两颗辟谷丹,边月终总算恢复了一点儿力气。 她发现村里的情况似乎很糟糕。 村里到处都是压抑的哭声和呻吟声,她的名字被提到很多次。 等雪停了就去找边医生。 边月叹气,等雪停了来,只怕人都死了,她又有什么办法? 除了边月家,隔壁赵家是小偷上门最多的人家。 赵家不是这个村里的,平时也不怎么跟村里人发生人际往来。 他们像是提前打造了一个末日城堡。围墙修得三四米高,院子里不种花也不种树,而是盖起了玻璃房种蔬菜和粮食。 来赵家偷东西的,统统被赵家的围墙打败。 他们家的堡坎垒得高就罢了,围墙还修了三四米,农村的梯子架那儿都上不去。 有个混子倒是上去了,结果里面的赵家人也不客气,直接用弹弓射他的眼睛。 这一弹弓打出去,打出了山桃村第一起极寒引起的流血事件。 做贼的被打残了也只能自认倒霉,但赵家是外面来的。 被打的人被人抬到边月门口砸门,边月正在床上躺尸,完全没力气起来救死扶伤。 这一行人间边月不开门,又艰难的跋涉过厚厚的积雪,往村长家去。 村里出了“血案”,村长也不能不管了。 村长裹得像头熊,带着赵大发几个拿着喇叭爬出来,村头村尾的吆喝,让大家去村招待所开会。 这时,边月稍稍能动了,被划花的脸却还是皮肉外翻。 美艳的皮囊变得狰狞起来,更像恶鬼了。 给自己套了一个口罩,边月踩着雪往村招待所去。 村招待所在山桃村的中央位置,几乎所有地方过来都是一样的路程。 过来招待所这一路似乎有人铲过雪,边月走着还算顺利。 等她到的时候,竟然算晚的一批。 很多村民拉着村长在诉苦,这雪再这么下去,山桃村怕是没几个能活了。 “电线被雪砸断,水井冻得硬邦邦,饭都煮不了。” “无论是煤炭还是柴火,半天点不燃,我家把衣服都烧了,再这么下去,夏天的衣服不够烧,要烧冬天的了!” “我家把棉被,绒毯都钉在了门窗上,一家人就缩在厨房里,火一刻都不敢断,我妈还是冷死了。” “村长,再这么下去,我们都活不下去了!” “村长,上面究竟怎么说?还有没有人来管我们啊?!” 村长努力安抚大家的情绪:“百姓的困难,我们都知道。” “但是大家也看到了,现在这么厚的雪,救灾的车要进来也不容易。” “我的意思是,大家先组织自救。我们村也有好几个党员嘛,三个党员合在一起,就可以成立一个党支部。” “上面来不来人,咱们自己救自己嘛。”村长借着咳嗽的功夫,看了一眼藏在手套中的稿纸 “我有这样的想法,咱们先聚集起来,选择几处人多、地势平坦的地方作为据点” “各家拿着柴火、粮食、衣服、被褥等一切能保暖的东西在一起,一起煮饭,一起取暖。” “我知道你们当中有的没柴火,有的没粮食,有的有柴火有粮食,怕被人占便宜。” “没关系,咱们事先把规矩规定好。有柴火没粮食的出柴火,一斤柴火半斤米,有粮食没柴火的也一样。” “那些没柴火没粮食的,就分散开来。你啥都没有,就得多干活儿。” “每天除了负责你们那个据点儿凿冰取水之外,还得负责扫雪清道路。这么冷的天,很多村民都生病了,咱们去边医生那里的路不能被雪给封了。” “还有,各个据点之间必须保持联系,我们会定期巡查。” “这个时候,要是有谁敢跟老子犯浑捣乱,偷东西打人的,老子把人扔外面,让他\/她滚回自己家自生自灭!” 村长说到后面开始骂脏话,村长旁边一个皮肤白皙的男孩儿忍不住捂住了脸。 他又再下面悄悄扯了一下一直跟村长一个鼻孔出气的赵大发的衣袖。 赵大发立刻站起来,说:“村长,不如趁着大家都在,先把村里年轻力壮的找出来组织着。” “毛主席说得好,枪杆子里出政权。还是要让大家知道,就算现在咱们跟外面没有联系,那也不能干违法乱纪的事!” 那男孩儿又捂住了脸,默默的叹气。 果然,马上有人站起来吃哒赵大发:“咋的?你赵大发还想趁着这场天灾在村里称王称霸啊?还想大家都听你赵大发的啊?” “还枪杆子里出政权?你敢来老子家管闲事,老子一锄头锄死你!” 村长瞪了赵大发一眼,烟斗在招待所的桌子上很敲:“吵什么吵什么?!这是我的主意!” “田大牛,你和你弟弟冷死你爸的事儿老子还没跟你算呢,你就在这人跟老子顶牛?” 村长指着挑事的人一顿臭骂:“老子为什么组建这个巡逻队?防的就是你这种老鼠屎!” “不是这里偷鸡,就是那里偷米。大家住到了一起,那还不可劲儿让你祸祸?”村长冷哼道。 “你有意见就不要参与老子的计划,蹲你那破屋子里等死!” “巡逻队每天五十的工资,要求四十岁以下,二十岁以上,只要三十个,有愿意来的,找赵大发报名。” 村长说完,问边月:“边医生,您那边方便开门吗?” 边月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有伤,点头:“可以。不过这个天实在太冷,我只开半天的门。” 其他人又七嘴八舌的问了一些其他的问题,比如一斤柴半斤米实在太不合理了,没柴有米也吃不了饭。 有米的人家又觉得半斤米才换一斤柴划不来。 那柴火多不值钱呐? 等雪停了上山一趟能砍个几十一百斤,米却是大家辛辛苦苦一年种出来的。 今年还绝收,今年的粮食都得买着吃,能这么浪费吗? 总体来说,大家还是赞成村长的意见的,剩下的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边月这里,村长也咬牙承诺了边月八十斤煤炭,作为边月开门坐镇的报酬。 至于其他人,例如赵家、李相源,还有边月家后面那个外来的承包户,就没资格发言了。 不过这些人家也不在意就是了,特别是赵家,他们甚至找村长悄声请求他们不参加村里的这个什么据点。 村长也皮笑肉不笑道:“好好好,你们都是好同志,正好减轻我们村里的负担。” 等在招待所开完了会,村长的儿子就给边月送来了一车煤,问边月:“边医生,你看要不要过个秤?” 边月戴着口罩咳嗽了两声:“不用了,麻烦帮我给后面王叔送过去吧。” 村长儿子笑了一声:“王麻子一辈子没老婆没儿子,到老了不是边医生照顾,只怕也跟赵四婆一样,被活活冻死在屋里了。” 赵四婆跟王麻子还不一样,她有儿有女的。 不过她那几个儿女都出去打工,在外面安家了。 听说每个月都给赵四婆打钱的,只是没一个提出要接她一起去住。 赵四婆就只能到处跟人说,是她住不惯城里,所以不想出去。 但在土里刨食大半辈子的老农,谁会喜欢农村的生活啊? 下雨天就泥泞的土路,到处可见的鸡屎鸭粪,还有农忙时能活活累死的粗重农活。 骗人罢了。 第23章 深入秦岭 边月在诊所中燃起了两侧的壁炉,有些来看病的人需要脱衣服检查。 但是这种天气脱衣服,一不小心就会失温。 燃着炉子,算给来看病的人小命上一层保障。 开门第一天就收了好几个冻伤手脚的,有的扎了针还能好,有的拖得太久,只能截肢。 这种手术,边月能做,但是不想做,太容易惹麻烦招怨了。 只开了药回去保养着,让他们等雪化了去大医院截肢。 再之后就是一些被冻感冒,被冻伤肺之类的毛病。 把那些体质差的看完之后,边月就没什么事儿了。 后来收了几个受外伤的,有的是村长组的那个巡逻队的人,有的是村里那几个爱偷鸡摸狗的小混混。 那些据点儿里,果然发生了械斗,村长新找的脑子有两把刷子。 李二顺这个混混这次不在里面,他现在跟着李相源混。 李相源家是破产了,可他在桃源村绝对算巨富。 他的屋子里,暖气、壁炉、发电机保证电力都充足,进去了得脱衣服。 粮食、蔬菜、水果、零食,甚至各种家庭常备药,应有尽有。 李二顺为了舔上去,天天在李相源家鞍前马后,洗衣做饭,勤快得像李相源找的农村小保姆。 也是,李相源能给他吃饱穿暖,他还当什么混子? 当混子不仅吃不饱穿不暖,被人逮到偷鸡摸狗后还要挨打。 边月的诊所重新开门,村里被冻死人的数量急剧减少。 除了几个实在连门都出不了的老人,其余没谁再死了。 第二年的春二月,天上终于不再飘着鹅毛大的雪片子了。 又过了几日,太阳冷冰冰的出现在天际,好像它也被这场大雪冻得出不了门一样。 不过村民还是很高兴,整整四个月啊! 不是大雪漫天就是小雪飞扬,他们真是被这场雪折磨得快没个人形了。 又过七天,很久没信号的手机终于出现了微弱的信号。 大家这才知道,哦,原来被这场雪灾淹没的不止他们山海市,其他的地方也被大雪影响。 东北那边温度直接下到零下70°,还落马了不少官员,据说是贪了东北的供暖费,导致那边有很多工人被冻死。 边月看着新闻中隐晦的用词,还有大篇大篇受灾群众与军队救灾的消息,一目十行的扫过之后又翻了下一页。 等看完新闻,点开绿泡泡上的信息,元创生物的宋晗和他手底下的几个人给他发了一些信息。 一开始是给她传输文件数据问问题,之后就是关心雪灾是不是影响到了她,要不要帮忙等。 再后来就没有消息了,估计他们自己也尝到了今年这场雪的厉害。 边月一一将他们的问题回复之后就关了绿泡泡,拿钱办事儿,至于多余的关心,她不想回应。 等到门前的雪开始化了,边月开始着手准备出门的东西。 顺便让李二顺去通知李相源,他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李相源没过几分钟就来了边月的家,边月正在写暂停营业的通知,李相源还裹得像个棉球。 如今虽然不下雪了,可化雪时的气温比下雪时还冷,村里那些据点儿还没散呢。 “边医生,我们究竟要去哪里?我需要准备些什么?您总得提前跟我说一声吧?”李相源说道。 边月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按照我写的准备,这些装备的质量,按照你能找到的最好的准备。卡号给我,费用我给你报销。” 李相源没想到这次边月竟然大方起来,送到手边的钱没有不收的道理。 李相源利索的将卡号发过去,才开始看边月给的清单。 “桃木、朱砂、喷火枪、强光手电筒、行军帐篷、多功能工兵铲、斧头、登山绳、聚脂薄膜……” 如果这些还算正常,那之后的一些,李相源就不太敢念出来了。 大口径的枪,甚至是火药,还有一些其他的禁品。 边月写完通知,把牌子立在门后:“给你十天时间准备,我看你之前绑架业务干得很熟,想来弄到这些东西不是问题。” 边月说的是里面的禁品。 李相源:“……我试试。” “不过边医生,你是要去金三角吗?”这都一个小型军火库的需量了。 “离这里不远,不会把你拉出国境线卖腰子的,放心。” 其余的,边月不想说了。 李相源点头:“好,我尽快去办。” 接下来的几天,又有人陆陆续续过来看病。 那些冻坏了手脚需要截肢的,陆陆续续都被拖死了。 他们的家人哭天抢地,边月沉默的听着这些哭声,其实哭得再惨也跟她没什么关系。 她这里的条件,村里人都认可不能做手术。 她若是充大头把手术做了,缺胳膊少腿儿的村民不会感激她,说不定还会骂她是庸医。 残疾人在农村活着不容易。 他们会认为自己可以不用截肢也能活下来,是边月瞎治,才害苦了他们的下半生。 医者是应该有仁心,但这世上眼盲心瞎,自欺欺人的蠢货车载斗量都数不完。 不做超出人们眼界认知的事,保护自己也是保护他人。 十天一过,李相源拿到东西之后,留下李二顺看屋子,他们二人即刻出发。 李相源大包小包的背着食物和饮用水,看着旁边只带了个小包,好像去踏青的边月,不由得又想起了那具凭空出现的僵尸。 “边医生,那些东西你都放哪里了?”李相源像是真好奇。 目光在边月四周逡巡了好几圈儿,笑着问:“边医生,会有第三个人背着行李出现吗?” “作为人质,我劝你少问、少听、少看。” 边月已经取了口罩,脸上皮肉翻卷的划痕只剩下肉色的淡疤,再过几天就要消除了。 李相源把威胁当忠告,笑道:“好,我记住了。” 二人一路上沿着崎岖的山路往秦岭深处走去,有的地方甚至没有路。 边月在前面拿着多功能军用刀开路,李相源觉得有些丢人。 他好歹是男人,却让一个女人开路。 可他当真没有力气了,军靴上沾满了泥膏,每走一步都艰难,身上还背着十五公斤重的背包。 在这中原始森林里走了四个小时,中途没有停下来休息过一次。 “边……边医生,要到中午了,我们停下来吃点儿东西再走吧。” 李相源喘着粗气申请休息。 边月一刀砍断了阻拦在前方手臂粗的藤蔓,回头一看,李相源已经找了一根枯倒的树木坐了下来,撑着膝盖在大喘气。 “你不是绑匪出身么?体能怎么这么差?”边月皱了皱眉。 “按照我的脚程,到达我们的目的地需要三天,你有点儿拖后腿了。” “我谢谢……边医生不拐弯抹角的批评。” 李相源干呕了两声,取下脖子上的保温杯喝了好几口才压下想吐的欲望。 “不过我得纠正一下,首先,我不是绑匪出身。我是京都李家的二少爷,如果我家没破产,只需要拿家族分红就能躺平一辈子,你们口中经常调侃的富n代。” “其次,我的体能在普通人中算好的。边医生,你不能拿你的体能来衡量我。” 走了这么长的路,眼前这个女人还要负责开路,但他却没感受到她消耗了多少体能? 李相源觉得这个女人比职业的女橄榄运动员体能都好。 “行吧,休息半个小时。”边月也坐下来。 “今天必须赶到野猪岭,那里有我之前找到的一个庇护所。” 李相源比了个“ok”的手势,赶紧拿出折叠椅和煤气灶。 煮了两包方便面,李相源问边月:“边医生,吃吗?” 边月摇头,从自己的小包里拿出干面包和矿泉水,一边吃面包,一边灌矿泉水。 李相源把整个面锅都端到自己面前,一顿风卷残云吃干净。 然后看边月嚼了半块面包,喝了半瓶水,就好像饱了一样,不再进食。 李相源大学的时候看过一些心理学的书籍,他发现眼前这个变态的医生似乎有一些心理疾病 ——她比较喜欢虐待自己。 她好像从来没让自己吃饱过? 简单解决完午饭,二人又开始在原始森林中闷头赶路。 等到天已经黑完了,边月手里拿着强光手电筒,依旧在前面领路,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李相源坚持不住了,不管不顾,一屁股坐在满是泥土和落叶的地方。 “我……我实在是……走……走不动了。” 边月无奈道:“不远了,走过这片林子就到了。” 李相源:“我是……我只真的站不起来了。我……我没开玩笑。” 边月无奈,回头架着李相源的胳膊,硬生生把人拎着往前走。 李相源:“???” 他一米八七,体重166,竟然被一个女人一只手拎着往前走? 并且,这个女人不带大喘气的,拎着他走了至少一公里?! 等到了边月说的庇护所,李相源都还没从这种震惊中回过神来。 在原地坐了一会儿,等边月把几个挂灯都分别挂在了庇护所的两个方向,将整个庇护所照亮。 李相源这才看清楚,这个所谓的庇护所,似乎是一间废弃的庙宇,建在一个巨大的悬崖下面,嵌在山石当中。 庙宇里供奉的是什么神仙早就看不清了,只依稀看到几个很浅的字。 “x生万物x人间。” “xx苍生福泽长。” 李相源看了一眼,问边月:“这是什么庙?野庙淫祀比外面森林里的野兽更可怕,要不咱们还是出去搭帐篷吧。” “现在刚刚化雪,冬眠的猛兽应该还没醒,咱们相对是安全的。” “地生万物养人间,神佑苍生福泽长。横批:恩泽广被。” 边月随意扫干净了一个地方,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铺垫上去靠墙坐着闭目养神。 “这里是一间土地庙,淫祀不至于,孤魂野鬼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了。” 李相源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偏偏在他的视线中,一个卖相凄惨的女人从外面“飘”过来。 她幽幽的坐在门口,望着土地庙里面长吁短叹。 这个女人半边脸是烂的,有一条腿被截断了一半,手指被切掉很多,两只手加起来三根手指头。 偏偏她身上穿着的衣服竟然还不错,蕾丝的蓬蓬裙,十多年前很受小女孩儿们的欢迎。 “边医生……不介意我挤你一下吧?” 李相源把睡袋放在边月里侧,一个大男人愣是挤进那个小角落里缩成一团。 边月眼都没睁,问:“又看到了什么?” 李相源:“……一个像是被折磨死的女人。她穿得不错,可能是哪家被撕票的千金小姐。” 边月:“呵……” 第24章 废弃村庄 “唉~” “嘤嘤嘤……” 李相源听了一个晚上的鬼哭,后半夜才勉强睡着。 他从小就能看到这些东西,家人为他请过道士,拜过神佛,都没有彻底解决。 所以,他也只能习惯了。 第二日又是无休止的赶路,李相源还想问一下昨天晚上那个土地庙有什么特别,为什么那女鬼不进来? 但到了后面,他就没力气再问了。 边月则是比他更沉默,除了开路和偶尔坐下来等李相源吃饭,她几乎不做任何多余的事。 李相源发现,这个女人竟然连人最基本的排泄问题都能控制时间。 第二天晚上,李相源被带到了一个建在深山里的茅屋中。 茅屋不算破旧,就是灰尘积得有些多,好像已经很久没人住过了。 边月熟门熟路的拿出打火机点燃这里的煤油灯,找了一张椅子随意的扫了扫,坐下来。 从上衣口袋中拿出一根烟点燃,缓缓道:“自己找个地方睡觉吧,这里晚上不会有野兽,也应该没有你能看到的那些东西。” 李相源四处打量了一下这个茅草屋,简单的三间并排式。 中间这间应该是客厅,隔壁两边的是卧房。 “这里的主人原先是个做皮草生意的?” 李相源此时累得动根手指头都困难,哪里还想找其他的地方,拿了睡袋准备原地躺下了。 只是这里太奇怪了,到处都是兽皮。 地毯上铺着虎皮,桌凳上垫着狐皮,扶手上包着蛇皮,一躺下,能看见屋顶上还挂着骨头做的风铃。 李相源:“……边医生,您究竟把我带到什么地方来了?!” “你哪儿那么多废话?”边月随后摁灭了烟头。 语气阴沉道:“你在这里睡吧,我出去有点儿事。记得,不要出这间茅草屋,谁来了都别信。” 李相源急道:“现在都黑灯瞎火了,你要出去?!” 被边月用这种口气警告,李相源更不敢一个人呆在这里了。 边月理都没理他,随手拿起角落里的强光手电筒就出门去了。 李相源:“……” 爬起来找到房间里的所有煤油灯都点亮,再把自己带的两个防风灯也给挂在门口。 李相源才回到茅庐,用睡袋做了一个假人在椅子上爬着,他自己则是抱着被褥躲到桌子底下去睡着。 李相源这一晚上睡得并不安稳,他一会儿听到已经跳楼的爸爸在叫他。 一会儿又听到病逝的妈妈在唤他。 偶尔被车撞死的大哥还会笑着说:“臭小子,还不来开门?” 等李相源睡到了下半夜,那更是热闹,各种动物的尖叫声,怒吼声,此起彼伏。 李相源都快被这些声音震得快要吐了,但他依旧尽力让自己陷入深度睡眠。 跟着那姓边的女人走这一趟,十之八九不是好事,他需要尽力保存自己的体力。 等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边月终于回来了。 李相源从桌子底下爬出来,看到边月的时候愣了一下:“你跟什么人打架了?” 边月身上的棉服被撕了一道口子,里面的棉花露出来了。 边月没说什么,只是摇头:“准备一下,该出发了。” 说着就去了别的房间,看来是打算把身上的破衣服换下来。 李相源知道,今天又是无休止的赶路,赶紧趁着这点儿时间拿出小型煤气灶,给自己煮了一些压缩饼干配罐头。 边月换了一身藏蓝色的冲锋衣出来,看到这一锅糊糊,拿起一次性纸碗,面不改色的喝了两大碗。 这对于观察了她两天的李相源来说,是个新现象:“边医生,你昨晚做的事,消耗了你很多体力?” 今天都不饿着自己了? 边月一个冷眼扫过来,李相源讪笑:“我知道了,不该问的别问。” 简单的吃完早饭,李相源开始收拾锅碗瓢盆。 这些事情是别指望姓边的那个女人的,那女人能为了不洗锅不洗碗,能一天三顿啃面包。 李相源收拾灶台的时候无意间抬头,看到茅屋客厅的正中央位置挂着一幅非常奇怪的画。 看材质是用兽皮画的,黑色的炭笔描绘出的内容是一只燃烧着火焰的鸟站在山上。 它脚下踩着的山仔细一看,却是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 非让李相源形容,这些奇形怪状的生物可能出自《山海经》,长得有点儿突破人类想象。 这次李相源学乖了,没再问边月那是什么,只是默默的记下了这幅图。 这幅图画,或许和姓边的这女人的来历有关。 今天赶路比之前还要难走,已经在很深的原始森林中了。 之前买的登山绳终于派上了用场,他们要爬上一处几乎九十度垂直的悬崖,哪怕有边月在前面开路,也需要把登山绳绑在身上,另一头挂在高大的树上。 不然一个滑脚,他也得留在这里当孤魂野鬼了。 之后的路差不多都是这样,不是往上爬,就是往悬崖底下走,这一天太阳都没落山,李相源就已经脱力得走不动了。 最后一个小时的路程,又是边月拎着李相源走完的。 李相源:“……边医生,我这辈子的脸,或许都丢在你这里了。” 边月没说什么,只是把李相源扔在今晚准备过夜的地方,自己去河边洗手。 河水上还飘着薄冰,冰冷的刺骨,李相源看着双手上满是登山绳勒出来的鲜血,还有草屑和泥土,叹气一声,也蹲下去洗手。 就在他蹲下的一瞬间,河里出现了一张女人的脸。 那女人非常美丽,白皙的瓜子脸,水润含笑的杏哞,盈盈一笑时红润好亲的樱桃小口。 李相源被迷惑了一瞬,然后立刻后退。水中的女人却哪里还容他退? 在这一瞬愣神的功夫,刚刚红润的樱桃小口立刻张开变成血盆大口,白皙的瓜子脸也变成面黄枯瘦的骷髅头,一下子朝李相源扑过来。 宛如鸡爪的手指牢牢的掐住李相源的脖子:“畜生!还我命来!畜生!畜生!!” 这是李相源第一次遇到能碰到他实体的鬼,按照之前大师给他看眼睛时做的科普,这已经是厉鬼级别的存在了。 “救……”李相源马上就要被拖进水里,却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更别说求救。 这时,一只有力的手捏住他的肩膀,将他拉了回来,摔在岸上。 边月皱眉道:“你在做什么?” 李相源趴在地上使劲儿的喘气,一只手颤抖的指着河里。 “那里面有……有女鬼……她刚刚掐着我的脖子,想……想把我拉下去!” 边月淡淡的“哦”了一声:“我刚刚见你掐着自己的脖子往水里倒,还以为你为了脱离我的摆布不惜以死换自由呢。” “我不跟你开玩笑。”李相源喘过气来,坐在河边的鹅卵石地上。 “边医生,咱们都进山这么多天了,我不可能再跑得掉,有些事情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一声了?” “就算你要隐瞒你来此的目的、动机,可咱们要去的地方究竟有什么危险,我该注意什么,你总得做一个科普吧?” 李相源道:“你也在国美丽国呆了这么多年,他们电影里那些动不动就闯祸,碰了不该碰的东西引来麻烦的蠢货女主你也讨厌吧?” “你不给我科普,我很可能就是那种蠢货一样只会拖后腿的存在。” 李相源自嘲的笑了笑。 “我好歹也是名校高材生,当年在圈子还是很被人忌惮的,可不想变成这么可笑的存在。” 边月抄着手看了他一会儿,终于开口:“你回头。” 李相源回头,入目都是荒草树木,还有荒草掩映下,一座一座低矮倾斜的泥巴房子。 这些房子看着已经废弃很久了,不过他看到了荒草中,一根树着的旗杆。 旗杆上面一块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的旗帜,似乎是红色的。 边月笑了笑,开始昏暗的天光下,这个笑阴森恐怖,又带着说不出的悲凉。 “这里,当年可是很热闹的。看见那面旗帜了吗?那里曾经是一座小学。” 李相源:“这里是我们的目的地?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这里不是,我们只是今晚在这里暂住一下。不过你眼睛特殊,晚上可能会看到很多你不想看到的东西,不要离我太远。” 边月拎起李相源,找了一栋相对比较完整的土房子钻了进去。 这里门窗都不完整了,有一面墙还塌了。 不过好在还有半间屋子的瓦片还在,晚上能给他们挡一下风。 李相源又煮了一锅压缩饼干混合着牛肉罐头的糊糊,边月吃了一碗后就坐在火堆边发呆。 李相源不敢出去洗锅洗碗,只能用纸巾把厨具擦干净。 “刚刚河里那个女人,是被这个村里的其他人害死的?”李相源跟边月一起坐在火边。 他问:“我实在想象不到,这么深的山里还有村子。如果有人在这里违法犯罪,外面的警察很难知道吧?” “那个女人是被整个村子的人害死的。”在李相源以为边月照旧像以前一样不会理他时,她竟然开了口。 语气中罕见的带上了非常明显的个人情感,愤怒、悲凉:“不知她是谁家的掌上明珠,被人带到了这里。” “这里的男人把她当做畜生,践踏凌辱,让她一个又一个的生孩子。” “她可能活了五年,也可能八年,总之活不过十年。” “没有人可以在这种炼狱里找到活下去的理由,她会自己寻死。” 边月停顿了一会儿,又道:“她死了,碾碎她的人甚至懒得挖个坑埋她,随意就把她的尸体扔进河里。” “也可能她被扔进河里时根本就没死,但这个村子的村民嫌她吊着那一口气不断,懒得浪费一碗喂猪都不吃的食物来延续她的性命,于是她就这么活活淹死了。” 边月随手添了一块柴进火堆:“人命,在有些地方很不值钱。” “不会有人发现她的遗骸,没有警察来检测她的dna,为她寻找家人,帮她将害了她的人绳之以法。” “她死了就死了,没有任何痕迹。除了她的父母,没人记得她曾经来过这世上。” “人口买卖?”李相源听完边月的叙述,已经确定了这个村子究竟是什么性质。 迟疑道:“这样的村子,应该不会只买卖一个吧?有人在河里,就会有人在井里。” “何止?还有猪圈、狗窝、粪坑……”边月补充道。 李相源更怕了,他小心的问道:“这个村子里的人,是后来都搬出大山了,还是都留在这里了?~”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他声音都在发飘。 边月回头看他,火光边,这个女人脸上的笑异常诡异:“你猜?” 第25章 嵬村 夜幕降临,荒村破屋,当真是孤魂野鬼最好的藏身之处了。 “边医生,你这些桃木剑挂的位置对吗?”李相源戳了戳火堆里的柴块。 他目光死死的盯着挂在破陋房屋四角的桃木剑,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 桃木是李相源买回来的,被边月制作成剑的形状,剑身上用朱砂画着复杂的符篆。 李相源二十多年见过不少的符篆,没见过边月画的这一款,不知究竟有没有用。 边月正在闭目养神,闻言睁开了眼:“这是你今夜第五次问起,你要是比我懂行,你来挂?” 李相源揉了揉太阳穴:“……边医生,你可能没明白我的意思。” “我是说,这里可能比您以为的恐怖。” 李相源不得不给边月做了他所了解的鬼物科普:“鬼分六种,白衣新魂、灰心游魂、黄页怨鬼、黑影病鬼、红衣厉鬼,还有一种百年都不一定见得到的摄青鬼。” “白衣新魂与灰心游魂对人并无太大害处。” “黄页怨魂已经不是正常死亡了,一般是被人杀害,或因被人逼迫无奈自杀者,才会化为黄页怨魂。” “黑影病鬼往往是抑郁而终,或因遭遇不公枉死者的鬼魂。” “红衣厉鬼想来您也看电视电影,这种东西已经没有理智可言,见人就杀的。” 李相源稍微挪动了一下身形,朝边月靠过去。 他声音轻得不能再轻:“我刚刚看到了两个红颜色的~” 边月:“……哦。” 李相源道:“我们今天晚上一定要在这里过夜吗?!” “呜呜”的风声通过破旧的窗户吹进来,像是鬼哭一样。 挂在房间四角的桃木剑剧烈的摇晃,正对大门的桃木冒出“滋滋”白烟。 李相源惊恐的叫道:“边……边医生!” “那个女鬼!红色的……她在往我们屋里闯,要进来了!”李相源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不至于让自己太狼狈。 说话的声音却比刚刚更为发颤:“按照……按照我所了解,今晚若是没有法力高强的和尚道士在,我们可能要交代在这里。” 边月站了起来,淡淡道:“这种程度的怨气戾气凝结所成鬼魂,我也能看见了。” 那是一个比影视作品中厉鬼形象还要瘆人可怕的女鬼形象。 一身红衣,七窍流血、长发拽地,长长的指甲尖利漆黑,黑洞洞没有眼白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闯入这鬼方世界的陌生人,如盯着自己的杀身仇人。 她的鬼体被边月挂在门口的桃木剑灼出阵阵白烟,她却仍旧往里冲。 没有理智,如同发疯的野兽。桃木剑剧烈晃动,已经出现了裂痕。 “桃木辟邪,你找的货质量不错。” 边月在左手食指上一抹,手中多出一把短剑,短剑在空中挽了个剑花,一层紫色的火焰瞬间附着在短剑上。 边月举提剑,桃木剑快要拦不住的厉鬼明显的颤抖了一下,好像恢复了半点儿理智。 黑洞洞的眼睛却仍是直直的盯着边月二人,那眼中阴毒怨恨的神色看得李相源浑身发毛。 “看清楚了吗?杀您的人不是我们。”边月举着剑,却并未做出攻击的姿势。 “到了您这个等级,多少都会恢复一点儿生前的神智了。您杀不了我,我也不想灭您。今晚我在这里住宿,明天就会走。” 紫色的火焰跳动,映照在边月那张艳丽的皮囊上,似鬼似仙。 “不行!”李相源躲在边月身后。 他小声的在她耳边说道:“我不知道你这个科学狂魔怎么又会的那些和尚道士的本事。” “不过据我了解,遇厉鬼能超度而放任,在你们玄门中是大忌,如果犯了,差不多要被游街批斗的那种程度!” “玄门规矩?关我屁事?!”边月横了李相源一眼。 对那红衣厉鬼呵斥道:“刘老师,退出去。” 那红衣厉鬼跟边月僵持了一会儿,竟然真的走了。 李相源却是被边月的这声“刘老师”惊住。 “你曾经……也是这个村子里小学的学生?!刚刚那个厉鬼是你曾经的老师?!” “老师不可能也是被拐卖到这里的妇女,买主不可能给她这么多自由,甚至让她教导学生,所以她是来支教的老师?” 很多想法在李相源脑子里一闪而过,最后“啧”了一声。 “这一角的桃木剑还有补的吗?你老师对你好像没几分师生情谊,可别半夜进来把咱们的魂儿都撕成碎片。” “今晚你睡吧,我会守夜。” 将一根柴火扔进火堆里,边月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那份儿用小学生作业本画的地图看起来。 李相源不跟边月客气,知道这女人连红衣厉鬼都能吓退之后,马上裹上睡袋睡了个天昏地暗。 太累了,若不是外面那些东西吓得他神经紧绷,他早就睡死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李相源煮了两包泡面,两人吃完后,再次一言不发的开始赶路。 昨夜那个恐怖的小山村被二人远远的抛在身后,之后的路开始越来越难走。 到了下午大约三点的时候,他们穿梭的森林起了大雾,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边月用登山绳系在二人腰间,又给了李相源一把桃木剑:“随身带着,丢了你的背包,也别丢了它。” 李相源拿过桃木剑,扯了卫衣帽子上收缩松紧的绳子,把剑牢牢的绑在自己的手上。 二人继续沿着大雾前行,李相源逐渐在雾中分不清东西南北了,眼前好像有许多重影。 老人、女人、婴儿,都在大哭,骂着:“畜生!” 好吵,吵得他脑仁儿都快炸了! 突然,一个响指在他耳边炸开,边月的声音传来:“醒醒!” 李相源一个激灵,浆糊一样的脑子清醒过来,他竟然被吊在半空中,脚下是一个非常陡峭的斜坡,雾太大看不到底下到底有多深。 如果不是边月提着他腰上的登山绳,估计他现在已经滚下去了。 没有红衣厉鬼,也没有黄页怨鬼,他刚刚差点儿在一片哭声中丢了小命。 边月一只手把人提上来,给李相源递了一个棕色的瓶子:“脑子不清醒的时候闻一闻。” 李相源犹豫了一会儿,拧开瓶盖:“边医生,上次你喂给李亚的毒药好像也是用这种小棕瓶装的……” 当初那个山洞中看到同伙被一个一个试药解剖,在李相源脑子里留下了太深刻的创伤。 明知此时自己对边月而言还有利用价值,看到她从衣兜里掏出药瓶来,还是下意识的害怕并躲避。 “快要到我们此行目的地了,一会儿你无论看到什么,都必须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边月从自己衣兜里摸出烟盒抖出一根烟来,叼在嘴里却没有点燃,最后又放回烟盒里:“走吧。” “咕咕……咕咕……”猫头鹰的叫声不知从这迷雾中的哪一处传来,李相源闻了闻手中的药瓶,薄荷一样清新的气息冲鼻,脑子里那些尖叫大哭的声音好像消散了。 不过四周的大雾仍旧让李相源感受到威胁:“边医生,深山老林中的雾气会因为落叶和动物腐烂而形成瘴气,我说得不错吧?” “所以这里的雾气也有毒,我给了你药的,你自己小心点儿。” 大约是已经走到边月都看不到路的地方了,李相源见她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抽出一根火把,用打火机点燃。 燃起火苗丝丝缕缕的舔舐着他们四周的白雾,火苗中跳动着淡淡的紫色。 那些雾气被灼烧之后,竟然像是有灵智一样,开始躲着边月手中的火把。 很快,他们面前被“烧”出一条能见度高于五米的路来。 李相源拉着他腰间的登山绳,确定登山绳的另一头系在边月的腰上,才安心的往前走。 “边医生在油布上放了钾么?烧出来的颜色很漂亮。” “有话直说。”边月手里的军刀横劈了一根拦路的横枝,瞥了李相源一眼。 李相源:“您这个火把也跟昨天晚上喝退厉鬼的火焰一样?” 边月:“……我会保证你的生命安全,你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当我的眼睛,所以多余的别问。” 李相源:“……” 我还有大仇未报,你让我怎么放心把只有一条的生命交到一个变态的手中? “啊!”李相源短促的惊呼一声,他们的正前方,一棵低矮的桑树下跪着一具已经白骨化的尸体。 那具尸体穿着上个世纪农村常见的军绿色上衣,下身什么也没穿,脖子被一根像是皮带的绳子拴着系在后面的桑树上。 腐烂的眼眶直直看着他们来的方向,绝望而恐惧。 李相源那双能看到另一个世界的眼中,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被勒死在桑树下。 他下身代表男性的部分被割掉塞进了他自己的嘴里。 他灵魂被他脖子上的皮带捆着挣脱不开,站不起来,也发不出声音,只能痛苦的看着他们。 “黄页怨魂,他的嘴被堵住了,发不出声音。”李相源说道。 边月从自己的小包里抽出一个笔记本,配套签字笔:“把你看到的每一个“人”都画下来,在旁边写上他们说的每一句话。” 李相源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笔记本:“这么危险的地方,你让我给你画画,还写字?!” “危险与你没有关系,你来这里做的就是文职工作。”边月扯着腰间的登山绳大步向前走。 走到这里,她已经很熟悉了,沿着荒草丛生的石板路拾级而上。 很快又遇上一棵黄角树,黄角树下用铁链栓着一具尸体,同样已经白骨化,头发很长,骨盆比刚刚看到的那具尸体大,应该是个女人。 白骨周围没有腐烂的纤维,她死的时候没穿衣服。 李相源没翻开笔记本,用笔指着白骨,道:“我没有看到“它”的灵魂。” “我知道,走吧。”边月手指在黄角树旁的石碑上摩挲过,从中间断开的石碑上写着两个字:嵬村 “你等一等。”李相源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件衣服盖在这具白骨上。 他问边月:“你忙吗?咱们先挖个坑埋了她吧。” 边月摇头:“没用的。” 不一会儿,一阵诡异的风吹来,盖在白骨身上的衣服被掀飞,高高的挂到黄角树上去,拿都拿不回。 “她不肯被可怜,也不肯安息。” 边月拉着腰间的登山绳,拖着后面频频回头的李相源一步一步往村里走。 “村里被买来的女人很珍贵,买家会打她、骂她、强暴她,但不会刻意的弄死她。甚至于在她生出儿子之前,都很少让村里其他的男人动她。” “她被绑在这里,浑身赤裸,进出村子的男人都能强暴她,必定不“听话”极了,她的“丈夫”没办法驯化,才这样整治她。” 边月笑了笑:“是根硬骨头,你这件她等到都化为白骨了才迟来的遮羞布,她怎么肯要?” 李相源:“……边医生,这是一个很恐怖的故事,你没必要笑着讲出来。” “呵呵……哈哈哈……” 女子的笑声在诡异的山村响起,像是女鬼的尖利的质问:“恐怖吗?只有心虚的人才觉得她恐怖,你透过她,想起了被你伤害的谁?” 第26章 追来 山桃村来了四男三女,每个人都穿着黑色的厚棉衣,脸色有些憔悴。 他们进到村子就打听边月边医生的下落,顺着村民指路的方向来到边月的小诊所。 却见大门紧闭,迎接他们的只有一把大锁。 “头儿,怎么办?”一个剪着学生头短发的女生问道。 她叫的头儿正是之前在白云观接手黄妖道被虐杀案件的邋遢青年。 这次他脸上没有那层三天没洗的油脂,清爽了不少。 只是一脸的老相,不掏出身份证,谁都不相信他才三十一二。 “找吧,还能怎么办?”青年叉着腰在边月的小诊所门口转着圈儿的查看地理位置。 “如果这个人当真像老南怀疑的那样,是虐杀黄妖道的真凶,那黄妖道的具毛僵一定在她手中。” “上面交代了,要以最快的速度把黄妖道的毛僵带回去。局里有大用处。” 青年拍了拍手:“大家分散找!” 老金依旧在负责查看风水,其余众人则负责寻找村民问话。 刚刚一场雪灾过去,村里死了不少人,各家都办丧事,现在谁都没心情理这些外乡人。 他们去年一季的庄稼都毁了,都在计划着今年该种什么呢。 有些原本打算今年留在老家陪孩子老人的年轻人也纷纷放弃计划,准备再次南下打工。 去年粮食绝收,不出门弄两个钱回来,今年一家老小都得饿肚子。 几个人跑了一圈儿没打听到边月的下落,还被村里几个脾气爆的骂:“有病去大医院治,找村医没用!” 千灵不善交际,没跟着一起跑去找人,她注意到边家后面有几排玻璃暖房,无意间走了过去。 只见一个跛脚的老人在那里铲着煤炭,见到千灵憨厚的笑了笑:“边医生回来了?我把这点儿没烧完的煤炭给你打出来,堆在墙角,今年冬天你还可以接着用。” “老钟那里的煤涨了两块多,你说他心肝儿咋那么黑?下次去镇上,我非得从他门前过,好好的骂他一顿不可!” 千灵:“……我不姓边。” “啊?”铲煤的老人,也就是王麻子这才仔细看向来人。 他惊呼道:“你……你是边医生的亲戚?!你们两个长得太像了~” 千灵摇头:“我看过她的照片,的确有和我很像,不过我不认识她。” “但我的确有一个失踪多年的姑姑未被找回。不知老人家能不能跟我说一说你口中边医生的身世?” “这个……”王麻子迟疑,千灵从口袋中掏出钱夹,抽出五张红票子递给王麻子。 王麻子没收,把铲煤的铲子放下,坐在旁边长木板凳上:“这不是钱的问题。” 千灵把钱收回,双手抱拳,行了一个古礼:“晚辈冒犯,还请老人家见谅。” 王麻子点燃了自己的焊烟抽起来,千灵一直在旁边耐心的等着。 等王麻子抽完了一缸,才慢悠悠道:“边医生是我们之前的村医——白医生带回来的,边医生被带回来那年瘦瘦小小的,最多八九岁吧?” “我们也不知道她的父母是谁,什么身世不身世的,我们不清楚,不过能看出来,她以前过得不好。” “白医生办了个收养证,边医生的户口就落在咱们山桃村了。”王麻子道。 千灵点头:“……不知,她这些年过得可好?” “应是过得还好的,她的养母能送她出国留学,想来极为重视她?” 千灵在犹豫,要不要跟家里打一通电话? 她还不能确认边月的身份,贸然告诉家中,只怕令想念姑姑多年的奶奶希望又失望,到时候身体越发不好。 王麻子道:“我也不晓得算不算好吧?” “白医生性子比边医生还古怪,她给边医生买咱们村里小孩儿都穿不起的衣裳,送她读市里最好的学校,那些贵得咬人的手机、电脑说买就买。” 王麻子道:“不过白医生对边医生却非常严厉,犯了一点儿错,大冬天的能把人赶到外面来站一整天,身上只穿一件儿单衣,孩子都冻得瑟瑟发抖了都不心软。” “书要是背不出来,带着刺的荆条一根一根的抽,抽得孩子浑身的血路子,脸都抽破了好几回!” 王麻子道:“白医生会一些老把式,村里男人轻易都不敢靠近她。她也把这些把式教给了边医生,不过就是教的时候太严厉,连我们这些外人都不忍心看。” “那孩子在院子里打拳,一打就是一整天,刮风、下雨、甚至是下雪都不准休息。” “有时候白医生还跟她过招,动不动就把孩子打得骨折,甚至是吐血。白医生要不是医术够硬啊,边医生可活不到现在。” 王麻子感叹:“不是亲生的啊,是没那么心疼的。” “打到吐血?”千灵自己也练功,练功吃一些苦是在所难免的,只是被打到吐血,的确是过了一些。 不过她还是说道:“无论如何,感谢白医生将边医生抚养长大。若边医生当真是我姑姑的女儿,我千家定会好生感谢白医生的!” 王麻子摇头:“人死啰,大前年就死的。过年过节也不见边医生去祭拜,她们的关系可能也不好。” 千灵记下来,又冲王麻子抱拳:“多谢老人家不吝相告……” “千灵!”那边,舟宝喊道:“头儿这边有线索了,快来!” 线索是老陈找到的,李二顺被这队人的头儿摁着肩膀压在地上,愁眉苦脸道:“几位大哥,我真不知道你们说的是谁啊~” 老陈:“这句话说谎,你认识我们说的人,并且非常怕她。” 李二顺拱手求饶:“我……我骗你们又没有钱拿!” 老陈:“有人给了你三万块钱,让你看家,并警告你,谁来问他们的下落都说不知道。” 李二顺要哭了:“你都打听这么清楚了,还来找我干嘛?直接去找姓边的那个女人不就行了?!” 老陈:“你希望我们找到这个人,最好是教训她一顿,让她把你身上的蛊解了。” 李二顺惊恐的看着老陈:“你……你会读心术?!” “你脑子给你的身体发号指令的时候,会产生一种特殊的能量波。我只是感官比较敏锐一些,刚好能接收到这种能量波而已。”老陈客气道。 “好了,废话不多说,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吧。” 头儿笑眯眯的威胁道:“要是不说,我的这位朋友能把你小时候尿过几次床都扒出来哟。你也不希望自己社会性死亡吧?” “社死总比真死强啊。” 李二顺哭丧着脸,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边医生在我的脑子里放了一只什么东南亚的蛊虫,她说我不听话就让蛊虫吃了我的脑子,她再把蛊虫挖出来研究,写什么论文。” “那女人简直是个疯子,她说得出做得到的!”李二顺痛苦道。 头儿示意另一个戴眼镜的青年:“小蒋,你给他看看。” 小蒋点头,上前薅着李二顺一个冬天都没洗过的头仔细看了一番。 又用手指在他脑袋上四周摁,检查了两分钟才放开:“舟宝,带纸巾了吗?给我一张。” “蛊虫没有,不过他脑子是真被吃了,这种胡说八道都相信。” 小蒋仔细的擦拭干净每一根手指头,这才嫌弃的丢了纸巾。 “吃人脑髓的东南亚蛊虫?那得把你脑子破开才行。” 李二顺急了,争辩道:“怎么没有?边医生说她的蛊虫只有针尖大小,能顺着我的头发毛囊钻进我脑子里。当时我还感觉到脑子抽痛了的,就是虫子在咬我的脑子!” 舟宝小声跟千灵嘀咕:“跟南警官说的差不多,奸诈狡猾的科学狂人,长了八百个坏心眼儿。你看,都把人忽悠瘸了。” 千灵:“……” 最后李二顺实在抗不过这些人的逼问,只能说出自己知道的一点儿皮毛。 “边医生带着我兄弟进山了,其余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老陈这次点头了:“对,他就知道这么点儿。” 头儿拍了李二顺脑袋一巴掌:“就这么一句屁话,浪费我们半小时!一点儿都不配合我们工作,出差补贴费你给吗?” 李二顺:“……” “唉,舟宝,纸巾也给我一张。摸了这小子的头比捏了大粪还臭!”头儿大喊道。 李二顺:“……你们太欺负人了!” 正好,这时勘察风水地形的老金回来了,面色沉重的在头儿耳边嘀咕了好几句。 隐约只听道:“灵压过高,形成鬼蜮。”等字眼。 头儿眺望着老金指的方向,仿佛凝固在那一方的白雾,隐隐透着黑气。 头儿暗骂了一声:“出门就遇到一个大的,蓝星的磁场是越来越不稳了,什么妖魔鬼怪都开始探头!” “喂,局座,我是姜攀啊~我有个情况要跟您汇报……我现在把现场照片给您发过来,您看看……什么?卫星又定位不到?” 姜攀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点头哈腰。 “好好好,这个任务我先放一放。您那边能再派几个刚性战斗力过来吧?您也知道,我们这一组技术人员居多。当然,要是再援助我们一些特殊武器就更好了。” “好好好,我们在原地等着……没问题没问题,我保证好好配合~”姜攀又点头哈腰一阵,才挂断电话。 “大家过来,开个短会。”姜攀召集自己的队员。 “刚刚老金发现的问题我已经向局座反映了,这里离城镇很近,一旦那东西爆发,会对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造成严重损伤。局座非常重视,要我们尽快解决问题。” “局里要的那具毛僵暂时就先不找了,一切以眼前的问题为重,我们原地休整三天,等待局座那边的援助。”姜攀道。 会后,姜攀单独留下千灵说了两句:“据说这次过来支援咱们的会是你们家的长辈,到时候你帮我引见一下。” “虐杀黄妖道的嫌疑人也进了山,我想把找毛僵和老金发现的问题合在一起解决掉。” 千灵:“……好,我会尽全力帮你。” 最近越来越多的问题出现,上面的人也越来越急了,特异局面对的压力前所未有的大。 第27章 夜半 嵬村。 李相源被边月带着一路往村子的最中心走去,破碎的石子路并不好走,这里对于李相源这种能看见另一世界的人来说也不太友好,他听到耳边不断地咒骂声。 “贱婆娘!” “当时打你打得少了!” “你还敢回来回来报复,老子把你打得魂飞魄散!” 都是男人的怒吼声,李相源看到这个村里的男人像是不知道自己死了一样,拿着锄头、斧头在村子里跑来跑去,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一样。 “边医生,你看得到吗?”李相源手中的笔快速的画着眼前的这一幕。 “都是黄页怨魂,还有黑影病鬼。太多了,我有些听不清楚他们的话了。” “天快黑了,先找个地方住下。”边月没为难李相源,辨别了一下方向,朝着村头一个方向去了。 “今晚需要多挂几把桃木剑,你晚上自己也注意一些。” 李相源跟着边月进了一家还算完好的村屋,扶起了房子里倒下的凳子,又随意擦了一下放到旁边。 指了指与这间房子连通的另一间房子:“那个房间还算完好,今晚住在那里吧。” 李相源顺着边月所指的方向过去,果然完好,这一间房子房用石头砌墙。 墙体不像这里的其他土房子一样容易倒,屋顶用的水泥板盖着,晚上可能会漏水,不过总比之前那个开天窗的房子好。 这间房子在最里面,边医生还没进来,就说这间屋子还算完好……她对这里很熟悉? 房间里还有一张床,床上甚至还放着被褥,李相源想把床扫一扫。 能睡床上,谁愿意睡硬邦邦的地上? 掀开被褥,一股恶臭扑鼻,床上睡着一具小孩儿的尸骨,骨头发黑,看起来最多不满十岁。 李相源被吓了一跳,这时边月抱着柴火进来,瞥了一眼那具小孩儿的尸骨。 嗤笑道:“还在这儿躺着呢?可真委屈坏你这宝贝疙瘩了,死了这么多年都没能入土为安。” 李相源捂着鼻子:“你认识它?” “不该问的别问。”边月把柴扔房间的角落里,随意拎起包裹着小孩儿尸体的被褥从窗户扔了出去。 天还没完全黑,李相源看到那小孩儿的头骨咕噜噜的在外面石头地上滚了一圈儿,滚进了房子下面的竹林中。 那竹林中还有一些没完全腐烂的塑料袋,好像是这户人家丢生活垃圾的地方。 “这一具尸骨没有没有留下灵魂在这里。”李相源帮着边月把火升起来。 边月则开始在这间屋子的几个方向都挂满桃木剑,闻言不在意道:“可能被这里其他的鬼给吃了吧?” 李相源给自己铺了地铺,又煮了一点儿速食火锅。 感叹道:“要是现在坐在我家的玻璃暖房里,煮着铜锅火锅,涮着羊肉就好了。就算现在雪停了,气温也只有一两度,实在太冷了。” “今年草原冻死了大量的牛羊,羊肉估计吃不起了,回去给你买点儿五花肉将就涮吧,就当是你的报酬。” 边月翻着李相源画的画,翻到一页的时候,边月突然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戾气。李相源斜斜一瞥,在心里默背那一页的内容。 好像是一个老年的妇女,被绑着分开双腿,腿间还有一条狗的尸体。 那老年妇女死后,灵魂都还在不断的求饶:“招娣,三婆错了,三婆再也不敢那样对你妈了,你饶了三婆吧。” 李相源多少猜到了一点儿边月的身世,借着跳动的火光,他的眼角余光认真的打量着这个女人。 艳丽到近乎糜烂的皮囊,厌世疏离的眼神,还有时不时乖张暴戾的脾气。 尤其是这一路走来,动不动就露出人不人,鬼不鬼的狰狞面容。 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那这还真是一朵从罪恶中开出来的花。 ——令人厌恶的罪恶之花。 李相源小心的藏起眼里的厌恶,继续吃他的速食火锅,询问边月道:“边医生,今晚还是你守夜?” 边月翻笔记本的手都未停,鼻腔里淡淡的“哼”了一声:“我不守,你守?” 得到肯定答复,李相源心安理得的睡着了。 李相源是被一阵男人的欢呼声吵醒的,他睁开眼的一瞬有些不知身在何处,身上盖着发臭又破旧的毯子。 一个干瘦的小女孩儿畏缩着走到他床前,低低的蚊呐道:“爸爸,奶奶说梁哥来了,让你去打谷场挑选新妈妈。” 李相源爬起来,一脚踢向那个只有四、五岁的小女孩儿,怒骂:“大点儿声!别吃饭吗?!耽搁了老子的终身大事,老子打死!” 李相源看见自己一脸猥琐的跑出去,鞋都跑掉了一只,很快抱着一个女人回来。准确的说,是一个女孩儿。 被带回来的女孩儿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很不安分的挣扎,还咬伤 了李相源。 李相源一气之下甩了那女孩儿一巴掌,然后抓起女孩儿的头发把她的头往墙上撞,女孩儿的惨叫声几乎快要冲破屋顶。 外面有个苍老的女声传来:“老三呐,这个女人可是妈花了三万块钱买的学生,你轻着点儿。” “学生聪明,一定要让她给妈生了孙子才能打死啊,不然妈可没钱再给你买媳妇儿了啊~” 那个苍老的女声还在外面絮絮叨叨,李相源不耐烦道:“知道了!” 李相源也不管那女孩儿满脸的血,就这么强暴了她,女孩儿哭得撕心裂肺,嘴里骂着李相源的祖宗十八代。 不过李相源不在乎,前面那个老婆也是这么骂过来的,等这些女人被调教一阵就好了。 很快,这个女孩儿怀孕了,原本微胖的身材此时枯瘦如干柴,显得她挺着的肚子更加可怕。 女孩儿在房间里撕心裂肺的喊叫,房间里两个老女人扯着她的双腿。 其中一个老女人看了一眼女孩儿的腿间:“不行,孩子头太大,生不出来了!” 另一个老女人在女孩儿的腿上狠狠的掐了几把:“你个没用的贱货,生儿子都不会!老娘花三万块买你真是白费了!他三婶儿,可不能让这贱货把我孙子给憋死了,你快想想办法啊!” 之前那个老女人从身边的篮子里拿出一把生锈的剪刀:“剪开吧,不过她能不能活就不一定了。” “那就剪吧,为我孙子花三万块,值了!” 于是女孩儿更加尖锐痛楚的叫声传来,不一会儿,婴儿被血淋淋的抱出来,两个老女人抱着这个婴儿笑成了一朵菊花。 “哎哟,我的乖孙孙哟~” “我们老陈家可算有后了!” 她们都只顾着那个婴儿,谁也没回头看一眼床上下身流血不止的女孩儿。 李相源的灵魂在愤怒,他不是好人,但是这么欺负一个女孩儿,只为了一个肮脏的血脉他甚为羞耻! 他认为就算自己无后而终,死后曝尸荒野,也决不可能像畜生一样去繁衍这种后代。 可事实上的李相源却还能更畜生,他无视女孩儿刚刚生产完还带血的身体,又在她身上发泄兽欲。 生产完,下身还被剪了一刀的女孩儿自然不可能让他满意,他提起裤子狠狠地踹了女孩儿一脚:“妈的,扫兴!” 之后女孩儿稍微好了一些,老女人抱着婴儿进来塞到她手里。 “快给我孙子喂奶,没看他饿得嗷嗷哭吗?你怎么当妈的?!” 女孩儿原本双目无神,听到婴儿的哭声渐渐回过神来,抱起怀里的婴儿使劲儿往地上摔,嘴里发出“啊啊”的悲恨叫声。 “哎呀!造孽啊!”老女人哭天抢地的抱起地上已经被摔得哭不出来的婴儿,眼神恶毒凶残的盯着女孩儿。 “你不让我孙子吃奶,那你胸前的两坨肉留着干什么?!” 老女人用烧红的火钳使劲儿的戳女孩儿的胸部,女孩儿发出虚弱的惨叫声,连躲都没力气躲。 很快,李相源玩儿腻了女孩儿,找了几个同村人进到女孩儿的屋子,每人收他们十块钱。 不一会儿,女孩儿房间里的一个男人叫喊起来,李相源冲进去一看。 原来是女孩儿咬伤了其中一个男人,那个人正疼得在地上打滚儿,嘴里不断地发出哀嚎。 李相源气急败坏的冲上去殴打女孩儿,其他给了钱的男人看到那人躺在地上疼痛难当,神情也很难看,冲上去一起殴打女孩儿,并要求李相源还钱。 很快,女孩儿被殴打致死。她死的时候,眼睛没有闭上,直直的盯着李相源,像是要生生世世记得仇人的长相。 李相源意识一阵混沌,他看到死去的女孩儿在他面前流下血泪,长出漆黑的指甲,脸上爬满诡异的黑色纹路:“陈老三!畜生!还我命来!!” 李相源一惊:“不对啊~我叫李相源,不是陈老三啊~” 可是紧接着,他被一个老女人拉着躲了起来:“老三啊,快躲起来,那个女人变成厉鬼回来找咱们报仇了!” 李相源听到外面不断的挠门声,那种指甲在木头上划过的声音让他脑子疼得像是用钢针在扎一样。 那个女孩儿被这么对待,变成厉鬼回来找人报仇太正常了。 就算他被厉鬼弄死,也算一命还一命了。 等那扇门被厉鬼挠开,浑身是血的厉鬼发出尖利的哭声,老女人哭着求饶。 “儿媳妇儿啊,你活着的时候妈对你是好的呀,你怀孕了还杀把家里的母鸡杀了给你炖汤呢~” 李相源不管不顾,把老女人推向厉鬼,拔腿就跑,嘴里喊着:“妈你先顶住,我去找三爷过来帮忙!” 他回头看,看到老女人被厉鬼尖利的指甲挖出了心脏,厉鬼说:“我要看看这颗心是什么颜色的~” 后面的老女人并没有给他挡多久,几乎是下一瞬,厉鬼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布满黑色纹路的脸上流下两行血泪:“我要看看你的心是什么颜色的~” 黑色的指甲在离他的胸膛只有一毫之时,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偏到了他的身侧,尖利的指甲抓烂了李相源的衣服。 “醒来!”边月的声音从天边传来,清晰而冰冷,紧接着,李相源一个机灵清醒过来,他还在刚刚睡觉的那个农家里,只是从屋里转换到了屋外。 边月站在他身边,一只手把他拎起来放在身后,另一只手掷出手中的桃木剑,从厉鬼的肩上穿过去。 厉鬼惨叫一声,被这股巨大的力道贯飞出去。 桃木剑生生钉入厉鬼身后的木门中,而那厉鬼也顺势被钉在了木门上,竟然脱身不得。 汩汩黑烟从她身上冒出来,她又发出那种尖利刺耳的哭声。 边月做这一切,几乎只花了一秒。李相源看着边月,咽了咽口水,这是他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这个女人的战斗力。 他再次觉得自己在这个女人手里逃出生天无望。 第28章 大蛇 李相源被边月捞回来,浑身都是虚汗。 想到背后的板门上还钉着一只厉鬼,腿肚子都有些抽筋:“边医生,给您做这文职还挺危险?” “你之前说过会保护我的……”最后,李相源还是质问了一句。 当然,没敢太大声。 边月“哦”了一声:“我保护了,不然你哪里还能坐在这里?” 李相源:“???边医生,刚刚我可是命悬一线!” “你是自己走出这间屋子的,我还以为你要方便,所以没跟着。” 边月大约也觉得在这荒山野村里,两个人互相怀疑实在容易出事,解释了一下。 “你可能被留在这个屋子里的怨念侵染,在其中看到某种场景,让你误以为是真的,主动走了出去。” 李相源叹了口气:“看来在这里连睡觉都是困难了。” “边医生,外面那个你打算如何处理?”李相源指了指外面还在尖叫哭泣的那位。 “厉鬼报仇,天经地义,有法子还是度化吧?” 边月摇头:“我不会这个。” 李相源指了指他们头顶上的桃木剑和朱砂画的符篆,边月“哦”了一声:“只会这一招,别的没学。” 一招就能将一只厉鬼死死钉在木门上,也是够厉害的了。 “吃了吧。”边月又从自己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一个药瓶扔给李相源。 “清心明神,能绝妄念,刚刚那种情况不会再出现了。” 李相源又犹豫一阵,还是倒了一颗吃掉。 这女人已经给他下过毒了,应不会浪费药物再给他下一次。 “边医生,那本笔记本儿,你看完了可以还我了吧?” 李相源被折腾了这么一次,现在也不觉得困了。 之前他看到的这些,应该是曾经真实发生在这个村子里的事情。 他想知道姓边的女人执意找回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边月把笔记本扔回给李相源,从小包里掏出自己的《医典》来翻看。 但她时不时的愣神,显然没看进去多少。 李相源拿着那本自己画的笔记本,开始一页一页的研究起来。 从他画下来的这些“人”和他们的对话中,李相源很轻松的猜到了这个村子里发生的事情。 这是一个穷困蛮荒的村子,这里的村民更像是丛林中的野兽,完全遵循野兽“弱肉强食”的自然规律。 但他们毕竟是人,是人就能与之交流。 于是人贩子盯上了这里,从外面拐来不要钱的妇女,在本就没二两肉的村民身上割下一大块肉来。 这些村民期盼着在更加弱小的“货物”身上找回一些价值来。 被买来的女人成了这个村子的食物链最底端,被虐待欺压,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 李相源叹气一声,人间总是有种种天都不忍目睹的惨剧。 第二天天亮之前,边月取下了钉在门上的桃木剑,至于桃木剑上钉着的东西,她没提,李相源也没问。 就像李相源说的,厉鬼索命,天经地义 某种东西存在,必有它存在的原因。 嵬村从南到北走,中间是一个打谷场,打谷场如今已经荒草丛生,草丛中倒毙着十几具白骨。 这些白骨都被绳子捆着手臂向着一个方向跪着,像是在跟什么人忏悔。 李相源看到这些白骨旁边,黄页怨魂们被困在原地,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我错了,我不该拐卖妇女、我下十八层地狱,求求小姐饶了我们吧~” 边月围着这十几具白骨转了几圈,表情有些着急:“他们说了什么?” “应该不是你想听的。”李相源道:“他们一直在重复,他们应该下十八层地狱。” “的确是我不想听的。”边月一脚踢散了脚边的一具尸骨。 “找一个眉心有一颗大痦子的男人,问他千音这个人,他究竟是从哪里拐来的?” 李相源:“我不能与它们交流。” “这对我很重要……”边月颤抖了一瞬,继续道:“这对我很重要。” “爱莫能助。”李相源叹息一声:“很抱歉,我没有与它们交流的能力。” 边月骂了一句脏话,很快调整好情绪,道:“继续画,继续找。当年是她……” 后面的话含糊了一瞬,又继续道:“肯定会有线索的。” 李相源又只能继续蹲着看这些白骨和野鬼,其中有几具白骨被挂在打谷场旁边人工搭建的横架上,有点儿像西方的绞刑架。 这里曾经是一个私刑现场? 那他身边的这个女人,是不是这场私刑的执行人? 在这几具挂着的白骨周围,李相源找到了边月说的那个,眉心长着大痦子的男人。 这个男人嘴里不停重复着:“不是我害的你,不是我……不是我……” 李相源把这一幕忠实的画下来,边月看完,几乎是用抢的拿过去。 “不是他是谁?不是他……又会是谁?” “不是他……不是他……”安静的荒村中,诡异的出现了第三个人的声音。 李相源大喝一声:“谁?!” 那个声音一直在重复着:“不是他……不是他……” 越来越近,听着越来越像边月的声音。是有什么东西在学边月说话! 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边月将李相源拦在身后,警惕的看着来物。 很快,一个黑色的蛇头从草丛中探出头来,挺起上半身人立而起。 这条蛇很粗,蛇身几乎有水桶那么粗。 兽瞳是冰冷的俯视,它看着边月和李相源,竟然又开始口吐人言。 “月儿,你很不听话。” 这次,是一个清冷的女声。 边月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这么多年,我果然被骗了!” “月儿,你很不听话。”大蛇重复着,硕大的蛇头一口向边月咬来。 边月推开李相源,自己迎了上去。 李相源摔在一具白骨之上,疼得他闷哼了一声,回头想去帮边月。 但他发现这个想法有些自不量力了,那不是他能参与进去的战斗。 边月脚下拐了个弯儿,蛇头扑了个空,不过一个停顿的功夫,边月就已经跳到了蛇头上去。 那蛇虽巨大,但却并不笨重,马上回过身来咬上去,边月伸手,手中出现那柄李相源见过的短剑。 边月沿着蛇身的方向往下滑,手中的短剑插在蛇身鳞片上一路往下拉。 蛇痛得仰天嘶叫,收紧蛇身,将边月绞在自己身躯之中。 边月被蛇身这一绞,立刻吐出一口血来。 手中剑上紫色的火焰燃起,蛇身被边月划过的地方立马被烧出一股肉臭味儿。 大蛇一声嘶吼,马上松开边月。 边月轻盈的跳出来,手中快速结了几个印,村子里的藤蔓树枝窸窸窣窣的爬过来缠住大蛇。 大蛇身躯强健,不过片刻功夫就挣脱开藤蔓的束缚。 而边月要的就是这一瞬间,三两步跳上大蛇的头部,短剑狠狠往下一插。 只听“当”的一声,短剑像是被什么力量阻隔,紧接着边月就被这股震飞了出去。 “边医生!”李相源快跑两步,没接住边月。 不过边月也没让自己太狼狈,落地的瞬间卸了力,又像一只灵猫一样扑上去。 这次边月手中的剑火焰更盛,她用肉眼几乎看不清的速度围着那条大蛇不知跑了多少圈儿。 火焰如渔网将大蛇网住,紧接着大喝一声:“收!” 大蛇再次发出一声嘶吼,这次的声音不大,却是令李相源忍不住耳朵,喉咙传来一阵腥甜。 他竟然被这条大家伙震得吐了血,难道它发出的是什么次声波? 处在大蛇攻击最中心的边月又呕了一口血,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一剑朝大蛇的七寸刺过去。 结果又是“当”的一声,再次被振飞。 李相源这次没去接了,看着边月在空中轻巧的翻了个身,以一个人类绝对完成不了的动作向大蛇的眼睛刺过去。 他在琢磨一个事儿,究竟是谁会称边医生这个变态一声“月儿?” 大蛇会学人说话,姑且把它看作一台杀伤力巨大的留声机。 “月儿,你很不听话。” 这像是边医生的长辈教训她的口吻。 所以,这条大蛇是边医生的长辈放在这个村子的? 就是为了防止她来到这里,发现某个绝对不能被她知道的秘密? 这条大蛇是一道针对边医生的防御机制? “边医生,你要不要试试你平常不使用的法子来对付这条大虫?”李相源在旁边建议道。 既然是边医生长辈留下的防御机制,那对边医生所有的功绩手段一定很了解,处处防备着。 出其不意,或许才有胜的可能。 边月咬牙切齿:这一点她早想到了,只是人的肌肉有记忆,在危急关头,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动作! 刺向蛇眼的这一眼,还是被某种东西挡下来了。边月咬牙:阵法,又是阵法! 白清音没教过她阵法,而这条蛇的要害之处都被阵法保护着,她只能慢慢的耗死它! “以为这样我就没办法了?!”边月在半空中借着一缕微风改变身形,剑尖朝下插进蛇身上被烧烂的肉里。 大蛇再次叫出声,又是那种听了让人吐血的次声波。 李相源知道捂住自己的耳朵没用,只能尽量的找掩体把自己藏起来。 边月却迎着这声音,在左手食指的戒指上一抹,一捆火药出现在她手里。 火药被点燃,快速扔进蛇嘴里,边月往下一滚,有些狼狈的躲开。 然后是“嘭”的一声闷响,伴随着更尖利的嘶吼声。 整个过程,几乎只用了一秒的时间。 巨响过后,李相源扶起有些起不来的边月,问道:“你还好吧?” 边月推开李相源,迅速去查看那条巨蛇,她只看到一条黑色的蛇尾消失在草丛中。 刚刚爆炸的地方留下大量的血迹,还有断掉的蛇信。 第29章 没有人无辜 “跑了?”边月吐了一口血,道:“畜生果然命大。” “边医生,你不要紧吧?”李相源有些紧张,问道:“你有没有什么药,能自己给自己治一治的?” “放心,不会让你被这里的孤魂野鬼叼走的。”边月推开李相源,跌跌撞撞的往他们之前落脚的村屋去。 “我想知道的事已经猜到了大半,今天先休息一下,明天跟我去一个地方,然后咱们就回去。” 李相源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只要她死不了就行。 至于这条大蛇在此守着的秘密,李相源半点儿不想探听。左右是一些颠覆人三观的往事。 边月回到村屋,潦草的给自己包扎好,上了一点儿药靠在墙边抽烟,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脚边就落了一地的烟头。 李相源有些好奇:“边医生,你这样的神人,是不是免疫肺癌这些疾病?” “免疫。”边月淡淡道。 李相源认真道:“可是我不免疫,二手烟很容易致癌。” “抱歉。”边月掐灭了烟头,坐在墙边望着窗外的天空发呆。 过了很久,才低声呢喃了一句:“今天真糟糕。” 李相源也点头附和:“是啊,很糟糕。” 竟然让他看到了一条能口吐人言,差不多能化龙的蛇。 且这条蛇跟他们结仇之后还跑了,也不知道今晚会不会回来报复? 蛇这种畜生,最记仇了。 李相源担心了一晚上的大蛇复仇,结果大蛇并没有出现,连昨夜来索命的厉鬼都没出现。 他猜测可能是昨晚边月秒了那厉鬼,厉鬼把她的名声给传出去,其余的鬼怕了,都不敢再来打扰他们。 今夜还是边月守夜,哪怕她受了重伤,李相源也没半点儿不好意思。 他本来该在京城跟北堂墨拼个你死我活,或者在世界的哪个角落里拿着李家最后留给他的一点儿资产烂醉如泥的喝酒。 结果被这女人带到这鬼窝里来,为跟他毫不相干的事奔走受罪。 保护他,是边月该做的事情。 半夜,李相源突然被一声巨响吵醒,好像是放炮的声音,离他们这里有些远,不过听得很清楚。 “边医生?~”李相源爬起来,看到边月从外面进来,似乎是出去查看情况了。 边月道:“有人进了秦岭,我看到有军用飞机,应该是官方的人。我们小心一点儿,不要暴露行踪。” 李相源现在还在帝都警察局挂着名字呢,自然不太想和官方打交道:“好,我知道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边月带着李相源往村屋后面走。 那边又是更深的原始森林,李相源以为还要往山里走,默默的叹了口气。 边月带着他没走几步,在一棵槐树下停下脚步。 “能看见什么吗?”边月问李相源。 李相源盯着那棵槐树,槐树中镶嵌着一个女鬼,她像是被什么困在了这里,容貌竟然与边月有五六分像。 她眼睛死死的盯着边月,露出狰狞的恶鬼相,尖利的鬼声一刻不停的咒骂着。 “贱种!小畜生!你怎么还活着?!该下十八层地狱的贱种!” “去死!” “去死!!” “去死!!!” 李相源道:“看到一个女人,跟你长得很像。她在睡觉。” 边月有些失望:“哦~” 女鬼拼命的挣扎,想突破槐树的限制,嘴里仍是不停地咒骂:“白清音呢?叫她出来!” “哪怕是要我魂飞魄散,我也要跟她同归于尽!” “她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毒的人,竟然用这种法子毁了我!”女鬼流下两行血泪来。 边月扔给了李相源一把工兵铲:“帮我把这个土堆刨开。” 女鬼突然安静了,随即尖利的笑了起来,鬼言鬼语的诱惑道:“对……对……对……快刨开我的坟墓,放我出来。” “好孩子,我只吃了你的心肝儿,不会撕碎你灵魂的,快放我出来……” “别!”李相源赶紧阻止道:“这好像是一个人的坟墓吧?” “擅自起坟,对死者太不敬了。”李相源找了一个借口,道:“我看还是算了吧。” “挖开!挖开!”女鬼一声比一声更尖利,吵得李相源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 边月“呵”了一声:“那你在一边儿休息吧,我自己来。” 李相源:“……等等,我觉得这里埋的人可能没那么想见你,要不你还是算了吧?” “我知道她不想见我……”边月一铲子挖在土堆上,冷寂道:“我本来也不该来到这个世界。” “她没有睡着吧?你听到了什么,但是不想说给我听。”边月冷笑一声。 “我不需要这点儿微不足道的可怜,你告诉她,想取我性命,随时来。” “我也不再是当年那个任人宰割的孩子了。我的性命在脱离了母体的那一刻,就属于我自己。没谁有权力决定我的生死。” 边月唱起了一首英文歌,是称赞爱与自由的,其中有一句。 “我们每个人都可以追求自由和幸福,这是上帝赋予的人权。” 李相源点评,声音很好听,但是跑调太严重了。 兵工铲一下一下的刨开埋葬多年的土堆,槐树中的女鬼得意的大笑。 在边月要刨开最后一层土的时候,一颗子弹从远处飞了过来,直直的打在边月的兵工铲上。 有两个人影在远处大喊着什么,山风吹散了他们的声音,他们一男一女。 开枪的正是那个男的,那个女的像灵猴一样在树木间穿梭,很快朝边月这边跑来:“不能挖!” 等那个女人走近了,边月一愣:这女人跟她如此相像,看着她,仿佛在照镜子。 李相源也是一惊,这女人比树里的那位跟边医生还像?! “不能挖!”来人抽出背在身后的桃木剑,直直的朝槐树中的女人钉过去。 边月手里的兵工铲一挥,将那女人逼退:“别来多管闲事!”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那女人反应过来,手里的桃木剑朝边月攻来。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还来挖鬼母的葬骨之地,你想害死多少人?!” “我都说了,别来多管闲事!”边月也怒了,手上下手开始重了起来。 一把兵工铲被横劈,竖切,斜拉,几乎次次都让来人不能招架。 “别动!”李相源被一把枪给抵住后脑勺,刚刚开枪的那个男人赶到了,扣住李相源当人质。 李相源叹气:“哥们儿,我在那女人手里也是人质,没什么分量的,你威胁不到她。” 来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我不知道你这么惨。” “不过还是要试试,万一有用呢?” 来人将子弹上膛,再次冲着边月喊:“别动!” 边月一脚踢在与自己十分相像的女人腿上,将她踢得踉跄跪下。 而那女人也将自己的桃木剑剑尖对准了边月的喉咙:“你别助纣为虐!” 边月斜乜了那女人一眼,孤傲蔑视之意十分明显:“凭你们,拦不住我!” “我叫千灵。”那女人艰难的站起来,缓缓走到李相源这边,剑尖却始终对准边月。 “我看得出来,你受了不轻的伤。刚刚能压制我,是因为我的武力在你之下。” “但你想要三两招之内解决我,并不容易。只要拖下去,对你会很不利。” “边博士,咱们谈谈吧。”挟持李相源的男人朝边月友好的笑了笑。 “我叫姜攀,之前在南警官那里看过你的资料。我是特异局的人,你可能没听过,不过没关系,今天就算认识了。” “像您这样的人才,我们是非常喜欢的。不过人才若是出了格,惹了祸,我们也会负责送他\/她去他\/她该去的地方。” 姜攀提醒边月:“边博士,你还在缓刑期吧?” 边月紧绷的肌肉缓缓的放松下来:“那就谈谈?” 姜攀也缓缓的放下抵着李相源脑袋的枪,露出一抹阳光灿烂的微笑:“那就谈谈。” 突然,边月手里的兵工铲猛的朝姜攀削过来,千灵一脚踢开姜攀,扯住李相源的脖子就地一滚。 滚到槐树之下,把李相源抵在树干上:“你再乱动,我就割开他的脖子!” “这里被高人前辈设置了绝强阵法用以压制鬼母,只要沾上鲜血,阵法自动开启,引来天雷彻底击杀鬼母!” 千灵厉声道:“你要不要试试?!” 边月顿下脚步,冷笑:“我听你鬼扯?末法时代,怎么可能还有阵法能引来天雷?!” “那你过来!”千灵顶着李相源脖子的桃木剑又紧了一分。 “你不妨赌一赌,我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边月脸色难看的停在原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被千灵踹翻,连滚了好几个跟头的姜攀好不容易爬起来。 哀叹一声:“大姐,是你究竟想干什么吧?” “下面的村子,应该是被鬼母吃掉的吧?”姜攀摘掉自己头上的烂树叶。 “据我所知,你在山桃村里也算救死扶伤,挺有医德,怎么一点儿都不同情这个村子的人?” “那是因为他们该死!”边月一瞬间脸扭曲得像恶鬼一样狰狞。 “这里所有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就连刚出生的婴儿都不无辜!!” “他们该死!” “通通都该死!!” 姜攀:“……” 这还是个反社会分子? 第30章 不堪的存在 姜攀原本和边月对峙不下,不一会儿他的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音。 姜攀看完这条短信,笑了起来:“边博士,我们的人已经封锁了这片区域,鬼母你是放不出来了,大概还要跟我们走一趟。” “怎么样?现在可以考虑跟我们好好谈一谈了吗?” 边月已经听到了天际直升飞机的声音,心里骂了几句脏话。 重新收拾好自己狼狈的姿态,撩了撩头发,微笑道:“我可一直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这时李相源终于能出声了,他痛苦道:“千灵小姐,现在可以放过我了吗?” 千灵这才松开了他,姜攀过来攀着他的肩膀:“兄弟,别见怪,刚刚都是立场所逼,没办法。” “出去之后见了我们领导,能忘掉这点儿不愉快,别起诉我们吗?”姜攀不要脸的要求道。 李相源冷笑一声,姜攀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递给李相源:“兄弟,抽根烟。” 这时,天上的直升机已经打开舱门,有几个人跳伞下来了。 边月走过来,抽中姜攀手里的烟咬在自己嘴里,从衣兜里摸出打火机点燃,抽了一口,评价:“味道太淡。” 姜攀:“……这是我用来撑场面的烟,局里给报销的,你这个犯罪嫌疑人也配抽?” “我又犯了什么罪?”边月冷笑的吐出一口烟。 “挖你们说的鬼母?不好意思,那是家母的坟茔,我有权力开,并且挖坟未遂。” “不,是暴打执法人员。”姜攀指着千灵一瘸一拐的腿。 “这可是我们局里战力top榜前十的队员,差点儿被你一铲子砍瘸了。” “哦,那你有执法记录仪记录吗?”边月眼神看向李相源。 “别怕,你刚刚被公职人员暴力挟持用来威胁人民群众的事儿,他们的执法记录仪肯定也录下来了,我帮你告到他们领导那里。” 李相源:“……那真是谢谢你了。” 姜攀:“唉,现在的犯罪分子真是越来越难缠了。” “你们不追究我们胁迫人民群众,我们不追究你们暴打公职人员,大家扯平吧。” 姜攀强调道:“我这不是怕了你,是爱惜人才。” 边月点头,阴阳怪气的迎合:“对,人才……” “老大~”刚刚跳伞的人已经陆续找了上来,老金一脸凝重:“这里怨煞之气很重,我们先离开。” 姜攀向千灵使了个眼色,千灵走到边月身后:“边博士,您不介意跟着我们走吧?” 边月点头微笑:“当然。” 在确认鬼母被不知名阵法镇压住之后,特异局的几个人匆匆下山。 他们商量了一下,没选择去嵬村,而是又坐上直升机到了离此处不远的一片平地上。 平地上已经搭上了好几顶帐篷,直升机放下他们就飞走了,听说是有别的任务。 边月大概扫了一眼这个营地,竟然还有人在搞直播? 设备很先进,到了这个深山老林都有信号。 “老大!”舟宝从帐篷里跑出来:“我们的罗盘……” “两个千灵?”舟宝惊疑不定的看着姜攀身后两个长得差不多的人,姜攀介绍边月。 “这位就是在樱花国毒倒半座城市,在他们的都市传奇中被称为雨夜魔女的边博士。” 边月穿着一身藏蓝色冲锋衣,留着一头大波浪卷长发,气质中带着颓唐与厌世。 的确与她身边长发如瀑,目光清明,气质冷清坚韧的千灵很不一样。 舟宝小声嘀咕了一句:“不会上演什么狗血的豪门真假千金戏码吧?” 千灵家中是古老的玄学世家,比之什么商业豪门更牛逼。 千灵无奈道:“我们家不至于分不清自家的血脉,不明不白的给别人养孩子。” 边月懒得听这些人废话:“给我安排的住宿在哪里?我需要休息。” 那边,举着直播设备的大哥朝边月这边扫过来。 “哇~我们营地又来了一个美女。美女,请问你是也是来秦岭定居,结果被官方搜出来的吗?” 边月挡了一下镜头,问姜攀:“这傻逼谁呀?” 姜攀也不知道,旁边的舟宝接话道:“这位先生认为世界末日马上就要来了,于是徒步到秦岭深处打算定居,为了凑齐定居深山的费用,在网上开直播赚钱。” 边月:“……那祝你好运。” 那位大哥把镜头又凑得近了一些:“美女,你长得不错,方便多说几句吗?我直播间里的观众都挺喜欢你的。” “你搞什么直播的?”边月还真停下来多说了几句。 那位大哥老实道:“应该是自然风光类直播吧?” “那你这个不赚钱,涨粉慢。”边月指了一个方向。 “往那边再走一个小时,有一个小河村,现在已经没人住了,你晚上过去搞灵异直播,一个晚上应该就能赚够你下半辈子的养老钱了。” “唉~边博士,你别乱教啊。”千灵蹙着秀眉上来阻止。 “那个地方已经被划为人类禁止活动区域了,不准普通人再进入。” “你好好在营地待着,下次直升机过来,我们会把你捎出去的。”千灵郑重警告了开直播间的那位大哥。 又对边月道:“我们没有多的帐篷,今晚你跟我睡吧。” 那大哥的直播间里疯狂的刷弹幕。 #两个骚娘们# #一个清纯玉女,一个美艳欲女# #一样的长相,两种不同的风情# #双*飞,大丁有福了# 很多恶臭的言论扑鼻而来,直播的博主叫大丁,他把这些评论屏蔽,账号踢出直播间。 “咱纯欣赏美女啊,yy也请放在脑子里,说出来有些臭,在我直播间喷出来就臭到一大片了。” “为了我亲爱的粉丝朋友,只有把你们踢出去了。” 也有不同的言论问大丁。 #刚刚那位美女说的灵异是怎么回事?# #秦岭深处,被人类遗弃的村子,划为人类禁止入内的区域# #卧槽,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我身上的鸡皮疙瘩要起来了# #大丁,我们想看# #大丁,同想看# #这世界上哪有鬼呀?你们别起哄,说不定有什么危险的猛兽,或者保护动物之类的,才被列为禁区# #我们这边也有一个地方被列为了禁区,但之前就是一个土地庙# #大丁,你该不会这都不敢吧?# #说好的带我们看遍秦岭呢?# #你们别起哄,秦岭这个地方邪乎得很# 在一大串想看的弹幕中,大丁的流量蹭蹭往上涨,他兴奋得一时烧昏了头脑。 “好,既然是粉丝们想看,那刀山火海都跟我都要上啊!” 营地里的其他人都很忙,拿着各种检测数据的机器进进出出,边月坐在营地外的河边抽烟。 如今春水融化,河面上的薄冰已经消失,日头暖洋洋的照在身上,一杯热水从她身后递过来,边月没接。 “我很讨厌别人在身后悄无声息的接近我,再有下次,我可能会采取一些紧急避险措施。” 略显清冷的女声响起:“边博士,紧急避险不是这么用的。” “喝杯热水,少抽烟吧。”千灵把纸杯往前递了递。 “我这里有一些你可能会感兴趣的资料,你要不要看一下?” 千灵补充了一句:“关于嵬村。” “什么资料?那个破村子难道还有什么村史?” 边月摇头嗤笑:“你以为我没看到县志吗?那个村子偏得都不配出现在县志上。” “县志没有,不代表我们千家没有。”边月回头,看到那张与自己十分相像的脸上扬起略微自豪的笑意。 她一点儿隐秘的诱惑:“所以,你要看看吗?” “……”边月缓缓起身:“既然千小姐如此盛情,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秦岭这个地方,有很多神秘的存在,嵬村这个地方,光看名字就有些不对。 山压着鬼,成了一个“嵬村”。 边月一目十行的看完千灵给她的资料,目光扫到最后几行字。 丁丑年7月,日寇侵华,潜入秦岭“嵬村”,千家部分族人为日寇裹挟,一同潜入秦岭,“嵬村”祭司白族全族战死。 “嵬村”荒废,后陆续为躲避战乱的百姓为居所。 白族…… 白? 我究竟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骗局里? 我的出生,又是一场多不堪的阴谋报复? 千灵再次给边月递了一杯水,这次边月没拒绝。 她有些无力道:“你们打算对嵬村做什么?” “至少要先除掉鬼母。”千灵肯定道。 边月淡淡的“哦”了一声,问道:“你们知道鬼母的身份吗?” 千灵有些怜悯的看了边月一眼,低声道:“我们知道,她应该是被人贩子拐卖到嵬村的某个可怜女子。” “她变成鬼母,想来生前受了很大的折磨,可是她的存在已经危害了……” “她叫千音。”边月平静的打断千灵的一长串解释和安慰。 她微笑的询问道:“你需要打电话跟你家中报备一声吗?” 千灵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边月欣赏了一会儿,继续微笑道:“我建议还是跟你家中报备一声吧。” “你果然是……”千灵有些语无伦次道:“好,我这就去。” 千灵出去的时候,脚步踉跄,甚至不小心撞倒了脚边的垃圾桶。 边月嗤笑一声:看啊,刀子不砍到自己身上,哪里知道疼? 现在,你还能轻描淡写的说出什么正义之言? 第31章 傻大胆主播 “家人朋友们,现在是下午17:30,马上就要天黑了啊,我们按照白天那位美女指的方向,真的找到了一座村庄。” 山间小路上,大丁带着他的直播设备徒步走着:“这里的村路还没有完全废弃,你们看这里,应该是村民修的排水沟,水泥修建的,还有排水的功能。” “哇哇……哇哇……”山林中叫声像是婴儿啼哭的某种鸟类扇动翅膀。 风声呜咽的从山峰缝隙中吹过,像是女人的哭声。 直播间的人开始刷弹幕 #这里看着有些恐怖啊# #和大丁之前直播的风格很不一样# #要不还是回去吧,我觉得白天那位美女在坑你呢大丁# #我也觉得,她虽然长得很漂亮,但恶意有点儿重的感觉# #她有点儿像聊斋里那种死了三天的艳鬼# #不要走啊,我爱看# #刚刚听朋友说这个博主晚上要来拍灵异直播,我才专门找过来的# #就是就是# #大丁,你都叫了这么个名字,还会怕阿飘# #就是,拿出你的阳刚之气来# 大丁哭笑不得,解释道:“我叫大丁,是因为我本人就姓丁,别联想到些会被封直播间的存在啊~” “马上就要进村了。”大丁镜头向荒草丛中的村屋移过去。 “这个村子大多都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土屋啊~这种屋子现在很少见了。” “唉?等等?这是国旗?”大丁“靠”了一声:“还真是国旗。” “这么偏僻的地方,一般有国旗的地方,不是村办公室,就是村小学。” 大丁朝着国旗的方向过去:“这里的人做事不讲究啊,离开了连国旗都不带走。” “你看它都褪色了,一会儿我们把它降下来带出去,交给警察叔叔,看他们怎么处理。” “国旗是很重要的东西,我们华夏国有一个罪名叫侮辱国旗罪。” 大丁一边跟大家讲解生活中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一边往前走。 #靠!大丁,看你前面# #刚刚有一个白影飘过去了# #卧槽卧槽卧槽# 大丁被弹幕吓了一跳,手里的电筒扫过去。 只看到村路上青石台阶,其余的什么都没看到。 “我说各位哥们儿,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你们对我温柔一点儿。” 大丁快被吓死了:“照你们这么搞,我迟早会被吓出心脏病。” “呱!呱!”草丛中响起青蛙的叫声,大丁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青蛙是需要冬眠的吧?应该在惊蛰之后才会慢慢苏醒过来?” #那就很可能不是青蛙在叫了# #那是什么?# #我听说有些阿飘的声音听起来就跟青蛙叫声一样# #你别吓我啊,我是真的怕# #阴煞聚集之地,博主快跑# “一会儿我们把国旗降下来就走了。” 大丁看到了那句“阴煞聚集之地”,也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但他直播间的观众就没那么容易放过他来 #不是,来都来了# #我可是专门来看你灵异直播的# #就是啊,噱头搞得那么猎奇,又是荒山又是废弃村庄的,还加了一个秦岭。把老子哄进来,就看你小子要夹着尾巴跑了?# “等等,你们有没有觉得这段路我们刚刚走过啊?” 大丁突然严肃的在直播间问道:“刚刚我们离国旗的距离,大概有十分钟的路程,现在我感觉好像一点儿都没有走近啊?” #主播是不是你感受错了?# #乡村小路就是这样的,看着离得很近,其实距离蛮远的# #大丁是户外博主,不仅方向感好,看路也非常准。他说十分钟能到,就一定能到# #这不会是传说中的鬼打墙吧?# #不是鬼打墙,是结界# #楼上的,你究竟是谁呀?# #是玄幻小说看多了吗?# #结界都给整出来了,一会儿是不是还要扯红衣厉鬼啊?# #这就不知道了,隔着屏幕看不出此地灵压多少# #你怎么还在?# #博主,别听他危言耸听# #我支持你,博主继续往前走# “老师,你是来教我们的新老师吗?”一个小女孩儿突然扯住大丁的裤管,也不知道她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她身上穿着破旧的衣服,面黄肌瘦,很难想象这是现代社会能看到的小孩儿。 “我不是……”大丁还没说完,就被小女孩儿拉着往国旗的方向跑。 这次十分钟的路程,一会儿就跑到了。 小女孩儿欣喜道:“老师,我们等了你好久哟~” “之前给我们上课的柯老师被坏人打死了,然后我们就没有老师了。” 大丁:“啥??被人打死了??!” “卧槽!你们报警没有?!”大丁被小女孩儿拉进一道铁门。 铁门旁边挂着一块木牌——希望小学。 直播间的的弹幕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喷井似的炸开。 #那个小孩儿你们看到没有?她她她!!!# #她眼珠子都掉出眼眶了!# #她她她她!!!# #她还没有影子!# #她的腿少了一截,还没有脚# #大丁看不见吗?# #鬼在骗人的时候,会蒙住人的眼睛,让人以为一切都是正常的# #但是直播设备是电子产品,能真实的记录下出现在镜头中的景象# #现在我只有一个问题:大丁还能活吗?# #要不,我们提前报个警吧?# #报警有没有用?# #应该有用,现在全国出现这样的灵异凶杀案不少,有关部门已经组织了专业的人才对其进行部署和抓捕了# #你就是之前叫博主快跑的那个哥们儿?# #你还在啊?你知道得真多,你能救救博主吗?好歹是一条人命# #已经打电话了,那边刚好有专业人员在。他们很厉害,应该能救他狗命# #不是,兄弟你说的是真的吗?全国已经出现多起灵异凶杀案了?# #你别躲着不出声,有内部消息你倒是接着说啊# #这个世界我快不认识了# 特异局营地。 姜攀正组织他的组员开会,边月和李相源也被拉来旁听。 他们一个敢挖鬼母的坟,一个能看见鬼。 虽然不能像白绫那样跟鬼交流,但在特异局也是难得一见的人才,姜攀非常有心计的在拉拢他。 不过这个会开得并不怎么样,这一队最强的战力天花板千灵魂不守舍。 白绫一进入这片区域就觉得很悲伤,很心痛,根本不能正常工作。 其他几个人的工热情在看到李相源画的那本画之后,也被打消得差不多了。 他们加入特异局,本来就是想用自己的特殊能力来报效生养他们的祖国的。 结果在祖国光辉照耀不到的地方,发生了这么多的人间惨剧。 只有老金和老陈这两个社会阅历多的人稍微好一点儿,互相对视了一眼,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解这些年轻人。 有些事情是无解的,地生万物养人间,这人间本就有好人也有坏人,又不会因为国籍、肤色、种族而改变。 人,只能自己去识破这个世界的真相,看到丑陋中的美丽,和美丽中的丑陋。 “好了,大家不要这么丧气。”姜攀战略性发言。 “想想我们身后的山桃村,想想我们身后的靠山集,想想我们身后的山海市,那里的百姓总是无辜的吧?” “鬼母的厉害,大家都知道。如果这个地方百年才能出一位红衣厉鬼,有鬼母的培育催熟在,红衣厉鬼的数量马上就能翻十倍,” “很快这里就会形成巨大的鬼蜮,到时候方圆百里寸草不生!”姜攀问:“这是你们想看到的情况吗?” “厉鬼索命,天经地义。”白绫蔫蔫道。 姜攀在心里记下,回到局里马上给白绫安排政治心理疏导老师。 舟宝手里还拿着李相源的笔记本儿,擦了擦眼泪:“我觉得白绫说得对。” 姜攀:“……舟宝,你可是老同志了……” 话还没说完,姜攀的电话响起来了,他不耐烦的接起来:“喂?!哪位?!” 等电话那头的人说完之后,姜攀气得想骂人。 紧要时刻记起了自己公职人员的身份,委婉的表示:“他脑子是不是有坑?” “已经警告过他,危险危险,不要去,就是不听!我知道那是人民群众,可咱们也不能这么浪费公共资源……什么?!”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姜攀奇怪的看了边月一眼,最后无奈道:“好,我会尽快解决。” “边博士。”姜攀无奈道:“你跟今天直播的那个傻大个儿说了什么?” 边月正在玩儿打火机,闻言淡淡的“哦”了一声。 “我说他搞自然风光直播来钱慢,建议他去搞灵异直播。” “所以你就把他骗到了鬼窝去?!”姜攀提高音量。 “那是一条人命!你们这些科学怪咖能不能尊重一下人命?” “我拿他做实验了?还是拿他试药了?”边月冷笑的弹熄打火机上的火苗。 “你是他们的领导,可不是我的。” “我也是你必须要保护的人民群众,小心我告你威胁恐吓公民。”边月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燃。 很快她的脸被烟雾遮住,看不清本来的眉目:“人么,就得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姜攀揉了揉额头,又看了看一群萎靡不振的队员,道:“之前我们救助的丁永强进入了已经被划为禁区的小河村。” “他听信了边博士的话,去那里搞什么灵异直播。” “他的直播间拍到了很多不该出现在网络上的东西,但上面不敢封禁,怕引起更大的恐慌。” “这件事闹得很大,要是处理不好,对官方会有很多负面影响。”姜攀道:“上面要我们必须把人全须全尾的带出来。” “但是小河村的情况我们之前探查过,有a级的红衣厉鬼三个,还有c—b级的黄页鬼和黑影鬼三百多个。” 姜攀道:“这次我们大家需要齐心合力,不然年终奖没有了啊!” “边博士,事情是你惹出来的,你也跟我们走一趟吧?”因队伍中的暴力输出队员状况实在不佳,姜攀果断抓了壮丁。 “别忘了你的缓刑期。” 边月:“……” 所以说,她特讨厌公家的人。 “等一等。”一直保持静默的千灵突然出声,脸色苍白道:“我还能坚持,让她在营地休息吧。她之前应该受了很重的伤,不适合再进行高强度战斗。” 边月把手中的烟熄灭,走到千灵坐的椅子边,居高临下的乜她:“你在可怜我?” 突然,边月俯身:“你不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你不恶心?” 千灵面无表情道:“你很恶心。” “但我尊重你的生命权。”千灵站起来,背后背着自己的桃木剑,脊背挺直的走入夜色中。 第32章 深夜课堂 大丁直播间的观众很绝望,他们看到他们粉的博主点着蜡烛,在废弃的乡村教室里教着a、o、e、y、w、u。 而课堂下面坐着一群鬼小孩儿。 有的小孩儿把头放在课桌上,有的小孩儿上下两半截不知怎么分开了。 大多数小孩儿都是湿哒哒的,有两个身上还挂着大粪,像是刚从粪坑里爬出来。 #天呐,我快要疯掉了,大丁真的看不见他教的到底是一群什么玩意儿吗?!# #估计是看不见,他还很有爱心的跟这些鬼小孩儿互动呢# #这个时候看不到是一种幸福# #谁说不是呢?# #奇怪,这里怎么都是女孩子?根据我多年混迹小说的经验,越贫穷落后的地方,就越重男轻女,女孩儿很多都会被剥夺受教育权。难道这个村子是母系社会?# #那倒不是,来学校上课应该是这些鬼小孩儿生前最强烈的执念,所以在她们做鬼之后才会聚集在这里# #大师?又是你,能不能展开跟我们说说?# #对呀对呀,好歹是一条人命,我们有什么办法能救大丁?# #我看你们就是想看热闹,不过大师,我也想听# #唉?这么久了大丁的直播间还没被封,审核大晚上的睡着了?# #应该是不敢封了,没听白天另一位美女说吗?这里被划为人类禁区,当时就有人在弹幕里说,他们那边也有突然被划为禁区的地方。# #这不是极个别现象了,而是开始泛滥了。如果这些禁区里面都是这个德性,那就很恐怖了# #的确很恐怖,我们民众要是不知情,很容易发生危险。而上面明知有危险,却不告知我们,那咱们就被剥夺了知情权# #官方开始尊重我们的人权了,感觉比不被尊重还可怕,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 #刚刚的大师还在吗?说句话# #@一叶知秋,出来说句话# #说什么?这些鬼小孩儿性别皆为女,都为非正常死亡,死前最大的执念都是上学# #它们怨气能有多重,自己去想吧# #被大师这么一说,感觉大丁今晚一定要寄了# #其实他目前这种状况是好事,这些鬼童的执念是上课,只要主播能满足它们,它们组成的结界会一直保护主播# #主播进村的时候拍的全景我看了,这个村子阴煞聚集,有比这些鬼童更加危险的东西# #卧槽,大丁看起来真的很命苦的样子啊# #刷个大火箭,祝大丁好运吧# #火箭加一# #你们在提前随份子吃席吗?我也加一吧# #也不一定就到了要随份子的时候,大丁附近有专职工作人员,如果他们能及时赶到,那大丁就还有救# 华夏国的公职人员在其他方面或许不够完美,但专门负责救人的公职人员,速度还是挺快的。 此时姜攀已经带着他的队员到了小河村外。 “舟宝,测灵压,小蒋你配合完善地图,标注出可能出现a级厉鬼的区域。” “老金,看风水,找短时间内能破坏这里煞气的法子。老陈,你还是和老金搭档。” “千灵,边博士,你们和我一起负责暴力输出,ok?” “白绫,相源,你们负责收集情报。” 边月没有听人吩咐的习惯,径直走进小河村。 后面姜攀小声骂道:“没组织,没纪律!” “千灵,你跟我一起负责暴力输出,你近我远。”姜攀摸出腰上的枪,子弹上膛的声音格外清晰。 千灵看着已经走远的边月,唇角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 小河村这个地方,边月熟啊~ 沿着小时候上学的路径往里走,这一家买来的女人是个犟脾气。 生一个孩子摔死一个,摔死第二个孩子的时候,这家人把那个女人卖了。 买她的人像牵牲口一样把她牵走,结果在过河的时候,那女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下推开了买主跳进河里。 泡都没冒,淹死在水里了。 那家人买来的女人胆小怯懦,没饿几顿就乖乖听话了。 那家人甚至会在农忙的时候把女人放出来帮他们洗衣做饭,可惜她运气不太好,生了三个孩子,都是女儿。 这三个女儿,前两个刚生下来就被那家人溺死了,第三个被那女人拼命护着,养到了七岁。 她亲爹趁女人不注意,一脚把她踢粪坑里淹死了。 后来,那个女人也疯癫死了。 那个女人死的那天,她还记得很清楚。 她跑到水塔上又哭又笑,喊着:“你们这些人目光短浅,愚昧至极,就像没有开化的野兽!” “难怪你们在这深山中与野兽为伍,你们就该一辈子受穷,子子孙孙都烂在这个地方!” 女人诅咒完,毫不犹豫的跳下了水塔。 那大约是边月第一次“开智”,自那之后,她仔细观看周围的人。 果然跟那女人说的一样,差不多都是不开化的畜生。 边月的耳朵可以听很远,远远的她就听到她的“母校”有一个男人在抑扬顿挫的念着a~o~e~。 于是她沿着小时候上学的路一路走到底,果然看到一间亮着灯的教室,教室里点着学校应急时用的蜡烛。 她还没走近,就听到那个男人说:“唉?同学们去哪儿啊?下课铃声还没响呢!” 而此时大丁的直播间都炸了! #咋回事啊?那些鬼小孩儿怎么跑了?# #刚刚一个个不还求知若渴吗?# #@一叶知秋,大师说说呀,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被吓的呗# #这种情况出现有两种原因,一种是来了比它们更强大的鬼。鬼物同类可以相食,它们怕被吃掉,所以跑了# #一种是救援主播的工作人员终于赶到了,这些小鬼自认为不是对手,所以跑了# #希望是第二种# #希望是第二种# #一定要是第二种# 直播间里,大丁教鬼小孩儿的教室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 微弱的烛光并不能照清楚她的五官,但她印在墙上高挑纤细的影子,还有抽烟时颓唐又艳丽的气质。 让人不看她的脸,都能想象她的美貌。 直播间也一片欢腾。 #有影子,太好了,是人# #能抽烟,太好了,是人# #她一来,那些小鬼就吓跑了,是一个能救大丁于水火之中的人# 边月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给大丁鼓起了掌。 “老师教得不错,要不要再上一节数学课?” 大丁认出了眼前的人是白天遇到过的美女,问道:“美女怎么在这儿?” 边月掐灭手中的烟,几乎都快被气笑了:“您说呢?” “老师,还记得您刚刚在做什么吗?”边月提醒大丁。 “我刚刚在给一群孩子代课……”大丁这才觉得不太对。 半夜十二点的时间点儿,被废弃的村庄中破烂的村校。 这种地方,这种时候,怎么会有学生还在上课?! 大丁瞬间被吓出一身冷汗,马上查看自己摆在讲台上的直播设备。 直播间的粉丝差点儿“嗷”的一声哭出来。 #大丁,你可终于想起我们了!# #你知道我们看你给一群不是身子半截,就是没有脑袋的鬼小孩儿上课有多害怕吗?# #你差点儿就失去我们了你造吗?# 大丁更想“嗷~”的一声哭出来:“是你们差点儿失去我了,你们造吗?!” 直播间有个叫一叶知秋的网友提醒大丁:“主播,跟紧你身后的女人。她身上的清气能吓退这些怨灵小鬼,这个地方对她产生不了太大的威胁,跟着她你就能活命。” 大丁把这句话听进去了,马上去抱边月大腿,又是递烟,又是点火。 “美女怎么称呼?白天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您见谅。” 边月抽了一口烟,有些呛鼻子。 她缓缓的向后靠在后桌的桌子上,点燃的香烟缓缓的燃烧着。 在昏暗破旧的教室里,她手中燃着的烟像一朵猩红的花。 “这样吧,老人教版小学三年级下学期,数学第三章,你把这节课上完,我保你一根汗毛不少的走出这里,如何?” 大丁:“……” 根本不记得这一课讲的什么。 边月敲着桌子:“快点儿,不讲我就走了。” “你要留我一个人在这儿吗?!”大丁不敢置信。 “我的粉丝可是告诉我了,你是公职人员,单独把人群民众置于危险之中,小心你挨处分,丢饭碗!” “你等的公职人员在后面呢,我跟你一样是受保护的人民群众。” 边月缓缓的吸了一口烟,道:“唉,算了,你还是在这里等他们吧。” 边月站起来就要走,大丁赶紧道:“别别别,我讲我讲!” 直播间里有人把老人教版的三年级数学教材第三章的内容发了出来,大丁磕磕巴巴的讲了起来。 边月在下面望着讲课的大丁,两眼放空,不知在想什么。 大丁的直播间有人“靠”了一声。 #这女人不怎么正派啊# #她给我一种大反派在回忆自己纯真童年的错觉# #等等,这女人的脸我在哪里看过?# #不可能吧?是哪个退圈儿了的娱乐明星?# #这张脸就算在娱乐圈里当花瓶,都不可能籍籍无名,更不可能都退了,咱们还记不住她的名字# #我追星,我确认娱乐圈里从来没有过这个人# #我在网上搜了一下,找到她的资料了!卧槽,刚刚那个网友神预言?这他妈真是个反派!不过还好不是我们国家的,隔壁樱花国看到她才要做噩梦# #这不是几年前被华夏国好不容易从樱花国引渡回国的那个“雨夜魔女”吗?# #啥子“雨夜魔女”?展开讲讲# #这个姐原本是我国在樱花国的留学生,樱花国那边的人挺浪的,这个姐长得不错,就被多个男人骚扰,并且被她同组的一个樱花妹设计下毒,准备成全那几个男的# #这姐学的就是这方面的知识,在专业领域坑她不是找死吗?那樱花妹被逮了个正着,她那个学校也把樱花妹给开除学籍,并报j了,咱们这几年在国际上的地位还不错,樱花国对于这种人证物证俱全的案子也不敢偏袒,怕得罪咱们# #但是那几个男的家里都有点儿势力,并且因为没被当场抓到,证据不足,樱花国的警察就没给追究# #估计这个姐回家越想越气吧?就拿着自己新研究出来的一种生物毒挨个造访了这些男的家里,毒翻了人全家# #但她研究的生物毒质量太好,给那几家收尸的、他们的邻居,都感染上了。最妙的是,因为这是新研究出来的生物毒,樱花国那边的医院医不了,所以连着死了不少人# #因为她是晚上下课之后,搭着出租车去放毒的,而那天正好下雨,所以樱花国给她取了一个“雨夜魔女”的称号# #什么魔女?这分明是仙女!樱花国那群没文化的窝瓜懂锤子?# #卧槽,这种程度的抗倭,族谱不得单开一页啊?# #樱花国医学挺发达的,他们都整不明白的生物毒,究竟多厉害?# #咱们也想知道,所以把她引渡回来了啊# #我看这姐怎么病病的?# #我也这么看,她说不定真能做出把大丁一个人扔这儿,自己走了的事# #大丁保重啊# #大丁,抱牢大腿,来的不是党的人,你自己注意点儿分寸# 第33章 柯老师 大丁磕磕绊绊的讲完这节数学课,边月一边鼓掌,一边站起来:“老师辛苦了。” 大丁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脆弱的要求边月:“能不能别叫我老师,这会让我想到刚刚那些小孩子。” 直播间的观众怎么形容那些小孩儿的? 断了头的,被断成两截,还有疑似被溺死的。 早知道掐灵异主播的钱会这么倒霉,他就不来了! “很可怕吗?”边月冷笑了一声。 “你又不曾对不起它们,你怕什么?” “走吧。”边月从衣兜里掏出了强光手电筒,村里的青石板路被照亮,像是白天一样。 大丁谨记一叶知秋的叮嘱,牢牢的跟着边月。 “美女,你对这里很熟悉啊。”走了一段儿路,大丁以他观察市场商机的锐利目光发现,边月在村路上遇见岔路口时,几乎不需要犹豫就选择了一条路。 虽然不知道正确不正确,但人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 边月:“多话的人真讨厌,我不是任劳任怨的人民公仆,也没义务忍受你,懂?” 大丁:“……懂。” 大丁的直播间还开着,他的粉丝们都劝他想开点儿,大反派都是这么喜怒不定还刻薄的。 突然,边月停下来,问大丁:“你介意去救一下人民公仆吗?” 大丁:“啊?我吗?” “你可以去当个气氛组。”边月转了方向:“走吧。” 直播间的网友纷纷大笑 #哈哈哈……神他妈气氛组# #大反派也不光每天玩儿阴郁,偶尔也玩儿幽默# “对了把你的这些设备收好吧。”边月示意了一下大丁手里一直拿着的直播设备。 “看起来不太便宜,一会儿要是摔碎了,得吃好几个月的咸菜才能买得起了吧?” 大丁:“……” #不要啊大丁,我们想看!# #到时候摔了我们给你众筹,不会让你啃咸菜的# #到时候给你寄我们家的螺蛳粉,连续寄三个月不要钱,记得给我们打广告就行# #我家卖猫粮的,要吗?# 大丁看着这些缺大德的粉丝,也是一阵无语,但看到噌噌往上涨的直播间人数,他又舍不得关。 逞强道:“我还好,多谢美女关心。” 边月点头:“行,这是你的自由。对了,记得给我打码。” 用边月的美貌蹭了一波流量的大丁:“……” 手忙脚乱的打码后,大丁急急忙忙的赶上去:“美女,咱们要去的是哪儿?” “这个村的打谷场。”边月停顿了一下。 “那里曾经有一个支教的老师,因为保护自己的女同事被这里的村民打死了。” “这个地方的诡异你已经看到了,待会儿会遇到什么,你心里有数吧?” 边月意味深长的提醒。 大丁咽了一下口水,声音颤抖:“……有数。” 边月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如嵬村中遇到的厉鬼那样的东西,没想到竟然不是? 那是一个浑身僵硬,阴气极重的人尸,有点儿像她在白云观遇上的那一个,但是比那个弱。 作为姜攀那一队人的战力天花板,千灵正和这个东西进行激烈的交战。 千灵手中的桃木剑对它有很强的克制作用,她本人又身形清灵,这个几乎僵硬的人尸论灵敏度,完全不是千灵的对手。 但千灵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她力量太小。 桃木剑能克制人尸,但无法给它造成太大的伤害。 远处姜攀在用火力牵制人尸,特异局小队的其他成员也在不远处拿着特制的枪协同姜攀压制人尸,给千灵制造机会。 大丁直播间里的观众听到枪声一个个“嗷嗷”直叫,纷纷要求大丁走近点儿。 姜攀看到他们两个,骂了一句脏话:“艹!那个谁,赶紧把你的破直播给我关了!” 大丁小声道:“我不拍你们的武器……” 他直播间瞬间又涌进来了几十万人数,他哪舍得关啊? “相源,你去处理一下。”姜攀很显然跟李相源已经混熟了,吩咐起人来半点儿不带客气的。 大丁眼前一花,就看到一个脸上带着狰狞疤痕的男人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手里拿着桃木剑,直接关掉了他的直播设备。 大丁敢怒不敢言,委屈极了。 李相源这一关,关掉的是他的流量,他的钱啊! “边医生……”李相源站在边月身边不打算挪窝了,在这种鬼地方,姜攀明显没有边月靠谱。 边月没理他,向姜攀做了一个手势,姜攀火力稍减,给边月让了个位置。 边月脚下踩着轻盈的步子,如风一般迅捷的朝那具人尸飞了过去。 因为有千灵正面牵制,边月选择人尸的背面进行攻击,左手手臂曲起别住人尸的肩骨。 只听“咔哒”的一声,肩骨已经断了,人尸原本抓着千灵桃木剑的手臂软软的垂了下来。 不过人尸没有痛觉,几乎是瞬间,另一只胳膊就抬起来翻身过来抓边月。 “小心,它身上有尸毒!”千灵大喊一声,已经被人尸用身体击飞出去。 边月赤手捏住人尸挥过来的胳膊,又是“咔哒”一声,这只胳膊的关节也被捏断了。 人尸脖子一百八十度转弯过来,喷着毒气的嘴就朝边月咬过来。 边月微微后退一步,屈膝向上抬,手臂环绕过人尸的脖子向下一压,将人尸的脖子摁在膝盖上,另一只手的手肘击在人尸的脖子上。 两股力量上下交汇,“咔哒”一声,人尸的颈椎骨也碎了。 整个过程,持续了不到一分钟。 刚刚需要特异局小队全体人员全力压制的人尸,就倒在了边月的脚下。 姜攀:“……这么厉害的?那她之前打我们,还真手下留情了。” 舟宝&小蒋:“……” 不可置信的鼓起了掌。 “它有毒,你怎么样?!”千灵急急的上来查看边月的情况。 李相源跟边月配合了这么久,打杂非常有眼力劲儿,此时已经给她支上了手电筒:“要上药吗?” 边月刚刚碰到过人尸的手已经一片漆黑,散发着尸臭味儿,血肉也在干枯,显然中尸毒了。 “为什么不小心一点?!”千灵急急的向舟宝喊道:“特效药,特效药!” 舟宝赶紧翻找随身携带的包:“好好好,你别急!” 边月倒是不慌不忙,从贴身的内衬口袋里掏出一只拇指大小的玉瓶。 倒了一颗白色的药丸吞下去,又在外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棕瓶,打开瓶盖,将里面透明的药水均匀的淋在手上。 只见已经开始干枯的血肉又恢复生机,几滴黑色的液体从边月的指尖滴落。 等舟宝捧着特效药到边月面前时,她的手又恢复了修长白皙的样子,仿佛连手指上的老茧都去了一层。 舟宝&千灵:“……” 边月瞥了一眼舟宝手里的“特效药”,藏起眼神中的看不起,随意道:“你们来之前不是已经调查过我了吗?我的本职工作是医生。” 姜攀在一边儿看到边月上药的全过程,两只眼睛都要放光了,端着最灿烂的笑容,用最热情的声音真诚的问候。 “边博士,有兴趣加入我们吗?!六险二金,节假日准时休息,工作时间弹性大,随时都可以请假哟。” “单位还包分房、分车、分对象!工资您要多少?月薪二十万以下我都可以做主,您要五十万我也可以去给您申请。” “您刚刚那个药,能提供给局里吗?”姜攀生怕边月误会一样,赶紧解释道:“当然,绝对不是无偿的。” “要多少您尽管开口,三百万以下我都可以做主拍板,一千万我也可以去给您申请。” 边月“呵呵”两声:“起开,不约。” 姜攀不死心的缠上去:“别啊边博士,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啊,能满足的我一定都满足……” 这时,一个女人的哭声传来,边月:“听着不像女鬼在哭?” “是白绫。”姜攀叹了口气。 “她能和鬼魂交流,但同时也会和它们共情。这个村子曾经上演过太多的人间惨剧,她已经完全陷入它们悲剧的人生中了。” 边月看了一眼李相源,李相源道:“你给我的药,我已经都给她吃了,但每颗药最多只能管半个小时,她很快又会陷入现在这种状况。” 边月从兜里掏出一瓶药扔给姜攀:“让她试试这个吧。” 姜攀打开药瓶倒了一颗出来,笑嘻嘻的问边月:“边博士,这个我吃一颗应该也没问题吧?” “随你。”边月无所谓道。 姜攀自己吃了一颗,等了一会儿,才分了白绫一颗,剩下的揣自己兜里了。 这药若真对白绫有用,那得拿回局里研究研究啊~ 毕竟像能力跟白绫重叠的,他们局里其他组也有。 边月这边正打着电筒查看被她击倒的人尸,男尸看起来二十三四岁,破旧的白衬衣和牛仔裤,周正方圆的五官。 青黑的脸色和嘴里冒出来的獠牙,裸露在外面的皮肤生着一层白毛,像是一块发霉的豆腐。 千灵在一旁道:“这已经是一具白僵了,幸好它尸变的时间还短,不超过二十年。” “他被埋大约是埋的位置实在不对,再过一些年,只怕要形成毛僵,甚至飞僵。” 边月静默的看着这具尸体,轻声喊了一句:“柯老师~” 声音再轻,千灵也听到了。 她侧头看着这个跟她长相极其相似的人。 这一刻,她似乎在大哭。 第34章 杀了那个畜生 特异局营地帐篷中 姜攀正慷慨激昂的发表着演讲:“边博士对我们很重要,她手中能解尸毒的药比我们局里研究的要先进得多,所以我们必须尽最大的可能把她争取过来!” 然而下面的组员,除了老金和老陈以外,其他人都非常不给面子的魂飞天外,就连李相源这个编外人员都在不断的打哈欠。 舟宝在不断的安慰白绫,白绫趴在舟宝怀里,低低的哭泣。 “我看到她们被殴打,被蹂躏,断送美好的人生,生下一个又一个她们不想生的孩子。” “那是畜生的孩子,根本不应该到这个世界上来。”白绫哭泣道。 “我好难过……我真的好难过……我只能看着,却什么也帮不了她们。” 舟宝快要安慰不住白绫了,找姜攀要药:“边博士给白绫的药呢?再给一颗吧。” 姜攀抠抠搜搜了好一会儿,才掏出药瓶倒了一颗给白绫。 “舟宝,你多给白绫做一下心理辅导,药还是少吃好。是药三分毒,知道吗?” 舟宝翻了个白眼,小蒋默默的倒了一杯热水过来:“白绫,多喝热水。” 白绫嘴里被舟宝塞了一颗药,用热水吞服下去,一股清凉之意从脚底升起。 白绫渐渐止住了哭声:“我现在觉得心中宁静多了。” 舟宝开心的笑了笑,又哄了白绫一会儿。 姜攀则在一边暗自心疼:这么好的药,拿回局里研究出成分就好了,吃一颗就少一颗样本! 早知道他在小河村就不多吃那一颗了! 这个会姜攀注定没办法开完,轰隆隆的直升机螺旋桨声在营地外响起,千灵马上出了帐篷。 姜攀手指头指着一声报告都没打就擅自离会的千灵,声音颤抖道:“这个也开始学坏,开始没组织,没纪律起来了?!” “三伯、四伯!”千灵看到从直升飞机上下来的人,有些拘谨的行了一个古礼。 从飞机上下来的两个中年人,一个高一些,一个矮一些。 一个眼角带着很深的笑纹,平时应是很爱笑。一个眉心刻着很深的“川”字纹,一看平素就很严厉。 但是现在这两个人都臭着一张脸,高大严肃的那个问千灵:“那个小畜生在哪儿?” “三伯,您这样我没办法带您去见她。”千灵皱眉道:“很多事情,也不是她……” 另一个稍微矮一些的男人打断千灵的话:“灵灵,有的时候,一个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 “你姑姑被人强迫生下的这个孽种就是错,我们作为你姑姑的家人,今天要来了结这个错。” 千灵并不认同这种观念:“孩子脱离了母体,就是独立的存在,有他\/她自己的因果。” “三伯、四伯,你们这种观念太偏激了!” “什么叫父债子偿?老祖宗留下的话难道还能被你推翻?” 千灵的三伯指着千灵的鼻子怒骂:“你这么说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姑姑受过的苦?” “我们千家金尊玉贵的大小姐,被山野里的农夫糟践,生了个卑贱的孽种!” 三伯胸膛上下起伏着:“如果是她自甘堕落,不知自爱倒也罢了。” “可她却是被迫的!最后还被那个村夫活活的磋磨而死,死后不甘化成了鬼母!” “灵灵,你想过你姑姑没有?!”三伯最后一声怒喝,千灵不得不低下头:“三伯,您别气。我只是觉得……” “灵灵,你心善,这是好事。”四伯出来打圆场,摸了摸千灵的头。 “一会儿的事你不要插手,我和你三伯解决就是。” 三伯冷哼一声:“有什么好解决的?不过杀了了事,总得让我们千家的女儿干干净净的走!” “哦?要杀我?”边月从河边洗干净了鞋子上的泥回来,看到千灵和两个老东西在商量着怎么杀她,顿时气笑了。 千灵的三伯和四伯看到眼前的女人,有片刻的震惊:太像了……比照片上看到的更像。 千灵的四伯叹了口气:“孩子,对不起了!” 紧接着,千灵的四伯就在原地消失,边月抬手,接住了直往她心脏砸来的一拳。 翻掌微微一拨,抓住来人的手腕向前一拉,同时屈膝往上顶。 边月动作快,力气大,几乎是一瞬间就完成了整个动作。 千灵的四伯猝不及防被狠狠的顶住胸口,喉咙马上一阵腥甜,应是被顶伤内脏了。 不过他动作很快,马上用另一只手攻向边月的腹部,迫使边月不得不退开。 他就此脱身,在地上滚了一圈儿半跪下,吐出一口血来。 “老四!”千灵的三伯看到弟弟受伤,原本只是厌恶边月,此时更加上仇恨,怒吼一声,也在原地消失。 千灵的三伯是冲着边月脖子来的,也是一出手就是杀招。 边月向后一下腰,身体几乎与地面齐平,千灵的三伯这一击击空,腹部暴露在边月面前。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五指成爪状向这老头的心脏抓过去。 千灵三伯感受到危险,在空中却没办法改变动作,只能尽力屈身躲避这一抓。 结果肚子上还是被戳出了五个血窟窿,跟他的四弟滚到一起吐了口血。 边月几乎算是将这两兄弟给秒了,但她并不打算停手。 从空中高高跃起,一脚踢向二人,两人马上分开向不同的地方躲。 但边月这空中一脚俯冲的力道极大,两人还没彻底跑开,就被边月一人肩头上踢了一只脚。 然后腰部用力,两人脑袋撞在一起。 至此,边月还不满足。趁着他们二人被撞得头晕脑胀的时候,摁住他们两人的肩膀,微微一用力,彻底卸了他们的胳膊。 再一个高抬腿,就要狠狠的跺上一脚,让这二人彻底粉碎性骨折,以后想杀她的那只胳膊再也用不了。 “等等!”千灵再无法不管,提着桃木剑冲了过来。 她动作轻盈,力道却轻,只能对边月造成骚扰。 但是她身体柔软,能单手撑在边月的胳膊上翻身,又或者轻松缠在她腰上转身,再一次从边月的头顶上翻过身躯,缠着边月脖子想锁喉时。 千灵劝道:“他们也是你的亲人,就算刚刚有些龃龉,你能不下死手吗?” 边月一只胳膊顶住千灵要锁喉的手臂,另一只手抓住了千灵的腰带,狠狠的将人扔出去。 冷笑道:“他们都要杀我了,我还不能下死手?你以为我是圣人?” 千灵在空中灵巧的一个翻身,飘逸的在落到地上,不带一丝烟火气息。 冷清的声音有一丝焦急:“他们这么做也情有可原。” 边月仍是不理,已经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了手术刀,动作迅速的换了刀片:“那我正当防卫就更天经地义!” 千灵的三伯四伯意识到他们并不是“外甥女”的对手,已经有点儿脸上挂不住了。 现在要他们靠侄女保护活命,那万万做不到。 哪怕知道不是对手,也硬着头皮迎上边月。 边月也不跟他们客气,捏断了千灵三伯踢过来的脚腕,一手刀劈在千灵四伯的脖子上。 给他造成瞬间麻痹后又一拳打在他太阳穴上,然后就拿着手术刀准备割断他后脖颈的中枢神经…… “等等!”姜攀急忙跳出来阻止:“边博士,你可还在缓刑,当真要再次犯罪?!” 边月的手术刀都已经割进肉里了,此时生生顿住,吸了一口气,回头微笑的看着姜攀:“这位同志,我是在正当防卫。” “这两个人光天化日之下商量着要怎么杀了我,我是真的很怕的。” 边月还提着千灵四伯的脖子,另一只手的手术刀上也沾着血。 但她满眼无辜道:“都说华夏国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国家之一,怎么会有这么明目张胆的犯罪分子存在?” “姜队长,你身为公职人员,怎么也不好好管一管?”边月反倒把姜攀给僵起来了。 姜攀扶额:“博士,要不您看看您手里这位柔弱不能自理的中老年,和旁边那位被您捏碎了骨头的中老年?究竟谁要谁的命啊?” “还有啊博士,您是不是对正当防卫有什么误解?” 姜攀指着被边月秒了的两位中老年:“我警告你啊,防卫过当进去的也不少,别逼我当真去给您探监。” 最后,姜攀吐出三个字:“缓刑期。” 逼得边月不得不放手。 千灵赶紧将两位伯伯扶起来:“三伯、四伯?” 千家两位长辈看着边月的目光十分复杂:“她的根骨,比灵灵还好,若是在千家长大……” 边月没兴趣听这么可笑的假设,将染血的手术刀片换下来用塑料袋装着揣进口袋里。 朝姜攀笑了笑:“接下来是你们的公事,好像我留在这里的意义不大了,要不我先走了,你们在这里慢慢忙?” 姜攀很想留下边月:“别啊,边博士,我还有很多事想跟您进一步交流一下。” 边月问他:“那你会让我插手嵬村的事吗?” 姜攀很为难:“这个……实在是不行,我们上头有规定……” “我不想听你们的规定,直接告诉我答案是“不行”,对吧?”边月拒绝听官方废话。 姜攀叹气:“鬼母您是真的不能动,不过我可以在其他方面协调您一下。要不您留下来给我们做几天技术指导?” 本来这个要求,姜攀都没抱太大的希望,没料到边月却说:“可以。” “你眼馋的那种尸毒解药,我也可以免费做几瓶来给你带回去研究,不过我要她来跟我打下手。” 边月的手指向的,正是千灵。 姜攀:“……” 那是我们的核心战斗力啊喂,不想借! 第35章 无名英雄 边月不是一个太好伺候的甲方,千灵默默的背着足够多的草药和实验药剂跟在边月身后。 只是跟着,甚至没问她,她们这是要去哪儿。 “之前那个开直播的傻逼被你们送回去了?”边月空着手悠闲的走在前面,还用手挡着阳光眯起眼睛看向前方的风景。 千灵跟着走了三个小时,微微有些喘气。 “是,他在网上的直播造成了一些比较负面的影响,上面必须把他送出去做紧急公关。” “他的直播我看过回放,你关心他是因为他替你上完了那一课吗?” 千灵趁机喝了两口水,轻声问道:“老人教版三年级下学期数学教材第三课,你小时候没能上完的那一课。” 边月怪异的阴笑了两声:“别用你的想当然来猜测我的心思,对你不太好。” “他是一个好人。”边月在前面走了很长一段路,千灵赶紧追上去。 “他进入那个鬼村之后,一直在有国旗庇护的废弃学校中给鬼童上课。” “那个地方曾经凝聚过很强烈的信仰,再加上国旗,所以他才能在你找到他之前都平安无事。” 边月“啧”了一声:“他身上气运不错,有逢凶化吉的本事。” “其实你也很好。”这才是千灵拐着弯儿想说的。 “那间教室里听课的女童,都是你未来得及长大的同学,对吗?” “我这几天查了不少资料,农村女童被“意外”死亡的法子千奇百怪,你的同学一个一个的夭折,你是不是曾经也很害怕“意外”就那么降临在你身上?”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再回到任何有关这段记忆的地方,可你还是回去救了一个很好的人。”千灵真诚道:“我很佩服你。” “少给我灌鸡汤。”边月厌烦道:“我是好还是坏,是善还是恶,都由我自己掌控,谁有资格来定义?” “叫你来,是让你乖乖做事,别做其他不知所谓的动作。”边月没了继续在山里转悠的心情,转道去了小河村。 千灵被吼了几句,抿了抿唇跟上去。 白天的小河村跟黑夜一样阴森,这里有很多死去的人在徘徊。 千灵低声跟边月道:“你放心,很快会有人过来给他们超度的,” “沾了人命,变成厉鬼的也能被超度?”边月反问。 千灵沉默了一会儿,道:“厉鬼放弃了被超度的可能,才获得自行报仇的能力。天道公正,有得必有失。” 边月没兴趣再跟她扯下去,径直踏过青石板路,走到村小学的位置。 在那间破旧的教室中,两张课桌并排着躺了一个人,或者说躺了一具尸体,正是昨天被边月制服了的白僵。 他身上还被贴着黄符,面容扭曲狰狞,身上的白毛看着又恶心,又恐怖。 边月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询问千灵:“把这些符纸取了,他又会重新站起来?” “僵尸是不死不灭的,你扭断了他的骨头没有用,等过一段时间,它聚集阴气之后,又会卷土重来。” “所以僵尸只能被镇压,或者被炸得粉身碎骨,连火都没办法烧掉它们。”千灵解释道。 “我猜也无用。”边月耸了耸肩,道:“他生前身上每一根骨头都被打断过,他们还把他的肠子扯出来了。” “从他肛门里,被扯了大约一米来长。那时候他的惨叫声,三座山之外都听得见。” 千灵听了很沉默,她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件事,只能问边月。 “后来……后来你不再是软弱无力的孩子后,试图过给这位老师主持公道,或者找过他的家人吗?” “小河村是在我十四岁的那年变成如今的样子的。”边月站起来,走到窗边眺望这个村庄荒芜的场景,像是在欣赏绝境风光一样心旷神怡。 “一夜之间,鸡犬不留。离这里最近的是黄泥村,听他们那儿的人说,他们听了一夜的鬼哭,村里的狗都吓得不敢叫了。” “可惜呀,那个时候我没有听到这绝世之音。”边月很遗憾。 不过话锋一转,又道:“他们自己的仇自己报了,报到什么程度,用什么方式去报,都由他们自己决定,并不需要局外人所谓的主持公道。” “至于柯老师的父母……”边月笑了笑。 “他们也很好,听信了柯老师死于意外的说辞,没有深究什么,马上朝前看,迅速生了二胎延续自己家的香火血脉。” “我真的很抱歉,听到这些事情。”千灵再一次看向被贴了黄符纸的白僵,深深的鞠了一躬。 边月又走到躺着的尸体旁边:“我说这些,并不是要听你一句抱歉,你的道歉没有用,也没必要。” “只是想告诉你,他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被人这么折磨,是在当一名英雄。” “柯老师是当年来小河村支教的老师,跟他一起的还有三名老师,另外两名男老师,还有一个女老师,叫刘老师。” 边月指了指校门口:“你出门左拐再走十分钟的路,应该就会遇到她。上次我来小河村已经遇到过了,没什么理智,纯纯的厉鬼。” “她现在很丑,但之前很漂亮。”边月回忆道。 “听说她是名校毕业生,因为也是从山村中考出来的,靠着国家的补助和她村子里亲戚朋友的帮衬,才读完了大学。” “所以她打算到山村支教几年,算是回馈社会,为国家“识才于野”。” 千灵想象了一下这位女老师的样子,感叹道:“那当真是很美很善良的老师了。” “可是这个破村子缺的不是知识,是人性。”边月的声音陡然变得阴森起来。 “她被六十多岁的村长闯入宿舍,惨叫了整整一夜。” “村长闯进去后,是书记,再之后鳏夫、娶不到老婆的瘸子……这些人有七十多岁的老头儿,也有刚刚十五六岁的少年人。” “村里的女人需要买进来,便宜的都要好几千,要是有学识的女人,好几万的都有。” “这些女人要是被别家的男人玷污了,会分不清那她们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谁也没兴趣替别人养孩子,所以他们会稍微爱惜一点。” “可是刘老师是自己走进来的,没要他们一分钱。所以他们觉得刘老师是荡妇,是婊子,是个男人都可以玩弄她,欺负她。” 边月一边冷笑,一边给自己点燃了一根烟。 “刘老师在这里教了三个月的书,她之所以能坚持这么久,是因为这三个月柯老师在保护她。” 边月说到这里,倒是沉默了很久。 “柯老师曾经说过让刘老师快走,但刘老师她说要坚持自己的梦想,给这里的村民“启智”。” “柯老师被这里的村民以强迫幼女的罪名打死的那一天,刘老师哭得很厉害,但她没有勇气站出来跟柯老师一起反抗这里的村民。” “于是,在柯老师死的那天晚上,她就被人欺负了。”边月冷笑一声:“从刘老师身上,我学到了一个道理。” “这个世界上,理想、对错、公理都是最没用的,只有那些落在你身上贪婪、丑恶、杀意的目光,它们的主人全都死了,你才能真正的安全。” 边月微笑的告诉千灵:“下次你们千家再有人来找我,麻烦他们挑个没公家人的地方,我们彼此杀人毁尸都方便。” “你还在记恨我三伯四伯?他们不是……”千灵有些想解释什么,张口却找不到辩词。 他们,的确是真心诚意的想杀了边月。 “我不知道你们家跟那特异局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今日我死于你千家之手,姜攀应该不会提什么法律、道德,甚至还会帮你们遮掩。” “但我要杀你千家的人,就一再跟我提什么缓刑、防卫过当?”边月冷笑一声:“你们当我好欺负?” 千灵最后也只能说:“这不代表每一个千家人的决定。” “我知道我自己什么来路,对你们的愤怒、杀意,表示理解并接受。” 边月指了指外面的小河村,微笑道:“只是,我跟她们一样,也不需要任何人为我主持公道。” “谁想杀我,我也会杀谁,懂吗?” 千灵点头:“我知道……只是血脉亲人做到这个份儿上,当真是太可笑了。” 边月暴怒:“不要跟我提血脉,血脉本来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 “我的态度,希望你带回给你亲爱的伯伯们。” 暴怒过后,边月又迅速冷静下来,掐灭了手里的烟,随手撕了贴在柯老师身上的黄符纸。 “现在,你过来给我打杂。” 千灵吓了一跳,想制止已经来不及,好在这具白僵还算安静,并没有跳起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却又见边月把什么东西滴在了白僵身上,那具白僵青黑的尸体竟然开始慢慢的恢复肉色,并迅速的枯萎腐烂。 不一会儿就只剩下一具白骨,正常的,死去十多年的白骨, 千灵:“!!!!” 边月随意把这瓶药扔在千灵身上:“它叫“清魂液”,柯老师这种状况,你可以理解为灵魂因为怨恨,陷入负状态,它的作用,就是清除这种负状态。” “嵬村中的鬼母,你们只有两种解决办法吧?一种是镇压,一种是打散。” 边月示意千灵看她的手里的药:“这是你们的第三种办法,要试试吗?” 千灵顿时觉得手中的药瓶千斤重,说话都有些磕巴:“给……给我吗?这药这么贵重……” “的确很贵重,我所有的药材用完了,也只炼出来这一瓶。给你家里的那两个老东西,只怕用不到鬼母身上。” 边月上下打量了千灵一番:“原本我是打算弄死你再顶替你的身份去嵬村,不过你眼神清明,气场独特,不太好冒充。” “所以这瓶药我交给你。”边月搂住千灵的肩膀,大波浪的卷发铺到千灵的肩上,像是冰冷的蛇。 口吻却亲昵得仿佛是在说情话:“要是它没有用在鬼母身上,我弄死你。我身边也有能看见鬼魂的人,可别想骗我啊~” 千灵:“……我不会。” 第36章 能和灵魂共情的人 边月愿意交出之前解尸毒的药,姜攀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把特异局的人拉到了营地。 他谄媚的把人介绍给边月:“边博士,这是我们特异局三处的主要研究人员,我们三处……” 边月正在啃特异局分下来的苹果,闻言眼皮都不抬一下:“不用介绍,没兴趣,直接说名字。” 姜攀讪讪的住嘴,他带来了三个人,两男一女。 两个男的,一个清瘦白皙,仿佛一个病美男。 一个身材匀称,五官深邃俊美,有点儿亚欧混血的意思。 最后那个女的,顶着蘑菇头,戴着黑框眼镜,不如两个男的光鲜。 但她在面对边月打量的眼神没有躲闪,反倒迎了上来,还朝她微微一笑。 边月的目光从这三个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那个有亚欧混血的俊美男人身上。 “政审过了的吧?到时候有什么机密泄露,可别又扣到我头上。” 因为边月在国外有点儿案底,公家那些人总把她看得低人一等,好像她随时要犯罪,这日子真是够够的。 那亚欧混血男原本见边月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鄙夷。 结果边月开口却是这么一句话,顿时有些讪讪。 姜攀赶紧介绍道:“这位是王平一王博士,他的曾祖父在抗战时期就旅居华夏。” “如今已经是第四代了,政审肯定是没问题的。” 边月点头:“我的资料你们应该已经看过,但我对各位的实力并不了解,一会儿做一组实验,大家互相了解一下吧?” 其他三个人都没有意见,姜攀给他们发过视频,边月那解尸毒的药比他们之前研究的效果明显更好。 想从别人这里学本事,受一点儿考验是应该的。 边月大概看了一下这三个人做实验的数据,蘑菇头做得最好,混血的次之,病美人最差。 不过边月也不是他们的博导,没兴趣给他们打分。 扔了一堆草药和矿石给他们,再将所需要提取的成分给他们写出来。 “先认东西,再提纯,你们做惯了的。” “等等……”病美人从边月扔出来的一堆草药和矿石中,找出了两种草,三种矿石,小心的提出疑问。 “边博士,这几样东西,并不在华夏目前已知植物当中,还有这几样矿石,也并不记录……” “那关我什么事?”边月反问他:“我有义务回答你这个问题吗?” 病美人抿了抿唇:“抱歉边博士,是我冒昧了。” 边月走后,混血王平一安慰病美人道:“江纯,你别在意,她们这些能读到博士的女人,性格都有点儿古怪的。” 蘑菇头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不会说话你就闭嘴,省得哪天你再叫人给打死!” 王平一朝蘑菇头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徐招娣,我也没有要刺你的意思,只是安慰一下江纯。” 蘑菇头不再管他,专心致志的拿着边月给的资料认草药和矿石。 “我来之前查了一下边博士的履历,她之前在美丽国和樱花国都留学过,也去过道德国,毛子那边做交换生。” “这些不认识的植物和矿石,可能是她在国外发现的。” “我们记下来交给上面,让他们去找就是。” “别的国家在华夏国有行走的五十万,我们在别的国家应该也有。” 蘑菇头自信道:“边博士个人都能完成的事,有国家机器出手,就更不值一提。” 的确是这个道理,江纯点头,徐招娣的安慰比王平一实在得多。 边月给了这三人一堆任务,就又回自己的帐篷休息了。 这些日子,她经历过好几场战斗。 这些必须做笔记记下来,偶尔也会神不思属的盯着远山中嵬村的方向。 李相源来给她送盒饭的时候,发现这位姐又在抽烟。 他羡慕道:“对肺癌免疫就是好啊~我也想每天四包烟的抽。” “他们走了,你怎么没跟上?”边月熄了烟,拉开帐篷窗户的拉链透气。 “你不是打算跳槽到特异局去了?” 意思是:您怎么还有空理我? “没打算跳槽。”李相源以一个很现实的理由回答边月。 “大姐,你是真给我下了毒药的,我怎么敢跑?再说我全部家当都搬到山桃村了,再换地方很麻烦。” “我只是答应姜队长以后有需要,可以帮他们出任务。作为交换,他帮我留意帝都北堂家。” “如果抓到北堂家的小辫子了,请务必一定交给我而已。” 李相源把盒饭递给边月:“给,不用你动手的方便饭食,比啃面包强。” 去嵬村的特异局队员是在傍晚的时候回来的,他们并不敢在嵬村过夜。 这一行人都很狼狈,队长姜攀脑子被磕破了一块,他们这一队人的战斗力天花板千灵头发被削掉了一截。 其他一个也都是一身伤,白绫更是被小蒋给背下来的。 边月在他们身上,还闻到了一股火药味儿,姜攀看到边月,小跑了两步上来。 “边博士,给白绫的特效药,还有吗?” 边月从随身带着的小包中掏出一瓶药,扔给他:“省着点儿吧,我带来的最后一瓶了。” 姜攀连忙感谢道:“多谢~” 说完,已经一阵风的跑到白绫身边,掰开她的嘴强行喂了一颗下去了。 大家七手八脚的把白绫放下来,让她平躺在躺椅上。 等了一会儿,白绫突然坐起来喷了一口血,又躺了回去,舟宝大喊一声:“白绫!” “边博士,您来给看一看?”姜攀腆着脸又来求边月。 边月坐到她身边,给她把脉看了一阵,皱眉道:“悲痛过甚,伤着肺了。” 舟宝赶紧问道:“边博士,有什么办法救她吗?” “这又不是绝症,让她平复情绪养养就好了。”边月瞥了一眼姜攀。 “这期间她需要多休息,给她放十天半月的假就行。” “你们若是不放心,我这儿有点儿补身体的药。不贵,五万一瓶。” “那……那我们能先买半瓶吗?”舟宝讪讪道:“不好意思,我是月光族,没什么存款……” 边月表示理解:“行,银行卡还是绿泡泡?” “我给吧。”千灵拿出手机:“买两瓶,我扫你吗?” 边月收了钱后痛快的给药,舟宝扶起白绫,千灵塞了一颗药进白绫嘴里,小蒋默默的端来一杯白开水。 姜攀悄悄的找边月商量:“边博士,您也知道,最近世道不太平,华夏国其他地方也不断的在向特异局发来求救信息,局座已经在催我赶快解决问题了。” “我还有一周的时间用来解决鬼母,白绫能力特殊,她身上的担子很重……” 姜攀可能也觉得自己这么说有些过分,摸了一把脸,继续厚脸皮道:“您有什么办法,让她尽快恢复吗?” 边月都想给他鼓掌了:“机器坏了都得修,您这一个人病了,不想着让她休息,倒来为难医生?” 姜攀涎着脸笑:“边博士,您给想个办法……” “不要!不要!!”刚刚吃了药的白绫尖叫着醒来,又哭又喊。 “畜生!畜生!!我族镇守秦岭几千年,如今却被畜生勾结禽兽屠戮殆尽!” “天道已丧,世间尽是禽兽横行!” “天道已丧,这世间尽是禽兽横行啊!” “啊!” “啊!!” “啊!!!” 边月一针扎在白绫的脖子上,她再次软软的倒回躺椅上。 千灵的脸色有些发白,她无措的看了边月一眼。边月没什么表情,从随身小包里再掏出一颗药丸来。 “她的共情能力太强,抚魂丹已经不行了,吃点儿安魂丹吧。” 白绫吃完药,再次沉沉的睡去。边月搬了把椅子在她旁边玩儿手机。 姜攀客气道:“边博士,这里有我们的人照顾就行,您先去休息吧,等有事了我们再叫您。” 边月“呵”了一声,笑吟吟道:“我比较好奇白小姐在嵬村究竟看到了什么,我帮了姜队长这么多,姜队长应该不吝啬用这么点儿秘密来安抚我一下吧?” “白绫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我们特异局的机密。”姜攀揉了揉脸,拒绝。 突然,他撩了一下自己的寸头,做出一个很油腻的动作:“边博士,用我的美色来安抚您一下,可以吗?” 边月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 “您看不上我,那今天新来的王平一怎么样?” 姜攀真诚道:“那小子脸长得好,据说活儿也不错,人还很随便,稍微平头正脸的都能睡到他。” “最重要的是,睡他不用花一分钱,好用又廉价,在我们局里很受那些寂寞又不想浪费时间谈恋爱的女博士欢迎。” 边月已经拿出手术刀了,微笑道:“在你恶心死我之前,我会考虑先跟你同归于尽。” 姜攀赶不走边月,只能跟她一起守着。 直到半夜,白绫才幽幽醒来。 睁开眼,她开始“嘤嘤”的哭了起来:“对不起,我又给大家添麻烦了……” 舟宝把她抱在怀里,安抚道:“别这么说,是你一次一次用你的情绪崩溃,给我们换来有用的信息,让我们一次一次渡过难关,是我们感谢你才对。” 在特异局,像白绫这样的特殊能力者,工龄都不会超过十年。 他们大多数在离职的时候,都患有严重的抑郁症,更有一部分甚至直接选择提前结束自己的生命。 “你看到了什么?”等舟宝安抚好白绫的情绪,边月才问道。 白绫看了一眼姜攀,姜攀无奈的点了点头,她才说道:“我看到了一场屠杀……一百多年前的屠杀。” “那个村子不是如今的嵬村,那时的村民很奇怪,只有老人、女人,还有孩子,看不见青壮年。他们住的房子是吊脚楼,妇女的头上会装饰羽毛,他们还喜欢养蛇。” 白绫慢慢的回忆道:“后来一群倭寇闯进了他们的村庄,要找什么鼎,在村子里见人就杀。” “跟着这些日寇的,还有一些华夏人,他们穿着白色绣牡丹的唐装。” 白绫怯怯的看了千灵一眼:“灵灵,那衣服和我们第一次见面,你穿的衣服有些像。” 千灵脸色更加惨白,她匆匆丢下一句:“我去看看三伯、四伯”后就跑了。 边月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心中的那份猜测被坐实了,神经疼得有些麻木而已。 白绫:“白天我们遇到的那条大蛇,我也在那场屠杀中看到了。不过那时候它还很小,被一个小女孩儿带着躲在那个村子的祠堂里。” “日寇和那些华夏人将整个村子的人都杀光了,但他们好像看不到那个小女孩儿,几次从小女孩儿藏身的屋子走过,都视而不见。” 白绫把自己的怀疑告诉姜攀:“那会不会是素云道长说的阵法?” 后面的边月没兴趣再继续听下去,站起来的时候有些踉跄,扔下一句“病人需要多休息”也走了。 第37章 准备回村 “那都是上几辈的事情了,我们也不是很清楚。” “当年千家也是迫不得已,嵬村有千家需要的东西,但那白家却不肯做任何交换,哪怕千家吃亏,他们都不愿意换!” “哼!倭寇不过是我们家当时驱策的狗!那一队倭寇,后来千家千方百计都灭了的,也算给白家报仇了。” “灵灵,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对错之分?不过是各有各的立场罢了。” 后面千家的人又说了什么,边月已经没兴趣再听下去了。 她坐在营地外的石头上,仰头看天上的月亮。 如今雪化之后气温直线飙升,才三月中旬,气温已经飙到三十度了。 看天上的月亮,明天又是大晴天。 看了一会儿月亮,边月也没作出什么惊世诗词来。 走到李相源的帐篷里踢了他一脚:“收拾一下东西,明天晚上我们应该就能走了。” 李相源半夜被莫名其妙踢醒,强忍着怒火:“知道了。” 结果边月好像半夜就为了踢他这一脚而来,丢了一句废话给他又走了。 那三个研究尸毒解药的博士帐篷中,灯还亮着。 边月在门口看了一下,病美人一边喝咖啡,一边用电脑查资料。 蘑菇头在兴奋的做实验,混血的不在,可能去睡了。 边月走进去,敲了敲蘑菇头的桌子:“提纯完了?” 蘑菇头小心的放下实验器材,自信的点头:“完了,边博士要看一下数据么?” “既然做完了这一步,那就进行下一步吧。”边月拿过实验器材,开始按照一定的顺序将提纯出来的药物精华浓缩在一起。 耐心给蘑菇头讲注意事项:“融合时的火非常重要,火焰不能低于2000摄氏度,燃烧时的杂质越少越好。” 特异局拿过来做实验的燃料是氢气,刚好符合这个条件。 江纯看到边月已经开讲了,咖啡都没来得及喝完就跑到了旁边来围观。 边月看了他一眼,他马上站住。 他刚刚喝了咖啡,身上味道有些重,并不适合近距离围观。 边月讲解完,坩埚中的药液也做出来了,蘑菇头激动道:“跟视频中的一模一样!” “你们找个时间实验一下,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边月伸了个懒腰,她这一讲解,就是七八个小时。 外面天都已经亮了,太阳照得老高。 王平一有些幽怨的站在角落,他只听到了半截。 等边月走了,王平一才去跟蘑菇头讲道理。 “边博士授课,你为什么没有通知我?徐招娣,你这个组长做得太不负责了吧?!” 蘑菇头甩了他一个白眼:“边博士不是博导,我也不是你妈。” “你自己跑去睡大头觉了,没学到东西关我什么事?” “我不管,你必须把你学到的东西全部教给我!”王平一耍赖道。 蘑菇头冷笑:“我是一个传统的女人,男女授受不亲,我教不了你,你去找江纯吧。” 江纯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道:“不好意思,我的领悟力并没有多好,可能还需要多跟徐组长切磋交流一番,此时更不敢为人师。” “平一,你看要不去找边博士再重新教授你一遍吧?” 边博士一看就是那种脾气古怪的大牛,再去找人只能得来一顿喷。 王平一被女人捧惯了,并不想去碰一鼻子灰。 可特异局三处来了三个研究员,就他一人没有学会怎么制作尸毒解药,他回去也就完了。 之后评优评干轮不上他不说,推荐他的人也会跟着被批评。 靠山一定会一脚踢了他的! 今天姜攀带领的特异局小队回来得更早,人员受伤更严重。 其他都好说,外伤队医们可以解决,但白绫的情况好像比昨天更严重了。 一会儿面目扭曲的骂道:“臭婆娘!老子花了半辈子的老本儿买你回来就是生儿子的,你还敢跑?!” “还敢不让老子碰你?!” “我打死你!打死你!!” 一会儿又凄厉的尖叫哭泣:“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最后麻木道:“让我死吧,让我死吧~谁来行行好,杀了我吧~” 姜攀焦头烂额,把昨天从边月那里厚着脸皮要来的安魂丹再给白绫吃了一颗。 正好看见边月迎头走来,腆着脸,搓着手迎上去。 “边博士,您看昨天您那个“安魂丹”能不能再给一点儿?” 边月从随身小包里掏出安魂丹递给他:“这种药普通人一个星期最多只能吃一颗,再多会冲击她的神府……就是脑子,很容易变傻一段时间。” 姜攀:“……” 怎么不早说?已经喂三颗了! “稍微多吃了两颗……那得傻多久?”姜攀小心翼翼的问道。 边月诧异:“不是……她昨天才吐血,你今天又让她深入嵬村,还高强度工作到需要吃三颗安魂丹的地步?” 姜攀愧疚:“这个嵬村实在有些棘手。” 边月摇头:“你们还真是把她当驴使啊~我建议她最好休息三个月,不然寿命会有折损。” “三个月?!”这个假期姜攀根本接受不了,在原地团团转了好久,摸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又是陪笑脸,又是求爷爷告奶奶的。 “局座,我这实在是没办法,帮忙协调一下,让徐枫过来帮帮忙嘛。” “张队,不好意思啦,我这里真的很棘手。大不了下次我也捞你一把啦~” “李美女,李主任~帮个忙啦……” 一圈儿电话打下来,姜攀涎着脸来跟边月说:“边博士,你不是要回山桃村嘛?” “您看,能不能把相源先留这里一段时间,您把白绫带回去养一养?” 姜攀搓着手道:“当然,白绫的生活费我们一定会给的,不会占老百姓一分钱的便宜,嘻嘻……” 边月懒得听他“嘻嘻”,道:“李相源没有白绫的特殊能力,他只有那一双眼睛还可以罢了。” “足够了足够了,他之前的画册我看过,画得比白绫有逻辑。”姜攀对李相源大夸特夸。 “相源不能和那些鬼物共情倒是好事,至少他能理性的看待问题,这对我们一样重要。” 边月表示:“这件事我尊重李相源自己的决定,你去找他商议吧。” 李相源自然是不乐意的,他这辈子都不想跟那些东西打交道。 当初要不是为了在边月手底下保命,他也不会暴露自己这个特殊能力。 “边医生,您忘了吗?咱们在嵬村过夜的第一天晚上,我也被那里的厉鬼迷惑过心智,要不是您在,我现在已经死了。” 李相源不情愿:“我对您还有些用处吧?平日也不要您出钱养着,您何至于把我推给特异局?” 边月给了他三瓶清心丸,就是第一天在嵬村过夜的晚上,给他吃的那种丹药。 “这三瓶丹药可以保你在嵬村头脑清醒,不为鬼物所迷。” “你去看看嵬村那只鬼母最后的结局如何,回来告诉我,我给你解身上的毒,并且不再限制你的自由。” 李相源自然的接过药瓶:“……既然您这么有诚意,那我就勉为其难跟着走一趟吧。” 姜攀达到目的,脸都快笑烂了:“边博士,我们的直升机执行任务去了,要不您等上一两天,等直升机回来了送您出去?” “不用。”边月背起白绫开始启程,白绫还昏迷不醒,舟宝给她收拾了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挂在她身上。 千灵沉默的过来:“我送你一段路吧。” 千灵身形轻盈,在满是落叶与藤蔓的原始森林中穿梭也如履平地,边月背着一个人一样可以做到在满是淤泥和腐烂落叶的地面不留痕迹。 走了一段路,千灵在绿泡泡上又给边月转了二十万:“多谢你帮她。” 这个钱边月没收:“不必。” 边月帮白绫,就像灾区的民众抢着给解放军提供免费的食水一样,都是真心实意的举手之劳。 千灵看出来了,她没有勉强,只是笑了笑:“我以为你不会这样做。” 边月看起来是一个很冷漠的人,她仿佛要用很多爱,很多善,才能稍微被感化一点儿。 而白绫与边月,话都没说过几句,更谈不上交情。 “明月一开始不照我,但后来我也曾借着它的光走到太阳下。”边月不愿意多说这个话题,背着白绫头也不回的走了。 千灵则有些茫然的看着边月离去的方向,愣愣的站了很久,才转身回去。 营地里,王平一正在到处找边博士。 等听人说边博士已经走了之后,就找姜攀耍起了脾气。 “姜队长,当初你怎么跟局座承诺的?” “我们都没有学会边博士承诺教授的知识,你怎么可以放她走?” “我不管,你必须把人给找回来,不然就等着被局座约谈吧!” 王平一大吵大闹,跟他一起的另外两个研究员,一个在做实验,一个在写ppt,都像是耳聋了听不见一样。 姜攀被吵得头疼欲裂,却拿这些人没办法。 这三个都是局里的宝贝,碰坏一根头发丝儿,上面的领导都得心疼大半天。 千灵:“……” 突然发现,边月的脾气也很好。 虽然傲气得难以亲近,但从来没像这位王博士一样撒泼过。 第38章 重生的姑娘 “边医生,您可回来了。”李二顺远远的来迎边月,一脸的委屈。 “您不在的时候,好些人来打听您的下落,我可是……” 李二顺原本想吹嘘自己如何坚贞不屈,坚决不肯吐露边月的下落,结果在看到边月背上的人时瞬间哑火。 这不就是那些来打听边医生下落的人中的一个吗? 边月背着人还没走到小诊所,不少村民就过来打招呼了。 “边医生,你可回来了~” “就是啊,你不在,我们去镇上看病可花了不少冤枉钱。” “那些大医院可真黑,在你这里花十几块就能看好的病,到大医院去得花几百块的检查费。” “就是啊,真是心黑啊~” 边月还没休整,她的小诊所门口已经开始排起队伍了。 去年大旱加大雪,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都绝收。 所以这些农村人病了,宁愿拖着等边月回来,都不愿意到医院去花钱。 “李二顺。”边月把白绫放在小诊所后面的小床上。 “你去村里找人来照顾一个病人,一天给三百。” “要女的,能帮病人擦洗身子,换衣服,顺便做饭。” 边月递给了李二顺一沓红票子,李二顺接过来,点头哈腰的走了。 “边医生你放心,肯定给你找个能干干净的来。” 边月简单的换了一身雪青色的衬衫和牛仔裤,披上白大褂开始坐诊。 “边医生,我腰疼得厉害啊。” “累的,膏药三块钱一贴,回去多休息。” “边医生,我这个脖子疼得都动不了了。” “累的,膏药三块钱一贴,回去多休息。” “边医生,我这几天咳嗽得厉害。” “累的,雾化三十,去那边自己吸。” 在门口排队的村民终于走完了,边月揉了揉额头,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边医生,麻烦你给我看看。”隔壁的赵明月举着手机进来。 一个冬天过去,赵明月瘦了很大一圈儿。 “边医生,我在做直播,可以拍摄一下你的小诊所吗?”赵明月问。 边月用手挡了一下她的镜头,手中的钢笔在桌子上敲了敲:“帮我打码,谢谢。” 赵明月的直播间叫“明月的农村生活”,此时不断有火箭飞过,弹幕霸屏。 #主播,再多拍一下这个美女医生# #卧槽,人间尤物# #我看你是人间油物# #十分钟,我要这个女人的全部资料# #不知道为什么,她给我一种倾国名花遗落乡野的缺憾美# 赵明月看着这些弹幕勾了勾唇,然后迅速的把边月的脸打码。 人都是贱的,只有朦朦胧胧,雾里看花的神秘感才能勾得网友心痒难耐,给她涨流量。 “边医生,我这几天都很头疼,您能帮我看看怎么回事吗?”赵明月柔弱的趴在边月的桌前,病恹恹的说。 边月摸了一下脉,随意在脉案上写了几笔,连药都没有开:“晚上不要熬夜,头自然就不疼了。” 赵明月:“……” 赵明月的直播间已经笑疯了。 #哈哈哈哈,这个医生是有点儿真才实学的,明月昨天晚上给我们通宵直播她都把脉把出来了# #姐姐穿着医生制服,无所屌谓的敲钢笔的时候,真的硬控我三分钟# #就算看不到她的脸,还是给人一种冷艳又糜烂的美,小姐姐贴贴# #再次感叹,倾国名花为何埋没乡野# 赵明月被边月以不要浪费医疗资源的名义给赶出来, 很不高兴。 但看到自己直播间的流量,迅速原谅边月。 我天,好多流量! 有了流量,她就有钱挣。 有钱挣,她就能买更多的物资,帮自家更好的度过末世! 上辈子她死得太早,末世第一年的极端低温就把她给带走了。 上辈子末世的时候,她还在帝都上大学。 因为极端的低温天气,闺蜜邀请她去她家中避难,她去了。 她的闺蜜是个小富婆,平时在寝室中也很仗义,经常请她们吃冰美式、星巴克这些在学生中算是轻奢的东西。 赵明月跟她关系最好,因为她觉得她的这个小富婆闺蜜跟其他总是要跟她搞雌竟的女人不一样。 她的闺蜜会勾着她的下巴,真诚的夸赞:“小明月当真是天上最耀眼的明月。” 如此真诚的夸赞一个同性的美,她的闺蜜如清风明月般皎洁。 赵明月以为不嫉妒,不背后捅阴刀还大方的闺蜜就是最好的闺蜜。 直到她跟着闺蜜回到她在帝都的别墅。 然后,她的闺蜜跟她睡了! 至今她都还记得自己被硅胶假体捅开身体的滋味儿。 更糟糕的是,她发现她闺蜜是有丈夫的! 比这还糟糕的是,闺蜜的丈夫因为长期被闺蜜健硕有力的父亲强暴,为人非常变态,竟然向闺蜜提出要共享她! 已经不能称之为闺蜜的鬼蜜因为觉得愧对丈夫,竟然同意了! 赵明月当时都快崩溃了:你觉得愧疚你自己陪他啊,关我什么事?! 这家人糟心事儿还没完,鬼蜜丈夫的情人,也就是鬼蜜的亲爹因为这种三观尽碎的事还吃醋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吃这种醋,但鬼蜜的亲爹吃醋的结局就是三人行变四人行,她身上一天到晚都是尿味儿。 赵明月被困在那座别墅里,每天过着非人的生活,她却逃不出那个噩梦一样的别墅。 外面漫天大雪,人走出别墅就马上被冻僵,根本没有半点儿幸存的可能。 后来赵明月还是死了,鬼蜜的爹不小心睡了她。 然后鬼蜜的丈夫吃醋了,趁鬼蜜不注意,把她扔到了别墅外。 赵明月大约熬了十分钟就被冻死了,非常迅速。 来年雪化时,她的尸体被发现,但并未引起任何的波澜。 这个冬天,被冻死的人太多了,帽子叔叔根本忙不过来,鬼蜜一家不过是被例行询问了一下。 鬼蜜一家推说不知道,就屁事没有了。 赵明月的魂魄怨气太大,消散不了,就那么死死的盯着鬼蜜家的别墅。 后来,她看到鬼蜜家经历蝗灾、地震、抢劫、兽潮,直到他们家最后一个人死掉,赵明月才怨气消散,彻底失去意识。 雪灾过后就是蝗虫泛滥,蝗虫过后是地震。她不知道华夏国的政府什么时候崩坏。 但自上次雪灾过后,赵明月看多了末世文的脑子彻底冷静下来。 华夏政府没那么容易崩坏,就算暂时崩坏了,也马上会有人起来重新主持大局。 所以钱还是很重要的。 她嫂子已经在家闹了好多天,要回市区去把之前的学区房买回来了给言言上学了。 希望天灾快点来,向嫂子证明她是对的。 边月只看着赵明月在她门口一会儿笑,一会儿恼,跟脑子错乱了一样。 来找边月看病的人路过她身边,都奇异的围观了一会儿她。 末了还要悄悄的问边月:“老赵家的闺女是不是脑子坏了?” 边月:“……” 秦岭中消耗了她不少的药,平日里除了在小诊所看诊,其余的时候她会去药园里摘一些草药回来继续炼药。 王麻子在去年冬天时照顾药园用心,里面的草药依旧繁茂葳蕤。 李二顺找来而来村里的刘寡妇照顾白绫。 刘寡妇人干净,做事也勤快。 白绫吃多了安魂丹,整个人木木愣愣的。 刘寡妇没敷衍她,每日三菜一汤的仔细做着。 隔一天她还按照边月给的方子,炖一只人参鸽子汤给白绫补身体。 她还会给边月做一份儿饭菜,比边月冰箱里那些干面包强多了。 只是她这个人,实在多嘴:“边医生,这是你的谁啊?” “你花这么大的功夫照顾,是你以前的亲人吧?” 谁都知道边月是被白医生捡回来的,但却没人见过边月父母家的亲戚,这才有此猜测。 边月懒得跟她饶舌,她却以为自己猜对了。 “边医生,我看这闺女虽然傻傻的,但人长得整齐漂亮,不如说给我娘家刘家坝那边的侄儿啊?” 边月锐利的目光扫过来,那眼神看得刘寡妇不自觉的一抖。 不过刘寡妇不肯放弃,她觉得她是为了这闺女好。 “我那侄儿年纪也不大,才三十八岁,正是男人的好时候。” “前头那个老婆虽然给他留了个女儿,但他常年在外,都是孩子的爷爷奶奶照顾的。” “只要你这妹子嫁过去,能给我侄儿生个儿子,他们家还不得把你妹子当仙女儿似的供起来?” 边月一直不点头,刘寡妇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你妹子都傻了,就别挑了。” “错过我侄儿,你妹子可找不到那么好的了。将来被人欺负,死了都没个人送终。” “你总不能因为你不嫁人,也不让你妹子嫁人吧?” “明天我把我侄儿叫过来,让他跟你妹子睡几次,等你妹子怀了孩子,再到医院去抄一下。” “确认了是男娃,咱们就把婚礼给办了。” 边月把手里端着的菜汤泼刘寡妇脸上,刘寡妇吓得跳了起来,委屈的大叫:“边医生,你疯了?!” 边月一个字都懒得跟她说,直接揪着刘寡妇的头发,把人拖到门外扔出去,随手甩下一沓红票子:“你明天不用来了。” 刘寡妇刚想骂街,边月一个眼神扫过来:“你敢吱一声,我让李二顺天天去照顾你。” 李二顺偷鸡摸狗耍无赖的名头在村里出了名的,刘寡妇的确怕他。 脖子一缩讪讪的在心中怒骂,嫁不出去的老母鸡,在她这儿打鸣充大瓣蒜! 呸!! 刘寡妇撅着腚把边月扔地上的钱捡起来,窝窝囊囊的走了。 第39章 暴动 赶走了刘寡妇,边月只有自己给白绫洗澡穿衣。 白绫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但她能感受到外界的事情。 边博士泼人菜汤和揪人头发的动作都很赏心悦目,但给她洗澡的手法是真粗鲁。 村中无闲事,村民们来边月这几解决完头疼脑热,就又该忙自己庄稼地里的活儿了。 边月让李二顺又找了一个村里人来照顾白绫。 上次找的刘寡妇不靠谱,李二顺差点儿被边月的手术刀吓尿。 这次他吸取教训,找了个高中毕业回农村,被家里逼着嫁人的学生。 这样的小孩儿单纯,没杂念,还急需用钱,特别好压榨。 他跟小姑娘说:“边医生是大款,你去把人照顾好了,南下去打工的火车票就有了!” 小姑娘于是乐颠颠的来了,不多嘴,不多话,除了饭菜做得不太好吃,没其他的没缺点了。 诊所里面没事,边月也不肯从事农村体力劳动,泡了杯绿茶在坝子里嗑瓜子。 小姑娘建议边月:“这个姐姐好像能感受到外界,我们带她出去走一走,她会不会好一些?” “你带她去小卖部买两根雪糕吧。”边月随手递给了那女孩二十块钱:“不用带我的回来。” 小姑娘笑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接过边月的二十块钱,拉着白绫欢欢喜喜的走了。 隔壁的赵明月又拿着手机开直播,路过边月门前的时候拍了她好一会儿。 边月拿手挡着脸,提醒她:“打码。” 明月直播间的粉丝嗷嗷叫着 #好高冷,好喜欢# #这个女人真帅# 赵明月看到一个女人被夸帅,难免想到大学时的鬼蜜。 一时掐不下边月带来的流量了,有些恶心的走掉。 边月的绿泡泡上,宋晗又给边月发了几个文件过来,边月看着一一帮他解答,宋晗谢过之后直接给边月转了五十万表达他的心意。 边月收下了这份儿心意,决定明天开着她的皮卡去镇上采购一下。 家里的药园中肥料快要用完了,还有面包也没了。 人也不能光吃面包,得吃点儿绿色的蔬菜。还是买些火腿、培根做三明治吧。 “边医生。”没过一会儿,赵明月举着手机又跑了回来:“快快……你家的那个小姐姐被狼给咬了!” 边月一惊,侧耳一听,在离她这里快半个小路程的鱼塘边,的确有很多人在吵。 还有哭声,好像有人受伤了。 白绫的呼吸就在那里,气息紊乱急促,好像在奔跑。 “边……”赵明月还想着说让边月出钱,她去请几个力气大的男人来打狼,结果边月一阵风就消失了。 赵明月:“……这是人能跑出来的速度?!” 都有点儿像后来出现的异能者了。 狼是在田二柱家的池塘出现的,他家今天准备放鱼,村里没事儿干的人都去看热闹。 边月请来照顾白绫的那个小姑娘,就把白绫也领了过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人多声音大,才招来了山上的野东西。 一头跟枯草差不多颜色的狼窜出来咬住一个看热闹的人,那人惨叫一声,引来了更多的狼。 那些狼撕咬下村里人的血肉,大快朵颐起来,吃得嘴筒子都是血。 边月赶到的时候,照顾白绫的小姑娘被一匹体型较小的野狼咬着胳膊,在别人的红薯地里被拖拽。 小姑娘发出惨烈的哭声,白绫像是对眼前的事情有反应,追着那小姑娘跑,但她因为身体不协调,死活追不上。 边月四处看了一下,捡起地里不知谁家砍柴的柴刀掷过去。 可能是柴刀锋利,也可能是边月力气太大,那头野狼当即被柴刀斩下头颅。狼的身体已经倒下,狼头还牢牢咬在小姑娘的手臂上。 小姑娘被狼血喷溅了一身,撕心裂肺的哭喊:“妈妈……妈妈……” 边月几步跃到小姑娘身边,捡起地上的柴刀,又斩下一头飞扑过来的狼。 杀狼不需要太多的格斗技巧,只要你跑得比这些畜生快,力气比它们大就行。 很快,袭击村里人的十几头狼都被边月斩下了头,她手上的柴刀沾满了血,身上的白大褂也染红了一半。 村长带着一群拿土枪和锄头的壮汉来的时候,边月正在给这次受伤的人简单的处理伤口。 腥臭的狼血顺着她波浪卷的长发滴下来,她却还算温柔的拔出一个女人胳膊上镶嵌的狼牙。 “没事,小伤,消毒后按时上药就行。” 赵明月刚好拍到这一幕,一面鲜血淋漓,一面慈悲为怀。 天光照耀下,那个半跪在地上给人止血的女医生,她脸上未擦干净的血和眉目之间未散去的暴戾之色简直看得人疯狂。 #姐姐杀我助兴吧!我要疯了# 赵明月非常满意,看到直播间里涌入的五万人,头皮、后背一阵舒爽到极致的麻。 她也想喊:姐姐杀我! 这个邻居也太给力了! 村长赶紧组织人把受伤的人都抬到边月的小诊所,嘴里还不住的骂:“这些畜生是疯了么?!” “我们村儿好多年都没有野狼下山了!” 这次野狼不仅下山了,还是白天光明正大下山的。 不袭击牲口,只管来咬人。 村长打死都不信这是巧合,附近肯定有哪个村子看他们山桃村不顺眼,专门驯养这些野狼来搞他的! 边月在小诊所里迅速的处理伤者,村长的儿媳李玲玲再次被找来帮忙。 这些村民有的被咬断了骨头,有的被咬断了筋。边月必须把这些骨头和筋都一一的拼回去,当场做了好几个小手术。 李玲玲一边新奇村里小诊所还设有手术室,一边惊叹手术室里医疗设备齐全。 边月几次叫她擦汗或者递剪刀,她都听不见。 边月:“……” 得,这样的大佛,以后还是别请了吧。 等边月忙完,已经是深更半夜了。村长还在这儿守着,被边月请来照顾白绫的小姑娘也还在。 “边医生,我让我家老婆子给你下碗面吃吧。”村长抽着焊烟还在骂骂咧咧,看到边月从手术室出来,脸上才好看点儿。 “不用,我随便吃一些就行。”边月又拿出自己的面包和牛奶,看得村长嘴角一抽。 一个姑娘能把日子过得这么糙,也挺罕见的。 边月是真有些饿了,几下啃完了面包,问把手臂包得像木乃伊的小姑娘:“你怎么还在这儿?” 小姑娘马上就伤心的哭了起来:“我爸说……说我是在边医生这里受的伤……是工伤。” “他不管我,也不准我回去养着。”小姑娘呜呜道:“她他让我赖在边医生这里,直到边医生给我治好为止。” “还说我是个残疾,嫁不出去了……”小姑娘哇哇哭起来:“难道只有弟弟才是他的孩子,我就不是吗?” “就想着卖了我换彩礼给弟弟读书,他有没有把我当作他的女儿啊?!”小姑娘哭得抽噎起来:“边医生,我没有钱付医药费,我只有给你干活儿还债了!” 边月被哭得头疼:你爸“没当你是女儿,所以自己坚强点儿。可以干活儿还债,现在可以闭嘴了吧?” 小姑娘:“……” 更伤心了,边医生一点儿都不会安慰人! 边月挥手:“自己到楼上去找一间卧室休息吧。” 小姑娘伤心过后,很有眼色的离开了。 村长找边医生有事,还是她在这儿不方便说的事。 等小姑娘离开了,村长立刻敲着焊烟道:“边医生,今天的野狼来得蹊跷,你看出什么门道没?” 其实在农村,村医是非常少见的,一般由道士或神婆兼职。 山桃村上一代的神婆不一样,她以村医为主,神婆职业为辅。 她叫白清音。 白清音不在后,边月接了她的班。 所以,村长遇到这种他不太能理解的事情后,就找上了边月。 “被赶下山的。”边月给村长泡了一杯茶:“具体情况,我上山去看看。” 村长这才点头:“好,在你回来之前,我会让村子里的人少出门的。” “边医生……”村长欲言又止,吞吞吐吐道:“这次,应该不会有山鬼那种东西了吧?” 农村普遍流传着山鬼吃人的传说,但在二十多年前,山鬼吃人在山桃村却不是传说。 山鬼乘着雾气来,遇到山中迷路的人,在他们身上做下记号。等晚上村里人看不清了,再装扮成人的样子。 顺着它自己的记号找到村里,敲开村民的门,掏空那一家子的内脏吃掉。 接着,再找下一家。 村长年轻的时候经历过,那时候是白医生站出来杀死了山鬼。 现在白医生不在了,她的徒弟行不行? 边月喝了两口热茶缓过劲儿来:“我才去了山上没几日,它们不敢来吃人,你放心。” 这个“它们”是谁,村长没工夫深究。 和村长说了几句,边月当天晚上就打着手电筒上了山。那天晚上,村里好多人家都听到了山上的狼嚎。 村长和儿子围在灶台前,默默的吃着锅里的腊肉炖海带。 村长叹息道:“这村里还是得有个这样的能扛事儿的人才放心。” “以后无论你能不能坐上老子的位置,记得,别得罪咱山桃村的村医。”村长千叮万嘱:“千万别得罪。” 见儿子听进去了,村长才小声的说道:“你不知道咱们村村医的邪性。” “白医生这个人,我、我爸、我爷爷,我们一家三代人都伺候过她。”村长喝了一口酒,吐出浊气道:“边医生要是跟她一样能熬,能熬走你老子,你,还有你儿子。” 村长儿子咋舌:“不……不可能吧?!” “白医生我也见过,她不是千禧年后插队来的咱们山桃村?年纪跟我一样大,怎么可能见过爷爷和祖祖?!” 村长“嘿”了一声:“不过二十年换一个身份而已,其实都是她。” “有的人啊,她是不老的。就像那蛇蜕皮一样,等到了一定的时间,她换一身皮,就又年轻了。” 村长的儿子打了个冷颤:这个形容,真他妈像惊悚鬼片的开头。。 第40章 新的病毒 山上的事,村长没再问,边月也没给个交代。只有王麻子那里,收到了几张狼皮。 王麻子会鞣制皮革,早些年村里还能打猎的时候,他靠这个手艺过得还不错。 “放心,我会给你弄得软软的,保证谁都看不出来这是狼皮。”王麻子跟边月保证道。 边月点头,留下几百块钱:“多谢。” 做了半夜的手术,又在山上跑了半夜,边月倒是觉得还好。 回到小诊所的时候,迎头撞见一个人要翻墙进她家的院子。 那人似乎没想到自己会撞上边月,一时尴尬的挂在墙头。村里是有些偷鸡摸狗的二流子,但只要不被抓到,那大家都是可以原谅的。 可你要是自己点儿背,让人擒了个正着,那被打死或者打残,也都只能自认倒霉。 “来看病?”边月看着这个四肢壮硕,像个熊一样的男人笑了笑。 这不是去年冬天偷他煤那头熊吗? 当时她重伤,只能躺在床上养着。原以为只能算了,没想到他还能再次上门? 那男人看边月一笑,像是失了魂儿一样,从院墙上爬下来,被玻璃渣划破了手掌也不在意。 “嘿嘿嘿……”男人荡漾的朝边月笑着:“边医生,您快给我看看,我这心咋跳得这么快呢?” 边月也无声的笑了:“进来吧,我给你看看。” 那男人像条被骨头引走的傻狗一样,跟在边月屁股后面就进了诊所:“我大姑说你家有个傻妹子?” “本来我大姑说让我把那傻子娶了,不过一个傻子,哪里有边医生您风情万种啊?”男人流着口水想来摸边月的头发。 边月向旁边让了一步,微笑的回头:“哦?是刘寡妇让你来的?” “她让你偷偷进我家干什么?趁着我不在,把我那个傻妹子给睡了,等生米煮成熟饭,我不得不认?”边月声音温柔得仿佛暖日下的清风吹过耳畔。 男人不屑道:“我那个大姑她哪儿懂这些?” “女人就是蠢,还想让我买东买西的到你家来陪小心,买东西不花钱啊?”男人被边月此时的温和迷得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老子就是把你那傻妹子给上了,你又能把老子怎么滴?”男人趁着边月不注意,把诊所大门关上落锁,“嘿嘿”淫笑起来:“你还不得乖乖给了陪嫁把她嫁过来?” “不止你妹子要陪老子睡,你也得躺在床上任老子睡!”男人朝边月扑过来:“你们谁给老子生了儿子,老子就让谁上老刘家的族谱!” 这时,边月抄起平时煮面条的锅,回身向男人的头上拍去。 “噗通”一声,狗熊落地。男人哼都没哼一声就趴在地上了。 边月找了一双厨房用的胶手套戴上,提着男人的一只脚,慢悠悠的拖到了地窖里。 地窖里锁李二顺的铁链还没扔,这个可以接着用。 确认人不会跑掉之后,边月上去悠哉的给自己煮了一锅挂面。 此时刚好是照顾白绫那个小姑娘起床的时间,她吊着一条胳膊下楼,看到边月有些惊讶:“边医生,您在做早饭?” 边月给小姑娘的感觉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真·不食人间烟火,永远啃面包,不开火。 “你手受伤了,先养两天再做饭吧。”边月给面加了油,又加了盐,觉得可以了,搅拌一下:“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赵盼娣。”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不过我已经十八了,等我出去打工赚到了钱,就去改名。” “嗯,想法不错。”边月给赵盼娣和白绫留了半锅面条,端起自己拌的那一锅做到饭桌前,慢慢的吃起来。 赵盼娣对边月只加了油和盐的面表示倒胃口,吊着胳膊切了一点儿葱花,问边月:“边医生,要来一点儿吗?” 边月拒绝,面无表情的吃完整碗面条。 “对了,边医生,家里的米快吃完了,给白绫小姐补身子的肉也没了,还有那些调料。”赵盼娣念了几种调料的声音,道:“卫生纸和卫生棉好像也没有。” “你写一张清单,我下午去镇上买回来吧。”边月吃完早饭,简单的洗了个澡,换上白大褂又开始坐诊。 今天来看病的没几个,昨天野狼袭击村民,很多人都受了伤。边月给大部分人做了紧急处理,但有些小孩儿和娇贵的大人是不放心村医的。 那些人连夜去了城里大医院,全家都跟着去跑腿,村子清净了不少。 看了几个感冒之后,来了一个上吐下泻的小病人。 小病人五六岁,小男孩儿,生得白白胖胖。不过现在已经小脸儿蜡黄,皱巴巴的了,他妈妈哭得要死。 “昨天晚上我家子涵就有点儿拉肚子,可我没在意,以为他又不听话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小孩儿妈妈抽抽噎噎的。 “可是子涵到了下半夜越来越不好,不止拉肚子,还开始呕吐,整个人都虚脱了,他哭都哭不出声了。”小孩儿妈妈还是一个劲儿的哭诉:“医生,您可一定要给我们子涵治好啊~” 边月翻看了小男孩儿的眼睛,又给他把了脉,然后快速的从药架上拿出针剂:“打针,二百二一针。拿药三百,加起来五百二,那边扫码付款。” 小男孩儿妈妈痛快的付款,等边月一针下去,小男孩儿“哇”的哭出来,小男孩儿妈妈擦眼泪时美甲上的钻石刮到了脸上的皮肤都没在意。 “医生,我们子涵是不是没事儿了?”小男孩儿妈妈希冀的问道。 “还要再来打两针,药就先拿三百的,这几天先不要去上学,好好休息一下。”边月拿出采血针,在小男孩儿手指尖扎了一下:“我采一些他的血液。” 小男孩儿妈妈有些不情愿,但又不好无理取闹的阻拦:“边医生,我们家子涵就是普普通通的人类,没有神兽血脉,也不是什么纯阳之体。” “您不会拿他做人体实验吧?”小男孩儿妈妈小说看了不少,很担心自己儿子是起点文男主。 边月无声的翻了个白眼:关于人体实验,我另有人选,轮不到小豆丁。 等显眼包妈妈带着她的起点文男主儿子走了,边月把采来的血放到显微镜下看了看,又在几个医疗器械下过了一遍。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个病毒,好像比去年的hwq6还猛啊。 将血液样本保存好,边月拿起家里皮卡的钥匙往镇上赶。 先是去超市按照赵盼娣给的清单买了米面粮油,还有各种调料。接着又去李家沟杀猪匠李虎那里订了两头猪,再到小卖部老老于那里,让他帮忙收一些鸡鸭和鸽子之类的肉食。 至于蔬菜,边月找了楠楠的奶奶。 那老太婆一个人拉扯孙子,很舍得干,听到边月要买蔬菜,吃完饭的功夫就挑了嫩嫩的蔬菜尖儿送来。 边月让赵盼娣去看,赵盼娣吊着一只手接过菜篮子,笑眯眯道:“三婆种的菜就是嫩,比菜市场买的水灵一百倍!” 边月爽快的付了钱:“以后麻烦都送来,这是一个月的菜钱。” 楠楠奶奶连忙推拒:“边医生,哪里用得着这么多啊?” 边月没有收回钱,道:“你们那里住得偏,给我送菜以后你尽量不要去人多的地方,摘菜的时候也要戴口罩和手套。” “种的菜别用大粪淋,用肥料。”边月说完自己的要求,用眼神询问楠楠奶奶:你还觉得钱给多了吗? 楠楠奶奶张了张嘴,问道:“咋啦?去年那个什么达不溜又来了?” 边月不咸不淡的说:“不要乱传谣,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楠楠奶奶忧心忡忡的走了,打算回去就给孙子请假。 边月给村长打了个电话,让村长心里有数就行。至于再多了,她就不打算去做了。 她又不是圣人,有些事情也管不了。 就这样吧。 之后几天,每天都有上吐下泻发高烧,快要死过去的小孩儿被送过来。边月锁了诊所和后面厨房之间的门,让赵盼娣平时就在楼上照顾白绫。 至于地窖里那个,边月想起来的时候煮几个红薯土豆去,想不起来就让他饿几天。他已经被饿得没力气问候边月的女性亲戚了,偶尔还会求饶。 骨头比李二顺硬一些,也没硬多少。 刘寡妇又来了,她是来看病的。还是没有人带她过来,一个人爬到边月这边的。 边月也没把她拒之门外,打针吃药之后,推了一下桌上的二维码:“一共六百。” 刘寡妇一听这个价格,顿时像是咬着手一样:“咋要这么多呢?去年那个厉害的什么达不溜,不都只要二百三吗?” “边医生,你是不是记恨我之前得罪你的事?”刘寡妇抹着眼泪道:“你看不上我侄儿,我以后不说就是。” “但咱们这么多年邻里关系,你不能多收我钱啊。”刘寡妇是真伤心了,比被边月扯头发还难过。 侄儿哪有钱重要?她的钱还得留着给儿子娶媳妇儿,给自己养老呢! 边月嘴角一抽:“就是这个价,不然你去大医院治。” 让刘寡妇去大医院,她又不干了。 边医生这里都要六百,去了大医院,不得把她棺材本儿都掏空啊? 刘寡妇犹犹豫豫:“边医生,要不我让我儿子回来给您挖地窖抵债吧?” “去年已经挖过了,不需要!”现在是和平年代,哪有那么多人用来做实验?地窖挖着不花钱啊? 边月再次指着二维码:“六百,不讲价。” 刘寡妇这才拖拖拉拉的把钱付了,拉着一张晚娘脸出去。路过门口遇上隔壁赵家养的小奶狗,刘寡妇还踢了一脚泄愤。 边月听着小奶狗“嘤嘤”的叫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有些人就是这样,他\/她罪不至死,但做些事又实在叫人觉得恶心。 第41章 蝗灾 村里的小孩儿大约都被边月治了一遍,有几个怕村医不牢靠的家长还把孩子往大医院送。结果刚抱到医院等了两个小时,孩子就没气儿了。 家长哭得死去活来,可是医院也没办法。 又是大规模传染性疾病,医院根本忙不过来。 去年医院死了那么多医护人员,今年刚毕业的医护人员根本不够补充岗位的,还有些在医生护士在疾病刚起来的时候就火速辞职了。 医院不让辞职,开动员会。但铁了心要走的马上出各种意外,不是腿断了,就是家里老人病了得全职看护,总之是情、理、法都不能拒绝的离职理由。 医生护士也不各个都救死扶伤,生死面前人人平等。 知道这个病发病快,死得也快,附近的人都不敢去大医院赌自己能不能跑过死神了,全都往边月这边走。 边月又打了去年的那个电话,让他再送些药材过来。 那人在电话那头虚弱道:“小姐,这病我们家族也遭不住了,能不能请您给一些丹药?” 这个家族是边月从白清音那里继承的,实力还不错,她没打算换一家,所以拿了几瓶解毒丹,到市里随意找了家快递站寄出去。 自然,名称和地址都是假的。 很快,边月要的药材到了,她的小诊所又开始出现陌生的面孔。 这次村长有些不敢拦了,上次的hwq6还能拖几天才死,让人送大医院去也可以。 可这次的病,从发病到死亡,十几个小时,甚至几个小时就死人了。 不让人来边医生这里,说不定能看到人当场死在他面前。到时候死者家属还不得跟他拼命? 边月也不说什么,淡淡道:“随便你吧。我这里药材就这么多,用完之后大家都只能看着了。” 村长:“……” 吧嗒吧嗒的在边月门口抽了两袋焊烟,村长才发狠跺脚:“我去李家沟子和刘家坝走一趟!” 山桃村一个村子是顶不住的,得多拉几个村子下水! 有村长出面,边月这边压力小了一些,不过赵大发时常带着几个破了脑袋,又或者是骨折的大男人来她这边包扎。 偶尔,赵大发也会愁容满面的问:“边医生,这病毒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个时候,边月就会指着诊所的电视,面无表情道:“看新闻。” 新闻上正在播放这种病毒的最新报道,病毒已经被命名了,叫t27。好消息,不止他们华夏国有这种病毒,全世界都有。 坏消息,就算全国封禁,还是死了快三万人了。 新闻中除了对t27的报道,更多的是对外国的报道。比如隔壁樱花国,又又又火山爆发了,还伴随着海啸。 美丽国的沿海城市被特大海啸淹没,威尼斯彻底沦为水下城市等。 不得不说,这一招还真能挺好的安抚民众。 我们虽然惨,但国外比我们更惨,对比下来,我们还是比较幸福的? 这种幸福没维持多久,人们又开始绝望起来,特别是靠土地吃饭的农民。 那天是早上,边月去地窖里扔了两个半生不熟的红薯。她出地窖口的一刹那,听到了很远的地方,有昆虫扇动翅膀的声音。 声音不算大,但是却很多,几乎是……铺天盖地! 边月脸色一变,往楼上跑去,把家里所有的窗户都关上,门锁紧。 赵盼娣刚刚起床,看到边月的动作心慌起来:“边医生,出什么事了吗?” 边月最后把诊所大门关上,嘱咐她:“在房间里待着,别出来!” “村长……”边月给村长打完电话,又给李二顺打去:“李二顺,快滚回家待着!” 李二顺不敢忤逆边月,也不问缘由,谄媚的回道:“边医生,我就在我哥们儿家,您有什么吩咐,我马上过来。” “现在门窗锁死别出门,不然李相源回来扒了你的皮!”边月挂断电话,试着给李相源打了一个电话。 希望他运气好,能接到电话吧。 李相源运气是真好,果真接到电话了:“边医生?嵬村的事情已经快解决了,您关注的那只鬼母被它的家人安抚住了。” “他们考虑将其送去超度,应该不会打散了……”李相源在电话那头说着鬼母的事。 边月打断他:“这些事,你回来再说。现在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山洞、村屋……随便你找那里,别把自己暴露在外面,危险!” 李相源还想问什么,边月已经挂了电话。 李相源懵逼了一瞬,不过只一瞬,他就开始搜寻可以躲藏的地方。 姜攀在前面喊道:“干嘛呢?要下山了,你想在这里吃午饭啊?” “边医生叫我赶快找一个地方躲起来。”李相源正好找到之前他和边月一起住过一晚的村屋,马上跑进去,用屋子里破旧的棉絮堵住窗户,又使劲儿搬动被卡死了的木门。 姜攀和他们几个队员对视一眼,急忙跑去跟李相源一起努力,把大门抵死。 小蒋扶了扶眼镜,有些气喘的坐在地上,笑道:“李先生,边博士告诉你有僵尸来了?” “我不知道,她只告诉我快躲。”李相源回道:“我活着比死了对她有用,所以选择相信她的话。” 姜攀拿出手机给营地打电话过去:“千淙先生,麻烦你组织营地的人员进行躲避,有不明危险正在向我们袭来。” “都说了是不明危险,我怎么知道是什么?”姜攀无语的听了电话那头说了几句,叹气:“那行,随您吧。” 抱着灵牌的千灵道:“四伯,您给三伯说几句吧?表……边小姐做事有她的道理,我总觉得,她的忠告我们应该听取。” 边月的四伯叫千浠,他拿过电话说道:“三哥,不用找理由说服别人听你指挥,你自己躲好就行。” 姜攀:“……” 卧槽,这个老登! 几人躲在屋子里半个小时都没事儿,舟宝有些小声的问李相源:“是不是边博士判断失误了?或许她说的危险离我们还远?” 李相源继续躲着:“你要是等得不耐烦了,可以先走。” 反正他要在这儿躲着。 又等了半个小时,千浠突然严肃坐正:“来了!” 舟宝:“什么来了?!” “嗡嗡嗡……”铺天盖地都是昆虫抖动翅膀飞行的声音,还有“咔嚓咔嚓”的进食声音。 屋子里坐着的几个人都面色凝重,老金轻声道:“好像是蝗虫?” 姜攀走到门边,隔着门缝往外看一眼:“真是蝗虫!” 从姜攀的位置看出去,什么都看不见,天光都被这些虫子遮住了,就像是世界末日来临一样压抑。他只看到离门不远处,石缝里长出来的构树在一瞬间只剩下光秃秃的几根枝丫,半点儿绿色不见。 房间里其他人看着这一幕,也面面相觑。 姜攀左顾右盼一番:“这个村屋年久失修,牢靠吗?” 要是不牢靠…… 屋子里的几个人不用姜攀安排,都开始检查其房屋,能用烂木头或者破棉被堵住的缝隙,统统都塞住。 就连当大爷的千浠都没闲着,一直在摆弄堵窗户的棉絮,生怕它被那些畜生撞开。 “艹,那些畜生在撞门板,快来几个人堵住!”姜攀大喊一声,屋里其他人赶紧上去支援。 几个男人撑在最前面,女人则是把屋子里的床、柜子等搬到门边,齐心协力撑住这一波。 山桃村中。 李二顺看着外面能见度完全没有的场景,吓得都快瘫到地上了:“边医生,还好有您。我这要是还在外面晃悠,不得被这些畜生吃得只剩骨架啊?” 赵盼娣也是一样,抱着白绫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边月现在只庆幸一点:还好她的药园用的是合金玻璃,应该能抵住这一波。 她耳朵听得远,已经听到很多声惨叫了。 现在是早上7点,很多农村人已经在地里收拾庄稼了。 村长的警告可能没几个人听吧? 可惜…… 等到蝗虫进食的声音终于小了,边月站在窗前一看:好家伙,空荡荡一片白地。远山近树,只剩干巴巴,蝗虫啃不动的大树杈在招摇。 远处传来村长嘶哑的喊声:“还活着的,都出来捕捉蝗虫!拿到镇上去卖,25块一斤!” “25块一斤!” 这句话比任何动员都有用,刚刚还哭得死去活来的村民,赶紧拿起家里的盆和蛇皮袋出门捕捉蝗虫去了。 庄稼又被毁了,但日子还要过。 蝗虫是个好东西,那些城里人喜欢吃得很嘞。 李二顺也拿着盆儿冲出去了,他在村里没亲人没庄稼,只要自己能活命,那怎么都是赚的! 等蝗虫散去,边月这边也忙了起来,因为这场天灾跌伤摔倒的人不少,但这些人竟然能给她抬来吃得只剩半个的人。 边月:“……” “没办法了,送去大医院吧。”边月给这半个人宣判死刑。 这半个人的老婆哭得死去活来:“边医生,我家李明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啊,他不能死啊,您给想想办法吧。” 边月再重复一遍:“送去大医院,这个我治不了。” 李明的媳妇儿还是不依不饶:“这外面这么乱,我们离医院又那么远。我人还没送到,就死半路上了。” “这个好办。”边月拿出药架上的一瓶药,倒出来给李明吃了半颗:“十个小时内,他都还有一口气,赶紧送去吧。” 李明老婆这才不情不愿的招呼她家的兄弟把李明抬走,后来听村长说,李明送到市中心医院,那里都不敢收人,想接着往上送,没钱了。 不过边月的药是真管用,说保李明十个小时的命,那就是十个小时。 后来还是李明实在疼得受不了了,求他老婆给个痛快,他老婆用自己的衣服捂死了李明。 为这,还进去待了十几天呢。 要不是有人证,加上她婆家人求情,这会儿李明老婆都该唱铁窗泪了。 村长的孙儿子轩今年又中招了,给边月送过来的时候哭得声音都哑了。 边月给小孩儿打针,村长就蹲在边月家门口不住叹气:“t27还没走,蝗虫又来了,光咱们村就死了十一个人,今年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边月打完了针,问村长:“这次子轩住院,你们家谁来陪床?” 村长:“你婶儿来,顺道让她给你做饭。” 还好他听了边月的话,他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折。 第42章 灾后 遥远的海湾对岸,樱花国的几个重要家族正在进行一场秘密会谈。 “我们不能再在这片土地上进行无谓的消耗,这将没有任何意义,还会把我们拖进深渊。”佐藤家族的家主看着与会的各位,沉声道:“我们必须离开这片土地,它已经不再适合生存。” 樱花国近来火山喷发,地震来袭,再加上海啸席卷,还有病毒肆虐,各种灾害让这个岛国千疮百孔。 铃木家族的家主朝佐藤家主恭敬的鞠躬,然后开始他的发言:“我赞同佐藤君的提议,这些年我们在红木国购买的土地足够我们迁徙过去。” “还有华夏国,这些年我们在他们的土地上进行深入渗透,他们的政府中已经有很多偏向我们的官员。”铃木家主自信道:“我相信我们的民众在那里会有很好的待遇,比他们自己的国民过得还要好。” “华夏国有一句古话:故土难离,乡情难断。如果我们轻易放弃脚下的土地,那么我们的文明和发展,都将受到他国文化的限制。”安倍家的家主有不同的看法。 “各位,在外漂泊的游子,总有落叶归根的一天。可是我们如果连自己的根都保不住,我们的子孙后代还会记得我们是大和民族的子民吗?”安倍家主向大家鞠躬:“我的发言完毕,请各位尽情的各抒己见。” 福田家的家主站出来为安倍家的家主站台:“安倍君说的正是我想说的。” “我们优秀的大和民族,决不能让其他种族玷污我们的血脉,尤其是大洋对岸那些愚蠢的支那。”福田家主抖了抖身上的肥肉,狂妄道。 “那么,我们不妨启动当年的计划吧?”安倍家主缓缓的推出一叠纸质的资料:“这是我们的先辈为我们留下的宝贵线索,请诸君看一看。” 几个家主轮番查看了安倍家主给出的资料,佐藤家主提出质疑:“山河鼎?这更像是华夏人愚蠢的神话故事中出现的道具,是子虚乌有的东西,怎么能当做真的?” “华夏文明,博大精深。”安倍家主对华夏的文化爱得深沉:“当年华夏的坠龙事件,在座各位的家族都曾参与过。” “你们有的人得到了龙骨,有的人得到龙血,有的人得到了龙鳞,大家都有不同的收获。”安倍家主道:“华夏的所谓神话,在今天看起来似乎太过离奇,但是别忘了,他们有五千多年的历史。” 安倍家主:“我们总要为我们的子民试一试,万一这个山河鼎当真像我们的先辈标注的那样,能镇压山河呢?” “诸位想一想,如果我们的脚下的土地不再随意摇晃,如果我们的民众不再时刻忧心火山喷发,如果我们不用担心海啸再次席卷我们,那我们的国家将是怎样的国泰民安?”安倍家主为大家勾勒出美好的未来。 佐藤家主骂了一句:“可是我们的海洋中有我们自己倾倒的核污水,还怎么国泰民安?” “我还是赞成入侵他国领土,我们的枪炮武器打不赢,就用钱。这世上没有人会不喜欢钱。”佐藤家主精辟的总结。 其他家主沉默,安倍家主叹气:“那么各位,我安倍家会优先执行先辈们未完成的计划。诸君要如何做,我管不了,我们各自行动吧。” 安倍家主带着标注他家族族徽的资料离开,而资料的最后一页上,赫然标注着秦岭。 姜攀他们再回到营地的时候,这里已经血流成一片了,好多具被蝗虫啃咬而死的尸体。姜攀简直要崩溃了:“这些都是人才啊~我们特异局好不容易招揽的人才!” 特异局小组其他成员的脸色也不太好,舟宝苍白着脸:“老大,快看一看,没有那些宝贝疙瘩博士在里面吧?” 舟宝一提醒,姜攀充血的脑子马上恢复清明:“全力搜索幸存者,绝不能让任何一个还活着的同志受到第二次伤害!” 千浠在营地中大喊:“三哥!三哥!!” 千淙从被推倒的帐篷中爬了出来,身上穿着防护服,脸上戴着防毒面罩,没受半点儿伤害,他看着千灵手端着的灵牌,两行热泪不争气的流下来:“小妹~” 灵牌中的魂魄沉睡,并不能给他任何回应。 千浠安慰的拍了拍千淙的后背:“至少小妹的仇已经报了,这次多亏了灵灵找来的宝物,能让阿音的魂魄得以净化,还她安宁。” “对了,灵灵,这药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千浠询问道。 千灵没有任何隐瞒:“是边月。” “三伯、四伯,我想我们应该重新考虑边月对于千家的价值。”千灵真诚建议道:“我认为,她的身体里同样留着千家的血脉,将她认回千家,给予她一定的资源,对于千家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我不同意!”千淙怒道:“那就是个孽种!你姑姑受了这么多苦,如今只剩下一个牌位。如果我们将那个孽种认回千家,你姑姑在九泉之下怎么得以安息?!” 千灵:“三伯,我并没有无视姑姑的苦难,你所谓的孽种也一直在为姑姑的苦难买单。” “四伯在嵬村中也看到了,那些被吊起来的白骨。李先生明确的告诉我们,那就是当初贩卖姑姑的人贩子。”千灵道:“那些才是造成姑姑苦难的罪魁祸首。” “边月难道不是受害者吗?”千灵再一次强调边月的价值:“再说,她于千家的意义,二位伯伯应该一清二楚才对。” 千淙固执的摇头:“我绝不接受这个孽种,哪怕她是千家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灵灵,正所谓三代出贵族,五代出世家,我们千家已经传了十几代,是可以讲气节的家族了,而非一切只以利益为重。”千浠拍了拍千灵的头:“我知道你对边月很欣赏,但这改变不了她卑劣的出身。” “不想气死你奶奶,就永远让这个想法留在你脑子里,更不要在家族中说起。”千浠告诉千灵:“你奶奶只会想让这个孽种消失,绝不可能接受她的存在,更别说将族中资源分润给她。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你尽快死心。” 千家三人在一边儿嘀嘀咕咕,姜攀则是看着王平一王博士的尸体快要崩溃了:“怎么会这样?!” “来个人再试着抢救一下啊!”姜攀在心里哀嚎自己的奖金,出一趟外勤,结果队里死了一个博士!还是三处的主干研究员! 他已经想到局座骂他时,口水能飞溅多高了! 小蒋怜悯的说道:“老大,没有抢救的必要了,人都硬了。” 老金叹了口气:“唉,心脏都掉出来了。” 李相源再告诉他一个残酷的事实:“王博士的魂魄在一边儿骂你呢,他说你奖金没了,分房分车的名额也没了,还要被发配后勤,一辈子埋在资料堆里了。” 姜攀抱着脑壳使劲儿薅头发,还是老陈好心告诉他:“徐博士和江博士还在。” 病美人和蘑菇头,一个躲在资料柜里逃过一劫,一个跳到水里躲过铺天盖地的飞蝗。躲在资料柜里的病美人饿久了正虚弱,跳到水里的蘑菇头冻久了在发烧,都是需要姜攀赶紧拯救的对象。 姜攀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赶紧开始抢救两位博士。虽然王博士遭遇不幸,但天灾无情,这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且他带回来最新型的尸毒解药,怎么不能算戴罪立功? 或许,从边博士那里将黄妖道的毛僵弄到手,连王博士的账都能被抹平? 所以,边月就被无耻的缠上了。 “边博士,你不用否认,黄妖道是你杀的吧?”姜攀坐在边月的小诊所,跟她慢慢磨:“你打坏了一路上山的监控,但却忘记了遮住你这身皮囊。监控拍不到你,但在路人的视频里,你可是很吸睛的。” 姜攀给边月放了一段视频,青石板路上,边月很平常的走着,淅沥沥的雨水沾湿她卷曲的长发。镜头对准她的脸,她并没有多余的反应,只是冷漠的看过来,眼神冰冷又高傲。 屏幕中还存留着那时网友刷的弹幕。 #这一眼给老子看爽了是怎么回事?# #感觉是她一巴掌扇过来,我都能舔她手的美貌程度# #啊啊啊!玉玉子是什么狗屎运?竟然能遇上这种极品# 边月没兴趣看别人对她的意淫,向后一靠,露出视频中如出一辙的冷艳高傲:“所以,这段视频能证明什么?” “唯一能证明的,只有我曾经去过白云观。”这大约是个去白云观打卡的驴友拍的视频,拍摄的地点太凑巧,在上白云观的指示路牌边,远处还有白云观的标志性建筑,边月抵赖不得。 可是光有这个,能证明什么? 姜攀收起手机,一只手横在桌上,一只手夹着烟吞云吐雾起来:“只要能证明边博士的确去过白云观就行,我们又不抓你蹲局子,不需要证据链的完整。” “黄妖道被人分尸,分尸的人有很专业的手法,他的骨头是多少块儿,就被分成多少块儿。内脏被掏出来的位置一一对应着五脏六腑于体表的对应位置,这证明凶手不仅对人体很了解,还有一定的中医知识。” “黄妖道被使用过安非他命,本来我怀疑的是大医院的医生做的,毕竟要拿到这种禁药,一般医护人员可不行。”姜攀笑嘻嘻道:“可是换成边博士您,我就相信这世上没有您弄不来的禁药了。” 边月不在意姜攀的吞云吐雾,在香烟弥漫的空间里,她的五官越发秾丽,仿佛艳鬼:“拿着一个视频就敢来我面前要我交什么毛僵?姜队长,我给你三分颜色,你就敢开染房?” 边月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办公桌,似笑非笑道:“小心我告你诽谤和扰民啊。” 姜攀不怕:“我是特殊工作者,一般行政机关会积极配合我的工作。边博士如果加入我们,也会有这种特殊待遇。” 边月长长的“哦~”了一声:“其实我这个人更喜欢自己给自己主持公道,别人配合你不要紧,我会自己救自己就行。” 边月像是活动筋骨一般,掰了掰自己的手指关节。 姜攀:“……你别乱来,我可要叫了!” 第43章 未完成的旧课题 姜攀缠着边月,舟宝和千灵则选择先来看白绫。 舟宝拉着白绫的手,微笑道:“胖了,手背上都有小肉坑了。” 白绫因为特殊的能力,她一直是苍白瘦弱的,让人心疼的。 舟宝没想到,她竟然能看到白绫脸色健康红润,身上长肉的模样。 千灵友好的向一边照顾白绫的赵盼娣点头示意友好,赵盼娣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白绫姐姐该喝补汤了。” 白绫的补汤每天雷打不变——人参鸽子汤。 赵盼娣一勺一勺的喂给白绫,白绫也乖乖的一勺一勺的咽下去。 偶尔眨眨眼睛,证明她对外界有一定的感知能力。 舟宝闻着浓郁的人参味道,有些咂舌:“千灵,是我闻错了么?这人参好像得有百年以上的药力吧?” 千灵:“你的鼻子一向很灵,我相信你的判断。” “那边博士还当真舍得。” 舟宝笑了起来:“边博士看着冷心冷情,但是对我们女孩子,也非常的温柔嘛。” 千灵不置可否:是么? 或许是白绫在无意中帮了她一个很大的忙,所以才对她这么好的吧? 因为t27来得突然,特异局的领导担心秦岭中的那几个宝贝疙瘩,蝗灾过后就急急忙忙的派来直升机把人给接走了。 千家的两个长辈捧着他们妹子的牌位也跟着走了。 他们的实力不足以为家族抹去边月这个耻辱,过来也没意义。 只有姜攀放不下黄妖道的毛僵,小队其他成员也想着来接白绫。 于是这一队人跟着来时的路又回到了山桃村。 不过边月家中是不欢迎他们的,若不是隔壁李相源收留,他们就得去住那又破又烂的村招待所了。 千灵来找边月时,看到她正在月下抽烟。 月光冷清,坐在月下凝神望天的人更冷清。 “这是李先生家中收藏的红酒,或许会比你手里的烟更好一些。” 千灵一只手提着一瓶红酒,一只手拿着两只高脚水晶酒杯走到边月家院子的石桌前,坐了下来。 “酒我已经醒好了,不知道你对红酒有什么要求,所以按照我的口味擅自加了一些冰块。” “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回去再换一瓶。” 说着,在水晶杯中倒上红酒,推到边月面前。 “我对酒没什么研究,红酒还是白酒对我而言,只是不同社交场合的道具而已。” 边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着摇了摇头:“你的口味很独特,竟然在红酒中加冰?” “一般的酒中客的确怕加冰影响红酒的口味,但我喝酒不过是为口腹之欲,并不是为跟谁比什么。” 千灵坦然的承认自己不够风雅:“就像你为躲开算计,将尸毒解药交给姜队一样。” “他为你破除困局,你给于他立功的筹码,你们二人因果两清,谁也不欠谁了。”千灵看着边月的眼睛说道。 边月并不意外千灵此番话语,只是静默无声,继续喝着杯中红酒。 “收养你的人,对你并不好,是不是?” 千灵亦是沉默了片刻,才道:“四伯说,镇压着姑姑的阵法是个如意扣,如果不是你提前给了我“清魂液”,我们打开姑姑坟墓的刹那,就会被阵法吸干。” “精血会直接转换到姑姑的魂魄上,带着血脉亲人的精血,会让姑姑瞬间从鬼母进化成摄青鬼。” “摄青鬼是天下至阴至邪之鬼物,一旦出现,天地都有异变。” 千灵继续道:“那村中设有阵法,长年封锁鬼气,摄青鬼降临,已经足以引发天雷降下。” “救姑姑出来的人被吸干精血,而姑姑也会魂飞魄散。” 千灵沉默了一阵,轻声问道:“这样歹毒的局,是为你设下的吧?” “竟然猜到了这么多,你真棒。”边月没否认千灵的猜测,也没正面承认。 她只是真心的夸赞特异局:“什么闲事都管,你们特异局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千灵不解:“她对你不好,你看出来了,为什么不摆脱眼前的一切,重新开始?” “要怎么重新开始?重回我的十三岁?” 边月拿酒杯撞了撞千灵的酒杯,摇头道:“大小姐,你说的那个对我不好的人,她已经死了。” “我现在一切都是新的,就算她留了一些手段让我生不如死,甚至可能直接要我的命。” “但那又怎样?不是有你们为我挡去了灾祸么?”边月颇为随性道:“我尊重每一个因为所谓的“因果”而想要我性命的人,但我会在每一段因果中为自己找到一条生路。” 千灵抿了抿唇,道:“或许你可以考虑加入特异局,我希望以后和你一起战斗。” “至少我不会将你的背后空出来。”千灵认真承诺道。 边月嗤笑一声:“为什么?” “我不相信所谓的血脉亲情,那是最肮脏的东西。”边月觉得千灵对她的好有些莫名其妙。 千灵道:“因为你在受难,而我看到了。人类对于救扶同类,有刻在基因里的执念,就这么简单。” 边月没想到是这个答案,愣了一会儿,站起来,礼貌的再次碰了一下千灵的酒杯:“多谢你的好意,边月心领,但不受。” 姜攀没从边月手里磨到毛僵,只能带着被养得白白胖胖的白绫急匆匆的走了。 局里又有新的任务下发给他,王博士的事因为江博士和徐博士所取得的研究进展被暂时摆平。 不过本来该给姜攀提的干也打了水漂,也难怪他不高兴了。 山桃村因为边月出手得及时,t27病毒暂且得到了控制。但外界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又是全国封禁式隔离,有一些地方开始出现治安问题。 就连山桃村,偷鸡摸狗的犯罪率也直线上升。 边月对这些一向不怎么关注,她现在的注意力全在地窖中那位“研究材料”身上。 “清魂液”是弄出来了,但她之前给自己立的课题——补魂丹,还是没炼出来啊。 李相源又被抓来当助手,他身上的毒已经被边月给解了,但边月给落下的印记实在太深刻了,让他有一种不服从,就得死的压迫感。 所以,他又臭着一张脸在地窖里给边月递手术刀。 这次边月做完实验,把“研究材料”一针一针的给缝了回去,李相源有些不可思议:“你不是一直都用完就扔么?这个还救一救?” “他的气运不是黑色的,不能直接弄死。”边月也有些可惜:“等我用完了,还是要把他放出去的。” 不过那时候人是疯了还是傻了,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了。 李相源嘴角一抽,还想说什么。边月突然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侧着耳朵仔细听了一阵,边月有些疑惑,喃喃道:“竟然追到了华夏国来?这么执着?” “你自己锁了门先回去吧,我有些事情要处理。”边月扯下口罩扔到角落里的医疗垃圾桶里,急匆匆的出了地窖。 李相源:“……” 神经!害他莫名其妙怕了一下。 还以为又是厉鬼找上门了呢! 第44章 去帝都 秦岭的崇山峻岭中,一行穿着藏青色冲锋衣的年青男人在树枝与枯叶之间艰难的穿行,一路跌跌撞撞,时不时的回头查看。 这些人都长着一张亚洲面孔,但仔细看,却并不是华夏国民。他们在逃命,有好几个身上都带着伤,也不知道他们跑了多久,每一个脚下都已经在发飘了,像是耗尽了最后的体力。 有一个比较瘦弱的青年实在跑不动,,跌倒后再不爬起来,骂了一句:“八嘎!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个人倒下休息,队伍中其他人也像是被卸了力气,“噗通”摔倒后,再也爬不起来,躺地上休息了。 “那绝对不是蛇,蛇不可能长这么大!”有人惊恐的说道。 “不是蛇还能是什么?华夏人传说中的龙?”另一个青年反驳:“别忘了,我们大樱花帝国也有八岐大蛇这种传说中的神兽!” 之前的那个青年小声道:“如果遇上八岐大蛇,我们也不用费心的逃命,直接让它吃了我们吧。” 因为根本逃不过。 队伍中还有人庆幸道:“还好它之前被人打伤过,不然我们不可能逃得掉。” “可是我们死了那么多人!”有人压低了声音,悲愤的大喊。 他立刻被队伍里其他的人围攻:“小泉君!你是想把那条蛇再次引来吗?!” “你想害了我们所有人?” 小泉立刻住嘴,惧怕的向他们逃过来的方向望回去,发现没有那个庞大漆黑的身形,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其中一个人拿出水壶,仰头喝水的时候,看到密林深处走出一个身影。那是一个女人的身影,高挑清瘦。她的脚步无声无息,就连踩在落叶淤泥上,都没对她造成任何影响一样。 “山口君,有敌人!”那人大喊一声,马上举起手里的枪对准来人。 这个地方出现的女人,可不是能让他们欺负的花姑娘! 队伍中其他成员立刻训练有素的枪口对准同一个方向,他们还没有开枪,无数的藤条就缠上他们握枪的手。 他们手里的枪被藤条缠歪,根本无法对准来人。 这些人马上弃枪,抽出他们随身携带的军刀,将藤蔓砍断。在他们被牵制时,那个女人的身形像是鬼魅一样向他们瞬息过来,手肘向上肘击其中一人的下巴,只听“咔嚓”一声,是颈骨断裂的声音。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全都是一招就被秒了,速度太快,他们甚至来不及启动身上的炸药,与敌人同归于尽。 他们最后的意识里,只知道杀他们的是一个女人。 山口雄二是最后一个,在他想启动装在脖子上的小型炸弹同归于尽时,只听到一声“咔嚓”,就再也不没知觉了。 山口雄二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还能再次醒来。 他被摆在一间石室的中央,这间石室像是华夏人的小型土地庙,一个戴着口罩的女人正在他身上摆弄着什么。 他脖子以下都没有知觉,但是他眼睛能看到,这个女人正熟练的把他的身体划开,从他的皮肉下扯出一个又一个的电子零件。 那些零件,都是组织安装在他们身体里,给他们提供资料,或者跟踪定位的高科技产品。 “你是谁?”山口雄二大声的问道,但发出的声音仿佛蚊呐。 戴着口罩的女人根本没理他,只是将他翻了个身,冰凉的手术刀抵在他后脖颈的位置。 那个地方,正是他被埋入生物炸弹的地方。 山口雄二狞笑:“福田家族的生物炸弹,你竟然妄想能拆除它?你就给我陪葬吧!能为我大樱花帝国……”陪葬,是你的荣幸。 “叮”的一声,一个只有纽扣大小的金属元件被取出来,带着山口雄二的血,被随意扔到角落,没有爆炸,甚至没冒气儿,就像一个普通金属纽扣一样。 山口雄二:“……” 最后的依仗都失去了,他知道,接下来等着他的是地狱般的折磨和逼供。 华夏和樱花国百年的仇恨,总是要用血才能洗得干净的。 带着口罩的女人只是再给他翻了个身,女人卡住他的下颌骨把一管不知名的液体灌进他嘴里,山口雄二想闭嘴,但这个女人的手劲儿大得出奇,他一点儿都动不了,只能看着那管药剂被全部灌进他的嘴里。 山口雄二脑子昏沉间,看到那个女人抬起了手来,看着自己的腕表在计时。 时间或许过去了一万年,也可能只过去一秒,那个从始至终都不说话的女人终于开口了。 清冽好听的女人问他:“名字。” 山口雄二:“山口雄二。” 女人又问:“目的。” 山口雄二:“在秦岭中寻找一件东西……” 女人再问:“什么东西?” 山口雄二:“我不知道,上面说寻找一户姓白的人家,找到他们,就找到东西了。” 女人“哦”了一声,问:“你们这次行动的最高领导人是谁?目前在什么地方?” “是……福田元一……”山口雄二很抗拒回答这个问题,但他身体的控制权,目前并不在他手里,最后只能实话实说:“他在帝都……为我们这次的行动……处理各方关系……” 女人听完,手中的手术刀没有任何停顿的插入山口雄二的脖子里。 山口雄二脑子里最后的意识是:真幸运,这个女人不做任何无意义的事。 所以,他死前不用遭受那些鸡零狗碎的折磨。 t27病毒终于得到国家强有力的控制了,山桃村的封禁也解开了。山桃村因为边月看得紧,倒是没死几个人。 但其他的村子就有些惨了,有一两家甚至死成了绝户。 解禁之后,到处都是哭声,纸扎店老板和卖棺材的店生意好得有些离谱。 李相源来找边月要了两把桃木剑,他的脸色很不好,像是很多天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我没想到,村里竟然开始有黑影病鬼在游荡了。” 人为阳,鬼为阴。 人聚集得多的地方,鬼是不敢轻易出现的。它们的天堂,得是小河村、嵬村那样荒无人烟的地方。 边月找出之前做了还没用完的桃木剑,让李相源挂在自家大门上就行。 “我要出门一趟,地窖里那个,你看着一些。”边月拉出角落里许久不用的行李箱,收拾了几件衣服,给李相源交代了一下家里的事。 “药园那边我已经跟王叔说好了,他会定时过来看一看。赵盼娣会在这里给我看家,如果她有事找你,你帮她一下。”边月提着行李箱,去车库开上了自己的皮卡,匆匆出门了。 李相源也没问这女人要去哪儿,她就不像会主动交代自己行程的人,问得多了,还会被警告。 从山海市去帝都,需要坐飞机过去。 边月拉着行李箱到机场的时候,正好收到宋晗发过来的绿泡泡。 宋晗语无伦次的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说什么没有边月,就没有他们元创科技的今天,多谢边月能来参加他们的研讨会等。 最后询问了一下边月航班的时间。 边月报了一个时间,关机登机。她坐的是头等舱,登机有专属通道,非常节省时间。到了独立的空间后,边月拿出电脑,以宋晗发过来的学术研讨会主题快速撸了一篇研究报告。 她之前做过不少实验,再加上这些年的研究,东拼西凑一篇没太大问题。 一篇研究报告一般要求在三万字左右,而山海市到帝都的飞机行程大约有两个半小时,边月的手在键盘上快打出残影了。 “边小姐,头等舱有一位先生希望能跟你见一面,您看可以吗?”空姐礼貌微笑的在边月座椅边半跪下,轻声问道。 边月:“不见。” 空姐声音甜美道:“好的,打扰您了,非常抱歉,祝您旅途愉快。” 过了一会儿,那空姐又回来了,将一张黑色的名片双手递到边月面前:“这是刚刚那位先生的名片,他希望您能重新考虑一下跟他的会面。” 边月仍旧是一个眼神都没给,甚至有些微微的恼怒了:“不见!” 空姐像是一台只有微笑表情的机器,带着甜美的微笑重复刚刚说过的话:“好的,打扰您了,非常抱歉,祝您旅途愉快。” 边月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这个空姐的姓名和工号,又继续埋头在电脑上。 下飞机时,仍旧有专门的通道让边月可以优先下下来。不过这次,边月和头等舱的另一位客人碰上了。 那是一个非常有男人味儿的男人,一米九的身高,一身黑色的西装,五官深刻俊美,带着极具压迫的气势朝边月走来:“边博士,我是龙鼎集团的董事长北堂墨。” 边月脚步都没停一下:“不谈、不约、没兴趣。” 北堂墨也是第一次遇上这种硬茬,不由得哽了一下。以往遇上的科学大牛,就算不尊重他这个人,也得尊重一下他的钱,边博士果然如传闻中的一样视金钱为粪土。 “喂,我要投诉。”边月三连拒绝后,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把刚刚记下的空姐名字和工号报过去。 她身后,龙鼎的董事长明显不想就这么放弃,跟了过来。不过很快,他就看到了另一伙人殷勤的围上了边月。 又是拿行李箱,又是递水,还嘘寒问暖:“边博士,我们给您安排的酒店是丽卡酒店,离这里有一个小时的路程,您看是先回酒店,还是先去吃饭?” “听说您在樱花国时很喜欢他们的料理,我订了了一家日料店,原材料都是从樱花国空运过来的……”宋晗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现在去谁还吃从樱花国空运过来的料理?也不怕吃到不该吃的?”北堂墨插进宋晗的队伍,朝边月露出一个充满男性魅力的微笑。 “我有一家日料店,原材料全部使用自己庄园养殖禽畜,只有做料理厨师是从樱花国花大价钱挖过来的。边小姐要不要去试一试?”北堂墨向边月做了个请的手势:“坐了两个小时的飞机,边小姐饿了吧?这里离我说的地方只有二十分钟的路程,请这边走。” 宋晗在北堂墨面前显得有些稚嫩,他唇抿得死紧:“边博士是我邀请来参加我们元创科技组织的研讨会的。” “这是当然,边小姐的行程不会有任何改变。”北堂墨点头道:“我不过是跟边小姐吃一顿饭而已,就当认识一下新朋友。” “你说的那家料理很出名?”边月突然问北堂墨。 北堂墨见她有兴趣,稍微展开说了说:“那是一家私料理店,一般只接熟客。从樱花国到帝都来公干的樱花人,一般会选择它。据他们说,那里的料理有家乡的味道。” 边月把自己的行李箱递给宋晗:“麻烦你把我的行李箱送回酒店,多谢。” 北堂墨笑了笑,走到边月身边,绅士的微微伸出手,帮边月拦住机场混乱的人流。其实这也不过是个虚晃的动作,北堂家的保镖将他们围得死紧,机场的人群根本冲击不到他们。 宋晗和他的团队看着边月离开的背影,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王书涵是曾经跟着宋晗一起去山海市堵过边月的人,她有些不可置信道:“边学姐就这么跟龙鼎的老总走了?” 沈赟痛心疾首道:“竟然被龙鼎截胡了!” “龙鼎的老总肯定就是凭他那张脸,把边博士勾搭走的!”沈赟看着宋晗精致秀美的脸,心痛的摇头:“宋总,您的脸只对二十五岁以下的小姑娘有杀伤力啊~边博士那里,您吃不开啊!” “滚,边博士不是看脸的人。”宋晗拖着边月的行李箱往机场外走:“她如果看脸,今天或许都不会回国,美丽国、樱花国有的是人对她使用美男计!” 王书涵点头:“老大说的有道理,或许是龙鼎的老总许诺了边博士什么新奇的研究材料?” 沈赟晦气:“那还不如被龙鼎的老总勾搭走呢。美男计咱们还能再想想办法,找个更帅的上。论新型研究材料,咱们可比不上龙鼎。” 宋晗:“……” 第45章 寻找福田 北堂墨介绍的料理店,是一家樱花国庭院式风格的私厨。环境优雅,还有穿着和服的女郎在弹奏太阳琴,有一些身形优雅的女郎,踩着木屐,摇着铃鼓。 让走进来的人以为,自己是进入了樱花帝国哪个贵族的宴会。 从开胃菜、沙拉、刺身,到煮物、烧烤、寿司,北堂墨无论是向边月介绍菜色,还是言谈举止,都非常幽默绅士。 边月又吃上了她以为终于摆脱了的料理,面无表情。 算了,只要是食物,都可以吃下去。 北堂墨看边月没有说话的欲望,微笑的闭嘴。 不一会儿,这家店的经理拿着两份资料过来:“北堂先生,这是近十日,料理店光临的客户名单。” “我们有些顾客口味儿非常特殊,店里的师傅们可能满足不了他们的需求。具体是哪些人我已经标注出来了,北堂先生请看一看。”经理非常抱歉:“打扰到您的用餐,我非常抱歉。” “没看到我在和边小姐用餐吗?这些事情也要来打扰我?”北堂墨有些不悦,然后对边月抱歉道:“不好意思,边小姐,我有事需要离开一会儿。” 边月点头微笑:“您请便。” 北堂墨离开,但是经理给他的那份名单并没有被带走。 边月把名单拿过来,名单上有三个姓福田的,一个是六十多岁的老头,一个是三十多岁的女人,还有一个二十八岁的年轻男人。 但是这其中,没有一个人叫福田元一。 北堂家的料理店有上门送餐服务,这三个人的资料都有记录他们偏好的口味,暂居的地址,还有联系电话。 边月记住了这些信息后把资料放回原位,没一会儿北堂墨就回来了。 他顺势把这些资料交还给跟在后面的料理店经理:“你说的事情我知道了,一会儿会有人给你答复。” 经理鞠躬离开,北堂墨给边月倒上了一杯白酒:“他们樱花国的所谓清酒,很多都是咱们华夏国的奸商用白酒兑水后买过去的,配不上边小姐。这是我名下的酒庄自酿的米酒,可能更合边小姐的口味儿。” 边月端起酒杯尝了一口,微笑道:“果然不错。对了,刚刚北堂先生说您对“红颜如旧”很感兴趣?” 北堂墨这才露出今晚第一个真心的笑:“对,如果我没有记错,边小姐和“盛世”关于“红颜如旧”的专利合同快到期了。不知道边小姐有没有兴趣换一家代理商?我对这款产品非常感兴趣。” “这是个好主意,北堂先生如果有兴趣,就尽快拟定相关合同吧?”边月抹了抹嘴,站起来笑道:“时间不早了,祝您晚安。” 北堂墨也跟着站起来,微笑道:“与边小姐的会面实在太愉快了,是我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耽搁了您这么久的时间,我很抱歉,不如让我送您回您的下榻之处。” 卡丽酒店,北堂墨含着笑意注视着边月上楼之后,他的私人手机响了。 “阿墨,今晚你又跟谁在一起?”电话那头传来女人抽噎的哭声:“我刚刚在家摔倒了,你能来陪我吗?” 北堂墨抓住了重点:“我又跟谁在一起?你找人跟踪我,还是狗崽拍到了什么,发到你那里去换钱?” 电话那头的女人支支吾吾,柔弱哭泣:“阿墨,可是我摔倒了,你就不关心吗?” “摔倒了就去医院,我一分钟值八百万,耽搁了我的时间,把你卖到翡翠国都赔不起!”北堂墨被这个女人烦得立刻打电话给自己的私人助理:“白雨桐为什么又拿到了我的私人手机号?” 电话那头的助理一个劲儿的道歉:“对不起,先生,我一定会尽快查清楚您的手机号是如何泄露的。” “还有,今天晚上我在哪儿,谁跟我一起吃了饭,我绝不希望在新闻报纸上出现!这件事要是办不好,你就不用来了!”北堂墨阴沉着脸吩咐道。 私人助理忙不迭失的打电话去处理了。 京郊私人别墅中,一个长相清纯的女人正坐在别墅的大厅中发疯:“啊~” “北堂墨!你用完就扔,我会让你好看的!!”女人发疯一般砸了家里的酒柜,墙上的名画,博古架上摆的古董…… 她的脚是真的摔伤了的,脚踝红肿凸起,她却像感觉不到一样。等把客厅里的所有东西都砸完了,她才蹲坐下来“呜呜”的哭了起来。 原以为赶走了秦悦母女,她就一定会坐上北堂太太的位置。 但其实她也不过是一颗棋子,一颗被北堂墨利用,赶走他不爱的妻子,和不期待的女儿的工具。 忽然,女人的电话响了起来,女人以为是北堂墨的,赶紧接了起来,却只听电话那头陌生的男人用不太熟练的华国话说道:“白小姐,我们先生想见你一面。” 女人警惕:“你们先生是谁?你为什么会有我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道:“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能帮你得到你想要的。” 女人嗤笑出来:“我想要的,你们怎么可能帮我得到?” “您想要的,不是“龙鼎”集团董事长夫人的位置么?不过是一个商人,在我家先生面前,他只是区区蝼蚁。”电话那头的人笑了两声:“白小姐身份如此尊贵,怎么能妄自菲薄?” 女人,也就是白雨桐。 她有些怀疑自己记忆是不是出了错,她的母亲是北堂家请的保姆没错啊,北堂家的老夫人虽说疼爱她,但这也都是因为她聪颖讨喜,和她的血脉没有半点儿关系,她哪里的高贵血脉? 难道是她那个从未见过的父亲,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白雨桐立刻答应了见面。 她太羡慕秦悦那样的身世了。 秦悦不必成绩好,不必跳舞出色,不必会金融,不必懂插花、烘焙、音乐,她只要姓秦,就能让北堂家的大少爷娶了她。 那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幸福,秦悦却只凭一个姓氏就得到,凭什么?! 白雨桐太想有一个了不得的身世了,老天保佑,她的爸爸一定要是一个十分了不起的大佬。如果她是前朝贵族的后代,那她将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白雨桐看着手机里匿名号码发过来的照片,照片中,北堂墨正在给一个女人开车门。 那是她都没有享受过的温柔,这个捞女又是谁?她凭什么享有?凭她那一张脸吗? 她迟早要撕了这张脸! 边月倒是无所谓别人的怨恨,等北堂墨离开后,她也没有在酒店多待,而是换了一身不太起眼的衣服,戴着鸭舌帽,紧跟着出了酒店。 按照她记住的那三个地址,边月一个一个的找过去。 第一个叫福田拓真,是一个樱花国的美食探店博主,今年六十二。他住在一家叫君思的酒店中,这家酒店的安保系统很好,几乎每个角落都有监控。 边月在这家酒店楼下的奶茶店里坐了,一会儿。 酒店楼上1603中,男人洗碗澡,正在跟什么人打电话,说的是樱花语:“好的好的,我会想办法到那边去走一趟,放心,我是探店博主,在华夏走街串巷,寻找美食是我的职责,没有谁会怀疑的。” 不是这一个。 第二个名叫福田莉娜,她的身份是来华夏某时尚品牌拍写真的模特。她比较在意自己的隐私,所以在华期间,专门租了一间别墅来居住。 别墅私密性更好,边月找了一套那片别墅物业的衣服,站在花台上听了半个小时的樱花动作片。确认这就是一个主业动作片女主,副业模特的普通樱花妹后,才离开。 最后一个叫福田仓,他住的地方非常有意思,是一片独立的高楼建筑。 这里虽然是华夏国的领土,但却不准华夏人进入。进进出出的都是穿着和服的男女。 边月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就转身回去了。 元创科技是最近新兴的龙头企业,势头非常猛,尤其是在这次t27病毒爆发期间,他们公司拿出的抗病毒原液秒杀市场一众对手,跟政府取得了合作。 这次举行的研讨会,几个眼高于顶的高校都争着借给他们场地。这些对于如今的元创都已经不再要紧,最让宋晗高兴的是,跟着“龙鼎”老总走了的边博士,今天竟然会出现在了研讨会会场! 宋晗带着他的团队簇拥着边月,与人打招呼都是春风一笑,配合他精致秀美的脸,倒是让在场的不少老狐狸对这个科技新贵感兴趣起来。 边月的圈子就这么大,这场研讨会,她碰上的尽是老熟人。 大学时的同学、研究生时的同学、曾经的老师、曾经的学长。 一个梳着三七分头的中年男人笑着跟边月打招呼:“边学妹,这么久不见,你头发还是这么茂盛,真是羡慕你啊~” 这个男人啤酒图、地中海、酒糟鼻,边月认了好一会儿,才把他和自己学生时代的校园男神联系起来,“哦”了一声,理了理自己茂盛的大波浪长发:“学长的头发是少了些,注意保养。” 中年男人咳了一声,笑眯眯道:“没办法,这些年实验做得太多,还要熬夜写论文。跟你们这些不想努力了还可以嫁人生子的女同学比不了啊~” “对了,我去年又在nt上发表了一篇论文,你看了吗?”中年男人像是不经意间提起一样。 nt是世界级权威的期刊,能在上面发表论文,都是那个领域的顶尖大牛。 中年男人谦虚道:“不知道边学妹看过后,有没有什么指教啊?” “没看。”边月懒得跟他虚以委蛇:“你的研究永远停留在表面,从来不曾深入,没有任何观看的价值。” 把自己的学长贬得一文不值,边月又跟旁边曾经的老师打过招呼后,找到了写着自己名字的位置坐下来。 反正一会儿有的是发言机会,大家这些年的功力究竟有没有进步,一会儿比比看咯。 第46章 流血的夜 边月这次提出的研究方向是灵魂,这个话题比较往鬼神怪异的方向发展。但其实世界上有很多科学家在研究这个课题。 对于边月的发言,没有任何人打断。相反,他们听得很认真。 因为边月的实验数据的确真实可靠,且实验有可重复性。 等边月发言完毕,会场上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倒不是他们看不上边月的研究,而是他们根本没听懂。 只有边月的老师曾教授,在散会后悄悄把边月拉到一边,问道:“你那个研究,不是在华夏国做的吧?” 边月:“……” “好不容易被引渡回来,你可不要再犯原则性错误。”曾教授警告她:“我们科学人也有自己的底线,我们的实验数据不能用同胞的血来写,知道吗?” 边月:“……曾老师,我不会。”我都是用畜生的血写的。 曾教授明显没信边月的鬼话,但这个学生都毕业这么多年了,他也管不了了,只能放任。 这次的研讨会虽是元创举办的,但“龙鼎”这个老牌的集团也来了。 北堂墨彬彬有礼的跟边月约定了签订合同的时间,并询问道:“边小姐,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支持您的这项研究?” “应该没有。”边月这次没给北堂墨面子,拒绝得直接干脆。 北堂墨在“啧”了一声:用完就扔。 研讨会不是一天开完的,边月开了好几天的会,与会的人当中,除了商人和本领域的科学家外,还有其他领域感兴趣的年轻人。 其中有一个女人,身上的气质跟边月差不多,阴湿的女鬼味道不要太浓重。 她远远的看着边月,边月也偶尔用余光瞥向她。 终于,是那个女人先动了。在边月回酒店的路上,她主动给边月递了一瓶矿泉水:“我请你?” 边月接过水,却没有喝:“多谢。” “这是我的电话。”女人递给边月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串数字。那张纸像是从会场笔记本上随手撕下来的。 边月接过这张纸,看了一眼上面的电话号码,随即拿出烟盒,给女人递了一根烟。 女人接过香烟,与边月一起靠在马路边不知道是谁家的墙壁上吞云吐雾起来,看着眼前的车来车往,齐齐的发呆。 边月吸了一口烟,随手把那张纸条给点了。 之后,边月就再没见过这个女人了。 等到研讨会结束的那天,边月给一个手机号码发了一个信息过去,这才退了酒店的房间。 康养山庄是樱花国在华夏的一个重要聚集点,这里完全对华夏国封闭,不允许华夏国人进入,所以这里究竟有什么,外人也无法得知。 天边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黑夜中,高挑艳丽的女人撑着伞出现在街角。碎花雨伞滴落晶莹的水珠,打湿女人素白修长的手指。 “下雨了……这是适合流血的天气。” 今天晚上,康养山庄的樱花国人觉得空气有一点微甜。 樱花国的确有一些历史,隐者这种存在还是其次,比较麻烦的是他们的式神。穿着和服的女子能熟练的操纵风的力量,她站在一片飞舞的纸片上,低下头,仿佛带着某种神性。 “孩子,你不应该来这里。”女人用充满慈悲的口吻说道:“没有办法了,我只有送你去地狱忏悔了。” 边月在不需要言语拖延时间时,一向不喜欢废话。 手中的短剑抛向空中,一变三,三变九,无数的剑影顺着雨水落下。 穿着和服的女人一声惊呼,卷起大风将自己牢牢护住。 边月向前奔去,在这些大风中找到缝隙挤进她的防御圈,与那女子近身肉搏。 她速度快,力气大,且对人体十分理解。不过却是第一次与樱花国的式神交手,这个式神像是有铜皮铁骨加持一般,无论是腿鞭还是肘击,都没有明显的效果。 边月找到了机会拧这式神的脖子,可她竟然能顶着一颗被拧了三百六十度的脑袋跟她打得难舍难分。 边月费了半天的力气,才扯下她一条胳膊。 那女式神断了一条胳膊,惨叫一声,瞬间飞远,发狠道:“好了,游戏结束了!孩子,你该下地狱了!” 边月:“……” 妈的,没有人比樱花国人更会装了。就连他们做出来的式神,都装得像个傻逼! 在女式神再次挥动她手中的扇子前,边月双手结印,一只燃烧的火凤凰从边月的身后飞出,快速的朝女式神燎过去。 火遇上风,女式神在火中起舞,凄厉的惨叫成为优美的歌声,最后带着紫色的火焰中化为青烟消散。 边月收回短剑,一步一步的走上女式神守护在身后的大楼。 这座大楼一共三十二层,边月一层一层的走上去,不疾不徐。她手中的短剑偶尔在还没有完全咽下最后一口气的人脖子上开出一朵血花。 终于走到了最后一层。 这一层楼的大门用的是很高科技的智能锁具,需要用虹膜才能开启。 边月照了几张照片发给了一个号码,然后那个号码发过来几个字:等我十分钟。 十分钟后,边月的手机响起了提示音。边月掏出手机一看,那头的人给她发了一个ok的手势。边月按照那边的指示,很快就打开了大门。 电话那头又传来提示:小心有机关。 边月仔细的“看”完大门内两边的墙壁,退后了几步,抬了抬脚腕,向前助跑两米,然后整个人瞬间在原地消失,化成了一阵风! 只要速度够快,死神都追不上,何况是什么机关? 大门内,一个男人站在一个女人面前,举着手里的枪紧紧的盯着大门口。 这个男人二十七八,小眼睛,小鼻子,还没有他身后的女人高。 他就是福田仓,也可以叫他福田元一。 福田元一还没有看清楚来犯之敌,就被一阵风猛的打头,瞬间晕了过去。 至于他身后的女人,也在他倒下的下一刻,被人扼住咽喉,掐晕了过去。 福田元一知道自己不会轻易死去,所以再次醒来,他没有任何意外。 他还在之前总统套房里,被绑在大床上。 “只要你放了我,我可以给你任何想要的……” 福田元一还没有说完,坐在床边等他醒来的女人就捏住他的下颚,强迫他开口,然后给他灌下了一管药水。 女人清冷的声音问道:“名字。” “福田元一。” 福田元一的思维极度混乱,脑子闪过一个念头:他被灌了吐真剂。 之后,他的思维又陷入了无序之中。 “来华夏做什么?” “来执行“山河计划”。” “任务进展如何?” “疑似已经找到白家的后代传人,正在努力接近……” 福田元一还说了一些什么,已经不记得了,他最后的印象是冰冷的利器插进脖子的痛感。 帝都康养山庄 这里被警察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 重案a组的队长欧阳睿此时面无表情的接听着上面一个又一个的电话,他的搭档孟听风在一边儿听得一阵头大。 这是第几个打来骂人的电话了? 幸亏欧阳家还有点儿能耐,不然现在欧阳睿已经滚回家吃自己了。 欧阳睿把这些电话听完,深吸一口气,问道:“有什么线索吗?” “线索有很多。”孟听风拿出报道汇报:“已经确认山庄中大多数人都是吸入无名毒物而死,这种毒物能通过人体皮肤进入人体之中。大约只需要半分钟就能麻痹神经,1分钟血液流过心脏后,彻底没救。” “化验组的人说是哪一种毒了吗?”欧阳睿揉了揉眉心,问道。 “这就是我要说的。”孟听风道:“这不是世面上任何一种已知毒药。深海毒水母致人死亡还要三分钟呢,这种毒比那还毒。” “新型毒剂……传播方法呢?”欧阳睿问道。 孟听风:“痕检科那些人估计是空气传播。” “那我们进去的同事有出事的吗?!”欧阳睿瞳孔一缩,喊道。 孟听风:“没有,这种毒素只在死者的血液中检测到,空气中已经没有残存了。” “化验组的人估计这种毒很活跃,遇到空气会马上产生化学反应,分解成其他无毒物质。所以这是一种有时效性的毒药。”孟听风道:“估计凶手创造这种毒药出来,就是为了满足大型投毒需要,但又不想留下太多线索。” “这条线索,我们唯一可以确认的就是,这是一场高知犯罪。” 欧阳睿又问:“还有什么线索吗?” “还有一些死者的喉咙上有利刃刺入的伤口。”孟听风道:“这些是伤口的照片,你看一下。” 孟听风递给了欧阳睿一叠照片。 照片中死者的致命伤清清楚楚,都是喉咙被利刃刺入。但是这些伤口很奇怪,边缘都有被火烤过的痕迹。 “这是怎么回事?”欧阳睿指着照片上的伤口说道。 孟听风给了一个相当离谱的结论:“痕检科的说,这伤口应该是凶手在自己的凶器上抹上燃烧热度高于2000摄氏度的燃料,点燃后刺入死者喉咙造成的。” 欧阳睿:“……所以,痕检科是想告诉我,凶手可能脑子有问题,采用如此麻烦的杀人手段。” 这些人身上没有除致命伤以外的任何伤口,那凶手的目标就很明确了,就是想要这些人的命,并无泄愤行为。 明确追求效率的凶手,为什么要做这么麻烦又多余的事? “这就是你需要解开的谜团了。”孟听风自然的揽过欧阳睿的肩膀:“这些人可以稍微放一下,我们先去看那个让你被骂得焦头烂额的死者吧。” “福田元一,福田集团当家人的三儿子。”孟听风和欧阳睿站在福田元一的尸体前:“半个月前来到华夏国,期间行事神秘,有人替他遮掩,我们查不到他具体做过什么。” “不过现在他死了,连同整个康养山庄的人,都给他陪葬了。”孟听风。 欧阳睿谨慎的查看案发现场:“你怎么确定是所有人给他陪葬?因为他在这里身份最高?我们不能排除国内某些民族情节严重偏激人士激情犯案的可能。” 孟听风指着福田元一的衣领:“只有他一个人是死在舒服的床上,而且我们在他脖子上发现了少量的药剂,经检查,很有可能是吐真剂。” “他在死前,曾经被人逼供过?”欧阳睿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能把目光重新放在尸体上。 “你究竟来华夏有什么目的?又做了什么?让人非要杀了你呢?”欧阳睿向福田元一冰冷的尸体提问。 福田元一就这么静静的躺着,他脸上并没有痛苦的表情,证明杀他的凶手没有折磨过他。 “凶手的目的性很强,降临即杀戮,得手就离开,干脆利索。”孟听风再补充一点:“他\/她应该对化学很擅长,甚至是这方面的专家。” “这些是我们目前唯一可以肯定的线索。” 欧阳睿:“……” “呜呜~”欧阳睿的电话又响起了,他皱了皱眉,接起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叹气:“欧阳啊~这件案子性质实在太恶劣了,受害者除了是外国友人外,凶手犯下的还是灭门惨案。” “我的压力很大,你必须一个星期内破案!”说完,不等欧阳睿答复,就挂断了电话。 欧阳睿:“……” 第47章 唯一的幸存者 一个星期破案,已经是很宽裕的时间了。 孟听风:“这肯定是局座看被灭门的是樱花国人,给你争取的时间。” “不要胡说!华夏国法律,对待任何人都绝对公平公正,绝对不存在国籍歧视问题。”欧阳睿一本正经道。 “还是快找找其他线索吧,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太少了。”欧阳睿:“这么大的案子,凶手留下的线索却这么少,他\/她一定是个相当谨慎的人,且很有可能是个惯犯!” 孟听风在福田元一尸体的大门口向欧阳睿招手:“睿!快来!” 欧阳睿走过去,顺着孟听风的手指的方向查看,孟听风:“这个智能锁的,是目前最先进的科技。它只能用一种手段打开——它主人的虹膜。” “用其他手段打开,门后会自动隔离出一条狭小的通道,通道中可能有毒气、激光,或是其他什么人的肉体根本抵挡不了的杀伤性防御手段。”孟听风道。 “可是我们的人检查之后发现,这些激烈的御敌手段,死者并没有动用。”孟听风觉得有意思,笑了笑:“你觉得是他不想用,还是不能用?” 欧阳睿:“还有一个可能,他跟凶手认识,是他自己把凶手放进来的!” “哦,忘了告诉你,这道智能锁最后一次打开,并不是用死者虹膜解锁的,是黑客手段。我们来到现场时,这扇死者的“长城”是大敞开的。”欧阳睿抱歉道。 欧阳睿:“……那能反追踪这个黑客吗?” “侦缉科的同事还在努力。”孟听风摇头:“你应该也明白我想说的了。” “凶手能通过如此精密的智能锁进来,躲过死者家中这些严密的机关,地上没有毛发,或者血液的滴落,也没有清理痕迹,证明他\/她通过这段路是无伤的,零代价的。” “凶手对于死者来说,应该是很强大的存在。死者身上除了致命伤之后,没有任何抵御性伤口,足以证明,死者在凶手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这样一个凶手,他\/她在离开的时候,却关闭了对他\/她无害的智能锁。你绝不觉得这种行为像是凶手往凶器上涂燃料,把小樱花们当bbq中的羊肉串一样,有些多余且无用?”孟听风说道。 欧阳睿:“但是如果他\/她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什么,有一定的负担,那就是说得通了。” 这个负担是什么呢? “查!查监控!”欧阳睿大声道:“凶手采用了黑客手段,那山庄的监控和附近商店、居民的监控可能都没有线索。” “我们找路过车辆的行车记录仪!” 孟听风点头,马上去办。 北堂墨的那家私人料理店也被查了,警察三番五次的上门询问,一个叫福田仓的客人曾经在这里做过什么,吃过什么,见过什么人。 经理淡定应对之后,马上给北堂墨打去电话:“先生,康养山庄被屠之事……” 北堂墨在电话那边冷漠的问:“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可是我们曾经提供过福田仓先生的住处与电话给……” “给谁?我怎么不知道?”北堂墨冷漠的警告:“忘记当初我给你说的了么?私厨最重要的是“私”,你就是被人拿枪抵着脖子,也不能泄露客人的隐私!” “不然,你一个月六位数的奖金也别要了!” 北堂墨警告完,电话那头就传来“嘟嘟嘟”的声音,经理拿着被挂断的手机站了一会儿,这才镇定的带上微笑出去迎客。 康养山庄的确死了几千人,但“龙鼎”拿到“红颜如旧”的专利之后,一年就能多十几亿,甚至几十亿的进账。 用小樱花赚钱,不磕碜。 帝都警署 孟听风礼貌的敲开欧阳睿的办公室:“好消息。” 欧阳睿立刻从办公椅上坐起来,扯下搭在身上的外套扔在一边:“什么好消息?!有凶手的线索了?!” 看这位队长的脸色,就知道他昨天晚上熬了一夜。 “差不多吧。”孟听风眼睛下面也是两道青痕,熬夜熬得不浅:“我们找到康养山庄灭门案中唯一的活口了。” 欧阳睿匆匆给自己披了一件外衣:“走!” “存活下来的人叫白雨桐,是一个华夏人。”孟听风一边走,一边给欧阳睿说一些大概情况:“和她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件很棘手的文件。” “如果我料想不错,白雨桐很可能马上就会被转交了,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孟听风道。 ““山河计划”?!”欧阳睿拿着这份在樱花国算绝密档案的计划,手有些微微发抖。 秦岭! 山河鼎! 白家人?! 欧阳睿锐利的目光扫过白雨桐:“你是白家人?!” “你为什么会跟樱花国的人见面,你跟他们说了什么?!”欧阳睿的脸色很狰狞。 如果他手里这份文件是真的,那白雨桐就是在卖国! 白雨桐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顶多是比普通女人长得漂亮一些,其余并没有什么特点。 此时,她除了哭,根本没有其他应对手段。 “我要打电话。”白雨桐坐在审讯室里抽噎:“在我的律师来之前,我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 “这就由不得你了。”一个男人闯了进来,有些痞气的吹了个口哨:“哟,小姑娘挺漂亮?” 欧阳睿皱眉:“你是谁?快出去!” 男人从胸前的口袋里摸出自己的证件给欧阳睿看:“欧阳队长,接下来的事情由我们接手。一会儿会有人给你送来保密协议,希望你接下来的时间里,连做梦都最好闭紧嘴巴。” 欧阳睿有些气愤,自己查了一半的事情是查不下去了。 但那份所谓的“山河计划”,如果是真的,的确不是他能够处理的。 “好,我知道了,姜队长。”欧阳睿点头。 来人正是姜攀,他“嘻嘻”一笑,搭着欧阳睿的肩膀笑道:“记住,今天你也没见过我。” “小蒋、老金,进来把白小姐请走!”姜攀朝门外喊了一声。 一老一少两个男人走进来,拖着白雨桐就要走,白雨桐大声呼救:“我不跟你们走!我要等我的律师!”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男朋友是“龙鼎”的董事长!我干妈是北堂家的老夫人!你们不能带走我!” 白雨桐挣扎哭闹:“你们警察是死的吗?看着我被身份不明的人强行掳走,你们都不管吗?!” 姜攀笑眯眯道:“我们会给你的家人说清楚的,你去为国家办事了,你的家人会感到荣幸的。” 警署大厅的监控闪着红光,忠实的记录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帝都郊区一栋民房里,昏暗的房间中,一个女人拿下耳机,拿起桌上的手机,给一个没有标注姓名的手机号发去了四个字:计划顺利。 很快,那边回了她一串数字。 这串数字是一个储存箱号,至于储存箱里装着什么,这需要女人自己去打开。 不过她相信,那里面的东西,应该会让她满意。 边月收到信息后,随后把手机丢进了高架桥下的长江。有些事情,一个人是抗不下来的,就该让更厉害的人去抗。 边月跟她的师父斗了这么多年,一直觉得那个女人有些傻。她知道很多秘密——关于这个天地的秘密。但是她想的只有把这些秘密好好的保存下去,绝不让这世上的任何人知道。 她不止自己一直守着这些秘密,还要求边月也一直守着这些秘密。 可边月又不姓白,骨子里没有犟种基因。既然是天地的秘密,就应该 让天地间所有人来守护。 这时,边月的另一部手机响了,来电人显示是李相源。 “边医生,有个人让我提醒你,再不回来,你可能有大麻烦。”李相源在电话那头要死不活。 边月想了一下:“老赵家的那个闺女?” “是,她还抢了我一把桃木剑。”李相源在电话那头骂了几句脏话,好像在说:农村的泼妇真难缠。 边月:“好,我知道了。” 元创科技本来送了她一辆新款跑车,能自动驾驶。 她为了模糊自己的行程,原本计划是驾车回山海市。 但是在刚刚李相源给她打电话的那一刻,身体的第六感告诉她,最好听取这次忠告。 导航去了最近的机场,买了一张时间最近的机票回山海市。 她需要在机场等两个小时,绿泡泡上,宋晗发来消息:边博士,非常感谢您这次的帮助,元创已经和“盛世”取得了合作,相信我们会更上一层楼的。 感谢完,宋晗又发过来十万,表示是公司发的奖金。 边月疑惑:她加入元创了吗? 不过还是诚实的把这十万块给收了,有钱不拿是傻逼。 边月给宋晗发过去一段话:“盛世”非良友。 她提了“盛世”,选了“龙鼎”可不光是因为北堂墨会察言观色,眼毒心黑。 绿泡泡那边,宋晗发过来信息:多谢边博士提醒,我会注意。 有些事情,点到即止便可,大家都是成年人,知道分寸。 这时,手机给边月推送了一条新闻:樱花国,樱花岛,今日中午十二点发生特大地震,目前伤亡不明。 边月快速浏览完新闻后,刚好到了登机时间。 “亲爱的旅客朋友,青市飞往山海市的飞机xxx就要起飞了,请您尽快登机。” 青市的郊外,原本清澈的溪水突然浑浊不堪,甚至咕嘟咕嘟的冒起了泡泡。 乌鸦成群,发出“呱呱”的凄厉叫声。 鱼儿逃离水中,像是自杀一样跳到岸上,青蛙跳到地面,铺面了一路。 农忙后回家的农人看到满地的青蛙,让他们无处下脚。 有经验的老人脸色都变了:这是有大灾要来了! 第48章 巨大灾难 “老板,你这个瓜子多少钱一斤?”边月指着装在簸箕里的瓜子问一个穿着简陋的老婆婆。 老婆婆“哎”了一声:“这是我自己炒的,五块八一斤。” 边月点头:“那给我来二十斤。” 边月回来的时间,正好碰上镇上赶集,顺便买些东西。 不需要烹饪就可以吃的食物,她都喜欢。 路过超市,看到超市的大米在打折,边月顺势也买了一些。 不一会儿,她的皮卡货箱就装满了。 边月回到山桃村的时候,感觉村里的气氛有些不对,村口情报组的大妈们竟然没有对她指指点点,大声蛐蛐,而是神情恐怖的在讨论其他事情。 路过其他的村民家门口,这些人家都在垒墙,或者扎篱笆,篱笆是被削得很尖的木头,非常锋利,要是有人不小心摔倒在上面,只怕会被扎个透心凉。 村里应该是发生了什么。 边月把车开进自家车库,隔壁赵家的女儿赵明月就进门了,这次她没有举起手机,而是拿着一把桃木剑。 “边医生,这个您卖吗?”赵明月把桃木剑放在边月的桌上,脸色苍白道:“只要您肯卖,多少钱都没问题。” 边月拒绝:“诊所暂时还没有新品上架的打算。” 赵明月不死心:“那边医生打算什么时候上架?” “看在我找李大哥提醒你那件事的份儿上,我有优先购买权吧?” 边月继续整理自己的药架,赵盼娣在一趟一趟的往家里搬边月皮卡上的货物,边月喊了一声:“一会儿让李二顺来搬就可以了。” 