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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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情感] 《念舟》作者：书鹤【完结】


    祁念喜欢上了一个人，看他近在咫尺，又看他似水中捉月。


    她百般试探，不得其法，趁着酒醉把悄悄藏在日落与暮色中的秘密宣之于口。


    后来，风吹山角晦还明，偶然无意中得知他竟有个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浑浑噩噩几天后祁念冷漠平静地开口：「我们分手吧。」


    莫名其妙一头雾水的江舟缓缓打了个「？」


    在18岁救赎了我的人，我在28岁爱上了她。


    一步步迷失在她的糖衣炮弹里，越陷越深，最后无法自拔。


    江舟说：「这颗心早就偏向你了，如何能放手，除了爱你还能怎么办呢？」


    【小剧场】


    近些年业内新贵江先生清冷孤傲，是圈内的高岭之花。


    却在一场慈善拍卖会上罕见地带了女伴出席，众人议论纷纷：这又是哪来的狐媚子眼巴巴的贴上去，咱们等着看她怎么哭吧。


    怎么哭没等来，只见那个男人半蹲在地上，手上拿着一双平底鞋，柔声细语哄道：「换下来吧，站久了脚疼。」


    她却还在因为昨晚的事生气，冷脸摇摇头眼皮也不撩：「不换，平底鞋跟我的裙子不搭。」


    他无奈：「那你等下不要撒娇让我背。」


    问，怎么才能摘下高岭之花？


    祁念：靠近他，在他心里种下一颗种子，静待它生根发芽。


    阅读指南：真的真的是小甜饼，1v1双c,男主无前任，除女主外无其他白月光。


    内容标籤：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励志人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祁念，江舟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喝了半缸醋后发现我在醋我自己？


    立意：即使深陷泥沼也要记得热爱生活。


    第01章


    临市的夏天总是来的格外早，去的也格外晚。稍有不合它心意便狂风骤雨，骤雨过后又是朗朗晴空。


    窗外已是太阳当空，狂风拍打，骤雨砸过的窗户上还遗留着一颗颗细密的雨水，是乌云小姐故意留下的足迹。


    狂风先生也不甘示弱，卷的小区地上一片狼藉。


    「姐，你看到我发的消息没啊，到底行不行，帮个忙嘛求你了」电话里的少年略显焦急，语气里还带了点乞求的意味。


    「不是吧你，祁深你大二开学才几天？竟然敢翘课出去玩？被你爸知道了你可能双腿不保噢，再说了，我这里又不是什么收容所。」


    祁念边说边往吐司上抹着蓝莓果酱，果酱清清甜甜的味道散发在空气中让人心情愉悦。


    「丧尽天良！你怎么忍心二蛋一个人在宿舍里，没人照顾，还要饿肚子，你想想它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你忍心吗？」祁深语气里满是谴责。


    「谁让你在宿舍养猫了」末了，手上的动作缓了下来问，「几天回来？」


    「四天内保证回来！」


    「好处？」


    「你上次看的那个什么新出的限量版口红」祁深默默想了想就当做被心狠手辣的屠夫割了块肉手起刀落。


    「成交！就勉为其难帮你照顾几天了」


    吃完早餐后洗了个头髮，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化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妆准备出门了。


    夏日的天气总是热辣难耐，连地面也不满的吐出一波又一波的热浪，知了栖息在操场旁边浓茂的大树上不知疲倦的叫嚣着，站在树下吹过的风也不见清凉。


    祁念绕了绕没找到男生宿舍，大热天也不想继续胡走乱闯，环顾四周决定还是问个路，「嗨~同学，问个路，你知道男生宿舍怎么去吗？」


    站在树下看手机的男人回过头来看着她，暖风吹过，额前髮丝被风带过的稍显凌乱，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打在他的侧脸上，稜角分明的脸庞上圈圈点点不规则的光晕还在晃动。


    「扑通」祁念许久都平静沉寂的心，微微泛起了波澜。


    或许是此时s大的骄阳正好，来的正巧，让她窥见了这一幕，平白竟觉得自己多少有些见色起意了。


    对面盯着祁念的那双乌黑深邃的眼眸有过一霎诧异，随后眼里汹涌出一些冗杂的东西。


    他就这么盯着祁念，沉默。


    就在祁念以为他会不会是个哑巴的时候，他终于垂眸，掩下眼底的惊涛骇浪，薄唇轻启：「好像是从体育馆那条路过去。」


    江舟侧身指着写有体育馆三个大字的那栋楼。


    「嗯？好吧，谢谢」


    祁念道谢后往体育馆方向走去，心里存疑，这个声音，模煳中感觉在哪听过。


    嘴上嘟囔着：去男生宿舍的路是什么秘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好像是又是什么玩意？？


    江舟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未能回神，站在树下沉思默想，自成一道风景。


    谎称男朋友的重要资料落在宿舍，要帮他上去拿。


    祁念对着楼下宿管阿姨撒娇使混、软磨硬泡，七十二般武艺齐上阵终于磨的宿管阿姨受不了了，勒令她拿到东西立马下来。


    男生宿舍不愧是男生宿舍，打开门让祁念着实震撼了一把，整张脸无一不透露着嫌弃，拿出手机打开与祁深的聊天对话框：「你们宿舍是真的很不错，我一打开门发现里面竟然没有我的立足之地。」


    踮起脚扫开门口的臭袜子小心翼翼的找着可以落脚的地方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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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蛋~蛋蛋~蛋宝贝~喵~」祁念对着角落里边看边叫。


    「喵……」一只英短银渐层窝在祁深的床上，声音里似乎还带着点委屈。


    「喵呜…」小猫咪幽怨的叫声配上湿漉漉的大眼睛眼角向下委屈的表情，叫的祁念心都要化了。


    单手拎起它，让它与自己对视：「要怪就怪你那狠心的爹吧，自己出去浪，留下你一个小宝贝在这里孤苦无依。」语气里都是埋怨与痛心，说的好像祁深命不久矣，


    「待会可要听话，不许瞎叫噢，带你回去享清福」说完拍了拍二蛋的头，把它装进背着的薄帆布袋里，从桌上拿了祁深说要还去图书馆的书，正好做掩护。


    踏进图书馆总算是凉快点了，空调的凉风丝丝钻进衣服里，驱散了不少热气。


    包里的小猫咪也忍不住挣扎着想出来凉快凉快，还没等探出头来就被祁念按进去了。


    加快速度还完了书赶紧抱着二蛋找了个隐蔽的角落，盘腿坐在地上把它抱出来透透气，顺顺它的毛说：「凉快一下就要出去了哦，出去学校外面就可以出来啦」


    倏而，祁念背后隐约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你…」一道男声入耳。


    由于心虚，也出于多年来被老师们支配的恐惧，祁念被吓得抖了抖，手里的二蛋趁机挣扎着钻了出去。


    回过头来「是你？」祁念看着他，是树下那个人。


    显然，江舟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大，看着她被吓到，也怔了一下道：「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


    「我没事，我的猫有事。」祁念一脸苦大仇深的看着他。


    江舟环顾四周后回望她：「你的猫叫什么？我们分头找找看。」


    祁念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此刻惊觉二蛋两个字有点难以启齿的羞耻感，「二…二蛋…」


    图书馆安静的只听见了翻书声。


    江舟沉默了两秒，缓缓轻笑起来。


    停顿几许，似乎又回味了一下，还是很好笑。


    祁念侷促的只想原地遁走，顺带着狠狠地问候了一遍祁深。


    只见他右手握拳放在嘴边敛了笑意，特意压低声线干咳了两声看着她道，「我去那边看看吧。」


    目测185+的男人弯着腰，往图书馆的各角落低声轻轻地叫着「二蛋」。


    祁念越看越有点想笑，却也不敢耽误，也开始往书架角落边找着。


    找到『罪魁祸首』的时候它已经被一个稍微有些年长的教授拎在手里了。


    「喵呜~」


    犹如上课做小动作被老师抓了包。


    教授两鬓依稀可见斑白，另一只手里拿着几本哲学书：「小姑娘，这是你的猫吗？」


    祁念窘迫的打着哈哈想矇混过关，「哈哈……是呀……」


    「找到了吗？」江舟问她。


    看到他过来了，祁念似乎看到了救星，对着他招手，意思让他快点过来。


    「你们是哪个系的？叫什么名字？」 教授看着祈念道。


    灵机一动，祁念上前挽着江舟，在暗处偷偷对着他使眼色，警告他，可不能撇清关系！


    转过头来堆起笑脸迎向教授：「教授，我是过来看我男朋友的，但是我家猫也想他了，非要跟我过来。」


    说完还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对自己的话深信不疑。


    她突如其来挽手的动作让江舟一楞。


    左手短袖下，上臂内侧一块像花一样的疤痕赫然撞进江舟的眸子里，他眼皮一震。


    看着祁念一脸浮夸的表情对着教授扯谎，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对向教授询问的目光：「嗯，哲学系的，江舟。」


    教授狐疑的看着两人，意味不明的目光来回审视着祁念与江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道：「猫可得藏好了，再被别人发现可就不好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说着把手里拎着的二蛋递给了江舟，对祁念点了点头，便拿着手里的书往外边走去。


    「你们学校的教授都这么好的吗？我们以前的教授可凶了。」祁念看着他，把二蛋抱了过来。


    「都？不太清楚，我不是s大的。」收回目光，江舟回望她。


    祁念：「？？那你刚才跟教授说的都是骗人的？！」


    江舟：「也不全是。」


    「我叫江舟，是真的。」


    祁念：「……」


    江舟往前两步弯腰低下头来，使自己与她平视，认真的凝视她，她眼里像有无数星星璀璨闪烁。


    眼睛挺亮，江舟心想。


    「我还不知道我女朋友叫什么呢。」


    低沉的嗓音，静谧的图书馆，鲜为人知的角落。似有清风穿堂而过，一下、两下、三下……


    「咳…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哈~」陈柏一边抓了抓后脑勺，一边尴尬的看着江舟继续说：「舟哥，有个比较重要的临时会议需要你尽快回公司一趟。」


    场面肉眼可见的尴尬起来，祁念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猫塞回了袋里，清了清嗓子，「祁……祁念，谁是你女朋友了！」


    忽然有些庆幸今天出门洗了头，不至于在气势上就少了半截儿。


    「怎么？利用完就一脚把我踢开了？」


    江舟看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笑的清风霁月。


    挺可爱。


    「舟哥，我可都听到了，很会啊你。」说着陈柏竖起了大拇指，一脸谄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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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舟睨了他一眼：「说什么屁话？还不赶紧回公司？闲的你。」


    口袋里静音的手机被他拿起，看到了3分钟前的一条消息。


    「好小子，谈恋爱了都不告诉你爸！这姑娘我看着人不错，长得又好看。有时间带回家吃吃饭，你妈听说了很想见见。」


    江舟扶额无奈，看来又得找个好藉口了。


    不过倒是没想到会在s大，遇到她，祁念……原来她叫祁念。


    第02章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深夜祁念趴在床上颇有些颓废的跟好闺蜜兼好青梅吐槽着白天在s大发生的事。


    「怎么样怎么样？所以他长得很帅吗？」电话那头的声音打趣调笑着。


    祁念佯装恼怒：「秦半夏！你怎么天天脑袋瓜子里总是一些有的没的？」


    「好了，打电话是想跟你说，月底的时候跟我去参加个婚礼呗。」


    祁念：「你结婚啊？」


    秦半夏：「说正事呢，我表叔他儿子结婚，我爸妈最近忙的很，我都见不着面呢，所以非要我去。」说完似又想起来什么，「好像我们小时候还跟他一块玩过。」


    「行，秦大小姐都开口了，能不去吗？天大的事都得往后压压。」祁念学着她刚才打趣的语气说着。


    秦半夏隔着电话亲了亲祁念：「我最不喜欢这种场合了，不拉上你我更不想去了，我洗澡去了，挂了。爱你。」


    挂掉电话，祁念懒散的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准备入睡。


    刚放下手机就收到了齐雅的微信，


    ——「念念姐，不好意思啊，我家里最近几天有点急事，需要请几天假。」


    祁念动动手指在对话框打了几个字，復又删除。想了想还是坐起来发了条语音给她：「没事的，反正工作室也不忙，你家里要是有我能帮的上忙的，可以随时找我。」


    刚认识齐雅的时候，她还是个大学生，假期总是拼命找兼职。祁念见她能力不错，正好自己准备筹划开个服装设计工作室，就让她空余时间过来帮忙，后来才知道她们家岂止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大多数时候，人们不缺从头再来的勇气，可怕的是在黑暗里摸索的久了，怎么也找不到一丝光亮，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大清早，二蛋床上床下上蹿下跳，想不醒都不行，祁念怕它饿，给他倒了点猫粮跟水。想着小雅也不在，下午再去工作室也行，左右不差这点钱。


    临市仲夏多雨且闷热，今天难得的好天气，抬头满眼湛蓝，朵朵白云浮于上空。


    有人看云捲云舒，也有人在看花开花落。


    祁念把车停好，刚到工作室门口就看到有两个小姑娘在那东瞧瞧西看看。


    小姑娘看到来人，行注目礼看着祁念走来。


    「你们是来看衣服的吗？」祁念迎向她们的目光笑着问。


    小姑娘殷切的望着她：「是呀是呀，姐姐是工作室的老闆吗？我们很久就想来看看了，还以为今天不营业了呢。」


    祁念点点头，开了门，示意她们进来。


    「你们先随便看看，左边的是版衣，右边的是成衣。」


    「我过几天要跟我哥去参加个婚礼，我听说是可以设计定制款是吧？」


    「当然可以，但是我们工作室的个人定制款相当于是买断版权，成交后这款我们不会再对外出售，价格上自然也跟普通款不同的。」


    「价格没有问题。」


    祁念放下手上的东西，拿出包里的手机在屏幕点了几下，笑着递给她：「那加个微信吧，可以把你的想法发给我，到时候把设计稿发给你看，方便沟通。」


    「好呀，给我备註江姜就好了。」江姜扫完码把手机递迴去。


    测量身材数据的空隙，「我看这个工作室不小，只有你一个人在吗？」江姜如是找着话题。


    「我助理有点事，这几天请假了，不过也还好平常不是特别忙。」


    祁念话音刚落，室外传来汽车引擎低声的轰鸣，很快便恢復宁静。


    车上下来一个男人。


    他抬手推开门，裹挟着门外的热浪而来，引得墙上捕梦网的彩珠「叮铃铃」作响。


    「哥！你来啦，等你好久了，我朋友有事都已经走掉了。」


    江姜看见是江舟进来，眉眼顿时雀跃。


    江舟睨了她一眼说：「公司有事，你看我很闲吗？」环顾一周后稍微有些讶异的看着不远处正在写着什么的人道：「祁念？」


    才短短几天，没想到又见面了，祁念笑着打了声招唿「好巧」，末了又想起当时的尴尬，顿时不自在起来，又添了句：「又见面了哈哈。」


    「怎么你的表情看起来这么勉强？」江舟顺势坐在了镜子旁的沙发凳上，双手交叠随意的搭在腿上，镜子里折射出他脸上的调侃。


    「啊？」她放下手里的笔，「怎么会？我怕表现的太高兴你比现在还嘚瑟呢，可不得收敛点嘛。」


    怼起人来她可是毫不嘴软。


    江姜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巡视了一番，「你们……」


    一声电话铃声打断了她。


    江舟起身向外走去拿起手机「餵」


    见江舟出去，祁念继续跟江姜讨论着工作室相关的话题。


    没多久，江舟进来说：「妈那边催你快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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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念看他：「你们有事的话可以先回去，其他细节部分到时候我们可以再联繫沟通。」


    江姜：「好，那我们先走了，谢谢念念姐！」


    江舟并未再说其他，只是在出去后看了眼上方写着的，云景路21号。


    目送他们出去后，祁念也开始着手打稿，一下午不过转眼之间，大概的设计方案已经落于纸上。


    江家别墅。


    今天是江父的生日，江母一早就开始忙里忙外，催促着江舟与江姜早点回来。


    年轻的时候江父与江母在辩论赛上相识，一起创业建立了远东，到后来相知相爱，结婚生子。后来生意逐渐稳定，一步步发展壮大，江父开始醉心学术，早些年被s大聘请做哲学系的特聘教授。


    远东最开始注力于软体开发，后来创立旗下多个子公司涉及多个板块，软体开发倒不是主攻领域了，现在集团多数时间是交由江舟管理，二老做个清闲的甩手掌柜。


    吃完饭后一家人坐在沙发上，姜慈状似不经意间提了一嘴：「你爸上次不是说在s大图书馆里，看到你跟一个小姑娘在一起吗？」


    江舟长叫了声「妈」沉了一口气，道：「不是说过了吗？那真的不是我女朋友。」


    「女朋友！？」江姜耳尖的抓住了这三个字，放下手机凑过去江舟身边，神秘莫测的开口：「不会是今天工作室的那个姐姐吧？我一看就觉得你俩不对劲，眉来眼去。」


    「别在这添油加醋，胡说八道了。」江舟抬手把她的脑袋推开，站起身来，「我上去看看公司下半年年度计划表。」说完往楼上走去。


    姜慈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在儿子找对象的事情上，她一向很敏感，「跟妈妈说说，什么工作室，什么姐姐？」


    江姜开始滔滔不绝：「我今天去一个服装工作室定做衣服，那里的老闆是个很年轻的姐姐，人长得特漂亮，我哥一上去就问人家看到他开不开心……」


    「你哥怎么这么笨的，也不知道遗传谁。」姜慈痛心疾首，嘴里还指桑骂槐。


    「你看我干什么，我当年可不是这样！」江父别过头去，急赤白脸的迅速回嘴。


    姜慈看他还敢顶嘴，越想越气人，「你一点也不关心你儿子！他是我一个人生的吗？啊？都二十七八了还没个女朋友，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你在这干着急有什么用，你跟你那些一起搓麻将的老闺蜜说说，给介绍介绍。」


    姜慈「蹭」的站起来，来回踱了几步，「你说的对，我现在就给她们打电话。」


    看着姜慈上楼的背影，江姜回过头对江父说：「爸，你这招也太狠了吧。」


    「缓兵之计嘛，你哥肯定应付的来。」


    江姜升起大拇指点了个「贊」。


    接连着几个星期，工作室好些人来问，想定做衣服，且手笔还不小。


    小雅回来后这些天祁念都窝在家专心忙着设计的事儿，期间也跟江姜沟通修改了几次。


    「江江，你看下什么时候有空过来取一下衣服。」祁念给她发了条微信。


    「哥！哥！哥哥哥！」江姜收到信息先给江舟打了个电话，「你今晚回爸妈这边吃饭吗？」


    「怎么？」


    「反正你今天也不上班，帮我去祁念姐工作室拿下衣服吧，我等下要回学校有点事。」


    电话那头江舟挑了下眉道：「你什么时候跟她这么熟了。」


    「我的好哥哥，女孩子的友谊你不懂，等下我把她微信跟手机号发给你，你记得联繫她。」


    江舟一噎，行吧。


    祁念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看到对话框那头系统提示：我已通过你的好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他飞速的在屏幕打出一行字：「我是江舟，江姜的哥哥。」


    那头几乎是秒回：「我知道，刚才江江跟我说了」


    「你大概什么时候过来？」


    「下午3点多过去，方便吗？」


    「好的。」


    中午祁念在家叫了个外卖，吃完心满意足的躺在了沙发上，毕竟对不会做饭星人来说，做饭不亚于是对邻居的身心安全不负责。


    吃饱了就容易犯困果然是真的，本来只想躺着上网沖会浪就去工作室，结果迷迷煳煳睡着了，直到手机从沙发上掉下来，沉闷的「咚」的一声，祁念勐的惊醒。


    捡起手机一看14:26分，心想还好。


    随即收到了江舟发来的语音：「我现在过去。」


    「okok，那我在工作室等你」祁念回復完也准备出发去工作室。


    黑色迈巴赫刚驶出蓝景云庭，车上的江舟就收到了一通电话：「餵？」


    「您好，请问是江舟江先生吗？」


    「是的。」


    「我们是临市市级公安局，之前与您有关的一宗刑事案件近期有新的进展，需要您过来一趟局里。」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蹦进他的耳朵里，江舟眉心皱起，心脏勐的一紧。


    手上的方向盘顿时不受控制，往小区门口的花坛撞去，电光火石之间瞬间回神，控制住了方向盘，还算及时，只是车头擦破了一块。


    第03章


    小区门口的门卫看傻了眼，怎么就晃了下神，这人就给撞上了。


    江舟并未多做停留，掉转车头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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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市市公安局。


    「是他。」江舟看着警察递过来的监控资料，上面的人影虽然有些模煳，但是只一眼就可以肯定，是那个人，时隔多年，他终于出现了。


    「这个地方，他当天在这个地方出现了两次，发现他的蛛丝马迹后，我们的便衣在他出现过的地方以及附近都安排了人手蹲点，暗中排查。但是除了那次的暴露，之后再没有出现过了。」


    其中一个警察看着他说道：「当年他逃往荣市后，就销声匿迹了，我们在网站上也都发布了通缉令，这么几年都没有查到一点消息，极大可能是他每次都辗转在不发达的山区以及通信稍微落后人口不多的地方，而这恰恰也增加了我们追踪的难度。这次他出现在临市，应该是有其他目的。」


    「好，谢谢，麻烦了。」房间里的灯光明亮又炽热，他垂下眼帘，睫毛根根分明在眼底投下一小片阴影，脸上神色莫辨。


    「他既然已经开始露出马脚了，总归是件好事，离结束的那天也不远了吧？。」


    江舟认真注视着说话的警察，眼里有些迫切的想要得到某些回答。


    「是的，会结束的。」


    或许这只是警察同志善意的安慰，可他被安慰到了，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有了松动的痕迹，让他得以有片刻的喘息。


    站在公安局门口才发现夜幕已然悄悄降临，深黑色的天空偶尔有几颗繁星点缀其中，远方夏夜的风吹来了几片灰色云层遮住了一半的月色。


    他骤然想起来可能还在等他的祁念，三步并做两步过去打开车门拿起落在车里的手机，上面显示来自祁念的6通未接来电,18条微信。


    立即驱车驶出公安局同时拨打着祁念的电话，静默几秒后传来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江舟挂断，再次拨打。


    还是同样的毫无感情的机械提示音，手指按上去准备再次拨打，想了想在祁念的名字上停顿了下，转而拨打了江姜的电话。


    「咚——」的几秒后对方接通。


    「哥？」


    「你在哪？祁念有没有联繫你？」


    「我在学校，早上联繫过，念念姐怎么了？你下午不是过去……」拿衣服吗？


    没等江姜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江舟看着车外一一闪过的街景疑惑，这个时间怎么这一块一点灯光都没有？


    有些疑惑，心里却越发不敢耽搁，一路疾驰而过。


    祁念蹲坐在工作室的门口，双手抱膝，下巴搁在膝盖上，脸上有些望眼欲穿后的失落。


    江舟过来时正看到这幅景象，默默松了口气。


    像是幼儿园放学等待家长来接的小朋友，其他小朋友都走了，只剩她一个被遗落下来，孤单落寞的坐在台阶上似要与背后的夜色融为一体。


    听到脚步声祁念仰起头，看到来人是他，大喜过望。


    比小时候得到糖果奖励还要激动，勐的站起来，「你终于来啦！」却不料蹲的太久，双腿发麻，蓦的往前栽去。


    江舟立刻快步走来，在她倒地前搂住了她，：「怎么还在这里？」


    「不是说好了在这里等你吗？」祁念藉助他手臂的力量站稳，跺了几下脚，缓解一下酸麻感。


    待她站稳，江舟开口道：「天都黑透了你不会先回去吗？」


    江舟责问的语气像是在二人中间垒起了一面冰墙，等了一下午的委屈铺天盖地的涌来，眼眶瞬间发红：「要不是你之前帮了我，我才不会在这傻傻的等你这么久！发微信你不回，打你电话也不接，我怎么知道嘛，万一我走了下一秒你又来了怎么办？下午又停电，手机早上忘记充电直接关机了，我一个人在黑黢黢的地方等了你这么久……」


    最后越说越小声，头也埋了下去。


    他声音缓和下来，「对不起……因为下午临时有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处理，情急之下没来得及跟你说，你的手机关机，这一路过来一点灯也没有，我怕你出什么事了。」


    江舟看着她头顶的发旋顿了顿，又柔声补充道：「也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的，手机落在了车上，刚刚赶过来的时候才看到。」


    「啊？」祁念抬起头，一动不动的盯着江舟。


    没想到江舟会顺着她说的话一本正经的解释。


    「好吧……念你是初犯，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你了。」


    江舟看着她，嘴角生硬的扯出一抹微笑。


    「是发生什么很重要的事吗？」看着他比哭还难看的笑，祁念试探的问。


    他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没有吧。」


    祁念面上不动声色，就这还说没有呢，面上颓唐又疲惫不堪的神色一览无余，眼神也有些灰暗无光，头髮也不乏凌乱像是被人狠狠抓过，鬼才相信什么都没有。


    见他不说，也不再多问，只是看着他又不经意的问：「你没有接我电话，也没回我微信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想什么？」江舟完全是下意识接话。


    「想了12遍你是不是故意骗我的，想了62遍你为什么一直还不来，想了63遍你会不会是在来的路上出什么事了……」


    祁念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不管说些什么总比此刻的沉默要好。


    江舟心下一动，「你在安慰我吗？」


    以这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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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明显吗？」


    「嗯……」像很久以前的那天一样，「那为什么觉得我在骗你只想了12遍？」


    「因为剩下的125遍觉得你会来。」


    江舟全然贯注地凝着她，她如水的眼眸里，盛着他从警局出来时看过的星辰。


    「咕噜」一声从祁念的肚子传来。


    她赶紧别开眼睛，妈呀，丢死人了。


    江舟一愣，随即道：「饭也不会吃了么？」


    祁念苦恼不已：「最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多了很多来定制晚宴服的人。中午只来得及吃了几口饭。」


    「人多也要吃饭的。」


    「虽然开工作室只是个人爱好，没事的时候捯饬捯饬，但是好歹是开门迎客的，总不好晾着她们吧。」


    「那以后不准他们来了。」江舟喃喃道。


    身后的万家灯火倏然亮起，祁念收回被吸引的注意力，回到江舟身上，「你说什么？」


    「没什么，拿上衣服，带你去吃饭。」


    江舟带她来了一家粤菜馆，原由是祁念说想吃火锅，江舟觉得晚上要吃清淡点。


    见江舟来，门口的侍者立即迎过来道歉，说道：「江先生，不好意思，您平常的包间今天有其他客人在，给您换一间可以吗？」


    待他说完江舟回了个「嗯」，继而说：「可以。」


    随后他引着江舟与祁念去了侧一边的包厢，与之其他更显风雅。


    从侍者的态度大概清楚他应该经常来这吃饭，且看样子是尊人家不愿意得罪的大佛，刚坐下祁念就问：「不是你请我吃饭嘛？不该我来选吃什么嘛？」


    「当然，你来点。」江舟递过去桌上的菜单。


    祁念轻「嘁」了声道：「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火锅觉得你在欺负它。」


    「你已经坐在这里了，现在要走，厨师觉得你可能在砸他招牌。」江舟挑了下眉示意她看看菜单，「况且今天已经不早了，吃火锅对胃不好，你要实在想去下次可以中午带你去。」


    祁念一哽，似乎有点道理，不过谁要他带了。


    顺手把江舟递过来的菜单转个方向又递迴去努努嘴说:「你不是经常来吗？还是你来点吧。」


    闻言他也没推辞，拿过菜单问祁念：「你有什么忌口吗？」得到祁念没有的回覆便对着餐单迅速点了几道菜。


    吃饱喝足，祁念也顾不得形象了，坐的七歪八扭顺便还打了个「嗝」，「你不饿吗？」


    「不怎么饿。」江舟坐在她对面，循视了一番桌上的残局而后站起来道：「吃饱了我送你回家吧。」


    夏夜的晚风伴着忽远忽近的蛙声，是个很适合散步的夜晚。


    降下车窗任凭温热的晚风打在脸上，微卷的长髮被拂得往后飘散，她喟嘆一声闭上眼睛感慨，「这风吹得好放松啊，有种被夏天热爱的感觉。」


    「幼稚。」


    哼，祁念瞥他一眼说：「干嘛偷听，好好开你的车。」


    不多时，车子停稳，祁念下车关上车门，指了指小区里面，「那我先回去了？」


    「好」江舟亮出一抹笑。


    走了几步的她转身回过头来，「嘿！我说真的，你也试试。」


    试试借晚风的掩饰暂时卸下那些沉重。


    满月当空，背着心事的行人踏着月色而归。


    回家后祁念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猫咪从床下跳上来，窝在她旁边踩奶，祁念垂头看它：「你的小山竹开花了。」


    扬手摸了摸它的脑袋把她拎起来与自己平视继续道：「下周我要去看展啦宝贝，你怎么办呢？你爸一直不来接你肯定是不要你了。」小猫咪耷拉起耳朵，一副恹恹的表情。


    「我去。你不会真的听懂了吧？」看着它的表情，多少有点疑惑外加震惊，想着要不要明天就送去给她上个学。


    「放心，我一定给你找个好归宿。」说着爬过去床尾拿起手机给秦半夏发消息。


    「我的宝，你睡了吗？」


    秦半夏：「有屁快放。」


    祁念：「……」


    祁念：「或许，你喜欢猫吗？」


    秦半夏：「不行！应付不了，我照顾不来。」


    祁念：「你还是我的宝吗？它真的很可爱，跟小时候咬你的那条狗绝对不一样。」


    秦半夏：「没的商量的，你快滚，周六早点起来收拾你自己。」


    祁念：「……」


    江舟从浴室出来，听到客厅沙发上的手机响，屏幕上显示「陈柏」，他弯腰拿起手机对着那头：「餵？」


    「舟哥？你没事吧？我听说今天你去警察那边了？」


    江舟默了2秒继而道：「嗯，没事，当年的漏网之鱼出现了，你让下面的人近期盯紧点。」


    「明白，已经交待下去了。那……」陈柏顿了顿，「那你周六还去吗？」


    「去，当然去。」


    电话结束后，江舟点开微信看到了祁念下午发的：


    「已经四点了噢，开车过来用不了这么久吧？」


    「不来了吗？」


    「还是路上有事耽搁了？」


    「已经5点了，再等你一会儿，六点没来我就走了！」


    「大哥？你好歹说句话吧！！」


    「什么意思啊，电话也不接，我决定要拉黑你们一家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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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仿佛看到了下午的她气得张牙舞爪，在见到他的时候又偃旗息鼓。


    阳台的门没关，风吹进来带动了黑色的窗帘，江舟走过去阳台看见远处的车流来来往往闭上了眼睛，从高山低谷，从山林小溪，从海底两万里奔赴而来的风吹到了他身上。


    在睡前给她发了两个字。


    「谢谢。」


    祁念不太喜欢开车，秦半夏默契的过来接她，她把车停稳并没有下车的意思，「念念我就不上去了在车里等你，停在负1楼b2区，你直接下到负一层来吧。」


    秦半夏刷了会手机，顷刻，『咚咚』有人敲了敲窗户，降下车窗的同时祁念转了个圈问：「这位美女，我今天好看吗？」话落还刻意凹个造型朝她抛了个媚眼。


    「简直了好吗？天仙下凡！」秦半夏配合的说，「快上来吧，你这么美小心等下被抓起来金屋藏娇。」


    祁念白了她一眼打开车门上了副驾驶道：「既敷衍还夸张。」


    时间不算早也不晚，太阳还未升到头顶，洒下来的阳光被侧边的几栋大厦挡住，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临市麓丽国际酒店。


    祁念下车后跟在秦半夏身边，门口祝贺的立牌上写着「新郎：秦立，新娘：林漓百年好合」迎宾的新人看到她俩迎了过来。


    「表哥，表嫂，新婚快乐呀，祝你们百年好合，和和美美，早生贵子哟。」秦半夏满脸笑意，边说边把手上的礼金递过去，说道：「这是我的好闺蜜祁念。」


    祁念也跟着叫了声「表哥，表嫂」说了几句吉祥话。


    「好好好，热烈欢迎！你们两个从小就跟连体婴儿似得，还记得小时候半夏被狗追，你吓的哇哇大哭。转眼你俩也长大了，什么时候找对象啊。」


    「表哥，你别以为找了这么好看的表嫂就得意洋洋来催我们了啊。表嫂你管管他嘛。」


    林漓明眼可见的被逗笑了，看着她俩说：「我肯定是站在我们两个表妹这边的。」


    寒暄了几句见有其他宾客来了，祁念与秦半夏往酒店里走去。


    祁念从洗手间出来刚转弯，迎面撞进了陈柏的视线里，他张嘴喊道：「嫂子！你也在这里啊」


    站在他旁边的江舟与江姜齐齐疑惑的盯着他，后者疑惑的是这俩人什么情况，发展神速啊！前者疑惑的是他刚才脑子被门夹了吗？


    祁念：「……？」


    第04章


    「嫂子你不记得我了吗」陈柏凑上前，「我啊，前段时间你和舟哥在图书馆的时候，我们见过的。」


    恨不得撕开条地缝遁走的社死时刻祁念当然记得，记得无比清晰，歷歷在目。


    气氛正尴尬，祁念刚准备开口便听到，「老天给你张嘴是让你用来说话，不是让你噼里啪啦放鞭炮的。」江舟神色自若的说。


    距离那晚江舟送她回家，已经隔了一个星期。


    今天他身着正装西服，身形颀长，手腕上戴着块腕錶，浑身透露着矜贵与沉着。


    陈柏悻悻的退回江舟身旁。


    祁念对他笑了笑：「竟然是同一场婚礼。」


    「是呀，早知道我早点来找你了，你不知道我哥有多无趣。」江姜饶有兴趣的抢答道。


    江舟瞥了她一眼不置可否，接着问祁念：「你是新郎的亲戚？」


    祁念摇摇头：「不是，我陪我闺蜜来的，新郎是她表哥。」


    「好了好了，你们不是有事要说，快去吧，我跟念念姐去那边看看。」江姜挽起祁念的胳膊，「念念姐，你今天的衣服好好看也是自己设计的吗……」


    江舟望着她们渐行渐远，声音也忽远忽近。


    他迈腿走向走廊那头，一个男人在走廊通风处吞云吐雾烟雾缭绕。


    「将云濯？」


    听到声音的男人转头，「怎么？好歹大家都是多少年的老朋友了，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蒋云濯把菸蒂碾在垃圾桶上，一手搭在窗沿上挑眉看着他。


    江舟看向窗外，底下小的像蚂蚁似得人群等着红绿灯，「只是没有想到你会回国。」


    「毕竟国内的月亮才比较圆不是吗？」


    「手里拿的什么？」


    「这个？」江舟收回视线，抬手望向手里的东西说：「一点回忆。」


    蒋云濯点点头明白里面是什么。


    「今天这日子，你送过去不合适吧？让你妹送过去？」


    他默了几秒，随后道：「她更不合适，毛毛躁躁。」


    这边的祁念把江姜带着一起去礼堂找秦半夏。


    「这是秦半夏，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祁念介绍道。


    「hi~我叫江姜。江河湖海的江，生姜的姜。」


    秦半夏笑着说：「你的名字好有趣。」


    「据说是我妈生我的时候难产，我爸担心她熬不过去撒手人寰，就用她的姓做我的名，希望我的出生可以延续她的生命。」江姜拿着侍者刚才递过来的香槟抿了一口继续，「觉得自己还挺幸运的。」


    「这一对比我岂不是像垃圾堆里捡来的？我是仲夏的时候生的，我爸随随便便就取了个半夏敷衍我。」秦半夏愤愤不平。


    祁念无语的「切」了声，白她一眼，「拉倒吧你，我可从来没看到过叔叔敷衍你，你表弟为你挨的打还少吗？」


    没聊多久，祁念的手机震了几下，打开屏幕收到了江舟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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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舟：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祁念：什么忙？


    江舟：我在消防通道等你。


    「……」


    这么神秘？


    祁念打断了正在聊天的俩人道：「江姜，你哥说有事找我，我先过去一下。」


    江姜接话说：「好，那我和半夏姐在这里等你。」


    说完祁念对着秦半夏点了点头示意她走了。


    推开消防通道的门一股烟味迎面而来，看到江舟靠在楼梯口的墙壁上。右手插兜，左手垂下，食指间还夹着一根烟，火星忽明忽灭已经燃的差不多了，掉下一截菸灰，她「咳」了两声。


    江舟闻声看向她，把手里剩下的半截烟摁灭。


    「呃……帮什么忙？」祁念问。


    只见他拿起放在消防栓上的一个盒子递给她，祁念扫了一眼，是一个黑色古朴的小木盒，上面有一些纹路组成的图案，煞是好看。


    祁念「啊？」了声问：「什么呀？」


    「帮我把这个交给新娘。」


    她更疑惑了，脑子灵光乍现回想了一遍这些年看过的狗血小说。


    这种情况，难不成是昔年心尖上的白月光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在一起，分道扬镳后找到真爱，只剩他一个人暗自神伤，想借送东西的名义勾起往事？


    又或者，是前女友？小白花绿茶离间加上家里父母不同意逼迫他们分手，女生一气之下跟相亲的男生结婚了，他一怒之下想要打击报復？


    「你不会是想来抢亲的吧？」祁念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祸从口出，勐地捂住了嘴巴。


    江舟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来，看着她一会疑惑，又是纠结，最后似乎恍然大悟吐出一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就知道她的脑内活动过于丰富了。


    这会祁念捂着嘴巴，瞪着眼睛盯着他。


    江舟单手扶额揉了揉太阳穴，沉出一口气无奈的解释着：「以前我有个很好的朋友他叫陆泽，那时候新娘还是他的女朋友。盒子里的东西算是他给她的新婚礼物吧。」


    「为什么是以前？怎么礼物他自己不来送？」祁念有些疑惑。


    「他……」江舟顿了几秒又继续说道：「他已经不在了，所以……」


    祁念几乎是听到这话的瞬间就明白了「他已经不在了」的意思，不禁懊恼起自己，嘴在前面飞，脑子在后面追。


    「不好意思……」她接过江舟递过来的盒子，有些轻，没什么重量。


    「不过……她今天结婚，送前男友的东西会不会不太好？」说完祁念自觉有些失言，毕竟这是他们之间的事，自己好像多少有点多管闲事的感觉了。


    江舟倒也没接这话，只是又对着她说：「再帮我带句话，就说：『他看到你结婚会很高兴的，忘了他吧。』」


    「好。」


    江舟觉得自己的确很是自私自利，故意挑今天送东西。


    他自私的想要把那些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挣扎着爬上岸的人再次拖入泥沼里，让陆泽在他们已经尘封的土壤里再生根。


    而他，只想在黎明还未到来之前，沉溺于黏腻潮湿的沼泽里愈陷愈深，拒绝那些试图拉他出来的藤蔓。


    可那句希望她幸福也是陆泽想说的。


    祁念从消防通道出来正好遇到了准备去洗手间的秦立，「表哥？」


    「表嫂现在在哪呀？我有话想跟她说说。」


    秦立撩起衣袖看了看时间说：「是念念啊，你表嫂刚才跟我说去补妆了，这会应该还在，你往前走两个走廊左转第二间就是了。」他指了指那头。


    「谢谢表哥。」祁念扬起笑脸道谢。


    到了房门口祁念先是敲了两下门，没有回应，再敲了敲还是没有回应，就在她以为房间里没人的时候，林漓拉开了门。


    看见是她，林漓先是诧异而后热络的招唿她进来，「不好意思，刚才接了个电话没注意敲门声。」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祁念犹豫了会慢吞吞的把藏在背后的盒子拿出来，解释道：「是……是江舟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她不动声色的暗自观察着林漓。


    在她拿出东西的那刻，林漓眼神触及到那个小盒子，熟悉的纹路，熟悉的图案仿佛一切又回到了从前。


    那时她很想知道这个盒子里有什么，几次三番纠缠着陆泽想看，可平时事事依着她的陆泽坚决不给看。


    「里面到底是什么啊？为什么不给看？我真的好想看。」彼时她搂着陆泽可劲的撒娇。


    陆泽说：「是秘密。」


    「秘密？好啊你现在还学会秘密了，说好的不许对我有秘密呢？」


    「现在是我的秘密，以后就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等你跟我结婚的那天我要亲手把这个秘密交给你。」


    林漓颤抖的手抚上盒子上的纹路，像是在回忆。


    「以前他说要亲手把它交给我的，他也有说话不算数的一天，还说我是小骗子，他才是大骗子！」


    恍然间祁念再看她，她已经是泪如雨下，缓缓的打开盒子，里面有一张照片，是一张坐落在小岛上的苏式园林别墅的照片，还有一本房产证，上面的名字赫然写着：林漓。


    她想起来有一次陆泽问她有没有想过以后老了的生活。她说想住在一座小岛上，拥有一座园林小别墅，凌晨在房间的窗户边看日出，傍晚在花花草草间喝着西湖龙井看晚霞，跟心爱的人三餐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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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漓把东西狠狠的按在了心口，心不住的往下沉，嘴里只是泣不成声的说着「对不起……」


    「江舟还让我带句话……」祁念定定的看着她，一时间不知怎么开口，「他看到你结婚会很高兴的，忘了他吧。」


    某些情绪像一只无形的手，顷刻间抓住心肝脾肺，抓住林漓得到了又失去了的痛点，窒息的感觉如排山倒海接踵而至。


    「对不起……」她恍若未闻却在下一秒哽咽道：「帮我跟他说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办法继续等他了，没有办法再坚持下去了……」


    看她倒在沙发旁潸然泪下，祁念默默的退了出去，这一刻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大雨滂沱。


    故事已然落幕。


    婚礼结束从酒店出来江姜提议要去逛街，秦半夏晚上的飞机要回老家一趟，三人在酒店门口墨迹了会。


    「好啦，我过段就回来了，下次再跟你们一起去逛，我买单！」


    「真的嘛」江姜眉飞色舞打趣的说道：「我最近手头可有点紧哦。」


    「那当然，姐妹的钱你们随便花。」秦半夏也笑的灿烂。


    「放心，我不会心软的，多准备几张卡吧。」语毕，扬起手臂摇了摇手里的手机说：「老规矩，到了给我报平安。」


    「遵命！我先走了。」


    第05章


    「你开车了吗？」祁念问。


    「没开呢，早上坐我哥的车过来的。」


    「我也没开，早上半夏接我过来的。」


    「要不我叫我哥送我们过去？」


    江姜正准备打电话，被祁念一手制止，从下午送完东西后就没再看见他了，吃饭的席间也不见踪影，「算了吧，他应该有事去了，我们打车过去吧。」


    「哦~他有事去了呀，比我这个亲妹妹还了解噢~」江姜拉着长音言语间尽是调侃。


    「小鬼头，别瞎想。」祁念用食指点点她的额头。


    「那你说说下午你俩单独干嘛去了？」


    江舟既然没有让他妹妹去送东西，可能也是某些方面有所顾虑，故也没解释什么。


    「好啦，不是说要去逛街嘛？不去我就回家了！」


    「去去去，你别害羞嘛，你看你脸都红了。」江姜仔仔细细的盯着祁念看，一脸神秘又八卦的表情一览无余。


    祁念信以为真的捂了捂脸，见车来了，她迅速抓起江姜的手腕逃也似的奔向计程车。


    一番扫荡过后，俩人坐在lg商场首层咖啡厅优哉游哉的闲聊，旁边堆着几个看起来设计独特的购物袋。


    祁念呷了口咖啡看着外面的太阳开口道：「舒服，好久没逛了。」


    「是啊，明天我又得回学校了，想你。」江姜有一搭没一搭的搅着杯子里的咖啡，一脸苦大仇深。


    祁念放下手里的咖啡望着她说：「为什么啊，这时候不应该放假了吗？」


    「社会人士不懂的痛苦，我们学校的社团要做下学期的准备，要回去帮忙。」


    「那太可惜了，社会人士还想问问你要不要跟她一起去f国看展呢。」


    「什么展？我都去不了干嘛还要说出来！」


    「当然是说出来故意刺激你的。」祁念靠在沙发上笑的满是得意。


    「……」


    「你跟我哥有的一比。」她锤了锤胸口，做吐血状，还装模作样的咳了两声。


    祁念笑的更灿烂了:「别装了，回来给你带礼物。」


    「真的吗？」江姜亮出她的星星眼。


    「不一定，可能看心情。」祁念又开始逗她了。


    桌上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起，伴随着『叮』一声传来，她把手机底部支在桌子边缘，上方稍微抬起一些，以便看清屏幕。


    「半夏她已经下飞机了。」


    祁念嘴上说着，手上也不停歇，解锁给秦半夏回了个信息：好，注意安全。


    她收起手机，杯子里的咖啡也差不多见底，对江姜说：「去8层逛逛吗？h＆d.在8层有一家专柜之前我挺常去，他们家鞋在2月份早春发布会的秀场上斩头露角后现在可算是业内炙手可热的新秀，看看有没有跟这些衣服能搭的。」


    她看了眼摆在旁边的那些购物袋。


    「好啊……上次我朋友也说起来着，正好最近想买。」江姜吃完最后一口甜点，嘴里含煳着说道，「不过我们东西好像有点多……」


    「我打个电话。」


    祁念拨通电话，『嘟嘟』几声过后那头传来一声「餵」。


    「福叔？你今天在江南岸吗？」


    「啊……念念啊，福叔刚把你爸爸送回江南岸你就打电话来了。你在哪？福叔现在过去接你。」福叔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这头。


    祁念无声的笑着，说道：「叔，我跟朋友在lg商场，东西有点多，麻烦你过来帮我带回去吧。」


    「好好好，我现在过去。」


    那头已经挂断了电话。


    「我们家司机福叔等会过来先把东西带回去，应该还要一会儿，再坐坐吧。」


    「我怎么觉着马上就到了。」江姜说。


    只见祁念无奈的摊了摊手，「福叔也算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了，别看他急急燥燥的样子，开车可是稳当又老道。」


    太阳被灰色的云层遮住，外头虽已不是烈日当空，却也异常闷热，今日有雨的前奏，祁念很不喜欢这种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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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望过去，福叔已经把车停稳在路边。


    俩人拿起东西向外走去。


    待走近些，福叔在人群中瞧见了祁念，笑眯眯的迎过去接起她手里的东西，看她没有要一起走的意思，问：「你爸爸刚才还问你今晚回不回江南岸呢？」


    「不用等我回去吃饭，我今晚跟朋友在外面吃。」


    江姜在旁边摆手打了个招唿「福叔好！」


    福叔连声说「好」，「那我先回去了。」


    东西交给福叔，两人继续往商场里走准备上8楼。


    从商场里面侧边的透明观光电梯上去，按下8层，江姜问：「你准备去几天？」


    「最少也要去三天吧。」


    骤然间祁念想起来家里还有个小祖宗没有着落，接连出声道：「你考虑一下养猫嘛？我出去了我家的小崽子没人管了。」


    「我这几天可能都要住学校了。」


    祁念整个人耷拉下来。


    「你说，我要是送去寄养的宠物店，不会虐待它吧。」


    「还有还有，万一它在里面待的不习惯，被其他小猫小狗欺负了怎么办？」


    「啊……不……不会吧，正规宠物店应该不会发生这种事吧。」江姜有些犹豫的开口。


    「但是你没看新闻吗？有些宠物店就是背地里偷偷虐待寄养的宠物！」


    「那……」


    「对了！你不如让我哥帮你养几天，他一个人住，也不用担心我爸妈。」


    祁念第一时间否决了这个提议，「不行不行。」


    「为什么不行？」


    「你哥看起来不像想养猫的人。」


    但又想了想，从以往接触过的江舟来看，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妹妹单纯善良，哥哥应该也不能是个深藏不漏的衣冠禽兽吧？


    「不如……你先去跟你哥说说看？探探口风？」


    尾音刚落，电梯「叮」的一响，提醒着众人已到达楼层。


    「行，我先发个微信问问看，不过我哥那人，可能他觉得我问的问题很无聊看过就自动略过了，你不是也有他微信吗？晚上你再去问问看。」


    「很可以，今天又是爱你的一天。」祁念隔空给了她一个飞吻。


    江姜对这话很受用，「爱我愿意给我花钱吗？」她指了指不远处的h＆d。


    刚进门口，正在清查展柜的导购迎了上来，热络的开口说：「祁小姐，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导购引着二人走到中间的展柜，指了指让她们看看，「这是我们这季度刚发布的新品，都是限定款。」


    祁念点头示意表示知道了。


    拿起左手边一只深黑色高跟鞋，鞋跟上镶了点点碎钻，像是坠落人间的繁星沉溺在黑色摇篮，身在其中也闪烁其中。上方的黑色系带恰到其中可以显露出脚踝拉长整体比例，鞋身伴有若有似无的暗纹。


    祁念仔细端详了会说：「正好看展的时候穿，霸气侧漏的感觉有没有？」


    江姜也看了几眼赞不绝口，「你穿这个绝对气场全开。」


    俩人又看了看挑了挑，最终江姜选了一双适合夏天的平底鞋，而祁念在这双黑色与另外一双棕色之间徘徊。


    「您穿这两双都是很好看的，合适的话可以多考虑呢，最近这个系列都是比较受欢迎的。」在旁边的导购开口。


    言下之意东西抢手，喜欢建议都买。


    祁念也不是个省钱的主，索性一次性两双都买了，小手一挥，刷起卡来也是毫不犹豫。


    「我们拿不了太多东西，我俩买的这些分成两个包装就好了。」


    这边的导购也是喜笑颜开连忙答应，「好的好的，您这边稍坐一会，我跟同事去给您处理。」


    「好，我先去下洗手间。」侧目看向江姜问道：「要一起去吗？」


    「当然」，江姜挽起她的右手。


    从洗手间回来路上依稀听见有人争吵，行至近处隔着玻璃墙看到一女子正与里面的导购吵闹些什么。


    隔着玻璃听不太清楚，只隐约听见曝光、我不管一些词语。


    刚一跨进门里，导购像是见到了救兵，着急忙慌的解释着：「祁小姐，您回来了……」


    话语未毕便被争吵的女子打断，她上下打量了几眼说：「是你买的这双黑色的？」


    祁念看着她趾高气昂的样子并不太想搭话，转而问旁边的导购：「什么情况？」


    「是这样的，这位顾客早上也看了这双，当时并未说要购买，刚才过来得知已经被您购买了，非我们把这双卖给她。」


    那女子见祁念不搭理她越说越来劲，指着导购的鼻子骂：「你怎么知道我不买？你问过我了吗？我一个几十万粉的大网红买你们家的鞋是给你们面子！你们倒好，什么人买都敢卖！」


    态度极其嚣张。


    祁念嗤笑一声终于抬眼正视她，随即开口：「我们是人没错，不知道哪来的狗仗人势的东西，沾着点人气儿就喜欢乱吠。」


    江姜噗嗤笑了出声，又装作若无其事左右看看。


    「你……你们！」


    见祁念不是好捏的软柿子，把矛头又对准店员，「把你们店长叫出来！你们就是现做也得给我做出一双来！不然我曝光你们，这么大个专柜，店大欺客是吧？！」


    「呵！」祁念双手环胸，扬起下巴，「还真是狗仗人势啊，也不知道到底谁有理，这么喜欢别人的东西？别说曝光这家店了，我看你的黑料应该比这栋lg大楼都要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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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走近几步盯着那网红，蓦然绽放出一抹假笑，「要不要我找人去挖挖看？」


    看那人气的不轻，祁念越是高兴。


    「东西在我这，你说想要我就得给？」说完也不等那人反应的机会，拿上东西就跟江姜往外走去。


    阴沉沉闷热的天气容易让人心生烦闷，正好有东西自动送上门来挨骂解气，这会儿见层层叠叠的乌云也是太阳。


    晚上祁念躺在沙发上看综艺，刚放下遥控器又拿起手机问江姜养猫的事。


    江姜刚收到他哥的回覆：「？」


    江姜：就是呢，我有个朋友。


    江姜：她要出国几天。


    江舟：你不能一次性说完 ？


    江姜：嘻嘻，想让你帮忙照顾几天她的猫。


    江舟：没空。


    江姜：真的不行吗？那只猫很可爱的。星星眼jpg.


    江舟：没的商量。


    江姜：……


    江姜：冷漠！无情！


    回完江舟想了想还是先不回復祁念，先洗个澡，再打电话跟她聊。


    这头的祁念见江姜一直没回復，迟疑了会决定发个微信问问江舟。


    她看着对话框上一条消息停留在「谢谢」，那是她送完东西后找不到他，微信上转述了林漓的话，他说他先走了，随后发了这两个字以示感谢。


    「能帮我个忙吗？」点击，输入，发送。


    两分钟后，江舟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取下鼻樑上的眼镜捏了捏眉心，解锁手机看到了消息。


    ——「什么忙？」


    「我需要去趟f国，能不能请你帮我照顾一下我的猫？」


    她又补了一句，「就是之前在图书馆那只。」


    ——「什么时候去？」


    「后天下午的飞机。」


    这次他没有秒回，五分钟后看到手机亮起弹出一条消息。


    ——「后天你把猫送过来给我？明天我要出差一趟，挺晚才回来。」


    第06章


    「！！！」


    「真的吗？」她从沙发上坐起来。


    「不用就算了。」


    祁念立马回了个谄媚的表情包。


    感谢大佬jpg.


