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微凉》 第1页 [现代情感] 《夜风微凉》作者：云起风眠【完结】 文案： 何嘉绮始终记得第一次跟王默出去，那晚夜风微凉，吹得她的脸和手冰冷，他的手却很温暖。 王默最开始接近何嘉绮是因为征服欲，她越是冷淡迴避，他越是想要得到。 他这个人坏，她不是鄙夷他吗？ 他就要拉洁白无瑕的她下水，他们成了一类人，谁也别嫌弃谁。 他只是没想过到最后，他真的会爱上她。 《桃之夭夭》系列短文，何嘉绮x王默 #情场浪子vs女明星 #虐文#现实向#非娱乐圈 #更新时间晚八点，没看过《桃夭》没影响 #虐文的意思正文已be，该甜的地方也很甜。 内容标籤：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何嘉绮、王默┃配角：新文《殊途》求个收藏┃其它： 一句话简介：夜风微凉，我只爱你 立意：浪子回头金不换 第1章 何嘉绮遇见王默是在一个慈善晚宴上。 那时她已经入行三年，普通家庭出身没有背景，只因为外形条件好，演技过硬，加上经纪人麦白能力出众，公司也愿意给一些小资源栽培她。 麦白眼光独到，那年给她接的某部电视剧大爆了。虽然论番位，她连女三都算不上，但因为人设好，演技在新人里出类拔萃，赚足了观众缘，甚至因为意难平，和男三副cp热度直逼男女主。 她门可罗雀的微博一夜长粉百万。连着许多天，她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微博，每次如愿看到粉丝比昨晚睡前多了一大截，就忍不住傻乐。粉丝们迅速给她成立了后援会，有了官方粉丝群，还在超话上给她打榜，她随便发一个动态，转发点赞评论的人都数以万计。 原来有名与没名差别这么明显的？！ 何嘉绮从前总觉得自己是个很淡的人，不那么在乎名，也没那么在乎钱，是正儿八经把演员当成职业的人。经过这次，她才发现自己原来也不过俗人，所谓不在乎不过是因为不曾拥有。 而拥有过，才明白那种被很多人喜欢，被众星捧月的感觉是真的无可比拟。 人火了，身价水涨船高，不光资源更好，邀约的层次也更高。 何嘉绮第一次参加这种高规格的晚宴，不仅一线明星和各路顶流云集，嘉城政商圈有头有脸的人物也基本都来了。星光熠熠，一路从红毯闪耀到内场。 落座后，她忍不住低声问麦白：「这，好像我咖位最小，而且好像没有和我一样小的。」意思你老人家怎么给我塞进来的？ 麦白白她一眼，轻哼一声转向一边，骄矜得话都不想多跟她说一句。 何嘉绮能补齐他所有腹诽——你第一次认识我吗？我是谁？这点小事能难倒我？ 她笑了笑，自己凑上去奉承：「可惜今晚不是颁奖晚会，不然金牌经纪人这个奖一定颁给麦白哥你。」 「坐好吧你。」麦白虽然没笑脸，语气还是很宠溺的——恩，就是那种妈妈宠爱宝宝的宠。 无论晚宴规格多高，流程还是一样的约定俗成，何嘉绮到后来笑得脸都酸了，一个人去了厅外透气。 回来经过走廊，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青年男人叫住了她。她还没反应过来是谁，那人微笑着递给她一张卡片，说：「陈先生很欣赏何小姐，希望何小姐今晚赏光。」 男人没等她给出答案，微微点下头转身离开，动作干脆利落的似乎经常走这个程序。 他走后，何嘉绮才发现他塞给自己的是一张酒店房卡，也想起对方嘴里的陈先生是刚才麦白带她见的某部电影的投资人，房地产商陈评。 她想起刚才对方看向她的毫不掩饰的目光，顿时觉得噁心又气恼，毫不犹豫将房卡扔进垃圾桶，完了还忍不住踹了垃圾桶一脚，低声骂：「不要脸！」 何嘉绮刚想离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笑，轻飘飘的，听着有一点戏嚯。 她身体微微震了下，迟疑着回过头，便见一位年轻男人站在走廊中间巨大的半弧形舷窗边。他穿一件酒红色呢料西装，黑色衬衫，领带打成繁复的玫瑰结，长腿包裹在熨烫服帖的黑色西装裤里，身形看着有些清瘦。 他斜站在那里，右脚撑地，左脚绕过去，足尖点在地板，右手手肘撑在窗沿，指尖捏着一个打火机把玩，目光在窗外，姿势很慵懒。 何嘉绮看不出他究竟多高，猜测不会低于180。 他是出来抽菸的吧？