赵盼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真诚笑道:“不用麻烦二顺叔,我在家也是做惯的。” 赵明月还是不死心,继续追问边月,什么时候开始卖桃木剑。 边月懒得跟她废话,拉着她的胳膊把人扔出去,这个时候,正好村长来了。 “边医生,还好你回来了。”村长看到边月,长出了一口气。 边月点头,示意村长进来:“赵盼娣,去做晚饭,村长留下来吃饭吧。” 赵盼娣“哎”了一声,马上去冰箱里拿出肉来,到厨房去咚咚咚的切上了。 边月给村长倒了一杯茶:“您有什么事,尽管说就是。” “边医生,自从你走后,咱们村子出现了不少怪事。”村长两口把边月倒的水喝完,继续道:“先是村里那口百年老井,它竟然开始吃人!” “田二柱的婆娘去打水,不知怎么的掉了下去。一开始我们以为是她自己失足掉了下去,找人去打捞。就算人救不回来,也得把尸体捞上来吧?好歹让人入土为安。” 村长声音颤抖了一下:“结果我们下去的人,一个都没上来,只听道人的惨叫声……” “我胆子大,去看了一眼。”村长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只看到那井水全部变成了血水……” 这时,突然一阵妖风吹了进来,屋里的电灯一下子熄灭! 村长“啊”的叫了一声:“那些东西又来了?!” “不是。”边月脸色肃穆:“应该是停电了。” 远方传来大地震动的声音,轰隆巨响,犹如万龙咆哮,边月有些微微发抖,这是一种生物对自然天道的本能害怕。 空气中的灵力变得暴躁,边月赶紧封闭自己的灵脉,但经脉中仍旧不断传来刺痛感,无数的火灵力和木灵力挤进她的经脉,像是在躲什么一样。 边月压下喉间的血腥味儿,平缓呼吸:“村长,这件事我知道了,会去查看的,您放心。” 村长还想说什么,但看到边月明显没有再谈的欲望,只能道:“你今天才回来,应该是累了,我明天再来找你。” “你的那个病人小李,有些想法和能耐,明天能把他叫来一起听不?”村长走的时候问道。 边月点头:“好,我明天叫他来卫生所帮忙。” 边月几步跑上楼,还在厨房做饭的赵盼娣找出家里充好电的走马灯挂上继续做饭,看到边月上楼,拿着铲子追到楼梯口:“边姐姐,我一会儿给你送上来,还是你下来吃?” 边月摆了一下手,示意不用。 她嘴里的血腥味儿已经快要忍不住了。 在边月的耳朵里,“轰隆”的巨响,还有一声声的哀嚎一直在回响。 黑夜之中,天空不知什么时候聚拢起了硕大的雷云,雷电撕裂夜空,仿佛落在边月的灵魂上一样。 “啊~”边月被暴动的灵气撑得忍不住呻吟出声。 太疼了,比小时候她被白清音扔在药桶里淬骨还要疼。 “边姐姐,你怎么了?”赵盼娣在门外敲门,声音很着急。 边月朝门外怒吼:“滚!” 但她的声音实在太痛苦,门外的赵盼娣更不敢走了。 “边姐姐,我就在门外,你有什么需要,喊我一声。”赵盼娣说完,靠着边月的房门坐了下来。 天上电闪雷鸣,有的雷甚至落地,没入了远处的山峰之中。 “咔嚓!”的声音,像是树木被劈中折断的声音,也又更像是大山的呻吟。 赵盼娣有些害怕,她回屋拿了一条毛毯披在自己身上,就那么坐在楼道里:边姐姐是好人,妈妈让她牢牢的抓住这个人,先不要回家。等妈妈在沿海城市的好友给她找到了工作,就马上南下。 南下打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沿海城市很多骗子,她这种小女孩儿稍不注意就被人骗进红灯区、夜总会去了。 家里虽然爷爷和奶奶重男轻女,但是妈妈还是爱她的,让她不至于慌不择路的选择南下。 清晨第一缕阳光撒下,边月缓缓的睁开双眼,兀的吐出一口血来, “边姐姐,你还好吗?”赵盼娣在门口喊道。 边月擦干净唇上的血开门,赵盼娣端着一碗咸肉粥递过来:“边姐姐,你昨晚就没吃饭了,吃一些吧?” 边月的火被这一碗粥弄得有些发不出来:“你先去吃吧,我换了衣服就下楼。” “边姐姐,不舒服要去医院呀~”赵盼娣指了指边月衣服上的血迹:“是受伤了吗?” “没有。”边月冷漠的关门,找了一件雪青色的衬衣穿上下楼。 经过昨晚大量灵气的淬炼,边月的丹田似乎扩宽了,《涅盘圣法》也摸到了第四层的边缘。 “边姐姐真漂亮。”赵盼娣把一大锅肉粥放在餐桌上,看着从楼梯上下来的边月真诚的夸道。 边月没什么表情:“谢谢夸奖。” 丝毫没有一般女孩儿被夸容貌的害羞与谦虚。 赵盼娣的厨艺稍微有些进步,至少咸肉粥煮得没那么咸了,伴粥的咸菜也被她用菜籽油好好的炝炒过。 她那条被狼咬了一口的胳膊倒是完全好了,为此她还跟她妈妈称赞过边月的药很好用呢。 “你暂时不回家吗?”吃完了饭,边月问赵盼娣。 赵盼娣在厨房洗碗,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边姐姐,我不是要留在这里给你打工还债吗?” 回家? 她才不回家! 她爹那个蠢的,她奶奶那个毒的,都指望她回家,好把他们看好的那个傻子领到她家来,把她给睡了呢。 说不定他们还能做出在她床前分嫁妆的事来! 她在边医生这边多好? 隔壁有二顺叔护着,又有村长撑腰,她奶奶和爸爸这才拿她没办法。 现在边姐姐回来了,她的靠山更硬了! “那这样,我每个月给你三千,包吃包住,不买保险。你每天的工作就是负责我的一日三餐,还有家里卫生打扫,怎么样?”边月从钱夹里抽出三千块钱放在桌上:“这是你上个月的工资。” 赵盼娣高兴得脸都要笑烂了:“好呀好呀好呀……” 在围裙上搓了搓手,赵盼娣把钱揣进兜里:“我在边医生这里拿药都没给医药费,上个月的工资肯定是不能要的。” “我看隔壁明月姐姐家屯了好多粮食,她还跟我说什么马上要有极端的高温天地,让我们多囤一些粮食呢。”赵盼娣笑道:“边月姐姐,一会儿我开着你的皮卡到镇上再去买些粮食回来吧?” 边月把车钥匙给她,又给了一张卡:“家里的开销我会负责,你一会儿出门路过李相源家的时候,让他过来一趟,说我找他。” 手机现在没有一格信号,电也没有来,不知她昨晚听到的是什么声音? 村长应该是吃过早饭就跑到边月这里来了,没过一会儿,李相源玩儿着钥匙也过来了。他脸上那道疤淡了很多,看起来像是要好了。 “小李来了?”村长敷衍的跟李相源打了一声招呼,继续跟边月叫苦:“那两口会吃人的井,小李让人买了些鞭炮回来,改了一下,扔进去了。” “结果从里面炸出来一条长长的尾巴,人的腰那么粗,有鳞片,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之后我就让人把那口井给封了。”村长抽着焊烟抱怨:“但是村里又出现了……出现了那种东西!” “这个我来说吧。”李相源接过话茬:“我怀疑山里的那些孤魂野鬼能借着山上的动物跑出来,晚上有的村民被美貌的女子,或者路过找水喝的小孩儿骗开了门,然后一家子被掏出内脏,吃了身体。” “我用之前剩的桃木,按照你做的桃木剑依样画葫芦做出来,然后给村民挂在家里。虽然效果远不如你的桃木剑,但有些东西还能暂且挡住。”李相源道。 “有些村民大着胆子用锄头锄死了让开门的女人或者孩子,发现是狐狸,或者蛇之类的东西。”李相源前面二十多年没见过这么诡异的东西,也觉得毛骨悚然:“总之就是……乡村老尸照进现实。” 第49章 桃木剑上架 “边医生,这些事情能解决吗?”村长小心的询问,又快速的补充道:“放心,不会让你白帮忙的。村里肯定会给你留足经费的。” “赵大发上山弄到了一块成了形的何首乌,我给你带来了。”村长把他刚刚进门时放门口的蛇皮袋提了进来,打开给边月看。 蛇皮口袋里,的确装着一个像是小人儿的何首乌,连手指脚趾都长出来了,还裹着新鲜的泥土,的确是新挖的没错了。 村长老实憨厚的笑了几声:“这样的好东西,咱们乡下人拿着也没什么用,还是边医生你拿着能有大用处。” “这何首乌就是村里孝敬你的,但该给的钱肯定不能少,这个你放心。”村长信誓旦旦的承诺。 “的确是难得的好药材,都是一个村儿的,也没什么帮忙不帮忙,今天晚上我看一看,能解决我就解决。”边月的确看上了这株何首乌,不过言语上肯定得要婉转一些。 就像村长说的,都是一个村儿的,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那些背后蛐蛐她老女人,不结婚的,当着她的面儿不也说她学历高,一看就是挣大钱的么? 村长乐呵呵的笑了起来:“那边医生,您这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找一些桃木吧,要蟠桃木,15-20年的。无黑心、无蛀虫,12cm以上,长度不少于50cm,湿度高一些更好。”边月看了李相源一眼,说道。 李相源是个人精,这一眼的意思,他懂了。站起来给边月倒了一杯水,笑呵呵道:“您喝,我那里还有之前收藏的葡萄酒,是用咱们华夏国自己产的葡萄酿制的,比那些外国的大牌酒庄酿的还香醇。” 村长默默的喝完自己茶杯里的水,小心的问道:“要不,让你家明哥过来给你打打下手?” “那小子皮糙肉厚,你可劲儿的用就是。”不等边月拒绝,村长风风火火的走了:“我去找一找你要的桃木来。” 村里不少人家都种了桃树,可这蟠桃木该咋整? 唉,不管了,整不了也要整! 李相源没有灵力支撑,照着边月画的符篆依样画葫芦,做出来的桃木剑还能有边月做的一两分威能。除了桃木加持外,他这个人的天赋也很不错。 边月把人叫到了自己的练功房,给了他一个蒲团:“跟我学。” 边月背了一段口诀给李相源听,李相源一开始没听明白,她又说了一遍,手指在他身上的穴位上游走,很快,李相源感受到一股酥酥麻麻的气息。 “边医生,怎么回事?”李相源脸色变了几下:“不是什么邪功吧?” 李相源因为他这双眼睛,他的家人没少折腾,也有所谓的大师想传给他什么气功,但李相源这人天生没有安全感,他怕被人给害了,从来不学。 边月:“……我要害你,光明正大告诉你又如何?你逃得掉吗?” 李相源:“……” 倒也是。 他感觉到丝丝缕缕的清气进入身体,过了好一阵才睁开眼睛,欣喜道:“边医生,你传给我的是什么绝世神功?” “什么神功都不是,很普通的入门口诀。”边月勾了勾唇,恶劣道:“不过可以让你下次再见到刘老师那样的厉鬼时,不至于一点儿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今天晚上,你可以去试试成效。” “作为给我的报酬,村长拿来的桃木剑就交给你画了。你画的时候,在笔画中融入你刚刚感受到的清气。过几天就通知村里的人诊所上架桃木剑,价格你来定吧,要让村民消费得起。” 边月清了清嗓子,正经道:“事后,咱们一九分账。” 李相源不抱什么希望的问:“我九你一?” 边月面无表情:“看来你是连这点儿辛苦费都不想要了。” 她看起来像什么冤大头吗? 李相源:“……”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教他一点儿东西,只是为了更好的奴役他。 什么时候才能甩开这个女人,回帝都报仇啊! 很快,李相源就没这种想法了。 李家当初留下的一点儿人,现在还跟李相源保持着一点儿联系,他下面的人给他发来了一些照片,全是无人机拍摄的。 照片中,城市沦为废墟,马路上报废的汽车痕迹斑驳。大地被撕开裂口,裂口中还可以看到断成几节的人类尸体。 这幅末日废墟的场景,看得人倒吸一口冷气。明明是酷暑的天气,却像被镇在万年寒冰中一样。 李相源收到这些照片的时候,正好边月也在。这么惨烈的场景,边月也没见过。 她问:“这是哪里?” 李相源过了很久才道:“从南方到内陆,几乎所有城市都被这场大型地震波及,到咱们山海市才止住。” 这次边月也吸了一口冷气。 南方是华夏国经济繁荣区域,几乎全国所有省份都有人口在南方打工,常住人口在几亿之间,这么多人遭受毁灭性的地震打击。 “华夏国政府……”边月问了一句,又停住了。 这么大面积的灾难,政府哪有力量支援? “帝都已经被震塌了,现在行政中心可以已经转到庆市去了。”再冷漠的人,在这种天灾面前,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不过一会儿,李相源突然又兴奋起来:这么大的灾难,北堂家岂能躲过? 北堂墨说不定已经下去给他的家人赔罪了,嘻嘻…… “这么大的地震,也不知道樱花国是不是已经沉没了?”边月拿着自己的手机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儿,终于收到一点儿微弱的信号。 不过,并没有收到樱花国的消息。 她又搜了一下其他国家的信息。 这场灾难可能要让华夏国的经济倒退几十年,要是其他国家没受影响,那华夏国可要糟糕了呀~ 可惜,还是没有搜到。 外面的消息断断续续,听说南方很多城市核泄漏,已经不再适合人类生存,政府拼着最后的能力,把那边的人往他们这边儿迁。 他们山桃村也收到了指标,得接收二十几户人,村长正骂骂咧咧的找人清理村里的土地和宅基地。 他们村种熟的土地肯定不能给人,先划几块宅基地出来,等那些人来了自己建房子,再让他们开荒种地就是了! 现在农村的土地,很多都没人再种了,有人来重新开荒,其实是对耕地的一种保障。 边月卫生所的桃木剑正式上架,李相源定了七百块一把,村里的三姑六婆都快把李相源骂立起来了。 “边医生收我们的钱从来都是实惠价,就是那个外面几万块都医不好的t27,她最多也就收了六百多。你一个破木头,要价七百块?!你怎么不去抢啊?!” 李相源冷哼了一声:“爱买不买!” “你这个后生办事不厚道啊,人家白医生和边医生多仁义的人?你别把她们的口碑糟蹋坏了!” 李相源这次连哼都懒得哼了:“我做的,我定价,有问题?” 刘寡妇吵不过,要抓边月讲道理,但边月这边儿也忙着。 戴着口罩的冷漠女医生正在脉案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什么。 “感冒,拿药52,下一位。” “腹泻,拿药31,下一位。” “你再熬夜,就别来找我了,头疼自己忍着吧,下一位。” “胃药治不了饿,滚回去好好吃饭!” “不要经常劈叉,伤到骨头了,躺那儿去,需要摁一下。” “咔嚓”、“啊!” “108,下一位” “肛肠发炎引起的发烧,肛门给药,98,下一位。” “医生,我不是……” “前面的快点儿,边医生在叫下一位。” 被确诊肛肠发炎的小伙子颇为丢脸的走了,跟他一起的另一个小伙子陪着笑脸来扶他,被小伙儿一把推开。 边月仍旧目不斜视的看病。 直到她摸到一个快要油尽灯枯的脉象,边月皱眉,仔细看一眼病人,竟然是楠楠的奶奶。 “你留一会儿。”边月让楠楠奶奶先留下,先给后面的人看病。 楠楠奶奶有些无措,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拘谨的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 等看完所有的病人之后,边月扯了口罩,洗手消毒后,瞥了一眼李相源。他跟村里所有人都吵了一架,但他的桃木剑全部卖完了。 “你出去。”边月一个眼神,让李相源赶紧滚。 李相源略微撇了一下嘴,没说什么,乖乖的退了出去,还帮边月把门关好了。 “李……”边月叫了一个姓氏,就放弃叫楠楠奶奶的名字了,她的大名叫李贱女:“楠楠奶奶,你大约还有四个月的时间。” 楠楠奶奶一时没反应过来:“啥子四个月?” 边月却没再重复,她只是垂眸凝视着这个农村的老女人。她看起来七八十了,但病历本儿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她只有六十一。 楠楠奶奶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四个月是什么意思。 “边医生,我得的是什么病?”楠楠奶奶声音有些哽咽。 边月:“累的。” 楠楠奶奶听到这个病因,又沉默了很久。 等这次反应过来,她倒是笑了:“是啊,我也累了一辈子了。你不说,我都不知道我也是会累的。” 边月:“……” “挺好挺好,就是苦了我的楠楠。”楠楠奶奶一路念叨着出门:“楠楠他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是我不帮他带孩子,是真带不了了啊~” 第50章 新来的村民 楠楠奶奶的事情,边月没再打听,人有生老病死苦,世间总如此。 村里人人都嫌李相源的桃木剑定价太贵,偏偏有一个人跳出来扰乱市场。 边月隔壁老赵家的女儿拿着她掐边月流量赚的钱,大言不惭要买走李相源所有的桃木剑:“桃木剑又不是边医生,总能分享给自己亲友了吧?” 赵明月也是没办法,虽然她证明了自己是对的,外面真的在发生很可怕的自然灾害,农村比城市好多了。 可是她嫂子还是非常能作,经常把家里的东西送回去给她娘家的弟弟,扶弟魔当得理直气壮。偏偏她妈妈觉得嫂子娘家弟弟不容易,嫂子只要不过分,帮衬一些是应该的。 赵明月被气得要死,但是拿她嫂子和妈没办法。家里那把桃木剑是她妈和她嫂子撒泼打滚从李相源那里抠来的,她和她哥扔了钱在李家门口,拿着桃木剑就跑了。 结果他们连邻里情分都扔在地上踩才得到的桃木剑,转眼隔壁边医生这里,700块就上架了?! 她当这是淘宝呢?卖这么便宜?! 当初赵明月可是按照她常年看玄幻灵异小说的经验,给那把剑定价成五万的!那都是她掐流量的一半钱了! 桃木剑上架,她嫂子又作了,非要把之前那把给她弟弟送过去。 拜托,她弟弟家又没出什么事,要什么桃木剑?! 可她嫂子作得没边儿,赵明月赌气的要把隔壁所有的桃木剑都买下来,到时候她大门挂一把,后门挂一把,卧室门口再挂一把,就是不给她嫂子! 赵明月这么作,其他人也不干了。 “你个外来户,你家什么都没出,凭什么买边医生家的桃木剑?!”村口的杨大妈跳起脚来骂道。 隔壁刘家坝的也不干了:“赵大发和赵有才两兄弟到处找桃木的时候,咱们也出了力的,当初就说好了要给咱们刘家坝留名额的,怎么能让你全买走?” 不止刘家坝的,就连李家沟、黄桷村这些隔得远的,都在门口排着队呢。赵明月被喷得体无完肤,灰溜溜的走了。 今日李相源忙,边月却已经不忙了。 她在地下室摆弄刘寡妇的那个侄子。 这人已经从原来的壮如熊,变成了如今的瘦如柴,眼窝深陷,牙齿凸出,只剩一口气吊着,嘴里不断喃喃着:“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边月知道,他不是知道错了,他是踢到铁板不得不服软了。 “做完最后一组实验,我就放了你。”边月摆弄着手里的实验药剂,随意说道。 男人黯淡无光的眼睛中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当真?当真?” “边医生,我再也不敢了……呜呜呜……”这人哭得比李二顺当时惨多了。 勾起男人的求生欲后,边月顺利的做完最后一组实验,在男人希冀的目光中解开了他身上的铁链。 男人跪下来要给边月磕头,边月则在他脑门儿上快速的扎了一针,男人瞬间昏死过去。 趁着现在有点儿信号,边月给李二顺打了一个电话。 “过来把一个人送回刘家村里。”说完,不管那头李二顺想再说什么,边月直接挂断了电话。 李二顺来得很快,趁着人都在前面买李相源的桃木剑,李二顺悄悄的把人从后门背出去。 “边医生,这不是刘家坝的刘三炮吗?”李二顺没想到边医生又拿熟人做实验。 他小心翼翼的给边月提建议:“边医生,这孙子不是什么好人,你留他一命,他可没我听话。” 李二顺觑着边月的脸色,赔笑道:“要不一会儿我把他背回去的路上摔一跤,让他掉大河沟里?免得这孙子败坏您的名声。” “不用。”边月拿着水杯小小的抿了一口热开水:“这人罪不至死,送回去吧。” 虽罪不至死,但边月那一针,能让他一辈子都浑浑噩噩了。 李二顺嘀咕了一句:心肠啥时候变好了? 边月脸皮一抽:她又不是杀人魔,了结气运还在的人,她是要背因果的好不? 山桃村晚上少了哭声和惊叫声,但白天的太阳却越来越大。 赵盼娣又在边月这边拿了一些钱去镇上买东西:“明月姐姐说今年的夏季,温度可能比去年更高。今年可能没有人给我们送水了,我得提前囤一些。” 边月又给了她一张卡,让她除了囤水,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囤的。 赵盼娣年纪小,还是单纯的时候。边月给她多少钱,她就花多少钱在边月的生活上。 这样小巧勤劳的牛马,边月对她有一点儿喜欢。 赵盼娣高高兴兴的去,回来的时候却满脸沮丧,开出去的皮卡只拉了几桶水回来。 “边姐姐,我觉得外面好像出事了。”赵盼娣有些害怕道:“镇上的米面粮油水,全部都限购不说,一上架还都被抢购干净了。” 边月奇怪道:“你没看新闻么?” 赵盼娣更奇怪:“电视机不是没信号吗?” 赵盼娣是没有智能机的,她的手机是个她奶奶都淘汰不要的老人机,只能接打电话。像是智能机那样的高科技,得是她们家的耀祖才配享用。 边月道:“家里的水井还有水,你找些能装水的东西,趁着水还没有干,赶紧装上就是。” 赵盼娣这才高兴了,把家里的水缸、水桶、屋顶的蓄水箱,全部都装得满满当当的。她害怕明月姐姐说的那个世界末日是真的,到时候天下不是大旱,就是大雪,他们这些庄稼地里刨食吃的农民该怎么活呢? 和高温酷暑一起来的,还有上面给山桃村分派的二十多户人家。 一大群衣衫褴褛的男男女女走进山桃村,有的抱着孩子,有的扶着老人,行走得十分的艰难,像是从哪里来的乞丐。可是仔细看他们,他们有的人身上穿着的还是名牌儿呢。 村长把这些一百多人安置在村招待所,他拿出一个本子跟这些人说:“上面给你们拨了安家费,我这里记了一笔账,你们可以仔细看一看。” 这群人中走出一个斯文的中年男人,还有一个年纪有些大的干瘦老头儿,他们两人把账本仔细看了一下,一起朝村长鞠了一躬:“您费心了。” 村长连忙躲开,摆手道:“钱不多,只能先把地基和房子的大概给你们弄出来,都是标准的五保户样式。” “暂时遮风挡雨可以,以后要想过好生活,你们自己去修。”村长又拿出一个本子来,沾了点儿口水在手上翻页。 “你们的土地也给你们划归好了,咱们山桃村是大村,人口多,但耕地面积有限,有些需要你们自己去开荒。” “你们中有想去城里打工的,村里想法办给你们出路费,多余的就没有了,本来也没给你们拿多少钱下来。”村长怕这些人不依不饶,还照着赵大发儿子的稿纸念了好一会儿。 之前看账的那个干瘦老头儿欲哭无泪:“这一场地震,没把华夏国震回石器时代已经是万幸了,我们又岂敢嫌弃农耕生活?” “外面打工是万万没希望了,村长莫要臊我们。”那个中年男人也摇头:“我们这群人都疲乏不堪,不知哪里有商店或是能让我们彼此交换一些物资的地方?我们需要好好的休整一番。” 村长听着这些文绉绉的话,有些龇牙咧嘴:“村里老于家的小卖部不干了,你们想换东西,只有去村民家看看。” 敲开边月家门的,是一个差不多五十多岁的女人,她疲惫不堪,头上半白的头发诉说着一路的艰辛,却仍旧保持礼貌:“你好,请问这里是边医生家吗?” 边月看着这个女人,似乎时光倒转,又回到了那个吃人的山村。 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女人被锁在床上,等着她每日送过去的一碗猪食。女人麻木得像是随时会死去,只有发梢间一抹靓丽的紫,证明她曾经时尚又漂亮。 真是好久不见啊,“妈妈”。 边月敲了敲门口的牌匾,“村卫生所”几个字还是很醒目的。 “看病就进来吧。”边月没有跟这个“妈妈”相认的意思,估计她也不想认她这个“女儿”,更不想让人知道她曾经的过往。 女人有些犹豫:“我身上只有二百块钱,还想换一些米,可能没有钱支付诊费,能卖给我两瓶家庭用的感冒灵吗?” “那种二十几一瓶的就行。”女人又补充了一句,生怕边月拒绝。 边月依言给了她两瓶感冒灵,收了她五十块,女人千恩万谢的向边月鞠躬。她低头看到边月的手,突然抬起头来,仔细看了一下边月的脸,露出惊恐的表情,随即落荒而逃,仿佛后面有恶鬼在追。 边月抬起手,她的手腕上有一块青色的瘢,形状像是燃烧的火焰,这是她胎里带来的印记,比较少见。 曾经这只手,一日又一日的给“新妈妈”送红薯,糠和猪草煮在一起的糊糊,难怪她再次看到会害怕。 边月淡淡的哼了一声:你跳出了火坑,难道我还留在原地? 不过总是被人当做污点,或是案底,还是有些心烦的。 山桃村新增了二十多户人家,村里的用水量急剧增加。村里种植的农作物在缺水的情况下又大量的干死。 别说庄稼保不住,连人都快干死了。 村长又来找边月:“边医生,那口吃人的井,你看?” 那是口古井,能来水,村长不想放弃。 边月朝他看过来,村长从怀里掏出一块绒布,绒布打开又是一层绒布,裹了好几层,最里面是一只镯子,村长把镯子小心翼翼的推到边月面前:“这是那些新来的村民集体凑给你的,你看满意不?” 那只镯子通体透绿,沁着一股寒意。 边月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一下,点头道:“村长客气了,你回去准备一块鲜肉,我去看看能不能解决。” 这玉竟然含有少量的灵气? 倒是可以用来支撑药园下的阵法了。 第51章 杀大鱼 山桃村有两口古井,都是很多年前村子里的人逃荒到这里打的,村长说的那口吃人的井,在田二柱家附近。 村长去李家沟那里,找杀猪匠李虎弄了半扇还带血的猪肉,赵大发和村里另一个叫赵天柱的,一人抬一头扁担,把猪肉挂在井口上。 两个人腿都在打颤,村长则带着村里其他力气大的庄稼汉们,在后面拿着锄头和泥耙,就等着那吃人的东西出来,大家一起上。 边月站在井的另一侧,手里提着一把斧头,稳住赵大发和赵天柱:“一会儿一有动静,你们马上就退,千万不要犹豫。” 赵大发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奢着胆子咬牙道:“好!我记住了。” 猪肉上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到井水里,却久久都没有动静。天上的太阳晒得人发昏,大家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咕嘟咕嘟”,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井水里开始冒泡泡,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水而出了一样。赵大发和赵天柱身上的汗几乎把他们的衣服打湿,现在就靠一口气哽在那里,才没落荒而逃。 “哇~”一声像是婴儿哭声的叫声响起,有一个东西从井里飞出来,一口咬住那带着血的半扇猪肉。 那东西腰身快有井口粗了,力气又极大,赵大发和赵天柱一下子就被带到了半空中。 边月脚下一蹬,跳到半空中,一个空中二段踢,那东西又发出一声惊叫,赵大发和赵天柱被甩了下来。 紧接着,边月抄起手里的斧头,向那东西的头颅斩过去。 腥臭的鲜血溅了下面拿着锄头泥耙的村民一身,一颗嘴里都是密密麻麻牙齿的鱼头被边月硬生生剁了下来。 她落地的时候在空中旋转了360度,卸了大部分力道,动作还算优雅,不带烟火气。 “呕!”被浇了一身血的村民恶心得趴在一边狂吐,边月喊道:“快点儿把身上的血冲干净,这血有毒。” 一群人顿时顾不得吐了,赶紧从井里打水,现在也不是想着节约用水的时候,一群人争先恐后的冲去身上的血迹。 边月给他们一人发了一颗药丸,等吃完了,众人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开始查看被边月剁掉脑袋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颗被边月剁掉的头,足有磨盘那么大,嘴里一口锋利的牙,牙齿缝隙里还有那半扇猪肉的碎末。 这要是一口咬在人身上,那还真是一点儿活路都没有。 这东西脖子以下的下半截身子,一半软塌塌的倒在井口的青石板上,另一半还吊在水井里。 村长赶紧招呼村民,把这剩下的半截给拉出来。 “赵大发,赵天柱,你俩一边儿坐着去。边医生,麻烦你帮忙看看他们有没有摔着骨头?” “田二柱,田大牛,你俩抬脖子。” “赵有田、赵有国,你俩拉它的一只脚。李财、李军,你俩拉它的另一条腿。” “村长,这玩意儿下半截还有不短呢!” “赶紧拉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玩儿?!” 边月检查完赵大发和赵天柱,这两人除了有些挫伤,其他的没问题。那边村长他们也已经把这玩意儿给拉出来了。 这东西被完整的摆在青石板路上的时候,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冷气。 这玩意儿漆黑一坨,尾巴加在一起,竟然有五米长!磨盘大的脑袋,跟井口差不多粗的身形。 赵大发的儿子小声道:“这……这看起来有点儿像娃娃鱼?” 村长赶紧追问:“庄明,你知道这玩意儿是什么?” 赵大发的儿子赵庄明清了清嗓子,说道:“这大鱼看着像娃娃鱼,娃娃鱼吃肉,不喜光,是两栖类动物,经常在离水近的石缝和洞穴中生活。” 边月点了一根烟,坐在古井旁黄桷树下的石头上,听赵庄明给村民科普。这小子有些机灵,大学毕业后看情势不太对,果断放弃大厂实习机会,回山桃村啃老了。 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他的一个同学,模样很俊俏,皮肤又白,像是哪家的少爷。 这少爷现在也跟在赵庄明身边,头发湿漉漉的往下滴水,身上的白衬衫被血染红,让他脱了,露出线条精致的上半身。 这里除了边月,就属这个少爷最惹眼。 “叔,要是这真是娃娃鱼,咱们就得搞清楚一件事了。”赵庄明脸色有些难看的盯着这具身首分离的尸体。 “它究竟是成年娃娃鱼,还是未成年。” “这么大的个儿,它还能再长?”村长骂了一声:“庄明,有什么说法?” 其他人也催促赵庄明赶紧说,别磨磨唧唧。 赵庄明道:“娃娃鱼,成年之后是独居的。” “但是如果未成年,它们会选择群居。”赵庄明说完,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了。 一头就能吞下一个人,要是一群……山桃村的人加起来,够它们打牙祭么? “快快快,看看这玩意儿到底成年没有!” “怎么看啊?看它的jj吗?” “庄娃子,你念的书多,你来看!”有人朝赵庄明喊道。 赵庄明正脱了自己的衣服给他同学穿上,闻言想吐血:“爸,我念的又不是生物,我怎么看?” 赵大发怒道:“这个都不会看?白养你读书了!” 赵庄明更想吐血了:“刚刚你没认真听我说吗?娃娃鱼最多长到两米,两米!” “这一头都快五米多六米了!它基因突变,不在课本儿知识上了,我怎么还能知道它是成年还是未成年?” “再说当初你给我选的不是计算机系吗?说什么市场趋势,铁饭碗。你让我去当码农,你不记得了?现在来问我生物知识,我知道个鬼啊?”赵庄明把他爸怼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边月抽完了一根烟,把烟头熄摁在石板上熄灭。 “这应该是一头独居的大鲵。”边月走到“基因突变”娃娃鱼边上,看了一眼,得出结论。 “它的体型太大,如果是群居,应该吃不饱。”边月若有所思的看着水井:“村长,这口井去年干过吗?” “倒是没干过,最热的时候,也每天都能提上来几桶水。”村长老实道。 “这口井很可能跟地下河连通。”边月点了一下“基因突变”娃娃鱼:“既然它能来,它的同族未必不能来。” “又或者其他的什么,也可以过来吃一下自助餐。”边月扫了一眼自助餐们:“在没有必要的时候,尽量少来打水吧。” “边医生说得对。”赵庄明脑子转得快,很快想到了一个损主意:“动物都是有领地意识的,咱们要是下去把娃娃鱼的尸体吊在地下河通道附近,别的动物就会觉得这里是有主的,说不定就不会来了?” 村长看向边月:“边医生,您的意思呢?” “也行,不过这大鲵有毒,你们最好弄在下游,我弄一些药粉来,每天往井里撒一些,应该就没问题了。”边月道。 赵庄明再次出损主意:“今天来这儿的都是咱们山桃村本来的人家,咱们先瞒着这事儿,让那些外来的人先用。” “他们吃了没事,我们再用。”赵庄明坏笑了两声,问村长道:“大伯,我说的咋样?” 村长笑着夸奖:“不愧是咱们老赵家唯一的重点大学生,这脑子就是好使。” 剩下的事,村长他们自己弄,边月给了一些药丸就不管了。只是记住了村长家那个损色,以后需要稍微注意一下,别不小心阴沟里翻船了。 边月一斧头砍了水井里那头吃人的鱼,悄悄的在山桃村各家里传开了,然后又吓退不少暗戳戳想给边月做媒的媒婆。 吃人的怪鱼都能一斧头剁了,那要是结婚以后惹了人一个不高兴,不是连男人的脖子也能剁了? 边月对这些并不在意,顶多就是蛐蛐她的人又有了新的蛐蛐内容。 外面的太阳很大,边月躲在屋里叼着烟正在研读《医典》。 赵盼娣从外面水井打井回来,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边姐姐,咱们的水井在院子外面是不是不太好?” “现在水这么珍贵,在外面要是被人偷着打走了,咱们怎么办?” 边月放下书,问:“那你的意思是?” “咱们要不在水井上做个小房子吧?平时用锁给锁着,打水的时候才开门,免得便宜了别人。” 赵盼娣道:“我妈说,做这么个小屋子要不了几个钱,还免得以后跟人吵架。” 边月可以“看到”几乎整个村子的所有情况,其实并不需要这么一个小屋。 不过赵盼娣说得也对,锁这种东西,虽然只防得住君子,防不住小人。不过上了锁之后,性质就不同了,与人争锋,也显得更名正言顺。 “好,我去找一下老于。” 赵盼娣笑着摆手:“不用不用,我看边姐姐院门口还堆着砖块瓦片呢,你去买几袋水泥回来,我和我妈给你砌上。” 边月以为赵盼娣是在给她妈妈要工作,也答应了:“你妈要多少钱的工资?” 活儿给谁都是做,边月并不在意做活儿的是谁,只要得到她想要的结果就行。 “我妈不要工资的。”赵盼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妈说,边姐姐收留我,她给您做点儿事是应该的。” 边月不习惯别人这种纯粹的好,这会让她有种危机感,好像所有对她好的人都别有所图。 拿了两千块钱给赵盼娣:“这几天生活别做得太差。” 边月什么都能吃得下去,但做活儿的人,最好给肉吃,不然体力消耗超过身体摄取的能量,很容易出事。 赵盼娣痛快的收下了这两千,笑道:“好,我会看着办的。” 起一个小房子上锁,最多也就几天的事儿,就算顿顿吃肉,也用不了这么多。 不过可以去李家沟找杀猪匠杀一头肥猪冻冰箱里,边姐姐家还真是穷得什么吃的都没有,全靠她过来置办打理了。 “边姐姐,吃饭了。”赵盼娣端着一碗咸鲜味儿重的大豆炖腊排骨上桌。 边月:“???” 她不记得自己有做腊肉的习惯,镇上买的腊肉一般熏了硫磺,也不是这个纯正的香味儿。 赵盼娣“呵呵”笑了两声:“这个是我妈拿过来的,正好我也有些馋了……” “我手艺不好,边姐姐将就着吃吧?” 边月面无表情的给自己盛了一大碗汤:这厨艺,总比她啃面包强。 第52章 听说外面乱了 山桃村的村民得到去年的教训,今年大太阳的时候,除了打水都尽量不出门。 边月这里的病人,只有一些实在不耐热的小朋友和老人。 “边医生,我家子涵没事吧?”长得娇嫩明艳的女人有些蔫。 手上的美甲也掉了两颗钻,眼下还带着黑眼圈。 边月给这位·没有神兽血脉·不是纯阳之体的小朋友看了一下。 “问题不大,有些稍微中暑,吃点儿解暑药就好了。” 药架上的解暑药已经不多了,边月手机里的那个电话号码还是怎么打都打不通。 啧~估计是全家都死绝了吧? 白清音当年在那场华夏大劫难中,曾经创下过一人屠灭一座城的战绩。 心狠手辣之程度,不是边月这个生在和平年代的人能比的。 边月顶多给人下毒,白清音却是给人下咒的。 只要那家人还有一条血脉存在,都得像狗一样爬过来,听从白清音驱策。 如果那家人真的死绝了,她的药材怎么办? 给小孩子们看完,那些新来的村民们开始陆陆续续的来边月这边的诊所。 “伤到肺了,开药121,下一位。” 带着眼镜的干瘦老头儿有些拘谨道:“不好意思啊医生,我没有钱,您看能不能用吃的跟您换?” 扶着干瘦老头儿的中年人向边月鞠躬。 “我们这些人远道而来,身上都没什么积蓄,也去不了镇上,所以只能用一些金银财物跟村民换了一些生活物资。” “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中年男人局促道。 山桃村没有通公路,只有村民们自己集资修的一条乡村水泥路。 这些人远道而来,又没有车,的确去不了镇上。 边月朝后面喊了一声:“赵盼娣!” “来了,边月姐姐!”赵盼娣穿着围裙就出来了。 边月指了指在她诊所排队的人群:“一会儿有人以物资抵债,你就在一边儿看着估一下价格。” 赵盼娣“哎”了一声。 边月在这边看诊:“水里时间泡太久了,寒气进了骨头,需要驱寒,开药215,下一位。” “骨头没接好,得打断了重来,躺床上去,一会儿我再来医,下一位!” “心脉损了,需要针灸,你也去那边儿躺着。” “肺损伤,拿药121,下一位!” “感冒拖严重了,拿药198,下一位!” “饿得狠了,胃粘膜损伤,拿药132,下一位!” “下一位!” “下一位……” 赵盼娣也在那边忙得不亦乐乎。 “唉,大哥,你这奶粉都临期了,不能抵这么多了。” “不好意思,我没注意,我再加二十个鸡蛋吧?” “肉臭了,我们不要!” “那……那换成这个鸡吧?才杀没一会儿,新鲜的。土鸡呢~” “咱们村里都是土鸡,土鸡在城里有噱头,在咱们农村可不是稀罕东西。” “蔬菜我们不要,自家种的白菜还吃不完呢。” 赵盼娣一阵挑挑拣拣,等边月忙完的时候,诊所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吃食,甚至还有几只活鸡、活鸭。 这些都需要赵盼娣来处理,她有些烦恼:“这冰箱里也搁不下啊,怎么处理?” “拿去给隔壁李相源,他自己不种庄稼,还养着李二顺这懒汉,会需要的。”边月扯下口罩,给自己消毒之后,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今天来的病人身上都有比较重的伤,比平时看村里人累一些。 赵盼娣忙忙碌碌的收拾起来:“边月姐姐,咱们养一条狗吧?要是有个人来,有条狗叫一叫也是好的,还可以吃家里的剩饭。” 边月闭着眼睛道:“你决定吧。” “那行,大发叔家里的大黑生了几条狗崽,我去抱一条回来。大发叔以前是猎户,他家的狗特别有灵性。” 赵盼娣收拾完,乐颠颠的又去厨房做饭了。 “边医生,在不?”李二顺在门口探头探脑。 边月随意捡起桌上的钢笔盖儿扔过去,李二顺被打得叫了一声,跳着脚进来,后面牵着一串嘎嘎乱叫的鸭子。 “边医生,我李哥让我过来问你,要换鸭子不?” 边月:“……” 边月生意好,李二顺那边生意也不差,就算只收个辛苦费,他还是被新来的村民以物换物到整个院子都是鸭子叫声。 他嫌烦,就给边月送过来了。 边月:“不换,滚!” 李二顺脖子一缩,就要溜。 想到什么似的,又倒转回来:“边医生,楠楠奶奶昨天去了,村长让人帮着准备了棺材,您家去随份子吗?” 边月睁开了眼:“怎么死的?” 她不是还有四个月的时间么? 怎么可能不到一个月就死了? “王麻子那跛子,大太阳的在外面晒什么东西的皮子,结果一下子从他家的坝子上摔下去了。” “他家那个坝子高得很,他爬不起来。” “楠楠奶奶从那里过,把他背上来了。结果她被太阳晒得太久,一脑门磕在王麻子家门口的石墩上了。” “都没来得及给您送过来,当场就没气了。” 边月随口问了一句:“那她的楠楠呢?” “据说死的时候交代,把她家里那一堆破烂儿都给王麻子,让王麻子给她养孙子。” “王麻子答应了,但要求楠楠以后跟他姓,给他养老,村长那里已经说好了,就等埋了楠楠奶奶,就正式给楠楠改姓。” “知道了,我随1000,你们随意。”边月心里一叹:这磕得倒是巧。 不过用三个月的时间,给她孙子换一条活路,估计那老太太觉得值吧? 楠楠奶奶的丧事办得简朴,她家本来就穷,儿子还在监狱里坐牢,媳妇儿也早就跑了,根本没什么亲戚。 边月带着赵盼娣过去的时候,就看着王麻子在忙前忙后,强忍着欢喜,做出一副悲伤的表情,在那儿招待宾客。 楠楠还没到明白生死的年纪,坐在他奶奶的棺材前有些犯困:“奶,今天来了好多人,你不起来做饭吗?” “这么多人的饭,楠楠做不出来的。” 边月给的份子钱,是王麻子收着的,他眼里都是笑意,偏要嘴角朝下,唉声叹气:“边医生,您来就来,送什么礼啊?” 边月:“……” 醒醒,这是人家的丧礼,不是你认孙子的喜宴。 “对了,您的那几块狼皮,我给您做好了,过几天晚上给您悄悄的送过去。”王麻子说完,又去招待其他人去了。 吃了楠楠奶奶的席,村里的日子越发难过起来。 村里大多数水井都断水了。 赵盼娣好不容易在井里打上来半桶水,唉声叹气道:“这点儿水连煮饭都不够,更别说洗菜拖地了。” 边月刚看完诊,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嗯”了一声:“你不是准备了很多桶水吗?” “可是只出不入,我觉得心里发慌。”赵盼娣诚实说道。 “水放了24个小时以上就不新鲜了,正好趁这次机会把你存的水消耗干净。”边月难得多说了几句:“放心,咱们这一带水资源丰富,就算井里的水干了,往山上走一走,也能找到水。” 赵盼娣没再吭声,山桃村后面就是原始森林。 原始森林中多危险啊?一般人哪敢进去找水? 不过边姐姐不一样,这是一个能一斧头剁了吃人鱼脑壳的猛人。 赵盼娣觉得自己跟这种人住在一起,特别有安全感。 山桃村的平静,在一群仿佛流浪汉一样的人回来后被打破。 这群人都是山桃村出去打工的年轻人,他们不知道跑到村长那里说了什么,村长家的几个兄弟又拿着大喇叭满村的吼起来。 全体山桃村的村民,每家派一个人到村招待所开会! 开会的时间是晚上八点,那时候太阳落山,天完全漆黑了,才稍微有一丝丝凉风。 边月过去的时候,看到一个个的年轻男人正围着村长痛哭流涕。 “叔,这些日子我们过的真不是人的日子啊!” “原本因为极端高温,我们的日子就不好过,每天限水限电,屋里热得死人。没关系,好歹能趁着有电的时候冻一点儿冰,不至于活不下去。” “可那吃的,当真只有那么一点儿。” “我们根本买不到吃的,那么热的天,人敢出门就被晒死。晚上出去,结果奸商哄抬物价,一斤大米能卖到两三百!政府晚上不上班,根本没人管!” “我妈为了给我儿子省一口吃的,结果被活活饿死了,结果我儿子也没活得了!” 说完,那个男人竟然像个孩子一样哇哇大哭起来。 李相源坐在边月的边儿上,他示意边月去看这个男人,用微小的声音笑着跟边月说:“这男人身后跟着东西。” “他脖子上背着一个女人,快要化成厉鬼了。” “那女鬼骂他,吃了她的血,又吃了她儿子的血,才留下一条命逃回来,问他怎么有脸哭的?” 边月扫了那个男人一眼,淡淡的“嗯”了一声,并不打算管这个闲事。 那个男人哭完,又有人哭起来。 “后来很多地方都发生地震,只有咱们山海市和隔壁的青省,盛省,还有庆市、湘省没事儿。” “因为很多城市被地震弄得核泄漏,不能再住人,就往咱们这边挤。” “咱们能分到的东西就更少了。” “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我们只能集体包了个车赶回山桃村。白天找地方休息,晚上开车。” “我们在路上饿了吃能吃树皮草根,渴了只能喝自己的尿。” “叔,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李相源笑着与边月小声嘀咕:“骗你们呢,他们在路上吃了两个人,那两个人的魂儿正跟着他们呢。” “你们山桃村的人,各个都挺有才的。这场哭戏,一点儿表演痕迹都没有,天王巨星来了都得给他们让路。” 边月:“……” 村长敲了敲自己烟斗里的烟灰,扫了在场的村民一眼:“你们怎么看?” 这些男人,其实很多都是已经在外面定居了的,甚至户口都迁到了大城市里。 村里已经没有他们的宅基地和土地了。 村长这么问,就是在问有没有人肯收留这些人,或者把当年种他们家的土地再还回去的。 这时候,村里一个个的开始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村长。 宅基地也就算了,反正荒着也是荒着,还给他们没什么。可土地这东西,他们种了这么多年,都种熟了,哪里还能还回去? 第53章 村外回来的人 那几个逃难回来的,看村民们没什么反应,一瞬间有些狰狞。边月对于人的恶意非常敏感,立刻看了过去。 这些人一共十三个,都是年轻的大男人,最老的不会超过四十岁。 他们跟村长哭着惨,没脸没皮,不像与他们同龄的男人,会有严重的羞耻感。 但是他们的气运,又没有完全断绝,还真是奇怪。 “村长……有才叔,您可不能不管我们啊。” “有才叔,我们也是您看着长大的,家明哥考上高中、大学,您都办酒,我还去吃席了的。” “我们也不求多的,给我们几个几块地,能种出粮食来,让哥儿几个晚上有个落脚的地方。” “再给我们一些吃的,让我们能撑到粮食种出来的那一天就行。” 村长叹口气:这些都是山桃村的娃子,谁家跟他们往上数一两代,没有一点儿亲戚关系? “你们大家怎么看?”村长的目光从村民身上一一扫过去:“好歹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娃子,能帮就帮吧?” 王麻子被热得受不了,歪着身子,说:“李春花的土地不是空出来了吗?她也没个后人回来,要不就给他们?” 王麻子以前轻易不开口说话,就怕得罪人。如今养着一个抱来的孙子,倒是有底气了,他顺着村长的话说,算是一次无声的讨好。 村长看起来,是准备帮这十几个人的。 这个李春花,就是去年死了的赵四婆。 村里人把她埋了之后,给她的儿女打电话,结果一个个的都说自己忙,走不了。 亲妈死了都走不了,那以后肯定也不想回山桃村了。 村长收回土地十分利索,反正赵四婆那些儿女的户口早就不在农村了,村里人做起事来毫不顾忌。 村长点头:“这个可以,田二柱,你一家也种不了那么多土地,就还一些出来给磊子他们?” 田二柱当场就不干了,先是骂王麻子:“王麻子我xxx你大爷!” 接着又跟村长顶牛:“凭什么拿我的田地出来做你老赵家的人情?你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村长仗着他老赵家那么多房兄弟的拳头,硬生生的给那十三个人争取到了不少田地,期间各种吵架,房顶都快掀飞了。 边月家的那几亩药园村长根本不会提到,她在旁边都快听得睡着了。 争取完土地之后,就是这十几个人住哪儿的问题了。 村长原本是准备把这间村招待所给他们住,虽然挤了一点儿,但他们能自己独立生活做饭,房子也不破。 这村招待所,每年村里都会花钱修一下呢。虽然这钱可能也就几百或一千,但肯定比村里那些没人住的房子强。 “村长,磊子哥他们从城里逃难回来,您这么安排可不行。” 赵庄明估计看出来点儿什么了,使劲儿扯他伯伯的衣袖,朝他眨眼睛。 村长赶紧道:“我就是个建议,你有什么说法?” “咱们村子里好几家房子空了的,你就分给磊子哥他们呗。”赵庄明笑了笑。 “好歹房前屋后有点儿自己的土地,破点儿也能补,比寄人篱下强。” 村长由着赵庄明给这几个人分房子,边月一看,这几家都是离彼此有些距离的。 赵庄明果然看出了一点儿什么,不想这些人扎堆儿。 这场会议,边月就只是听了个热闹,等大家扯完皮,都快半夜十二点了。 那些逃难回来的,今天晚上先在招待所住下,其余的事情等明天再说。 村民们则支着电筒各自回家,被分掉自家土地的那几家骂骂咧咧。 尤其是田二柱,骂着骂着都哭了,说村长欺负他家姓田不姓赵。 李相源跟在边月后边儿,支着手电筒跟边月说着那几个从城里回来的人:“都是一些亡命徒。” “村长的那个侄儿有点儿意思,比他爸和他伯伯都看得远。这种共同犯罪过的团体,的确是不能让他们聚在一起。” “边医生……”赵庄明追出来,笑呵呵的说:“我三伯说您一个女孩子走夜路危险,非让我送您到家门口。” 边月:“???” 李相源:“……” 这个女魔头,她走在路上就是最大的危险,碰上她的人才该注意安全吧? 赵庄明不管,乐颠颠的给边月支手电筒,还套近乎。 “小时候白医生给我打针,我挣扎得可厉害,结果边医生走过来就给我一个嘴巴子,我眼神瞬间就变清澈了。” 边月:“……” “还有还有,小时候我把白医生免费发给村里孩子发的宝塔糖给埋屎里了,边医生愣是能把屎扒开,捡起屎里的糖再塞我嘴里。” “那滋味儿,我现在都还记得。” 边月:“……这里离招待所已经很远了,有什么事你可以说了。” 赵庄明这才收起嬉皮笑脸:“边医生,您也看出来了吧,那几个人来者不善。” 边月:“你想让我帮你什么?说重点。” 她没心情听赵庄明分析这几个人如何来者不善。 “我把其中跟我大伯哭得最惨的两个人安排在离您不远的地方,您平时能不能多注意一下他们?” “这两个人应该是那些人的领头,他们要是有对山桃村不利的计划,肯定会先跟这两个人商量。” “边医生,这些年您对村里的帮助,大家都看在眼里。这次也麻烦您上心注意一下。” 赵庄明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没我大伯的本事,每次找您帮忙都有拿得出手的东西。” “不过您要是有什么事情需要跑腿,二顺叔和您身后的这位李哥又不得空,那我肯定乐意效劳。” 边月:“行了,回去吧。” 等赵庄明走了,李相源才道:“这小子挺能装,眼睛又毒。等外面太平了,他必定前程不错。” 竟然能看出他是姓边的跑腿跟班,他不要面子的? “那几个人,别卖桃木剑给他们。”前面就是二人分开的岔路口,边月吩咐道。 边月:“既然知道他们危险,那就不要做救蛇的农夫,任他们自生自灭就可以了。” 李相源点头:“好。我看他们背后跟着的东西,也差不多快成气候了。” “不过,他们在我这里得不到桃木剑,只怕会从别人那里弄。” 李相源跟亡命之徒打过不少交道,太清楚这些人为了活下去,能做出什么事来了。 “村里有不少孤寡老人,还有那些外乡来的新村民,都是他们下手的对象。” 边月无语的看了李相源一眼:“我是山桃村的保姆吗?还事无巨细都给他们考虑到?” “只要他们肯犯事,赵庄明就有了打死他们的理由。” 边月撩了一下长头发,夜风燥热的拂过她的脸。 “赵庄明要是请我去当那个砍一刀的人,看在一个村子的份儿上,我是不会拒绝的。” “说不定这些人的尸体,我还能光明正大的搬回小诊所,请他们做一回大体老师。” “我也好久没有仔细的解剖过人体了。他们看起来都很强壮,手感应该不错?” 李相源:“……” 变态! 这么燥热的天气,火灵气相当活跃,边月夜间都用来修行《涅盘圣法》。 对于《涅盘圣法》第四层,她的领悟又上了一个台阶。 补魂丹的材料,上次制作清魂液的时候用完了。等下次凑齐了,可以再试一下补魂丹。 第二天早上,赵盼娣已经做好了早饭在楼下叫边月吃饭了。 赵盼娣的厨艺稍微好了一些,煮的皮蛋瘦肉粥已经是可以咽下去的程度了。 她在饭桌上欲言又止,边月懒得跟她玩儿猜猜猜,冷漠道:“有事就说。” “边姐姐,昨天你们开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了。” 赵盼娣心情低落的问道:“外面是不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那我南下打工的事情,是不是也要黄了?”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改名叫“玉书”?” 赵盼娣的梦想之一,就是赚了钱,然后把她的名字改成“玉书”。 “赵玉书。”边月喊了一句赵盼娣的新名字,说:“我又不跟你签劳动合同,你本来就可以决定你自己叫什么名字,不需要户口本上那一页纸来背书。” “以后别人问你名字,你就告诉别人,你叫赵玉书。” “不尊重你名字的人,也不会尊重你。那样的人,你不需要对他\/她客气。” 边月觉得,自己今天早上的话有些多了。 不过赵玉书很高兴,多吃了半碗饭:“一会儿我去小婷家,就告诉她,我叫赵玉书!” “小婷是新来村里的,她说外面好多地方都不收钱币,也不用金银了,他们都以物易物。” 赵玉书悄悄跟边月说:“边姐姐,以后你收诊费,也让他们用粮食或者物资来换吧?” “咱们家又不种地,全靠去镇上买来吃。我前几天本来想晚上去镇上买点儿冰棍儿回来的,我妈不让我去。” “我妈说,镇上多了好多打劫的,我舅舅家都差点儿被抢了!” “以物易物很难定价。”边月道:“你们学校应该教过货币的价值这一课,以物易物只是暂时的,货币没那么容易退出市场。” 赵玉书点头:“边医生说得对,以后咱们还接受金银,也接受粮食物资,但不接受纸币了。” “边医生。”边月还没吃完早饭,外面就有人敲她的门了。 边月扯了挂在衣架上的白大褂开门,门口站着昨天回来的十三个人之一。 边月想了一会儿他的名字:“赵磊?” “是我。”赵磊身形高大,有一米九几,站在一米七几的边月面前,自认为很有压迫感。 他笑着露出一口白牙:“边医生,我听村里新来的那个姓李的小白脸儿说,是你不让他卖我桃木剑的?” 是来找茬的? 边月拿下别在白大褂上衣口袋中的钢笔,微微笑了一下,挑衅道:“是我,你要如何?” “臭婊子!”赵磊突然暴起,蒲扇大的巴掌猛的朝边月扇过来。 第54章 上门求助 边月冷笑一声,抬起钢笔朝赵磊扇过来的巴掌挡去,赵磊瞬间惨叫出声,他的手掌被钢笔扎穿了。 在赵磊惨叫的瞬间,边月顺势捏断他整条胳膊,赵磊疼得弯下腰,边月又抬起膝盖,猛的顶在他的胸前。 赵磊再次惨叫,这次声音却没多大。 他被边月这一膝盖顶伤了脏腑。 边月仍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人,抽出赵磊手上带血的钢笔,揪住他的头发,让他仰起头,朝他的脖子划过去。 赵磊脖颈瞬间流血不止,跪在地上叫都叫不出来,双目如同见到恶鬼一般惊恐的盯着边月。 一切发生得太快,从赵磊打人到被边月收拾得这么惨,不过几秒钟而已。 赵玉书目睹一切,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随即又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巴,软着手脚去关大门。 “边姐姐……”赵玉书惊恐的小声道:“快……快把他拖进去。” “咱们可怎么把他毁尸灭迹啊?就算他嘴巴不干净,您也不能杀了他啊?”赵玉书都快哭了:“边姐姐,我不要你被警察抓走啊!” 边月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多谢你还记得替我毁尸灭迹。 “放心吧,我没杀他,只是割了他的声带,让他以后都骂不出一个字。”边月把带血的钢笔扔进医疗垃圾桶。 “现在太阳还不大,你去村长家跑一趟,告诉他赵磊跑到我这里闹事,让他有时间过来处理。” 赵玉书这才从惊恐中抽身,“哦哦”了两声,赶紧往村长家跑。 边月随意给赵磊的伤口撒了一点儿止血粉,免得人真的死在她这儿。 然后把人拖到角落里,免得热死在外面,就不管了。 白天是没人顶着大太阳过来找边月的,赵玉书跑腿回来,把村长也给带来了。 赵磊看着村长,像是看到救星,指了指边月,又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一个大男人就这么哭了起来。 没有声音的,委屈的大哭,像个孩子一样。 村长可没功夫给他主持公道,嘴里还骂了两句脏话:“给你在村里站稳脚跟的机会,你不争气啊!” “边医生,人我带走了。”村长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次是我人老心软,留了这么个玩意儿。” “跟着磊子回来的人,我会好好管着的,不会让他们再来你这里闹事了。”村长承诺了一句,就拖着赵磊走了。 现在这个情况下,村长就是山桃村的老大。他对于这些不安定因素,其实不用防。 看不顺眼就收拾一顿,他本家兄弟多,在村里威望又高,完全不用讲道理,被他收拾了的人,不服气也只能憋着。 这一点儿,倒是比被动防御的赵庄明高明得多。 太阳落山后,黄昏的村路上多了一行人,约莫五六人,都是年轻力壮的男人。 最前面的一个男人背着一张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 “军儿,你停一下,我给奶奶喂点儿水。”跟在后面的一个男人喊了前面背着椅子的男人一句。 那男人停下来,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眶,答应了一声:“唉~” 那后面的男人拿下腰间扁扁的铁水壶,小心的给老太太喂了一口。 老太太稍微沾湿了嘴唇,就拒绝进水了:“好了,山娃子,奶奶不渴了,快点赶路要紧。” 于是一行人又闷头赶路,他们都是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就算轮流背着老太太,也走得很快。 “前面就是山桃村了。”之前被老太太称作山娃子的人略微有些激动道。 老太太被热得有些没力气,但还没昏头。 “走,去白老师家。”老太太有些激动道。 之前的红眼青年辨认了一下方向,指了一条路:“走这边。” 一行人急匆匆的向边月的小诊所而来。 边月正在家里喷杀虫药,今年的蚊虫好厉害,家里栽种的香茅都熏不死它们。 一到太阳落山就跑出来,赵玉书被叮得一个胳膊都是包,有的地方甚至已经被她挠出血了。 边月做了一个药包给她:“戴身上。” 赵玉书如获至宝的捧在手里,笑容灿烂道:“谢谢边姐姐!” “有人来了,你先回屋去吧。”边月朝门外看去:外面人的气息,不是村里的。且他们的目标清晰,冲着她来的。 “黄泥村田瑾瑜求见白族之后,边月小姐。”门外,一个老太太的声音响起。 白门之后? 边月对这个称呼皱了皱眉,不过还是给来人开门了。 门外,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被人扶着走了进来,她走到边月面前,身子一矮,似乎想跪下。 边月伸出一只手提住老太太的肩膀,似笑非笑:“老太太,前朝灭亡了,现在不流行跪拜礼。” “余曾承教于白老师门下,她虽不视我为徒,我却视她为师。”老太太布满沧桑的脸上满是哀伤:“不知余可否给白老师上一炷香?” “家里没设她的灵位,你想上香,我可以带你去她的坟茔。”边月还是让人进了客厅,朝楼上叫了一声:“赵玉书,下来烧些开水。” “不必麻烦,如今饮水不易,吾家这壮牛一样的孙子,不必劳烦小姐,渴不死他们。”老太太向边月鞠躬。 “小姐,这次前来,我等是有事相求。”老太太哀叹一声,她的几个孙子像是得到命令一样,齐齐在边月面前跪下。 边月没矫情的赶紧去扶人起来,而是慢悠悠的坐到客厅中的主位上:“事情很棘手?” “黄泥村出现了食人的山猫,我妈妈已经被叼走了。”之前红眼的青年忍不住在边月面前哭了出来。 老太太瞪了这个孙子一眼,才不好意思道:“是余未管教好子孙,让小姐见笑了。” 这时,正好赵玉书烧了开水壶提进来,看到这一屋子跪着的大男人,一时有些犯难,自己要不要也跪下喊一声:参见教主? 老太太瞥见赵玉书进来就闭紧了嘴巴,边月让赵玉书放下开水就赶紧出去。 赵玉书只是普通人,但白清音的故人,都不是普通人。 “老太太,我无意过问您的家教问题,请说正事。”至于帮不帮忙,那得看心情。 她跟白清音的关系又不好,拿跟白清音的交情来让她买单,这种事绝不可能。 “的确像余五孙——张军行说的一样。黄泥村出现了食人山猫,余当年在老师门下学艺不精,子孙越发没用,奈何不得那山猫。”老太太说完,也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 说完,老太太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书籍,双手递到边月面前来:“这是当年老师传给余的宝书,余这些年潜心研读,有些心德。” “此书不为老师家传,乃是一次她老人家斩杀一道人所得。她说她身藏清气,天下鬼邪莫近,用不上此书,所以传余。” 老太太有些恋恋不舍道:“但余想,小姐年轻,或许不如老师一般已经了断尘缘,这本书对您的家人可能有用?” 边月随意翻了几页,合上书籍后,她似笑非笑道:“这本书还挺贵重的,用它当报酬,你舍得?” 老太太低头叹息:“老师传余道法,教余拳脚,余却保不住黄泥村,是余学艺不精,不得不求助小姐。” “但总不能让小姐白白辛苦,这是余此生最为珍视之物,愿意献给小姐,请您出手。” 边月面上不显,心里却嗤笑:用白清音扔出去的垃圾来换她出手,还做得如此郑重其事,万分难舍。 这老太太的算盘打得精啊。 一般的小年青说不定就被这老太太给唬住了,其实书这种东西,读过了就是自己的。 这本书送她了,老太太回去能再凭记忆写一万本出来。 她的这些子子孙孙,有一个算一个,每个都应该学过这本书上的东西。 老东西! 边月心里暗骂了一声,但还是答应下来。 老太太这本书虽然被她那一家子都嚼过了一遍,可边月没吃过。 学了别人的知识,交一点儿学费是应该的。 她对关于灵魂的东西,一直都很感兴趣。 “书我收下,你们什么时候走?我需要交代一下家里的事。” 田老太太那一家子都很高兴,只有她来保持着应有的礼数:“多谢小姐慷慨大义,如果可以,能否等一会儿拜祭完白老师就走?” “山猫夜食人,回去晚一天,家中就多一分危险。” 边月点头:“好,我去去就回。” 赵玉书一直等在门外,看边月出来,紧张的问道:“边姐姐,那些人是什么人?他们要你干什么?回去继承他们的什么邪教吗?!” 边月:“……” 赵玉书看边月一脸无语,磕磕巴巴道:“不……不是吗?” “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你天生武脉,天赋过分,被邪教妖人发现了,生拉硬拽把你拉回去,继承他们的破锅烂碗,让你带他们走向光明。” “或者让你练什么绝世魔功,供他们真正的教主吸取功力。” 边月:“……少看电视,不过是求人办事而已。” “我出去几天,这本书给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去和李相源讨论一下。”边月给的,正是刚刚田老太太奉上的报酬。 边月虽然只看了几眼,但她神魂强大,上面的知识已经记住了大半。 她不在山桃村,那些喜欢半夜出没在村子里的东西,又要趁机跑出来了。 赵玉书一个人在家中,怕是会成为重点照顾对象。 “你在家关好门户,有事找李二顺和李相源,他们照应不过来,就去找村长。” “欠了什么人情,我回来还。” 边月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跟着黄泥村的人连夜走了。 第55章 世间乱象 山海市、世纪华城。 这个小区中已经没有多少居民了,高楼大厦中,电梯没电了,高层的居民们搬的搬,逃的逃,四处都是一片狼藉。 三栋四单元,305的一家还好生的住着,在这酷暑难耐的天里,竟然还有炒菜时“滋啦”响起的菜入油锅的声音。 还有锅铲与铁锅碰撞的声音,女人唠叨着:“老严,雪雪,吃饭了。” 一个戴着眼镜,五十多岁的男人从书房出来,神情疲惫不堪,坐着轮椅的小女孩儿帮着妈妈传菜。 饭桌上只有一个炒青菜,一家三口的饭碗里也只有半碗米饭。 妇人头发白了大半,她慈爱的给自己的女儿夹了一筷子青菜:“雪雪,吃菜。” 女孩儿连忙夹回一半的青菜给女人:“妈妈,我胃口小,吃不了这么多。” 男人也给女人夹了一筷子青菜:“别只顾着女儿,你也要吃一些。” 别看只是一碗青菜,半碗米饭,这样的吃食在如今的世道,都是家庭条件好才吃得上的。 普通人有块干面包啃,就是幸运了。 明明是这么热的天,女孩儿一家子也没怎么流汗。 隔壁传来女人尖利的叫声,这一家子习以为常,淡定的吃着碗里的饭。 “雪雪,隔壁那位要多久才消气?你能不能让她少叫一些?你爸他心脏不太好,有些受不住。” 严雪手腕上戴着一串檀木珠子,淡定道:“好,一会儿我让她搬到其他楼层去住。” 女人又犹豫了:“那还是算了吧,她在这儿,咱们家还凉快一些。” 严雪笑了笑,没说话。 隔壁住着红衣厉鬼,能不凉快吗? “说来也是可怜,月华那么好的一个女人,怎么眼神就那么不好?看上了刘家那个瘪三儿,害得自己丢了性命。”女人感叹道。 严雪吃完了自己那份儿,好笑道:“妈,你当初还说月华姐姐运气好,农村出来的竟然找了个富二代呢。” 严雪家隔壁住着一对儿小情侣,小情侣中的女人叫李月华,虽然是农村出来的,但温柔有礼,貌美贤惠,与之相处,让人如沐春风。 她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月华融融,明亮却不刺眼。 但是她的男朋友却不太是个东西,他长相出众,出手也大方,但对月华却非常小气,好像生怕女方是图他的钱一样。 月华每每笑过就算了,她是一家公司的技术骨干,赚的工资足够养活自己,还能时不时给她的富二代男友买些杂七杂八的名牌。 严雪曾经多次看到月华的富二代男友带不同的女人回家,她也告诉了月华,月华很忧伤,但表示愿意等她男朋友回头:只要我站在原地,他总会看到我。 后来月华的富二代男友和一个小明星好上了,他把那个小明星捧上了天。 小明星想吃月华亲手做的菜肴,月华就算真是个包子,也不想给情敌洗手作羹汤啊,就拒绝了。 于是小明星找到月华的男友一顿哭泣:姐姐是不是看不起我?连给我做一顿饭都不愿意。看来是我不该留在哥哥身边,碍了姐姐的眼。 那富二代知道小明星在给自己的正派女友上眼药,他没有耳聋心瞎。 但他还没有拿下小明星,他还想着脚踏两条船呢。月华这个对他百依百顺的女朋友,为什么这次不肯顺着他? 富二代想给月华一个教训,他约了自己的所有好兄弟到家里来,给月华下了一些从黑市买来的药。 他让月华跪下来给小明星认错,并保证以后不敢了,不然他的这些好兄弟就对她不客气了。 富二代的那个圈子很乱,月华又是一个十分美丽知性的女人,富二代的那些好兄弟,早就对她垂涎三尺了,要不是月华看不上他们的钱,他们早就上手了。 富二代给了他们一个得手的机会,他们才不管富二代只是想吓一吓女朋友,让她乖乖听话而已呢。 他们不顾富二代的阻拦,当场化身为狼,集体将月华侵犯了。 富二代除了花皮囊和兜里的钱,并没有什么优点。 看到自己的女朋友遭此劫难,竟然悄悄的搂着小明星跑了。 他别说保护月华,甚至不敢帮月华报警。 月华在这场屈辱中死去,富二代的朋友们知道自己闯祸了,给月华换了一身衣服,把她抱到天台上,然后把她扔下高空,让她坠落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 最后,富二代为了家族的生意,竟然出来作伪证:他女朋友有严重的抑郁症,早就有自杀的倾向了。 哦,你说月华身体里检验到的精斑是怎么回事? 那不重要,可能是她出轨的时候留下的吧?他又不是计较的人,也不在意女朋友的贞操。 重要的是月华有抑郁症,确诊书都拿出来了,还有她自己留下的遗书呢。 所以,月华化为厉鬼回来,严雪一点儿都不意外。 吃完饭,严雪坐着轮椅到隔壁敲了敲门:“月华姐,你小声一些,扰民了。” 房门没开,红衣厉鬼却从门后面探出半个头来。厉鬼没有理智,只凭执念行事。 但是它看到严雪,却像是有人类情绪一样,瑟缩了一下。 严雪举起手上的檀木手串,对着红衣厉鬼说:“月华姐姐,小声一点,听到了吗?” 红衣厉鬼竟然艰难的吐出一个字:“好。” 严雪摸了摸手腕上的珠子,回到了隔壁。 回到305,严雪的爸爸又进了书房。他需要赶快整理好从女儿这里获得的信息,教给小区里其他没有被鬼物吞噬的人。 他能获得一点儿微薄的酬劳,那些人也能得到活命的机会,免得他们世纪华城彻底沦为群鬼乐园。 严雪的妈妈在给她的姐姐点蜡烛。 把一炷香插在客厅中黑白遗照前的香炉里,严雪的妈妈问:“雪雪,你说你月华姐都知道回来,你姐姐怎么就不回来看我们一下呢?” “或许,姐姐的仇有人给她报了,她就安心去投胎了?”严雪摸着手腕上的檀木珠子,轻声道:“姐姐生前结交了一个很厉害的人。” “她虽然没能护住姐姐,但她留给姐姐的东西,却让我们一家在这场动乱中保住了性命。”严雪喃喃道:“我们是托了姐姐的福,才活到今天的。” 只是,不知为何,最近不仅连晚上不安宁,白天都不怎么安宁了。 或许,他们一家也应该离开这个地方了。 不然住在鬼城中,她手上这一串檀木珠,又能保他们一家人多久呢? 自从那场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的大地震后,他们的世界好像发生了什么奇怪的变化。 像是地底有什么东西跑了出来,让那些阴暗的角落里,被掩盖的丑陋、凶残、罪孽、因果,再次赤裸裸的出现在大众的视线中。 人类曾经亏欠的、迫害过的、虐待的对象,它们以新的方式,重新回到了这个世间,凭借着执念,来收回世人欠它们的孽债。 它就像是一种病毒感染,没办法被消除,只能用血来洗干净。 如果有人问,如果世界末日到了,人类选择面对丧尸,还是选择面对鬼魂? 那几乎所有人都会选择面对丧尸吧? 人可以毫无顾忌的砍下丧尸的头颅,但他们怎么砍断自己的罪孽? 高温、缺水,白天不敢出门,晚上出门除了要防看得见的人外,还要防看不见的鬼。 活着的人被不断逼疯,甚至有人经不住这种折磨,选择自杀。 在这种情况下,一架飞机从庆市飞往了山海市。 飞机上,姜攀拿着手机死活找不到信号,有些暴躁的扔了手机:“现在连卫星信号都越来越不稳了,究竟在搞什么?!” 舟宝有些憔悴,她慢吞吞的吃着一碗八宝粥:“没办法,蓝星被不明能量笼罩,干扰了磁场。” “我是真担心有一天,手机变成一个没用的砖块儿。” 姜攀:“那些该死的樱花国人,掳走了白家的人,要是真被他们摸到了秦岭,那华夏国的百姓怎么办?” 华夏国唯一没有发生地方的,就是秦岭所途经的各个省份,还有其相邻的地方。 局里之前对樱花国的“山河计划”还将信将疑,毕竟支持他们相信的资料太少了。而樱花国作为华夏一衣带水的衍生文明,又总喜欢对华夏各种神话。 可一场大地震,让所有高层眼神都清澈了。 是他们对华夏的秘密认知不够,都怪当年倭寇横行神州,让他们的传承断代了! 必须让小樱花去死,守护好他们华夏的“山河鼎”! 于是,华夏国也制定了一个“山河计划”。可“山河计划”才刚刚从各个领导的嘴里吵出来,传说中守护“山河鼎”的白家人——白雨桐,竟然被小樱花的人给劫走了! 如此国难当头,竟然还有行走的五十万! 姜攀暴躁得快要把自己薅秃了。 对比起姜攀,其他的队员都显得死气沉沉。 舟宝不断地吃东西,她在地震中被压了三天,饿了三天,被救出来后就一直觉得自己吃不饱。 白绫在角落里默默的哭泣,她已经这样哭了好多天了,一双眼睛没有消肿过。 这次和以前共情受害者不同,她听到了地震中死去的众生的哀鸣。 小蒋和老金、老陈在旁边斗地主,千灵在整理书籍。 “组长,我希望在路过靠山集的时候,您能准我几个小时的假。”千灵整理好书之后,又开始用五帝钱编织手链。 看她编织的款式,应该是给女子的。 姜攀叉着腰,看着千灵:“这些你要送去给边博士?” 千灵点头:“是。” “她不一定领情。”姜攀可惜,千家的手艺不错,千灵尤其出众。这些送给跟他们关系不算好的边博士,实在对他们没什么好处。 千灵手上的动作没停:“她领不领情是她事,我送不送是我的事。” “如今天下乱起来了,她又没有长辈庇护……”千灵沉默了一阵:“我发愿守护国家百姓,她也是百姓中的一个,我怎么能视而不见?” 第56章 黄泥村 黄泥村离山桃村还有很远一段距离,在靠近深山中小河村的位置了。 但黄泥村并不穷,家家户户都是中式红墙绿瓦的楼房。 边月到黄泥村的时候,天边的太阳刚好升起。这里因为地处深山,又紧邻着小河村,并不像山桃村那样热。 “小姐,这边请。”田老太太的家在黄泥村的最中心,是一个非常古香古色的四合院。 正房的客厅中,田老太太请边月上座。边月注意到田家客厅挂在正中间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军人,非常的威武干练。 可他身上穿的,好像是国军的军服? “那是先夫。”田老太太含笑道:“他当年跟着薛岳将军一起打过天炉大战呢。” 薛将军的天炉大战,一下子带走了日寇10万余人,算是华夏对日寇的一场大胜仗。 边月点头:“哦,是不是还跟着薛将军跑了两万五千里的长征?” 田老太太笑了一下:“若是没去,以先夫的功绩,张家不会窝在这小小的黄泥村了。” “来的路上,我看到黄泥村所有村民的房子合在一起,好像是一个阵法?”边月看了一下田家的照片。 民国军官与民国落魄小姐的爱情故事,年轻的时候为国家奉献,等天下稳定了躲到深山老林里生了一窝崽。 “是,白老师布下的。”田老太太低声道:“当年白老师救下余与先夫,将余夫妻二人安置在此,为她守护一些东西。” “想来白老师亦对小姐交代过什么。”田老太太顿了一下,惭愧道:“是余学艺不精,老师的阵法日渐损毁,余却无法修补。” “此阵法本可保黄泥村百年无虞,如今却连食人的山猫都防不住,还要请小姐出手,余亦不知该如何见老师。” 白清音交代黄泥村守护的东西? 她总觉得这个老太婆在诈她什么,是在试探她知不知道白清音究竟布置了什么吗? 如果知道,正好收拾她黄泥村的烂摊子。 如果不知道,她这个白族之后就有水份了。老太太甚至得怀疑一下,白清音到底是不是正常死亡? 无论是传闻,还是实际,她和白清音的关系都不好。 白清音死了快三年,这老太太是不是一直在找机会试探她? 要不是打不过,这老太太说不定早就打上门了? 边月压下心里最恶毒的猜测,她会把人性想到最坏的地步,但不会只以自己的猜测动手。 “老祖宗!”有一个穿着短打,肌肉结实的小伙儿进来向田老太太行礼:“昨天晚上,我们村子有人两个人被山猫叼走!” “没有规矩,没看到客人也在吗?!”田老太太呵斥一声。 那小伙儿这才抬头,看到站在客厅的边月,一时只有一个想法:明珠入室,夺目生辉! 随即又想到村子里受害的村民,瞬间眼眶又红了。他低头向边月道歉:“是张乐岁无礼,请客人莫要见怪。” 边月并不在意这个,相反,这个村子给她一种回到上个世纪的拘谨感。 她有些不喜欢。 “老太太,说一说你们的山猫食人事件,我总要知道前因后果。”黄泥村中比较凉快,只要小心一些,白天也可以活动。 她想看一看,白清音在这个村子里究竟藏了什么? “我们黄泥村大多姓张,都是先夫军中兄弟,或是族人。当年余随白老师学过拳脚功夫,先夫也有些战阵杀敌的本事,所以村中人大多会一些庄稼把式。” “村中人对付一些山中野兽绰绰有余,但今次进村袭人的山猫,与以往的野兽大有不同。” “余与它们斗了一些日子,发现它们好像产生了一定的智慧。懂得声东击西、调虎离山等高等群居野兽的本事,甚至和人类相近了。” “但是山猫乃山中独行者,并不一同出没。就算偶有群体出现,也绝不会像其他群居动物一样协同捕猎。” “它们就像……一夜之间长出了超过它们本身的智慧一样。” “山猫的体型本不能让它们叼走一个成年人,但这些山猫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能叼走村中的个头较小的女人。” “力气变大也就罢了,黄泥村男子亦多,做些陷阱总能捕获它们。” “只是没想到它们的速度亦变得快如闪电,若不是村中尚武,有几个眼力不错的丫头小子,只怕都不知食人的是山猫。” “还以为是小河村里,那些吃人的恶鬼跑过来了呢。” 对于练家子,边月接触过的只有谢家兄弟。对于谢家兄弟的耐力、体力、眼力、身体反应能力有一个大概的了解。 以谢家兄弟的能力为单位,暂时衡量黄泥村的人,再用黄泥村人的战斗力,去衡量这些吃人的山猫。 边月得出一个她自己都有点儿迟疑的结论:吃人的山猫进行过基因改造? 不然它绝不可能让黄泥村的人只能看着它,却抓不住,更杀不死啊~ “带我去看看山猫经常活动的地方。”边月不由得想起山桃村井里那头吃人的大鲵。 好像随着天地间灵气的增长,一些动物开始朝着之前没有的方向进化了? 田老太太房叫来自己最宠爱的孙女张芳林,让她带着边月去山猫叼人的地方看一看。 张芳林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她眼下带着两抹青黑,身上穿着白色的紧身连帽衫,手里拿着一把陌刀。 是当真是影视作品中,能够斩马的陌刀。 “不好意思,边小姐。我这些日子太忙,未能打理仪容,让您见笑了。”张芳林走路都带着摇晃,看起来真是很久没有消息好了。 边月:“……要不你还是先去睡一觉?” 张芳林苦笑:“山猫性情狡猾刁钻,且好像已经认识我了。我若不在,它们马上就会偷袭村子里的其他人。” 已经有智慧到这种程度了? 这时边月倒是很有兴趣了,真想剖开山猫的脑子看看,它们是不是突然长脑水了? 二人行到村南小路,马上要出村时,后面传来一群男男女女追逐的声音。 “芳林姐,快,拦住!”只见一道黑影从眼前闪过,张芳林下意识抬刀劈去。 她这一劈,实在漂亮,快如一道白练划过。 劈下之后,却突然听到一个女人的惨叫声。 再一睁眼,一头体型快要跟豹子体型差不多的山猫站在不远的墙头,嘴里叼着一个女人的脖子。 那女人只剩上半身,下半身却是被张芳林刚刚那一劈给斩下来了! 山猫眯了眯眼,鼻子发出响声,非常拟人化的嘲笑,仿佛是在嘲笑张芳林斩了自己的同族,却没碰到它。 张芳林恨得咳血,大骂道:“畜生!” 山猫嘲笑完之后,却是一个跳跃,又化成一道闪电消失。 好嚣张的畜生。 边月脚下向前一迈,也化成一阵风消失,竟是跟上了那山猫的速度! 这畜生的力气极大,边月都摁了两次才把这只大猫给摁住,一脚把它从空中踢到地上。 后面追逐的村民这才赶到,那山猫被边月摁着脑袋压在地上,不断的挣扎,大声的叫唤,那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 张芳林看着那断成了两截的女人,过来就想一刀劈了山猫。 边月抬手,硬生生的接住了她这快如闪电的一刀。 张芳林的刀有八十斤重,再加上她这含恨出手的力量,就算对面是头牛,这一刀都能将牛劈成两半。 可她奶奶请回来的这位小姐,却仅凭肉掌接住了刀刃,无伤。 张芳林瞳孔微缩:“小姐,您这是何意?” 边月笑了笑:“你奶奶不是说,这山猫已经有了一定的智慧,还会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么?” “拿这只活猫当诱饵,看看它们有多聪明吧?” 张芳林捂着脸冷静了一会儿,苦笑道:“让小姐见笑,我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我的一个儿子,也被这些畜生给叼走了……”张芳林哽咽了一声,招呼后面追上来的黄泥村村民将这只山猫绑起来。 村民们用着拇指粗的麻绳把山猫绑成粽子,打的猪蹄扣。但这山猫的力气极大,没有边月摁着,它就快挣断绳子了。 边月叹气一声:“既然你不肯配合,那就别怪我下手重了。” 言罢,边月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术刀,干脆利落的剥开山猫四蹄蹄腕处的皮毛,然后硬生生的从里面抽出一根筋来。 山猫惨叫声连绵不绝,仿佛在被屠杀一样。 抽完筋之后,山猫倒在地上抽搐不止,好像已经死了一样。 边月示意张芳林:“抬上吧?” “一会儿在山猫们常出现的地方架一堆火活烤了,看它的同伴会不会来救。” 张芳林:“……” 目睹这一幕的黄泥村村民:“……” 边月都更换完手术刀刀片了,还不见这些村民有任何动作。 她好脾气的问道:“怎么?你们等着我来?” “不敢不敢……” 村民们七手八脚,抬山猫的抬山猫,抱柴火的抱柴火。 刚刚那一出干脆利落的“生抽筋”看得村民们冷汗直冒,不过反应过来之后,就是头皮发麻的爽感。 他们被这山猫折磨得日夜不能寐,家中亲人都有被山猫所伤,甚至抓走的。 终于有一个人,能帮他们收拾这群畜生了! 第57章 诡异画像 熊熊大火燃起,抓来的山猫像是猪崽一样被绑在扁担上,由两个壮汉抬着架到火堆上烤着。 山猫还没有死,正发出微弱的叫声。因为四只蹄子的筋都被边月抽了,现在半点儿挣扎不得。 黄泥村的村民有的拿弓箭,有的拿刀剑,还有的拿着自制的土枪,埋伏在不远处,等着那些畜生。 他们无论男女,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刻骨的仇恨。 想来是家家都有亲友丧生在这些畜生的爪下。 “怎么还没来?”有一个沉不住气的小姑娘举着弓箭的手酸了,忍不住抱怨道。 张芳林冷冷的横了她一眼:“你回去!” “小姑……”小姑娘不满的叫了一声。 “闭嘴!回去!”张芳林声音很轻,口吻却非常严厉:“你心不静!” 小姑娘委屈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仍旧轻手轻脚的放下弓箭,不发出半点儿声音的退出埋伏的队伍。 张芳林打了一个手势,另一边一个十五六岁的小男孩儿补上了刚刚那个小姑娘的位置,拿起小姑娘放下的弓箭,拉满对准下方被火堆烤着的山猫。 山猫被架得很高,不至于一下子被烤死。他们还要它的叫声吸引来同类,不过那猫好像已经快被烤死了。 等了这么久,眼看太阳就要照到他们藏身的阴凉处了,再埋伏下去,山猫没来,他们先被晒干了。 张芳林轻声问道:“边小姐,怎么办?” 边月叹息一声,摇头道:“没有埋伏的意义了。” “弓箭给我。”边月拿过旁边那小孩儿手里的弓箭,弯弓搭箭射出,被射出的箭甚至在空气中擦出了尖锐的响声。 随即,烤山猫远处的树丛中,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树丛中一阵簌簌的响动声后,重新归于平静。 边月把已经被拉断的弓扔在地上,向张芳林摇头:“那些东西早就来了,一直埋伏在树丛中,没有任何动作。” “它们好像判断出自己的同类已经没有救援的价值了,所以一直没有行动。”边月跳下藏身的石碓,朝她刚刚射中的猎物走去。 后面其他埋伏的黄泥村村民也跟着追了过来,张芳林熬夜后青黑色脸此时更加难看:“它们竟然已经进化出如此智慧了?” 很多野兽都是靠本能行事,狼是动物界出名的擅长群体捕猎的族群。 群狼听从狼王指挥,它们也会保护狼群中怀孕的母狼和幼崽,救助受伤的同族。 可是那是狼用几百万年进化出来的,山猫这种动物,从来没有过这种行为。 而且比起狼群,它们好像更有智慧,竟然还会判断同族到底还有没有被救助的价值。 这几乎都快形成一个族群社会了,它们是怎么在一夜之间做到的? 刚刚边月射中的那只山猫离他们埋伏的石堆很远,众人在草丛中走了一会儿,才找到它。 已经死了,尸体上插着边月射出的弓箭,但它的致命伤却是脖子上的两个血窟窿。 那是野兽的牙印,咬得非常深,应该是咬断这只山猫的颈动脉了。 但它的尸体没有任何被野兽进食过的痕迹,也就是说,咬死它的野兽不是为了吃它,单纯就是想让它死。 边月都快被这种行为震惊了:“它的同族竟然在离开前咬死了它?” 张芳林也错愕了一瞬,然后招呼村民把这具山猫尸体搬回村里。 田老太太面对这具山猫尸体,同样错愕震惊:“那些畜生,竟然已经会思考了?” 知道同伴活着落入人类手中,会受苦。但是又没办法把受伤的同伴带走,所以在离开前,一口咬死同伴。 这几乎是人类才有的社会行为。 “小姐,您怎么看?”田老太太弓着背,慢慢的转向边月。 边月:“……师父给你们做的阵法,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修好阵法,确保村中不会被山猫偷袭后,再抽出人手去附近寻找山猫的踪迹。”边月也没处理过有理智的野生动物泛滥,只能用笨办法了。 “它们既然有团体,有社会,那应该像狼群一样,有一个王。先杀了它们的王看看吧。” 田老太太叹气:“也只能如此了。” 山猫灵巧迅捷,可以在村子里随意出入。但村里的人却对山猫却束手无策,只能被动防御。 “如今太阳大了,小姐请先休息,等太阳落山,余再带你去看阵法。”田老太太吩咐孙女:“芳林,你安排好小姐的住处。” 边月点头,跟着张芳林上了赵家的二楼。 “等等。”边月叫住了要离开的张芳林:“刚刚我拉断的那把弓,似乎材质很好?” 张芳林笑了笑,疲惫道:“小姐来黄泥村,帮了我们大忙,一把弓不值什么。” 那把弓是她的侄女儿张沐自己找材料做的,珍惜得很。这次被拉断了,小姑娘不知道要怎么哭。 但更令张芳林震惊的,是边月的武力值。 究竟要多大的力量,才能轻松的拉断一把精铁打造的重弓? “我家里有一点儿陨铁矿石,告诉那把弓的主人,我会赔。”黄泥村的人已经付过报酬了,再损坏人家的东西,显得她好像有些不讲理。 张芳林忙说:“不用……” 边月却已经关了门。 张家给她安排的这个房间,让边月觉得自己仿佛穿越到了民国哪个大家闺秀的闺房,轻纱幔帐,蕾丝被套,床上还铺着玉石做成的凉席。 边月坐在床上,并没有休息,或者吸纳灵气。 她在听,听这个村子里究竟有什么。 远处有小姑娘在伤心的哭:“我的照月……” 有一个慈祥的男音在安慰她:“没关系,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小姑娘给了什么人邦邦两拳:“都是你!不好好保护我的照月,让别人用坏了!” 一个少年男音“卧槽”了一声:“你又不是没看到她把那只山猫活活抽筋时的样子,我敢惹她吗?!” “她比小姑都可怕!”少年嚷嚷道:“再说了,我也没想到她力气大得能直接把照月都拉断啊!” “不是人啊不是人!” “不许对边小姐口出不敬!”之前安慰小姑娘的那个男音响起:“你们要记住,对于有真才实学的人,都要抱以尊重的态度。否则,你们会吃大亏!” 小姑娘老老实实道:“知道了。” 少年音嘀嘀咕咕:“知道知道,哪敢对她不敬?” “要是得罪了她,不得屎都被打出来?” 剩下的边月没再听下去,她开始往黄泥村的更深处听。 她听到了一道很衰微的呼吸声,那不是人的呼吸声,而是某种很强大的生物,到了快死的时候,发出的微弱的,快要腐朽的鼻息声。 它似乎在地下很深的位置,边月又不会遁地术,一时之间竟然抵达不了。 这就是黄泥村的人替白清音守护着的秘密? 她得想办法去看一眼。 午饭和晚饭,张家准备得还算丰盛,有肉有菜,若不是外面太阳太大,边月都察觉不到现在正处在缺水缺食的大旱之年。 等到太阳落山,田老太太将边月请到了她家后面,隔着一条小河的建筑物中。 这个建筑物是张家的祠堂,一共三层。 最上面一层是他们张家的禁地,田老太太只请了边月上去,就连张芳林都被老太太勒令在下面等着。 这座张家祠堂才是黄泥村真正的中心位置,站在三楼看出去,整个黄泥村都尽收眼底了。 “这里看出去,村子的形状像是一头老虎?”边月“嗯?”了一声,道:“老虎的右爪子上的阵法松动了。” 田老太太苦笑:“是,余年纪大了,没力气经常管着村里事。” “白老师亲自设计了黄泥村的修建,每一个位置修什么都有规定。” “可这帮崽子趁余精力不济时,愣神在那个位置加修了一个厕所。” “浊气坏了风水,破了白老师的阵法,这才酿成大祸!” 老太太说起来的时,恨得不行。想来修厕所那家人,毕竟已经被收拾得十分凄惨了。 “老实说,我不会阵法,没办法给你修复原样。”边月对此表示爱莫能助:“不过可以给你打个补丁。” “你在那里修一道防御工事,阵法修补不了的地方,就用人力弥补吧?”边月道 田老太太叹气一声:“白老师的阵法造诣惊为天人,没想到竟然没传下来。” 边月冷笑:是,的确惊为天人。 把她扔在飓风阵里,里面的每一片树叶都能化身为一把锋利的刀子,她在里面差点儿被千刀万剐。 受如此酷刑的目的,竟然只是锻炼她的速度? 恨她,却不一刀杀了她,而是慢慢的磨。也不知白清音最后是真的想把她磨成什么形状,还是单纯的就想磨死她。 “对了,你们有维系阵法的玉器吧?”边月问了一句。 田老太太点头。 边月指了指白虎的屁股位置:“那里的灵气快被耗光了,该换了。” 田老太太点头:“好,余这就让人去换。” 下楼的时候,边月随意的扫了一眼张家祠堂三楼的格局。 一明两暗三间房子,她所在的这一间屋子,挂着一张画像。 画像中的女人手持长剑,仙姿绝貌,不似凡人。 可不正是白清音? 忽然,白清音的画像动了一下,唇角诡异的勾起,仿佛在嘲笑什么。 边月悚然一惊,再眨眼看去,画像又恢复原样,好像刚刚是她的错觉一样。 “小姐,您是要给白老师上一炷香吗?”田老太太已经在下楼的楼梯口等她来,见她迟迟不来,出声问道。 边月摇头,朝楼梯口走去:白清音活着的时候,她都懒得跟她上演师徒情深。何况人已经死了? 刚刚那诡异的一幕,边月十分确定不是错觉,这点儿自信她还有。 那是风吹的? 房间中门窗紧闭,只有一条楼梯通往楼下。可楼梯口吹上来的风,应该吹不到白清音的画像。 难道是白清音死后阴魂不散,一缕残魂寄生画中?! 第58章 白清音的命令 黄泥村中缺了虎脚的那个位置,很快被村民用水泥堆了一道四米高的围墙上去,围墙后面搭上木架。 人站在上面架起土枪,只要外面的野兽不会飞,就不会防不住。 村里完善保障后,张芳林选了十几个人跟边月一起进入山林。 这里的山林不像原始森林一样潮湿腐朽,黄泥村人在这里长期生活,免不了砍里面的参天树木。 这里山高地远,连林业局都走不了这么深,也没人管他们。 经过快要一百年的造作,黄泥村附近的山林中都是一些手臂粗,或是大腿粗的树木。 在其中行走,比在原始森林中行走容易多了。 跟着一起来山林中的共二十个人,十五个男人,五个女人。五个女人走在最前面,是开路的先锋。 十五个男人走在后面,手上都扛着土枪,作为后盾存在。 看得出来他们经常合作,彼此间默契不错,很快找到了山猫的粪便和爪印。 边月不习惯跟人合作,群体活动。她跟张芳林打了一声招呼:“我到前面去看看,你们自己小心。” 张芳林勉强道:“好,边小姐请小心。” 她并不愿意边月离队,边月作为这里的最强战力,是他们队伍的保障。 可惜,张芳林又实在没什么可以让边月留下的筹码,只能看着边月几个起落间,身影消失在树丛中。 黄泥村的其他人面面相觑,张芳林深吸一口气:“改变队形,身形轻巧,容易被抓走的站到中间去。” “继续搜索,目标改变。”张芳林一条一条的命令道:“不再要求捕杀山猫王,找到山猫的巢穴再说。” 只要找到这些东西的老巢,他们就有办法让这些山猫领教一下,恐怖直立猿的战斗力! 边月脱离了黄泥村的人后,沿着自己听到声音的方向走去。很快,她拖着一头体型巨大的山猫尸体扔到了张芳林面前:“这应该就是山猫家族的老大了。” 张芳林瞳孔又是一缩,黄泥村的其他村民也围了上来,惊叹于一只山猫,竟然可以长成这么大。 “这体型……跟较小的亚成年老虎差不多了吧?”有一个村民迟疑道:“山猫可以长到这么大?” “物种突变……” “乱世之初,必有妖孽!” “你少拽文,说不定是被核辐射了?” “听说上头也在我们秦岭深处搞了实验基地,说不定那些基地受这次地震影响,泄露了什么特殊物质。这些大猫刚好在那附近,被污染了。” “那应该像电视里演的生化危机一样,长出两个脑袋,或者八条腿,怎么就光体型变大和长脑子?” “对呀,光往好的方面进化。这样的污染,我也想来一点儿。” 黄泥村的村民讨论得不亦乐乎,张芳林招呼他们:“先把尸体拖回去,让老祖宗看看,再下决定。” “边小姐,这次多亏了您。”张芳林感激道:“现在天马上要全黑了,再在林子里钻也不合适,我们先回去吧?” “可以。”边月对这只山猫王也很有兴趣:“把它抬到空旷的地方,我想连夜剖了它看看。” 这只山猫王体型比之前的山猫小弟大了快一倍,但速度却比山猫小弟还要快。像边月这种飓风阵里锻炼出来的速度,都差点儿没追上它。 她等不及要看看,这只山猫究竟有什么不同了! 黄泥村的村民:“……” 差点儿忘了,这位边小姐除了战斗力强大外,神经也有些病病的。 村民们拿枪做成扁担,用带来的绳子困住山猫尸体的四只蹄子,“嘿咻嘿咻”的把山猫尸体抬下山。 这么大的尸体,村民们一路抬着回去,村中剩下的老人小孩儿都出来围观惊叹,叽叽喳喳的询问:究竟是怎么打死这畜生的? 黄泥村的村民从闹山猫到如今,已经死了十好几人了,家禽更是多得让他们心疼。 他们早恨毒了这些畜生,却拿它们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如今把这些畜生的头头猎回来,那些畜生该消停了吧? 抬山猫尸体的村民倒是没抢占边月功劳的意思,主要也不敢,乐呵呵的说:“这都是边小姐的功劳。” “老祖宗果然老谋深算,请回来的人轻松就弄死了这只山猫。” 边月拒绝这种热闹,更不想跟这些村民回家吃席,只吩咐那些抬山猫尸体的:“摆到你们这里最大的地方去。” “顺便再给我弄一个大灯,我连夜剖了它就走。” 半夜十一点,黄泥村的打谷场。 明亮的白炽灯挂在榕树上,旁边是发电机的“突突”声,边月戴着口罩,动作清灵流畅的剥着这畜生的皮。 这山猫皮肉已经硬到了一定的程度,手术刀痕艰难才能划开它的皮。 不知道这山猫是不是人肉吃多了,血肉的腥臊味儿很重,边月像是闻不到一样,兴奋的解剖开山猫的腹部。 一颗浓绿到近乎黑色的珠子被边月掏出来,有小拇指那么大,上面竟然凝结着灵气,但又含着一层浓浓的怨气。 啧~还真是吃人吃多了。 远处,细微的声音传来。 女子咯咯的娇笑声,孩童尖利的哭喊声。 边月原本沉浸在解剖变异物种的快乐中,此时也不得不抬起头来。 田家老太太出现在乡村路的尽头,她佝偻的脊背伸直,满头的白发变成了半黑半白,就连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都填平了不少。 看起来至少年轻了四十岁。 她扛着一把跟张芳林差不多长的陌刀,身后跟着怨气深重到边月都能看到的红衣厉鬼,穿着盔甲的僵尸,还有尖利的哭泣,露出一个森森牙齿的鬼婴。 边月直起腰来,竟不觉得奇怪,还能平和的打一声招呼:“你来了?” “是,我来了。”年轻了四十岁的田老太太拿刀指着边月:“老师临走前,要余替她清理门户,余只好照办。” “我没兴趣听你为什么要杀我。”边月脱掉手套扔到一边,理了一下扎成马尾的长发:“看老太太这阵容,区区山猫作乱,应该是难不倒你的。” “你为了把我骗过来,任由自己村子里的村民被山猫叼走?” “他们有的人可是你的直系血亲。” 边月自从知道这个村子全民尚武,就有些怀疑田老太太是骗她进村杀了。 可她打听过受害人名单后,又暂时把这种顾虑给打消了。 有的人的确不爱自己的血脉后代,但田老太太的儿子女儿个个出色,孙子孙女们也被调教得彬彬有礼。 这不仅需要一个家族有底蕴,还需要处在最上层的大家长足够重视自己的孩子。 田老太太连重男轻女都没有,她爱自己的每一个骨肉。 边月以为是自己把人想得太坏了,结果没有啊~ 真是令人失望的人性。 田老太太闭了闭眼睛,像是痛心疾首一样。最后她睁开眼,目光灼灼的盯着边月:“老师的命令,余万死亦不能退。” “他们丧命于山猫口中,最应该怪的,是他们自己学艺不精!”田老太太口中轻喝:“上!” 她身后的一众鬼物像是听令的兵,齐齐朝边月袭来。 赵玉书近日跟新来的那些村民中的小婷玩儿得很好,边月不在家,她时常去那边玩儿。 这天傍晚,她又准备去找小婷打听一下成人大学的事情,走到门口,听到小婷家里传来女人尖利的哭声。 “老三呐,我们家要被那些农村人欺负死了,你不能不管啊!”那女人又哭又叫:“你侄女儿今年才二十三,她就被那些畜生给糟蹋了!” “他们不止糟蹋了你侄女儿,还把我们家的粮食都抢走了。现在这个天气,种不出来一点儿吃的,没有粮食,我们娘俩只能等着被饿死啊!” “啊~老天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男人死了,女儿也被人糟蹋,我还活着干什么?” 村里新村民和之前的村民有不少摩擦,不是你多打了水,就是我少分了地,一团乱麻。 李相源警告过赵玉书,别掺和进这些事。 赵玉书站在小婷家门口,本来她该转身就走,但好奇心驱使她想进去看看。 犹豫了好一阵,赵玉书还是决定悄悄的倒回去,改天再来找小婷玩儿。 她刚要走,就听到好朋友小婷的声音:“爸爸,兔死狐悲,唇亡齿寒。今日他们敢强暴妇女,抢夺粮食,明日就敢生吃了我们。” “沉默的羔羊,只有被宰杀的命运。” “我们必须绝地反击,不然根本没办法在这个村子立足。”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犹豫:“外面什么情况你们也知道,鬼物横行,食物短缺,说一句末世之象都不为过。” “如果我们输了,很可能会被赶走。” “那个时候,只怕所有人都活不下去。” “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跟他们拼了!”一个稍显年轻的男人声音响起:“你不反抗,我不反抗,任那些人为所欲为?” “钝刀子磨人,一样会死。与其被他们一点一点的吃掉,还不如大干一场,大不了成王败寇!” 赵玉书捂住自己的嘴,悄悄的往后退,不让人发现自己来过。 她没像电视剧里那些偷听必被发现的女主一样发出什么动静,里面的人激烈的讨论,也顾不上发现她。 等完全离开小婷家的视线后,赵玉书赶紧往村长家跑去。 “三爷爷……”赵玉书手舞足蹈的给村长讲了她在小婷家听到的事:“您看看,这就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都逼得人家要跟我们硬刚了,那到时候是一个人的事?” “边姐姐又不在,受了伤可没人治,自己去镇上大医院吧!” 去个屁的大医院,现在的医院那得多贵? 去得起的人,都是金贵的太子爷! 村长“呸”了一声,直骂晦气,掏出手机要给赵大发打电话,结果手机一格信号都没有。 “他妈的!”村长跳着脚要扔了手机,想起这是自己儿子背着媳妇儿偷偷存私房钱买来孝敬他的,又好好揣回了兜里。 “盼娣啊,还好你机灵。三爷爷知道了,这就去想办法,肯定不能让人闹起来。”村长下了狠心,这次不打死两个吊在村子门口,他这个山桃村的村长白当! 赵玉书跟村长同款跳脚:“我现在叫玉书了,说过多少遍,我叫玉书!!” 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有警察来管这些破烂事儿,强暴妇女,还抢人粮食?! 今天他能祸祸外村人,明天就能祸祸村里人! 这种老鼠屎绝不能留! 但强暴妇女,抢夺粮食这些戏码,在离山桃村不远的城镇上,正不断的上演。 甚至还有杀人烹煮,血洗灭门的。 警方的力量已经不够用了,现在国家到处是灾难,灾民不知有多少,官方的军队、武警,基本都投到那上面去了。 比起山海市,那些地方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第59章 杀田瑾瑜 紫色的火焰在夜空中纵横,百年的厉鬼和怨气深重的鬼婴发出尖利刺耳的叫声。 那叫声中包含它们死时被折磨的痛苦,往往能让人精神失守。边月手中紫火正是它们的克星,对于旁人来说不死也要脱层皮的存在,瞬间就被边月秒了。 但田老太太当真被白清音教导过,并不那么好对付,明明该是九十多,快一百岁的人了,做出的动作依旧反人类。 田老太太能下腰九十度躲过边月的短剑,能身形如灵猴一般穿梭在众多的藤蔓中,还抽空嘲笑边月一句:“弄这些花里胡哨,可惜太慢了!” 还有田老太太手里的那一柄陌刀,不知究竟用什么材质做成,竟然能直面边月的短剑而不折,火星四溅中,也只是被砍出一道豁口而已, “师父她老人家是真疼你啊?”边月哼笑了一声。 短剑被抛到空中,边月快速捏诀,剑影一把变三把,三把变九把,然后是无数把,就连田老太太手里的陌刀都在震动。 田老太太却是丝毫不慌,她一直没怎么动用的那具穿着盔甲的僵尸从嘴里喷出大量的黑气,竟然一下子把边月的飞剑都给污染了! “铁将军,是师傅做出来,专门克制你们修行之人的阴邪秽物。”田老太太得意的看着边月。 边月被气笑了,索性弃剑不用,以肉眼看不见人影的速度,朝田老太太一掌拍过去。 铁将军挡在田老太太身前,被边月拍得后退了两步,胸前最坚硬的护心甲被拍进去了好大一块。 铁将军又张口喷出黑气,边月此时却已经翻身到了铁将军背后,双手贯耳砸碎其头骨,再用力将它的脑袋扭成三百六十度。 “你?!”田老太太有些不可置信,想不到边月竟然不顾铁将军满身尸毒,上来肉身相搏。 真是不要命的打法! 僵尸不知疼痛,也没有生命,就算被边月扭断脖子,也吊着脑袋来攻击边月。 田老太太提着陌刀砍过来,边月把僵尸推出去,“叮”的一声,僵尸身上的铠甲火花四溅。田老太太下意识的躲开僵尸,生怕沾上尸毒。 边月勾了勾唇:知道怕就好。 你怕,我不怕! 原本是田老太太操控铁将军,边月却靠着不惧尸毒和强大的肉体,硬生生的从田老太太手里夺过了铁将军的控制权! 田老太太的陌刀将黄泥村的打谷场地上的石板砍得四分五裂,铁将军身上的甲片也被削得七七八八。 边月当真拼命起来,田老太太就立即占了下风。不过她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力量,源源不断的给她输送生机,让她在边月手里撑过了一轮又一轮。 边月有些熟悉这股力量,应该是白清音给她的丹药。一种她还没有学会,约莫只能到《涅盘圣法》五层之后才能炼的丹药。 这种丹药叫“取天丸”,偷取天机一瞬,将自身力量瞬间提升十倍。以生机为代价,待生机耗尽,瞬间化为枯骨。 无论田老太太能不能杀死边月,她都是要死的。 只要边月有耐心,耗尽了田老太太的生机,她就算躺赢。 可这种赢法,边月怎么甘心? 她像一个亡命之徒,力气大得举起整具僵尸当武器,跟田老太太对打,哪怕自己被僵尸尖利的指甲刺穿了肩胛骨,也眉头都没皱一下。 最后一击,边月一脚踢飞了田老太太的陌刀,带着尸毒的肉掌狠狠的插入田老太太的胸膛,捏爆了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 田老太太恍惚间,看到一身白衣的白清音向她走来。 老师,瑾瑜完成您交代的任务了。 白清音的命令,从来不只是杀了边月。 让自己唯一的弟子命丧黄泥村,或者田瑾瑜死在自己弟子手里。 这才是白清音的完整命令。 杀了田老太太后,边月有些费力的站起来,她的脖子上,手上,甚至脸上,都是一条一条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黑色纹路。 这种尸毒快要入心的感觉,竟然让边月尝到了一丝死亡的滋味儿。 她坐在田老太太的尸体旁边,拿出烟盒,给自己点了一根香烟,慢慢的抽了起来。 等挨到再不吃点儿药,她真可能要折在这里时,才不慌不忙的在左手戴着的戒指上一抹,手心里多了一只拇指大小的玉瓶。 从玉瓶中倒出一颗药丸吞下,再从容的拿出尸毒的解毒水清洗一遍身上的伤口。 皮肉发出“滋啦”的声音,药物燃烧尸毒的白烟不断冒出。边月看着逐渐收口的伤疤,满意的点头。 新炼的药效果不错。 处理好了伤口,边月踢了一脚刚刚被她当兵器用的僵尸。 田老太太真是一股牛劲儿使不完,铜皮铁骨的僵尸被她削得七零八落。 千灵说过,僵尸这玩儿不死不灭,除非让它粉身碎骨,或是一直镇压,没有第三种办法可以完全克制。 边月看着不远处已经漆黑一片的黄泥村,想到了这具僵尸的用途。 除下被撕烂的衬衣,随意从戒指中拿出一件颜色差不多的暗色衬衫穿上。边月抓着僵尸身上的铁甲往黄泥村的水源方向拖。 山猫之乱结束了,那就来点儿僵尸尸毒增添一些生活乐趣吧。 反正都是你们家老祖宗造的孽,自己受着呗。 在边月要把僵尸扔入黄泥村的水源中时,她又突然顿住了。 倒不是她突然良心发现,原谅了差点儿坑死她的田老太太和她的全族。 她只是想到了在张家祠堂中,白清音诡异微笑的画像,还有黄泥村地下深处,那个不知名生物的呼吸声。 她认识中的白清音,是一个目的非常明确,心狠手辣的人。从来不做多余的事,她把黄泥村的人安排在这里,肯定不是可怜这些走投无路的失败者。 边月不关心白清音的目的是什么,只关心这个目的是不是与她有关。 说来可笑,她跟白清音斗了这么多年,但她其实是斗不过白清音的。 白清音岁数比她大,经验比她丰富,武力比她高强,她拿什么跟白清音斗? 甚至她能摆脱白清音念高中,念大学,远渡重洋去国外留学,借的都是政府和社会的力量。 好好一个读书的苗子,怎么能被留在农村,跟一个赤脚大夫学些找草药的本事? 校长来家访,警察局来做工作,村里、乡里、镇上,甚至市里教育局的人都轮番来劝说,除了她高中大学的所有费用,她才暂时摆脱白清音。 可就算到现在,她都还对白清音犯怵。 她怕这个女人死后留下的后手,都能算计到她。 白清音教了边月这么多年,知道她睚眦必报的性格。死前吩咐田瑾瑜杀她,难道会算不到边月恼怒之下手动消除白清音的留下的这枚棋子? 若是她屠了黄泥村,反倒遂了白清音的算计,那边月将会比差点儿栽在田老太太手里还想吐血。 暂时将这具僵尸收进戒指中,边月朝着张家的祠堂走去。 至少先弄清楚那里的秘密,再决定如何行事。 白雨桐被樱花国人裹挟着,在秦岭的崇山峻岭中不断的穿梭。 白雨桐作为都市丽人,人生的前二十多年中,从未吃过这种苦。 能瞬间把人吸成人干儿的蚊虫,快如闪电的毒蛇,无处不在的各种瘴气。 带着她跑进原始森林的樱花国人已经死了一小半儿了,这些人几乎可以说是拼尽全力在保护白雨桐。 但白雨桐没有丝毫感动,她每天一有空就“嘤嘤嘤”,对吃的东西也非常挑剔,不是嫌面包干,就是嫌樱花国人打猎烤肉没放齐香料,烤出来的肉让她食不下咽。 如此造作娇柔,但樱花国人却半点儿不对她摆脸色,甚至会恭敬的称她为白小姐。 这让白雨桐越发觉得自己是了不起的,高高在上的存在,越发的矫揉造作。 甚至有的樱花国人为保护拖后腿的她,被山中的野兽拖走,她都不仅没有丝毫歉疚,反而理所应当,甚至嫌弃樱花国人就是没用,竟然敢让她受惊。 下面血气方刚的小樱花们被气得牙齿咯咯作响。 倒是领头的樱花男笑眯眯道:“华夏国的贵族们自古以来都是这么高傲、矜持的。” “作为贵族,他们并不将自己的同胞放在与自己同等的位置。他们觉得自己拥有绝对的权威、力量,对自己的同胞生杀予夺。” “他们觉得,自己的同族该跪在自己的脚下摇尾乞怜。哪怕只是轻轻碰脏自己的裙角,都该被处以极刑。” “这是他们享有的特权。” “她的这些做派,恰恰证明了,她就是一位拥有高等血脉的贵族。”樱花男安倍浩二笑眯眯道:“福田君没有找错人,她的确出自秦岭中那神秘的白家。” 被他这么一分析,白雨桐的无理取闹好像都变得贵气起来。 那边,白雨桐又扔了手里的干面包,尖叫道:“这种鬼东西你们还要给我吃多久?!” “我要吃牛排!” “我要吃鹅肝!!” “我要吃红酒鸡!!!” 一个小樱花半跪在白雨桐面前,将烤得搅黄酥脆的一块蛇肉双手奉上给她。 白雨桐一巴掌打掉蛇肉,并甩了那个小樱花一巴掌:“谁准你拿这么恶心的东西给我吃的?我要让阿墨把你灌水泥沉海!” 那小樱花诚惶诚恐的道歉:“对不起,白小姐,我这就去为您寻找新的食物!” 等白雨桐发作过小姐脾气后,安倍浩二笑眯眯的走到白雨桐身边,单膝跪下:“美丽的白小姐,在下能邀请你度过今晚的美好时光吗?” 白雨桐身子颤了颤,但还是乖乖的把手搭在了安倍浩二粗短肥圆的手上。 她能这么作,主要凭借的还是安倍浩二近乎“宠溺”的行为。 虽然她喜欢的是阿墨,身子也应该只属于阿墨。可这不是被生活所逼么? 阿墨总夸她听话懂事,那阿墨能不能也懂事体谅她一次,就不要跟她计较贞洁的问题了? 安倍浩二的帐篷中,白雨桐乖顺的趴着。 安倍浩二,近乎痴迷的看着白雨桐背上,体温升高才显现出的刺青。 刺青中群山环绕中,一座华夏国古老的城池耸立。 城池的最中央,一口大鼎飘浮在半空中,接受着下方城池中,华夏人的叩拜。 这……就是山河鼎?! 只要得到了它,他就可以拯救自己的祖国和民族了! 第60章 画像之后 阴森的祠堂中,白清音的画像前跳动着橘红色的烛光。 边月盯着画像上的人,木质的窗户被夜风吹动,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画像中的女人冷清出尘,带着栉风沐雨后屹立不倒的高傲,如果仔细看,竟然与边月平时的神情像了个十成十。 也是,她是这个女人养大的。 这个女人是她的恩师,她的仇敌。她的领路人,她所有灵感缪斯的启发者。 边月在她身上花了太多的心思,她学习她、揣摩她、试着理解她,最后掀翻她。 这么多个日日夜夜的针锋相对,岂能不像她? 边月将手伸向那幅画像,手上被僵尸利爪抓出来的伤还在渗血,有些微微颤抖,却没带半点儿犹豫,将墙上的画像扯了下来。 画像后面,是一块与周围墙壁没什么不同的木板,边月握紧拳头,一拳捶向木板,木板瞬间被捶得四分五裂,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来。 一丝微风从洞中吹出,撩了一下边月额前的碎发。 白日她看到的画像上,白清音那一抹诡异的微笑,大约就是来自于此。 边月拿起供桌上没熄的蜡烛朝洞中扔了下去,烛火中途就熄灭了,但蜡烛落地的回响声,她却过了很久才听到。 这是一个很深的洞,大约是通往地底的。 不需要犹豫,边月跳进了进去。 或许白清音让田瑾瑜杀她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边月自己发现黄泥村地底下藏着的秘密? 以白清音最后和边月的关系,无论白清音说什么,边月都不会听,也不会信。只有借着田瑾瑜把她引到这里,她才能为好奇所驱使,下到黄泥村的底下去? 想了一会儿,边月就懒得琢磨一个死人的心思了。 左右都是黄泉不见,看看她这个师父最后留下的后手是什么,也算是一场可笑的祭奠吧。 洞中并非垂直往下,而是被挖凿出了一级一级的阶梯。 阶梯螺旋往下,每隔一段距离,就设有一个灯台。边月好歹记得这里是别人家的祠堂,没有明目张胆的点燃这些蜡烛。 往地下走了大约四五十米的距离,地下那道呼吸声越来越明显。虽然衰弱,却隐隐带着风雷的威慑。 边月听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点燃路边灯台上的蜡烛。 蜡烛燃起的一瞬间,边月瞳孔缩了一下。 托着蜡烛的灯台,是用一个人浇筑上水泥,再跪在路边托举灯台的形状。 那张人脸已经烂得骨头都露出来了,不过这人身上的军服还没完全烂完,翻领、竖肩章、膏药旗,倭寇九八式军服。 这人生前,是一个倭寇。 且看这肩章的级别,官儿应该不低。 让人跪在这里当灯台,一看就是白清音那女人能干出来的事。 边月点燃沿途的蜡烛,一路往下走。 走到七八十米的时候,周围不再是人工开凿的痕迹,开始出现钟乳石,钟乳石滴落下寒凉浸人的水珠。 或大或小的钟乳石石洞中,开始出现一口一口漆黑的棺材。 这些棺材前面,有的跪着被水泥浇筑的倭寇,有的跪着穿白色唐装的华夏人, 钟乳石洞中寒冷,这些尸体并没有完全腐烂,有的尸体,甚至能看清楚他们死前前惊恐的表情。 大约数了一下,这里的尸体至少在七千以上。 边月的高中是山海市重点的一中,人数也才在七千人左右。 白清音是把一整个中学都埋在这里了。 又往下走二十多米,好像真的到地底了。 站在地底的那一刻,边月有种汗毛根都凉透了的错觉,好像有很危险,很强大的猎食动物正在盯着自己。 跪着的灯台走到这里,算是没有了。 再后面的路,是一块一块的水晶照明。 只要不是在绝对黑暗的环境中,边月的视觉都很强。这些水晶给出的光芒,足够让她看出眼前的场景。 她的眼前,是一道很多骨头垒在一起的大门。大门约莫十米来高,边月都怀疑这些骨头是怎么垒上去的。 骨门上镶嵌着几颗人头,像是后加上去的。 站在这扇骨门前,边月看到了很多她的记忆里没有的画面。 出征离开的男人,被屠杀的妇女和孩子,被折磨哀嚎的老人,还有狰狞的倭寇军刀和身着唐装的华夏人。 边月看到自己被斩下的头颅在地上滚了两圈,直勾勾的看着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巴,哭得快要晕厥。 “圣女,千万别出来。”她无声的说了一句,意识彻底混沌, 可是那一双眼睛,还是大大的睁着,不肯合上。 她这是陷入了哪一个死鬼临死前的记忆? 边月凭着意志力挣脱这种混沌状态,赶紧给自己服下一颗清心丸。 眼前的幻象消失。 她依旧站在那扇骨门前,脚下连半寸都没有挪过。 这是……白清音设下的幻境?! 阵法之绝在于,不知不觉就能取汝狗命。 边月脑海中响起白清音当年的话。 如果当初她不硬要跑去读书,白清音会教她阵法吗? 教不教的不一定,但折磨是少不了的。她又不是贱皮子,有脱离苦海的机会,为什么要留在山桃村看白清音的脸色过活? 边月深吸一口气,缓缓的推动骨门。 走到这一步,边月基本已经确定,白清音是故意将她引到这里来的了。 凭着骨门前的幻象,如果没有清心丸,再加上筑基期的灵气充盈丹田。走到这一步的人,基本就算是寄了,谁还能推开这扇骨门? 幻象消失后,这扇骨门的威压也直直的落到边月身上。 边月咬紧牙关死扛着推开骨门,也不知造它的人在里面放了麒麟骨还是凤凰泪,威压几乎压得边月喘不过气来。 一个能把铜皮铁骨的僵尸抡起来当武器使的人,愣是只将这扇骨门推开了一条缝隙。 门打开的一瞬间,一股浓烈的灵气扑鼻而来, 耳边,那如风雷一般的呼吸声越发清晰起来。 门内的世界很清晰,巨大的水晶石悬在天顶上,仿佛一轮太阳,让这里如地面上白昼一般明亮。 骨门中很大,在水晶荡漾的光芒中,边月看到了一张一张的床。这些床只是木板拼接而成,没有床架,没有脚蹬。 它们有的被石壁中横出来的木头托着,有的摆在石壁下的平地上。 每张床上几乎都躺着一个人,这些人有男有女,都有容貌出尘绝世的好皮囊,看着都是二十多,三十的面容。 他们穿着统一的少数民族服装,有点儿像白族和苗族的结合体,男人梳着小辫子,挂着银铃铛。 女人戴着银制的帽子,仿佛还会微笑着站起来,载歌载舞一样。 边月赞叹了一下这些人保存自己尸体的技术,有些想剖开一个研究看看。 不过最终也没动手,倒不是突然有良心,不搞变态研究了。 她只是怕这些尸体突然尸变,它们看起来太新鲜了,仿佛随时能站起来。 到时候这些尸体一下子全站起来,她应付起来应该够呛。 这些人的床很大,他们可能把自己的床当棺材用了,床上除了尸体,还摆着一些当做随葬品的东西。 有的是骨笛,有的是书籍,有的是华丽的头冠,有的是象牙雕成的工艺品。 边月可以肯定,这些东西,随便拿一件到古董市场上去卖,应该都能顶她一个专利的钱了。 这些尸体的床头枕边都摆着一块木牌,黑底金字,边月一个一个的读过去。 白沐婉 白君彤 白裕启 白清灵 …… 都是姓白的。 又是白清音的族人? 这些埋门里面儿的,和那些埋门外面儿的有什么不同。 “呼哧~”一声重重的呼吸声猛然在边月耳边炸响,在周围都是尸体的情况下,几乎令边月的汗毛炸起来。 有一种诡异的,既害怕又兴奋的感觉。 边月顺着这些摆放尸体的石壁,继续往前走。 紧接着,她看到了更诡异的一幕。 从山壁石缝中延伸出来的六根青铜锁链,锁着一头巨大的怪物。 那怪物有两艘游艇那么大的身躯,外形像一只老虎被放大了好几倍,但它却长着一张人脸! 它的四肢、脖子、尾巴,都被山壁中延伸出来的青铜锁链牢牢的锁着。眼皮已经快要耷拉到底了,仿佛下一刻就要断气。 边月站在离它几十米远的地方,浑身的血液被它的气势一击,仿佛加快了流动的速度。 她兴奋的同时,又夹杂着浓浓的悲愤。悲愤之外,还有一丝冷眼旁观的清醒。 这不是属于她的情绪,她被这头怪异的畜生影响了! “吾乃山君,并非禽兽畜生……” 这是一个念头,像是被塞到边月脑海中。她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也不见她面前的庞然大物开口吐人言。 山君,也就是老虎。 在很早的传说中,山君乃山神在人间的化身。 这头怪异的老虎是不是山神,边月不知道,但它应该是被白族囚禁在这里的。 老虎已经开始涣散的金黄色瞳孔中倒映出边月的样子,它似乎想动一下。青铜锁链中迸发出血红色的符咒,将老虎牢牢的压制在原地。 “人族,你来杀吾?” “也好,吾的力量,快好耗尽了……” 边月也在思考,白清音不惜用废一颗养了多年的棋子,把自己引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什么? 思考间,边月慢慢退了出去。 她得先搞清楚白清音的目的,才能决定下一步怎么走。 离边月很远的秦岭深处,小樱花们在安倍浩二的带领下,终于找到了隐藏在群山之间的古老城池。 这时小樱花的人又折损了一小半,顺利到达这里的,也都形容狼狈。 这一座城池早就被藤蔓和树根枝丫淹没了,只有城中高大的石制建筑群,将千年的风雨娓娓道来。 安倍浩二兴奋的大叫:“哟西!就是这里了!!” “往华夏古老的城市中心出发,一定要找到传说中的“山河鼎”!”安倍浩二欢呼:“大和民族有救了!” 跟随安倍浩二的小樱花们也大声欢呼,他们用樱花语大声交流:“安倍君,既然我们已经找到目的地,是不是就不需要这个华夏女人了?” “她一路上害死了我们那么多的勇士,实在太该死了!” “不如我们将她就地宰杀,向天照大神祈祷,让我们此行顺利吧?!” 白雨桐听不懂樱花语,只是凭着女人的自觉,本能的感觉这些人对她不友好。 她下意识的朝安倍浩二背后躲去,但安倍浩二矮小的身躯根本不足以遮挡白雨桐高挑的身形。 安倍浩二笑眯眯的说道:“不急,华夏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沉迷先祖崇拜和各种神秘的祭祀活动。” “说不定在这片神秘的古城中,存在着需要白家人血液才能开启的机关?我们要把她留到那个时候。” “如果我们获得了“山河鼎”,而这个华夏女人还没有死,那我把我用过的女人跟你们分享。” “你们可以尽情的享用她,就像我们的先辈在二战中享用华夏的慰安妇一样。” 小樱花们顿时笑了起来,那笑容既兴奋,又淫邪,令白雨桐看了生理性不适。 “那是什么?!” “啊!” 先头探路的小樱花被一种怪鸟袭击,那些怪鸟跟雕的体型差不多,翅膀扇动间飞行极为迅速,转瞬就用利爪抓出了几个小樱花的脑髓。 安倍浩二阴沉着脸大喊:“八嘎,快开枪,把这些畜生打下来!” 这些鸟像是能听懂人话,小樱花们开枪,它们就高高的飞远,等他们继续往古城中出发,就飞下来,一爪子一个小樱花的脑花。 安倍浩二把白雨桐挡在自己身前,白雨桐一路尖叫连连,安倍浩二终于耐心耗尽,狠狠的抽了白雨桐一巴掌。 白雨桐也不是吃素的,她仗着身高,把自己早就废了的手机砸在安倍浩二秃头的脑壳顶,大骂道:“该死的小樱花,你也敢打姑奶奶?” “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是北堂家的家主夫人!!!” “我要叫阿墨把你们通通灌水泥沉海!” “八嘎!八嘎!!”