    消息刚发出去江姜的电话就来了。


    「餵？」


    祁念正好奇，她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那头就开始跟她道歉了。


    「不好意思啊念念姐，害，我哥说他没空帮忙。」


    「啊？」祁念诧异，「可你哥刚才答应我了啊。」


    「什么？！他跟我可不是这样说的！」想了想，得去打探打探「你俩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先不跟你说了，我去找我哥先挂了，拜~」


    话音一落立刻挂断了电话，祁念连「诶」几声都没来得及阻止她，皱起眉来，这两兄妹唱双簧嘛？


    不多时江舟也收到了来自他亲妹的轰炸，第3通响铃20几秒后终于被他接起，「要多少？」


    「要什么？」江姜还没开口就被他问蒙了。


    「连续打这么多通电话不是要钱吗？」


    「今天不要钱！我是来问你，你刚才不是说不帮忙养猫嘛？可是我刚问念念姐，你明明答应她了！」


    江舟貌似没想到祁念那去，「你说的朋友是祁念？」


    「是啊。」


    「你刚没说是她。」


    「可是你也没问啊……等等！『没说是她』，所以是她你就会同意？」江姜像是知道了什么石破天惊的秘密，特别还是她哥哥的秘密，就差原地手舞足蹈起来了。


    江舟并不上套，只是说：「还有文件没处理，没事我就挂了。」


    朋友之间帮个忙很奇怪吗？她上午也帮了我，礼尚往来而已。


    趁着去f国前祁念把工作室的事无巨细的都交待给了齐雅，忙忙碌碌又是一天。


    从工作室出来，蓝黑色的夜幕还未完全笼罩天空，旁边昏黄色的路灯亮起，灯杆的影子被拉的老长，它们已经开始为城市里匆匆忙忙归家的人工作了。


    「你晚上自己回家做饭吗？」她看着身后正在锁门的齐雅问。


    齐雅点点头说：「是呀。」


    「陪我去吃饭吧好不好？我行李还没收拾，回我爸妈那吃完饭肯定来不及了。」祁念拉拉她的衣袖轻晃。


    「我请你吃，每次都是你请我吃饭，我都不好意思了。」齐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下次吧，这次我来，再说了我是你老闆，怎么可以让员工请吃饭的。」


    「那……好吧。下次一定我请你。」


    只等她点头同意。


    晚饭结束,回去后左拖延一下，右拖延一会儿，收拾完行李已经很晚了，不出意外的第二天起晚了。


    等她惊醒时已经日上三竿，摸索枕头下的手机半眯起眼睛看了眼时间，解锁手机，按住说话键：我晚点过去。


    带着点还没睡醒的鼻音，小猫挠痒痒般。


    江舟听了几遍，回復道：「刚睡醒？」


    「是的」


    她回完朦胧的思考了两秒，把手机扔到床尾，头又埋进枕头里，迅速利落的把被子盖过头顶。


    在床上磨磨蹭蹭半个小时终于起来收拾出门，嫌开车麻烦，干脆打了辆车。


    到远东大厦后下车直奔前台，门口的保安拦住她说：「小姐，不好意思。宠物不能带进大厦。」


    「你们总裁叫江舟对吧，他知道的，我把猫带过来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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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小姐，集团有规定，宠物还是不能进。」


    见保安不相信，祈念抚了下怀里二蛋的头若有所思，随即道:「要不你跟我进去前台？他应该有通知下来的，反正进去一小会也不碍事。」


    保安也有些动摇，看她衣着打扮光鲜亮丽，连同抱着的那只猫应当也价值不菲，不太像个骗子。


    左右不过进去问问的事，若真是骗子，他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还斗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不成？


    若真是上头的人，那横竖也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


    看他态度松动，祁念试探道：「进去问问？」


    怀里的猫咪也配合的「喵呜」几声。


    保安欲言又止踌躇了下。


    她绕过保安进去，向端坐在前台的其中一位女孩子问：「你好，我姓祁。约了你们总裁把猫给他，可以进去吗？」


    「您稍等，我这边查询下。」她手指飞快的在电脑屏幕上点击了几下，随后抬起头笑着柔声说：「可以的祁小姐。您稍等下……」


    跟过来的保安自然也听见了，便退了回去。


    她又拨通了旁边的内线电话对那头说：「lina姐，祁小姐已经过来了。好……好。」


    「祁小姐，您从这边过去，然后右拐上专梯到46楼哈，总裁秘书会在那等您。」她指着右手边。


    「好，谢谢。」祁念道了声谢按照指引右拐。


    等到祁念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拐角处，刚刚跟她搭话的小姑娘激动起来，抓住旁边另外一个小姑娘的小手臂快速的摇晃了好几下。


    「看到没看到没，她不会是我们总裁的女朋友吧。」


    另外一个小姑娘：「没听说过呀，而且好像还是第一次来。」


    「一看他们关系就不一般，而且她看起来好有气质啊，长得也好看。」


    两人越说越兴奋，「我也觉得，已经脑补出画面了，跟总裁站一起肯定很有cp感！」


    「唉，我等凡人只有羡慕的份儿了。」


    「唉，还是好好上班吧，等下传到上面去又要挨骂了。」


    一出电梯lina已经在门边等着了，看到祁念出来立即迎上去笑着说：「祁小姐，您好。我叫lina，是江总的秘书。」


    祁念不着痕迹的快速打量她一眼，穿着循规蹈矩，年龄大概32、3左右，气质偏沉稳类。


    也回以微笑，「你好。」


    「江总办公室在这边，您跟我来。」


    「好。」


    lina刚抬手准备敲门，门从里边被打开。


    猝不及防的，祁念撞进开门的陈柏视线里，以及站在他身后的江舟的眼里。


    「嫂子！你来啦！」陈柏打开门退后几步，邀请祁念进来。


    祁念举起抱着的猫，像是要放过去咬他，「再瞎说它要咬你了。」想了想还是作罢，把二蛋放在了地上。


    站在一旁沉默了会的江舟道：「陈柏你不是要去开会吗？还不快去？」


    「你不是也要去吗？嫂子刚来我跟她说几句话怎么了？」陈柏言语挑衅的反驳道。


    却在下一秒瞥见江舟恐吓的眼神，立马乖乖的跟lina出去了。


    「嫂子我先出去了啊，下次再聊。」


    待陈柏出去，祁念望向江舟问：「放在这里会影响你工作吗？」


    「它不会。」顿了会又继续道：「下班我就把它带回去。」


    「对了，这是它一些小玩具，然后还有猫粮跟罐头之类的。」祁念把手上的东西递过去。


    江舟看了眼手上的东西，随后放在了沙发上。


    「还有个会要开，你先坐会？」他示意祁念身后的茶几上，「上面有早餐，你先垫垫肚子，开完会带你去吃饭。」


    有些讶异，是特地准备的早餐吗？还是这本来是他的？


    祁念更偏向后者，想从他稀疏平常的语气里再听出些什么。


    「 那我吃了你吃什么？你不是说出差很晚才回来吗？不吃早餐对身体不好吧……」


    「我已经吃过了，这是给你的。」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餐？」


    江舟挑眉，视线从茶几上移到祁念脸上，「很难知道吗？」


    不……不难嘛？


    「不知道你吃什么，让他们随意买了点。」


    祁念连忙摇头冲着江舟感激的笑笑，「不敢挑，不敢挑，我都可以。」


    转头刚走几步还没离开办公室，江舟又折回来看着她，不太自然的开口道：「你右边的那个小柜子里有毛毯，空调有点低，冷的时候盖一盖。」


    折回来就为了说这个？


    「还好吧，这空调也不是很低啊，25c。」她指着墙上的空调温度显示器说。


    「晚上的飞机应该会冷，你不换件衣服吗？」


    「哪有那么夸张？」


    江舟又看了看外面，「外面太阳这么大，你等下出去会晒黑吧？」


    她站起来上上下下来回扫视一番，ce刚出的薄针织短款露腰t恤，搭gr黑色阔腿长裤，很青春洋溢的运动风，没有问题啊！


    「我穿这个不好看吗？」


    江舟看着她的上衣，四处破着小洞也就算了，衣服短的像是剩下的边角料做的。


    漏出的那截腰，更是刺眼的白，想了半天也只吐出了两个字，「一般。」


    「……」


    他要是再晚走一步，祁念可能就抄起手边的沙发靠枕砸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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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碗粥下肚加上早上起床喝了水，这会隐隐有些想去厕所。


    lina听见祁念从那头的总裁办公室出来的声音，正抬头，便听见她发问。


    「lina，洗手间在哪里呀。」


    她站起来说：「今天上午37-46楼的洗手间进行线路安全维修检测，去洗手间要下去36哦。」


    「刚才那个电梯下去吗？」


    「对的，下去后直走再左转再一直直走就可以看到了。」


    「好，谢谢。」祁念报以一笑。


    祁念下到36楼左转后侧边的员工电梯正好开门，她没有留意径直走过。


    这个时间早已过了上班的点，里面只有寥寥数人，站在电梯里侧的人一眼就看见了她，跟着下了电梯。


    刚进去厕所祁念就听到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公共区域这很正常，所以并未多加理会。


    直到准备出去的时候才勐然发现，门被人在外面用什么东西抵住了。


    祁念尝试着用力拉扯几下，还是没用，又开始拍打着门，「有人吗？」


    「有人吗？我被困在卫生……」


    一盆冷水从外面泼进来，兜头罩下。


    「啊！！」


    顷刻间，头髮已经湿哒哒的，有些还往下滴着水。衣服也早已被水浸染，湿漉漉的的黏在身上。


    此时的心情已经不是气愤可以形容的了，莫名其妙的被人锁在厕所，无缘无故的被人泼水，一丝恐惧慢慢从心底生根发芽蔓延出来。


    她拿出兜里的手机，在通讯录快速的翻找江舟的手机号码，迅速拨打出去，幸好这个破地方是有信号的。


    46楼的会议正在进行中，江舟放在桌上的手机亮屏振动起来，他的视线从正在展示的ppt上挪到手机。


    显示来电人是「祁念」。


    第07章


    她不是在办公室吗？


    对面ppt的汇报人并未停下讲解，就在他以为老闆会挂断的时候，下一秒，江舟抬手示意他先暂停，「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餵？」


    「江舟！我被人故意锁在36楼的厕所了！周围都没人，我出不来！」


    祁念已经尽力故作镇定，江舟还是听出她语气里的那丝害怕，蹙眉道：「好，你先冷静下，我马上就过来。」


    说完并未挂断电话，只是握在手里。


    对着会议室里的人甩下一句，「你们先开。」


    随后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被抛下的会议室众人一脸震惊，头上的问号多过今天窗外的云朵。


    没听错吧？电话里隐隐约约是个女的声音吧？老闆二话不说就抛下我们走了吧？


    从前哪见过这阵仗！众人面面相觑。


    这会整个洗手间寂静的有些可怖，不知道那人到底是什么目的，接下来还会不会干些什么。


    祁念通过手机听筒听着那头江舟正在匆匆赶来的声音，四周似乎也没有那么恐怖了。


    头脑冷静下来才感受到衣服黏在身上的凉意，加上空调吹进来的风，不禁打了个喷嚏。


    江舟火急火燎的赶到时，看到洗手间门口放了黄色的「正在维修」的立牌。


    推开洗手间的门，一眼便看到中间的那格厕所被几根扫把棍巧妙的挡住了把手，地上一滩水渍。


    他大步跨过去把东西拿开扔在地上，门应声而开，里面的祁念坐在马桶盖上，头髮湿的，衣服也湿，像是某次雨天见过的落汤小猫惹人怜。


    江舟心里一紧，他知道祁念这20几年来都是养在温室的花朵，细心呵护，没有受过风吹雨打，更是不堪摧折。


    「你终于来了。」祁念注视着他，不自觉间有些红了眼眶。


    「嗯，别怕，我在。」见她冷的有些轻颤，思忖间脱下身上的深蓝色西服外套给她盖上，「怎么回事？身上都湿了。」


    「我下来上厕所，然后有人把门给抵住了，还往里面泼水。」祁念战慄的说。


    「应该是故意冲着你来的，我刚进来的时候门口被人放了维修的牌子。」


    「怎么会？我是第一次来你公司。」


    江舟看了看她，「先出去再说。」


    祁念犹豫了会开口：「我……我这样肯定又狼狈又丑，出去被人看见没脸见人了。」


    「我也看见了，你怎么不说没脸见我？」


    祁念随口一说：「你跟别人又不一样！」


    江舟一怔，我跟他们不一样……吗？


    他倾身把祁念身上的西服外套拉上去，盖过头顶。


    一把把祁念打横抱起来往外走，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祁念惊唿一声，手臂快速的环上他的脖子，大脑宕机了几秒。


    「抱紧了。」


    祁念把松了些的手臂復又抱紧，「你干嘛？」


    她的声音隔着西服外套传上来，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不是说没脸见人？这样不就没人知道是你了。」


    江舟的衬衫算不上厚，唿吸间隐约可以闻到衬衫与外套上传来的清香，一时间竟分不清是洗衣液的味道还是香水味。


    她感受着他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热量，此刻有些不知所措。


    途中也不乏有人在背后小声议论。


    直到电梯上到46楼，江舟把她放在放在沙发上。


    从放毛毯的柜子下一层拿出了一套西装，递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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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她迟疑，道：「干净的，你先换上，身上的都湿了，容易感冒。」


    「好」祁念接过衣服。


    「我去外面等你。」


    「好。」


    须臾间，江舟听见「咚咚咚」几声，门被敲响。


    祁念从门后探出脑袋来，看到他放下耳边的电话，悄声说：「你先进来一下。」


    「怎么了？」


    待他进来，祁念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门关上。


    「你的裤子太大了，我实在是穿不了。」她比划着名。


    看着她手里攥着裤头多出来的部分，下面裤腿还长出了一大截，江舟倒是没想到这点。


    大大的衬衫与松松垮垮的裤子套在她身上，像是偷穿了大人的衣裳，平添了几分滑稽。


    刚才严肃的表情，此刻已经土崩瓦解。


    「不准笑！」


    江舟尽力抑制着想上扬的嘴角。


    「我让lina给你买一套上来。」


    关门声响起，祁念瘫倒在沙发上回想着今天的可疑之处。


    昨晚睡的晚，这会在沙发上困意袭来，迷迷煳煳间lina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一个白色的纸袋。


    「祁小姐？」lina进来先轻声叫了叫她。


    祁念闻声从半梦半醒间惊醒恢復清明，坐起来揉了揉脸。


    lina把手里的东西放到茶几上，「这是总裁交待给您买的衣服，码数应该合适，您先换上看看。」


    「江舟去哪了？」


    「监控室那边调出了事发时间段的监控，总裁跟陈总过去了。」


    作为总裁秘书，对集团的风吹草动肯定是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刚才这么一出不仅是她，整个集团内部几乎都要传疯了。


    监控室内，江舟的目光锁定在监控屏上。


    一个女人尾随着祁念出了电梯，在祁念进入洗手间后左右观望停顿了会，也进去了。


    不多时，那女人略显慌张的从洗手间出来，刚走几步又倒回去，从角落里拿出『正在维修』的立牌放在门口，便匆匆逃离。


    江舟收回目光，面色有些凝重，对上陈柏的眼神说：「查查她是谁。」


    「我见过她。」


    监控上的视频还在重复播放，祁念进来一眼便认出她来。


    「在lg商场，因为一双被我买了的鞋争执过。」


    祁念思前想后绞尽脑汁也没想到只是因为区区一双鞋而已，还反覆回想着最近应该没得罪谁。


    「查到了。」陈柏看着手机上得到的信息说：「是旗下娱乐子公司新签的网红。」


    江舟并未表态，只是又看了眼时间沉默了几秒：「让子公司的高层下午过来我办公室。」


    又对着祁念道：「先去吃饭？lina说你早上只喝了碗粥。」


    询问却没有给人拒绝的空隙。


    虽说水不是江舟泼的，可好歹是在他的公司，人也是他的员工，风轻云淡的说句下午去他办公室就解决了？祁念隐隐有些不讲道理的迁怒。


    顿时生出些闷闷不乐，说话的密集程度也远远低于往常，心不在焉的吃完整顿饭。


    开车的间隙江舟不时瞥向后视镜里的祁念，她靠在后座半阖着眼帘看着窗外的风景。


    「回家拿行李我直接送你去机场？」


    「不用了，你等下不是要开会吗？」祁念恹恹的答。


    「做一回司机也不错，就当给你赔罪了。」


    听到这话祁念压在心里的那口不知名的气瞬间喷发，「你凭什么代她赔罪？」


    江舟一怔，明白她误会了这句话的意思，失笑道：「我当然不是替她赔罪，我凭什么替她赔罪？」


    车子停在小区楼下。


    他转过头。


    「是代表我自己，代表江舟。」略显低沉的嗓音再次在车内响起，「对今天你在我身边受的委屈，赔罪。」


    刚准备发作的小火山剎那间泄了气，侷促的扔下一个「哦」便匆匆弃车而逃。


    再下来，明显已经是多云转晴。


    江舟下来帮她把行李箱放好，见她换了身衣裳，说：「比早上那套好看顺眼多了。」


    祁念以为他在暗示中午给她买的那套衣服，忙不迭的道：「你让lina买的那套衣服，等我回来洗好后会立刻还给你的。」


    「……」


    江舟半晌无语。


    「还给我干嘛？我又不穿。」


    祁念察言观色小心试探的问：「那……那我打钱给你？」


    「……」


    「我是明天就要破产了吗？」


    一时间祁念也拿不准他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堂堂一个总裁，总该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一件衣服对他来说不应该是九牛一毛，无关痛痒的事嘛？


    江舟也不再跟她纠结什么衣服不衣服的，见她愣在原地，上前把她塞进车里，「再晒下去就化了。」


    一路无言。


    直到送到安检口，祁念道谢后两人各自分别。


    到达f国已经是深夜，赶到预定的酒店办好入住后给小姐妹们报了个平安。


    看到江舟在几个小时前也发了条消息：到了告诉我一声。


    ——「安全到达！」


    一天的跌宕起伏，祁念几乎是沾到枕头倒头就睡。


    不同于临市夏季的酷暑，f国的夏季是宜室宜居的，路边花栏里稀稀疏疏还有些铃兰花在盛放，广场上乐器响起，是街头艺人在释放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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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装展秀场外，祁念接到了自家母上大人的电话，停止脚步站到一旁，「餵？妈。」


    「念念啊，你定好回来的机票没啊？」


    「没呢，还要过几天，到时候再看看吧。」祁念顺口又问了句，「你要买什么东西吗？」


    「我没什么要买的，定好机票跟我说一下，你表哥啊谈了个女朋友，你大伯要他带回来见见，到时候大家一起吃个饭。」陈虹在电话那头解释道。


    「哟，铁树开花了呀，书呆子这么快找到女朋友了。」


    「这话不准在你大伯面前说啊。」


    「放心吧妈，平常小辈之间开开玩笑，不会去大伯面前说的。」看了眼时间，「妈，先不跟你说了，我这边秀快开始了」


    这几场虽然不是什么大秀，但还是很有特色值得一看的。


    刚入场坐下，背后有人拍了拍她，「祁念？」


    异国他乡还有人用中文叫她，祁念侧目，看到了坐在她后排的那人。


    那人又开口笑着说：「你不记得我了？」


    祁念凝眉思索蓦然想到了什么，「林骆！？」


    有些不可思议继续道：「这都好多年没见了吧，你竟然在f国！」


    「大二我就转到f国了。」


    「难怪后来再没见过你了。」


    林骆有些犹豫的开口问：「半夏她……还好吗？」


    「你指的是哪种好？」祁念反问。


    第08章


    灯光聚到t台上，四周暗下来，耳边只有少数人轻声交谈，生出细细碎碎的声音传来。


    她缓缓转过头，注意力集中在t台上。


    林骆也不再出言。


    艺术与技术的结合浓缩在小小的t台上，台上的人用心展示，台下的人仔细品味。


    一场show结束。


    站在展厅外的林骆叫住祁念：「可以交换下联繫方式吗？」


    「我准备回国了，有时间请大家一起吃饭。」


    「好。」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祁念也不好拒绝，遂给了手机号码，顺便添加了微信号。


    林骆把手机放回兜里，「你一个人来的吗？」


    「嗯。」


    「一起去吃晚饭？」


    祁念拒绝道，「不了，我等下还有别的安排。」


    「好，在f国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联繫我。」林骆笑着点点头。


    傍晚，吃过当地的特色菜，慢慢悠悠，兜兜转转走在街头感受他国风情，偶尔有会有热情的街头艺人邀请一起共舞，祁念会跟他们一起乱舞一会。


    看了看国内时间这时候江舟应该还没睡。


    祁念：「睡了吗？」


    几分钟后。


    江舟：「还没」


    祁念：「二蛋怎么样？」


    祁念：「它习惯吗？」


    江舟：「它挺好的，我也不会虐待它。」


    祁念：「……猫粮吃的多吗？」


    江舟：「没有给它吃很多。」


    祁念：「零时不要给它吃太多哦。」


    手机突然振动起来，是江舟拨过来的视频通话。


    祁念理了理头髮接通，那边对上江舟的脸，正准备细看，他把摄像头反转，只看得到地板。


    镜头摇摇晃晃后停顿，应该是从别的房间走到了客厅，视野终于清晰。


    一直小猫赫然入镜，正蹲在猫砂盆里努力，看到有人拍它，急急忙忙用一只前爪准备扒拉。


    「噗嗤」


    祁念忍不住笑出声。


    「它也太搞笑了吧，是不是没喝多少水。」


    「昨天还好，今天就这样了。」


    祁念饶有兴趣的看着二蛋蹲在猫砂盆里愁眉苦脸，「要多喝点水就不会了。」


    「它不爱喝水。」江舟清冷的音色从听筒传出。


    「不爱喝水也要让它多喝的。」


    「好。」


    江舟点点它额头，「要不要先下去喝水？」


    祁念笑的更欢了。


    乍然，祁念「哇」的感嘆一声，「江舟江舟江舟，快看！」


    她把镜头举起来，绚烂的晚霞跃然于大湖之上，赤橘色的云层从落日余晖中激盪开来，淡蓝色中夹杂着紫色，紫色染成了赤红色。


    湖面成了晚霞的镜子，半边大地为它痴狂。


    「看到了吗？」


    「看到了，很美。」


    「等我一下！」祁念换了个座位，正好背对着湖面，调整了一下镜头对江舟说：「快帮我拍一张照片记录一下，我数1,2,3你就截图。」


    「好。」


    「准备好了哦！1,2,3……」


    坐在湖边的少女侧着脸，湖光与晚霞与她是远在天边的触手不可及，恣意的笑容被江舟在大洋彼岸的这头定格。


    「怎么样怎么样？好看嘛？你发给我看看。」祁念看向镜头问。


    「还行。」


    江舟把图片发给她。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古人诚不欺我！」


    「不发个朋友圈对不起我的美貌了。」她凑近手机屏幕把视频窗口放大，「国内挺晚了，你早点睡吧？」


    江舟「嗯」了声，瞧着神动色飞的她忍不住叮嘱：「晚上不要玩太晚，一个人不太安全，早点回酒店。」


    祁念只当他是对朋友的关心，脸上喜形于色，把镜头拉远挥了挥手，「知道啦……」


    「等等，我有个朋友前几天也去f国了，他叫将云濯，你在f国需要帮忙的话直接联繫他，手机号发给你了。」江舟打断她又嘱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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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江总！原来这就叫背靠大树好乘凉，我会抱好你这个大腿的！」


    江舟睨了她一眼，「满嘴跑火车。」


    连续几天，虽然有时早有时晚，江舟都风雨不动的在微信上跟祁念报告：


    今天拉出来了


    喝了挺多水


    吃了70g猫粮


    上蹿下跳不睡觉


    ……


    今天吃了75g猫粮


    但是一点都不乖，挠坏了窗帘


    罚它一天不准吃小鱼干


    面壁思过


    ……


    今天……


    ……


    直到第五天，祁念买完回国的礼物回到酒店，见他今天丝毫没有动静，等了等，最后还是忍不住问。


    祁念：「今天它喝水了吗？」


    对话框立马弹出。


    江舟：「喝了。」


    祁念又问：「它现在在干嘛？」


    江舟：「散步。」


    江舟：「你只知道问它在干嘛，不会问问别的？」


    祁念；「问什么别的？」


    江舟：「比如，问我。」


    祁念：「那你在干嘛？」


    江舟：「遛它。」


    江舟：「……」


    小区楼下握着遛猫绳的江舟顿时僵住，看了看围着脚边转圈圈的猫，末了，又看了看发给她的这几条信息，这是在跟一只猫争宠吗？


    心情有些复杂，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遛谁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过是一条朋友圈。


    彼时，远东的项目部正陷入兴奋中，下半年的第一个大项目在忙碌了一个多月已经落实下来了。项目部几个刚升上来的高管借着今次打了个漂亮的开门红，自是有些春风得意。


    其中一人开着玩笑说让boss发个大红包鼓励鼓励，江舟自然不会抠这些钱，且项目也漂亮的谈下来了。


    「放心。奖金少不了你们的，下午会签字给行政部，跟这个月工资一同发放。」


    话音刚落底下一阵欢唿，江舟从西装内袋拿出手机在微信群发了几个大红包，还附赠了一句话：这周六日禁止加班，休息好下周做好收尾工作。


    为了这个项目几乎是天天加班，这个甜枣不得不说是给到了项目部所有人的心里。


    项目部众人的欢唿声不绝于耳，在喧闹声中江舟看到了微信发现页祁念的头像赫然醒目，他点开朋友圈，是那张晚霞的照片，照片里的晚霞很好看，她也好看的惊心动魄。


    但是，少了一截。


    江舟点开他当时截图保存下来在相册的照片，是的，少了一截。


    少了右上角他的视频框，有他的那一截被祁念截掉了。


    初及觉得没什么，后来越想心里越有些不对味，晚上反反覆覆摩挲着手机外壳，摁亮又摁灭。


    故意没有联繫祁念。


    在漫无目的遛了n圈后收到了祁念的信息，身边的猫都看似嘆了口气，终于可以停下来了。


    祁念觉得江舟有些怪，从第一天遇见他的时候，她就这么觉得的了。


    他掀起眼帘看向她的那刻，眼里有太多祁念看不懂的东西，那时她也并不想深究。


    突兀的震动声打断了思绪，手里的震动让人无法忽视。


    「餵？」


    「念念姐！我这几天太忙了，今天才终于能歇会了，我听说竟然有人敢在我哥的地盘欺负你！」


    听她的语气像是马上就要撸起袖子冲过去把人打一顿，祁念笑的眉眼飞扬，「你先冷静一下，等下为我进局子里了，我现在都没办法亲自去捞你。」


    「你还让我冷静！你不知道我下午去公司的时候听到她们说，我恨不得马上把那个人拖出来暴打一顿，然后再来个螺旋飞踢把她甩到十万八千里去！」


    「放心好了，你念念姐我可不是吃素的，要不是那天急着赶飞机没时间。等我回去了肯定得让她知道知道欺负我的下场！」


    见她平缓些了，祁念又开口道:「你知道她是谁吗？」


    「谁？不知道。」


    「就是那天我们在lg看鞋子遇到的那个人。」


    「原来是她！我就说怎么会有神经病干这种事！」江姜一点就着，火气又上来了，「不过还好我哥把她给封杀了，不然我今天真的去揍她了。」


    祁念迅速捕捉到了她话里的重点，带着疑惑重复了一遍，「你哥？封杀她了？」


    「是啊，你不知道吗？她留在公司也会是个祸害，现在整个远东都传遍了，还说你是我哥的未婚妻呢，说我哥冲冠一怒为红颜。」


    他？冲冠一怒为红颜？


    她不知道，她一直都不知道，当时连一点苗头都没有看出来。


    以为着急带她去吃饭只是为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为他已经权衡利弊做好了选择。


    从机场回去的那天，江舟坐在办公室脸色阴郁，下面站着的人也噤若寒蝉。


    良久，江舟沉声开口：「都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吧？」


    他把手里的文件夹往桌上一甩，『啪』的一声，「怎么都不说话了？平常一个个不是争得面红耳赤的吗？！」


    其中一人嗫嚅得说：「知……知道了……」


    「你们签约的标准是什么？还是说根本就是没有底线！？什么阿猫阿狗想来就来？」


    江舟隐含怒意的声音，连珠炮似得接连发问， 「来者不拒？背调也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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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你们还想有下次！？」


    几人惶恐道「不敢。


    一人开口：「已经勒令相关部门今天之内解除合同，整个公司警告批评，不会再有下次了。」


    「最好是这样，再出现这种情况，你这个总监也不用做了。」他缓和了些，「还有，通知下去，以后远东旗下所有公司永不录用。」


    众人战战兢兢出了办公室，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紧接着赶忙着手去办，生怕下一个捲铺盖走人的就是自己。


    江舟看了眼时间，把手头上的东西放下，给二蛋收拾了下散落在沙发上的东西，准备下班带它回去熟悉熟悉环境。


    一手抱着它，一手拎着它的东西下楼。


    这个时间大部分人已经下班走了，一楼大厅还零零散散有些人。


    江舟逗着怀里的小猫，一女子冲出来拦住他。


    「江总！」


    江舟略微思索片刻，知道她是谁了，手里二蛋『喵呜~』一声，他轻轻拍打安抚着。


    「江总凭什么直接把我开除？」苗微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


    「凭什么？你觉得你有这个资格来质问我吗？」他眼神凌厉扫过去，「还是说你觉得你的行为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


    「谁知道你是不是谋杀未遂呢？」


    第09章


    他带着上位者的冷漠吐出的话语让人胆寒。


    话语里的威胁让苗微有些怯懦，过来堵江舟只是脑子一热，进了远东谁也不想放弃这么好的香饽饽。


    何况还是被强制解约，在圈内传出去再敢签她的公司少之又少。


    苗微放低了姿态急着解释说：「对不起江总，对不起，我只是一时冲动，以后不会了，求求您能不能不要解约。」


    「那你更要为你的冲动买单了，况且，你对不起的不是我。」


    见他不为所动，苗微哭诉着又说：「求求您不要解约，您让我干什么都可以的，真的，只要您说我什么都愿意。」


    大厦一层不少人被声音吸引，稍微隔着远些议论不休，时不时指指点点。


    江舟冷『哼』一声，「你未免也太高看你自己了。」


    江舟说完便要走，不想跟她再做过多无谓的纠缠。


    周围飘过来的讥笑声重重打在苗微脸上，全然不见最初与祁念争执的嚣张，她被这声音激的恼羞成怒。


    「那那个贱人呢？她又有什么资格！」


    江舟往外走的脚步顿住，转过头来看着她，下一刻哑然失笑，「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份工作……」


    他把猫缓缓放在地上，二蛋在地上打了个滚，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陈柏的电话，『嘟嘟』几声后被接起。


    「喂，舟哥。」


    「今天下午子公司开除的那个人，在业内通知一声，谁要是敢签她，就是跟远东作对。」


    微笑的面具下说出的是让人如坠冰窖的话，无数的冰稜子四面八方而来。


    这已经是代表江舟要全行业封杀她，生意人永远利益至上，谁也不愿意得罪远东这颗大树，没人敢跟远东作对。


    苗微脑子一嗡，全身血液似乎瞬间凝固僵硬。


    「你的脑子也愚蠢的让人觉得可笑。」江舟又开口道：「保安！麻烦把非本公司人员带出去！」


    他抱起二蛋，只留下背影头也不回的往停车场径直走去。


    「餵？念念姐？你还在听吗？」


    祁念怔愣会回过神来，「啊……在听，在听，怎么了？」


    「我说，那些人说的很不错啊，你做我嫂子多好。」


    「别贫了，你的礼物还想不想要了，我回去直接扔机场的垃圾桶里了。」


    「别别别，我去机场接你吧，几日不见如隔三十几秋，想你想得睡不着觉。」江姜嬉皮笑脸狗腿的说。


    祁念无奈地反击，「你是想你的礼物想得睡不着觉吧。」


    「嗨呀，都有都有，当然还是你最重要了，那说好了我去接你，不准反悔哦。」


    「真的假的，你会开车嘛，我可不想英年早逝啊。」


    祁念有些惶恐，她那风风火火的性格，不太让人放心，虽然自己也不是很靠谱。


    今夜的房间莫名有些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祁念烦躁的坐起来，使劲抓了抓头髮，下床端了杯水站在酒店阳台上。


    她看着远处的灯火陷入沉思，想就这么一直站着。


    许久，她盯着的那盏灯骤然熄灭，跺了跺有些麻了的脚，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水。


    想想这个时间国内应该已经早上了，她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拨打给秦半夏。


    手机里的嘟嘟声跟耳边传来的树叶沙沙声融为一体，像是一首还未开发的旋律。


    「我的姑奶奶，才六点多，你不用睡觉的吗？」


    祁念还未开口，秦半夏嘴上已经开始抱怨起来。


    「我在f国。」


    「那这个点你也该睡了。」秦半夏敷衍的答。


    「我有个事想不明白。」


    「什么？或者你等我睡醒了再说。」说完就准备挂电话。


    「不行！一定要听！」祁念赶紧出言阻止她。


    「你说……你说他……是不是喜欢我啊？」


    这句话有如平地惊雷不断激盪起涟漪，炸的秦半夏睡意全无。


    风声把祁念的倾诉声吹到远处，像是情人间的喃喃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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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应该问的是，你是不是喜欢他。」秦半夏听完她的这些长长短短分析说，「如果说你只是有点觉得他喜欢你，会彻夜深思到睡不着吗？而且你……」


    她画风一转，「这么沉重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死了。」


    「……」


    「好像……是有一点点喜欢他。」


    「你喜欢他什么？」


    「喜欢哪有这么多理由？可能……喜欢他长得帅？喜欢他有钱？或者喜欢他说的那些关心安慰我的话？喜欢他当时威风凛凛从天而降带给我的安全感？」


    「果然，颜值永远排第一，喜欢就去追啊，肯定没有我姐妹得不到的男人。」秦半夏信誓旦旦的说。


    「真的吗？可是……」祁念踌躇的说，「万一他不喜欢我怎么办？」


    犹如坐上了过山车，她在起点，终点那头是江舟，因为他忽上忽下。


    秦半夏哭笑不得，「你刚才说人家喜欢你的那笃定的气势呢？」


    经过秦半夏的一语点破，祁念已经不再纠结是不是的问题，她像猫咪炸毛起来，「什么嘛！你也没有男朋友嘛！谁知道可不可信的！」


    在质疑上，秦半夏当然不甘示弱，这已经是她俩多年的相处方式了，「别这样说好吧，好歹你姐我当年高中的时候还跟校草有过一段，信不信你试试就知道了。」


    「哪位？不会是连手都没拉过的那位校草吧。」 祁念故意明知故问，特地着重强调了『连手都没拉过』几个字。


    「你过几天回来，我绝对不会打死你的。」秦半夏恶狠狠的威胁。


    祁念笑够了达到目的自然也就哄着她撒娇，「仙女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仙女姐姐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保证送祁念回去给你挨打！」


    「仙女姐姐不想吃你这一套。」秦半夏说。


    「为什么呢，我不是姐姐最爱的那个了吗？姐姐的心又给了哪个妹妹呢？行吧，我可以等的，姐姐只要偶尔回来看看我就行了。」


    「你这么会噁心人还怕什么，直接上不就完了。」


    祁念泄气，「不行啊，万一他不喜欢我，我从小到大都没丢过这么大的脸。」


    「那你先接近他，暗地里撩拨试探他，你懂吧？」


    「一点点。」


    秦半夏语塞，「那就先这么着吧，再不起来我上班要迟到了，你快点睡。」


    似乎是中了什么一坐飞机就晚睡的魔咒，回程又是火急火燎的的赶飞机之旅。


    一上飞机倒头就睡，直到感到降落时的颠簸才悠悠转醒，看飞机已经降落，她把手机飞行模式关闭。


    好几条消息立刻涌进来：


    江姜说她开到半路车胎被扎爆了，已经让江舟来机场了。


    还有来自母上大人的问候，说已经让福叔去机场了。


    另外还有一条福叔的简讯，说马上到机场了。


    最后一条是江舟的，他说：我在t2等你，出来了给我打电话。


    祁念快速扫过一遍。


    等等！什么？！福叔跟江舟都来了？


    他俩绝对不能撞上，福叔看到了，等于全家都看到了。


    飞机比预期早到，她握着行李的拉杆站定准备打电话给福叔，让他不用来了。还未拨出去，江舟的电话就进来了。


    「祁念，出来了吗？」他清冷的嗓音传来。


    「出来了，马上！」祁念不再停留，往出口走去。


    出口外熙熙攘攘，她略略扫过，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气质斐然的他。


    与往日不同，今天他没有穿惯常的西装，一身休闲风，似乎还挺愉悦？


    江舟遥遥对她晃了晃手机，她定了定神笑着奔过去。


    陡然，余光中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祁念霎时不由得慌乱起来，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拽住江舟就是一拉。


    扯着他迅速躲到一侧的柱子后，借着他的身躯挡住自己。


    江舟毫无防备，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的一愣，下意识准备回头。


    谁知那人也往这边走来，祁念只得踮起脚，手臂往上搂住他的脖子，迫使他靠近自己微微弯下腰，低下头。


    随即又拿下自己头上带着的渔夫帽，稍稍仰头，用渔夫帽在侧边挡住两人靠的极近的脸。


    在外人看起来这像极了热恋中难捨难分的小情侣，用拥吻不舍告别着。


    江舟一时有些迟疑，着实猜不透她是在干什么，身体却很诚实的配合着她，看她另一只手拽住他腰部的衣服扥了扥。


    他只能一只手撑在柱子上先保持平衡，开口道：「怎么了？」


    祁念「嘘」了声，一脸讳莫如深轻声说：「别回头，我们家司机在那边。」


    江舟不解，「不能让他看见吗？」


    「嗯。」


    「为什么？」


    「你太高了。」祁念松开抓住他衣服的那只手，让他再低一点，然后靠近他耳边，「因为……我是在逃公主啊！」


    她眼含笑意的看着江舟，又不敢真的嬉笑出声来。


    说话间祁念的唿吸声与吞吐文字所产生的气息喷洒在江舟耳边，温温热热的，仔细感觉起来还有些香香软软的。


    江舟眼神有些虚浮飘忽不定，只匆匆抬起眼帘扫她一眼，便再也不肯对上她清亮的眼神。


    嘴上说着的话也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二蛋，最近……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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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念看他一下皱眉，一会又蹦出些莫名其妙的话来，委实琢磨不透他的意思，难道我说什么话刺激到他了？


    不应该啊，难道秦半夏说的撩拨试探不是这个意思？


    果然，她跟百度都不靠谱。


    第10章


    福叔站在不远处左顾右盼了会没发现祁念的身影，又往另一头走去。


    偷偷瞄了瞄看他走远，拉着江舟一头扎进人海里混了出来。


    手机『嗡嗡』震动，是福叔打来的。


    「叔，不好意思啊，飞机早到了，我现在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你也回去吧。」


    「啊好，好好好，今天星期五路上有些堵。」


    「没事的叔，你也早点回去吧。」


    江舟搭在方向盘上的右手，食指漫不经意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听到她挂断电话，手指停顿，转而握住方向盘。


    「送你回去？」


    「今天回我爸妈那，送我到江南岸吧。」


    「江南岸别墅区？」江舟问。


    「对。」


    一个红绿灯处，祁念忽然想起来，「江姜没事吧？」


    绿灯已亮，他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嘴上答道：「没事，不用担心，她已经回去了。」


    「那就好，」车窗外的街景分外熟悉，祁念赶紧出言，「在前面转弯的地方停就好了，不用进去。」


    「好。」


    江舟依言停下。


    「对了，那……那个二蛋可以帮我再养几天吗？我这几天可能要住家里。」


    「可以。」


    「会不会不太方便？如果不太方便的话我明天就去接它。」


    「等你有空的时候再去吧。」


    「那……呃……好……」


    祁念舔了下有些干的嘴唇，咽了咽口水，搭在大腿上的十指也没闲着，从大拇指捏到小拇指，又从小拇指捏回来。


    「怎么了？」


    「没……没怎么。」


    她打开车门准备下车，却没有意料之中的踩到地面。


    起身太突然又毫无防备，刚起到一半，身上的安全带似乎是已经拉扯到极限，勐地把她弹回座位，还伴随着「砰」地一声。


    祁念冷静从容的瞟他一眼，她看到了江舟震惊的瞳孔以及马上就要扬起的嘴角。


    随即闭上眼睛哀莫大于心死的转过身去，背对着江舟，头靠在椅背上，闷声虚弱的说：「我今天有点头晕，先缓缓。」


    「嗯，」他爽朗的嗓音传来，「那你先缓缓，我下去抽根烟。」


    话音刚落，祁念听见耳边「咔哒」一声。


    还真是贴心呢，下车前特地帮她把安全带给解开了。


    关门声响起，片刻后，她『噌』地从装死中恢復过来，元气十足的对着座位挥了几拳，密闭的空间闷闷作响。


    江舟站在几步开外，眼前云雾缭绕，透过车窗隐约看见她在车里的小动作，不禁好笑的勾起嘴角，又无奈地轻微摇摇头。


    见她准备下来，江舟往后快走几步，把剩下的半截烟掐灭在垃圾桶上。


    「感觉好点了吗？」他站在车尾好整以暇的瞧着她，稜角分明的脸上笑意不减。


    「可能是……没休息好吧，我要回去躺着。」


    后备箱打开，江舟上前把行李卸下。


    祁念犹豫着开口试探道：「听江江说，你把那个苗微……」


    她想了想，用了一个稍微比较缓和的词代替，「开除了？」


    「苗微？」江舟似乎略微思忖了会才想起来她说的是谁，「既然做了，就应该要想到会有今天，她也算半个艺人，德行有亏，难免保证往后会不会损害到远东的利益。」


    是啊，远东的利益……即使那晚已经在心里把种种答案都预想了一遍。


    可当这一刻它真的从江舟嘴里说出来，难免还是会有些许失望。


    毕竟，谁不想自己是那个特别的，例外的存在呢？


    「也对。」


    「发什么呆呢？真的不用我送你进去？」


    「不用不用！我自己就可以。」祁念扬起一个笑脸给他，「那我……先回去了？」


    「好。」


    还没走几步，江舟又看着她退回来，「后座，给江江带的礼物，你等下记得给她，她心心念念好久了的。」


    「好。」


    「还有……」


    「还有什么？」


    祁念伸进包里的手握住又松开，夷犹反覆几次，手掌也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揉搓着小礼盒上的绑带，终于还是决定拿出来。


    「给你。」


    「贿赂我啊？」江舟挑眉轻笑着。


    「不要就还给我！」


    祁念伸手准备去拿，他长臂一伸，轻而易举就让人无法够到，「都给了怎么还能反悔？」


    「那你收了我的贿赂，就得好好照顾二蛋的。」


    「如果我刚才没有同意把它留下，你还贿赂我吗？」


    「那得看贿赂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了。」她一个四两拨千斤，又把问题抛回去。


    接着，没等他回答，祁念脚底踩了风火轮般，拉着行李箱遥声继续说道：「有点累，我先回去了，谢谢江大总裁的服务，五星好评！」


    她现在不急于要答案，总之，放长线钓大鱼的机率更大，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放长线。


    刚到自家门前就看到陈姨在院子里翻找着什么东西，祁念上前把半掩的栅门推开，「陈姨？你在找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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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欸，念念回来了呀，」陈姨看见是她，马上迎了过来笑着说：「陈姨人老了，最近记性也越来越差了。这不，刚拿了把剪刀出来，转头就忘记放哪里了。」


    「是谁敢说我陈姨老了？明明就是风韵犹存嘛！有眼不识泰山，被我抓住了肯定要打他一顿的！」


    她松开行李箱，双手叉腰，故作一副趾高气昂的刁蛮样。


    三两句就把陈姨逗的哈哈大笑，「就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嘴甜。」


    「给你煲了汤快去喝吧。」


    祁念吃饱喝足趴在沙发上，优哉游哉的打开一局游戏。


    段云一进客厅就听见她嘴里喊打喊杀的，还时不时的捶捶沙发，恨铁不成钢的扔了个抱枕砸在她背上。


    「一回来就是躺，天天就只知道躺着，懒死你。」


    「嗷！」祁念轻唿一声，还是继续埋头看手机，丝毫不受影响，「妈！我不躺着也没事干吶！」


    「没事干就去跟你爸学学怎么管理公司。」


    「公司以后有我哥在，我在他身边当个废柴就好了。」


    又输了一局，祁念放下手机，「需要帮忙的话就让我哥回来呀，这么多年也不回一次，你们联合他一起还不准我去看他。」


    「你哥什么时候回来那是他的事，他回来了你就可以肆无忌惮了是吧？」


    赶在段云生气前，祁念赶紧上前抱住她手臂晃了晃，「妈~我们好久没出去了，晚上出去逛街吧。」


    段云扒开她的手，嫌弃的看着她，「晚上跟你爸约了老朋友吃饭，你自己吃吧。」


    「那我先上去睡一会，昨晚没睡好。」


    眼不见心不烦，她让祁念赶紧滚上去，末了又添了句：「晚上记得吃，不吃饭小心得胃病啊。」


    躺在床上一时半会倒也酝酿不出睡意，祁念又开始跟秦半夏聊起来。


    秦半夏：「你把买的领带夹送出去了吗？」


    祁念：「送了，但是在车上那一下，我已经无地自容了，你能明白吗？」


    祁念：「我转头一看，他都愣住了，眼神里三分不可思议，三分讥笑，还有四分是这人是不是傻？」


    秦半夏：「哈哈哈哈哈哈笑抽了姐妹，你确定你看到的是他的眼神，而不是个圆形统计图吗？」


    祁念：「这是你嘲笑我的理由吗？」


    秦半夏：「所以你是故意把二蛋留在他那里？」


    祁念：「当然了啊，我要是把猫拿回来了，下次还怎么见他？这不是你说的么？」


    秦半夏：「不错！孺子可教也，比我想像的聪明！」


    祁念：「……」


    接连几天，祁念没主动联繫江舟，江舟也没联繫她。


    又是一个周末，卧室门不断被敲响，「咚咚咚」的声音不绝于耳，她把被子「蹭」地拉上来盖过头顶，试图阻止这声音传进来，可还是无济于事。


    门外的人听里面一直没动静，也不再继续敲，转而试试拧拧门，门应声而开。


    段云走进来又是拉窗又是拉被子，嘴上念叨着，「祁念！你看看，这都几点了？哪有人像你一样天天不是打游戏就是睡觉？」


    窗帘被拉开，房间里瞬间从昏暗中恢復光明，突然照射进来的阳光有些刺眼。


    她赌气般重重翻了下身，用枕头蒙住头，就是不起来。


    段云见她不为所动，下了最后通牒，「12点还不起来你就等着看看吧啊。」


    「啊！」祁念把枕头推开，长嘆一声，又在床上滚了滚。


    放空游离了几秒，她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照例解锁第一个点开微信。


    翻上翻下还是没有江舟的消息，前前天没有，前天没有，昨天也没有，今天还是没有。


    她点开对话框，「今天周末你有空吗？我可以过去看看二蛋吗？」


    直到吃了早餐才收到回復，当然对于别人可能这已经是午饭时间。


    「可以。」接着就是一串地址。


    随后又问了一句，「我去接你？」


    「不！不用，我自己开车过去。」


    祁念对着衣柜挑挑选选看了半天最终选了一套学院风穿搭，原因无二，显年轻！


    黑茶色微卷的大波浪长发，精心化了妆的鹅蛋小脸，在按响门铃的那刻扬起恰到好处的笑容。


    「咔哒」一声，江舟怀里抱着二蛋，左手把门拉开。


    他顺手把二蛋放到地上，拉开玄关的柜门，熟练的从里面拿出一双女士拖鞋递过来。


    还是一双粉色的。


    难道，还有其他女人经常来？


    第11章


    见她迟迟未动，江舟以为她是怕鞋子不干净，「这里就我一个人住，没有多余的拖鞋，刚才前一会下去新买的，干净的。」


    祁念不咸不淡的「哦」了声，微微勾起的嘴角泄露了不为人知的心事。


    在她换鞋子的空隙，江舟接过她肩膀的包挂在衣帽架上。


    祁念走过去把二蛋抱起来，二蛋盯着江舟「喵呜~」了好几声。


    她揉了揉二蛋的头，「我看你呀，是有点乐不思蜀了！」


    二蛋在手里挣着要出去，祁念只好把它放下，刚放下就撒着欢领着祁念到客厅另一边儿。


    地上零零散散的堆着一些各种形状的小木板，祁念有些不解问，「这是什么？」


    「买给它随便玩玩的。」江舟跟过来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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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猫爬架？」


    「嗯。」


    「败家子。」


    「花这点钱还是养的起的。」江舟拿起一块木板的手顿在半空，又放下。


    起身端了杯水放到祁念面前的茶几上，薄唇轻笑，「温的。」


    随后又端坐回原地摆弄地上的小木板，开始组装起来。


    喝了口水，祁念把二蛋放在沙发上，也跟了过去拼拼凑凑。


    两人相对而坐，一时谁也没有说话。


    片刻，江舟率先开口，「螺丝刀在你那边吗。」


    祁念身后左右看了看，「没有，」又翻了翻中间的木板也是没有，「没有在我这边。」


    「我书房还有，帮我去拿一下？我一松开就散了。」


    是询问的语气，却丝毫没有给人拒绝的空间。


    她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站起来拍了拍裤子，轻轻皱了下眉。


    天气已渐渐入秋，虽说临市的秋天来的晚，天气还是如夏天一般燥热，可就这么坐在地板上久了还是感觉有些凉意。


    祁念收手望着江舟问，「在哪？」


    「这里进去左手第二间就是书房，在靠桌子那面的第二层书架上，上面的深蓝色盒子里有一个小螺丝刀。」


    「好。」


    她打开书房的门，隐隐有些墨水香飘荡在鼻尖，入帘是立在各个墙面的有些古朴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偶尔会有些小摆件在中间。


    桌面上除了电脑跟文件夹，就是翻开一半还未读完的书，祁念趁着没人，小声吐槽，「这他妈是上辈子古籍成精了吧。」


    抬步走到江舟说的书架面前，第二层有两个蓝色盒子，一个稍微大一些，一个小一些。


    祁念打开了较小的那个，里面是一些碎纸，上面还有些字，但是有些太碎了，看不明白写的是什么。


    还有一个白色的透明的小盒子。


    她拿起那个透明盒子，透过外壳，里边静静躺着一枚小巧的像是胸牌的东西，正面已经被磨损的不成样子了。


    其他地方虽然有些斑驳，却也很光滑，被下午的阳光映射到，散发出些微的银色光芒，看的出来是经常被人拿在手里反覆摩挲。


    「还没找到吗？」


    江舟的声音从客厅悠悠传来。


    她慌忙把盒子盖好放回原位，又打开了旁边那个大盒子，里面放着一些小工具，拿出里面的小螺丝刀，「找到了！」


    「你也太多书了吧。」祁念把拿出来的螺丝刀递给他。


    江舟接过，「没有书怎么叫书房？」


    「……」


    「等下。」


    刚要坐下，便听江舟出言阻止道：「先坐沙发上。」


    祁念疑惑的「啊？」了声，但也乖乖的坐在了沙发上。


    江舟加快速度把手里的螺丝拧好，随后起身。


    再从房间里出来时，手上拿了两块雪白的圆形毛茸茸的小地毯放到地上，修长的手指又调了调位置。


    他挑眉示意她，「坐吧，地上有点凉。」


    祁念坐下后，眸光狡黠盯着他，「现在不凉了。」


    「……你都坐上了，不凉不是很正常吗？」


    「不不不，你没有看到吗？」


    「看到什么？」


    「我的心火已经为你熊熊燃烧起来了！」


    江舟眼皮一抽，一阵无语。


    半响，祁念已经从最开始坐在地毯上帮忙，到坐着看江舟动手，再到瘫坐在沙发上刷手机，只用了三步。


    「好了。」


    祁念看着已经组装完成的猫爬架，兴奋的捉过二蛋让它试了试，果不其然，已经开始玩了起来。


    她半开玩笑的说：「我要吃一只猫的醋了！」


    江舟看着围在猫爬架边的一人一猫，「你也想玩？」


    「你对他这么好，我要吃醋了。」祁念又重复一遍。


    江舟玩味的看着她，「我对它这么好，你是她主人，这情你得还吧？」


    「哈？」祁念故作夸张地双手环胸，连连摇头，「我卖艺不卖身的。」


    江舟骤然正色，绕过大理石茶几来到她面前。


    祁念被他突如其来的严肃唬到，脚底在原地扎了根，眼看他一步步靠近。


    只见他抬手握拳，伸出修长的食指，长臂一展在祁念的头上不轻不重的敲了下。


    「嗷呜！」祁念闭眼吃痛。


    「怎么还打人的！」


    被祁念的反应戳中了笑点，江舟唇角漾起好看的弧度，哈哈大笑，眉眼舒畅。


    这是这么久，她第一次看到江舟这么开怀大笑，像是终于见到了他鲜活又炽热的灵魂。


    她看着他，心里无端又想起了第三次见他时候，那天他站在无边的黑暗里，恍若灵魂被夜色里伸出的荆棘丛禁锢，尽力勾起的嘴角是他对那些荆棘的反抗，而她只能手足无措。


    祁念傲娇的「嘁」一声，对他的行为嗤之以鼻。


    不多时，江舟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礼盒。


    祁念伸手接过，里面是一条紫色渐变长礼裙，她微微惊嘆，眼里洒出了无数星光，眉眼弯弯笑开了花。


    「拿出来看看。」江舟在一旁细细打量着她白皙的脸庞，知道这条是合她心意的。


    她拿出礼裙在身上比了比，转了一圈，喜悦溢于言表，「j.w秋季高级vip限定款诶，听说这款全国只有两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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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我的？」祁念眉眼雀跃盯着他，等他回答。


    江舟清了清嗓子，低沉的嗓音响起，「本来是买给江姜的，远东新项目的合作方办的酒会，想让她陪我去，她没有时间。」停顿了会，又继续道：「必须得带女伴，现在有你这个新壮丁了，就送给你了。」


    是吗？怎么好像是中了他的套了。


    「那你可真不地道，早说当壮丁有这么好的福利，我肯定屁颠屁颠过来了。」


    「真有这么好看？」他只是偶然听见lina说很多人对j.w趋之若鹜。


    祁念白他一眼，「直男是不明白的。」


    「铃铃铃铃铃」


    手机在猫爬架上，闹钟叮铃作响，祁念想起来还得去工作室看看，从出国到现在少说也有一个星期了，不知道齐雅跟工作室那边怎么样了。


    「我要去工作室一趟，」她晃了晃手里的盒子，「东西我就先拿走了。」


    江舟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拿起车钥匙准备送她去。


    「你忘啦！我自己开车过来的。」她摊开手里的车钥匙，在他眼前晃了晃。


    又蹲下来一只手招了招，挠了挠二蛋的下巴，它舒服的眯起了眼睛，「蛋蛋宝贝~我要走啦，下次再来看你噢。」


    刚出蓝景云庭，手机亮屏提示收到了『江姜』的消息：「念念姐，你去我哥家啦？」


    显然她是看到了朋友圈。


    猫爬架装好的时候，二蛋看到新型玩具好奇的在上面跳来跳去，新奇的眼神让祁念没忍住拍了个视频发朋友圈。


    「是的。」祁念回。


    「啊啊啊啊你又不跟我说！我上次去我哥家的时候见到那只猫了，好可爱，我买了猫薄荷准备带给它的。」


    「突然想起来去的，下次一定记得叫你。」碰巧遇到红绿灯，她又快速打了一行字，「你哥……有什么前女友吗？」


    「嗯？应该算是没有吧。怎么了？你有想法？」还附赠了一个斜眼笑jpg.