看到刚才的事了？在笑她？ 何嘉绮心里有点乱，今晚人太多，很多都是第一次见面，单凭一个侧脸，她认不出刚才两人是否有过照面。 或许人家根本没看到自己，犹豫几秒，她决定当成不认识走开。 结果刚走到男人身侧，就听他淡声开口：「挺好的机会，就这么扔了。」 疑问句式，陈诉的语气。 何嘉绮头皮发麻，停步抬头看他。 男人也转过头看她，目光清淡，无波无澜。 何嘉绮一下认出他，刚才她看到某位一向以高冷着称的一线女星过去跟他说话，当时女人站着，手自然搭在他椅背，模样十分熟悉亲昵，而他坐在那里，言笑间的眼神与此刻无异。当时麦白跟她说，那是瑞银集团的三公子王默。 第2页 麦白说：「王公子可是个能人，这么些年，他身边来来去去这么多人，还没见过谁跟他闹不愉快的。真真儿的万花丛中过，半点不沾身。」 瑞银集团具体涉足哪些行业，何嘉绮不清楚，但瑞银娱乐资本的实力，她是见识过的，不说远的，她今年参演的那部口碑票房双爆的电影的出品方就是瑞银娱乐。 不过那时她心思却在别处，问麦白：「就是今年元旦节，在市政广场用无人机表演烟花秀，无人机战队还拿过国际大奖的王总？他挺厉害的，想不到这么年轻，长得……还挺帅的。」 麦白不白她了，该为剜：「你离他远点，不然你死得难看！」 何嘉绮：「……」 她偷偷撇下嘴，暗道麦白真是草木皆兵，两个人都不认识，谈什么远近？ 两人对视着，有好一会儿，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何嘉琦是没想好说什么，被不认识的人撞到这种事，她是难堪且羞耻的，还微微有一点气恼——她想如何，关他什么事？ 王默好整以暇的等着她。他见何嘉琦的脸色由白转红，看他的眼神带着气愤，又似乎不敢真跟他生气，而拼命压着情绪的样子，没忍住又提了提唇角，故意说：「天马地产的陈总可记仇的很，你要是让他白等，结果可能不太妙。」 何嘉绮在娱乐圈混几年，见过各式各样长得好看的人，但王默这种特质的，她是第一次见。 他不属于那种顶级的长相，脸部线条流畅，却不够硬朗，带几分阴柔，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帅气忧郁，又少了点青年人英俊勃发的锋芒感。一双瑞凤眼，温和从容间，带着一丝玩世不恭，即使清清淡淡的一瞥，也给人一种眉目含情的错觉。 何嘉绮的心突然就跳了下，脸颊更红了几分，理智告诉她应该找藉口搪塞过去，再礼貌谦逊的离开，但大脑在话出口的时候突然一片混乱，莫名其妙呛道：「那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办，开开心心收下，再开开心心赴约吗？」 话出口，她就愣住了，先不说她语气里的挑衅，话语的内容更不合适？ 她怎么好像……在跟他耍脾气？ 王默脸上的笑容收了，站直身体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他看见她低头躲避他的目光，秀眉蹙着，表情紧张又懊恼，刚想说点什么，她抢先说了句抱歉，提着裙子跑了。 ** 后来三个来月，何嘉绮没再见过王默，那位爱记仇的陈总好像也没找她麻烦，至少她接戏更有主动权，还多了几个不错代言，某势头正勐的综艺经过麦白的斡旋，也谈下一期。 合约送过来的那天，麦白拍着巴掌欢唿说：「宝贝儿，爸爸最近可爱死你了，怎么这么顺呢。哎呀呀，肯定是我年前去普华市上香的福报，不行，咱明天得去还愿。你早点起来，素着脸，戴着口罩出门。」 何嘉绮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化妆？」 能当明星的女孩都是好看的，何嘉绮放在素人堆里那就是千里挑一的漂亮，奈何明星天天妆容精緻，观众也见惯了光鲜无瑕疵的她们，如果素颜被某些死亡角度拍到上了网，肯定免不了一通口诛笔伐。 麦白说：「心诚，也让菩萨看清楚你，别保佑错了。」他说完又是一记飞天的白眼，然后扭着胯哼着歌走了。 何嘉绮吐口气，麦白什么都好，人也长得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就是不能说话，一说话就娘，又茶又婊。 普华市在嘉城郊外的普华山山顶，离市区三小时车程，那边不是旅游区，没有索道这些现代化的上山工具，从山脚到山顶全靠腿上去。 