安倍浩二气急败坏:“你是女人,怎么可以殴打男人?!” “你们华夏女人,真是太没有女人的规矩了!在我们樱花帝国,你这样的女人,就该被丈夫活活打死!” “北堂墨再怎么不是东西,也不会打女人!你竟然用女人当挡箭牌,你不配当男人!”白雨桐彻底不管不顾了。 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凶狠很蛮力,使劲儿用身高欺负安倍浩二,打他像是当年殴打秦悦一样。 又是扯头发,又是扇巴掌,咬手臂,能用的泼妇手段全用上了。 安倍浩二一边还手,一边解释自己的混账行为:“你是白家的人,这些怪鸟很可能是白家留下的看家兽,它们不会攻击你的……” 安倍浩二还没说完,一只看他们纠缠在一起的怪鸟俯冲下来,罩着二人的脑瓜就是一爪子。 白雨桐因为比安倍浩二高了一个头,被怪鸟的利爪抓破头盖骨,身形抽搐了两下,软软的倒在地上。 “砰砰砰……”安倍浩二朝怪鸟连开十几枪,没有一枪命中怪鸟。 怪鸟飞到空中,发出桀桀的叫声,就像人类发出的,嘲笑的声音。 安倍浩二马上意识到,这些怪鸟捕杀他们,并非出于狩猎天性,亦或是领地被侵犯的反击。 它们是有一定智慧的,甚至懂得嘲笑他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尊贵客人。 安倍浩二看向倒下的白雨桐:她当真是白族人? 为什么她这么容易就死在了白族的古老城池中? 为什么按照刻在她身上的地图走,会把他们带入这些怪鸟的栖息地? 前面还有多少危险等着他们? 这像是一个陷阱……一个要寻找“山河鼎”的人,都死在秦岭的巨大陷阱。 第61章 洞中壁画 边月又回到刚刚那摆满尸体的石室,这里既然是一个坟墓,总该有文字来表明一下这些人的身份,以及生前做过哪些是事情吧? 她刚刚在一些白家人的尸床上看到了书籍,或许可以从其中找到一些线索? 边月先拿起最那面一层的白家人的陪葬书,书名《梅花变》,棋谱。 看来这位白家姑娘很喜欢下棋? 边月轻巧的跃到她的上铺去,上铺这位没有陪葬书籍。 再往上走,《酉阳杂俎》、《资治通鉴》、《说唐》、《齐民要术》……白家人的爱好还挺广泛的,但没有一本书是讲白家历史的。 边月上到最上面一层,终于有了跟下面不一样存在。 最上面一层,只有一张床。它是一张黑色石头做成的大床,被几根从墙壁中伸出来的木头稳稳的托住。 床上的是一个穿着丝织物,外面披着雪白无一丝杂色兽皮的男人。 他看起来好像只有十八九岁,长长的头发没有扎小辫子。 满头的青丝扑在床上,长相不像白家人那样清丽脱俗,仿佛一个个谪仙。 他眉毛淡,五官也不算太出彩,至少跟白家人比,他长相较一般。 边月站在他床沿边一小节伸出来的木头上,这节木头过去了不知多少年,没有半点儿腐烂痕迹。 那木头中仿佛还能看到红色的液体在流动,这张石床甚至还散发温热的气息。边月体内的火灵气在经脉中运行得异常的快。 仿佛它们,受了这张石床的影响。 床上这个男人的陪葬品有些吓人,是几颗被串成珠子的人头,看这人头的大小,好像都是婴儿的头颅,囟门都没有合上。 除了这串人头珠串外,还有一根骨笛,这骨笛看着不像是人类的,不知是哪种兽类,骨密度很高,看着不像边月接触过的任何一种生物。 这位白家老祖也不知是多少年前的生物,或许被他用来做骨笛材料的动物种族,已经在这些年里灭了吧? 这位白家老祖床上也有几卷书,不是纸制的材料,而是用兽皮书写的。 可惜,这几卷兽皮写的东西,边月一个字都不认识。 不是甲骨文,不是金文,也不是篆书,应该是比之更古老的文字。 不过这位白家老祖宗床边石壁上刻下的画,边月却是认得的。 这赫然是《涅盘圣法》中附带的几种杀伤力较大的,法术的运用。 边月连忙看过,与自己所学一一印证。看到最后,她发现这些画好像比《涅盘圣法》中多了几卷。 焚天圣火。 涅盘重生。 先毁灭,再重生? 人又不是传说中的凤凰,怎么可能在火中重生? 边月练习《涅盘圣法》时,一边用火灵气燃烧锻造经脉,一边也要用木灵气修复经脉的。 边月试图再从这位白家先祖这里找到一点儿关于这个山洞,和里面被锁着的那头山君的线索。 穹顶的水晶将整个山洞照耀得亮如白昼,以边月的眼睛,几乎可以看到这个山洞中所有的角落。 在水晶折射的光线下,边月看到了对面那一面没有尸床的石壁上,好像有壁画。 边月没有研究过考古,不太懂这些壁画究竟要表达什么意思,只觉得这些壁画画风各不相同,好像不是一个人还完的。 不,准确的说这也不是什么壁画,更像是守在这里的人无聊,用锋利的工具在石壁上刻下的涂鸦。 最上面的一幅画,像是一场巨大的祭祀仪式,原始的山民在祭拜一座山,山上蹲坐着一头人脸虎身的异兽,赫然是她刚刚在山洞中看到的那头。 祭祀中,摆在最前面的,是一排孩童,它们被当做祭品,被山上蹲坐的老虎吸走。 下一幅壁画,是一条长着翅膀的龙从东边飞到了这里。龙的身上骑着一个男人,男人的手上还举着一口巨大的圆鼎。 再下一幅画,男人带领着之前祭祀大山的原始山民用锁链将他们之前祭祀的异兽给锁住了。 再之后的画像,都是这个男人带领原始人族在四处捕猎的场景。 这些捕猎的对象,有九条尾巴的狐狸,浑身披满剑羽的三头大鸟,身形巨大,能够腾空的巨蛇。 这几只巨兽被锁在不同的山中,男人又把他扛来的大鼎安置在这些异兽的最中心。 之后的一幅画,是男人将一把像是钥匙一样的东西,交给了随他捕猎的原始山民首领,然后骑着来时的龙飞走。 地上的原始山民跪拜着送走男人。 边月想到她在帝都看到的那份小樱花的“山河计划”,这约莫就是传说中的“山河鼎”? 这个将山河鼎带来秦岭的人是谁? 又为什么将山河鼎安置在秦岭? 后面的画内容就比较单一了,都是这个锁着异兽山君的石洞。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个人走进来,他们有男有女。 这些人进来之后,会进入关着异兽的山洞中,打开它后面的一扇石壁。 从石门里面带出一种奇怪的花,他们将这些花交给骨门外的人,然后继续在这山洞中守着。 等到一定的时间,骨门外的人交给他们一种果实,守在门里面的人,再将这种果实喂给异兽。 这像是一个循环,不断的重复,一代又一代人的继续下去,从来没有停歇。 边月看完:“???”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完全没懂啊~ 异兽不吃这种果子会怎么样? 她要来接替白家的位置,继续给那头异兽喂果子? 她不做会怎么样? 想了一阵,边月去看看,那扇石门后究竟是什么。白家几十代人都在坚持这一件事,必定有他们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如果边月没有照做,那很可能让这个世界都发生不可想象的事情。 她还生活在地星上呢,不想陪世人一起陨落。 山海市的郊区的盘山别墅上,帝都北堂家还活着的人终于到了这里。 这一家人男五女三,家主北堂墨,北堂墨的母亲和两个妹妹,一个弟弟。还有北堂墨二叔家的两个堂弟,三叔家的另一个堂弟。 北堂墨的母亲下了车已经非常萎靡了,被两个女儿搀扶着勉强走进别墅,瘫坐在已经落满灰的沙发上。 “墨,有雨桐的消息吗?” 北堂墨的母亲刚喘过来气,就问起白雨桐。 北堂墨的妹妹北堂玉不满道:“妈~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那个保姆的女儿?” “她是给你灌迷魂药了吗?你这么护着她?” 北堂墨的母亲摇头道:“你们不懂,雨桐对于我们家很重要。” 她的另一个女儿北堂青温柔的说道:“母亲,您可以慢慢说。” “如今这个光景,我们都好不容易才跑出帝都,找到飞机来山海市。如果雨桐只是因为得妈的喜欢,那我们不可能耗费任何资源去寻找她的下落。” 豪门的人才最现实,什么感情喜爱都是假的。 没有价值,他们不会为你花一分钱。 “你们还记得你们太外公么?”北堂墨的母亲哀伤道。 北堂墨兄妹对视一眼,他们自然记得自己的太外公。 北堂家的老夫人许瑾书,家里不是什么传家数代的名门世家,就是普通的农民出身,了不起算地主。 她能嫁入北堂家,是因为她的爷爷是开国时的老将。 虽然比不上十大元帅那种耀眼功勋,但也是第二梯队的人。 北堂家在特殊年代,差点儿被打成资本主义,要不是跟北堂墨的爸,跟许瑾书定下了娃娃亲,只怕一家子都得住牛棚去。 那样经过战争年代的老爷子,一般寿命都不会长。他的身子骨早就在大战中熬坏了,没了一定要赶走日寇的那股气撑着,等待他的只有一个死字。 等老爷子一死,家里没有撑得起的子孙出现,那一家子又会慢慢的往下滑,最终泯然众人。 但许家的老爷子,简直是人瑞中的人瑞,足足活了一百二十岁,才终于撑不住死了。 北堂墨兄妹几个一边感慨太外公是真能活,一边巴不得太外公再活几十年。 太外公死的那一年,北堂家也受到巨大的影响,北堂墨也是那个时候被秦家施压,娶了秦悦的。 当然,秦家逼北堂家娶秦悦,不是秦家父母有多爱这个女儿,发现女儿喜欢北堂墨后,要成全女儿的真爱。 而是秦家出现了危机,他们贪得太多,被上面清查了! 通过联姻的手段,秦家将一部分资产流入北堂家,又经过北堂家各个公司的稀释再流到国外去。 秦家洗白了,北堂家因为这一次被逼之下的同流合污,也被他们抓住了把柄。 从此之后,变成了秦家在外的一双白手套。北堂家的人脉、生意网,经过这一次,都变得脆弱起来。 毕竟,能站干岸的,谁乐意被强制拉下手,沾染一手泥呢? 北堂家太不地道,竟然引狼入室,背刺盟友,生意是不能跟北堂家做了。 秦家是脱身了,还多了一条听话的狗。 他们这么整北堂家,也是丝毫没考虑被他们丢出去联姻的女儿是什么处境也就是了。 北堂墨这条咬人的狗不叫,一直忍到秦家的老爷子也死了,才一举翻身把秦家打下来,扫出帝都去。 北堂墨能翻身,也少不了许家的帮助,所以家中儿女对许瑾书这个母亲都相当尊重。 “这世上哪有人能轻易活到一百二十多的?”许瑾书上了年纪,此时有些气虚,道:“你们太外公当年所在的部队,有一个非常厉害的女道人。” “那女道人一手杀人术,一身救命的本事。” “当年你们太外公还没入党,在国党那边儿,被派去打了淞沪会战。” “那就是个绞肉场,30万的兵,一下子就人间蒸发了。” “你太外公在国军里就是个排长,国军全面溃败后,他的部队也被打散了。” “他们一时流亡找不到队伍,后来遇上了共党这边的人,这才加入进来的。” “在淞沪会战中活下来,那不是靠打仗的本事够硬就行的。再多的兵法、策略,在倭寇们先进的武器面前,那都不够看。” “你们太外公他们那一排的人能活下来,靠的就是这个女道人。” “这个女道人具体做过什么,你们太外公总是很忌讳,不跟我们说。” “后来新的国家成立,那个女道人就不见了踪影。” “不过每次你们太外公快要不行了,那个神秘的女道人都会出现。只要她一出现,你们太外公就能再撑十年。” “她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二十多年前,身边带着一对母女。” “她要咱们家收留这对母女,让她们在帝都好好的活下去。” “之后,她就再没出现过了。你们太外公死,都没再得她一星半点儿的消息。” 北堂青问母亲:“这对母女,就是白雨桐和张妈?” “妈,张妈和雨桐在咱们家呆了这么多年,您有没有搞清楚她们什么来历?跟那个女道人什么关系?”北堂青急切的问道。 能让一个战场退役下来,伤痕累累的军人活到120岁才寿终正寝,得是什么国手啊? 现在是乱世,要是能跟这种人物搭上关系,他们家不是就多一分活下去的机会? “怎么没有?”许瑾书道:“张妈虽然对自己的过去闭口不言,但我也多少试探出一些事来。” “她之前被人贩子卖过,后来想办法跑了出来,在山上遇到一个采药的女人。” “那女人收留了她,那时她怀有身孕,原本想打掉的。” “但是那女人要求她生下来,并让孩子姓改姓白。如果照做,她就把她们母子送到帝都。” “如果不照做,她就把张妈扫地出门。” “张妈想活,照做了。那女人也信守诺言,把她们母女送到了帝都。” “这么说,白雨桐是个强暴犯的女儿?”北堂玉抱怨道:“妈~你怎么不早说?” “早知道白雨桐是这样的出身,我都想把她赶出北堂家了。” 北堂玉嫌弃道:“正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她爸是穷山沟沟里的老农民就算了,他竟然还拐卖妇女,强迫别人给他生孩子?” “有这么个爸,难怪白雨桐品行低劣,经常偷用我的首饰、包包也就算了,还妄想嫁给大哥?” “大哥已经被秦悦那女人强过一次了,还生下了北堂馨。结果白雨桐还想强一次,我哥是鸭子吗?!” 北堂墨脸如墨黑:“北堂玉!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第62章 黄泥村的葬礼 北堂家这这栋别墅,物资储备还算充足,北堂墨他们一行人又带了一些物资过来,短时间内养活他们几个不成问题。 北堂家的几个男人在拉电网,女人在打扫卫生。 “姐,这里晚上应该没有上门抢劫的人了吧?”北堂玉一边清理灶台,一边看着外面已经黑下来的天,担忧道。 北堂青摇头:“应该不会,听说山海市这边治安还没有完全崩坏,但这边好像闹鬼物。晚上不会有人出门,怕被鬼物加害。” 北堂玉快哭了:“那还不如有人上门打劫呢,至少舅舅会援助咱们一些武器。再凶的人也怕子弹,鬼物这种东西,要是没有特殊的手段,只能干瞪眼。” “能害性命的,一般都是红衣厉鬼。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红衣厉鬼?”北堂青在处理食物:“只要阳气够重,那些白鬼、黑鬼就拿咱们没办法。” “大不了损失点儿阳气,白天太阳那么大,出去晒个一两分钟补回来呗。” 北堂玉嘀咕:“这要是一不小心多晒几秒,那就不是补阳气,是变人干儿了。” 北堂玉脸上还有晒伤留下的痕迹,原本白嫩精致的小脸儿黑一块红一块,像个鬼一样。 北堂墨从外面进来,也不洗手,直接捞起北堂青切好的一片苹果。苹果没什么水份,但北堂墨这个金尊玉贵的贵公子却半点儿不嫌弃。 “别墅附近有一个烈士陵园,鬼物应该不敢在这里猖狂,今晚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北堂墨吃完苹果,安慰两个妹妹。 当天晚上北堂家的八口人果真过了一个安稳的夜,这还是北堂家在自那场灭世大地震后,过的第一个安稳夜呢。 北堂墨的弟弟北堂庭“靠了”一声:“我哥不愧是商场上的狐狸啊,烈士先辈的羊毛都被你薅到了!” “哥,我们干脆到烈士陵园去搭个房子吧?我再也不想半夜起来,床头站着半个人了!” 北堂墨:“滚!我能想到,别人就想不到?” “先去找一找关系,看咱们能不能先把这块儿盘下来,以后再慢慢扩大势力。” “咱们得抢占先机!” 下面的普通百姓不知道,他却听到一些消息。 如今全世界都乱成了一锅粥,欧洲和美洲那边儿更是有好几个国家直接被这场地震给震没了! 许多岛国直接沉入海底,他们的老敌人小樱花,大部分国土都沉入了海底,只有北海道还在苦苦支撑。 华夏国有部分国土没有发生地震,这在世界上都是绝无仅有的异类。 各种专家学者试图分析其中原因,分析来分析去,也没有一个具体的结论,倒是分析出了地星的板块儿处于非常活跃时期。 未来短时间内,还会有不同的大地震随机在世界各地发生。但是秦岭周围这一块儿,属于安全区域。 如今不止全国,就是全世界的人,都在想办法朝这边挤过来。 还好北堂家有些人脉,再加上舅舅家的助力,提前把他们兄妹给塞过来。要是再过个两三个月,这里的局势就又不同了。 “接到了新的通知。”姜攀脸色有些不好,召集自家队员开了个会:“小樱花那边靠着白家后人当真找到了一座秦岭深处的城池。” 老金面色凝重道:“我们还赶得上吗?要不干脆半路设伏埋了他们吧?” “绝不能让山河鼎落入小樱花的手里!” 老陈:“我赞同老金的意见!马上申请火力支持,管他魑魅魍魉,没有一颗东风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那就再送他们一颗。” “别闹,地震震塌了我们华夏多个地下实验基地,不仅核泄漏,还有炸药引爆造成二次地震的。” “如今我们脚下的土地非常脆弱,官方已经在联合准备出台禁用大型杀伤性武器了,你再申请东风?局座喷不死你!”小蒋摇头。 舟宝还在吃东西,她翻了个白眼:““山河鼎”被小樱花抢走,我们华夏最后一点儿乐土都得付诸东流!” 老金赞同道:“这才是纵观大局的发言,如果不能成全自己,那就玉石俱焚1” 姜攀摆手:“还没到那个地步。上面说没有再检测到小樱花的活动轨迹,他们很可能死在了那片古城中。” “我们华夏的很多遗迹、古墓都非常危险,尤其是传说中神秘的白家,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究竟有多少手段。” 千灵微微侧首,音色冷清出尘:“局座那边是什么意思?要我们寻找到“山河鼎”,还是守在外面,阻止樱花帝国的人再次进入秦岭?” “我们负责防守,等上面空出手来,再去秦岭寻找“山河鼎”。”姜攀说道。 上面还没有找到山河鼎在史料中的正式出处,只怀疑是当初大禹铸九鼎,定九州的其中一口。亦或者当初的大禹不止铸了九鼎? 华夏历史上失落了太多历史材料,“山河鼎”隐没在历史的尘埃中,竟算不得一件多稀奇的事。 任务的性质从追击樱花帝国非法入境者,变成抵御非法入境者,他们这一支小队的工作难度下降了一些。 “局座又给我们安排了新的任务。”姜攀抓了抓他快一个月没洗的头:“如今山海市鬼物横行,ss级的红衣厉鬼不断冒出来。” “局座让我们协助当地清剿鬼物,早点儿安定治安,把其他地方的难民迁过来。” 是的,哪怕很多地方的治安都快维持不住了,政府还没放弃救助难民。 政府的力量弱了,民间的力量就会站起来分担政府的职能。 写出《资本论》的那位伟人说得好: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但那些处在震后废墟之中的,处在核辐射地区的,处在海水倒灌城市的灾民们,政府不派人过去,就真一点儿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只能等死了。 一个国家,最重要的是人! 有人,国家再烂都还有希望。 没人,政府制度再好也是空架子。 决定好之后的行动方针,姜攀这一行人马上从秦岭中撤退出去。秦岭不比外面那些厉鬼横行的城市安全。 咬一口就能让他们出现幻觉的蚊子,伏在草丛中,防不胜防的毒蛇。 还有变得不怕人,能顶断大树的野鹿。 哪哪儿对人类都不友好。 现在政府资源紧张,他们没办法再直接调来直升机飞出秦岭了,走了一段路,找到了一个叫黄泥村的地方。 “老乡,有三蹦子吗?”姜攀顶着油腻的笑脸上去跟人套近乎。 头上裹着白布的中年男人勉强笑了笑:“有是有,不过我们这里出去的路被挖断了,你们开不了。” 挖断了? 农村修一条路不容易,怎么会挖断? 姜攀又笑嘻嘻的套近乎:“老乡,我们是进山旅游的,我看你们在吃席,我们随二百,能不能也吃一顿?” 什么旅游?这个时节哪里来的驴友? 很长一段时间,来秦岭旅游的人都有以下几种成分:盗墓贼、偷猎者、通缉犯。 正儿八经来旅游的,反倒很少。 遇上这样的人,村民一般会选择装傻充愣,把人当正常旅客接待,然后祈祷他们早点儿滚蛋! 那中年人遵行这一不成文的规定,面无表情道:“今日是家母的葬礼,你们规矩一些,不要在村里乱逛。” 姜攀赶紧嬉皮笑脸的给男人递了一根烟:“老乡放心,我们都是规矩的人。” 中年男人接过烟,放在鼻子下面闻了一下,这才有了点儿喜色:“两百不够,你们六个人,要随一千。吃完了赶紧走,不要在这里停留。” 姜攀不情不愿的交了一千块的份子钱,那中年男人把他们带到一桌空着的席面上。 老陈面色有些凝重:“这个村子不太简单,如今大旱,外面普通人吃上一口热饭都不容易。这里的村民办酒席,竟然还有十二个菜?” 这些菜色还有荤有素,甚至有一碗排骨汤。 如今的水多珍贵啊? 姜攀他们在林子里钻了好几天,一共才找到三个水源点补给用水。 “啊!”坐下的白绫一下子站了起来,削瘦的小脸儿白得不像话:“我……我刚刚好像共情到了死者的记忆。” “我看到了边博士……她好像在跟死者搏斗,用一具僵尸做武器,把死者逼得穷途末路,最后捏爆了死者的心脏。” 白绫弱声弱气道:“边博士杀了死者后,她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 千灵“噌”的站起来:“她在哪儿?离开了吗?还是被这些村民报复,被关起来了?” 白绫无辜的摇头,煞白的小脸儿楚楚可怜:“我只能看到这么多。” 千灵马上就要起身去找人,姜攀拉住她:“别冲动!” 老陈最善察人心:“你们注意这里的村民,个个呼吸悠长,脚步轻盈,都是练家子的。” “别到时候人没找到,自己搭进去了。” 姜攀拍了拍老陈的肩膀:“老伙计,咱们两个先上,看能不能套出一些边博士的线索。” 舟宝和白绫一边一个,把千灵拉坐下来:“你别担心,以边博士的本事,咱们都出事了,她都不一定有事。” “若单论武力,她的确能应付大多数危险,可我观察过,她对上鬼物却不擅长。”千灵捏紧了手里的桃木剑。 “人不能对世上仿佛另一种命运的自己视而不见。”千灵叹气:“尤其是,她比我过得差太多了,我竟对她升起一种愧疚感。” “仿佛是我占了太多福气,才害得她如此艰难长大。” 这种感情是没有来由的,不合理的。但看着边月那张与自己相差无几的脸,她很难不生出这种类似于怜惜的感情。 那不是怜惜别的任何生物,是在怜惜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 第63章 地底下爬上来的东西 姜攀脸皮厚,会搭话。老陈能分辨别人说的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二人合作,已经把黄泥村最近的事情打听清楚了。 姜攀手指在桌上轻敲,用他们几个才懂的暗号交流。 “死者在此村地位极高。” “死前要求子孙不得追查凶手。” “他们怀疑凶手为边博士,没抓到人,准备办完丧事去山桃村报仇。” 千灵捏紧桃木剑的手缓缓松开,老陈同样用敲击声回应:“那现在离开吗?” 姜攀回应:“先找一找边博士,她不一定回了山桃村。” 在白绫与死者共情的画面中,边博士也受了极重的伤。 姜攀还是不愿意放弃边月,时时刻刻想着把她争取到自己的阵营来。 姜攀用敲击声给几个队员分派了任务,让他们一人负责寻找一个方向,找不到边博士就赶紧撤,不要耽搁时间。 这个村子会武的人实在太多了,他们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白绫身体弱,特异局的训练也没坚持下来几场,则没有单独行事的资格,她跟在千灵身边。 “白绫,你能带我去她受伤的地方吗?”千灵想着,边月是医生,如果受伤到不能行动,她一定会找个隐秘的地方先给自己治疗。 白绫点头,分辨了一下方向,径直领着千灵去了黄泥村的打谷场。 几个人分头行动,自认为做得很隐蔽,他们身后的黄泥村人却将他们的行动看得一清二楚。 “芳林姐,怎么办?”张家的人纷纷看着张芳林,让她拿一个主意。 “他们身上有配枪?”张芳林再次跟来蛐蛐的村民确认。 那村民点头:“我自己会做一些机械武器,对枪比较了解,绝对没有看错。” “那麻烦了。”张芳林道:“咱们华夏禁枪跟禁毒差不多,他们能在身上佩戴着枪,还大摇大摆的招摇过市,肯定是政府的人。” 政府的人,他们就不能来硬的。 上面派了几个人出去执行公务,人员名单、去了哪里、公务内容是什么,几点钟归队,没完成任务通报了指挥中心没?都有记录。 他们想像之前对付那些“登山客”一样料理这些人,基本不可能。 “注意戒备,关好自家的门,别让人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张芳林想了一会儿,道:“如果他们要看什么地方,只要没亮明身份,你们都以私闯民宅的罪名把人打出去。” 黄泥村的人,说白了就是当年逃过建国大清洗的人。 用以前网络上流行的热梗说:党能给他们发身份证,就是最大的仁慈。 考公、从政、参军,这里没一个人有资格去。 白绫带着千灵到了边月受伤的打谷场,这里的石头上,还留着田老太太那把陌刀劈出的刀痕。 白绫到了这里,突然一下子僵住,像是动不了了一样。 “冷……好冷……”白绫拼命的抱住自己,如此炎热的旱季,她却冷得打哆嗦。 她哆哆嗦嗦道:“别杀我……我错了……” “不,给我一个痛快……” “愚蠢的支那,皇军打不倒的存在!” “天煌万岁!樱花帝国万岁!!” 眼见白绫又被拉入无止境的共情,千灵点住白绫的后颈,一道清炁打入她的体内:“白绫,醒醒!” 好在,白绫这次共情不深。 “真是晦气,竟然共情到一个倭寇了。”白绫轻声嘟囔着。 “我看到了一场几十年前的私刑现场。”白绫很快平静下来,讲述道:“我看到一个女人,她将一群倭寇关在这里。” “以前这里不是打谷场,而是一个私设的监狱。” “那个女人把这些倭寇关进来后,给他们下了一种很恶毒的咒,这个咒让他们互相残杀,直到杀到最后一人。” “她把这最后剩下的一人绑在雪天里冻死,用他同族的血浸泡,再加入一些蜈蚣、毒蛇、蝎子之类的毒物,把人炼成了一具僵尸。” “这样?”千灵对这个几十年前炼制僵尸的女人,有了一点儿福至心灵的猜测——白清音。 “四处找找,看有没有边博士的线索。”天上的太阳很大,千灵让白绫站在树荫下,千万别出来,自己却在太阳底下仔细寻找线索。 黄泥村凉快,千灵又有自小修行的清炁护体,能在太阳底下坚持一会儿。 很快,千灵在刀劈出的石缝里找到了半根香烟。 烟头上带着干涸的血渍,香烟上没有燃尽的牌子,的确是边月经常抽的那一款。 “千灵姐姐,快来躲一下吧,太阳太大了,就算是你,在这么毒辣的日头下,也会受伤的。”白绫在树荫下朝千灵招手。 千灵拿着这半根香烟赶紧躲到树下,此时她的脸已经被晒得通红了。 “千灵姐姐,我再给你抹点儿防晒霜。”白绫从自己腰间的小包里拿出一瓶防晒霜给千灵喷上。 千灵注意力却在这半根香烟上:“烟上有血,她没有抽完。” 什么事情打断了她? 过重的伤势? 还是又来到新的敌人? “边月在那边,大家快拦住她,再去通知芳林姐!” “快快快……” 离打谷场有些距离的地方,一片喧闹声。 千灵耳朵竖了起来:“白绫,你在原地找个阴凉的地方藏起来,我去帮她!” 边月从张家的祠堂跳了下来,她手里拎着一朵诡异殷红的花,另一只手空出来跟张芳林缠斗。 张芳林舞着手里的陌刀,刀刀砍向边月的致命处。 边月身上有很重的伤,每走一步,脚下就留下一小汪鲜血。 这两人铲斗起来,劲风像是刀子一样。离她们近的,身上都被割出一道一道的血路子。 边月在自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一掌劈断了张芳林的陌刀,且这一掌去势未去,直直的拍在张芳林的胸口上。 张芳林被拍得倒退出去,双脚在脚下的泥土上划出两条平行线。 可边月力尽,也只能把人打到这个程度。 麻卖批,老娘今天难道要栽在这里了? 边月反手拿出藏在身上的剧毒。 就算死,也得让这些人给我陪葬! 黄泥村的村民也看出了边月是强弩之末,就要一哄而散的解决了她。 “住手!”一道白色的身影朝这边飞奔而来,她掏出腰间的枪向天开了两枪。 黄泥村的村民向后一缩,齐齐看向张芳林。张芳林手里还拿着那柄断刀,直直的指着边月:“她杀了我奶奶!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你是什么人?也来管我们的闲事?!” “那你去警察局告她!”千灵撑着边月摇摇欲坠的身体,冷声道:“她杀没杀人,偿不偿命,你说了不算。” “我会给她请最好的辩护律师,你不服气,咱们就法庭见!” 千灵的枪响将特异局的其余所有人都引了过来,边月看自己暂时死不了了,将毒药悄悄放回戒指里。 她暂且强撑着一口气,在千灵耳边道:“快!封住三楼那个洞,把扔在地上的画像挂回去……” 千灵:“边月!” 人已经昏过去了,千灵顾不得其他,把边月交给赶来的舟宝,一个纵身跃上三楼。 楼下的黄泥村村民在大声躁动着:“那是张家禁地!谁准你们入的?快下来!” 又是几声枪响,姜攀顶在最前面:“干什么干什么?!” “你们脚下不是踩着华夏的土地吗?” “在华夏的土地上,老子没有禁地!” “妈的,老子特级实验基地都去抓过人,你们这个破村子,有什么好禁忌的?” 千灵一进入黄泥村的禁地,就感觉浑身阴寒,身上沾染的燥热瞬间被祛除。那种阴寒,像是要把她身体里的血液都冻结了。 三楼明间正堂里,木质墙壁上的确被凿出了一个很大的洞,这股寒意似乎就是从这个洞中延伸出来的? 破洞前的地上,的确被丢了一幅画,画还被踩了一脚,千灵赶紧将画捡起来,挂回墙上。 在挂上画的一瞬间,千灵忍不住往洞中看了一眼。 一个浑身赤裸,浑身裹着黄黄的尸蜡的男人,正在奋力往外爬。 他的动作非常迅速,千灵第一眼看他的时候,他才被洞口的光照到。 再看,他就已经快爬到洞口了。 眼看千灵要挂上的画,他愤怒的朝千灵嘶吼,露出满嘴不像人的尖利锯齿状牙齿。 画挂好了,房间里弥漫的阴寒渐渐消失,画上白衣持剑的女人黑漆漆的瞳孔注视着千灵,将她生生看出一股肺腑间涌上来的心虚。 千灵哆嗦着双手抱拳,向画上的女子拜了一拜:“我会让边月活下去,不管你高兴不高兴,她都不会死。” 画像上的女人依旧注视着她,没有任何回应。 也是,边月的师父已经死得不能再死,怎么可能会有回应? 她对这个世界也没什么留恋,只怕一缕残魂都不愿意留在这世间。 千灵拖着快要冻僵的身体,跃下三楼。 她原本轻灵迅捷,便是从三十米高的地方跃下,也如一片羽毛般轻灵。 可是刚刚这一跳,落地的时候她却崴了脚,仿佛被刚刚那股阴寒之气深入骨髓了。 姜攀看到她时脸色一变:“那里面是个大冰库吗?头发都结冰了!” 千灵的脸冻成了青紫色。 舟宝扶着边月,白绫又不在,姜攀勉为其难扶着千灵:“里面什么情况?” 千灵摇头,环抱着自己的身子,不愿意多说。张芳林吐了一口血,却是脸色一变。 她突然一改刚刚刀剑相向的态度,生硬道:“各位既然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又受了伤,不如先在村里住下来吧。” 姜攀:“……” 队里最强战斗力变成这个样子,他还真不能硬气的说:不必麻烦,咱们去野外搭帐篷。 没有千灵守夜,他们这一小队人,早死深山里了。 姜攀厚着脸皮“嘻嘻”笑道:“那就麻烦老乡了。” “放心,咱们都交生活费,绝不拿老百姓的一针一线。” 张芳林不知是不是被姜攀的厚脸皮气的,又呕了一口鲜血。村民在她的瞪视下,极不情愿的将他们引到了一户农家里。 第64章 黄泥村人的本事 “老陈、老金、小蒋,还有我,我们四个男的在外面防守那些村民。”姜攀安排部署:“白绫,舟宝,你们两个是女生,在里面照顾千灵和边博士。” 千灵并没有昏迷,她只是冷,寒到了骨子里的冷。 比沐浴之前那场大雪灾零下几十度的温度时,还要冷。 千灵裹着被子,哆嗦的靠床上,她的旁边,是昏迷过去的边月。 边月身上有很多伤口,舟宝正在给她清理。 大腿上深可见骨的抓痕,舟宝职业病发作:“这个伤口,不像是动物的爪子抓出来的,倒像是人的手抓出来的?” “可谁有这么锋利的指甲,这么强大的爪力,在边博士这种高手身上造成这么深的伤?” 除了腿上的伤之外,还有腰上像是被荆棘束腰勒死,又强行挣脱的一道血路子。 “啧~不小心看到边博士的肠子了,这个伤口得缝一下。”舟宝拿出随身的急救包,消毒下针,手法还算专业。 在舟宝的针快要触及边月的皮肉时,她强行睁开了眼,与此同时,手术刀已经抵在舟宝的脖子上了。 舟宝叹气:“边博士,对我们多一点信任,少一点防备吧?” “您要知道,我们跟您以前面对的人不一样,我们有职业道德的。”舟宝诙谐幽默的调侃:“遇到我们,最坏的情况是您吃牢饭,不会要您性命的。” 大约是真听进去了,边月强撑着睁开的眼,又缓缓的闭上。 白绫掩唇笑了一下:“边博士信了。” “十七年前,她去过莫桑雪山,具体目的不明,档案记录是旅游,但她不幸在雪山中遇难。”千灵哆哆嗦嗦道:“巡逻的边防战士发现了她,轮流把她背出了雪山。” 千灵顿了一下,道:“因为她失温,边防战士有给她脱衣擦拭身体的举动。” “在她没有行动能力的时候,边防战士没有一个做出侵犯她的行为。” “大约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对华夏的官方还算友好。” 舟宝和白绫对视一眼:千灵还真是把边月过往的事迹都查了一遍啊? 十七年前,边博士可还没冒头呢。 “嘶~”舟宝在剪掉边月上衣后,倒吸了一口冷气。 在边月接近心脏的位置,有一道贯穿伤,捅穿了后背后,伤口上还结着冰。 “这不像是利器所伤,应该是树藤之类的东西。”舟宝从边月的伤口上,用镊子夹出了一小片残破树叶。 这小半片残破的树叶被窗外的阳光一照,竟然发出了一种尖利,仿佛婴儿啼哭一样的尖叫。 舟宝赶紧把这片树叶丢掉,那树叶在地上竟然滚了几圈,然后像虫子一样,一寸一寸的往前挪,竟然想躲到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去。 它竟然是有神智的?! 白绫壮着胆子又把那片树叶往阳光下翻,树叶发出更尖利的惨叫。 仿佛火球一样燃着的太阳,尽情的挥洒阳光。 这片树叶很快在阳光下化成了一滩水,嗤嗤嗤的把老乡家的地板腐蚀出一个大坑。 屋里三女都变了脸色:“这是毒虫,还是毒草?” “这么剧毒的东西,她到哪里去招惹的?” 舟宝放下镊子,直接摇醒边月:“边医生,你这个伤口我处理不了。” “身上有没有带救命药?” 白绫赶紧拦住:“她受伤了,你别这么粗暴!” “不粗暴她就醒不来,现在醒不来,就可能永远都醒不来了!”舟宝拍着边月的脸:“边医生,醒过来!” 边月强行从昏沉的意志中醒过来,听清了舟宝的话:“上衣里层……的兜里……” 找出保命药给边月喂下去,边月又昏昏沉沉的睡着。 等到她有意识的时候,是被身边的一股森冷寒意冻醒的。 下意识的扣住身边人的脖子,另一只拿着手术刀的手也抵住了那人的脖子。 “边月,是我……”如今已经是晚上了,黑暗中,千灵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在努力的用清炁驱逐体内的那股寒意,但好像没什么用处。 “你沾染上了阴气?”边月撤回武器,右手两只并拢,抵在千灵的天灵穴上:“如果信得过我,就放松,别抵抗。” 千灵没犹豫一会儿,就将体内运转的清炁平息下来。 很快,一股灼热的气劲自天灵而下,游走遍她的每一个穴道。体内的那股阴寒气慢慢被赶到右手手臂的位置。 接着是手。 右手中指尖破,挤出两滴黑色的血。 千灵打开电筒一看,那两滴血滴下的位置,地板已经结了一层薄冰。 这可是最高温度能达到68摄氏度的天气! 千灵神色凝重道:“边月,你究竟招惹了什么?” 边月皱了皱眉:“这和你没关系。” “我带出来的花呢?”边月找了一圈,没看到她拎出来的花,神色有些凝重。 千灵指了指床前的桌子:“在那里。” 那朵被边月拎在手里的花,现在已经蔫吧得不行了。 它的颜色殷红得像是不祥的鲜血,花开九瓣,每一片花瓣上,都有一张大张着嘴巴的鬼脸。 “这是什么花?看起来太不祥了。” 特异局小队的人,没一个愿意碰它。老金看到这花,更是手中捏着道家手诀,嘴里念念有词的让祖师爷保佑。 边月看着这花还在,松了口气。 她这一身的伤没白受。 胸口的位置还是疼得钻心,她现在没什么行动能力:“等天亮,我需要跟你们的队长谈一谈。” “千灵,我要做的事情很重要。但是你们的那位队长,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我希望明天你能站在我这边。” 她得借用一下官方的力量,下面那东西,她一个人压起来有些费劲。 也不知道这些年,白清音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 反正她不当白清音那种犟驴。 千灵听到边月这近乎商量的语气,抿了抿唇,有些高兴:“可以。” “你能告诉我,那下面究竟有什么吗?”千灵把自己白天看到的东西说了一遍,问边月:“那是什么?”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一具尸体。一具死了很多年的尸体。” 边月想着明天还要千灵的支持,难得解释了几句:“《山海经》看过吧?生活在地星上,像人又不是人的国度有很多。” “那下面就是一个被封印的尸国,你也可以理解为九阴绝煞之地,或者黄泉入口也行。” 她若没有白清音传的《涅盘圣法》,这次可能就留在下面了。 “我不问了,你先睡吧。”千灵看边月脸白得快要赶上她白天看到的那个东西,又把电筒关上。 两个重伤的人,各自缩在一个角落里,沉沉的睡去。 受伤的时候,最好的疗伤方法是睡觉。 边月睡了一觉起来,胸口好像没那么疼了。 姜攀端着一锅粥给两个重伤的战斗力送上来:“黄泥村老乡熬的粥。” “嘿~这种鬼天气,黄泥村的人还能熬粥喝,美不死他们!”姜攀一边抱怨,一边勤快的盛上两碗:“二人美女,需不需要小的提供喂饭服务?” 边月坐在窗边抽烟,被姜攀突如其来的油腻恶心了一下。 动了动嘴,没让人滚。 “姜队长,有件事要找你商量。” 姜攀搓了搓手:“边博士有什么事是小的能为您效劳的啊?” 人跟人的关系嘛,就得有来有往。这次他帮了边博士,下次找边博士帮忙,她好意思拒绝? 边月闭了闭眼:这个特异局队长,还是一如既往的猥琐。 “我要黄泥村的人,给我养这个。”边月指了指她带出来的花:“用阴魂的力量。” 姜攀盯着那株诡异的花看了一会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说什么?” 这种鬼花,边博士要养?! “我说,此花名叫九阴鬼脸花。它需要汲取阴魂长大,长大后会结出一种名叫魂珠的果实,我需要那个。” 姜攀:“???” “您需要这种东西入药?”姜攀猜测,边博士又在搞什么变态的研究了。 “但是用魂魄浇灌,太不合天道了。”姜攀苦着脸:“人死为鬼,鬼入轮回,下辈子还可能做人。” “现在虽然秩序有些乱,但是你拿鬼种花,实在有伤天和。” “我不同意!” “所以,黄泥村的人需要去抓捕不能投胎的厉鬼,又或者缚地灵来养花。”边月灭了手里的烟,幽幽道。 “魂珠于我而言无用,是另有东西需要吃。”边月皱了皱眉:“姜队长,敢不敢跟我走一趟?” “别……”千灵阻止道:“你让我封住的那个洞,太危险了。你身上还有伤,再带上姜队,只怕要出不来了。” 千灵严肃道:“姜队,根据千家记载,黄泥村禁地下,很可能是传说中的尸国。” “如果不镇压,我们会有更大的麻烦。”千灵将昨天看到的东西,稍微夸张了一些画给姜攀。 “不过一个照面,我就被冻得不能行动。如果它跑出来,究竟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至少这个村子里的人,他们绝无活路!” 姜攀:“是吗?” “等等,边博士,你别糊弄我。”姜攀找到了一点儿边月言语中的漏洞:“你说让黄泥村的村民给你养花?” “还要用厉鬼和缚地灵?!”姜攀头疼:“那种存在,是我们特异局对付起来都头秃的东西,你让地里挖土的农民来弄?!” 就算这里的村民人人习武,但习武跟捉鬼是两回事! 还要他来想办法让这些村民答应? 这不是要他助纣为虐? “小河村已经沦为鬼蜮这么多年,黄泥村在它附近,为什么这么多年,却能相安无事么?” 边月哼笑了一声:“这里的人,抓鬼、养鬼、驯鬼,样样在行。” “你们来之前,我还弄死了两个个已经实体化的厉鬼呢。” 实体化的厉鬼,等级怎么也在ss级以上了吧? 姜攀流口水:“他……他们真能驯化厉鬼?”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第65章 拿下黄泥村 张家祖宅,田老太太那一窝儿子孙子正在商议之后家族该怎么办。 张芳林的爹和二叔都已经死了,家里剩下的还有三叔、四叔、五姑。 “芳林,你怎么说?”张芳林的三叔穿着中山装,手里抽的是外国进口牌子的烟。 “这些年我们凭着你奶奶传下来的本事,子孙也有些成就。可那件事……我是不想我的儿孙再做了。” “你是下一辈的老大,你奶奶生前又最疼你,传给你的本事也最多,你拿个主意。”张三叔盯着大侄女儿,目光灼灼。 其他的张家人也都是这个意见:给老白家种那种要命的花,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种进去了。 张芳林捂着自己被边月拍了一掌的胸口,强行把喉头翻涌的血腥压下去:“你们也看到了,她把九阴鬼脸花带上来了。” “咱们黄泥村存在的意义,她应该也知道了。”张芳林沉声道:“咱们为什么要给白家老祖种花,大家忘了吗?” 老张家众人纷纷叹气。 华夏建国之后,曾经大肆抓捕、剿灭汉奸、敌特、盗贼、土匪等社会不安定因素。 乱世用重典,被政府查到半点儿线索,就有人上门抓捕,抓住了就是批斗,没几个能活命。 像老张家这种陪着红军跑完两万五千里长征的狠人,要是被揪出来,也不知家里能有几个活着? 当年姓白的那位祖宗出现,把他们安置在黄泥村,躲过政府的盘查,又传他们手艺,让他们在这深山里活下来。 那个时候,山里可没有现在太平。 老虎、狼、熊、野猪这种东西泛滥也就算了,还有能食人的山魈、成了精的长虫、跑到深山里躲避兵灾,又死在这里的孤魂野鬼。 每一样拎出来,都足够要他们整个村子的命。 没有白家老祖,不会有现在的他们。 可白家老祖也不是白白保他们的,她也有条件。 白家老祖每隔几年就会来黄泥村一次,每次会从地底带出一株九阴鬼脸花,让他们养。 这种花根本不是属于阳世的花,它需要大量阴魂厉鬼的魂力来滋养,一养就是两年。花谢后,结出的那一粒魂珠,才是白家老祖要的东西。 在种花的这两年中,他们族中有本事的孩子都得跟阴魂打交道。 山里的厉鬼山精,哪个是善茬? 他们家的孩子,有好多个都是这么折损的。 张家人当然想过反抗白家老祖,他们不是忘恩负义,是实在不能拿自己儿孙的性命来报这个恩! 谁生下来不是一个自由人?凭什么要他们拿自己的命去报自己父辈,甚至是祖辈欠下的恩情? 黄泥村人要反抗,白家老祖像是早有预料。 当反抗得最激烈的那几个族人当着他家的面儿,身体自爆,炸成了一滩活着血水的肉泥后,黄泥村的人当场老实了。 这时候他们才知道,白家老祖根本没准备用恩情控制他们世世代代,关于人性忘恩负义本性,她比谁都清楚。 所以,她用的是咒。 一种违背主人命令,马上就会肉体毁灭,神魂湮没的咒。 黄泥村人知道这个噩耗后,所有人都憨厚淳朴,老实听话起来了。 好不容易盼到了白家老祖死了,结果白家老祖留下的那个徒弟,又再一次把九阴鬼脸花给带了上来。 “我知道你们都不想再种那种鬼花了,可血咒怎么办?”张芳林叹气:“我们的父、祖一辈,输了我们的命和运!” 身为张家子孙,他们又能如何? “解决不了血咒,解决控制血咒的人,不一样可以摆脱束缚,成为自由人?”张芳林的小侄女儿突然冒出来一句。 张家其他人心动了,只是还有些迟疑:“那边月重伤之下,还能打得芳林无力还手,我们拿什么解决她?” 他们哪怕不要脸的一起上,只怕也不是白家老祖徒儿的对手。 “咱们又不靠杀了她扬名立万,为什么要跟她凭实力?” 张芳林的小侄女儿阴恻恻道:“天灾无情,现在天干物燥的,夜里起一把大火,里面的人跑不出来被烧死,谁又能把咱们怎么样?” 其他的张家人点头:的确是个好主意。 “可咱们怎么保证她跑不出来?”张芳林的五姑小声问道。 张芳林的四叔沉声道:“咱们张家这一脉,有一种手段叫“迷魂”,驱鬼迷魂,遮蔽天时。” “当年嵬村的那只鬼母,咱们不就是这么收拾它的?” 鬼母的形成,光靠活人受尽磋磨而死还不成,那样最多形成红衣厉鬼。 鬼母能催生厉鬼,制造领域结界,迷惑更多生灵陷其中,形成鬼蜮。 鬼蜮一旦形成,方圆百里没有生灵的活路。 这对普通人来说,是绝境,但对黄泥村来说,那是一个肥料场。 而鬼母,就相当于一团面的酵母。 “那好,三叔、四叔、五姑,你们去办这件事,我来布置火场,保证警察找上门来,不会追究到我们的责任。”张芳林当即开始安排起来。 现在社会是有些混乱,但政府没崩坏。他们这些人,都是被共党重点照顾的人。 “对了,那几个拿枪的必须救出来,不能让人把他们的死和咱们扯上关系。” 张芳林沉声道:“《湄公河行动》大家都看过,咱们御鬼之术再厉害,也比不上一颗东风,更斗不过一百多万的武警,二百多万的解放军。” 张家的人都点头,分头去行动。 张芳林在田老太太的书房里翻阅着她生前的笔记。 这些笔记,大多数记载着田老太太和她丈夫的军旅生涯,还有一些是她年轻时的奇闻怪事。在这些怪事中,又掺杂着她学了什么本事,如何解决这些麻烦的过程。 可以说,这是田老太太留给子孙的经验之谈。 比起她做了笔记,拿到山桃村引边月前来的书,这才是真正的宝贝。 张芳林看得入迷,同时也在思索张家的后路。 “嘭”的一声,张芳林的三叔和五姑被扔到了张芳林的面前。 张芳林脸色一变,马上就要摸自己手边的陌刀。 又是“嘭”的一声,一颗子弹将张芳林新找的陌刀给打穿,陌刀瞬间断成两截。 “张小姐,我的枪法不怎么好,你再拿那把刀,说不定我就打到你的手了。”姜攀笑嘻嘻道:“都是文明人,张小姐可别逼我不文明执法。” 张芳林收回手,神色僵硬的盯着张攀一行七人。 特异局小队六人,加一个边月。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张芳林愤怒道:“我好心留你们在黄泥村休整,你们打伤三叔、四叔,还闯进我家来?你们还有没有把法律放在眼里?!” 姜攀笑了:“这是看阴的玩儿不了,又玩儿装傻充愣,讲法律了?” “驱使区区几个阴魂就想坑了我们,你不知道我们特异局是干什么的?” 张芳林心里咯噔一下,随即暗骂:竟然是特异局?! 专职处理华夏国神秘事件的特异局! 难怪三叔、四叔被人扔了回来。 “张小姐,你们家成分可不太好。今天我在你们黄泥村被差点儿被谋杀这事儿,我告到中央你,你说你们是个什么结局?” 张芳林嘴硬:“怎么就成分不好?都是华夏国的合法公民,就算你在政府里当个小官儿,能越过司法机关,对咱们黄泥村的人动用私刑?” “你可别乱说啊~”姜攀油腻腻的朝张芳林眨了眨眼:“咱们都是文明执法的好同志。” “边博士作为咱们特异局的编外人员,她有些话要跟你们聊聊,我劝你好好配合工作。再整这些放火烧山的玩意儿,那可真就要牢底坐穿了。” 姜攀领着他的人出去守着,给边月腾出空间。 有些事情,边月做合适,他们来做,那是得挨处分的。 外面的黄泥村人看着他们手里的枪,敢怒不敢言,一个一个窝火极了。 边月至今仍是脸色苍白,她没有多余的废话,拿出一瓶绿色的药,掐着张家三叔的脖子给他灌下去。 张家的另外两个人要来救,边月先是一掌劈得张家四叔吐血,又折断了张芳林的一只胳膊。 给张家三叔灌完药剂,之后又是张家四叔、张芳林。 田老太太武装到牙齿,都没干赢边月,她的这些不太争气的子孙,就更不好使了。 三人被灌完药剂后,一边抠自己的嗓子,一边狠毒的盯着边月:“你给我们吃了什么?!” 边月没理会他们的叫嚣,有些虚弱的坐在田老太太书房里的檀木椅子上,双手抱着膝盖,看着手表计时。 等时间到了,她开始发问。 “种植九阴鬼脸花的方法是什么?” 张家三叔不受控制的张口,将需要的土壤、灌溉的方式、时间,放置九阴鬼脸花的位置,一一都说明白清楚。 边月又接着问:“张家祠堂下面的东西,你们知道么?” 张家三叔回答:“不知道,那是禁地,母亲不让我们去。” “白清音给你们下的血咒是什么?如何控制你们?” 问到这个问题时,张家的三人脸色惨白得像鬼。 但他们却没办法控制自己,只能回答边月的问题。 “那是一种虫子,会随着血脉流传到子孙后代身上。” “没有办法被清除,只能听从白家老祖的差遣。” “我们不懂她如何控制我们,那是她老人家才懂得的绝学。” 边月又问了几个问题,比如黄泥村有多少人,村里有多少物资,这些年在外面靠什么为生。 基本上都是关于张家命脉的问题。 等问完了话,边月也没折辱他们。 对于气运未绝的人,她很少用折磨的方式发泄自身情绪。就算跟人拼命,也只以杀死对方为目的。 甚至于这些张家人想杀她,她都觉得无所谓。 换成她站在张家人的立场,有一个能掌握自己家族命运的人存在,她也巴不得除之而后快。 说到底,不过成王败寇而已。 第66章 开始测评 张家的祖宅中,黄泥村的村民都被聚集到了这里,一个个端着小板凳坐那儿听姜攀逼逼赖赖。 “华夏现在的基本国策之一是发展社会主义科学文化事业。” “政府积极团结民间各个民族、行业的人民,坚持四项基本原则。” “坚持改革开放。” “坚持自力更生。” “坚持艰苦创业……” 边月坐在门外的屋檐下抽烟,外面闷热的天气让人有些烦躁,她怔怔的望着远方,也不知魂儿飞到了哪里。 千灵给她倒了一杯凉白开:“你伤还没好,少抽些烟吧。” 边月看了那杯白开水一眼,没接:“我不渴。” “这是我自己去山里找的,没用黄泥村的水源。”千灵解释道。 边月:“所以我不渴。” 千灵抿了抿唇,自己把那杯水给喝了。 这个时节,一滴水都金贵得很,经不起浪费。 姜攀跟黄泥村扯了半天的皮,总算是把种九阴鬼脸花的事情给定下来了。 黄泥村的人接着种花,要是表现得好,他可以推荐黄泥村的人进特异局,拿公家饭碗。 在特异局表现得好,还能把自己的家人父母接到基地去照顾。 至于留在村里种花的,表现积极可以考虑让他们考公上岸。 黄泥村的人不是没有才,他们是过不了政审。姜攀说上面愿意给名额,给指标,他们能不高兴? 黄泥村人的先辈,那都是有钱有权的望族。要不是开国之初站错了队,他们现在说不定也是京圈儿的太子,大家族出身的小姐。 有华夏政府背书,黄泥村的人很快妥协。 不用白清音的血咒,边月还是把事情办成了。 姜攀扯了半天的皮,回来的时候,是被黄泥村的村民恭敬的送回来的。 姜攀嬉皮笑脸道:“过几天大家都是同事了,别客气,回吧。” 那黄泥村的村民笑嘻嘻的走了,边月在楼上看着,神经病的笑了一下。 她早就跟白清音说过,时代不同了,她那一套杀人放火,灭人全族的手段已经行不通了。 看,她现在找的这杆枪多好使? 姜攀进到屋里,脸上的轻松自如立刻换为神色凝重:“边博士,过两天上面就会下来人考察,您说的那件事,确定是真的吗?” “你自己也去考察过,应该知道是真是假。”边月在窗框上摁灭了手里的香烟,烟头随意扔进垃圾桶里。 她回头,那双眼睛用一种打量工具的眼神看向姜攀:“放心,不会让你吹出去的牛落在地上的。” 是的,吹牛。 姜攀就一个特异局的小队长,他哪儿有资格给黄泥村人弄指标,争取待遇? 是他找了半天信号,终于跟特异局的局长汇报了这件事,还夸大了一下黄泥村人那一手捉鬼驯鬼的本事。 那边让他稳住局势,他们马上派人过来测评,顺便收编村民。 至于收编之后,这些村民过得怎么样,那就不好意思了,他管不了。 不过如果当真像边月说的那么严重,九阴鬼脸花结出的魂珠能压制住这处诡异。 那黄泥村村民的户籍,以后得考公才能拿到了。 姜攀想到了当日在洞口看的那一眼,脸色难看起来。 “好,多谢边博士把这个情况上报。” 姜攀揉了揉脸,苦笑道:“您报上来的这处诡异,给我的感觉,比我之前经历的诡异加起来都危险。” 边月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耐心的等了两天,终于有人扛着设备大包小包的来到黄泥村。 不知道姜攀怎么说的,这次来的人不少,有男有女,个个看起来都像桀骜不驯的野狼,一点儿姜攀身上的精明市侩都没有。 其中竟然有之前在见过的病人和蘑菇头。 “边博士在哪里?”蘑菇头看都没看来迎接她的姜攀一眼,直直的朝边月走过去。 蘑菇头在衣服上蹭了蹭自己的手,伸向边月:“边博士,很高兴再次见到您。” 边月回握了一下,有些疏离:“幸会。” 蘑菇头不在意边月的冷淡,围在她身边,有些拘谨道:“听说边博士在这处村落发现了极为可怕的鬼蜮?” “我相当佩服边博士的冷静睿智,还有处理问题的方式。” 蘑菇头文雅含蓄的表达完自己的仰慕之情,顺便拉踩一下自己和同行:“不像我们这些文弱书生,只能呆在实验室里做实验。” “在边博士面前,我们这些人就像个病西施一样。” 正在拧矿泉水瓶的病美人觉得自己被内涵到了:本来想请姜队长帮忙拧一下,现在不好意思伸手了。 “好了,开始工作吧。”边月没兴趣跟人互相吹捧,率先走向张家祠堂。 祠堂中,白清音的画像被小心的移开。 很快,一股寒意弥漫上来。此时正好是天上太阳最烈的时刻。太阳照射进来的那一方墙壁被直接拆除,太阳直射进来。 可就算这样,在屋里测评的人仍然感觉凉气刺骨,只是没有被冻僵而已。 蘑菇头拿着手里的仪器监听,此时也吓了一跳:“灵压竟然这么高?!” “等等,这里面的暗物质浓度太大了。如果它们大面积扩散,人类在这种环境下,不可能生存!” 紧接着,洞口传来一声嘶吼,一个浑身赤裸,裹满尸蜡的女人从洞口跳了出来,像蜥蜴一样趴在地上。 这次边月没出手,总得让这些人看看地下东西的厉害,他们才会把此地的危险等级提高。 那女人速度非常快,先是朝蘑菇头一掌抓过去。 姜攀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挡在蘑菇头面前,王博士因公殉职的那次,他差点儿被喷死,再来一个,他真得被打发去后勤了! “噗嗤”一声,姜攀被裹着尸蜡的女人尖利的指甲戳穿了肩膀。 他愣是没吭一声,另一手端稳枪,朝女人的头射击。 特异局给队员配备的子弹,都经过特殊处理。 那女人中弹之后,发出一种低频率,但是很尖锐的叫声。 蘑菇头冷静的采集声波分析:“次声波!” “大家快戴上护具!” 姜攀在往上禀报的时候,并没有说明自己只看过现场一眼,压根儿没下去,而是听了边月的所见后,添油加醋的往上报。 所以,这次特异局的人这次准备齐全。 特异局的人是没有边月实力强,能打。 但是他们工具多啊,防御次声波的、防御阴气的、特殊处理过的子弹。关键时刻,还能采用人海战术。 很快那个尸女就被密集的丹药打死,外面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她竟然像蜡烛一样,融化成了一滩尸水,泛着腐尸的臭味。 “姜队长,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啊?”一个叼着牙签的男人嘲笑了姜攀几句,又朝另一个男人点了点下巴:“周队,你说是吧?” 这是另一个特异局小队的成员,周队五官深刻,是小说中描写的那种剑眉星目,正派男主的脸。 他瞥了自己的队员一眼,警告道:“姜队长见识的诡异还不算多,把a级危险错认为s级很正常。你是多年的老队员,做事要知道分寸!” 姜攀是正儿八经考公务员考上去的,后来能力突出,被特异局当做自己的心腹培养。 但特异局大多数队员,都是从民间各个门派搜罗上去的。 对于家学渊源的世家子弟来说,姜攀属于野路子,为人烟火气又太重,他们很看不上。 可是刚刚,谁都看得清楚,姜攀的枪法神准,在场的,只有这个周队能和他的枪法相提并论。 姜攀倒是没有被羞辱的屈辱感,他身上被戳了个洞,还能流着冷汗笑眯眯道:“好,既然危险已经解决,咱们就先下去看看,也方便博士他们做进一步分析。” 边月冷笑一声:一群蠢货! 千灵护在边月身前:“你受了伤,一会儿下去不要轻易动武,也不要离我太远。” “放心,你们下不去。”边月撩了撩自己的长发,笑了一下。 明明是与千灵差不多的容貌,她笑起来,就是比千灵多出一份诡异的危险与美丽。 千灵皱了皱眉,手中的桃木剑握得更紧。 很快,刚刚尸女爬上来又跳上来一只同样裹着尸蜡的尸女。 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源源不断。 这些裹着尸蜡的“尸体”有男有女,男的力气大,女的动作灵敏。 又是密集的子弹横飞,这次的火力却压制不住这些“尸体”了,它们中有一只被阳光晒成尸水,马上就会有新的“尸体”顺着那个洞口爬出来。 “周队,我们子弹快打完了!” “姜队,我们也是!” 姜攀指挥道:“先护送博士他们撤退,我们再想办法!” 蘑菇头和病美人也不是矫情的人,知道留下来就是拖后腿的,顾不上再测数据,抱起各自的机器就往外跑。 病美人撤退的时候差点儿跌了一跤,只慢了一步,就被一只尸女追上。那尸女张开一口满是锯齿的牙就要咬上来。 小蒋一脚踢开尸女,他自己却因为分神被另一具尸男扯下了一只胳膊。 鲜血喷了病美人一脸,病美人脸上的血都来不及擦,冷静的捡回小蒋的胳膊,然后继续往外跑。 现在的医疗技术发达,只要保持手臂新鲜,一定时间内还能给他缝回去。 “你也是博士,你先跟他们一起走!”千灵把边月往外推,自己则加入了战场。 她身姿如跳舞一般在尸群中蹁跹,手中的桃木剑像是挑花一样挑向这些阴尸的颈部,戳断它们的颈骨。 她家中给她换了一把年份更久的桃木剑,比上次在小河村对付柯老师的那一把更克制阴邪。 被她戳中的阴尸都受到致命伤,就算没有化为尸水,也失去了行动能力。 千灵一个人,竟然抵上了一个小队的战斗力! 之前嘲笑姜攀的那个特异局队员看得叼在嘴里的牙签都掉了:“周队……你媳妇儿真猛。” 周队放完最后一枪,也掏出了自己的桃木剑。 闻言皱眉道:“千家只是有意向与周家联姻,周家还没有答应。” 一个妻子,如果她比自己的丈夫还强,家中纲常伦理怎么维系? 女人就应该待在女人的位置,做好男人的贤内助。如果女人做的事超出了她自己位置该做的事,就有阴阳颠倒,秩序混乱。 这是乱家之始! 第67章 特异局开会 “我没子弹了!”老金扔了手里的枪,取下挂在腰间的铃铛摇起来。 不过他这个铃铛发出的声音最多影响三具阴尸,很快被尸群淹没。 千灵腰身一扭,踩过一行阴尸的脑袋,硬生生把浑身是血老金从阴尸堆里拔了出来,扔到楼下去。 很快,断了一条胳膊的小蒋,子弹也很快耗尽。他已经退到了木楼边缘,不用千灵来拔萝卜,他自己就滚了下去。 “老大,我先撤了。”小蒋喊了一声,下面等着的病美人江纯马上去把他捡起来:“快,准备手术!” 特异局这次带的医疗团队马上就位,上面不停地掉人下面,他们就不停的在下面捡,捡到了就马上送进临时搭建的手术室。 上面已经快要守不住了,偶尔掉下来一具没有丧失行动能力的阴尸,还好会被外面酷烈的太阳晒得融化成尸水。 这让下面的非战斗人员减少了伤亡。 但是张家祠堂下的温度也越来越低,明明是能热得死人的气温,守在这里的工作人员,个个都恨不得滚回家再加几件衣服。 “千小姐,这样下去不行,我们迟早会被拖死!”周队把自己的队员一个一个的踢下楼去。 如今还在阁楼上立着的,就只有千灵、姜攀、周队,还有之前那个叼牙签的了。 千灵依旧身形轻灵的在阴尸群中穿梭,一剑解决一具阴尸。 她想走,随时可以走。但她要是退了,下面的百姓和队员就不知是什么结果了。 “周队有话直说。”千灵脚下不停,用力踩碎了几具阴尸的脑袋。 只是她力气太小,这一招用不了多久,就得停下来。 “姜队长,我和千小姐合作,将这些阴尸赶回地洞。你和子旭一起,把那幅画再挂回去!” 这处诡异的等级已经不用再测了,绝对在ss级以上。 姜攀借着千灵的掩护快速换弹夹,他此时还能开玩笑:“怎么?周队这是终于相信我没有老眼昏花了?” 周队拒绝这波打脸,与千灵联手:“结八卦驱魔印!” 八卦驱魔印,需要施术者的修为到达炼精化气,才能顺利施展。 周队与千灵联手,二人迅速结印。 “天地自然,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一尊一丈高的金甲神人被召唤出来,一拳朝那些阴尸砸下来。 阴尸像是冰雪在日光下消融一般,一时之间,所有的阴尸都像是遇到了克星一样,迅速的躲藏,甚至退回洞中。 就是现在! 金甲神人只出现了三秒,就消失了。 周队和千灵趁着这个空档,联手将几具阴尸踹回洞中,姜攀和周队手下那个名叫子旭的队员一人牵一头,又把白清音的画像给挂了回去。 画像上的白清音依旧平静的望着眼前的几个人,无悲无喜,神秘孤高。 “这幅画像为什么能震慑住下面的阴尸?我们最好研究清楚了再来。”周队强忍着哆嗦,分析道。 他们四个刚刚靠洞口太近,被阴气侵入体内,带来不同程度的肢体僵硬。 姜攀撑着力气把千灵往外拖:“那你在这儿慢慢分析吧,我们出去晒会儿太阳。” 周队:“……” 边月在楼下靠着墙壁抽烟,等姜攀拉着千灵一起跳出张家祠堂,在大太阳地下晒着了,她才踩灭了烟头往回走。 后面特异局的人在抽气:“姜队和千灵身上竟然被晒出了黑气?!” “灵灵,你身上好冰。”舟宝早早被踢下来,身上也有伤,不过不严重,还没来得及处理。 她不顾自己也会被冻伤的危险,拉着千灵的手给她哈气:“你忍一下,我带你去找边博士。” 千灵却甩开她的手:“不要碰我!” “这是阴气,碰了对你有害处!” “我晒一晒太阳就好,别去找她。她的伤都还没好,没道理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她耗损真炁。” 千灵顶着大太阳,身上冒着缕缕黑气。仔细听,还有滋滋的响声。 像是这些阴气在日光下烧起来了一样。 千灵模仿上次边月给她梳理穴道的那股热炁,开始驱除体内的阴气。 效果很不理想,但勉强能动了。又帮姜攀梳理了一下,后面下来的周队和他的队员,千灵就没再管了。 周家的家学渊源,甩了千家两条街,她觉得周队是不需要她帮忙的。 至于周队下面的那个队员,他姓毛,叫毛子旭。 单凭这个名字,就知道他的出身跟脚了。千灵帮了他,说不定还会被嘲笑班门弄斧,故意攀附。 但周队不这么想:千家既然有意与周家联姻,他的联姻对象却当着他的面,关心旁的男人而忽略过他?! 千家到底有没有联姻的意向?! 今日这场测评,虽暂时无人死亡,但很多重伤者。 要不是天上这一轮大太阳,再加上他们无数先进的设备和武器,只怕得沦落得个力竭而亡,全军覆没。 两个特异局小队的队长暂时恢复行动能力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组织开会。 如果不是信号时灵时不灵,他们得把局座拉过来开会。 这场会议,除了特异局的人,还包括张家的几个主要当家人,就连边月,姜攀都跑去求爷爷告奶奶的把人请了过来。 如今正值夜间凉爽,特异局小队的人却在自己身边点了几盆炭火,有的身上还裹着棉被。 张家人被热得受不了,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但属实敢怒不敢言。 白绫先放了一段儿摄影机拍摄到的录像,录像中正是特异局小队与阴尸战斗的画面。 画面中清晰的记录下这些阴尸如何力气大,如何动作灵敏,又是如何被克制,如何在阳光下化为尸水的。 “大家都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姜攀哆嗦道:“我来抛砖引玉现个丑。” “这些阴尸对于普通人来说,很难对付。但是以咱们特异局的水平,勉强能支应。” “它们厉害的有两点。” “一个是伴随它们出现的阴气。” “一个是它们数量太多。” “徐博士,您能不能给我们说一下你采集到的阴气数据分析?” 蘑菇头点了一下头:“空气的组成成分含78%的氢气和21%的氧气,其余稀有气体与二氧化碳、杂质等共占1%……” 蘑菇头还没说完,周队就皱眉打断:“徐博士,能直接说您的结论么?大家都受了伤,需要休息,没兴趣听您秀自己的专业知识。” 意思很明显,让蘑菇头别找存在感。 蘑菇头冷笑一声,说出结论:“结论是你们刚刚呼吸的空气中,稀有气体中含太多负能量因子。” “如果不想办法驱逐这些负能量,你们很快就会发生病变。” “可能死亡,也可能变成那些阴尸的一员。” 特异局小队的人全都倒吸一口冷气,不可思议的盯着蘑菇头,仿佛在问:这是真的?! 蘑菇头无奈点头:她顾及大家的情绪,本来想铺垫一下再缓缓说出来的。 这不有人像是怕吃不到热屎一样催她,她才放出重磅炸弹的? 周队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他安慰自己的队员:“徐博士是女性,在数据分析上天生没有男性严谨。” “江博士,您也说一下您的结果吧。”周队看向病美人。 病美人洗干净了脸上的血迹,卷翘的眼睫微微颤动了几下:“我的结论与徐博士一样。” 病美人和周队接触不多,不知道这位从哪里得来的结论:女性在关于数据分析上没有男性严谨。 不好意思,他当上博士的原因是记忆力强大,在逻辑思维这一块儿,还真比不上徐博士。 两个权威博士给他们下了实锤,特异局参战的队员一个个的脸色,都像突然被通知癌症晚期的病人一样。 死了爹妈,他们都没这么难过。 姜攀倒不是很害怕,他只是谄媚的转头看坐在角落里的边月:“边博士,您有什么看法?” “对,边博士在药理这块儿相当擅长,说不定您有什么好办法?”蘑菇头眼睛一亮,崇拜的看向边月。 在她眼里,一个能弄出尸毒解药的牛人,眼前这点儿困难,于她而言应该也是小问题。 边月往椅背上一靠,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淡淡的“嗯”了一声:“解决的办法有——魂珠。” “凡天下毒物,七步之内,必有解药。魂珠是那些阴尸形成的鬼蜮中,一种名叫九阴鬼脸花结出的果实。” 边月声音冷漠中带着点儿戏谑:“花我都给你们带出来了,只是要等到它开花,至少还需要两年。” “你们加油活哟~” 那事不关己的态度,那冷嘲热讽的嘴脸,仿佛一个幸灾乐祸的大反派。 “你说的什么狗屁?”周队手底下的毛子旭忍不住指着边月的鼻子骂:“有办法就赶紧救人!你弄什么玄虚?” “你跟千家大小姐长得一样,你也是千家的人吧?” “连周队都不救,你还想不想嫁入周家?” “你们千家还要不要周家给你们的修行资源?!” “你说什么?”边月阴恻恻的盯着毛子旭问道。 毛子旭冻得打哆嗦,还在大言不惭:“你和千灵不都是千家准备给周队的女人?” “你今天要是救了周队,那将来进门,就是你当大,她当小。关键时刻你不表现好,周队以后怎么疼你……” “啪!”谁也没看清楚边月怎么起身的,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从角落里瞬移到了毛子旭的位置。 而毛子旭,已经被这一巴掌扇到了墙上:“你嘴巴真的好臭啊,是刚刚吃了屎回来吗?” 周队脸色一变:“不管你是千家的什么人,敢打我兄弟,我……” 狠话都还没放完,边月已经一个肘击顶住他的背部,直顶得他内脏移位,又习惯性的想去拧他的脖子。 “住手!”姜攀冷汗都吓出来了:“边博士,冷静!” “杀人犯法的,为几句言语上的口角坐牢可不值得!” 边月冷笑一声,一巴掌抽飞周队:“姜队长,你可别欺负我不懂法。” “他们先言语上挑衅于我,我才跟他们打架斗殴的。这种情况下,大家都有责任,我顶多赔钱了事,用不着坐牢。” 周队吐了一口血,阴狠的盯着边月:“姜队,你就这么看着她殴打你的队友?” 姜攀小声嘀咕了一句:“现在你知道是我的队友了?” “哎~周队,大男人要有大男人的气度。”姜攀做起和事佬:“再说,你也言语暴力边博士了,你们这算是互殴。” 姜攀嬉皮笑脸道:“依我看,就这么算了吧。” 周队不可置信:“我跟她互殴?!” “是你瞎了,还是你当所有人都瞎了?!”他都没看清那女人怎么出手的,就被她打得内脏损伤,怎么还能说他跟人互殴? 蘑菇头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可是我刚刚看到,周队的确用手指着边博士,有明显打人的意图。” “边博士也不过是预判伤害,正当防卫罢了。” 病美人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好意思,最近熬夜太多,我眼睛有些花。不过徐博士戴着眼镜,应该比在座的各位都看得清楚。” 两个技术大佬表态完后,舟宝也失望道:“周队,我也没想到您竟然是一个会打女人的男人?” “真是不敢相信,您以前不是说女人天生柔弱,不适合出外勤,需要男人保护吗?” “您怎么能对您的保护者动手呢?” “这就是传说中的人面兽心吗?”白绫捂着小嘴儿惊呼,随即泪光点点,楚楚可怜的看向周队:“周队,我不是故意要实话实说的,求您千万别把怒火发泄到我身上。” “我柔弱不能自理,经不住您的疾言厉色和粗暴拳头。”白绫“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周队:“……好好好,姜队,你的好队员。” “你们小队真是好样的的!” 姜队有些不好意思道:“哎,周队快别夸他们了。不然一会儿尾巴翘到天上去,我都不好管了。” 第68章 热闹没看成 “周队,周队!”姜攀笑嘻嘻道:“你和边博士的私人恩怨先放到一边,这里正开会呢。” 此时,毛子旭言语间带上的千家大小姐睁开了眼,她的指尖落下几滴黑色的血,那血滴落在地上,结出一层霜花。 千灵看着吐血的周队,冷清道:“千家是否有意与周家联姻,千灵不知。” “千灵一身本事承教于千家,家族要我赴汤蹈火,争名夺利,这些千灵都可以接受。” “但是关于千灵的婚姻大事,人身自由,这些问题的决定权永远在我。” 千灵冷傲道:“周公子,老实说,您无论是修为,还是人品都不如我多矣,这让我看不上。” “就算有一天,我择偶时需要向下兼容,也不会考虑您。所以什么联姻、婚约,这些问题你可以去跟千家商议,不要来打扰我。” 千灵再强调一点:“还有边月,她与千家没有任何关系,让你的队员道歉吧。” 特异局周队,周家大公子周行知。 他从来没被这么羞辱过,还是一个女人! 向下兼容?! 哈! 千家的女人说她跟他联姻,是在向下兼容?! “还不动?”千灵侧眉,桃木剑指向躺在地上一时不能动弹的毛子旭:“毛先生,需要我用桃木剑去请你吗?” 毛子旭虚弱,且口齿不清:“死女人!被打的是我,我还要跟人道歉?!” “你们想得还挺美!” 舟宝在一边儿阴阳怪气:“哎~长得美的人,想得美一点儿也没什么吧?” 千灵的美貌,就是能支撑她持美行凶。何况千灵行凶,靠的是武力,而非美貌。 “那就不好意思了。”千灵脚下踩着道家的禹步,瞬间闪现在毛子旭面前,给他的另一边脸也来了一巴掌。 毛子旭:“……” 卧槽,牙齿快被这两个女打掉完了! 他回去要写信给家中,一定狠狠地报复千家! 周行知则是不可置信的盯着千灵:“你……你没事了?!” 怎么可能? 千灵无意与他多说,朝姜攀点头:“姜队,还请继续。” 有队里第一武力值的撑腰,姜攀整个人都阳光灿烂了几分:“好,我们接着说。” “边博士,等魂珠培育出来,咱们都已经冻成冰雕了,您看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不?” “还有一个办法。”边月可没兴趣一个一个的给他们祛除阴气。 还是那句话,总要让人知道下面的世界究竟如何危险,才能引起上面人的重视。 边月缓缓的吐出自己想出来的办法:“从那个洞口下去,还有有一件神器,可暂时压制阴气,让你们能等到魂珠结出来的时候。” 所有人都脸色一变,有那些脾气不好的,甚至已经骂出来了:“你这死女人,是生怕我们死得不够快?!” “不过是打开洞口看一眼,咱们就要被同化成那种恶心的阴尸。下到洞中去,我们再上来,还是人类吗?!” 边月冷笑一声:“你下不下去自己决定,跟我嚷嚷做什么?” “命是你的,不是我的,难道还需要我来负责?”边月拉了一把椅子随意找个角落坐下:“你们继续。” 姜攀真想让边博士给他们带个队,可惜隔壁队伍的猪队友把人得罪得死死的。 他叹了口气:“徐博士,麻烦你随时监视我们的身体。” “周队,我们尽快给章局打电话吧。他再不派人来,咱们就要全军覆没在这里了!” 周行知那一队的人被边月怼得哑口无言,只能和姜攀的小队互相合作,顺便询问种花高手张家人:“这花能不能缩短花期,快速结果?” “你当种白菜呢?!”张芳林脸色难看道。 “我们死了,你们的政审再记一笔黑账!” “凭什么?又不是我们害的!” “再啰嗦,我们不干了!花在那儿,你们自己想办法种!” “那不是你们的职责吗?怎么敢往外推?!”周行知队伍里,一个年纪二十三四的红毛男人不可置信道。 张芳林的小姑当场怒骂:“谁的责任?你给我们定的责任?” “有工资吗?给编制吗?什么都不付出,就想着白嫖?!” “你们这些贱人都不要脸!” 说这句话的时候,张芳林小姑的眼神直往边月这边瞟。 边月:“……” 白嫖你们的是白清音,又不是我,看我做什么? 千灵悄无声息的坐到边月身边,静静地看着这场会议变成吵架大会。 边月托着下巴,同样津津有味儿的看着这场吵架大会。 所谓会议,就是各说各的话,各自争取各自的利益,然后再相互妥协退让的一个过程。 “你们千家不是说世家吗?怎么还想着卖女儿联姻?”边月无聊,嘲笑千灵两句。 “联姻是两个家族资源的整合,并非只是单纯的一方获利,所以称不上卖。”千灵的声音冷冷清清。 “千家在地震爆发最初,就宣布暂且退隐了。”千灵的声音有些失落,却更像一种失望:“我是家中少数不肯随族人退隐的。” “千家之所以想跟周家联姻,是因为同为玄学世家,周家却没退。” “不仅没退,还趁着这次机会,跟特异局达成了更紧密的联系。” “千家怕将来太平之后出来,世俗中再没有他们的位置,所以想通过联姻来与周家绑定,以期通过周家权势,保住将来复出时在世俗中的地位。” 边月听了,嗤笑道:“那你看起来挺惨哦。” 不能同心同德的家族,不帮她就算了,还要扯她后腿,妄想榨干她的价值。 千灵抿了抿唇,低下了头:“这也没什么,我总是被教授了一身好本事,足够支撑我在世间行走了。” “你不愿意跟周家联姻,你父母家人会不会对你以死相逼?”边月对这个话题稍微有点儿兴趣。 “你要是不同意结婚,就成了逼死父母,危害家族的罪人什么的?” 更准确的说,边月对看千家热闹稍微有点儿兴趣。 千灵眨了眨眼睛:“那倒不会。” “就像你说的,命是他们的,我若心狠,看着他们死了又如何?” 千灵告诉边月:“玄学界还有杀亲修炼的邪修呢,谁能保证自家就一定摊不上这种不孝子孙?” “不会有人拿自己的性命来赌别人是否心软的,性命还是要握在自己手里更安心。” 千灵猜测:“他们要逼迫我,应该先断我修炼资源,再骗我回家,废我修为,让我身不由己,只能屈服。” 道德绑架对于没有道德的人来说,狗屁用处没有。信奉“我命由我不由天”的道家,还真不怕背负骂名。 所以,与其伤害自己让儿女妥协,不如伤害儿女,打得他们生活不能自理,让他们不得不妥协。 不过千灵不担心这个问题:“说来让你见笑,我在千家地位不算太低,就算家族要我联姻,也会给我自主选择的权力。” “与其得罪我这个绝对的利益共同体,不如得罪周家这个随时会变的盟友。” 边月没看到千家的热闹,“啧~”了一声:“那姓周的怎么认定他家和千家联姻的对象是你?” 千灵“哦”了一声:“大约是臆想吧?” 千灵从小到大都是女神级别的大美人,臆想过她的男人不少,她现在都懒得恶心了。 第69章 母亲们 “边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电话那头,赵玉书声音都有了哭腔:“你不在这段时间,村里搬来了好多人家。” “还有咱们山桃村以前跑出去的人,现在也跑回来了。这些人乱糟糟的,村里都被他们搞得乌烟瘴气。” 赵玉书哭唧唧道:“竟然还有人跑来我们家里抢你的房子,还说是白医生在的时候,把房子给他们的。” “你被打了?”边月问道。 赵玉书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还好,有李大哥和二顺叔帮我,村长爷爷也常常照顾我,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边月揉了揉眉头,道:“家里的东西守不住就不要守,搬去跟李相源住。” “记住那些人的脸,我回来找他们。”那边,姜攀在叫人了,边月只能先挂了电话。 赵玉书拿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默默的叹了口气,又不小心扯到了脸上的伤。 “没事儿,只要边姐姐好好的,肯定能回来收拾那些人的。”赵玉书把电话揣兜里,又下楼打扫卫生去了。 诊所的药品已经被抢干净了,那些从远方迁徙来的村民,一个两个身上都有伤,他们兜里却连一盒感冒药都没有, 赵玉书埋怨自己笨,别人拿着钱上门买药的时候,她不卖给人家。 等别人上门抢东西了,她拦都拦不住。 村长就算事后把那些人找出,打了一顿又关招待所,却屁用没有。 药早就被那些人藏起来,或是吃掉了。 赵玉书不明白,怎么一盒感冒药,就能让那些人拿命来赌呢? 都不知道对症不对症,就抢回去吃? 吃坏了算谁的? 赵玉书觉得自己不乱卖药,是对他们的生命负责。 可那些人却觉得自己要他们的命。 好没有道理! “赵盼娣!你这个丧门星!赔钱货!!”大门外传来赵玉书奶奶的骂声。 “让你每天给你弟弟送两桶水过来,你耳朵没钻眼子,听不见是吗?!” “你弟弟要是被渴着了,就是你害了咱们老赵家!” “赔钱货,你给我出来!” 赵玉书没理,太阳一会儿就要大起来了,她奶奶要是有本事,就一直在外面敲。 果然没一会儿,赵玉书的奶奶就狠狠的踹了几脚门走了。 村里大多数人家的水井都干涸了,只有那两口百年的古井,现在还能出水。 这两口古井中,其中一口能供村民打水,另一口也像之前那口一样,出了吃人的怪物。 有的村民去打水时平安无恙。 有的村民去打水时,就像被迷了魂一样,一头栽进去,过一会儿,那井水就咕嘟咕嘟的冒血泡。 村里不是没组织过人杀那怪物,结果赔进去一头猪,两个人,只看到那怪物的半个头,推断这次吃人的是条蛇。 大家都惜命,所以只能去没吃人的那口古井打水。 一到晚上,那水井前面就排满了队,村长限制一家人一天只能用半桶水,总算没有把人渴死在这极端天气里。 边姐姐家的水井没干,赵玉书没去排队,结果被人盯上,时不时就有人在外面转悠。 这个时候,赵玉书才想起妈妈的好。要不是当初妈妈让她跟边姐姐说,做个小房子把水井锁起来,她只怕早就渴死了。 她奶奶听说了这个事儿,天天上门来,要赵玉书开锁。 说是给家里的弟弟用,她那个弟弟有几个胃啊?一天喝两桶水? 不过是她奶奶占便宜没够,想找她要水,再卖给那些新来的村民罢了。 他们就是仗着边姐姐不在,才上门欺负她。 要是边姐姐在,借这些人一百个胆子,看他们敢上门不? 赵玉书抹了一会儿眼泪儿,大门又传来敲门声。这次的敲门声轻轻的:“玉书,是妈妈。” 赵玉书从门缝里看,确定只有她妈妈一个人,才开门把人放了进来。 赵玉书的妈妈苍老了很多,皮肤黝黑,嘴唇干裂。 赵玉书赶紧把晾好的凉白开端给妈妈,她妈妈端起碗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一会儿就喝完了。 干裂的嘴唇出血,她妈妈又把唇上的血舔干净。 “妈,爸和奶奶都不给你一口水喝吗?”赵玉书心疼的抱着自己的妈妈。 她妈妈叹了口气:“他们知道你不会不管我,所以才敢这么渴着我。不过家里的食物他们不敢不给,不然我拿刀砍死他们!” 赵玉书哭道:“妈妈……妈妈……你搬来跟我一起住吧。要是边姐姐回来怪我,我就把我存的钱都给她,还免费给她打工。” “现在干旱这么严重,我不能眼睁睁看你被奶奶和爸爸磋磨死啊~” “不行!”赵玉书妈妈严肃的拒绝:“这个念头以后不准再有了!” “我看这年景越来越不好,去年大旱过后是大雪,今年谁知道是个什么光景?” “边医生有那一手本事,走到哪儿都少不了她一口吃的,你跟着她肯定能活!” “要是你再拖着我,她嫌累赘,把咱们娘俩都甩了,那咱们一个都活不了!” 赵玉书妈妈想得很清楚:“耀祖被你奶奶和你爸爸教坏了,我是掰不过来了。但你还能跳出去,妈可就你一个心肝儿!” “我跟那些外来的几个媳妇儿打听过,现在外面乱得很,不是核泄漏,就是地震不断。那城里更是打砸抢烧,天天闹出人命,警察都管不过来!” “你出门打工是没希望了,外面那些打工的,巴不得回到农村呢,好歹农村有块地,想吃点儿东西能种。” “妈不准你出去打工了,别人一抛出去,一眨眼就没了!到时候,妈眼睛哭瞎了都找不到你影儿。” “玉书,听妈的话,乖乖在农村待着。以后勤快一些,要是能让边医生教你一点儿手艺,那可比将来种地强!” 赵玉书连连点头:“好,都听妈的,不出去了。” “可是妈,你怎么办?”赵玉书哭道:“我不在家,没人帮着你,奶奶和爸爸对你更不好了!” “没你在,妈才没顾及!”赵玉书妈妈凶悍道:“惹急了老娘,老娘做饭的时候倒一瓶百草枯下去,大不了一起死!” 赵玉书被吓得直哭:“妈~你死了,我怎么办啊?” “你不能这么干啊!” 赵玉书妈妈赶紧擦干净女儿的眼泪:“妈说的是最坏的打算,这些年你奶奶越来越老,也干不动了。” “妈的日子好过不少。等你跟边医生学了本事,能出来自立门户了,妈再出来跟你一起住。” “到那个时候,你可不准嫌弃妈啰嗦。” 赵玉书妈妈又跟女儿讲了一些话,让她不准搭理她爸和她奶,这种灾年,一时心软就是害了自己一辈子。 有事就去找村长,村长那人看得清形势,他想边医生留在他们山桃村,就得在边医生不在的时候,帮她守好家。 这一点赵玉书知道,小诊所的药被抢了后,村长还悄悄给她送东西,让她等边姐姐回来,好好跟她说道说道,别把人气走了呢。 这事儿也确实不怪村长,最近冒出来的外乡人太多了,村里天天不是偷东西,就是打人,还有强暴妇女的。 治安差得赵玉书一天到晚都不敢出门。 村长天天忙活这些事儿,人都苍老了好几岁。 药被抢了后,他把人抓也抓了,打也打了,吊村口里让人看也看了,总不能真把人弄死吧? 这些外乡人,死猪不怕开水烫一样,没脸没皮的。 赵玉书妈妈待了一会儿就走了,家里还有一堆活儿等着她呢。 边医生不在,为了不让那对母子趁机找人上门找女儿的麻烦,她在家里也很费了些心思。 晚上七点,太阳完全落山后。 山海市郊区,烈士陵园旁的半山别墅前。 秦悦带着女儿北堂馨,一路跌跌撞撞终于到了这里。 “馨馨,一会儿见到爸爸一定要乖,不能像以前一样跟爸爸顶嘴,知道吗?” 北堂馨面黄肌瘦,皱皱巴巴,这两年受了不少苦。 她现在被秦悦搂着,快要窒息了,秦悦还一个劲儿的叮嘱她要怎么讨父亲的欢心。 “妈~松开。”北堂馨推开秦悦,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让我们回北堂家的是奶奶,不是爸爸。您讨好爸爸没用,在那个家,你应该要做的是讨好奶奶!” 秦悦听不进去,她伤心道:“你是我的女儿,你怎么可以站在你奶奶那边?” “我还没出月子,你奶奶就让人把你抱走。” “你的两个姑姑欺负我,羞辱我,你奶奶从来都视而不见。” “我被她们用开水烫,被她们剪掉头发。她们大冬天把我推进泳池里,不准我吃饭,还让我学狗爬……” 秦悦说起这些的时候,痛苦不已,仿佛现在身上都还在疼。 “馨馨,你是我的女儿啊,怎么能偏向你奶奶呢?”这让秦悦有一种,自己生的血肉刺向自己的心痛。 北堂馨再次给秦悦讲明她们母女的处境。 “妈妈,秦家不要我们了,我们能依靠的,只有北堂家了。” “他们让我们雪灾的时候出门买食物,大旱的时候出门找水。” “这些指令是对我们的抛弃,雪灾冻死多少人?旱灾又晒死多少人?” “在那种情况下,秦家人把我们母女赶出门,是希望我们死在外面,好省下我们那一份粮食,让他们自家人吃得更饱。” 秦悦低声道:“这些都是你几个舅妈做的,你舅舅们不知情的。” “那舅舅们回来之后没看到我们,有出门找过一次吗?我们母女运气好回到秦家后,舅舅们脸上是高兴的表情吗?” 秦悦嗫嚅着唇,无话可说。 北堂馨又接着说:“其次,我还能打通奶奶的电话,只是因为我姓北堂,身上有北堂家的血脉。” “奶奶还在乎北堂家的血脉,爸爸却不在意。我和您,我们母子身上,没有任何一点被爸爸看重的价值,多余的讨好有什么用?” “他缺我们母女的阿谀奉承吗?” “心思要花在在乎你的人身上,我们该做的,是让奶奶真的把我们当亲人,以后不会像舅舅们一样,轻易把我们母子赶走。” 北堂馨叹气:“妈,我们是在求生存啊~这个时候您讲骨气,翻旧账,除了让自己更痛苦,还有什么用?” “但凡我能养活您,或者您能养活我,咱们都不必来北堂家卑躬屈膝。”北堂馨只盼着自己能快快长大,学点儿本事,早点儿挺起腰杆做人。 要是靠这个妈,她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北堂馨牵着秦悦的手,艰难的往山上别墅走。她们饿得头晕眼花,只盼着到了北堂家,能吃顿饱饭。 秦悦乖乖被女儿牵着,嘴里还是不停的为北堂墨开脱:“你爸爸还是喜欢你的,只是他不善于表达。” “你出生的时候,你爸还来医院看过你呢。” “还有你五岁那年生病发烧,又是晚上,又是大雨的,也是你爸叫来家庭医生,这才把你治好的。” 秦悦又找了很多北堂墨爱北堂馨的“证据”,北堂馨越听越沉默,最后她终于忍不住爆发。 “妈!别说了!”北堂馨深吸两口气,问秦悦:“自己老婆生孩子,连去医院看一眼都算功劳?” “我生病了叫个家庭医生而已,有什么可值得念叨的?” “我记得家里多多掉毛,爸爸还请了整个宠物医疗团队来家里给它治呢。” 秦悦快哭了:“……馨馨,你怎么能这么想你爸爸?” “你是他的女儿啊,你要好好孝顺他的~” 北堂馨:“……算了,你愿意怎么讨好爸爸,是你的事,奶奶那里有我就好。” 对这个妈,北堂馨真是服了! 第70章 下地 特异局再次派人过来,这次足足来了五个小队,足足二三十人。 这些人中,有男有女,有弱有强,应该是把在附近的特异局组员都拉来了。 边月盯着其中一个男人看,那男人长得极其威猛,身上的肌肉鼓鼓囊囊,浓眉大眼,标准的上世纪国人男性的英俊长相。 那男人也注意到了边月的目光,转过头来,眼瞳在阳光下,以特殊的角度看过去,呈现出一抹很纯粹的金色。 “看啥?大妹子没见过长得像老哥这样色儿贼帅的人?”一开口,就是一口东北大碴子味儿。 边月笑了,是那种仿佛看见黄鼠狼给鸡拜年,老鼠给猫当伴娘的笑:“叫哥合适吗?” “按照年龄推算,怎么也得是我太太太太爷爷那一辈儿的吧?” 男人“卧槽”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寸头,转身绕着边月走了。 姜攀那一队人还在大太阳地下晒着,千灵自己能逼出体内的阴气,是因为边月的火灵力在她身体里走过一遍。 但对姜攀他们身上的阴气,千灵也无能为力。 千灵坐在屋檐下,看着一个个被晒的滋滋冒黑气的同事,抿了抿唇。 边月指着刚刚那个男人,问千灵:“知道它的身份吗?” 千灵看了那男人一眼,“哦”一声:“国一啊?你离它远些,小心它讹你。” 边月:“???” “知道了。”特异局知道它的身份,那就用不着自己多管闲事了。 特异局的人这次学聪明了,到了张家祠堂,小心的把白清音的画像挪开后,趁着下面东西没上来之前,赶紧往里面倒水泥。 然后加钢板,留一个孔,把里面的阴气往外排。 墙壁后面传来“咚咚咚”的撞击声,是那些东西在撞墙,它们想出来。 被排出的阴气,会有人穿着防护服,用高于1000度的火焰点燃。 整个张家祠堂,到处是阴气燃烧起来的黑烟。 张家人在下面看着,险些气得破口大骂:那上面是他们的祠堂,供奉着他们的祖宗! 被特异局的人这么搞,真担心祖宗在下面托梦上来,骂他们都是窝囊废,让人在他们头上拉屎撒尿! 这个过程整整持续了三天,蘑菇头加急赶出来的阴气测量表伸进洞口,测出的数据让蘑菇头放松的笑了笑。 “在人类能承受的临界点以下,不过还是不能在下面待太久。” 确定人能下去之后,开始确定下去人员的名单。 千灵有与战斗阴尸的经验,又是唯一一个摆脱阴气控制的组员,她必须下去。 千灵当仁不让,但她劝边月:“你的伤没好,别下去了。” 边月正在收拾特异局给她提供的装备武器,高温喷火枪,经过开光和子弹,和尚用的降魔杵,道士喜欢用的桃木剑。 甚至还有两颗小型炸弹。 边月闻言,淡淡的“哦”了一声:“好意心领,但我有非下去不可的理由。” 千灵皱眉:“是什么事,我可以代劳么?” “若是不利于特异局的事呢?”边月不怀好意的看着她,想听她能说出什么好笑的话来。 千灵:“……你认真的?” 边月不语,只是挑了挑眉。 千灵深吸一口气:“我会阻止。” 边月:“你阻止不了呢?” 千灵:“……那就跟我的同伴死在一起,绝不独自逃生。” 边月嗤笑一声:“真是伟大的战友情,不过有一天你要是死了,绝不会是死在我的手上。” “我这人恩怨分明,你的血,我不沾。”边月把两个小型炸弹放进特异局给她准备的背包里,选了个不太重的防毒面罩出门。 千灵早就收拾好了自己的装备,与边月并肩而行:“别离我太远,下面的情况如果太复杂,我不顾上你……” “你就离那个国一近一些,它阳气极重,血能诛邪。” 是诛邪,不是辟邪。 边月点头:“我知道了。” 特异局这次统领大局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脸上随时带着亲切和蔼的笑意。 听别人叫他温局,到了黄泥村,还没来得及去看自家的队员,就跑来对边月嘘寒问暖了。 不过他做事并不谄媚,关心表达得恰到好处,就像家中长辈对小辈的疼爱一样。 边月看了一下他的工作证,就比她大九岁,称什么长辈? 默默在心里掀翻了对方灌的鸡汤。 温局看大家都收拾好了,带头下去之前,还特意跑来嘱咐边月:“小边啊,在下面要注意安全。” “你说的那能克制阴气的神器,一时找不到也没关系,咱们还可以下去第二次,千万不要勉强自己,知道吗?” 边月:“……” 温局又转头对其他队员勉励道:“下面什么情况,咱们也不知道。” “但是既然是一起下去的,咱们就要做到不抛弃,不放弃每一个队员。” “这次我们下去只是试探,遇到巨大的危险,你们可以后退,但绝对不能抛下自己的队友,知道了吗?” 所有人都大声回答:“知道了!” 边月:“……” 觉得他们像一群傻叉。 要是同意加入特异局,她不就成了傻叉中的一员? 边月下来过一次,但是身上有伤,被安排走在队伍的中间。 千灵属于队伍中的刚性战斗力,被安排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而那个国一被安排走在最后面,千灵让边月依靠的人,一个都依靠不上。 边月走在队伍的中间,她的后面是个话痨男人,他靠近边月:“边博士,听说你下来过,能不能给我讲讲下面的情况?” “我们可能面对哪些危险?” “你有招对付不?” 边月:“……该说的,我已经整理成ppt交给温局了,你没看吗?” 那话痨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当然看了,事关性命,能不看吗?” 有人给趟过雷了,那资料多珍贵啊?连夜读完都嫌慢呢。 “我就是想知道,你还有啥子内幕消息不?” 华夏人有个通病,面对外人时,总喜欢留一手,所以猜测别人时,也老觉得对方留了一手。 边月:“…… “这一段路安全……”边月话音未落,就被打脸。 前面传来一个女人惊恐至极的叫声,还有枪声。 后面有人大声询问:“前面的怎么了?!” “起尸了!”前面的人朝后面喊起来:“楼梯上的灯台是尸体做的,这里阴气重,它们被活人的阳气一激,站起来了!” 话痨:“边博士,你不是说这一段安全?” 边月:“……” 又是几声“哒哒哒”的枪响,前面开路的温副局往后面传话:“国一去前面开路,千灵到后面断后。” 很快,两人交换了位置。大家都戴着防毒面罩,黑灯瞎火的看不清谁是谁。 但一个袅娜风流的身影在与边月擦肩而过时,足足停留了三秒,却什么都没说。 边月:“……” 哦,在下面看到千家人的尸体了? 这次位置的调整,前路总算通畅了。 很快,一行人又开始重新往下走。前面突然火光大亮,有人在用喷火枪烧着什么。 不一会儿,一股浓重的尸臭出来,时不时还传来一声像牛又不是牛的动物吼声。 是那些阴尸又爬上来了。 这些阴尸引起骚乱,他们往下走的台阶并不太宽,刚好能容纳两个人并排同行。 有人“啊”的惨叫,竟然从台阶上被挤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才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估计那人已经被摔得粉身碎骨了。 话痨咽了一口唾沫,跟前后左右打招呼:“我们用攀岩绳把彼此连起来,要是有一个不小心掉下去了,其他人还能拉一把。” 边月前面的女人冷冷的回复:“要是拉不住,不就一串儿一起掉下去?” 话痨:“……” 不过最后,前后的人还是用绳子把彼此拴在一起了。 都是出生入死的队友,他们对彼此的信任是深入骨子里的。 人类所有对抗灾难的经验都在告诉他们,团结合作才能增加活下去的希望。 刚拴上绳子,台阶外的深渊里就爬上来一具阴尸。那阴尸抓着一个人的脚脖子就往深渊下带。 那个被阴尸抓住的人大约是被吓傻了,手里的喷火枪竟然没能顺利打开。 这一秒的失误,他就已经被阴尸拉下去了。 阴尸力气极大,串着绳子的这一串人马上被一起带下去。 边月一只手五指插进身后的石壁稳住身形,一只手提着绳子,总算没被这群蠢货带沟里去。 后面的人使劲儿拉,把蠢货们拉上来,顺带还带着那具阴尸。 边月从背包里抽出桃木剑向阴尸掷去,一剑扎在那具阴尸眉心的位置,阴尸咆哮一声掉进深渊。 由于边月刚刚的动作太过生猛,被她救了的人又是感激,又是害怕,生怕边月嫌弃他们,跳起来打爆他们的脑壳一样缩着。 “多亏有边博士在。” “边博士作为文职工作者,身体素质却如此强大,一个人拉住我们四个人……” “边博士,你干脆来我们外勤组吧?整天在实验室里做实验有什么意思?” 边月:“……” 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或许不是你们特异局的人? 这就是她不喜欢加入集体的原因。 他们或许联合起来,加大了活下去的希望。 可他们也不得不为队友的愚蠢买单。 一人独行,生死自负,不必为蠢货负责,这才是边月给自己的定位。 且忍这一回,解决了下面的事,她就跟这些人分道扬镳。 第71章 地底世界的恐怖 边月之前下来,只走了几分钟的路程,这一支队伍却足足花了好几个小时,还没有到达。 队伍前面,不断传来枪击声,火烧声,还有吼叫声,人类的惨叫倒是没听到几声了。 边月这一段儿,也不断有阴尸从下面爬上来,像替死鬼拉人一样,拽着人的脚脖子往下拉。 “嘭”“嘭”“嘭”,边月拿着特异局分发的枪支,一枪爆头一具阴尸。 她以前在美丽国的时候,专门学过,枪法还算准。 不过她身边的人看她,就不仅仅是枪法神准了,一枪爆头一个,这在他们特异局都是顶级的暴力美学。 “咔嚓”一声,弹夹里的子弹清空,边月有些暴躁的一脚把爬上来的阴尸又跺下去。 “快快快,边博士没子弹了,哪个枪法垃圾的快把子弹贡献出来。”边月后面的话痨紧急在队伍里征收同事的子弹。 边月不敢置信,怎么会有傻逼说出这种蠢话? 谁会把保命的子弹拿出来给旁人? “我有~”边月前面,一个老头儿让后面的人把他的弹夹传给了边月:“老夫更习惯用桃木剑。” 再前面一个穿着僧袍的少年也传了弹夹过来:“小僧有降魔杵和六字真言足矣。” 边月:“……” 人活得久了,还真是什么人都能遇见。 给手枪重新换上弹夹,在一声声枪响,和阴尸吼叫的声音中,队伍的先头部队总算到了地底。 这时,队伍的前头又传来骚动,又有人在喊:“起尸了!卧槽!好多尸体!” “毛大师,温局叫您呢!”前面的队伍向后传话。 之前把弹夹给边月的那个老人往前挤:“让让,大家让让。” 老人上前去后,没过一会儿,前面传来叮嘱:“大家小心,起尸的尸体经过高手淬炼,剧毒无比,决不能被碰到。” “喜欢近身肉搏的往后退,枪法好的到前面去!” 边月前后都看着她,话痨更是叭叭的给边月开路:“前面的给边博士让一条路出来,边博士要过去了!” 边月:“……我什么时候要过去了?” 话痨清澈愚蠢的问道:“啊?边博士不打算在温局跟前儿露个脸吗?” “说不定从这儿出去后,您也能独领一队,成为组长了呢?” 边月:“……” 她什么时候说过要加入特异局?什么时候说过要当狗屁的组长? 人活久了,真是什么蠢货都能遇见。 “边博士,温局问您方不方便?他想找您来前面一趟。”没过一会儿,队伍的前头又传话过来。 边月:“……” 路过一个个戴着防毒面罩的傻逼,走到了队伍最前面。一个道士正在做法,弄了一个阴气结成的屏障,让起尸的尸体不注意到他们。 不过特异局这次下来这么多人,只怕老头儿脚跳断了,都护不住所有的人。 还有一些用枪压制这些起尸的尸体,成功的减缓了这些尸体的速度。 不过也只是减缓了速度,有的人都已经在跟温局提议,要不要干脆拿炸药炸了这些尸体算了。 温局被地震吓得够呛,认为他脚下的土地只剩一层薄薄的鸡蛋壳,死活不同意用炸弹。 他身边有那个国一护着他,时不时的发出几声吼叫,那些尸体很畏惧国一,不敢往温局这边儿凑。 “边博士……”温局叹气一声,问道:“是我们下来的方式不对,还是我们人太多,惊扰了地下的东西?” 在边月给他的资料里,这一段路是安全的。 边月沉吟片刻:“可能是下来的人不太对。” “这个地方,曾经由秦岭深处的一个家族守护。”边月半真半假的说道:“外面的那些人,才是那个家族选定的守护者。” 温局声音略微有些激动道:“是秦岭白家?!” 秦岭白家的名头,随着小樱花“山河计划”的暴露,在华夏上层已经不算秘密了。 可惜,知道秦岭有个白家,和找到白家,这是两回事。 猜到这里是谁的地盘后,温局又低头喃喃道:“这不对啊,外面的人姓张。” “就算白家人口有限,需要借助其他人的力量来守护他们曾经守护的地方,也不应该选他们呐?” 在政府眼里,张家在当年就是一群被打散的流军。 “谁知道呢?”边月道:“当年国军中也卧虎藏龙,不可轻视的。” 温局叹气:“是啊,当年华夏大地所有人共同努力才赶走倭寇,国军中的确卧虎藏龙,可惜我党想尽了办法,也没能全部团结过来。” “不过外面张家的同志们,我温某人是一定会争取过来的!”听到姜攀禀报说:这些张家人能驯鬼,温局长激动得睡都没睡好,连夜就赶过来了。 温局:“先退出去,先做通张家人的思想工作,再次下来!” “边博士,您不姓张,却能安全无虞的走下来?”温局像是抽冷子一样,突然问了一句。 边月眼睛眯了眯:“温局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边博士不用防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隐私,温某人绝不追根究底,甚至还多谢边博士告诉我们这等存在。” “要是等这里彻底爆发出来,我们才注意到,不知又要多死多少人啊?” 边月:“……” 这老头儿还真会假惺惺的悲天悯人。 队伍中已经死了好几个了,温局打算及时止损,等做通了张家人的思想工作再下来。 边月知道张家并不是真正的守护者,顶多算白清音找的白工,找他们根本没用,正准备到后面去封了出去的路口。 突然,一道白色的身影从高处跃下,一身白裙,衣袂蹁跹,身姿玲珑,哪怕在这么昏暗的环境中,也抢眼得很。 那道身影跃下的一瞬间,手中的桃木剑就刺穿了一具尸体的脑袋。 那具尸体穿着与她差不多的白色唐装,被刺穿脑袋后,直挺挺的跪下,扑倒在湿漉漉的地上。 “滴答……滴答……”钟乳石滴下的水滴,和女人桃木剑上滴下的尸水相应和。 转瞬之间,她已经砍到了二三十具尸体,浑身清气环绕,哪怕戴着防毒面罩,也让人不自觉的将她幻想成临凡的仙子。 边月皱了皱眉,温局认出了这个女子是谁,有些恼怒道:“千灵在做什么?!这里站起来的尸体不下几百,她怎么杀得完?!” 千灵是直接跳到尸丛里的,别人想救她,都无法靠近。 “国一,你去把千灵带出来!”温局拍了拍国一的肩膀:“注意安全!” 国一回头露出一个阳光明媚的笑容:“唉~知道了。” 国一一声怒吼,朝千灵冲过去。 凡是他经过的地方,那些爬起来的尸体都像是遇见克星一样,纷纷后退。 温局赞叹道:“不愧是传说中的纯阳之体,天下阴邪之物,都得对他退避三舍!” 很快国一冲到了千灵身边,把人拽着就往外跑,那些爬起来的尸体顾及国一,不敢追来。 “千灵同志,你也是队里的老同志了!做事怎么这么不顾后果?!”温局骂了几句。 “现在是关键时刻,你的这种个人冲动行为,等上去了再做检讨,接受批评!” 千灵没说话,只是低着头站在原地,绳子微微的颤抖。 刚刚她清炁消耗太大,需要休息一下恢复体力了。 而因为千灵凶性被压制一时的尸群再次合围过来,眼看就要把下来的百十来个生人围死在这里。 有人再次建议温局:赶紧用炸药,不然一会儿得把他们自己也炸死在这里了。 温局还是不同意:“现在我们的地壳有多脆弱,你们不知道。” “如果我们使用炸药,再次引发地震,外面的村民怎么活?附近还有许多村子,那些百姓怎么活?” “宁愿我们这些人作为先遣部队,都牺牲在这里,也不能让百姓受到伤害!” “往后退,退出去,准备好充足的弹药再来!” “现在退出去,只怕已经晚了。”边月往旁边指了指:“温局,那边有一条路!” 那是一条由藤蔓搭建而成的桥,桥的这边是下来的阶梯,桥的那边是一扇巨大的骨门。 穷猿奔林,岂暇择木? 边月率先跑到桥的对岸,温局赶紧指挥特异局的人:“快,朝那边走,进入那个门里!” 他们下来一趟也要花不少装备,有得选,温局其实也不想浪费这次机会。 “国一、千灵,你们留下来断后!其余的同志小心!” 前面的队伍开始跑,后面的立刻跟上。 下来的人,都是特异局的人才,只要不是站原地被这些尸体轮,或是被出其不意的偷袭,他们都能应付两下子。 等所有人都跑过来后,温局正好吩咐让人砍断藤桥,却发现对面那些尸体竟然停在了藤桥前。 那些尸体,有的穿着白衣,有的穿着倭寇九八式军服,它们就这么直直的“看着”桥这边的这支队伍,不前进,不后退。 好像藤桥的另一边,有它们恐惧害怕的存在,但又舍不得新鲜的血食,所以它们只能在对岸阴毒的“看着”他们。 这一幕相当的诡谲阴森,众人不由得回头看向他们身后的巨大骨门,猜测:这里面有什么更恐怖的东西,把这些尸体给镇住了? “呜呜~”所有人都诡异的对峙吓得噤声时,藤桥下幽深不见底的深渊中传来一阵阵的风声。 那声音,像是万鬼在哭嚎一样。 “大家快看!” 人群中,不知是谁带着哭腔的喊了一句。 只见那深渊中,爬上来一只一只浑身赤裸惨白,裹着尸蜡的阴尸。 那些阴尸爬上来,像是某种人形凶兽一样,朝之前追着它们的那些尸体扑过去。 “咔嚓……咔嚓……”密密麻麻的,阴尸咀嚼尸体骨头的声音,所有人都头皮发麻。 之前那个差点儿哭出来的人再次说道:“它们……它们看都不看我们一眼。所以我们的身后,到底有什么东西,比那些阴尸还可怕?!” 这次不止是头皮发麻了,脚底板的寒气都快窜到胸口了! 第72章 不听话的下场 一扇巨大的骨门横亘在所有人面前,靠着大家手里的电筒,不足以看清这扇骨门的全貌。 “打一个信号枪,看看这扇骨门上有什么?”温局喊了一声。 “嘭”的一声,信号枪照亮了整扇骨门。 “这么大?”人群中不知谁感叹了一句:“它有多久的历史了?” 温局喊道:“谁懂历史,出来分析一下?” 这次没人应声。 这群人中,不乏高学历者,但愣是没人敢肯定骨门的制造工艺和花纹,究竟属于哪一个文明。 “这是……饕餮纹?”之前跳大神的那个老头儿迟疑道。 温局赶紧追问:“毛大师看出来路了?” 毛大师摇头:“……变形得太厉害了,有些像饕餮纹而已。” “或许是修建这扇巨门的人模仿了中原文化。”温局吩咐道:“带了相机的尽量照一些照片回去,让那些专家来分析。” 有人小声嘟囔:“被那些考古学家发现咱们随意在文物古迹中乱照相片,又是一顿骂了。” “特殊情况,特殊处理!”温局招呼大家:“来,大家找一找,有没有开门的机关?!” 所有人又开始小心翼翼的找起了机关。 这座不知是何种文明建成的巨门前有什么陷阱? 巨门后的世界又是什么样的? 他们通通不知道,由不得他们不小心翼翼。 很快,他们把这里的一切都探查了一遍,甚至有人摸到骨门上方,去触碰那些门上的凸起,但都没有任何收获。 有人怀疑:“难道这扇巨门没有机关牵引,建造巨门的人,靠推拉进出?” 马上有另外一个人反驳道:“怎么可能,这么巨大的门谁有力气靠推拉进出?!” 温局:“排除了一切的选项,再不可能的可能,也变得有可能了,大家试试吧?” “一二三!使劲儿!” “嘿!” “一二三!使劲儿!!” “嘿~!” 所有人花了吃奶的劲儿,都推不开这扇大门。 边月在人群中不耐烦的跺了跺脚:没用! 她悄无声息的加入进去,很快,骨门被推开了一条缝。 又是一阵使劲儿后,巨门最终被打开一个能容纳一人进出的空间。 温局问边月:“边博士,我们进去应该注意什么?” “这个里面,保存着很多新鲜的尸体。”边月从背包里拿出几瓶药来,交给温局:“进去之后,小心的走过,千万别惊动那些尸体。” “它们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中最后的守护者,会把一切外来者当做是入侵者攻击。” 温局谨慎的接过这些药瓶,自己倒了一枚药丸出来吃掉,才分给其他的人。 “我温某人选择无条件相信边博士。”温局沉重道:“边博士,之后的路,就请您带着我们走了!” 边月自然当仁不让:“跟我来吧。” 进了骨门后,所有人都被那一墙壁的尸体惊呆了! 穹顶镶嵌的巨大水晶,将这个地下的石室照得恍如白昼。众人纷纷的关掉手电筒,开始打量起石室的情况。 “保持安静,别乱走,别乱碰,惊动了它们,我们的处境可比面对外面那些阴尸还麻烦。”边月再一次嘱咐。 人群中有人小声的抽气:“这些尸体,跟活人有什么区别?!” “它们床上的,是他们的陪葬品吗?!” “卧槽,我看到了好几本绝版的书籍,真想把它们带出去!” 边月瞥了一眼身后的人,继续领着人小心的穿过巨大的石室。 “什么东西?!”边月突然喊了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朝前面追去,很快消失在石室的尽头。 温局一口气吊在嗓子眼儿,想喊人回来都来不及。 “国一,快~去把边博士追回来!” 千灵越众而出:“温局,我去追!” 扔下这句话,千灵也几步就跑没影儿了。 “最熟悉情况的边博士不在,我们走的每一步都必须更小心。”温局在国一的保护下,脚步谨慎的向前走。 水晶的光影下,谁也没看到,石壁上一闪而过的黑影。 走在队伍最后面的一个女人,她有些贪婪的盯着一张尸床上的男尸,男尸恬静安然的睡着,他的脑袋旁边,放着一本《黄帝外经》,一本《奇门遁甲》。 “跟《黄帝外经》放在一起的《奇门遁甲》,难道是最初那四千三百二十局的《奇门遁甲》?!” 传说中,九天玄女传黄帝《奇门遁甲》四千三百二十局,后令风后推演,剩下一千零八十局。 时光飞奔,这一千零八十局阵法到了武王伐纣重要人物——姜尚手里。这老头儿大笔一挥,把一千零八十局改成了72局。 《奇门遁甲》剩下的这72局后来又传到反秦头子张良手里,这小子再大笔一挥,把72局改为18局。 这剩下的18局《奇门遁甲》可有意思了,几千年传下来,除了诸葛亮、刘伯温这等顶级的猛人,大多数人都学疯了。 “如果拿到最初的《奇门遁甲》,那华夏的大多数秘密,在我樱花帝国面前不就无处遁形了?”女人再也忍不住,将手伸向尸床。 突然,床上的男尸睁开了眼,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张开满是锯齿一样牙齿的嘴冲她咆哮。 明明是刚刚还是一个如谪仙缥缈的男子相貌,如今那嘴张开,竟然咧到了耳根?! 女人从四层高的尸床上重重的跌下来,掐着自己的脖子,挣扎的将防毒面罩取掉。 “邓雨?!” “邓雨你怎么了?!” “她怎么爬上去了?边博士不是说了,不准动这里的东西吗?!” 女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绝望而怨恨的盯着自己的同伴,两只手不断的加紧力道,掐住自己的脖子不断挣扎。 很快,女人不动了,眼神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众人。 前后发生的时间不超过十秒,离女人最近的人刚蹲到她身边想掰开她的手而已。 “邓雨……自己把自己掐死了?!”人群中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 于是,更巨大的恐慌将所有人笼罩,他们盯着那一墙壁的尸体,心里发毛。 党的光辉照不到一百多米深的底下,鬼神在这里是真的存在的。 “快走快走!不要发出动静惊扰了这些祖宗!”前面的压低声音喊道。 临近女人的几个队员把她的尸体搬到角落里放着,如果回来的时候路过,就顺便给她收尸。 如果不顺路,那就只能让她在这里陪着这些祖宗了。 反正这里是地下,也算是入土为安了。 “啊!救我!”快速向前的队伍中,又有几个人掐着自己的脖子,倒在地上疯狂的挣扎起来。 他们眼睛充血,神色狰狞,不停的向同伴呼救,对自己下手却狠,不过十秒,就听“咔哒”一声,把自己的颈骨给生生扭断了。 “这里有鬼?!” “毛大师!” 毛大师拿出自己手里的罗盘,罗盘上的指针疯狂的转圈,根本停不下来。 “不行,这里到处都是阴气,磁场太乱了,老夫不能分辨有无鬼魂怨灵!” 众人一众绝望,不知该趁着走得不深退回去,还是往前继续走! “往前!”温局果断道:“后路有那么多阴尸拦路,我们仓皇退回,必定损失惨重。到前面找个地方休整,找一找边博士说的神器,我们或许会有一线生机。” 心里有了希望,大家都不要命的往前冲。 突然,骨门入口的位置,最下面一层的尸床上,坐起来一具女尸。 那具女尸头上戴着叮叮咚咚的银制帽子,一双眼睛,竟然没有眼白! 只除了这一点,她跟活人没有半点儿区别,直直的朝着众人走来。 “起……起尸了!”有人忍不住惊恐的大叫,很快就被身边的人捂住嘴巴:“你想把它的同伙都叫起来开饭吗?!” 明明被嘱咐过保持安静,不要大叫,但就是有人不听话,忍不住心里的恐惧向着女尸开了一枪。 那女尸竟然伸手接住了子弹! 同时,其他的尸床也开始摇晃起来,仿佛这些尸体,也马上就要坐起来了。 “毛大师!”人群中又有人大喊。 女尸以鬼魅一样速度移过来,抓住喊叫人的脖子,不等他反抗,就被拧死。 同时,第二层的尸床上,又一具女尸坐了起来。 一个眨眼,女尸又掐上了之前开枪那人的脖子,同样扭断。 但是其他没有发出声音的人,那女尸就像看不到一样,直直的从他们身边走过。 还有之前已经坐起来的尸体,在没有听到声音后,又慢慢的睡了回去。 这时,所有人才真正信了边月的话:在这里需要保持安静,别碰任何东西! 众人捂着嘴,恨不得此时有个嚼子咬在嘴里,尽量不发出一点儿声音的快速朝石室那头冲。 等所有人不见了,女尸停下不停转圈的行为,踢了一脚地上的尸体,露出嫌弃的表情。 让吃药,药不吃。让安静,也不安静。让不要碰这里的东西,还是管不出自己的手去犯贱。 既然活着的不听话,那就变成一具绝对听话的尸体吧。 第73章 烂摊子 国一护着温局,快速通过石室。突然,他感到一股巨大的悲伤。 好像这座大山在哭泣,国一“嗷”的一声哭了出来。 温局吓了一跳:“国一,小声点儿,后面的要追上来了!” 国一拉着温局狂奔,却怎么都止不住哭声:“我也不想的,可我现在比我妈死了都伤心!” 温局瞬间紧张起来,国一有一点儿预知山川河流祸福的能力,简称为“神性”。 他“嗷嗷”哭,难道这里要发生特大地震? 他没有动用一点儿炸药啊!可不能震!! 快要跑到下一间石室的时候,国一“咦”了一声:“千灵妹子这是跟谁打呢?这热闹得。” 千灵的确是在交战,她交战的对手却非鬼非兽,而是虚无中一团团黑色的东西。 温局进来的时候,正看到千灵手中的桃木剑扎穿一团黑气。 她脸上的防毒面罩已经被她取下来了,就扔在一边。脸上满是汗水,整个人都快精疲力竭,想来她追到这里之后,就没有休息片刻。 而她的身旁一头庞然大物般的老虎正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老虎的四肢、脖子、尾巴、都被巨大的青铜锁链锁着。锁链的另一头,延伸到石室的墙壁外,不知去向何方。 是什么人,能将这么一头堪称神物的巨兽囚禁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 温局缓缓的朝那神物跪下,心肝与灵魂都在颤抖。就像是低维生物,见到了高维生物一样,灵魂深处都落印着“害怕”二字。 “嗷!”国一仰天长吼一声,高大健硕的男人消失,原地出现一头三米多,接近四米的黄皮子大老虎。 那老虎猛地一跃,跳过好几米的距离,趴到那庞然大物的肚皮下,嗷嗷的哭了起来。 说来也奇怪,国一这一哭,那些黑气竟然渐渐的远离了,千灵撑着桃木剑勉强站起来,后面的人紧赶慢赶走算追上了。 这些人进来,也纷纷如温局一样,朝那巨大的神物跪下,恨不得三跪九叩,顶礼膜拜。 “好吵。” 震撼过后,追进这间石室的人,纷纷捂住耳朵,但石室中的吵闹,他们捂住耳朵也隔绝不了。 无数的声音在说话。 “山君终于死了!” “几千年,我族被镇压了几千年!” “哈哈哈哈!吾等要食汝血,啖汝肉!” “不许不许!吾要穿上祂的皮囊,在世间行走!” “吾要到地面上去,寻人族血食,喂养族中的小辈,让吾族再临世间!” “怎么新来了一只小山君?!” “赶走!赶走!把它赶走!不能让它成为新的山神!” “快滚!快滚!!” “啊啊啊!” 所有人都被这些声音吵得耳朵疼。 这些黑气看起来没什么智商,但它们的怨毒吵闹的碎碎念,折磨得人痛不欲生。 从这些信息中,正常人能拼凑出以下信息。 第一点,这些黑气是地底深处,某种和人类完全不同的意识体,它们渴望血食,想要吞吃人类。 第二点,几千年前,生活在这里的先民将他们的山神囚禁在地下,用以镇压这些意识体。效果很显着,秦岭太平了几千年。 最后一点,先民留下来镇压这些意识体的山神死了。他们不想一想办法,这些意识体就得跑出去了。 “孙威,你干什么?!”所有人都没从这个巨大的烂摊子里回过神来的时候,队伍最后面的一个瘦弱青年突然发狂。 他突然跳到自己同伴的背上,一口咬住同伴的脖子,大口大口的喝起人血来。 他的同伴甚至都没来得及反抗一下,就被他干净血,软软的倒下。 几乎在倒下的一瞬间,他马上从同伴身上跳下来,以一种人类几乎没看法看清的速度,跳到另一个同伴身上。 那个男人有些实力,一拳将孙威的脑袋砸歪,孙威就着这扭曲的姿势从地上爬起来,脚步踉跄,像个刚学走路的孩童。 脖子七扭八扭,手臂乱甩。他像一个得到新身体,却不会用的老鬼,阴森的盯着这里每一个人的脖子,露出贪婪的神色。 温局脸都变了:“快,击毙他!” 孙威已经没有抢救的必要了,因为附身在他身上的那个东西,把他的脖子扭成了180度。 就算他们把老鬼赶走,孙威也不可能活。 又是“砰砰砰”的枪响,特异局特殊的子弹在孙威身上打出一波又一波黑色的涟漪。 孙威脸上贪婪的神色变得痛苦,很快,一团浓重的黑气从孙威的身上飞出来。 孙威清秀的脸上带着解脱的神色,缓缓的倒地。 人群中有人与孙威相熟,此时忍不住痛哭:“这些究竟是什么东西?!” 没人能回答他,他们的四面八方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 “刚刚人血的滋味怎么样?是像祖先记忆中的那样美好吗?” “穿着人皮的感觉是什么?” “你刚刚都不装一下人,万一他们没认出你来,你就可以和他们一起出去了。” “人血难吃死了,除了那一口精气,其他的都是渣滓。” “根本不像祖先记忆中的那么甜美,又腥又骚!” “啊!!!”人群中人愤怒难掩,不管不顾的用枪扫射这些黑气:“我要杀光你们!!” “没用的。”千灵缓过气来,用桃木剑撑着身体,靠近那只还在“嗷嗷”哭的大老虎。 “它们没有形态,打散了也会马上重聚。靠近国一,它们还在惧怕山君的余威。” “只要山君的身体不被它们侵蚀,我们就暂时安全!” 这就是千灵为什么进到这间石室,就开始战斗的理由。 现在国一来了,那些黑气惧怕,不敢再靠近,千灵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众人强忍着对山君遗蜕的恐惧,朝国一靠过来,身强力壮阳气重的男人自动在外面围成一圈儿,保护后面年纪大的老同志和身体稍弱的女同志。 “国一,别哭了。”有人去揉老虎头,安慰它:“你祖宗为人类带来几千年的和平,你该为它骄傲。” 老虎回头“哈”了她一声:“老子把你关几千年,你骄不骄傲?” “你们这些坏人类,滚!”老虎暴躁的甩尾巴,那钢鞭似的虎尾打在地上“啪啪”作响:“真想一口咬死你们!” “好了好了,国一别气。”温局斥责那个女队员:“你会不会安慰虎?” “国一,你是我们人类的好朋友。我们只会和你并肩战斗,绝不会把你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让你一头虎面对危险。” 温局揉大虎头承诺道:“除非从我温某人的尸体上踏过去!否则,谁都不能这么对你。” 国一拿大脑袋拱他:“温局,本虎没有白护你。” 毛大师老了,又消耗太大,现在精神很不好:“既然团结好了虎同志,我们就先商量一下,之后该怎么办吧。” 之前的石室有坐起来的女尸,这间石室还有一个天大的麻烦。 他们能凭借国一暂时休息一会儿,但等在原地,迟早会被黑暗吞没。 得想办法出去,把下面的情况告诉上面的人。 “千灵,你追到边博士了吗?她有没有对你说什么?”温局现在恨不得边月就在他身边,能给他解答一切疑惑。 千灵指了指山君尸体背后的那道石墙:“我看见她进入了那里面去了。” 这一面石墙很干净,石室中那些吵嚷着要再上一个人的身,试试人血的黑气,竟然没有一团朝这道石墙靠近。 “小文,说说你的看法。”温局点名了队伍中一个长相好看得有些阴柔的男人。 那男人也不客气,直接道:“我想到了两个原因;一,后面有比它们更强大的天敌。” “就像那些阴尸爬上深渊后,不敢朝我们扑过来一样,它们怕被关在这里的山君。” “二,修建这里,镇压它们的文明在那扇门后,还留下了克制它们的手段。” “温局,跟这些东西的较量,我们人类已经胜过一次,优势在我。” 温局招呼:“大家休息一下,咱们就跟着边博士的路走下去看看。” “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相当严峻,我们需要寻着前辈的脚步走下去。” 温局沉声道:“一会儿多注意文字、图画等记事性的符号,准备好相机,随意拍下来。” 所有人都点头,这次他们下来,才走了这么点儿距离,就已经损失了十好几人。 在特异局成立以后,哪怕遇上sss级厉鬼,他们都没有这么严重的损失过。 这个失落在秦岭深处的文明,究竟还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在等着他们? 小文看了一眼正在闭眼打坐的千灵,摘下头上的防毒面罩,在温局耳边小声说道:“温局,边博士消失得是不是太巧的?” “这个问题我也知道。”温局也脱下防毒面罩,这里没有那种令人寒凉到骨子里的阴气,反倒是让他觉得清新,仿佛在森林氧吧呼吸一样。 