    车子刚起步，祁念按住语音转文字键，边开车边说：「我帮我一个朋友问的。」


    语音转换成功，发送！


    指尖又上下滑了滑，还没等放下手机，「砰」的一声响。


    再抬头，祁念心里只冒出了两个字，「完蛋！」


    江舟正准备给玩累了的二蛋餵猫条，修长的的手指撕开一个口子，还没递到它嘴边，沙发上的手机震动个不停。


    他只好站起来先去接电话，于是二蛋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到嘴的猫条就这么飞了。


    手机拿起来，显示是一串020开头的号码，江舟迟疑了会，还是接起来，「餵？」


    那头一个略显浑厚的男声从听筒传来，「江舟，江先生是吗？」


    「是的。」


    他长腿跨步迈过沙发，坐在沙发扶手上，弯腰把猫条递到二蛋嘴里，心满意足的吃起来。


    那头继续说：「你好，我们是公安机关的，是这样的，您的朋友祁念出交通事故了，麻烦来我们这一趟吧。」


    江舟眉心一跳，语气里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车祸？！严重吗？」


    「倒也不是很严重，我们地址是市区xxx xxx。」


    「好！」他捞起车钥匙，随便套了双鞋子赶着下楼，「我现在马上过来！」


    第12章


    祁念静坐在公安局靠墙边的那排椅子上，大厅里只偶尔有几个身穿制服的警察进出。


    又有脚步声进来，祁念循声侧目，见来人是江舟，立马正色，调整坐姿挺直了嵴背，坐的端端正正。


    此时若是面前有一张课桌，她会是这堂课上最认真的学生。


    江舟迈着长步进来，目光触及到坐在墙壁边的祁念后，步子缓了下来。


    她看着江舟一步一步走近，脸上的神色辨不出喜怒。


    他没有跟她说话，只是转身向值班的民警问，「有医药箱吗？」


    「有的。」民警从桌子下面递给江舟一个白色的医药箱。


    他接过说了声，「谢谢。」


    然后走到祁念身边蹲下，打开医药箱拿出一瓶开过的碘伏，用两根棉签浸湿点涂在她额头左上角的小伤口上。


    小伤口有一点磨破了皮，强烈的灼热感袭来，有些刺痛感让祁念止不住的往后仰。


    「别动！」江舟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脖颈，不让她再动。


    「痛……」她小声说。


    手上的动作轻柔了些，「痛才好，好让你长长记性！」


    祁念觉得他应该是有些生气了吧，也默不作声起来。


    直到消完毒贴好创可贴，江舟也没再说一句话。


    他把医药箱整理好递给值班民警，又道了声谢，随后问道：「那个车主人呢？」


    按照指引，他打开右手第二件房门，里面坐了两个人，一个中年男人，一个中年女人。


    桌子上有一次性纸杯放了两杯水。


    「你们好，我是祁念的朋友。」


    坐着的俩人对视交换了个眼神，「既然来了，我们就继续谈谈赔偿的问题吧。」那个男人开口语气不善，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江舟也不急，拉开旁边的椅子顺势坐下去，毫无波澜的启唇：「你们不用拿吓唬小姑娘的那套来唬我。」


    俩人看他不是什么善茬，也稍微正色起来，还没等他们开口，江舟又继续说。


    「事故发生路段的监控我看了，再往前些我也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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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的意思就是不想赔钱咯！」男子有些心虚急急开口道。


    江舟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怎么会，该是我们赔的我们一分也不会少。」他顿了顿，神色严肃，给人一种压迫感，「反之，我们一分也不会多给。」


    坐在旁边的女人恼羞成怒说：「什么叫多的一分不给？你当我们是乞丐啊！是你朋友撞了我们，不是我们撞了她！多一分我们还不要呢！」


    「哦？我看到的怎么是监控里，你们从荣华大道就开始一直在找合适的车辆别车，中间也别过几辆吧？没成功拿到钱？」


    俩人被江舟怼的有些哑口无言，好不容易别到一辆，还是个小女娃，准备伺机敲诈一番，谁成想来了这么个刺头。


    他一只手随意的搭在桌子上，修长而又节骨分明的手指不疾不徐的敲着桌面。


    「建议你们好好考虑考虑吧，拿了钱走，还是想上法庭解决？」江舟抬眼看着二人，「上法庭我也奉陪，我不嫌麻烦，至于上了法庭之后这钱你们还拿不拿得到，我就不知道了。」


    俩人本就心虚，脸别过去一旁俏摸着嘀嘀咕咕，思虑一番，显然在这拿了钱走才是上策，本来的目的就是为钱，一看对面坐着的男人就不是什么普通人，上了法庭谁赢就不一定了。


    门边传来响动，江舟从里面出来，随后是另外一辆车的车主，祁念殷殷地望着他。


    又看他穿过去从左侧上了二楼。


    再下来时，身旁还跟着一位穿着警察制服的民警。


    下到一楼，江舟站定看着她，「还坐着不走？准备留下来吃晚饭？」


    祁念欣然起身，迈着小步子速度的窜到他身边。


    旁边的民警解围道：「哈哈吃顿饭嘛，食堂管够。」


    「只是，小姑娘，下次可不能边开车边玩手机了啊，这是对自己以及对别人的生命不负责任。」


    「好的警察叔叔！保证没有下一次，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祁念严肃的拍胸脯保证。


    「行了，跟你男朋友回去吧啊。」民警用手里的文件夹指了指大门。


    「嘿嘿，他还不是我男朋友呢。」


    江舟不置可否，一言不发的往外走去。


    祁念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行至人较少的地方，她轻轻拽着江舟的衣角，「你生气啦？」


    「我没生气。」言语冷淡，可也没拂开她拽着的手。


    「那你干嘛走这么快？我要跟不上了。」


    「腿长。跟不上就睡这里。」


    碰了一鼻子灰。


    她上车后关车门的空隙，小声嘟囔，「明明就是生气了。」


    「是！就是生气了！」密闭空间里，江舟的声音显的有些大，声音也不復刚才的冷清，隐隐含着些许怒意。


    「敢边开车边玩手机？！你是有三头六臂吗？还是跟二郎神一样，开了天眼了？」他气的点点头，「真行！你可真是能耐啊！」


    祁念被他这一下来的措不及防。


    「不准哭！」江舟看着她渐渐泛红的眼眶，心烦意乱。


    祁念呆呆的看着他，「噢……」怎么连哭也不行。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下次别这样，我就谢天谢地了，让别人多担心。」


    「噢，不会了。」


    见车还没启动，祁念悄悄抬头看他，「你盯着我看干什么。」


    「安全带！」江舟的火又开始蹭蹭蹭往上冒。


    祁念手忙脚乱赶忙繫上。


    时间有点晚了，江舟带她就近找了个餐厅坐下。


    江畔的风吹来，带着些秋风萧索的气息，她手撑在下巴上，确实挺惊险的，今天。


    她用手机屏幕对着额头，左看看右看看，手轻轻按了按，「嘶」地倒吸一口气。


    车子在小区楼下停下，因为头上有伤怕回了江南岸段云追问，不好解释。


    江舟从车子抽屉里拿出一盒药，「晚上洗了澡之后擦在伤口上，换这个新的大一点的创可贴贴上。」


    「不会留疤的」他又补了一句。


    「这样很丑吗？那万一我跟你去参加酒会的时候，别人说我丑怎么办？」她认真的问，想了想，「我受不了这个打击。」


    江舟把药跟创可贴递到她手里，「不丑，也没人敢说你。」


    「好吧。今天……谢谢你。」


    「嗯，上去吧。」


    直到她进了屋，亮起灯，江舟才从楼下驱车离开。


    连着几天，祁念都兢兢业业的擦药，换创可贴，丝毫不敢懈怠。


    还在网上搜了搜注意事项，酱油也杜绝在外，唯恐留疤。


    小伤口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起来，只是还有些痂没完全掉落。


    因着酒会的事，祁念可是卯足了劲儿，要在江舟旁边一鸣惊人。也为了那身衣服，不能辜负它。


    下午，祁念夺命连环call把秦半夏叫来，让她帮自己做妆发。


    「我说，你这可是下了血本，非得拿下他不可？」秦半夏边帮她上妆，嘴上也不闲着。


    「那当然，你不懂。」


    「我跟你说我前几天遇到一个男的，啧啧啧，那相貌，一绝！」


    秦半夏似乎还在回味，连『啧』几声，随后惋惜道：「就是人太冷了，冷冰冰。」


    「不是吧，秦大小姐春心萌动了？」她转过头狡黠的看秦半夏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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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我说你不懂了，第一眼对上他眼睛的那种，心脏扑通扑通跳的感觉，现在还犹在脑海。」


    「肤浅！」祁念白她一眼，「他叫什么你知道吗？」


    「不知道。不过，这才有意思啊！如果下次我们再相遇，那就说明，上天註定我们有一段缘分。」


    听得脑瓜子嗡嗡的，祁念竖起大拇指感嘆，「玩还是你会玩！」


    「玩你个头啊！」秦半夏装模做样的在她头上敲了下，「好了，快去换衣服吧。」


    祁念对她做了个鬼脸。


    桌上的手机又开始震动，舒缓的钢琴曲缓缓飘来。


    电话接通那头率先开口，「祁念？」


    「我不是祁念，她换衣服去了。」


    那头似乎是愣了下，随即道，「好，麻烦你告诉她，我在楼下等她。」


    「你在跟谁说话？」祁念从卧室出来。


    秦半夏抬眼一看，赞嘆一句，「哇，很合身，像是为你量身定做的，不愧是j.w，今晚你绝对是no.1。」


    「嘴巴，合上点行吧，飞流直下三千尺了快。」


    「……」


    「你的江舟在楼下等你了。」


    「他的电话？」


    「嗯哼。」


    「那我走了，你自己在这看着办吧啊，爱你。」


    电梯从22楼下去，显示屏上的数字不停变化，直到停止在1楼。


    她提起裙摆抬步往外走，一眼就看到了背对着的江舟。


    「江舟！」


    江舟应声回头，就这么站着的祁念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直直地撞进他眸里，裙子巧妙的勾勒出完美的曲线，一头微卷的长髮更显气质，恰到好处的露着锁骨，只是脖子上好像还缺了点什么。


    好似月下精灵那般引人注目。


    祁念走到江舟身旁，微微转了转，「漂亮吗？」


    「嗯。」


    「为什么你老是说『嗯』不能说点不一样的吗？」


    第13章


    车子停在一处独门独户的私人住宅，祁念到了才意识到这应该是私人举办的酒会，而不是什么官方宴会。


    江舟从左侧开门下车，绕过车头打开了右侧的门。


    祁念搭着他递过来的手，顺势下车。


    入眼是一栋私人宅院，设计偏简约风，寥寥望去有山有水面积不小。


    「抬头。」


    祁念抬头，天上除了月亮与几颗闪烁的星星，其他什么也没有。


    「什么？」


    「很漂亮，那颗月亮……」


    江舟后面还说了句什么，她没听清，像是自言自语的呢喃，声音小到轻如飞絮。


    「月亮怎么了？」


    他不回答，把右手手肘弯起，示意祁念挽住。


    门口的侍者指引他们穿过几条门来到正厅。


    正厅内，不少人被这俩人吸引，男人剑眉星目，器宇不凡。女人明眸皓齿，气质出尘。


    底下一阵窃窃私语，祁念恍若未闻，任四面八方或好奇，或打探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大大小小的宴会她也参加过不少，看样子来的人非富即贵，这种场合她自然不会露怯。


    看见二人进来，一对夫妇从侧边迎上来，「江舟！还以为你小子不来了呢。」


    「方伯父邀请我，我怎么敢不来呢。」他游刃有余的说着场面话，又对着旁边笑了笑，「方伯母好。」


    「这位是？」被江舟叫方伯母的人看着祁念问。


    江舟介绍道：「这是我父亲以前生意上的好友。」


    祁念脸上漾出笑意从善如流，「伯父伯母好，我叫祁念。」


    「诶好……」方伯母思索着，「我怎么看着你这么眼熟，姓祁……」


    「你是段云的女儿？！」她像是突然想起来了，言语间有些激动。


    「是的……伯母怎么知道？」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她稍微平復了些，「你妈妈呀，当年在学校可是风云人物，特别是那手钢琴弹得各大高校少有人能匹敌，我当年还找她要过签名呢。」


    「就前几年，在校庆上我还遇见你跟你妈妈了，当时我刚过去你就有事走开了，我还跟你妈妈说，你们家又出了个小美人坯子，果不其然，越来越漂亮了啊。」


    祁念怪不好意思的，不太习惯在这种场面被人大夸其词的夸奖，「方伯母过誉了。」


    生意人的名利场在推杯换盏间，但是坐到像江舟这个位置的人物大多都已经不需要了，所以他也很少参与酒会，一来是不太需要这种方式来促成交易，二来是他也不怎么感兴趣。


    江舟拿过来两杯香槟，递一杯给祁念，她还未接过，江舟又把手给收回去了。


    「你能喝吗？」


    祁念看着落空的手，「喝一点可以。」


    他转身放回去，又拿了一杯旁边的果酒，「这个浓度低，」把手里的酒杯递给她，「但是喝太多也会醉的。」


    祁念尝了一口，香香甜甜的，只一点点酒味。


    这时，几个同样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拿着酒杯过来。


    「江先生，没想到您也来了。」语毕还对着旁边的祁念也笑了笑，表示敬意。


    能被江先生带在身边的人，自然不敢怠慢，这是他们心照不宣都明白的事。


    江舟点点头，举起酒杯跟他们碰了碰杯。


    「江先生，您看这个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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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念看聊起了生意上的事，慢慢不着痕迹的退开，把空间留给他们。


    桌上的点心吸引了她的目光，各种小动物雕刻的惟妙惟肖，连毛髮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喝完最后一口果酒，仍觉得意犹未尽，准备再喝一杯。


    面前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有人递过一杯香槟给她。


    「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跟漂亮的小姐喝一杯。」


    「没有，她也不喝香槟。」


    祁念正想着怎么拒绝为好，江舟先她一步回答，横在她与对面那个人的中间。


    那人说了句「不好意思」，悻悻的走开了。


    「这么快谈完了？」


    「没什么好谈的。」


    多数是他们在滔滔不绝的吹嘘，江舟默不作声的在听。


    他们越说越起劲，江舟瞥了眼身旁，发现熟悉的身影不在身边，紧接着抬眸在周围迅速巡视了一番。


    看见她在角落里认真的看着什么，找个了藉口脱身出来。


    可还没到她身边，就有人捷足先登，蹭到她面前搭讪，心口莫名感觉有点东西堵住了。


    他只好快走两步挡在两人中间。


    「不用理这种……」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


    「江舟！」


    祁念看向来人，是一个女人，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


    那个人走近又继续说：「江舟，你也来了呀。」


    「有事吗？」


    「我们公司有个新项目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呢，借一步说话？」


    江舟放下手里的香槟，「就在这说吧。」


    「这人多声杂，而且在外人面前谈不太方便吧」


    好傢伙，祁念来气儿了，刚才瞪大了个眼珠子当我不存在，现在说在我这个外人面前不方便！驰名双标都没你会标。


    「你可以长话短说，或者，联繫我们公司项目部谈。」


    那个女人被江舟噎的面色有些难看，随即表示了一波什么叫翻脸比翻书还快，立马又热起脸面来。


    「哎哟~好歹我们也是老朋友了，这样我回去没法交差呢，只耽误你几分钟很快的。」


    江舟迟疑了会，看向祁念，「我先出去几分钟？」


    「去吧。」


    他又叮嘱了句，「果酒也别喝太多了。」


    「好。」


    祁念作为女人的直觉，她一定是别有所图，图的就是江舟。


    从过来的那刻，眼睛就一直黏在江舟身上，像是一直战斗胜利的斗鸡，挺直身板耀武扬威，临走的时候还给祁念挑衅的翻了个白眼。


    祁念咬牙切齿地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生气是魔鬼，不能中了这女人的计！


    思索间，后背猝不及防地被人拍了一下，肩膀抖了抖。


    「哎哟，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吧。」


    祁念定了定，看向侧边的人，原来是刚才的方伯母，她扬起笑脸，「没有没有~伯母怎么没跟伯父一起？」


    「你伯父他爱热闹，我不太喜欢，就偷偷熘过来了。」又招了招手，示意祁念跟她凑近些，「刚才我可都看到了啊。」


    祁念莞尔一笑，问，「伯母刚才看到什么了？」


    「别说伯母没告诉你，刚才那个女人，她呀，司马昭之心。」她放下酒杯，拉着祁念到窗边的角落，准备长篇大论起来，「她可是总追着你江舟跑，这种场面，凡是有江舟在，她必定在。」


    难怪，祁念见她带着一股敌意过来，看来没猜错，「伯母怎么知道？」


    「圈子里时不时传点风风雨雨，之前偶尔见到过。」她抿了一口杯中酒，又继续道：「你也喜欢他对吧？」


    一眼就被人看穿的感觉，有些慌乱，还有些紧张，一时不知道眼神该落在哪，「有这么……明显吗？」


    「小丫头片子，」方伯母轻笑一声，「伯母年轻的时候谈过的男孩子，可能比你看过的电影还多。」


    祁念这下倒是放松下来，看着窗外的月亮，「有点喜欢他，怕喜欢的太明显，他不喜欢。又怕喜欢的太不明显，他不知道。」


    方伯母拿着杯香槟放到她手里，「有时候啊，对自己喜欢的人，得耍点小手段才行。」


    她附在祁念耳边说了几句，随后神秘的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最后离去。


    祁念打开手里的小手包，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随后提起裙摆向花园走去。


    慢悠悠的晃了片刻，在一个鞦韆椅上坐下，周围许多叫不上名字的花还在盛放。


    「你好，」她看见了晚上引他们进来的那个侍者，「麻烦你帮我找一下晚上跟我一起来的江先生好吗？他应该在前厅外，你告诉他我……」


    江舟站在前厅外，「不知道你想说的是哪个项目？」


    「没有项目就不可以找江总说说话了吗？」妖艷的红唇一张一合。


    「我不喜欢说废话，你真有这么多话可以找想听的人说去。」他转身就要走。


    「那如果我要说你身边的那个女孩子呢？」


    江舟没再往前走，但也不准备停在这里，他微微侧身问，「你想说什么？」


    「你喜欢她吗？」


    他微微一愣，怔了瞬间，停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好像不关你事吧？」


    「我……」


    赶过来的侍者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江先生，跟您一起过来的祁小姐在找您，她在花园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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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现在过去。」


    江舟没再给她一个眼神，转身就走。


    鞦韆椅一摇一晃，祁念听着依稀传来的水声，看着远处紫色的花儿走神。


    「怎么坐在这了？」


    祁念听见江舟的声音，回过神来，她慢慢悠悠伸出裙摆下的右脚。


    「我不小心扭到脚了。」


    江舟这才注意到，她把高跟鞋脱下放在了一旁。


    他蹲下，温热的手附在脚踝处，轻轻按了按。


    祁念看他蓦的蹲下，一时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的才轻唿了声『痛』。


    「这样呢？」江舟抬眼看她。


    她皱起眉来，有些心虚，撇开眼道：「也好痛。」


    第14章


    借着光，江舟仔细看了看没有肿起来，倒是有一些红。


    温和的嗓音在空中散开，「试试看还能动吗？」


    他伸出手，手掌朝上，递到祁念眼前。


    祁念把手放到他掌心，指尖冰冰凉凉的，夜晚的秋风吹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江舟把身上的深黑色西装外套脱下，披在她肩上，拢了拢。


    肩膀跟手臂瞬间被温热笼罩，把冷风隔绝在外套之外。


    立在灯下的俩人，影子落在满地的郁金香上，鼻尖还萦绕着远处飘来的似有若无的风信子香。


    祁念试着动了动，皱起小脸，颇有些委屈，拽紧他宽厚的手掌，「走不了，一动就好痛好痛。」


    「去医院拍片检查看看。」作势就准备捞起她抱在怀里。


    祁念赶紧摁住他的手，往后推了推，「那到……到不用，没有那么严重的。」


    「不是动都动不了吗？万一伤到韧带或者是骨折，腿还想不想要了？」江舟严肃且认真的盯着她。


    「我感觉好像好一点了，应该没有你说的这么严重的，修养几天就行了。」


    「真的？」他挑眉确认。


    祁念被他盯的有些不太自在，「真的！」


    「我送你回去吧。」


    「就这么直接回去，会不会不太好，跟伯父伯母他们说说？」


    江舟扶着她又坐回鞦韆椅上，转身走过去对侧门口的侍者说了几句，隔得太远听不清晰。


    大概是说先回去之类的话吧，祁念如是想。


    她未受伤的左脚抵在浅草地上，轻轻一推，鞦韆椅又重新开始悠悠摇晃起来。


    紫色的渐变长裙上布满了细小的亮片，在不太明亮的灯光下折射出暗紫色的光芒，给她镀了一层神秘感。


    江舟回头，勐然看见坐在藤椅上，属于暗夜的精灵，心跳狠狠漏了一拍。


    才惊觉心中风声鹤唳是她，万马奔腾也是她。


    祁念笑意宴宴的看着他，待他走近，伸出双臂朝他张开。


    「干什么？」


    「不是要走了吗？我要背。」


    江舟失笑，清冷的声线此刻有些沙哑，许是在风口吹的有些久，「你说背我就背？」


    「唔……」她弯下腰又摸了摸脚腕，另一只手默默揩了楷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可是我走不了，江大总裁利用完我，就要抛弃我在这荒郊野外了吗？」


    她还想再胡乱扯些什么，江舟已经在她面前半蹲下。


    祁念起来单脚蹦过去伏在他背上。


    他一手扶着她，一手拿起鞦韆椅下边的高跟鞋，沉稳的走在青石板路上。


    祁念搂住他脖子直起身，抬眼便瞧见十六的月亮撒了他满肩。


    静静地，她开口，「你说，这世上真的有神明吗？」


    「大抵是有的吧。」


    「可神明也无法左右人的心意吧？」


    「或许是不能的。」


    她忽然又想问问了，「你喜欢今天那个女孩子吗？」


    江舟脚下一顿，随即又迅速恢復常态，一步步往外走。


    「为什么这么问？」


    「你不觉得周围有点安静嘛，随便问问而已。」


    「不喜欢。」


    不喜欢……不喜欢……不喜欢。


    耳边，她只听到了这三个字，像是旧年代的黑白电视机，在无限循环播放的gg。


    声音也不自觉的轻快，故意激他，「为什么不喜欢？可是她长得好看，身材好，能力也好呀。」


    「看来你喜欢她？」


    「我是觉得她喜欢你。」


    「你怎么知道的？」


    他像是闲聊般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堵的祁念无路可退。


    总不能说，我靠女人喜欢一个人的直觉，靠我敏感的中枢神经吧！


    22:35分江舟送到小区，扶她到楼下，祁念想起来楼上的一片狼藉，突然反手就是一个拥抱。


    踮起脚尖拥了拥，借力轻轻把他推到大门外，立即收手。


    正了正身体笑的灿烂，「谢谢~送到这里就可以啦，我自己上去。」


    她微微撩起裙摆一瘸一拐，身残志坚的模样准备进电梯，任谁看了不说一句心酸！


    「等等……」他出言阻止，长腿迈几步到祁念跟前。


    此时她脑袋里开始走马观花一样，回放那些曾经青春年少看过的无数抓马小说里，男女主夜晚依依不捨分别的场景。


    直到江舟把高跟鞋递到她手里。


    无数场景哗啦啦碎了一地。


    祁念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掩饰一下，江舟的注意力就被振动的手机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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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柏？」


    那头急切的声音传来，「舟哥，查到那个人有个姐姐，在那件事之前他们见过一面……」


    江舟神色有些凝重，抬起眼帘看她一眼，「我有点事，先走了。」


    「好……」祁念看他神色不对，也没再说什么。


    进了电梯后活动活动了筋骨，穿上鞋子，不禁感嘆，我这个演技不知道角逐奥斯卡有没有机会。


    高跟鞋踩在空旷的走廊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在门上输入一串密码，按下确认键提示门已打开。


    祁念在玄关处换下鞋子，转头就被秦半夏吓了个半死。


    她右手抱着一桶不知道哪里来的爆米花，左手里拿着手机，发出的蓝光打在面无表情的脸上。


    「你回来了。」


    祁念头皮发麻，汗毛都要竖起来了，惊魂未定的摁下客厅灯的开关。


    「你有病啊？吓死我了！」


    秦半夏又坐回沙发上，边塞着爆米花，边看着投影仪投到墙上的电影。


    「看什么？」祁念放下手里的东西扑倒在沙发上。


    「蓝色生死恋。」


    「……」祁念也捏起一颗爆米花尝尝，「你不是下午有约吗？」


    「我被人放鸽子了。」秦半夏幽怨的瞥她一眼。


    祁念来了兴趣，忽闪忽闪的眼睛盯着她，「谁啊，秦大小姐的鸽子都敢放。」


    「蒋云濯。」


    她无波无澜的开口，眼睛还盯着正在播放的电影，此时主题曲应景的响起来……


    「蒋云濯？」这个名字祁念好像在哪听过，但是一时半会儿又怎么都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听过。


    「他不怕你拿着虫子从一楼追他到七楼，又从七楼追到一楼啊？」


    秦半夏翻了个白眼，「你以为都像你一样啊？还边跑边哭。」


    「跟美女贴贴，我要安慰美女。」


    「滚，」秦半夏一手横在中间拨开她，挡着看电影了，「闻到你身上的男人味了，快滚去洗澡。」


    洗完澡，站在镜子前抹护肤品，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发微信问江舟：


    你到家了吗？


    俩人躺在沙发上，电影看到半夜，顺便还叫了个小龙虾外卖，饱餐一顿，又开始疯起来。


    直到躺在床上，祁念还是没有收到江舟的信息。


    难道他今天累了很早就睡了？


    躺了一会，感觉有些睡不着，又拿起手机看了看，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反覆几次，最后架不住困意来袭，眼皮跟座山似的重重压下来。


    一觉睡到大中午，这次是自然醒。


    她伸了个懒腰，在床上滚了滚，翻开手机终于看到江舟的回覆。


    「嗯，到家了。」


    显示是今天凌晨3点50分。


    「这么晚才到家？」


    那头秒回復，回復的却不是祁念的问题：


    ——「醒了？」


    「刚醒，准备起来。」


    ——「还没吃早餐？」


    「不吃了，我要去工作室，我工作室的小妹妹有事找我。」


    ——「你腿好了？」


    祁念骤然想起，懊恼的蒙住头哐哐撞大墙，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昨天才做作的疼的要命，今天就毫髮无损可不行！


    她脑子灵光乍现，准备迂迴一波。


    「没，可痛了。但是我半个月没去工作室了，有点事我得回去处理。」


    等了十几分钟，祁念正在夹睫毛，手机在房间响个不停。


    她跑过去，手机屏幕赫然显示着「江舟」


    她细声，「餵？」


    「我去接你？」


    「接我？」祁念疑声问。


    她把手机按下扩音键放在洗手台上，手上继续夹睫毛。


    「不是要去工作室吗？因为我腿脚不便的老年人，我不得去接吗？」


    「你才是老年人！孤独又闷骚的老年人！」


    和煦的声线通过扩音喇叭往外放，极轻地笑声也被放大，「那你自己去？」


    祁念恶狠狠地隔着屏幕龇牙咧嘴，「才不要！就现在，从这一刻我宣布：你，江舟，正式成为我的专属司机。」


    她乐见其成，本来就是想要接近江舟，正合我意。


    收拾好下楼，江舟已经在门外等着了，她今天特地穿着长裙，正好遮住脚踝。


    电梯开门，表演就开始了。


    祁念一瘸一拐走到门边，看了眼四周无人，双手做喇叭状，「江师傅！」


    江舟微微侧头，看她一动不动，无奈，只好进去。


    「祁老闆有何吩咐？」


    「噗嗤」一声，她忍不住笑起来，明媚且如春日暖阳。


    车子停在工作室外，祁念好奇道：「今天公司不忙吗？」


    「下午有个会议，不急。」他把车子熄火，没有下去的意思。


    祁念用手势比了个ok，「我速战速决。」


    踏进工作室，是久违的感觉，东西收拾摆放的很好，一切都有条不紊。


    「念念姐！」齐雅看见她来，镜片下的眼神明显是开心的。


    祁念笑着看她，「小雅，要表扬你哦，很不错！」


    「这是我应该做的。」齐雅腼腆的笑笑，犹豫着，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念念姐，你能不能借我点钱呀。」


    她紧张的盯着祁念的反应，但是迫于无奈不得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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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借多少？」


    「10万……」


    第15章


    「10万？」


    祁念有些讶异，这钱对她来说的确不是很多，但是对一个刚毕业，且平常还靠勤工俭学的小姑娘来说，绝对不算少。


    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犹犹豫豫吐出几个字，「我家里有点急用，如果，如果借不了也没有关系的……」


    「倒不是这个问题，我是怕你被骗了。」祁念拿起手机准备转帐，又询问了一句，「直接微信转给你？」


    「嗯嗯。」


    「叮咚」一声提示，已收到转帐。


    「谢谢念念姐！谢谢！我保证一定会尽快还你的，或者，你直接在我工资里扣，我现在就去给你写字据。」她感激的不住点头感谢。


    「我在你工资里扣你还怎么生活？你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哪这么快能弄到10万？」


    她的连环发问让齐雅一瞢，手上的小动作急切的想要解释，「我可以再去兼职的。」


    「钱借给你了就借了，不用这么着急还，你先拿去急用。」祁念捏着她的手臂认真且凝重的注视她，「记住，一定不可以为了这些钱走歪路。」


    祁念会这么说是因为在去江舟家的那天，她看到一个中年男人，跟齐雅在一家大型超市楼下像是在争吵，两人应该是认识。


    她也不清楚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只好拐弯抹角的提醒她。


    「谢谢。」齐雅噙着些泪光，真挚的说了两个字。


    祁念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嘴角是吟吟笑意，「客气什么，你可是帮了我不少忙。」


    「我能帮的都是些小忙。」


    「工作室最近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齐雅事无巨细开始娓娓道来：「前两天来了一个人，她买了你设计的两款风衣外套。」


    「可是风衣是很久前设计了的，元素也不是今年流行的。」


    「我也不太清楚……」


    祁念瞟了眼时间，「算了，不管她。你帮我把打板的工具跟箱子里那些稿子拿给我一下，我最近这些天可能不会来工作室了。」


    「好的。」


    祁念推门出来，江舟正在车上接电话，她一边上演整容式演技，一边默默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后座。


    「好了？」他收起手机。


    「好了！」祁念坐的板正，手上拉拉安全带，「然后呢？去吃饭吗？」


    「要回公司一趟，一起去？」


    江师傅的车，她当然不敢反驳。


    「到了叫我，我好睏。」她打了个哈欠泪水涟涟，顺手把车挡板放下，遮住一半直射过来的强光。


    直到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在拍肩膀，她半眯起眼睛揉了揉。


    「到了？」


    「嗯。」


    江舟伸出一只手臂在后座半摸索着，递给她一个小纸盒子。


    「什么？」祁念拎起来端详了会，「蛋糕？」


    「嗯，你进去工作室的时候买的。」


    「那你刚才怎么不给？好饿。」


    江舟食指弯曲轻轼了下自己的鼻尖，「怕你在车上吃东西。」


    「？？？」


    地下室的灯光明亮高悬在头顶。


    祁念手里拎着小蛋糕，突然想作他。


    「怎么了？」


    江舟看她突然停在原地，上前问。


    「哎哟，」在他的目光下祁念缓缓捂住膝盖，「太远了，今天走太多路了，现在走不了了，真的好痛哎哟……」


    她蹲下来边揉边暗戳戳抬眼观察江舟的表情。


    江舟微微皱眉，「很痛？真的走不了了？」


    「嗯嗯，真的走不了了。」她飞快的点点头。


    「看来是真的很痛啊……」


    江舟不由分说把车钥匙塞到她手里，「你先进去车里坐一会，等我。」


    「诶……你等等！」还没等祁念说什么，江舟就只剩了个决绝的背影。


    怎么跟想像中的有点……不一样？他就这么走了？


    几分钟后，祁念坐的又有些困意袭来，「咚咚咚」有人敲了敲车窗，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推开半掩着的车门下去，江舟站在外边。


    同时，地上还躺着一辆轮椅。


    祁念下意识地只想跑，被江舟一把擒住手腕。


    「怎么了？要去哪？」


    头顶传来他的轻笑声，「特地给你上去准备的。」


    听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邀功。


    祁念干笑几声，「哈哈，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手上准备去拉他，「走吧，你扶着我就行了。」


    「这怎么行。」江舟长臂一捞，把她带回原地，按在轮椅上。


    她目光无神机械的后退几步，机械的坐下。


    天知道，她刚才只是有那么一丢丢生气，想磨一磨他的耐心。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算是清楚了。


    果不其然，进去大厦就引起小范围的轩然大波。


    江舟慢悠悠的老爷爷踱步，大厅偶尔有人问好，「总裁好。」


    他也点点头以示回应。


    「舟哥？」


    背后传来不甚熟悉的声音，祁念单手放在额上遮掩着，开口用只能俩人听到的声音急声催促，「快走快走快走快走。」


    偏生江舟还脚底生根似得停住在了原地。


    陈柏冲上来在背后拍拍他的肩膀，「舟哥，你在干嘛？」目光触及到轮椅上，他上前打量一番，「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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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身后寒凉的感觉更甚，如炬的目光誓要把她的身影戳个骷髅出来。


    「你认错人了。」祁念一手贴着额头遮住脸，一手拨动轮椅的轮子准备自力更生，自己推自己。


    江舟单手抓住椅背阻止她的动作，高大的身影蹲下来与祁念平视。


    「你、故、意、的、是、吧？」


    祁念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发泄出来，她现在有理由怀疑江舟根本就是知道她是装的。「你是不知道你们公司女同胞很多吗？你让我当靶子啊？」


    「没有啊，你不是走不了路吗？现在捂着头，头痛吗？」


    「……」


    他倒是一副坦坦荡荡，祁念可不想在这被人用眼神问候，她红唇轻启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用嘴型说了句「痛你个头！」


    轻轻竖起手臂，在他面前收拢五根手指，「沙包大的拳头看到了吗？？」


    江舟见她像个炸了毛的小猫，起身在她看不见的背后勾了勾唇，终于不再停留，加快了速度算是给她顺顺毛。


    江舟前脚刚进电梯，陈柏后脚就跟了进来，电梯门一关，外面从暗地里小声议论，再到明面上讨论，最后开始肆无忌惮。


    「诶我说，上次谁说看到总裁从厕所里抱了个女人出来，不会就是她吧？」员工a说。


    「我我我，我当时正在36楼，迎面就看到总裁手里抱着个人，吓得我大气都不敢出。」听到这话员工b赶紧发言。


    「你说他们在厕所干嘛……」


    「干嘛也不关你事啊，要我说这女的也很普通啊，一般般……」


    「隔着大厦我都闻到酸味啦，你中午吃酸笋啦？」


    社畜们上班没有精神，谈起八卦可是一个赛一个厉害。


    进到办公室lina马不停蹄就拿了几份文件进来，「江总，这几份都是紧急文件，已经审过了，需要您签下字。」


    江舟接过文件并未立即签字，而是每份都翻开大致看了看才落笔。


    祁念见状自己找了个沙发坐下来，刷刷手机。


    中途江舟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没多久就有人敲门，祁念打开门，是一个小姑娘，手里还拎着饭盒。


    「姐……姐姐，是总裁说让我们给……给你送的饭。」


    听到来意，祁念侧过身，一手撑着打开的门，给她让了个位置，「谢谢，你先进来吧。」


    小姑娘把东西放到桌上，献宝似的一样样打开，「都……都在这里了。」


    看她小心翼翼的模样，祁念有些不解，「你很怕我？我看起来很兇嘛。」


    「不不不……不是。我今天第一天上班，有点……有点紧张。」


    祁念恍然大悟的样子，眉眼弯成月牙，对她释放了个友善的笑容，「哦，工作嘛总会有很多个第一天，不用太紧张，放平心态。」


    「好的。」


    小姑娘松了口气，这个姐姐看起来很好相处嘛，一点也不像外面那些人说的那样。


    「是不是刚才我来的时候有人跟你说我什么了？」祁念话锋一转。


    「是啊，她们说……」小姑娘毫无防备，脱口而出才勐然意识到，不好！


    「她们说什么？」


    「对……对不起！我我我……」


    「算了，你出去吧。」


    祁念看她慌张的样子，也不准备为难她。嘴长在人身上，总不能一个一个去捂，就好比海浪，这一波溅起的浪花没了，总是还会有下一波。


    所以她把这气全算在江舟头上了，愤恨的拿出手机，打开朋友圈编辑文字，设置仅江舟可见，发送。


    ——真狗。


    没多久，江舟在下面评论：


    ——说我？


    祁念没理他，又迅速编辑一条，发送。


    ——谁搭话就说谁。


    朋友圈又提示一个1，祁念打开。


    —— ……


    吃完饭陈柏推门进来，「嫂……」


    「闭嘴。」祁念白了他一眼，「我现在有点讨厌这个称唿，你暂时不要让我听到！」


    陈柏嘻笑着说：「那叫祁念可以吧？舟哥有事去了，他让我送你回去。」


    自从接了那个电话江舟就没再回来过，「不是下午才开会吗？」祁念问。


    「不是开会，他见人去了。」


    第16章


    「见对他很重要的人吗？」


    车子匀速行驶在路上，陈柏目不斜视的答：「嗯对。」


    「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这个事……舟哥没跟你说，我也不好说什么。」陈柏趁着红灯停下，「不如，你可以直接问他呀。」


    「哦，不用了，我只是随便问问的。」


    祁念收回心思，抬眸提醒他，「绿灯了。」


    窗外下起了大雨，一滴一滴砸在车窗上，不一会儿窗面就起了一层水雾。


    祁念侧过脸对着车窗，提手食指在窗上轻划几下，停手，「江」字赫然跃于窗上。


    「江舟，他以前有女朋友吗？」


    「舟哥？」陈柏迅速瞥她一眼，「他没有过女朋友，但是据我所知，他以前好像是有喜欢过一个女孩子。」


    祁念手掌轻拭，把『江』字从窗上抹去。


    她讶异的看着陈柏的侧脸，「既然喜欢为什么他们没有在一起？」


    「具体的我就不太清楚了，我也是后来才进的公司，那时候他们好像已经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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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柏砸吧嘴感嘆道：「不过吧，我觉得他以前应该是很喜欢那个女孩子的，天天拿着人家的东西又是看又是怀念的。」


    「那个女孩子留给他的东西么？是什么呀？」


    陈柏短瞬回想了下，「好像是一个像胸牌的东西，长方形，小小的那种。」


    胸牌，长方形，小小的……


    顿然，祁念想起来那天，在江舟的书房里，那个透明小盒子里的东西。


    他说的应该就是那个吧，那个让江舟睹物思人的东西。


    陈柏手掌轻轻在祁念眼前摆了摆，「想什么呢？到了，是这里吧？」


    祁念怔楞了会回神，抬眼扫了扫周围，雨还在下，只是已经小了很多。


    「没错是这，谢了。」她笑着道了声谢，随后开门下车向小区走去。


    「你你你……你的腿！」


    祁念双手遮住头又倒回来，一只手撑住车窗，「演久了有点累，还有，我刚才问的那些话，这些统统都不准告诉江舟！」


    「听到没？！不然小心我吹枕边风，你懂吧？」


    陈柏懵懂的点点头，看着她的背影陷入了沉思，我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解锁推开门，祁念进到客厅咕咚咕咚灌了几杯凉水，一屁股倒在沙发上。


    秦半夏穿着睡衣不修边幅凑过来，「怎么了？」


    「没怎么，」祁念盘腿坐起来，侧脸嫌弃的看着她，「你怎么没去上班？」


    「老娘是总编，不想去就不去。」秦半夏嚼着薯片，嘴里含煳不清。


    「你们杂志社竟然还没倒闭？也是个奇蹟。」


    秦半夏不理会她，挑自己感兴趣的问：「你还没说你刚才怎么了呢？」


    「没怎么。」


    「好吧，那算了。」


    「？？干嘛不继续问？你不想知道？」祁念抢过她的薯片，塞进自己嘴里。


    秦半夏白她一眼，「你要是有屁想说就快放行吧？」


    祁念边说边比划了一番，声情并茂。


    「给我整了个无语，喜欢过人又怎么样？他喜欢过人你就不喜欢他啦？」


    「当然不是啊，万一他还喜欢那个人呢？那个胸牌我真的在他书房看到了。」


    秦半夏起来洗了个手，她甩甩手上的水渍，「要我说，你试探不出来的话就打直球，直接跟他坦白了呗。」


    「救命！我当然想坦白，但是我开不了口啊，那天在后花园话都到嗓子眼了，可是喉咙跟堵住了一样。」


    「……平常没看见你这么怂的，小时候坏事都让你干了，背锅的都是我们。」


    「……」


    祁念瘫倒在沙发上干嚎了几声，「啊啊啊！等下次时机到了再说吧。」


    第二天俩人吃完午饭躺在沙发上，各做各的事，电视机上的喜剧片还在播放。


    祁念放下手机准备看看之前的手稿，突然想起来东西都落在江舟车上了。


    祁念：我的东西好像落在你车上了。


    江舟：[图片]。


    祁念点开来正是手稿跟工具。


    祁念：是的。


    江舟：着急要？我给你送过去？


    祁念：也没有这么着急，等你有空吧。


    江舟：下班后可以。


    祁念：今天不行下午有事，先放你那吧。


    正说着，段云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餵？妈。」


    段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念念，你先回江南岸这边吧，你表哥跟你未来表嫂，还有大伯他们，都在家里。」


    「现在就过去吗？」


    「对，等下再一起过去酒店。开车过来要注意安全啊。」


    祁念想了想还是没把出车祸的事说出来，本来没什么事了，等下又惹得她小题大做平白无故担心。


    「妈，我打车回去，车子送去保养了，过段时间才拿回来。」


    「好，也行。」


    挂断后看到江舟几分钟前发的消息：


    ——去哪？你腿好了吗？


    这个时候当然不能说已经好了，昨天还装做疼的要命，要是今天就好了，岂不是说不过去？


    祁念果断说：


    ——还没好，没去哪的。


    江舟没有再回。


    她进去卧室换了身衣服，看秦半夏还躺在沙发上，「半夏，我现在回江南岸，如果你晚上不在我这住的话记得把窗户都关上再走。」


    秦半夏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去吧。」


    祁念住的地方离江南岸并不算太远，计程车只能停在别墅区外面，是以她只能下车走进去。


    十几分钟后终于到门口，进去里面大门是开的，一楼客厅里坐着挺多亲戚。


    见祁念进来，目光都凝聚在她身上，祁念扬起笑容，「大伯，大伯母，好久不见。」


    「念念呀，你现在可是个大忙人啊，大伯想见你一面都难呢。」


    「大伯说笑了，您想见我，那我还不是随叫随到，哪敢耽搁呀。」


    看祁念有些疑惑的四周望了望，大伯开口道：「找你表哥吧？她跟你表嫂去厨房帮忙切水果了。」


    祁念上楼放下包直奔厨房去，果不其然在厨房，表哥祁成旁边还站了个小女孩子。


    一眼望过去是乖巧柔弱的不像话，安安静静的立在旁边做着手里的活。


    祁念上前拍了拍祁成跟女孩子的肩膀，话是对祁成说的，眼睛弯成月牙状却盯着那女孩子，「表哥！这就是表嫂吧，还搞金屋藏娇那套呀，终于捨得带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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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深拂开祁念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你别吓着她了。」


    「这么宝贝呀！表嫂你跟我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那女孩子腼腆温婉的笑了笑，「表妹说笑了。」


    「别叫我表妹了，你也叫我念念吧。」


    几人在厨房说说笑笑，段云过来催，「你们别弄水果了，时间差不多了，过去酒店吧。」


    这次订婚特地定了临市最出名的酒店，且楼层跟房间号也是最吉利的，不停有亲戚从楼下上来。


    祁念得了祁成的招唿，要她帮忙照顾缓解下小姑娘的情绪。


    她上前握住她有些出汗的手，「别担心，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可是我从来没遇到过这种场面，我很紧张。」小姑娘附在她耳边紧声说。


    「都已经到这一步了，就说明大家都认定你会是祁成的妻子，所以就当做平常吃顿饭就行了。」


    直到大家都落座，门口匆匆才赶来一个人。


    他进来左瞧瞧右看看，最终挤到祁念旁边坐下，他推搡着，「姐，你过去点。」


    「祁深？你怎么才来，你哥订婚诶。」


    「路上堵车，路上堵车。」


    「还有，你的猫还要让我养多久？到底是你的还是我的啊？」


    祁深嬉皮笑脸给她锤了锤肩膀，「姐，辛苦你啦，我过几天就接他回家。」


    「狗腿。」


    房间里气氛正好，祁念吃的差不多了，起身准备出去透透气。


    她悄悄推开后门，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她勐吸一口，险些呛着。


    用手机屏幕照了照，想去补个妆，边走边看行至另一条走廊，抬头骤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好从走廊尽头转弯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祁念使出了体育中考的那股劲儿，撒腿就跑，转头看见一间小房间，上面写着「员工休息专用」。


    她想也没想，冲进去，转身，把门关上，一气呵成。


    等了一会儿，看了看时间，她探出头两边望了望，见没人，松了口气。


    才蹑手蹑脚的出来，还没走几步背后熟悉的嗓音传来，她后背一僵。


    「跑什么？」


    江舟失笑道。


    「没没……没跑吧……」虽是这么说，可脚后跟还是一步步往后退。


    直到背后触到墙壁。


    「那你紧张什么？」


    「没没有啊！」


    他低头轻笑一声，不负刚才的压迫感，「就你那点小伎俩，你以为能骗到我？」


    祁念这才恍然，抬手去推开他，没推动，又转而用手指着他，「原来你早就知道我腿没受伤！故意耍我呢！」


    江舟欺身过来，靠的极近，偏还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属于他独有的清冽的淡香瞬间把她包围。


    小姑娘生气的样子还挺可爱，像只塞了满嘴食物的松鼠，气鼓鼓的。


    「这不是陪你玩会吗？」


    「谁要你陪我玩了？」


    祁念见推他不动，这地方又是多条路的交汇口，怕被家里那些亲戚撞见。她踮起脚尖倏然贴近他的脸，想吓退他。


    可他还是纹丝不动，俩人面对面近的脸上的肌理都看的见。


    祁念鬼使神差的在他脸上映下一吻。


    第17章


    她思绪回笼，慌张着勐地推开他。


    江舟未曾设防，被她突然的劲儿推开。


    祁念盯着他，脚上不自觉倒退几步，随后转身就跑，还差点摔个趔趄。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他后知后觉的想抬手摸摸她刚轻触过的脸颊，却又在抬到一半的时候，转而捂住胸膛。


    强而有力的心跳似乎即刻就要破土而出生根发芽，他眉峰轻皱起，颊上仿若还留有一丝她的余温。


    祁念回到房间若无其事的坐下，祁深凑过来仔细端详她几眼，「你去干嘛了？」


    「什么干什么！我没有干什么啊！你想干什么？」她像是被人踩到尾巴的猫儿。


    「你这么大反应干嘛，我什么都没说啊。」祁深不解的看她，「你脸怎么这么红？」


    祁念赶忙双手捂住脸蛋，试图用手指的凉意降降温，「可能是外面太热了吧。」


    「是吗？」


    「关你屁事啊，吃你的饭！」


    这场订婚宴直到深夜才结束，祁念不想回江南岸，遂与他们分道而行。


    祁深也不想回去，要跟着祁念走，她没办法，想着反正他明天也是要回学校的，只好同意带他一起回去住一晚。


    进到客厅才发现秦半夏也在，他笑着讨好，「夏姐也在呀。」


    「你小子怎么过来了？」秦半夏戴着无框眼镜瞥他一眼，又把视线转回到电视上。


    「托夏姐的福，我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就回学校了。」祁深小跑上前坐在她旁边，伸手给秦半夏搭在沙发靠背上的手按摩。


    祁念「嘁」了声，「狗腿子。」


    晚上祁念抱着枕头嗒嗒跑过去敲秦半夏的房门，美名其曰想跟美女贴贴。


    接连好几天祁念都没有跟江舟联繫，正常去工作室上下班，白天偶尔忙忙碌碌，晚上跟秦半夏她们三两个朋友吃吃喝喝。


    「咚咚咚」敲了几声，陈柏以为办公室没人，就直接拧动门把手推开门进去。


    刚跨进一步，后脚还没跟上，余光瞥见办公桌边坐了个人，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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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舟哥？你在这干嘛不出声，我敲了那么久还以为你没在，吓了我一跳。」陈柏轻轻抚了抚胸口。