麦白要表现诚心，早上五点就把何嘉绮拖起来，到山脚后，像赶鸭子一样一个劲往上赶。 好不容易爬到山顶，何嘉绮见周围人不多，偷偷将口罩拉下来透气，刚打完一个圆满的呵欠，就看到一男一女从前方寺庙大门内走出来，男人正是王默。 她顿时愣住，毫不避讳的望着两人，竟然忘了转眼。 麦白见她发傻就来气，不客气的拍了她一下，埋汰说：「累傻了，眼珠子不会转了，见了人不会打招唿。」 他说着转过脸面向王默，身体微躬，职业化笑容展现得完美：「王总，苏小姐，两位这么早啊。」 苏家是做医药明胶起家的，后来涉足医药业，在嘉城也算有头有脸。苏晴是独生女，她长得明艷妩媚，被家里娇宠惯了，素有奢侈铺张的传闻。何嘉绮看她今天这一身行头，至少七位数。 除了奢侈，苏晴也有着豪门千金通常的娇贵和倨傲，对于麦白的主动招唿，她浅淡的扯了下嘴角，轻轻「嗯」了声算是回应。 王默比她随和，他冲着两人很温和的笑了下，意外的坦白：「昨晚上来的，的确比二位早一些。」 他话音刚落，何嘉绮眼角立刻抽了下，佛门清净地，这傢伙居然！！ 她自以为自己表情变幻的不明显，却还是被他看出来。 王默并不生气，稍用力看她一眼，笑着对麦白说：「你家艺人想法挺多。」 他说完没有停留，领着苏晴往山下走。 何嘉绮脸颊发烫，有种被人当众戳穿的窘迫感，她深吸一口气平復心跳，犹豫几秒，终是忍不住转过身看。 王默人高腿长，下山走的很快，苏晴一路小跑着追他，拽着他的手臂跺脚，似乎想让他慢一点。他转过头看她一眼，苏晴立刻撅起嘴巴，摇着他手臂撒娇。他似乎笑了下，再提腿的时候，步子小了一点，但至始至终他的手都放在风衣口袋里，苏晴拉了两次没有成功，只能继续吊着他往下走。 第3页 何嘉绮淡淡收回目光，她似乎突然明白了王默刚才的态度，他的温和有礼是教养所致，并不是因为麦白够面子。他无波无澜的目光里面分明带着天生的倨傲和漫不经心，因为他们于他都是无关紧要的人。 ** -------------------- 作者有话要说： 哈喽，好久不见，预收惨澹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可以看到这篇文。 因为是系列文，我最初当长番外写，开篇稍慢热，雷点都在前两章，希望大家喜欢，连载期不v，求个收。 第2章 何嘉绮第三次见到王默，是在新剧《今晨有雨》片场，多女主群像剧，麦白给她争取到女三的戏份。 那天她因为拍雨天和初恋分手的戏份，入戏太深，哭得两只眼睛都肿起来。 等最后一场拍完，她回休息室换衣服，推开门竟看到王默坐在沙发上，姿态闲散的玩着手机，听到开门声也没有抬头。直到她身后的助理轻唿出声，他才抬眼，淡淡朝她们看过来。 何嘉绮见他姿态随意，目光微疑，猜测他是来探班的，大约不慎走错了房间。 她正琢磨怎么开口询问不会尴尬，王默脸上已经浮上几分笑，温和问：「拍完了？哭成这样，是入戏太深，还是挨导演骂了？」语气自然得好似他本来就是来找她的。 何嘉绮愣了一秒，认真回答：「刚才拍的哭戏。」 王默「哦」一声，将手机收了，站起身朝她走过来。 他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停下，看着她的眼睛说：「想像不出来你哭起来是什么样子。」他说着眉头轻轻皱了下，好似这真是一个值得思索的难题。 何嘉绮没来由有点紧张，垂下眼眸不敢跟他对视，他却又轻笑了声，微颔首道：「你忙吧，我先走了。」 「恩，再见。」 王默走出休息室，何嘉绮正要关门，就听见走廊里传来一道惊喜的女声。 「王默，你来了。」是女二号舒音，她小跑着，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咚咚作响，「来多久了？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何嘉绮放在门把手的手顿住，突有点不想关严了。 舒音比她大几岁，身材性感，长相冷艷，对外一直走御姐路线，平素说话时连嗓音都是沉稳利落的，她没想过对方竟然也会这样娇俏活泼的说话。 「什么时候到的，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想着你在忙，怕打扰你拍戏的情绪。」 