不过现在他也没心情享受:“边博士毕竟不是特异局的人,关于这个地下文明的情况,她可能没完全跟我们说实话,但大部分应该不是骗我们的。” “她甩开我们,应该是去办她自己的事了。” “不过最大的可能,就是让咱们发现镇压在这里的神兽死了,需要寻找新的镇压物了。” 温局叹气:“这可真是一个大麻烦啊。” 边博士把他们引下来,让他们亲眼看见这里的情况,就算对天下人有个交待了。 他们却得想办法接住先辈递过来的接力棒,继续让深渊地府里的东西,接着待在阴间,不能出来祸祸人。 小文却小幅度的摇了摇头:“我是说,边博士的目的可能不止如此,我们在外石室的时候,情况有些不对……” “那几个自己把自己掐死的队员……”小文还没说完,千灵指的那道石墙“轰隆”一声打开。 队伍中的一个女队员朝温局道:“这道石墙有机关,我找到了。” 温局拍了拍国一的头,招呼着队伍:“好,我们去石门后面看看。” 国一不情不愿的变回人形,还是对着山君庞大的身体哭哭啼啼,最后还是被其他队员拉走的。 第74章 谁当大冤种 黑暗中,边月冷静的看着特异局的人从那道石墙后出来。 这是一个地底的世界,这里生长了很多地面上没有的花草,有的甚至会发光。 “大家不要靠近这些会发光的东西。” 特异局的队员中有人科普:“地底世界,光源十分珍稀。有些植物或者动物会进化出发光体,用于捕食猎物。” 地底生物的确对光源向往,这不,黑暗中马上就有生物朝他们扑了过来。 “救……”队伍前面打电筒的一个女队员,只来得及喊出一个字,就被什么生物瞬间抓走。 原地,她掉下的那只手电筒转了几圈儿,撞到开关,没电了。 队伍赶紧打横围成一团,用枪指着四面八方,把自己团成一个刺猬球。 突然,国一“嗷”的一声变回原形,往空中一跳,大虎爪结结实实的拍在一个肉体上,一只像是鹰隼那么大的鸟掉了下来。 那鸟的模样十分怪异,眼睛已经快要退化没了,一张鸟喙十分粗硬,鸟脚粗壮,黑色的羽毛散发出一股尸臭味儿。 刚刚把这只鸟拍下来,国一又跳起来,拍下了另外一只鸟。 猫扑蝴蝶,老虎扑鸟,国一扑下来几只怪鸟后,有些疲惫的变回人形。 他的队友赶紧过来,又是给他擦爪爪,又是给他梳头发,还给他捏手臂。 国一看着排成一排的怪鸟,骄傲的挺了挺胸。 温局给国一伸了个拇指,小文建议道:“温局,剖了这些鸟,看看它们的胃里有什么,至少让我们知道一些前路可能遇到的东西。” 温局点头:“可以顺便保存一些样本回去,方便我们研究这个地下世界。” 特异局的人忍着腐臭解剖这些怪鸟的尸体,边月不能吸烟,就懒得在这里看了。 黑暗中,她借着那些发光的植物,脚步轻盈的朝特异局的前方走去。 在这黑暗中,其实是有一条路的,边月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黑暗中自然有东西试图偷袭她。 比起国一化身大老虎扑鸟,边月的应付方法要粗暴地多,就一个字——跑。 这些东西都是地底下不重要的小角色,没必要为它们浪费灵气和力气。 边月跑了大约二十分钟,总算到了她的目的地——一座隐藏在黑暗中的石屋。 摸黑从房间里找出两截蜡烛,点燃了放在石屋门口的灯台上。边月进到石屋,放下背包,拿出了一个盒饭。 盒饭不是黄泥村的村民做的,而是特异局带过来的军粮。 黄泥村人给她的食物,她都得看着别人吃了,才会动筷。 她杀了田瑾瑜,那些张家人就算不敢对她下毒,但往她的饭菜里吐口水,那也挺恶心的。 边月快速的吃完一盒鱼香肉丝味儿的自热米饭,说实话,很难吃。不过食物这种东西,能填饱肚子就行。 这座石室不大,一共两间房,一间供人休息,还有一间书房。 边月就坐在那间书房里,书房中有玻璃灯罩的煤油灯。书房里的石桌上,还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书。 《民兵训练手册》 《赤脚医生手册》 《军地两用人才之友》 还有一本儿,《毛泽东语录》。 最后,桌上还摆着一封信。 那信是用上好的熟宣写的,瘦金体的毛笔字,铁画银钩一样。 山神将死,此去往西十里,遇深渊,采九阴鬼脸花,交予张家,育两年,得魂珠。 纯阳之人服魂珠,可代山神五年。 此处通幽,怨尸横生,浊气弥漫,若不镇压,待得他日,便再生尸国,沦为炼狱。 边月看着这封信,冷笑一声。 她有火灵根,又炼化过太阳初生的那抹紫气,比后面那只傻老虎还纯阳,白清音这不就是写给她看的? 想让她来代替那只大老虎坐牢? 真是打的好算盘,她要是干了,她就是傻缺!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又不是她一个人活在地星上,有责任大家分嘛。 信上又没有指名道姓,看到这封信的人,谁有责任感,谁就上呗。 又等了一会儿,石室外面终于传来动静,有人惊恐的大喊:“这个鬼地方,怎么会有人家?还在门口还点着蜡烛?!” “这里住的一定不是人!” “不会有人这么变态,会住在这种地方的。” “是这地底的某种生物进化出了智慧,还学会了建造房屋,使用火源?!” 边月:“……” 没有这么离谱的底下生物,不过白清音是真的纯变态,在这种鬼地方都还安一个家。 “咳。”边月把自己的头发理得乱了一些,走了出去。 门口的烛光将边月的身形拉长放大,光看影子,的确像一个怪物。 还没看清楚边月的样子,特异局的就有人忍不住朝边月开枪了。 边月往旁边微微一躲,原本想要接住子弹,在抬手的一刹那,又生生忍了下来,任由子弹擦着她的头发飞过去。 特异局处理过的子弹,对阴邪之物杀伤力巨大,但对人的杀伤力却大大的减小了。 一般打不死人,要是运气好,中弹也能是轻伤。 “是我。”边月出声,让这些人别浪费子弹了,一会儿还得出去呢,别子弹用光了,只能跟那些阴尸玩儿拳击。 特异局所有人:“……” 在这种地方遇到熟人,怎么那么像恐怖片里的经典桥段? “边博士?!”温局率先出声:“您怎么会在这里?” “在您给的资料里,没说过有这么一个地方……” 边月在门口的灯台上换了一只蜡烛:“不用试探了,是真人,并非幻觉,也不是其他怪物变的。” “我给你的ppt最后一句话是:祝大家好运。” 边月指了指灯台上的蜡烛:“这种蜡烛,是取地下一种大蛇的油脂炼的。有这个蜡烛燃烧着,一般的阴物不敢靠近。” 说话有逻辑,有明确的自证证据,这都能是假的,那假扮边博士的智慧生物就不是他们能对付的了,他们也只能认栽。 温局招呼还剩下的特异局队员进入石屋,边月默默的数了一下人头。 这次特异局已经折了三十个人了,这些人目前也像惊弓之鸟一样,稍有异动,就束起脖子做攻击装。 边月扶了一下走路已经开始踉跄的千灵,顺便给她把了个脉,体力消耗太大,又失血过多。 从口袋里拿了个药瓶来,边月倒了一颗递给千灵:“吃了吧。” 千灵也没矫情,当即拿过来,仰头吞下,然后坐在石凳上闭目养神。 特异局的人其他人也都一身疲惫的坐在石室的椅子上,或是地上。有的在裹伤口,有的在吃特效药。 看得出来他们拼命跑了很久,现在一个两个的都是死人微活的状态。 边月拿出小型燃起灶,给他们烧了个开水,问:“有人要喝水吗?” 国一爬过来,有气无力道:“我要,谢谢边博士。” 边月给他的水壶灌了一些开水,又有几个举起自己的水壶,但是没力气爬过来。 边月也算好脾气,提着开水壶给他们每人倒了一些。 温局喝了一口,觉得有些不对:“边博士,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水源?” 这地底世界,他们一路领悟颇深,不是剧毒就是腐臭,这种地方的水,喝了只怕出去了也只能给自己买棺材办后事。 边月指了指石室后面:“放心,干净水。这座石屋的主人,从后面铺设了一条管道引水下来。” “要是没猜错,这水的源头应该是黄泥村村里的那口大井。” 温局迟疑了一会儿,小文暗戳戳的扯了扯他的袖子,让他看向石室的角落。 那个角落里,还有一口农村人常用的米缸。 温局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拖着绵软的身体扑过去,米缸是密封的,打开缸盖,温局看到了那米缸底下还残留了几颗米。 “米竟然只是发霉,没有全部烂掉?!”温局哆嗦着唇:“这就证明,这间石室中,至少两年之前,还有人生活过!” “白家人,一定是白家人!”温局有些急切的问边月:“边博士,你来这里的时间比我们久,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边月指了指另一间石室的入口:“我想那里,会有你想要的答案。” 温局被小文掺扶着,急不可待的往隔壁的石室去。 “民兵训练手册?赤脚医生手册?!”温局忍不住在隔壁惊呼出声:“最后一个住在这里的白家人,当真是个现代人!” “太好了,我们或许还能找到这个白家人,与之沟通关于黄泥村地下这一揽子的麻烦事!”温局激动道。 边月走到门外点了根烟,心里“啧~”了一声:想跟白清音沟通交流,就算你现在抹脖子下去,估计也追不上了。 第75章 回村 隔壁突然没了声音,估计温局已经看到白清音留下的信了。 过了一会儿,温局从隔壁石室过来。他之前受过伤,额头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不过他还是摆出一副慈和的样子。 “边博士,隔壁的石室,你去过了吧?” 边月刚好抽完一支烟,把烟头扔地上踩灭。 “花,我已经采到了,剩下的事情,要麻烦你们。”这算是变相告诉温局,信她看过了。 边月想了一会儿,又承诺:“以后采花,我可以负责前面几次,并给你们绘制详细的地图,尽量减少你们的伤亡。” 那深渊下面实在太危险,特异局的人死光了,都不一定能采上来一朵九阴鬼脸花。 就算是工具,也得爱护一下,保养保养。 温局有些失望:边博士还是不打算加入他们特异局。 “好,我们期待边博士的好消息。”暂时团结不了边博士,这也没关系。 在黄泥村地下问题上,与边博士达成合作协议,也方便以后拉拢。 温局:“不过边博士作为非国家公职人员,为集体做出这么大的贡献,我们不可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边博士每次来黄泥村的行动,我们都会为您准备最好的装备,您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这件事情我会上报,至少给您争取到八百……一千万作为一次的活动经费。” 温局大约也觉得这点儿钱对于边月有些少,叹气:“之前我们局里处理的毕竟是稀有事件,上面拨给局里的经费不多。” “不过我承诺边博士,绝不会让功臣寒心的!我温某人一定会为你争取来最大的权益!” 这一点儿,边月倒是放心。单看围着温局转的那只傻老虎,就知道这老头儿要么真厚道,要么真会装。 “我不缺钱,如果温局方便,给我送一些柴油或者其他物资吧。” 她以前囤的那些,有点儿不够用了。 温局轻松道:“好。” 特异局缺钱,但物资调动上还算宽裕。 等把黄泥村地底事件报上去,上面应该会给他们再多拨一些款项的。 “同志们,大家休息好之后,收拾一下这里的书籍资料,看看石墙上有没有刻下文字,或者图腾。” 温局招呼道:“我们该拍照的拍照,该带走的带走。这些历史文献很重要,有助于我们研究这个地底世界!” 边月对这些人蝗虫过境的表现没什么反应,她想拿的已经拿走了,剩下的都是白清音留下的破烂。 特异局剩下的人,又在石室中做了一顿饭吃,才收拾好东西原路返回去。 回去的路一样不怎么太平,国一在前面开路,千灵在后面断后。不过这次,边月没被保护在中间。 都是一样的路程,边博士重伤未愈,走到石室的时候,头发微乱。他们走到石室,死人微活。 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这次边月留在队伍最后,千灵后退几步,与她并肩而行。 “当初你为什么跑掉?” 边月鞋跟跺了一下,一条悄悄爬过来的毒蛇猝不及防被跺碎了脑袋。 “你其实什么都没看到,只是想找个理由离开所有人的视线,对吗?” 边月侧目:“我需要向你解释什么吗?” 千灵:“……什么都不用解释,你只要告诉我,我们这一路的危险,有没有你的手笔?” “既然怀疑,就该去找证据,而不是打草惊蛇的质问。”边月觉得她脑子有问题:“哪个罪犯会一五一十的交代自己的罪行?” 千灵:“……我以为就算你不加入特异局,也会对我们有些感情的。” “没有那种东西。”边月冷笑一声:“再说,你真的了解你们特异局的所有人?” “他们有的往自己身体里植入炸弹,有的在身上安装定位器,有的悄悄藏东西到自己鞋跟里。” “哦,还有那个老和尚,每死一个人,他就悄悄的摇一下他藏在袖子里的铃铛。” “我猜,他应该不是在给自己的同伴超度吧?” “啧~什么牛鬼蛇神都有,你他妈还要求我对这种人有感情?”边月问她:“千灵,要我给你治一治脑子么?” 千灵:“……” “特异局的人多是从民间搜罗来的,可能存在质量参差不齐的情况……” “你们那个国一,他不是受伤了吗?给他包扎伤口的人,偷偷按压他的伤口,就为了多挤他的血。” 边月有些恶心道:“这些血会被做什么用?拿回去熬汤喝?” 千灵:“……哪个团体,都有积极的一面,也有肮脏的一面,特异局也少不了其他人的渗透。” “这句话才实在一些。”边月推了推千灵:“快走吧,要跟不上前面的人了。” 再次从张家的祠堂下面爬上来,特异局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几乎都负了伤,还有一些永远的留在了下面。 姜攀等在洞口,身上的阴气还没驱逐,哆嗦的将温局扶了上去:“温局,您可回来了。” “您一下去就是三天,一点儿信号都传不出来,我都要打电话向李局求援了。” 温局温和道:“姜队费心了,同志们一切都好。” 边月懒得理这些场面官司,听他们说车轱辘话,悄悄的转身离开。 后面的事情,无论是种魂珠,还是守那座地下深渊,都有人替她办好了。 白清音交代她的事情,她算是办好了。 黄泥村下面的事情很棘手,温局忙着回局里,国一被他带走了。 好像是那个姓周的,建议在魂珠种出来之前,先把国一栓下面,代替已经死了的山神。 温局气得要枪毙他,无奈那姓周的不是他那一派系,身份又特殊,他没这权力,回去跟姓周的领导斗了。 姜攀用了一些温局他们从外面带上来的血,身上的阴气已经被驱逐了,现在正精神抖擞的收拾残局,安抚黄泥村的人。 再下去一次是不可能的,他们暂时没有这么好的装备。 至于剩下的那些被阴气感染的人,就没他那么好运了。 有几个在特异局大部队下去的第二天,就彻底被同化,成为了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阴尸。 他们把这几个人关起来,上报给上级。 特异局的上层,已经下达了将其击毙的命令。 姓周的没事儿,和姜攀一起在黄泥村收拾烂摊子,顺便争权夺利,分庭抗礼。 边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人血都敢直接喝,你当你有一个妖魔鬼怪的胃吗? 姓周的却觉得边月这是在蓄意勾引他,厌恶道:“你这样的女人,进不了周家的大门。” 周行知已经看过了边月的资料,甚至她与千家的关系,都已经掌握。 对于这种女人,他只有一个字能形容——脏。 强奸犯的女儿,还是个乡野里面的贱民。这样的女人,再貌美,都不能进门,她只会玷污周家的门楣。 边月:“……” 蠢货~ 边月懒得跟他计较了,再过不了几个月,这厮应该就会尝到吞食同类血液带来的恶果。 那个滋味儿,应该生不如死吧。 与姜攀打过招呼后,边月收拾收拾也该回山桃村了。 “等等,边博士。”蘑菇头听说边月要走,小跑步的过来,羞涩的笑道:“边博士,我能不能跟您合几张影?” “可以。”边月跟蘑菇头一起站在她们住的那家村民的家门口,白绫和舟宝拿着相机给她们拍照。 跟蘑菇头一组的那个病美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摸摸过来,站在边月的另一边,还伸手比了个“耶”。 等等蘑菇头合影完,舟宝和白绫表示,她们也要合影一个。 这次轮到蘑菇头去拍照了,舟宝和白绫笑意盈盈的站在边月两侧。舟宝小声问边月:“姜队让我问您,您的师父白清音,是不是白家人?” “不知道。”边月漫不经心道:“你们不是有我的全部资料么?” “我跟我师父不和,你们知道的。” “我会原话传给姜队。”舟宝当完传声筒后,笑容灿烂的提出要求:“边博士,我能搂着你的腰,再拍一张吗?” 边月:“……这个不行。” 天上太阳的威力好像减弱了,偶尔还有几片云彩飘过来。 边月黄昏的时候走的,晚上八点回到山桃村,看到她家门口热闹得很。 “赵盼娣你给我出来!” “小贱人,你要害死我们?!” “砰砰砰!”钢制的大门被拍得直摇晃女人和男人的怒骂声不停地交织。 有人拿着梯子骑上墙头,想要强行进入她家,赵玉书拿着石头在二楼扔人,院子里还有狗叫声不绝于耳,那个骑上墙头的人才迫不得已下来。 边月眯了眯眼,在众人背后冷笑了一声:“我没在家的这段日子,乡亲们还上门来照顾生意?” 围在边月家门口的一共有十几个人,三个年纪大的女人,剩下的都是男人。 这些男人,除了赵玉书的亲爹赵二狗,其余的边月之前没见过。 赵二狗和他妈看到边月心虚了一瞬,随即又理直气壮起来。 赵玉书的奶奶刻薄道:“边医生,就算你是村里的村医,也不能把我们家盼娣扣在你家里当牛做马吧?” “你把她教得一点儿都不孝顺就算了,还把她教得跟你一样不嫁人。” “她要是不嫁人,她弟弟以后怎么办?” 赵玉书奶奶声音尖锐道:“现在让她给她弟弟一点儿水喝,她都不乐意,这么胳膊肘往外拐的赔钱货,老娘今天就要把她拉出来打死!” “你要是敢拦着,我就告到村长那里去!” 边月礼貌的问道:“老太太说完了吗?” 赵玉书奶奶得寸进尺:“当然没有!” “这几个月,盼娣在你家给你干活儿的工资,你必须交给我。不能少于块钱!” “要是不给我,我到村长那里告你去!” “狗屁!”赵玉书从里面打开大门冲出来,冲着她奶奶跳脚:“我的钱凭什么给你?” “上次我被狼咬了,胳膊都断了,你们管过我吗?是边姐姐给我治好的,没有她,我都是残废了!” “我在边家住一辈子,打多少年白工都轮不到你们管!” 赵玉书奶奶气疯了,指着儿子赵二狗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就看着你生的这个赔钱货这么骂你老娘?!” 赵二狗被他娘骂得脸上挂不住,抬起蒲扇大的手。这时,又一个女人提着菜刀冲出来。 女人额头上海包着纱布,赵二狗的胳膊被边月抓住,那女人就一菜刀砍在赵二狗的胳膊上。 “赵二狗,我xx你大爷!再敢来欺负我女儿,我跟你同归于尽!”女人骂得很凶,声音却很小。 赵二狗骨头都要被边月捏碎了,但他不敢对边月逞凶,就对那女人破口大骂:“田来娣!你敢砍老子?等你回去了,看老子不打死你?!” 边月“咔嚓”一声,扭断赵二狗的胳膊,随后像扔垃圾一样,把人扔到角落里去。 赵二狗欺软怕硬,被边月一推,就顺势倒在墙角不敢吭声,也不敢爬起来,护着自己被扭断的胳膊缩成一团。 眼神轻蔑的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还有要闹的吗?” 其中一个络腮胡子的男人谨慎的站出来:“这位小姐,不是我们要找你家麻烦,我们有不得已的苦衷。” “你们村的赵二狗,答应把他女儿嫁给我。他聘礼都收了,三根金条呢。现在因为他女儿不愿意又反悔,我不是很吃亏?” “人生就应该多吃点儿亏,不然下次连裤衩都得被人骗干净。”边月手揣在兜里,斜乜了络腮胡一眼。 “回吧,别逼我扇你。” 络腮胡子额上青筋一鼓,暴怒道:“兄弟们,把这三个娘们儿都给我抓走!” 第76章 灯下黑 收拾完麻烦,赵玉书扶着她妈跟着边月进屋,呜呜的哭起来。 边月给赵玉书她妈看了一下,有些轻微脑震荡,不过问题不太大,药架上的药已经全没了。 看着空荡荡的药架沉默了一会儿,边月让赵玉书去给她煮碗面,她自己则去后面的药园看看。 药园门口守着人,远远的没看清她,还对着她亮斧头:“谁他妈在那里?!” 是村长的儿子赵家明,还带着他几个堂兄弟。 等电筒照过来,发现是边月后,赵家明差点儿没哭出来:“边医生,你可算回来了!” 边月:“你爸呢?” “我爸被人打了,正搁家里躺着呢。”赵家明没出息的擦了擦眼泪:“他让我带着家里的兄弟先把您的药园守好,免得这里也被那些畜生给糟蹋了。” 边月:“……” 她就在外面耽搁了半个多月而已,怎么感觉山桃村发生了天大的事? 边月点了一下人头,从钱包里抽出一沓红票子递给赵家明:“给大家的辛苦费,你们这些日子受伤的人可以到我这里免费治疗。” “你爸那里,我明天上门去给他看看。” 赵家明有些心酸的接过红票子:“多谢边医生。” “回去休息吧,今晚不用守着了。” 赵家明“唉”了一声,带着他的几个堂兄弟走了。 边月大概扫了一下自己的药园子,玻璃还真有被人砸过的痕迹。 她的药园子里有水源,专门用来灌溉草药。有人来砸它,可能是冲着水源来的。 找了几种赵玉书她妈用得上的药,回到家里时,赵玉书已经下好面了。 这碗面浇头放了不少,青菜和面汤几乎没有。 边月简单的给赵玉书她妈包扎了一下,坐下来把面吃完,还夸了赵玉书一句:“厨艺有进步。” 赵玉书先是咧着嘴笑了一下,结果扯到脸上的伤,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赵玉书她妈强撑着身体过来,想给边月跪下,边月给赵玉书使了个眼色,赵玉书连忙把她妈扶住。 “有事儿就说,我不想答应的事,你跪了我也不会心软。”边月把面吃完,让赵玉书去洗碗。 赵玉书收拾了碗筷,担忧的看了她妈一眼,端着碗往后面去了。 赵玉书的妈一看女儿走了,强忍着的眼泪才流下来:“边医生,我们玉书命苦,遇上了那么一个爹和奶奶。” 山桃村最近被上面安排了很多村民,这些新来的村民,不可避免的跟原来的村民争抢水源、耕地。 一开始,他们还不敢明目张胆的欺负原本村里的人。可等他们外来人的数量超过本村人的时候,他们就不再恐惧本村村民了。 眼看本村村民处于劣势,村长那个缺德侄儿赵庄明想了个损招。 先是在各家划了一部分土地出去,但是不具体分配,让那些外来的村民抢,他们谁抢到了归谁的。 村民们虽然心疼自己的土地,但不必跟人打得头破血流,也就忍了。 但那些新来的又不是蠢货,他们打了一阵反应过来:二桃杀三士,这些农村土老帽在让他们自相残杀啊! 于是又闹了起来。 村长的侄儿再出了一计:外村女人可以通过婚姻关系,要求村长分给她们相应的土地。 农村女人户口跟着夫家走,走到哪个村,哪个村得负责分她们土地。 社会研究表明,男性和女性,虽然体力上有所差别,但在社会中扮演的角色一样重要。 赵庄明分土地给较为弱势的女性,一来分化外来村民的家庭结构,二来解决他们村里单身男人成为不稳定因素的问题。 原本这一招也没问题,算是一招明晃晃的阳谋。 但赵庄明损,外来那些村民中一样有损色。 凭什么女人能通过结婚得到土地,男人不能? 现在都什么社会了?男女必须平等! 于是,村里开始出现外乡人强娶本村女人的事情。 赵玉书名下有两亩地,就算村里不另外分土地给她老公,凭着这两亩地,一家人也暂时饿不死了。 那个络腮胡子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在村里寻摸了一圈儿,盯准了赵玉书。 一来,赵玉书家里重男轻女严重,她的亲爹赵二狗又目光短浅,随意哄几句就什么都愿意了。 二来,他听说赵玉书跟村里的村医关系不错,要是能借着未来媳妇儿的光,跟村医搞好关系,那就更好来。 络腮胡子自从大灾之后,在外面流浪了一段日子,那些日子每一天都让他觉得度秒如年。 他太清楚外面大环境究竟有多残酷了,有一个医生,在如今的世道上就是多一条命了啊。 赵玉书的妈说着说着就哭起来:“赵二狗和他那个妈,眼睛让屎给糊了!人家给他们三根金条,他们就卖了玉书。” “他那个脑子没半点儿转弯儿,现在外面那些金银、大钞一点儿用都没有。三根金条,还没三百斤粮食值钱!” 那个男人比玉书大了快二十岁,家里两个孩子,大的都十一了!” “他在新来的那边名声也不好,偷鸡摸狗,强暴女人,就是个恶棍!” 赵玉书她妈咬牙切齿:“我的女儿绝对不能跳进这样的火坑!” 随即又祈求边月:“边医生,我把她卖给你吧,只要你给她一口饭吃,别让她饿死就行。” “以后她那个混账爹和奶奶找过来,就再不能拉走我的女儿了!” 边月:“……买卖人口犯法。” 赵玉书她妈不以为意:“说是这么说,可我不就是被赵二狗他妈买来的?” “三千斤粮食,一辆缝纫机。我爸妈就把我赶出门了,赵二狗他妈连辆牛车都没给我准备,我是从何家坝走到山桃村的。” “我们到村长那里立个字据,你认我也认就行了。”赵玉书她妈承诺:“我不要你一分钱,只要能让玉书跟她那个爸和奶奶划清界限就成。” “人,我可以留下,不过别提什么买卖了。”边月提醒赵玉书她妈:“赵二狗和他妈就在外面,要是他们残了,或是死了……你的女儿不就自由了?” 赵玉书她妈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伤口,她轻声道:“边医生刚回来不知道,咱们山桃村的晚上,可不太平。” “经常有野兽出没吃人,村长往上报,警察都没空来,让咱们自己克服困难呢。” “村里已经在组织巡逻队了,就是各家都舍不得自己的孩子,不准那些年青人报名而已。” 边月笑了:“那我还真不知道。” 夜晚,村里卫生所的墙外面,挂着一圈儿人。 这些人有的被打断了腿,有的被折断了胳膊,彼此还在互相埋怨。 那个络腮胡子被他的兄弟们骂惨了,这些人都是因为跟着络腮胡子混有饭吃,才拥戴他当老大。 现在老大把他们带沟里了,他们恨死络腮胡了。如今的人命不值钱,他们就是死这儿,警察都不一定出警。 络腮胡子被骂得惨,恶狠狠的盯着赵二狗母子。 赵二狗母子被吊在围墙上装路灯的地方,一直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突然,边家原本熄灭的路灯亮了起来,院子里还响起了柴油发电机的声音,络腮胡子们看得一阵羡慕嫉妒恨。 妈的,那女人家里竟然还有发电机? 他们都多久没在晚上看过这么亮堂的光了? 享受过现代社会的夜生活,再回到用煤油灯或是蜡烛照明的时代,那滋味别提多难受了。 络腮胡子好像看到一个矮小的身影,身上穿着雨衣,慢慢的解下了套着赵家母子的绳子。 络腮胡子一下子就想到了赵二狗的老婆:女人被打得再狠,还是会心疼自己的男人。 就跟那狗似的,无论被踢多少脚,都会乖乖再回到主人身边。 “妈的,赵二狗,让你婆娘把我们也放了!”络腮胡子大叫道。 但赵二狗那边,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好像哑了一样。 其他人也跟着纷纷叫起来,灯光太晃眼,他们也看不清赵二狗那边的情况。喊了半天,半点儿回应没有。 “老大,是不是你看错了?”跟着络腮胡子的人质疑:“我们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他要是个男人,不会半点儿不吱声。” 刚刚赵二狗和他妈骂那女孩儿骂得太难听,被那女孩儿的妈一人塞了一只臭袜子,这会儿说不出话来。 络腮胡子不太肯定:“可能是我看花眼了吧?” 赵二狗那边,灯光太强了,他们看过去,根本看不到赵二狗的影子。 他被藏在刺眼的白炽灯下,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 边月的院子里,柴油机轰隆隆的响着,煤堆里,个人微弱的挣扎呼吸声,外面的人根本听不见。 赵玉书她妈穿着雨衣,神情癫狂的捅了赵二狗一刀又一刀,嘴里神经质的念叨:“让你卖我的女儿!” “让你打我!” “让你教坏我的儿子!” “去死!” “去死!!” “去死!!!” 赵二狗的鲜血顺着他的身体流进边月堆在院子里的煤堆里,只要警察不用专业设备来检测,凭肉眼看外在,是看不出来什么的。 赵二狗被绑着手脚,已经被赵玉书她妈捅成马蜂窝了,死得不能再死。 接着,就是赵二狗她妈了。 那老太婆嘴里塞着臭袜子,看到赵二狗被活活捅死的时候,痛苦挣扎着,竟然让她把嘴里的臭袜子挣开了一点儿。 不过,老太婆却没有大叫,她甚至压低了声音,祈求赵玉书她妈:“来娣,我和二狗走了,你好好把耀祖养大。” “你要给他盖房子,娶媳妇儿,那才是我们老赵家的根。” “他也是你的儿子,你不能只疼盼娣,不疼耀祖……” 赵玉书她妈没跟老太婆废话,一刀就解决了她。 边月始终在一边儿看着,不发一言。 赵玉书她妈杀完人后,害怕的哭了起来:“我不是有意的……” “他们不死,我和我的女儿都没活路……” “她也叫林骚妹,怎么就能给我的女儿取名叫盼娣?” “怎么就能把我的女儿给卖了?” 边月提醒她:“该把人背出去了。” 赵玉书她妈这才擦了擦眼泪,在边月家找了农村用来遮东西的彩膜,剪出合适的大小,把尸体裹着背出边月的家。 这个女人常年干农活儿,力气大得很,背一具尸体,没有任何问题。 赵玉书她妈不敢走太远,就像她说的那样,最近村子里出现了很多晚上出来吃人的野兽。 边月家后面有一片竹林,竹林上去是村里那家养殖户。养殖户这些天都躲在山上,根本不在家。 赵玉书她妈把人背到竹林里扔下,连滚带爬的从边月的后面跑进了屋。 那竹林里好几双绿油油的眼睛盯着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她还没走远,就听到野兽进食的声音了。 边月看赵玉书她妈脱了雨衣,又在她后门边儿挖了个坑把雨衣埋了,心里摇头。 手法太粗糙,警察带着专业工具来,不用一天就可以破案。 不过,这是一个脑震荡还没好的农村中年妇女的自救,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好了。 此时,被边月指使到二楼去给她边月打扫房间的赵玉书刚好下来。 “妈,你在干什么?”赵玉书疑惑的看她妈填坑。 赵玉书她妈朝女儿憨厚的笑了笑:“没事儿,妈活动活动,你上楼去睡吧。” 赵玉书指着脸上的巴掌印,跟她妈撒娇:“妈,你看我奶给我打的。都破皮了,你给我抹点儿药嘛。” 赵玉书她妈心疼道:“唉~都肿了,妈给你上药……” 第77章 如今的山桃村 边月让赵玉书收拾一下家里的东西,看看有什么可以拿出去送人的。她那个药园没被人祸害,要多谢村长保护。 那老头儿被人打得起不来床,她该去看看。 赵玉书找出了几块腊肉,还有一些糙米、米,最后用瓦罐装了一罐清水:“边姐姐,这已经很拿得出手了。” “可以。”边月让赵玉书提着东西跟她走,赵玉书的妈脑震荡,昨晚又折腾得很晚,还是在家睡觉吧。 今日天上开始出现乌云,早上八九点钟了也没看见太阳,倒是狂风大作,吹得树林哗啦作响。 边月围墙上挂着的那十几个人看见她出门,顿时嗷嗷的哭出来:“边小姐,我们知道错了,放我们下来吧。” “昨晚有吃人的东西,真的有……要不是我们挂的高,那些东西就把我们叼走了!” “你看,赵二狗和他娘都不见了,肯定是被那些东西叼走了!” 边月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分给他们,那些男人在怒骂:“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狠毒?我们十几条人命都不顾?!” 边月:“……” 不好意思,本人创造过一次杀万人的最高记录。 昨天除了赵玉书她奶,还有两个老太婆。 她们知道边月的厉害,昨晚看见边月就想溜了,结果没溜得掉,还被人绑着挂到墙上。 “边医生啊,我们是被二狗他妈拉来的,也是迫不得已啊~” “你说都是亲戚,二狗他妈让我们过来给盼娣和耀祖他妈好好说说,我们也不好拒绝了~” “盼娣……盼娣……我们可是你的亲姑婆,你这么干,是要遭报应的!” 赵玉书向这些人做了个鬼脸,背着一大箩筐东西跟上边月的脚步去了:“略略略,就不放!” “你们支持我奶拿我换钱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是我亲姑婆?” 村长被人打伤了内脏,躺在床上“哎哟哎哟”的呻吟,边月给他把完脉后,拿了一瓶药丸子给赵家明。 “一天一颗,别多吃。” “情况不是太严重,躺床上休息几天就行了。” 村长他老婆在一边儿抹眼泪,赵家明赶紧让自己媳妇儿给倒碗开水来,马上就要让自己老爹吃一颗。 李玲玲手脚麻利的倒了水来,让她公爹赶紧把药吃了。 如今城里已经彻底乱了,她娘家的爸妈和哥哥几次跟她提起,等扛过了这阵大旱,他们打算举家来投奔她。 这事儿,得做村长的公公点头才好办。 村长吃完了药,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竟然觉得身上没那么疼了。 “边医生,这世道乱了啊~”村长痛心疾首:“我以为我这个老头儿就够不讲理了,没想到还有人能比我更不讲理。” “那些外来的,是想把咱们原本的村民赶尽杀绝,他们要霸占这个村子!” “边医生,我们本村的人比不上那些外来的人多,我们这些老东西也指望不上了。” “您要是不管我们,我们就没活路了!” 边月拒绝这波道德绑架,山桃村里究竟住着什么人,对她影响不大。她依旧开门治病,关门过自己的日子。 不过这话说出来的确太寒心了,边月怕这老头儿气死,沉默的点了点头:“李相源呢?” 李相源家没人,李二顺也不在,这两个狗腿子不会死在外面了吧? 村长有些心虚,小声道:“我让他跟着大发他们去镇上开会,上面说是有什么新政策要宣布。” “结果他们到现在都还没回来。”村长说到这里,竟然哽咽了起来。 “外面回来的那些兔崽子说外面怎么怎么乱,老子还不信,再乱能有咱们这山高皇帝远的农村乱?” “可大发他们这都出去快十天了,一点儿信儿都没有,电话也打不通,别不是……”死在外面了。 村长那个最得意的兄弟都派出去了,应该不是故意坑李相源的。边月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村长又抱怨了很多,大多是新来的村民怎么欺负人,他们山桃村原来的村民如何忍辱负重。 “村长,我只是个医生,你们病的伤的,我能给医,其余的我管不了。”边月不乐意把山桃村的责任背在身上。 不过在这里生活这么多年,她也想做得太绝:“我听玉书说,村里的古井又出现了吃人的东西?” “是!”村长立马反应过来,边月这是要给他解决最棘手的问题。 马上精神起来,咬牙道:“边医生,你等我几天,等老头儿我好了,一定给你准备一份儿你满意的谢礼。” “行,我等你的谢礼。”边月站起来带着玉书要走,想了一会儿又回来:“对了,抢我药的那些人,你有名单吗?” “……有有有有”村长笑得牙花子都快露出来了:“人有点儿多,我默写个名单,一会儿让家明给你送过去。” 抢边医生药的,那可都是外乡人,他们本村是没哪个有那熊心豹子胆的,村长默写起来毫不亏心,估摸着还得多默写几个人的名字上去。 边月点头,又带着赵玉书回去。村长老婆追出来,给边月塞了两把小青菜:“这是婶儿在家用花盆种的,你拿回去吃。” “这人一点儿蔬菜都不吃,容易得病的。” 边月也没跟她客气:“王叔给我削了几张狼皮,赵家明要是有空,去我家拿了,分给那几个给我看药园的。” “我不知道现在的钱已经不值钱了。” 村长老婆笑了笑,老脸上满是褶皱:“你帮了村里不少忙,给你看一下药园是应该的。” “再说那药园里的药,大部分不还是用在了我们身上?” “今年的冬天要是还像去年一样冷,你一个女娃娃家的火力不够,才更需要好皮子呢。” 这些词儿分不清是套话还是真心,边月也懒得分辨:“你家不要,别家也要,来拿吧。” 村长老婆看着边月离开,嘴里喃喃:“比她师父有人味儿。” 当年的白医生啊,要是她的药被抢了,她才不会拿什么名单呢,直接画圈诅咒,拿了她东西的,第二天保准暴毙! 这个么,顶多上门打人一顿,还知道给人留口气儿。 村长老婆见过,得罪死了白医生的那个村会计,一家人全都口吐鲜血,死得整整齐齐。 在他们那一代人的床头故事里,最吓人的一句口头禅是:再不睡觉,就把你送给白医生! 边月刚到家门口,就看到不少人。 不是提着钢管儿,就是扛着西瓜刀,最差也拿着斧头。 边月的家已经被这些人霸占了。 现在大门开着,被她挂在墙上的那些人也被放了下来。 赵玉书喂的那条黑狗,被人砍成了两截扔路边。 赵玉书一下子就哭了起来:“小黑~它才一个多月大,这些狗日的也下得去手!” 边月皱眉,让她躲远一些,免得一会儿被血溅到。 那些人远远的看到边月,就开始骂道:“妈的,就是这个臭娘们!” “彪哥,就是她把我们挂墙上一夜!” “兄弟们,抓了她,先奸再杀!” 第一个人还没走到边月的身边,就被她劈手夺了手里的钢管,一脚踹了出去。 对于这些人,边月下了狠手,扭断骨头,割破声带,甚至敲碎脊骨。 这些人敢闯进她的家里,一个入室抢劫的罪名逃脱不了,就算她不小心弄死了几个,那也是正当防卫。 人群中女人动作快得肉眼难以捕捉,不一会儿边家就倒了一大堆人,领头的络腮胡子和彪哥吓得魂不附体,转身就想跑。 可这个时候,他们哪里还跑得掉? 远远的一根钢管扫过来,挡在前面的彪哥被砸出了脑浆,当场倒下,络腮胡子刚想跪地求饶,眼前就是一花。 同时胸口被边月用膝盖狠狠一顶,顿时喷出一口血来,五脏六腑都被顶碎了一样倒飞出去。 “快快快!”赵玉书领着一大群村里人冲过来,那群人有的拿菜刀,有的拿锄头,还有的拿着大扫把就赶过来了。 “不许欺负边姐……” “……姐。”赵玉书震惊:都倒下了?! 赵玉书带来的那些人,却更兴奋了,领头的赵庄明喊:“打死这些敢来抢边医生的外乡人!” 边月原本擦血的动作一顿:这么玩儿是吧? 但赵庄明带来的人却全都听进去了,锄头和菜刀都往这些人身上招呼。 原本还剩一口气儿的人,差不多都把那一口气吞下去了。 真出人命了,兴奋的村民才开始害怕起来。 “庄明,真……真死人了?!” 赵庄明摸了一把不知道多少天没洗的头,嘿了一声:“你菜刀都把人脖子给剁了,能不死吗?” 又有人小声道:“这么多人,要是警察来……” “警察要来,早在我伯伯受伤、田大牛被人活活打死的时候就来了!”赵庄明哼了一声:“把这些人抬上,吊到新来的那些门口去!” “留几个人,把边医生院子里的血迹清洗干净!” “等等。”边月对赵庄明意有所指:“下午我去古井那边看看,你准备好诱饵,带血的最好。” 赵庄明眼睛滴溜溜的在那些被抬走的人身上转了一圈,豪气的对边月承诺:“这是咱们村里的大事儿,边医生肯出手,我肯定备上最好的血食给您。” 赵庄明带着人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的走。临走前,还有不少人来跟边月诉苦:您再不回来,山桃村就没个人样了! 赵玉书没管这些,她急急忙忙的跑到楼上去看她妈。 赵玉书她妈吃了药正昏睡着,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把人吵醒。 不过这件事儿也给边月提了个醒:还得多收几条狗,不然出门了没人看家啊~ 第78章 李相源倒霉 下午,风吹得更大了,将这些日子大旱带来的燥热吹去不少。 房前屋后被晒死的树木折枝断干,有的甚至连树根都被拔了起来。 赵庄明不顾大风的天气,一群人抬着两具“新鲜”的血食,硬是跟着边月一起去古井里杀那吃人的东西。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依旧是两个人抬着“血食”吊在井口,边月拿着斧头等在一边,就等那东西伸头出来。 这次被钓上来的是一条长十米多的蟒蛇,被边月一斧头劈开了蛇头。 蛇就算被剁掉了头,上下两截身子都还能动,甚至会动好半天。 劈成两半的蛇头跳起来咬住抬“血食”的村民,甚至做出吞噬的动作。 抬“血食”的那小子似乎叫赵理,年纪不大,被这颗水缸大的蛇头吓得屁滚尿流,发出杀猪一样的叫声。 蟒蛇的蛇尾则是就近缠住了好几个村民,还在死死的绞紧。 边月几斧头砍断蟒蛇的脊柱神经,劈开蟒蛇的肚子,里面掉出半个没消化完的人。 是个男人,脸已经被腐蚀了一半。 边月不认识,赵庄明倒是认出来了:“这是那些新来的。” “村里贴了告示,说不要来这口井打水,井里有吃人的东西,这些人就是不信。这下好了吧?被吃了。” 赵庄明费了半天的劲儿,好不容易把那颗巨大的蛇头从自己兄弟身上扯下来,蛇血淋他一身,又腥又臭,心里不爽极了,就骂那些新来的出气。 跟着来杀蛇的村民刚从蟒蛇带来的恐惧中摆脱出来,马上就盯上了蟒蛇那花里胡哨的,粗得跟井口差不多的尾巴。 “这肉拿锅煎,都不用另外放油了吧?” “是啊,撒一搓盐就好。两面煎得金黄,肯定好吃。”另外的人都附和。 赵庄明也有些心动:“边医生,能吃吗?” “才从它肚子里剖出半个人,你们敢吃么?”边月反问。 跟着她来的村民面面相觑一阵,随即又不由得都苦笑出声。 “边医生,咱们这些人,好多都快一个月没见过肉滋味儿了,实在是馋。” “别说吃肉,连点儿油花都见不到。咱们家里都被那些外乡人抢了一次。什么腊肉、腊鱼都被抢干净了。” “猪油罐子,都让人给我们端走了的。” “就连家里的米面粮食,都被他们抢走了。” “要不是有才叔带着大家把粮食抢回来一部分,家里的老人孩子都得被饿死。” 边月“啧”了一声,日子是过得挺惨的? “吃了不会马上死,不过它吃过人,身上还有寄生虫,你们最好彻底煮熟炖烂了再吃。” 人最伟大的进步是学会了利用火,就目前来说,没有病毒细菌能在100度沸水中存活。 村里人听边月给了“可以吃”的结论,顿时喜笑颜开,拿着边月砍蛇的斧头,一人一块的分起了大蛇。 就连那个丑陋巨大的蛇头,都有人在犹豫要不要拿回去当猪头一样收拾一下吃了。 最后因为那蛇头实在太吓人,无奈放弃了。 赵庄明捡了蛇胆给边月穿好:“边医生,这蛇胆您拿回去做药?” 边月没接:“一会儿你们把蛇肉剔干净,蛇骨抬到我家去。” 最近空气中的灵气好像越来越浓,她的《涅盘圣法》只差一步就到第四层了,就连这么条小蛇,也都有了些道行。 变天了啊~ 赵庄明马上笑道:“边医生放心,肯定给你打理得干干净净的!” 赵庄明有脑子,他知道村里人和边月的距离有多大。边月让他们做事,那就是还肯留在村里。 有这位庇护着,山桃村的人才不至于让人欺负死。 “对了,你明天有时间吗?”边月问。 赵庄明:“有,只要边医生叫,我随时有时间。” “那就跟我一起去讨债吧。”那些吞了她药的人,也该吐出来了。 山海市郊区,半山别墅。 北堂墨凭着多日的拉关系和头脑,又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 这一片儿别墅已经全部是他的地界了,他把这里全部推平,做成了庄园。 因为很多人在这个世道生活不下去,他还以较为低廉的价格雇了不少人伺候他那一家子。 顺便给他种庄稼。 甚至于北堂家的安保系统,他都给重新组建了起来,以前需要电子系统的部分,全部用人力代替。 没办法,现在人力就是最廉价的。 李相源站在半山别墅下面死死盯着北堂家的大门口,脸上淡到几乎看不出的疤痕又显出几分狰狞。 李二顺小心的问道:“李哥,你都在这儿看了半个小时了,是在看什么?” “这个别墅,咱们就这点儿人,抢不过来的。”李二顺不忍心打击他李哥的威风,不过对方那么多人,他们要是敢冲上去,得让人把屎给打出来。 李相源努力平复呼吸,微笑的问李二顺:“你说这天干物燥的,我要是放一把火,这里的人是不是都得死?” 李二顺被笑得一阵毛骨悚然:“李哥,你可要冷静啊。这里巡逻的人那么多,很可能火没有烧起来,咱们就给逮住了。” 李二顺都能看明白的形势,李相源怎么可能看不明白? 他就是太恨了,他们李家被北堂墨害得家破人亡,北堂墨却混得风生水起。 想到自己的爸妈还有哥哥,李相源就恨不得把北堂墨剥皮抽筋。 不仅恨,他还有些疯,不然当初也不会做出拿着他哥悄悄留给他的钱去找绑匪绑架北堂墨妻儿的事儿。 “李哥,要不我们还是走吧?”李二顺小心的他:“赵大发他们还在宾馆里等着呢,再不回去,边大魔头回来,看不见咱俩,我们都得玩儿完。” 李相源深吸一口气:等老子积攒了实力,再来找这孙子报仇! 边魔头给他的那个什么气功修炼法门,的确很有作用,轻身健体,身上还有使不完的力气。 那股修炼出来的气不仅能画桃木剑上的符篆,找出以前他收藏的“武功秘籍”跟着学,竟然能真的跟边魔头一样,把人打得吐血。 找到了仇人住在哪里,他总是能想到办法弄死北堂墨那一家人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时时刻刻。 他李相源为了报仇这个事儿,可以时时刻刻的琢磨十个十年! 李相源被李二顺拉回了他们入住的宾馆,宾馆的条件很糟糕,他们四五个人挤一间房就算了,连床单都不干净。 李二顺被李相源“娇养”了好些日子,现在越发想回家。 “呸呸呸……”风卷起一阵沙子,打在李二顺脸上,他吐了两口沙子,骂道:“这贼老天,是真不给人活路了!大太阳不晒了,马上就刮大风。” 赵大发几个嘴唇干渴得要命,现在话都懒得说,真·浪费口水。 他们就趴在桌上,对李二顺的牢骚声听而不闻。 “兄弟们几个都是被我牵连,才来市里走一趟的。”李相源:“走,我请哥儿几个吃一顿,咱们就回去了。” 说起来李相源他们这一行也是倒霉,上面下发通知,靠山集各个村的去镇上开会,上面有新的政策宣布。 要是不去缺席了,出了什么事自己负责。 村长年纪大了,听那帮跑回去的小崽子说,外面乱得很,死人活人一大堆,都在人吃人。 村长怕自己这把老骨头一去不复回,就让自己的兄弟带着村里的几个青壮去替他去开这个会。 李相源原本是外姓人,山桃村的事跟他没关系。不过村长很看好他,李相源也觉得,山桃村的人不错,他一个外来户,还给他分了三亩地呢。 这待遇跟山桃村本村成年男性一个标准了,村长的老婆和儿子,也经常给他送东西来。 这虽是一种拉拢,但胜在人家朴实,有好处是真给。 在京都里混,看多了老狐狸们借鸡生蛋,空手套白狼把戏的李相源,还真被这一点儿小恩小惠给感动了。 只要不让自己卖命,他都能帮就帮。 这次他跟着赵家兄弟一起去镇上开会。 那个镇上……果然是妖魔横行,时常有鬼物伤人。 这时,李相源这个会画符篆,让鬼物退避的人才就显现出来了。 他跟块唐僧肉似的,被发现他的政府领导疯抢。 更糟糕的是,他还没有护驾的孙悟空,只有李二顺这个跟屁虫小弟,和赵家那几个夯货。 他就这么被带到了山海市,符篆画了一大堆,差点儿被人砍成几大块给分了。 要不是现在的政府还讲点儿人权,在他的再三申诉,加上李家残存的一点儿影响下,并承诺每隔一段时间,给那些人提供一定数量的符篆,他根本不可能脱身。 赵大发这些人,完全是受无妄之。 被人裹挟着带到市里来,还吃不饱,每天半瓶矿泉水,日子过得格外艰辛。 要不是想着还要回家,只怕都要活不下去了。 市里还有饭店在开业,不过贵得要死。且他们不收人民币,只收金银和玉器。 李相源把自己手上戴的祖母绿男戒抵押给饭店,总算换了一顿八菜两汤,有荤有素的饭菜。 赵大发几个埋头苦吃,总算吃了这十多天的第一顿饱饭。 吃完饭,李相源一行人刚走出饭店,就有人鬼鬼祟祟的跟上来。 李相源注意到了,不动声色的转了一个方向,想把人领到偏僻的地方打一顿。 不料那人却快走几步跟上李相源:“先生,要买货吗?” 李相源:“……什么都能买到?” 那人自信道:“什么都能买到!” 李相源:“……” 啧~这熟悉的感觉,仿佛回到了帝都,被人带着去鬼混的日子。 第79章 宋家人 当光明逐渐消散,黑暗就开始滋生。 山海市作为华夏境内为数不多,没有遭受地震城市,全国还活着的人,不少都涌入了这里。 白天的城市,维持着表面的和平与萧条。 到了夜晚,那属于另外一个世界。 山海市老城区,甜水巷子深处,烛光映照间,一条仿佛鬼街一样的集市,悄无声息的出现。 这里的人,并不都戴着面具,但摊主和客人都戴着面具。 “家传灵药?” “绝世古董?!” 李二顺像是土狗进城一样,和他脸上哈士奇的面具非常符合。 李相源则盯着这些人售卖的商品,枪支、火药、x品、甚至还有人被推出来明码标价。 这些以前只敢躲在阴沟里进行的生意,竟然也能在市集上出现了。 这个集市上的客人很多,摊主们接受金银交易,也接受粮食交易,还能用水来交易。 一瓦罐清水,可以换一把枪。 “卧槽~”李二顺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那不是我喜欢的那个樱花国动作片老师吗?她怎么也在这儿?!” 李相源顺着李二顺指的方向看去,的确有一些不是华夏人,但是有亚裔面孔特征的人在被贩卖。 “能从樱花国跑出来,还顺利到了山海市,这女人有些本事。”李相源劝他:“这女人你把持不住,别想了。” 李二顺:“……李哥,我还花着你的钱呢,哪儿敢啊?” 我就是看到意淫对象突然出现在眼前,有些激动而已。 李相源用自己的桃木剑换了几把枪和一些子弹,凭着这些东西,他可以称霸山桃村了。 原本他是打算离开了的,在街角拐弯处,不知怎么就回了头,看到灯火最亮的地方,一个身形单薄纤瘦的男人被人推搡着关进了卖人的铁笼中。 李相源就那么看着,脚下不知不觉的走到了那铁笼前。 铁笼里的人面黄肌瘦,头发凌乱,身上穿着的衬衣已经看不清什么颜色。 可就算这样,依旧难掩他五官勾勒出的丽色。 这是一个非常漂亮的男人。 “客人,你好。这个人奴只要三千斤大米,或者五百克黄金就能……”摊主热情的给戴着边牧面具的客人介绍自家的商品。 哪知这个戴着边牧面具的客人,却不由分说的给了他一拳,笑意盈盈道:“我出五根金条,这个人我买了。” 随即,给李二顺使了个眼色,李二顺乖乖把提着的箱子拿出来,数了五根金条人摊主。 铁笼里的人听到这个声音,呼吸微微一滞,不可思议的盯着李相源脸上的边牧面具。 摊主被打掉了脸上光头强的面具,露出了一张精明又阴狠的脸。 他先是擦了一下脸上的血,随即扬起一个笑,交出打开铁笼的钥匙。 “客人跟鄙人开一开玩笑,这没问题。不过咱们鬼市有鬼市的规矩,货物售出,你不问来源,我不问归处。” 摊主猜到今天的客人可能与他卖的货物认识,但他既然敢做这个买卖,就有他的依仗。 李相源声音依旧笑吟吟:“我懂,你们生意人有生意人的规矩,我不是会坏人规矩的主儿。” “二顺子,再给老板一根金条,当做是爷给的伤药费。” 摊主脸色稍微缓和,随即又被一个耳光抽在脸上。 “二顺子,给金条。” 摊主:“……” “啪”的一声,又是一耳光,这次把老板的牙齿都打松动了! “给金条。” “妈的,老子不要你的金条,今天就弄死你!”摊主当即暴走,还没暴得起来,就被一脚踹在膝盖上,跪了下去,然后被一把桃木剑的剑尖抵住脖子。 那把桃木剑的剑尖勾起摊主脖子上戴着的绳子,把绳子一截一截的拽出来,年轻戏谑的声音响起:“佛牌啊?” “你养的古曼童要是被我一剑抽得魂飞魄散,你会不会立时就被恶鬼分食?” 摊主这次是真不敢动了,额头一滴冷汗划过:“道长饶命……” 李相源不满意:“拿桃木剑的就都是道士?刻板印象要不得,我今天就给你长长记性!” 说着,一木剑抽在摊主的脸上。顿时,那摊主就被抽破了脸皮,鲜血缓缓的流下。 摊主知道,这人是在找自己的麻烦,今天卖的货是个雷子。 这一顿打,他必定要找出货给他的人讨回来:妈的,不是说这次的货只有一个病得要死的爷爷,和一个还没成年的妹妹吗? 怎么还有人跳出来护他?! “李二少!”铁笼里的美人虚弱开口:“跟他计较没意思。如果您还愿意帮我们家,能不能先去看我爷爷和妹妹?” 李相源这才住手,声音含着公子哥儿特有的戏谑又轻蔑的那种笑意:“二顺子,再给老板两根金条。” “算我补偿老板的汤药费。”李相源收起桃木剑,甚至做了一个拱手的姿势:“祝老板您生意兴隆。” 摊主:“……” 他们这些做生意的,最烦遇上这种公子哥儿。说他寻衅滋事,他偏偏又赔钱平账了的,嘴里甚至连句污言秽语都没有。 摊主旁边其他的人也不好过来同仇敌忾,今天来的客人是打人了,但那些金条也是实打实的给了。 鬼市的规矩,只要客人肯出钱,就什么都能买得到,并且安全离开鬼市。 这个客人只是喜欢打老板而已,也不算太难伺候。摊主隔壁的邻居纷纷劝他:“算了吧~算了吧~” 李二顺狗腿的把老板手里开铁笼的钥匙夺过来交给李相源,李相源打开铁笼子,把里面的人拉出来。 “宋晗,你能走吗?” 宋晗点头,表示自己能走。 可他走得很慢,两条腿分得很快,还一瘸一拐的。 李相源顿时明白了他遭遇过什么,一把将人抱起来:“你来指路,宋教授在哪里?” 李相源是一个被溺爱着长大的孩子,当他的家族被陷害,万劫不复时,他并没有本事让自己独善其身。 父兄出车祸的出车祸,入狱的入狱,他也被牵扯到不少案子里去。 高中时谈过几个月的女朋友出来指认他,说他不仅吸毒,还开淫趴,甚至害死了人命。 大学时的导员揭发他抢同系同学的论文,还逼得人跳楼自杀。 一桩一桩,一件一件,他听说过,或是没听说过的案子,都被扣在他的头上。 只要这些指认坐实,等着他的就是万劫不复。 偏偏他又不是一个洁身自好的人,很难让人相信他的清白。再加上躲在暗处的那只手手眼通天,只等把他摁死,以绝后患。 是宋教授,他大学的老师,在关键时刻动用自己的人脉,帮他找最好的律师,换掉那些人事先收买的法官,他才能干干净净的出来追杀北堂墨,顺便摆烂。 宋教授,算是他命中的贵人。 可是如今他的贵人,带着十一二岁的孙女,住在厕所的隔间里。 老的饿得快没了气,小的舔着一块发霉的面包,还舍不得全吃掉。 “爷爷……”宋晗轻轻的叫了一声,像是怕打扰老人休息一样。 李相源伸手在老人的鼻息下一探,还有微弱的气息,松了一口气,在自己衣服裤子四个口袋里摸了一遍,摸出一块巧克力。 这还是他戒烟时用的,味道有些苦。 宋教授的孙女儿眼睛一亮,就要扑上来,宋晗挡了一下:“倩倩乖,这是给爷爷的。” 宋倩眼眸黯淡下来,但还是乖巧的点头:“好,给爷爷。” 李相源把巧克力喂到宋教授嘴里,可宋教授已经失去了吞咽食物的意识。 “李二顺!没眼力劲儿吗?拿水来!” 李二顺带带着哈士奇的面具,闻言赶紧把自己的半瓶水拿出来:“李哥,水。” 好不容易给宋教授喂了一些糖和水,李相源背宋教授,李二顺抱宋倩,顺便扶宋晗,赶紧离开那个厕所隔间。 妈的,实在太臭了! 大旱之后,人都没水喝,更别提用水冲厕所了。 那里的味道本来就够丰富多彩了,再加上有的人嫌挖坑麻烦,直接把那里当抛尸现场。 隔得老远,都能闻到那些层次分明的臭味儿。 李相源把这一家三口带回了他们住的宾馆,花了一根金条,让服务员准备几套干净的衣服,再买了几桶泡面。 宋教授还没有醒过来,但呼吸不再是微不可闻。 宋晗有些狼吞虎咽的吃完一碗泡面,宋倩却是连冲泡的那几分钟都等不得,直接干嚼起来。 李相源很心酸,宋家是真正的书香之家,积善唯德。 宋父为国捐躯,宋母殉情而去。 哪怕这世道不太平,他们宋家也不该是这么个下场。 赵大发看着这比乞丐还不如的一家三口,把李相源拉到门外去:“小李啊,这可是三张嘴!” “他们老的老,小的小,就一个能干活儿的,还瘦成那样,不好好养个一年半载,做不了重活儿。” “现在这个世道谁都不容易,你把这三张嘴带回去,养得活吗?” “世道越坏,人心越坏。你好心收留他们,将来要是养不活,想把人赶走,只怕他们不会听话,说不定还会害了你啊!” “怎么养不活?大不了以后桃木剑涨价咯~”李相源嬉皮笑脸。 赵大发脸都黑了:妈的,五十斤大米一把桃木剑了,还往上涨?! 再涨买不起了,让鬼吃了我算了! “开个玩笑。”如今鬼物横行,李相源虽说被边魔头奴役,但她教给他那点儿本事,却是实打实的有用。 后来赵家那丫头拿过来的书也很有意思,他学了几招,现在已经不再局限于驱逐鬼物,而是能收能灭了。 现在这个世道,他算是端上铁饭碗了,不愁没吃的。 第80章 上门讨债的 边月和外面的世界联系不多,自从网络信号时灵时不灵之后,外面的消息就更少收到了。 如今通往山桃村的电力电缆已经断了很久,电力局也一直没派人来修,村里一到了晚上,就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这日狂风大作,边月家三楼的彩钢瓦棚顶被风抬走了。 赵玉书大叫,边月抢回来的粮食中有红薯,她把那些红薯洗干净,切成块儿,就晒在三楼。 现在跟着那个瓦棚顶,被一起抬走了。 李相源那一行人就是在这种鬼天气中回来的,顺便把宋家那一家三口带到边月这边来看病。 “边医生,麻烦您给看看,他们三个怎么样?” 边月先给宋教授把了脉:“太虚,需要补。” “那就补。”李相源:“边医生,我记得你这里有人参吧?现在还卖的吧?” 边月唰唰唰的写下药方,交给李相源:“自己去抓药。” 李相源给她打杂干过不少事儿,中药还是认识的。 轮到宋晗时,他有些拘谨的不敢坐。边月叹了口气:“你站着吧。” 宋晗默默的低下头,边月给他开了一些药,都是消肿止痛,治疗脏病的。 “好好上药,过一段时间会好的。” 宋晗眸中顷刻落下两行泪来:“边博士,当初我没听你的话,选了“盛世”这个豺狼做盟友。有今日下场,都是我咎由自取。” 边月没说什么“这不是你的错,都是“盛世”用心险恶”这样的屁话,宋晗亏吃得已经够大了,这种安慰对他来说,苍白无用。 她任由宋晗无声的哽咽了一阵,才道:“只要你的命还在,仇人的命还在,你总是得挺过去才行吧?” 宋晗:“……是,您说得在理。” “我总是要挺过来的,活到能报仇的那一天。” 他像一朵快要凋零的花,猛然间得到鲜血的滋养,花瓣开始泛起诡异的猩红。 宋倩没什么大毛病,就是被饿得狠了,身上有些骨头错位,还有没有复原的旧伤。 边月要给她正骨,宋倩惊叫一声,死死捂住自己的衣裳:“你不准摸我!不准!!” 宋晗疲惫的安抚她:“这个姐姐可以给摸,她是医生,倩倩看她身上的白大褂,熟悉吗?” 宋倩被宋晗哄着,才渐渐放下警惕心,允许边月靠近。 边月两三下给她正骨后,小姑娘才哭唧唧:“好疼~” “乖,以后都不疼了。”宋晗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没选择抱她。 现在他这样一身脏病,离妹妹近了,他自己都觉得不合适。 宋晗的到来,倒是让窝在山桃村的边月他们知道了一些外面的事情。 “现在华夏国已经有三分之一的城市被认定为不可生存的地方了,南方沿海城市海啸、核泄漏。” “北方城市好一些,地震之后,总算能在废墟之上重建家园。” “地震那天……我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天崩地裂了。” 说起地震,宋晗仍旧心有余悸一样:“地震发生的时候是晚上,很多人都已经选择室内进行活动了。” “我陪的那位客人痴迷露天自助烧烤,我正陪他在室外烤羊肉。” “那时,我亲眼看到大地裂开,把我的客户吃进去,发出牛吟一样的叫声。” “不过几秒钟,大地又重新合上,我甚至能听到那些被埋在地下的人的哀嚎。” 赵玉书被宋晗说的惨状吓得抖了一下,她不敢再听下去:“姐,马上要吃晚饭了,我去给你们做饭。” “就弄一个烧鹅,再弄一个排骨炖粉条行吗?” 李相源开玩笑道:“哟,边医生家伙食不错呀。” 边月“哦”了一声:“把我被抢的药折价抢回来了而已。” “哦,药被抢了。”李相源重复一遍,随即心虚的缩紧脖子。 边魔头把他当安保系统留在村里的,结果他跑出去,害得边魔头家里被抢。 这魔头不得收拾死他啊? 边月倒是没放什么狠话,只是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李相源:“……” 更毛骨悚然了。 不对,他又不是姓边的奴才,用得着这么卑躬屈膝? 瞬间,李相源的背脊又挺直了。 但是姓边的揍他完全没问题,还会给人下毒,可怕得很啊! 他不想死在边魔头手里,他的仇人也还活着呢。 直起来的腰又瞬间弯下去。 天彻底黑下来,村里其他的人家的电灯都没有再亮起来,赵玉书点了几盏煤油灯。 边月看了赵玉书一眼:特异局不是给她送来了几箱柴油吗? 赵玉书却朝边月眨了眨眼睛:大家都没电灯,咱们家有,这不是招人嫉妒吗? 赵玉书端上满满两大盆的排骨炖粉条,还有一大盘烧鹅,一锅掺了玉米粒儿的米饭。 在这个喝粥都费劲的世道,这算两道硬菜,用来请客,她的边姐姐绝对不丢面子。 桌上的人都吃得满嘴流油,中途宋教授醒过一次。 李相源让宋晗好生坐着,他去伺候老人家喝了两口肉汤好,然后扶着老人家继续睡下。 宋倩那个孩子,竟然直接把一盆排骨炖粉条端到自己面前,然后直接伸手进去抓。 宋晗被臊得满脸通红,赶紧打掉宋倩的手:“倩倩,好好吃饭!礼仪老师教给你的礼仪都忘了吗?” 宋倩哇哇的哭起来:“你要饿死我,你不是我哥,你这个万人骑的贱人!” 宋晗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他咬牙忍住哽咽,把宋倩死死的抱住,任由宋倩如何挣扎,都不松手。 “抱歉,那些人为了控制我,教了我妹妹一些很不好的东西。她以前不是这样,在地震之前,她一直是个礼貌又懂事的好孩子。” 李相源安慰道:“圣人都说仓禀足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以后顿顿把她喂饱,再好好教导就能教过来了。” 边月冷眼看着,心里嗤笑:老把戏了,她小时候就见过。 那些买来的女人不听话,骨头硬,挨了多少顿打都不屈服。 这个时候,买家就会让那个女人生的孩子来羞辱她。 什么万人骑、婊子、贱人,怎么能够羞辱人,就怎么说,从精神人格上否认那个女人,让那个女人产生一种认命的心态。 来自仇人的羞辱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来自亲人的伤害。 就算是被强暴,迫不得已生下来的孩子,也有女人会在完成母乳的那一刻爱上自己的孩子。 或者说,那也不是爱,是激素对身体的掌控。 她看到的那个宋晗,是天之骄子,商业新贵,就算讨好她,也进退有度,绝不失自己的风度。 没有宋倩这个“工具”让他不断的妥协,否认自己,或许他不会活到现在。 宋倩又闹了一阵,边月给她扎了一针,她逐渐安静下来。 宋晗不断的向边月道歉,语气卑微到了极致。边月揉了揉眉心:“宋晗,我不是心理医生。” “你和你的妹妹,心灵上受到的伤害比肉体上大,你妹妹甚至出现了应激反应,一看到食物就辱骂你,她以前必须这样做了才能获得食物?” 宋晗难堪的低下头,边月没管他的反应,道:“为了你和你的妹妹,你必须先自愈,再来医治她。” “她这个样子,要是没了你,应该是活不了的。” “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孩子,那些捡孩子回去养着的,都不会选她。” 简而言之,这个孩子被驯养得没了爱人的能力,也被磨掉了是非观,只有各种呆板的应激反应。 要是不想办法医治,就算废了。 她一开始以为宋晗受伤最严重,他妹妹只有一些旧伤和骨折留下的病状。现在看来她走眼了,这兄妹俩受的伤一样重。 只是一个看得到,一个看不到。 “边博士,我知道了。”宋晗声音艰涩道。 一时间,整个屋子的人都沉闷了下来,只有李二顺还没心没肺的吃鹅呢。 赵玉书手肘拐了他一下:“二顺叔!” 李二顺觑了一眼边魔头,又觑了一眼他李哥。两个上司脸色都不好,他立刻放下筷子,缩到角落去做鹌鹑。 赵玉书轻手轻脚的收拾好桌子,小声说:“我去喂狗……” 赵玉书的那条小黑狗被人砍了,她伤心的哭了一场后,她妈又从隔壁李家沟给她再要了一条狗回来喂着。 院子里的小奶狗突然“汪汪汪”的狂叫起来,边月家的门几乎同时被敲响。 赵玉书提着灯就要去开门:“谁呀?” 又是一阵狂风大作,吹熄了赵玉书提着的灯,将饭厅里的灯也吹灭了。 一时之间,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只听得到门口诡异的,“咚咚咚”的敲门声。 赵玉书怕是晚上有急病来求医的,摸黑要去开门。背后突然有人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啊!”赵玉书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随即被人捂住了嘴巴:“别说话,进屋去,锁好门窗,跟在李相源身边,谁叫都别开门。” “边姐姐?”赵玉书已经意识到不对了,她颤抖着问:“外面敲门的……是谁?” 她其实更想问,外门的究竟是人是鬼? 边月没跟她废话,轻轻的把她往屋里一推,赵玉书感觉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把她推进了屋。 李相源在屋里接住了她,沉声道:“赶紧关门关窗,别发出任何声音。” 李二顺和赵玉书熟悉边月家的布局,摸黑把门窗关好,宋家的三口人,现在属于废人,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要负责藏好自己就行。 “相源哥,外面的是什么?”赵玉书颤抖着问:“是……鬼吗?” 李相源摇头:“不是,不过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吱呀”一声,边月打开了院子的铁门。 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站在门外,她头上包着头巾,身上穿着上个世纪的碎花衣服,青色裤子,手里挎着一个篮子。 “姑娘,你看到我儿子了吗?”妇人柔声细语的问道:“我寻着他的气息找来,在你家就断了。” “你把他藏起来了吗?” 边月恶劣的笑了笑:“我把他的骨头磨碎了入药,苦胆用来泡酒了。” 妇人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哭:“同为天地生灵,你竟忍心这么对我儿子?!今日我就吞了你,为我儿子报仇!” 那声音,从一开始的娇柔婉转,到后面的嘶哑难听,听得边月直皱眉。 “夸嚓!”天际一道惊雷落下,闪电撕裂整个夜空。 一个晃眼的功夫,边月家的门前,哪还有那妇人的影子? 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巨大的蟒蛇。 真是好大一条蟒蛇,身子立起来,竟然比边家的房子还高,边月站在它面前,可以用渺小来形容。 边月脚下一蹬,轻盈的跳上房顶。 “你儿子吃人,最后别人吃,这不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别输不起啊~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边月双手结印,一只烈火燃烧的火鸟自她背后升起,冲天而上,朝巨蛇冲去,尖利的啼鸣与雷声相交,响彻云霄。 第81章 杀巨蟒 “嘶~”大蛇一声嘶鸣,身上的鳞片片片炸开,大蛇不再盘在地上,而是腾空而起,狰狞的蛇脸向边月冲来。 边月凌空跳起来,手中的短剑带着紫色的火焰刺向大蛇的眼睛。 她的紫色火焰,是天下所有妖邪克星,这条大蛇可没有阵法护它周全,迅速向后翻滚,躲过这一剑。 边家的房子没有承受大蛇庞大的身躯,房子里的人松了一口气,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外。 他们看不清外面的战斗场景,只能借着偶尔的闪电看到那条大蛇和那个与它交战的人影,还有大蛇庞大的身躯压垮树木的声音。 “嘶~”大蛇又是一声嘶叫,此时天上正好划过一道闪电,照亮整个夜空。 屋里的人看到,边月从蛇头一剑划到蛇腹,那条巨蛇痛苦的翻滚着,尾巴拍打在地上,带起风干的泥沙,一阵尘土飞扬后,鲜血流了一地。 紧接着,一只巨大而华美的,由火焰组成的巨鸟腾空,朝巨蛇飞去,大蛇浑身的油脂像是被这火焰点燃,更加痛苦的翻滚起来。 赵玉书喃喃:“我没看错?那是边姐姐召唤出来的火鸟?” “她究竟是什么人?” “竟然能让火焰都听她的话。” 半个小时后,边月推门进来,赵玉书赶紧点亮屋里的煤油灯,跑过去:“边姐姐……” 边月后退一步:“别过来。” 腥臭的蛇血淋了她半身,滴答滴答的顺着她的长发滴下,她手里捏着一颗青黑色的珠子,走过的路留下一排血色的脚印。 “给我烧一些洗澡水。” 赵玉书咬了咬牙,道:“好!” 家里还有她排队打的两桶水,就拿来给边姐姐做洗澡水吧。 “咔嚓!”又是一声惊雷巨响,“哗啦啦”,巨大的雨点落在屋檐上。 “下雨了?!”赵玉书惊喜道。 “下雨了!”李相源伸手往窗外,接住落下的雨滴。 宋晗急切的冲到雨中:“下雨了!!” 这场雨来得太迟,几乎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 让他从天之骄子,跌落泥潭成为一个废人啊~ “下雨了!”村里的人高兴得几乎快要疯了,大雨的夜到外面疯跑,一边跑,一边欢呼。 边月脱力,脚下踉跄了几步,扶着楼梯上了二楼:“赵玉书,洗澡水。” 赵玉书从狂喜中回过神来,大声道:“好,马上就来!” “肯定是我边姐姐杀了妖怪,所以天降大雨。”赵玉书兴奋的跟李二顺和李相源炫耀:“我姐是最强的!” 李相源敷衍:“对对对,你姐是最强的。” 早知道那女人变态,没想到这么变态。 那条大蛇估计是成精了,没想到那女人一个小时就结束战斗了。 看起来,好像还没受什么伤? 这条蛇和嵬村那条蛇比起来,谁的道行高? 李二顺则是缩着脖子真心跟赵玉书谄媚:“是是是,边医生就是咱们山桃村里最强的人。” “玉书啊,二顺叔对你不错,你可一定要在边医生面前替叔美言几句,让她别动不动就拿叔撒气啊~” 李二顺对边月的恐惧,在地窖里的那些时日里简直深入骨髓。现在边月呼吸重几分,他都觉得是在对他表示不满。 赵玉书翻了个白眼,去厨房烧洗澡水:“二顺叔小时候抢我鸡蛋吃,我现在都记得呢。” 她妈妈好不容易藏起来给她的,结果还被李二顺这个为老不尊的抢了! 李二顺:“……那时我也还小。” 赵玉书四五岁,把鸡蛋当宝的年纪,李二顺也才十七八岁,正是以大欺小的年纪。 这场大雨,浇灭了很多人心中的烦躁和绝望,却让另一个地方的人生出新的绝望。 黄泥村,张家祠堂。 封住阴尸的那面墙“砰砰砰”的响着,里面的阴尸仿佛要把墙给敲烂。 张芳林带着张家人站在祠堂楼下,死死的盯着三楼。 楼上,姜攀和周行知各自带着队员牢牢的守在那面墙,个个荷枪实弹,装备齐全。 “没了天上太阳的限制,下面的阴气怕要压不住了。”周行知跟姜攀商议:“这件事必须通知温局和李局。” 忍不住挠了挠自己的脖子,他的脖子处长了一点儿红疹。 大约是乡下地方太脏,他被什么虫子给咬了。 千灵看出了一点儿异样,不过她却连眉都没抬一下,就当自己眼瞎了。 白绫有一些感应,她仿佛在周队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怨气。但仔细看过去,周队浑身又是清气环绕,干净纯然。 姜攀知道,这小子还在打国一的主意。 “那行,我们联合打个报告。”姜攀也不得罪他,但提出自己的要求:“该克服的困难,咱们自己也要努力克服。” “现在通信不方便,上下消息传达不及时的情况不少。咱们得随机应变,不能让下面的东西跑出来。” 温局回去是跟李局扯皮的,现在他们的困境,献祭国一是最优解,但温局一定不会同意。 国一最开始是温局家的保家仙,后来经温局撮合才入了特异局。 到了特异局,国一又是温局最铁杆儿的支持者。有了国一,温局才能跟李局分庭抗礼。 献祭国一,就是献祭温局。 这一场有得斗。 可下面的的东西不会等上面的人斗完法才出来,他们不随机应变,吃亏的就是外面的百姓。 周行知有些不耐烦:“怎么随机应变?那些东西比蚂蚁还多,它们冲上来,都能淹死我们。” “一旦黄泥村失守,我会马上带着我的兄弟走。” “你不要你队员的命,我要我兄弟的命!” “该承担责任的人在争权夺利,我们这些兵能有什么办法?” 对于温局直接裹了国一跑路的行径,周行知相当不满,并暗暗发誓,等他坐到那个位置上,必定让这种感情用事的庸官通通滚出特异局。 姜攀:“别呀~周队,你要是临阵脱逃了,那小弟也只能执行军法——扣押逃兵。三次再犯者,予以击毙了。” 姜攀的神色油腻又苦恼:“周队,我是真不想跟你反目成仇啊~” 周行知眯眼:“你敢威胁我?!” 姜攀涎着脸:“嘿嘿……小弟这是在跟你分析利弊。” 阴尸还没冲上来呢,眼看两个小队的队长就要吵起来。 千灵出声:“别吵了,你们看那幅画。” 千灵指的,正是白清音的画像。 画中人盯着画外人不喜不忧,冷漠高傲,但是画背后的阴气一缕一缕逸散的时候,那幅画产生了一些变化。 勾勒人物的墨色线条开始忽明忽暗起来,渐渐的,一些线条被阴气侵蚀,一些线条却更加清晰,还有一些线条,在画纸上空白的地方显现出来。 远远看去,隐约像是一幅八卦图,但与八卦图又有不一样的地方。 “这是……”在周行知和千灵还在努力辨认这个阵图有什么用的时候,姜攀马上反应过来。 “这是白家的前辈留给她的后来人的应对手段!”姜攀兴奋道:“下面那头被白家锁住的神兽快死了,白家人怎么能不知道?” “这么大的事情,她肯定不会把它带进棺材里。” “白家人一定有一个传承者,她或许因为一些原因,没来得及将地下的秘密全部告诉传承者。” “所以留下这幅画,一是暂时镇压下面的阴尸,二是给自己的传承者留下一些线索和后手。” “这幅画上的阵法在阴气弥漫时显现,明显就是为了教咱们如何应付眼前的困局嘛!” “不过她这个传承者也太不靠谱了,咱们都下去过一次了,他\/她还没出现!” 千灵握紧手中的桃木剑,抿了抿唇。 不,她出现过了。 并且像嵬村那次一样,设计他们特异局去顶了雷。 千灵:“我略通一些阵法,这看起来是一个引雷伏魔的阵法,威力不小。” “我们准备材料,尽快布置吧,免得当真酿成灾难!” 千灵引来话题,姜队为人精明,再猜下去,可能会猜到真相。 白绫和舟宝这两个和千灵亲近的女队员都看了她一眼。 平时的闷葫芦,今天话有些多? 姜攀果然被千灵所说的阵法吸引注意:“如何准备?我们能做什么?快快布置!” “夸嚓!”天际又是一声惊雷,千灵盯着天际的雷电笑了。 天下邪物,雷霆克之,这个阵法来得正是时候! 千灵这一笑,倾城绝美,周行知见了,竟有些痴迷。 同时心中升起攀比之心:他得让这个女人知道,有些事业与功绩,注定该男人来成就。女人,负责好男人的后勤,就已经是天大的功劳了。 周行知又挠了一下自己的脖子,那块红斑好像更痒了。 真正应该看到白清音留下的阵法那人,如今还在山桃村跟着村民一起围观昨天晚上被她杀死的那头大蛇。 今日大雨,但村民们顾不得这些,早早的穿上蓑衣斗笠去田地里劳作。 种不了水稻小麦,种一些土豆小麦也是好的。 他们已经快两年没有好收成了,平日里积蓄的稻谷和麦子都快见底了。 镇上乱糟糟的,他们也不敢去,就怕有命去,没命回。 边家旁边有一块赵大发的沙土,他平日用这块地来种土豆,收成不错。 结果今早赶过来,一条一米宽的巨蛇趴在他的土地里,浑身黢黑,像是被烧糊了一样。 吓得他屁滚尿流的往他三哥家跑:不得了了,村里闹妖怪啊! 赵大发的地里出了一条巨蟒,被他这一闹,村里所有人都知道了,连老人孩子都打着雨伞来围观。 第82章 选狗 “这么大,绝对成精了。”村民们对着大蛇指指点点, “烧成这样,是昨天晚上被雷劈的?” “听说这东西到了一定的时候,就得渡雷劫。过去了,就变成龙。过不去,就是这个下场。” “咱们秦岭以前也发生过这种事,上面还来人,让咱们不准议论呢。” “哎,昨天你们有没有看到,有一只火鸡,蹿得老高,和这条蛇打了一架呢。” “落这儿的只有蛇,没有鸡,想来是那只鸡赢了,蛇输了。” 火鸡本人·边月:“……” 赵明月撑着碎花伞,隐在人群中,目光崇拜的盯着边月。 边月感受到她灼热的目光,瞥了一眼,没再理会。 村长最近身体好了,又能活蹦乱跳的主持村里的事。 他悄悄的看了边月一眼,随后让村人帮忙,赶紧把这头巨蟒抬走。 赵庄明过来小声的问边月:“边医生,这条蛇能不能吃?” 之前他们分的那条蛇,各自拿回去后都听边医生的,炖得透烂。 煮出来的汤清澈干净,汤鲜味美。要是能放一些蘑菇进去煮,那就更美味了。 可惜,那个时候他们喝口水都困难,哪里来的蘑菇炖汤? 边月冲他点了点头,儿子都吃了,再把妈也给吃了,也算那两头畜生在村民的肚子里母子相会了。 赵庄明“嘿”了一声,赶紧去给他伯伯说:“这蛇肉能吃!边医生说的!” 村长一下子来了精神:“当真?!” 边月远远的冲他点头,村长咧嘴,露出豁了一半的牙齿。 村里正好粮食紧缺,他还想着撑腰的回来了,他好仗势再去欺负一下新来的那些村民呢。 一下子得了这么一条大蛇,长十五六米,宽的地方一米那么粗的蛇,全村都能闻到肉香了! 村长兴奋的让全村人排队分肉,村里顿时为谁要哪块肉吵了起来。 “凭什么我就要肉老又没滋味儿的背脊?你们就要肚子?” “对呀,凭什么我只能分尾巴?肉少骨头多!” “你们就是欺负我们不姓赵!” 边月懒得听那些村民争吵,撑着伞转身回屋。赵玉书跟她妈兴奋的排队,她家那个耀祖弟弟,也被她妈逼着出来帮村长分肉了。 都是姓赵的,这个时候不团结,什么时候团结。? 赵玉书家跟村长家还是隔房堂亲的关系呢。 李相源和李二顺也跟着来分肉,边魔头说昨晚那条大蛇有些道行了,它的肉吃了——大补! 赵明月亦步亦趋的跟着边月,嘴里嘟囔着:“昨天晚上的事,我站在楼上都看到了。” “边医生,你就是传说中的修真者吧?!” “是吧是吧?” “你隐居在这里,是为了入世修行吗?” 赵明月一直跟在边月身边碎碎念,边月都懒得看她一眼。 她追到边家,看边月实在对她无动于衷,突然跪下:“边医生,您收我为徒吧!” “小说里面,修真者都能活很久很久。”赵明月仰头看着边月,目光虔诚:“当您至亲皆亡,友人埋骨变黄土时,您一个人留在世上看着青山依旧,故人不再,该有多悲伤?” “寿命悠长带给您的,不止是修为和阅历,还有无尽的孤独。” 赵明月仿佛演讲一样,激情澎湃的说道:“但是如果我陪在您身边,至少让您有一丝慰藉,不是吗?” “我会是您黑夜中的灯火,风暴中那一丝开在您心上的绿意,伴随您今后所有的日日夜夜。” 边月:“……” 这是又把自己带入哪个角色了? 赵玉书分完蛇肉回来,又看到有人给她姐下跪,小声嘀咕:“这又是哪个邪教?” 赵玉书警惕的看着赵明月:“明月姐,我姐不信撒旦教,你也少跟那些外村来传教的人说话吧,他们都不是正经人。” 山桃村新来的村民中多了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这些外国人不是来山桃村讨生活的,而是来传教的。 他们生活清苦,总是做出种种神秘的仪式,时常无偿帮助受难的村民,然后微笑的告诉受助者:“你是撒旦的子民。” 还别说,他们好像真有神明相助一样,有些事情真能让他们所求得应。 渐渐地,那些新来的村民们成为他们的信徒。他们已经开始朝本村的村民传教了,甚至在唱和什么天下为公圣会。 边月没见识过这些人的威力,不过新来的村民,的确不怎么往她这里来。 赵玉书和赵明月这对好朋友,最近正因为这事儿闹得死去活来。赵玉书坚定的认为这些都是骗人的,上过九年义务的都知道,这是邪教。 但赵明月不这么认为,现在世界上出现的那些鬼啊,妖啊,哪一个是科学的存在? 她还知道,再过几年,末世更久后,有的人会觉醒异能。 这些异能者有的能控制风,有的能遁地,有的能控制金属,有的甚至能控制雷电。 未来,就在这秦岭之下,会出现一个控制雷电的异能者。 他会组建一个庞大的人类基地,成为人类四大基地之中,唯一能和庆市那个政府基地抗衡的存在。 北堂墨,这个末世中的传奇男人,也会像所有末世小说的主角一样,成为人类顶级的存在。 上辈子她的鬼蜜多次想尽办法,想离开帝都,来投奔北堂墨。 幸好帝都地震不绝,天灾不断,让鬼蜜一家越陷越深,直到灭亡,都没能跑出帝都。 北堂墨的基地,原本是赵明月最好的选择,就算她和她的家人都没有觉醒异能,但只要有这个男人在,她家说不定能靠苟度过末世,毕竟她存了那么多物资。村里人饿肚子时,她家可一点儿都没被饿到。 不过现在有修真者出现,北堂墨这个选项自然就靠后了。 她要修真,她要成仙,她要千秋万岁,寿与天齐! 赵明月推开赵玉书:“你不懂,现在我谁都不信,只信边医生!” 边月嘴角一抽:“你看到了什么,于我无关。赵玉书,送客。” 隔壁的神经病小姐,真是够够的。 说什么要修真,那你有没有想过,世上之人千千万,并不是人人都有灵根? 本来世上有灵根的人就少,她的功法还只挑火木灵根的,别的任何灵根,都没办法入门。 想来当年白清音收她,也是犹豫了很多年,直到她都十三了,才不得已捏着鼻子认了吧? 赵明月怎么可能甘心就这么放弃? “边医生,您回头看看我,我是真心的!”赵明月被赵玉书拖着,不准她追过去,她还不死心的大喊。 赵玉书无言:“……明月姐,我姐不想见你,算了吧。” “再说了,她就算要收徒,也是先收我呀,再不济还有相源哥呢。你跟我姐都不熟的好吧?” 赵明月却像是找到了曲线救国的道路:“对啊,边医生不收我,但是可以收你呀~” “你快去拜边医生为师,然后我再拜你为师。” “我当不成边医生的徒弟,但我可以给她当徒孙啊!” 只要能修仙,她不介意辈分比曾经的好姐妹矮的! 赵玉书:“……” 明月姐她真是越来越抽象了。 外面的雨哗啦啦的下着,滋润着干涸太久的土地。 边月在二楼整理千灵给她的笔记。 这些笔记比田老太给的全面很多,千灵从小到大,从简到难学习的心法、道术等通通在这个箱子里。 好像生怕边月看不懂一样,她还把这些笔记分文别类,确保看的人不会有拿错书,会错意的情况出现。 边月看了一下千灵编的那串五帝钱手链,最终没有戴上,放在了床头的柜子里。 不过这些笔记,的确是她现在需要的。 白清音传给她的东西不多,教李相源的那个练气诀是其中之一,其余便是两本书《涅盘圣法》和《医典》。 就连她手上的那枚戒指,也是白清音死前才传给她的。 上次被偷家,让她觉得自己是时候养两条看门狗了。 不然就赵玉书那条刚满月,看到她就吓得漏尿的小狗,连根毛都看不住,更别说看家。 千灵送来的东西,解决了她想养看门口,却没有合适的功法这个问题。 至于这个看门口的人选,李相源无疑最合适。 不过他这个人爱乱窜,是时候再在他身上下些药了。 其余的人选……赵玉书忠心。 宋晗身处绝境,只要有人能给他一束光,让他有翻身的资本,他想来也会以命相报。 至于村里的其他人……那都是好人家的孩子,没必要跟她打交道太深。 她知自身,有时候一个念头不对,就会有想杀人的冲动。 偏偏她有杀人,并且为自己善后的实力,这对于普通人来说,是相当可怕的。 和她交情太深,对彼此都没好处。 “边医生,在吗?”楼下,村长叫了一声。 边月放下书下楼,村长淳厚朴实的让他儿子把院子里的推车推进来。 “村里人给您凑了一点儿粮食,您别嫌弃。”村长“嘿嘿”笑道:“要不是有您在,咱们还在跟那口吃人的水井死磕呢。” “哪像现在,蛇肉都吃了两顿了。” 边月心中一动,道:“从明天开始,每日早上七点,你派一个人来我家。” “要脑子好用,肯学的。人选你自己看着办。” 村长愣了一会儿,随即是狂喜:“好好好好!” “我一定把家里最乖顺聪明的娃子给您送过来!” 边月没理村长,让赵玉书把东西收拾进厨房,转身上楼去了。 白清音当年也教出了田瑾瑜,还有其他散落在世界各地的弟子。 事实证明,这些弟子愚孝起来,的确是把好用的刀。 看那田瑾瑜,白清音都死了,她还能对自家人的生死都坐视不理,只为完成白清音的命令。 第83章 教学生 赵玉书的奶奶和爸爸找到了,村里人收拾那条巨蛇的尸体时发现的。 人被找到的时候,赵玉书她奶奶只有内脏被掏空吃了,赵玉书她爸被吃得只剩下一个脑袋。 还好这几天气温降了下来,不然人都该烂了。 可经过大雨冲刷,两具尸体被泡得发白,现在也恶心得够呛。 赵玉书她妈和她那个耀祖弟弟趴在两人尸体旁边哭得死去活来,赵玉书她妈哭着哭着甚至唱了起来。 “当家的你好狠的心肠啊~” “留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 总之一句话,赵二狗死了,赵二狗的亲戚得帮着她一起养孩子,不然她就改嫁跑路,孩子一个都不带走。 反正是你们赵家的孩子,爱管不管! 特别的赵二狗的两个姑姑,平日来家里指手画脚的废话多,动不动就说耀祖是我们老赵家的根儿,不能刻薄了耀祖。 现在是你们赵家女供养耀祖,好好保护老赵家根苗的时候了。 赵二狗的两个姑姑恐惧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边家,当时她们的家人趁着边医生走了,悄悄把她们放下来的。 赵二狗和他妈,还有当初上边家找麻烦的人,竟然只剩下她们两个老太婆还活着了?! 赵二狗的两个姑姑细思恐极,默契的忽略掉边月,跟赵玉书她妈大战三百回合。 她们都嫁出去那么多年了,马上就要入土了,赵家的耀祖跟她们有什么关系? 凭什么要她们养赵家的耀祖? 赵玉书她妈又哭又闹,在所有赵家人面前不要脸面的打滚儿撒泼,这年头让她一个寡妇拉扯两个孩子,这是要她死。 尤其是耀祖,今年才十六,又懒又馋,她一个人可养不活! 村长被请来主持公道,他既是赵家的领头羊,又是村里的村长,他来做最后的拍板,再合适不过。 “要不把盼娣给嫁了,拿彩礼给耀祖说一门媳妇儿。等他有了家,自然就安定下来了。到时候你这个妈也算尽到了自己的责任,对得起他们老赵家了。”田二柱新娶的媳妇儿笑道。 跟在边月身边,还在抹眼泪的赵玉书顿时炸毛了,指着田家那新媳妇儿破口大骂:“你才叫盼娣,老娘叫赵玉书!” “你愿意给你的耀祖弟弟换彩礼,别以为天下姑娘都跟你一样!” “我们家的事儿,用不着你插手!” 田二柱新娶的媳妇儿是个死了男人的寡妇,回娘家后,又被娘家人卖了一遍,赵玉书这话算是戳到她的伤疤了。 “做女儿的,本来就应该以家里的兄弟为重,不然你爸妈养你做什么?” “不就是给弟弟换彩礼吗?谁家女孩儿不是这么过来的?就你矫情不愿意?” 边月原本只是来欣赏赵玉书她妈撒泼的,此时不由得多看了那个女人一眼。 这么自觉的祭品,比牛马都上道啊。 她得叫“旺兄”或者“佑弟吧?” 赵玉书她妈看自己的女儿被新来的田家媳妇儿欺负,也不撒泼打滚了,马上跳起来跟田家媳妇儿大战三百回合。 “你爹你妈卖女儿,烂屁股,老娘管不着。” “可你是哪里冒出来的蛆,也敢对我女儿指手画脚?” “我女儿跟着边医生学手艺,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你这个只会捧男人裤裆的贱货,也好意思拿自己跟我女儿比?” 田家媳妇儿委屈极了:“我是在帮你劝你闺女听话!” 田家媳妇儿觉得自己好人没好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去拧田二柱的耳朵:“你是死人啊?” “自己老婆被这么欺负,你屁都不放一个?!” 田二柱不耐烦的推开她:“谁叫你嘴贱?被骂活该!” 他一个外姓人,哪敢管赵家的闲事? 新娶的这个婆娘,实在是没有眼力见儿。还是真真温柔贤惠又聪明,他得赶快把这个婆娘踢了,娶真真进门! 边月看了一阵赵玉书她妈的哭穷、装相、胡搅蛮缠、东拉西扯之后,成功的打消所有人对她的怀疑。 现在这里没一个人能想到,这个死了男人和婆婆的农村女人,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吧? 边月笑了一下,每个阶层都有每个阶层的生存手段,赵玉书她妈也是她那个圈子里顶尖厉害的人物。 大雨还在哗啦啦的下着,断断续续下了一天左右了,之前被晒得干裂的土地被抚平伤口,农人们焦急的补种庄稼。 边月家里,赵庄明正拘谨的坐着。 边医生家他常来,但他第一次以学生的身份来。 “随便坐。”边月教学生没什么耐心,她打算等人到齐了,先教入门口诀,再把书分给他们看就行。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各人。 能走到哪一步,看他们自己的本事。 宋晗和李相源早早的就已经在边月家等着了,李相源捧着一个珠宝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蓝宝石项链。 “这是我哥在大不列颠国拍下的“天空之眼”,据说它之前属于大不列颠国的侯爵贵族,算是我手里为数不多还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边……老师别嫌弃。” 宋晗沉默的拿出了一对手镯,手镯中飘着紫色与绿色两种颜色,水头十足,是十分罕见的春带彩。 李相源拐了拐宋晗,示意他说话,宋晗却只是把头低得更深。 显然,他的这份儿拜师礼是李相源准备的。宋晗这些日子被糟蹋而隐没下去的羞耻之心,在被当做人好好对待后,又冒了出来。 他全家吃喝都是李相源负责,现在学手艺,也要李相源给学费,他觉得自己没用。 边月看了一眼这两份价值不菲的拜师礼,漫不经心道:“别谢得太早,我教你们,有我自己的目的。” “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赵庄明家里条件没这两位好,只能自己给自己找存在感,他带来的是一个麻袋。 麻袋里面,装着两株人参。 这两株人参,已经完全长出了手脚,看着有几十年的年份了,至少比边月的年纪大。 “这是我爸在山里挖到的,他想着留在家里也没用,就拿来孝敬您了。” 边月“呵”了一声:“你爸运道不错,总能在山里找到好东西。” 赵庄明憨笑了两声:“我们家祖祖辈辈都在大山里讨饭吃,后来要不是政策不允许了,说不定他现在还在山里跑呢。” “我爸他在山里钻惯了,自然能遇上一些好东西。” 过了一会儿,赵玉书头发散乱,却得意洋洋的回来。 显然,她和她妈吵架吵赢了。 边月用眼神示意她坐下,开始讲起了第一课,引气入体。 引气入体需要有灵根的人才能做到,所以边月强调:“这一步做不到没关系,不用勉强,后面的照常学就行。” 将口诀讲了一遍,坐在椅子上,撑着头看他们每一个人身上的灵气附着情况。 李相源已经做到过了,他没问题,可是剩下的三个人,没一个可以做到。 边月叹息一声,灵根这个东西,的确可遇不可求。 好在千家走的是另外一条路,田老太太给的那本书,也详细的记载过怎么修炼出“炁”,与天地融合,从而达到延年益寿的效果。 把千灵整理的书籍中,简单基础的拿给几人看,几个人看得都津津有味儿。 村里这一年多来不太平,夜间总有东西来敲门。 开门的被外面的东西掏空了五脏六腑,吃得只剩一个壳。 不开门的,勉强保住一家性命,但夜夜担惊受怕,村里哪个人受得起长年累月这个折磨法的? 边月自己也在看书,她对灵魂之事非常感兴趣,当初答应田老太走一趟黄泥村,就是因为田老太带来的那本书。 想来那也是白清音给她设好的陷阱吧? 知道她对此有执念,就一味的踩着这个伤疤给她下诱饵。 现在,她杀了田老太,把白清音留下的烂摊子交给了更合适的人,终于可以坐在这里,平静的翻这本书了。 这本书中详细的解说了如何捉鬼、摄魂、诛邪、炼尸,还有各式各样鬼的种类,形成的原因,克制的方法。 篇幅的最后,有几篇降鬼诛邪的功法。 《太上感应经》 《连月十三箭》 《惊雷刀》 这些功法,自然比不上《涅盘圣法》,不过边月也不嫌弃,仔细阅读了一遍,触类旁通嘛。 赵玉书年纪小,学历也是这里最低的,其他的都还好,但是讲到功法篇的时候,她连哪条经脉,哪个穴道都分不清楚。 边月给她找了基本的医书,让她看:“没嚼烂这些之前,别跟着瞎练。” 免得把人给练废了。 赵玉书羞愧的低头,牢牢的把边月给的书抱在怀里:“边姐姐你放心,我绝对学出个样子来。” 这里所有人,哪怕是逃难来的宋哥,都给了学费的。只有她,边姐姐什么都没要,还对她最耐心,她要不学出个样子来,对不起她姐。 更对不起为她费心谋划的她妈。 一个上午转眼过去,边月把人赶走:“这里不管饭,下午我要营业,明天接着来吧。” 所有人这才恋恋不舍的走了,赵庄明凑到边月身边,小声的问道:“边老师,您教我的东西,我能教给别人么?” 边月斜眼看他,赵庄明脸色通红:“我……我看您那《太上感应经》说,要是学得好,能活一百二十岁以上。” “我有个相好,您要是答应我教他,我就跟他一起活一百二十岁。”要是不答应,那就只能悄悄的教了。 边月:“挡路了,让开。” 赵庄明连忙让开,咧开嘴一笑。 有时候不回答,本身就就是一种态度。 这个意思大约代表着:随意,出了事我不负责。 赵庄明那个相好的,边月见过,之前还来她这里拿过药。生得白白净净,五官十分出众。 之前分蛇肉的时候,那个小伙子也来了。 只比之前脏了一些,黑了一些,却半点儿没瘦,双眸晶亮有神,看得出赵庄明把人养得很好。 这是边月接触到的为数不多,可以称之为“爱情”的情感。 人类“爱情”的产生,多是由于多巴胺的影响,它不长久,不永恒,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倒是想看看,这二人要是都能活到一百二十岁,会在哪一年“相敬如宾”,甚至反目成仇? 第84章 山桃村往事(上) 赵庄明回到家的时候,赵大发从田里卡点儿回来吃饭。 “咋样?边医生教了什么?”刚端上碗,赵庄明的妈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赵大发没说什么,但耳朵也竖了起来。 赵庄明也没故弄玄虚,扒了几口饭道:“是实在的本事,只要我学得好,至少晚上那些来敲门的东西能应付了。” “对了,爸,我记得你有做弓箭的手艺,能不能教我做两把?” 赵大发“嗯?”了一声:“你们要学弓?” “是。”赵庄明点头,快速的夹着碗里的青菜萝卜,然后把他妈炒的腊肉放到另一个碗里:“我学的那个书里,有一篇叫《连月十三箭》的功夫。” “那功夫要用弓,说是练好了,能开山裂石,爸你教我做一个呗。” 赵大发皱眉:“我做的弓只能用来射一射兔子野鸡之类的小东西,土枪都不如,你用来练功不合适。” “明天我走一趟李家沟,找屠铁匠给你打一把好的。” 赵庄明对这个也不懂,他“啊?”了一声,自动带入武侠小说:“那咱们是不是得找些精铁、陨铁之类的好材料送过去?” 赵大发可没那个时间看小说,根本不懂儿子的脑回路:“什么精铁陨铁?咱们家建房子剩下的钢筋就很好。” “融了给你打一副弓,再配几支箭,不会比外面买的差。” 赵庄明:“要两把,每把配十三支。” 赵大发咬牙承诺:“好,就两把,每把给你配就十三支箭!” “好好跟着边医生学。”赵大发叮嘱儿子:“将来等你出息了,别忘了你伯伯家。这次的名额本来该是他们家子轩的。” 赵庄明他妈不满道:“怎么就是他们家子轩的?子轩才几岁?边医生能有耐心带孩子?” “咱们庄明,那可是名牌大学的学生,从小就聪明着呢。这个名额,就该给赵家最聪明的孩子!” “你懂什么?三哥家为了白医生,可是死了人的。” 赵大发讲起了很多年前的故事:“那个时候,我和三哥都还没出生,村医还是白医生,也就是建国没多久的功夫。” 白医生在村里,可不像边医生这么平和。他们赵家,一直给白医生当狗,白医生有什么事,也会让他们去办。 有些事情,他们办不了,白医生会专门在他们中养几个能办事的出来,就像如今的边医生培养赵庄明他们几个一样。 “听我爸说,建国之后,这世道其实没有真正的太平下来。战败的倭寇其实还在国内各地暗中行事,咱们山桃村曾经就来过倭寇。” “我们有白医生护着,总算没像之前那些苗人一样被屠杀干净,大家虽然知道白医生不是菩萨,但也都乐意供着她。” “但是白医生曾经让他们做过一件很奇怪的事。” 那大约是1950年快要入冬,赵大发的爸都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儿,村里那些跟着白医生出门打仗的人陆陆续续的回来。 那是最后一批回村的人,别人回家都带着部队发的银元,再不济也是打仗时的枪。只有他们,带回来的是一具一具的棺材。 那些棺材非常诡异,一般的棺材都是用木头做的,可那些棺材,却是用一种一般不会用来做棺材的材料。 赵庄明吃饭的动作一顿,轻声问他爸:“是什么?” “铁。”赵大发此时的声音低沉,竟莫名显出几分诡异。 此时,天上一道惊雷,震得赵庄明不由得抖了抖:“铁?!” “你爷爷说,那些棺材不止自身是铁做的,整个棺材也用铁水封死,甚至整个棺材都用铁链缠了很多层,拿拳头的大铁锁锁起来的。” 赵庄明第一次听到这么诡异的事情:“那些棺材里装的难道是倭寇?” 棺材这种东西,被发明出来,本就是用来给死人入殓的。 下葬的时候,都带着对亲人的哀思。 用铁来给人做棺材,本来就少见,还用铁水把棺材封死,甚至用铁链缠绕上锁。 这不像是对死人的哀思,更像是怕里面的东西跑出来一样。 装在棺材里的要不是大仇人,正常人干不出这种事来。 赵大发奇异的看了儿子,“嘿”了一声:“还真让你说对了。” “你爷爷倒霉,那时候咱们村里有个土地庙,这些棺材被暂时放在土地庙里。” “一共一百零八具铁皮棺材,土地庙的老庙祝说阴气太重,怕土地公压不住,非要白医生派人跟他一起看住这些棺材。” “那时候留在村里的年轻人不多,你爷爷就被抓了壮丁。晚上跟三伯家的两个哥哥一起住在了土地庙。” 赵大发的爸叫赵天柱,赵天柱一共有四个兄弟,另外三个都被部队拉走了,他是被留下来给爹妈养老的,他家的爹妈也都宠着他。 这让赵天柱的脾气比较大,又加上是猎户出身,学了几招本事在身上。按照赵天柱晚年回忆来说,他年轻的时候,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 那一百多具棺材摆在土地庙的院子里,他的两个堂兄吓得晚上都不敢睡觉,但是赵天柱不怕。 他常年在山里跑,狗熊野猪都见过,自觉火气旺,对棺材这种东西根本没忌讳。 半夜起来撒尿,他不肯跟两个堂兄弟一样就窝在屋里,坚持去外面。 土地庙早被那一百多口棺材重叠在一起,堆得下脚的地方都没了。 赵天柱只好穿过那些棺材,到门外路边去。 等他放完水回来时,路过那些棺材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一阵很轻微的“刺啦”声。 那个声音要是在白天人多的时候,根本听不到。偏偏现在是晚上,四周一片寂静,那个声音就格外清晰。 而且格外刺耳,就像有人用指甲在铁皮上使劲儿抓挠一样。 赵天柱心里骂了一声:这他妈是哪个孤魂野鬼,死了都不肯消停,待你赵爷爷送你一程。 赵天柱握紧自己一直藏在腰上的短刀,顺着声音摸过去。 那是一具离土地庙正殿不远的黑色铁棺,赵天柱缓缓靠近,找到声音的来源后气得大骂了一句。 已经封死的棺材,他自然不可能打开,给里面的死鬼来上一刀,又不解气的踢了那棺材一脚。 棺材里抓挠铁皮的声音听了,赵天柱又给了那棺材几脚,心中得意:果然死鬼怕恶人,他这一身煞气,连鬼都怕。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直接颠覆他的三观。 他踢完那口棺材后,里面很轻的飘出了一句话:“konnichiwa……” 赵天柱没听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只是突然头皮一阵发麻:里面的鬼……开口说话了?! “你他妈死都死了,还非要留在人间干什么?!” “我x你祖宗八代,敢吓老子,老子一泡尿滋你一身!” 赵天柱搜肠刮肚的说脏话,在农村有一个说法,鬼怕脏话。你怕得越狠,鬼越怕。 “你好。”那个轻飘飘的声音换了一种语言:“我是活人,我还活着……” 赵天柱:“!!!” 接着,那个声音告诉赵天柱一个更炸裂的消息。 “我们这里所有人,都是被活活封进铁棺的,好心人,你能不能让我们出去,我会给你很多钱的……” 什么?! 一百零八口铁棺,棺材里面的人,都是被人活活封进去的?! 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一下子让二十多岁的赵天柱心凉到脚底。 这比告诉他,这一百零八口棺材里都有鬼,还让他觉得可怕。 能把一百零八个活人,全都封进铁棺材里的人,比鬼都狠啊! 但一想到这些棺材是村里人带回来的,他又不敢乱动,粗着声音道:“呸!谁要你的臭钱?” “还他妈给我很多钱?家里是资本家、大地主?” “你们这些土老财,大地主,趴在咱们老百姓脖子上喝血吃肉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有今天?!” “逼得老百姓卖孩子卖老婆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还有今天?!” 赵天柱骂得起劲儿,好像只要这些棺材里的人活该,他心里的害怕就会少一分。 突然,棺材里那个人惨叫了几声,声音很小,要不是赵天柱离得近,根本听不见。 赵天柱凑近去听,他是猎户出身,对各种声音很敏感,这一听,就让他听到了一种他还算熟悉的声音。 铁棺材里,不止关了人,还关了蛇。 关的蛇还不止一条,他听到了不止一条蛇的鳞片在铁皮上游走的声音,还有那个人痛苦至极的闷哼声。 这他妈更诡异了。 赵天柱胆子再大,也不敢多留了,匆匆赶回厢房。 他的两个堂兄正生着火烤红薯,看到他进来,吓得叫出来。 “赵天柱!你发什么瘟?!” 两个堂兄本来就胆小,被赵天柱这一吓,魂儿都去了一半。 要是以往,赵天柱早就大声嘲笑起来了,这次他却一言不发,甚至主动坐到两个堂兄身边。 两个堂兄先是面面相觑一会儿,随即开始嘲笑他:“怎么?出去尿了一趟回来,你也吓破胆了?” 赵天柱很不服气:你们两个怂货,要是遇到他遇到的事儿,现在只怕已经吓得尿裤子了! 这一夜兄弟三个谁都没睡,就这么到了后半夜,那些跟着白医生一起出门的赵家人突然过来,说要把这一百零八具棺材给运走了。 赵天柱心里嘀咕:黑灯瞎火的,怎么又要把棺材送走? 他找了一个小时候带他一起玩儿过的本家哥哥,问道:“水生哥,你们这是要把这些棺材运到哪里去?要我帮忙吗?” “今天晚上月亮又不亮,你们也不说支一个火把?” “我们要去的地方,你去不了。天柱,好好活着,孝顺你爹娘。”水生哥跟另一个赵家人抬起一口铁棺材就往门外走。 赵天柱觉得这话不怎么吉利,追上去拉赵水生:“仗不是都打完了吗?新的国家成立,我赵天柱哪里去不得?” 赵天柱不过拉了赵水生一把,只听“咔嚓”一声,赵水生的胳膊,竟然就这么被赵天柱拽下来了?! “嘭”的一声,赵水生抬的棺材掉在地上。 赵水生骂了赵天柱一句,然后很淡定的去把他掉在地上的那截胳膊捡起来,又“咔嚓”一声,安回了自己身上。 赵天柱看着这一幕,脑子嗡嗡作响:这他妈是发生在人间的事吗? 还是我在做梦?! 第85章 山桃村往事(中) 赵天柱对于昨晚的记忆到底是真是假,心里没个定数。他第二天在厢房里醒来,跟他的两个堂哥睡在一起。 两个堂哥的呼噜比猪还响,赵天柱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到院中一看,整个院子的棺材都不见了! 土地庙的老庙祝在院子里烧香,嘴里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 赵天柱耐心的等老庙祝念完了,赶紧揪着这老东西的衣领问道:“昨天晚上那是什么?到底躺在棺材里的是死人,还是运棺材的是……死人?” 说到后面,赵天柱声音都在颤抖。 昨天晚上经历的事情,让他分不清楚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幻。 老庙祝眼花耳聋,根本听不清赵天柱在说什么。 嘴里无意识的喃喃:“造孽啊~造孽啊~” 赵天柱在老庙祝的嘴里问不出有用的信息,又转头去问两个堂兄:“你们昨天晚上看到没有?” 两个堂哥莫名其妙:“看到什么?” “水生哥啊!”赵天柱怒极:“昨天晚上院子里搬棺材,那么大的动静,你们没出来看吗?!” 哪知两个堂哥当场被吓得脸色惨白,赵铁牛结巴道:“天柱,你……你别开玩笑,这个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 赵昌年都快哭了:“水生哥早就死了啊~尸体被白医生带回来,如今正停在他家,过两天准备送上山呢~” “他怎么可能半夜来这里……搬棺材?!” 赵天柱听完,觉得脑子被大锤敲过,都快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那昨天晚上,外面的动静你们听到了吗?” “不是水生哥他们,又是谁搬走了那满院的棺材?” 赵天柱崩溃:“总不可能那满院的棺材,也是我臆想出来的吧?” “棺材肯定是真的,不然我们来土地庙干嘛?陪老王打麻将?”赵铁牛和赵昌年这次摇头:“我们昨天晚上睡得太死,真没听到什么动静。” 赵铁牛和赵昌年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后脊骨也不禁一阵发凉。 赵铁牛:“这件事咱们就当不知道,爸说过,白医生的事,不准多问,也不准多看,多想。” 赵天柱和赵昌年顿时不敢再多追究昨天晚上的怪事了。 白医生的名头,在山桃村这些小伙儿眼里,比自家老爹的扁担都可怕。哪怕最犟的赵天柱,也老老实实的。 从土地庙回来后,赵天柱狠狠的睡了一觉,只当昨晚看到的水生哥,还有水生哥掉下来的那截胳膊,都是他在做梦。 原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但这天,村长召集他们这些村里的男人,都到打谷场去,听白医生吩咐。 赵天柱现在听到“白医生”三个字,就想到那一百零八口装着活人的铁皮棺,然后腿肚子发麻。 但是他又不敢不去,白医生在他们村,那是个半仙儿一样的存在,能治病救人,也能赶鬼驱疫。 比起其他村子那些神婆,白医生灵验太多了。 可就是因为太灵验,他们村里反倒人人都畏惧她。 你也不知道自己哪天会惹着她,然后被她反手给收拾了。 赵天柱是和他爸一起去的,他妈出门前千叮咛,万嘱咐:“等见到了白医生,她说什么,你做什么。” “千万不能跟白医生犟,好好跟着你爸,不准逞能,知道吗?” 赵天柱这次没嫌他妈啰嗦,而是认认真真的点头:“都记住了,妈,你放心吧。” 赵天柱他爸也说:“行了,回去吧,我会把天柱带回来的。” “那毕竟是咱们山桃村的保村神,不会无缘无故的弄自己人的。” 赵天柱他妈这才不念叨了。 赵天柱跟着他爸来到打谷场,白医生就站在最前面,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扫了他们一眼,让村长代劳。 村长跟白医生点头哈腰了一阵,有些像那些倭寇的翻译官,然后冲他们耀武扬威的说什么没有白医生,就没有山桃村,他们赵氏子孙回报白医生的时候到了。 之后,赵天柱和他爸,就跟着村里人到了一片坟地! 赵天柱到了地方,心里已经开始骂娘了。要是再遇上那天晚上的事,他得疯了! 到现在,水生哥的那截胳膊,还在他梦里晃悠呢。 赵庄明听到这里的时候,心里也快跟他爷爷一样骂娘了:这还和死人杠上了? “爸,不太对啊~我爷爷那辈儿里,白医生就是长辈。到了我都跑出去念完大学回来,白医生还在……” 赵庄明结结巴巴道:“那白医生,她究竟活了多少岁?又是怎么来到山桃村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赵大发放下碗筷,咳了两声:“按照族谱的记载,咱们赵家之前在东北。” “后来东北沦陷,倭寇拿我们华夏人做人体实验。我们赵家人跟着白医生一起反杀了囚禁我们的倭寇,然后被带着南逃,最后落户到山桃村的。” 赵庄明嘴角一抽:如果他的历史没还给他的历史老师,东北沦陷的那一年,是1931年。 那个时候,白医生就已经有本事带着人逃出倭寇的包围了? 那她的年纪还得往前推。 也就是说,他看到的那个仿佛广寒宫嫦娥仙子一样的白医生,最少是个活了一百多年的老怪物?! “爸……白医生的岁数,你们都知道?”赵庄明在心里呐喊:这么多年青春不老,你们就不害怕? 就没人发现,把她抓到研究所里切片研究? 长寿,且不老,这是多少大人物梦寐已久的事情? 白医生究竟是怎么在山桃村安稳过了这么多年的?!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赵庄明他妈开口了,她冷笑一声:“也就是白医生不在了,你爸才敢跟你说这些。” “白医生要是在,你看他敢不敢?” “就你爷爷这些事儿,也是他老人家到建国后,村里组织扫盲班和民兵训练营后,他认了几个字,悄悄写在日记里,被你爸看到的。” “那是个半仙儿,有千里眼和顺风耳,别人说起她的名字,她就感应得到。”赵庄明他妈说到这里,像是恐惧一般,咽了咽口水:“要是有人说了对她不好的话,那是不得好死的!” “那字儿都还没吐两个,就“嘭”的一声,整个人炸成血雾,连骨头都不会留下一块儿完整的。”赵庄明他妈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压得极低,害怕极了,好像曾经亲眼看着这一幕在她的眼前发生过一样。 赵庄明他妈道:“跟边医生不一样,白医生那个诊所,只救山桃村的人。外人想见她,在村口跪着头磕烂了都没用!” “咱们村里,只要不是得了要死的病,村里人不会去找她。” “也就是后来,她逐渐开始喜欢起小孩儿了,你们这一辈才能常见到她。” “哪像现在的边医生,田家兄弟还敢在她那儿打架?换到白医生手里,这两个早就被炸成血雾,挖坟都省了。” 赵庄明目瞪口呆,这还是他记忆里人美心善,略显冷漠的白医生》 这像哪个山沟里吃人的千年老魔啊! 赵庄明也跟着咽了口水:“爸,你还是继续说爷爷的故事吧。” “他被带到一片坟场,然后呢?” 白医生让他爷爷干了什么? “你爷爷说,他们到的地方,其是一个战场。” 那个年代,很多死在战场上的人被就地掩埋,不像现在看到那些烈士陵园,人被整整齐齐的埋在里面。 赵天柱他们去的那处战场,是一处国军与倭寇交战的战场,挖开一层土,下面密密麻麻都是尸体,比乱葬岗还可怕。 赵天柱跟他爸一起,站在那里,觉得自己站在一片尸山上。 人类本来就恐惧同类的尸体,何况赵天柱脚下是一片同类的尸体? 他吓得手脚发麻,连路都看不清楚,但白医生那边出了新的命令。 让他们搬运尸体! 只要华夏人的,越年轻,身上中的枪越多的,给的银元就越多。 没错,白医生让他们搬尸体,但不是无偿的,她给钱。 搬一具尸体,最少给五个银元。 赵天柱心动了,这些尸体又不会动,顶多晦气些。搬一具有五个银元,那搬十具,不就有五十个? 有了这笔钱,他家就能盖房子,他也能娶个称心的漂亮媳妇儿,生一窝小子了! 赵天柱这么想,其他人自然也这么想。 大家都干得很卖力,他们村有不少打仗回来的老兵,还留在战场上的手雷和炮弹,也在这些老兵的指挥下,没人误碰。 这项工作一直持续了三个月,赵天柱和他爸一起,从那片坟地到山桃村,来回花半个月的时间,每次能搬四具尸体。 他们一共走了六趟,其中有十五具尸体,白医生给了12个银元的高价,其余最低的有5个银元,还有一些七八个银元的。 他们父子一共得了二百多个银元,有了这些银元,他们一家子就能过好日子了! 吃喝不愁之后,赵天柱的好奇心又冒了起来:“爸,您说白医生要这些尸体来干嘛?” 赵天柱他爸打他:“我咋知道干啥?白医生的事,你少问!” 年青人,火气旺,好奇心也重,他爸越打他,他好奇心越重,就算白医生的威名吓得他不敢在村里乱打听,可心里还是总琢磨着这事儿。 赵天柱没琢磨多久,村长又通知大家在村里集合,这次还是白医生有事,要村里人帮忙,出的价格更高,一个人有三百银元。 但是要求每个人都必须签生死状,人要是死了,再多给五百银元,但家里不再追究责任。 这下子,整个村都不得安宁了,他们好不容易活到战火结束,新国家成立,谁想死啊? 但是村长要求,每家必须出一个。白医生交代的事,办不了是什么后果,大家清楚吧? 这下所有人都蔫了,白医生的命令,他们并不敢推辞。 何况死人了,白医生给钱呢。 500银元,够一家老小吃喝不愁的过十好几年了。 那时候的人命并不值价,只要肯花钱,有的是人愿意拿命换。 第86章 山桃村往事(下) 赵天柱家里愁云惨淡,他妈更是哭得死去活来。 他们家男人只剩下两个了,不是赵天柱去,就是他爸去。 “我去,天柱,以后好好照顾你妈。”赵天柱他爸只抽了一斗焊烟就决定好了,他妈哭得更惨了。 赵天柱他爸吩咐他妈:“你去把我前些时候打的鹿肉拿出来炒一个,再把酿的高粱酒给我满上一壶。我吃了好睡一觉。” 赵天柱他妈默默的去厨房忙碌,两个大人就这么决定了家里的大事。赵天柱这个最终受益者,连放个屁的权力都没有。 赵天柱不服气:“我爸都多大岁数了?他能干什么?” “白医生那里,我去!” 赵天柱觉得他这是孝顺,他爹妈该感动哭了,然后夸他长大了。 结果他话音一落,他老子就抄起门口的扁担追得他满院跑,他妈也拿着火钳追出来。 “你这个报应啊~说的是什么昏话?” “你爹还没吃酒呢,你就先醉了!” 赵天柱被一顿胖揍,打得鼻青脸肿。 但他还是不服气,半夜趁他爸妈睡着了,偷偷把家里的门给锁了,跑了出去。 那时候农村都是土房子,晚上怕熊瞎子进村,窗户也开得高。他从外面锁了门,他爸妈年纪大了,爬不上那么高的窗户,只能等有人路过,从外面把锁砸开,才出的来。 赵天柱顶着一脸青紫,到村长那里签了生死状。他觉得这事儿,自己做得特别爷们儿,不比他那几个出去打鬼子的哥哥差多少。 赵天柱跟着赵铁牛他哥赵金,一起往山里走。 也不知是不是入冬之后的天气不好,他们进山的路全是大雾弥漫,根本看不清自己走的哪条路。 他们只能把手搭在前一个人的肩膀上,跟着前面的走,至于目的地是哪里,可能只有带路的知道。 赵天柱是常年在山里跑的猎户,一开始还能分辨自己到了哪里,可是过了野猪崖之后,他也分辨不清自己究竟在朝哪里走。 那天的大雾很怪,他们一直走到天黑都不消散。 到了晚上,他们终于走到了地方。 那是一个靠山面水的湖边,他们到的时候,湖边筑了好几排木头房子,每一栋木头房子都点着灯。 有一些人在岸上架着篝火煮东西吃,有的人从水里钻出来。 赵天柱心里发麻:这深山老林里哪来的这么多人?而且都是男人? 那些人却看了他们一眼,就又继续做自己的事。 赵金拍了赵天柱的头一下,让他别乱看。 那群人里跑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把他们安插进各个木屋中。 赵天柱跟赵金被一起分到了另外八个人的木屋里,木屋里是大通铺,兽皮铺成的床,这个天儿倒是不冷,就是十个大男人挤在一起,味道实在太难闻了。 赵天柱找另外八个人中一个看起来老实好说话的打听消息:“你们是哪里人?来这里干什么?我们明天跟着你们一起干?” “黄泥村。”那人闷闷道:“这里干什么的都有,至于你们是不是跟我们干一样的活儿,那不好说。” “不过我提醒你,那些下水的,别去招惹。” 赵天柱追问:“为什么?” 那人却死活不肯再说了,赵金也过来打他,让他闭嘴听安排。 赵天柱只能暂时按捺住心中的好奇,反正他已经被带到了这里来,有些事情,总是会知道的。 没想到,第二天赵天柱被分配到的事情,还是跟尸体有关,这次是埋尸体。 一排一排的,上好木头做成的棺材被整整齐齐的摆在河谷的平地上。 赵天柱现在看到棺材就犯怵,好在这次的棺材不是铁做的,也没有用铁水封棺。 不,不止没用铁水封棺,棺材上连颗钉子都没有。 家里死过人的都知道,棺材装人下葬前,是会用木钉把棺材钉住的。 这些棺材就没有,好像他轻轻一推,就能把这些棺材推开一样。 赵天柱一不小心,还真把那些棺材给推开了! 赵天柱吓了一跳,但眼神却控制不住的往棺材里瞟。 棺材里是一具惨白的尸体,那具尸体他还认得,是他和他爹在战场上找到的“好货”,看着十八九岁的年纪,身上的弹孔很多,他爹说,这是战场上冲在最前面的那一批。 听到这里,赵庄明觉得不对:“爸,你别骗我。国军和倭寇对战的战场,怎么也是在1945年倭寇投降之前留下的。” “我爷爷和我太爷爷挖尸体那会儿,都是1950年底,快1951年了,隔了好几年的时间,尸体早该腐败了。” “就算没全烂完,也烂了一半多了,爷爷怎么可能看出那具身体生前十八九岁?他会摸骨吗?” 赵庄明对他爸讲的这个故事的真实性表示怀疑。 “死前憋着一口气出不来的尸体,死了好几年都是不坏的。” “要是埋的地界儿不好,过个几十年,没准儿还会变成另一种东西。” “那些人,生前都是战死在倭寇手里的,没活到倭寇投降的日子,有几个能真正闭上眼?” 赵庄明嘴唇抖了抖,嘴硬道:“我宁愿相信白医生给他们下了什么防腐的药,也不相信他们死后不得安宁!” 赵大发才不管儿子怎么想呢,他骂了一句:“再插嘴,老子不讲了,你自己看你爷爷的日记本去。” 赵庄明“哼”了一声:“你把爷爷的笔记本给我,我自己看!” 赵大发想了一会儿,没给儿子,而是继续讲下去。 赵天柱看着棺材里没有腐烂的尸体,它身上穿着的不再是已经烂完了的军装,不知道被谁换上了一身山民的藤甲,手边还被陪葬了一把苗刀。 随时能打开的棺材,新制的藤甲,还有手边的苗刀。 仿佛他随时都能推开棺材出来,再战个几百回合。 如果之前的铁皮棺材,是生怕里面的东西跑出来。那这些棺材,就是生怕棺材里面的人出不来。 这时,赵天柱的好奇心已经被勾到了顶点。 他磨到赵金身边,问他:“哥,你家和白医生最亲近,她有没有说这次咱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赵金递给他一把锄头:“你哪儿那么多废话?让你干什么,你干就是了。” 赵天柱他们被带到河谷靠山的那一面,跟着被修出来的山路上去,到了半山腰的石壁处。 那石壁有一百多米高,笔直一溜,人不可攀爬。在石壁的下面,但下面用木头架起了脚手架,架到五十多米高的地方,那里被开了一个山洞。 赵天柱跟着前面的人下去,在那个山洞中,他又看到了之前的铁皮棺材。 这里的铁皮棺材只有一口,被竖着埋在山壁里,有一个穿着道士服的男人拿着罗盘在山洞中走来走去,像是在测量什么。 那道士走了半天,指了几个地方,让他们挖。 道士指出地方,就不再看他们,而是指挥着他手下的几个道童,用尺子在那口铁棺上量什么,等量好了,拿出墨斗在那口铁棺上弹了几下。 “啊!”,那墨斗每弹一下,棺材里就传出非人的叫声,凄厉阴森,含着无尽的怨毒。 赵天柱听到这个声音,吓得连手里的锄头都拿不稳。 老道士做完这些,拿着罗盘就走,走之前给他们留下两个字:“7天。” “金哥,那道士什么意思?”赵天柱总觉得,这期限不是什么好的。 赵金拿着锄头就在道士指定的位置开挖,之前跟赵天柱搭过话的那个黄泥村人倒是跟他说了一句:“7天一到,咱们没在老道士指定的位置埋上该埋的东西,镇住这东西,那咱们也就活到头儿了。” 赵天柱盯着那具漆黑的棺材,回想刚刚那一声惨叫,顿时有了无限干活儿的力气。 挖了一天,赵天柱回到木屋里,已经不嫌弃那是个大通铺了,只想倒头就睡。 “别睡,先起来吃饭。”赵金递了一碗干饭给赵天柱,那干饭里还有好几块油亮的肥肉和一些咸菜干儿。 那个年代,有这么一碗饭,对农村人来说,是极为难得的。 赵天柱快速的扒完饭,勤快的把赵金的碗也拿到湖边去洗了,回来又磨着赵金:“哥,你跟着白医生在外面跑这么多年,见识肯定不少,你知道那些铁皮棺材是个什么意思吗?” “没事儿别瞎打听!”