    江舟看向来人，嗓音平淡清冷的开口：「哦，刚才仔细看文件去了，没注意听。」


    「哈？」陈柏不可思议的盯着他，顺手把手里的文件递到江舟桌上，「可是你手里的文件都拿倒了……」


    江舟战术性干咳两声，把手里的文件啪的平摊在桌面，开始胡诌，「我看看我最近视力有没有下降。」


    「你要是有空也可以试试看。」


    「我还是算了吧，这什么偏方？我们要相信科学。」陈柏摆摆手拒绝。


    江舟指了指门口，「还有事吗？没事就先出去吧，我要看文件了。」


    「我说舟哥，你最近有点奇怪啊。」


    陈柏眯起眼审视他来，「总是心不在焉的，还有人说看见你差点走错进了女洗手间，不会是生病了吧？」


    「你就是这么诅咒你老闆的吗？」江舟懒得理他。


    「不敢不敢，你是不是有啥心事？可以跟我说说呗，我这人嘴很严的，而且最适合给人解决心理烦恼了。」


    江舟半信半疑，靠在座椅后背质疑他，「你？」


    「说说呗。」陈柏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准备听他讲。


    「我……我有个朋友，他之前问我说，有个女孩子亲了他，但是呢，亲完了就跑了，而且好几天也没联繫他，问我怎么办。」


    「你就想这个想了好几天啊？」陈柏默默摇了摇头，「那你喜……那你那个朋友喜欢那个女孩子吗？」


    「他……他喜不喜欢我怎么知道！你直接说怎么办就行了。」


    陈柏无语凝噎，「我的老闆啊，这还不简单？如果他喜欢那个女孩子的话，当然要主动联繫人家啊，不然还等着人家女孩子主动来联繫你？」


    江舟直起身子，正襟危坐。


    「那如果他不喜欢呢？」


    「不喜欢那就更好办了，以后都不要再联繫了。」


    江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一只手竖起文件夹，一只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会转告他的，你可以走了，我要看文件了。」


    「……」陈柏心里默念：舟哥，你这招过河拆桥玩的真牛逼啊。


    祁念正在工作室拆着祁深寄来的快递，四处找了找都没看见剪刀去哪了，一阵烦意，自己跟自己生起气来。


    徒手就把快递盒给撕开，目光触及到里面的礼盒，马上又欢喜起来。


    拿出来细瞧一番，迫不及待拿出一只试了试色。


    祁深掐着点，发来一条消息。


    祁深：姐，收到了吧？这个限量版口红可是我费了老大功夫才弄到的。


    祁念：收到了，爱你哟，不愧是我的好表弟。


    祁深：嘿嘿jpg. 那……明天国庆节假期了，可以去你那里住嘛？


    祁念：这……我是不是要收另外的价钱？


    祁深：球球了，不想回家吃我哥的狗粮，我要出去浪。


    祁深：顺便假期过了之后把二蛋带回宿舍。


    祁念：好。


    这时手机提示音又响了好几声。


    祁念没搭理，以为又是祁深发过来的废话，继续画着手里的稿。


    直到下午想起来要给手稿留个照片，才拿起手机。


    屏幕亮起，锁屏页面提示的信息却并不是祁深发来的，而是江舟。


    她又想起来那个晚上，受了他蛊惑似的，轻留在他脸上的那个吻，害怕看到他拒绝的眼神，只好先落荒而逃。


    当他的名字又重新出现在眼前，小鹿乱撞的感觉又从星星之火，烧成燎原之势。


    江舟连发几条消息：


    ——吃饭了吗？


    ——你上次落在车里的东西还要吗？


    ——好像挺重要的是吧？


    发完等了几分钟，没有收到祁念的回覆。


    等了十几分钟，还是没有收到她的回覆。


    等了一个小时，他不想等了，拿起手机打开浏览器在搜索框输入：女孩子亲了我之后不理我了是为什么？


    翻了几页，根本没有能看的回答。


    江舟关上手机闭目养神。


    「叮咚~」他立马打开手机解锁，一套流程无比娴熟。


    祁念回覆：


    ——要的，那我明天过去拿？你有空吗？


    ——还有二蛋，就不用麻烦你继续照顾了，我明天一起带回来吧。


    江舟拿着手机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她为什么突然不需要我照顾了？


    这边祁念刚让自己冷静下来，给他回了信息，很快就收到了回覆：


    ——好，方便过去你家？二蛋的东西现在挺多，我送过去吧？


    他主动送来？祁念倒也没多想，说：


    ——可以的。谢谢。


    接着又发送了楼层跟门牌号过去。


    祁念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快下班了，对忙着的齐雅道：「小雅，你忙完手里的东西就早点下班吧，明天国庆节，给你放七天假可以回家玩几天。」


    「谢谢念念姐！正好我回家看看我妈怎么样了。」齐雅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嘴上挂着笑。


    「不用客气，你赶紧先看看还有没有票，不然到时候可麻烦了。」


    「嗯嗯，我们那个小地方呀，票很好买的。」


    「那就好。」


    祁念等她走了之后，简单收拾了一下，也落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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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了个外卖吃完躺在沙发上，想起来明天江舟要过来，忍着懒劲起来开始收拾。


    扫地机器人坏了，只能手动拖地，拖到一半有人按门铃，祁念踩着干净的地方过去开门。


    「surprise！」


    「你不是说明天下午才来吗？」


    祁深拖着行李箱从门缝里挤进去，「这不是给你个惊喜嘛，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到啊？」


    「感觉到你很幼稚。」祁念看他径直走进去，赶紧扒拉住他的衣服，「没看见我在拖地啊？还不换鞋，再多走一步把你腿砍下来！」


    祁深默默看了眼自己还健在腿，感觉到一股凉意，立马退回玄关边，老老实实换鞋。


    「你竟然在搞卫生，不可思议。」


    祁念瞪着他，「身为国家大好青年，搞个卫生怎么了？大惊小怪。」


    大扫除持续了近两个钟，祁念累的直接瘫倒在床上，不得不说，多运动真的有助于修復睡眠质量。


    第二天不算太早，江舟按着祁念给的信息把东西从车里拿下来，手里拎着一个小笼子，装着猫。


    来到22层，江舟按了按门铃，很快，一个光着上身的男人打开了门，貌似是刚洗完澡。


    「不好意思，我走错了，打扰了。」江舟抱歉的笑了笑。


    男人说了句「没事。」看到江舟退开，转而走向楼道旁，他也进去把门关上。


    江舟又打开手机，翻开祁念发的信息，仔细看了看。


    没错！是2206。


    他三步并做两步快速走回去，又按响了门铃，这次手上连着直按了好几声。


    很快，又是那个男人开的门，他手里拿着条毛巾正在擦拭着头髮。


    江舟尽力按下心里的情绪，尽量平静的开口：「祁念是住这吗？」


    「祁念？」祁深随意的擦了擦头髮，「是的，你找她？她还在床上睡觉，我去帮你叫下……」


    祁深刚准备转身去祁念的房间，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拳。


    他愣着看着江舟，还没反应过来，又是几拳砸过来。


    第18章


    这下他彻底清醒了，嘴上喊着「救命」。


    「你谁啊？神经病啊？」一边用手护着脑袋一边怒号。


    祁念朦胧中听见声，鞋都没来得及穿，急匆匆从房间跑出来。


    「姐姐姐，救命啊！」


    「姐？」江舟手上收紧准备砸过去的拳头，生生停住在半空。


    「江舟？」


    片刻后，三人心平气和的坐在沙发上，祁深坐在最左边，江舟坐在最右边，祁念坐在正中。


    厨房水烧开的声儿传来，祁念站起来绕过他们走进厨房。


    祁深低下的头微微侧抬，俏摸着瞄了一眼江舟。


    感受到左边望来的视线，江舟侧头看去，祁深立马转回去埋下头，尽力用眼角的余光去瞥他。


    祁念手里拿着刚从锅里煮好的鸡蛋坐下，在茶几上敲了敲，顺利的就脱下了外壳。


    她抬手把鸡蛋在祁深嘴角滚了滚。


    刚触碰到伤口，祁深「嘶」地深吸一口气，叫嚣着「好痛」。


    看到江舟被这声音吸引看着他，他又立马噤声，小心翼翼的接过祁念手里的鸡蛋，自己上手。


    揉着的间隙还顺带看看江舟的表情。


    最后还是江舟率先开口，他清了清嗓子，「抱歉……我以为是……进贼了，你需要去医院看看吗？医药费我全权承担。」


    「你见过我这么英俊潇洒的贼吗？？下手也太重了吧！」祁深委屈指着脸上的伤口跟祁念告状，「你看，你看看，这里，还有这里。」


    「青一块紫一块的，嘴角都破了！」


    江舟面上一本正经的端坐在沙发上，空气里尴尬的氛围让人有些坐立难安。


    「敷你的鸡蛋吧。」祁念一手掰过他的脸，给他肿起来的地方涂着药膏。


    祁深龇牙咧嘴的，「难怪我早上一起来眼皮就跳个不停，早知道我才不去开门！」


    「我给你转帐吧，要多少？补偿你。」


    江舟第一次遇到错手打人的情况，下手还不轻，更何况他还是祁念的表弟，冷硬的手段不能使，也着实无从下手。


    「嘿，你这人！你打我你还趾高气昂的，想用你那点臭钱就把我给打发了？小爷我不缺钱！」他躲在祁念身后耀武扬威。


    「我没……」江舟侧身时，角落里的一个黑色行李箱吸引了他的目光，那上面有一个盒子包装的很好。


    他眼眸流转在盒子与祁深之间来回游走。


    「你喜欢高达模型？」


    「我喜……呃，你怎么知道？」


    江舟没回答他，又继续说道：「想要哪个？」


    说到高达模型，祁深比谁都有兴趣，他拉开祁念，屁股从沙发上往前挪几步。


    「真的吗？我想要的现在市面上可都没有的卖。」


    「真的。」


    「可别骗我啊，你真能弄来你就是我亲哥，我给你随便打。」


    比起祁深的狂热，江舟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不打你，补偿你。」


    祁念默默听完了全程，把手里的药收起来，两指揪住祁深的衣服拉开他，「挡着我了，起开！」


    「卖身求荣。」她嗤之以鼻。


    祁深毫不在乎，又往前挪几步，这次直接贴在江舟身旁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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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怎么就卖身求荣了？我哥动手打，我求之不得呢。」


    祁念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趁着祁深去厕所的间隙，江舟轻迈几步，走到祁念身旁跟她一起蹲下弄那些他带过来的东西。


    「你生气了吗？」


    「我？没有啊。」


    「我不是故意打他的。」


    「嗯，我知道。」


    「你没有要说的吗？」江舟凝着她的侧脸，没有错过她任何一个表情。


    「噗嗤」一声，祁念咧开嘴角笑了笑，露出的牙齿似乎是表示被他笑到了。


    「你想要我说什么？你打的又不是我，原谅的话也用不着我说，你看他那狗腿的样子，你再打他一顿都行，」祁念把凝神把手里最后一块木板拼起来，「况且，你不是也说了，不是故意的吗？」


    「嗯，对。不是故意的。」


    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不知道祁深是她表弟之前，他的的确确就是故意的，还下了狠手，只不过当时没想太多，一股冲动劲顶着他就上去了。


    祁深再出来时，二蛋已经在满地跑了，他诱哄着它过去，二蛋侧头盯着他看了几眼。


    反而转身跳进江舟怀里。


    「白眼狼！有了新主人，就忘了我这个旧人了，你好生无情。」祁深还特地跑过去它面前，抹了一把辛酸泪。


    江舟打开手机看了眼，「不早了，出去吃饭？」


    「好啊好啊，去吃什么？」祁深生怕答晚了，就要在家吃祁念做的饭，「千万不要吃我姐做的饭，我怕今天原地升天。」


    收拾好东西，祁念从地上起来，上前就是给他在背上来一掌，「我又没聋，再胡说八道，不吃饭也能让你原地升天！」


    临市的金秋向来短暂，只在夏冬交替之际昙花一现。


    早晨与晚间有些清凉，中午的日头跟夏季不枉多让，多数人还穿着清凉的夏装。


    正好又是国庆期间，路上挂满了鲜艷的五星红旗。


    江舟把车停在门前，立马上来有侍者拿过车钥匙开去停车位。


    其余站在门口迎来送往的侍者看着三人，脸色有些古怪，但是又什么都没说。


    「您好~今天假期客人比较多，暂时没有包厢了，您跟我来这边。」


    刚坐下没多久，就来了一位稍年长的女人，脸上皱纹不多，发隙间有些白髮，身材微微胖，还撑了根拐杖，她站在桌旁。


    「请问有事吗？」江舟漠然的看着她。


    「我说你这怎么当人父亲的？这孩子不听话，口头教育一下就行了，你看看你给人孩子打成什么样了。」她痛惜的又继续说，丝毫没给人反驳的机会，「哦哟，这脸给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是吧？」


    愣了半天，祁念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江舟跟祁深，「他们不……」


    「还有啊，你这个做母亲的，怎么能就看着他打孩子呢，现在可不流行棍棒底下出孝子啊。」


    「一时气急，没忍住就打了他，您放心，我们下次不会了。」


    看江舟诚恳的语气，听了这话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们是一家三口了。


    「就是嘛，看你们俩夫妻就是文化人，不要……」


    「妈，你又乱跑了。」


    另一边冲过来一位年轻男人，赶紧扶住她，对江舟陪着笑脸，「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妈前几年受过伤，这里生病了。」他点了点脑袋。


    「谁生病了啊？我没有生病。你生病了吗？」


    「好了妈，我们回去吧。」男人扶着她，耐心劝说着。


    「没事，我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祁念诧异的看着他，这句可不像江大总裁说的话。


    两人走后，祁念有些哭笑不得，也学着她打趣道，「你这当爸的怎么能把孩子打成这样呢？」


    江舟不急不缓喝了口茶，「你这当妈的怎么也不拦一下？」


    「明明是我比较吃亏好吗？被打的是我，给人当儿子的还是我……」祁深坐在那脸色愤恨的阴沉起来。


    门外的侍者进来递上车钥匙，无意中打断了祁深的话，「不好意思，车子已停在c2区，第二排第一个。」


    江舟接过车钥匙，「好，谢谢。」


    祁念趁空隙拿起包去厕所。


    祁深见祁念起身走远，他一脸神秘兮兮的靠近，坐到江舟旁边，「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我姐？」


    江舟视线从他身上移到茶杯上，轻抿了一口，喉结上下滚动后，神色依旧淡然自如若。


    「怎么说？」


    「从你早上来我就知道了，我第一次开门的时候，你脸上的是错愕。等到第二次我一打开门，明显夹杂的情绪非常复杂，而且，」祁深一脸严肃的正经分析，「重点来了，我在你脸上看到了一种属于男人之间的敌意，所以你才会那么生气，按捺不住吧。」


    江舟把玩着茶杯的手一顿，很快又恢復如常。


    「那又如何？所以你的目的是什么？」


    「你不要这么严肃嘛，你的脸看起来很臭，因为我猜中了吗？」


    江舟警告式的扫他一眼。


    他也不卖关子了，「不如我们俩合作呀，我可以帮你。」


    「条件？」


    「嘿嘿，我要再加两个模型。」


    看江舟没反应，祁深以为是自己敲竹槓敲的太狠了，正考虑着要不要减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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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舟把茶杯放下，在桌面碰撞出一声清脆的声音，伴着这声响，「成交。」


    祁深不禁心花怒放，笑容扯动着脸上的青紫，看起来像是化的万圣节妆容。


    「成交什么？」祁念看着他俩，一个算得上是面无表情，一个笑的花枝乱颤。


    祁深收敛了些，「男人之间的话题，女人不要插嘴。」


    祁念在桌下，上去就是一腿，见他没反应，又踹了一脚，他还是没反应。


    不应该啊，平常这个时候他不是早跳起来了吗？


    祁念暗自作势准备再用点力。


    还没踢出去，就听见江舟隐忍的嗓音，「别踢了，踢的是我的腿，你再踢他也不会有事的。」


    「？？」祁念反应过来，「对不起对不起！」


    憋笑憋的脸通红，祁深再也忍不住了，周围都是他的「哈哈」声。


    第19章


    一顿饭，三个人，心思各异。


    江舟把二人送到楼下，祁念正准备问他要不要再上去坐会，话还没出口，就被他手机电话打断。


    「将云濯？嗯……好。」


    他放下手机神色淡淡的侧身看向两人，「那我先回去了。」


    将云濯……又是这个名字。


    祁念见他应该是有事，也没有再开口挽留，轻轻道了声「好」。


    随即拉着祁深上楼。


    电梯里，她思忖间还是发了条信息问了问秦半夏：


    ——你之前说的那个男人，是不是叫将云濯？


    那头半天才回覆：


    ——是啊，怎么了？


    祁念又说：


    ——他好像跟江舟认识。


    这次是秒回：


    ——那我岂不是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靠你了姐妹！


    电梯正好开门，祁念没再回復她，两人回去就是一顿躺。


    直到第二天才继续收拾堆在客厅一旁的东西。


    才给江舟养了没多久，东西多了可不止一倍。


    「你看看你吧，这才是亲爹好吗？你比后爹还后。」祁念慢悠拾辍着，没几分钟拾辍到了沙发上躺着。


    祁深按了按被打肿的嘴角，轻「嘶」口气，「你还别说，真行。」


    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他翻了翻剩下的，「姐，你记不记得之前二蛋好像有个红色的毛绒玩具。」


    祁念刷着手机漫不经心随口答道：「好像是，怎么了？」


    「这里没有诶，你问问舟哥是不是落在他那了。」


    落在他那？


    祁念不疑有他，认真的问了问：


    ——你现在在家吗？二蛋有个红色的毛绒玩具不见了，你看看是不是落在你那了。


    很快，江舟没有回覆她的信息，而是直接给她打了个电话。


    「餵？」


    「是落在我这里了，你有空过来拿一下吗？」


    「现在？」


    「嗯。」


    「好，马上来！」


    祁深在一旁摆弄着玩具，看她挂完电话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不着痕迹打听，「在他那？」


    「是啊。我现在过去拿。」


    「过去拿个玩具而已，还化妆干嘛？」


    祁念上粉底液的手一顿，「关你屁事，看我有约羡慕嫉妒恨是吧？」


    「不敢不敢。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精心收拾了一番，出门前还在祁深面前转了一圈。


    「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到不得了哇！」


    「你真是一个合格的捧哏。」


    祁深见她关上门，迅速解锁手机，点开名为江舟的对话框，回了个『ok』的手势。


    第二天……


    「好像还有个蓝色的饭盆，你再问问舟哥看看？」


    祁念略有些怀疑，却还是问了，得到跟昨天一样的答案。


    第三天……


    「好像还有个……你再问问看？」


    ……


    此时祁念跟江舟已经吃完晚饭，走在江边，边上是石头做的护栏，两岸的灯光落在江上照亮了江面，是人间烟火。


    许多迟暮老人一对对走在前面，手轻轻地拉着对方，留给身后的他们一双双佝偻的身影。


    可路灯打在他们身上，影子被拉得老长，不见半点岁月的风霜。


    祁念似乎在他们脚下的影子里，窥见了少年风光以及一腔赤诚的爱意。


    她停住脚步，手插在兜里，认真凝视着江舟。


    「怎么了？」江舟温声问。


    树叶莎莎迎来了一阵风，撩起了祁念的头髮，迷了眼。


    她插在兜里的手紧张的揉搓着，心跳声一声更胜一声，如鼓槌般一锤一锤砸响，砸的脑子里一片轰鸣。


    发出的声音细弱蚊蝇，「我怀疑……」


    江对岸升起了一发发烟花，「祖国生日快乐」几个字轮番在天空映现。


    祁念剩下的半句「你喜欢我。」就这么消散在风里。


    烟花足足放了好几分钟，等耳边都静下来，江舟看着她，「你怀疑什么？」


    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骤然被打断，她突然就泄了气，喉头像是被哽住了般，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没什么，这个烟花好漂亮啊！」她抬头望了望天，可是天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你喜欢烟花？」


    「喜欢啊，但是它太短暂了，短暂的我还没来得欣赏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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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舟抬步继续往前走，他侧头招唿祁念跟上，祁念啪嗒啪嗒小跑几步，立在他身侧不急不缓的走着。


    「下次。」


    祁念不懂他的下次到底是什么意思，暂且就当是他对她许下的承诺吧。


    小区楼下，祁念准备上去，他在背后看着她进去。


    江舟刚转身准备走，又听见她的声音。


    「江舟！」


    江舟回过身，看她笑眼盈盈的站在那。


    「怎么了？」


    「明天，明天还会有东西落在你那吗？」


    江舟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眼神从她身上笑着移到脚边的地上，又重回她脸上，低沉的嗓音在月下传过去。


    「我会回去好好找找的。」


    听了这话，祁念不再流连，在转身的那刻笑开了花，只留给江舟一个背影。


    上楼推开门，祁深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柄玩游戏，难得祁念进来没有怼他。


    他凑过去坐在她身旁，用肩膀推了推她「去干什么了？笑的春心荡漾的。」


    「说了你也不懂，小屁孩儿玩你的游戏。」她脸上挂着的笑还没放下，两根食指放在胸前相互绕着圈圈。


    就这么期盼着明天。


    可明天到了，后天也到了，甚至大后天也来了，她再没有收到江舟的消息。


    祁念失魂落魄的盘坐在落地窗前，她无数次拿起手机又放下，自尊心作祟，她不想每次都是她主动联繫他。


    窗外的夜景已经开始辉煌，她揉了揉眼睛，地上的手机开始震动。


    「江舟」两个字在手机屏幕上明亮而耀眼。


    她故意等了十几秒才接通，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淡无比。


    「餵？」


    「是祁念吗？」


    「我是祁念，你是？」她轻拧起眉心，电话那头不是江舟的声音。


    「我是将云濯，江舟喝醉了状态不太好，你能过来一趟吗？」将云濯声音平缓，未见半点急切。


    祁念不禁有些生疑，「你不是他朋友吗？为什么还要我过去？」


    「他刚刚叫了你的名字，或许你过来他会好受点吧。」


    祁念赶紧起身，从沙发上拿了件外套匆忙套上，直奔地下停车场。


    自从上次撞车之后，这还是她第一次再开这辆车。


    路上的街景迅速倒移，直到她停在将云濯说的酒吧前。


    里面的灯光不甚明亮，昏昏暗暗的，但是一路进来却一个人也没有。


    酒吧里面，她放眼望去看到一个男人坐在吧檯上，轻慢地摇晃着手里的酒杯。


    他就是将云濯吧。


    「你是将云濯？」


    男人看向她，她借着昏暗的灯光大概看清楚了他的脸，那是极具攻击性的长相，张扬，不可一世。


    「是，祁念？」将云濯放下酒杯打量了她一眼。


    「他呢？江舟在哪？」


    祁念四处张望都没有看到江舟。


    将云濯从椅子上下来，带她来到一个角落，最角落里的沙发旁赫然就是江舟倒在那。


    周身的酒味浓郁的有些刺鼻。


    「既然你来了，我就先走了。」


    祁念走过去，蹲在江舟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江舟？」没有反应。


    她又抓住肩膀用力晃了晃，「江舟？醒醒，江舟？」


    江舟终于咳了几声，朦胧的睁开眼。


    「你还好吗？」她问。


    江舟捂住额头，闷声敲了敲，看着好像是清醒了些。


    他抬头看她，恍惚间像是置身时间旋涡，与四年前重叠。


    那是他第二次见她，彼时他倒在巷子里的地上，她也是这样半蹲下平视着他，问：「你还好吗？」


    「你来啦？」江舟对她撑开一个笑容。


    「你怎么了？怎么喝这么多酒？」祁念皱着眉头不无担忧。


    江舟仰头苦笑着，眼睛有些酸涩，「你知道吗？今天是他的忌日。」


    「他？他是谁？」


    说完，祁念想起在婚礼上的那次，他叫她帮一个叫陆泽的人送了一样东西，他说陆泽是他死去的朋友。


    「陆泽？」


    「我看着他一点一点，越来越虚弱，最后没了生息……」他双手捂住脸，说出来的话也带着哽咽，「好多血，真的好多血，我怎么捂那些血都捂不住，它流的好快，真的好快，我阻止不了，我救不了他……」


    他的痛苦祁念看在眼里，心里隐隐有些疼意，那么意气风发的人，此刻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一下一下用头撞击着墙壁，似乎这样才能缓解一下心里撕心裂肺的痛，才敢掩面流出那么一点泪。


    祁念伸手隔在墙壁与他脑袋之间，使他脑袋撞在她手心。


    她另一只手握住他脸上的左手，一下一下轻抚，安抚着他的情绪。


    「可这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不是的，我知道，我知道你比任何人都想要救他。」


    江舟长久的沉默，再开口，声音嘶哑，「为什么死的不是我？本来应该死的是我。」


    「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谁应该死，谁不应该死的。每个人都会希望死的不是自己的亲朋好友，就像我惦念你这样。」


    「很痛，真的很痛……」


    「我知道的。」


    祁念知道他是真的醉了，说出的话语无伦次，只是想到一句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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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她也跟他一样坐在地上，伸出双臂缓缓打开，轻轻哄着他，「想要一个抱抱，可以抱抱吗？」


    他像是一头斗败的困兽，勐地扎进祁念怀里，寻求为数不多的安慰。


    祁念缓慢而悠长的轻抚着他的头，手底的头髮很柔顺，她一点点把他抓乱的头髮抚顺。


    「暂时可以允许你哭一下下，反正这个角落里谁也看不到。」


    他狠狠的搂紧她，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力道大的像是要把她揉进骨髓里。


    紧接着，祁念感觉到脖子有一滴水珠滑落下来，浸入衣襟。


    慢慢的，很多颗砸在右肩上，直到整个衣肩快要湿透。


    从最初的哽咽到后来的放声抽泣，最后慢慢的归于平静。


    「江舟？」祁念试探的叫他。


    见他没有反应，又轻轻叫了一遍，「江舟？」


    看样子应该是已经睡着了，祁念缓缓的拉开他，让他先靠在墙上。


    江舟却像是突然惊醒，拽住她的手臂。


    「没走，没走，我带你回家。」


    听到这他才缓缓松开。


    祁念松了口气，起身去到吧檯前，全场就还只有一个人在那擦酒杯，她估计应该是江舟清场了。


    「你好，能麻烦你帮我一起把那边角落里那个男人，弄到我车上吗？太重了，我一个人没办法弄起来。」


    全场都是他包了，工作人员自然不会拒绝得罪，「好的。」


    俩人走到江舟身边，那位工作人员蹲下把江舟一只手臂绕过他后背，搭在肩上。


    祁念在另外一边扶住他另一只手臂，蹒跚着把他弄到车后座，繫上安全带，关门。


    「谢谢啊，麻烦了。」


    「不客气。」工作人员点头笑笑后就转头回去酒吧。


    回去的路上祁念把车开的慢些，防止路上的减速带颠簸的他难受。


    到了楼下，祁念看着后座发愁，她把车门打开，又去叫了物业帮忙，才终于把他弄上去。


    祁念把他放在之前祁深住的客卧，简单用毛巾给他擦了擦脸。


    折腾了一个晚上，她草草的洗了下澡，去除身上的酒味，倒在床上想了很久，才渐渐睡去。


    日上三竿，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床上，有些刺眼，祁念昨晚忘记给客房的床上拉上了。


    江舟被这强烈的光线刺醒，他坐在床上，手心按住脑袋，头痛欲裂。


    强烈的不适感充斥着整个大脑，眉心紧皱，昨晚的记忆碎片式的呈现，他努力的拼凑着。


    「嗯？你醒啦？」


    祁念听见房间开门的声响回过头，眉眼皆是笑意，像是冬天刚升起来的太阳般。


    她看见江舟拖着沉重的步伐出来，「正好你醒了，刚煮的醒酒汤，你喝点。」


    江舟接过她手里的碗，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谢谢。」


    他的声音很是沙哑。


    「你还是先别谢了吧，我第一次做，能不能喝都不一定呢。」


    江舟闷声喝了一口，「好喝。」


    「你是第一个说我做的东西好喝诶，」祁念收过碗盯着他，「好点了吗？」


    「好多了。」


    祁念点点头便没再说话，转身收拾厨房上的东西，末了，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回过头来。


    「桌上有我点的外卖早餐，饿的话就吃点吧。」


    江舟看着她的背影沉默，良久后开口；「我以为，你会问……昨晚的事情。」


    祁念手上一顿，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认真而恳切的盯着他的眼睛。


    「如果你想说的话，随时可以跟我说。」


    她声音喜怒不辨，像是冷静又稀疏平常的闲聊而已，「我知道我问，你会想起那些让你难过的回忆。但是我不想让你难过，也不想看你心痛，所以，我不会问的。」


    江舟心上一震，他低下头敛去眼底的情绪。


    片刻后他抬头，「我头很痛，可以送我回蓝景云庭吗？」


    「好。没想到我也有给人当司机的一天呀。」


    祁念拿上车钥匙，让他坐在后座，一路送他回蓝景云庭。


    「到了。」


    靠在座椅上假寐的江舟睁开眼，「开慢点，路上注意安全。」


    「嗯嗯，会的，你上去再睡睡吧。」


    「嗯。」


    祁念见他进去，也掉头开出蓝景云庭，昨天很晚才睡，早上又很早就起来了，眼底一片乌青，准备也回家再睡会。


    把车停好在地下停车场，坐上电梯上到地上一层。


    回到家发现门是打开的，她推开进去，发现秦半夏在厨房翻翻看看。


    她关上门，「干嘛？」


    秦半夏听见声响看过来，「没干嘛，一大早问我醒酒汤怎么，好奇，我过来看看。」


    「还有一点你可以尝尝。」


    「他呢？」


    「江舟？已经送他回去了。」


    秦半夏用汤勺盛了点锅里的东西，凑近闻闻看看，一团乌漆嘛黑的。


    她小心翼翼的用舌尖轻尝了点，「呸，呸。」


    「不愧是你煮出来的东西，连醒酒汤也这么下不去口。」


    「骗人吧？他可是说很好喝的。」


    秦半夏嫌弃的看着她，「他可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吧，你给坨狗屎他都说好吃。」


    祁念不信邪，也舀一勺试试，一口还没咽下去，就吐出来了。

 第38页

    「完了完了，他喝了一整碗，我要给他叫个120吗？」


    秦半夏坐在餐厅的椅子上，喝了口桌上的豆浆，涮了涮嘴里的苦涩味儿。


    「应该没事，不然他可能在你车上就倒下了。」


    「果然，我不止没有做饭的天赋，现在连煲汤的也没了。」


    祁念颓下来，摆摆手，「我去睡觉了，你自己玩吧。」


    可能是真的有点累，倒头就睡着了。


    睡了不知道多久，祁念睡眼惺忪的睁开眼，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在被子里伸了个懒腰。


    舒服。


    她走到客厅，倒了杯水，看见秦半夏靠在沙发上看宫斗剧。


    听到身后的动静，秦半夏站起来，在沙发上给她行了个礼，尖细着嗓子道：「娘娘~您醒啦。小夏子给您请安了~」


    「平身吧~」祁念矫揉做作地回应配合她。


    「娘娘晚上想吃什么？」


    「小夏子决定就行了。」


    「好嘞。那我们去吃江滨路那家火锅吧！最近又上了新的甜品。」


    多年的默契，她开口一问，祁念就知道她已经有想法了。


    祁念起身带了个鸭舌帽就出发。


    车子开到火锅店才发现，今天刚好是国庆假期最后一天，去吃的人太多了。


    里面已经没有停车位了，兜兜转转了十几分钟，才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插进去停下。


    俩人勾着手暗搓搓准备饱餐一顿。


    走到一半，还没进去，祁念就停下了脚步。


    秦半夏疑惑的看着她，「怎么了？」见她一直盯着靠近门口玻璃窗里面的那桌，「你认识他们吗？」


    祁念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步也挪不了，死死的盯着那桌。


    「他是……江舟。」


    「江舟？」


    「为什么呢？他早上明明说他头很痛不舒服的，为什么转身就跟别的女孩子一起吃饭，一起谈笑风生呢？」


    连自己头痛也坚持要出来见的人，一定很重要吧。还特地收拾了，穿了正装出来，西装领带一样不差。


    是他以前喜欢过的那个人吧？她记得陈柏说过，他以前很喜欢一个女孩子。


    他昨晚那么难过，现在是想要她的安慰吗？那他如愿以偿了吗？


    路口倒灌而来的风吹得祁念打了个寒战，手指凉了半截，早上的一腔热情，就跟此刻快要凝固的血液一样，消散殆尽。


    秦半夏看过去，谈笑风生倒也说不上，对面坐着个女孩子倒是真的。


    「会不会是他姐姐妹妹之类的？」


    「他没有姐姐，只有江姜一个妹妹的。」


    「那表姐表妹呢？」


    祁念摇摇头。


    「不会的，江姜说他们只有一个表姐，但是已经定居在国外了。」


    「狗男人，敢钓完我闺蜜又去钓其他女人！他完蛋了，我要让他今晚连妈也不认得。」


    她撸起袖子，一副马上就要冲出去的样子。


    祁念拉住她翻飞的衣角阻止他，「别去。」


    「为什么不去？」秦半夏瞪着她。


    「我们没有任何立场可以指责他，我也没有跟他怎么样，他也不是我的男朋友。」


    祁念低下头，眼眶微红，眼里细看还噙着泪，欲掉不掉。


    「这一切，可能只是我太自作多情了吧。」


    那颗泪终于从眼眶中脱落，砸在地上，砸出一块小水迹。


    她这一顿自我剖解，着实也让秦半夏无计可施。


    「那我们换一家吃吧，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再也不来这家了。」


    祁念埋下的头重重点了点。


    秦半夏拉着她去了一家素菜馆，看她坐在对面扒拉着碗里的饭菜，一口没吃。


    「不吃晚上会饿的，我等下不会停车买零食给你带回去吃的哦。」


    祁念看着碗里的饭，「我在吃。」


    「不行，」秦半夏又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我还是去把他打一顿好了，不打他一顿看来你是吃不下了。」


    祁念惊慌的赶紧摁住她，连忙往嘴里扒着几口饭，「我真的在吃。」


    秦半夏笑了笑，「为了一个狗男人怎么值得？过了这个村，你还有下个店嘛！」


    「对！不过是一个店而已，我想要的话多的是。」


    第21章


    她深吸一口气憋住，然后沉沉的嘆出来。


    「吃饭！过了这个村，我们去找下一个店。」


    「大不了我给你介绍十个八个的，自个儿挑。」


    秦半夏对她及时止损的想法，很是贊同。


    两个人没有在外面多做逗留，回到家后祁念径直倒在沙发上，什么也不干，就这么盯着天花板放空。


    秦半夏知道她是真的有点喜欢那个什么江舟，除了玩手机，平常她是呆不住的，更枉论像这样这么安静的发呆。


    「要不要玩游戏？上线带你大杀四方。」秦半夏蹲在她身旁拍拍她的小脑袋。


    祁念没有看她，眼睛执着于跟天花板较劲，「夏夏，我想安静一会儿，可以吗？明天，明天我就会好的。」


    她知道秦半夏想安慰她，可她什么也听不进去，什么也不想说。


    秦半夏无奈只好放她自己先冷静会。


    等写完方案洗完澡出来发现她还躺在那，「念念？已经很晚了，去洗澡睡觉吧啊。」


    祁念听见她的话，没有任何反应，木然的起身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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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躺在床上，才好像醒了过来，她拿出手机解锁，入眼就是「江舟」的对话框。


    眼睛有些干涩，她犹豫着没有点开，而是长按对话框。


    ——删除该聊天。


    ——删除。


    就这样吧，她想。


    然后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入睡。


    早上，秦半夏从房间出来，打了个哈欠，见对面卧室门还是紧闭，隧敲了敲，「念念？」里面没有动静。


    秦半夏有些急了，怕她做什么傻事，又连着敲了好几下，手下越来越重，「念念？念念？」


    还是没有动静，她试着拧了拧，门应声而开，可床上空无一人，被子铺的整整齐齐。


    「念念？念念？」


    她扯着嗓子叫她，没人回应，她又跑去客厅，去其他房间，去阳台，都没有她的身影。


    「半夏？」


    祁念从外面打开门，站在玄关疑惑的看着她，「怎么了？」


    「你去哪了？吓死我了！」秦半夏以极快的速度从阳台飞奔过来，拉着她的肩膀，迫使她转了两圈。


    「今天早上醒的很早，我去给你买早餐啦。」


    祁念笑着提起手里各色各样的早餐，献宝似的在她眼前晃了晃。


    秦半夏这才注意到她手上还提着东西，顺手接过来放到餐厅桌上，「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我还以为……」


    「我也不知道，突然就醒了。」


    她抓了抓被风吹乱的头髮，笑出了声，用一副你怎么会这么觉得的表情看着秦半夏，「你放心，我不会有那种念头的。」


    「这世界的日升月落我都还没看够，还有偶尔出现的晚霞，碰运气的彩虹。如果就这么草率的结束，我不甘心的。」


    秦半夏看她不像说假话，便放下心，又恢復原来的状态，「买这么多早餐干嘛？我们俩也吃不了这么多。」


    「还有是买给我工作室的小员工的，她经常不吃早餐。」


    「你今天回工作室吗？正好我等下也要去杂志社。」秦半夏嘴里塞了半根油条，含煳不清道。


    「国庆都没去工作室，最近应该要忙一点。」


    秦半夏从桌上快速抽了几张纸擦了擦手指，「那我先走了，要来不及了，这几天我都住你这，不许改密码！」


    「……我什么时候改密码没告诉你了？」


    回到工作室是久违的熟悉感，祁念尽量让自己忙起来，好没空想那些有的没的。


    正在画着手里的手稿，手机在桌面上响起，她以为是秦半夏发的，拿起来才发现是江舟。


    ——还有一根逗猫棒，要不要过来拿？


    逗猫棒？我看你是在逗我吧！


    她已经决定不要回他信息，也不再见他了，要断掉自己的心思，就断的干净。


    既然有人安慰他了，那她干嘛还要眼巴巴的贴上去呢？


    祁念怒气重重的把手机扣在桌上，下笔线条就勾错了地方，心烦意躁的撕掉重画。


    晚上，又发了几条：


    ——很忙吗？


    ——今天没空吗？


    祁念还是没理。


    第二天亦是如此。


    直到第三天下午，江舟直接给她打了电话，打来她就摁掉，打来就摁掉。


    最后直接把手机静音，随他打。没多久，彻底沉静下来。


    「念念姐，你看！」


    祁念看向她举起的手机，上面是一家公司的offer。


    「你成功啦？」


    「嗯嗯，是啊念念姐，这可是我正式的第一份工作！」


    祁念当然替她高兴，「看来有了新老闆，我这个旧老闆就要退休啦。」


    「怎么会！我一定不会忘记念念姐对我的好的，我要努力工作！努力还你钱！我有空的时候我还可以给你回来打下手的。」


    「对了。」祁念打了个响指，「我们庆祝一下吧，我去隔壁隔壁的隔壁那家甜点店买那个小蛋糕。」


    「不用啦念念姐。」


    祁念人已经在门口了，推开玻璃门遥声说道：「是我想吃！」


    进到甜点店里，香香甜甜的味道萦绕着鼻尖，她拱起鼻子轻嗅，真甜！


    「你好~」


    在旁边摆小饼干的店员应声而来，「你好~请问需要哪个呢？」


    「麻烦帮我拿一下这个小黑森林蛋糕。」


    「好的。」


    祁念看着花绳在店员手里翻来转去，瞬间就包装好了，刚想伸手去提，左肩被人拍了下。


    她错愕的回头，「林骆？」


    「祁念。好巧。」


    「你这么快就回国了？」


    林骆挠挠头笑着说：「决定要回来，就抓紧处理完那边的事了。上次在f国说要请你们吃饭的，今晚有空吗？」


    「今晚不行。」祁念想也没想就答。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回绝，林骆踌躇着，「能不能给我一下半夏的联繫方式？」


    「这个我没有办法现在答覆你，我需要回去问一下半夏的意见。」祁念直视着他的眼睛丝毫不让。


    旁边的店员感觉到了一丝火药味儿，赶紧退开，又继续回去摆弄着小饼干。


    祁念见他沉默，拿起玻璃柜上的蛋糕就要走，却在几步后被他抓住了手臂，她尝试挣脱开来，却碍于手里的东西，不好有大动作。


    「你……」


    她刚想说什么，手臂却突然被一股力道拽住，而林骆已经松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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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舟「哼」一声冷笑，脸黑的跟锅底似的，双目擒住林骆的脸，「原来你不回我消息，不接我电话，是忙着跟小白脸谈情说爱啊！


    「我？」


    祁念也学着他冷哼一声，「我真不知道是谁，中午的时候还说头痛虚弱的不行，晚上立马就跟漂亮小姑娘卿卿我我了。」


    林骆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深有所感现在不是聊天的好时机，眼瞅着战火马上就要烧到自己眉毛了，赶紧找了个由头撇清。


    「那个祁念啊……我有点事就先走了，半夏的事我们下次再说哈。」


    也没等她回应，急急忙忙拔腿就走。


    「我什么时候跟小姑娘卿卿我我了？」


    林骆的离开，丝毫不影响他俩发挥。


    「你什么时候？你还知道是你呀。」


    江舟咬牙切齿的挤出几个字，「什、么、意、思？」


    祁念又「呵」一声，可谓是把阴阳怪气发挥到了极致。


    「前几天，晚上，滨江路，火锅店。有点印象了吗？江大总裁？」


    「你看见了？」江舟稍微缓和了些。


    「是啊，我看见了，还看的很清楚。」


    江舟此刻倒是有些瞭然，原来她是看见了，所以才跟个小刺猬一样。


    「你笑什么？」祁念看他莫名其妙竟还笑了起来，甚是不解，拧起眉心用看神经病的眼神上下扫视着他。


    「我跟她连朋友都算不上。」


    「连朋友都算不上的人你会搂着她？？」祁念满脸写着，我要是相信你，不是我有病，就是你有病。顺带小声埋怨，「煳弄鬼呢。」


    「不是搂着她，是因为……」还未说完的话被手机振动声打断。


    「餵？」江舟接起电话。


    「舟哥？你去哪了？子公司这边有点问题，你赶紧过来一趟。」


    「什么事？」


    「集团那边那些老头子跟子公司这边起了冲突，一时之间说不清楚你赶紧回来一趟吧。」


    江舟轻轻拍了拍祁念头，带着些安抚的意味，「等处理完公司的事，我去找你，再跟你说。」


    「谁要听你说了。」她往后一退，拍开江舟的手。


    江舟见她躲开，又上前，非拍了一下才心满意足的赶回去。


    纠缠了半天也没说个明白，好不容易平静的心，一个下午又因为他寥寥几句话重新开始翻腾。


    祁念怒气沖沖的回家，摔上门，转头就在沙发旁看到了秦半夏。


    「半夏？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秦半夏的头从电视上移到她脸上，「没回来多久。」


    「你怎么了？」祁念看到了她脸上快风干了的泪痕。


    「呜呜呜~我还没恋就结束了。」


    「你说蒋云濯？」


    「是，我算是看明白了，狗男人的心是捂不热的。」她擦擦脸上的痕迹，「还有你那个什么江舟，一样！他俩又是朋友，真是蛇鼠一窝！」


    「这么快就放弃了？前几天不还是哥哥长哥哥短的。」


    「让他爬，今晚我们出去嗨~不醉不归。」


    祁念赶紧拉住她，「你以前说要戒了的！」


    「我被伤到了还不能破例一次嘛？好念念你要陪我一起去！」


    第22章


    祁念犹疑片刻才答：「好吧。」


    不是她不想去，而是秦半夏喝起来发起酒疯谁也拉不住。


    「我还给你准备了战衣！」得到她的回答，秦半夏蹭蹭蹭跑去房间里拿出看起来像是新买的短裙。


    祁念一目了然，「你个骗子，蓄谋已久！」


    「快换快换，答应了不能反悔的啊！」


    两人换上衣服，又是漏细腰，又是漏大腿的，好不凉快。


    临市数一数二的酒吧里一片热火朝天，来这的多是钱多的没地烧的人。


    祁念动了一会觉得有些累，从吧檯拿了杯酒就下来了，刚坐下就有人来搭讪。


    「你好~可以认识一下吗？」


    「小弟弟，成年了吗？姐姐们可不跟年下玩。」秦半夏也拿了杯酒，倾身在她杯上碰了下，也挨着她坐下来。


    前来搭讪的男孩子，面上有些尴尬，后面还有好几个起闹的男男女女，看样子差不多都是刚上大学的模样。


    祁念半举酒杯，隔空与他碰杯，看着他面露难色还略显青涩的脸笑了下，「不好意思，我不在酒吧交朋友。」


    那少年这才笑了，「希望下次可以在酒吧之外见到姐姐，我会记得你的。」


    「桃花运不错。」


    「你也不赖嘛，那个，那个。」祁念暗暗用酒杯指了指人群两处。


    「那有什么用，那个狗东西还不是不喜欢我。」


    只见她嘆了口气，兀自起身两手都拿了几瓶酒，「噔」的一声放在面前。


    「骂一句，喝一口，看谁先喝完，输的请吃一个月饭！」


    「倒也不用这么大阵仗吧。」


    祁念挑眉，看来这个蒋云濯是真的惹毛她了。


    「那我自己来。」


    祁念摁下她准备拿起的酒瓶，「等等，我又没说不来，1,2,3，开始！」


    此起彼伏的骂声一时不绝于耳，「江舟」，「蒋云濯」几个字眼频繁出现，离得近的人隐约听了半程，还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共戴天。


    由刚开始的连绵不绝到后来的声势减弱，桌上的空瓶也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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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念跪坐在地上缓缓举手以示投降，「我……我喝不动了。」


    「我骂不……骂不动了。」秦半夏也学她趴在桌上。


    「过……过瘾吗？」


    秦半夏晕乎乎的摆摆手，「不过瘾，一点……也不过瘾！他都没听到我……我骂他。」


    「那……那你打电话，打电话骂他。」祁念只觉得头重脚轻，想说什么嘴边就自然吐出来了。


    「你说的对！」


    秦半夏反身趴到背后的沙发上，摸索着包里的手机，解锁，努力定了定神，拨打。


    很快那边就接起，说了句什么，秦半夏也没听的太真切，只管自己说：「哈哈哈哈你个狗男人……」


    那头明显听出不对劲，「你喝酒了？你现在哪？」


    「我在哪？你猜猜……」秦半夏把头从听筒移开问身旁的祁念，「念念你说我们在哪啊……」


    「还有祁念？你俩在哪？」


    「在……在一个酒吧里！对，酒吧……最大的酒吧哦。」


    说完她就把手机一扔，站起来又准备去拿酒。


    祁念一把拉住她，跌坐在沙发上，「你去干嘛？」


    「我要去去拿酒。」


    「喝……喝不了了，你该睡觉觉了。」祁念扑倒在她身上，用手掌一下一下拍她头，嘴里断断续续的哼着，「睡觉吧……睡吧，睡吧……」


    蒋云濯跟江舟赶到时，就看见俩人缠在沙发上。


    江舟上前把祁念拉开，手指拍拍她的脸，语气生硬，「祁念？祁念？醒醒？」


    「啊！不要拍美少女……的脸！」


    江舟没理她，继续摇晃着，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响亮的「啪」地一声传来，一掌唿在了江舟脸上。


    感觉有一丝阴冷传来，祁念朦胧睁开眼，隐约好像看见有人站在那居高临下的审视她，脸色沉的不能再沉了。


    这时旁边的蒋云濯开口，「我先送她回去。」他指着秦半夏。


    祁念晃晃悠悠的撑着沙发起来，脚底虚浮像是踩在云朵上轻飘飘的，「你长得好像那个谁呀……」


    「那个谁？」


    「那个……狗男人，江舟！」她指了指他身旁，「不过……你怎么好多个呀……你会分身术嘛？咻咻咻！」


    她想上前去抓，脚下踉踉跄跄被桌脚绊倒，眼看着脸就要砸上去。


    江舟眼疾手快揽住她的腰，才得以倖免。


    她靠在他身上蹭了蹭，「鼻子好痛……」


    江舟冷着脸瞧她一眼，一言不发，半拖半拽的揽着她出去，摁住她东扯西扯不安分的手，冷硬的出声，「别动。」


    刚出门口，祁念听到这话立马不干了，挣脱他的手臂，就地坐下，「哇」的一声嗓子哭嚎着，「你凶我……你好兇哇……我不走，我不要跟你走……」


    江舟一愣，眼里的怒意开始土崩瓦解。


    里头灯光昏暗没注意到，现下出来目光触及到她身上的衣服，江舟迅速解下身上的外套，蹲下来紧紧系在她腰上。


    「没有凶你，先送你回去吧。」


    「就有，就有！」


    她在地上耍赖，来来往往的人偶尔把目光投在路灯下的两人身上。


    再出声，江舟嗓音里总算是含了些温度。


    「那你为什么要大晚上在这喝的烂醉，还耍酒疯？」


    不知道是喝了酒脑子转不过弯，还是根本没听，祁念蹭过去抱着旁边的路灯，脸贴在上面不住呜咽的抽泣。


    江舟摇摇头，算了，不该跟酒鬼讲道理的。


    「那要怎么样才能走？」


    「呜呜呜~我的脸被冰冻住了哇……」


    江舟伸手掰开她贴在路灯杆子上的左脸，「现在呢？」


    「可是为什么……这地一直在晃？」


    「上来。」


    江舟无可奈何，只能认命的在她身前蹲下。


    祁念心满意足的趴上去。


    江舟侧头看了眼背上的人，「小作精。」


    他的肩膀宽厚沉稳给了她过分的安全感，她在背上打了个酒隔，开始嘟嘟囔囔。


    「你也叫江舟嘛……」她侧头把脸贴在他背上，「我也认识一个叫江舟的……可是他……」


    「可是他怎么了？」


    江舟背着她一步一步走在秋夜里，听她一点一点呢喃。


    她想，或许是当初江舟在她心里抛下了一颗名为喜欢的种子，在慢慢的浇灌下，那颗种子终于发酵成长，再回头看看已然是参天大树。


    这颗大树枝繁叶茂，如今堵的她心口无一丝缝隙。


    酒精的作用下脑子同浆煳没什么区别，混沌中把他当成「江舟」。


    「可是我好喜欢他啊。」


    这句话像是一颗五彩斑斓的石头，被人狠狠投进原本无波无澜的湖里，无数涟漪为它泛起。


    现在，无波也起澜。


    江舟顿在原地，脚底灌了铅似的，抬不起步子，任由得那句话在他心里迴荡奏起交响乐。


    他怔楞过后，回过神竟犹疑又想确认一下，「你说……你喜欢谁？」


    等了半响，背上的小姑娘毫无动静，他回头一看，已经闭上眼睡着了。


    睡着就睡着了吧，总归他听到了，来日方长。


    车子停在小区楼下的时候，祁念在后座睡的正酣，江舟不得已拍醒她。


    半搂半抱上了22楼，谁知她又开始不安分起来，贴着墙怎么也不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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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不准动！我是……嗝~」中间还打了几个酒嗝，「我是壁虎！」


    「……」


    江舟把她硬掰下来，箍着她来到门前，撑住她脑袋，「问你，密码是多少？」


    她摇摇晃晃不着四六，「密码？什么密码？」


    「开门密码，你家门的密码是多少？」


    「密码……」祁念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嘿嘿~你脑袋过来点。」


    她双手做喇叭状靠在江舟耳边，「嘿嘿嘿~我跟你说……」


    「我喜欢你噢！」


    耳边她吞吐的气息完全洒在江舟耳上，酥酥麻麻的，异样的感觉迅速传遍全身占领高地。


    来的这叫一个猝不及防，打的江舟毫无分寸，他试图控制了下扬起的嘴角。


    无济于事，算了，由它去吧。


    「真的不记得密码了？」


    「密码是……我喜欢江舟！」这次，她是对着整个走廊放声。


    一手抓着她防止她摔倒的江舟笑的比阳春三月还灿烂。


    江舟看了眼门上的数字密码扶额摇头，最终一把捞起她抱着下了楼。


    直到车子停在蓝景云庭，江舟单手搂着她，一手输入密码打开门。


    背身关门的瞬间，一个不注意被祁念扑倒在门上，厚重的门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她倒在他身上，唿吸咫尺之间，裸露的肌肤相贴瞬间升温，胸膛的起伏毫无规律，生出滚烫的气息。


    江舟的唿吸声越来越粗重，瞧着近在咫尺的红唇，上面好似还有些水渍。


    祁念还在嘟囔着什么，可他什么也听不到，只是双目擒着那上下阖动的唇。


    「你真的喜欢江舟吗？」


    「真……真的……」


    江舟俯身印上她的唇，把她没说完的话悉数吞进肚子里。


    如想像中一般柔软，还隐约带着点酒香，让人沉醉欲罢不能。


    一个天旋地转，再睁眼祁念已然被他压在门上，带着侵略性的吻，继续攻城略池。


    第23章


    「唔……」祁念有些唿吸不过来，呜咽着推开他，大口吸收着新鲜空气。


    江舟箍住她的手缓缓松开，眸子里藏匿着揉碎了的星辰，溺我沉沦。


    他指腹抚去她嫣红唇上的水渍，捧着她的脸认真的注视着她。


    「你已经亲了我了，万一明天你醒来赖帐不肯负责怎么办？」


    祁念能好好站着全靠江舟撑着，本来脑子就轻飘飘晕乎乎，被他亲了之后更是晕头转向。


    她没法回答，只想靠在他身上闭上眼睡上一觉。


    江舟没有等到小酒鬼的回答，他倾身在她白嫩嫩的脖子上留下了印记。


    今夜的悸动大抵是所有风花雪月的浪漫文学所不能描写的。


    于高山之巅，于群峰之上，江舟遇到了那个足以让他慨然以赴的姑娘。


    深色被子里拱起一小团，那一小团动了动。


    祁念悠悠转醒，入眼是雪白的天花板，床上一整个黑灰四件套。


    脑子里勐然清醒过来，这不是自己家！


    骤然坐起来，起身太急，她轻唿一声扶住额头，整个脑袋连带着颅顶都有些疼。


    缓了一会想起来什么，掀开被子一看，暗想：还好，衣服还是昨晚的。


    她坐起来四周环视一遍，感觉有点熟悉，稍稍回想一番，这是江舟家！


    脑子里关于昨晚的记忆浮现一些在眼前：


    贴路灯上不肯走，在江舟背上给他表白，还有……还有他们好像还接吻了！


    祁念手指碰了碰嘴角，回味了下，似乎是真的。


    她双手死死的捂住脸，放下后在床上狠狠锤了几拳，恨这世界上为什么没有时光倒流这种东西，至少她得回去捂住她的嘴，告诉自己，你清醒一点！


    真是丢人丢到她姥姥家了。


    不如，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好了，反正她喝醉了，就算矢口否认他也没有证据！


    思及此处，祁念掀开被子，赤脚下地，踮起脚尖慢慢挪到门边，把门悄悄拉开一条缝，听了听什么也没听到，又拉的更大一点，探出小脑袋左右看看，似乎没人？


    她踮起脚尖打开门出去，贴墙而行，发现好像真的没人，随即大跨步往门口冲去。


    指尖刚碰到门把手，清冷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你要去哪？」


    祁念顿时心中警铃大作，急中生智做起了扩胸运动，「没……没去哪，我那个……早上习惯起来热热身。」


    「热身？」江舟挑眉看着她，倒也没反驳，「先喝点醒酒汤再去热身吧。」


    「那个……我我不喝了，我想起来有点急事先回去了哈。」


    「想起来有急事？那你想没想起来一点昨晚的事？」


    祁念决定将装傻充愣进行到底，「昨晚？什么事呀？我昨晚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哦？是吗？」江舟向前几步，眼里的神色意味不明。


    他勾唇笑了笑，「你昨晚说，很喜欢很喜欢我，爱我的心天地可鑑。非要趴我身上，还强吻我来着。都不记得了？」


    「哪有！你胡说！我明明……」嘴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


    祁念赶紧捂住嘴，断了这句话。


    「你明明什么？」


    「没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肯定是听错了，根本没有这回事。」祁念理直气壮地回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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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舟不置可否，而是抬腿往玄关走去，从里面拿了之前那双粉色的拖鞋摆在她面前，「先穿上吧，地上凉。」


    在他的目光下祁念慢悠悠的穿上鞋子，「你这样我有点不习惯，昨晚你可没有这么……」温柔。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可算是切身体会了，此刻只想在脸上挂上死亡微笑。


    江舟脸上是隐忍的笑意，他掏起兜里的手机是黑屏状态，举到她面前，食指轻敲了敲屏幕。


    祁念疑惑的望过去，一眼就看到了脖子上显眼的那块。


    她一把抓过手机，拿起来仔细瞧了瞧，「我靠，你丧心病狂啊！」


    「没有啊，我想你肯定也不记得了，我给你回忆一下啊，这个是你说你怕醒来后忘记了，做个记号的。」


    江舟靠近她，一步步把她逼退到门上，「怎么了，亲完就翻脸不认人？」


    她眼神闪躲几个回合，后来逐渐坚定，眼里氤氲着些许雾气，「是啊，我就是喜欢，就是喜欢，怎么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怎么你还哭起来了？明明被欺负的是我。」他伸手揩去祁念眼眶边上的小珍珠，「我也拿不了你怎么样，但是你总得负责吧？」


    哈？？？


    「那那……那……」 祁念突然口吃起来，心跳如鼓雷，撞击着左心室连震着右心房。


    「那什么？」


    「那那天在滨江路那个女的呢？」


    她真的很介意，也很想知道，没弄明白前，像是有颗鱼刺鲠在喉头，时不时疼上一疼。


    「这个说来话长，你先过来。」


    江舟拉起她垂在身侧的手，牵着她走到洗手间，指着里面的洗漱台。


    「上面有一次性的牙刷，你先刷好牙，喝点醒酒汤。」


    祁念立在他身侧没动。


    「放心，等下就跟你解释清楚。」


    祁念这才蹦跶着进去，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红的快要能冒出热气儿了。


    微微侧头看着脖子上青紫的痕迹，捂了捂，小声嘟囔：「这也太明显了吧。」


    再出来时，桌上已经盛了一碗醒酒汤，还有小米粥，连绵起伏的冒着白烟。


    江舟让她在对面坐下，「趁热喝。」


    祁念搅了搅碗里的东西，没动。


    江舟无奈的沉出一口气。


    「还记得陆泽吗？」


    祁念点点头表示记得。


    「他的去世不是偶然事故，而是有人故意行兇……」


    江舟停下来看着她，挑眉示意她赶紧喝，祁念听话的咕咚咕咚几口。


    「主谋在逃逸中被警察抓获，但是有个从犯逃了，至今下落不明。那天在滨江路的人，是她同母异父的姐姐。」


    「那在她那里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吗？」祁念急着问。


    江舟沉重的摇摇头，「没有，他们关系并不好，彼此之间也不熟，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有。」


    「法网恢恢，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的，总有一天他会伏法，也能告慰陆泽。」


    祁念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神色，她突然有些后悔了。


    早知道是因为陆泽，她大概也不会这么想提及，她知道陆泽是他心里不能动的枷锁。


    江舟笑了笑，什么也没说，但他坚信会有这一天，即使已经等了四年，到那时他再去见那个活在记忆里恣意张扬的少年。


    「发什么呆？快点把醒酒汤喝了，等下粥凉了。」


    「在喝了在喝了。」祁念放下碗，见他就坐在对面看着她，「我脸上有花吗？」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他平静的陈述。


    「什么问题？」


    「现在可以对我负责了吗？」


    祁念被粥陡然呛到，咳了几声，她擦过后，莫名有种身心愉快，嘴上傲娇道：「这个……倒也不是不可以。」


    江舟坐在对面但笑不语。


    「对了，今天不是周一吗？你怎么还没去公司。」


    江舟指了指客厅墙上的时钟，「你看看都几点了，谁知道你比某种动物还能睡。」


    「你！」祁念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倒是突然想到另一桩事。


    「秦半夏呢？她去哪了？怎么没见到她？」


    「她被将云濯接走了。」


    「将云濯？」


    貌似有点映像，昨天喝醉了秦半夏还打电话骂他来着。


    「不然你以为我怎么知道你在那？」


    「他告诉你的？」


    「嗯。」


    祁念试着拨通她的电话，可那头除了忙音再无其他，「怎么不接电话？」


    「等等再打看看吧，在将云濯那应该没事的。」江舟喝完碗里的粥，起身收拾厨房。


    「好吧。」她安静下来吃着早餐。


    「我有个会要开，得回公司了，你呢？呆在这还是送你去工作室？」


    江舟把厨房稍微收拾了下，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到点了。


    「公司有事的话你先去吧，我等下要先回家里换一下衣服。」祁念嫌弃的皱了皱鼻，「臭臭的。」


    「也行，」转身去卧室前又说了句，「你没有长一点的衣服裤子吗？又是露腰又是露大腿的，你看看今天多少度。」


    「怎么？你吃醋呀？」祁念特地凑到他面前左右转转。


    「没有。」


    江舟把她脑袋推开，进去卧室，再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正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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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念听见响动，侧头看一眼，宽肩窄腰，黄金比例，可见女娲捏他是用了心的。


    眼尖的她发现了什么，一路从客厅小跑凑上前去，「这不是我送你的领带夹吗？我眼光果然不错。」


    「你眼光是不错，毕竟看上了我。」江舟低头看她揉了揉她的头顶。


    「少臭美了！」


    「我去公司了，门的密码是9276。」


    祁念跟在他屁股后头来到门边，「四位数，这么奇怪？为什么？」


    「我爱祁念。」关门的瞬间剩下半句话传来，「昨晚刚改的。」


    刚开始还没怎么明白这二者有什么关系，直到她点开手机聊天对话框发消息的时候，看着拼音九键才瞭然。


    哟！老男人还挺会嘛！


    第24章


    祁念吃完早餐也没多呆，昨晚没开车，只好打了个车回小区。


    途中，她又尝试着拨打秦半夏的电话，终于在响了二十几秒的时候被接通。


    「餵？半夏？你现在在哪？」


    「她还在睡觉，等一下再打吧。」


    那头有沙哑的声音传来，是一个男人的嗓音，她依稀记得，声音有些熟悉。


    「将云濯？」


    那头顿了下，平淡的道了个「是。」


    「好，那我等下再联繫她。」


    祁念挂了电话，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上到22楼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镜子里倒映出她姣好的面容，除了脖子上那个痕迹有点显眼，其他一切都很好。


    她进到衣帽间，从小抽屉里选了选，挑了一条蓝色丝巾系在脖子上挡住，丝巾的花纹正好跟江舟今天系的领带花纹类似，看起来像是情侣款。


    最后照了照镜子，对自己很满意。


    一路上降下车窗由风灌进来哼着小调，明眼人都看得出心情不错。


    祁念一踏进工作室，就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念念姐，你来啦？」齐雅从里面迎过来。


    坐在沙发上的人也回过头来，见她进来，那人站起来朝祁念走来。


    祁念记得她，是那次在方伯母设的晚宴上，叫走江舟的人，犹记得方伯母说她司马昭之心。


    不清楚的她的目的，祁念只好按兵不动，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走过来。


    「你好，我姓徐，徐若雪。」她妩媚的脸上，散出一个笑容。


    看着她伸过来停落在半空的手，祁念从容的轻握上去，扬起一个淡漠疏离的笑容，片刻后放开。


    「徐小姐，你好。」


    「祁小姐很厉害嘛，这个工作室很不错。」


    祁念进到里面放下肩上的包包，「闲着没事随便开着玩玩的，徐小姐也不错的，我在这开了间工作室也一清二楚。」


    「祁小姐过奖了，就是有些好奇，很久就想来看看了。」徐若雪在室内慢慢踱步着，嘴上与她打着太极，眼上细细看着四周摆放的服装。


    祁念扯了扯脖子上的丝巾，走到她身旁陪她一起看，「不知徐小姐是好奇这工作室的衣服，还是好奇别的什么？」


    「当然是……」徐若雪转过头，嘴上挂着的笑在看到丝巾下漏出的一点痕迹时，瞬间凝住在嘴角。


    「徐小姐？怎么了？」祁念看她愣住，装作不经意的一问。


    徐若雪眨了几下眼，好似才回过神来，「哦，没什么。」


    「我看这件蓝色的礼服很喜欢，不知道能不能卖给我。」


    祁念给她一个瞭然的表情，「当然，工作室是开门迎客的，徐小姐喜欢当然卖。」


    「小雅，这位徐小姐看上了玻璃柜里这件蓝色礼服，你过来取下来包装好。」祁念招唿着齐雅过来。


    「好的，徐小姐麻烦跟我来一下这边结帐。」


    祁念没有跟着过去，而是停在原地，盯着那件立在玻璃柜里的蓝色礼服看了会。


    「不知道能不能跟祁小姐交个朋友？」徐若雪拿起沙发上的手提包，看着她。


    「徐小姐真的想跟我做朋友吗？」


    「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缘分到了自然就是朋友了。」祁念对她展颜笑了笑。


    徐若雪听着她拒绝的话，也没再说什么，接过齐雅手里的礼服道了声「谢谢。」


    「希望下次有机会可以再见到你。」


    祁念不置可否的轻笑声，点了点头，「徐小姐慢走。」


    希望下次有机会可以再见到我？呵，怕不是希望下次在江舟身边再也见不到我吧。


    见她走了，齐雅赶紧凑过来，「念念姐，这个人你认识吗？」


    祁念摇了摇头，「也不算认识吧。」


    「她很早就来了，虽然像是一直在看衣服，但是我感觉她就是来找你的，话里话外总是打听你，听我说你可能下午才来，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这不是买了衣服吗？」祁念数了数挂在架子上的样衣，「出手还挺大方不是么，十几万说买就买。」


    让她出了血，还噎了她一番，算是报了当时的仇，毕竟祁念可是自诩有仇睚眦必报的小人。


    齐雅像是笑开了花，「是呀是呀，好多钱。」


    「小财迷。」祁念笑着像是无奈般的摇摇头。


    「嘻嘻，诶……」齐雅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盯着她脖子看，「姐，你脖子怎么了？」


    祁念回过神来，手上忙不迭的把丝巾扯上去一点遮住那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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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没什么，被虫子咬了一口，有点红。」


    「是吗，难怪你今天还围了丝巾，」齐雅不疑有他，「我就说嘛，虽然是秋天，但是我们临市的秋天也不是特别冷的，还没到围丝巾的时候呢。」


    祁念食指点点她的额头，「亏你还在工作室呆了这么久，谁说一定要冬天才可以围丝巾？这种小丝巾只是用来搭配的，并不做实用。」


    「好吧……」


    接着画前几天被撕掉的手稿，此刻倒觉得没那么难下笔，简直可以说是下笔如有神助。


    等闲下来才想起来再联繫秦半夏，很快拨过去的电话就被接起。


    「喂，念念。」


    「你怎么了？声音怎么这么嘶哑？」祁念听着感觉有些不太对。


    「没，没什么。」


    「你昨晚没事吧？」


    顿了片刻才听秦半夏道：「没事……」


    「那你现在在哪？还在将云濯那？」


    「没有，我在你家。」


    祁念仔细听了听，貌似电话那头是有隐约的电话声，「噢，那就好。」


    她挂断电话，虽秦半夏说没事，但她总感觉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不过又想起另外一件事，今天应该算是她跟江舟的第一天吧。


    少有什么事可以比的上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了的开心，祁念打开手机，想发条朋友圈，翻了翻，她好像没有江舟的照片。


    余光触及到几个星期前她发的那条晚霞的朋友圈，对了！那个被她截掉的图片，原图是有江舟的。


    她赶紧翻开相册的「最近删除」，找到那张躺在一众垃圾图片里最显眼的一张。


    「还好还在。」祁念拍了拍胸脯稍稍庆幸，还好前几天一气之下删除的时候，没有再进到「最近删除」里彻底删掉。


    刚结束会议的江舟捏了捏太阳穴，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从会议室里出来，回到办公室。


    「舟哥，我下午去子公司那边，你要一起去吗？」


    「我……」江舟本来想说一起去，但是转念一想，「我不去了，你去就行了。」


    陈柏没想到他竟然说不去，「欸？舟哥你有啥好事要分享的吗？」


    「怎么了？」


    「感觉你今天心情很不错啊，时不时的还笑一笑，」陈柏神秘的凑近说：「你没看到刚才会上，那些人看你时不时的笑笑，他们不知道有多开心，多放松！」


    江舟敛去嘴角的笑意，舔了舔后槽牙，靠着椅背上，一双眸上的眼镜镜片反射出危险的精光看着他。


    「我平常没笑吗？」


    「岂止是没笑啊，」陈柏壮着胆子脱口而出，「会议室里整天拉了一副死人脸差不多。」


    「噢？年终奖不要了？好，我知道了，你可以滚了。」


    陈柏耷拉着脸被赶出来，警告般跟外边的秘书说道：


    「你们啊，伴君如伴虎，小心祸从口出。」


    外边兢兢业业工作的秘书一脸惊恐，我们最近没有乱给总裁编绯闻拉郎吧？


    办公室里的江舟得空解锁手机，打开就看到了朋友圈上有红点，点进去发现是祁念发的。


    刚才还严肃的脸，瞬间重新挂上温和的笑，眉骨间尽是愉悦。


    是当初那张把他截掉的照片，这次发的是完整版。


    并且还配文：「月色照亮山野，我照亮你。」


    不知怎的，他又想起昨晚祁念说的那句喜欢，在他耳边振聩发聋。


    他快速的点了个贊，然后切换到祁念的对话框：


    ——在工作室等我，下班去接你。


    是陈述，而不是询问。


    祁念看他这么快就看到了，问：


    ——不忙吗？


    ——刚结束会议，要处理文件，等我接你。


    祁念知道他忙，没再回，撑着下巴坐了一下午。


    暮色降临的时候，他从远处慢慢走来。


    祁念眼睛盯得久了有些发涩，她揉了揉眼睛发现没看错，蹦着跳着就上前去。


    待走到他身边，毫不吝啬她的笑容，在他眼前绽放。


    齐雅从背后走过来准备回家，恍然大悟道：「噢~原来念念姐谈恋爱了呀，难怪一下午竟坐着傻笑了。」


    「才没有！」祁念状似生气般反驳她，「下班了就赶快回家，你老闆我抠抠搜搜不会给你加工资的。」


    「走了走了，老闆爱你哦！」说完飞奔出去。


    江舟思索般长「嗯~」了声，「看来你昨晚没说错嘛，确实挺喜欢我。」


    「少得意了！」祁念拍他一掌，侧过身装作不开心，「我还没嫌弃你烂桃花多呢！」


    「什么烂桃花？」江舟认真想了想，疑惑她的话。


    「就……方伯母那天那个晚宴上。」祁念提示他。


    「晚宴上怎么了？」


    「那个女的！从我旁边把你叫走那个女的！想起来了没？」


    江舟抬头望天，脸上倒像是真的在认真思索。


    第25章


    「嗯，好像有点印象，怎么了？」


    「她调查我，不过今天她来给我送钱了。」


    「送钱？」江舟眼里有些疑惑。


    「她买了一件蓝色礼服，」祁念指着里面那个空着的玻璃柜，「说起来还多亏了你，你女朋友想邀请你吃饭，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我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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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从餐厅出来走在江边，凉风习习。


    江舟走在她左边，带着水气的风扑面而来，他伸出右手，手心朝上在祁念身前招了招。


    「什么？」祁念一时没明白。


    「手。」他努了努下巴，示意她看前面。


    是一对迟暮老人，他们沉默的着看着江景，一言不发，但是却十指紧扣，偶尔对视一眼，多年的默契尽在相视一笑不言中。


    祁念缓缓把手放到他手心里，慢慢的转而十指相扣，「几天前，也是在这，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你想说什么？」


    江舟牵着她，迁就她的步伐，刻意迈缓了步子，面上云淡风轻。


    「我想说，我怀疑……」


    「怀疑我喜欢你？」


    祁念讶异的抬头看他，「你听见了？」


    「我没听见，但是我看见了，看见了你说的下半句。」在烟花炸起的时候。


    「那你干嘛还要问我？」


    「因为不敢确定。」


    祁念松开他的手，轻盈转过身，微卷的长髮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度，面对着他嬉笑出声。江舟走的是身姿挺拔，端的是沉稳内敛。


    她连蹦带跳在他面前倒退着走，「原来，你早就心思不纯吶！」


    「是么？」江舟听到这话站定停下来。


    祁念见他不动，隧也停下。


    「不是么？」


    江舟长腿迈开步子，来势汹汹，右手揽过她的头，俯身侧头精准附在她唇上。


    浅尝辄止。


    他低低的笑，「这才叫心思不纯。」


    祁念被他突如其来的吻，弄得有些发懵，晶亮的瞳孔一瞬不瞬的盯着江舟。


    他刚俯下身准备加深这个吻，周身传来舒缓的钢琴声。祁念有些尴尬的推开他，拿出包里的手机接起。


    「餵？半夏？」


    「念念你还没下班吗？」


    「下……下班了呀，怎么了？」


    「能早点回来吗？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祁念没有迟疑，道了声「好。」，早上她就觉得秦半夏有点不对劲，但是到底是哪里不对她也说不上来。


    「我要先回去了，半夏好像有事找我。」祁念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好。」


    江舟把她送到楼下，解开自己安全带的同时也顺手解开她的，她拿上包噌地就下去了，没跑上几步又回头过来。


    「低头。」


    江舟听话的低下头，祁念在他脸上轻轻啄了一下，随后飞快的跑开。


    「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祁念进到门前按了按密码打开门，发现她又没有开灯，一个人坐在沙发角落里，虽然电视上一片热闹非凡，可她眼神空洞。


    「半夏？」祁念把手里的东西放好，走到她身边。


    秦半夏这才回过神，把手里的薯片放进嘴里，一手拉住她。


    「怎么了？」祁念顺势盘坐下。


    「你知道吗？」秦半夏擦了擦手，神情严肃的盯着祁念，嘴上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我昨晚跟蒋云濯睡了。」


    「！！什么情况？！」


    祁念震惊的点不在于他俩睡了，而是震惊于前一晚还说着不喜欢，下一晚就一起睡了。


    「一言难尽，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反正我现在脑子很乱，理不清。」


    秦半夏靠着她身上打滚，「今天班也没去上，脑子一团浆煳，心累。」


    「他怎么说的？」


    「他说可以对我负责。」


    祁念突的冒出一股无名火来，「就这？说的好像谁赖上他了一样！他以为他是谁啊？还他负责，他问没问过你需不需要他负责？」


    「我说让他忘记昨晚，就当做黄粱一梦，梦醒了就结束了，反正吃亏的是我，我也不需要他负责。」


    「喝醉的是你，又不是他，没打他一顿算好了。」


    祁念气愤的为她鸣不平。


    「诶，你……」秦半夏眼尖的看见她脖子上露出的痕迹。


    刚才江舟亲她的时候，手上碰到了丝巾，导致移开了一点原本的位置。


    「江舟跟你……你们……你们不会也睡了吧？」


    祁念杏目微瞪，赶紧出言，「没有没有，我昨晚好好的！」


    「不过……」


    「不过什么？」秦半夏问。


    「不过我昨晚跟他表白了，我们在一起了。」


    「传说中的酒壮怂人胆？」


    祁念突如其来的娇羞，「哪有，我一向很大胆的好吧？」


    「你只是窝里横。」秦半夏嫌弃的瞥她一眼。


    「有个事情，我忘记跟你说了。」


    「有屁快放！」


    祁念回想起当时在f国的时候。


    「林骆，我之前在f国看展的时候遇到他了，他问我你怎么样。」


    「我还能怎么样，关他屁事啊。」


    祁念站起来倒了杯水，喝了几口漫不经心继续道：「主要是我前几天我又碰见他了，在工作室那边，非要我给你联繫方式给他。」


    「当初是他自己要去f国的，又不是我逼他去，」秦半夏又开了包薯片，哼哧哼哧往嘴里塞，「况且我俩真的没什么，当初只是占了个男女朋友的名头而已。」


    「我看啊，他可不是这么想的。」祁念眯起眼睛认真思忖了下。


    「我管他怎么想的。反正我现在对他没有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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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念听见她唉声连连，手里正在翻朋友圈的手顿了下，想了个法子。


    「飞云山有个温泉山庄去玩玩吗？听说山上的风景很好，正好可以放松放松。」


    「飞云山离这太远了吧。」


    「请几天假去呗，反正你也没心思上班，而且江姜也说想约你去。」祁念试探性的看着她。


    「那去吧。」秦半夏随便的答，又开始看着电视屏幕，这次是着名鬼片，讲的是渣男害死了女友，女友变成xx回来报仇的故事。


    「好，那我定这周五去了。」


    祁念看着江姜在她今天发的朋友圈下的评论：啊啊啊啊啊啊！！我不会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吧，我要谴责你们！


    不好意思了小宝贝，今天利用你了。


    祁念正准备联繫江姜，谁知江姜先她一步。


    江姜：嫂子嫂子嫂子嫂子，现在可以叫你嫂子了吧？


    祁念：可以是可以，但是嫂子有个忙你帮吗？


    江姜：当然帮的！嫂子的忙我义不容辞！


    祁念：半夏她……呃……就且当她是失恋了吧，所以心情不好，我们陪她去飞云山放松几天。


    江姜：好啊好啊，这么好的忙当然帮！


    两个都搞定！还剩下一个江舟。


    祁念躺在床上思来想去该怎么说，突然瞥到陈柏那个傢伙发的朋友圈，意思大概就是周五要苦逼的出差，以及问候了一顿顶头上司。


    这不是明摆着的机会嘛？直说江舟可能还不会同意。


    祁念：舟哥舟哥，唿叫舟哥！


    江舟：舟哥不在，你可以先跟你男朋友说说。


    祁念在试探的边缘反覆横跳：听说舟哥这周要出差？


    江舟：怎么了？你也想去？


    祁念：没有没有，随便问问，那我们岂不是好几天见不着了？


    江舟坐在书房看着她发过来的消息略微生疑，她什么时候对出差这么感兴趣了？


    既然她不说，江舟也不直问，而是模煳不清的回了句：这不是还可以视频通话么？


    祁念理所当然的以为他是真的确定要去出差，心满意足的入睡了。


    她不知道的是身边出了个吃里扒外的眼线。


    江舟挂断越洋的视频会议，取下架在鼻樑的眼镜，山根下一点有两处轻微的痕迹，他轻轻捏了捏后转手拿起手机。


    拨通了一则电话。


    「餵？舟哥！」那头稍显兴奋的声音传来。


    「祁深你在干嘛？怎么这么吵。」江舟皱起眉心把听筒从耳边稍稍移开了些。


    「嘿嘿，我在网吧打游戏呢。」


    「你就不能去好一点的网吧？」


    「这不是图它离我们学校近嘛，只好找个黑网吧。」


    江舟抓起笔筒里的一只钢笔，放在手心流畅的转悠起来，嘴上漫不经心像是在说你今晚吃饭没的平常，「你去跟你姐打听打听，她这周五是不是有什么事。」


    祁深疑惑，「你俩不是都已经在一起了吗？我都看到我姐发的朋友圈了，你干嘛不自己去问她。」


    江舟手里的笔顿然停住，重新放进笔筒里，「让你去你就去，这么多废话干嘛？」


    「好嘞，马上去！」


    第二天，祁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发到了江舟手机上。


    ※


    周五几人收拾好了行李，在祁念家碰面，再开车去飞云山。


    早上出发直到傍晚才到，有些疲惫，先办理了入住，然后去餐厅里吃饭。


    「饱了。」祁念打了个嗝~


    餐厅坐落在一块不太高的山崖上，山风烈烈，远处城市的轮廓隐隐浮现在眼底。


    「我也吃饱了，我们上去酒店换衣服去泡温泉吧。」江姜起身活动活动了筋骨。


    秦半夏起身，「那走吧。」


    几人刚走到酒店大堂，祁念余光瞥到登记处有个不甚熟悉的身影。


    她以半圆形式绕过柱子，远远的看过去，那人也侧过头望过来。


    果然是他，江舟！


    还带了个不速之客，将云濯！


    第26章


    她看见了，那秦半夏自然也就看见了。


    祁念杏目微瞪，怒视着江舟，在暗处给他递眼色：你不是出差了吗？出现在这里，还把他也带来？！


    江舟收好前台递过来的房卡，食指尴尬的擦拭了下鼻尖，眼神左右瞟瞟，接着双手一摊表示他也没办法。


    你给我记住了！祁念动动嘴皮暗戳戳威胁他。


    倒是江姜跑过去展现出了她的热情，「哥，你不会是追我嫂子过来的吧？」


    「还有云濯哥！你不是眼里只有工作嘛？也会来这种地方啊？」


    自然是热脸贴了冷屁股，站在前台的俩人没一个人搭理他。


    「念念是我的，你可不准跟我抢啊。」秦半夏自动屏蔽蒋云濯，动手搂住祁念宣誓主权。


    江舟没什么太大反应，「不抢。」


    他不抢祁念，不代表没人抢秦半夏。


    「我们先上去吧。」祁念左手拉着秦半夏，右手拉着江姜从电梯一侧上去。


    江舟看着顿在原地的蒋云濯一言不发，他上前杨手在他眼前挥了挥，递上房卡。


    「先上去吧。」


    刚上去没多久，祁念就收到了江舟的消息，让她出来一下在走廊尽头等她。


    她看了看那两人还没收拾好，静悄悄的拎上鞋子打开门，再做贼似的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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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廊边江舟已经在那等她，他半倚着墙，手里的打火机被手指灵活转动，隐约看见上面似乎还刻了个花字「z」。


    听到她的声音江舟把手里的东西迅速收起来，放进口袋。


    「你骗我！」祁念在离他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就停住。


    江舟听到这话唇角勾起低笑了声，眉眼舒畅，如朗月入怀。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你明明说今天要出差的！」


    「我没有说啊。」


    祁念「呵」了声，「非要我拿出证据是吧？」


    江舟双手环胸半椅在墙上不动声色，看着她手上开始翻动聊天记录，见她怔住一会，陡然按灭手机屏幕。


    这下她明明白白看懂了江舟的意思，他说的是可以视频通话，而不是在确定他要出差的问题。


    「老狐狸！老奸巨猾！老谋深算！老……！」


    「是吧？我没有说要出差吧。」江舟敛笑直起身来，「反倒是你，还背着我啊？偷偷摸摸出来。」


    她没看他，低下头把额头抵在墙上，闷声说：「你来就来嘛，干嘛要把那个蒋云濯也带来。」


    江舟把她掰过身，让她的额头抵在他胸膛上，「不是我要带他来的，他非要跟我来，我不能打他一顿吧。」


    「那他怎么知道的？」祁念敏锐的抓住重点。


    「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这是他们俩的事，总要解决的，不可能永远就不见了吧？」江舟捧住她丧气的脸，玩文字游戏转移她的注意力，「逃避不是办法。」


    「好吧，有点道理。」


    她的脸被江舟捧起揉了揉，粉嫩的唇瓣微微嘟起，他低头轻轻在上面贴了贴。


    「亲亲狂魔！」 祁念推开他，与他保持几步距离，「我要回去了，等下她们要找我了。」


    江舟看她做贼似的轻缓着步伐往回走，有些想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这做什么不正经业务呢。


    「你去哪了？」秦半夏看着半推开门进来的祁念问。


    「我看你们太慢了，出去逛了逛。」 祁念不自然的扯了个慌，「东西都弄好了吗？」


    秦半夏狐疑的盯着她看了几眼，快要在脸上盯出花来的时候才回答道：「好了。」


    她唇上的口红明显有些花了，秦半夏瞭然，却也没拆穿她。


    「那走吧，这里的温泉池是每个房号一个温泉池的，基础设施那边都有，你们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带过去的。」祁念从床上的包里翻了翻，拿出准备好的防止手机进水的透明pu袋，每人分一个。


    「应该不用了吧，去了再看。」江姜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把手机装好。


    几人乘最外边的电梯直下最后一层温泉池层，找到房间号对应的温泉池房，里面厕所、床之类的设备齐全，只是配备比较简单，没有正式睡房里的精緻与奢华。


    温泉池坐落在房间最内，里面别有洞天，一半是露天式的可以直接望到天空，温泉池边的地上都是鹅卵石铺在上面，周围许多山石，山石外一圈种了许多竹子，从温泉池这放眼看去像是一整个小型温泉别墅。


    「叮咚~叮咚~」


    门铃声被按响，祁念小跑进去房间开门，门外站着个身穿制服的服务员。


    「您好，这是您点的红酒。」


    祁念接过道了声「谢谢」，进去把手里的托盘放到温泉池边的鹅卵石地上，江姜跟秦半夏已经换好衣服在里面泡着了。


    「红酒送过来了。」


    秦半夏看她还不准备下来，「你还去哪？」


    「去洗个脸，我刚才没洗脸。」


    祁念清洁了下，出来从侧边顺着台阶拾级而下，温泉池不算很大，但也不小，她半游过去跟秦半夏与江姜靠在一起。


    她双手靠在池边，拿起江姜倒给她的红酒，微微品一口放下，喟嘆一声「舒服」。转而转身把背靠在池壁上。


    「半夏姐？是哪个男人这么大胆敢让你失恋？」江姜在旁边八卦着。


    「我这叫失恋吗？这叫单相思失败！」


    好傢伙！祁念也是佩服她，第一次看人把这说的这么无所畏惧、且理直气壮。


    江姜又凑上去问，「所以是谁呀？我认识嘛？我是不是认识呀？」


    「你不是都知道了嘛？还问！」秦半夏白她一眼。


    江姜扒拉着游到祁念身边，脸上雀跃，「真的是云濯哥啊？」


    祁念撩撩眼皮，点了点头，没出声。


    「果然！按我敏锐的八卦嗅觉，早就看出她俩中间的那种」江姜思索了会，似乎是在想着用什么形容词更贴切，「的那种暗流涌动，杀机暗藏！」


    「啧啧啧，不错不错，」祁念敷衍式的拍拍手掌，「当代大学生果然文采斐然。」


    三人在池里有一搭没一搭喝着红酒闲聊，时不时看看手机，优哉游哉好不快活，退休后的老年生活都没这幸福。


    「诶，差不多了我们去吃点宵夜吧，这里的宵夜好像挺不错的。」江姜把手机举到另外两人眼前。


    祁念瞥了眼不是很感兴趣，又阖上眼睛休憩，「我不太想吃，你们去吧。」


    「那半夏姐呢？」江姜期盼的看着秦半夏。


    「可以，去吧，正好有点饿了。」


    两人速度起身披上干浴袍上去了，换上干衣服后秦半夏出来对着池子这边喊，「我们去餐厅了，你自己别泡太久了啊，泡太久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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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知道啦。」祁念遥遥答。


    待她俩出去后，祁念背靠在池壁边，把身体往下沉，让水没过胸前，半举着手机刷朋友圈。


    池子里的水持续保持着温度，让人全身放松下来，片刻眼皮就慢慢沉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似乎有人在拍她肩膀。


    祁念悠悠转醒缓缓睁开眼，迷迷煳煳好像看见了江舟蹲在池边，纯棉的深灰色长裤，带帽的浅灰色卫衣。


    她心道，卫衣都这么显少年气的么？


    「祁念，醒醒。」


    江舟又叫了声她名字。


    这下醒了，原来不是做梦，泡的时间有些久，她双颊染上酡红，眸子里带着些刚醒的懵懂，看着他。


    江舟本心无旁骛，可被她这一看有些心神荡漾，急着撇开眼。


    「刚才碰见秦半夏，她说她们先回房间去了，发信息你没回，让我过来看看。」江舟看着外层的竹子被风吹的摇曳，「不要泡太久了。」


    「噢，好，我们去餐厅嘛？我有点饿了。」


    「嗯，先上来。」


    江舟拿起旁边的干浴袍递给正在上台阶的她。


    祁念正准备接过，脚底骤然踩空，她惊唿一声，手上的动作也由接毛巾，变为去抓他的手臂。


    江舟不设防，被她突然的一扯，没站稳脚跟，也往前倒去。


    池子里水花溅起的同时，还伴随着「噗通」一声响，两人均倒进温泉池里。


    江舟掉下去后迅速调整好站起来，反观祁念倒是呛了几口水，他手臂一捞，把她揽到身前。


    她呛着「咳」了几声，藉助江舟的力量直起身子。


    胸前的薄浴巾挣扎中有些松动，露出些沟壑来，白的有些晃眼。


    待她站稳，江舟眼里氤氲着些星火，欲起燎原之势。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左手捏着她的脸，来势兇勐的吻住她粉嫩的唇瓣，舌尖抵住皓齿，慢慢探入牙关。


    她唿吸急促脚底有些发软，感觉背后有只大手抚上来，欲扯开胸前的浴巾。


    祁念倏然回过神来，嘴里呜咽着溢出几个字，「别……先……先上去。」


    江舟没回答好与不好，手上的动作却是克制着停了下来，转而搂住她后腰，继续深吻。


    直到她眼前有些发白，江舟才松开禁锢着她的双手，让她得以喘息。


    「嗯。先上去。」低沉喑哑似蛊惑的嗓音贴在她耳边，沉入耳蜗。


    他拦腰把她抱起。


    第27章


    这跟他往日沉稳禁慾的模样可谓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进屋后江舟把她放下，揽腰抵在墙上，力道没控制住，见她后脑勺也马上撞上去了，赶紧出手用左手心护在她后脑。


    他慢慢贴近，近到两人能感受到彼此的唿吸声，一深一浅略显急促，江舟又吻上去，这回比刚才温柔许多。


    祁念双手紧紧的拽住胸前的浴巾防止掉落，却不自觉仰头回应他的吻。


    江舟移开唇，右手大掌捏住她的后脖颈，深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可以吗？」说话间的鼻息喷洒在她鼻上，勾人心魄。


    「可……可以吧。」祁念被他亲的晕头转向，顺着他的话答。


    娇媚声入耳，江舟脱下已经湿透的上衣，或许是克制的原因，身上有着滚烫的热意。


    祁念这才发现，原来他也有腹肌，窄腰上赫然醒目的六块，她有些好奇的伸出食指戳了戳有点硬。


    「干什么？」江舟隐忍沉声一笑，被她的反应可爱到了。


    她连忙摆摆手。


    江舟长臂一伸把她拉进怀里，在她耳边低声呢喃蛊惑，「随便看。」


    热意又迅速升腾，祁念整个耳朵都麻了，她看见他眼里燃烧的火焰快要把她吞噬，触碰到的肌肤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


    今夜註定不太平静，爱意搅乱一池春水。


    似乎是隔了很久很久，才停下，汗意浸湿了江舟额前的发，直到天边露出了鱼白肚。


    太阳已经在天上挂了许久，纯白色的被子下祁念嘤咛的动了下，随后蜷缩起来。


    「醒了？」江舟看她似乎是醒了。


    祁念埋在被子里的小脸钻出来看他一眼，他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嘴边牵着笑意。


    她皱起眉头，「江舟。」开口是嘶哑的不成声的嗓子。


    江舟看她似乎不太对劲，脸上的笑意也渐渐隐去，「怎么了？」


    「我肚子好痛。」她皱起小脸，额上还起了些密密的细汗。


    肚子痛？江舟以为是昨晚伤到她了，眼里闪过几重担忧，手上急忙准备掀开被子去查看。


    「是伤到哪里了？我看看！」


    祁念拽紧被子不肯。


    江舟不解，脸上急切的望着她，「怎么了？」


    「应该……应该是来那个了。」


    「哪个？」


    「就是大姨妈……」


    江舟手上顿住，不知该如何，进退维谷，「那……那我给你揉揉？」


    祁念摇摇头，「我没有带那个啥……你帮我去买一下吧。」


    他瞭然，二话不说捡起地上的衣裳匆匆套上。


    「那你等我一下，很快回来。」


    关门声响起，祁念慢慢起来进厕所一看，果然没错。


    在马桶上坐了一会，才想起来江姜跟秦半夏，她发了条信息过去在她们三个人的群里，很快江姜说她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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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多久，江姜用房卡刷了进来，敲了敲厕所门，把东西从祁念打开的一点缝隙里递过去。


    收拾好后祁念打开门缓缓出来倒在被子上。


    「念念姐？我有药你要吃一点缓解一下吗？」


    「不用了，只是偶尔有时来的时候会痛。」


    江姜听见她沙哑的声音，以及露出的肩膀上的一点痕迹，这才仔细看了看房间，「我去，我哥也太兇了吧。」


    提到江舟祁念才想起来得告诉他不用去了，刚拿起手上的手机准备打电话给他，余光突然瞥到床头柜上，赫然放着他的手机，这才作罢。


    「你哥手机都忘带了。」


    「他去干嘛了？」江姜从进来就没看到江舟，有些疑惑。


    祁念答的有气无力，「他去买姨妈纸了。」


    江姜「啧啧」几声感嘆，「想不到有一天看到我哥做这种事，真是活久见。」


    「半夏呢？还在睡觉吗？」祁念坐起来问。


    「半夏姐呀，她很早就跟云濯哥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祁念拿起江舟跟她的手机，站起来理了理衣服，「我们回去房间吧，正好让他们打扫下。」


    「嗯嗯好。」


    江舟开车一路疾驰下了山，徘徊了会又马不停蹄飙车回去，捏着方向盘的手倒也不是什么紧张，而是莫名的想再快点。


    房间门铃声响起，江姜看了眼在熟睡的祁念，小跑过去开门。


    江舟拎着个大黑袋子立在门口，门打开，他准备再按门铃的手停在半空。


    「哥？你怎么去这么久？」


    「祁念在里面吗？」


    「在，温泉那边的房间在打扫，所以一起回来了，她在里面睡着了。」江姜小声解释，侧身让开个位置给江舟进来，「半夏姐跟云濯哥出去了。」


    江舟把东西放到沙发上，望着床上祁念的睡颜轻声问：「她好点了吗？」


    「喝了点热水，应该是好多了。」江姜把手机给他递过去。


    江舟点点头没再出言。


    「那你在这里陪她？我出去玩去了。」


    「你跟谁出去？去哪玩？」


    江姜满脸黑线，「哥！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去哪，当然是在山庄里玩啊，跟谁出去玩你还要跟小时候一样管我。」


    「不是三岁小孩就不能管你了？不是三岁小孩我就不是你哥了？」江舟觑她一眼，「你真这么厉害，那我看以后缺生活费也不要问我要了，你去问爸妈吧。」


    「哎哟喂哥！不要总是拿钱威胁我嘛，我们是亲兄妹耶。」


    「谈感情伤钱。」


    「……这山庄这么大，我就在山庄里玩而已，不然在酒店里睡一天？」


    江姜见他无甚反应，就当他是默许了，「那我走了啊？」


    拿起沙发上的包就冲出去，顺便轻轻带上了门。


    熟睡中，祁念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拍她的脸，她烦躁的拂开，「别动！」


    可还是做无用功，依旧在拍。


    她极不情愿的微咪着睁开一只眼，看见江舟蹲在床头，他伸手抚了抚她的头髮。


    「先起来吃个午饭再睡，已经下午了。」


    祁念不理，把被子拉过头顶，背过身去，嘴里嘟囔着，「你去吃吧，我不想吃。」


    「不吃对胃不好，你不是肚子痛吗？不吃更痛。」江舟根本不听她的，上手抱起她上半身，迫使她坐起来，「我让他们送来房间了，吃一点点就可以继续睡了。」


    「我全身都痛，跟拆过重组了一样，你有这么那啥吗？都说了停停停停停！」祁念皱眉埋怨的剜他一眼。


    「下次不会了。」江舟别过头干咳几声掩饰，「吃了就可以继续睡了，不然你等下睡不着的。」


    祁念看拗不过他，又好像确实是有点饿了，早餐也没吃，恹恹道：「好吧。」


    她看江舟把桌上的饭菜都摆弄好，对他伸出双臂娇声说，「要抱。」


    江舟走过来床边，言听计从的抱起她，轻轻地。


    吃了几口祁念从饭菜里抬起头问他，「你早上怎么去那么久？」


    「我下山了。」


    「下山？那么远，可是山庄里应该就有的买吧。」


    江舟捏下不小心粘在她头髮上的一粒饭，「忘记了。」


    「好吧，手机也没带，我还想着打电话给你让你别去了。」


    「走的匆忙，」他把最外边她经常夹的一道菜移到她面前，随后指了指另外一边沙发，「都在那个黑色袋子里。」


    祁念随意的瞥了眼，回过头似乎是没反应过来，又转回去瞥了眼。


    「？？？」


    疑惑现在是她眼里仅有的情绪，「你把整个店的都买下来了？」


    她像是在看傻子般，江舟读懂了她眼里的困惑，「我，我也是第一次买，整整一面墙都是，我又不知道你要什么样的，只好每种都买了。」


    祁念别过头偷笑了声，再回头已经调整好，控制住自己没笑出声。


    她看见江舟拉下脸跟平常做他的霸道总裁时一样，别过脸双手环胸硬生生「哼」了声。


    看在祁念眼里，完全是一副傲娇的模样。


    「我吃完了，抱抱。」祁念伸出手，「我要继续睡。」


    江舟故意当做没听见，沉默了几秒后才伸出手抱起她。


    「啪叽」祁念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借力在他侧脸上响亮的亲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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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奖励舟哥的。」


    江舟冷硬的侧脸面无表情，可嘴角却慢慢微微扬起。


    「只有舟哥有吗？你男朋友也想要。」


    祁念听话的又是「吧唧」一口，「都亲都亲。」


    「花心菜。」


    昨晚没睡多久，祁念沾上床又是倒头就睡，等自然醒的时候显然已经不太早了，房间里稍稍有些黑。


    她坐起来四周环视了下，屋内不见江舟的身影，她穿上拖鞋走到窗户前，拉开厚重的窗帘，外面天色已经全黑了。


    她打开房间所有的灯，进厕所洗了个脸，拿起手机看了眼，已经七点多了。


    这时门口有响动，江舟刷卡推开门进来。


    祁念正在喝水，透过玻璃杯底，看到他。


    「你去哪了？」


    话刚说完，隐约有些烟味随着江舟的靠近传来，她放下杯子仔细闻了闻，「你去抽菸了？」


    「出去接电话去了，」江舟耸起一侧肩膀闻了闻，「还有味道吗？」


    祁念牵起他的手，指尖挺凉，心下瞭然他应该是在外面吹了挺久的风，等味散了才进来。


    「没什么味道。」


    第28章


    江舟回捏了捏她的手，「去吃晚餐？」


    「好啊。」


    「穿上外套。」江舟从沙发上拿起她的外套，「晚上外面有点凉。」


    晚上餐厅里的人还算挺多，大多是三五成群边吃边聊，像她跟江舟这样的倒是比较少。


    祁念切着牛排的手放下，「姜姜去哪了？下午就一直没看见她。」


    「不知道，中午就出去了。」


    江舟把切好的牛排放到她面前，跟她那盘还未切好的对调。


    ——你去哪了？半夏也没在酒店。


    祁念拿起手机发信息问江姜。


    「先吃。」


    她不经意抬头看着对面慢条斯理在吃着的江舟，小声吐槽了句：衣冠禽兽。


    而后手机屏幕亮起，是江姜发来的消息：


    ——在山庄里玩呀，不然在酒店里吃你俩的狗粮？


    江舟拿起一旁的纸巾擦了擦嘴角，「等下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祁念从手机里抬起头，好奇的看着江舟。


    「去了就知道了。」


    对于他这种卖关子的行为，祁念非常嗤之以鼻，但也只能更加好奇了，三两下解决了盘子里的东西，用纸巾抹了抹嘴，站起身。


    「走啊。」她拿起手机一杨头，示意着催他赶紧站起来出发。


    江舟放下交叠的双腿站起来，他高了她整整一个头，祁念只到他肩膀上一点，他搂住她的头往外走。


    「诶诶诶，你慢一点。」


    祁念被他搂住头，只能被迫的迈腿一路在他身边小跑着。


    直到走到一处小路，江舟才放开她，转而伸手牵住她。


    是一条往山坡的路，右边设了木质的粗粗的围栏围住，左边则是大石壁，中间一条小石板路，只能容得下一人通过。


    江舟走在前头，右手牵住走在身后的祁念。


    在祁念终于要走不动的时候，他才停了下来，「到了。」


    入眼是一块开阔的小观景台，应该是前一会下过雨，仔细闻闻有股泥土的清香。


    祁念奔向观景台上深唿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举头是一片闪烁的星空，今晚的月亮是一弯新月。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个观景台？」她侧头问背手站在身后的江舟。


    江舟收回看往夜空的视线，「昨天来的时候听别人说的。」


    「听别人说的？」祁念四周看了看，「那为什么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可能都去泡温泉了？」


    江舟给了一个似问非答的回答，继续说道：「你数3个数。」


    「啊？」祁念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操作。


    「数就是了。」


    她眼里困惑着，双手举起在嘴边，做喇叭状，伴着观景台上的风声吼：「1、2、3！」


    「3」字刚落下，只听「啾」的一声响，夜空中炸现许多五颜六色的烟花。


    那些烟花升到高空，呈蒲公英状停留一会，马上陨落。接着是一个个绯红的爱心状的烟花一步步升上来，最后在夜空里盛开出一颗盛大的心。


    江舟走上观景台，走到她身边，看见了烟花落在她瞳孔里然后盛开，灿烂而盛大。


    「是你特地让人放的？」


    她眼里的惊喜与如花的笑靥是藏不住的，语气里的开心层层递出。


    江舟看她的笑意逐渐放大，问，「喜欢吗？」


    他看着她眼里的烟花，笑了起来，真是又单纯又好哄的小姑娘。


    「嗯嗯！」祁念重重的点点头，轻轻说，「我喜欢你。」


    「你说什么？」


    「我喜欢你。」


    「你说什么？」


    祁念认真的看着烟花，「别骗我！你听到了的。说两遍只是为了弥补那天在江边我心里的遗憾而已，别得寸进尺哦。」


    江舟勾起的唇角可以看出他很愉悦，「那我要一个亲亲不过分吧？」


    祁念飞快的踮起脚尖在他侧脸上留下一吻。


    「快看！流星！」


    她迅速拍了拍江舟的手臂，指着天空让他看，一道白色的流星划破天空，很快隐去消失不见，「好幸运啊。」


    「你不许愿吗？」江舟低下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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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许。」祁念摇摇头，看着已经恢復宁静的夜空，望进黑夜里，「小时候有个人跟我说，他说所有许过的愿，在后来都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失去。以前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后来等长大了就大概明白了，他说的应该是得到与失去的等价交换吧。所以那时候开始我就从来不轻易许愿。」


    江舟沉默中笑了笑，「有那么一次多想能愿望成真。」


    「因为陆泽？」


    「嗯。」


    祁念轻声试探着问；「你跟陆泽是从小就认识吗？」


    「不是，」江舟摇摇头，额上的髮丝跟着轻晃了下，「我们是高中的时候认识的。」


    那时候开学没多久，因为打篮球起了争执。


    「诶！你们什么意思啊？这场地明明是我们先来的。」怀里夹着一个篮球，手上还拿着几瓶水的少年在烈日下遥声对着篮球场上的人喊。


    场上的江舟瞟他一眼后，当他不存在，继续站在三分线处投篮。


    那少年当众吃瘪，见江舟不理他，顿时恼怒。


    把手里的几瓶水放下，握住怀里的篮球远远的砸过去，正好砸在江舟投往篮筐的球，两球碰撞的弹起老远。


    江舟没急着去捡球，而是掀起球衣擦了擦额上的汗渍，走到他面前。


    「球场写你名字了？」


    好些年后陆泽回想起当时的场景，笑的不能自己，说当时的江舟简直就像个不良少年，有股子黑大佬的气势。


    陆泽被他不苟言笑的严肃模样有些唬到，「没……没写我名字怎么了？明明是我们先来的，只不过是去买水了而已。」


    「又没写你名字，我来的时候又没人，你怎么证明你先来的？」


    「那你怎么证明你先来的？」陆泽也学他的模样说话。


    江舟一副看傻子的模样看他，「我为什么要证明我先来的？我本来就在这，现在是你要来抢。」


    几言不合，两人的火均有些被挑起，眼看着凑上去马上就要上手了，最后还是同级的同学赶来拉住了他俩。


    江舟甩开那些人拉住他的手，重重的「哼」一声，跑去远处捡起了篮球，「小爷我不玩了，你他妈爱玩就让给你了。」


    说完转背就走。


    背后的陆泽也受不了这气，把篮球勐地一踢后，跟他背道而驰，「你他妈以为你是谁啊？说让我就得接受？」


    祁念「噗嗤」一声笑出来，「我要是陆泽我都想打你一顿，怎么会有这么狂妄的人，这么小就有霸道总裁的气质了。」


    「那天是因为早上我没吃我妈做的早餐，然后被她骂了一顿，正好在篮球场上发泄。」时隔很久想起来，江舟觉得那时确实挺好笑的。


    他继续说：「然后第二天中午，我又碰见他了……」


    正值午饭时间，食堂里每个窗口都排了长龙，唯独江舟这条队伍许久了一动不动，他沉不住气，急躁的脱离队伍来到窗口前。


    看到一个人在窗口掏口袋，什么纸啊笔啊的，全掏出来了，嘴里还嘀咕着，「明明早上放口袋里了的，怎么不见了的……」


    江舟站定扬声带着少年气问，「没带饭卡？」


    眼前一片阴影拢过来，低头的人「嗯」了声，继续搜着几个口袋。


    「滴」的一声，屏幕显示已消费成功。


    陆泽听见声抬起头来，有些错愕，没想到会是他，「是你？」


    「是小爷我，拿了快走开，我饿了。」他说完又回到原来的位置排队。


    江舟端着手里的餐盘坐下没多久后，陆泽端着个空餐盘在他面前坐下。


    「诶，你叫什么？等下我拿了钱还你。」


    「不用还了。」


    「不可以，我从来不欠人人情的。」


    他抬头看他一眼，「江舟。」


    「嘿呀，原来你就是那个年级第二的江舟啊，难怪脾气这么烂。」


    江舟吃饭的动作停下来，皱眉看着他，「你有病吧？我跟你很熟吗？」


    「有个性，我喜欢，我叫陆泽，你不考虑交我这个朋友吗？」


    夜有些深了，观景台的风越来越烈，祁念蹭到江舟身旁挽住他的手臂示意他继续说。


    「当时我就觉得他很怪，怎么会有这么自来熟的人，」他脸上挂着笑意，回味着当时种种，「 后来我们又认识了将云濯，一起罚站，一起逃课，一起考上了同一所大学，一起计划着靠自己的能力创业……」