赵金警告了赵天柱一句,不过怕他乱来,还是跟他说了两句:“我没见过这个,但是我见过别人修桥、修房子。” “在外面,那些人修一些比较大房子,或是桥梁的时候,为确保工程的顺利,会把活人灌进水泥里,一起修进去。” “这个啊,叫做打生桩。” “白医生要干什么我不知道,但她在这山里弄了这么多人,又弄这么多尸体来,只怕有大动作。” “这里不是村里,那些从水里冒起来的人有问题,你离他们远一些。” 又是这句警告,赵天柱问赵金:“哥,你是怎么看出他们有问题的?” “感觉。”赵金给了赵天柱这两个字就转头睡过去了,只留赵天柱一个人在原地睡不着觉。 不是……到底是怎么看出那些水里冒出来的人有问题的啊? 第87章 白医生的杀性 “咔嚓”一声巨响,赵庄明家门前的树被劈断了,赵大发骂了一声:“这天儿真是越来越邪门儿了。” 赵庄明:“大旱之后的暴雨,那雷不得大一些?爸,你接着讲,那些水里出来的人究竟哪里有问题?” “我哪儿知道?你爷爷日记里没写!”赵大发道:“他在那山里天天挖土,比打猎都累,哪有时间注意这个?” 赵天柱他们一行人在第五天的时候,挖好了道士指定的坑位,然后又被指挥着在悬崖上做了一个滑轮,从下面吊上来几只巨大的石乌龟。 这些乌龟通体漆黑,脸很狰狞,背上还背着一块石碑。 这些石碑上都刻着字,可惜赵天柱不认识,他就缠着赵金,想知道石碑上的字是什么内容。 可他们这一组的人看到这个石碑都脸色大变,谁都不肯多说一个字,赵金更是骂他:“天天就你话多,当心有一天你死在这上头!” 赵金是出去打过仗,又活着回来的好汉。在村里年轻人里很有威望,赵天柱并不敢明着跟他犟。 但最近他靠着做的几个陷阱,打了几只野鸡,跟黄泥村的那个闷汉打好了关系,金哥不肯说,他找这个问一问,总可以吧? 赵天柱追着他问,那个闷汉实在没办法:“其实你如果只是为了满足一时的好奇心,我劝你不知道的好。” 赵天柱沉着脸:“连你也这么说?” “我只是想不明白,你们为什么都这么忌讳?” “我是没文化,但一个人知道他自己正在干什么,他做的事有什么意义,这也不行吗?” 也不知是赵天柱哪句话触动了那人,他突然说道:“永生不死,永镇于此。” 赵天柱没反应过来:“什么?” “石碑上写的字。”说完,那汉子就闷不吭声的去湖边洗他自己的碗去了,留下赵天柱一个人在原地反应这句话。 “永生不死,永镇于此?” 卧槽,这个诅咒也是够恶毒的。 他很好奇,那些铁皮棺材里的是什么人? 白医生竟然这么搞他们? 自从知道了那几块石碑上刻着的字是什么,赵天柱干活儿的时候都小心了很多,生怕那些石碑会咬手一样。 赵金一下子看出了他的异样,瞪了那个黄泥村的闷汉一眼,教训赵天柱:“有些事情,知道的少才是好事。” “那几个字儿晓得了又怎样?还不是一样要干活儿?干活儿的时候还多了忌讳,不如你不知道的时候自在。” 赵天柱梗着脖子:“金哥,不能这么说。知道了是什么,至少出了意外,我能做个明白鬼。” “我现在就想知道,棺材里的那位是个什么人?白医生能下这种狠手?” 赵金瞪了他一眼:“怎么?你还打算可怜人家不成?” “什么人?把我我们从东北撵到山桃村的人,我们出去打的什么人!” 赵天柱一下子懂了,骂了一声:“卧槽,是倭寇!” 给倭寇们埋上“永镇于此”的石碑后,赵天柱他们又开始干别的活儿。 这处营地,不止这一处悬崖被埋了铁皮棺材,赵天柱大概看了一下,沿着这个大湖,周围的山上,林子里,都有这种东西。 赵天柱每天挖土挖得痛不欲生,只能靠想象白医生承诺的300个银元度日。 这一天,白医生罕见的出现在营地。 不过并没有人上去跟她打招呼,赵铁柱也不敢。 他看到白医生进了那些下水的人住的木房子,那种木房子比他们的高级得多,营地上也有人专门负责给他们做饭。 赵铁柱疑心那些下水的人很有身份,但又觉得不太可能。有身份的人,怎么会来这深山老林里吃苦受罪? 这天晚上,赵铁柱起来放水,突然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那女人柔声细语:“konnichiwa……” “shinde kudasai……” 那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舒服,像是羽毛在你耳边轻轻吹拂一样,就是说的不知是哪一方的鸟语,完全听不懂。 赵铁柱顺着声音望去,然后看到了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一幕。 一个女人穿着一身白色衣服,就那么飘在半空中。 那些头发……她那些头发,被风扯着飘在半空中,像是蛇一样。 赵天柱只觉得眼前一花,一撮头发就那么从天上游到他面前,然后死死勒住他的脖子。 救命,这他妈是什么?! 这一幕太诡异,赵天柱觉得,自己或许是在做梦! 在赵天柱快要窒息的时候,一支火把从赵天柱的身后冒出来,烧断了那些头发。 赵天柱听到了那些头发的惨叫声,细微的,尖利的,刺得赵天柱耳朵疼。 还没等赵天柱喘上一口气,他就被一脚踢进了木屋。 木屋中赵金在把他扶起来,神色关心:“你没事儿吧?” 赵天柱摇头,看到刚刚踢他那人的背影,是黄泥村的那个闷汉。除了他之前,他们屋里其他几个也都拿着火把出去了。 营地上不止赵天柱一个人被这些头发缠上,其他在外面活动的也一样。 那些头发像蛇一样,遇见活人就开始缠脖子,但是惧怕火。那些黄泥村的人就举着火把烧那些头发,在营地上四处救人。 可是有些人,已经被头发给勒死了,就这么被吊在半空中。 那些头发从尸体的嘴里,皮肤里扎进尸体的体内,吸食干净血肉,然后把骨头和衣物“吐”出来,扔在地上。 赵天柱看着飘在夜空中甜美微笑的女人,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哥……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是怪物吗?!” “还是妖精?!” 赵天柱把声音压得最低,整个人都在颤抖,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还好来的不是他爹。 他爹这把年纪了,看到这一幕得被吓疯! “那是式神,倭寇的东西!你躲在房间里,把门窗都关好,我不叫你,你千万别出来!” 赵金撕下自己的衣服裹了一个火把,然后给用他们房间中煤油灯的油淋在衣服上,点燃了火也跟着冲了出去。 倭寇的东西? “妈的,都把你们赶跑了,还留这恶心玩儿在华夏害人?” “老子烧死你!” 赵天柱脸色狰狞,也撕下自己的衣服裹成火把冲出去。 他的哥哥们都死在战场上,他决不能丢他们老赵家的脸! “你爷爷来了!”赵天柱冲出去,却看到那个女人已经被打下来了,她的头发被烧得乱七八糟,白医生手持短剑,一剑扎穿了她的身体。 “啊!”女人发出尖锐的惨叫,但她的伤口却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她几次想往天上飞,都被白医生拉下来。 那是赵天柱没见过的白医生,凶残、狠辣,那个女人的头发被白医生拽在手里,向后一拉,女人被重重的摔在地上。 白医生反手将短剑插进女人的嘴里,当场把女人的脑袋都捅穿了。 “ぶっころしてやる(我要杀了你!)” 那个女人挣扎得很厉害,像是过年杀猪一样。 白医生半个字儿都没多说,只是按着那个女人。 突然,白医生手下燃出一片火焰,一瞬间把那个女人烧成灰烬。 营地上还飘荡着那个女人的惨叫声,赵金走过来踢了他一脚:“不是让你在屋里好好的躲着吗?出来干什么?!” 赵天柱不服气:“我今年都二十了,凭什么老躲着啊?你十六就跟着白医生走了!” “刚刚白医生是怎么把那个女人从天上弄下来的?”赵天柱兴奋道。 转头去找白医生的身影,却哪里还有白医生的影子?原地只有一团灰罢了。 赵金把他拉回去,哼了一声:“怎么弄下来?拽着她的头发把她拉下来呗?” “倭寇的这种邪门儿东西,都能控制一些风啊~水的,不小心就着了道,几千人的部队都能给全部弄死。” 赵金像是想起了什么,心有余悸道:“今天咱们运气不错,白医生刚好来了,不然咱们死无葬身之地。” 有了那个倭寇的式神来闹过一场,赵天柱发现整个营地的节奏更快了。 特别是那些下水的人和道士,但他们这些人却全部闲了下来,跟他们一屋的那几个黄泥村汉子,甚至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了书在看。 赵天柱问那个跟他关系处得不错的闷汉:“你在看什么?” 那闷汉头也不抬:“俄语。” 赵天柱摸不着头脑:“咱们这儿离老毛子那边挺远的,你学俄语做什么?” 闷汉又吐出两个字:“高考。” 赵天柱顿时不说话了:这还是个读书先生? 他们那个年代,读书人可是相当高贵的。 赵天柱就是想不通,这么一个读书人,怎么就能和他在这深山老林里遇上呢? 就这么无所事事的过了两天,那些下水的人不知道发现了什么,从水里出来后,就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 “千庆,快给族里发消息,就说咱们找到神器了!” 那些人是真的很高兴,赵天柱这个从他们旁边路过的人,都被他们发了一小瓶酒。 赵天柱打开酒瓶,悄悄闻了一下,那酒香勾得他肚子里的馋虫都动了。这要是拿回去给他爸喝,他爸不得美死啊? 赵天柱抿了一小口,就把那酒藏在自己随身的小包里,晚上枕着睡觉了。 那天半夜,赵天柱被人粗暴的推醒,赵金在用脚踢他,手上在不停的穿衣服:“快起来,白医生有吩咐!” 那几个黄泥村的也在穿衣服,赵天柱不敢怠慢,赶紧穿着衣服跟着赵金他们往外走。 “哥,什么事儿啊?这大半夜的。” 那个时候,天已经很冷了,赵天柱就算是个大小伙,半夜被折腾起来,也冷得够呛,忍不住小声跟赵金抱怨。 赵金瞪他:“不该问的别问!” “一会儿见到白医生,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其余的,你连气儿都别多出一口!” 赵天柱以为又是什么挖土看守棺材的事,等被赵金领到了地方,他才知道这个哥给他的忠告是什么意思。 死人! 满地的死人! 满地新鲜的死人!! 白天递酒给他的那个叫千庆的人也在,他被剖开成了两半,这两半身体之间,隔了三四米的距离。 白医生爱穿的白衣被鲜血染红,正在这堆尸体上站着,用树叶吹曲子。 那曲子听起来十分忧伤,让赵天柱想到被他锁在家里的爸妈。 也不知道他就这么跑了,家里两个老人要气成啥样? 白医生吹完曲子后,从尸体堆上跳下来:“张成柏,这些尸体你知道该怎么处理。按照老规矩吧。” 跟着他们一起来的那个黄泥村闷汉出来,小声道:“是,老祖放心,不会耽搁您接下来的事。” 白医生穿着血衣很快消失,赵金捡起了被白医生扔掉的那枚吹曲子的树叶,叹气一声:“这世道,仙人都得下凡受难。” 第88章 新的白小姐 赵天柱搬了一个晚上的尸体,那些尸体都是碎得不能再碎的,身上还有很多不致命的伤口。 这是杀他们的人在折磨他们,让他们生前多受苦楚呢。 这些尸体有专门的去处,并不需要他们挖坑埋人,张成柏带着他们把尸体往山下运,赵天柱路过一个山崖下,看到山崖石壁上有一个被废弃的土地庙。 这里好像是野猪崖附近,不过因为天太黑,他不确定。 大概走了两三个小时的路程,就有人打着火把来接这些尸体。 那些好像是黄泥村的人,他们跟张成柏很熟,还有人跟他说:“好好回来,你爸妈都在家里等着呢。” 就好像张成柏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劳得他的家人为他牵肠挂肚一样。 张成柏认真的点头:“是,成柏谨遵大伯教导。” 这些人把尸体运走,又给了他们一些米面和肉类。 赵天柱扛着这些东西回到营地,天刚刚亮,营地已经有人在活动了,他们打着火把,在营地中呼和。 有一个人从水里冒出来,大喊:“老祖,找到了!” 白医生已经换掉了那身染血的衣裳,依旧冷着脸,仿佛那首哀伤至极的曲子不是她吹的。 她“噗通”一声跳进水里,朝那个人的方向游过去,然后一头扎下去。 也不知她做了什么,赵天柱听到了两声巨大的“轰隆”声,然后是一阵山摇地动。 赵天柱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 只见那座大湖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轰隆轰隆”的声音不绝于耳。 很快,大湖中水见底,露出两座山来。 那两座山中间用铁链拉着,就像是硬把它们拉在一起的。 “呼哧~” “呼哧~” 巨大的喘息声在赵天柱的耳边响起,就像是那两座山中锁着什么怪物一样。 赵天柱手脚发软,他身上的米面被摔在地上,他自己也跟一摊烂泥似的摊在地上。 赵金骂了他一句:“出息!” 赵天柱这次是真的要哭出来了:“金哥,你没听到吗?” “那是怪兽的喘息声吧?” “那两座山里,关着怪兽!” 赵金疾言厉色的呵斥他:“乱说什么?再瞎嚷嚷,我也救不了你!” 赵天柱不敢再吭声,但仍旧吓得瑟瑟发抖。就像兔子在老虎面前瑟瑟发抖一样,哪怕那只老虎被关在笼子里,吃不到兔子,兔子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天性。 之前指挥他们干活儿的那个中年男人又来了,他把在场还站着的男人都挑走了,对赵天柱这样吓得站不住脚的,就又分派了抬棺材的活儿。 那些之前被运上山来,摆在河边的木棺,需要人手运到湖底露出来的两座山下去。 赵天柱那一屋,只有他一个人被留了下来,那几个黄泥村的,还有赵金哥,都被那个中年男人选走了。 赵天柱很懊悔:妈的,在山上碰到熊和野猪,他都能应付,怎么那时候被吓得腿软呢? 真是没出息! 心里狠狠的嫌弃了自己一番,也只能接着运那些棺材。 赵天柱大概数了一下,这些棺材至少有一千具,都是从战场上精挑细选出来,最勇猛的烈士。 这么多棺材,白医生得花多少钱才能从山下运上来? 大约运了七八天,那个中年男人又出来告诉他们,让他们明天不用来了,走远一些,自己找地方躲起来。 三天后,还是在这里,给他们发银元,这次工程就算结束了。 赵天柱大着胆子问一句:“这位叔,我哥呢?他跟我一起来的。” 那中年男人看了赵天柱一眼:“他有他的事要做,不要多打听!” 说罢,不理赵天柱,又朝那两座山中走去。 “行了,柱子,走吧。”山桃村同村的一个大叔扯了赵天柱一下。 赵天柱在林子里钻惯了,他倒不怕在山里过夜。 跟着几个他不太熟的村里人一起,走了几个小时,找了一块大岩石,在岩石下挖了个坑,几个人就窝在那下面。 风吹不着,雨也淋不着,还能生火做饭。 那几个同村人都是年纪较大的叔,村长逼着大家出人,他们舍不得家里的儿子,自己签了生死状跑来的。 赵天柱跟他们没什么话说,就听他们在那儿吹自己的儿子如何出息,或者这次能活着拿到钱,回去找寡妇逍遥一下。 赵天柱没这些心思,他很担心赵金。 他们上山这一路以来,最危险的时候,就是那个倭寇女人来营地杀人。 虽然死了几个人,但远远到不了要签生死状的地步。 真正危险的事儿,肯定是赵金哥他们后来去干的那个! 入冬之后,山里的猛兽大部分都冬眠了,这三天也没什么危险。赵天柱就一直这么缩在洞里熬着,只等时间到了,马上冲到之前的湖边。 赵天柱冲回来的时候,那湖边已经人声鼎沸了。 人多人在惨叫,或者是互相包扎伤口。 赵天柱在人群中找赵金的身影,很快被他找到。赵金躺在湖边,身边守着一个黄泥村的人。 “金哥!”赵天柱冲到赵金身边,看到赵金半边身子都烂了,还吊着一口气,听到赵天柱的声音,艰难的睁开眼睛。 赵金叹息一声:“我的钱……你帮我领了回去,交给我爸妈吧……” “让他们别难过……”赵金喘息了两声:“我死得……很有意义,不比战死差……” 这时,一向高冷的白医生走了过来,她俯视着赵金:“我记得你的名字,你每次都冲在最前面,是个勇士。” 赵金艰难的挣扎了一下,看着白医生的眼睛在发光,声音也比刚刚凝实了一些:“为……为理想国战死……是每一个革命人的荣耀……” “我很高兴……曾经以萤火之光……照亮人民前行的道路……”赵金盯着白医生,喃喃的问:“白医生……我这么干……能让后来少死一些人不?” “能让我家后人……避开那些寓言了吧……” 白医生点头,赵金艰难的笑了笑,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但是他的眼睛,依旧盯着那两山之间,不肯合眼。 仿佛那里,还有他不肯放下的牵挂。 白医生蹲下,亲自合上他的眼:“你完成本该我白族子弟履行的任务,我欠你一命。” “哥!”赵天柱哭着喊了一声,白医生已经走了,那个黄泥村的汉子也红着眼睛,他的旁边,张成柏的尸体还摆在那里。 他们山桃村里,那几个精明强干的都死了,反倒是废物点心和老瓜瓤子们活了下来。 赵天柱带着赵金的尸体跟那几个黄泥村的人道别,他们除了带走自己同伴的尸体之外,还有另一些尸体要带走。 那些尸体全身穿着黑色的衣服,剃着阴阳头,有的甚至把脑袋中心的头发给剃了,像个倭瓜一样。 这些人身材非常矮小,一看就不是华夏人。 赵天柱的好奇心被赵金的死浇灭了一半儿,没心思再追究那些是什么人。 他最后得到了白医生承诺的那300个银元,但好像也没什么意思了。 “那些是樱花国的忍者?!”赵庄明大喊:“爷爷就是吃了那个年代没电视的亏,不然他一眼就能认出,那是忍者!”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赵庄明不停地追问:“爷爷在日记里有没有写那个神器究竟是什么?” “还有,被白医生灭口的千家,他们是什么来路?为什么赵金爷爷说他们有问题? “他们为什么跟着白医生干?又为什么会被灭口?” “赵金爷爷最后到底看到了什么寓言?怎么就把命给搭上了?” “倭寇……” 赵大发打了儿子一巴掌:“你哪有那么多问题?” “你爷爷在山桃村里窝了一辈子,哪儿都没去过,那些事儿要不是写在他自己的日记上,后人都不一定能知道。” “白医生那么有本事的人,一直守在山桃村,一定是有她的道理的。” “她不离开,你爷爷就不敢离开。” 赵大发叹了口气:“告诉你这些,是让你知道,白医生那一脉本事非凡,你跟着边医生学,就得学出个人样来。” “但是别学你赵金爷爷,你有本事,给边医生做事,我不反对。” “但是别卖命。” “现在这个世道乱起来了,村里有事找你,特别是你伯伯,你能帮就要帮。” “要是不能帮,你保家里就行。” 赵庄明他妈插了一句嘴:“我和你爸都老了,凡事你以自己为重。” 他们两个老的也看出世道不对,有些事得提前给儿子说清楚。 赵庄明把这句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以后,提到了另一件事。 “爸,我爷爷在白医生那里赚了五百多银元,在他那个年代,怎么也算得上一夜暴富了吧?那我咋还不是富二代啊?” 赵庄明特别委屈。 赵大发又恨不得给儿子一巴掌:“你太爷爷最后只有你爷爷一个儿子,可你爷爷不止有你爹一个儿子。” 赵庄明这才想起来:哦,我还有三个伯伯,两个姑姑呢。 不过这些伯伯和姑姑陆陆续续在大城市安了家,又因为当年爷爷不准他们离开山桃村,跟爷爷闹得很不愉快,已经很多年没联系了。 “轰隆!轰隆!!”外面的雷雨更深,大地发出轰隆声。 樱花国的最后一块岛屿上,最后一个重要人物登上飞机。 安倍家主看着雨幕中的故土越来越远,忧伤道:“有生之年,吾不知还能不能再回到家乡。” “安倍君,还请振作起来。”他身边的福田家主安慰他:“在华夏那片广袤的土地上,我们的民族会再次得到振兴。” “您说的那件神器,我们又找到了新的线索。”福田家主将一份资料递给安倍家主。 “这是一个白家人的线索,是我的人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消息。” 安倍家主打开资料,资料中,一个苍白瘦弱的小女孩儿面对镜头羞涩胆怯的笑着。 “白绫,华夏国安特意组第7队小组成员?” 福田家主自信的笑道:“不错。” “比起上一个名叫白雨桐的华夏女人,这一个女孩儿,更像是传说中的白家人。” “您请看,她有一项非常神秘的技能——与鬼魂共情。” “这真是神奇的技能,在我们樱花国,这是绝无仅有的。” “这一条,是不是足以证明,她的血脉出身不简单?” 安倍家主郑重的点头:“好的,我很期待与这位白小姐的见面。” 第89章 天降陨石 “轰隆!”一声惊雷在天际炸响,边月家的柴油发电机突然熄火,赵玉书原本正在厨房做特异局送过来的干鲍鱼,突然“啊”了一声。 边月伸过头去一看,柴灶下的火无缘无故的爆出好几朵火花,把锅里的油给点燃了。 四周的灵气再次暴动起来,上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在发生全球性巨大地震的时候。 边月拎着赵玉书的脖子,快步走到外面空旷的地方去。 “边姐姐,怎么了?”赵玉书摸不着头脑,不过边月拎她,她就跟着乖乖的走,还踮着脚尖配合边月的身高。 到了门外,赵玉书就再也不问怎么了,只见天空中无数流星拖着璀璨的光芒划过夜空。 “好美的流星雨啊~” 赵玉书梦幻的憧憬。 “不对!这不是流星雨,陨石要落下来了?!”赵玉书惊恐的尖叫。 天上灿烂美丽的流星雨变成大火球直冲地面,这么密集的陨石,整座山都会被砸平摧毁! 赵玉书的尖叫还没落下,陨石却在半空中莫名其妙炸裂破碎,像是被什么屏障挡了一下。 只有一个方向的例外——黄泥村方向! “轰隆”一声,巨大的陨石砸向那片森林,大地都跟着抖了三抖。 “咔嚓咔嚓”有东西碎裂的声音在边月耳边响起,边月脸色大变,顾不得遮掩身手,脚下踏风,如离弦之箭一样飞进后山森林中。 她去的那个方向,却不是黄泥村,而是另一个地方。 赵玉书人影都没看清楚,边月就不见了,急得她大叫:“边姐姐,你去哪儿啊?!” “好歹交代一声啊~” 隔壁的赵明月从门里探出头来:“小师父?吃晚饭了吗?” 赵玉书叉腰:“我什么时候答应收你做徒弟了?你不要乱叫!” 赵明月脸皮厚:“收我你不亏,你看看师祖收的那几个,每一个都是男的,只有你一个女孩子。” “将来他们抱团儿欺负死你,就像以前你奶奶,你爸爸,你弟弟抱团儿欺负你和你妈一样。”赵明月怂恿她:“这家中之事,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你得为自己早做打算。”赵明月亲昵的抱住赵玉书的胳膊:“师祖稳坐高台,就算更喜欢你,也要做到表面公平。” “可人家那边有三个,你只有一个,怎么斗得过?就算不敢明着欺负你,暗地里阴阳你,刺激你,你受得了这个气?” 赵明月不停地给赵玉书吹耳旁风:“听我的听我的,你收我做弟子不亏。” “我又不吃边家的粮食,也不穿边家的衣裳,只是要一个弟子的名分而已,还不求直接当师祖的弟子,要求都这么低了,你还要拒绝吗?” “那可太伤咱们姐妹情分了。” 赵明月生气的细数自己对赵玉书的好:“我提醒你多囤水,多准备食物,还给了你好多面包牛奶呢。” “就连你改的名字,也是我第一个叫的。小婷她们那里,我还为你的名字跟她们吵架呢。” “第一个叫我玉书的是边姐姐!” “你那面包牛奶都要过期了,我都不敢给边姐姐吃。”赵玉书皱着鼻子,但的确是被说动了。 边姐姐性子冷,于她而言,又是绝对施舍的一方,不可能成为盟友。如果她当真有一个徒弟…… “这件事,要边姐姐点头才行。”赵玉书看得清自己的处境,更清楚自己没被拿去给耀祖弟弟换彩礼是因为什么。 “边姐姐同意了,我才能收你。”何况她现在学得稀烂,才刚刚读完人体穴位图呢。 赵玉书这样一想,觉得时间更紧迫了:“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去学习了!” 赵玉书基础比其他几人都差,更得懂得勤能补拙。那是拿出高考的劲儿,上厕所都捧着书看呢。 赵明月:“……” 拜托,刚刚天降陨石啊~就算不后怕一阵,也该跟她八卦一下吧? 她这就去美美的看书了? 心可真大! 但随后赵明月就 高兴起来。 师父越努力,徒弟越享福。 “小师父,你要红袖添香吗?我来了!”赵明月兴奋的跟在赵玉书后面跑。 长生,她来了!成仙,她来了!! 刚刚下飞机的樱花国重要人物们,差点儿被这场陨石降落带走,他们带来华夏的物资损伤过半,设备几乎全坏。 福田家主拿着一片雪花的微型电脑,脑子有一瞬的晕眩。 “刚刚,我们最后一颗卫星已经坠毁,它坠毁前,给我们发送了最后的消息。” “全球范围内……多地遭遇陨石打击,我们在红木国的同胞们,已经……” 剩下的,没必要再说下去了,大家都清楚结果。 陨石降落,火山喷发,海水倒灌,大陆板块儿移动,地震再临……每一个都是灭顶之灾。 “我们只剩华夏这一个能够依托之地了……”安倍家主悲怆的站在一片狼藉之中,仰天叹息。 随即,他的目光盯着远方华夏的山水,迸发出强烈的野心:“我们一定要把这片土地牢牢的掌控在自己手里。” “我们一定要在这里重建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民族!” 铃木家主叹气:“还好,当初我们在华夏养了不少亲近我们樱花帝国的官员。如今只要金钱开道,不愁我们没有立足之地。” 华夏的官方此时也不好过,樱花帝国最后一颗卫星陨落,官方的卫星也落了个七七八八,如今只有两颗军用卫星还在运转。 但就算这样,他们也已经是世界上拥有卫星最多的国家了。 “这是卫星最新扫描的华夏受灾地区,您看看。”一个中年人将一份资料双手递给一位满头银发,穿着军装的老人手里。 老人拿着资料,看了一会儿就忍不住手指发抖:“刚刚才建起来的难民庇护所……就这么毁了?” “又死了多少人?” 中年人也是一身军装干练,他沉声道:“将军,我们必须要考虑b计划了,再这么下去,所有人都活不了!” 老人闭了闭眼,下定了决心:“好!” “但是,军队不能马上停止搜救。”老人缓缓道:“要给大家一个活下去的希望,只有人活着,国家才有未来。” “尽量扶持民间力量,扶持为老百姓做事的人。”老人手指指到一个地方:“又是这几个省免受陨石灾害……” “是。”中年人将一张照片递给老人:“这是陨石降落到秦岭的那一刻,卫星拍到的照片。” 照片上抓拍到,陨石落到秦岭附近的那一刻,秦岭上空升起了一层像是鸡蛋壳一样透明的保护罩。 一只身披烈火的大鸟虚影从群山中飞出,向着天上的陨石扑去。那些一路火花带闪电的陨石瞬息之间被烧成灰烬。 老人想到国安之下,特异局截获并呈上来的那份所谓“山河计划”,感叹:“还好老祖宗给后人留下了保命的手段。” “为什么这一角会有陨石落下?”老人站着照片上的一角,那个地方,“蛋壳”的力量好像太脆了? 中年男人有些羞愧的低下头:“将军,我们还没有找到老祖宗留下的神器,不清楚祂如何运作。” “那一角……很可能因为时间太久,神器运转出了一点儿问题。” 这是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樱花国人的“山河计划”中,并未说明神器究竟是何年何月,为何人所安置。只说“山河鼎”能镇压山河。 如今“山河鼎”镇压山河的神异他们看到了,但他们找不到“山河鼎”的出处,寻不到神器,那神器出了任何问题,他们甚至连努力修一下都不行。 老人指着那陷落的一角,沉声道:“其他的事先放一放,先找到先祖留给我们的保命神器,从这里入手!” 中年人立正:“是!” 黄泥村中。 连日的大雨滂沱,电闪雷鸣,特异局小组好不容易布置好的阵法摇摇欲坠,天上一颗陨石砸下来,眼看就要砸到黄泥村头上。 地底下,一个白虎虚影冲上云霄,虚弱的挡下那颗陨石。 “嘭!”陨石在半空中被击碎,四分五裂的掉落在黄泥村附近。 黄泥村的人身手矫健,除了少数跑不快的老人孩子,都没有受伤,只是他们的房子是彻底被砸毁了。 有一颗碎掉的陨石,当时砸在张家祠堂上,三层楼房瞬间被砸平。 特异局好不容易布下的阵法也被毁了。 那块陨石带着火,刚好堵住地下阴尸上来的路口,高达2000多度的火焰把地下的阴气烧得滋滋作响。 可这威力也就只有那么一瞬间,白清音的画像连同着那个破烂阵法一起毁了。 “砰砰!” “砰砰砰!!” 下面的阴尸仿佛看到了自己冲出阴寒地下的希望,大力的冲击着那块陨石,甚至整个地下都被它们砸得作响。 仿佛下一刻,它们就要破土而出,来这人间贪婪的吞吃新鲜的血肉一样。 姜攀看到这一幕,几乎要崩溃了,他朝黄泥村的村民大喊:“快走!都快跑!下面的东西要出来了,你们去吹哨,让外面的人做好准备!” “不准走!”周行知用枪指着那些在雨中站立着的村民,朝姜攀怒骂:“你脑子有病?” “这里的人都有道行在身,让他们留下来挡住阴尸,咱们赶紧发信号回局里,让他们调人来!” 姜攀愤怒的打掉周行知指着村民的枪:“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们是民!是民!!是民!!!明知是必死的结局,你让他们留下来?!你对得起你身上那身皮吗?!”姜攀朝还呆站着的村民吼道:“叫你们走啊!你们耳朵聋了?!” “走啊!” 第90章 姜攀 周行知朝他那一组小队使眼色,让他们拦住村民,自己则跟姜攀交手上了:“我说不准走!” “要走也是我的兄弟先走!” “几个乡巴佬逃出去有什么用?我的兄弟们活下来,才对国家更有意义!” 周行知的小队显然很认同他们老大的想法,已经拿着枪包围了所有村民。 普通人,除非练出了田老太那么快的速度,否则碰上枪支这种杀伤性巨大的武器,就只能束手就擒的份儿。 就算练就了田老太速度,面对枪支,也只能选择躲避。正面硬刚,除了丢命,没有第二种结局。 “砰砰砰!” “砰砰砰砰!!” 地下的冲击声越来越急切,那颗压在洞口的陨石在不停摇晃,马上就要被顶开了。 但是姜攀和周行知还在僵持,没分出个胜负。 突然,千灵动了。 她仿佛化作一阵凌厉的风,人的肉眼还没看清楚,周行知那些用枪指着老百姓的队员,就通通被她掀翻在地。 老金和老陈快速制服离他们最近的几个队员,夺了他们的配枪。 张芳林一把陌刀飞出,刀背撞翻两个爬起来的特异局队员,舟宝和小蒋趁机踢飞他们两个的配枪。 毛子旭又惊又怒的盯着站在他对面的千灵:“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搞内乱?!” 千灵不语,只再次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打飞毛子旭的配枪。 “快走!”千灵冲黄泥村的村民大叫。 老金朝着雨中的人大吼:“快走!!” 舟宝、老陈、小蒋也在喊:“快走!” “快走!!” 雨中,黄泥村的人迅速分成两队,老人和孩子一队,在几个少年人护送下匆匆后撤。 剩下的成年人,各自拿出自己的武器。 或是弓箭,或是陌刀。几十个人,黑压压的站立在那里,像是一支千人万人的强军。 姜攀已经跟周行知分出胜负,他扯住周行知围在脖子上的布条,像拖狗一样把他拖行了十几米。 “你们怎么不走?”姜攀看着还剩下的几十个村民,气不打一处来:“再不走,就没时间了!” 张芳林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声音坚定沉稳:“我们不放心把自己的家交给你们。” “不到最后一步,总是要搏一搏的。” 姜攀笑了一下:“白绫,过来!” 白绫早就被淋成了落汤鸡,微微颤抖着身子走到姜攀面前:“姜队,您叫我?” 姜攀把白绫狠狠的推出去:“你们出个人,把她也带走。” 张芳林接住被推过来的白绫,朝身后看了一眼,指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张昭,你去。” 少年人不服气:“凭什么?!” 白绫也不服气,不断的在张芳林手上挣扎,冲姜攀大喊:“凭什么这个时候要我走?我不走!!” 白绫瘦弱苍白,她被张芳林拎在手上,像拎一只小鸡,再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这里就你最没用!”姜攀怒道:“你他妈武术不过关,法术不过关,什么都不行,一会儿阴尸上来了,你一个回合都战斗不了,就得要人来救,留在这里做什么?” 白绫一僵,随即身子不住的颤抖:“你……你招揽我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我世所罕见,很有幸与我同行……” 姜攀冷笑:“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说几句好听的,你还真信?” “快滚,别留下来拖后腿!” “这个时候了,废什么话?!”张芳林把白绫塞到张昭手里:“带着她追上你妈和你妹,敢半路跑回来,我先打断你的腿!” 张昭还是不肯走,地下的声音越发急切。 “轰”的一声,那块堵住地下路口的陨石竟然被推开了! 第一只阴尸窜了出来,张芳林气急,拿刀指着张昭:“你走不走?!” 张昭被张芳林身上骇人的气势吓得后退两步,不敢再违抗,咬牙托着仿佛信仰破碎的白绫去追已经离开的族人。 噗嗤一声,千灵的桃木剑刺穿了第一个跳出地面的阴尸。 但是下面还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源源不断,无穷无尽。 赵家人的刀和弓都很利,特异局的枪很准,桃木剑也很快。 可是那些阴尸,实在太多了。 姜攀松开周行知,用卫星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喂!国一,现在告诉我一个最行之有效的办法,如何能镇住黄泥村下面的阴尸?” 电话那头的国一冷淡道:“怎么?你也想把我锁下面?” “你要是在我眼前,我肯定把你锁下面,大不了吃枪子儿!”姜攀怒骂了一声,最后语气还是软了下来:“有什么办法,是我能就地取材,马上办到的?” 小蒋护在姜攀周围,让姜攀安心打电话。他新接上的手臂有些不太好用,咬牙道:“姜队,好了没有?” 他快要支撑不住了! 姜攀朝电话那头怒吼:“国一!再不说,老子回去就把你咬死38只雪豹,还拍死5只熊猫的事情捅到温局那儿!” 那头的国一哼唧了两声:“找到山君,吃了祂的肉,或许能得到祂的一些力量,暂时镇压住那个地方。” “不过我提醒你,这是我们妖修的办法,在人身上不一定管用。” “山君是古老的山神,又镇压那处幽冥入口不知多少年。吃祂的肉,是罪大恶极的。” “或许比起厉鬼永世不得超生,结局还要惨一些。” 姜攀兴奋道:“好!多谢!!” “如果我回得来,请你去泡温泉,喝鹿血酒。” “老大,你要……”小蒋惊恐道。 姜攀“啪”的一声挂了电话,扣动扳机,稳准狠的打在围住他们的阴尸眉心处:“闭嘴!给我开路,我要下去!” 小蒋示意姜攀去看周行知:“为什么非要你去,他去不行吗?” 周行知不知道什么原因,身手减弱了很多,连姜攀都能打得过他了。 他们要算计他,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只是后续对上周家有些麻烦而已,但也不是无法可想。 姜攀却是摇头:“人,只有在决定自己生死的时候可以毫不犹豫,其他的任何个人,无论是否罪有应得,都应该交给法律来处理。” 小蒋:“……老大,没想到你平日坑蒙拐骗还爱贪小便宜,结果三观却这么正……” 姜攀:“……说的是人话吗?” “开道开道!给老子开道!” 在密密麻麻的阴尸中,姜攀带着小蒋逆流而上:“千灵,我有办法解决问题,你送我下去找到山君的尸体!” 千灵身姿轻灵的在尸群中穿梭,桃木剑尖一点,就戳穿一具阴尸的头颅。 闻言,双脚用力踢开一具阴尸,桃木剑像是挑花一样,挑飞数具阴尸,暂且清空出一片地方:“走!” 说罢,率先跳下了阴尸们出来的洞口。 “老陈、老金、小蒋、舟宝,你们三个在上面守着,别让阴尸跑出去祸害人!”姜攀吩咐完,跟着一起跳了下去。 或许是与这些阴尸对战得多了,千灵近来实力暴涨。只要没有拖累,她可以在阴尸中自由来去。 千灵的速度很快,拿着桃木剑在前方开路,每一次的腾挪转身,都像是优美的舞蹈。剑尖每落下一次,都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手电筒的光始终照在千灵身上,偶尔有枪声响起。 姜攀在她身后跑着,向着黑暗狂奔而去。他身边跳过的阴尸,只要对他造成不了致命伤害,他都不腾手对付。 他在为外面的人争取时间,他在极力压缩自己待在阳世的时间。 “到了!”一百米的地下,那扇巨大的骨门再次出现在千灵面前。 过了藤蔓做的藤桥,深渊里爬上来的阴尸不再敢靠近。但它们还是源源不断的从地底深处爬出来,兴奋的往地上冲。 那上面,是它们渴望千万年的人间! 上次打开的骨门没来得及合上,千灵带着姜攀冲进石室。 今天白家的各位先祖们很安静,没对这两个不速之客表示愤怒,更没谁气得坐起来。 穿过白家先祖们长眠的石室,是那间锁着山君的石室。 石室中,仍旧有少数几道黑气的盘旋。 山君庞大的尸身横亘在石室中,像一座小型的山岳。 “这是什么?”千灵看着石室中多出来的东西喃喃。 在山君的头顶、四肢处,各多出来了五个灯台,灯台上紫色的火焰静静的燃烧。 它们像是这位山君的长明灯,帮祂驱散黑暗,和黑暗中想吞吃祂身体的毒秽。 这些火焰的燃料,是几颗透明的石头。 千灵闭眼,清冷的面容上露出一点点笑意,她已经知道这是谁的手笔了。 那人就算不那么正派,可也不像她表现出来的一样残忍嗜杀。 “姜队,你有什么办法?” 千灵回头,只见姜攀趴在山君的颈部,像是野兽一样啃噬山君的血肉。 “姜队!你在干什么?!”千灵大惊,下一秒,她的桃木剑已经抵在了姜攀的额头上:“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从这个人的身体里滚出来!” 千灵以为姜攀跟孙威一样,被那些黑气邪念附体了。 姜攀抬起脸来,朝千灵笑了笑,他的脸上满是暗红色的血液,眼瞳的颜色渐渐改变,他好像也在失去视物的能力。 “嘿~老子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身,又喝过国一的血,是正宗的纯阳之体。” “这些地底的区区阴气恶念,怎么可能夺我的舍?”姜攀说几句话的功夫,双眼已经流下一行血泪,鼻子也开始流血。 “好热!”姜攀狂躁的扯下自己上半身的衣服,石室里那些盘旋不去的黑气好像少了,耳边那些细细碎碎,听不清字句的怨毒声音好像也小了。 “千灵,你出去看一下,外面的阴尸少了吗?”姜攀冲着千灵的方向吩咐,但他的眼神,已经不再聚焦。 千灵好像懂了姜攀这么做的目的,声音颤抖了一下:“……好。” 千灵匆匆出去,看到深渊之下,那些阴尸在后退,在恐惧。依旧跑出来的,拼命往地上钻,甚至发出“吱吱吱”,类似猴子的尖叫声。 “姜队……”千灵想扭头去找姜攀,那扇骨门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吱呀”一声,大门再次合上。 千灵冲上去推门:“姜队!!” “姜队!!!” 这扇特异局一百多号人都推不开的大门,千灵一个人又如何推得开? 门内门外,已经是两个世界了。 大门前的深渊之下,最后一具阴尸阴毒的看了骨门一眼,又惧怕的爬回它的地底世界。 第91章 晦暗 秦岭深处的林中小屋,边月跌倒在地板上躺了半天,才艰难的从卧房中拿出纱布来裹自己的伤口。 她的身上,脸上,都有被野兽利爪抓过的痕迹,流淌在地上的血也是黑色的,散发着腥臭的气味。 这次,最里面的一处阵法裂开了,她需要走得更深。黄泥村那里没她想的那么不重要。 也是,如果当真不重要。田老太不会找上门来。 黄泥村的人上门,就是一个圈套。 田老太借鬼魂之事勾起她的兴趣,将她请到黄泥村去。 到了黄泥村,又让她看出黄泥村中阵法有损,请她到张家祠堂,再让她看到白清音的画像。 以她对白清音的在意程度,看到白清音留下的画像之后,必定在脑子里脑补很多阴谋诡计。 田老太再出来杀她,就像是白清音在黄泉下做实了她所有的脑补和猜测。 所以,她在反杀了田老太以后,一定会再生疑心,生怕再中白清音的算计,转而回头去调查白清音的画像。 只要她回去,就一定会发现那座地下石室。 张家祠堂的地下石室中,有白清音为边月准备好的无期徒刑。 以她的本事,控制黄泥村的人接着给她养魂珠没问题。吃了魂珠,她就得跟白家那些死鬼一样,一辈子守在那间石室。 不对,她比那些白家死鬼还不如,她还得时不时出来给白清音看着另一处禁制。 白清音大约也想到了她会找人顶锅代劳,但是她已经拿边月没办法了。 自从边月意识到,白清音对她有隐而未现的恨之后,她就在不断的对抗白清音。 师徒二人最长的冷战期,是边月出国十二年,中间她们没通过一次电话。 白清音怨恨边月不是任她摆布的木偶,边月怨恨这世上没有一个人将她当做真真正正的人。 如今她这一身的伤,像是白清音在死亡另一头对她轻蔑的嘲笑:看,谁让你不听为师的话? 这就是你的下场! 整整躺了三个小时,边月终于有了一丝力气,她慢慢的爬起来,耳边野兽的尖叫忽远忽近,不甚清晰。 从衣服口袋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支烟。 橘红的火焰点燃香烟,边月坐在窗边,怔愣的看着屋外的暴雨。 这次天降陨石,又引起灵气暴动,只怕外面的灾害还在加剧。 她在想,这个星球怎么了? 自己应该怎么办? 《涅盘圣法》修炼到第十层时,有一项神通,便是化身凤凰,以凤凰肉身,横渡虚空,在宇宙中横行。 可是那对边月来说,实在太过遥远。 她暂时离不开地星,只能与这里的人类共沉沦。 手中的香烟慢慢燃尽,边月有些无奈的靠在椅背上,长腿伸直。昏暗的光影里,神情冷硬,却又带着一些落寞。 她或许当真要如了白清音的愿,为她白族守着的那些秘密奋斗终生吧? 休息够了,边月找出木屋中,自己上次带来的雨伞,撑着慢慢往山下走。 她这次好一些,没像上次那样被打得下不来床,不过是暂时不宜动用灵力而已。 山中危险,各种毒虫、瘴气已经够难缠了,还有一些野兽趁着边月虚弱,不远不近的跟着她。 修真者的血肉是美味的,哪怕她中毒受伤,伤口还散发着腥臭味儿,那些野兽也能闻到她血液里的甜味儿。 边月不紧不慢的从戒指里拿出一把枪,这玩意儿还有一个更贴切的名字——太奶召唤器。 “嘭!” “嘭!” “嘭!” 离边月最近的一头棕熊被她爆头之后,剩下的那些野兽都慢慢的开始往后退。 边月不紧不慢的走到那头熊的尸体边上,先是挖出它的熊胆,然后粗粗的剥下熊皮,再斩下熊掌。 这下,连那些暗中盯着她的大型野兽也离开了。 边月下山的路上遇到一个人,一个她觉得不可能在这里遇到的人。 千灵狰狞着脸,用桃木剑一下一下的戳着一个男人的尸体,身上的白衣被鲜血染红,又被大雨淋湿,氤氲成凉薄的水红色。 她在雨中大声的咆哮、哀嚎,全然丢了她世家女儿的矜持与礼仪,像是受伤的野兽。 边月怔愣了一下:这个女人现在的样子,还真像她无数个午夜醒来,看到镜中自己的模样。 “千大小姐。”边月淡淡的喊了一声,唤回一丝千灵的理智,她看着边月,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 “世界还真小,可我不想被你看到这么狼狈的样子。” 边月转身,当做没看到她在发疯:“你随意。” 她一向很懂得尊重他人意愿。 “咚!”一声闷响,身后的人已经晕了过去。 边月:“……” 雨水冲刷着千灵那张与边月有九分像的脸,她就这么看着,心底里有一丝隐秘的畅快,但更多的却是一种难言的晦涩。 千灵是这世界上的另一个她,一个在光明中长大,可以理所当然享用世界上所有善意的她。 她大约是在父母的期待中出生的,被爱、被尊重,受到良好的教育,有光明的前途,甚至能许下保家卫国这种极度浪漫主义与英雄色彩的梦想。 明明是一样的面容,相似的血脉,一个如仙,一个如魔。 边月讨厌千灵,但她极力压制这一丝讨厌,尽量让自己不在她面前失了风度。 好像这样,就能掩盖她身上另一半肮脏卑劣的血脉。 如今看到这个生活在光明中的人,也在雨中疯魔,好像曾经的她一样。 边月深吸了一口气,单手抱起千灵,在大雨中消失。 “吴舟……” “蒋承欢……” “金成……” “陈建山……” 千灵躺在床上,不断的呼喊这几个名字,噩梦缠身,四肢不断的抽搐,像是在梦中也遭受巨大的折磨。 边月坐在另一边,从容的给自己脸上的伤疤上药。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 边月把上药摆在一边,起身去开门。 赵玉书站在门口,眼睛像是哭过了一样红,端给边月一碗肉汤:“边姐姐,你好好补一补。” “不就是出门三天么?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边月侧身,让赵玉书进来。 赵玉书低垂着头,没敢乱看边月的卧室。 “不!”千灵一声惊叫,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赵玉书被吓了一跳,看到千灵后弯了弯眼睛:“这个是跟边姐姐很像的那个姐姐?” “她怎么会在我们家?” 上次千灵送书来边家,边月不在,是赵玉书接的书。千灵还给了赵玉书一个平安扣,上面附着法力的那种。 千灵醒了一阵,又倒头睡回去。 赵玉书担忧道:“她怎么了?” 边月的声音轻,带着淡笑:“心脉受损,脑皮层充血,肺部出血。” 或许用道心破碎来形容更合适? 赵玉书“哦”了一声:“听起来伤得很重,要送去大医院,给她打上呼吸机吗?” 按照边月的描述,赵玉书下意识觉得,千灵得进icu抢救一下了。 “呵呵呵……”边月轻快的笑了出来:“不用管她,她会好的。” 人嘛,有些事情总要自己扛过来的。 边月喝了那碗肉汤,燃了一根火柴点烟:“我不在这几天,你们学得怎么样?” 赵玉书骄傲道:“边姐姐,我已经把人体穴位图和人体经脉图全部背会了,开始学习《太上感应经》。” “宋哥和李哥都夸我进步快呢。” 边月点头,在烟灰缸里摁灭手里的烟:“去吧。” 临走前,赵玉书欲言又止,最后一咬牙,还是劝道:“边姐姐,你受了伤,这两天就别抽烟了吧?” “对伤口不好。” 边月:“……” 像是怕边月责怪,赵玉书说完就咚咚咚的跑下楼去了。 边月侧头看床上的千灵:“醒了就起来吧?” 千灵麻木的睁开眼:“他呢?” “那个姓周的?”边月抚了一下自己的长头发,几个月没找理发师维护,她的大波浪好像变直了? “我带你回来已经很费劲了,再带上他的尸体,有些麻烦。” “他被留在你倒下的地方,现在估计在哪头野兽的肚子里吧?” 千灵扯了扯唇角,冷笑一声:“会有野兽吃他吗?” “他脖子上的那张人脸,野兽敢吃他吗?” “曾经你看着他笑,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吃过人?”千灵盯着边月,目光深邃冰冷。 边月满意的点头:对,就是这个眼神。 开始怀疑整个世界,认为所有人都别有用心。 这是走向黑暗的第一步。 边月站起来,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的眼睛虽然看不见鬼魂,但能看见一些别的东西。” “我初见他时,他身上气运高涨,红中透着紫,证明是极为尊贵的命格。” “再见他时,他的朱紫命格已经败落,呈黑色。” “他应该是在短时间内,迅速的欠下了天大的因果,又被阴气侵蚀身体,命格再压不住自身气运。” “他必死无疑,甚至会死得很难看。”边月手指抚摸过自己脸上的伤口,不敢笑得太猖狂,怕扯到伤口:“果然,他被你扎成烂泥了。” “你的气运也减弱了,是心中的道不再坚定,还是杀了姓周的,惹下了大麻烦?”边月笑吟吟的反问。 千灵:“……你在幸灾乐祸。” 边月:“我表现得还不明显吗?” 千灵不解:“为什么?我自认为对你只有善意,哪里让你讨厌。” “你对这世上每一个人都是善意,那对我的善,又有什么值得让人珍惜的?”边月冷笑。 千灵扯了扯唇角,笑不出来:“随你吧。” 人和人怎么可能感同身受? 她以前还真是……蠢得天真。 第92章 活下去的办法 千灵在边月家做了短暂的休整,就离开了,她有很重的心事,神色决绝,像是要去找什么人拼命。 边月脑壳有些疼,不知道黄泥村究竟如何了。 山中动静那么大,只怕黄泥村那边不好。 等第三天,她稍微能动用灵力之后,便赶去了黄泥村。 雨幕之中,撑伞的女人缓缓而来,面对已经被毁了大半的黄泥村有些愣神。 “毁了?”边月盯着原本应该是张家祠堂的地方,如今只有一颗陨石落在那里。 村中的空地上,几具不动的阴尸静静的躺在那里。 如今没有大旱时暴烈的太阳,这些阴尸到了地面上,并没有化成尸水消亡。 除了阴尸的尸体,还有大量的血迹和头发,人体碎骨。 如今大雨滂沱,边月还能看到这么多人体组织,那在最开始,这里应该像一个屠宰场一样,死了很多人。 角落里发出轻微的声响,边月回头看过去,张芳林撑着陌刀,吊着一条胳膊,从一间还算完好的房子里出来。 天上的雨哗哗的下,张芳林几次张嘴,最后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嘶哑道:“边小姐,无论你来找什么,只怕都晚了。” 边月看了一眼张家祠堂方向,那里的地下入口风平浪静。 “我能进去坐坐么?” 张芳林嘶哑着声音道:“进来吧。” 房间里,一堆简陋的篝火,篝火上,一锅吊着的米浆。张芳林受伤的这几日,就是靠着这个撑过来的。 “黄泥村怎么了?”边月往篝火里扔了一块柴,把自己背包里还没吃完的面包递给张芳林。 张芳林狼吞虎咽的吃了两口,平复好情绪,这才向边月娓娓道来。 “人这种东西,非在生死攸关时刻,你永远看不清其真面目。” 张芳林先是给边月讲了一遍姜攀最后的选择,边月听后沉默了一瞬。 但是姜攀做出选择之后,才是张芳林那一日真正噩梦的到来。 时间回到三天前,千灵护着张攀义无反顾的跳下地下入口。 上面的人,除了小蒋,没人知道姜攀这么做的用意。周行知怒吼:“姜攀他是疯了吗?!” “要找死,等我们都脱险之后,他自己去死!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 尤其姜攀这一走,还带走了这里战力最强的千灵。 哪怕周行知不愉,他也需承认,千灵的实力确实很强,在她参悟并摆出画中灵阵时,他甚至隐隐感觉到,这个女人天赋在他之上。 有了这个认知,周行知头更疼了。 他在想怎么驾驭千灵,让她以后学会以夫为天,全力辅佐他在特异局做出一番政绩,再争夺周家下一任家主之位。 千灵再一次选择听从姜攀安排,而将他抛诸脑后,让周行知想起了一句老话:打出来的媳妇,揉出来的面。 对女人动手虽然可耻,但有的女人就是该打! 不过好在他们二人这一闹,好像爬上来的阴尸越来越少了,他们对付起来轻松了很多。 可他们忘了,第一次地下那座深渊出现在世人眼前时,比阴尸先到来的是阴气。 就算下面的阴气被特异局用烈火烧过,又有徐博士和江博士留下的药剂协助抵抗阴气。 没有了太阳加持的人族,在面对这些阴邪尸体时,还是力不从心。 “周队,我……”周行知队伍里也有一个如白绫那样能看见鬼魂的人,他叫徐枫。 这种能看见阴物的人,八字一般很轻,阳气也不旺,身体羸弱,他第一个抵不住阴气的蚕食,被冻僵之后动不了,阴尸一口咬掉他的头。 “徐枫!”周行知大叫一声,却闯不过层层叠叠的阴尸,更救不了自己的队友。 “收紧队伍!”周行知朝天鸣枪,表明自己的位置,让大家都朝他聚过来。 姜攀和千灵走了,他留下的组员像是失了龙头的散沙,一时手忙脚乱。 小蒋受伤没好,舟宝终究是女子,体力不行。这两个人已经岌岌可危了。 但是老金和老陈年纪大了,平时又干的是技术类活计,根本护不住这两人。 关键时刻,张芳林的陌刀劈开一具具阴尸,把几个人捞了回来。 张芳林的陌刀劈下,如有惊雷之声,张家其他子弟的弓和刀也锋利得很。 姜攀留下的特异局组员们被张家人护着,好歹能喘口气,但周行知那一队的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他们人少,比起张芳林这边人多势众,阴尸好像更喜欢捏他们那边的软柿子。 “李强!”又一个组员被阴气冻僵,被阴尸咬断脖子,嘎吱嘎吱吃起来后,周行知终于不再硬挺着,他带着组员开始向张芳林靠近。 “大家都是人族,面对非人,我们互帮互助吧。”周行知为了自己的兄弟,也算能低头。 张芳林点头:“好!!”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张芳林自然也没理由拒绝。 两队人合在一起,共同抵御阴尸。 “我……我动不了了。”舟宝快要连抖动扳机的力气都没有了,大约是觉得自己活不成了,她主动挤到外围,站在了一个十八九岁,手里的箭快要射完的小孩儿身前。 “一会儿……你也要冻僵的时候,就把我推出去,这样,至少你能多活一会儿,或许会有生机出现……” 舟宝僵硬的不断扣动扳机:“现在……把我当掩体……好好的射箭,看……能不能杀出一条血路。” 那个少年当即红了眼,手中射箭的动作加快了几分:“不行!我怎么能让你葬身在那些东西的肚子里?!” 舟宝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反正……反正人死后,总是要被烧成骨灰的,哪里埋骨不是埋?尸体完整,难道我还能……活过来?” “老娘死之前,还能为祖国的花朵拼一把……值……值!”最后一颗子弹打完,舟宝被一具阴尸尖锐的指甲刺穿胸膛。 然后,那具凶尸一口咬下,舟宝瞬间少了半个脑袋。 舟宝身后的少年被喷溅的鲜血和脑花淋了一身,他惊奇的发现,身体上被鲜血淋到的地方,阴气在逐渐消散。 “啊!”那少年大吼一声,没把舟宝的尸体推出去,而是往回拉,举起手中的弓,狠狠的砸向那具阴尸。 下一瞬,他被另一具阴尸狠狠的咬掉了头颅。 他该把舟宝的尸体推出去的,哪怕只能争取到一秒的时间,他也可以多在这世上活一秒,说不定就等来谁有空拉他一把。 太不理智了。 可是少年人,比起理智来,他们更听从血液里的召唤。 张芳林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可她却救不了自己的同族。 “老大……”毛子旭也被阴气冻僵了,他绝望的看着周行知:“我要先走了……” “不行!”周行知猩红着眼,他的子弹已经全部打完,抽出桃木剑,正在与阴尸缠斗。 他举目四望,看到小蒋那条被接上的胳膊又掉在了地上,老金和老陈正护着他后退,咬牙呢喃:别怪我! 小蒋自身后,被人狠狠的一扯,然后“噗”的一声,脖子被贯穿。他垂眸看去,贯穿他脖子的,是一把桃木剑。 周行知抽出桃木剑,把温热的鲜血撒在毛子旭被阴气冻住的身体上。 鲜血有用,毛子旭很快恢复活动,但他却惊恐的看着周行知:“老……老大……” 周行知脖子上,他用来遮挡某个痕迹的布条因为动作太大,已经被扯开了,露出他脖子上的痕迹。 他脖子上那块红斑,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张脸,有五官,甚至能张开嘴哀嚎。 那是一张婴儿的脸。 “鬼……鬼面疮?!”毛子旭不敢相信:“老大,你杀了一个婴儿?!” “我吃了他!”周行知大声道:“你不想死,不想兄弟们死,就拿这些人的血来暖我们自己。” “不然谁也离不开这个鬼村子了!” 杀了第一个队友,再杀第二个队友,心里压力就没那么大了。 小蒋过后,就是老陈。 老陈叹息一声:“我善知人心,没想到最后,还是死在人心之下~” 周行知是世家子弟,他带的那个小队,也大多是世家出身,或者是被周家笼络的高手。 他们披着队友的血来暖自己,想要杀出去,也没那么困难了。 可是他的队友们没他们狠心,不敢拿别人的血来温暖自己,被阴气与阴尸侵扰,只能恨恨的盯着周行知他们。 老金被一剑捅穿腹部,汩汩鲜血流下,他冷冷的盯着周行知:“仁义充塞……而至于率兽食人……人将相食,谓之亡……我等着看你的下场。” 周行知冷笑一声,抽出桃木剑:“谁有刀,把他分尸扔出去,引开这些鬼东西!” 周行知小队中很快有人递过来一把军用折叠刀。 如今他们都是一群为了活命,什么都干得出来的疯子。 很快,老金被分尸。 有人拿他的大腿,有人拿他的脑袋,有人拿他的胳膊。 他们把他扔出去,那些阴尸像是狗一样,被这些血食引走,周行知小队的人得以跑路。 张芳林在远处看到这一幕,又看到自己身后中剑的族人们,还有什么不明白? “嗬嗬……”张芳林愤怒至极,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她是冲在最前面的,身体早就被阴气侵蚀。 如果不是她的功力最深,手中的陌刀舞得最狠,如今也已是个死人了。 “芳林姐,至少你要活下去,帮我们保护好族人。”张芳林身边,一个缺了一条胳膊的男人毫不犹豫的抹了自己的脖子。 他的血液高高溅起,淋在张芳林身上。 张芳林一刀劈了面前的阴尸,接住族人的尸体,脸上落下的不知是血还是泪。 “芳玲姐,张德说得对,至少你要活下去。”张芳林身边仅剩的族人,每一个都在她快要动不了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割开自己的喉咙,让他们的血溅得高高的。 越高越好,好温暖他们族中最后的希望。 如果他们中有一个人能有希望活着出去,那就让实力最强的活下去,替他们守护族人。 张芳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只记得自己在不停的杀。 然后雨停了,地下的阴尸也不再冒出来。 她活下来了。 张芳林癫狂的笑着:“我活着……我活着!!” 那笑声,比夜枭的鸣叫还要难听。 边月再次往火堆中扔了一块柴:“我帮你看看伤吧。” 至于这人心里的伤,她治不了。或许没人治得了,这辈子,这道伤都得陪着张芳林,在她午夜梦回时,化为噩梦与她纠缠不休。 第93章 山桃村未来的发展 山桃村,招待所。 今日村长又组织山桃村的村民在这里开会。 今天不止李相源这个外乡人来了,就连宋晗这个来投奔李相源的外乡人,也得以在此有一席之地。 村长嘱咐赵玉书:“盼娣,你把这次的会议内容记好,等边医生回来,跟她说一声。” 赵玉书不满:“都说了我叫玉书!赵玉书!!不要再叫我盼娣了!” “你户口本上,不还是盼娣吗?”村长嘀嘀咕咕道:“今天你叫玉书,明天他叫金书,我哪记得住这么多名字?” 跟着妈妈一起来的赵耀祖看着姐姐否认奶奶给她取的名字,气得想破口大骂。 奶奶说“盼娣”旺他,盼娣改名“玉书”之后,他果然开始倒霉。 先是最疼爱他的奶奶和爸没了,之后“盼娣”又被边医生收为徒弟,学了本事回家显摆。 在他看来,他没占到姐姐的便宜,抢到姐姐学本事的名额,就是天大的吃亏。 他姑婆都说了,盼娣就是见不得他好,见不得他老赵家好。 赵耀祖要炸,他妈一眼瞪过来,手里的巴掌也举起来。赵耀祖缩了缩脖子,到了嘴边的骂骂咧咧又收了回去。 他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就是他妈。再把他妈得罪了,他就更没好果子吃。 “人都到齐了,咱们就再说一下上面的政策。”窗外还是淅淅沥沥的下着雨,村长的声音有些疲惫。 “咱们山桃村最近来了不少人,这些人有规矩的,也有不知死活的。”村长嘴唇颤抖了一下:“还有一个坏消息。” “前些日子陨石降落,鹤山监狱垮塌,里面的犯人都跑出来了。” 这下子,村里的人都坐不住了,像油锅里掺进了水一样,炸了起来。 “我听说鹤山监狱里的,不是吸白面的,就是杀人的,他们要是出来,不是祸害我们吗?” “警察什么时候能把他们再抓回去?” “村长,咱们村里该怎么办?” “就是啊,村长,你给个说法啊!” 村长重重的叹气一声:“咱们村里,李小龙他们那一家,已经被人给祸害了。” 李小龙那一家,就是边月后面的养殖户,去年死了儿子,借边月的车拉死人的那家人。 “李小龙和他媳妇儿,还有他妈,他四岁的小儿子,都被人砍死在家里了。” “家里的粮食也被抢光了。” 村长:“我刚刚去通知他们家开会,这才发现的。等咱们开完会,大家出几个人到他们家去把人埋了吧。” 本来死者为大,该先处理了李小龙一家的丧事的。 不过庄明说得对,有李小龙一家的惨案摆在眼前,他提出的建议才更容易被通过。 “现在电话打不通,报警了,警察也没时间来理我们。”村长说出最终的目的:“上次大发他们到镇上去开会,镇上有话说。” “上面通知各个乡村,开始恢复民兵训练,负责保护各自村子的安全。” 村长沉吟道:“我的意思是,这个民兵,我们是一定要搞的,不然李小龙一家,很可能就是咱们的明天。” “现在村里新来的那些人,偷鸡摸狗还好,怕就怕他们糟蹋咱们的女儿、媳妇儿。” “民兵搞起来,咱们也好有个依靠。” “不止民兵,咱们还要划个地方出来,以后大家挤在一起,在周围修个围墙。” 村长叹气:“大家也看到了,这白天晚上的都不安全。” “是不安全。”赵玉书她妈道:“前几天晚上,我跟耀祖在家,晚上总有一条大黑蛇爬进来。” “要不是玉书回来,画了张黄符,我是不敢住家里了。” 有人倒苦水,其他人自然也开始倾诉起来。 “你那算好的,我家文文不过趁着下雨去捞了两条鱼,回来脚肚子上就黑了一块。” “从家门口过,那门上的桃木剑“唰”的冒红光,差点儿没把文文给烫死。还好李先生又学了新本事,不然我家文文可怎么办?” “聚在一起好,就算平日里磕磕碰碰的,那晚上也有个照应,不然像小龙他们家一样,被灭门了都不知道。” 王麻子突然问赵玉书:“边医生那边怎么样?她能答应吗?” 王麻子是最想聚群而居的,他年纪大了,孙子王楠又还小。多个人,多个照应。 如果边医生答应,他马上就搬家。但边医生不搬,他就得犹豫一下。 他的想法是,实在不行,他就带着孙子搬到边医生的药园里去。平时给边医生看一看院子,拔一下草。 要是边医生不嫌弃,他还能帮着做点儿活儿。 这些日子,他的小孙孙天天晚上被吓得直哭。偏偏那个小娃娃忒懂事,哭也悄悄的闷着,不让他知道担心。 可把他给心疼坏了。 唉~再独居下去,他要撑不住了。 赵玉书摇头:“不知道,等她回来,我问问她。” 村长对于这个问题,肯定是优先考虑的。 “边医生周围平地较多,我的意思是,咱们不如就以她家那边为中心,再在周围建房子,如何?” 田二柱第一个反对:“边医生喜欢清净,咱们这么做,太打扰人家了。” 刘寡妇的儿子刘三儿也不乐意:“就是,村长您这么干不厚道。” 赵玉书的那两个姑婆家,更是大力的摇头:“不行不行,村长,您不能这么干!” 真搬到边医生附近,就他们这些人,一天被边医生揍百八十回吗? 那只怕一年到头,赚的都不够他们的药钱了。 其余一些赵家人也反对,村长只好提出第二套方案:“那你们就都来围着老子,老子家附近田地多,还能把大家的土地都圈进来,免得被野东西给糟蹋了。” 最近田地里新种上了小白菜、萝卜、土豆等蔬菜,他们还在琢磨着要不要种些冬小麦。 要是再跟去年一样的暴雪低温,那谁都别想活了。 关于这件事,李相源提出了解决方案:“其实想解决这个问题也很简单,大家看看边医生的那个药园,去年大雪,她园子里死了几株药材?” 李二顺不可思议道:“李哥,你疯了?想把边魔……医生的药园抢过来种庄稼?!” “咱们全村人加起来,都不够边医生打的。”要是他李哥真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李二顺也只能忍痛舍了自己的富贵生活,跟他李哥恩断义绝了。 他可不想再被边魔头关地窖里试药。 “蠢货!”李相源骂道:他疯了,跟边魔头作对? 边魔头一包毒药,全村人第二天开席。都不是一个量级的,玩儿个屁! “我的意思是,边医生家药园的玻璃。” “那种玻璃防寒抗热,冬天实在太冷了,就烧碳取暖,顶多费些功夫,不怕种不活庄稼。” 不少人都心动了,他们已经吃了两年的存粮了。 农村再喜欢储存粮食,也没储存这么多粮食啊~ 时不时还有在城里混不下去的亲戚来投靠,有的能赶出门去,有的却实在不好赶走,捏着鼻子也得养着对方。 但这两年不是大旱就是大雪,都是颗粒无收的年景,再不种点儿庄稼出来,他们都得饿死! “这种玻璃当然好,可是咱们农村人也没门路啊~”村长问坐在角落里,没什么存在感的老老于:“老于,你家有门路不?” 老老于头发苍白,眼睛也是半瞎,摇头叹气:“不知道,我儿子死了,他要是在,可能会知道。” 老老于的儿子老于,是干工程的,平时组织一些农村汉子给这家修房子,给那家修院子,还卖一些建筑材料。 在和平年代,这一家过的挺宽松的,老于和他老婆,一年到头至少能挣一二十万,在农村属于高收入人群。 可一乱起来,他们这种接触三教九流的人却是最先遭殃的。 老于给人修了一个地下工程,据说对方许诺的钱很多,预付款就打了两百万。 工程完了,老于去结尾款,当时就没回来。 不止他没回来,跟着他一起干的工人没一个回来的。 老于的老婆知道出事儿了,又是报警,又是发动亲戚朋友跟着找人,结果没过两天,他们家在镇上的房子发生煤气爆炸。 老于的媳妇儿,儿子、女儿,一家人全被烧死在火里。一家人整整齐齐,到那边儿团聚去了。 老老于在山桃村开小卖部,没跟儿子儿媳一起住镇上,这才逃过一劫。 不过他逃过的这一劫,估计也不太高兴,如今萎靡不振,一副随时要走的样子。 其他人听到老老于的回答,未免灰心丧志。 “这件事儿,得问宋总。”李相源点了坐在角落里沉默不语的宋晗:“宋总以前是跟尖端高科技产品打交道的,没准儿他知道哪儿能搞到这种材料?” 宋晗知道,这是李相源在给他抬身份,勉强笑了笑:“不要再叫我宋总了,叫我宋晗就行。” 宋晗本身就很美,遭遇大难之后,身上更是多了一股忧郁病弱的气质,真是又美又让人心疼。 他低声道:“你们要的玻璃,叫宽温玻璃。这个最好请人定做,不过如果实在找不到人,找到机器、原料和说明书,我可以帮忙做出来。” “那哪儿有这种机器啊?”村长急切的问道,并且越看宋晗越顺眼:这可是个高级人才! 宋晗:“我记得山海市清水县有个科技园,去那里看看,或许会有收获。” 村长:“清水县在咱们隔壁,咱们这就组织人去一趟,一定要在冬天下大雪之前有个结果。” “对了,还有民兵训练的事儿。民兵保卫乡里,可也不能不拿工资。我的意思是,各家先各出五十公斤粮食,用来给民兵当工资。” “还有,这是民兵的名单,大家看一看,没什么问题,就这么决定了。” 村长把名单发下去给大家一看,好家伙,大多数都是姓赵的,顿时大家就不干了。 “村长,你家的那些人,咱们就不说了,可外乡人都有,为啥咱家没有?”田二柱第一个不干。 村长骂道:“又他妈是你在当搅屎棍!” “外乡人不是人?怎么就不能加入民兵了?” 村长跟村里那几个刺头儿好好吵了一架,并再一次凭借老赵家的人多势众赢得最后胜利。 要不是为了搞定这份民兵队员名单,他早就该开这个会了。 “庄明,现在你是民兵队的队长,你负责找人去给李小龙一家收尸。” 第94章 路被走绝了 边月把那些分辨不出究竟谁是谁的尸骨收捡了一下,找了个地方埋了。又到村里各家搜了一下,把剩下的粮食给张芳林搜过来。 “你有什么打算?”边月用自己拙劣的厨艺给张芳林熬了一锅粥,不小心糊了。 张芳林不得不自己撑起身子来,试图挽救一下这锅糊了的粥:现在的粮食多金贵啊?怎么能这么浪费? “我跟族人约好,半个月后,如果我们平安无事,会在离村五里外的那棵松树上系上红绸带。” “如果他们没看到红绸带,就会走得远远的,等特异局的人去找他们,才会再回来。” 黄泥村的人还肩负着养魂珠的任务,他们还没忘。 “特异局的人,短时间内可能不会来了。”边月不看好特异局。 特异局的力量,大多数来自民间。 民间的能人异士,脾气比本事大的多得是,各个都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地球离了自己不会转。 到了关键的时刻,也总是自保居多。 就像是边月,不也随时想着让别人顶雷,自己站干岸么? 如姜攀那样,关键时刻敢赌上自己性命,换一个人间太平的老油条,反而没多少。 “我去系吧。”边月叹气一声:“让黄泥村的人都回来。” 都回来给她种魂珠。 “九阴鬼脸花在哪里?” 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但不是人人都可以托付的。 她现在有些理解白清音了,世人太脆弱,真正的强者,少之又少。能托付大事的强者,凤毛麟角。 她在人间一定很孤独,所以走的时候,才这么干净利落。 张芳林如今还站不起来,她指了指祖宅的方向:“那边,不知道还在不在。” 九阴鬼脸花被安置在张家祖宅,一个背阴的房间里。 边月寻着九阴鬼脸花的气息找到了这里,房间中挂着几具阴森的白骨。这几具白骨骨架矮小纤细像女人,但骨盆同样窄小。 应该是身材矮小的男人。 白清音活着的时候,好像非常热衷于人体手工艺作品。如果边月没猜错,这几具骨架应该是以樱花国忍者为原料做成的。 那些忍者,她也打过交道,差不多就是这种大号老鼠一样的体型。 穿过这几具骨架,就是那盆九阴鬼脸花。 这盆花被种在深渊下特有的冥土中,装冥土的盆,是一具人头盖骨。 “老太太这么热衷于人体工艺制作,她的案底可能比我的身高还高吧?”老太太是边月给白清音的专属称谓。 当着白清音的面儿也叫过,老太太并未反驳。 可能到了她那个地步,人家叫她白清音还是老太太,她都无所谓了。 所以边月当初改名的时候,白清音才会觉得边月花里胡哨的。 毕竟在她眼里,天下苍生如蝼蚁,亦如蜉蝣,早不值得她看在眼里。 九阴鬼脸花有些蔫,想来是这些时日没有吃到灵魂的缘故。 白族的守护者是注定没办法培育灵珠,《涅盘圣法》越修到后面,对妖邪鬼魅的压制就会越大。 偏偏魂珠需要阴魂养育,而那些阴魂恨不得躲着修《涅盘圣法》的人走。 如今显形的厉鬼还能在边月眼前出现,等她到了白清音那个地步,连厉鬼都得躲着她走。 所以,她需要张家人来替她养育魂珠。 看完魂珠之后,边月又去了一趟地下。 这里阴气还是很浓重,但已经没有阴尸再爬上来了。 那些起尸欢迎特异局的千家人和倭寇们显然不待见白清音的弟子,没一个睁眼来看过边月一眼的。 边月动用木灵力将深渊上架着的那座藤桥再加固一遍,当年白清音搭的藤桥早就不能用了,这一座都还是她下来时搭的。 不过那扇骨门,边月没推开。 经过上次,边月隐约猜到,骨门需要拥有修炼《涅盘圣法》灵力的人才能打开。 如今她被自己的灵力反推回去,又加了一个猜疑:这扇门不是随时都能打开的,它还需要一个条件。 是什么? 特定的时间么? 还是特定的血脉? 边月没有白家的血脉,却打开过这扇门两次,特定血脉排除。 她下来的那两次也没有掐算良辰吉日,特定时间也排除。 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它需要等某种能量耗完之后,才能再次打开。 它就像一个不太好用的程序,不等到电力耗空,不会停下来。 边月把电筒放在一边,自己盘腿坐在骨门前,点燃了一根烟。 如果她的猜想成立,那么她将面临一个问题,一个比较麻烦的问题。 按照白清音的说法,魂珠产于冥土,蕴含少量冥土道意碎片,骨门中的镇狱兽吃了魂珠,可以延长其存活在这片阴阳交界之地的时间。 并适应地下阴寒的环境,甚至能提升暗属性的修为。 魂珠这种东西,普通正常人或者像白绫那种偏阴属性的人吃下去,可能当场被吞噬,又或者沦为鬼怪,神志不清。 唯有阳气充盈的身体才能压制魂珠的阴属性,真正吸收其药力。 只是白家人生机和阳气太重,魂珠给他们食用,如同吃砒霜,这也是当初边月看到白清音留下的纸条,决定找替死鬼的原因。 魂珠是好东西,但她消受不起。 并且又在心里给白清音记了一笔,觉得她还是想让自己死。 但是现在想想,这个想法有一个漏洞。那就是魂珠和九阴鬼脸花的交接问题。 镇狱兽需要吃魂珠,但魂珠需要从冥土采摘,并放在阳世用阴魂灌溉培育,来减弱其阴属性。 但门又需要等里面的镇狱兽消耗掉一定的能量,处于虚弱状态之后才能从外面用修炼《涅盘圣法》的灵力打开。 那哪儿来的时间下去寻找九阴鬼脸花?还要带到地面上培育两年? 她有分身之术么? 白家那一墙壁的尸体可以解释得通来源了。 实力强大的白家人,甘愿住在这个黑暗不见天日的地下,并不是为了看守被他们锁得死紧的山君,而是为了下到冥土去寻找九阴鬼脸花。 等到石室中的山君消耗掉一颗魂珠后,骨门会被白家人从外面打开,里面的人将九阴鬼脸花交给外面的人,外面的人将魂珠交给里面的人。 这个石室是一个巨大的囚笼,囚住石室中的山君,所以一定要从外面打开。 并且一定需要山君处于虚弱状态才能打。 山君这种神兽,哪怕放在现代,依旧有人觊觎。 如果有人处心积虑的得到了《涅盘圣法》,并修炼成功,想将山君解救出去呢? 这扇骨门就成了屏障之一,山君魂珠力量强盛时,就算有《涅盘圣法》也打不开们。 山君力量虚弱时,白族比谁都清楚这个时间点,早守在门外呢,谁敢来闯啊? 理清楚白族为什么要这么设计这扇门之后,问题就来了。 白清音当年同族死绝,石室中并没有与她交接的同族,她是怎么同时下冥土取花,又将魂珠喂给被囚禁的山君的? 难道山君饱两年,饿两年,每次都要等白清音把去冥土取了花,种两年养出魂珠了,祂才能开饭? 怪不得白族养了几千年都没事儿的山君,白清音养了几十年就死了,原来是被饿死的! 那个恶毒的女人! 她没有山君那种神兽可以造啊!她只有不断找纯阳之体的人类来坐牢,人类别说两年不吃,就是两天不吃,都得饿得头晕眼花。 白清音把她的路给走绝了! 边月坐在骨门前,忧愁的再抽上一根烟。 已经逃走的张家人一路不停歇,跑到了镇上。 张家只剩下老弱妇孺,留在县城中面对形形色色的鬼物,比在山里面对会吃人的山猫、飞蛇、山魈等野兽要好一些。 “不……不……别杀我!我把吃的都给你们,别杀我!” “开门……开门啊……爸爸妈妈,我会吃得很少,别把我关在外面,我快要被晒死了。” “老公,老公!我同意跟她平起平坐,不要赶我和女儿走,外面这么冷,女儿会冻死的。” “畜生!畜生啊!我真是养了一个白眼儿狼啊!竟然要饿死自己的亲爹!” “老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会找回来更多食物的,求你开开门啊~我要冻死了。” “鬼啊!鬼啊!!” 白绫不断的尖叫,把自己缩成一团,可是,这县城中的恶意实在太大了,到处都是冲天的怨气和恨。 她不能干活儿,不能安静的吃饭,不能正常的交流,尖叫的声音甚至会引来很多危险。 她在这里,根本没办法生存下去。 把她带出来的张家人彼此对视了一眼:这个累赘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她是特异局的人,等特异局的人来接她之后,让他们给补偿吧。”一个儒雅的男人疲惫道。 张家人在镇上一座空了的居民楼找了个地方安顿下来,他们跑的时候,各自都带了一些粮食,如今支着锅就能做一碗热粥喝。 “咚咚咚”外面传来粗鲁的敲门声,儒雅男人皱了皱眉,叫张昭去开门。 张昭这个天赋好,原本是要留在村子里跟着张芳林一起战斗的,有了白绫,他才被张芳林踢走了。 原本他该陪着族人同生同死的,结果灰溜溜的跑了。 中二少年的热血之魂燃烧,让他对白绫没有一点儿好脸色。 如今白绫又在屋里不断的尖叫,他更烦躁了,踢了一脚旁边的前主人留下的破石头,不情不愿的去开门。 外面是几个膘肥体壮的大汉,他们见来开门的是个小孩儿,就不客气的往屋里探头:“哟,玩儿得挺花。” “你们屋里那个小妞儿叫得挺带劲,今晚准备通宵么?” “哥儿几个都是附近的,能不能进去跟你们一起玩儿?就当交个朋友。” 张昭一时没反应过来:“玩儿什么?” “鸡啊。”那几个大汉不怀好意的盯着张昭,看他那张还算干净稚嫩的脸,顿时露出下流的笑意:“你要是愿意陪哥儿几个玩儿一玩儿,咱们也乐意奉陪。” 张昭只是年纪小,见识少,又不是傻子,当即明白了这几个的来意。 “找死!”张昭一拳打在一个大汉的肚子上,那大汉瞬间吐出一口血来,被打得跪下。 随即双腿绞上第二个大汉的脖子,在空中旋转,扭断第三个大汉的脖子。 等他停下来的时候,第二个大汉的脖子已经被他的腿给绞断了。 而他则是半跪在地上,连大喘气都没有,目光阴冷的盯着唯一还站着的那个大汉。 那个大汉没想到一个孩子,竟然有这么厉害的身手,顿时被吓尿了。 原本以为是些老弱妇孺,还有没长大的孩子,想上门来捏一下软柿子,没想到捏到刺猬了。 “不……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那个大汉能屈能伸,当即给张昭跪下。 张昭一时之间没了动作,在他的中二思想里,男人杀已经跪下的弱者,这很掉价。 “咚!”大汉的身后,一个比张昭大不了多少的女孩子抱着一块石头,砸在大汉的脑袋上。 那大汉当场倒地,浑身抽搐几下死了。 女孩儿又面无表情的用石头砸死张昭第一个打趴下的大汉,这才把染血的石头给扔了。 “蠢货!” “别人给你跪下,你就放下戒心?” “你这样的,在外面活不过三天!” 张昭委屈坏了:“姐!” 女孩儿叫张敏,张敏哼了一声,蹲下身在那四个大汉的身上一阵翻找,在其中两个身上翻出了两把手枪,另外两个身上,翻出了水果刀。 “跟我来。”张敏叫起弟弟,走到安置白绫的房间:“你控制住她,我来堵她的嘴。” “她再这么叫下去,还会引来更多的麻烦。” 张昭从白绫的身后,控制住不断尖叫的她。张敏找了一块儿自己好好收着的手帕塞进白绫的嘴里,再把她的手脚用柔软的布捆住。 她见过那个叫舟宝和千灵的特异局女队员怎么安抚白绫,可他们这些人实在太累了,没谁有精力再来安抚白绫。 太累了,累得同情心与同理心生出来之后,却没力气再付诸行动。 第95章 白绫的选择 张家人在边月眼里不算什么,但在镇上,却像一条威风凛凛的地头蛇,镇上那几个小团体,谁来都得挨一巴掌。 张家人还会捉鬼,镇上因为冤死、屈死太多人,而逐渐形成的鬼蜮,也被张家人驱散了。 等到第十三天,特异局终于来人了。 “多谢你们这些日子对白绫同志的照顾,非常感谢。”特异局来的男人对张家那个儒雅的中年男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张家的中年男人叫徐迅,他叹息了一声:“都是应该的,特异局的同志对我们也很照顾。” 特异局的男人伸出双手与徐迅握手:“鄙人濑九源,特异局给你们的补偿稍后会到,白绫同志我们要先带走。” “局里还有一件很棘手的事情,等着白绫同志去解决。”濑九源说完,朝身后招了招手,有两个特异局的女队员上来,就要进屋带走白绫。 “等等。”徐迅朝濑九源伸手:“濑同志,我能再看看您的工作证吗?” 濑九源好脾气道:“自然可以。” 濑九源将自己特异局的工作证双手奉上,徐迅仔细检查了名字、年纪、照片上的人与眼前人的样子是否对得上。 最后还检查了钢戳、暗处的水印,都与之前在黄泥村看到的,姜队他们出示的证件一样,这才微笑的让开:“请。” 白绫被小心的扶了出来,她这些日子接触到的鬼魂太多,人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徐迅在她耳边大声问道:“白小姐,这些人是你的同事吗?” 白绫看了扶着自己的女人一眼,那女人妙目流转,心疼道:“白绫,我是三组的李小蝶,你还记得吗?” 白绫浑浑噩噩的点头,徐迅这才放心。 “白绫小姐的情况有些糟糕,我看之前姜队他们会定期给白绫小姐吃一些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带来?” “还是要再给她吃一些才好,她这样下去,只怕人都要傻了。” 濑九源这才有些着急:“好的,多谢徐先生的提醒,我们这就带白绫同志回去做全方位的检查。” 说罢,这群人匆匆带着白绫走了。 徐迅总觉得有些不放心,那些人当真是特异局的人? 偏偏白绫又认识其中一人,他们拿出的证件,肉眼也看不出什么问题。 要是有网在,能上电脑上查一下就好了。 “姑父,姑父……”张昭从外面冒雨回来,狂喜道:“红绸带系在了松树上,芳林姐让我们回家!” 徐迅闻言,哈哈的大笑出来:“我就知道,他们肯定会赢。” “快,收拾东西,准备回村!”徐迅再顾不得白绫,只想快点回家见到自己的老婆和孩子。 其他张家人听闻,也都紧赶慢赶的收拾自己的东西。 幸好他们拿出来铺陈的东西不多,大多数都还装在包包里,想走随时都可以走。 那些怨毒的碎碎念,那些不甘的呐喊终于从耳边消失,白绫得到片刻的安宁,终于不再发疯乱叫。 耳边有人不停的在说话,说的却并不是中文。 是……樱花语?! 白绫神志不清,但她长时间被不属于活人的怨恨所折磨,久而久之就有了免疫力,哪怕再混沌,她也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 她知道张家的人将她绑起来,也听到了这些人在她面前用樱花语交流关于“山河鼎”的问题。 樱花国人,还是没有放弃山河鼎? 真是糟糕的消息。 姜队…… 舟宝…… 千灵…… 你们还会来救我么? 白绫在一系列的摆弄下,终于醒了过来。 特异局三组的李小蝶高兴的抱住她:“白绫小姐,你终于醒了!” 就好像白绫是她失而复得的知己、伙伴一样。 白绫想说:你的演技太烂了,真正的朋友,是不需要在名字后面加“小姐”二字的。 但她也只是扯出一个笑:“小蝶,谢谢你来找我。” 白绫在一处帐篷里,外面还是“嗒嗒嗒”的下着雨,雨打在帐篷上,让她获得片刻的宁静。 从敞开的帐篷门口看出去,外面一片低矮的绿树和草,应该是在野外。 白绫还看到了其他的帐篷,营地里不停有人走来走去,听声音,至少不下百人。 李小蝶叹气一声,拉回白绫的思绪:“不是我来找你,是李局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找到“山河鼎”,我们没办法,才来找你帮忙的。” 白绫天真道:“上次李局不是说,要以遏制山海市鬼蜮为主么?” ““山河鼎”太过神秘,秦岭绵亘1600千米,想在里面找到“山河鼎”,不知还要费多少的时间和人力。” “反正“山河鼎”就在华夏国土上,保我们一方平安,找到还是找不到,对我们都没太大的影响,不用在它身上浪费太多的力气。” 李小蝶心里怒骂:八嘎!“山河鼎”在你们华夏国土上,却没在我们樱花国! 我们樱花国如今只剩几个岛屿了! 如果能把“山河鼎”运回樱花国,说不定就能平定海波,拯救故乡…… 这样的神器,凭什么要让愚蠢的支那占有?! “如今上面有了新的考量,说是要尽快找到“山河鼎”。”这句话,李小蝶没有骗白绫,李局的确在大力寻找“山河鼎”。 就等着姜队回去,提供“山河鼎”的线索了。 白绫稀里糊涂的点头:“原来是这样,那我能帮你们什么?” “我法术不好,武力也不好,平时也就能帮姜队他们共情一下死者,找一找线索而已。” 李小蝶神秘的微笑:“白绫小姐,您太小看您的重要性了。” ““山河鼎”有一守护神器的神秘族群,他们被称为“白之一族”。而您也姓“白”,您还觉得这是巧合吗?” 白绫:“……” 她想提醒李小蝶,“白之一族”这个称呼太花里胡哨了,特异局的档案里,他们称之为“白族”。 白绫“啊”了一声:“我竟然不知道!” 白绫若是没看过自家的族谱,差点儿就信了李小蝶的鬼话。 白绫家是个小康家庭,爸爸是大学教授,妈妈是体制内的公务员,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都普通极了。 这样的家庭,在华夏有千万个,不值一提。 如果非要说他们家有什么不普通,那大约是就是他们的家乡——金陵。 他们家是金陵的原住民,往前数六代,都生活在金凌。 白绫家以前不姓“白”,而是姓“秦”,白绫的太爷爷在金凌城外教书为生。 是的,城外。 他那学识,都不配在城里教书。 一百多年前,白绫的太爷爷在江边忧愁天下,写酸诗时,遇到了一个顺水漂流而下女人。 那个女人伤得很重。 白绫的太爷爷见她是个华夏人,身上又有枪伤,怕她是前线抗倭的女英雄,就同情心泛滥,收留了她。 后来金凌被倭寇屠城,几十万无辜百姓被杀,秦家就算住在城外,也没能逃过一劫。 秦家收留的那个女人有些手段,虽然没能救下太爷爷全家,但是保住太奶奶和当时年纪还小的爷爷。 太奶奶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在乱世活不了,于是跟那个女人生活了很长的时间。 为了感谢那个女人,太奶奶让白绫的爷爷改姓“白”。 后来战争结束,爷爷回到金陵定居,生了四个儿子,其中两个姓“白”,两个姓“秦”。 白绫的爸爸刚好被分配到姓“白”,但她其实应该姓“秦”。 这些樱花国人认为,“族谱”这种东西非得大家贵族才拥有啊? 其实只要有点儿历史,学会几个字的,哪怕是农民之家,也会记清楚自己的来源、族中发生过的大事等。 李小蝶还在夸张的表演:“我说的都是真的!” “在你昏迷的时候,我们已经看过你的后背了。你的后背上,用刺青刺着你们“白之一族”的祖地。” “我们只要到了那里,就一定可以找到神器“山河鼎”!”李小蝶肯定道。 白绫摸了摸自己的后背:这个事情她还真不知道。 “我背上有刺青?”白绫迷茫道:“我为什么没发现?” 李小蝶又神秘的微笑:“这大约是你的家人为了你的安危,没有直接告诉你吧?” “这个刺青只有在遇热之后才会显现,是你的家人保护你的手段。”李小蝶羡慕道。 “白绫小姐,党和组织考验你的时候到了。请问,你愿意带我们去往你的祖地,找到传说中的“山河鼎”吗?” “为人民服务!”白绫下意识的喊出口号,思考了一阵:“我当然愿意。” “不过我背上的地图,只怕不全。”白绫回忆了一阵,问李小蝶:“有纸笔么?” 李小蝶见白绫对她没有任何怀疑,还愚蠢的认可她的所有表演,都高兴昏头了:“有有有,自然是有的!” 愚蠢的支那女人! 白绫拿过纸笔,在白纸上画出一张地图,腼腆着递给李小蝶:“这是我曾经跟随父亲与祖父回乡祭祖的路线。” “就是这路不太好走。” “你也知道,我们华夏人有的祖宗埋得还挺偏的。” 李小蝶认同的点头:“是啊,有的甚至埋在水里,每年清明要儿孙翻山越岭,再潜水祭奠。” 在还有网的时代,李小蝶也在某音上刷到过那些在清明、过年上天下地祭祖的华国人,对白绫的祖宗埋得偏,没有半点儿怀疑。 “有白绫小姐为我们带路,我们一定会平安带回“山河鼎”的。”李小蝶信誓旦旦。 白绫认同的点头:“好,我会为你们好好带路的。” 带你们走入黄泉的路。 第96章 将行 “啊!爸!妈!” “哥!” “尧尧,我的孩子啊!” 黄泥村中,一片哭嚎,家家户户都在哭新坟。 他们甚至只能给自己的亲人立一个衣冠冢,连一把骨灰都没有捞到。 张芳林跪在张家祖宅之中,堂上摆着她父母、祖父母、还有姑姑、叔叔、亲姐弟、堂姐弟,甚至是侄儿侄女的牌位。 边月站在门口,等雨停。 张芳林终于跪够了,踉跄着走出来,向边月伸手:“边小姐,请问,能给我一支烟吗?” 边月看了她一眼,从衣兜里掏出烟盒,抽了一支给她,又给自己点了一支。 潮湿阴冷的天气中,有这么一支烟,燃着微弱的火光,好像就还有一点儿温暖一样。 张芳林沉醉在尼古丁带来的短暂快乐中,但是抽完这支烟,她的神情更落寞。 “烟没有酒好。” 边月点头:“是,酒能麻痹神经,短暂忘记人不愿意记起的回忆。” 只是太影响神经,对边月这种需要拿手术刀的人不好,所以她不经常喝。 “魂珠,我们黄泥村会继续养。”张芳林盯着边月:“边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边月摇头:“你有什么要求?” 张芳林松了一口气,她生怕边月是个白老祖那样,不服从就杀掉的杀神。 “如今乱世将起,我希望边小姐能承诺我。” “无论时局如何,至少保我黄泥村的孩子们一条生路。” 边月将香烟放在嘴边吸了一口,吐出烟气,渲染得她浓丽的五官多了一丝神秘。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了一个“好”字。 背负别人的命运,是一件很沉重的事情。 可有些时候,你不把责任背在身上,就永远达不到自己的目的。 人活着,本身就累。 随着这一声“好”字落地,张芳林猛烈的咳了几声,又吐出一口血来。 “你的伤还没好,需要卧床休息几天。”边月拿出一瓶药给张芳林:“每日吃一粒,别多吃。” 张芳林没客气,拿过药瓶当场就倒了一颗出来,仰头吃了下去。 如果把自己比作牛马,那这瓶药,大约就是边小姐给自己的“饲料”。 命运早就注定好了,从一百多年前,白家老祖把他们张家拉进这个局中,教他们捉鬼、驯鬼的本事开始,他们就离不开了。 不过是效忠的人从白老祖换成了边小姐而已,张芳林很快就适应了。 如今族中中坚战斗力都死在了群尸暴动中,张芳林面临的生存压力更大。 她不得不提拔起那些十五六岁,甚至十三四岁的小娃娃起来,捉鬼养珠,保卫家园。 张芳林跟边月说了几句话,就必须要去忙自己的事了。 边月把烟头扔地上踩灭,外面的雨刚好停了。 她来黄泥村的目的已经达到,张芳林也与她达成共识。 没必要跟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道别,边月扫了一下大衣上溅到的雨水,回了山桃村。 山桃村中,边月的家里,那几个她亲自选的人,还是每天都准时准点的来看书。 这几个丫头小子挺珍惜这次学习的机会,识趣的没给边月惹任何麻烦。 除了赵庄明那个恋爱脑给他的相好求了一点儿福利,其余人都没闹出任何幺蛾子。 “边姐姐。”边月是中午赶回来的,赵玉书看到她很高兴:“你脸上的伤口淡了!” “嗯~”边月脱下沾雨的大衣,赵玉书连忙接过来,挂在衣架上:“边姐姐,吃了么?我去给你做碗面吧?” 赵玉书煮了一碗分量十足的面条,没有肉,盐也少,她自己坐在一边儿悄悄的咽口水。 边月默不作声的把面吃完,问她:“家里没粮食了?” 赵玉书尴尬:“是~” 边月忙着处理黄泥村和后山的事,已经好久没开业了。 没有收入来源,边家又不种地,米缸自然就空了。 “有地方能买到粮食吧?”边月又问。 赵玉书点头:“是。不过现在的粮食可贵了,并且他们还不收钞票,只要金银,或者以物换物。” 想了一会儿,赵玉书又补充了一句:“只要有钱,现在什么都能买到。” “以前那些不敢明着卖的,现在也能买到。” 边月点了一下头:“一会儿去把李相源叫过来。” “好嘞。”赵玉书高高兴兴的去叫人。 边月上楼换了一身衣服,顺便从戒指里拿出一箱金子。 白清音是个老古董,她跟不上时代,也不信任新时代纸币,更别说电子货币了。 所以,她给边月留下的遗产都是金银珠宝。 想要让边月一辈子都耗在她白家要守护的秘密上,就得解决边月的吃穿用度问题。 边月这些年在外面拿到的专利也好,奖金也罢,甚至是公司分成。 在白清音眼里,都只是一些零零角角的散钱。 可能在她眼里,边月在外面过得跟乞丐差不多,主要靠要饭为生吧? 边魔头有召唤,李相源午饭都没吃,就紧赶慢赶的过来了。 “边医生,您找我有事儿?” 边月姿态有些随意的扔了一只手提箱给李相源,李相源拿过来一看:“这是民国时的手提箱了,老古董。” 边月手指敲击着桌子,示意李相源开箱:“你带着玉书去买一些粮食和日用品回来。” 李相源被箱子里满满当当的金条晃花了眼,心里“卧槽”了一声。 边魔头这么有钱,以前给他一个月一千块的零花钱,真是小气到家了! “您说的生活必需品,包括这个吗?” 李相源比了个“八”的手势。 边月似笑非笑道:“你觉得呢?” 李相源点头:“明白了,您放心,保证让您满意。” 边月给赵玉书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着一起去。 赵玉书看着那一箱金条,兴奋得两眼冒金光,等边月上楼去之后,硬是把金条抢过来自己提着。 李相源“呵”了一声:“这些分量可不轻,你提得起吗?” 赵玉书不乐意了:“我这些日子修行《太上感应经》也是有成效的好吧?现在我的体力强多了。” 边月不管这些人的吵闹,径直上楼开始修炼。 这次去后山,经过一番战斗,她又有了新的感悟。 只是黄泥村的事太重要了,她才不得不放下修行,先赶去黄泥村。 边月坐在炼丹房,房门死死的锁住,怕赵玉书来打扰,门口还挂着勿扰的牌子。 然后运起《涅盘圣法》,全力冲击第四层。 修习这门功法,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灼灼的火灵力烧过经脉之后,再用大量的木灵力,让经脉恢复如初。 如此循环往复,生死不息。 边月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水滚落,浑身经脉一阵一阵剧痛,努力屏蔽所有的痛感,专注灵气在身体中的走向。 终于,她的耳边传来“啵”的一声,像是什么被捅破了一般,大量的火灵力和木灵力涌入身体。 耳边传来更远,更细的声音。 村长在教他的孙子识字。 赵玉书她妈在打她的耀祖儿子。 赵明月又跟她嫂子吵起来了。 赵庄明那个恋爱脑在跟他的相好说:“好人,你在家好好的,我妈找你麻烦,你别理她,等我回来跟她吵。” 他那个男媳妇儿“哼”了他一声:“你就知道和稀泥。” 赵庄明冤枉:“我哪次不是向着你?我妈都快要上吊了。” 王麻子在给他的孙子夹菜:“楠楠,多吃一点,别饿着。” 王楠懂事的给王麻子夹了菜回去:“爷爷,你也吃。” 边月收回神思,舒了一口气。 《涅盘圣法》第四层了,她能炼的丹药会更多。丹田中凝练的灵气,形成一只凤凰的雏形。 边月冲洗干净身上的汗液,还有身体里排出的一层油腻腻的黑油。 洗干净下楼,赵玉书正坐在堂屋抱着书啃,看到她下楼,惊喜道:“边姐姐,你出来了?!” “你在楼上都待了半个月了,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边月点头,赵玉书放下手里的书,到厨房就是一顿“乒铃哐啷”,边月看了一下赵玉书在啃的书。 那是一本千灵的日记,里面主要记录了几道驱散怨灵的符篆。 很快,赵玉书折腾出来一碗南瓜粥,还有一个酸笋炒腊肉,一个清炒时蔬。 “边姐姐,我怕你等久了,做得有些简单。”赵玉书解释了一句,又兴奋道:“您快尝尝,我的厨艺进步了没有?” 边月沉默的吃饭,听赵玉书叽叽喳喳的说着村里的事。 “咱们家老是不开业,村里好几个大婶儿都在问呢。不过就算开业了,他们估计也不会来看病。” “现在又不收纸笔了,好多都是以物易物,村里好多人都把粮食看得比命重要,有点儿病痛,都自己忍着,哪里会来找您。” “村里又是要组建民兵,又是要修围墙的,大家粮食都好紧张。” “边姐姐,组建民兵团,村长本来要求各家要交五十斤粮食。” “可咱们家的,村长一直没上门来收,我要不要主动送过去啊?” 赵玉书不清楚边月家的人情往来,她也问过她妈,这个粮食要不要交。 在赵玉书看来,组建民兵是为整个村子好的事,她所受的教育告诉她,应该交。 但她妈妈却让她问过边月再说:“你虽然在边家,但做主的是边医生。这种事,你要问过她再做决定。” “万一你三爷爷和边医生有什么默契呢?” “你别自作主张坏了事,反倒落不了好。” 赵玉书决定听从她妈的建议,问过边月再做决定。 “不用。”边月吃完饭,把碗筷放到一边:“你告诉他一句话:可以让赵庄明训练民兵。” 这句话,比五十斤粮食有用多了,村长会喜欢的。 这个世道越来越乱,连黄泥村那种全村习武的村落,都差点儿堙灭在秦岭深处。 山桃村还不如黄泥村,谁知道能在这世道能存在几年呢? 手里多一个能用的人,总是好的。 她理解白清音为什么创造出黄泥村了。 如果黄泥村的人再遭重创,不能种魂珠了,就让山桃村顶上吧。 “对了,边姐姐,我前几天看见白绫姐姐了。”赵玉书高兴的炫耀:“白绫姐姐夸我啦,她说我比以前厉害了好多!” 边月侧头看过去,示意赵玉书接着说。 赵玉书继续叽叽喳喳道:“白绫姐姐跟她的同事们又进入秦岭了,不过这次跟着她的同事,我一个都没见过。” 赵玉书凑近边月:“边医生,我总觉得跟着白绫姐姐的那些人不是什么好人,比以前那些进山采风的“驴友”还贼。” 他们这边,在和平年代也不太和平,时常有人借故往山上窜。 那些人,真正来旅游的没几个,不是盗墓贼,就是偷猎的,或者是犯了事儿,躲通缉令的。 有的村子里还有人做陷阱,靠捡尸这些“驴友”发财呢。 边月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沉默了片刻,道:“玉书,我要出门一趟,你看好家里。” 乱世将起,盗贼横行。 有的人,对秦岭的觊觎更加猖獗了。 白清音,这就是你留给我的责任? 令人厌烦,却不得不去做的破事儿。 第97章 秦岭深处的古城 幽密森林,树木葱郁,雨打树叶的飒飒声,让在森林中穿梭的队伍受到不小的阻拦。 这是一支一百多人的队伍,他们每一个都荷枪实弹,背着大大的背包,每走一步都需要瞻前顾后。 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了。 “呱~” “呱~” 森林中不知名的鸟叫声,仿佛预示着某些人的死亡。 “啊!”走在队伍最末尾的一个男人发出一声惨叫。 其余人马上回头开枪,却只看到队伍中的人被一根蠕动的藤蔓卷走。 他们密集的枪声惊走飞鸟,却也惊动了森林中另一些存在。 白绫唇角不易察觉的弯了弯:这些蠢货,丝毫没有在原始森林求生的经验。 “白绫小姐,你确定是这条路吗?”李小蝶看着自己又一个同胞被拖走,跟白绫说话的语气也有些冲。 偏偏白绫还真迟疑了:“我也不太记得了,这里变化太大了。” “我上次来的时候,没有这么茂盛的树冠啊,遮天蔽日的,白天看着都像晚上。” 白绫委屈巴巴道:“小蝶,李局这次派来的人不太行啊,一个户外生存专家都没有。” “就算不能出动局里的精英,至少该找一支特种兵队伍吧?” “你看看现在这个队伍,队员不是被山猫叼走,就是被熊瞎子吃掉。三百人的队伍,精简到现在,只剩下一百多人了。” 白绫就差没把“嫌弃”二字写在脸上了。 李小蝶一口气堵在喉头,差点儿噎死她。 最后,李小蝶勉强扯出一个笑:“白绫小姐,麻烦您看仔细一点,带路的时候还请三思再三思。” “您的手里,握着我们整队人的性命。” 白绫点头,小脸儿上尽是认真:“你放心,我一定会再三回忆思索的。” “你们只管放心跟我走,我保证,一定会把你们带到终点的!” 离此大约一座山的距离,一个男人无力的躺在地上,剧毒的毒蛇在他身上游走,眼看就要钻进他的嘴里。 一把兵工铲挑飞了毒蛇,他的眼前出现一个女人,穿着绿色的雨衣。 那个女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像神明看着蝼蚁一样,无悲无喜。 他被注射了一针药剂,已经失温的身体,奇迹的有了一丝知觉,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女人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名字。” “佐藤六郎。” “目的。” “挟持“白之一族”,寻找“山河鼎”。” “主使者。” 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佐藤六郎很挣扎,痛苦扭曲的用意志抵抗药力。 边月冷静的又给他补上一针。 很快,佐藤六郎“乖顺”回答:“樱花帝国“救国会”。” “名单。” 佐藤六郎再次挣扎,边月又不慌不忙的给他打了一针。 佐藤六郎再次“乖顺”,不过这次气息衰弱了很多:“……樱花帝国仅剩的五大家族家族……” “佐藤……” “福田……” “……安倍……” 名字还没说完,人已经死了。 边月挥了挥手,一根藤蔓纠缠过来,将佐藤六郎的尸体拖走。 那条刚刚想钻进佐藤六郎嘴巴里的毒蛇,被边月的手术刀钉在地上走不了。 采了蛇毒后,边月把半死不活的毒蛇扔在一边,然后继续赶路。 远处,一只鬼脸红面的怪物盯着边月,边月侧头看了它一眼,继续赶路。 等边月走后,那只怪物如灵猿一样,跃上挂着尸体的藤蔓,掏开佐藤六郎的肚子,大口的吃着他的内脏。 山中的危险多了很多,等到天色晚了之后,边月选择了一个避风的地方搭起帐篷,拿出包里赵玉书做的玉米饼吃起来。 在离她一座山远的另一头,那些樱花国的人也在扎帐篷,议论着如何将“山河鼎”运出秦岭。 他们中有一个很特殊的气息,跟当初的在康养山庄遇到的那个式神很像。 边月听了一会儿他们不切实际的幻想后,在笔记本上记录下今天所得。 佐藤、福田、安倍。 第二天,边月遇到了第二个人。 同样是奄奄一息,快要死了,依旧被边月打了一针。 “你们的“救国会”,成员名单都有谁?” “铃木……” “麻生……” 这次的人多吐露了几个名字。 边月在樱花帝国待过,自然知道这些名字背后的含义。 把有用的信息记下来后,边月并没有急着赶上去。 这些“救国会”的人找到的“白之一族”,在把他们往死路上带。 边月也想看一看,特异局对“山河鼎”知道多少。 她以前想着,天下人的责任,就该天下人来承担。 可是她忽略了一个问题,一个团队里,并不是谁都会为了天下好,有的是蠢货和内奸。 关于心狠手辣和控制人,她还需要再跟白清音学一学。 可惜,白清音的咒术和阵法,她没能学会。 边月在这支队伍后面跟了十天,十天后,两三百人的队伍,只剩下几十人。 她听到队伍里有人喜极而泣:“终于到了!” 边月脚下动了动,不一会儿整个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跟在她后面,一路吃死人内脏的那只怪物尖叫着跑到边月的位置,愤怒的大叫了两声。 它的美食去哪儿了? 那才是血液香甜,最顶级的美食啊! 大雨中,一座巨大的古城遗址如同巨兽一样出现在边月面前。 高耸的石塔,残垣断壁的城墙,还有城中或损毁,或完整的房屋。 “咕咕咕……”天上飞着的怪鸟发出人一样的叫声。 “哒哒哒……”密集的枪声在密林中响起。 天上的怪鸟高飞,地上那些人的枪根本打不倒它们。 这些怪鸟智商很高,趁着地上的人不注意,快速的俯冲下来,一嘴啄出这些人的脑花,又在被打中之前,再次冲上云霄。 自然,也有鸟的翅膀扇动慢了,被人类的枪打中的。 那就只能留下自己的鸟尸,接受同伴的嘲笑了。 “酷いひどい”一个穿着和服的女人拿起弓,以风为箭,射向那些怪鸟。 “呱呱呱!” 女人动作优美而充满力量,被她瞄准的怪鸟,每一只都难逃坠落的命运。 很快,天上盘旋着要吃这些外来人脑花的怪鸟就死的死,散的散,只剩几只还在高空盘旋,不肯离开。 这些人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声,他们高喊着:“雪知大人万岁!” 人群中的白绫缩在角落里,一脸惨白。 那个使用弓箭的女人,明显不是普通的女子。 她开口说了樱花语,整个队伍的人都在为她呐喊,他们不打算隐瞒自己樱花帝国之人的身份了。 白绫知道,自己该死了。 果然,李小蝶微笑的向白绫走来:“白绫小姐,多谢你的带路。” “等我们找到“山河鼎”,回到故乡之后,我会按照你们华夏人的习俗,清明除夕,为你烧纸钱。” “不客气。”白绫笑了起来:“这个地方,其实是你们樱花国人先找到的。” 李小蝶脸色一变,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哈哈哈……”白绫大笑着肯定了她的猜测:“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上次你们派出的队伍,就是在这里全军覆没的。”白绫说完,马上举起手枪指着自己的太阳穴。 她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平时可最怕疼的,才不要落在这些樱花国人手里受委屈。 “バカ野郎。”李小蝶大骂,就要抢夺白绫手里的枪:她发誓,绝不让这个胆敢欺骗樱花帝国军人的女人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她要把她送到基地,让她做一名最低贱的慰安妇! “啊!”李小蝶短促的惊叫一声,脖子被一把手术刀从后面贯穿。 白绫被李小蝶的血溅了一脸,一时忘了开枪自杀。 “边……边医生?!” 雨中,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穿着绿色的雨衣,一步一步走来。 “あなたは何者ですか?”之前穿着和服射箭的女人对边月搭弓,一支由风组成的箭自动出现在弓弦上。 边月侧眉看她,捡起那把手术刀,再次扔出去:“来要你命的人!” 和服女人放箭,与边月扔出的手术刀在空中撞击,发出“吱呀”到令人牙酸的气流撞击声音。 最后,手术刀破开这支由风组成的箭,朝和服女人用手中的弓将手术刀打掉,严肃的盯着边月:“你好,华夏国的强者。” 边月拎着手里的兵工铲,乜了白绫一眼:“自己找地方躲好。” 白绫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哪里还想死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好,边医生不用担心我。” 在跟人肉搏的时候,白绫一直是个拖后腿的。 后腿拖着拖着,她也总结出了一些经验,尽量不给主要战斗人员增加额外的负担。 和服女子认为自己主动向边月示好,边月却连一句话都没说,这是对她的蔑视,顿时大怒:“こうまん” 边月懒得跟她废话,直接拎着铲子,以肉眼快要看不见的速度,像那个女人冲去,一铲子抡在她的头上。 “啊!”女人被猝不及防的抡了一下,头发被铲掉了一半,愤怒的招来大风,由风组成的箭矢铺天盖地的向边月袭来。 边月冷笑一声,扔掉手里砍断了的兵工铲,双手快速结印,一只火凤腾空升起,啼叫一声,朝所有樱花帝国的人扑过去。 一上来就放大招,当谁没有一点儿保命手段? 古城的地底,一头巨大的神秘生物,缓缓的睁开了眼。 第98章 古城线索 风送着火,烧遍每一个樱花帝国的人。 穿和服的女人头发已经被全部烧完,她盯着在火中哀嚎的小樱花,怒不可遏,大声的咒骂:“バカ野郎。” 边月没心情再听她啰嗦,几个起落,手中的短剑就捅进了女人的身体。 女人没有流血,而是抓着短剑,向前一拉,妄想把边月反身压在地上。 边月顺势向前,脚搭上女人的脖子勾住,然后一扭腰,翻身。 短剑削过女人的脖子。 边月的短剑不是兵工铲,那女人的身体没能扛得住,当场就被边月把脑袋削下来了。 那颗秃了的女人头落地,尖叫了一声:“おまえをころす!” 那女人的身体轰然倒地,此时像是肉虫一样,弯曲、伸直,在地上乱扭,爬向那个女人头。 这一幕恐怖又滑稽,边月眉尾抽搐了一下,死死摁住那颗女人头,手中燃起紫色的火焰。 “啊!”女人头被大火吞噬,烧成灰。 而她的身体,还在地上乱扭。 像是被斩了头的蛇,死了之后,身躯还能折腾好一阵。 白绫此时已经从藏身的石头缝里爬了出来,脸色苍白的将一条毒蛇从身上拽下来,扔在地上。 那蛇也在地上乱扭,跟那具无头的身体倒是相映成趣。 “边医生,又得麻烦您救我了。” 说完,一头栽倒。 边月再次放了一把火,把这两个让人眼睛疼的玩意儿烧掉。 给白绫喂了一颗药,把人打横抱起,身形在古城的遗址中快速起落。 白绫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她被安置在睡袋上,躺在半间屋子里。 之所以是半间,是因为这房子没有大门,两面没有墙,只有头顶上一块石板,能挡住不断落下的雨滴。 屋子里燃着篝火,火上烧着一锅热汤。边月有条不紊的向汤里加罐头、泡面、还有压缩饼干。 “糊了……边医生,糊了……”白绫半边身子麻痹,动弹不了,没办法去抢救那锅大杂烩。 这些物资,是边月去搜刮了那些小樱花还残留的背包得到了。 囫囵的煮了一锅,拿了一次性碗给白绫盛了一碗:“吃吧。” 白绫忍着糊味儿把食物吃完,委屈巴巴的再躺回去。 她进山的时候,就没打算再活着出去,因而食物都在路上吃完了。 现在活了下来,出去十来天的路程,路上吃什么就成了问题。 总不能万事不管,全让边医生帮她安排吧? “我要在这里逗留几天,你……”边月盯着虚弱的白绫,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白绫赶紧道:“我跟着你。” 好不容易走大运活下来了,白绫还是挺珍惜她这条命的。 她要回去见姜队,见李局。 特异局混进了樱花国的五十万,李局一点儿察觉都没有。 局里只怕出了大事! 边月点头:“可以。” 白绫实力低微,几乎不可能一个人活着走出森林,除了跟着她,无路可走。 这座古城,除了那些怪鸟之外,还多蛇。 边月在她们晚上歇脚的周围撒上药粉,提着风灯,开始专心致志的查看起这半间石室中,墙壁上的一些符号来。 边月选落脚的位置,并不是乱选的。 这半间石室,位于整座城市的中心位置,以前应该是神庙,或者这座城市中的“王”的住所。 边月从背包里抽出一把新的兵工铲,刮掉石壁上厚厚的青苔,漆黑的石头上,露出浅浅的花纹。 这是一种非常古拙的花纹,不认识什么来历,边月拿起纸笔,把这些花纹描摹下来,打算拿回去问一问别人。 山桃村逃难来的,什么人都有,宋晗的爷爷宋教授,据说对历史有些研究,或许他能认出这些花纹具体属于哪个文明。 除了这些花纹之外,边月还找到了一些类似于这个文明日常生活的花纹。 穿着羽衣跳舞的男人,弯弓射箭的女人。 还有大象和马的形象,被刻在这些石头上作为装饰。 “边医生,要不我帮您画,您来找线索吧?” 白绫身上的麻痹散去一些,能动之后,就努力给自己找定位,总得让边医生看到自己的用处,才不至于完全被当成累赘。 “我在没加入特异局之前,其实是个美术生来着。” 边月把纸笔递给白绫,继续查找线索。 石室只有那么大,石头只有那么多块儿,除了一些花纹和图形,并没有太多值得研究的东西。 边月有些失望,想着等明天天亮之后再找一找线索。 终于,在石室最下面一块砖上,有纂体写的一行小字:太初元年四月庚辰,陈祖一制。 白绫赶紧把这行小字描出来。 “太初……到底是谁的太初?”边月喃喃道。 边月历史不好,依稀历史上有五个皇帝用过“太初”这个年号。 汉武帝刘彻。 前秦的符登。 西秦的乞伏乾归。 南凉的秃发乌孤。 还有就是刘宋的刘劭。 刘劭作为历史上第一个弑父登上皇位的大孝子,他刚上位三个月,就被自己弟弟砍了。 太初元年四月,这个日期可以可以排除他。 其余的无论哪一个,这座古城都有一千多年,甚至两千年的历史了。 这座古城规模宏大,为什么又突然被舍弃? “边医生,房子里都看完了,剩下的明天再看么?”白绫把画好的图画交给边月:“边医生,您看看。” 边月接过来,看了几眼后收好:“也只有明天再看了。” 这样的森林中,晚上必定是不可能睡死过去的。 边月靠在湿漉漉的石壁上闭目养神,近处,蛇类爬过石缝、藤蔓的声音明显。 远处,豹子、野狼、山魈、大蛇等动物缓缓的向着边月的方向靠过来。 它们像觉醒了某种天赋异能,凭直觉感应出吃了边月,自身能得到天大的好处。 所以明知危险,还是靠过来。 边月皱了皱眉,翻了个身,山中开了“智”的动物,好像越来越多了。 不止山里的动物开了灵智,人也变得越来越奇怪。 北堂馨看着她爸爸手中放电,将一只怨鬼打得魂飞魄散之后,藏在衣服口袋里的药就更不敢拿出来了。 “爸……您醒了?要不要喝水?”北堂馨殷勤的服侍着北堂墨,小小的孩子,脸上带着天真的笑容。 任是谁看了,都会忍不住心里软软的。 北堂墨却厌烦的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皱眉道:“我不是告诉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从床上坐起来。 窗户因为他刚刚的雷电已经破碎了,风和雨哗啦啦的吹进来。 北堂馨打了个寒颤,那模样像极了被父亲嫌弃,默默受气的软包子。 秦悦端着粥上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她默默的流着泪,不哭不闹的将粥送到北堂墨跟前:“老公,你刚发烧醒来,喝一些粥吧。” 北堂墨三天前,在回家的路上莫名其妙的昏倒,一睡就是三天。 三天后醒来,看到一只怨灵正站在他的床前,睁着鲜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他下意识的抬手一推,一道雷电正中怨灵。 那只怨灵当场就魂飞魄散了。 北堂墨觉得自己好像获得了一种了不起的力量,但令他讨厌的母子一直在他跟前晃悠,令他很心烦。 “别叫我老公!”北堂墨讽刺道:“怎么?忘了你秦家靠着你跟我离婚的事,分走了“龙鼎”四十亿做抚养费的事?” 秦悦回到秦家之后,秦家的人就打电话让北堂墨过来接人。 秦家败落,往日里他们当狗一样使唤的北堂墨让他们灰溜溜的滚出了帝都。 后来想见北堂墨一面,依靠秦悦这个秦家主母谈一下条件,北堂墨都不肯见他们那。 秦悦自动回到了秦家,这让秦家人又看到了希望,主动约谈北堂墨,并想着如何利用舆论的压力再敲北堂墨一笔。 结果北堂墨只给了两个字——“离婚”。 他跟秦悦只谈离婚,其余的,半点儿不愿意再多谈。 眼见在北堂墨身上榨不出半点儿油水了,秦家只能同意秦悦跟北堂墨离婚。 但是北堂馨的抚养权要归秦悦,北堂墨每月支付抚养费,还有给秦悦的离婚补偿。 北堂墨半点儿都没有要跟秦悦争北堂馨抚养权的意思,痛快签字。 卖房子、卖珠宝、卖古董,调动自己能动用的所有资金,把秦家要的离婚费全部凑齐,一次性付清。 为的,就是不想再见到这对母子。 秦悦忍气吞声,小声哭道:“不管你信不信,这笔钱我没有拿,离婚协议书也不是我自愿签的。” 北堂墨还真信,这个钱要是能落到秦悦手里,那就有鬼了。 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他烦躁道:“滚!” 北堂墨动怒间,手掌上隐隐有电光在闪。 秦悦却仿佛看不见一样,继续哭哭啼啼,委屈巴巴:“你就算生我的气,多少也该吃一些东西。” “这是我为你熬了三个小时的粥,你睡了那么多天,要吃些有营养的东西……” “我说给我滚!带着你的粥给我滚!”北堂墨把热粥泼到秦悦的身上,让秦悦赶紧滚。 秦悦“啊”了一声,手上被烫红了一片,却死死的忍住眼泪,哽咽道:“如果打我、骂我,能让你好受一点儿,那也是我这个妻子该做的。” 北堂墨再强调一遍:“我他妈跟你离婚了!你不是我妻子,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可是妈让我搬过来照顾你……”秦悦还没说完,就被北堂墨打断:“那是我妈,不是你妈!” “还有,我不是你,不会任由父母摆布自己的人生。”北堂墨一醒来就被秦悦气得脑袋疼:“滚!滚!!别逼我打女人!” 北堂馨拼命的扯秦悦,秦悦这才不情不愿的走了。 北堂馨摸着口袋里的“听话丸”,心里止不住的叹气。 原本是想趁着他爸病着的时候,给他吃了药,让他同意自己跟北堂墨招揽的那几个道士学些本事。 结果药还没喂下去,她爸就醒了~! 秦悦还在抱着北堂馨哭哭啼啼:“都是妈妈不好,如果你是蒋珍妮的孩子……” “妈,有意思么?”北堂馨头疼道:“爸爸厌恶我,因为我是他被您,被秦家强迫、羞辱的证据。” “没有人会喜欢自己被强迫得来的孩子。” “您一直强调都是因为我不是谁谁谁的孩子,所以爸爸不喜欢我。” “但是你忘了说,因为我是您的孩子,爸爸才不喜欢我。” “您当初做的事,才是我如今被嫌弃的因,跟任何其他的女人没有关系。” “以前是白阿姨,现在是蒋阿姨、就算蒋阿姨像白阿姨一样失踪了,还有张阿姨、王阿姨、李阿姨。” “总之就是不会轮上您。” “您什么时候才能死心?学会自尊自爱一点?”北堂馨痛苦道:“我真的……从小到大看您犯贱看够了。” 秦悦愣住了,她没想到她的女儿也这么想她,怒极给了北堂馨一耳光:“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 “我讨好你爸爸,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这个家啊!” “我要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啊!” “我都是为了你啊!” 秦悦这一耳光没留手,打得北堂馨耳朵嗡嗡的响。 北堂馨:够了,真的好累~ 第99章 古城消亡的原因 今日终于雨停,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照到古城中,白绫贪婪的汲取这一点阳光的温暖。 “下了这么多天的雨,终于放晴了。” 边月则是在古城中寻找各种还残存的一些信息。 白绫一边给边月描绘所看到的各种花纹图案,一边帮边月分析:“这座古城应该受中原文化影响很深,或者就是汉人建成的。” “你看这些瓦当上的云纹,还有这些石柱和石梁,都有西汉时建筑的风格。”白绫对历史有一点儿了解。 她看着周围的环境,嘀咕道:“我就是有一点儿想不明白,这里的地处原始森林,木材应该比石材更容易获得。” “怎么这里的先民建了一座石头城,却放着这些更容易获得,也更方便使用的木头不用?” 边月眼看找不到更多的信息,一铲子把从石缝里爬出来的毒蛇砍成两半。 “无非两个原因。” “第一,这里现在是原始森林,但在两千年前不是。” “第二,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石头成了这里的先民更容易获得的建筑材料,比伐木还方便。” 白绫笑道:“秦岭的确受过人类活动干扰,并不一直是原始森林。” “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边医生如果真的想在这里找到一点儿线索,可能得做些缺德事。”白绫无奈道。 边月看了她一眼:“……我无所谓,你能受得了吗?” 在纸质资料没有记载的时候,已经逝去的死人就会开口说话。 这么大的古城,建造它的人不可能只住个几十年就舍弃。 这片土地,一定经历过这座古城中先民的生死之事。 有人死去,就会产生尸体和坟墓,进而产生陪葬品。 只要找到这些,哪怕是只言片语,也算一种线索。 但白绫的能力特殊,她不仅能看到鬼,还能跟死鬼们共情。 若是这里曾经发生过战争或者屠杀,她一共情,约莫得疯。 白绫倒是无所谓:“边医生救我狗命,我却身无长物,要是能以我特殊的能力帮到你,那也算一种报答吧?” 说完,白绫冲边月眨了眨眼睛:“再说,边医生不是有药吗?您应该不会看着我发疯的,对吧?” 边月:“……” 白绫要是干干净净的做这个动作,应该会很可爱。 但现在她头发十几天没洗,脸上都是油脂,衣服也乱七八糟,甚至还滚了半身泥。 再做这种眨眼卖萌的动作,就显得有些油腻了。 “那就麻烦你了。”算了,在这种鬼地方,就不嫌弃除自己以外,唯一的活人了。 白绫也不客气,站到一块比较高的石头上看起方位来:“一般城市中,人死之后,会选在北方,或者比较偏僻贫瘠的地方下葬。” “当然,身份贵重的达官显贵除外。他们得单独选个风水宝地下葬,以期来世再生高门显贵之家。” 白绫跟边月开了个玩笑,然后指了个方向:“边医生,那边。” “呱~” “呱~” 天上的怪鸟鸣叫,却不敢再俯冲下来。 