    「他在你心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江舟未经思考，便脱口而出，「永远热烈，永远朝气，大大咧咧但是又有细腻的心思，如果你见到……」


    是啊，见不到了，那个热烈而朝气的人，在他最炽热飞扬的年纪永远沉睡了。


    兜里的手机震动声打断了江舟猩红了的眼眶。


    「餵？」


    「舟哥，你不在临市吗？」陈柏在电话那头问。


    「不在。」


    接着陈柏移开点儿电话对着站在身旁的人说：「你看吧，我都说了舟哥没空见你。」


    江舟在这头听不太真切，他握着祁念有些冷的手插进自己的风衣口袋里，「谁要见我？」


    「就是那个……」陈柏本来想说那个总缠着你的女的，但是碍于本人就站在他身边，顿了顿继续道：「是乘风集团的徐若雪徐经理。」


    祁念本来不想听的，但是两人靠的比较近，电话里的声音非钻进她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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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挺大魅力嘛，又是那个徐若雪。


    她面上平淡无奇，暗地里捏起江舟手臂上的一小块肉，拧紧，顺时针转了90°。


    江舟猝不及防「咳」了两声。


    「舟哥？你怎么了？感冒了吗？」陈柏略微表示了下他对自家boss的关心。


    「没，没事。」江舟咬紧牙关忍了忍，冷着嗓子道：「你帮我转告一下徐小姐，说，如果是业务上的事请她直接联繫事务部。如果是私事，不好意思，我没兴趣听别人的私事，让我女朋友知道了她会不高兴的。」


    陈柏举着被挂断的电话「嘟嘟」声还在迴响，开着扩音的手机，把江舟说的话传的明明白白。


    第29章


    陈柏对着徐若雪摊摊手，无奈之意不言而喻。


    「徐小姐，这你也听到了，我是真的没骗你。」


    站在他侧边的徐若雪一言不发，抠了抠手上包包的腕带，面无表情的说了句，「哦。」转身就走，高跟鞋在柏油路面上踩出沉闷的声响。


    「徐小姐？要我送你回去吗？」


    陈柏朝着她的背影喊出，不知徐若雪是否有听到，但是那背影毫无反应，径直往前走。


    看来这徐小姐是非要等撞了南墙才肯回头啊。


    江舟站在观景台上眼角眉梢带着傲娇看着祁念，像万圣节要到了糖果的小男孩，仿佛在说，怎么样？我做得好吧，还不赶紧夸我。


    祁念抽出揣在他兜里的手，手上的余热立马被夜风吹散，「这个徐小姐对你还挺痴情嘛。」


    坚持追着他满地球跑。


    「你吃醋了？」江舟又重新握住她的手揣回兜里，「她怎么样我不知道，跟她又不熟。看出来了，你对我倒是挺痴情的，毕竟你喝醉那天晚上……」


    祁念看他又要旧事重提，赶紧伸手，掌心捂住他的嘴，拧眉盯着他，「我才不会吃醋，不要每次都翻旧帐行么？」


    「这旧帐我爱翻。」江舟拂下祁念的手，在她额上留下一个温热的吻，轻笑着拉住她往下走，「走吧，越晚风越大。」


    祁念被江舟拉着，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随意开口，「你跟这个徐小姐是怎么认识的？」


    「好像是在南城中心改建的项目认识的。」


    「你看！你都不经思索就直接说出来了，还说不熟！」


    江舟脚下差点一个趔趄。


    「你这套人的本事越髮长进了，」他回头看一眼在背后吃飞醋的人，清凉如水的嗓音从前头传来，「你要是问我怎么认识你的，我也可以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细节也能说的一清二楚。」


    「才不要，我干嘛要在她后头问。」


    江舟低下头无奈的轻摇。


    见江舟不说话，她又继续，「那你也给她放过烟花吗？像今晚这种烟花。」


    「没有，」江舟回应，「烟花只给过祁念一个人。」


    「好吧，不可以骗我噢，如果发现你骗我，」祁念漫不经心跟他后面，孩子气的说：「我会不喜欢你，会离开你的。」


    不可否认，徐若雪确实很优秀，长得好看，能力也好，还跟江舟是合作伙伴。她从来没有听过江舟说喜欢她，她怕江舟不够坚定，轻易被徐若雪撬了墙角。可若是他真的这么轻易动摇，那也不值得她继续喜欢。


    江舟忽的停住步伐，身后的祁念没来得及剎住脚步，脸在他背上撞个正着。


    她捂住鼻子仰头缓冲了会，眼眶里的泪水涟涟，「干嘛突然停下来？」


    「你说什么？」


    「我说你干嘛突然停下来？」祁念缓冲会感觉好些了，低下仰着的头，又重复一遍。


    「不是这句，上一句。」


    上一句？祁念看着江舟转过头来，刚才玩笑的表情已经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严肃与认真。


    「我会不喜欢你，离开你？」她盯着他的神色试探的再讲一遍。


    「你先说喜欢我的，这么轻易也能说离开吗？」江舟的声线忽的有些冷。


    祁念也凝神认真的望着他，「如果你骗我，那我会。」


    「我不会骗你，」江舟再度开口，「你也不要想着随便玩玩就把我抛开，你是要对我负责的。」


    他重新牵住她的手，继续往下走，弯弯绕绕的长青石板路一阶一阶在脚下远去。


    她的重点在骗与不骗，而他的重点在离开与不离开。


    长久的沉默后，到达最后一级台阶。


    「我认识你的时间比认识她的时间，久太多了。」


    祁念被他没头没尾的一句说的不明就里，「可是我们也才认识几个月。」


    她以为江舟随口说说并未深究，松开他的手，拿出手里的手机，献宝似的递到他眼前。


    「看！刚才给你拍的，好看吧？」相册里是侧着身的江舟，拍到的也只有侧脸，与天上的烟花相得益彰，「这张可以算是氛围感天花板了。」


    「当然我的技术也是一流天花板。」


    酒店楼下暖色灯光下，江舟瞥了眼照片，看着她得意洋洋的小脸，凑过去在她耳边，「我的技术也是天花板，想不想看？」


    「哈？你也拍了？」祁念蹿着准备去拿他的手机。


    江舟左手把手机高举起来，右手拉着她进了电梯，按亮了楼层。


    待电梯门一关，祁念看着他凑过来放大的脸才明白，他根本不是在说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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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梯门再打开，祁念气喘吁吁，瓷白的脸颊上薰染着红晕。


    眼看着江舟就要把她搂出电梯，她掰住电梯门，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要。」


    「我要回去陪半夏，她今天跟将云濯出去了都不知道怎么样了，一天都没看见她。」


    江舟又准备欺身贴近她，低声哄她，「跟将云濯在一起不会有事的，明天再回去吧？嗯？」


    祁念用手心隔住他凑过来的脸，还是摇头拒绝，「可是我来这里就是来陪她的，怎么能天天跟你在一起。」


    「那好吧。」江舟见拗不过她，只好松口。


    祁念拍拍他还搂在她腰间的手，「那你倒是松开呀。」


    江舟在她唇上辗转了会，才松开。


    「那我走了，晚安，早点睡！」祁念退进电梯里，右手食指指尖以极快的速度，不停的按着关门键，面上还是挂着灿烂的笑意。


    今天还痛着呢，况且又来大姨妈，回想昨天晚上的狗男人，今天要是继续跟他住，指不定他还能怎么丧心病狂。


    想到昨晚，她面上又是一红。


    整理好头髮，用兜里的卡刷开了门。


    江姜躺在床上，侧头看见是祁念，「念念姐，你回来啦？」


    祁念看着躺在床上敷面膜的两个人，放下手里的手机，也跳过去倒在床上，床垫的弹力惯性的回弹了几下。


    「你们俩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一会了，我们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住我哥那呢。」


    「当然要跟我的宝贝们住啦。」祁念转头望过去，「半夏，你今天跟将云濯……和好了吗？」


    秦半夏握着手机打游戏的间隙，抽出空来对她摇了摇头，简洁的说了句，「没。」


    江姜在背后给祁念打手势，表示她刚才也打听过了，但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祁念看完后扬扬眉，也没继续问。


    「我先去洗澡，下局等我一起啊，峡谷姐妹花，我看谁不夸。」


    三个人一人顶着一张面膜，盘坐在床上打到半夜。


    由于祁念不方便，秦半夏心里装着事，几人也没再去泡温泉，而是在山庄内随便玩玩逛逛了一天，第三天下午就开始返程。


    三个人全挤在江舟的车上，将云濯只好开着车跟在后头。


    车子停在祁念小区楼下，秦半夏跟江舟说了声「谢谢」，便径直走进去，始终没有瞥一眼后车。


    江舟下来拿着祁念的行李，「我送你上去吧。」


    「还是别了，我自己上去就行了。」祁念想了想秦半夏还是拒绝，「你等下不是要回一趟公司吗？」


    江舟也没坚持，摸摸她脑袋开口：「他俩估计还得一段时间，那你先上去吧，等你上去了我就走。」


    「好。」


    祁念本来打算给他个亲亲安慰一下，看了看车里还有江姜，后面车里还有将云濯，想了想只好作罢。


    她本来也以为将云濯跟秦半夏之间还得要一段时间才能解决，可没有想到出乎了他们的意料，来的如此快。


    从温泉山庄回来还没几天，祁念下班回家就发现秦半夏在收拾放在她家的东西。


    祁念放下手里的包，心里隐隐感觉不对劲，拖鞋都还没穿稳就跑过去，「你收拾东西干什么？要回家？」


    秦半夏住她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有时候不想自己一个人住就来她这，这里她的东西也不少，就算要回家也不可能把留在这的东西都收走。


    随后秦半夏的话给了她答案，「我……念念，我要出国了，可能短时间不会回来。」


    「出国？为什么？」祁念语气里急切着问，上手去阻止她收拾，「因为将云濯？」


    秦半夏收拾的手顿下来。


    祁念瞭然，温声劝着她，「你真的想好了吗？是想出国冷静冷静还是想结束你们之间？」


    「我们之间没有开始过，现在也谈不上结束吧，我想先出国冷静冷静。」


    知道她是铁了心了，祁念握住她手腕的手松下来，「你想去哪？」


    「还没想好，打算先去爱尔兰看看，具体去哪到时候再决定吧。」


    祁念看着旁边的箱子，「现在就走？」


    「嗯，已经买好票了。」


    「我送你。」


    秦半夏没有拒绝。


    一路无言，直到登机口外，祁念看着她真的要走了，眼眶里泛起了雾水，她上前抱住她，沉默了许久。


    「好啦，再抱飞机就要飞走了哦，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这么爱哭鼻子。」秦半夏拍拍她的背。


    祁念不肯松手，「飞机飞走了，你就不走了吗？」


    她很小就跟秦半夏在一起玩，从小学到初中，从初中到高中，从高中到大学，几乎都是黏在一块儿，在她心里秦半夏跟她亲生姐妹无差,分开过最长的一段时间也不过是有一年过年离开了十几天。


    「这趟飞走了，下趟我也还是要走的。」


    祁念控制着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眶，跟她微微摇手，「那你快走吧，要一帆风顺。」


    第30章


    秦半夏这次是一定要走的，她阻止不了，也没办法阻止，那就只好祝她一帆风顺。


    「会的，想我的话随时可以联繫我。」


    祁念擦了擦眼尾，扬起一个笑容，「那你尽量不要去太久，觉得差不多了就要回来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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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会记得我们家小哭包的。」


    祁念看着她走的毅然决然的背影出神，她知道秦半夏一向是很有主见的，她决定的事从来不会轻易改变。


    口袋里手机开始震动，她收回遥望的目光，「餵？」


    「你哭过了？」


    江舟听着她说话还带点哭过后的尾音，皱着眉峰。


    「没，怎么了？我准备回去了。」


    他心里还犹豫着要不要说，嘴上却已经开口，「我……将云濯也去机场了。」


    「你告诉他了？」祁念声音有些拔高。


    江舟沉默几秒后「嗯」了声，「他刚才在我旁边。」


    「秦半夏已经走了，他来了也见不到了。」


    话音刚落，背后有人叫她的名字。


    祁念回头见到将云濯从人群奔来，她低声对电话那头的江舟说了句，「等下再跟你说。」


    「你怎么来了？」她明知故问。


    将云濯没接她的问题，「秦半夏呢？」


    祁念看他还喘着大气，髮丝凌乱，这么快赶到机场，倒也不像全然无所谓的样子。


    「她已经进去了。」


    「她去哪？」将云濯像是不满祁念缓慢的语速，急声发问。


    「我也不知道。」


    将云濯疑惑的盯着她，明显是不相信她的回答。


    「你不用这么怀疑的看着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她的目的地在哪，她只跟我说她先去爱尔兰再转机。」祁念解释着。


    她没不让江舟告诉他，只是觉得没有必要瞒着他。


    这话让将云濯信了几分，他垂眼，「她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没有，归期未定。」


    祁念看着他颓然几步走到椅子旁坐下，垂下头。此时倒对他生出了不一样的看法，这也没有半夏嘴里说的那么不喜欢她。


    祁念没再去打扰她，转身走出了机场。


    后来才听江舟说，那天将云濯在机场坐了整整一天一夜。


    秦半夏这一走，留下的桃花都让祁念给碰见了。


    祁念正开车从江南岸出来，车上还带着表哥祁成前不久订婚的小娇妻肖鹿。


    祁念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眼睛弯成月牙，「小鹿嫂子，我就这么带你出来私奔，表哥等下不会骂我吧。」


    肖鹿跟她年龄相仿，相处起来也没什么拘谨，「他要是敢骂你，回去我给他准备键盘。」


    「嘿嘿，那我就放心啦。」祁念把车停好在停车位，「为什么你不让他陪你一起来选伴娘服的？」


    「他一个直男可以把你气死的，我问他，他只会说行，可以，都好，你觉得好看就行了。」


    祁念不出意外的笑到了，这么一对比好像江舟这个老男人确实比较有魅力。


    看了几套都不是很满意，正准备从店里出去，有些熟悉的声音叫住她。


    祁念默默嘆了口气，这个声音，应该又是那个林骆。她挽着肖鹿，整理了下脸上的表情，挂着笑回头看着他，「又是你呀。」


    咬字着重放在「又」字上。


    「好巧啊祁念。」林骆从不远处走近，「这位是……」


    祁念微笑着介绍，「这是我的表嫂，肖鹿，」又指着他对肖鹿道：「他叫林骆，是我……朋友。」


    就暂且当他是朋友先吧。


    两人点头微笑说「你好。」


    接着林骆又谈起那万变不离其宗的话题，「呃那个……上次拜託你帮忙的事，你有跟半夏说吗？」


    「说了，不过……」祁念卖了个关子。


    「不过什么？」


    「不过半夏短期内都没有时间，可能也不方便跟你联繫。」


    林骆脸上透着疑问与不解，「为什么？」


    「她去国外了，短期内不会回来，」祁念顿了会，又继续说：「也不要问我她去哪了，因为我也不知道她最终要去哪。」


    林骆刚准备问秦半夏去哪个地方了的话，憋在嘴里。


    「好吧。等有机会吧。」他笑了下，「对了，你们这是准备去哪？」


    「跟我表嫂来选伴娘服，没挑到，准备走了。」


    「那正好，我有个朋友那也有，就在不远，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祁念看了看肖鹿，无声询问着她意见。


    「那我们就去看看吧，麻烦你了。」一直保持沉默的肖鹿笑着开口，「正好挑了几家都没有满意的。」


    林骆点点头，带着她们去到一家叫「例」的婚纱店，接着跟服务人员交代了几句，就跟祁念道别。


    「就是这家了，那我先走了，还有点事。」


    「好，你先去忙吧，谢谢。」祁念温和又不失分寸的感谢了句。


    看了几圈后，倒是挑到两款满意的，又开始纠结到底是哪款更好看。


    祁念拍了两张照片，切到江舟的微信对话框，指尖点点两下，就把图片发了出去。


    又看了会，收到江舟的回覆：


    ——你穿？


    ——浅蓝色那套。


    祁念得到江舟的答案后就没再回復解释，昨晚说这几天公司比较忙，这个时间应该正是忙的时候，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回復。


    最后俩人决定了选择浅蓝色这套，定好后肖鹿心血来潮想去超市逛逛，祁念也只好作陪。


    超市附近没有停车位，祁念只好停在另外一条街的停车位，然后步行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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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超市不算特别大，但也不算小，祁念跟肖鹿推着购物车走在零食区左右挑选着。


    眼角余光却扫到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男人身影，按理说此刻他不应该在这。


    他手上还握住了身旁一个女人的手臂，祁念脑子倏然乱嗡嗡的，耳边像是有成百上千只蚊子苍蝇在嘶吼。


    那女人祁念也不算陌生。


    江舟跟徐若雪。


    俩人接触的地方，着实刺痛了祁念的眼睛，还得感谢自己5.2的视力，即使隔着那么多货架百来米开外也瞧的清楚。


    原来工作忙就是这样忙的吗？牵着的别的女人的手逛超市也算工作？


    肖鹿看着她有点不太对劲，也朝着她看着的地方望过去，奈何这超市人也不算少，看不出究竟。


    「念念，你怎么了？」


    「哦，我没事。」


    肖鹿一句话把她从自己的情绪里提出来，她回过神，万一是误会他们了呢，万一……万一是跟上次一样也是个误会呢。


    她拿出兜里的手机，稳住自己的情绪，拨通了江舟的电话。


    她看着江舟接通，周遭嘈杂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她率先开口，「江舟，你现在在哪？」


    那头沉默了一会，很快清朗的嗓音再次传来，「我在公司有点事，现在有点忙，等下跟你说。」


    还未等祁念再说些什么，电话就被掐断。


    她看着百来米开外的江舟收起手机，疾步往外走去。


    说好的不会骗我的呢？才多久，就已经不作数了吗？


    祁念耳边握着的手机的手紧了紧，她蹲下来垂下眼帘，「嫂子，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我的心有点痛。」


    是那种一点一点往下沉的感觉，一直到沉入水底，直到有些窒息的感觉传上来。


    肖鹿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那个人，深黑色西装的男人，疾步从人群中走出去。


    「是因为那个人吗？」


    「嫂子，我先送你回去吧。」祁念茫然的开口。


    「好，先回去吧。」


    肖鹿坐在副驾驶上时不时看看她，担心她的状况。


    祁念把她送回江南岸后突然改变主意，「嫂子，你先进去吧，我暂时不回去了。」


    「你要去哪？先回家吧。」肖鹿解安全带的手顿住。


    祁念面无表情的盯着前方，听到肖鹿的话，她侧过头嘴角刻意勾了勾，「没事的嫂子，你先回去吧，我今晚不住江南岸了，等下直接回我们小区。」


    「那行吧，你要是有事的话随时打电话给我，我去找你好吗？」肖鹿劝不动她只好按她心意来。


    祁念点点头。


    车子在路上漫无目的的绕圈，最后鬼使神差的在当初她想表明心意的那个江边停下。


    祁念下车，找了个树荫下的椅子坐下，大树的影子笼罩着她，秋风吹来，地上的影子轻微晃了晃，头顶上飘来一些泛黄的树叶，落在椅子上，她看着江面想了很多，从秋日晌午想到了夜幕降临。


    或许该当面问他的，看看他作如何解释，怎么也不该直接在心里给他判了死刑。


    祁念从长椅上起身，并未问他在哪，只是径直驱车到了远东楼下。


    天气快要入冬，太阳也落的比夏天早，六点四十几分天空就已经是墨蓝色的了。


    大厦大部分楼层都还灯火通明，祁念径直上到总裁办，得知江舟还在公司。


    一旁还在加班的秘书跟她说道，「刚才我拿外卖上来的时候看到总裁去上面顶层了，您有重要的事的话可以去顶层找总裁的。」


    「顶层？这不就是顶层了吗？」


    秘书站起来指着左边，笑着跟她解释，「这个也算是顶层了的，但是上面其实还有一层，不像办公层玻璃完全封闭的这种，上面是可以透气的，一般很少有人上去，基本呀，都是偷偷上去抽菸的。」


    祁念按着秘书的指引从侧面的消防通道口上到顶层，有一扇门隔住。


    她正准备推开，却听到外边交谈的声音传来，里面还夹带着她的名字，推门的动作生生顿住。


    「这样说来是已经不在乎了吗？还是说只是因为她是祁念？」她依稀辨得这是将云濯的声音。


    接着江舟的声音传来，「这不重要，是她或者不是她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呵，是因为你喜欢的不是祁念吧，而是当初那个人。」


    「是。」


    祁念从来不知道区区一个「是」字，会让她自认满盘皆输。


    江舟的「是」，短短几秒的时间，落在她耳边循环了数千万变，掷地有声，落的耳膜生疼。


    自以为是得到了，又以为是得到又失去了，最后才发现竟是从未有过。


    第31章


    顿在半空准备推门的手，忽的有些发软，泄了力气似的垂在身侧。


    她扶着墙，背后像是有什么洪水勐兽般，逃也似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害怕，怕那个曾温柔小意哄过她的人，嘴里吐出更冰冷刺骨的字眼，怕他的字字珠玑化为利刃划过她的心口之后，还冒着寒气。


    秘书看祁念魂不守舍的从面前匆匆走过，叫了好几声都没反应，以为她是有急事。


    祁念恍然的看着左手拎着的小甜点，停住步子又倒回去，走到刚才那个秘书面前，递上手里包装精緻的小纸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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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你，这个给你，还挺好吃的，刚才来的时候买的。」


    秘书赶忙摆摆手，不好意思的开口：「不用了，不用客气的。」


    「没事的，加班辛苦了。」


    「那……谢谢。」秘书接过她手里的小纸盒，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对她的好感不禁又增添了几分，总裁的女朋友是她也很不错嘛，人长得好看还温柔，就是今天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祁念刚下到一楼，还没走几步，背后就有人叫住她。


    「祁念？」


    她眼皮一跳，心下黯然，强忍着那点心酸回过头，面上想扯出一个笑意却怎么也扯不出来。


    她还是穿着今天下午在超市的那套职业装。


    「徐小姐有事吗？」


    徐若雪看着她的脸色以及算不上友善的语气有些迟疑，「祁小姐没事吧？」


    殊不知这句话在祁念听来是一种无形的喧嚣，「徐小姐很想我有事吗？」


    「当……当然不是。」徐若雪看她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本来想接下去的话停在嘴边。


    一楼大堂此刻显得有些空旷，一阵风吹来，徐若雪拢了拢身上的外套。


    祁念的注意力顷刻全然被她衣服上的小物件吸引，她缓缓指过去，一个不好的念头在心底油然而生。


    徐若雪看她脸上复杂的情绪，捏起胸前的那颗小胸针问：「这个吗？是我几年前在国外定制的一套胸针。」


    她想起了当时在江舟书房里看到的那个，虽然很斑驳的方方正正的，被保护的很好的东西。


    「一套？所以，还有其他几个？」祁念的声音不自觉有些发颤。


    「是啊，不过是好几年前了，时间有点久。有几个不见了，不知道掉哪去了。」


    「其他几个……也是这样小方形的吗？」


    徐若雪看她对胸针这么感兴趣，以为她也喜欢，「嗯，也是这样，只不过上面的花纹有些不一样。」


    刚才酝酿了许久，都没有扯出来的笑，此刻轻而易举就勾起了嘴角，带着嘲讽。


    江舟啊江舟，在你眼里，我就是个笑话吧，一边让我负责，一边跟你的白月光纠缠不清藕断丝连。


    骗局！一整个大骗局！江舟就是那个最大的骗子！


    祁念站在远东大厦楼外，抬头仰了仰，身前正对着的另一栋楼，反光玻璃上完整的映出了一个遥远的小月亮。


    今晚的月亮又圆回来了。


    「你真的有够狠毒的。」她低下头。


    浅灰色的车子从远东楼下一路疾驰而去，似要与这茫茫夜色一较高下。


    祁念打开门，憋了许久的泪在关门那刻夺眶而出，她像往常的秦半夏一样，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双手抱膝。


    她把电视声调到最大，朦胧的眼前走马观花般一幕幕回闪着那些有江舟的画面，想起第一次见他，想起他第一次请她吃饭，想起他从天而降般救她出来时，给她带来沉稳而有安全感的的心跳。想起那个夜凉如水的夜晚，他握着她的脚踝问她「疼吗」，她看出来了他是带着稍许紧张的……


    最后的场景定格在温泉山庄的观景台上，第一发烟花绽放在苍穹之上，他看过来时的眼里只盛了她一个人。


    她睁开肿胀又酸涩的眼皮，坐起来看了看客厅挂钟流动的时间，与其说是做了一个太过真实的梦，不如说是她以旁观者的身份又看了一遍属于他们之间的电影。


    可旁观者真的能作壁上观吗？心口的巨石还沉闷的在往下压，她只要动了想他的念头，那巨石就越压的欢，撕扯着她的伤口刺激她的神经。


    祁念抬手摸了摸那一滩沁入沙发里的深色水渍，呆呆的看了很久很久很久……


    远东大厦22楼刚结束一场会议，会议室里氛围降至冰点，直至总裁甩下文件出去后，大家才松了口气。


    陈柏追着江舟的步伐出去，赶上他的脚步，「这个项目虽然没有做到预期的那么好，但是成绩显然也不差的。」


    「预期上我就已经给他们留了余地了，不是让他们来得寸进尺的，不想干就早点滚蛋！」江舟烦躁的抬手松了松了领结。


    陈柏看他一脸阴沉，斗胆凑上去问，「心情这么不好，不会是嫂子跟你吵架了吧？」


    江舟睨他一眼，不咸不淡的说了句，「没有。」


    两人并排走进电梯里，江舟拿出手机看了看，发给祁念的消息还是停留在今天早上。


    他不太自然的环顾了下电梯内四周，而后状似不经意的问，「女生说她想冷静一下，是什么意思？」


    「哈？」陈柏埋头看手机的脸抬起来，发出了一个音节。


    江舟撇头，「没什么。」


    「不是吧，还真吵架啦？」


    江舟眼里释出危险的信号盯他一眼。


    陈柏惊觉后背一凉，赶紧出声给自家老闆科普，「一般这个女生啊，没什么事的时候就喜欢揪着你吵吵闹闹撒撒娇，这是正常的。但是，」他话锋一转，「真有什么事的时候，反而她们往往更冷静平和。」


    「我们没吵架。」江舟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怀疑他是不是一点也不专业还在这误人子弟，「虽然昨天没见面，但是前天还好好的，昨晚忙完很晚了，我发消息给她，她突然说要冷静一下。」


    「肯定是哪惹到她了，你好好想想，最好是把你祖宗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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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柏接住江舟眼神里的飞刀，立马住了嘴。


    电梯上到46楼门自动打开，总裁不在趁机忙里偷闲摸鱼的秘书还在继续聊，靠近走廊新来的秘书话里藏着八卦玄机。


    「你们猜我昨天加班见到谁了？」她的话引人发问。


    一旁的男秘书随口问，「谁啊？」


    「我见到，」女秘书一脸神秘的笑着，「之前那个来46楼跟总裁吃饭的那个女孩子了，我打赌，他们两个绝对是男女朋友。」


    「唉，这谁知道呢，人家豪门的那些二三事只有我们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另一位坐在隔壁的女人开口，手上整理着几沓资料。


    「不会吧，我们总裁看起来不像那种人啊，而且，那个女孩子好温柔噢，她还给了我一个小蛋糕，可好吃了，我上网一搜那个价格，唉，吃到一次就够了。」


    她滔滔不绝，看着对面刚才还活络的同事，怎么一下就变得这么机械工程化了，「诶，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刚才的男同事暗暗给她递了个眼色，她回头一看，自家总裁站在后头几步远，脸色阴沉的滴得出水。


    「总、总、总裁。」她蹭的站起来磕磕巴巴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江舟向前几步，低沉道：「你刚才说谁来过？」


    秘书小心翼翼的瞧着他的脸色：「是、是之前在您办公室吃饭的那个女孩子。」


    「她来过怎么没人告诉我。」江舟语气又冷了几分。


    秘书低下头，「她昨晚来的时候我告诉她您在顶层，我、我以为她已经上去见过您了。没多久后她就下来了，然后给了我一个小蛋糕就走了。」


    昨晚，顶层，小蛋糕，江舟心里不好的预感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小蛋糕，小蛋糕。她喜欢的小蛋糕除了她工作室附近的那家，就是……锦屏路超市里足足占了三分之一面积的那家！


    他回想起昨晚买回家的那一小盒抹茶味蛋糕，越发没来由的心慌。


    「她给你的那盒蛋糕，外面盒子封顶处是不是印着银色的sole。」


    秘书「啊」了声，随即忙不迭的道：「是的，是的。」


    江舟心下一沉，知道她肯定是在超市里看到他跟徐若雪了，他承诺过不会骗她，可当时他也没办法解释太多，急着回了句在忙，没想到被她撞个正着，跳进黄河能洗清也好。


    他顾不得手里的文件，一抬手按到陈柏胸前，「我先下班了。」随即疾步进办公室拿上车钥匙匆匆按了按电梯。


    陈柏还没明白髮生了什么事，江舟已经不见了人影。


    他抬手轮流指了指前面的几个人，「你们啊，到点儿了也不下班，还在这里嚼上头的舌根，这下撞到你们总裁枪口了吧。」


    站着的秘书看着江舟严肃凝重的神色，以及大声夹着怒意的话语，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待江舟走了后才敢颤颤巍巍出声，「怎、怎么办啊陈总监，我是不是要捲铺盖走人了。」


    陈柏看着面前像是吓破胆的小姑娘，「你们先下班吧，今晚不用加班了，明天记得准时到。」


    陈柏这话相当于给她们吃了个定心丸，火速麻利的收拾好下了班。


    第32章


    祁念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循环往復，脑袋昏昏沉沉，最后是被饿醒的。


    她掀开被子赤脚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一杯冷水下肚唇齿生凉，激的脑子清醒了些，屋子里黑黑的，抬眼一看时钟停在20:57分。


    从衣柜随手拿了件外套套上，走廊上的白炽灯亮得有些刺眼，哭过的双眼肿的像核桃似的，被这灯光晃得干涩发痒。


    她伸手去揉，可越揉越痒，最后索性放弃，由它痒。


    下到地下停车场才想起来手机还是关机状态，长按了会开机键，数条消息涌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江舟的电话，舒缓的钢琴曲在地下车库迴响了很久。


    她不再犹豫果断接通，「餵？」


    电话接通，江舟握着方向盘的手松了松，心下暗自松了口气，他控制了下自己的情绪，用还算平缓温和的声音问。


    「你现在在哪？」


    久违的嗓音从听筒传来，祁念沉默片刻后，捏紧耳边的手机道：「我们分手吧。」


    像练习了千万遍，声线除了有些沙哑外古井无波，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说「今晚吃了什么」一样简单。


    「嗯？」江舟太阳穴一跳，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分手吧。」


    祁念又重复一遍。


    江舟真似这时才听清般，一字一顿，「你、说、什、么？」


    「你听到了的。」她细声拒绝。


    「为什么？」


    江舟像是极力在忍耐着什么，太阳穴突突的跳，他克制着自己尽量不要太大声。


    简单的三个字，祁念听出来了，他在生气，可该生气的是自己才对吧。他在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的时候怎么不生气？


    祁念深吸一口气，大概他生气的只是自己先提了分手，从来天之骄子的他觉得丢了面子？


    「那天你牵着徐若雪，我看到了。你书房里的装着的胸针我也看到了，陈柏说的你喜欢的那个胸针的主人就是她吧。」现在她说出这些已经不需要勇气了，只是冷静的陈述。


    「如果你是觉得我先提分手让你觉得没面子了，」祁念吞咽了下口水果决道：「那你跟我提也可以，反正你俩现在和好了，我们迟早都是要分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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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通话江舟听的一头雾水，胸针跟徐若雪有什么关系？怎么又搅进来了个陈柏？


    「你在家等我，我现在在去你家的路上，回去再跟你说。」江舟看了眼亮起的绿灯，起步就是风驰电掣。


    她搭在车门把上的手顿住，「别……」


    祁念想拒绝，让他别来，可话还没说完，一个黑衣黑裤的戴着棒球帽的人朝她袭来，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撞倒在地。


    左肩先着地，巨大的疼痛袭来，她惊唿一声，手里的手机顺势砸在地上，手机防爆膜裂开几道，电话还未挂断。


    江舟被耳机里传来的惊唿声瞬间提起心肝脾肺，心跳由平稳骤然转至急迅如雨点，他朝那头急急叫了几声，「祁念？你怎么了？祁念？祁念？？」


    可传来的只有电话被挂断的「嘟嘟」声……


    手下的方向盘被他拽紧的，速度又快了几分，连红绿灯也顾不上。


    那黑衣人把祁念撞到在地后，迅速捡起地上的手机按灭，却没有罢休。


    他从身后拿出一把不甚锋利的水果刀搁在祁念的脖子上，右手一把把她从地上拽起来。


    祁念看着脖子边明晃晃的刀子声音里是止不住的颤抖，「你……你想干什么？」


    黑衣人没有答话，踢开半掩着的车门，用力把她推进车里，用刀尖指着她，「进去，副驾驶。」


    此时的地下车库空无一人，祁念不敢轻举妄动，只得缓缓的从主驾驶位移到副驾驶位。


    黑衣人进来后，锁住四周的门窗，从兜里掏出一段黑黑旧旧的尼龙绳，说是就近在垃圾桶捡的她都信。


    看他向自己靠近，祁念惊叫着往后躲，她害怕，她害怕极了。黑衣人上手死死拽住她的手腕，用绳子紧紧在她手腕上绕了几圈，打了个死结。


    「不想死就安静点。」他开口是嘶哑的声音。


    这至少算是透露了，他的目的不是杀她。


    祁念制住自己颤抖的手，尽量按耐住自己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颤颤巍巍开口。


    「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她回想过最近没有得罪什么人，不值得他这样来绑架她。


    黑衣人又是不接话，他拿起手边的速写本快速撕了好几页，团成团塞进祁念嘴里，接着加速把车子驶出地下停车场。


    她突然有些懊恼，为什么当时要把车窗膜贴成深黑色的。


    车子驶出小区，在一条分叉路口突然减速，黑衣人伸手摘下脸上的口罩，让祁念惊讶的是他年龄整体看起来不大，顶多只比她大一两岁，只是皮肤有些黑，面部有些干裂，倒像是常年风吹日晒。


    那黑衣人伸手取下她塞住她嘴的纸团。


    祁念赶紧继续追问，「你是谁？为什么要绑架我？」只有知道了他的目的，才有一丝逃脱的希望。


    这次黑衣人终于回答，冰冷而又毫无温度，「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我只是想要一笔钱。」


    「你绑架我想要多少？还是谁用钱让你来绑架我？」


    黑衣人冷哼一声，「这个不用你操心，钱自然会有人给。」


    他扬起手里祁念刚才摔落在地上的手机，布满裂纹的屏幕刚一开机江舟的电话就打了进来，看样子是一直在打，只是江舟的名字被她改成了「心机恶毒的白雪后妈」。


    黑衣人重新塞住她的嘴，单手滑动屏幕接通，江舟急切的声音从开了扩音的听筒里传来，「祁念？」


    黑衣人打断江舟，「准备80万现金，现在立刻去临市北郊区乍阳路的烂尾楼，一手交钱一手教人，不准报警。」


    话音刚落通话又被挂断，再打又是关机。


    江舟刚到祁念楼下，举着手机顿时明白，她这是被人绑架了。


    心脏不得一揪，眉间染上了浓稠的阴郁。


    他很快又恢復镇定，绑匪既然是想要钱，那么就代表祁念至少这一会儿是安全的。


    江舟上车的同时赶紧拨通陈柏的电话，语速飞快，直扼要点，「祁念被绑架，立刻马上准备80万现金来北郊区乍阳路烂尾楼。」


    通话完毕后，又急迅拨通报警电话，「你好，我女朋友被人绑架……」


    放下电话的那刻才发觉整只手都不自觉的颤慄。


    祁念看着窗外飞逝的场景，手上开始挣扎，这根本不是去北郊区的路！


    无奈手上被绑的太紧，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终于车子在一路疾驰后停下，停在一处似山谷又是山顶的地方，这地方四通八达，可周围到处可见密林，同时也满路泥泞。


    黑衣人打开车门，一手把祁念勐地拽出来，她脚上一个趔趄跌倒在地，黑衣人也并未管她，伸手把她嘴里的纸团扔在地上，自己就近找了块石头坐下。


    「他不会给钱给你的，我们已经分手了。」祁念忍着肩膀上的痛，试图与他谈判。


    黑衣人把玩着手里的刀，「他不来那就正好把你撕票了，反正我手上的人命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祁念眉心一跳，他竟然是这种穷凶极恶之徒吗？她只得在心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不给，我可以给你，我家里人也是做生意的，80万我可以给。」


    「是吗？」他像是来了兴趣，却又说：「不过我有他的80万就够了。他来不来，等一会就知道了。」


    万分严肃之地，祁念一整天没吃饭的肚子大庭广众响了起来，她低下头看向泥泞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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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撇了她，「他要是不来你就是个饿死鬼了。」


    「你应该跟我差不多大吧？你知不知道这样是犯法的？」


    「犯法又怎么样？今天是死是活我都要拿到这笔钱。」


    祁念不明白，不明白这本该是一个人最好的年纪，他要这么孤注一掷就为了要拿到80万。


    黑衣人算算时间拿出祁念的手机重新开机，果然，江舟的电话还是在开机后的一秒里打了进来。


    「你不在乍阳路！你在哪？」江舟的语气已经算得上是暴躁了。


    「到了吧？我的确不在，十分钟来南郊区镭阳山坡。」


    「你什么意思？十分钟我怎么从北郊区到南郊区？」江舟咬牙切齿。


    「十分钟别人可能不行，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江舟。我知道你诡计多端，不要带上警察。」


    江舟几乎是吼着说出：「好！不要伤害她，如果你敢伤她一根毫毛，这80万我能让你一分也拿不到。」


    「看，你的小情郎还是挺关心你的嘛。」黑衣人果断挂断通话。


    这事戳中了江舟的软肋，让他没办法做到冷静理智，可祁念捕捉到了他话里的漏洞。


    她刚才从没在他面前说过，她男朋友叫江舟。


    那么他是如何知道并且准确叫出江舟的名字的？


    「你认识江舟？」


    她不知道突然哪里来的胆子，直起身来凝视着他。


    第33章


    黑衣人无甚反应，似乎是在迴避她的问题。


    他的沉默像是给了她答案，她不在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而是转而打听，「这80万对你这么重要吗？」


    黑衣人把手里的刀收起，「重要，救命钱。」


    「救你的命还是，」祁念顿了顿，试探道：「救别人的命？」


    从他的态度可以看出来，这人跟江舟之间有着某种联繫，她知道，在黑衣人没拿到钱之前，她至少是安全的，故而胆子大了几分。


    救别人的命？为了救命当绑架犯？


    「别人是谁？」


    沉默了很久后黑衣人重新拿起刀，走到她身旁，把跌坐在地上的她蛮力拽起来，刀子抵在她脖子上，神色兇恶的说：「知道的太多死的更快。」


    深黑色的车子疾驰着冲过来，在好几米远处急剎住，车内的江舟看见这幕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黑衣人看见江舟从车上下来，抵住祁念脖子上的刀又紧了几分，雪白娇嫩的颈项上赫然多了一道细血痕。


    「站住，你再过来一分，她脖子的伤口也会深一分。」


    黑衣人完全捏住了江舟的命脉，他只得任他摆布，黑衣人说停住，他半分也不敢再上前，唯恐他手里的刀子失了分寸。


    在江舟看清黑衣人脸的那刻，数年前的记忆像破碎的镜子朝他扎来，扎的他鲜血淋漓。


    他垂在身侧修长的手缓缓握拳，直至捏紧的那刻，手背上青筋凸起，江舟忍耐着咬牙切齿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几个字，「杜峰！」


    黑衣人就是杜峰。


    杜峰脸部肌肉动了动，给了江舟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好久不见，江舟。我要的钱你带来了吗？」


    「给了钱你就会放人？」


    「这钱对你来说着实不算什么吧？」杜峰讥笑他，「哦对了，还是说一个陆泽死在你手里不够，你想看着你喜欢的女人也死在你怀里？」


    「闭嘴！」江舟怒吼着，「你他妈一个杀人犯有什么资格提陆泽？？」


    「难道陆泽不是因为你才死的吗？」杜峰手里捏着的刀子紧了几分，祁念脖子上的红血痕又深了几分。


    祁念看着江舟无力的垂下手臂，以及布满红血丝的眼眶，她忽然有些明白江舟为什么对陆泽这么讳莫如深，她一直以为陆泽的死只是一个意外。


    脖子上架着刀她不敢轻举妄动，语气里带着肯定问：「陆泽是你杀的？」


    「看来你还不知道啊，本来要死的是你男朋友，谁知道那陆泽替他死了。」


    杜峰说的那样轻飘飘，好似死去的只是捏死的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可这一字一句却实实在在打在了江舟心上，拳拳到肉。


    祁念颤颤巍巍抬眸看杜峰一眼，这样的杀人犯真的是拿80万救人吗？


    她不敢想像，从初中到大学形影不离，那么要好的朋友，最后死在他怀里，还是替他而死。她也无法想像他是如何熬过自己内心的谴责，熬过这么多个春夏秋冬。大概很多个午夜梦回他都想再见一见陆泽，可醒来后眼前不断重复的只有陆泽倒在他怀里喷涌而出的血，以及慢慢了无生息苍白失去血色的脸吧。


    「对不起」三个字在他心里说了何止千千万万遍，可是又能怎么样呢？他多想当时死的是自己就好了。


    「杀人的是你杜峰，犯错的也是你杜峰，而不是江舟。」她窥见过江舟的自责难过，知道他的挣扎与痛苦，堂堂远东集团总裁，本该是天子骄子那么骄傲的他，却被黑暗吞噬在深处一遍一遍用对不起舔舐他的伤疤。


    去他的妈的冷静沉稳，去他妈的害怕，祁念现在只想狠狠的反驳杜峰，「你想用这些话刺激他，让他沉入深渊，让他癒合的心口懊悔泣血，目的也不过就是为了减轻你自己的罪恶感吧？」她仰起脖子死死的盯着他，冷哼一声，「怎么？杀了人不敢承认？回想起自己双手沾满鲜血的时候，你也只有痛恨江舟来宽慰自己吧？但是，杀人犯就是杀人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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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舟没想到会听到她说出这番话，他狼狈着勐地看向她，看向那个被困住却仍然一心向着他的姑娘，红了的眼眶怎么也盖不住眼里的震惊与爱意。


    这话刺中了杜峰的软肉，他急躁的跳脚，手上的力道也没轻没重，祁念细嫩的脖子上淌下一滴血，蜿蜒着一直延伸进衣里，她一时吓得住了嘴。


    这血红深深刻在了江舟眼里，他眼皮狠狠一跳，紧皱的眉头看着那把刀就没舒展过，被藤蔓攥紧心房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他不再沉浸在杜峰的话里，急急出声阻止他，尾字还破了音，「等等！不是想要钱吗？80万我准备好了，现金一分不少。」


    江舟从打开门的车里拿出一个箱子，作势就要递给他。


    「别动！」杜峰呵制住他，「把箱子打开看看！」


    江舟目光紧紧锁住祁念脖子上的那把刀，连应几声「好。」


    他上手拨动扣住箱子的扣子，打开，遥遥的展示给他看。


    「扣好，扔过来！」杜峰继续下着命令。


    江舟迟迟未动，「人呢？说好的一手交钱一手交人，钱给你了，我怎么保证她的安全？」


    「人给你了我怎么保证我的安全？」杜峰看了眼他背后的那条路，「警察赶过来了吧？算算时间应该快到了吧？」


    杜峰手上又用了点力，这回祁念明显感觉到了脖子上有些难以忍受的刺痛，难耐的吞了口口水。


    江舟看着她脸上因痛皱起的细眉，不再坚持，利落的把箱子抛过去。


    杜峰把箱子放进驾驶位，他往后退几步，退到车子旁，同时也勒令江舟往后退后几步。


    随后勐的用力把祁念推进车里，丝毫没有放了她意思，他自己也敏捷的跳进去马上启动车子，油门踩到底往背后那条路驶去。


    江舟瞳孔一震，随即立马做出反应，跳进车里追上去。


    车子在泥泞的路上颠簸着行驶的飞快，祁念被绑住的双手无法动弹，只好掌心撑着座位一点一点的慢慢坐起来，她瞧见后视镜里江舟的车紧追不捨。


    祁念看了眼四周，都是山路，两边的车门都是打开的，她大概知道了，杜峰应该是想在行驶中把她推出去，这样她跌落下去就能阻止江舟追上他，也能为他的逃亡争取时间。


    看着两边不断后移的景物，祁念心底升腾起一个念头。


    她用尽全力加上自身重量骤然往主驾驶位撞上去，杜峰一时不备，被她突然的力道撞了下去，祁念也从斜坡滚落跌进山下密林里。


    两人跌落的身影撞进后车江舟的眸子里，他唿吸一滞，全身血液往脑门上涌，心脏勐的一抽，疼的他皱起了眉峰，眼睁睁的看着祁念落下山坡密林里。


    前车直行好几米远后撞倒树干上才停下。


    江舟剎住车，颤抖不止的双手推开车门，连滚带爬的下到密林里，他发了疯似的拨开四周拦路的树枝枯叶，连藤蔓上布满的尖刺扎进手心也无动于衷。


    这些比起他的害怕不值一提，他害怕会失去祁念，失去那个笑的像太阳，又满脑子都是小聪明的姑娘。


    他慌乱害怕，又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那个把他从深渊拖出来的小姑娘，如今深渊想要吞噬她么？


    他内心只有一个念头了，如果一定要带走她的话，那他也义无反顾的去陪她，小姑娘一个人会害怕的。


    祁念从上一直滚落下来，手上还被绑着，只能任由惯性一直滚一直滚，许多的石头荆棘划伤她的皮肤，终于在后背撞到一颗树后停下来，她全身都痛，痛的她想张开嘴唿叫，却没办法发出声音。


    她不知道自己躺在荆棘丛里多久了，沙石模煳了她的双眼，她头很晕很晕，恍然之间似乎听到有人急切的在叫她的名字，她动弹不了，只能用手指轻轻勾住附近的枝丫晃动，发出细微的声响。


    她摇不动了，没有力量支撑她继续摇下去，她慢慢的停下来，细弱的喘息，以为自己25岁的人生就要在这里戛然而止了，可是她还有几个月才满25岁整，她想要不就在这里说个遗言吧，可是她还有好多捨不得的人。


    她正开口准备说些什么，有人拨开遮挡住的荆棘，光线渗透进来，她看到了江舟那张俊朗的脸，只是他看起来很狼狈又急促，修长好看的手上还渗着血迹。


    在看到江舟那刻起，她突然安定了下来，无数的委屈涌上来，被杜峰绑架时都没有掉眼泪的她，此刻眼眶里涌出无数的豆大的泪珠，断了线似的止也止不住。


    祁念哭着气若游丝的出声，「江舟……好痛啊，我的手痛，腿也痛，全身都好痛好痛……」


    江舟沉默的伸手，急迫的拨开四周的荆棘，手上颤抖着解开困住祁念的绳子，随后搂起祁念，搂在怀里。


    脸上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滴在上面，一滴，两滴。


    祁念动了动，这不是她的眼泪，她费力的抬眸看向江舟，她看见了一滴晶莹的泪水挂在江舟的眼睫上。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他的声音颤抖又嘶哑，还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失而復得的喜悦。


    「是在为我流泪吗？」她的嗓音细若蚊蝇。


    「是。」江舟掷地有声，「很久很久之前我就认识你了，远比你以为的时间久的多得多。」


    祁念虽有些好奇他说的这些话，可眼下有件事更让她着急，她指尖指了指江舟背后几米远，杜峰撞到石头上晕倒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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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去……」话还未说完便晕了过去。


    第34章


    完全晕过去之前依稀听见许多杂乱的脚步声踩着枯叶与枝丫靠近，还有人叫着江舟的名字，可是她好累，睁不开眼睛了。


    身后陈柏带着赶过来的警察跑过来，警察上前利落的抓起晕倒在地上的杜峰，给他铐上手铐。


    江舟看着被抓的杜峰头上还淌着血，内心是从未有过的平静，他明白了她做这些的意思。


    「平常不是最爱耍小聪明了吗？」挂在江舟眼睫上的泪坠落，顺着鼻尖滴在祁念右颊上，「怎么连明哲保身这个道理也不懂了？嗯？」


    「他逃就让他逃吧，总归是逃不出法网恢恢的，可你不能以身犯险，懂吗？我已经失去陆泽了，没有办法再承受失去你的痛苦……」


    他嘀嘀咕咕对躺在怀里的祁念说了很多很多，认真注视着她每一寸眉眼，眼前还是她决绝跳下密林的身影。


    还是陈柏走上来拍醒他，「她现在需要的是治疗，你再抱下去人真的没了。」


    江舟阴冷的盯他一眼，「你说什么？」


    「她还没死呢！」


    祁念迷失在大雾里，四周空荡荡，有的只是雾。入眼皆是一片白茫茫，她尝试开口喊了喊，可是怎么也发不出声响，只能在雾里漫无目的寻找着出路。


    雾里她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无论走多久都只有她一个人。


    很久之后她感觉有人在雾里唿唤她的名字，她想回应，再次张嘴却还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最后只能作罢。


    那声音却没有停下，只是不再叫她的名字，而是开始跟她说起话来。


    江舟坐在病房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祁念，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像是一尊脆弱的瓷娃娃，很安静，安静的不像她，心里的疼意又袭来五脏六腑。


    他握住她的右手，贴在脸上感受着她的温度，他叫了一声：「念念。」


    沉默了很久之后，他慢慢开口，「你不是想知道徐若雪跟书房里的那个东西吗？」


    「那天，我刚跟陈柏从子公司回来，路过那家超市，想给你买你最喜欢的那家小蛋糕，我都能想像到，我去接你下班的时候你看到这个小蛋糕会笑的多明媚。」江舟说着说着笑了起来，「还是抹茶味的哦。」


    「徐若雪就是这时候来的，她在我背后叫住我，我知道她想说什么，所以我很认真的拒绝了她。就在我准备走的时候我看到了杜峰，他也朝我这边看过来，他认识我，我没有办法，只好拉住徐若雪的手臂把她拉过来挡住我一些。这时候正好你打电话给我，来不及解释，我怕呀，怕你想太多，只好长话短说说我在公司，就追着杜峰出去了，出口的人太多，等我挤出去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


    「谁知道你竟然看见了，早知道你也在，我怎么也不会瞎扯一通。至于书房盒子里的那个东西，它才不是什么徐若雪的胸针，它是你的东西，你忘记了吗……」


    江舟娓娓道来，他解释着困了祁念许久的谜团。


    四年前，哦不，现在应该是五年前了。


    江舟，陆泽，将云濯三人大学时就创办了一家公司，公司才刚创办学校里就传了许多风言风语，说他们几个靠着家里人撒钱创了个空壳公司显摆，大家都等着看他们笑话。


    那时候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不少流言蜚语都戳着几人的嵴梁骨，甚至在学校辩论赛上公然嘲讽。自此之后三人再没拿过家里一分钱，连生活费也坚决不要，大家在背地里打赌，看他们能坚持多久。


    或许是因为赌气，又或者是真的想证明自己，几人连续吃了好久的面包，泡面。假期靠着到处兼职赚取生活费，还要抽取一部分投入公司，三人从小到大也没真正的吃过苦，凭着一腔孤勇与坚持谈下了第一笔合作，虽然只是几千块，可这对于当时的他们代表了大家对于自己的肯定。


    当晚，几人拿着百来块到路边大排档饱餐一顿，围着桌子一整排的啤酒喝到了凌晨。


    「诶，江舟看看几点了？」这时将云濯喝的已经趴在桌上，陆泽靠着他的背出声。


    江舟双手抱胸垂着脑袋，满脸红红的，一直红到耳尖，听到陆泽的声音，他缓缓松开手，抬起左手手腕看了眼，简洁道：「1点45。」


    「你喝到眼花啦？」陆泽换了边脸靠上将云濯的背，指指天上，「这天这么黑怎么可能是1点45。」


    「我没醉！」江舟大声反驳，用手比划了一圈，「再来这么多我都能喝！你他妈喝蠢啦？是早上1点45才对！」


    陆泽恍然大悟般，「那我们回不去宿舍了。」


    将云濯在耳边挥了挥像是感觉有些吵，不耐烦的说：「回公司躺一晚不就好了。」


    「也对。」陆泽站起来招唿他们走。


    江舟看将云濯还趴在桌子上，上前不轻不重的扇了他几下，「诶，起来了诶。」


    将云濯就这么看着他俩无动于衷，江舟跟陆泽只好一人架起他一边肩膀走。


    凌晨的路边偶尔有车辆经过，带着夜晚独有的声响，头顶的月亮高悬，洒下来的月光打在树叶上，有风吹过，树叶在月光里莎莎舞动起来。


    不知道是谁先开头唱了一句「朋友一生一起走」。


    接着空旷的路上勾肩搭背前行的三人大声的唱着。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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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绪浓时，陆泽朝夜空里大声喊了句，「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


    「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剩下两人默契回应，在空荡的夜里随风散开。


    三人的声音惊动了路旁一户人家里的狗，狗隔着铁闸门吠叫，江舟蹲下来看着铁门那头的狗，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狗子才不理会他的动作，越叫越起劲，智慧的眼神在夜里散发出迷人的光芒。


    江舟见那狗不理他，又对着它，嗓子发出「嘘」的声音，看它还是叫，江舟越嘘越大声。


    最后陆泽看不过去了，看他嘘了半天也没个啥用，嘴里打了个酒嗝，上手抓住铁门就准备爬上去翻过去对面，嘴里还振振有词，「敬酒不吃吃罚酒，把它带回去炖了，能吃几顿狗肉火锅。」


    将云濯倚在墙边，半醉不醒的看着他爬。


    才爬到一半，房子里的灯全亮起来，狗的叫声把房主人引了出来，见到这副场景，房主惊叫着抄起手边的傢伙就要跑过来打翻墙贼。


    一看事情不妙，陆泽赶紧往下退，旁边的江舟与将云濯也拖住他的屁股让他赶紧下来，一落地，几人撒丫子就是跑，房主人追了半天没追上最后才慢慢放弃。


    几人看后头已经没有了人影才停下来，撑着膝盖大口喘着气，被这齣一搞酒也醒了几分，三人缓了缓之后相视一笑，「哈哈」声又在街头响起。


    第二天上完课之后三人老老实实的买了点东西上门给房主赔罪，解释了一通昨天真的是喝多了，绝对不是蓄谋要爬门进去偷东西，当然也不是要去抓狗。


    好说歹说房主总算是相信了。


    要不然还怕万一哪天出名了，新闻头版头条上就是：惊！！某企业老闆曾亲自爬墙偷狗！到底为哪般？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后来，虽然也经歷过失败，经歷过被骗，但好歹公司运转起来，有合作可谈，也有工资可发，慢慢成为一个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的小型公司。


    在后来的毕业迎新晚会演讲上，三人站在大礼堂的台上看着底下乌泱泱的人群满怀激动：「步履不停，终将行至终点。」


    「我们作为前路的终点，希望可以由此点亮你们心里的路，与星辉并肩而行，不负此间少年。」


    那时的他们意气风发，怀着对未来的嚮往，收拾好行囊从新的身份出发。


    毕业后仅仅一年的那天，他们正为前几天谈成的一笔合作沾沾自喜，公司的规模也在慢慢逐步的扩大。


    陆泽打着哈欠，踩进办公室，「江舟？你怎么比我来的还早？」他靠在门边仔细瞧了瞧，看清了江舟眼底的黑眼圈，「不是吧，这个项目都谈拢了怎么还通宵？」


    「就整理一下，这次的项目大看有没有哪出纰漏的。」江舟放下手里的文件，整理好堆进身后的文件柜。


    他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手臂，对陆泽说：「我去里面的隔间睡一会。」


    陆泽点点头，看他进去后，转身走出去买了几份早餐放在他桌上。


    临近中午。


    江舟被饿醒，正好看到桌上的早餐，「你买的？」


    陆泽与将云濯听见声儿同时抬起头，陆泽放下手机开口：「那不然？泽哥对你们可是一等一的好，」他用肩膀推了推坐在旁边的将云濯，「你说是吧？」


    将云濯无奈摇了摇头，「是是是，天下第一好。幼稚。」


    「幼稚。」江舟也附和一声打趣他。


    江舟吃了一部分后，在办公桌上找着车钥匙，揣进兜里。


    陆泽见状指着桌上的茶叶蛋，「干嘛？还有一个鸡蛋没吃，你去哪？」


    第35章


    江舟撩一眼桌上深褐色的鸡蛋，「不吃了，吃饱了。」


    陆泽起身站起来，老妈子似的操心，「鸡蛋有营养啊，天天加班不补充点营养小心中年地中海啊。」


    「不用了，我有美貌加持。」江舟收拾了下桌上的东西，「我要去一趟启新大厦，把这份文件带给他们。」


    「启新那边早上联繫我了，我去吧。」陆泽指指他眼底，「连续加了几天班，你再睡会吧。」


    江舟看了眼腕上的时间，「也行。」他把手里的文件袋递给陆泽，「晚上请你们吃饭庆祝，早点回来。」


    陆泽说了声「行」，侧身对坐在沙发上的将云濯挑了挑眉，「你上次提的那辆车呢？借我开开。」


    「早上不是蹭你车来的吗？没开过来。」将云濯头也没抬，慢条斯理的回他。


    「接着，」江舟把手里的车钥匙抛过去，「虽然没他的新，好歹也才提了没多久。」


    「谢了兄弟，你俩的我换着开。」


    将云濯看眼陆泽，「你上次不是说要买辆新的吗？没看好？」


    「我这全身家当不是都砸到要送林漓的那小岛上的园林别墅了吗？还得存段时间。」


    江舟摇摇头用单身人士惯用的口吻，无情嘲笑他，「啧啧啧大情种，美色误人啊，林漓已经蒙蔽了你的双眼。」


    陆泽用文件「啪」的一声，拍在江舟背上，「等你遇到了那个人，我怕你肝脑涂地啊。」


    「我先走了，」陆泽在门口又回头一下，「对了，中午不用等我吃饭了，我跟林漓出去吃。」


    「知道了大情种。」


    江舟又躺回隔间，还没睡着，就听见有人在外面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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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起身发现将云濯不在办公室里，敲门的是一个刚来没多久的同事。


    江舟拉开门，「怎么了？」


    「老闆，刚才有份文件落下了。」那同事递上手里的文件急声说。


    江舟扫了眼他手里的文件。


    「知道了，你先去上班吧，我送过去。」


    他打开拿起抽屉里陈柏放着的车钥匙，开车去追。


    终于在一个转弯后看到了自己熟悉的车，这个位置是他们从公司出来的必经之路，红绿灯处来往的车辆比较少。


    江舟开车还没追上去，便看见一辆黑色的车卯足了马力从侧面冲出来，一个急转弯用车尾撞上正开着江舟车的陆泽。


    力道之大把车撞出几米远后又砸在大圆石柱上，那黑色车用车头补撞了一下，还想撞第三次，江舟踩下油门挡过去，顺带撞开黑车。


    黑车见有人来了，急匆匆逆行逃逸，江舟坐在车里看清了，那辆黑车上坐着两个人，主驾驶位上是他们前几天项目的对家，副驾驶位上就是陆峰。


    江舟没去追，奔轶绝尘下车跑到陆泽旁边，车子损毁严重，前后都凹进去一大块儿。


    他用尽全身力气扯开车门，把陆泽从车里拖出来，手上不自觉的颤抖着，慌不择路拍拍他的脸，叫了几声「陆泽。」


    他像是晕过去了般，毫无反应，头上一直淌着血。


    江舟着急忙慌的掏出手里的手机，一个没拿稳，砸在了路面上，屏幕碎成了波光粼粼的湖面，他抖着拨通了120，一遍遍重复着快点来，快点来……


    陆泽躺在他腿上，头上的伤口不停的淌着血，很快便染红了他的衣服，他的手，江舟只感觉漫天都是血红。


    他尝试着用手捂住陆泽头上的伤口，可这根本无济于事，无数的红色液体止不住的从他指缝里熘走，就像陆泽短暂而热烈的生命。


    或者是江舟嘴里不停的叫喊，又或者是迴光返照，陆泽悠悠转醒。


    他用力驱动着手臂，像一个垂垂老矣的年长者，满是鲜血的手掌握住江舟的手心，「江舟……我可能要先走了……」


    「不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不会！」江舟狠狠的摇头，似乎这样陆泽就真的不会走。


    「你听我说……」陆泽嘴里也开始吐出几口血，红色染上了他的唇齿，「请你，一定要……帮我照顾，照顾好我爸妈，告诉他们，儿子不能敬孝了……对不起……」


    陆泽说的极困难，几句话说完大口喘气，停顿后又继续，「林漓……让林漓忘了我吧，一定……一定要幸福，那个黑色的盒子等她真的忘了我的那天……帮我交给她，就当做我送给她最后的礼物……」


    「还有，还有……」陆泽喉头又涌了几口血出来。


    「别说了，别说了，救护车马上就来了，我们以后再说好吗？」江舟握紧他的手声嘶力竭，泪水鼻涕水混为一体，「别说了，求你了……」


    「还有……好捨不得你们啊，认识你们两个朋友……真的，真的好开心，还记得我们一起逃课，一起……」


    话还未说完，陆泽却突然顿住没了声息，握住江舟的手也彻底松下来。


    江舟呆愣愣的看着他的手，一时什么反应都没有，漫天的红遮住了他的眼帘……


    江舟已经记不得陆泽父母来的时候哭的有多么伤心了，只记得那天阴沉的天笼罩着整个临市，陆泽母亲在盖着白布的陆泽面前昏厥了过去，他的父亲用着前所未闻的，恶毒的话骂着他，可他躺在白布下一动不动。


    肇事者抓到了，可只抓到了主驾驶位上的方程，江舟去警局的时候方程手上戴着手铐，他冲上去毫无理智蛮横的揍了他几拳，最后还是警察同志拉住他，让他冷静。


    方程舔了舔嘴角的血迹，冷笑一声，第一句话就是：「怎么死的不是你？该死的是你才对！」


    「什么意思？？」江舟愣在原地。


    「呵！什么意思？如果不是你一直咬着我们不放，竞争启新的那个项目，我们家也不会破产，我爸也不会因为丢了项目自杀，你难道不该死吗？」


    江舟失去重心不自觉的往后倒退了几步，「所以……」


    「所以我们要杀的是你，我们在路边等了很久，只是因为陆泽开了你的车，所以误认为他是你，现在他替你死了，都是因为你啊，江舟。怎么样？开心吗？庆幸死的不是自己吗？」


    葬礼的那天下着大雨，陆泽父母又哭晕了过去，雨水混着泪水。最后还是亲戚把他们抱了回去。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了，江舟才敢上前，他看着豆大的雨珠砸在陆泽的石碑上，他应该很痛吧。江舟脱下身上的西服外套一半盖在石碑上，一半盖在自己身上，就像是以前两人去食堂时一起躲雨一样。


    他呆呆坐了很久，也说了很多，「如果当时不是我同意让你去送文件，如果当时不是我说要把车给你开，你大概还好好的憧憬着跟林漓的未来吧……」


    祁念停顿在大雾迷茫里听了很久，听他们三个人在一起时的开心，听陆泽死在他怀里的难过，她好想抱一抱那时的江舟，那时天塌下来也不过如此吧，陆泽在他记忆里那么鲜活，每每回想起来都是一场抽筋剔骨剜心的痛。


    雾里传来她熟悉的嗓音，他又继续说……


    葬礼后，他回过一次公司，桌上的那个茶叶蛋已经不再新鲜，他慢慢拿起来盯着许久，而后缓缓拨开深褐色的蛋壳，混着泪水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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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再没出过门，整天整天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任江父江母怎么敲他都不开门，直到有一天他一身黑外套黑裤子开了门，江父江母还以为他想通了，结果他只轻轻的说了句：「我想出去一下。」


    江父江母不敢多加阻挠，想着他能出去透透气也好。


    江舟走了很久很久，直到他麻木的心感觉到双腿有些累了，面前是一座废弃的教学楼，外面杂草丛生，里面也如想像般破乱不堪。


    他看着房顶的钩子，应该是旧式风扇拆掉后留下的，他拿出衣服里准备好的绳子套上去。


    是的，他受不了了，整夜整夜的无法入睡，闭上眼，眼前浮现的是陆泽不断淌着血的身体，睁开眼，眼前是陆泽往日爽朗的笑意。


    愧疚与苦痛每分每秒都在侵蚀着他。


    他刚想套上脖子，可外面传来了响动，他警觉的看了眼门口，门被他用东西严实的堵住了，松了口气，他还不想这么早就被发现。


    接着门外传来了哭声，是一个女孩的哭声，本来是小声啜泣，后来越哭越大，江舟无法忽略，索性就停了下来，想着等她先哭完走了再继续吧。


    可这一等就从下午等到夜幕降临，江舟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你怎么了？」


    这声音明显吓着她了，一声撞到杂物的声响后，再无其他，连哭声也消弭了。


    就在江舟以为她走了的时候，外面颤颤巍巍的女声传过来，「你，你是人还是鬼……」


    很久很久没有笑过的江舟，此时竟然有些许想发笑，他开口想说鬼，看了看窗户透进来的月色，到嘴边转成了，「是人。」


    「那你这么晚了在这干什么？」


    他的出现好像打断了她哭泣的氛围，此时更好奇他。


    「你在这里干什么？」江舟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她。


    她像是终于找到了人倾诉，毫无防备的一股脑讲出来：「我哥哥走了，他去好远好远的地方了，他丢下我了……」


    她话里的「走了」自动被江舟归类于那个走了，他想了想不知道能说什么安慰她，如果有的话，他早就安慰自己了吧，憋了许久也只憋出来一句，「别太难过。」


    「我知道，可是我忍不住的会想他，会难过。他说，如果我想他的话可以看月亮，我们都曾看过同一个月亮，我可以把我的想念倾诉给月亮，等到月亮照到他那的时候，月亮会把我的思念带给他。」


    女孩的声音清亮婉转，思念被她说的如此动听。


    江舟看向窗户撒进来的月光，你能带去我对他的愧疚吗？


    「我最好的朋友也走了。」


    女孩惊讶的发出声响，「难怪你也一个人在这了，你也很想他吧。」


    「嗯，很想。」


    「你看！今天的月亮完全出来了，好圆，你快把想对他说的话在心里说出来，他一定会听到的！」


    江舟真就这么做了，很久之后女孩又出声。


    「我得走了，我哥走之前要我好好照顾爸爸妈妈，不然他会难过的。」女孩子敲了敲隔着的铁门，「很晚了，我得回去了，不然我妈会着急的，你也早点回去吧。」


    是啊，他父母也在家等着他回去。还有陆泽，他临走前拜託他一定要照顾好他父母。


    第36章


    连续几天，江舟都在同一个时间点出门，到达那栋废弃的教学楼，上到四楼，重复着用破烂的课桌堵住门，然后席地而坐，等月亮从老旧的窗口升起。


    第二天傍晚江舟从陆泽的墓地出来后，路过很久之前他们喝醉的那次偷狗的地方。


    那左边有一条巷子，里面有只橘猫，以前好几次路过他们都会给它餵吃的，江舟又踏进那条巷子，眼前的猫却是奄奄一息的躺在那，嘴里呜咽着几声叫。


    「你怎么了？」


    江舟蹲下来手指轻抚着它的头，这才发现它肚子上汩汩留着血，他手下一顿，不适感涌上来。


    身后传来几个少年有说有笑的声音，他们看着蹲在小猫旁边的江舟不屑道：「一个畜生有什么好可怜的。」


    江舟偏过头瞥了他们一眼，那几个人手里拿着空笼子，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是你们在虐猫？」他声音里辨不出喜怒，黑口罩黑帽子间是一双隐含怒意的眸子。


    「什么虐猫？我们只是逗它玩玩而已。」


    江舟冷「哼」一声，不想多费口舌，捧着猫就要走。


    那几人见状直接上手来抢，江舟左手一挥把他推开，那人趔趄几步撞到墙上，随即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朦胧间，江舟只听见有人在叫着警察来了，动手的那几个人很快作鸟兽散了。


    巷子口逆着光走进来一个女孩子，她弯下腰轻声问他，「你没事吧。」


    江舟沉默的摇摇头。


    那女孩子看到了他手里的猫，应该是已经没了气息，已经僵了。


    她回头看看路口，快速的解下系在腰间的校服外套包住那只猫抱在怀里，而后右手使力拽住江舟的手臂勐地一拉，拉着他往巷子外面跑去，「快跑吧，我骗他们的，等下他们反应过来又回来了，我们打不过的。」


    「我跑不动了，应该追不上来了」 跑了一会那女孩实在是跑不动了，停下来叉腰大口喘着气，把手里的猫递给他，「你的猫吗？给你。」


    「是流浪猫。」江舟揭开衣服看了眼，猫已经没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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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孩子盯着他思索了会，「你的声音……」


    「你不会是那天在那个废弃教学楼里的那个人吧？」她像是打开了什么记忆开关似的，雀跃的向他确认。


    他也想起来了，黑色口罩下传来肯定的声音，「是你？」


    她还想说什么，却被欢快的手机铃声打断，那头急着问她在哪催促她回去，她匆匆答：「马上，你在路口等我。」


    她在夕阳下，带着少女轻快的嗓子朝他说道：「校服外套是去年高二的了，不用还我了。」


    落日余晖撒在她身上，给她镀了层温柔明媚的光，可能是有些热，她举起手掌对着脸扇了扇风，裸露出来的手臂上有一块刚脱了痂的伤疤。


    她还没走几步，又回过头来，看着他，给了江舟一个堪称灿烂的笑容，「诶！那天后来我又回去了，你留在那里的绳子我先帮你保管啦！」


    她在他的目光里一步步往后退，带着旭日初升的朝气，双手做喇叭状朝他喊：


    「今天老师跟我们讲了余华先生的书，先生说死亡不是失去生命，只是走出了时间。」


    后来，江舟把怀里的猫平静的埋在了一棵槐树下。


    后来，江舟回到了那间教室，在地上捡到了一枚胸牌，上面有着很深的刮痕，那痕迹还很新。


    后来，属于他们三个人的公司解散，员工都被江舟安插进他爸的远东里。


    再后来，将云濯离开了临市，远赴国外。


    最后，时间慢慢的抹去陆泽在大家心里的痕迹。


    江舟作为引子，把封存在罐子里的记忆打开，祁念回想起来了，那个夜凉如水的夜晚，那个沉闷的下午。


    路过巷子的时候被里面的声响吸引，她看了一眼之后迈着步子快速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这几天看的武侠小说太洗脑了，脑子里一整个就是叫嚣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于是那个中二少女咬咬牙，倒回去几步大声叫了几句，「警察来了。」


    朦胧的雾里，祁念回想起来忍不住的发笑。


    大雾散去，她好像找到路了，躺在床上的祁念左手手指尝试着动了动。


    咔哒——


    病房的门被人推开，又被小心翼翼的关上。


    江姜小声的走过来拍了拍江舟的肩膀，「哥，你先回去休息会吧，我守着念念姐就行。」


    「不用，你回去吧，这里有我。」江舟低声拒绝。


    「你都一天一夜没睡了，」江姜见他不动如钟怎么也劝不动，「那你好歹也动一下吧，下去买个早餐吧，万一等下念念姐醒来了饿了呢。」


    江舟看了眼床上祁念苍白的脸色，许是被江姜的话说动，他站起来给祁念掖了掖被子。


    「好。」


    两人的对话不断闯进祁念的耳朵里，她慢慢的睁开眼睛，缓缓眨了几下眼睫，模煳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她看见了江舟出去的背影。


    房间里的光线有些亮，一时不太适应，她闭目养神了会。


    再睁眼，她看着江姜背对着她在找什么东西，动了动有些干涸的嘴唇，「江姜……」


    江姜听到声响立马回过头来，脸上的欣喜若狂怎么也遮不住，「念念姐你醒啦！你不知道我来医院的时候看到你脖子上都是血，吓死了，还好医生说你没什么事。对了，还有我哥，他下去买早餐了，这两天他除了上厕所就没离开过你……」


    祁念看她滔滔不绝的说着，没什么血色的唇轻轻勾起，病弱的娇美人总是惹人心疼。


    「诶诶诶怎么起来了？你还是躺着吧。」江姜看她要坐起来一阵心疼，扒拉着要她躺下。


    祁念抬手阻止她，「没事的，我感觉没什么事，总躺着我背疼。」


    「好吧。」


    「能给我倒杯水吗？」


    江姜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她肯定渴了，看了眼桌上的水壶都是冷水了，「我去给你点热水。」她拎起桌上的小水壶咔嚓关了门。


    祁念无聊的看着四周的环境，很快门又是一响，她看过去一双大长腿先映入眼帘，接着是黑色大衣宽阔的肩膀，最后是她日思夜想过的那张脸。


    只是他看着憔悴潦草许多，脸上的鬍渣全都冒了出来，头髮也不整齐，衣上还有许多褶皱，一点也不像那个龟毛又爱整洁的江舟。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江舟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给了这几天第一个笑容出来，「醒了？」


    祁念坐在床上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该躺下，还是该继续坐着，介入两者之间僵在原地。


    她忽的想起来被那个杀千刀的陆峰劫持前，跟江舟说的那些话，现如今已经知道真相了，她恨不得扒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莫名其妙的吃了几天飞醋，整个人酸的跟在老坛酸菜罈里泡过一样，张嘴就闻到味儿了。都说美女的眼泪是珍珠，那几天她快要掉了一东海的珍珠，能养活不少虾兵蟹将。


    祁念扯被子的手顿住，脑子里活络的百转千回，莫名学着无数霸道厂长爱上我的剧情里，女主失忆的名场面，「你是谁？」


    江舟还挂在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周身都开始阴沉，他放下手里的东西，一步步走到床边，带着试探，「你说什么？」


    被他这么盯着，祁念都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了，她撇过眼逃避他的视线，嘴上心虚的喊着，「哎呀，我的头，我的头有点痛，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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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硬着头皮也要演！


    江舟拽住她的手，「别拍头，医生说你有点脑症盪。」


    「哈？就撞了那么一下就有脑症盪？」


    好傢伙，又自爆了。


    祁念认输般用脑袋在他胸膛上磕了两下，江舟顺势把她的头轻轻按在怀里，「祁小姐，这么久了怎么演技也不见涨？」


    「哪有江先生这只千年狐狸厉害。」


    江舟胸膛颤了颤，发自内心的笑意荡漾开来，「别磕了，不是唬你的，医生说你真的有点脑症盪。」


    祁念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水眸看着他，「怎么鬍子也不刮，都不年轻帅气了。」


    「现在嫌弃我了？晚了。」江舟捧着她的脸，神色温柔，眼底的浓情深的要把人溺进去，「想离开我，门都给你拆了。」


    她跳下去的场面至今还刻在江舟脑海里，令他心有余辜。


    他在密林寻找时额上凸起的青筋，他当时无助的歇斯底里，都比不上此刻拥着怀里的祁念来的满足，像是失而復得的喜悦，有过之而不无及。


    祁念乖乖巧巧的躺在床上，被子被江舟盖的严严实实，她看着江舟搭在床沿上的手，偷偷摸摸从侧边伸出一根手指，勾住他的小拇指，在他手心挠来挠去。


    江舟大手覆住她的小手，握紧塞进被子里，「不许动！」


    「可是我真的睡不着了。」祁念撇撇嘴，「你凑过来一点。」


    江舟看她一眼，无奈的凑过去。


    「再过来点。」


    不够。


    「还要再过来点。」


    「过来干什……」


    祁念在他唇上映了一吻，柔软的唇瓣勾起了他的心神。


    他回过神来，不由分说的贴上去加深这个吻，索取着她唇齿间的香甜……病房里不时传来嘤咛声。


    「咳咳……」伴随着敲门声，突兀的响起。


    祁念一把推开他，把被子拉上盖住头顶。


    一群医生护士从门边进来，其中打头阵的一名中年男医生开口：「咳咳，这个……江先生，还是控制一下哈，病人近期不宜做剧烈运动。我也是你们小年轻过来的，不要这么心浮气躁嘛，门也没关，影响不好哈。」


    话音刚落，后面跟着的几个护士医生偷摸着笑。


    江舟坐在椅子上尴尬的轼了轼鼻尖。


    第37章


    「张医生您看看。」一名护士取下床尾的病歷单递给刚才说话的医生。


    张医生抬了抬鼻樑上的眼镜，觑着眼睛看了几眼，「拍的片子我也看过了，轻微脑震盪没什么很大的问题哈，身体还是比较虚弱的，先留院观察几天。回去之后还得修养一段时间，脖子上的伤每天都要消毒上药。」


    「好的。」


    祁念悄悄掀开一点被子，正好入眼就是江舟稜角分明的侧脸，他正凝神仔细听着医生的吩咐，不时询问一下注意事项。


    心里莫名的暖意化开，她的月亮奔她而来了。


    「好看吗？」


    江舟目送查房医生出去后，转过头就看见她晶亮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好看。」祁念毫无防备脱口而出，而后回过神来低声嘟囔了句，「美色误人。」


    江舟勾唇沉声笑笑，递过去放在柜子上的水壶，「多喝点水。」


    祁念拿着杯子仔细端详了会，「这不是江姜早上拿出去的杯子吗？她人怎么一直没回来？」


    「我让她回去带几件换洗的衣服给我。」


    「你要住这里？」


    「怎么？不可以？」江舟挑眉细看她，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比起往日神采飞扬的她瘦弱了不少，刚才搂着在他怀里就这么小小的一只。


    他接过她手里的水杯，垂下眼帘又补了一句，「我留在这里照顾你。」


    祁念长嘆一声，瞥到他的手，上面斑驳着血痕还未处理，应该是被密林里荆棘灌木所伤，「我已经没事了，真的。你整天整天不睡觉，不会是想躺下来要我照顾你吧？」


    接着又严肃的警告他，「你可别痴心妄想啊，你现在鬍子拉渣，不修边幅，美色诱惑没有用的啊。」


    江舟拉凳子准备坐下的手一顿，眼底的乌青与疲惫渐渐有了感觉，他知道祁念是故意这么说，想用言语激他回去，小姑娘总是喜欢玩文字游戏。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貌似真的有些看不过去了，大衣下面的衣服裤子还是那天的没换，脏的脏破的破，才惊觉他竟然顶着这副行头在医院里晃荡了两天。


    「那我回去换身衣服，」他终于松了松口，「下午就过来。早上我让家里的阿姨煲了汤做饭给你带过来，等下记得吃。」


    祁念诧异的「啊」了声，「不太好吧，医院里有患者餐的。」


    江舟食指在她额上轻轻用力，点了点她的头，祁念被这力道推得往后仰了两下捂住前额。


    随后听到江舟低沉的嗓音，「脑子真摔傻了？你是我女朋友，有什么不好的？」


    「好吧。」祁念使了使力推推他腹部，「你快走吧，快去快去。」


    见他出去后，祁念侧身环视了下四周，目光落在床头柜上屏幕碎了的手机上，旁边还有一只新手机。


    祁念拿起来按亮，里面什么也没有，她瞭然，应该是江舟让人买来的。


    她也不客气，把旧手机的数据全部导进新手机里，拿在手里把玩了下，设计颜色都偏女性，「眼光不错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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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适应了一下，打开上网沖冲浪，门外却突然传来声响。


    ——咚咚。


    「请进。」


    祁念放下手机看向门外来人，手里拎着个布制的精緻小袋子，身上穿着一身针织连衣裙搭外套大衣，大衣上别了一颗胸针，都是素色的，款式简洁大方。


    这衣服穿在她身上与她举手投足间的优雅相得益彰，约莫四十来岁，眼角虽有些皱纹，但不难看出年轻时定是个古典美人。


    她进来后关上门打量了下坐在床上的祁念，笑的眯起眼睛，和善礼貌的询问，不失分寸，「是叫念念吧？」


    难道……是江舟说的他家的阿姨？现在阿姨也卷的这么厉害了么？


    祁念脸上也漾开了个笑，眉眼弯成一抹新月，柔声回答她，「是的。麻烦阿姨了，本来我说吃医院里的就可以了，江舟还让您做饭过来，太麻烦您了。」


    「不麻烦，医院里的哪有家里的好，我叫姜慈，你呀，叫我姜姨就好了。」姜慈把手里的东西搁在地上。


    祁念见状出声指了指旁边的椅子，招唿她坐下。


    姜慈坐下来仔细的端详了会她，看着她削尖的小脸，还有脖子上包着的纱布心疼道：「这小脸怎么这么苍白，很痛吧？」


    「啊……」祁念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干笑两声，「现在不怎么痛了的。」


    「这个挨千刀的，好好的绑架我们小姑娘做什么，看这脖子上这头上，姜姨以后每天给你带好吃的过来，咱们吃的有营养，白白胖胖的啊。」


    说出了祁念的心声，那个杜峰真的是个挨千刀的。


    「谢谢姜姨，姜姨在江舟家里工作很久了吗？」


    「啊……是呀，少说也有几十年了。」


    「几十年？」祁念后背靠在枕头上瞪大了清亮的眸子，「那岂不是看着江舟长大的？」


    姜慈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笑了声，「他呀，小时候最爱哭了，稍有不合心意就哭啊闹啊摔东西，有一次啊，我就因为走快了他几步，他一下就坐地上怎么都不肯起来……」


    祁念「噗哧」笑了声，实在是忍俊不禁，谁能想到在公司叱咤风云的他，小时候竟然是个爱哭的小气鬼。


    「唉呀！」姜慈拍了下脑袋，「你看我这记性，光顾着说话了，阿姨把饭菜给你拿出来。」


    她把床尾的小桌子滑上来，把搁在地上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摆在祁念面前，都是些比较清淡的菜，还有一盅乌鸡汤。


    祁念许久没吃上饭了，只在昏睡的时候打了点营养液，此刻倒真有些饿，她吞了吞口水，「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阿姨。」


    姜慈就在一旁看着她让她多吃点，时不时微笑着点点头。


    饭吃了一半，喝了几口汤，她实在吃不下了，停下手里的筷子。


    待姜慈把东西收拾好了之后，祁念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犹豫的开口，「阿姨，能扶我去一下卫生间吗？」 她掀开被子裸露出来的右脚踝肿的老大。


    姜慈目光被吸引住心底一惊，她病号服的裤腿稍微撸的上去了些，肿起来的四周都是淤青，「你妈妈知道吗？」


    缓缓移着腿的动作一僵，随即她解释道：「没有呢，没敢告诉她，就说我有事去国外出差一段时间。」


    姜慈扶住她，低下眼帘悄悄红了眼眶，有些许皱纹的眼角眨了眨。


    刚一踩到地上，头晕目眩的感觉就往上袭来，祁念借着姜慈的力站定，稳了稳心神，深唿了口气开始慢慢挪动。


    好不容易解决了之后，姜慈看她开门立马就迎了上去扶住她。


    祁念正准备开口，话却被推开门的江舟打断，噎在嘴边。


    他已经换了身衣服，看得出来是精心收拾过了的，嘴边的鬍渣也剃的一干二净，风度翩翩。


    江舟却朝这边突兀的叫了声，「妈，你怎么来了？」


    妈？？谁是他妈？？


    这里除了她也就……


    祁念看了眼右边扶住自己的人，眩晕的感觉又涌了上来，甚至比刚才更甚，她左手撑住墙壁，嘴上不自觉的重复出心底的疑问，「妈？」


    姜慈眉开眼笑，顺势应了声，「诶。」


    「我感觉头有点晕。」祁念颤颤巍巍的伸手扶了扶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所以她刚才是在他妈面前口无遮拦的嘲笑他了？还在他妈面前饿死鬼投胎一样风捲残云的吃了顿饭？


    脸已经丢到太平洋了，现在紧张应该为时已晚了吧？


    江舟长腿大迈几步，迅速的走到她身边，一把把她拦腰抱起，掂了掂，才短短两天而已，就瘦了不少，胸口像是被人沉闷的打了一拳。


    他轻轻把她放在床上，撩起裤腿看了看肿势，「等下给你敷药。」


    祁念着实觉得现在自己有些尴尬，加之应该是脑震盪的原因，下地走了一圈之后头有些晕的厉害。


    姜慈看她说不出话的样子，以为她是身上的伤疼的厉害，主动上前，温和的出声，「那念念你先好好休息着，阿姨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哈。」


    「谢……谢谢阿姨。」


    姜慈给她掖了掖被角，拿起地上的袋子往外走，没走几步，转过头来对江舟说了句：「你出来一下，妈妈有事跟你说。」


    江舟出来轻声带上门，跟在姜慈后面来到走廊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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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杜峰呢？」


    江舟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平淡无波的答道：「这个案子到时候会和5年前，陆泽的那桩案子合併一起审。」


    「那就好，这件事也总算是有个结局了，也能给陆泽一个交代了。」姜慈放下心来。


    「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我都不会让他好过的。」


    江舟眼神狠厉，盯着雪白墙壁上的一点污迹不松。


    「这个女孩子，我看着人很不错，爱笑，有礼貌，谈吐得宜，处事大方。她这也算是因为你受了这身伤。」


    姜慈仔细瞧着他试探着问，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妈，」提到祁念，江舟眼底万般柔情涌上心头，他正色凝神严肃的看着姜慈，「我想娶她。」


    第38章


    江舟这话一出，姜慈先是诧异了一瞬，而后很快又恢復如常，想想也瞭然，她的好儿子从进门那刻看了她一眼之后，眼睛就黏在人家小姑娘身上没挪开过。


    「你想娶，人家小姑娘就嫁吗？」


    「……」


    江舟看着自己亲妈嫌弃的觑了他一眼，摇摇头，「跟你爸一个德行。」


    得了，原来是在家生闷气了，出来找他撒撒气来了。


    话音刚落，江父的电话就穷追不捨打到了江舟这。


    「江舟，你妈妈去你那了吗？」


    江舟看着姜慈在一旁使眼色，无奈的睁眼说瞎话：「没在……」


    姜慈在一旁听的甚是满意，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挑眉拍拍他肩膀，「妈妈找你那些阿姨们打麻将去了，你自己好好努努力。」


    对于江舟说的那句话，她并没有当做随便说说的儿戏话，她一直都知道，她儿子是个极其有主见的人，对于他的事姜慈从来不会过分干涉，也知道他有自己的分寸。


    他有了喜欢的人她很高兴，说起来她也应该好好感谢祁念，感谢她从雪虐风饕的冰窟里给她引以为傲的儿子递了一双温暖的手。


    姜慈前脚刚走，江舟后一秒就拿起手机解锁点开江父的对话框：


    ——梅姨家打麻将，速去。


    是姜慈看了都要说一声好狗的程度。


    祁念正躺在床上刷购物网站，想给新手机买个手机套，顺便转移注意力缓解下疼痛。


    听见江舟开门进来的声，她撩一下眼皮，又继续刷着屏幕，没吭声。


    倒是江舟站在床边瞟了一眼，「手机弄好了？给我也买一个。」


    「买一个什么？」祁念注意力完全在手机上，花样太多，挑迷了眼，顺着他的话就问。


    「你买什么我就买什么。」


    「我？我买手机套啊，你也买？」


    江舟点点头。


    「你手机什么型号？我看看。」


    祁念脖子不能大幅度动作，只好面上挑眉示意他拿出来看看。


    他从容的在口袋里拿出来递过去她眼前。


    祁念正准备去接的手，闪电般快速缩回来，她把自己手里的手机翻来覆去的端详了片刻，随即尽量克制了下自己的面部表情，不至于牵扯到脖子。


    她像一株向日葵，朝着朗日绽开了笑意，「原来是……情侣款啊。」


    面对她的调侃，江舟只觉可爱，他亲昵的捏捏她下巴，「怎么？不敢用情侣款？」


    祁念刚想藉机笑他一番，江总谈起恋爱也喜欢玩这一套。却突然想起来刚才的事，她往他身后偷瞧一眼，门是紧闭的。


    嗓音骤然直线降低，「你妈妈回去了？」


    江舟不明所以，在她殷切的目光下点了点头，手上忙着弄各种药瓶子，「嗯。怎么了？」


    「阿姨她刚才……出去跟你说什么了呀？」


    江舟这才明白，原来是小姑娘又要来套他话了。


    他停下手里的东西，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你觉得她会说什么？」


    祁念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在她面前变精了，这话是套不出来了，干脆破罐子破摔。


    「完蛋。她肯定对我没好印象了，我话多，事又多，第一次见面还让她来照顾我。」


    江舟看她恹恹下来的表情，像极了战斗还未打响就鸣惊收兵了的小士兵。


    「你就这么在乎她对你的看法？」


    「什么叫我就这么在乎？」祁念低下头，也不想看他，有些苍白的唇慢慢悠悠轻启，说出的话又极具重量，「因为她是你妈妈啊。」


    我这么在乎，因为她是你妈妈啊……


    江舟心中一片皎洁。


    「你只需要做你自己，仅此而已，就足够好了。」


    他的话引的祁念垂下的头又重新抬起来，眼里闪烁着星星，水润又足够清亮。


    接着，耳边又听见他深沉的嗓音继续传来，「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有多八面玲珑，场面话说的有多好，也不是喜欢你有多懂事，多不会麻烦人。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你所有的优点缺点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绝对的，相反我喜欢你依赖我，喜欢你麻烦我，喜欢你所有不是优点的缺点。」


    这是祁念第一次听他这么郑重的在她面前说喜欢她，声声入耳。他的话一句一句落在她心里，像是很久以前玩过的俄罗斯方块那样，每句话都落在它该落的地方，唇齿吻合，严丝合缝。


    「我……」


    江舟打断她：


    「更不用担心我家人的看法，跟你在一起的人是我，不是别的旁观者。我喜欢你，他们作为我的家人同样会喜欢你，我想作为你身后支撑你强有力的后盾，而不是让你畏首畏尾瞻前顾后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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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舟条理清晰，语速不急不缓，认真凝重的跟她解释。


    明明每个字看起来都那么普通，可它被江舟组合在一起，用深沉的声线说出来，她只觉得好心动。


    比起许多他在她眼里发光的时刻，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曾以为是兵荒马乱的暗恋，其实是他明目张胆的偏爱。


    说到旁人，江舟想起来那天晚上，「在远东顶层，你是不是听到我跟蒋云濯说的话了？」


    他一提祁念便想了起来，当时的场面依旧清晰。


    「嗯，那天我在我们走过的那条江边，坐了好久好久。」


    祁念没说之前，他心底就大抵有了答案，虽说江舟没看过什么狗血电视剧，却也不得不感嘆有时候巧合这种东西，真的是让人抓心挠肺。


    「听到哪里？」


    「听到他说你不喜欢我。」祁念愤愤不平的把旧手机甩到床头柜上，「你居然还说是？？」


    其实这个问题在她被挟持的那天就不攻自破了，刀架在她脖子上的时候，江舟眼里的紧张与担忧凝上了他的眉峰，重的像终年不化的雪川。


    以及密林底下他一身的狼狈不堪与后来滴在她脸上温热的眼泪，她看到了他眼底汹涌的情绪，这样的他真的不喜欢她吗？祁念不相信。


    「那我猜你肯定只听到了一半。」


    这次换祁念靠坐在床头，好整以暇的瞧着他，「说说看？」


    江舟倾身上前在她腰后多垫了几个枕头，好让她靠的更舒服些。


    「不是喜欢，是爱意，与日俱增。」


    「那你是从我18岁就喜欢我了？」这点她倒是挺好奇的，那时他们满打满算也不过两面之缘。


    江舟摇头背靠在身后的椅子上，低醇的嗓音讲诉着他当时的心境，「不是。你的话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了我支撑的力量，在那段暗流涌动的岁月里反覆给我力量。那时候也并没有想过在我28岁这一年会再次遇到你，避无可避。」


    霸道总裁在线闢谣。


    天上半明半暗的云缓缓翻腾，落在湛蓝的苍芎之上，可能它也坠入爱河了吧。


    身上的伤得益于江舟一整个星期每天准时准点给她擦药换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因祁念说待在病房里不透气，人都要闷出霉来了，在病房里天天哀嚎。


    有一天下班后，江舟给她拿来了一样东西，她以为是什么解闷的玩意，直到他从背后推出来一辆轮椅，还是当初在远东的那辆，祁念看了直唿好傢伙！这算不算直跳预言家？


    当晚江舟就推她出去在住院部楼下熘达了一圈，江舟不在的时候她自己坐在轮椅上东摇西晃，前进后退，就差原地来几句rap。


    这天早上祁念睡的正香，江舟站在床边叫她的名字，她负气拉上被子罩住头，嘴上不耐烦的声音从被子底下传来，嘟嘟囔囔的埋怨，「干嘛啊，才几点。」


    她有起床气江舟一清二楚，柔声坐在床边解释，「先起来换药，今天我不一定能准时回来。」


    「我都好的差不多了，不准时上也行的。」


    别的事江舟都依着她，唯独这件事情上他一向强硬古板。


    见祁念还是埋在被子里分毫不动，他伸手连人带被子捞起来，按在怀里，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起药膏，手上轻柔的点涂。


    「好了，肩膀上。」


    祁念眯着眼睛解开条纹病号服几颗扣子褪下一半，漏出圆润的肩头与半背，趴在他腿上。


    清凉的药膏涂在背上凉丝丝的，渐进渐缓，她明显的感觉到了不对劲，身下有东西抵着她，她想起身却被江舟按住。


    沙哑磁性的嗓音从上方传来，「别动，还没好。」


    祁念清晰感受到背上的手不停游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涂药膏还是在做什么别的。


    「还没好吗？」过了一会她又问。


    「好了。」


    祁念刚坐起身就被身前的人搂住细腰，避开了背上刚涂了药的地方，不由分说的堵住她想出声的唇。


    来势汹汹又温柔缠绵，一寸一寸进驻她的领地。


    医院的床有些狭小，空间里分布的暧昧氛围更甚，雪白的床单与她的肌肤相得益彰。


    一吻完毕，祁念唇上染了些水色从内而外透着嫣红，更引人採撷。


    江舟伸出修长的手指蒙住她水光潋滟的眸子，静坐几秒，极力克制了会，在她颊上轻落一吻。


    充斥着慾念的嗓音低沉轻诉，「不够时间了，今天有很重要的事，你再睡会。」


    第39章


    中午，祁念吃完午饭后扶着床尾慢踱消食，腿上的肿胀已经消下去了，只是还有些青紫，虽然不能跑跳，龟速移动还是没有问题的。


    她把窗帘拉至全开，阳光透过窗户形成一道光束打进来，正盯着这光束出神。


    ——「咚咚。」


    敲门声传来。


    祁念侧头看向门边，门正中的玻璃映出一张漂亮的脸，「请进。」


    她怎么会来这？祁念思来想去也只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从陈柏那得知的。


    外面的人踩着高跟鞋进来，手里还提着一篮水果，「祁小姐。」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道理祁念还是懂的，况且她俩也没什么仇，她弯起唇笑了笑，「徐小姐，好久不见。」


    「我听陈柏说了些这几天的事，正好今天有空就来看看你。」徐若雪把手上拎着的东西放到柜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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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小姐太客气了。」祁念看她没有要走的意思，指着边上的椅子，「坐会儿？」


    似乎这句话正合她意，她微微轻笑，「我们出去走走？想跟你聊聊。」


    祁念倒是没料想到徐若雪会想跟她聊。


    她拉了拉裤腿上去，报以歉意，「我没办法一直走。」


    最后，两人一前一后，祁念在前坐着轮椅，徐若雪在后推着她，气氛诡异中又透着莫名的和谐。


    「其实很久之前我就一直在想，江舟到底会喜欢一个什么样的人。」说完这句，徐若雪似乎是觉得不妥，又赶忙插一句解释，「你别误会，我不是想干什么，只是想好好的体面的告别过去。」


    祁念没有生气也没有慌乱，只是冷静平淡的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那时候我还只是公司里的一个刚毕业实习的小员工，负责我的人那时候正要离职，她也不怎么教我，在跟远东对接的时候出了差错。出了会议室之后项目领导当着全公司的面，骂我骂的狗血淋头。他从会议室里出来，只说了句，『没什么大事，下次注意就行了。』那时候他就好像救世主一样，轻轻一句话，就让我保住了这份工作，只有我知道这份实习工作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徐若雪把祁念推到一处阴凉的地方停下，她自己在旁边长椅上坐下，两人目光都出奇一致的看着不远处的小棕树。


    只听她继续说：「那天下班后我动也不敢动，直到公司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我才敢趴在桌上哭一会。没有想到他跟老闆从下面上来，他给我递了一张纸，告诉我没有人永远不犯错，哭只是短暂的发泄，该做的是弥补与向前看。从那以后我努力向上爬，努力做到最好，努力希望可以向他靠近一点点。」


    徐若雪说着说着却笑了，「那天在庄园宴会上，你不知道我有多嫉妒你，你们一起出现的时候旁的所有都黯然失色，你可以明目张胆的站在他身边。」她无奈，「从你在笑，他侧头看向你的那刻，我大概就知道这场只有我一个人的兵荒马乱要结束了。」


    祁念侧过头看向徐若雪，微风拂过她的发梢，她眨了眨眼睛，由衷的说了句，「你也会与遇到属于你的月亮。」


    「你生我的气吗？」


    祁念白皙清透的脸上稍显疑惑，「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之前我不知道你们已经在一起了，我去找过江舟。」


    「嗯？你是说在超市那一次？」


    「你知道？」她瞬间明白，看来是江舟说过了，「你知道他怎么拒绝我的吗？」


    祁念看着她，愿闻其详。


    「他跟我说，他找到了照亮他的月亮，只做她一个人的月亮湾。他看我的眼神清冷分明，拒绝的丝毫不拖泥带水。那刻我反而不是那么难过了，有一种解脱了的感觉。」她心底那个自卑又懦弱的小人彻底放下了。


    天上的云层短暂的遮住了阳光，祁念扶着轮椅站起来，坐久了也不是那么舒服。


    徐若雪也站起来，她看了眼时间，「是在陈柏那听说了一点你们的事，正好过来看你就跟你聊一聊，希望那天的事不会给你造成困扰。」


    祁念眯起眼睛笑了笑，没有说话，江舟给了她满满当当足够的爱意，让她不再草木皆兵。


    「我说，这个陈柏怎么什么都跟你说？」祁念学着平时的江舟双手环胸，戏嚯的看着她，「他到底是江舟的总监还是你的总监啊？」


    「啊？你是说……」徐若雪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那个意思。


    祁念看着她不可置信的神色，不肯再透露半分，以过来人的口吻，故作深沉的说了句，「我没说什么，你自己感受感受吧。」


    徐若雪下午还得回公司，两人说完没多久之后，又把祁念推回了病房。祁念倒是挺无奈的，明明还是个祖国的大好青年，整天被人推来推去过上了退休坐吃等死的生活。


    临走前，徐若雪看着她突然感嘆了句，「跟你做朋友应该很有意思。」


    祁念看手机的眼皮撩起来，先是漠不关心的回了句，「想跟我做朋友的人可不止一星半点，不过……」


    「美女要跟我做朋友，我怎么可以拒绝呢？」而后给了她一个贊同的眼神。


    徐若雪看着她小滑头的模样，红唇勾起轻笑点点头，「那你好好休养，我先回公司了。」


    祁念又在病房无聊的呆了一个下午，吃完晚饭左等右等也还没等到江舟推门进来，她有些担心，平时江舟总是一下班就赶过来，毕竟今天是杜峰案审判的日子。


    当初他跟方程一起谋划要杀了江舟，为此方程事前还特地给他打了一笔钱，这些事在方程被捕后供认不讳，方程与他非亲非故，自然不会替他隐瞒脱罪。


    祁念站起来撑着下午拿来的拐杖就往下走，她留了个心眼，往暗处去看，果然看见江舟坐在住院部楼下背面的长椅上。


    他随意的靠在上面仰着头，双手打开搭在椅背上，半明半昧的角落里，他一身清冷。


    「怎么不上去？」


    江舟闭着的瞳孔缓缓打开，面上无甚表情的他，慢慢开口，「已经结束了，我等了整整五年零二十六天。」


    祁念放下拐杖坐到他身边，牵住他搭在长椅上的手，十指紧扣，「那跟月亮说说你想对他说的话吧。」


    她陪他静静的看着那夜空，今晚又是一轮满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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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良久，祁念打了个喷嚏，江舟这才注意到她穿的单薄。


    他凝着眉，利落的脱下身上的西服外套披在祁念身上，还拢了拢紧，语气里也少不了责怪，「怎么下来衣服不穿，袜子也不穿？你看看现在多少度？」


    自从她住院以来，江舟没少唠叨，奇怪的是，他唠叨的虽然每件事都差不多，说出来的话却从来不重复，不愧是个文化人。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心思流转间，一个走神江舟就把她揽腰抱了起来，突然间的天旋地转她赶紧上手搂住他脖子。


    「按你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


    祁念傲娇的睨了他一眼，「嗯哼。」


    晚上江舟把她搂在怀里，祁念殷切的表现了一番她想要出院的想法。


    江舟难得的没有反驳她，而是不轻不重的「嗯」了声。


    「你同意啦？」


    「嗯，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医生说可以出院了。」


    天天呆在医院里，外面的美好生活一去不復返，她最爱的垃圾食品，许久没喝过的奶茶，酒，江舟通通一概不许。


    回去了她得先去附近超市扫荡一圈，好好回味一下薯片的味道。


    「安分睡觉，别乱动。」江舟闭眼下巴放在她头顶，按住她的背，搂的更紧些。


    第二天，祁念难得的起的早，嘴里哼着轻快的调子，收收捡捡。


    江舟办完出院手续后来接她，一出医院门，她就长舒了口气，「感觉像是得到了新生。」


    自从那天祁念跳下去，昏迷期间江舟都没怎么敢碰过车，心惊肉跳的感觉实在是难挨，手不自觉的发颤握不住方向盘，更是直接把当时开的那辆车给收进车库最里，换了辆深黑色的。


    祁念看车子停在蓝景云庭，不由的侧头看他，「怎么停在你家了？」


    江舟并无波澜挑眉看她一眼，手上解着她的安全带，「这也可以是你家。」


    江舟完全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来都来了，看样子他是不会送她回去的，祁念倒没什么所谓。


    打开门后她才发现，或许可能大概也许是早有预谋了？


    拖鞋，杯子等等都换成了一对一对的。


    江舟拖着她的行李进到衣帽间，一一整理摆放整齐，招手示意她进来。


    她这才看见，衣帽间里一大半都是女生的衣服，最合适不过的倒不如说，这是她的衣服，其中多数都是她经常穿的品牌系列，还有一些是正当红的品牌。


    没有哪个女生不喜欢新衣服的，祁念自然也开始沦陷，随口问了句：「你怎么知道我穿什么码数的？」


    「这不是显而易见么？」江舟举起自己的右手，扬了扬，「一寸一寸量出来的，清楚的不能再清楚。」


    祁念突然想到什么，脸蹭的一红，暗骂了句：「老色批。」


    第40章


    在医院里穿的都是病号服，祁念也没带什么衣服，仅有的一两套被江舟收好挂上去，左边紧挨着的是他一丝不苟的衬衫与西服。


    她在背后看着他忙碌着的背影，一时不禁感嘆，「你真贤惠。」


    江舟拿着衣架的手一愣，贤惠？


    「这个家总得有一个贤惠的。」


    「豁，」祁念凑上去坐在中间衣柜的隔板上，挡住他，「你这是说我不贤惠咯。」


    「我来贤惠就行了。」江舟双手撑着她的腋下，两只手用力把她从隔板上拎小鸡仔似的拎下来，放到背后继续整理柜子。


    一拳打在棉花上，江舟总是不给她无理取闹的机会，索性她干脆跑到客厅自娱自乐。


    原本极简风的客厅添了许多小玩意，亚麻灰的沙发上还多了几个粉嫩的娃娃。


    江舟出来打开冰箱门翻了翻，「我去买菜，想吃什么？」


    「都行。」


    「吃鱼？」


    「不太想吃。」


    「炖骨头汤？」


    「有点油腻。」


    「那你想吃什么？」


    祁念放下手里的手机，从沙发上下来笈着拖鞋去开电视机，思考瞬间，「呃……都可以吧。」


    「……」


    见江舟不说话了，祁念回过头看他沉默的从冰箱里拿出一个熟悉的盒子，是超市里那家小蛋糕。


    她自然的伸手去接，江舟却没递给她，而是转头扔进了垃圾桶里。


    祁念看着伸出去空空如也的手掌。


    不是吧，这也生气？


    江舟看她突然伸出手的动作，恍惚了会又恹恹的收回去，以为她想吃，「等下出去给你买，这个放太久不能吃了。」


    「啊？太可惜了，还是抹茶味的。」她看着垃圾桶惋惜了一番，随即又亮起星星眼，「我要那款白色雏菊花的新品，上次我本来买了想和你一起吃的，后来给你的秘书小妹妹了。」


    「什么叫我的秘书小妹妹？」


    「不是么？难道还是我的？」


    江舟套了件外套，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语气里透着无奈，「男秘书也有，难不成我要叫他秘书小弟弟？」