不知是被小樱花的那个女人吓破了胆,还是顾及边月的存在。 古城的城北,早就被树木和藤蔓霸占,看不出什么墓葬的痕迹了。 不过,有些东西还是留下了痕迹。 边月发现,在一片丛林中,几尊歪歪斜斜的石雕留在原地,仿佛静候着它们的主人再一次到来。 边月用兵工铲把纠缠在这几尊石雕上的藤蔓清理干净,发现这些石雕都是一些人。 有男人的雕像,也有女人的雕像。 男人有穿着羽衣的,也有穿着铠甲的。女人则是以弯弓,或是战斗的形态出现。 “白绫,你来看看。”边月看着这些石像皱了皱眉,她看不懂这些东西。 白绫过来,装模作样的看了一下,得出结论:“看来这里的人生活压力很大啊,连女人都要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 “不过这个羽衣……”白绫有些拿不准了:“羽衣在古代社会,并不是谁都可以穿的。” “羽衣往往和神仙、仙女等神话故事联系在一起,商周时期,甚至是原始部落时期,神职人员都得往自己脑袋上插几根漂亮的羽毛。” “所以我怀疑,这些穿羽衣的,可能是这座古城的神职人员。” 边月听得一愣一愣的,问:“所以,你得出了什么结论?” 白绫“啊~”了一声,道:“这些石雕的意思大概就是“神保佑我升天”,还有就是“老子兵强马壮,不好欺负”之类的?” “离这里不远,很可能就有这个古城中,富贵显要的大人物墓葬。” 边月:“……” 还以为她多少有点儿谱,结果没谱到没边儿。 顺着这些石雕往前走了十几米,前方就再没有任何痕迹了。 白绫:“边医生,我们要到处挖一挖吗?” “不用了。” 边月用工兵铲刮开她脚下的一块石头上的泥土。 那块石头上横平竖直,长宽都很规整,明显有人工制作的痕迹。 “你后退。”边月让白绫转过身去,指尖青色的光芒涌动,森林中随处可见的藤蔓钻进土里,像是蚯蚓一样,拱起大量泥土。 白绫很好奇身后的动静到底是什么,藤蔓摩擦,和枝叶在地上被摩擦的声音,动作还是挺大的。 但她还是死死的忍住没转身。 倒不是她多能克制自己的好奇心,实在是怕边医生被她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杀心大起,反手一铲子把她的脑袋也给削掉了。 “好了。”边月喊了一声,白绫这才转过身。 刚刚发现那块石头的地方,已经出现了一个大坑。 这个坑中,一具尸骨显现出来。 它原本应该是躺在棺材中下葬的,但是棺材完全腐烂了,边月和白绫只能看到它裹着漆黑腐烂的动物皮毛,烂在泥里的样子。 “边医生,好奇怪啊,它的棺材都烂完了,但是盖在身上的皮毛还没烂成泥,这有点儿不合常理啊~”白绫奇道。 不止身上的皮毛没烂完,这一具人骨也没烂完,骨头甚至还有莹莹的光泽。 边月没理会白绫,而是用工兵铲刮掉刚刚挖出来的石碑上,那层厚厚的淤泥。 这块石碑上刻着着几行字,都是用篆体写的。 白绫凑过来,辨认上面的字:“显考白公净尘,大汉元狩四年生人,大汉建武二十七卒?” 白绫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不可置信道:“他活了170岁?!” “古人不是因为医疗条件不发达,寿命都很短,三十岁就开始当祖父的都有吗?!” 边月这是盯着石碑上的那个“白”字冷笑了一会儿,白家人的又一个老巢。 在那个灵气还不像如今稀薄的年代,活170岁,他算一个短命鬼。 白绫忍着恶心,去翻白净的陪葬品。 “边医生,我找到了这个。”白绫捂着鼻子,把一个满是淤泥的玉盒捧到边月面前。 这个玉盒十分精美,上面雕刻鸟类的花纹图样。 玉盒已经被淤泥封死了,需要小心处理了才能打开,不然很容易破坏里面保存的东西。 边月把玉盒放进背包里,看了一下这里的环境:“接着找。” 她们二人又连着挖了好几座墓,白绫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也是,她要是能跟几千年前的古人共情,那才真的可怕。 世界在她的面前,还有一点儿秘密吗? 这些墓室里有的找到了玉盒,有的找到了腐烂的竹简,有的找到了刀剑,刀剑上面有少量的字符。 也就比搜索古城中时多了一点儿线索,至于那些壁画、铭文、青铜器之类的,根本没有。 至今她们也没能弄明白,这里住的究竟是什么人。 汉人? 少数民族? 为什么离开? 离开之后去了哪里? “咱们找到的,可能大多都是平民墓,所以得到的线索才这么少。”晚上回到营地,白绫揉着酸疼的关节说道。 这时,边月刚好从外面回来,将一头鹿扔在地上:“你收拾一下吧。” “这个喝了。”边月又递给白绫一个水壶。 白绫吓了一跳:“边医生,这……这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你……你疯了!” “你本身阴气太重,又在这片原始森林中待得太久,再不祛湿补阳,要留在这里当孤魂野鬼了。” 边月看了那头鹿一眼,“呵”了一声:“你就当紧急避险吧。” 白绫念了好几遍:“我是遵纪守法好公民。” 这才不情不愿的去收拾,城中间有一条小河流过,她倒不用走太远去清理。 只要小心那些毒蛇就好。 边月则是将白天找到的玉盒拿出来,研究了一下,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动用了一丝灵力。 玉盒微光闪过,原本被封死的盒盖,竟然敞开了一条口子。 边月打开玉盒,里面是一张兽皮。 这张兽皮制作得十分精美,又被放在玉盒中保存,甚至被灵力封存,所以上面的字,边月还能辨认。 兽皮上的大致内容,应该是这个叫白净尘的与什么人的通信内容。 他在信中说:此处已尽矣,内有蛇祸,外有强敌,不必再流连祖地。拿到信物,速离要紧。 没头没尾,像是在历史的黄沙中捡起了一粒沙子,没有太多的用处。 “蛇祸”是什么? 应该不是外面那些毒蛇,那些蛇难不倒白家人。 强敌又是谁? 能被白家人称为强敌的,不会是普通的敌人。 是当时的民间力量,或是……官方力量? 第100章 白清音留下的痕迹 白绫把那头鹿开膛破肚拿回来,自己给烤了。 她怕交给边月,这么好的肉给糟蹋了。 鹿肉有些膻,她们只有盐这一种调味品。烤好了之后也不太好吃,肉有些柴。 白绫忍着吃了个半饱,就不吃了。 边月倒是什么都吃得下,把白绫烤好的吃了一大半。 “还别说,这鹿肉加鹿血,是有一些效果啊?”白绫有些发热,甚至开始脱衣服了。 边月吃饱之后,把剩下的扔出去。黑暗中,很快有野兽把这些肉给叼走。 很少有动物能抵御熟食的诱惑,更何况那一块肉上还有盐。 白绫看到这一幕,咽了咽口水:“边医生,外面的是什么?” “蛇,还有一些不怕蛇的东西。”边月说完,又抱着那些东西在研究。 她想知道,这座古城的白族究竟遭遇过什么? 白绫百无聊赖,开始跟边月随意分析起来:“说来也奇怪,边医生,你说能活170岁的人,他的一生都在干什么?” “我要是能活170岁,别的都不干,光是画画约稿,吃时代的红利,到了120岁,那怎么也是个小富婆了吧?” “还有剩下50年的时间,可以用来享受生活。” “在古代,讲究视死如生。墓地,就是死者的另一个家。他生前用的东西,都要带到阴间去的。” 白绫问边月:“您不觉得这位170岁的老前辈,他的墓里太简单了吗?” “几床兽皮,一个品质看不出好坏的玉盒子,其余就什么也没有了。” 白绫想不通:“他就是出去旅游一下,也得带几件纪念品回家吧?” “他的陪葬品这么少,就跟他的名字一样,干干净净的。” “好奇怪。” 边月放下兽皮,眼中也露出思索的神情:“或许他的一生,都被另外的事情绑住手脚,以至于他没有多少属于自己的时间呢?” 白绫拍了一下自己的膝盖,点头附和:“这就说得通了!” “不过他在忙什么?” “从军?” “徭役?” “还是其他的什么大型社会活动?” 白绫又推翻自己的想法:“不对,如果他一个活了170岁的老人家出现在外面,当时外面那些追求长生的汉朝皇帝,得吃了他吧?” 关于长生不老这件事,最疯狂的要数秦皇和汉武。 秦皇为求长生,遇上老年诈骗。一个统一六国的猛人,被徐福、卢生这些人骗光养老钱,最后坑杀方士泄愤。 汉武为求长生,能把方士封将军,还把自己的亲女儿都送给方士。 一个个都疯得没边儿。 除了这两个,后面只要登上了皇位,也基本不能抵御长生不老的诱惑。 这样的环境,长寿到离谱的人,怎么敢在外面晃悠? 更别说从事什么长期的社会活动了。 “难道他在这里种了一辈子田?”白绫觉得有道理:“现在的农民靠种田发不了财,古代的就更发不了财。” “可难道他真能种一百多年的田?” “这有多想不开?” 白绫还在发散思维,边月已经想到了什么。 这个古城地下,难道有一个像黄泥村地下那样需要白家人镇守的危险地方? 一个世所罕见,寻常人碰之即死,除了白家人,没有谁能奈何的绝世之境?! 半明半暗的篝火中,边月脸色绷紧,神情有些恐怖。 白绫往篝火边挪了一下:“边医生,发生了什么事?” “明天我有事要去做,带上你或许会有危险,你……” “边医生,对于我这样脆皮的人来说,留在营地也很危险。” 白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跟着您,我还有生还的机会。” “您把我扔在营地,等您回来,估计只能看到半个我了。” 白绫指了指古城外,那些小樱花的尸体:“就像他们一样,不过三天时间,就只剩几节肠子了。” 边月:“……” 白绫继续道:“边医生放心,这些天在森林中,我什么都不会看到,也不会听到。” “等到了外面,我会当这里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边月扯了扯唇角:她只相信死人的嘴严。 然而,衣兜里的手术刀,她终究是没掏出来。 还是出去之后给她下一点儿造成记忆混乱的药吧。 经过黄泥村的事之后,她已经不再那么相信特异局了。 那里面鱼龙混杂,太乱。 白绫休息之后,边月开始梳理自己的思路。 上次发现黄泥村地下的骨门和山君即将死亡之秘,是有白清音在引导。 这座古城已经废弃了一千多年,没有白家人,或者被白家控制的人守在这里。 所以地下就算有东西,也不需要像黄泥村那样守护,跟抱着一颗计时炸药一样。 明天找一找白清音有没有来过这里。 若是有,她必须下去看一趟,免得白清音又在背地里阴她。 如果没有,那这一处废弃之地,当年就算有什么祸患,也被白家人摆平了,她没必要硬闯。 她又不是好奇心旺盛的猫,只要不威胁生命,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责任越少。 半夜,边月感到一股袭人的寒意,营地的篝火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 打开手边的强光手电筒,往外一照,天空竟然飘起了雪花。 边月赶紧去摸白绫的睡袋,人冻得微硬,但还有气儿。 叹了口气:人,还真是脆弱。 边月一只手按在白绫的额头上,温热的气息缓缓注入白绫的体内。她眉宇之间已经凝结的冰霜,微微化开。 白绫深吸一口气,醒过来。 “边……边医生……我怎么这么冷啊?” 边月用没有烧完的木材重新点燃篝火,声音平淡道:“下雪了。” 白绫倒吸一口冷气,要摸自己的强光手电筒,突然“啊”的惨叫了一声。 边月看过去,只见白绫一蹦三尺高,半点儿看不出是一个刚刚差不多要冻死的人。 “蛇蛇蛇蛇蛇!”白绫惊叫。 在她的睡袋边,有几条蛇被冻僵了。 应该是突然降温,这些蛇还没有进入冬眠期。下意识的找温暖的地方,免得自己被冻僵,所以找到了白绫的睡袋。 可惜,还没有爬到目的地,就已经被冻僵了。 边月用兵工铲将这些蛇挑出去扔掉,皱眉怀疑:“连蛇都怕,你进特异局,走了不少后门吧?” 白绫惊魂未定,又被边月质疑专业水平,顿时欲哭无泪:“我可是姜队亲自面试,拉进队伍的。” “再说,没进特异局之前,我就是一个普通的美院大学生。” “我能给自己想到最好的出路,就是将来在网上有人找我约稿,不用朝九晚五当社畜而已。家里哪有关系给我走后门?” 白绫落寞起来:“我们队伍里,战力有千灵,纵观全局有姜队。” “风水堪舆有老金。” “洞察人心有老陈。” “舟宝以前是法医,对很多犯罪行为有了解。” “小蒋也是刑警出身,逻辑思维很强。” “千灵当真罕逢敌手,有她在,我可以尽情共情发疯,不必担心外界的危险,我从来没见她输给谁过。” “即便是嵬村的鬼母,她也……” “好了!”边月揉着抽痛的额头,打断白绫:“天晚了,你早点儿休息。” 白绫:“……” 之前边医生跟灵灵相处得不错,不像听不得她名字的? 等等,边医生听不得的,难道是嵬村的鬼母?! ······ 边月想要在古城中找到白清音来过的痕迹,其实很简单。 找一找这里,有没有阵法残留的痕迹就行了。 白清音善用阵,在野外训练她的速度,会摆出飓风阵,然后把她扔进去。 想要摆脱身后的追兵,会摆困阵,再配上杀阵,以一人绞杀数千人,甚至上万人。 她不知道白清音的过去,但白清音的人头,她在国际暗网上见过标价。 300亿刀,发布者是一个叫威廉公爵的账号。 能浏览那一页网址的,都不知道网线另一头的是人是鬼,还是妖? 亦或者半人半鬼? 结下不知多少的仇敌,白清音还能安安稳稳的活到自己蹬腿儿,其实力可想而知。 她来过这里,一定会霸道的留下痕迹,天上的怪鸟,地上的毒蛇,都得挨一巴掌。 仔细找,总能找到蛛丝马迹的。 好歹跟那女人生活了十多年,边月还真找到了阵法残存的痕迹。 在古城东面的一块青石上,镶嵌着一颗快要化成粉末的玉石,大约有拳头大小。 “退后。”边月停在这里,让白绫赶紧退开。 白绫冷得直哆嗦,哈出的气都变成了白色:“好……好……” 边月随手捡了一颗石子扔过去,只听“嗡”的一声,那颗石子瞬间化为齑粉,隐隐还有雷电的声音。 果然是白清音的手段,这个阵法里面,就是古城地下的入口? 白绫看着这一幕,却是瞪大了眼睛:“边……边医生,刚刚那是什么?!” 边月淡定道:“哦,这里应该是个风雷阵。不小心误入,瞬间天打雷劈,化为齑粉,然后再被风扬了,尸骨无存的那种。” 白绫:“啊???!” 边月安慰道:“放心,维持阵法的能量快要消耗完了。多扔几块石头,加速耗光它的能量就是。” 白绫:“……我还以为边医生有办法撤除阵法,让我们安全过去呢……” 边月:“……” 这个女人真不会说话,让她冻死在这里吧。 第101章 心魔 山桃村中,突如其来的低温打了村民一个措手不及,那些安上玻璃房的人家狠狠松了一口气。 只要好好烧锅炉,保持大棚里的温度,他们的庄稼就不会死了,明年也有粮食可以吃了。 赵玉书家里也装上了玻璃温室,喜得赵玉书她妈在村里走路都带风。 赵玉书他们家一共四亩好地,她妈跟人换田凑了两亩挨在一起,盖了个玻璃大棚,又买了足够多的煤炭。 这个冬天不用像去年一样,差点儿过不去了。 赵玉书赶回家里,在家里各处门窗上都贴上了黄纸。 赵玉书她妈看着这些黄纸,笑得合不拢嘴:“玉书,本事学得越来越好了?” “前些时候,你庆婶儿都夸你。说是没有你的符纸,她家小琴这次可就危险了。” 赵玉书骄傲的扬了扬下巴:“那是,我这几个月学得比高三时都认真。” 说到高考,母子俩都有些沉默。 当初赵玉书是考上了大学的,还是个好大学。 可考上了有什么用?还不是读不成? 赵玉书的奶奶甚至破口大骂,说赵玉书抢了她乖孙子的文气,所以她乖孙子才次次考试不及格。 赵玉书她妈也帮自己女儿闹过:农村出一个大学生多不容易?还是一本大学。 你们赵家往上数三代,再往下数三代,都不一定能再出一个大学生! 可是没用,女孩儿就是女孩儿,在赵玉书她奶奶和爸爸眼里,那就是别家的人。 能让赵玉书读高中,那都是赵玉书学校珍惜她成绩好,免了她的学杂费,那对黑心母子又想借机抬高赵玉书彩礼,才让她去的。 到了大学,就没那么好运气了。赵玉书的成绩放在县城不错,放在全国,就只是普普通通的水平。 让她贷款读大学,她又没成年。 赵二狗早些年去外地打工,因为赊欠商店酒钱,被那家老板狠心弄成了老赖,留了案底。 自此,赵玉书的路彻底被堵死。 “妈,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你不是弄了几条腊鱼吗?给我带一些回去吃呗?”赵玉书擦干净她妈的泪,笑嘻嘻道。 赵玉书她妈“唉”了一声:“好,妈这就去给你拿。” 赵耀祖出来,看到他妈又在给赵玉书好东西,顿时不高兴极了:“妈,你要为这个赔钱货搬空我们家吗?” 赵玉书她妈一个耳光就扇过去:“你骂谁是赔钱货?” “那是你亲姐姐!” 赵耀祖被他妈扇了一耳光,想还手。 但他妈常年做农活儿,根本不是他这个在家里打游戏的废宅能对抗的。 赵耀祖坐在地上又滚又哭:“你就知道偏心这个赔钱货,我才是家里唯一的儿子,你应该以我为重!”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们老赵家放在眼里?” “你再这样,将来我绝不会给你养老,等你干不动了,我就把你赶出去!” 赵玉书过去,狠狠的踢了赵耀祖一脚,“呸”了一声:“你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妈指望你养老,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 赵耀祖可不怕赵玉书,当场就跳起来要跟赵玉书决一生死:“你这个赔钱货,都是你改名字挡了我的运!” “所以爸爸和奶奶才会死,所以妈妈才会偏心你的!” “你去死去死去死!!!” 赵耀祖满脸横肉抖动,神色狰狞扑过来。没有奶奶和爸爸护着,赵玉书可不惯着他。当即勒住赵耀祖脖子往下压,再屈膝往上一顶。 赵耀祖被顶住内脏,疼得都没力气站立,被赵玉书轻松的扔到墙角去:“妈……姐姐要杀我……” 说完这一句话,赵耀祖就疼得没力气了。 赵玉书她妈赶紧查看儿子的情况:“耀祖,你怎么样啊?” 赵玉书撇嘴,“哼”了一声:“放心吧,他就是疼一阵,不会有大碍的。” 赵玉书她妈嗔怪道:“你这孩子,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既然儿子没事儿,赵玉书她妈也不再多问,把儿子从墙角捡起来扔一边儿去,继续给赵玉书收拾东西。 “这点儿小菜儿,你也带过去。边医生不在家,你别吃那些好的,平时吃点儿妈给你的小菜儿。” “要是实在馋了,回家来,妈给你弄肉吃。” “你庆婶儿、秀姨她们看在你的面子上,都给妈送了好东西过来,你不用担心妈在家过不好。” “天冷了,边医生家那个药园子,你要记得去把王麻子请过去照看。边医生家以前的惯例,她不在,你得替她执行。” 赵玉书瘪嘴:“妈,那个药园子我去烧锅炉就是,何必再麻烦王叔?家里还多开一份钱出去。” “事儿不能这么办,你知道边医生找王麻子看药园,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你看看你学的那些本事,普通人看得懂不?” “万一那药园子也有什么特殊的,就得王麻子才懂呢?” “你这一节省,要是坏了边医生的大事,我看你还有什么脸面留在边家?”赵玉书她妈戳着女儿的脑袋怒道。 赵玉书这才点头:“知道了,妈~” “唉~边姐姐都出门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不回来啊?” 赵玉书她妈把女儿送出门,看到瘫在一边儿的那团肥肉,脑壳一抽一抽的疼。 这个儿子算是养废了,她要是死了,谁来管这团肥肉? 就算再不是东西,这也是她儿子啊~ 唉! …… “边……边医生……”白绫步履艰难的跟上边月的脚步。 她们找到了地下的入口,地下比地上更阴冷,一级一级的石阶,似乎比黄泥村的还要幽深恐怖。 强光手电筒照在石阶上,蜿蜒的前路像是悬浮在黑暗的半空中。 边月心里一紧:这里,似乎有阵法存在? “边医生,为什么不走了?”白绫在身后催促道。 边月摇了摇头,用兵工铲在身边的石壁上划下一道痕迹,这才继续往前走。 白绫手里提着装了炭火的不锈钢水杯,她把水杯爆改成火炉拿着,总算有了一丝暖意,这才跟得上边月的脚步。 可是,越往前走,似乎越冷。 救命,快要冻成冰棍儿了。 然现在退回去,又是主动离开边医生的保护圈。 如此柔弱不能自理的她,在原始森林深处,不知深浅的古城中,更没有活路走了。 唉~活着真难。 “小乖,你回来了?”恍惚间,白绫好像听到了妈妈的声音:“瞧瞧你这一身,又去哪里野了?” 看着前方向自己走来的优雅女人,白绫扁了扁嘴:“妈妈!” 妈妈,你不在,我受的委屈可多了。 边月看到了白清音,那个女人站在远处,背对着她,看向一片血海的村子。 那个村子里,到处是老人、孩子,还有女人的尸体。 倭寇在村子里狞笑,穿着白色绣牡丹纹的另一群人在冷眼旁观。 耳边传来小孩尖利的哭声。 那哭声像是在泣血,绝望的哀嚎在耳边盘旋不去。 边月脑子一抽一抽的疼。 她想哭,想尖叫:这不是我要来的人间,这样的罪恶与我无关。 可是她看到了白清音,那个冷若山巅寒冰的女人,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屠杀,什么都没做,却硬生生的流下两行血泪。 “呵……哈哈哈……”边月笑了起来,像个疯子一样:“哪有什么众生皆苦?” “不过是世人都活该!” “白清音,你真可怜。”边月哽了一声,擦掉眼角的泪:“这是你的心魔,不是我的。” “你的破阵法,困不住我!”边月尖利的大叫一声,浑身灵力暴涨,眼前流着血泪的白清音片片破碎,消失不见。 流血的村庄,狞笑的倭寇,冷眼旁观的千家人都消失了,耳边也不再传来那个小孩儿尖利的哭声。 她似乎又回到了秦岭深处,那个古城的地下台阶上。 “哒哒哒”,寂静中,一个女人轻盈的脚步声,在石阶上敲响。 石阶的尽头,白清音一身白衣的走来。 她冷冷的看着边月,眼中无悲无喜,无嗔无怨:“你刚刚看到的,真的是我的心魔?” “我早已超脱,万事不拘于心。一百年前的血债,早已被我讨回来了。” “嵬村旧事,是你的心魔,还是我的?” 白清音冷冷道:“月儿,你渴望所谓的“爱”,在我这里得不到,于是产生了怨。” “越是怨恨我,你便越有力气过好自己的日子。” “可是你发现,我不爱你,是有理由的,你的怨才是无理取闹。所以,嵬村被屠,从我的心魔,变成了你的心魔。” “你站在我的终点,怨恨你的起点。” “在你看来,嵬村被屠,是你一切不幸的开端。” 边月脸上的肌肉抽动着,她告诉自己,这是幻境,这是幻觉! 手哆嗦的从衣兜里掏出一瓶丹药,全部倒进嘴里。 白清音的身影开始在眼前模糊,最后,这个女人笑了起来,仿若月照娇花般静美:“你为何困于因果?” “你为何执着身世?” “你为何承担责任?” “你为何悲悯世人?” “你为何要学会做一个人?” “做一个畜生吧,做一个只凭心而动,杀戮、悲喜、好恶都浅薄无知的畜生,那会是快乐的开始。” 终于,那一瓶的丹药发挥药效,白清音的幻象在边月眼前彻底消失。 她踉跄了一步,撑着额头,手不住的颤抖:所以,她讨厌白清音是有缘由的。 白清音,哪怕是在幻境中,你还是那么讨厌。 她的身后,白绫哭哭啼啼的抱怨:“妈妈,我想回家。” “他们都虐待我,这个世界上,除了妈妈,没有人对我好。” 边月:“……” 妈宝女! “啪!”边月扇了白绫的脸一下:“醒醒,这里没有你妈!” 白绫心性单纯,即便是幻境,也不会像边月那么痛苦,给她一下,她就乖乖的醒了。 “嘤~”白绫委屈。 香香软软的妈妈没有了,只有一个打她耳光的坏医生。 第102章 汉武帝的特务 “边医生,我们接着走吗?”白绫感应了一下:“这里没有灵魂的痕迹,刚刚并不是厉鬼迷心。” 边月用兵工铲反手在石壁上又划下一道刻痕,深吸一口气,道:“应该是一种利用致幻毒素布置出来的阵法。” “只要你意志力够强大,很快就可以挣脱出来。”边月一步一步坚定的往前走。 白绫在她身后跌跌撞撞:“我……我不行。我意志力不够强大,我又看到我妈了。” “妈!”白绫大叫一声,越过边月,朝前面黑暗处跑去! “蠢货!”边月轻飘飘的往前一跨,抓住白绫的肩膀往后带。 只听一声清脆的“咔嚓”声,有什么东西碎了。 紧接着,不断的“咔嚓”声不绝于耳。白绫自己反手抱着边月的腰,冷静道:“边医生,你不用特意腾一只手管我。” “专心对敌,我不会掉下去的。” 边月把自己手里的电筒扔出去,立刻看清楚了碎的是什么。 竟然是他们往前走的阶梯! 石阶下面,是空的! 她的强光手电筒扔出去,一个眨眼就不见了踪影。呼呼的风声传来,下面竟然是个看不见底的深渊。 边月立刻跳起来,撑住石壁的两边,让自己悬空。 白绫抱着她的腰,声音有些颤抖,但却还算冷静:“边医生,我们往上走,还是往下走?” “轰隆轰隆”,她们两边的石壁在移动,往两边撤去。 边月不得不撤回蹬在另一边石壁上的腿,指爪用力,插进石壁当中,整个人凌空悬挂在石壁上。 往上走,只要沿着这片石壁爬上去,就能爬到她们下来时的洞口。 “往下!”边月放手,白绫“啊”的惨叫。 同时,边月指尖青绿的光芒闪过,无数藤蔓破开石壁,在边月的脚下纠缠。 边月乘着风,脚尖在这些藤蔓上轻点,就算身上挂了一个人,也不影响她的灵活度。 在空中几个起跃,边月瞅准一块石台,跳了上去。 “啊!”白绫还在尖叫。 边月把她从身上抖了下去,轻嗤一声:特异局那个鬼地方,还真是什么人都收。 白绫回过神来,已经落地了。 她娇弱的“啊”了一声,不好意思道:“多谢边医生。” 边月懒得管她演戏,朝白绫伸手:“你的强光手电筒给我。” 白绫立刻双手奉上电筒:“给,边医生。” 救命,这可是不知多深的地下。 边医生要是不管她,她变成干尸了,外面的人都不会知道。 在幻觉中看到妈妈后,白绫更不想死了。 手电筒打开,白绫“哇哦~”的惊叹了一声。 她们掉下来的石壁上,开满了血红的花,那花妖异美丽,大朵大朵,仿若凤凰于飞,如同一片瀑布一般,倾泻而下。 “好美啊~”白绫惊叹。 边月却警觉起来。 这是凤仙花,凤仙花需要充足的阳光,怎么可能开在地下? 何况现在外面还在下雪,这些花怎么可能在此盛开? “走。”边月看清楚环境之后,马上开始找出路。 她们所在的这个台子,是一块延伸到石壁之外的石头。 但这块石头上有人工开凿的痕迹,明显不是自然形成的。 石台后面,是一条长长的通道。 白绫跟在边月身边,看着这个石壁:“边医生,这里人工开凿的痕迹很明显。” 边月:“……看出来了。” 此时,边月手里的电筒正好照在一把朽烂的铁镐之上。 “边医生,这里有字!”白绫扯了扯边月的衣袖,铁镐不远处的墙壁上,有一行小字。 边月靠过去,用衣袖擦干净那一行字上的灰,字迹清晰的显现出来。 血石将近,然族中消耗日盛,为之奈何? 白绫叹气道:“只有这么只言片语,根本不足以推断出有用的消息。” “继续走下去,不就知道了?”边月冷静的继续往前走。 走了一段路,又有人在石壁上刻字:血石将尽,然族中筹谋未成,为之奈何? “虽然都是篆书,但这次的字体与刚刚那个字体不同,应该不是同一个人写的。”白绫分析道:“曾经有多人在这里,挖掘一种称为“血石”的矿石?” “这种矿石对他们很重要,他们在为这一处矿石即将被挖完而焦虑。” 白绫想起白净尘的那封书信:“边医生,咱们发现的那封信,里面说的“此处已尽”,是不是就是指这些血石?” “不过,我更好奇他们究竟在这里筹谋什么。” 边月没说话,而是朝白绫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做了一个让白绫崩溃的动作。 她竟然关掉了手电筒! 白绫的世界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中,她死死的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来,四周一片寂静,白绫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突然,一阵微风刮过白绫的耳畔,光再次照亮世界。 “啊!”白绫轻轻的叫了一声,声音里却压抑着无数的恐惧。 只见一条漆黑的大蛇张着血盆大口,原本应该是要一口吃掉她。 但它的七寸地方,被一把短剑刺穿。 边月使劲儿再将短剑插得更深,黑蛇嘶鸣一声,转头去咬边月。 边月扭腰在空中闪过,拔出短剑后一剑削下黑色的蛇头。 黑蛇的血喷出,边月扑向白绫,带着她就地一滚,刚刚白绫站着的地方,黑蛇血液喷溅下,竟然被腐蚀出一个坑洞。 白绫心惊肉跳:“连血都有剧毒……世上有这么毒的蛇吗?!” “这是不是,就是那封信里的“蛇祸”?”白绫轻声问道。 边月摇头:“不至于。” 如果只是这个程度,白家人不至于将其称之为“祸”。 “小心一点儿。” 白绫与边月又走了一段路,发现了一个分叉口,白绫问边月:“边医生,咱们还是往下吗?” 边月没说话,电筒照到刻在石壁上的一行小字上:净尘吾弟,前路危矣,速离! 边月没有迟疑的就选择了向下的通道:“你觉得,白净尘会没有下去过吗?” 白绫:“不会。” “这句话是警告,留下警告的人肯定下去了。” “我们看到的那封信,应该不是白净尘写给别人的,而是别人写给白净尘的。” “白净尘一生所有不多,我们挖开他的墓,什么都烂完了,只有这封信,被他用玉盒保存起来,尘封了千年,咱们如今打开,都还能看清楚上面的字。” “想来是他很重要的人写给他的。” “既然这么重要,他怎么可能听忠告,真的就不下去?” 边月笑了一声,有种说不出的傲劲儿:“既然他都能活着上来,我为什么不能?” 白绫:“……边医生说得对。” 走了一段路,边月又回头让白绫噤声,然后关掉了手电筒。 白绫努力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让自己不乱动,免得自陷险境。 等电筒的光再次照亮时,一颗被切下来的蛇头滚到白绫脚边时,她已经能迅速的躲开,不给边医生添麻烦了。 “这种蛇无声无息,还有剧毒,还是挺危险的。”白绫向边月竖了大拇指:“边医生每次都能及时发现,厉害!” 边月扯了扯唇角,算是敷衍了白绫的真心夸赞。 “凤仙花能防蛇,我们刚刚看到的那一片凤仙花,很可能就是这里挖血石的人种来防蛇的。” “这里的蛇应该会很多,你自己也注意。”边月:“我不可能完全对你的生命负责,自己机灵点儿。” 白绫乖巧的点头:“好的。” 就是这么识时务。 不知走了多久,在黑蛇时不时的偷袭下,她们好像走到底了。 “流水声?”白绫侧耳听了一会儿:“这里有地下暗河?” 边月的手电筒光照过去,河边竟然坐着几具尸体! 这些尸体身上穿着粗布麻衣,脸色青黑,没有腐烂,安静的蜷缩在角落里。 白绫看到死人,默默的走到边月身后,没有熟悉的阴冷感袭来,她才松了一口气。 边月走了过去,要查看那几具尸体,白绫哆嗦着也跟了过去:医生对尸体是不是有刻在dna里的兴趣? 这几具尸体没有任何尸变的迹象,气息也很干净,只是不知为何没能化为白骨。 其中一具尸体旁边,写着一行小字。 吾乃陈祖一,并州人士,元狩元年生人,任大汉绣衣使,乃天子近臣。 元封三年,奉天子命,寻天下名山以访仙,求得长生。 闻此城百姓,尽皆能寿二百,遂托身工匠,暗潜于此。 事发,乃被城主白虹带入地下,为炊更事,再不见天日。 今粮绝,白族之人不复入,吾等不得出,唯原地待毙。 徒留奈何,叹!叹!叹!! 三声叹息,此人一生终结。 白绫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这也算汉朝时的公职人员了,他的老板还是汉武帝呢,没想到永远留在了这儿。” 边月皱了皱眉,伸手在这具尸体上一阵摸索。 白绫张了张嘴,没说话。 边医生是真不嫌埋汰啊~ 很快,边月从尸体的手里抠出了一颗血红色的石头,安静坐在角落的“陈祖一”血肉迅速消散,就连骨头都化为了灰烬。 边月拿着这颗石头,脑子一阵抽痛。 第103章 地下河巨兽 一些很破碎的画面在边月脑子里闪过,看不清是什么,只有一张张抹着黑灰的人脸,还有大片鲜红的血。 白绫也陷入了某种幻觉,她痛苦的吼叫着:“姜队……舟宝……不……不!” 边月被白绫的惨叫声叫回思绪,赶紧扔了手里的石头,但是白绫的状况依旧没有半点儿好转,痛苦得像是看到了毕生噩梦。 边月把白绫打晕,地下空间不再充斥白绫的惨叫声,却像是惊醒了什么东西。 “咵!” “咵!” “咵!” “哗啦~” 地下河的河水中,一个庞然大物分水而出,硕大的兽瞳盯着边月。 边月倒吸一口冷气,她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眼前这个东西。 她眼前的东西,长得有点儿像传说中的麒麟。但它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血肉,而是用青铜器做的。 它高大,占据整个地下河道,边月大约只有它的头颅大小。 它没有血肉,没有呼吸,不是活物。 但是它盯着边月的兽瞳有火焰在跳动,它在移动身躯,居高临下的看着边月,青铜做的爪子一掌向边月拍下来! 边月连忙就地一滚,她刚刚站着的地方,多了一个半米深的大坑。 手中快速结印,一只巨大的火鸟冲巨兽飞去。 这是边月的杀招,但是这个杀招在巨兽面前,却没什么用处。 只见巨兽身上的青铜纹发出微末的光亮,很快形成了一个鸡蛋壳一样的保护膜,边月的火鸟根本近不了巨兽的身。 “咵……咵……咵……”青铜巨兽嘴巴张大,竟然发出一种类似于嘲笑的声音。 这就更让边月的头皮发麻了,它竟然是有神智的?!! 边月俯身冲过去,同时,手中握着短剑,朝巨兽仿佛燃着火焰的双眼刺过去。 “当!”短剑在一层薄膜似的能量体上擦出火花,却半点儿不能近那巨兽的眼睛。 巨兽的手掌像是拍蚊子一样朝边月拍过来。 边月凌空转变方向,轻盈的翻身往外,落在水中。 巨兽看不见边月的身影,巨掌拍下,溅起一米多高的水花。 仍是不见边月的声音,巨兽眼中闪过一丝可以称之为“狡黠”的神色,巨掌朝昏迷不醒的白绫拍过去。 突然,巨兽的尾巴被一双手死死的抓住,随后竟被拽着后退了几步。 巨兽虽然是个庞然大物,却一点儿也不笨重,当即灵活的在水中打了一个滚儿,张口像自己的尾巴咬过去。 边月从水中飞身出来,手里拿着一颗手雷,狠狠的朝巨兽扔过去。 强烈的爆炸震得这个地下空间落石翻飞,巨兽谨慎的卧回水中。 边月趁机捞起白绫,化为一道清风,朝她们下来的洞口飞过去。 巨兽看“猎物”跑了,“咵咵”了两声,再重新卧回水中。 边月带着白绫跑了一段儿,就不得不停下来。白绫被扔在地上,她扶着墙壁,“哇”的吐出一口黑血。 墙壁中,那种轻微的鳞片摩擦过石头的声音又出现了。 这时,白绫刚好醒来,她反应还算迅速,四周不见光亮,但边月的呼吸声很明显,很急促。 朝着边月的方向抹黑过来。 “边医生,你的药在哪里?” 边月费力从衣兜里掏出一瓶丹药,却没力气再打开。白绫听到声响,摸过丹药瓶,打开盖子,将丹药全部倒出来:“边医生,吃几颗?” “……全部。” 边月吃光药丸之后,黑暗中重新亮起光芒。 白绫惊喜道:“边医生,刚刚电筒没丢吗?” 自然是丢了,这是另外一个手电筒。 但边月懒得解释:“这里不能再待,快上到陆地去!” 白绫把边月扶起来,这才看到她身上的衣服被血给浸透了,这些血发黑。 “边……边医生,你没事吧?”白绫声音颤抖,她扶着边月的那条胳膊上,一条黑色的小蛇正死命的往边医生肉里钻, 如今只剩一个尾巴在外面了! 边月也看到了,用食指和拇指掐住这蛇七寸的地方,往外快速一拽,那条小蛇被拽出来,扔在地上,然后被边月一脚踩爆,留下一滩黑色的血液。 “快出去!”边月盯着那些石壁:“它们要来了,现在的我没办法跟它们纠缠太久。” 白绫听了,二话不说,嘴里咬着手电筒,一只手架起边月的胳膊,让她借力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搂着边月的腰,以防她没力气摔下去。 两个人的脚步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凌乱,没走一会儿,白绫额头上的汗水就一颗颗的往外冒。 边月看起来瘦,但是她高啊,白绫这个脆皮,负担起她的体重,根本走不了多长的路。 “等一会儿。”边月原本快要处于半昏迷状态,现在强行醒了过来,摁灭了白绫手里的电筒。 黑暗中,几声轻微的响动。 再次打开手电筒,一条黑蛇被剖了七寸,在地上挣扎。 “快走!”边月嘱咐一声,彻底昏过去。 白绫再不敢多说一个字,咬着手电筒,架起边月拼命往外走。 边医生应该没有再醒来一次的力气了,不赶紧出去,她和边医生都得永远留在这里了。 白绫拼尽全力,拖着边月往外走,光阴的暗处,她好像看到很多人在来来往往的走动,此时却没力气再害怕和追究,只想赶紧出去。 终于,白绫拖着边月艰难的走到了她们跳下来的那个平台上。 她们下来时的石阶已经断裂,她又没有边医生的好身手,根本上不去。 白绫倒出自己包里的东西,只有一些吃的和水,还有一把手枪,其余的便什么都没有了。 白绫抱头:脆皮伤不起,我除了会共情灵魂,什么都不会啊! 更糟糕的是,她一停下来,身体开始失温,这个地下实在太冷了! 边月被白绫靠着石壁放着,手电筒的光不小心打在她的脸上,脸色苍白,嘴唇都已经淡得没有血色了。 她的手指动了动,好像对外界有了一定的感应,缓缓睁开眼睛。 白绫连忙扑过来:“边医生,你醒了?” “刚刚吃的药发挥作用了?”白绫摸索着欣喜道。 边月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她慢慢的爬起来,踉跄了两步:“我先上去,把绳子给你扔下来,你能自己爬上来吧?” 白绫赶紧点头:“能!多谢边医生,再次救我狗命!” 边月摆了摆手,示意她别废话。 紧接着,像是一只大鸟一样飞出去,只中途在半空中借了一点儿那些垂下的藤蔓的力量,很快消失在白绫的视线中。 白绫冷得不行,在原地蹦了一会儿,一条登山绳就扔了下来,垂到她眼前。 白绫赶紧把绳子系在腰上,手里咬着手电筒,开始往上爬。 上面还有一个力量在拉着她,应该是边医生。 白绫心中感动:再也不说边医生是坏医生了。 等爬到半空的时候,白绫突然顿住了,嘴里咬着的手电筒不自觉的向另一边的石壁照过去。 那片石壁之上,是一片凤仙花的花海,花茎倒挂在石壁上,仿佛瀑布一般密集。 之前在下面看,或许是因为视觉的原因,只觉得震撼。 如今平视,速度又慢,白绫这才看清楚,对面凤仙花长出来的地方,根本不是什么石壁,而是一格一格田字一样的方格。 方格子中,每一株凤仙花的根须都扎进石头里,偶尔有一两株歪斜,竟然露出根茎下一节一节的白骨。 那些骨头,不是人的,更像是蛇的。 这些凤仙花,果然是开采这里的先民种来防蛇的。 如果每一朵凤仙花下面,都有一条蛇的尸体。那这片壮丽的凤仙花海,不就是一片蛇的尸海?! 白绫嘴唇抖了抖,这古城下面,难道是个蛇窝不成? 怎么可能有这么多蛇?! “咔嚓咔嚓。”对面石壁开始一寸一寸裂开,一只硕大的金色蛇头撞破石壁,猛地朝白绫冲过来。 “啊!”白绫尖叫一声,以为自己就要葬身蛇口。 系在她腰上的绳索猛然往上拉,等白绫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见边医生白着一张脸,半靠在她们下来时走的石阶上。 “边医生,快走!下面有蛇!很大!”白绫扶着边月就往洞口拖。 边月又吐出了一口黑血,脸上稍微有了一丝血色:“那是你的幻觉。” “那些凤仙花,是用血石栽种在那边石壁上的。” “血石能让人产生幻觉,我们下去的时候,看见的那些幻象,应该也是有人用血石来布阵造成的。” 边月解释了一句,白绫这才慢下来:“我就说嘛,那下面四通八达,陈祖一为什么乖乖在地下河边等死?原来是他手上的血石搞的鬼。” 白绫扶着边月,终于走到了陆地上。 外面寒风呼啸,雪花大片大片的飘落。白绫吐出一口气,就像要结冰了一样。 边月吐了一口血,又昏了过去。 白绫不知道边月在她昏迷的时候遭遇了什么强敌,但是边医生这个样子,肯定是走不了的,只能先把人拖回之前的营地再说。 之前她们捡拾的干柴还在,白绫把边月先放在睡袋上躺着,再升起一堆火。等她烧了点儿热水想喂给边月的时候,边月已经凉了! “边医生!”白绫惊得尾音都劈叉了,等摸到边月还有一口气在时,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温度怎么这么低?被冷的?”白绫把边月拖到离火堆更近的地方,自己则从后面抱住她,用体温给边月取暖。 “边医生,你可一定要活过来啊~” 第104章 不要相信人类 边月在做梦,她清楚自己在梦中。 她看到自己掉进地下河里,她掉入的瞬间,无数人影向她扑过来。 “活人活人活人!” “我要借她的阳气出去!” “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我要去有阳光的陆地上!” “我要吃了她,吃了她。” “啊!” “她的血是滚烫的,我们吃不了。” “太烫了!不行!” 那些人影很快消退,然后无数蛇影重现,这些蛇纠结成团向她涌过来,边月想反抗。 但是地下河中的水不断的冲刷她的经脉,骨骼,冻得她全然没有力气反抗。 她徒手捏爆几条蛇之后,再没力气动了。 突然,一双冰冷的手把她从水里托举起来。 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人,他长发如瀑,在水中衣袂翻飞,朝边月笑了笑。那笑容温暖,配上他精致的相貌,仿佛哪个钟鸣鼎食之家出来的贵公子。 青年男人张了张嘴,无声的说着:“如果你见到白净尘,让他不要来找我。” “如果你见到白净尘,让他不要来找我。” 青年男人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这句话。 将边月托举出水面后,那个青年男人便被蛇群淹没。 那不是人,只是一段残魂,寄居在已死之人身体里。 他沉在河底,救起边月,重复着生前的执念。 或许他在这里沉寂了千年,救起每一个走到这里,掉进地下河的人,然后不断的重复这一句话。 他怕那个叫白净尘的人听不到他的忠告,于是等在这里,一遍一遍的重复,重复了上千年。 边月就这么看着,历史长河几千年,人还是挣脱不了骨子里的爱恨嗔痴。 梦中,晕眩传来,有一个声音在她脑子里大声警告:别相信人类! 别相信人类! 别相信人类! 你会后悔的! 梦中的声音嘶吼,边月从容的逃离梦境,睁开眼睛。 白绫靠在她身上,睡得正香。 不远处的火堆上,柴块儿被搭了一下,下面的柴块儿烧完,上面的掉下来继续添柴。 懒人的做法。 边月动了动身形,半边身子被压麻了。 白绫立刻醒过来,看到边月睁开眼睛,惊喜道:“边医生,你终于醒了?” “我搜遍了你身上,都没找到之前你吃的那种药,我都在想,这一夜过去后,马上背着你往外走了。” 边月揉了揉发麻的手臂,声音有些虚弱:“你还在?” “我当然在,你这个样子,我能去哪儿?”白绫觉得边月的话莫名其妙。 边月低低的“嗯~”了一声,从口袋里摸出另一瓶药,全部给自己灌了下去。 白绫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边医生的口袋她都摸遍了,明明没有药,她是怎么从衣兜里掏出药瓶,然后当着她的面吃下去的? “这里的事情我们知道了个大概,明天启程往回走。”边月吃完药,虚弱的说道。 白绫自然没意见,不过她有一些事情搞不明白:“这座古城中的人开采血石来做什么?” “这座古城并没有明显的地理优势,在古代其实很难形成一座城池。但这里的先民偏偏在此安家,还用从地下挖出来的石头,搭建了一座城池。” “这座城池,就像是为地下那些血石才存在的。但是血石用在哪里,咱们却没线索。” “总不能都用来种那些变异的凤仙花吧?” “他们不挖血石,根本遇不上地下那些蛇,更不用种凤仙花防蛇。” “这里的先民搞了这么大的阵仗,结果却什么什么都没搞出来,让我觉得他们像一群活得久的神经病。” 边月对白家人神经病这一点表示认同,但对白绫的疑问,只能无可奉告。 白家人搞这么大的阵仗,除了血石之外,很可能还因为那条地下河。 那条地下河,跟黄泥村下,她采九阴鬼脸花的深渊下,那条暗河很像。 都一样的有亡魂潜伏其中,一样的冰寒刺骨,人在里面根本浮不到水面上来。 还一样的含有剧毒,侵蚀血肉。 那些黑蛇,也与黄泥村下的毒蛇相差无几,无非是体型更大一些。 如果这里与黄泥村的地下同出一脉,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只是这里的地下世界,白家人几千年前就解决了,留下的那头镇狱兽,可比时不时要喂魂珠的山君经用得多。 边月吃了药,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梦中还是那个声音。 不要相信人类! 不要相信人类!! 不要相信人类!!! 边月烦不胜烦,她不相信任何人,不用一遍一遍的重复提醒她! …… 山桃村最近又来了一批逃难的百姓,如今已经飞雪四起,马上就要冻上了。 想来,这应该是今年最后一批逃难过来的人了。 其中有几个女孩子,都长得清纯貌美,由父母兄弟护着,干干净净的,看着格外的讨喜。 赵大发的老婆马上心动了,她看准其中一个叫李奈的女孩儿,时不时去打听那个女孩儿家住哪里,什么学历,有没有男朋友等。 李奈家里原先是卖电脑的,在山海市的大型商城中有好几家店铺那种。 虽然不是名门闺秀富二代,但也是千娇百宠的长大。 她的父母家庭并无重男轻女的思想,上面的哥哥也很宠爱她,以至于她在这个乱世之初,除了瘦一点,竟然没受到别的影响。 赵大发的老婆到处打听她的时候,李奈很不耐烦,但是她的爸爸妈妈和哥哥都很热情,顺便谦逊矜持的夸赞李奈。 “我们家小奈啊,可是z大的学生,要不是遇上了天灾,她今年都该毕业了。” “大学专业学的是财经,别的不说,咱们家的账啊,她是算得清清楚楚的。” “唉~我们家也没多有钱,当时也就几千万的资产吧?” 李奈对她的父母哥哥发脾气:“那个农村老太婆家里的儿子,是个同,他喜欢男的!” “你们什么意思?要我去做那倒霉的同妻吗?” “他家要是有权有势,看在物资的基础上,我不是受不了这个委屈。”李奈气愤道:“可是他家就一个老农,那老太婆还真当她儿子是耀祖啊?!” 李奈的爸摇了摇头,拿着工具,跟着儿子一起去村里串门去了。 李爸在北方生活过,会一些盘炕的手艺。 马上就是冬天,村里人仿效北方做出来的炕总是四不像,李家父子看到商机,上门给人服务,赚一些在过冬的物资。 李妈则是接了一些缝补的活儿。 如今的衣物贵重,村民那些破了洞的衣服舍不得扔,总想着补一补还能用。 农村妇女一般都会一些缝补的活儿,但村里也不是每家都有妇女,李妈就能接一些活儿了。 李妈一边补衣服,一边安抚女儿。 “赵家是没钱,但未必没势。” “如今这个世道,你也看到了,那些鬼东西满世界跑。道士、和尚,还有会些功夫的人被捧上了天。” “穷人乍富,腆胸叠肚。那些人凭着有点儿本事,糟蹋了多少好看的姑娘?” “这个世道,别说好看的姑娘,就是好看的男孩儿,都逃不过那些畜生的手。你看你哥,在外面行走的时候,身上什么时候干净过?” “不是用灰抹脸,就是穿着脏兮兮的衣服。有一次,甚至滚了一身大粪回来。” “以前你哥洁癖多重?” “生活逼的,没有办法啊~” 李妈利落的给一件男人的衣服补上扣子,又开始给破洞处打补丁:“你一个女孩子,长得又还不错,被我们藏了又藏,就怕藏不住。” “可这也不是长久的,赵家那个小子,别的不说,就他学的那个本事,就不是一般人能会的。” 李妈说的,是赵庄明抓鬼,驱鬼的那些本事。 李奈泄了气:“妈,可他有男朋友的,咱们这么干不道德。” 李妈撇了撇嘴:“有男朋友?” “他父母不同意,迟早得分。”李妈不屑道。 “现在这个社会,个人越来越难生活下去,必须与自己的家人守望相助,才能在这个世道活得更久。” “那小子的父母占着孝道,又有赵氏宗族在,一个生不出孩子的男人,赵家能容他一年两年,还能容他五年十年?” 李奈跺了跺脚,喊了一声:“妈!难道我就是他们赵家传宗接代的工具不成?” “你不生孩子,怎么获得赵家的供养?这不是被利用,是交换。”李妈耐心的劝女儿。 “再说,你也不一定非得盯着赵庄明。赵家是这山桃村的大家族,家里的男孩儿差不多都入了民兵团。” “你选其中一个嫁了,将来就是那赵庄明的亲戚。有事找他帮忙,他看在亲戚的面子上,能好意思拒绝你?” 李妈打完补丁,咬断缝衣线,摸了摸女儿的头:“小奈,爸妈是不会害你的。山桃村民风还算淳朴,村子里的人又有本事。” “这乱世不知道还要继续几年。两年三年还好,你爸和你哥护得住你。要是乱个十年八年,你可怎么办?” 李奈难过的低下头:“妈,我不想嫁给农民……” 她的理想型,是矜持优雅斯文,还要爱她、护她、理解她的深情温柔暖男。 一个土地里刨食的农民儿子,还喜欢男人……李奈摇头:她不要做糙汉攻x柔弱受里的恶毒女配! 赵庄明在家里也跟他妈闹翻了,大冷的天,他拉着他的同学,冒雪跑到李相源家求收留。 李相源家里够大,给他们腾出一间房子倒是容易,不过李相源还是劝道:“有空回去给你爸妈服个软吧。” “如今这个世道,你学完了边医生那里的所有书,要是离开了家族和村子,也不好生存的。” 赵庄明脸上还顶着鲜红的巴掌印,哼了一声:“李哥,你没搞清楚边医生在咱们村子的地位。” “只要我能得她另眼相看,我别说喜欢男人,就是喜欢一条狗,我爸爸,我三伯都得给我忍着!” 赵庄明同学原本心疼他脸上的巴掌印,此时忍不住狠狠的揪他头发:“你拿我跟狗比?!” 赵庄明哀哀叫了两声:“我就是打个比喻!” 被赵庄明念叨的边月,正被白绫背着一步一步从深山中走出。 “快……快到了!”白绫背着边月,大喘气:再坚持一下! 而她背上的边月,处于半昏迷状态,身上新伤又添了不少。 白清音去过的地方,边月想重走,以她如今的实力,还是太勉强了。 黄泥村是如此,那座古城还是如此。 第105章 养伤日常 最后几步路,白绫几乎是背负着边月爬过去的。 “开门……”白绫一脸惨白的敲响边家大门。 她的声音太微弱了,被风雪掩盖得彻底。 赵玉书在二楼啃那些书,边月家的大门、后门、侧门、窗户,都被她画的蹩脚黄符贴满了。 在这里个雪夜中,她可以一边烤着火,一边看书。万籁俱静,不必担心任何不速之客扰了她的安静。 最后,是赵玉书养的那条狗发现了白绫像是猫挠门一样的声响,赵玉书出门查看情况,才看到了一身是血的白绫,还有昏迷不醒的边月。 “边姐姐?!”赵玉书吓得魂儿都飞了,连忙把边月扶起来,往楼上走。 白绫:“……” 算了,不跟小孩儿计较。 白绫慢慢的爬进屋中,身上早就冻僵了,被屋里的火盆一烤,那滋味儿酸爽又麻辣。 赵玉书帮边月换衣服,看到这一身的伤,顿时吓得眼泪直流,慌忙找家中的药出来清理边月的伤口。 “这可如何是好?要找人过来给边姐姐看一下吗?” “边姐姐自己就是医生,村里也没谁能给她看病啊?”赵玉书哭泣:“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古人说医者不自医了。” 白绫瘫在另一边,她身上没多少伤口,只是累得将近虚脱,身体乃至灵魂都在发飘。 “还好,比上一次遇到她时伤得轻。”上次在黄泥村,边医生从地下跳出来,伤得那才叫重。 虽然这次也很狼狈,但是她感觉边医生比上次见要强了。 她们从深山中出来,边月的血的味道,引得深山中某些野兽狂性大发,一路尾随,只等边月最虚弱的时候,一口吃掉这美味。 每过一段时间,边月都必须强迫自己醒过来,清理完所有的威胁。 来捕猎她的野兽越高级,她的体力和灵力就会消耗得越快。 山里的野兽被暴涨的灵气滋养,对上受伤的边月,这简直是个恶性循环。 如果不是白绫死撑着把边月背出来,她虽不至于丧命,但这个冬天绝对不好过。 边月半夜醒来,立刻察觉到旁边有人,不是白绫。 手指张开化为利爪,就要扭断人的脖子,赵玉书醒了过来,察觉到边月清醒,激动道:“边姐姐,你醒了?!” “冷不冷?饿不饿?要不要喝水?!”赵玉书问得又急又快,手背还搁在边月额头上试探温度,确实不烫了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边月在被子里的利爪收起,有气无力道:“去给我煮一碗粥吧。” 她现在吃什么都容易给身体造成负担,但不吃东西,胃又空得难受。 赵玉书:“粥煮好的,在炉子上温着呢,我这就去给你端过来。” 喝完一碗粥,边月觉得稍微舒服一些。 她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卧室里,说实话,稍微有些惊喜。 白绫那个脆皮,总算没带着她一起死在山里。 “送我回来的人呢?”边月问道。 赵玉书:“白绫姐姐好像是累得狠了,如今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 像条冬眠的蛇一样。 要不是每天定时定点儿爬起来吃东西,她都要以为白绫姐姐死过去了。 边月没再说什么,又问了一句:“家里的粮食够吃吗?” 赵玉书点头:“够够够,上次边姐姐给的那一箱金条,我买了不少谷子和麦子,足够咱们吃到明年了。” 大米和面粉保存起来不方便,没多久就会生虫。 可是没有脱壳的稻谷和麦子,就能多保存久一些。农村大多数人家也是这么保存的,只有到要吃的时候,才会去壳,磨粉。 边月听了,困倦的闭上眼睛:“好了,你先出去吧。” 之后,便是漫长的养伤期间。 半个月的时间,边月都是在床上度过的。闲来无事,就又听隔壁的墙角。 这次隔壁战场上的主角还是赵明月和她嫂子。 赵明月的嫂子把她娘家的弟弟,连同弟弟的三个孩子和智障老婆都接到家里来了。 赵明月的嫂子每天为一家子劳心劳力,大人小孩儿的衣服,饭菜,都是她在操持。 小姑子一个好手好脚的人,依旧是酱油倒了都不扶一下,还时不时嫌弃她的侄儿侄女儿太吵了。 赵明月的嫂子爆发了:“整日里不是去隔壁疯玩儿,就是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家里的衣服不洗,饭不做,地不拖。整天游手好闲,没个正事。也不知道吃饭长到二十多岁了干嘛?” “眼里没有一点儿活儿。” “村里像这么大的姑娘,谁没嫁人?好不容易有个媒人上门,有的人还看不上,是觉得自己天仙下凡吗?” 赵明月的嫂子指桑骂槐,赵明月也一样牙尖嘴利:“洗衣服?洗谁的衣服?你的?还是你娘家人的?” “有些人还真好意思做出来?把自己娘家兄弟带到婆家来,还想婆家的小姑子给你伺候着?” “怎么?我哥娶了你,就全家都欠你的?” “一个三十岁的老光棍儿也敢介绍给我,是想早点把我扫地出门,好给你娘家的侄女儿腾位置?” 赵明月阴阳怪气道:“有些人呐,真是那杜鹃鸟托生,到哪儿都改不了鸠占鹊巢的本性!” 赵明月的嫂子明明只是抱怨小姑子不做家务,且这么大了不嫁人,根本没那个意思。 被赵明月一讲,仿佛她心肠恶毒,见不得小姑子好一样。 “你!”赵明月嫂子气得破了音,大骂道:“你个不识好歹的臭丫头,我给你们赵家当牛做马,做饭洗衣这么多年,你就这么想我?!” “人心坏了,人心坏了!好人没好报啊!” 赵明月嫂子气哭:“以后你的事儿,我再不说一个字儿!” 赵明月看她嫂子,也觉得是个极品。 “我的事,你本来就不该说一个字!” “我要不要结婚,我要不要交男朋友,都由我自己决定,爸妈哥哥都不能插嘴,你算老几?” “做饭洗衣干家务很了不起?有本事你别做!” “饭你不吃?衣服你不穿?屋子你住?” 赵明月的声音,越骂越高昂。 这时,有一个小孩儿的声音插进来:“坏女人坏女人坏女人!不准欺负我姑姑!” “你再欺负姑姑,我们就把你赶出去,让你冻死在外面!” “啪”的一声,赵明月给了那小孩儿一巴掌:“我的家里,你一个寄人篱下的也敢打我?” “呜哇哇~”小孩儿的哭声,混合着赵明月的嫂子发疯的声音:“赵明月!你二十多岁的人了,跟一个小孩儿计较,要不要脸?!” 赵明月破罐破摔:“小孩儿怎么了?小孩儿就可以仗着年纪小来欺负我?” “今天她敢骂我,明天她就敢杀我!” “我才是赵家的主人,她一个姓张的,真以为在这里住了两天,赵家就是她的天下了?” 赵明月就事论事,赵明月的嫂子却觉得赵明月在内涵她,发疯似的大叫:“赵大刚,你出来说句话!” “你要看着你自己的女人被别人这么欺负吗?!” 赵大刚冷漠道:“明月说得不对吗?” “这里本来就是她的家,家里的东西,也是明月添置得多。” “她在自己家里,还要被个外人欺负,那我这个哥哥也不用当了。” 连自己的丈夫都不向着自己,赵明月的嫂子又是一顿歇斯底里的叫骂。 做不完的家务,不能体谅自己的丈夫,专门与自己作对的小姑子,还有需要她庇护的弟弟一家子,注定这个女人只能烂在赵家。 赵明月在家里待不下去,冒着大雪来找赵玉书玩儿,赵玉书还算热情的给她开了门。 边月在楼上听到赵明月的抱怨:“就她那三个侄儿侄女儿,天天跑我卧室去东翻西找,偷我零食吃。” “不止如此,他们还弄坏了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收音机。我妈只会劝我家和万事兴,让我忍一忍。” “她还想她的侄女儿跟我睡一屋,说什么大姑娘还跟自己哥哥弟弟睡不好。” “我当然知道不好,可难道侵占我的领地就对了?” “是他们一家子放着自己家不住,非要来咱们家挤的。既然寄人篱下,那什么委屈都该自己受着!” 也难怪赵明月的嫂子他们一家要挤过来,他们家太平年月就过不下去。如今又是鬼怪,又是天灾,缺衣少食的。 不投奔姐姐,他们那一家子得团灭。 赵玉书安慰她:“至少你哥哥和你爸爸妈妈都疼你。” 这已经比赵玉书的原生家庭幸福一万倍了。 赵明月还是愤愤不平:“她还想操控我的婚事!” “她以为我这么多年小说是白看的?那些上门来说媒的光棍儿、村霸,肯定都是给她塞了钱的。” “她就想把我卖个好价钱,好帮扶她娘家的弟弟。” 赵玉书“哦~”了一声,委婉道:“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如今的行情,只有这些人家看得上你?” “怎么可能?!”赵明月大怒,反驳道:“我大学毕业,年轻貌美,无不良嗜好,无滥交史,追我的能从村头排到村尾!” 赵玉书哽了一下:可你名下土地比村里姑娘少了一半,在村子里又没亲戚,出了名的不做家务不持家,做事还盲目自信。 现在什么时候?哪家不想要个精明能干,或者家底儿厚的媳妇儿? 但这些赵玉书没说出来,她微笑的点头:“你说得对。” 真羡慕明月姐的这份儿自信。 第106章 不速之客 边月伤好了一些之后,陆陆续续有人过来找她看病。 来的都是一些实在拖不了,再拖就得死的病。 边月去药园,小心翼翼的摘了一些草药,给这些人用上。 赵玉书看边月如今行动还不能自如,自告奋勇:“边姐姐,我去帮你摘药吧?你跟我说,我照着样子摘,肯定不会弄错的。” “你不能去。”边月:“这句话我只说一遍,也希望你听进去。” “后面的药园,不要进去。” 那个药园是白清音留下的,里面的阵法走错一步,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她每次进去,都得小心翼翼。 赵玉书被如此郑重的警告,连忙“嗯嗯”的点头。同时心里庆幸,还好听了她妈妈的话,把王叔请回来看药园了。 要是她不小心进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这天,赵玉书做了一锅红薯粥,配了她妈妈腌制的小咸菜和一碟腊鱼,三个人吃完之后,各自散去。 白绫去睡觉,赵玉书上楼看书,边月坐在楼下,坐在客厅中整理古城的笔记。 旁边燃着壁炉,赵玉书养的那条狗趴在不远处,安稳的睡着。 突然,边月抬头向外看了一眼,紧接着,院门外响起敲门声。 边月皱了皱眉,扯下旁边衣架上的大衣披在身上,还是去开了门。 门外是一个穿着一身白衣,与边月容貌相差无几的女人。 ——千灵。 她比上次分别,瘦了很多,脸颊几乎凹陷进去了,雪白的衣裙上,嫣红的血渍如红梅绽放。 而她站在寒风中,如一株快要枯死的病梅。 “你来做什么?”边月问。 千灵笑了笑,眼神空洞破碎,却又像多了一些什么:“我来求收留。” 边月挑了挑眉:“筹码呢?我可不是什么大好人。” 千灵从自己背后的背包里取出一个东西,那是一盏巴掌大的小灯,用琉璃做的灯面,黄金做的灯灯座。 “这个给你。”千灵把这盏灯递给边月。 边月手指抖了抖,她本能的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千灵却固执的将灯提到她面前,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接着啊~我为了这盏灯,杀了不少人呢。” 边月还是不接,千灵将这盏灯直接塞进边月的手里。 入手冰凉透润,还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酸楚感。 她仿佛听到了血脉流动的声音。 “是……她?” 千灵深吸一口气:“筹码已经交付,我可以进去么?” 边月木然的往旁边让了让。 千灵身上的衣服空荡得厉害,仿佛分别的短短两个月,她经历了一遍宿世磋磨,瘦弱得让人心惊。 “需要吃东西么?”边月提着那盏灯,手都在抖。 她想听千灵说话,无论她说的是什么狗屁倒灶的事都行。 她手里的这盏灯,于她而言,好像太重了。 千灵点头,边月给她端来晚饭剩下的吃食。 千灵优雅而迅速的将所有食物一扫而空,她都不记得上一次吃饭是什么时候了。 肚子饿起来,当真能让人发疯,有时候,她恨不得割下自己身上的一块肉来吃掉。 千灵吃东西的时候,边月细细的打量手里的灯。 这盏灯小巧精致,散发着微弱的荧光,那是神物法宝的微光。 它看起来年代久远,也不知是哪一年的旧物? 千家的人将她养在其中,难道这盏灯有养魂的作用? “这盏灯叫照世灯,不但不能养魂,每点亮一次,灯中的器灵就痛苦一次。” “对于千家来说,它是一个宝物。但对于里面被当做器灵的姑姑来说,是永生永世的折磨。” “呵呵……”千灵仰头笑了两声,那笑声,像是仙鹤的悲鸣:“我从来不知道,一家子骨肉,也能算计到如此地步。” “血脉至亲,狠心至此,为之奈何?” “什么意思?”边月阴冷的问道:“你们没有把千音供奉起来,而是用她做了……器灵?” 最后一句话,边月的声音又轻又毒,仿佛只要千灵回答“是”,她就会暴起杀人。 千灵如今却早已不在乎,她坦然的点头:“对,她被做成了器灵。就连她的尸骨,也被研磨成了粉,封在这盏小灯的灯台下。” “她被她的亲人炼祭,永远成了器灵,再不能投胎转世了。” “哈~”边月冷笑出声,盯着千灵咬牙切齿:“当初对我喊打喊杀,我以为你们很爱她。我以为她的家人等着与她团聚。” “告诉我,是什么让你们一家子改变了主意?” 心疼得要替千音抹掉她这个“污点”的千家那两个老登呢?去哪里了? 每当她以为人性或许没那么坏时,现实总能狠狠打她一个耳光。 千灵嘴唇动了动,却提起边月的另一个梦魇:“你知道千家当初为什么要屠灭白族吗?” “因为这盏灯。”千灵喉咙干涩道:“当这盏灯被点燃,它可以让千家的人看到一个有关未来的画面。” “据说那一代的千家掌门人,看到了千家被白族利用,寻找传说中的神器,然后被白族诛灭。” “千家不甘心后人是此结局,于是先下手为强,灭了白族。” 边月盯着这盏灯:“所以,只是为了一个预言,一盏破灯,就不问因果,不问罪孽,眼都不眨一下的要了几百条人命?” 边月觉得自己恐怖,动不动就手动清除别家的户口本儿。 但其实她算有良心的啊?! 哈哈哈……跟真正的变态比起来,她竟然算正常人,这太可笑了。 “那如果,这盏灯是从白族得到的呢?”千灵幽幽的问道。 边月:“……” 千灵突然说起了自己家族的由来:“宋神宗在位,元丰四年,远祖千道寻仙至秦岭,得遇此生挚爱白筠。” “从此萍踪侠影,飘渺江湖。后来厌倦江湖纷争,隐居昆仑雪山之中,建立千家,以传后代。” “千家如今的功法、道术,都脱胎于白族,甚至这盏照世灯,都是白筠的嫁妆。” “多美好的故事开端?”千灵苦笑:“在我年少时,甚至幻想过如远祖一般,找一个情投意合的爱侣,逍遥世间。” “可这次回去之后,我才知道一切都是假的!” “什么萍踪侠影,逍遥江湖,不过都是一个叛族之人在躲避家族追杀罢了。” “最后她自己也遭到了报应,血被做成了灯油,魂被做成了灯芯。燃烧自己,给她的儿孙指明前路。”千灵默然道:“这何尝不是一种因果报应?” 边月:“所以你现在是想告诉我,屠杀白家人的,也是白家的后人?” 她现在只想知道,白清音清楚这其中的狗血因果吗? 边月怀疑千灵话中的真实性:“你说的这些,有什么证据?” “如今,我没有骗你的必要。我三伯和四伯死了。” 千灵说到这里,默默的流下两行泪:“我在特异局中的伙伴被被人屠杀殆尽,我虽诛杀了他们大部分人,但毛家的毛子旭逃脱了。” “以他人之血来暖自己的畜生,我怎么可能放过?”千灵眼神狰狞,再不复往昔高高在上的善良与清冷。 “我回特异局,要求局里诛杀毛子旭,可是李局入狱,温局重伤,局中周家的三公子占据天下。” “他与周行知一母同胞,不止不肯让毛子旭伏法,还要给周行知追封烈士,甚至打算废我修为,关我禁闭,为他的哥哥报仇。” “我逃出特异局,向千家求助。” 千灵说到这里,又是一阵沉默:“可是,族中除了三伯和四伯响应我,其他人都缄默以对,甚至要我好好反省,不准再入特异局。” “我被困在族中,仇恨烧心,族人态度如三九寒冰水,泼了我一身,又令我心寒。” “如此煎熬下,我实在想不通,我族就算不如周家,也不该如此软弱怕事。明明是周家该死,为何族中对周家如此忌惮?” “后来我才知道,这盏照世灯让奶奶看到了未来的场景。” “大地崩裂、天降陨石、百兽横行,世界末日之后,是周家站在了人类的最高峰。” 千灵脸上的表情扭曲:“所以,千家不管因果,不管对错,只是依照预言,对周家一退再退。” “千家人的宗旨:永远站在正确的那一边。”千灵抓着自己的头发,痛苦道:“那我的伙伴呢?他们就那么白白的死了?” “他们为国为民,直到最后一刻都对得起当初一起在国旗下发的誓言,就因为一个预言,我连给他们讨回一个公道都不被允许?!”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明知是错也要去做的事?就没有明知是死路,也要走下去的人?” “我不甘心他们默默无闻的死在角落,到头来杀了他们的人,还享受着烈士的称号,风光的受世人的追捧。” “这不公平、不公平!!” “所以你偷出了这盏灯。”边月颤抖的抚上灯上的琉璃壁:“她是因为有白家的血脉,所以灵魂也被当成了器灵?” 千灵点头:“……奶奶亲自动的手。” 那个说想念女儿,想念了一辈子,眼睛都哭瞎了的奶奶,亲自动的手。 第107章 山桃村的草台班子 “这盏灯是千家的至宝,我将它偷出来,千家不会放过我。”千灵手指抹去眼角的泪,道:“我在千家的拥趸已经死的死,散的散,我不可能再回千家。” “且还要随时被家族追杀,这个灯我不能一直带着,所以给你,算是……算是给姑姑找一个好点儿的下场。” 这盏灯每燃一次,里面的器灵就得疼一次,直到最后耗尽灵魂之力。 鬼母的灵魂之力很强,足够千家再将此灯用一百年了。 这盏灯对千家而言,是传家至宝,整个家族,所有族人都被这一盏灯左右,他们怎么可能只点燃一次? 是被珍而重之的摆在神龛之上,还是在哪个角落里吃灰,交给千音姑姑自己的女儿决定吧。 边月沉默了一会儿,道:“你等我一会儿。” 边月上楼,走进了二楼她隔壁的的房间。 那个房间,自从白清音死后,再也没再开过。 不一会儿,她拿了几张地图下楼,递给千灵。 “这个给你,算我为这盏灯付的报酬。” 千灵展开这些地图,这是华夏境内,几个很隐秘的所在,且进去的方式很特殊,需要走特别的路径,机关、阵法遍布。 “我家老太太活得久,年轻的时候似乎一直在被追杀。” “狡兔三窟,这些地方,是她的藏身之所。你如果被逼得没办法了,可以躲藏过去。” 这些东西,正是千灵此刻最需要的。 千灵也不矫情,东西她收下后,又从背包里拿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本薄薄的书,千灵把它放在桌上,推到边月面前来:“这是与照世灯放在一起的千家秘宝,你看一看吧。” 边月翻了几页,瞳孔微微一缩。 这是一本引气入体,炼化灵气,归于丹田的基本法诀。 它可以让一个有灵根的人踏上修真之途,但最多只到筑基,后面怎么走,需要自己摸索。 千灵似乎是不知道自己拿出来的究竟是如何宝贵的东西,她淡淡道:“白族引起世人觊觎之心的并非神器,而是另外两点。” “一者:知后事。” “二者:能长生。” “照世灯知后事,这本书,就是他们长生的秘诀。” “依我看来,这是一种功法。利用空气中的某物保持体内细胞鲜活,提供身体“源动力”,使肉体减缓衰败。” “我不知道这种功法修行到极致,会如何模样。希望我们再次相遇,彼此平安无恙。” “你是白族真正的后人,我不知道世人“指控”白族的宝物,你有没有。但我希望你有,至少关键时刻可以抛出去保命。” 千灵没再多说什么,而是站起来:“有吃的么?给我拿上一点吧?我要开始逃命了。” 边月把自己没吃完的面包都拿了出来,整整两大箱,把千灵都给看笑了:“你怎么就喜欢吃这些?” 边月:“因为方便。” “你可以在这里把冬天过完再走。”边月给千灵装食物时,给了一点儿建议。 千灵摇头:“很少看见你这么有人情味儿的时候……不了,双拳难敌四手,千家至少有十二个修为在我之上的人。” “我留在这里,你这个冬天不好过。整个村子的人都会有危险,千家不少人几十年都没踏出过家门一步,视众生如蝼蚁。” “何况这世道,他们就更不把人命当命了。” 边月拿了几张王麻子给她削好的狼皮给千灵装上:“如今天寒地冻,你自己小心。” 别被冻成了冰雕。 千灵笑了笑,那笑有些得意:“对旁人来说,冰天雪地中是绝境,但对我不是。” “那本功法,我也练了。我发现,我能掌握冰雪的力量。”千灵掌心一转,一根冰锥在她手心慢慢凝结而成。 随即,那冰锥仿若利剑,朝边月扎去。 边月接住,手掌被冻得通红,心里估量了一下这个冰锥的力量,点头:“有点儿意思,但愿下次见面,你别变成尸体,或是坟墓。” 东西收拾好,边月问千灵,要不要再见一见白绫。 千灵犹豫一下,终究摇头:“我敢见你,是因为你有实力。” “白绫不一样,她太柔弱了。见我,只会加快她的死亡。” 千灵站在雪中,边月手中的蜡烛照出她纤细高挑的身影,她呼出一口气,仿佛刚刚的那些倾诉,让她心中的郁气散去一些。 “表姐,后会有期!” 说罢,身影如一道孤鸿,消失在夜空中。 从此以后,她不再是世家中的千大小姐,只是一个被家族追杀的叛逆之人。 边月被这一声表姐叫得有些恶心,但是想到那一盏熄灭的琉璃灯,她又把这份恶心生生咽了下去。 人心猜不透,看不明。 不知道她活到白清音那个岁数,能不能真正做到超脱? 边月提着那盏灯,进了白清音的房间。 白清音的房间中只有一张单人的小床,还有用藤条编织而成的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 在角落里,有一个书架,书架上放着白清音生前整理的一些重要的笔记与书籍。 她把琉璃灯放在白清音的房间中,抽出书架中最上面一个笔记本翻开。 打开笔记本的第一页,就有铁画银钩的两个大字:蠢货! 边月眼前一黑,但还是忍耐着继续往下看。 白清音的笔记很简洁干练,她去了一个地方,做了什么事,并不会详细的描写过程。 她只会写最后的结果,然后评论一句:尚可、愚蠢、巧思、该死……等等。 在白清音死前,她做了一些安排,她给田瑾瑜下的标语是狗,足够忠诚。 给山桃村赵家人下的标语是蝼蚁,没有脑子且听安排。 对于千家,她也下了标语:可以抽那不孝子一巴掌,让她知道疼。 边月捂着自己的脸,她大约就是这个不孝子,千灵送过来的灯,也真正的抽了边月一耳光。 死老太婆! 她早猜到自己会回嵬村,也早猜到自己能逃脱她的算计,她在嵬村不遇上千灵,千家也会想其他的办法找回千音。 她总会和千家遇上。 遇上千家,她的身份好像就天生低贱一等。 没办法,她在千家人面前硬气不起来啊~有那么一个买卖人口、强奸、杀人的爹,哪个子女能硬气起来? 所以,千音一定会落到千家人手里,然后变成她手里的这盏灯。 一盏没有意识,没有知觉的灯。 边月盯着这盏灯,感叹一声:“倒是不会骂我贱种了。” 边月继续往后面翻,看看白清音有没有给千音留一条生路。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她只是在最后评价道:叛族之人,横叛之。忠义不通,不足以交,偶有可为人者,念曾是一族,乃令其活。 所以,千灵这一支,是当年被白清音放过的一支,而非白清音忌惮千家? 那么她绑来千音,将其关入嵬村,任由其被糟蹋,让边月出生,这就很不合情理了。 明明已经放过,为何千音成了例外? 边月在这一行字上,打了个问号。 她的存在,更像是白清音算计来的,为什么? 不知不觉,边月在白清音的房间里待到了第二天早上。 刚吃过早饭,赵庄明就上门了:“边老师,您回来了?” 赵庄明身上背着一把大弓,腰间挂着箭筒,身上穿着一身兽皮,活像一个猎户,看着像是干回了他家的老本行。 “老师,今天三伯要在招待所处理几个人,他让我问你,有没有空去听。”赵庄明仗着在边月这里看了几个月的书,已经不叫她边医生,而是改换称呼叫“老师”了。 边月懒得纠正他,也懒得去听村长审案子,眉都没抬就拒绝:“没空,不去。” 赵庄明是个识趣的人,原本边月拒绝,他就该走了,今日却出奇的劝了两句:“老师,去吧。” “村里除了您和三伯,就只有我和我爹,还有几个叔伯有位置。”赵庄明道:“如今世道纷乱,法不临村已经很久了。” “村子里出了事,警察不管,只有我们自己管。但每个人都有偏向,有时候意见不统一,就会起争执。” “您在我们村,算是德高望重。有您在,咱们村子会更好一些,您自己的眼睛也更干净一些。” 边月挑了挑眉,这是在告诉她,这个村子开始要搞人治了,而她因为表现的太彪悍,自动被推上了最上面的一那层? 边月对这么一个破村子的生杀大权没兴趣,所以赵庄明劝她:去看看,能让自己的眼睛更干净些。 她还在这个村子里生活,这个村子的行事作风如果太坏,的确能让她的眼睛受伤害。 存招待比她上次过来时要宽了很多,门口坝子里的雪被扫干净了,周围站着许多裹着大衣,甚至被子的村民。 最正中间的那间房子大门敞开,屋里烧着几个煤炉子,几张桌子一字排开。 写着边月名字的桌子在最后面,单独一排,比别的几张桌子都高一阶。 前面的几张桌子,分别写着赵庄明、赵大发、赵有才、赵明福、赵有田、李明德、张心福的名字。 李明德和张心福不是本村的,其余的都是赵家人。 也就是说,忽略边月,这里就是赵家的一言堂。 一段时间不见,村长老了一些。 这个老头儿笑呵呵的给边月添茶:“边医生,咱们准备开始了,你看呢?” “我看什么?”边月有些无语道:“我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村长一拍脑袋:“唉~大意了。” “庄明,你那个案情资料没给边医生一份吗?” 赵庄明也很无语:“三伯,我都没得到,怎么给老师?” 村长一个眼神扫向他儿子,赵家明正挨个发资料呢。一边发一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没电脑也没打印机,都得手写,所以动作慢了些,见谅见谅。” 边月拿到这份资料,先不管里面的内容,上来就翻到好几个错别字。 无声的翻了个白眼:这草台班子! 第108章 草台班子上的悲剧 边月大概翻了一下,今日要处理的是一件灭门案。但这桩灭门案,确实有些精彩。 先把这个案子的受害方取名为a,加害方取名为b。 a方是山桃村的本土,不是赵家人,但村长可能更偏袒这一方。 b方是外来户,到山桃村讨生活的。 那b方怎么把a方给灭门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不,是b方被a方逼成了光脚板了。 b方一家四口,到了山桃村,没钱没房没地,整个一三无产品。 偏偏b方家里男的俊,女的美。这一家四口中,儿子女儿灿若星辰,就连爸爸妈妈人到中年,都儒雅知性,以岁月沉淀美貌。 这样的人家,对于以前的山桃村来说,就是摸不着的天上月。 乱世来了,这一家子三无产品也成了他们能够着的存在。 a家里很快看中了b家里的女儿,觉得这个女孩儿聪慧漂亮,正好可以给自家生一个乖孙子。 a家里很快看时机,他们挑在大旱的时候向b家提亲。 b家什么都没有,想要在天灾面前活下去,只能牢牢抓住a家。 a家的儿子是个二十好几的大龄男青年,平常年月,他这种人是讨不到媳妇儿的。 只能等爹妈死了,自己老了,然后当个五保户,老死在农村。 天灾给了他机会,让他娶到了以前连仰望都不配的白天鹅。 于是这小子嘚瑟,跟自己的光棍儿朋友们炫耀。 他的朋友跟他差不多,也都是一些整天指天划地,觉得老子天下第一,无奈世道不公,没投胎成富二代的low货。 这群low货看曾经跟他们一起喝酒放屁的人,凭借着种地的爹妈都能娶到意淫时才会出现的女神,他们却因为爹妈早死,或被爹妈放弃,什么都没有。 顿时心里不平衡了。 a家办喜酒时,这些low货都来了,都想在a家儿子办新娘之前,先把新娘给办了。 他们闹起来的时候,a家那个怂蛋吓趴在桌子底下。 反倒是a家的叔叔和b家新娘的哥哥和爸爸雄起,把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的,都打趴下了。 但是好死不死,就那么一个寸劲儿,这些人中,有一个被b家新娘的哥哥给打死了。 那个时候还没下来新政策,大家都还在遵守杀人要偿命的规则。 农村监控少,a家的叔叔和b家一起,合谋把这个被打死的人给埋了。 b家欠下这条人命之后,a家拿捏住了这个把柄。 a家的叔叔用这个把柄睡了新娘的爸。 后来赵庄明跟家里为一个男人闹翻之事传开,a家的怂蛋儿子又对男人产生了兴趣。 赵庄明算是村里这一辈儿的领头羊,村里年轻人有服他的,自然也有嫉妒他的。 a家的怂蛋就是嫉妒者之一,赵庄明玩儿过的东西,他自然也想玩儿。 于是,玩儿男人成了村里年轻人之间的一种潮流。 村里那些糙汉、土疙瘩,怂蛋不想玩儿,他盯上了b家里唯一还干净的儿子。 b家的儿子并不能忍气吞声,a家怂蛋敢玩儿他,他就敢反杀。 他反手剁了怂蛋的jj,让怂蛋变太监。 本来这个事儿,应该让a家全力干死b家的,但是新娘怀孕了,并且威胁众人,要是不放过她哥哥,她就让孩子胎死腹中。 a家那怂蛋是独苗,现在jj被剁,他这个人对于他爸妈好像就没什么用了,至少没新娘肚子里,他们的孙子重要。 于是全家人合计一下,同意了! 怂蛋他爸妈同意了,但是怂蛋没同意啊! 怂蛋被爸妈宝贝了这么多年,如今他变成太监,以后尿尿都得蹲着,结果他爹妈为了一块肉,就那么美美的原谅了凶手?! 怂蛋变态了! 他找到他的low货朋友们,强奸了自己怀孕五个月的老婆。 孩子没了,老婆也半死。 a家哭天抢地,直呼造孽。但是没办法,孩子没了就是没了。 更糟糕的事,当天夜里,新娘的哥哥就把他们唯一的儿子也给悄悄杀了。 a家娶儿媳是为了生孙子,结果把自己搞成了绝户! 他们能甘休? 当即扬言要搞死b全家。 这个时候,睡了b家男主人的叔叔又站了出来,劝告自己的大哥,其余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再给自家留个后。 新娘这个生育工具虽然没了孩子,但身子还没搞坏,还能生。 既然儿子没了,那就老子上吧,新娘接着伺候公公,继续为a家传宗接代。 b家里不同意,老两口忍羞含辱,就是为了自己的一双儿女能好过一些。 让他们牺牲自己的女儿,不如让他们去死! 但是好死不死,这个时候又下起了暴雪,酷寒令他们不得不再跟a家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新娘刚刚养好身体,a家的叔叔就进了她的房间。 怂蛋的爸爸年轻时累狠了,不行了,于是决定借这个叔叔的种。 a家的叔叔是个天生的同性恋,只对男人有兴趣。 答应a家借种的条件是,要让a家把b家的哥哥给他。 于是,a家为了一个孩子,果断给b家的儿子下药。 说起来,那药的来源还是边月提供的。 她那个小诊所,什么药都有一些。 后来被抢,她把抢药的人打得生活不能自理,那些药却抢不回来了。 于是,它们就以各种方式流到村民的手中,有些甚至出了村子,流向别方去了。 b家性烈的哥哥被一个农村老头儿给糟蹋了,自然反手还要剁a家叔叔的jj,也是个嘎蛋高手了。 但a家的叔叔不是自己的怂蛋侄儿,在和b家哥哥的争斗中,他赢了。 b家哥哥被打断了腿,关在a家叔叔那里,随时等着被糟蹋。 b家哥哥哪受过这个委屈?于是,再一次农村老男人在他身上快活完,睡过去之后,直接打翻了床前的火盆,拖着农村老男人一起去死了。 这原本也没什么问题,但自从村长宣布聚族而居之后,村民们也都实行了。 所以这一烧,烧的不止一家,而是好几家。 a家跟他的这个兄弟是连在一起的,首先被烧到。 新娘被a家绑在床上受种,跑不出去。 b家的老两口被人赶到屋外,跟牲口们挤在一起取暖,倒是没在火场里。 但是他们俩眼看儿子女儿没跑出来,干脆把a家的大门一锁,a家的两个老两口也一起被烧死在火海里面了。 自此,a家满门被灭。 今天这场审议,其实没什么争议,就是如何弄死b家剩下的老两口。 是给个痛快,直接打死吊在村口? 还是慢慢折磨,让人一点儿一点儿的冻死? 赵玉书也跟着来看热闹了,她很气愤:“梅梅他们家那么好的一家人,被孙大福那一家子这么糟蹋,他们死了不是活该吗?!” “凭什么要林教授他们赔命?”赵玉书试图给边月吹耳边风:“边姐姐,这不公平!林教授他们也是受害者!” 边月却摇头:“除了孙大福一家,他们的儿子还烧死了其他三个人,这些人跟他们无冤无仇。” “那三个人又是什么好人?邻里邻居的,他们不知道孙大福一家欺负人?” “既然袖手旁观,那被孙大福一家作孽反噬的时候,也别叫屈!”赵玉书恨恨道。 边月看了她一眼:“这话谁教你的?” 赵玉书:“……白绫姐姐。” “那我就再教你一句,袖手旁观、不管闲事,这并不犯法。就算站在道德的层面上,这种行为就算有罪,也罪不至死。” 其实这老两口也罪不至死,他们顶多就是一个见死不救而已,火是他们儿子放的,与他们无关。 可这里是山桃村,这里正在开启人治,这里的法庭简陋、野蛮、并不公正。 然再野蛮,再不公正,有序也总比无序好。 如果有一天,边月狂性大发,随意在路上杀人为乐,她情愿有人跟在她屁股后面,让她血债血偿。 也不愿所有人都冷眼旁观,看她发疯,没一个人在意那条生命的凋零。 她可以隐于黑暗中,但这个世界上,一定要有光明。 那两个老人被拉上来,他们站在雪地里,一身单衣,头发花白,被冻得瑟瑟发抖。 即便是如此狼狈,这一对夫妻也是美的。乱世的蹉跎没减损他们半分美貌,也没磨掉他们半分从容。 边月坐在风雪的尽头,看着这对夫妻。 这两个人,如果仔细观看,就能把他们和经常出现在电视上的慈善家、富豪夫妻对上号。 这两个人头上的气运已经变成灰色了,证明他们也就到这一刻终止了。 村长扯着嗓子喊:“林景、冷秋寒,你们认罪不?” 这老两口相视一笑,女的先开口:“老公,你看,这些人在审我们。” 男的感叹:“虎入平原、龙困浅滩,为之奈何啊~” “然虎种龙身,岂能受此凡物蠢货羞辱?”男的抱住女的,笑道:“老婆,我要动手了,你也来吧。” 于是,不等村长让他们认罪,这老两口一人拿着一把水果刀,割断了彼此的喉咙。 鲜血染红雪地,如同凄艳绽放的红梅。 头发花白的老人,抱在一起,双双倒在雪地上,如同交颈而死的仙鹤。 山桃村的人个个面面相觑,边月率先站起来,把手里的资料扔村长面前:“这么丢人的事儿,以后别叫我来看了。” 村长:“……不是,边医生,你听我解释……” 一扭头,边月已经走出去了好大一段路,赵玉书在后面使劲儿追。 村长:“……” 老脸都丢尽了! “赵庄明,咱们村的临时法条还得改,让你那个法学专业的同学再拟!”村长发话道。 赵庄明唇角弯了弯,嘴里哼了一声:“你们不是认为读书无用,他只会吃白饭么?” 村长给赵大发使眼色,让他搞定他儿子。 赵大发脸色漆黑一片:个不孝子!老子又没让他甩了那个男儿媳,只是让他顺带多要一个能生的而已,就敢跟他闹离家出走? 现在还要老子先低头? 迟早打得这小子跪地叫爹! 第109章 搞事情 “边姐姐……边姐姐……”赵玉书追上边月,哭道:“你刚刚为什么不救林教授他们夫妻,他们不该死……” 边月被哭得头疼:“没有必要,他们活不下去。” 心气儿散了,气运也散尽了,还活什么活? 重开吧。 “可是……”赵玉书不服气:“可是他们……” “你觉得他们可怜,这个世道对他们不公平。”边月冷冷道:“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世道从来就没公平过?” “在乱世未到之前,他们是高知,是有钱人。他们的儿女人中龙凤,他们手中聚集着普通人一辈子也无法想象的财富。” “他们的女儿跟你一样的年纪,但是她有认知清晰的父母,不重男轻女,重视儿子,也重视女儿。” “在你还为没钱读书的时候,与你同龄的女孩儿花着她爸爸妈妈的钱出国旅游,看大好河山、” “在你为要被嫁出去换彩礼的时候,与你同龄的女孩儿走进大学,未来光明。” “她知道的坏人,随地乱吐痰,插队、不讲理。” “你知道的坏人,卖女孩儿、杀人、强奸。” “你觉得你们之间有公平吗?” 赵玉书:“……这都是命,不是她的错。” “这不是命,是这个世道的错。”边月抬起赵玉书低下去的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带着某种蛊惑。 “看,把她们一家拉到和你相差无几的高度来,他们在农村也活不下来,只能选择同归于尽。” “你不过是没遇上好的时机,处处落后一步,永远生活在社会最底层。” “你脑子不比别人差,只是出身错了,就永远只能做个朝生暮死的蜉蝣,再不识天地广阔,你觉得公平吗?” “命,是可以改的,现在他们的命改了。你有机会将他们踩在脚下,让曾经你仰望的人仰望你,为什么不高兴呢?” 冰凉的手指拭去赵玉书眼角的泪,唇角微微勾起笑意,仿若引人堕魔的女鬼。 这时候的边月,像极了她二十多岁时,飞出白清音的掌控,第一次用充满恶意的心看这个世界时的样子。 赵玉书几次张了张嘴:“我……” 她觉得边姐姐说得不对,又觉得她说得太对了。 当我在挨打,在跟妈妈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时候,梅梅在做什么呢? 她在她爸爸妈妈和哥哥身边,住着公主房,上下学有车接送。 当我在痛哭流涕,祈求爸爸和奶奶让我读书的时候,她大概在烦恼出国留学,还是留在国内? 留在国内又要选哪个学校?哪个专业? 她并没有比我优秀啊? 我被困在这小小的靠山集,但我的成绩依旧名列前茅。 虽然把我放到全国去,我不起眼,但这不是我不努力,是教育资源跟不上。 人家参加夏令营、冬令营,我在家里割猪草。人家弹钢琴、跳舞,我在家里伺候耀祖弟弟。人家过生日,切蛋糕,收礼物,被所有人祝福。 我过生日,妈妈悄悄塞给我一个煮鸡蛋,还要被奶奶骂嘴馋,赔钱货不配吃好东西。 以前,这样的富家千金,我仰望都不可及。 可是现在,老天爷把她拉到了与我一样的水平。事实证明,在我这样的环境中,她过得还不如我。 我在可怜她什么啊?她需要我可怜吗? 她前半生享受了我一辈子都享受不到的生活,她高高在上的时候,曾想过可怜我吗? 自以为是! 自作多情!! 赵玉书痛苦,她的脑子好像分裂出了两个人,她们争斗不休。 一个骂另一个圣母,另一个回击前者冷血。 边月退后几步,看着蹲在地上的赵玉书,仿佛很欣赏她崩溃的样子一般,神经病的笑了好几声:“我等你三天,告诉我你的答案。” 边月没说自己要的答案是什么,也没必要说,赵玉书如果能懂,自然会来找她。 赵庄明这段日子一直住在李相源家里,那个学法的相好自然也在李家。 边月进门的时候,那个叫宋倩的女孩儿畏惧的看了她一眼。 默默的缩到了角落里。 宋晗在院子里拿着一把木刀挥舞,大雪落在他身上,唯美得像是一幅画。 他看到边月来,露出一抹带着忧郁的笑:“边博士……” “赵庄明那个相好的在哪里?”边月眼睛一扫,已经听清楚李家三楼最左边那一间房子陌生的呼吸声。 这一声,算是跟宋晗打个招呼,证明她有事来访,打过招呼,并非私闯民宅而已。 “他叫郗照林。”宋晗轻声跟边月说着这个名字。 边月点点头。 郗照林的房间半掩着,房间里放着一个快要燃烬的炭盆。 天阴欲雪,郗照林坐在书桌前,桌前点着几根蜡烛,不至于让他在这样的环境里坏了眼睛。 他提着笔,白皙的手掌下压着的纸张上,半个字也没有。 边月的到来,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站起来,桃花眼里闪过一丝苦笑:“边医生?” “你也是今日的主审官之一,是来质问我,为何笔下的法律,会逼得一家人活不下去?” 边月没进去,她站在门口,像一道阴影:“你认为法律是什么?” “法律,是少数人统治多数人的工具。”郗照林给出的答案毫不令人意外。 边月点头:“法律也是一个人最低的道德标准。” “那请问,今日这件事后,你会修改这个山桃村的临时法条吗?”边月又问。 这正是郗照林痛苦的地方:“法,本来就需要鲜血和不公来谱写,我应该修改。” “可我不能修改。”郗照林痛苦道:“今日的悲剧,它看起来是山桃村的人逼得外来者活不下去。” “可如今的世道,本就是所有的人在争夺活下去的资源。林教授一家人身无长物的来到山桃村,想让他们活下去,就得给他们分房、分地,这些才是最基本的。” “如果一个国家不能保障人民的生活,那有什么立法的必要呢?” “就算我的法条写得再完美无缺,没有执行者,只有审判者,有什么用?” “林教授要为活下去努力,在他们一家被欺负的时候,没有任何一方势力站出来阻止不法,那我的法条就是一纸空文。” “可是这又能怪村民吗?”郗照林苦笑。 “他们要种地,要农忙,要为糊口费尽心力,每天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想着今日如何糊口,怎么在这天灾不断的世道里多活一天。” “他们麻木不仁,他们见识短浅,他们只顾眼前。但这不是他们的错。” “村里是组建了民兵团,可村子里今天出了邪祟,明天进了食人的凶兽,村里人只能提供他们吃饱的情况下,却要他们去拼命。” “他们已经在超负荷工作,又怎么还要求他们再管其他?” “村里的人在不断的增多,可这片土地能负荷的百姓就那么多,不争不抢,怎么活下去?” 郗照林迷茫得很:“我熟悉的那个太平盛世,再也看不到了吗?我抬头看天,天不怜人。我低头看地,地不载物。” “我所学的法律,在盛世太平下,尚且还有不公。如今弱肉强食,它除了被称为一纸空文,还能当做什么?” “拿去擦屁股,说不定人家都嫌硌得慌。”郗照林苦笑。 边月:“那倒不至于,给我吧。” “法律,是一个人最低的道德标准……”边月将这句话细细的又品味了一番,笑了笑,离开李家。 但愿郗照林给的法律条文,不会到她需要仰望的高度。 夜晚的山桃村。 “嗷呜……”野兽的吼声自山间传来。 “嘻嘻……来陪我玩呀~”小女孩儿娇俏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接着越来越急促:“来陪我玩呀~” “为什么不陪我玩!” “为什么抛弃我!” “为什么杀死我!!” “啊!!” 门外的女声越来越尖利,越来越可怕,好像马上就要破门而入。 躲在家里的一家三口拼命的挤在一起,靠着一张歪歪扭扭的黄符维持最后一点儿希望。 如果赵玉书在这里,应该可以认出,这是她的练笔之作,原本是扔了的。 可有人,把它捡起来,当做自己最后能活下去的希望。 被父母保护在最中间的小孩子小声啜泣:“爸爸妈妈,我好怕。” “我们家的桃木剑呢?为什么没有了?”小孩子不明白,他们省吃俭用了好久,才买来的桃木剑,为什么没有了? 那个挂在门口,外面的姐姐就不会来他们家闹了。 孩子的父母哽咽道:“乖囡囡,等天亮就好了,爸爸妈妈在这里,不会让你有事的。” 小孩子也很懂事,虽然自己怕得要死,但还是点头:“好……囡囡跟爸爸妈妈一起等天亮。” 孩子的父母对视一眼,苦笑一声,将女儿抱得更紧,手里牢牢握着的那张拙劣的黄符。 他们也是倒霉,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容他们活下去的地方,可鬼异肆虐,吃人的野兽横行。 他们捡了别人不要的破房子来修筑,来安家,让它经得起风雨,防得住野兽,却不知这房子的前主人竟然欠下人命债。 鬼物不识人,只在生前最后待着的地方徘徊。随着它一天一天的壮大,他们一家三口也一天比一天难熬。 可他们已经没有搬出去的成本了,哪怕是死,他们也只能死在这里。 好不容易得到一把讲价的桃木剑,又被那些买不到桃木剑的人抢走。 难道当真是天要绝他们一家吗? 突然,门外的女童尖叫一声,再无声息。 再接着,一把桃木剑从窗口被扔进来。 这一家三口:“……” 还是爸爸先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去将桃木剑捡起来,滚回妻儿身边,牢牢抱住她们。 “朱砂符,蟠桃木,长一米……这是咱们家的桃木剑……咱们家的桃木剑回来了?!” 妈妈有些迷茫:“……这是哪个闲人,这种年月还帮我们管闲事?” “你管人家是吃饱了撑的,还是在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呢?”爸爸高兴了:“咱们得了实在的好处,谢谢人家就行了!” 妈妈:“……醒醒,咱们连人家是哪路神仙都不知道,怎么谢?” 爸爸:“……” 第110章 皇城司 山桃村的民兵团今早接到村民的举报,赵城家被灭门了。 赵庄明带着民兵团的人赶过去,只看到满地的尸体,还有一个哇哇大哭的小孩儿。 这个孩子是赵城新接回来的那个女人生的,现在已经哭得脸色青紫了。 赵庄明把小孩儿抱起来,交给旁边看热闹的一个妇人:“五婶儿,你先把孩子抱走吧?” 赵城是赵家人,这个五婶儿,也是赵城家本家的婶婶。 妇人抱着孩子,“啧啧”了两声,道:“那你可快点儿来接这个娃娃,我们家孩子都吃不饱,可没有多余的口粮来养他。” 赵庄明点头答应:“大家都散了吧,不要留在这里破坏现场。” 看热闹的人中有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儿,摆着架子教训了赵庄明几句:“庄明,赵城可是你堂哥。你要是找不到凶手,可对不起他!” “就是,这些贼今天敢杀赵城,明天就敢把我们老赵家都杀光了。”这些人愤愤不平,誓要给他们本村人讨一个公道。 赵庄明的民兵团好一阵劝,这些人才离开。 村里人都以为赵城的死,是那些外村人干的。 或是又是哪些亡命之徒干的。 赵庄明确不这么认为,这里太整齐了一些。 赵城是从城市回到农村的赵家人,他回来的时候,世道还没那么乱。 他还有能力用在大城市里赚的钱,给自己在农村起一个二层的小别墅。 赵城在外面有些能力,后来世道乱了,山桃村陆续有在外面混不下去的人回来。 这些人房子垮了,地荒了,他们种田的本事也丢了,根本没办法在农村长久的生活下去。 赵城把这些人聚集到了一起,不知他用什么办法维持生计的,这么多跟着他的人,他竟然都养活了。 他是村里第一个公然在家里养两个老婆的,村里人懒得多管闲事,顶多背后蛐蛐他一下。还有些愚昧的,心里还佩服他有本事。 赵城在村里,算是个很风光的人物。 后来村里商量聚群而居,赵城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觉得聚群而居侵害了他的隐私权,坚持要跟兄弟们在一块儿。 民兵团里,赵书云“嘿”了一声:“我老早就看这小子不爽了,但又没犯到我手里,没借口教训。” “也不知道他被哪路神仙收拾了?”赵书云在屋里走了一圈儿,下结论:“仇杀,绝对是仇杀!” “被褥、炭火、锅碗瓢盆都没拿走,就要了粮食和这一家子的命,不是仇杀是什么?” 赵庄明骂了一句:“你他妈的没一点儿执法人员素养,没证据之前,别乱开口。” 赵书云撇了撇嘴,不太服气:“那你说,这是啥?” “身上没有牙印,不是野兽咬死的。眼球也没充血,不是被吓死的。门上的桃木剑好好挂着,符纸也没变黑,不是鬼异害死的。” “那肯定就是人干的呀。” “你看看那些伤口,赵城脑袋上的骨头都被劈开了,我猜凶器是斧头。” 赵书云说完,旁边另一个叫赵满的也跟着附和:“对对对,肯定是仇杀。这孙子结仇都结到李家沟去了。” “李彪上次来骂街,说赵城抢了他姐家的桃木剑,害他姐死在了家里,他要跟赵城拼命呢。” 赵庄明也知道赵城结的仇家多,肯定得把这个仇家找出来。 但他们搜遍了楼上楼下,就是没找到半点儿线索。 很显然,这些年轻人根本不是当警察的料。 众人呼哧呼哧累了半天,除了赵城和他的几个兄弟、大小老婆的尸体之外,没找到任何线索。 “怎么办?庄明?让咱们杀些野兽,管些打架闹事的行,这种事咱们根本不在行啊!”赵书云手里握着他爸给他做的陌刀,无力道。 “但是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咱们也没办法立足啊~”赵书云指了指边月家的方向:“尤其是那位,对我们失望了怎么办?” 这些年轻人,被村里供养,还有赵庄明教本事,他们自认为算边月的挂名徒弟,代表着边月的脸面。 要是被村里人轻看了,那不是给边医生,还有之前的白医生脸上抹黑吗? 赵庄明眼睛一转,想出一个鬼主意:“咱们又不是警察,凶手查不到就查不到了,但咱们可以猜啊~” “那些外乡人不是有好几个当霸王的吗?” “又是抢女人,又是抢房子,还抢人家桃木剑屯着,拿到镇上去卖的。” “咱们在他们当中点一个出来当凶手,再带人去把他们家给抄了,算咱们没冤枉一个好人,也没放过一个坏人。” “抢回来的东西,还能给咱们自己村里的老人孩子多一份儿保障呢。” 这个提议很快得全票通过,赵书云“啧啧”两声:“庄明,你的心是真脏啊,以后跟你玩儿,我可得小心点儿。” “去你的。”赵庄明拐了赵书云一下:“你跟我不是穿一条裤子的吗?我还能害你?” “走,把这里的东西,能搬的都搬走,回去交给三伯处置。”赵庄明看了一下赵城的“豪宅”,眼睛一转,又有了一个鬼主意。 “小满,你去跟老刘头儿说,这个房子,咱们卖他个人情,让他那边刚来没房子的人住。” “但是有个要求,明天种地的时候,住房子的人,得帮咱们干活儿。” 赵庄明他们这些人,都是家里的劳动力。一农忙起来,就没完没了,根本抽不出时间来训练。 可是不训练,又没办法抵御外界的风险。 找些廉价劳动力给自家种地,让自家不至于因为自己不干活而饿死,也算是个办法。 “这个主意好,小满,快去!”民兵团里其他人都附和,笑着来搂赵庄明的脖子:“小子,有你的啊~咱们之中,就你鬼主意最多!” 赵庄明笑骂了几句:“去!搬东西吧你!” 这些人在房间里一阵搜刮,竟然找到了刚刚找线索时没找到的东西。 “庄明,我在一个赵城那孙子的炕头找到了这个,你看看。”民兵团里,一个叫赵静的,把一张a4纸递给赵庄明。 这张纸上,一面用毛笔铁画银钩的写着几个字,赵庄明念了出来:“皇城司下,只杀不渡?” 纸的另一面,写着几行小字。 “抢夺桃木剑,害死12条人命?” “抢夺粮食,害死22条人命?” “打劫过往商贩,害死7条人命?” “艹,这小子这么狠的吗?!”赵庄明骂了一句。 赵书云盯着“皇城司下,只杀不渡”几个字,觉得有点儿可怕:“皇城司是个什么组织?这里可是边医生的地盘儿,他们也敢乱来?” “可能是哪个中二病发作,每天吃饱了没事干的闲人吧?”赵庄明把这张纸团吧团吧,给扔了。 “你他妈又没害人,怕个锤子?”赵庄明不在意道:“现在乱世来了,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你们打听一下,赵城这小子是不是真的抢桃木剑害死过人?” “要是假的,咱们给边医生说一声,有人在山桃村滥杀无辜。” “要是真的,就别管了。爱杀杀,反正现在人命又不值钱,只要别动咱们老老实实过活的普通百姓就成。” 赵书云想了一会儿,问赵庄明:“咱们要不要把这张纸拿三伯那儿诉诉苦,就说工作危险,得涨涨工资?” “每个月发的那点儿粮食,我都吃不饱!” 赵庄明给否决了:“这个时候,不是薅自己人羊毛的机会。等咱们练好功夫,把名声打出去,到外村去杀野兽,抓鬼之后,保管你能吃饱了。” 赵书云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叹气一声:“好吧~” 边家。 边月正用刻刀刻着一块漆黑的木头,听到赵庄明评价“中二病”时,额头上的筋抽动了一下。 赵庄明这个人,放在太平盛世,他不一定有多大的作为。 他太不讲规矩了,人还没有背景,他得受到很多限制。 但放现在这个环境,只要他不死,还真不一定能走到哪一步。 等木牌终于刻好之后,赵玉书端着一碟炒青菜和煮腊肉上来,米饭装了满满一大碗:“边姐姐,我来跟你辞职。” 赵玉书似乎哭过了,眼睛红肿,但她的眼神很坚定:“你说的那些,我不认同,道不同,不相为谋!” “人就是人,人该有同情心,同理心。我不应该受爷爷和爸爸的磋磨,梅梅也不应该因为曾经大小姐的身份,就遭受孙大福一家的羞辱。” “我们都没有错,错的是让我们受苦的人。” “您说的那些话,不像是站在阳光下的活人说的,更像是在血海里沉沦,等不及要拉人下来的恶鬼说的。” “是嫉妒者荒谬的诡辩,是仇恨者丑陋的眼睛,看到的畸形世界!” “嫉妒者……仇恨者……”边月咀嚼着这两个词儿,笑了半天:“你说得没错,那是地狱的恶鬼在嫉妒活着的人呢。” 那个曾经觉得整个世界都该死的边月,可不就是一个丑陋的嫉妒者,畸形的复仇者么? “离开了我这里,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民兵团。”赵玉书认真道:“你教给我的本事,我不能荒废,就去那里发光发热。” 想了一下,赵玉书又问:“边姐姐,我以后还能用你教的本事吗?” 边月眯了眯眼,看着她,甚至有些温和道:“当然可以,这是你自己辛苦学来的,不是吗?” “只是我要提醒你,民兵团好像是不收女人的。就算收了,以你这一点儿微末的本事,似乎也做不成什么事情。” “你说的林教授,你要在哪一步的时候救他们呢?” “在他们刚来村里,身无分文,吃不饱饭的时候给他们粮食?” “你吃的喝的也是我给的,有什么资格施舍他们?” “在他们被逼把女儿嫁给孙大福家的时候?” “孙大福他们给林教授一家提供吃住,付出粮食,这是他们嫁女儿的等价交换,你凭什么中止这场你情我愿的交易?” “在他们儿子受辱的时候站出来?孙大福才是你的同乡,你的亲戚朋友都劝你,让你不要管,跟你没关系的时候,你怎么办?” “还是在最后的招待所里,用你学到的三脚猫功夫,他们两个从众目睽睽之下抢走呢?” 赵玉书:“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哪一步介入,但我觉得,该做些什么。” “或许,换一个宅心仁厚的人家,林教授他们会有更好的选择呢?” 边月撑着下巴,微笑道:“宅心仁厚的人自己都吃不饱,哪里能施舍别人?” “没有孙大福,还有赵大福、李大福、王大福。不过是换一个人,再经历一遍苦难而已。” “天理循环、因果报应。从因果中看世人,何人不该死?” 赵玉书:“……” 她不知该怎么反驳,但她咬紧了牙关,不肯松开。 “无论如何,我想当一个人,哪怕……最后是错的。”赵玉书:“我要去民兵团,我也是赵家人。” “哈哈哈哈哈哈……”边月笑得张狂又愉悦,那是赵玉书从来没见过的样子,又是邪恶,又是美丽。 边月摸着赵玉书的头,那眼神像是在打量着什么物件儿:“你想当人?” 赵玉书盯着边月刺骨的目光,咬牙点头:“我想当人!我要当人!!我想救扶同类,我想救很多个梅梅!” “你想当人,该做的不是救助,是清理。”边月微笑道:“人有人待的地方,鬼有鬼待的地方。” “人和鬼混在一地,救扶没有用,你得清理出一片人能生存的空间啊~”边月揉着赵玉书的头,猛地把赵玉书从楼上扔下去。 赵玉书:“啊~” 赵玉书被扔到楼下,像只乌龟一样翻不了壳。 边月在楼上看着栽在雪地里的人大笑:“不是想当人吗?怎么你自己想站起来都那么难?” 第111章 训练 这个冬天跟上一个冬天一样,冷得人心里绝望,没有煤炭,没有木材,就让人看不到一丝活下去的机会。 刚刚逃到山桃村的灾民们,没房没地。 他们有的缩在村民搬离后的屋檐下,瑟瑟发抖的被冻死。 有的不甘心,冒险跑到山上去砍柴,然后被山上的那些野兽咬死。 山上还没有冬眠的野兽,都是至凶至猛的凶兽。人类在没有火力掩护的情况下,拿它们是没有办法的。 这些逃难来的,有无用善良的,自然也有聪慧狡黠的,甚至有比猛兽还凶狠的。 “啪!”天亮,有人一鞭子抽醒在废弃房屋中躲着取暖的灾民。 灾民中,最外围的已经有好几个被冻硬了。里面的也被冻得神志不清,迷迷糊糊,勉强看到抽醒他们的是个彪形大汉。 那大汉拿出一块饼在众人面前晃悠了一下:“来活儿了!” “今天谁能给我带回三斤柴来,我这块饼就给谁!” 这些人被打得混沌,但看到那块饼,都露出垂涎的神色。 其中还有人没被冻糊涂,小声反驳道:“这种天气到山上去砍柴,你是要大家都去送死吗?!” “那是你们的事!”彪形大汉不以为意,把那块饼收厚厚的棉衣里,哈哈大笑道:“饼只有一块,你们可要珍惜机会。” “这种天,打柴容易,吃的可难找!” 这句话让很多胃已经快要饿到没知觉的人麻木的爬起来,按照大汉的要求往山上跑。 没有办法,那块太平年月里他们看都不看一眼的干饼,对他们的吸引力就是这么大。 彪形大汉看着这些人像狗一样爬上山,在后面哈哈大笑,然后把那一张当做鱼饵的饼给吃了。 等到天黑的时候,有人跌跌撞撞的带着柴火回来,向彪形大汉伸手:“吃的,给我吃的……” “吃的?什么吃的?”彪形大汉捡走那人拿回来的柴火,笑眯眯的看着他:“我跟你签了什么合同吗?” 那人绝望的嘶吼:“你不是人!” 这场雪太大了,就连这声绝望的嘶吼,都显得那么渺小。 又陆陆续续回来几个人后,彪形大汉吃饱喝足的抢走了这些风雪中快冻毙的人从山里带回来的柴火,没付出任何一点儿代价。 远处的赵玉书看到了,恨得咬牙切齿。 远处,边月一颗石子砸过来:“专心!你后面的狼群要追上你了。” 赵玉书疼得身上一哆嗦,回头看,身后不远处,几双幽绿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她。 赵玉书提起灌了铅的腿,在雪地里奔跑了起来。 《太上感应录》在体内运转,小腹处升起的暖流让她麻木的双腿又重新生出跑下去的动力。 赵玉书的脚印在雪地里留下浅浅的印记,边月看了皱眉:天资不太好,人也不怎么聪明。 不过这么多年,在她面前说出:“我想当个人。”的,赵玉书是第一个,那一时的震撼,倒是让边月有了点儿教下去的耐心。 那一双双幽绿的眼睛,牢牢锁定赵玉书的身影,饿狼扑食一样的冲上去。 如今森林里的其他猎物越来越难捕捉,只有人类,还跟以前一样。 吃过人类的野兽,好像开启了灵智一般,比之以前,更加狡猾多智。 至于跟在赵玉书身后的边月,这些狼有志一同的全都无视了。 动物的直觉最敏感,这不是它们能吃到嘴里的猎物,说不定还得把自己搭进去。 边月就那么站在树上,微微依靠着树干,看着雪地里,赵玉书被这群狼追着跑。 她微微伸手,感受着空气中充盈的木灵气在她手中聚集。指尖微微一动,冬日枯死的枝丫渐渐复苏,长出新芽。 边月反手将枝叶掐掉:“这不是你的季节,苏醒过来,只会吃苦,冻死在春暖花开之前。” 所以,一开始就别出生了。 赵玉书已经再也跑不动了,她闻到了狼嘴里的腥味儿,向边月求助:“边……边姐姐,我跑不动了。” “跑不动就不要跑了。”边月“呵”了一声,扔了一把斧头到赵玉书面前:“你为什么永远都只想着跑?” “杀了它们,你可以从容的坐下来,喝口热水,吃些东西,养足体力再慢慢的走回家。” 赵玉书捡起那把斧子,畏惧的看着将她围住的狼群,手在发抖。 “拼了!”赵玉书抄起斧头就向离她最近的狼砍去。 她脑子里一团乱麻,想到了《连月十三箭》,想到了《惊雷刀》。 那把斧头被她当成刀劈出去,结果第一斧头就因为力气不够,卡在狼头上取不出来,被吓得哭了出来。 另外的狼趁机向她扑过去。 “啊!”赵玉书惊恐的叫了一声。 “汪~”扑向她的狼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抽搐两下就没了动静,赵玉书立刻爬起来,使出吃奶的劲儿把被卡住的斧头抽出来。 边月看着跟狼群搏斗的赵玉书,笑了几声:“我只帮你三次,要是这三次机会都用完了,你就滚回去抱着你妈哭吧,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赵玉书咬碎了牙齿不肯退一步:她才不要回去抱着妈妈哭! 她是妈妈最优秀的孩子!只要教育资源跟得上,她可以走很高很远,成为妈妈最大的骄傲! 她比耀祖好一万倍! 不是百倍千倍,是一万倍!! 再怎么不服气,赵玉书总共也没学几个月的本事,就那些招式,还是跟着书本学的。 标不标准的另外说,她也没有实操经验,顶多跟赵庄明,或者民兵团里本家的孩子们一起过过招。 那跟过家家有什么区别? 在生死面前,她显得手忙脚乱,连着砍了几头狼后,她竟然将手中的斧头当标枪一样扔出去了! 她这一下扔得狠,运起《太上感应经》,使出了全部的力气,那头狼被砍到腹部,倒在地上脚蹬了几下就死了。 但是赵玉书手里没有武器了啊! “啊!”赵玉书抱头蹲下:“边姐姐,第二次机会!我要用第二次机会!” 边月手里的手术刀激射出去,正好贯穿要扑向赵玉书那头狼的眼睛,刀子深入刀脑子里。 那头狼脚蹬了两下,死了。 赵玉书赶忙跑去捡斧头,最后一头狼扑向她,但她离被她扔出去的斧头还有一点儿距离。 赵玉书抄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猛地砸向狼头。狼是跳起来想咬她脖子的,她这一下又急又狠,把狼砸得晕头转向,但是没死。 赵玉书接着砸第二下、第三下、第四下……直到自己被狼血溅了一脸。 “好了,已经死了。”边月走过来,看了一眼这些被斧头砍得七零八落的狼尸。 “把皮剥下来,给王叔削好了,比一般的被褥暖和。” “这些狼是你杀的,你可以把狼皮送一些给你妈妈。” 赵玉书呆滞的脸这才缓和过来:“妈妈~” “妈妈~”赵玉书眼泪簌簌的落下,一瞬间有被冻住。 她狼狈的扒着狼皮,心里可惜。这么好的皮子,被她砍得乱七八糟,妈妈都不能做一件好看的皮衣服了。 边月带着她的蠢徒弟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这样的天气,除了民兵团的不得不出来巡逻,基本上看不见人影。 她们二人路过那具倒在雪地上冻僵的尸体时,赵玉书露出极度不忍的神色。 “行了,别看了,他活该的。”边月嗤笑一声:“你说一说,他为什么活该?” 赵玉书这才认真看这具冻僵了的尸体。 “他的衣服竟然没有被身上的树桠给划破吗?” “手也很干净,至少今天没有沾上泥巴。头上、身上都没有砍柴留下的木屑。” “他身上还没有带斧头,他怎么砍的柴啊?” 赵玉书看了一下自己身上脏的,手套跑丢了,鞋也穿烂了。因为大量运动,出汗又被雪冻伤,衣服硬邦邦的,像是定了型一样。 这个人身上,一点儿这些痕迹都没有。 “他抢了别人砍好的柴,以为能换来一口吃的。结果柴被抢了,吃的也没有。” “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边月漫不经心的下定论。 赵玉书抱着腥臭的狼皮,站在原地,轻声问边月:“那就这么看着吗?” “万事皆有因果,所以你也摆脱不了因果。既然都在因果之中,那么欠了谁,不欠谁,又何必计较得这么清楚?” “左右都是给自己挣一条活路而已。”边月曼声道。 “但既然人活着,就总有一些事情是忍不了的……”后面的话,边月没再说,赵玉书僵硬的跟着边月,也没再问。 回了边家,白绫已经做好了饭。 她的厨艺比赵玉书还差,赵玉书从来没见过一个能把米饭煮得这么烂的。 白绫还有借口:“唉~我没用过农村的土灶,掌握不好火候。以前我都是用电饭煲的。” 边月家的柴油也用完了,发电机蹲角落里等报废,边月地窖里那些昂贵的医疗器械也沦为废物,电饭煲都被当垃圾清理出去了。 赵玉书吃得痛苦,白绫自己都有点儿吃不下自己做的饭菜,只有边月,不紧不慢的吃完,眉头都没皱一下。 “赵玉书,吃完了吗?”边月看到还在痛苦咽饭的赵玉书,敲了敲桌子:“吃完了,跟我去做一件事。” 白绫好奇道:“你们要去做什么?” “与你这个光伟正的特异局队员无关。”边月一句话就打发了白绫。 白绫:“……” 不说就不说,讽刺我干嘛? 第112章 第一次 山桃村本村的村民和后来逃难来的,是泾渭分明隔开的。 本村的村民因为大多有姻亲关系,聚族而居,每天吵吵嚷嚷,但日子也还过得去。 外村的村民就不行了,他们中有一些是政府还有能力时送来的南方灾民,有的是附近城镇中的居民。 这些人来自不同的地方,彼此不知根不知底,有的甚至有仇。 别说群居,就是隔得近一点儿,都担心别人半夜把自己给害了。 席军家附近,就没有任何一个外乡人敢停留。 这一晚又是鬼哭狼嚎,席军骂了一句:“大冬天都不得安宁,怎么没冻死这些畜生?” 房间里,席军的老婆正在烧火,用的就是白天席军抢过来的那些柴火。 “老公,这点儿柴不够烧几天的呀~”席军的老婆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看着比席军小了十多岁。 席军骂了一句脏话:“柴火不够你就烧人啊!去年不是就这么过来的吗?” “可是今年人家怀了宝宝嘛,跟去年不一样了。”席军老婆撒娇嘟嘴:“人烧起来一股味儿,还有很多有害气体产生。” “我一个人倒是没什么,要是影响了席家的儿子,这可怎么办?” 一个冬天,会冻死很多人。 山桃村的村民还好,有门路搞到煤炭,再万一,还有天没冷的时候,砍的柴火堆在门口。 大家聚在一起,就算偶尔有人小偷小摸,把柴给偷了,也不至于熬不过那个冬天。 可那些才逃过来的人就不行了,他们连个落脚点都没有,冬天只能抱在一起瑟瑟发抖,还要随时担心被同伴捅刀子。 没有柴火烧,他们就烧人。 人体水分多,又被冻得硬邦邦,没那么容易燃起来,但是把那些尸体的衣服扒下来引火,还是能烧一会儿的。 尸体上的衣服太破了,且一般的衣服在这种环境下,已经不保暖了。 像席军家里这般,他更需要冬天能发出热量的东西。 席军摸了摸自己老婆的肚子,骂了几句:“明天老子再去外面看看。” “山桃村那些土农民,修房子倒是挺快的。”席军骂了两声。 要还跟以前一样散居,他冬天也能去偷一些柴火回来。 抢他倒是不敢,民兵团的那些人背后好像有高人,不好对付。 但他要是用偷的,那些半大小子抓不住他,就拿他没办法了。 “笃笃笃……”席军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这种年月,深更半夜,有人敲门,谁都不敢去开门,席军也一样。 他提起门后的西瓜刀,大声问道:“是谁?!” 门外没有任何动静,还是敲门。 席军把西瓜刀放下,拿起放在堂屋一角的桃木剑。想了想,不放心,他又翻出一张黄符贴在自己身上。 “老公~”席军的媳妇儿抱着他可怜楚楚:“别开门了吧?外面有桃木剑挂着,那东西进不来的~” “女人家,就是胆小!那些鬼东西,老子又不是没杀过!”席军一脚踢开女人,撩开钉在门上的棉被打开门。 他要杀了那些敢来他家闹事的鬼! 鬼怕恶人。 席军在乱世之初,为了自己能活下去,把自己老婆扔到门外活活热死了。 后来眼看家里的粮食不够,又把自己的儿子扔扔门外热死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天诛地灭。 但是他没想到,被他害死的老婆孩子会变成恶鬼回来找他。 那个时候,桃木剑还没在市面上流通。 不过因为他在城里,为了跟人抢吃的,连捅了好几个人,身上形成了煞气。 被他害死的老婆孩子就算回来找他,一时也拿他没办法。 席军一路逃到山桃村,发现这里有能对付鬼魂的桃木剑,简直欣喜若狂。 一开始他想直接上手抢,在乱世混了几个月之后,连怎么当人他都忘了,更别说买东西要给钱这种基本规则。 在他看来,他抢了东西,不杀原主,已经是心地善良了。 结果遇上李相源那个硬茬子。 他被李相源打断了一条腿给扔出来,差点儿没死在之前的仇人手里。 好在他足够凶悍,愣是安全度过了养伤期间。 之后他不敢抢李相源那里的桃木剑,但是他可以抢别人用钱买来的桃木剑啊~ 一对母子的桃木剑被他抢了之后,他用这把桃木剑把自己老婆孩子的鬼魂全灭了,在山桃村安家下来又有了现在这个老婆。 这个老婆不是他抢的,是主动傍上来的。 他现在的老婆年轻漂亮,但是找了一个小白脸儿,没本事,让她吃不饱。 于是,就联合席军把小白脸儿给杀了。 现在的房子,就是小白脸儿的。 小白脸儿是第一批来山桃村的难民,那时候政府还没完全失去作用,给难民安排了分房子。 后来就便宜席军了。 外面的敲门依旧不紧不慢,“笃笃笃”,一下一下,像是敲在席军的心上。 席军有不太好的预感,但他当惯了恶人,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 狞笑一声,冒着风雪把大门打开。 席军最后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记忆是一道银光,还有一双高傲眼睛,那双眼睛看着他,仿佛在看爬虫、蚂蚁这些低等生物一样。 席军开门的一刹那,脖子被手术刀割断。这个动作相当干脆利落,划出来的线条也很流畅。 鲜红的血在喷涌出脖颈的那一瞬间被冻结,如同艳丽的红豆般滚落在雪地里。 席军跪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脖子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他的气管儿被割断,挣扎几下就死了。 赵玉书跟在边月身边,脸色苍白如同游魂。 边月戏谑道:“白天你不还恨不得杀了他么?现在看到他的尸体,你怎么不高兴呢?” 赵玉书使劲儿咽着唾沫:“我是觉得人不应该在绝境中,用自己同类的性命取乐,但我也没想杀人……” 她连杀鸡都由她妈代劳,更别说杀人了。 边月摇头:“进去吧。” 席军家里的屋檐下,堆着几具冻僵了的尸体。这几具尸体被脱得光光的,半片布料都没给他们留下。 也不知是生前被脱了衣服冻死的,还是死后才被扒了衣服。 边月闯进堂屋,一个女人“啊”的惊叫了一声,倒在门后。 刚刚席军的媳妇儿想把门栓住,结果被边月一脚踹开,她自己还被踹飞出去。 风雪呼呼的灌进房间,屋里烧着的火盆很快熄灭。 席军的媳妇儿跪在边月面前,拼命的求饶:“小姐饶命,小姐饶命……有什么事你找席军,跟我没关系啊~” 赵玉书怒道:“你叫谁小姐呢?!” 