    祁念自动脑补了一下那个场面，尽力控制了下面部表情。


    「别整天看那些有的没的，什么霸道厂长的契约情人，腹黑东厂厂公的暧昧小娇妻。」


    嗯？怎么有股莫名的熟悉感？


    「你翻我手机！」什么都能忍，翻手机绝对不能忍，祁念瞬间炸毛，踩在沙发上叉腰与他平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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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秦半夏打电话问你看没看完，你躺在床上昏迷我总不能把你摇醒，让你接完了之后继续昏？」江舟整理袖口的手一顿，修长的手指捏着袖口精緻的扣子，给了她一个诚挚的建议，「不如……你考虑考虑来远东当我的专属秘书？」


    他饶有兴趣的盯着她，「24小时贴身的那种，体验一下书里的剧情？」


    还说他没看，书里正经内容没有几个，不正经倒是让人脸红心跳。


    祁念「嘁」了声，「白日做梦，谁要做你秘书了？」


    江舟逗完之后又乐呵呵的开始给她这只炸了毛的猫咪顺毛，「有没有要买的，回来给你带。」


    「什么都可以？」正好她馋了几天的嘴终于可以解放了。


    江舟不置可否，「说来听听。」


    「我要……虾条、薯片、鱿鱼酥、蔬菜圈、爆米花、辣条、牛肉干、牛肉脯、猪肉粒、鱼片、花生、瓜子、开心果、核桃仁、杏仁、榛子、还有冰激凌……」


    祁念不亦乐乎，越说越开心，仿佛东西已经到了嘴边，就差她张张嘴就能吃下去了。


    她说的越多，江舟脸黑的越快，看他脸色一点一点沉下去，「怎么了？你说要给我买的，果然又是骗人的。」


    「不能少吃点垃圾食品吗？」江舟深吸一口气，捂了捂胸口。


    「唉，我知道了，难怪说男人轻易得到了就不珍惜了，这才说到哪，就不给买了。」祁念坐在面前眉眼低下来，长嘆好几声。


    江舟挪动几步，手搭上去扶住她肩膀，长舒一口气，奉劝自己要冷静，「我哪天要是得了心梗，这里面你功不可没。」


    祁念伸长身子，看着门被关上，计谋得逞的笑意涌上来，嘴里哼着调子优哉游哉。


    电视上播着的法治栏目正在讲述一桩，追踪多年的兇案。


    祁念按了按换了个台，起身笈着拖鞋轻轻推开了书房的门。


    印象中的书香味不太浓了，她来到靠窗的架子前，原本蓝色盒子里的东西已经不见了。


    她试着拉开书桌的抽屉，在第一个抽屉里看见那个透明盒子静静躺在里面。


    祁念打开它，手心里它就静静躺着，很久前的那天晚上她折返回去就是为了找它，后来看见了江舟留在那里的绳子。


    她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若雪？」


    电话那头接通，「祁念，怎么了？」


    「你今天有空吗？」


    「今天……」听筒里传来纸张翻动的声响，「有空，这两天都有空，怎么了？」


    「想让你帮我个忙。」


    那头等了半天没有下文，催着她，「怎么突然这么吞吞吐吐的？」


    「能不能帮我去荣市找一个人？我不太方便过去。」


    「可以啊，」徐若雪爽快答应，「地址是哪？」


    「我把地址发你手机上。」


    祁念刚把地址给徐若雪发过去，就听见门口隐隐约约传来声响，她退出书房把门带上。


    门口江舟正好进来，在玄关处脱鞋。


    「怎么这么快？」她偏头瞧过去，被他手里的东西吸引，看着那一大袋零食眉眼舒展，「不是说不买？」


    江舟看她得意的小脸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我不买你今晚睡得着吗？」


    祁念打开袋子在里面翻到一盒冰激凌，迫不及待的拆开一只。


    就知道不能指望她，江舟把袋子里的东西一一叠到柜子里，「冰激凌一天只能吃一只。」


    哈？这说的是人话吗？只给看不给吃。


    「蛋糕吃完午饭再吃。」江舟递过去她心心念念的小蛋糕，正是她指明要的新款。


    祁念没想到的是江舟会做饭，而且看起来还做的不错，她以为他顶多是会亲自打电话告诉餐厅，一周不重样，准时送到蓝景云庭xxx。


    江舟看她坐在对面唇红齿白，嘴里咬着深黑色的筷子。


    「不吃？」


    祁念回神，徐徐伸出筷子，犹豫的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进嘴里，意外的还挺好吃。


    「好吃，原来你也会做饭啊。」她又夹了一块，放进江舟碗里，「辛苦江大厨，嘿嘿，快吃。」


    「生气骂人的时候叫我江总裁，有求于我的时候叫我舟哥，现在更好了，以后想吃饭就直接叫江大厨了。」


    江舟咬了一口她夹过来的排骨，嗯，的确挺好吃。


    「嘿嘿~哪敢嘛，再说了，你平常凶我的时候不也叫我祁念吗？床上就叫人家念念长念念短的，穿上裤子就冷漠无情。」


    祁念直接把阴阳怪气拉满值，江舟一时无言。


    眼前的盘子里慢慢只剩下一些配菜，祁念放下筷子打了个饱嗝，「这是我这几天吃的最多的一餐了。」


    江舟抬眼看她吃饱喝足正对着屏幕在打字，他也顺势拿起右手边放在大理石餐桌上的手机，给陈柏发过去一条消息：


    ——效果不错，年底加薪。


    而这上一条陈柏发的是：


    ——俗话说的好，抓住一个女人的心先得抓住她的胃。


    祁念手肘撑在餐桌上，确保江舟看不到她手机屏幕后，才点开徐若雪的对话框。


    徐若雪：已经在路上，快到了。


    祁念给她回了个「ok」。


    本以为很快就能收到消息，结果一直等到了晚上。江舟洗完澡出来，头髮上还滴着水，浴袍微微敞开，若隐若现的能看到浴袍下的腹肌，上面带着几颗水珠，走动时那水珠慢慢滑进浴袍里，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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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舟递过去一条白色毛巾，「帮我擦下头髮。」


    祁念正盘腿坐在沙发上，顺手就接过毛巾往他头上擦，深黑色的头髮被毛巾吸干慢慢转为自然黑。


    ——叮咚一声。


    祁念手机提示有消息进来,她抬起未关屏幕的手机扫了一眼，大致看清楚了消息内容。


    江舟见她手里的动作突然停下来，仰面去看，却不料祁念余光察觉到他的目光，极快的往后一撤。


    「怎么了？」


    「咳咳」她掩饰的干咳两声，说了句，「没、没什么。我要去打个电话，你自己擦一下吧。」


    随后在江舟诧异的目光里走到外面阳台，还顺手拉上了玻璃门。


    她拿出手机仔细的看了眼徐若雪的消息，大致内容是说，人已经找到了，但是事情文字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要她有空的时候电话聊。


    手机嘟嘟两声后，被人接起。徐若雪那头很安静，祁念先问了声她有没有回来临市。


    「我已经回来了，刚到家。」接着徐若雪清清嗓子继续说道：「你给我的那个地址是临市一个挺偏僻的小镇上的卫生所。不过没听说什么一个叫杜峰的人，卫生所里倒是有一个得了肿瘤的失明老奶奶，她说她有一个孙子叫小风。」


    小风？祁念思考了瞬，这个小风应该就是杜峰了，在外逃亡不用自己本名实属正常。


    「那这个老奶奶有没有说他孙子的情况？」


    「那个卫生所里除了一个医生就只有这一个老奶了，我估计她应该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我在那陪了她一下午，她自己说的跟镇上谈论的我大致都了解了下。那个小风并不是她亲孙子，是几年前才来到这的，这奶奶住在几里开外的山里，有一天出早门赶集在门口发现他倒在地上，老奶奶看他没地方去，就让他住在她家，刚开始从来不跟人说话，后来慢慢的才开口有时说几句。他说他出生的时候母亲去世了，他爸也不管他成天喝酒，酒劲上来了拿起皮带就是一顿抽，后来有一天被人发现倒在池子里，家里只剩一个奶奶了，奶奶靠捡瓶子把他拉扯大，所幸他脑子聪明，年年读书都拿第一，可奶奶却也在小学毕业的那年得了脑梗离开他了，从此再也没人护着他，镇上的人都侮辱他欺负他、骂他是个孤儿，后来他就离开镇子开始四处流浪。」


    祁念听了倏然有些明白，不幸的童年很有可能就是导致他后来这样的诱因，年少无人教他辨对错，识黑白。


    那头的徐若雪还在继续：「听这边这个镇上的人说，他对这个老奶奶很好，家里的菜、地都是他种的，偶尔会在小镇上找点活干，买点小东西讨老奶奶欢心，还说想要给她治眼睛，老奶奶也一直把他当做孙子。不过今年开始老奶奶身体就一直不太好，镇上的医生说应该是长了肿瘤，得去大医院看看检查才能确定，然后前段时间他把老奶奶寄养在卫生所，给了几百块给卫生所的医生，让他帮忙照顾几天，说很快他就会回来带老奶奶去看病，直到现在也没个人影。」


    在祁念看来他大概也是把这个对他好的老奶奶当做亲奶奶了，想弥补童年时亲奶奶离世的缺憾，慌不择路才会为了80w回来自投罗网。


    但错了就是错了，他当年跟方程合谋谋杀的时候就应该要想到会有这一天。他们的做法给江舟带来了无法磨灭的伤害，这无可原谅。


    祁念不经意间一回头，被站在玻璃门里好几步开外的江舟吓了一跳，他换了件松松垮垮的毛衣，双手环胸阴测测的盯着她。


    祁念赶紧背过身去，小声对那头的徐若雪说：「谢谢你，可能还需要麻烦你帮我一个忙。」


    「没事，这几天正好都有空，你说。」


    祁念简单说了下她的目的，徐若雪答了句，「没问题。」


    在挂断电话前，祁念又补了句，「对了，这件事情不要告诉江舟。」


    「你放心，互不打扰我还是能做到的，何况我是真心祝福你们。」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徐若雪笑了声，「我知道啦！这几天我就去给你办这件事，你放心好了。」


    祁念由衷的说了句，「谢谢你。」


    第41章


    挂断电话祁念才发现她俩已经聊了俩小时了。


    她推开阳台门前脚刚进去，江舟后脚就背身走了，临走前还不忘交代了一句，「客房里东西齐全，你早点休息，我先去睡了。」


    这不咸不淡的语气祁念实在摸不准他的意思，在医院里的时候那么窄的床，怎么都要贴着她睡，赶都赶不下去，回来了之后要她睡客房？搞什么么蛾子？


    她没去主卧的浴室，而是在外面这间洗澡，故意放慢了速度，直到坐到客房的床上许久都不见他来敲门。


    头髮都晾干了之后，她起身打开门，往主卧挪去。


    ——咚咚。


    敲了两声门。


    等了一会江舟才打开门，可看他的样子也不像睡着了的样子，他冷淡的问了句，「怎么了？」


    祁念抬手指指客房，「房间里有蟑螂。」


    「我的房子里没有过蟑螂。」


    「我真的看见了啊，那么大只，谁知道是不是太久没人睡，给小强霸占了。」祁念见他不为所动，拉着他到客房门口。


    江舟进去大范围的瞧了瞧，「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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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迈腿走出去，进到主卧关上门。


    没几分钟，祁念又过来敲门，「我看到了蜘蛛，超级大只。」


    这回江舟人都没进去，就站在门口撩了撩眼皮，「看过了，没有。」


    第三回 ，等他打开门，祁念直接就抱着枕头进了他被子里，「你那个客房太多小动物了，我睡不着，过来借住一晚。」


    可刚上床祁念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她手往被子里探了探，一点余热都没有，冰冰凉凉，可见他根本没呆在床上过。


    可恶！玩的好一手欲擒故纵，竟然被他耍了！


    她马上就抱着枕头下床，可江舟哪由得她，眼疾手快拉了灯上床，把她搂进怀里，腿搭在她腰身上，下颚抵在她头顶。


    黑暗里说了句，「早点睡，明天我要上班不能迟到。」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他稜角分明的脸上，勾了勾唇角，闭上眼睛。


    全国大部分地区都已入冬，只有临市的冬天姗姗来迟，中间还存了几次试探，终于在这天成功入了冬。


    祁念拜託徐若雪的事也终于在一个周五处理妥当了。


    她看着手机对话框，这些天来来回回沟通，手指飞快的在屏幕上先是输入了几句感谢的话，接着又打道：


    ——这件事多亏了你，今晚请你吃饭，不许拒绝哦！


    祁念从落地窗放眼望去，楼下花坛种的是不知名的树，冬天也还葱葱绿绿生机黯然。


    正出神就收到了徐若雪的回覆：


    ——okok，不吃白不吃，晚上见。


    她收回目光，把手机放到口袋里，进到主卧梳妆檯前开始化妆，许久没碰过化妆品，上脸的动作还算娴熟，她本身就白，妆面更衬得有气色。


    一头海藻似的大波浪卷，再下来就是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微挺的鼻樑衬得整张脸更立体。


    她换了身连衣长裙+外套，在鞋柜旁纠结了会还是选了一双黑色高跟鞋。


    得先去一趟医院。


    祁念拿起手机想起来跟江舟说一声：


    ——我今晚不在家吃饭，不用等我了你自己吃。


    江舟处理完文件才注意到这条消息，立马回了过去：


    ——那你去哪？


    接着祁念的消息很快弹出来：


    ——跟朋友一起吃个饭。


    江舟看着这条消息略微思索了会，连陈柏敲门进来的声儿都没注意到。


    「你干嘛？」陈柏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发问。


    江舟回神瞥了他一眼：「没干嘛。」


    「这一看就是为情所困了嘛，」陈柏在他对面坐下，翘着二郎腿，一幅二世祖的模样，「说说，以我的阅歷这些统统不在话下。」


    江舟冷「哼」一声，放下手里的手机，语气冷的直掉冰渣子，「好一个通通不在话下。」


    「是你跟祁念说我心里有个初恋？」


    陈柏只觉后背一阵发凉，好，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哈……


    瞧着江舟阴阳怪气的嘲讽，陈柏犹疑的说：「这个……她也就那么一问，我呢，也就这么随口一说。」


    话一出口陈柏就知道自己肯定是蹦跶到老虎头上了，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江舟剑眉下深邃的眸子射过来的眼神，已经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难不成是小俩口吵架了，拿他初恋来说事？


    那他还是不要在老虎头上拔毛了，免得战火蔓延到他身上。


    「那个……我好像有个会要去开，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不滚要我留你吃晚饭？」


    江舟刚发泄完一句，怔然想起来，这几天祁念的异常，自从那天从医院回来之后接了那个电话，就常常对着手机不知道在摆弄着什么，每次他一想靠近，她就带着防备，问也问不出什么。


    陈柏正屁颠屁颠的准备开门出去，手才搭上门把手，背后江舟的声音又传来。


    「帮我查……」


    祁念的那台车当初撞进了密林里，直接报废。是以她本来就不太喜欢开车，经过了这两次之后开的更少了，出门全靠打车。


    车停在了临市一家三甲医院，可并不是她当初住院的那家，各种问路之后终于找到了住院部3楼，她站在走廊淡黄色的门前，眼前又浮现当初掉下去的时候。


    当时她被一颗树干拦住缓冲了会，而杜峰就没这么幸运了，直到滚落到一颗大石头上才停下，头不偏不倚砸在了石头上，登时渗出了血。


    晕过去前他狰狞着对着祁念说了两句话，一句是地址，一句是求她。或许他也知道自己这回得要付出代价了。


    他要80w说要救人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真，一个杀人犯究竟会想要救谁？如果是假，他要这80w单纯为了一己私慾？


    直到徐若雪那天去了荣市，她才明白，杜峰在赌，赌她一时的恻隐之心。


    她定了定神，整理了下思绪，敲了敲门之后推开。


    床上躺着的人被这声响吸引，困难又吃力的撑着床垫勉强坐起来，「谁啊？」


    祁念快几步扶住她，「老奶奶，我叫祁念，你先躺下，来。」


    「祁念？」她像是认真思考了下，随后语气里不乏激动，布满老茧跟深色皱纹的手握住祁念扶住她的手，「谢谢，谢谢你啊小姑娘，我这把老骨头了还麻烦你们给我花钱。」


    祁念抽出手扶她躺下，「不用客气老奶奶，我们是慈善机构的，您孙子跟我们说了您的情况，他非常希望我们能帮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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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也快死了，没这个必要的，」她躺下喘了几口气，「对了，怎么我来这里这么多天都没看见我孙子呢？」


    「他呀，他去别的地方帮有需要的人了，最近都没办法回来。」


    祁念安抚了下她，让她不用想太多，言语间能感觉得出，她算是旧年代那种淳朴又无底线善良的产物。


    待了一会之后祁念关上门出去，踩着高跟鞋到了医院办公室，里面的人正好推门出来。


    「哟，什么风把我们祁大小姐吹来了，稀客稀客。」说话的那人穿着白大褂，扣子扣到顶，全身上下一丝不苟。


    祁念先是笑了声，「我哥当时出国，应该把你也打包带走，整天就知道欺负我。」


    「哪敢，我要是敢欺负你，你哥不得坐火箭回来揍我？」他拉上身后的门，腋下还夹着个蓝色的文件夹，「来问那个老太的情况？」


    明明这人跟她哥差不多大，怎么这几年越走越偏了呢，祁念盯了眼他的髮际线，堪忧。


    「嗯，想了解一下大概情况。」


    「走吧，边走边说。」


    办公室下来一路她也差不多听明白了，「那如果不做肿瘤切除手术的话，她还能活多久？」


    「一年。」他又补了句，「最多一年。」


    祁念双手插在口袋里，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她没理，「好，了解了，谢谢你。」


    「客气什么，你哥可从来没跟我这么客气过啊。」


    祁念「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等他回来我让他谢你。」


    大概是祁念身后有什么东西太显眼，让人无法忽视，他说几句就要往后瞟一眼，说几句瞟一眼。


    祁念看着他甚是不解，终于也忍不住往后看一眼，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心脏咚咚咚的开始擂战鼓。


    「你男朋友啊？」他看着祁念的反应应该是认识，且关系匪浅，「这眼神要把我戳成筛子了。」


    祁念盯着后头的来人，他像是终于等到了她回头，才开始迈腿往这边走来。


    早上江舟出门上班的时候祁念还没醒，这才看清他一身黑色长款西装配高领毛衣，今天戴的是无框眼镜，简直是行走的衣架子，走的那是一个冷酷，她心底暗道不好。


    江舟面上维持着冷硬，手掌里的香菸已经断成了好几节。


    本来他是不知道祁念在医院哪个角落，进来里面才发现忘记问她在哪了，拿起兜里的一根烟才勐然记起这是医院，正准备收起，远远就看着祁念跟一个男的走在一起。


    隔的老远江舟就发现她今天化了妆，唇上异常的红，平时卷着的长髮用一根木质的簪子挽起，两颊还散落了几缕髮丝，别样的娇媚，两人并肩而行还有说有笑。


    落在他眼里，心里一时闷得慌，又好像是穿太多了，透不上来气，一股气就这么直直的憋在胸腔。


    早上还因为起床气跟他闹脾气，下午就跟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男的有说有笑，他都站这半天了，她还没看见他。


    手里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烟被他掐断，在手心里狠狠的磨成了粉末，像是把他对面那男的当成了这根烟。


    他面不改色的走过去，「你说晚上不回家吃饭，就是要跟他去吃饭？」


    江舟咬字着重放在「晚上」、「回家」上。


    这话虽是在问祁念，眼神却是盯着对面的人没动过。


    第42章


    看这架势祁念大概明白了，亚洲第一醋王出山了。


    祁念赶紧伸手握住江舟的手心，把他往后稍稍拽一下，笑着介绍，「我男朋友江舟。」


    不得不承认「我男朋友」四个字，着实让江舟愉悦了一把，他挑挑眉峰舔了舔后槽牙顺着祁念手上的劲儿退到她身后。


    随后伸出右手，「你好，我是祁念男朋友，江舟。」


    端的是风度翩翩。


    「你好，林驰。」林驰伸出左手礼貌的握了握，对江舟点点头，「我还排了两场手术，要去准备了，就先走了。」


    直至林驰的背影消失，江舟修长的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还看，人都没影了。」


    祁念抓住他碍眼的手，娇俏的脸上表现的镇定自若，颇有些心虚的问：「你怎么来这了？」


    「我来看看我女朋友要跟哪个小兔崽子去吃饭。」


    「……」


    「我跟徐若雪去，你也要去？」


    「我不去。」


    「那你先回去？我吃完饭很快就回去了。」祁念见他停在原地不动，暗暗瞄着他得天独厚的侧脸轮廓。


    江舟反被动为主动，手上翻转主动牵住她，「你呢？」


    「要去看那个老太太？」他说道，声音平静。


    「我……」


    果然，她就知道是瞒不过江舟的，祁念低下头，只给他留了个发顶。


    她也害怕伤了他的心，她无法反驳。


    「干什么？」江舟一手扶着她脖子让她抬起头来，「明明知道我会心软，骗也不骗我一下？」


    柔和的嗓音的传来，语气里并没有她预想的生气或者失望，反而出人意料的温和。


    「因为不捨得。」 祁念蹙着眉，「你不生我的气吗？」


    江舟没有回答，两指弹了下她额头，拉着她往医院外走去，「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祁念亦步亦趋跟在他后头，「可是我等下真的要跟徐若雪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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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那还不是多亏了你。」


    「……」


    江舟一路拉着她上了车，开往不知名的地方。周围的建筑物越来越稀疏，面前一条长长的柏油路，两侧种了许多银杏树绵延至天边。


    柏油路面上嫩黄的银杏叶被车轮压过之后平地飞扬而起，整条路此刻就只有他们这一辆车，别有凄清壮阔之美。


    直到引擎在一处墓园停下熄火，能让江舟来这的大概也只有那一个人了。


    他左手里拿着一束刚买的菊花，右手牵着祁念，步入广阔的墓园里，最后在一处单独的墓地停下。


    四处除了风声就只有寂静，江舟把手里的花双手献上去，沉默许久之后，他用指尖触了触墓碑上陈柏的灰白照片。


    那是祁念第一次见到陆泽，那个活在别人口中以及江舟记忆里的人，那个小小的相片封存了他灿烂而短暂的笑容。


    谁也没有说话，许久，江舟收回他的手，转而牵上祁念十指紧扣。


    「已经4年了没来见你了，你还好吗？」江舟自嘲般低下头笑了笑，「原谅我这个胆小鬼现在才敢来找你，你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变，杜峰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现在我才终于敢在你面前说一声『对不起』……」


    说到一半却突然哽住，祁念目光收回来，侧头望向他，发红的眼眶披露了他脆弱的一面。


    祁念紧了紧两人相握的手，无形中给他力量。


    江舟仰起头，张嘴深深唿出了口气，「有好多话想说，到你面前了竟然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他抬起两人紧扣的手，「这是祁念，我知道你肯定会祝福我们的……」


    祁念陪着他在墓园里听他絮絮叨叨了很久，许多大事小事他想起来哪件就说哪件。


    胸口的巨石压了他许久，他终于能抬起来松懈会，两人并肩从墓园往外去。


    「你给她安排医生手术的事情我没有反对。」江舟望着墓园外两道嫩黄的银杏树突兀道。


    祁念先是楞了瞬，随后明白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还未等祁念开口，江舟又兀自说道：「杜峰他是他，这个老太太跟他犯的错无关。」


    祁念眉眼眯起来弯成月牙，嘴角也笑的灿烂，看来是她狭隘了。


    「你笑什么？」江舟侧头看她一眼。


    祁念嗓音里侵染出了笑意，「我？我在笑你长得好看，还有钱，声音也好听，嗯……有才也姑且算一条吧，还有……六块腹肌！」她掰着手指一个个认真数，「我能做你女朋友，这可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偷着笑吧啊。」


    她总能如此出其不意，然后一举击中他的心。


    江舟薄唇勾了勾，嘴角挂着的笑分明有几许偏爱，他抬手搭在祁念肩膀上，左手肘心弯曲，夹着祁念的脖子往前快走几步。


    「江舟！你弄乱我的头髮了！放手！！」


    两人打闹的声音渐行渐远，满道的银杏叶铺了满地，偶尔有风吹来落下几片在江舟宽厚的肩膀上，而后滑落。


    休息了将近个把月的祁念终于开始无聊起来，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工作室，临睡前一晚她缩在江舟臂弯里，千叮咛万嘱咐江舟第二天起来上班的时候一定要叫醒她。


    不用想江舟也知道，明天早上应该又是一场斗智斗勇。


    出人意料的是她这回竟然没有耍小脾气，如此听话乖巧的就坐了起来，倒是让江舟着实刮目相看了一次。


    他撩开她垂着头散落在眼前的头髮，稍微整理了下，「早上有个会要开，我先去上班了，早餐做好在桌子上，记得早点吃。」


    祁念抬眼看见江舟西装革履站在床边，迷濛着眼睛敷衍的对他点点头，「知道了。」


    他好像格外偏爱深黑色的西装。


    江舟顺了顺她的头髮，从卧室出去，直到开完会临近中午，看着手机对话框还是没有任何回音，才明白，这又是她的新型骗术。


    灰色被子里的一小团蠕动了会，双手探出来伸了个懒腰，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中午了，才匆匆起来洗漱。


    刚往肚子里喝了几口粥，一个没有备註的的电话打进来，祁念看着那串数字有些恍惚，她曾经无比熟悉。


    她毫不犹豫的滑动接通，那头不甚熟悉的声线从听筒飘来。


    「祁念。」


    短短两个字她就已经确定，「你回来了？」


    「是的。你在哪？」清朗的嗓音再次传来。


    「我在家呀。」祁念脱口而出。


    「我在你楼下。」


    她先是一愣，嘴里的粥突然呛了下，骤然想起这是江舟家，咳了几声后慢慢平復下来，「那个……我现在又不在家了。也不是，我最近都……没住家里。」


    那头沉默了几秒，「我知道。我在蓝景云庭这。」


    祁念心里虽骇然他了解的如此清楚，又打心底里高兴，雀跃着赶紧下楼，脚上的鞋都没来得及换。


    一路直奔下去，出了小区就看见一辆深灰色的车旁靠了身着墨色风衣的男人。


    祁念先是望而却步，确认是他后一路奔过去扑进他怀里，「哥！」


    那男人也配合的张开双臂接了个满怀，他右手摸了摸她的头，「我们家念念长高了，都到哥哥下巴了。」


    祁念眼睛有些湿意，「你都离开马上5年了，我又不是永远一成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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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都5年了，她也变了，变得好像不再那么需要他了。


    她退开，程然看着空空如也的手臂晃了晃神，瞧了瞧她身上还穿着睡衣，笑了笑，「不带我上去坐坐？」


    祁念推开门，桌上的早餐一半都还没动，她邀请，「你早上吃早餐了吗？要不要一起？」


    程然没答覆她，反而是问：「这是他做的？」


    眼前的人绝对是不会做饭的，那除了她就只有跟她住的人了。


    程然看着她满脸笑意的点点头，忽然想起来那时他说要出国，她一把鼻涕一把泪拖住他的手臂，怎么也不肯。


    「爸妈还不知道吧？」


    祁念点点头，只是时机问题而已，总是会说的。


    「你收拾下东西，这段时间我们先回江南岸住吧，你们还没结婚整天住一起也不太好。」程然随口扯了原因，他知道用这5年没见的时间来绑架她，她至少现在是拒绝不了他的。


    「现在？」


    「嗯。」


    祁念想了想这里有的东西家里都有，如果非要收拾的话，这段时间住在江舟这里多出来的东西起码得收上一天一夜。


    索性什么也不拿，只先匆匆给江舟发了条消息解释。


    回到江南岸段云他们似乎也对程然的回来有些诧异，明显也不知道他回国的事，但整体是高兴的。


    「然然回来了？怎么没跟妈妈说，让福叔去接你才对！」段云高兴的扯着程然手臂左右看看，「不错，5年了，是大男子汉更高更帅了，怎么好像瘦多了。」


    程然顺着段云的视线转了转圈，笑着道：「想你们就回来了，临市我还不熟吗？不用麻烦福叔去。」


    段云张罗着陈姨去买菜，四个人在家，中午丰盛的做了一桌子，饭桌上笑声谈话声不绝于耳，好不热闹，大多数都是在讲程然这些年国外的情况。


    一直到晚上祁念回到房间里才有时间跟江舟通话，「还没下班？」


    那头江舟的声音似乎有些疲，「嗯，集团最近事情比较多，你回江南岸了？」


    「嗯，刚跟我哥还有爸妈他们吃完饭，不要趁我回家了就天天加班到深夜。」


    「那你早点回来，你在家等我我就不想加班了。」江舟在那头笑了笑，疲乏似乎也驱了些。


    祁念刚想说点腻歪的，门外就传来敲门声：


    ——念念？


    她低声对电话这头的江舟说了句，「先不说了，我哥找我了。」


    江舟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无奈，明明是光明正大谈恋爱，怎么搞的跟地下情似的。


    祁念踩着拖鞋到门边开了门，程然递过来一个盒子，她脸上透着不解，「这是什么？」


    「你那时候喜欢的娃娃，给你集齐了一整套。」


    祁念揭开盒子一看确实是以前很流行的那个玩具，可那已经是5年前她高中时候流行的了，她开心收下，就当做当时美好的回忆。


    「都高中时候的事儿了，你还记得啊？」


    程然看着她的笑脸怔了会，「记得，你说的我都记得。」


    清清楚楚，一字不落。


    第43章


    祁念盖盖子的手一顿，随后埋怨似的，「那你还说，只要我真正需要你的时候，你就会回来。」


    「五年里我真的需要哥哥好多次。」


    程然眸子里存着闪躲，不太能直视她的眼睛，他凝着她的发顶，上手像哄小孩子般抚了抚，「念念现在就不需要哥哥了吗？」


    她扬起笑脸回应，「需要啊，哥哥回来我们都很高兴。我们一家很久没有一起吃饭了，爸妈刚才还说你回来了正好去爸公司帮忙。」


    程然收回手心，温和的笑了笑，「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而后转身下了楼梯。


    楼下祁父祁母正准备上楼回房间，便看到程然下来，「然然还没睡啊？」段云率先开口。


    「时差还没倒回来暂时睡不着，爸妈先去睡吧。」


    「好。」祁父摸了摸他的手臂，「出去几年更成熟稳重了，这回就留在国内不出去了吧？」


    「嗯，国外的事情已经交待好了，偶尔去看一看就行。」程然看着祁父祁母，两人较之几年前也不復年轻了，「我去爸的公司上班，爸你可要罩着我啊。」


    祁父被他这话笑到，爽朗的笑声传开：「你小子，你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这公司以后就交给你了，等哪天我不在了你可得照顾好你妹妹。」


    程然没有搭话，只是说他们还年轻，现在说这些太早了。


    连着几天祁念都住在家里，江舟只好白天上班忙里偷闲熘出去找她，这天正巧周五，祁念难得主动问他在干嘛。


    江舟抬眼看了下称得上座无虚席的多媒体教室，拿出手机在底下给她回了句，「我在s大，你要过来吗？」


    祁念躺在楼下沙发上刷剧，百无聊赖的来来回回换台，「你在s大干嘛？」


    「洗涤灵魂。」随后给她发了一串地址以及教室号。


    她还是第一次听人把听课说的这么高大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下一秒就要净化升天了。


    祁念一副在读大学生的装扮，还特地背了个小帆布包，弓着背从教室后门熘进去。


    正好江舟坐在最后一排，身边还有个空位，看样子应该是给她留的，而他本人已经趴在桌子上梦游太虚了。


    今天的他穿着一件既宽松又休闲的慵懒风毛衣，里面搭着宽松的白衬衫，底下是休闲长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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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常他是成熟稳重的话，那今天就是校园男神那挂的。


    祁念刚坐下没几分钟，发现台上的教授就是当初在s大图书馆抓住二蛋的那位哲学系教授。


    正入神准备听，右前方有人向后伸手在她桌面上轻轻敲了下，她诧异的投过去询问的眼神。


    敲桌面的那人身体整体往后偏，凑过来压低了声，「姐姐？你也是s大的？」


    姐姐？她可没有弟弟。


    「你认错人了吧？」


    那人笑笑，「是我啊，那天在酒吧，去要你微信的那个，跟你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个姐姐不是吗？」


    经他提醒祁念才隐约回想起好像确实有这个事，不过那天喝的太多，加上她本来也没什么兴趣早就忘了这茬。


    那人又继续开口，「怎么样姐姐？这次可以给我你的微信了吗？」


    祁念刚想拒绝，讲台上突然传来话筒说话的声音，先是咳了咳清清嗓子，而后浑厚的声音在头顶的音响里传出，「那个，坐在中间最后一排左数第二位同学，醒醒。」


    这声响不算小，江舟自然是转醒了。


    接着教授又开口，语气里还带着调侃，「再睡下去女朋友就要被人挖墙脚了哈。」


    整间教室先是没反应过来的沉默，一片死寂之后爆出了这节课的气氛顶点，「哈哈」声一时瀰漫不绝于耳。


    祁念回头看一眼江舟，不出意料的黑着脸，前座的人在他的审视下机械般回过头去坐的板正，分毫不敢轻举妄动。


    恰巧这时下了课，江舟施施然起身拉着她，头也不回第一个出了教室。


    俊男美女的组合向来吸睛，路上不时有人投来赞赏的目光。


    祁念挽住他的手臂，「怎么？亚洲第一醋王的名号坐实了？」


    江舟「哼」一声，把手插进口袋里，风轻云淡，「不过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醋缸罢了，哪比得上您招人？」


    她看着江舟把阴阳怪气发挥到极致，突然觉得他犟嘴的样子莫名有些可爱。


    「招人？我不够招人的话怎么招到你？」她站定踮起脚尖，一只手搂住他脖子迫使他头低下来，飞快的在他唇角印上一吻，「是吧？」


    江舟端着姿态傲娇的瞥她一眼，「算是吧。」他勾起的唇角春风得意。


    小道旁种了许多异木棉，此时冬天正是它的盛放期，粉色的花瓣落在地上颇有些阳春三月的景象。


    淡淡的花香萦绕在鼻尖，祁念敏感的打了个喷嚏，「你怎么突然来s大了？」


    「给我爸带点东西。」


    「现在去？」祁念正想说，那他先去，她在学校外面等就行，毕竟她还没准备好要见他家长。


    「你在怕？」江舟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祁念白他一眼，「我会怕？你知道我小时候外号叫什么吗？南市小霸王！」


    「真的？那算了，本来我还想说你已经见过他了，还想着安慰你一下。」他耸耸肩，比了个贊，「看来你不需要了，不愧是南市小霸王。」


    什么意思？？她什么时候见过他爸了？


    她努力回想了下，从来没有这件事，难不成记忆错乱了？他只当江舟又是逗她的。


    「你当我三岁小孩？」


    「真的，就刚才你们还见了，已经是第二次了。」


    倏然，她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哲学系教授是你爸？」


    江舟没有否认，祁念就当他是默认了。


    祁念蓦的蹲下来，两只手的食指跟中指併拢，撑住她的两边的太阳穴。


    「让我静静。」


    江舟低下头轻笑了声，看她一幅生无可恋的模样着实有些好笑，他控制着力道一把拉起她，「南市小霸王？」


    什么南市小霸王，她现在恨不得也自刎乌江，想立马去某论坛上发一帖，——第一次见男朋友父亲我竟然……谁能比我更社死？


    江舟一幅好哥们的样子搂住她， 「明天荣市有一场慈善拍卖会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吗？」


    「慈善拍卖会？」祁念微微侧抬头看他，注意力成功被他新的话题吸引，「可是我没有去过这种场合，要注意什么？」


    江舟迎上她的目光，「不用注意什么，跟在我身边就好了。」


    「那……你要给我买新衣服吗？」祁念的眼神一瞬不瞬的期许着。


    江舟无奈的摇摇头，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她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轻笑出声，「看上哪件了？」


    祁念带着江舟来到临市k＆e几个月前入驻的新专柜，整面墙的最大的橱窗里只有一件黑色的衣服。


    里面的人迎上来，看起来像是很熟稔，做了个请的手势，「祁小姐，您好。」


    「这一件，有其他人试过吗？」祁念面向那件黑色的衣服。


    「还没有的，这款我们不供试穿的。」


    祁念挑眉，正合我意，「这件我买了，帮我拿下来我试试。」


    江舟从容的递过去一张黑卡，充当她的小跟班，在门外等着她试穿。


    捣鼓了一会，祁念推开门出来在江舟面前转了转，满脸求夸的得意，「好看吗？」


    她今天穿的是平底鞋，黑色的紧身吊带连衣裙衬的好身材一览无余，表层的小香风面料里夹了许多碎钻，在灯光下闪闪发亮。背后呈v字型，一路开到腰下，与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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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舟眸色深了深，推她进去，「晚上再看，先换了带你去吃饭。」


    晚饭后江舟直接把车开到了蓝景云庭，祁念没动，「我得回江南岸。」


    「不上去坐坐？不是说要试衣服吗？」


    好吧，下午她穿上后也没仔细看，再试试也无妨。


    祁念推开门熟悉感扑面而来，她接过江舟手里的衣服蹭蹭蹭跑进浴室里。


    不多时，她唿救的声音从浴室传来，「江舟！你过来下，这个侧边的拉链卡住我头髮了。」


    江舟长迈几步推开浴室的门，三两下解开她缠绕的头髮，顺手帮她把衣服穿好，触碰到的肌肤是温热的。


    祁念重新扬起笑脸，在他面前左右摆了摆，「好看吗？」


    「好看……」


    浴室里的暧昧零零散散在聚集。


    他低沉着嗓音，神色暗了暗，突出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下，一步步逼近她，双手手肘撑着墙壁，把她困在一方小小的狭窄之地。


    她背上贴到墙壁，清清凉凉的，四周的温度却迅速开始升温，在狭隘的空间里，江舟粗重的喘息声在她耳边迴响，无形的勾人。


    她心脏砰砰跳起来，鬼使神差的吻了吻他的喉结。


    江舟像是暗夜里捕食的猎豹，得到目标暴露的信息后快准狠的进攻，在他的吻下祁念无力招架，身子软下来，却被他双手提起来抵上墙壁，迫使她勾住他强劲有力的腰部，带她进了主卧。


    主卧里未开灯，黑漆漆一片安静的只有两人的喘息声，却更显诱惑。


    江舟低沉沙哑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在黑夜里，在她的耳边响起，「今晚，不回去了好不好？」


    迷迷煳煳间伴着喘息声祁念呢喃的回了声「好」。


    祁念被抛在床上，随即一道黑影即刻覆下来，背后有温热的触感一点一点移动，她一时迷了神志。


    情到浓时，江舟搂住她轻哄，无数声「念念」在耳蜗边低沉入耳。


    一觉睡到下午，祁念全身跟打散了重组似的，江舟倒是神清气爽，一幅好脾气的样子过来哄她起床。


    祁念对他嗤之以鼻，白天正人君子的模样，晚上就上演饿狼传说，怎么求怎么哭他都不理，反而还更刺激了他。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进了卫生间。


    江舟得逞的笑意挂在脸上，「要我帮你吗？」


    「帮你妹啊！」祁念有气无力的咒骂他一声。


    「啊啊啊！！！！」卫生间的门被祁念用力的拉开，她气沖沖的冲到他面前，睡衣褪下一半露出后背，上面全是青紫色的吻痕，触目惊心。


    江舟眼神触及那一片青紫，悔意涌上来，眼里带着些疼惜，没轻没重了。


    他一把抱起她，「下次不会了。」


    「你干嘛！」祁念锤了锤他肩膀，语气里的埋怨溢了满缸，「你这样我怎么穿那件衣服啊？」


    「穿其他的也行，正好那件坏了。」


    「坏了？」祁念跳下来，一阵腿软，江舟眼疾手快扶住她，她捡起被他扔在一旁的衣服，拿在手里翻过来一看，后背v字型的地方已经被他撕烂了。


    她一阵气血上涌，「野蛮人！」


    急得跳脚的模样像是丢了玩具的猫咪，张牙舞抓挠人。


    江舟立在一旁神色自若，语气里带着危险，「你觉得我会让你穿出去吗？想穿的时候可以在家里穿。」


    「那还真是便宜你了！」她气沖沖又进去卫生间，把门摔的「嘭」一声响。


    江舟捡起被她扔下的衣服叠好放进衣帽间里。


    一整个吃饭时间祁念没跟他说一句话，把手里的饭当做出气筒有一搭没一搭的戳。


    他抬眼看她，「怎么还跟饭生起气来了？不吃等下晚上会饿的。」


    她继续瞟他一眼，不说话。


    江舟起身离开，拗不过她那就只有妥协了，还能怎么办呢？


    从卧室里拿了一个深黑色的方包出来放在她面前，示意她打开看看，「好好吃饭明天再去，全身家当都在这了，你想买多少就买多少吧，不想买让她现做也行。」


    祁念打开包，里面除了各种卡，还有一些颜色各异的本本，她眨巴着眼睛，「你不怕我捲款跑路？」


    说不诧异是假的，江舟这么风轻云淡的把东西都拿出来交给她，也相当于把自己的一捧真心剖开递到她眼前证明自己的诚意，她有些望而却步，怕自己做不到像他那么爱她。


    「也行，记得带上我。」仅此一个要求而已。


    他坐在她对面，看她发起呆来，「不吃？等下晚上慈善拍卖会上就没得吃了。」


    说起这个她倒是来劲，匆匆吃完饭就开始在衣帽间里挑挑选选，选来选去还是昨天那件最满意。最终，还是江舟打电话让人送了几套类似较为保守的款式给她挑选，才终于让她稍微满意。


    到达荣市已经是晚上了。


    江舟极少出面这种场合，是以大多数人都抱有期待，想看一看这个远东集团最年轻的总裁到底是何等神圣。


    拍卖会上大多数人都已到齐，离开始时间只剩几分钟，就在大家都以为这次无缘见到大名鼎鼎的江舟时。


    祁念与江舟挽着手出现，俩人站在人堆里不论是气质还是样貌，彼此都属于拔尖的那类，谁看了不说一声金童玉女，百来双眼睛盯着二人，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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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也不乏有人在底下窃窃私语:


    ——这是远东集团总裁？那他旁边的人是他女朋友？


    ——什么女朋友？你没看见人家江总冷着张脸吗？一看就是不知道哪来的干巴巴倒贴来的人。


    ——就是就是，你看她那狐媚子的样，多会勾人。


    ——我倒是听说江总清冷禁慾一向洁身自好，极少带女人出席这种场合。


    ——说不定使了什么手段，我们就看戏呗，重头戏可在后头。


    几人站在人群后自以为是的评头论足。


    话音刚落却只见江舟干净利落的蹲下在她身旁，左手拿着一双平底鞋，右手还捏着她的脚踝，神色温柔，语气里还带着诱哄的意味。


    「听话，换下来，早上不是还说身体不舒服？」


    祁念瞥了一眼他手里的平底鞋，又侧抬起脚看了眼脚上的黑色高跟鞋，语气淡漠，「不换，这跟我的裙子一点都不搭。」


    还带着小脾气，跟谁赌气似的，看这架势这下没个几天气是不会全消了。


    江舟拎起来平底鞋看了眼，无奈道：「那你等下不要撒娇让我背，不会心软的。」


    随即站起身来，牵住她垂在裙侧的手，拉着她到座位上让她先坐下。


    这一幕可算是狠狠打了刚才议论贬低祁念的人，几人尴尬的互看了几眼，很快做鸟兽散。


    倘若这真是远东集团总裁心尖尖上的人，这她们可惹不起。


    很快大家目光都聚集在拍卖台上，主持人介绍了好几轮，祁念身旁的江舟都无动于衷，似乎没有什么让他感兴趣的。


    直到最后一件拍品揭开神秘的面纱，是一枚淡紫色的钻石戒指。


    据主持人介绍，这枚淡紫色的戒指，是现国内仅有的一枚，且设计它的人已经不再出山。


    「起价8000万，每次加价最低200万起步。」


    台上话音刚落，台下就激烈起来，加了几轮后似乎没人再出价，价格显然已经到了一个顶峰1亿2000万。


    这时江舟才施施然开始举牌，清冷的嗓音传出，「1亿3000万。」


    有人犹豫着，「1亿3200万。」


    江舟冷冷的继续，「1亿4000万。」


    祁念在一旁诧异的看着他，心里升腾起一个念头，他不会是要拍这枚戒指送给她吧？


    「你有点疯了吧？明显有人在抬价。」


    江舟侧头看她，眼神安抚她，「不用担心，你男朋友这些钱还是出的起的，况且我今晚要是没拍下，你姜姨不准我回家了。」


    姜慈阿姨要拍的？行吧，既然这样那她也不再阻挠，静静的看着。


    那人又喊到：「1亿4200万。」


    「1亿5000万。」


    江舟这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静待几秒后主持人落槌。


    「恭喜我们江先生！」


    江舟只勾唇看了看身边的人。


    最后一场竞拍结束，大部分人呆了会都开始往外走，祁念也起身，不料江舟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我先去接个电话，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祁念点点头又坐下，开始回復秦半夏刚才发来的简讯。


    等了一会后还不见江舟回来，祁念干脆起身去寻，却见江舟在走廊外对着几人冷声呵斥。


    原因是江舟刚接完电话准备往回走，却听见几人在走廊边说笑，他本想避开，却耳尖的捕捉到祁念的信息。


    ——你就会在这吹嘘自己多厉害呢，有本事去找江总呀，他身边那个狐狸精可比你厉害多了。


    ——是啊，勾的江总晕头转向，不知道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一股狐骚味有什么好学的。


    几个人七嘴八舌。


    江舟黑着脸色，生生打断她们，语气里带着不屑与冷意，「哼，小狐狸精也是你们能叫的么？」


    「有空多照照镜子吧，我眼里容不得沙子，你们要是不想在荣市待了随时跟我说，有的是好地方让你们去。」他嘴上勾起的笑意不达眼底，说出来的话令人背后一凉。


    「祁念现在是我江舟的女朋友，以后也会是江太太。我想，她大概还轮不上你们来指手画脚吧？」


    说完他冷着脸往拍卖厅走去，却在转角处遇到了祁念。


    江舟先是一愣，随即回头看了一眼，「你都听见了？」


    祁念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还不回去？我哥催我了。」


    她才不在意，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她见过太多了。


    「好。」


    他牵起她的手，指尖有些冷意，他揉了揉。


    车子停在江南岸外，夜晚的风有些凉，吹起她鬓边的髮丝，祁念埋在他怀里给了他一个拥抱，「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怎么办？」


    她身上还裹了他的外套，在这冬夜里江舟把心里的人抱了满怀。


    「那你要不要试试做江太太？」他试探道。


    祁念离开他怀里，学着他平常挑眉道：「再说吧。」


    刚准备离开谁知一转头就看见了程然在身后，「哥……？你怎么出来了……」


    程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点点头，「你先进去。」


    「哦……」


    祁念悄悄跟江舟小幅度挥了挥手，示意她先回去了。


    程然恍然的看着祁念的背影，她好像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整天跟在他屁股后头叫哥哥的小姑娘了，也不再只需要他了，心里空落落的留下了一块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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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我是祁念的哥哥……祁然。」程然对着江舟伸出右手。


    那是他第一次叫自己祁然。


    祁念洗完澡后在客厅等啊等，望眼欲穿才终于等到程然推门进来，说什么要说这么久。


    她立马凑上去，「哥！」


    程然推开她，「你哥我是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狂魔吗？这么担心他？」


    「嘿嘿，哪有，我哥最好了。」祁念在他面前殷切又狗腿的问，「你跟他说了什么呀？」


    「是秘密。」程然不吃她这套，随后往楼上去，「晚上早点睡。」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两个大男人有什么秘密。她转头掏出手机又准备去套江舟的话，她可最擅长压制江舟了。


    临近年关，正是公司事最多的时候，江舟忙的脚不着地，今天飞这里明天飞那里，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开会的途中，祁念想见他一面都得赶着去他公司。


    这个冬季来的格外的晚，临市的冬天从来不下雪，可身处南市的冬天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初雪。


    回到南市老家的祁念推开窗户，入眼白茫茫的一片，厚重的积雪压弯了树枝丫，正以奇怪的姿势立在冰天雪地里。


    地上的积雪足以没过脚踝，松松软软的一步一个脚印。


    祁念跑下去兴致沖沖的堆起雪人来，穿的毛茸茸的，头上的帽子还垂下来两个毛球，她对着手机镜头整理着帽子，等待那头的江舟接起视频通话。


    屏幕里江舟的脸一出现，她便挥舞着戴了厚厚毛绒手套的手，「江舟！快看快看，下初雪啦。」


    因为，祁念不知道在哪看的一句话，下初雪的时候记得去见喜欢的人。


    冰天雪地里她张嘴说出来的话冒着白雾，鼻头冻得通红，像是雪地里的小麋鹿。


    「嗯，我看到了，冷吗？在外面要多穿点。」


    屏幕那头的江舟正在房间里整理东西，祁念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他应该是在他爸妈家。


    「不冷，今天大年三十诶，我可是很早就起来布置了，晚上给你看看我动手的成果。」


    江舟那头的侧脸勾起了唇角，「好啊，现在先不跟你说了，有点事要去处理。」


    「那你先去吧，我晚上再打给你。」


    这是江舟挂她电话最快的一次，可她没在意，只当他在家有事要忙。


    祁念起身进去跟祁父祁母准备晚餐，门外的程然正在挂春联，严谨的模样让人以为他在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念念，快看看贴没贴歪。」


    晚饭后祁念再打江舟的电话却无人接听，再打还是一样，等了一会又打这回直接被挂断，感觉有些不对劲，他从来不挂她电话的。


    她正准备继续，却被楼上下来的程然打断，「去放烟花？」


    程然给她递过去一小袋仙女棒，推着她出门，「你先去汀然湖等我，我先换身衣服。」


    祁念虽觉得有些奇怪，他什么时候这么热衷于放烟花了？但还是顺着往外走，拧着眉头，手上继续打着江舟的电话。


    出门后才真正感觉到不对劲，长长的路上都是雪白的一片，路边树上挂了许多亮着灯的气球与白色的玫瑰，一闪一闪的，配合着雪白的树枝像是误入了另一重人间。


    她顺着路走到尽头的汀然湖，一道熟悉的身影闯入眼帘，她挂断手里不断重拨的电话，踩着厚厚的积雪扑到江舟身上。


    江舟打开羊毛大衣把她拢进怀里，看见她的那一刻笑的如沐春风。


    「你不是要陪你爸妈过年吗？」


    祁念抬起头，眼里藏匿了无数小行星，而江舟就是她的宇宙。


    江舟把她扶住站稳，给了一个简单而又深意的答案，「想见你，所以就来了。」


    他后退几步郑重的单膝跪地，拿出了一颗紫色的钻石戒指，正是当时慈善拍卖会上的那颗。


    祁念的心没来由的漏了一拍。


    钻石闪耀着柔和的光芒，他举起钻石盒递上，眼神是从未见过的执着，蕴含着无限柔情，说出的话引人沉沦。


    「你愿意做我的江太太吗？」


    柔和中带着蛊惑的嗓音在雪地里飞扬，他单膝跪在雪白之中，向他最爱的姑娘求爱。


    祁念这才发现周围都铺满了鲜红的玫瑰花，在白色中如此醒目，美的惊心动魄。


    有烟花从对面升起，在天空炸开绚烂又复杂的形状，昙花一现后又有新的一轮绽开，循环往復，是为她一人放的。


    如同她的心似乎要跳出胸腔，一下一下，轻快而有力。


    她轻柔的嗓音伴着头顶散开的烟花一起，「我愿意。」


    简单的三个字，江舟才终于把心放回胸膛里，任它东西南北风。


    这次他听清了，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且一字不落。


    深沉的天空又开始飘雪，落在江舟的头髮上，像是轻易的白了头。


    他怀里拥了他的「念念」，抵得过这一生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