席军的媳妇儿立马改口:“大姐饶命,大姐饶命!席军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你跟他有仇,别找我啊!” 赵玉书又怒:“你叫谁大姐?!” 席军媳妇儿:“……” 边月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儿,看到墙角还有几把桃木剑,另一间房子里,米缸里满满的大米,灶台上锅碗瓢盆俱全,甚至还有一把小青菜。 边月随意从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出来,扔给赵玉书:“杀了她,我们要回去睡觉了。” 那口吻,好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我们来吃白菜吧。 赵玉书:“……边……边姐姐……席军都死了,她死不死的,也无所谓吧?” 席军媳妇儿更是哭天抢地:“求求两位姑娘……女侠!别杀我!别杀我!席军的事儿与我无关,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赵玉书动容:“边姐姐……” “你哪来儿那么多废话?”边月不耐烦道:“她没有吃席军抢回来的米?没有烧席军弄回来的柴?” “席军明显是一个粗人,能想出以饼为饵,骗那些走到绝路的人,大冬天上山去给他砍柴吗?” “她是狼狈为奸的狈,为虎作伥的伥,该不该杀?” “该!”赵玉书一咬牙,捡起边月扔到她面前的菜刀,狠狠的切进席军媳妇儿的脖子里。 席军的媳妇儿软软的倒在她面前,她才捂着嘴,迫使自己不要尖叫出声。 但是手是麻的,脚也是软的。 太可怕了~她要妈妈~ 边月皱眉:“别吐,别把与你有关的任何证据留在现场。” 赵玉书赶紧擦掉眼泪,站在原地手足无措:“边姐姐,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抢了他的粮食离开。”边月没多拿,就拿了厨房米缸里的几斤米。 出门的时候,特意将席军家的大门敞开。 今夜风吹雪,大雪会覆盖她和赵玉书的脚印。 现在这个年月,又没有专业警察,她们又没在现场留下任何证据。 没有人会想到,村头那个边医生半夜会闲得没事儿,带着人来席军家杀了他全家。 不,席军死亡的消息说不定都不会大范围传播。 人们会下压疑问,悄悄的将席军家能用得上的东西都搬走。 看,这不就拔了一棵刺藤,给它周围的其他杂草腾出了生存空间? 赵玉书跟着边月恍恍惚惚的回家,手里拎着那袋米:“边姐姐……席军的老婆一定得死吗?” “或许她也不想这样,但为了活下去,也是没办法的事。”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无可奈何,你该不会觉得今夜杀席军,你就是正义的化身吧?”边月嗤笑一声。 “杀他,只是因为跟他呼吸同一片空气,让我觉得很不舒服。”边月声音阴冷:“杀他老婆,是因为她看到了我们的脸啊~” “我为什么晚上带你出门?” “因为我们做的事,同样见不得光。”边月抚摸着赵玉书的头,然后将一本书砸到她怀里:“看完之后,告诉我,今晚我们犯了其中的哪几条。” 赵玉书抱起这本书一看,竟然是《华夏共和国宪法》。 赵玉书:“……” 不是……她现在研究宪法,这合适吗? 跟着边姐姐,感觉好精分。 第113章 线索 席军一家的命案现场是他手底下的喽啰先发现的。 席军干的缺德事不止一件,他除了跟现在的老婆合谋杀害了老婆的前夫之外,还组织了一批漂亮的男女,做起了皮肉生意。 光顾这桩生意的人,只需要给半斤粮食就够了。 这些做皮肉生意的,席军是不敢让他们住在自己家里的,怕半夜被人摸进房间割了脖子。 不过离他的住所也不远。 今早席军没有去拿昨天晚上生意得来的粮食,给席军看着这些漂亮“货物”的小弟过来找他,结果看到席家大门敞开,一时惊疑不定。 等他小心翼翼的走进去,屋子里熄灭的炭火,还有席军老婆被菜刀砍断脖子的惨样让他愣了一下,不过也没叫出来。 这个年月,死人太常见了。 被菜刀砍死,都算还不错的死法。 有的死得太惨了,都变成人锅里的一堆肉了。 那小弟在屋里转了一圈儿,没看到席军,倒是找到席家堂屋,用筷子扎在堂屋上的一张纸。 那小弟把纸扯下来,看着上面的字,笑了:皇城司下,只杀不渡。 谁他妈这么中二? 这个年月了,还用纸,想来家里富得流油。 小弟把筷子又插回去,然后火速的搜刮席军屋里的粮食和炭火,趁着没人发现之前,光速跑了。 有了这些东西,他就不必为席军每天那一点儿吊命的粮食做违心事了。 第二个发现席军家尸体的,是计算着席军出门之后,准备上门来跟席军媳妇儿偷情的男人。 这个男人发现情人被菜刀砍死,还抱着已经冻硬了的尸体哭了两声。 但紧接着,他就被席军家窗户、门框上钉着的棉被、棉衣吸引了目光。 这些东西要是钉在自家,这个冬天至少能暖和一点儿了? 于是,第二次搜刮开始。 他同样看到了席军堂屋里被筷子钉在墙上的那张纸:皇城司下,只杀不渡。 他同样骂了一句:“有病!” 不知道是哪个中期二的“正义之士”干的。 第三个发现席军家里尸体的人,是一个拿着刀上门来找席军拼命的女人。 她女儿被席军抢了做“货物”,她已经活不下去了。她要死在席军家里,变成厉鬼回来报仇! 没想到一进门,就发现仇人的老婆已经冻硬了。这个女人没像前两个一样,选择搜刮一番席军家,然后悄摸的跑路。 她红着眼睛,到处找席军的身影。终于,在门前的雪地上看到一个小小的鼓包。 挖出来一个,正是席军已经冻硬了的尸体。 “哈~老天开眼了!你这个畜生也有今天!”女人拿着刀狠狠的剁在席军身上,剁得席军的尸体直冒冰渣子。 被冻得太久了~ 等女人发泄完之后,她才冷静下来,赶紧关了席军家的门,再到席军屋里搜刮物资。 几袋玉米粉,一缸米糠,还有席军屋里头冻得半死不活的两只鸡。 女人心细,每一寸搜刮之后,在席军的卧房里找到几盒藏得很隐蔽的感冒药。 女人把这几盒感冒药贴身藏在胸前:“我的萱萱有救了,我的萱萱有救了……” 等女人搜刮完之后,将要离开时,注意到那张已经被揉了两次的白纸:皇城司下,只杀不渡。 皇城司是什么组织? 还收人吗? 能包吃包住吗? 女人又把纸翻过来,背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席军的罪名。 强奸妇女。 逼良为娼、 杀人、抢劫、偷盗、投毒…… 女人拿着这张纸,手在颤抖。 有这么一个组织么? 专门杀席军这种逼得普通人活不下去的人? 她要参加!她要参加!! 女人把这张纸揣进自己的怀里,把从席军家里搜刮到的东西用床单全部包裹了背出去,找个地方藏起来。 然后直奔席军开的那个淫窝,在门口大喊:“席军死了!席军死了!” 那间破房子里的人一阵惊慌,有两个尖嘴猴腮,哆哆嗦嗦的男人跑出来骂道:“疯婆娘,你在这里乱喊什么?!” 女人:“席军真的死了,不信你们自己去他家看!” 这时,破房子里的人都沸腾了。 有的人想:席军死了,我怎么办?! 有的人喜极而泣:那个恶鬼终于死了! 女人趁乱冲进屋子里,拉起房间角落里,一个十八九岁,目光呆滞的女孩儿:“萱萱,跟妈走!” 女孩儿被打得鼻青脸肿,瑟瑟发抖的裹着一床脏污的棉被,看到她妈的一瞬间,哭得撕心裂肺:“妈!你怎么才来啊?!” 这一声,女人的心都碎了:“都是妈不好,妈来晚了!”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快跟妈走,别等那些人中有人反应过来。”女人拉着女儿就往外跑。 席军的势力里有几十个人,老大死了,下面的二把手就会爬上来。等二把手稳住局势,这些被席军抢来的“货物”,就会被重新控制起来了。 女人带着女儿和她搜刮的那些战利品回“家”,一个不知道是谁家不要的猪圈,勉强能挡住风雪。 这个猪圈里,住了不少人,大家挤在一起,就算柴火少,也能依靠体温取暖。 女人把自己带回来的东西给“邻居”们分一分,这些东西藏也藏不住,与其等被人发现异样后抢走,现在拿出来,还能混个面子情。 那两只冻死了的鸡,女人留着给自己女儿补身体,这一猪圈的老弱病残没意见。东西是女人带回来的,怎么也得紧着她一些。 还有女人藏在胸口处的药,她谁都没给,只悄悄给女儿吃了一颗退烧的,然后把女儿安置在角落里,身上裹着她们母女所有的衣服被褥。 “罗婶儿,你看看这个。”女人把自己从席军家顺出来的那张纸拿给一个年老的女人看。 这个年老的女人有些疲惫,即便落难了,也难掩其优雅的气质。 “这是……”被女人称之为罗婶儿的看着这张纸,目光带着某种穿透性的盯着女人:“你想做什么?” 女人舔了舔唇:“我不想做什么。” “我就是想着,离山桃村最近的村子,怎么也有十里地的路程。这么冷的天,应该不会有人出远门才对。” “这个皇城司,会不会就在山桃村?” “要是我们能找到“它”伸冤告状,哪怕要我的命来做交换,好歹也有个出路。” 这次女儿被抢,女人算是彻底尝到了什么叫绝望。 当初带着女儿净身出户,一边创业,一边还要摆脱前夫的纠缠,她都没这么绝望过。 “罗婶儿,您比我先来,能猜出来谁家能本事给我们主持公道不?” 女人在心里推导了一番,首先排除跟她们母女一样新来的难民。 那些都是自顾不暇的,谁有精力多管闲事? 再次也排除那些在山桃村称王称霸的,他们都跟席军是一路货色,同气连枝,团结的很。 他们中就算有人看不惯席军,杀了席军后,也会马上瓜分席军的财产和势力,哪能无声无息的,让她闯进席军的家里,还拿了那些东西? 以她的推断,倒是那些围了围墙圈起来,过着人日子的本地村民,可能做这种事。 听说那民兵团里的娃娃们,学的是真功夫。 弓箭能射死吃人的野兽,画的黄符纸也能驱赶夜间的鬼魅。 或许只有他们中,谁能有功夫管这闲事。 叫罗婶儿的女人盯着白纸上的字,又回想起她来山桃村的第一年,小诊所门口,年轻的女医生递过来的药。 还有女医生手腕上,像是山一样的胎记,药盒上写的“一日三次,一次两粒”的备注。 那几个字的字迹,比这白纸上的潦草很多,但笔锋却差不多。 是她? 皇城司下,只杀不渡? 当年逃出那个村子后,她就知道那个孩子不简单。 几十年后看,果然是深不可测。 陈老三……陈老三的血脉竟然也能在世间绽放如此光芒? 老天真是不开眼! 罗婶儿摇头:“我也看不出来这笔迹是谁的。” “不过这个年月,还能用得上白纸的,左数右数,也就那几家。” 整个山桃村,要说日子过得最舒坦的。除了垄断桃木剑生意的李相源家,也就能治病救人的边医生家了。 女人心里有了数,盘算着如何做,只有她自己清楚。 但这张纸,却被她珍而重之的又收回怀里。 边月朝着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如今她的听力和眼力,差不多能将整个村子看在眼底。 村里那些家长里短她没兴趣,但有关她的事,怎么也要听一耳朵的。 留下的线索,有鱼儿咬钩了。 边月笑了笑,继续开始训练赵玉书。 今天赵玉书的训练对象是一头野猪,她拎着斧头,手抖得厉害。 一虎、二熊、三野猪。野猪的战斗力在森林里能排前三,像赵玉书这样的小脆皮,都经不住野猪的一拱。 还好,她眼前的这只野猪是个一百多斤的亚成年,她不至于一点儿胜算都没有。 她能依靠的,也只有《太上感应篇》和边姐姐对她的训练招式了。 “啊!”赵玉书大喝一声,提着斧头就向野猪冲去。 野猪受了惊,立刻横冲直撞,战力翻倍。 赵玉书脚下一滑,却没有跌倒,而是借着巧劲儿躲过了野猪的冲击。 边月皱眉,不太满意:“我说过了,遇到危险别总是躲。”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人拿着菜刀乱砍都威力不俗,何况你拿的是斧头。结合你学的招式,运起内劲砍下去!” 赵玉书按照边月说的,很快一斧头劈在猪头上。 她的力气不够,那猪受伤,更加发狂。一发狂,赵玉书就更害怕,恶性循环之后,赵玉书手忙脚乱。 边月在一边儿看着:“今天我不会帮你。” “放心,就算你被拱死了,我也能把你从阎王那里抢回来的。” “只是通不过训练,你就还得回家找你妈妈。” 赵玉书嘴角一抽,调整姿势,终于跑出了一点儿残影。等她把野猪引到一棵大树下时,自己脚下一蹬,踩着树干上了树。 那野猪一头撞在树干上,正晕头转向,赵玉书的斧头从天而降,砍在野猪的颈骨上。 野猪凄厉的惨叫两声,终于倒地。 赵玉书呼哧呼哧的喘着,身上的衣服溅满猪血。 边月嫌弃的看了一眼:“每次都把自己弄得这么埋汰……把野猪扛下山,肉送给谁,你自己决定吧。” 赵玉书闻言,露出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 第114章 村中日常 赵玉书训练完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去了后面的药园。 药园里,王麻子正在给他孙子喂酱油拌饭。 王楠吃一口,就坚持让他爷爷也吃一口:“爷爷不吃,楠楠也不吃。” 王麻子被感动得稀里糊涂:“楠楠真是孝顺,知道心疼爷爷。” 当初养这个孙子啊,真是捡到宝了。 锅炉里的火燃烧着,温暖整个大棚,也温暖他们爷孙,外面漫天的风雪,好像都跟他们没关系了。 “王叔,吃着呢?”赵玉书进来,把一块五花肉递给王麻子:“这是我上山时顺手打的,没家猪好吃,您别嫌弃。” “现在的年月,能吃到猪肉,老头儿我还嫌弃?那是要折寿的。”王麻子没推辞,他不吃肉,他的孙子还要吃呢。 “盼……书书啊~你是来拿狼皮的吧?”王麻子记不住赵玉书的新名字,只记得是什么“书”,干脆喊了叠名。 王麻子拿下晾在玻璃墙壁上的狼皮,可惜道:“这几张皮不完整,不然会更漂亮一些。” 赵玉书留下一张皮子给王麻子:“王叔,我新名儿叫赵玉书。这个你留着,给自己做一套护膝,我先走了啊~” “好,外面快黑了,路上小心些。”王麻子笑呵呵的收下了狼皮,然后在自己小孙孙身上比划了一下。 “刚好,给你做个小马甲。你穿着这个,出门玩儿就暖和了。”王麻子笑呵呵的拿起针线,给孙子缝衣服。 王楠今年八岁了,他也两年没领到低保了。 现在年景不好,他和孙子的日子过得紧巴巴,孙子已经好久没穿新衣服了。 小孩儿身体又长得快,他的那些旧衣服,改来改去也不太合身。 王楠心疼的摸了摸王麻子的膝盖撒娇:“爷爷,楠楠不要新衣服,爷爷做护膝,爷爷做护膝嘛~” “这样,爷爷晚上腿就不疼了。” 王麻子笑着“唉~”了几声:“楠楠懂事,不闹爷爷做衣服,去那边儿把爷爷教你的字儿再写一遍。” 楠楠乖乖去写字,王麻子看着他写出来的字儿,规整好看,顿时眉开眼笑。 这孩子聪明,什么东西都一学就会。 等把字儿认全了,给边医生送过去,不知道她还要不要徒弟? 实在不行,还可以给李先生送过去。 楠楠没遇上好时候啊~这孩子要是长在盛世,那得成为什么样的栋梁之材啊? 王麻子一边做衣服,一边给楠楠规划未来,想着自己有什么家底儿可以拿出来给楠楠铺路? 当年他的爸爸妈妈都跟过白医生,倒是知道一些这个村子里,连村长都不太清楚的事…… 赵玉书拿着狼皮,连夜回了。 她腰间挂着桃木剑,手里拿着手电筒,在大雪中踽踽独行。 从边医生家到赵玉书自己的家,一共有十几分钟的路程。因为下雪,这一段路走得有些艰难。 赵玉书呼出一口白气,心里念起《太上感应经》。原本一脚踩下去,到腰那一截的雪,赵玉书只留下一行不算太深的脚印。 路上的鬼魅因为她腰间的桃木剑,也没多少来骚扰的。 等到了村子里众人聚居的地方,赵玉书家漆黑一片了。 “妈妈~”赵玉书在门口喊了一声,赵玉书她妈的房间就亮起微弱的光。 赵玉书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家里大门“吱呀~”一声打开。 “玉书,你怎么回来了?”赵玉书妈妈提着煤油灯来开门。 看到门外站着的女儿,赶紧拉进屋里来,扫落她一身的白雪。 “妈,我给你送些皮子来。”赵玉书把从王麻子那里消耗的狼皮拿给妈妈,笑着解释了一句。 赵玉书妈妈看着这些狼皮。“呀”了一声:“多好的皮料啊?你从哪儿来的?” 现在野兽吃人,也没人管那些动物保护法了。 民兵团里的小伙儿们拿着弓箭,也能射些兔子、狐狸什么的,得些皮料过冬。 但她们这种人家,那些皮料是别想了。民兵团的那些小伙儿家里,把皮料看得严,轻易不流出来。 “我自己打的。”赵玉书看她妈妈拿着狼皮比划,她自己也高兴,她凑到妈妈耳边小声道:“边姐姐说现在世道乱,要教我更大的本事。” “这些,就是我学了本事,自己打的。” “你自己打的?!”赵玉书妈妈赶紧查看赵玉书全身:“有没有受伤啊?!” “你这孩子,怎么能去打狼呢?你要气死我吗?!”赵玉书妈妈拧着赵玉书耳朵骂道:“你翅膀硬了,要上天?!” 赵玉书早知道她妈是这个反应,赶紧抢救自己的耳朵:“呀呀呀呀……松开,松开……” “边姐姐跟我一起的!” “我跟赵庄明他们一样,拿着那个弓箭,在远处“嗖嗖”的射,没危险的。” 赵玉书妈妈这才放心下来:“那也够吓人的。” “哎呀,妈,你又不是没看到现在的情况?再吓人也得练啊~”赵玉书撒娇。 “我那里还冻着一扇猪肉,明天给你送过来。”赵玉书嘱咐了几句,又拜托她妈:“妈,你能不能问问大发叔,也给我弄一把弓箭呗?” “我现在都借隔壁李哥家的弓用,用多了也不好意思。”这句话,自然是骗她妈的,免得她妈一天到晚,提心吊胆的。 隔壁那几个男的,也练着呢,哪有空把弓箭给她用? 天天用斧头,她用着不趁手。 赵玉书她妈点头:“好好好,妈给你想办法。” 家里还有两百斤稻谷,应该能换来一把弓。 赵玉书她妈把女儿送出门,心里盘算着家底儿。如今她当家做主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耽误了女儿的学习。 这时候,赵耀祖从楼上偷偷的溜下来,看到那几张狼皮,双眼放光。 “妈,我要这张皮,做一件衣服。还要这张,给小美也做一件。” “你要个屁!”赵玉书她妈气疯了,操起门背后的扫把就开始打儿子:“不是让你在大棚里烧锅炉吗?你怎么跑回来了?!” 赵耀祖抖着一身肥肉到处乱躲:“小美她爸说他帮我看着,我才回来的。” “大棚里又闷,湿气又重,我才不在里面过夜呢!” “什么?你敢放外人进咱们的大棚?!”赵玉书她妈声音都尖了:“那里面种着咱们家来年的粮食,你不知道吗?!” 赵玉书她妈顿时也顾不上打儿子,赶忙要往自己大棚里跑。 赵玉书她妈打儿子的动静太大,大家的房子围在一起,很快别家就听到动静了。 看到赵玉书她妈急匆匆的往外走,问:“耀祖妈,你干什么去?这么大的雪,你不要命了?” 赵玉书她妈声音尖道:“赵耀祖那个败家子儿,把外面的流民放进我家大棚里了!” 大家一听这消息,也都开始穿衣服。村里几个汉子点了火把出来:“耀祖妈,我们跟你一起去看看。” 那些流民不是好对付的,你要是人少,他们就打人抢东西。你要是人多,他们就哭丧装可怜。 对于村里人来说,这些流民跟蝗虫也没什么两样。 一行人冲到赵玉书家的玻璃大棚里,看到好几个人烧着煤炭,煮了麦子,正狼吞虎咽的吃着。 “啊!”赵玉书她妈惊叫一声:“我的麦子!我的麦子啊!” 这些人把赵玉书家种下去的麦子刨出来吃掉了,赵玉书她妈跪倒在被刨了的土地前,放声大哭:“你们吃了我的麦种,让我一家子明年吃什么?!” 这几个人大约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一时之间慌乱不已。 随即,几个人跪下纷纷磕头:“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实在是饿得没办法了!” “真的太饿了,再不吃东西,我们就要饿死了……” “你们要饿死了,就断了我们一家子的活路?”赵玉书妈妈冲过去,“啪啪”扇这些人耳巴子。 然后揪着那几人的头发又抓又打,简直像是疯婆子一样。 这些人也不反抗,默默的承受着。 但吃下去的东西,再没办法吐出来了。 他们又能怎么办?只能把人打一顿,再扔出去。 等村民们出完气,要把人扔出去的时候,他们又苦苦哀求:“求求你们,别扔我们出去。” “这种天气把我们扔出去,是要我们的命啊!”一个女人爬过来,抱住赵玉书她妈的脚:“姐姐,你也是有儿有女的人,求求你可怜可怜我们吧~” “你儿子喜欢我们小美,我们小美可以给你们家当媳妇儿,我们不要彩礼,求你给我们家一口吃的就行。”那女人扯着赵玉书她妈的裤子,苦苦哀求。 赵玉书她妈一脚把人踢开:“少来!我自己的儿子我知道,你要不想变成下一个林教授,就带着你的一家子爬远些!” 赵耀祖那个肉球,比孙大福家的那个软蛋都不是东西。 赵玉书她妈不准备为了给儿子娶媳妇儿而当牛做马,她活着一天,养赵耀祖一天。 她死了,赵耀祖就自求多福吧。 那女人被踢出去一米远,不死心的又爬回来:“我们不会像林教授那样的……只要能活命,我们什么都干!” 就差明说,他们愿意全家卖身给赵玉书她妈了。 “滚滚滚!滚呐!”赵玉书她妈连拖带拽的把人拖出自己的大棚。 村里那几个男人也帮着她,把人拖到村里起的围墙外去。 外村和本村之间,是起了一道围墙隔开的,平时还有民兵团的巡逻,就怕外村的人偷偷跑进来了。 那几个人不用说,肯定是赵耀祖那个肥球放进来的。 帮赵玉书她妈赶人的本村男人告诫她:“耀祖妈,你家耀祖得好好管管了。竟然敢私自放外村的人进来,这以后才得了?” 赵玉书她妈檫着眼泪点头:“我知道了,实在不行,我叫玉书回来打断他的腿。大不了以后我伺候他。” 其他人见赵玉书她妈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埋怨。 “我家还有一些红薯,你拿去当种子吧。” “我家也还有些绿豆,拿去吧……” 赵玉书她妈连连道谢,那些人叹气:“都是乡里乡亲的,客套话就甭说了,谁没有要别人伸把手的时候?” 何况,耀祖妈死了男人,又一个人拉两个孩子,耀祖那孩子还不争气。 赵家的男人,心里还挺感谢耀祖妈在赵二狗死了后没跑的,平时要男人干力气活儿的时候,他们有空也会帮一把。 至于那被赶出去的一家子,在围墙外撕心裂肺的哭嚎着,村民也不敢细听,匆匆的走了。 唉~不是他们心狠。只是把这些人放进来,和把老鼠放进米缸里有什么区别? 过不了两天,他们也得被啃死! 第115章 第二次 赵玉书给她妈妈送完狼皮后,又抹黑回来。 她回来后,看到边月在擦一盏灯,那盏灯很有年代感,像是个老物件儿,看着很贵。 边家的老物件儿很多,大多都很值钱,那是白医生留下的。 寒玉做的凉席,东珠做的珠帘,镶嵌了宝石的烟灰缸,还有那些古董花瓶,白玉耸肩美人瓶等。 赵玉书打扫卫生的时候,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打碎了一件儿,到时候把她卖了都赔不起。 这盏灯原本也不稀奇,只是边姐姐擦着它的样子,实在太落寞了一些。 “边姐姐,今晚还继续吗?”赵玉书干巴巴的过来问。 边月提着那盏灯看了看,又随手放到房间的博古架上,好像不在意一样。 “今晚动手,可就要你亲自上了。”边月看着赵玉书,眼神带着一种轻视,仿佛在看猫狗的打闹一样,懒懒的提不起兴趣。 赵玉书咬了咬牙:“好,我来!” 今晚她们选定要动手的人家,不是山桃村的人,是下面李家沟的人。 雪夜之中,赵玉书在雪地里艰难的跋涉着。她腰间系着桃木剑,但四周却一个鬼魂也没有。 边姐姐在附近……赵玉书早就发现了,边姐姐在这些鬼界众灵那里,是个钟馗一样的存在。 但凡她在的地方,无论大鬼小鬼,凶鬼厉鬼,都跟羊羊见到牧羊犬一样,能躲就躲,不能躲的,也当场就跪了。 李家沟有铁匠、杀猪匠、木匠、篾匠,是个比山桃村还繁华的村落,人口常年在八百到一千左右。 现在更多了,赵玉书看着以前种庄稼的地方,凭空多出许多低矮的窝棚,大约估算了一下人口。 怎么也得一千五以上了。 李家沟没山桃村的夜晚安静,即便是雪夜,也能听到女子的尖叫声,与男人凄厉的哀嚎声。 赵玉书吓了一跳,如今有人哀嚎的地方,必定有鬼魂的狞笑。 这种场景,她比较怕。 “边……边姐姐……” 边月没理她,沿着李家沟的人铲雪后的道路大摇大摆的往村里走。赵玉书不敢再多问,慌忙跟上。 不一会儿,她们二人竟然在雪地里遇到其他行人。那是两个男人,他们一人身上扛着半截人。 没错,是半截。 一边走,还一边议论着:“今天这个只有十七岁,吃起来应该很嫩。” “是啊,这个要蒸着吃。” “肉吃多了便秘,要是什么时候能吃点儿素菜就好了。” “想吃素菜,那得到山桃村去跟人换了。他们那儿有玻璃大棚,这种鬼天气也能种出素菜来。” “真是不公,都是一样的世道,山桃村凭什么比咱们过得好?等雪灾过去了,老子一定要……” “别说了,山桃村的民兵团有些本事,咱们这点儿人和装备,比不过人家。” 赵玉书听到这些人竟然打山桃村的主意,腰上的斧头亮了出来,冲过去一斧头一个,竟然一瞬就将这两人给劈了。 那两人也没想到,随便一个路人,就把自己给劈了,死的时候,眼睛都没闭上。 “边……边姐姐……我……”这是赵玉书第一次主动杀人,她有些无措,又有些兴奋。 边月没管她,继续往前走。 李家沟家家户户大门紧闭,也不知是都休息了,还是真没人了。 走了一段儿路,大约到了李家沟的打谷场了。打谷场旁边的保管室灯火通明着,里面的人大声喧闹。 有女人的啼哭声,男人的惨叫声传来。 远远看去,那是一片人间炼狱一样的场景。 漂亮的男女在雪地里惊慌的尖叫躲逃,他们身后,是拿着刀追逐他们的人。 这些人追上这些男女,先是幕天席地的一阵淫乐,等快活完了,就用刀把这些漂亮男女的脖子一抹,交给小弟洗干净,扔到烧着煤的蒸锅里。 这场淫乐宴会不知开了多久,有的人已经在大快朵颐了。 “经过一番爱情洗礼的肉,吃起来就是比那些老梆子嫩。”胡子没刮的大汉吃得满嘴流油。 这个大汉显然是老大,其他人都纷纷附和:“是啊是啊~可惜现在的世道不好,这些人都饿瘦了,不然更好吃。” “这你就不对了,要是在和平年代,这些上灯货都是那些有钱人的玩意儿,哪轮得到我们?” “他们宁愿被大佬们插烂,都不愿意看一看真心爱他们的老实人呢。” “哈哈哈哈……都是些贱人,现在让他们知道老子们的厉害。” 赵玉书拿着斧头就要冲进去,边月拉住了她:“数一数人家多少人?” 赵玉书愤怒道:“难道我们这么远来一趟,就因为对方人多,又要打道回府吗?” “从他们的场地的大小,可以推测出一共有五百人左右。” “这五百人中,有的是食物,有的是有的是食人者。五百个人,不可能全杀光。” “在冲进去之前,我们首先要做的,是隐藏好自己,免得身份泄露。” 赵玉书:“???啊?现在警察都不管事儿了,我们救了那些人,他们感激我们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害我们?” “赵玉书,我让你读的宪法,你都喂给你那条狗了么?” “现在政府是没能力派警察下来管辖乡镇,但今天没能力,不代表明天没能力,永远都没能力。” 边月冷笑:“杀人犯法,人心难测。这几个字,你回去写两百遍。” 赵玉书:“哦~” 赵玉书把围巾拉上来,捂住自己的脸,又把帽子拉下来,遮住自己的大脑门儿。 “边姐姐,现在我们可以冲了吗?”赵玉书兴奋道。 边月摇头,这个徒弟还真是难带。 “从他们的餐具看,把同类当食物的食人者,至少有二百余人。” “放走他们其中一个,这一个人就会像疫病传染源一样,很快拉起同样一支队伍,再次淫乐食人。” “那今夜这一趟,我们不过是扬汤止沸,没多大意义。” 赵玉书认真的记下:“那边姐姐,我们该怎么做,才能确保一个人都不逃脱呢?” 边月从衣兜里拿出一瓶药来,那药装在一管玻璃管中,颜色呈漂亮的浅绿色,美极了。 第116章 长生 浅绿色的药剂迎着朔风,被灵力蒸发,散落在空气中。 很快,食人的暴徒,走投无路的男女,全都软塌塌的倒在了上。 赵玉书冲进去,先把那几个她亲眼看到,吃了人肉的人剁了。 她的斧头锋利,一斧一颗人头,她发现比剁狼头简单得多。 剁了这些吃人的,她又开始剁那些裤子都还没有提上来,在那些男人、女人身上逞凶的畜生。 她把某个男人的那个部位剁下来,塞进他的嘴里,语气凶狠道:“不是这么喜欢你这根东西吗?” “把它吃进肚子里去,吃啊!” 那个男人在雪夜里失血过多,又被赵玉书逼着吃下自己的东西,竟然就这么活活被吓死了。 赵玉书沐浴在鲜血中,享受这种生杀大权在手,予取予夺的快感。 这些人都该死,她享受这鲜血淋漓的快感,却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 赵玉书连着剁了一百多个人,斧头都缺了一块,她想换一件武器,却被边月制止:“忘了我教过你的?别留下太多关于自己的线索。中途用现场的工具更换武器,更是大忌。” 这种行为不说别的,光是心理学专家,就能侧写出很多关于罪犯的线索。 赵玉书咬牙,继续用这把斧头。 只是死在她手里的人就痛苦了,有时候她甚至还要剁两下,才能让她准备杀的人断气。 等杀到最后,赵玉书都有些茫然了,她问边月:“……我把坏人都杀完了么?” 此时,边月那药的药效已经快要过了,一个漂亮的男人先醒了过来。尽管他还是不能动,却拼命的指着角落里,一个女人的身影:“还有她!还有她!” “她是屠江的老婆!就是她把我们骗来这里的!” 这个男人指的那个女人,被糟蹋得很惨,赵玉书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分辨不出是非,她下意识的看向边月。 边月二话没说,从衣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术刀,将角落里的那个女人割断颈动脉。 “啊~”赵玉书惊叫一声:“边……为什么杀她?” “自己看。”边月没跟赵玉书解释,而是去清扫现场。 赵玉书在旁边看了半天,好在还有些悟性。 第一,这个女人的年纪很大,大约三十多岁了,和其他十七八岁,二十出头的不一样,不符合那些食人者选猎物的条件。 第二,她的确被糟蹋得很惨,但糟蹋她的男人这么多个,都没谁抹了她的脖子,把她下锅。 为何? 必定是这里有人罩着,别人不敢吃了她。 那她还真是那些食人者中,谁的亲眷啊? 按照这个推理,刚刚那个男人的指控,八成是真的了。 人心,还真是险恶。 同床共枕,一起作恶的夫妻,都能翻脸无情到如此地步。 男人这种生物,当真不可信。 清理了现场关于自己的证据之后,边月再次留下了很明显的犯罪标记:皇城司下,只杀不渡。 赵玉书奇怪:“这次怎么没用白纸?” “不值得。”边月淡淡道。 这里的人,不值得她留下线索,更不值得她的身份被猜到。 赵玉书点头,她大约猜到,边月是在筛选什么。 这个吃人窝里,粮食少得可怜,只有一些取暖的被子。在一间房子里,金银珠宝倒是有很多,边月取了一块儿金子,当做是自己的辛苦费。 赵玉书什么都没取,只看着那些跟她差不多大,甚至比她还小的男女,眼神中熄灭的光,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给他们吧。” “或许他们能活下去,活到来年春天呢?” 边月预备来李家沟这一趟很偶然,是李家沟这边,有人提了一块酱肉去山桃村,想换些蔬菜。 山桃村盖得起玻璃大棚的,都圈了一圈围墙把自家围上,墙上浇了水,冻成厚厚的冰,里面的人不开门,外面的人爬都爬不进去。 唯有边家,还有边家隔壁的邻居,赵家和李家,还在原地没搬家。 这人就跟赵玉书换了一点儿蔬菜,赵玉书大方的给了。白绫见到这块肉,却是痛苦的尖叫起来。 “啊~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那块酱肉,竟然是一块人肉制作而成的。白绫跟这块肉的主人共情,竟然看到了她生前被人一刀一刀剐下血肉的场景。 自此,才有了李家沟的这一趟。 回去的路上,赵玉书专心运转《太上感应经》,她稍不留神,就会陷进雪里,要边月拉她一把,才能不被雪埋了。 等快要到家的时候,赵玉书闷闷的问边月:“边姐姐,这个世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人吃人,是会得朊病毒的。最后也是一样的死,他们不知道吗?” “他们不吃人,还是一样的死。”边月淡淡道:“知道自己做不成人了,那便干脆做一只兽,来一场野兽最后的狂欢。” “仓禀足而知礼仪,衣食足而知荣辱。这个道理,古今未易。” 隔壁的赵家,赵明月盯着赵玉书和边月的身影,目光灼灼。 边医生肯定在给赵玉书开小灶! 不行,她一定得让赵玉书收下自己! 这个乱世当中,没有一点儿本事,她怎么自保?怎么保护家人? 何况边医生是个修仙者,她可以长生啊! 长生~ 就算想一想这两个字,她都心中滚烫。 庆市人类生存基地中,政府中的某些人,终于找到了前清留下的一份绝密档案。 那份档案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几个关键字。 白族。 神器。 预知未来。 以及长生。 长生……自古多少帝王将相,生死相求的最顶级目标。 什么王权霸业,什么千秋功绩。在长生面前,这些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特异局,新上任的周局长看着这份资料,手抖了一下。 慢慢的品读档案中的满文,细嚼慢咽着每一个字,他慢慢的笑了起来:“千家……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来历。” “既然白族隐而未现,那便先从千家入手吧。”周局打了个内部电话:“让毛子旭现在来见我。” 毛子旭是茅山弟子,用他来对付千家,恰到好处。 第117章 冬日漫长 今日又是大雪纷飞,漫天回旋起舞。漫天大雪中,赵玉书站在边家的院子里,拿着斧头一斧一斧的练习着招式。 白绫拿出边月家的一瓶黄酒,用炉火热了,正在跟边月分享。 突然,她的眼睛好像花了一样,赵玉书竟然一下子从她的眼前消失了。 白绫:“???!!” 等白绫再一次看清赵玉书的身影,她已经在院子的另一头了。 “哈!”赵玉书大喝一声,手中的斧头用力,竟然把院子里冻死的枇杷树一斧头劈了。 白绫眨了眨眼睛,转向边月:“她这是……神功大成了?” 边月:“……少看点儿电视吧。” 白绫有个手摇充电器,每次累死累活摇半天,可以给她带来一丁点儿电量,够她浪一会儿,看看以前缓存了的视频或者电视剧。 冬日无聊,她靠这个续命。 赵玉书收了斧头,看向边月,边月点了点头,吩咐:“可以了,去做饭吧。” 赵玉书沉默的点了点头,把斧头扔在墙角,从门后拿了围裙系着,去了厨房。 白绫又眨了眨眼睛,她有些疑惑道:“玉书小朋友不是很开朗的一个小女孩儿吗?怎么现在玩儿起了沉默是金?” 边月笑了两声,那笑声相当的阴阳怪气。 赵玉书,大约是意识到了,这个世界非黑即白,非善即恶了。 今日晚餐很美味,蒸蛋羹,淋上酱油和香油,炒猪里脊,又嫩又香。还有一个蔬菜汤,一碗晶莹洁白的大米饭。 白绫大口大口的吃完,摸了摸肚子,跟边月撒娇:“跟着边医生有好日子过,整得我都不想回特异局了。” 边月随口道:“那就不回去。” “不行啊~”白绫感叹道:“我的伙伴此时说不定怎么找我呢。现在通信又困难,我连给他们打个电话都办不到。” 边月曾经准备把黄泥村的事告诉白绫,不过刚说了个开头,白绫就打断了她,显然不想听。 边月对此评价:逃避型人格。 逃避虽然窝囊,但却很有用。至少在白绫回到特异局前,她都是快乐的。 凡人就这么一点儿寿命,多开心一天,就少痛苦一天。 “边姐姐,我出去了。”赵玉书收拾了碗筷,闷闷的说道。 边月手指在桌上敲击了几下,戏谑道:“还要去?” 赵玉书深吸气:“是,还要去。” 边月点头:“那就去吧。” 赵玉书拿起墙角那把斧头,头也不回的走出家门。 白绫摸不着头脑:“她究竟去干什么?走出“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架势?” “美丽国的人变态,都喜欢年纪小的,你知道吧?”边月没急着上楼,而是点燃家里的蜡烛,又往壁炉里添了一些煤炭。 那架势,仿佛要跟白绫畅聊人生一样。 白绫点头:“当然知道,他们那边儿还特别喜欢玩儿跨性别。时常有人以此为漏洞,逃避法律的制裁。” “那你说,四十岁的男人,和十四的女孩儿,他们之间有真爱吗?” 白绫觉得好笑:“边博士,您觉的这样的组合,他们之间能有爱情?” “是啊,有清醒认知的健全人,都不会觉得他们之间有爱情。不过是一个老男人,哄骗剥削了一个无知的女孩儿而已。” “男人应该被抓起来,甚至杀了。他摧残了一颗有可能冉冉升空的明日之星。” “女孩儿应该被解救出来,送她上学,让她读书,给她看心理医生,努力医治她曾经受过的心理创伤。” 边月口吻一转,声音幽冷轻柔:“这是一个有理智的成年人,站在这个问题之前的正确选择。” “可是,从来没人站在那个女孩儿的角度思考过问题。” “救她出魔窟的人,或许在她看来,不是光伟正的救世主,而是夺走她好不容易安定生活的魔鬼。” “没有了成熟男人的物质供养,打乱了她熟悉的生活方式。” “她需要学习,需要分辨是非,需要面对社会上形形色色的各种人。” “而不是像之前被豢养时一样,只需要付出肉体的代价,就能得到她想要的一切。她可以只待在老男人为她专门打造的囚笼里,不用面对任何风雨。” “……边博士感触很深啊~”白绫感叹一声,才继续道:“所以,这就体现了教育的意义。” “对于认知层次很低的人,谈恩义,谈自由,谈理想,都是不切实际的,他们更像是动物,所作所为,都切近动物浅薄利己的行为。” “但人又不是动物,人需要更高层次的文明来喂养。你说的,只是个例而已。” “再说了,美丽国的快乐教育,你又不是没听说过。智商正常的人,都会被他们教成傻狗。” 边月看着外面纷飞的大雪,笑了起来,那笑让白绫感受到一种目眩神迷的华贵,但往深层看,仿佛汩汩鲜血流出,只剩残忍和冷漠。 “现在这个环境,已经逼得很多人不像人了。” 赵玉书,我祝你好运。 边月不是被老天爷眷顾的人,所以她的祝福自带霉气。 赵玉书是后半夜回来的,她拖着后背的伤,差点儿失血过多,冷死在雪地里。 赵玉书养的那条狗先闻到了血腥味儿,在院子里汪汪的叫,惊动了楼上闭目养神的边月。 边月把赵玉书从雪地里抱回家,给她上药。 “伤到了肺腑,需要修养几个月。” 边月的止血散效果好,但却是真疼,说是削皮挫骨之痛都不为过。 但赵玉书硬是忍着一声都没吭,等到边月上完了药,她拉着边月的衣角,声音破碎可怜:“边姐姐,我做的,有意义吗?” “不错,都开始思考意义这种东西了。” 边月拍了拍赵玉书的脸:“你没迷失在鲜血所带来的快乐中,享受猎物在你手底下垂死挣扎的快感,已经比大多数人更像个人了。” 果然,被爱的孩子,会比野蛮生长的孩子,先找到正确的道路。 赵玉书趴伏在床上,细细的抽泣起来。边月点了一根烟,却连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欲望都没有。 左不过是那些贪、嗔、痴、欲,人间五毒的纠葛事而已。 第118章 麻生家的笔记本 山海市郊区,北堂墨惬意的享受着红酒和美人,他的庄园已经颇具规模,每天有几千人在他的庄园中劳作。 资本家凭借血腥的手段和超越普通人的认知,再次让自己做起了人上人。 “先生,出去救灾的人回来了,您要见一见吗。”一身黑色燕尾服的管家端着红酒,为北堂墨再次续上一杯,微笑的问道。 管家是一个金发碧眼,五官深邃的英伦风青年,他翠绿的眼神看向北堂墨,仿佛包含着这世上最纯粹的钦慕与景仰。 北堂墨摇晃着红酒杯,勾起怀中美人的下巴,轻慢的笑道:“给我一个见他们的理由。” 管家恭敬的笑道:“他们当中,有几个很有趣的人。先生见到他们,会非常感兴趣的。” 北堂墨这才看向这位管家,兴味的笑了起来:“你可要为你说的话负责,若是我不感兴趣,你该知道后果是什么?” 管家脖颈上的鞭痕还在,他却只是微笑的看着北堂墨:“先生,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北堂墨彻底被管家勾起了兴趣,将红酒杯放在管家手里的金盘中,用下巴示意:“前面带路。” “等等……”刚刚躺在北堂墨怀里的女人拉住他的衣角,仰着脸可怜兮兮道:“北堂先生,您答应的事……” “我说过的话,一向算话。”北堂墨拍了拍女人的脸,吩咐管家:“给她的父亲和弟弟一份工作,另外,给她两根金条,送她回家吧。” “这个女人,我玩儿腻了。”北堂墨扫落女人的手,大步往外走去。 女人脸上失落,眼中甚至有隐隐的泪花,但等到北堂墨的身影完全不见了,她马上擦干净眼泪,甚至露出有些欣喜的笑。 来带她下去的女保镖垂下眼眸,低声提醒:“既然要演,就演得完美一些。” 女人马上又换上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低低的呜咽出声:“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女保镖面无表情道:“先生只是腻了,如果林小姐乖觉一些,等先生想起你来,说不定会再次把你找回来。” “好,我乖。”女人怯懦可怜,仿佛一只受惊的兔子。手里死死的攥紧那两根金条。 不过是陪一个男人三个月,就能拿到两根金条! 这两根金条够她们一家吃多久了?! 北堂先生真是大财神! 至于贞洁和尊严?哈~那是什么?可以吃吗? 北堂墨作为前霸总,如今乱世中的一方势力,在组建团队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 他的团队中,有一大势力——谢家。 这是个武术家族,家族中的谢满星、谢重星兄弟跟北堂墨一样觉醒异能,一个能控制金属,一个能控制风。 他们两个人算是北堂墨的重点培养对象,甚至产生了把家里两个妹妹嫁给他们的想法。 这次负责到外面救灾,顺道寻找资源的,就是这两兄弟。 “重星、满星,这次你们带回来的人有什么特别,非要我见上一面?”北堂墨从大雪中走来,进议事厅后,一手搂着谢重星,一手搂着谢满星,爽朗的笑道。 谢重星示意弟弟闭嘴,自己则给了北堂墨一个笔记本:“这是我们在一个叫毛翔的人身上得到的,它记录了一个非常不可思议的……女人。” “能有多不可思议?”北堂墨见过的厉害女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还真不觉得有哪个女人能吓住他了。 北堂墨翻开笔记本,这是一个名叫麻生良吉的人写的。 时间回到1933年,麻生良吉跟随天皇的部队来到华夏国。 这片积贫积弱的土地,在樱花帝国的眼中,就是一块美味的肥肉,他们将打下这里,屠杀光上面所有的支那,再将自己的国民迁徙到这片土地上来。 他们大和民族,将在这片土地上发展得强盛富饶,成为整个蓝星上谁也不能欺辱的强国。 为此,哪怕双手沾满血腥,麻生良吉也不会有半分犹豫。 因为他对帝国的忠诚,他被派遣到满洲,成为关东军的一员。 那时候的樱花帝国关东军,正式接手清帝国留下的最后遗产。他们在其中,发现了一份绝密档案。 清廷的满人,一直在追踪一支名为白族的神秘民族。 这个民族很神奇,据说,喝他们的一口血,可以祛除身上的疾病,吃他们的一口肉,可以延年益寿。 清廷花费上百年的时间,终于得到一个身受重伤的白族人。他们把他囚禁起来,养着他,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这个白族之人以自己的血脉,供养了清廷贵族三代人。可是几十年过去了,那些吃他的肉,喝他的血的人都老死了。 他的容貌,却没有一点儿变化,仿佛不会老一样。 于是清廷的人更加疯狂,他们想破解这个白族之人身上长生的秘密,想永远享受现在拥有的荣华富贵。 他们抽白族人的血,剜他的肉,又招集了很多孩子、方士、萨满,运用各种邪术,希望能破解这个白族人长生的秘密。 清廷的疯狂,在白族人最终死于实验下告终。 但是,既然已经知道这个世上有长生者,当权的统治者又怎么可能放过? 直到最终清廷覆灭,依旧有人没有放弃长生的野望。 而清廷做实验的那些资料,最终落到了麻生良久的手里。 麻生良吉对于这份资料,自然也心动了。 如果他能活一百年,那么华夏大地,终将会匍匐在他的脚下! 于是,他开始组建一支秘密的队伍,沿着清廷的脚步,寻找白族的下落。 华夏太过神秘,就算他们的政府已经腐败得不堪一击了,但是民间的力量,依旧让麻生良吉产生了畏惧。 再一次收到队伍全灭的消息后,麻生良吉意识到,仅凭他们樱花帝国的军人,是无法找到传说中的白族的。 麻生良吉摸着自己的秃头,开始筹备起了对于华夏帝国民间的招安。 很快,华夏另一个源远流长的家族进入了麻生良吉的视线——千家。 第119章 麻生家的笔记本(二) 在麻生良吉的笔记中,千家被形容成半神一样的家族。 千家人可以通过星象与山川地理,找到被清廷掩埋的财宝。可以通过风水咒术,决定一件事情的成败。 麻生良吉的笔记中,详细记载了千家发现清廷宝藏的过程。因为这个过程太过惊险,让麻生对千家人的信服程度达到了顶点。 看笔记的北堂墨,在看到千家人发现清廷宝藏时,也不住的搓手指。这么庞大的数字,若是给他多好? 他拿到这笔钱,一定弄死姓秦的全家……咳,是当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好好建设祖国。 麻生良吉拿到这批财宝后,原本准备将其运送回国内。但另外一件事,拖住了他全部的人力。 麻生良吉在笔记中写道:华夏大地是一片神奇的土地,帝国的军人来到这里,开始逐渐失去本心。我已经不放心将这些财宝交给他们了。 因为我知道,财宝不会被送到天皇的面前,它们只会出现在某位显贵的私人收藏库中。 麻生良吉无奈,只能把这些财宝找了个地方藏起来。 北堂墨看到这里有些心急,急忙往后翻了两页,但麻生良吉并没有交代清楚,自己把这些财宝暂时放在了哪里。 北堂墨叹了口气:所有的小樱花都是贱人,就会勾引人。 无奈又翻回原来的页数,继续看麻生良吉的笔记。 樱花帝国的人除了在华夏土地上杀戮他们认为的下等人之外,也会寻找、挖掘一些先民的遗迹,并将其劫掠回樱花帝国。 在他们的认知中,自己才是华夏正统,是这片土地的合法继承人。而如今生活在华夏这片土地上的人,都是贱民、支那,抢占他们土地的贼。 华夏人有句古话:生于苏杭,葬于北邙。 千家的人告诉麻生良吉,北邙山以南,洛河边上,他们发现了神迹。 麻生良吉没在笔记里具体写明这个神迹究竟是什么,只说自己看了一眼那个神迹,就决定亲自去往千家人发现的地方。 麻生良吉研究华夏文化,发现洛河对于华夏人而言,是一条被神话过的河流。 远古的时候,洛河中有神龟,背上驮着一块有神秘图案的玉板,便是华夏历史上有名的“洛书”。 华夏历史上一个名叫大禹的人得到了“洛书”,以此治水,划分华夏九州,成为部落首领,开创了一个新的王朝。 还有洛河神女——洛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华夏的历史文化,简直令人沉醉其中。 麻生良吉对华夏文化的研究,不说精通,但也比与他同为帝国军人的其他樱花人要好。甚至连刘秀与司马懿的洛水之盟,麻生良吉都研究过。 在洛河岸边,北邙山下,千家人发现了一个神秘的地下空间。 千家的千俊站在麻生良吉的面前,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兴奋:“我们找到神器了!” 麻生良吉在笔记中写道:这个面对清廷留下的金山银海也能眉眼淡漠,似毫不关心的贵族公子,在洛河岸边,高兴得像个孩子。 北堂墨作为华夏人,自然知道一个懂星象、风水的人对神器的定义究竟有多高。 地下核泄漏的时候,北堂墨在心里一直骂当权者神经病,搞些东西遗祸百姓。 现在看来,华夏人自古就是挖地小能手啊,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将好东西埋起来,等后人发掘。 不过这姓千的卖国贼,怎能带着小樱花来挖自己老祖宗的神器? 带他多好啊? 他有钱有人,还是这片土地上所有财富的合法继承人之一。 唉~可惜,错过了那个大发利市的年代。 后面,麻生良吉在笔记中详细的描述了他如何组织人手,发掘这个空间。 这个地下空间非常古老且久远,它不像北邙山上其他的王公贵族那么“小气”,墓中遍布机关陷阱,不准后人拿陪葬品。 但它的危险程度,却让麻生良吉后脊发寒。 手里的帝国军人每天都被抬出来,每个军人都变成半个半个的,像是有什么机关在里面,等待下到那个空间的人进去后,一刀把人劈成了两半。 他们有的头连着脖子被劈成了两半,有的从中间被劈成了两半,有的被拦腰斩断。 军医说他们的伤口非常整齐,是一刀致命。 但是需要什么样的强大的人,才能将帝国的军人这么轻易的劈成两半? 麻生良吉更倾向于,这是某种机关运行的后果。 可是千家人和下去过还活着上来的士兵都告诉他,下面没有任何机关。 后来,死在下面的人实在太多了,麻生良吉不再听从千家需要保密的劝告,开始在民间寻找其他的力量。 已经名叫秦白的道士出现在了麻生良吉的视线中,秦白是一个有些油滑的中年道士,他贪图麻生良吉给的每日十块大洋的“顾问费”。 但这个人贪生怕死,与千家的千俊十分合不来。 千俊在他面前攻讦秦白专业能力不够,是一个混吃混喝的骗子。 秦白则悄悄告诉他,地下那个空间虽然没有机关,却有更为强大的阵法守护。千家人家学渊源,早就看出问题,却故意不告诉麻生先生,其心可诛! 在这两个人中,千俊先生少年英才,比之秦白更优秀,但麻生良吉在笔记中,却写明,自己更倾向于秦白。 相较于能力是否专业,麻生良吉更在意华夏人对他的“合作态度”是否真诚。 诚如千俊所说,秦白的业务能力不专业,依旧认出了这是阵法。少年英才的千俊,却没有跟他说过一个字。 拿了他的大洋,却不为他办事,甚至哄骗他,利用帝国军人办事的千俊,比哄骗他一些吃喝的秦白可恶一万倍! 北堂墨表示理解,一个拿他当爆金币的神兽,一个却拿他当傻狍子,麻生良吉只要脑子没坏,闭着眼睛都知道该怎么选。 麻生良吉摸着自己的秃头,选择了庄家通吃。 千俊和秦白,都要为樱花帝国办事。 千俊本领高强,秦白有与帝国合作的诚意,将他们安排在一起,简直是天作之合! 第120章 麻生的笔记本(三) 这两个人,在麻生良吉的默许下,开始内斗起来。千家人多势众,麻生良吉为了弥补秦白的劣势,继续在民间为秦白招募人才,工钱由他来出。 秦白为回报麻生良吉,差点儿把千俊每天拉了几次屎上报给他。 麻生良吉一边享受这种华夏人的内斗,一边对洛河边上的地下空间加大挖掘的力度。 每天依旧有很多挖掘的人被抬出来,那面那个空间仿佛被诅咒了一样,但凡下去的人,就算没有死无全尸,爬上来后,也会因为各种疾病和意外而死。 没有人能够活过三个月! 秦白劝告麻生良吉:华夏有许多神异之事,并不是现在的人类能够理解的,麻生君为性命故,不求甚解为好。 千俊却非常兴奋,他不断的催促麻生良吉增加人手,好像知道下面的东西是什么。 “阵法的运行,需要消耗灵石。只要麻生先生肯用人命堆砌,灵石总有耗尽的一天,到时候阵法不攻自破。” 麻生良吉不理解华夏的阵法与所谓的“灵石”,但是秦白理解大洋的魅力,于是给麻生良吉做了科普。 在华夏,阵法是一个很神奇存在,最早可以追溯到华夏的老祖宗黄帝时期。 它最初的形成,是为军事服务的。比如一字长蛇阵、八门金锁阵,还有鸳鸯阵等。 后来,阵法被易数高手运用到风水建筑上,以达到迷惑,或是其他的什么目的。 两条小路,一边荆棘丛生,一边青石铺路,人会走哪一条? 通过这种不断的心理暗示,将人引到自己想让其到达的目的地,以完成操控的行为。 这些都是阵法在普通人生活中的运用。 但是有一种阵法,它超越了普通人的认知范畴,截取了一部分自然的力量,将自由的风困住,成为杀人的风刃。 将天上的雷电引下来,成为杀伤力极大的自然武器。 这种超自然的力量,人类能通过某种阵法完成。 麻生良吉听到这些科普,脸色很不好,追问秦白:“这样的神异之人,贵国有多少?” 麻生良吉不敢想象,在他们飞机大炮都碾压华夏的情况下,有一个“高人”从天而降,摆下这么神异的阵法,引来天上的雷电,击杀他们的帝国军人。 这在国内,会引起多大的动荡? 那些反对战争的势力,又会借此大做文章,让天皇的计划毁于一旦! 他绝对不能容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这样的人,华夏境内虽有,但绝对不多。”秦白直白的告诉他,千俊就是其中之一。 这句话,麻生良吉相信了。能够告诉他,阵法需要所谓的“灵石”作为支撑的人,怎么可能不懂阵法?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麻生良吉的心中滋生。 按照千俊的筹谋,那个地下空间,终于用华夏人的命填平了。 麻生良吉也终于下到了那片被称为藏有神器的地下空间,那个空间没有多大,全是用一米见方的石头堆砌而成。 石头上凿出许多的凹槽,这些凹槽相连,排成奇怪的组合,麻生良吉看不懂,但是他清楚的记录下千俊的反应。 状如疯魔,手舞足蹈,口中喊着:“我悟了!” “我悟了!” 跟着麻生良吉的人向他悄悄向他请示,要不要现在解决这些支那。 麻生良吉摇头,神器还没有找到,他需要千家人。 但是千家人好像不需要他,千俊发过疯之后,微笑的看着麻生良吉:“倭寇,前面是我华夏的神器,你这异邦蛮夷,不配瞻仰神器。” “开枪!”麻生良吉没想到千家竟然敢过河拆桥,马上指挥自己的士兵攻击。 在这种密闭空间中,一条枪的能决定这场争端的胜负。麻生良吉带了一百多个人下来,对于这些愚蠢的支那,他并不恐惧。 但是在他下令的一瞬间,麻生良吉眼前出现了虚幻的场景,他好像看到了故乡的樱花。 樱花下的田埂中,穿着和服的美丽姑娘缓缓的向他走来,脸上带着谦卑优雅的微笑:“麻生君,欢迎您回到故乡。” 这就是秦白先生说的阵法吗?真是神奇。 麻生良吉以为自己不会再睁开眼睛了,他不应该小看了拥有神秘力量的千家。 不过千家人也不会好过,只要他过了两个小时,没有出去,外面守着的人,就会用炸药将这里彻底炸掉,谁也不会再出去。 但是麻生良吉偏偏睁开了眼睛,救他的是一个陌生的女人,一身白衣,手持利剑。 让麻生良吉怀疑,是不是这洛河中的洛神感受到天意,来搭救他们樱花帝国的军人了。 “麻生先生,对于这些后脑生反骨的人,你还不下诛杀令?” “请问阁下是谁?”麻生良吉掏出腰间的手枪,对准所有人,目光阴冷的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白衣女子。 这个女子却不语,只是一味的屠杀千家人。她的身影快得用肉眼几乎快要看不清楚了,用所谓的阵法将他迷惑的千家人,在这个女人的手里,狼狈的求生。 麻生良吉想了一会儿,慢慢的往出口退过去。 华夏人都不值得信任,还是先出去,炸了这里吧。 千俊看到他的动作,对那个白衣女子喊道:“姓白的,先杀了倭寇!他要是出去了,我们谁都活不了。” 白衣女子仍是不为所动,对千家人的屠杀,没有半点儿手软。 “我能帮你得到神器。”白衣女子冷漠的看着他,眸光带着某种高傲不可一世的神性:“你不是想要长生不老么?” “帮我灭了叛族千家,我可以赐你长生。” 这个女人如此狂妄,麻生良吉惊疑不定:“难道你真的是洛神?!” 千俊大骂:“她是狗屁的洛神!她是白族余孽,是你招募的那个江湖骗子——秦白!” “倭寇就是倭寇!这么浅显的事情都看不出来!” 麻生良吉意识到,自己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脸色阴晴变化了好几次,骂了一声:“八嘎!我要你们都死啦死啦地!” 麻生良吉不分敌我的开枪,白衣女人躲过一枚子弹后,轻哼一声,声音如玉落冰盘一般动听:“不识好歹!” “麻生良吉,下令剿杀所有千家人!” 听到声音的同时,麻生良吉感觉自己的脑子被大锤砸过,耳边嗡鸣,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女人冰冷命令。 “啊!”麻生良吉痛得拿不稳枪,跪倒在地上。 白衣女人再次开口:“麻生良吉,下令剿杀所有千家人。” 这次,麻生良吉不由自主的听从命令:“嗨!” 千家人咬牙切齿:“卑鄙无耻,竟然用咒术!” 北堂墨看到这里,翻笔记的手一抖:这世上竟然还有这种咒术? 要是他不小心中了咒术,那他打下的江山,不得拱手送人?! 第121章 死道友还是死贫道 倭寇在华夏的土地上,犯过许多的罪行,屠杀百姓算是他们定期的娱乐活动,每次都花样百出。 但是麻生良吉从未想过,一个人可以将屠杀这一血腥野蛮的行为做得如此优雅。 千家,这个他在华夏遇到的第一个神秘家族,他以为需要一个中队,或是一个大队,动用几百门大炮,上千条枪来剿灭的千家人。 那个白衣女人只是随意摆了几块石头,就让千家人围成了一团,相互守护,不敢反抗了。 “让你的人进来。”白衣女人又是一声吩咐,麻生良吉像是被人搞坏了脑子一样,不得不臣服:“嗨!” 麻生良吉准备来歼灭千家的人手,总算是用上了,就是用上的方式,令麻生良吉万万没想到而已。 千家人被拿着轻机枪的倭寇们抵着脑袋,被逼到墙角去。 枪在一定范围内,是无敌的存在。任你如何英雄豪杰,在枪的射程范围内,都快不过子弹的速度。 就算是千家人,被这么多枪抵着,也不敢轻举妄动。 千俊目眦欲裂的盯着白衣女人,声音嘶哑的说:“我是千家的主支,当年屠灭白族,是我家做的,跟这些旁支没有关系! 你们白家修因果,应天道,不必为几个旁支毁了自己的道行。你放过他们,我任你处置!” 白衣女人不言语,只是夺过麻生良吉手里的枪,打死了千家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 那个孩子叫千雪,她只是跟着父亲和哥哥出来涨一涨见识,捞一捞功劳,回去直接涨身份。 千家人对她很爱护,哪个倭寇多看她一眼,都会被千家人警告。 他们的身份又令麻生良吉忌惮,只要被千家警告过的倭寇,麻生良吉都会鞭五十,以示自己对千家人的尊重。 这个孩子,就连别人的眼色都没看过,她遇上的所有人,都是对她好的人。 她干净纯洁,像一朵美丽的白莲花。 “千雪!”千雪的哥哥抱住妹妹倒下的身体,看着白衣女人的目光,像是野兽一样猩红。 千雪的父亲受不了丧女之痛,竟然痛得昏了过去。 千俊一开始不可置信,直到确认千雪没有任何呼吸之后,才合上千雪死都没闭上的双眼,指着白衣女人猖狂的大笑。 “千雪生来干净,气运绵长,福泽深厚,你杀了她。你的道行也毁了,达不到你们白家“豁然出尘”的境地了!” “世上再无白族,我们千家,终究是把白族给灭了!” 白衣女人皱了皱眉,似乎很不满意千俊的多嘴,接着连开了数枪,每一声枪响过后,千家人纤尘不染的白衣上,都会绽放出一朵血花。 白衣女人的枪法很准,动作行云流水,看她开枪,简直是一场暴力与血腥之美的盛宴。 千俊带领下来的千家人,一共六十八人,有老有少。老的不超过五十,是压阵的老手。少的年岁不低于十五,是冲锋的新锐。 这些人一个一个倒在千俊面前,千俊捂着脑袋,大声的喊叫:“住手!住手!!有罪的是我,你凭什么杀他们?” “杀了他们,你一样会遭报应!今日之因,他日十倍、百倍、千倍的报还给你!” 千俊疯了,白衣女人看着他的样子,却是笑了:“我不修因果了,而今修的,是杀戮之道。” “杀我血亲者,杀!” “毁我家园者,杀!” “觊觎我族宝物者,杀!” “妄求长生者,更该杀!” “感谢千家再造之恩,成就今日之我。你们千家当年种下的因,今日百倍、千倍、万倍的回报给你们了!”白衣女人杀光除了千俊之外的所有千家人后,竟然把手里的枪扔了。 下一刻,白衣女人掐住千俊的脖子,语气轻柔道:“放心,你没那么容易死的。” 白衣女人对麻生良吉道:“麻烦麻生先生,将这位千先生单独关起来,再将他这些族人的尸体扔进去,不许给他食水。 我很好奇,你是为了活着,吃了你族人的尸体?还是能狠下心,把自己活活饿死呢?” 千俊惨叫一声,那个白衣女人卸了千俊的手脚,把他如烂泥一样扔到麻生良吉的脚下:“如果他死于自杀,我就让你痛不欲生。” 麻生良吉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那白衣女人手里捏着奇怪的姿势,嘴里念了几句,麻生良吉便觉得全身的骨头像是碎了一样。 那种疼痛,就连自杀都让他提不起力气来。 “不……不要……尊贵美丽的洛神仙子,麻生良吉必将永远为您效力,直到生命的终结。”麻生良吉痛苦的表忠心。 白衣女人勾唇笑了笑,拍了拍麻生良吉的脸:“那么接下来的日子里,就请你做好一条忠心的狗。” “狗要是养不熟,我就只能炖熟了,知道么?” 帝国的军人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屈辱? 麻生良吉脸上的肌肉一抽一抽,咬牙咬得牙齿都快碎了。 但是想到刚刚全身骨碎,生不如死的痛苦,麻生良吉又低下了头:“嗨!” 那个地下空间,或许当真有了不起的东西存在。白衣女人杀了千家人后,一样开始了对这个地下空间的探索。 还是老法子,让麻生良吉用人命来堆砌,一步一步往里面蹚。麻生良吉还是打算用老法子,以钱诱惑愚昧的华夏人进来。 白衣女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麻生先生懂得取死之道?” 麻生良吉脸上的肌肉抖动:“小姐不忍心自己的同胞遇难,在下身为帝国的军人,一样不能加害自己的士兵!” “你很喜欢研究我们华夏的历史,难道没听说过华夏有句古话:死道友,不死贫道。” 白衣女人一手持剑,剑尖从麻生良吉的印堂,沿着鼻子下滑,一路到咽喉。那把剑很锋利,它甚至没有挨着麻生良吉的皮肤,但他已经被划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是他们死,还是你死,麻生先生请选择。” 麻生良吉在笔记中写道:华夏有句古话,叫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在这位白族之后面前,鄙人觉得,自己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北堂墨感叹:这个小樱花是真懂华夏文化啊~把帮着白族女人残杀自己同胞的行为形容得这么无可奈何。 又不要脸,又有文化,把一坨屎包装上悲壮的外壳,这要是让他的同族看到了,不得为他流泪为他痛,纷纷表示理解他啊? 不过长生……白族的人,真的能长生?还能将长生赐予他人? 跟在北堂墨身后的管家微笑的低着头,露出尖尖的牙齿。 长生……怎么就不能赐予他人? 第122章 会动的骷髅 北堂墨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本复仇笔记,但是当他再翻看下一页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没有了千家挡在前面,麻生良吉成了那个白衣女人的探路石。麻生良吉只能把手底下的士兵当做探路石。 总之,无限压榨自己的下一级,确保自己能活下来。 麻生良吉在笔记中记载着,看到帝国的军人以匪夷所思的形态死在自己面前时,他感到无限的恐惧与惊骇。 他看到他的士兵,在他的面前,凭空切成几块,甚至没发出一声惨叫,鲜血就撒了一地。 “是谁?!”士兵们在前面举着枪,却连半个敌人都找不到。 麻生良吉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向白衣女人低头:“白小姐,樱花帝国的军人为您效力,也请您为我们指出一条生路。” 白衣女人冷若冰霜,她的眼眸扫过四周。 这间石室相当于一个简陋的地下宫殿,有正殿,也有偏殿,他们所处的位置,就在偏殿当中。 白衣女人给麻生良吉指了一个方向:“去那边试一试。” 麻生良吉指着一个二等士兵,让他过去试试。 那个二等士兵拿着枪,一步一步小心的走过去。 “啊~”那个士兵发出短促的惊呼声,无形中的一股力量,将他的头颅切了下来,一路滚到了麻生良吉的脚边。 麻生良吉后退了几步,看着这颗头颅,再次看向白衣女人:“白小姐,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好,让您生气了吗?” 又一个帝国军人,死在这个女人的手里。 白衣女人却只是摇了摇头,又研究起了那些石板上的凹槽。很快,她重新指了一个方向:“到那个方向去。” 麻生良吉命捏在白衣女人手里,只能再派一个人去那个方向。 这次的人,是被烧死的。 阴暗潮湿的环境里,无名的起火,一瞬间就把人烧成了一把灰,麻生良吉带下来的所有倭寇都无声的后退一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太违背科学原理了! 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白衣女人皱了皱眉,又指了一个方向。这次,麻生良吉身边已经没有士兵可以指派了,他们远远的缩在角落,拿着枪防备的盯着幽暗的空间。 手里的火把不足以照亮整个地下空间,麻生良吉的脸色很阴沉。他手底下的兵竟然敢不听他的指挥? 麻生良吉拿枪指着一个士兵的脑袋:“你去!” 樱花帝国本来就是一个军国主义很强的国家,对上级的服从性深深的烙印在他们骨子里。 那个士兵不敢再违背麻生良吉,挎着机枪,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朝白衣女人指的那个方向走去。 这次,终于没有被剁头,也没有被火烧死,他竟然平安的过去了。 麻生良吉险些流下眼泪来:这次的是活路。 “白小姐,请。”麻生良吉状似恭敬的跟在白衣女人身后。 白衣女人从麻生良吉身后给了他一脚:“麻生先生,希望你认清现实。 你死了,我会平安无事。但我死了,你会经脉寸断,血肉消融,最后化为一滩血水而死。” 麻生良吉:“……” 麻生良吉在日记中写道:这是一个比丑时之女还要恐怖的女人。 他不敢赌这个女人说的有几分真,几分假,只能领着他的士兵在白衣女人前面探路。 沿着那个方向走出几十米,士兵中没有谁再突兀的死去。 等他们快要走到正殿中时,一把青铜戈猛然从黑暗中刺出,一戈刺死了一串人,力道之大,麻生良吉从未见过。 “哒哒哒……”黑暗之中,机关枪哒哒的声音连绵不绝。 但是黑暗的那一头,并没有任何惨叫,或是打中肉体的沉闷声传来。 人面对未知,总是恐惧。何况这个未知,还是替别人承受的。麻生良吉恨不得抱头鼠窜,半点儿不想再彰显帝国军人的风骨了。 白衣女人再次给了他一脚:“探路!” 麻生良吉拿起枪,再次抵住自己同胞的脑袋。 良心这种东西,只要你决定丢掉,那就跟喂了狗一样,马上被舔得干干净净。 让自己的同胞去送死,麻生良吉的心不会痛了。 华夏有句古话:死道友,不死贫道。 更多拿着机枪的士兵堵了上去,他们也不敢后退啊。后面除了拿枪顶着他们脑袋的麻生少佐之外,还有那些看不见诡异。 上战场当士兵小樱花,都是一些被军国主义洗脑的年轻人。文化这种东西,是没有多少的。 他们解释不了石室中自己的同胞为什么无缘无故的被剁头,被烧死,只能将之归结为伊邪那美的诅咒。 反正都是死,往前冲,说不定还能活下去。 黑暗中,那杆青铜戈再次刺出。 “啊!”又有几个士兵被大力贯穿胸腹。 紧接着,黑暗之中,一具穿着青铜铠甲,手持长戈的骷髅头弯腰从门的那边过来,两个空洞的眼窝里,燃烧着两簇幽绿的火焰。 麻生良吉忍不住喊道:“白小姐!白小姐!!” 这具骷髅头生前至少有两米高,矮小的樱花人在它面前,渺小得像是蝼蚁。 麻生良吉想让白衣女人救命,但他实在不知怎么求饶,才能让白衣女人救他狗命,只能不断的大声呼喊。 白衣女人见到这具骷髅时很奇怪,竟然露出满脸的悲伤之意,然后几步上前,跪在了这具骷髅之前。 她竟然跪下了?! 麻生良吉:“……” 白衣女人都跪下了,麻生良吉自然不敢站着,跟在白衣女人后面跪下。 樱花人的少佐都跪下了,倭寇们自然也不敢站着,也跪下了。 “晚辈白族白清音,见过御龙族前辈。”白衣女人痛哭:“晚辈家族为仇人所灭,不能再守护山河鼎,请前辈告知,如何使用山河鼎,完成先辈留下的任务?” 那具骷髅眼眶中幽绿的火焰闪烁了几下,骨头碰撞,发出一种类似于语言,但是十分拗口的声音。 白衣女人竟然在跟这具骷髅交流! 麻生良吉头皮发麻,他到底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更糟糕的是,他听不懂他们的交流! 那具骷髅的意思,白衣女人听懂了,她站起来,看着麻生良吉:“你们在外面等着。” 随后,跟着那具骷髅,一起走进了门里。 麻生良吉不甘心,那里面是神器,他却不能进去哪怕是看一看。 华夏这些愚蠢自私的支那! 麻生良吉确认白衣女人已经走远后,指了一个士兵:“你,跟进去看一看。回来把你看到的,汇报给我!” 他身体里有白衣女人的诅咒,不敢不听话,但是他手下的士兵,还可以充当他的眼睛。 那个士兵畏惧的看了麻生良吉一眼,低头:“嗨!” 可是他刚走到门口,“噌”的一声,黑暗中,一杆长戈刺出,那个士兵被穿成了血葫芦。 麻生良吉咽了咽口水,想让人再上去试一试,但是他看到,那些士兵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恐惧与仇恨。 麻生良吉:“……” 要是再找人探路,或许在白衣女人杀他之前,他会被这些士兵杀掉。 第123章 长生不老 自从麻生良吉在华夏遇上白衣女人后,他的日子已经脱离了一个帝国军人的既定轨迹。 他所在的部队,因为种种“失误”,麻生良吉的军衔被一降再降,从少佐一路降到少尉。后来在樱花与毛熊在北境发生战役,史称“诺门罕之役”。 麻生良吉所在的部队,被拉到哈勒欣河抵挡毛熊的钢铁洪流。 毛熊的坦克,帝国军人没能以血肉之躯抵挡住。麻生良吉就那么被拉到西伯利亚挖土豆去了。 在此期间,白衣女人留在他身体里,控制他的咒术,每个月圆之夜都会发作,疼得他生不如死。 有一天,他在雪地里发病,一个毛熊士兵要鞭打他。但是当他看到麻生良吉发病的模样,竟然被吓疯了。 那个士兵语无伦次,神志不清,但他嘴里一直念叨着一句话:“他烂掉了……他烂掉了……” 毛熊的军队中派人来调查这件事,因为士兵嘴里只会重复着一句话,调查的人以为他是被樱花国俘虏的惨相吓成这样的。 樱花国的俘虏,在毛熊手里过得相当凄惨,焚尸炉里都是樱花帝国被冻死在异国雪乡的尸体。 麻生良吉每次发病的时候都痛不欲生,恨不得自己就此死去,他并不知道自己发病时的状况。 麻生良吉每个月要死要活,他的很多同胞都已经被毛熊种在土地里当土豆肥料了,他还顽强的活着。 直到1956年,樱花国与毛熊最后一次交换人质,麻生良吉才回到樱花帝国。 麻生这个姓氏,在樱花帝国是属于贵族的姓氏。麻生良吉原本应该出现在第一批回国的名单当中。 但是那个时候,他自认为在白衣女人的控制下,害了许多同胞性命。害怕回到樱花国,再次被派往前线,再次被白衣女人利用。 他执意留在西伯利亚,为自己赎罪。 年少离开家时,父亲还是高大英挺的模样,母亲倚在门边,温柔而悲伤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在外漂泊几十年再回到故乡,父亲大人已经因为帝国的失败而切腹自尽了。母亲曾经被父亲献出去当过慰安妇,如今患上了很多的毛病。 离开时精致华美的庭院,如今树影稀疏,青苔斑驳,破旧的房间中,母亲病弱苍老的身体躺在榻榻米上,费力的看着他。 “是良吉吗?”母亲枯瘦的手抚上麻生良吉的脸,声音颤抖的说出令麻生良吉后脊生寒。 她说:“良吉,你为什么没有变老?” 麻生良吉:“……!!!” 西伯利亚的漫天大雪中,每一个帝国军人都狼狈的活着,胡须、头发都是他们保暖的工具,没有人在意麻生良吉的外貌。 回到樱花国,麻生良吉打理干净了自己,没有仔细看镜中人的模样。 他不知道,他的样子,和当年离开家园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这个被折磨了一辈子的樱花国女人意识模糊,她以为又在梦中,见到了她的孩子回到了她的身边。 “良吉,让母亲看看你吧~哪怕明知在梦中,母亲也想看清楚你的样子。” “母亲快要忘记你的容貌了,母亲不是一个好母亲,怎么可以想不起自己的孩子长什么样子呢?” “你和你的父亲一样,都是帝国最优秀的军人呢。母亲以你们为傲。” 嘴里说着以他们为傲,可是这个女人眼中的麻木和痛苦,几乎刺穿了麻生良吉的心脏。 他不禁开始怀疑起来:天皇陛下真的是对的吗? 这场战争,除了给华夏的人带来灭顶之灾外,给他带来的,何尝又不是灭顶之灾? 他的家园,彻底被毁掉了!他的人生,也彻底的毁了。 麻生良吉在家中照顾着自己的母亲,她不再年轻,不再美丽。可是她依旧温柔,看着他的目光没有变。 她总是摸着麻生良吉的脸,确认他是真的存在。 麻生良吉以为,自己会陪母亲走过人生最后的一段路。 有一天,住在麻生良吉家隔壁的邻居带着和尚找上门来,指着麻生良吉大喊:“他是妖怪!他是死在战场上的恶鬼!” 麻生良吉的母亲,麻生美子原本是一人独居,但突然冒出来一个儿子,麻生美子幸福的跟人介绍:“这是我从战场上回来的儿子。” 邻居原本以为是哪个年轻人不学好,欺骗麻生美子年老眼昏花,想等麻生美子死之后,独霸麻生家的房子。 可是有人认出来,自称麻生美子儿子的人,真的和当年去往华夏开拓的麻生良吉长得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有人过去三十多年,依旧容颜不老? 这是妖怪,是恶鬼! 和尚举着法杖向麻生良吉打来,口中喊着:“妖孽伏诛!” 麻生良吉被当做妖孽一样追打,狼狈逃窜。 麻生美子老年的身体爆发出力量,抱住举着法杖的和尚的大腿,向麻生良吉大喊:“良吉,快走!” “就算你当真是妖孽,是恶鬼,母亲也希望你活下去,看到来年的樱花开满山头的样子。” “快走!” “快走!!” 麻生良吉被母亲催促着,众人追赶着,狼狈的逃离了自己的家。 这天大地大,他又该去何处呢? 这天月圆,麻生良吉又发病了。他知道自己发病的时候很吓人,找了个草丛钻进去,痛苦的挣扎着。 有一个浪人深夜在外寻找垃圾,听到草丛中的动静,以为又是男女野合的事,扒开草丛,想分一杯羹。 扒开草丛的那一刻,他色眯眯的双眼瞬间惊恐的瞪大:“啊!!” “鬼啊!” “鬼啊!!!” 麻生良吉忍着生不如死的剧痛,咬牙爬走。 不能再待下去了,等那个浪人引来更多的人,他会被当做妖孽的。 麻生良吉不知自己爬了多久,他爬到一个水坑前,借着天上的明月,看清了水里的倒影。 “啊!!”麻生良吉凄厉的惨叫响彻夜空。 水坑中的倒影,他的脸一层一层的烂掉,肌肤中鲜红扭曲的虫子不断扭曲着,吃掉他的肉。 虫子吃掉血肉,繁衍出新的虫子,组成他的新皮肤。 他这个人就这么被虫子吃掉,又长出新的血肉,然后再被虫子吃掉。 这就是他多年不老的原因?! “啊啊啊!!”麻生良吉拼命击打着水中的倒影。 太恐怖了,这不是真的! 这不是真的!! 麻生良吉想到很多年前,那个说要赐他长生的白衣女人。 他要去华夏找她,让她结束这残忍恶心的长生不老! 第124章 毛翔 1958年,麻生良吉再次回到华夏。这个时候的华夏百废待兴,民间反樱花人情绪严重。 麻生良吉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想悄悄的回到了之前满洲国建立的地方。 那里还有当初他留下的一些“后手”,因为他长期处于白衣女人的监视下,那些“后手”他谁都没有告诉。 它们应该都还在,他不至于在华夏活不下去。 麻生良吉在想,华夏那么大,他该如何在茫茫众生中寻找那个白衣女人。 那白衣女人却像预感到了麻生良吉的来到一样,再一次出现在麻生良吉的面前。 这个白衣女人依旧还是当年的样子,冷若冰霜,仿若洛神仙子一般出尘绝世的容貌——一点儿没变老。 麻生良吉绝望的跪在她面前:“白小姐,请您让我做一个正常人吧。” “我想回到我的家乡,侍奉我母亲到死。如今我的容貌,让我在家乡没有了立足之地。” 白小姐问他:“你们樱花人竟然也会为父母养老送终?我以为你们都是不通人性的畜生呢。” 帝国的军人曾经在华夏进行过大量的屠杀,还做过许多人性实验。比如让和尚强奸妇女,让母亲抱着自己的孩子,将她赶到烧红的炭火上。 看她是会抱着自己的孩子被活活烫死,还是会把自己的孩子垫在脚下,争取多活一会儿。 麻生良吉低下头,争辩道:“这只是少数被洗脑的疯子,樱花国人,也有向往和平的。” 西伯利亚挖土豆的时候,麻生良吉可不就天天向往着和平吗? 白衣女人怪笑两声,声音阴冷残酷:“人?你早就不是人了。何来做一个正常人的说法?” “留在华夏,任我驱使,我赐你长生。” “我不是在跟你讲条件,我是在通知你。” 北堂墨坐在沙发上,看到这里的时候,让管家给他倒了一杯红酒。 这世上,真有长生之事存在啊~ 北堂墨一抬手,手掌心中雷电涌动,四周风云际会,天际飘着鹅毛大雪的云头压得更低。 管家后退了好几步,像是非常惧怕北堂墨手中的雷电一样。北堂墨瞥了他一眼,陷入沉思中。 如今的世道虽然乱,但却比和平年代多出更多的机会。和平年代,阶级被固化,资源就掌握在少数的那一拨人手中。 北堂家虽然是大家族,但也就在商界有些名头,每年他花费在打点应酬上的钱,比他赚的还多。 一个秦家,差点儿就让北堂家沦为空壳傀儡。他这个北堂家的家主,忍羞含辱,卧薪尝胆,就差跟勾践一样吃屎了,才好不容易站了起来。 那种屈辱,他再也不想忍受。 可是现在,有不同的路摆在他面前,手中有雷电的力量,身后有那么多跟随者。他完全可以凭借着这些力量,参与到政治当中去。 现在天灾连年,政府早不能控制整个华夏了。政府也意识到这点,拼命的寻找同盟来填补这些权力真空,以免被行走的五十万们钻了空子。 这个同盟,他为什么不可以当? 就算将来天下太平,政府重新翻身。他掌握在手中的权力,也会给他在政治中心置换一个很不错的位置,从而完成由商及政的转变。 这种转变,可能只需要十几年,甚至几年的时间来积累资本。 但是在和平年代,这种身份的转换,可能需要一代人,甚至是两代人的努力,才能爬到高位。 长生的出现,让北堂墨心中的权力欲望彻底的燃烧起来。 如果我能长生,如果我能长长久久的控制手中的权力,那么我能做的事,会不会开创一个新的天下格局? 长生……长生啊! 这是秦始皇那老头儿都不能抵御的诱惑,他沉迷其中,有问题么? 不过像麻生良吉那样的长生,他就不需要了。怎么样找到白族后人,获得完美的长生? 北堂墨将麻生良吉的笔记本收起来,在麻生良吉的笔记中,他帮白族的那个神秘女人做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 当年千家找到的清廷宝藏,最后也落到了白族手中。 麻生良吉在被奴役与痛苦中,对白族做出了很多的猜测,有一些猜测被他证实是正确的。 他一共活了一百多岁,直到五年前才死去。 “把毛翔带来。”北堂墨朝管家勾了勾手指,随意的吩咐道。 现在他要做的,不是按照笔记去寻找麻生良吉笔记中白族人的下落,而是证明这本笔记的真伪。 毛翔是个男人,胡子头发一大把,也看不出到底多少岁了,不过听声音很年轻:“放开老子!” “你们知道老子是谁吗?” “老子是毛家的人,赶紧把老子的东西还给老子!” 北堂墨没在所谓的“江湖”混过,不太清楚“毛家”是个什么存在,眼睛瞥了一眼谢重星和谢满星。 谢重星犹豫一下,悄悄在北堂墨耳边说道:“不好得罪死了,但这小子应该就和毛家沾了个边儿。” 真正的毛家人被捆了这么半天,应该暴起打人了。 只有废物,才会靠瞎逼逼来强调自己的身份,从而达到威吓别人,保护自己的目的。 其实说到底,就一个字——虚! 北堂墨点头,他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小子了。 北堂墨两步走到毛翔身前,然后毫不犹豫的踹了他一脚:“现在什么人都可以打着毛家的招牌在外面招摇撞骗了?” “我看你双腿无力,气息浮短,跪都跪不好。肾虚体弱吧?也好意思说自己是毛家人?” 好的老板,就是要会挑刺儿,会埋汰人,让下面的人向你自证。 不知根知底的谈判,越虚张声势,越让对方以为你强大越好。 毛翔果然急了,忙着自证:“哎呀我艹~你谁啊?” “老子怎么虚了?你试过啊?” “怎么说我不是毛家人?不信你问跟我来的那些人!” 北堂墨被这小子满嘴乱喷的粪膈应了一下:就你这种货色,别说老子不喜欢男人,就算喜欢,老子也吃不下! “管家,你去问一下,他究竟是不是毛家人?” 北堂墨装模作样的吩咐了管家一声,随即斜眼看向毛翔,嗤笑一声:“如果你真是毛家的,那我也只能感叹一声,祖宗英雄,儿孙草包了。” 毛翔顿时被点着了:“你说谁是草包?有本事你放开老子,老子跟你单挑!” 北堂墨坐在真皮沙发上,悠哉的翻着毛翔的笔记本儿,嘲笑出声:“好好好,你不是草包。” 毛翔看到那本笔记,又“艹”了一声:“把笔记还给我!” 北堂墨随意翻了两页,把笔记扔到毛翔面前,鄙夷道:“像这样的小说,我十六岁的堂弟都不看了。” 毛翔的手被反绑在身后,还跪在北堂墨面前,他蠕动着去够那本笔记,显然相当在意,“哼唧”一声,对北堂墨的讽刺不屑一顾。 那双眼睛里,清楚的写着对北堂墨的谩骂:傻逼! 北堂墨也在心里对毛翔做出相同的评价:傻逼! 不过北堂墨大约清楚了,至少在毛翔看来,这本笔记本相当真实可靠。 不然这个空心炮仗早炸出响声了。 第125章 冬日过去 毛翔对于北堂墨来说,实在是太嫩了。很快,北堂墨就套出了这本笔记的出处。 这个笔记本,是毛家在地震后,帮忙救灾时,在南方的一座城市里得到的。 南边的地震很大,大地多次裂开口子吞吃生灵。昔日的高楼大厦、锦绣花园,都沦为一片废墟。 这本笔记是在一处富人的别墅区被发现的,据说主人姓白,是一个着名的中外合资公司的董事长。 那个毛家人看那一家人的死相,相当的惨烈。身体里的血肉像是被什么吃空了一样,只剩一张皮在那儿。 因为这件事实在太过诡异,很多道士和尚都去看过。其他人捡了这家人的珠宝玉石,古董收藏,这个毛家人什么都没要,只捡了这本笔记。 毛翔吹嘘:“我哥说这本笔记是白家最值钱的东西,它就是!我哥绝不会有错!” 北堂墨“哈”了一声:“所以,你就带着这本笔记跑了?你也想长生?” 毛翔有一瞬心虚,不过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我哥太忙了,我这个当弟弟的,帮他分担一下是应该的!” “再说,我如果真的找到长生之法,肯定也会让我哥一起的。” 北堂墨又问:“你打算去哪里找长生?” 毛翔指着笔记后半部分,目光迥然:“秦岭,山海市,靠山集,鹤山往西,形如莲花的群山中。” “麻生良吉在自己的笔记中记载过,他曾经去过那里,在里面看到了死亡的终点,长生的起点。” 北堂墨“啧”了一声:“麻生良吉对这里并没有详细的记载,想来是忌讳什么。” “他一个活了一百多岁的老狐狸都忌惮,你就这么闯进去,不是找死么?” “万一再遇上那个摆布了麻生良吉一辈子的白家女子,你要变成第二个麻生良吉吗?” 麻生良吉在白衣女人那里得到了长生,但那种长生很痛苦。这种痛苦不是一代人的痛苦,会随着麻生良吉的基因遗传给他的后代。 这一家人,每年都需要从白家领取一种药,来压制这种痛苦。 麻生良吉的后人不像他一样,上过战场,在西伯利亚挖过土豆,根本没办法忍受这种痛苦。如果不吃这种药,这种痛苦足以令人以死亡来逃避。 毛翔想到麻生良吉的下场,打了个寒颤:“都是华夏人,白家那女人应该不会把我当小樱花整吧?” 北堂墨摇了摇头,看着毛翔的目光,像是看一个傻子般嘲讽。 毛翔一咬牙,屈辱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北堂墨拿起了乔,翘着二郎腿,招来管家,给他满上红酒,慢慢的品味一番,在毛翔期待的目光中,缓缓吐出几个字:“我怎么知道?” 毛翔气得吐血:这傻逼耍着他玩儿呢? 二月末,终于不再总飘着鹅毛大雪了。 太阳浅浅淡淡的挂在天上,好像没什么温度一样,可地上的积雪开始慢慢的融化了。 这个冬天,跟上一个冬天一样漫长。 边月请了几个人来把去年挖的水沟再修一下,积雪融化,很容易引发山洪。 村外那些饿了一个冬天的人,雇佣价格相当便宜,每天只要几斤红薯,就能把边月家的排水沟修得漂漂亮亮的。 赵玉书经过一个冬天的沉淀,如今越发的沉默寡言,她妈见天的往边家跑,给边月送了一些粮食,讨好了几句,就拉着女儿在房间里嘀嘀咕咕。 这个冬天,皇城司的名头在附近几个村子里打响,很多干了亏心事的人家都很忌讳这几个字。 赵玉书没跟她妈说,她就是那个皇城司,只是抱着她妈哭。 “乖女,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跟自己的妈说啊?”赵玉书她妈担心得要死,压低声音问:“是边医生欺负你了?” 赵玉书摇头:“不是,边姐姐对我很好……太好了。” 边月给她打开了世界上的另一道大门,让她可以仰观天地之大,也让她垂眸看到众生的挣扎。 人,被逼到绝境时,会绝地反击,这没有错。 人,在平常的生活中,会分出个善恶。 善,在曾经的赵玉书看来,便是做些有利国家百姓,于人于己都得益的事。 恶,就是破坏公序良俗,毁坏她生存环境的良好性的行为。 其实,这些都是站在“赵玉书”的立场上去看的。所以善也浅薄,恶也浅薄。 可是当人获得了超出普通人很多的力量,拥有了审判别人的能力,就会看到善恶之上更高级的东西——因果。 曾经她以为,自己的奶奶是个坏奶奶。可是她看不到奶奶的小时候,是怎么被驯化,被嫌弃,被虐待。 在奶奶的眼里,是不是女孩子都应该被轻贱?被虐待?被驯化? 这是奶奶自小被种下的,根深蒂固的认知。所以她被骂恶毒,被骂是坏奶奶的时候,她千疮百孔的心,是不是也在委屈。 都是这么过来的啊~我又有什么? 曾经她以为,自己的爸爸是个坏爸爸。可是现在想想,在她小时候,爸爸也是疼过她的的。外出打工回来,也给她买过裙子。 他是不是曾经也想当一个好爸爸? 但奶奶告诉他,丫头片子没用,是给别人家养的。他的亲朋好友告诉他,女儿不能养老送终,不能传宗接代,长大就跟黄毛跑了,狼心狗肺得很。 在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洗脑下,他忘了她也是他的骨肉,忽视她的苦难,拒绝她所有的正当请求。 奶奶和爸爸有错吗? 有错的。 可全是他们的错吗? 不,他们只是遵循自小受到的教育观念,和大环境生存法则的指引而已。 这个世上,好像人人都该死,又好像人人都有自己的苦衷。 边姐姐给的《宪法》不够用,根本不够用! “玉书啊~你别老是哭,有什么事,你跟妈说啊!”赵玉书她妈拍着女儿的背,焦急说道。 赵玉书抽抽噎噎的止住哭声:“妈~你恨爸爸和奶奶吗?” 赵玉书她妈:“……” 这不废话吗? 赵玉书又问:“那他们做到什么程度,妈妈会想杀了他们?” 赵玉书她妈:“……” 这孩子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啊? 赵玉书她妈拍了一下赵玉书的脑门儿:“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杀你爸爸和奶奶?在你眼里,我就那么恶毒?” 赵玉书她妈不轻不重的骂了女儿几句,匆匆跑了。 赵玉书:“……” 她妈好像在心虚?! 第126章 未来的路 “边博士,多谢款待。”白绫不好意思的背起自己东西不多的背包,抿了抿唇:“我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丢在那个古城了。” “等我回家,我想办法把这几个月的生活费给您送过来。” 边月摇头:“我不差你这一口吃的。” 白绫尴尬的笑了笑:“你可以不要,但我不能不给。白占人便宜,你以后肯定看到我就躲了。” “我还想跟你好好往来,将来抱大腿呢。” 边月笑了笑:“如果没死在特异局,就爬回来吧。” “忘了告诉你,你们特异局的局长换人了,现在的这个,姓周。亲近前局长的那些特异局队员,应该都已经换了吧?” 白绫脸色变了变:“你怎么知道的?” 边月摇头,千灵的行踪最好永远是一个秘密,她只能告诉白绫:“你自己小心。” 白绫:“……我先回我爸妈家看看,再慢慢去打探特异局的消息。” 他们组的队员有特殊的联络方式,白绫的实力最弱,在队伍中大多数时候都是受关照的那个。如果真的有危险,她的伙伴会给她留下信息的。 白绫的背影在晨曦与白雪中远去,她去寻找注定不会找到的伙伴去了。 “蠢货。”边月骂了她一句,就再不管了。 又是一年春天,她是不是也该种点儿粮食了? 现在的人生病了都死扛,扛不过去,就地躺倒,连尸体都懒得埋了。 她这个医生,好像没什么用处了? 可是要她种田,那可真是太为难她了。她的名下是有土地,这些土地全在那八亩药园的份额里呢。 边月看了一眼这个冬天,她闲着没事儿炼制的丹药和散剂。 止血散、小还丹、解毒丹、回春丹……这些东西随便卖出去一些,应该也够她吃饭了。 可是,要卖给谁? “赵玉书,去让李相源来见我。”边月在楼上喊了一句。 赵玉书在楼下半死不活的“哦”了一声,边月没管她。 她要正义,要做人,要主持人间公道,她给她能力,告诉她规则,给她方向。 可那些血水里的挣扎,那些混合着人命的尖叫怒吼,那些午夜梦回时,梦中索命的鬼魂,总要自己去挣脱,去勘破。 谁都是这么过来的,当年的边月也是。 不一会儿,李相源就屁颠屁颠的过来了。他身上的灵气已经凝聚了一层,神采奕奕,贯穿整个脸的疤痕也淡到几乎看不见。 “边医生,你找我?” 边月扔了几包止血散和小还丹给李相源:“这些拿去卖了。” 李相源接过药瓶,拔开塞子闻了一下,嘴咧到耳后:“卖什么啊?这种好药,我自己就能全部吃掉。” 边医生虽然变态,但她的药是真好用啊~ 都是在活人身上实验过的,能不好用吗? 边月:“……” 这小子还挺财大气粗? 边月又扔了几瓶丹药:“一颗药少于十根金条,少一点儿都不卖。” “十根……”李相源顿时觉得手里的丹药烫手,龇牙:“边医生,这是不是太贵了?” 边月眼睛扫过,李相源立刻老实了:“好,我这就去办。” 种田是不可能种田的,宁愿卖药都不种田。 边月又在诊所门口写了一则公告:十岁以下小孩儿,六十岁以上老人,每个月初一、十五可以来看病,免医药费。 赵玉书:“边姐姐,你是在修功德吗?” 边月:“修的什么鬼功德?修人缘。” 边月那八亩玻璃大棚就摆在那里,有的是人眼红。那些能看得起病的还好,知道里面是他们的救命药,会拼命维护。 那些不能看病的呢? 这大棚要是拿给我们种地多好? 我要死了,大家也别想活!别人的救命药,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些想法,那些走投无路的人一定在心里想过很多遍了。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 边月不可能整天守着这些大棚,又不可能把村里的人都杀光了。 以她的凶名,不需要再立威了,剩下的就是施恩了。她得告诉他们,这个大棚也是你们最后的救命稻草,所以别想着毁掉了,一起爱护吧。 今天正好是初一,边月的小诊所门前很快排起了长队。 很多女人抱着孩子过来,队伍里也有一些老人,拖着病弱的身体过来,并不都是原山桃村的村民,很多都是外来的。 边月也没驱赶他们,一一的都给看了。 “营养不良,拿瓶钙片。” “营养不良,拿瓶钙片。” “营养不良……” “营养不良……” “寒气入骨,需要吃中药,玉书抓药。” “感冒拖太久了,引起肾炎,玉书抓药。” “肺被冻伤了,玉书抓药。” 一个上午,赵玉书忙得团团转,再没力气思考生命的意义,纠结善恶因果了。 边月“啧~”了一声,所以这世上啊,本没有那么多烦恼,都是闲人太多了而已。 边月让李相源去卖的药,在县里是卖不出去的。只能去市里,甚至去庆市,才有可能卖掉。 这么远的路,李相源不可能一个人上路,他找了宋晗和赵庄明,说要去市里看看情况。 赵庄明回去跟自己的老爹还有三伯商量了一下这件事,村长赵有才最喜欢的焊烟都没了,只能吧嗒吧嗒的喝水。 “是得去外面看看,咱们村里不产盐,不产棉花,也不产煤炭。去年那个大冬天好不容易糊弄过去,村里还是冻死了好几口人。” “要是今年冬天还这么搞,咱们可没去年好过了。” 天灾不断,电路垮塌,交通不便,随之而来的就是物资匮乏,大量人口死亡。 他们山桃村,总不能困死在山里吧? 赵大发对儿子说:“你只管出去,家里不用你担心。” 赵庄明:“我要带走照林。” 赵大发火大:“嘿~你还怕我和你妈欺负他?” “那小子斯斯文文的,在外面会给你拖后腿的,不许带!我保证你妈不会找他麻烦,成不?” 赵庄明鄙夷:“你管得住我妈才怪!” “她趁着这几天雪化,我在外面巡逻的时候,带着那个叫什么李奈的,跑我家里去碍照林的眼,别以为我不知道!” 赵大发又想大儿子了:“那是你妈,你要为了一个外人跟她计较?” “谁欺负他都不行,包括我自己!”赵庄明跟他爸死犟到底:“我在的时候,你们都看他不顺眼,我要是走了,他不得被你们丢山里喂狼去?” “等我回来的时候,说不定骨头都捞不到一根。” 赵大发脱了鞋子就要揍儿子,赵庄明也不可能站在原地等他爸打他,两人在村长家你追我赶转圈圈,村长脑仁儿巨疼。 “庄娃子,你这话昧良心,你爹是那种人吗?” “还有大发,管好你婆娘,天天闹得家宅不宁,这不是给庄娃子添乱吗?” 现在赵庄明是民兵营的队长,民兵营作为村里唯一拿得出手的暴力组织,除了管村里的偷鸡摸狗,还要管村里的打家劫舍。 平时任务很重。 他老了,他那一辈儿的兄弟们也老了。 山桃村未来的路如何,还要看这些小孩儿的。 第127章 组建皇城司 边月的小诊所来了一个想不到的客人——罗英华。 “营养不良,胃部糜烂,腿部冻伤,脑部有淤血,被钝器击打过?”边月给她检查完伤势,“啧”了一声。 这个冬天,她的日子挺不好过的。 罗英华始终面无表情,甚至移开眼睛,不看边月。她们的见面,实在太尴尬了。 罗英华似乎是有事求她,主动打破了僵局:“我的病不治了,治也治不好。我来是问你,今年皇城司还收人吗?” 直截了当,连一句多余的寒暄都没有。 她们之间,也没什么可寒暄的,唯一的一点儿情分,就是那个山村之中,见证了彼此人生中最狼狈的时刻。 不过这样的情分,有还不如没有呢。 皇城司,去年冬天在山桃村搞了好几起灭门惨案。它不止杀外来的人,连本村的也杀。如果还能连上网,高低得说一句:皇城司它杀疯了。 村里的民兵营组织过几次对皇城司的抓捕行动,结果没一次成功的。抓不到,赵庄明那几个小子没什么耐心,就散了。 村里他们的事儿还挺多,没时间在皇城司上死磕。 不过为了安村民的心,村长搞了一次悬赏,谁要是能抓住皇城司的人,奖励十斤粮食。 没错,十斤,就是这么抠。 皇城司杀人讲究啊,每次都在现场写下被杀之人都干了哪些缺德事儿,这要是和平年代,都够枪毙十多回了。 皇城司在某种程度上,其实是对民兵营权力和能力的一种补充。 村长心里门儿清,不过现在山桃村大得很,围墙外的那些头头们对他软硬兼施,非要抓住皇城司的人,“就地正法”。 村长没办法,只能表个态。反正就是一句话,外加十斤粮食的事儿,犯不着让民兵营的那些娃娃跟围墙外的死磕。 不过围墙外,对皇城司的悬赏就高了,已经达到了八百斤粮食,三根金条的“高价”。 逃到山桃村后,没房没地的那些人,正满世界的找皇城司呢,就为了拿到这笔“巨款”,好安家立业,在山桃村站稳脚跟。 现在“皇城司”三个字,就像一块沾着蜂蜜的肉,鲜美极了。被这三个字砸中,有的是狂蜂浪蝶来将人啃吃干净。 边月站远一些,打量罗英华,摇头:“你这样的,是不收的。” 竟然没有半点儿避讳,直接承认了。 “自然不是我,是另一个还能活下去的人。”罗英华颤抖着手从脖子上取下一条项链。 无色透明的美玉被雕刻成观音的形象,用一根金链子串着。 边月盯着那观音,眼尾挑了挑:这竟然是一块灵石? “这是想要进皇城司的人给出的诚意。”罗英华咳了两声,道:“这块美玉长期佩戴,能滋养主人的身体。” “我戴了几天,感觉自身好了很多。它的主人没说谎,这是宝物。”罗英华目光灼灼的盯着边月:“如何?可以收下她吗?” “我自然知道它是宝物。”边月随意的接过玉观音,这块儿灵石,还是当年她自己送出去的呢。 “想要进皇城司的人,是一个女人,今年大约四十多岁,唇边有颗朱砂痣,是吗?” 罗英华:“那是她的母亲,要进皇城司的人,是一个小姑娘,今年十八。” 边月摆手:“让她的母亲来吧。” 罗英华咳了两声,点头:“好。” 边月给罗英华开了一些药:“拿回去煎水……” “我不要!”罗英华撕心裂肺的咳了一阵,浑浊的眼中咳出泪花,她抬头直直的盯着边月:“就算我倒毙路边,为野狗分食,也绝不再喝你陈家一口水,吃你陈家一粒药!” 那年来山桃村,边月给她的药,她忍着病痛,一粒都没吃,全分给别人了。 边月:“……随便你吧。还有,我改姓了。” 罗英华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她这个中间人当得有些不称职,试图说几句软话:“你当年帮过我,我对你不该是这个态度……” “闭嘴吧!”提到当年,边月也开始烦躁起来,她下意识的摸兜里的烟,没摸到。这才想起来,她的烟抽完了,还没补货。 “故去的事情,就让它埋在时光里,谁都别提了。”边月揉了揉额头,浑身都是疲惫。 罗华英同样痛苦的佝偻着背。 是的,她们两个从那个吃人的村子里逃了出来。可有些伤痛了,哪怕是过了一辈子那么长,也不可能治愈。 罗华英不再跟边月互相折磨,弯着腰走远了。边月看着她逐渐消失的身影,既冷漠,又悲悯。 她看起来活不过今年了。 也好……也好……早早归去吧,别勉强自己留在这世道受蹉跎了。 边月手下那个玉观音,很快就有一对母女打着看病的名义上门了。 那对母女中,母亲一直把女儿牢牢的护在怀里,她的女儿看起来有些胆小,怯怯的看着边月。 边月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今日太阳难得露面,从窗户照射进来,打在她的脸上,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神光。 那母亲瞬间睁大了眼睛:“是您?” 边月把玩了一番手里的玉观音,又扔给那母亲:“拿回去吧,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的道理。” 那母亲接住玉观音,给女儿戴上,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没想到在这里遇上您,当年遇上您时,我身无分文,如今再遇上您,我还是一无所有。” 边月懒得听她发表感言,将一份手写的内容送到那母亲手里,眉目低垂,冷漠中又带着蛊惑:“因为一些原因,我需要组建一些完全仰仗我鼻息生存的人,你愿意帮我吗?” 这张纸上,写着入皇城司需要遵守的规矩。 边月提供食水,教养皇城司的成员,但皇城司中人,有十年的时间,必须完全听从边月的命令,去完成一些比较危险的事。 这些事很可能让人丢了性命,如果皇城司中人一往无前,边月会给与家属一部分补偿。但如果临阵逃脱,边月会收回教授的所有本事。 也就是送人去黄泉的文雅说法。 纸上的内容,完全是霸王条款,签了之后,连基本的生命权都得不到保障,根本不该出现在文明社会。 那母亲看完这几页纸,又看了看怯生生的女儿,问道:“您真的能保证,每月100斤大米吗?” 边月也看了她女儿一眼,提醒道:“可以,但你必须保证自己吃饱。” “男人和女人无论是体型还是力量,都差距很大。我舍弃更有优势的男性,而选择女性作为皇城司使者,是因为我自己也是女人。” “但你必须保证自己一直处于最佳状态,来接受高强度的训练,明白?” “明白!”那母亲咬牙,龙飞凤舞的签下自己的名字:徐贞! 徐贞的女儿想在妈妈的名字后面写上自己的名字,徐贞一把摁住女儿的手,盯着她的眼睛:“囡囡,这是妈妈的机会,你不要争。” 第128章 皇城司使 边月递给徐贞一把刀:“放血,盖血手印。” 徐贞照做,边月这才站起来,走到徐贞身边,指缝中夹着一根银针,扎在徐贞女儿的头上。 徐贞的女儿两眼一翻,软软的倒在徐贞怀里。 “囡囡!”徐贞惊呼一声,边月示意她把女儿放到旁边病床上去:“只是让她睡一觉,接下来的事情,她不适合听。” 徐贞点头,又照做。 “选择是相互的,你选择了皇城司,但想进来,还需要通过皇城司的考核。”边月将一张薄纸扔到徐贞面前。 “听说过气功吗?按照上面的做,如果能做到,皇城司会收下你。” 那是一份引气入体的口诀,从古城回来后,她就知道如今政府已经帮不了她了,又有外人对“山河鼎”虎视眈眈。 不组建一些自己的力量,她怕要阴沟里翻船。 如今灵气回流,修炼灵力,比修炼千家的道术威力更大一些。所以,她只要有灵根的人。 多少有些急功近利的意思,犯了修行大忌。但黄土埋到脖子了,就当她狗急跳墙,那好歹也得跳一跳啊~ 徐贞看了这张纸半天,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我不知道这些穴位在哪里。” 边月指了指旁边那一柜子的书:“自己去翻,你有一天的时间,中午我管饭。” 听到“管饭”二字,徐贞咽了咽口水,认真点头:“好!” 就算过不了考验,中午能吃一顿也是好的。 边月留下徐贞一个人在房间里琢磨,她找了赵玉书,让她再去跑腿一趟:“李相源他们还没走吧?” 赵玉书点头:“是,还没走。” “你去找他一趟,让他给我再买一些烟回来。” 赵玉书还是一副很丧的模样,边月戳了一下她的脑袋,又摸了摸那块被她戳红的地方:“一切总会过去的。” 赵玉书:“……” 没那么容易过去,至少在她那里,有些事过不去了。 “边姐姐,除了《宪法》,你那里还有其他关于法律的书吗?”赵玉书迫切的需要一切条条框框,规范行为的书籍。 她手里有刀,并且想要用这刀做些什么。可是每走出一步,她都要瞻前顾后,怕自己走错了,伤害了真正无辜的人。 这种行为很矛盾,在她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她可以甩开臂膀跟人干到底,反正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手中真正拥有了决定别人生死的利器时,她反倒犹犹豫豫,拖泥带水了。 国家决定人生死的时候,证据链完整了都要一审再审,拖个三五年都有。她又凭什么因为一件事,几句话,决定别人的生死呢? 万一有隐情呢? 万一有反转呢? 赵玉书怕得要死。 可是她要停下来吗? 不,绝不停下! 赵玉书哒哒哒的跑远,通知了李相源给边月买烟后,又哒哒哒的跑回来,拿着弓箭在院子里练习。 这把弓箭是赵玉书她妈雪化后紧赶慢赶,赶到李家沟,让屠铁匠给做了一把。那屠铁匠还笑:“你们山桃村来做弓箭的,大多都是小子,就你给丫头做?” 赵玉书她妈骄傲的挺起胸膛:“我闺女有天分。” 赵玉书拿着弓箭,把边月院子其他几棵被冻死的果树给射烂完了。边月在楼上探出头来:“赵玉书,到后山去练习。” 这口吻,像在训不听话的孩子。 赵玉书缩了缩脖子,这才有点儿小孩儿样:“边姐姐,我去做午饭!” 中午留徐贞母子吃饭,赵玉书特意多做了一些,还把她妈送过来的腊鸡给蒸上了,也算一道肉菜。 尽管徐贞母子再怎么克制,吃相还是有些狼吞虎咽,差点儿把脸埋进饭碗里。 她们母子是真的饿太久了,整个冬天,时常三天饿九顿,偶尔吃一口,也只是吊着命不死而已。 赵玉书做的饭几乎要让她们母女抢完了,边月给赵玉书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把饭菜收起来。 “抱歉……抱歉……”徐贞以为边月嫌她们母女吃得太多,羞窘的道歉。 边月:“你们饿太久,一顿不能吃太多。” 徐贞又低着头继续道歉:“抱歉……抱歉……” 人家一番好心,是她太卑微,稍微一点儿动作就误会了。 “抱歉”这两个字轻飘飘的,没有任何重量,但她们母女能拿出来的,只有这两个字了。 下午,徐贞打发清醒过来的女儿回她们窝着的那个猪圈去,她则等着边月来验收考验结果。 徐贞顺利引气入体了,黄色的土灵气围绕在她身边,然后从她的天灵进入身体,最后归于丹田。 “你合格了。”边月将一块木牌扔到徐贞面前,那木牌上刻着四个字——皇城司使。 “你就当做是你的工作牌吧。” 徐贞拿起这块木牌放在心口,深深的向边月鞠了一躬:“是,多谢老板给我这个机会!” “我……我家里揭不开锅了,能不能预支这个月的粮食?” 边月也不小气,让赵玉书称了一百斤粮食给她,都是白花花的大米。 徐贞看着这些大米,眼泪蓄满眼眶。多年之后,她再一次体会到第一次领工资时,那种激动的心情了。 “多谢老板!”徐贞再一次鞠躬,要不是在盛世生活多年,她现在都恨不得给边月跪下感谢了。 边月扔给了她一瓶药,示意徐贞吃了。 徐贞也不问什么药,打开药瓶,倒出一枚红色的药丸,当场吃下。 边月笑着给她鼓了掌:“有魄力。” “这枚药丸,是毒药,也是补药。” “你已经四十多了,最近两年又受过很多伤,损伤了底子,这枚药丸可以补足你一些元气。” “但我不是慈善家,所以这枚药里面也含剧毒,你每个月必须从我这里拿解药。” “不然,大约会肠穿肚烂而死。明白?” 徐贞点头:“明白,多谢老板给我机会!放心,说十年就十年,我一定会努力活过十年,绝不让您白费心血。” 边月点头:很有当牛马的觉悟。 “之后你的训练中,也会有关于毒药的制作。如果这十年中,你能自己制出解药,就跑了吧,我绝不追究。” 徐贞:“不跑,做人要讲诚信。我这条命押给您。” “你今天回去安排好家里的事,明天四点,收拾东西住到我这里来。”边月指着徐贞说:“只有你一个,明白么?” 如今的年生,大家都难,边月可不乐意给徐贞养女儿。 这时,赵玉书养的那条黑狗从外面叼着一只巴掌大野兔回来,谄媚的放在边月脚下,自己也躺下,向边月翻肚皮。 边月轻轻的踢了这条狗,这也是个吃白食的! 还猎犬后代呢,平时就能叼几只兔子或是松鼠回来。 第129章 前缘 一百斤的重量,对于普通女性来说,有点儿太重了。徐贞在乱世到来之前,是几家美容院的老板,平时最主要的工作是陪贵妇们喝茶聊美容。 她拿过最重的东西,大约就是给贵妇们倒茶时提着的茶壶了。 现在,徐贞背着写着“尿素”两个字的化肥袋子,健步如飞,回到母子两个暂时容身的那个猪圈。 这个猪圈是山桃村村民之前修建的,后来他们砌起了围墙,把自己围在里面,这里就废弃了。 去年,徐贞母女逃难到山桃村,选了这个猪圈做栖息所。 跟她们一起的,还有其他一些老弱病残。 现在开春,能动的都出去找事儿做,或又返回县城了,现在这里只剩快要病死的罗婶儿和徐贞母女。 “囡囡,快来看,妈妈给你带回了什么?”徐贞把大米背回了猪圈,向女儿献宝。 徐贞的女儿窜出来。接住妈妈背上的口袋,打开一看,竟然是白花花的大米。 “哇~”徐贞的女儿兴奋得不得了:“妈妈好厉害!我要吃米粥!” 徐贞笑道:“好,妈妈给你做。” “罗婶儿,你来也吃。”徐贞连米都没洗,直接用一个破瓦罐熬了一锅米粥。 徐贞的女儿不断的咽口水,一直追问:“妈,好了没有?” 徐贞每次都耐心的笑道:“好了好了,就快好了。” 罗华英也不自觉的吞唾沫:“是……是边家那女娃子给你的大米?” “这算是我的工资了。”锅里的米粥好了,徐贞给女儿盛了一碗,又给罗华英一碗:“罗婶儿,这碗给您。” 罗华英没接:“你吃吧,我不饿。” 处在如今的年月,怎么可能不饿? 徐贞把粥硬塞到罗华英手里:“罗婶儿,你拿着!” “这次真是多亏了您,不然我找不到当年的救命恩人了。” 徐贞的女儿好奇道:“妈,那个边医生是怎么救的你?我怎么不知道?” “当年她不止救了我,连带着也救了你。”徐贞看看猪圈左右无人,叹息一声,说起当年的事。 徐贞年轻的时候是个恋爱脑,大学毕业了就跟谈了四年的男朋友结婚了。 她和她丈夫是真爱,哪怕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都还认为当初她嫁的老公是爱她的。 可她和丈夫的男欢女爱,哪里比得上丈夫和他妈的母子情深呢? 徐贞和婆婆因为囡囡天天吵架,婆婆嫌囡囡不是女儿啊~ 一开始丈夫也是护着她的,但是这种维护,在婆婆长年累月的吵闹中,渐渐地消散了。 徐贞和丈夫和平离婚,他们之间没有存款,没有房子。婚后她生了囡囡没有工作过,丈夫一个人养家。 因为她生的是个女儿,丈夫的家中没有帮衬一点儿,她家里也紧着她的弟弟,到了她这里,有几句关心的话就不错了。 爱情被现实打败,徐贞在丈夫要迎娶新人的时候,带着女儿跳江自杀了。 一个大学毕业后就没有工作过,身无分文的单亲妈妈,徐贞实在想不到,自己要怎么才能活下去。 冰冷的江水中,女儿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徐贞缓缓闭上眼睛,等着死亡来临。 在她闭上眼睛之前,一个黑色的身影踏水而来。那人一身黑衣,头发扎成低马尾,脸上戴着黑色的口罩,在水面上行走,像是走在平地上一样。 那人把她们母子从水里捞出。 徐贞痛哭:“你知道自杀需要多大的勇气吗?这次我死不成,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死了。” “活在世上太累了……”徐贞精疲力竭道。 那黑衣人几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沉静如水。 “你不想活了,那你的女儿呢?”那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口吻中带着厌弃与嘲讽:“她没看过这个世界,因为母亲的懦弱,来这世界匆匆一趟,又离开了。” “你爱你的孩子吗?”女人问徐贞。 徐贞毫不犹豫的点头:“当然爱!没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 “如果你的女儿,不是你自愿生下的,你还爱吗?”女人又问。 徐贞毫不犹豫的摇头:“这样的孩子,不值得母亲的爱。” 女人听完,沉默了一阵。 随后,她摸了摸徐贞女儿的脸:“这是一个被母亲爱着的孩子,死了可惜了。” 女人将一块透明的玉石放在徐贞的女儿的怀里,又扔了一千块钱给徐贞。 “你死不死随意,这个孩子,你不养了,至少送到福利院吧。” 女人说完,又踏水而去。 “哇~”徐贞的女儿咳出肺里的水,哇的一声哭出来。 徐贞借着大城市中散落的灯光,看到女儿憋得青紫的脸,心疼的抱起孩子,也跟着哭了起来:“妈妈的乖囡囡啊~” “妈那时想着,一个外人都想你活着,妈生你养你,还带着你一起去死,是妈对不起你。” 徐贞摸着女儿脖子上的观音,笑道:“妈拿着那一千块钱,先租了个房子,到饭店去刷了几个月的碗。” “等存了一笔钱,妈就把那块石头拿去给你做了一个观音。” “那石头不知是什么宝贝,给妈做观音的老师傅不仅不收钱,还倒给了妈十万块,只要做观音剩下的边角料。” “你戴上观音后,再也没生病过。妈也拿着那十万块,开了第一家美容店,咱们母女的日子才好过了起来。” 徐贞的女儿嘟嘴:“妈,这些事你怎么都没告诉过我?” 徐贞拍了一下女儿的头:“救咱们母女的人,能在水面上走,跟走平地似的,妈敢说吗?” “罗婶儿,您吃啊~”徐贞催促了一声:“我有个事儿跟您商量一下。” “这个猪圈四面透风,我家囡囡一个女孩子,不适合一直住在这里。” “我回来的时候,跟老板家的另一个工人说好了。他是山桃村的原村民。后来搬到围墙里去住了,原来的房子就空了下来。” “我每个月给他二十斤粮食,他答应把原来的房子给我住。我想着您跟着我们一起住吧?我不在的时候,也好给囡囡做个伴儿。” 自从囡囡被席军抓走过后,就变得非常胆小,见了个活人就害怕,非要躲在她的怀里。 可徐贞明天早上四点就要去上工了,没时间陪着囡囡。罗婶儿心好,有她照应,徐贞也放心一些。 罗英华沉默一阵,道:“你找别人吧。我不吃陈家一粒米。” 说完,将她手里那碗米粥又倒回陶罐里,缩回角落,慢慢的等待死亡。 第130章 王麻子的交易 徐贞母女收拾好为数不多的一点儿行李,罗英华还是睡在角落里。她苍老的身体被干草覆盖,看不出半点儿起伏。 就仿佛,这个人已经死了一样。 “妈妈~”徐贞的女儿拉着她的衣袖,轻轻的喊了一声。 徐贞叹了口气:“罗婶儿,我的新家就在离这里不远的一个山坳里,您顺着前面的路,一直走就到了。什么时候来,我都欢迎。” 罗华英依旧没有半点儿动静。 徐贞再不管她,拉着女儿走了。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那土房子外得垒一些石头,免得她不在的时候,有人偷摸进去伤了她的女儿。 徐贞母女走了,那锅香喷喷的米粥就摆在罗华英身边,只要她一伸手就能够到。 可她自始至终,都没睁眼看过。 后来,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儿拖着一身伤回来,发现了这锅米粥。 他狼吞虎咽,大口大口的吃起来。等他发现罗华英的时候,赶紧住口,给罗华英剩了一点儿。 “婆婆,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饿了~”小男孩儿解释。 罗华英半天没有动静,小男孩儿轻轻一推,发现罗华英已经死了。 她被饿死在万物复苏的季节,临死前身边还有一锅米粥,可她一口也没动。 小男孩儿手僵了一瞬,却没表现出害怕来。现在的年月,尸体已经不奇怪了。 “我吃了你的饭,就把你埋了吧。省得那些饿极了的人把你刨出来吃掉。” 小男孩儿拖着罗华英的尸体出了猪圈,把罗华英放在干了的粪坑里,再丢了几块石头下去,就算安葬了。 他没力气挖坑埋人,他的这点儿体力,要留着去村里找事儿做,说不定能混几顿饱饭,活过今年呢? 远远的,边月朝这边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还真是硬骨头,想来出身不错,诗书润养出血肉,家风铸就了傲骨。 “边姐姐,王叔来了,说有事找你。” 王麻子背着一箩筐青菜过来,他家里有大家筹钱给他盖的半亩小玻璃房。 种地的活儿,他干不动了,就把这半亩小玻璃房租给邻居种,来年春天直接给粮食。 结果那邻居用这半亩地种了青菜,今年春天也只给王麻子青菜结算租金。 王麻子把事情闹到村长那里去,村长帮他撕吧了两百斤米回来,这青菜算那家人的赔礼,转眼王麻子就给边月送来了。 “什么事?”边月让赵玉书给王麻子倒了一杯水,示意王麻子慢慢说。 王麻子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边医生,听说你最近又在收人?” 边月皱了皱眉:“你想来?” 嫌弃写在脸上:这也太老了,丹药都救不动那种! 王麻子连连摆手:“不是我,是我孙儿王楠。” “王叔,你孙子太小了,不适合。”边月可没兴趣带孩子。 王麻子唉声叹气道:“我也知道边医生的难处,可那孙子,天分是真的高,现在我都教不了他了。” “边医生,你知道我们村里那两口百年的古井是干啥子的不?”王麻子凑近边月,神秘兮兮道。 边月皱眉,凝视着王麻子,不语。 边月皱着眉不说话的时候,王麻子有些怵她,也不再卖关子:“那两个古井,其实是两两条路。” “我爹妈还在的时候,专门负责给白医生守这两口井。” 提到白清音,边月的手不自觉的摸向手边的灯:“然后呢?” “我爹妈跟我说,那下面,白医生埋着前清的宝藏。”王麻子神秘兮兮道。 边月盯着他,眼神有些戏谑:“下面要是真埋着前清的宝藏,你能这么多年都不惦记?” “边医生,您还不相信我的人品么?”王麻子着急道。 边月:“……” 相比于人品,她更相信人性。 王麻子急着给边月讲道理:“我当真不骗您!我爸妈给白医生守这两口井的时候,还是建国之前的事。 建国之后,白医生不就回到了山桃村么?一待就是几十年,用不着我爸妈守那两口井了。后来白医生死了,您又回来了,我就是想下去,也没有机会啊。” 边月评估了一下这番话,逻辑上没什么漏洞,但她还真不相信王麻子能这么乖。 这种穷了一辈子的老人精儿,能守着财宝乖乖的不动? 王麻子见边月还是不信,左右看了看,看到坐一边儿眼神炯炯有神盯着她的赵玉书:“边医生,这丫头能听吗?” 边月想了想,朝赵玉书摆手:“赵玉书,我中午想吃腊鱼,你回你妈家去拿一条来。” 赵玉书好不容易被王麻子的话吸引,忘记了伤春悲秋,结果边姐姐还不让她听,顿时撇嘴:“哦~” 边月手指抚过琉璃灯,示意王麻子继续:“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因为我根本去不了。” “那两口井下面啊,埋着东西。”王麻子在悄声道:“之前村子里都在传那井吃人,我都以为是下面的东西跑出来了。” 边月敲着桌子:“你详细讲讲。” 说到这里,王麻子却不说了,只道:“等有一天,您决定要下去,我再告诉您。” “我只能告诉您,这里面的事比您想象的复杂得多。当年白医生从那井里爬上来,每次都半死不活。好几次都是我妈把人背回去的。” 边月被气笑了:“哟,感情你们家还是那老太婆的心腹呢?” “老赵家就是个跑腿的,靠着老太婆,都在山桃村横着走。怎么你这个心腹之后,混成这个样子?” 王麻子也不恼,憨厚的笑了两声:“谁让我运气不好,得了这个病呢?” “白医生那药园子,您进去都得小心着,老头子我不是平安无事的照料了这么多年?” 王麻子也知道自己是来求人的,并不敢拿捏边月,只是哀求道:“边医生,我这么大年纪了才有这么一个孙子,现在世道又不好,万一哪天我也给熬死了,他下场好不了。 我们家两代人,服侍过您,服侍过白医生。眼看马上就要断后了,您家不能这么无情啊~ 老头儿我能拿出来的东西不多,只有这么一件事儿,我估摸着白医生没来得及告诉您,想跟您讨价还价一样。 您看,能不能帮老头子这一回?” 姿态放得相当低了。 正巧,边月从古城回来之后,也对白清音的过往非常感兴趣。可惜翻遍了白清音的笔记,里面不是记着今天看某人不爽,灭他全家。 就是记着明天谁谁谁欺人太甚,杀他全族。 她总是和别人的全家过不去,有的甚至没写姓甚名谁,只写了某年某月某日,一个男的\/一个女的来挑衅,随手拍死。 拍死之后,她还要在后面评价一句——水货! 白清音几乎每天都沐浴在鲜血之中,怪不得最后灰飞烟灭。 看白清音的笔记,对了解她生平没有任何帮助。反倒是这些跟过白清音的老人,偶尔能说出些她不知道的事来。 边月认同等价交换,王麻子说的这件事,的确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你把你孙子送来,每天和赵玉书一起学习吧。我没时间专门教他,能学多少,看他自己的本事。 还有,我这里不管饭。” 王麻子激动道:“是是是,多谢边医生!” 他可算给他们老王家争取到了一个传承下去的机会了,他的楠楠有边医生护着,能平安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