舒音听他声音温和，没有因为她的迟到生气，连忙顺着说：「今天被一个新人演员拖累了，害我我连续拍了四个多小时，站得脚都疼了。」 「站了四个小时？我看至少有一般时间在教育新人吧。」 王默语气带笑，却是笃定的，何嘉绮弯了弯唇，舒音哑口。 王默说：「既然累了就回去休息，我先走了。」 他说完这句似乎真的提步走了，何嘉绮听到脚步声，没几步就被舒音拦住：「你说的来看我，就这么看的？」 王默的声音又远了点：」不这样看要怎么看？我还带个放大镜来？到时给你看胖了，你不找我麻烦。「 「王默！」舒音的声音既娇嗔又强硬，」不许你走，你再陪我一会儿。哎，王默……「 何嘉绮没听到王默再说话，只听到两人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她关严了门，突然心情很好的笑了。 舒音脾气不好，仗着入行比她久，咖位比她大，平时跟她说话总端着架子，有时候跟她对戏想改就改了，若是何嘉绮没接上来，也要被她埋怨反应慢。此刻看她碰了软钉子，对何嘉绮来说，真是件愉悦的事。 ** 那天过后，舒音的脸色连着难看了许多天，除非轮到她的戏份，其余时间不是呆在房车，就是休息室。连男主周凛生日请全剧组人吃饭，她也仅仅去露了脸，就藉口身体不舒服，一个人窝在一边抽菸。 何嘉绮休息室和她相邻，隔音不是太好，偶尔还能听见她厉声骂助理的声音。 有一次闹得实在有点过，她助理从休息室一路哭着出来，正巧被刚下戏的何嘉绮和另外两位年轻女演员碰见。 女演员a说：「我原来以为舒音姐就是性格高冷，所以给人距离感，想不到脾气这么劲爆。」 何嘉绮不好说你是没见过她软糯的一面，不太认真的搭话：「大概最近心情不好。」 「失恋了，心情当然不好。」女演员b见她俩露出微惊的表情，直接给她们推进休息室，关了门才压低声音继续，「你们不知道？」 女演员a：「有听说，不太确定。」 何嘉绮摇头，女演员b扶额嘆息：「天啊，嘉绮宝宝你果然是剧组最认真拍戏的人。」 何嘉绮想起那天的事，问b：「你知道她男朋友是谁？」 女演员b点头：「瑞银集团的三公子，王默。」她说罢又摇头，「也不算是男朋友，只是在一起过，王公子没上心，她自己认真了。」 何嘉绮明白她说的意思，心里不太舒服：「以舒音的名气，认认真真谈场恋爱不好吗？这样被辜负，也挺可惜的。」 女演员b：「可惜什么？圈子里谁不知道王三公子的做派，每次开始前都会跟新人说清楚规则，选择权交代得明明白白。舒音跟他快一年了吧，也算长的，断这么干净，大约是她要了不该要的，触了王公子底线。」 第4页 女演员a嘆气：「女人大概都有成为例外的幻想。」 女演员b：「王公子家里给他订了人，她就不该幻想。」 「他有婚约还这样？」何嘉绮没明说，但语气和表情明显带了鄙夷。 ab两人都不以为意，对视一眼，咯咯笑出声。 a说：「你想说他渣?没关系，王公子自己给自己的定位也这样。」她顿了顿说，「不过我听说他以前比现在低调多了，反倒是订婚后才这样招摇，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位陈家千金长得不好看，毕竟王公子见惯了各色美人，普通颜值还真吃不下。」 b说：「可不是，本来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事情我们很难知道，大家有默契出来玩都不会随便出来乱讲。只是那位陈小姐太高调，弄得大家不得不知道她。」 何嘉绮注意到对方说这些的时候神情语气皆有鄙夷，但鄙夷对象却不是那个始作俑者。 她从前不是没听过王默的花边儿，在女孩们眼中，他从来不是专一深情的形象，他桀骜不驯，他玩世不恭，他还花心成性，他曾交往过的女伴两双手都数不过来。 这些随便一条放在一般男人身上都」不能饶恕「的罪行，放在他身上却成了美好的，想要征服的遗憾。但她那时候不认识这个人，就无法对他产生清晰的情绪，如今见过几次，再听人说起内心的感觉就有点微妙。 圈子里人多嘴杂，她习惯了谨言慎行，本不想多谈这个话题，偏ab二位兴致挺高。 a话音一落，b就说：」不用怀疑，那位陈家千金长得真的很路人，而且脾气火爆。「 a：」你见过？「 b：」有次陪着参加一个酒会，见过一次，那次是陈家主场，王公子也去了，两个人话都没说一句。「 她顿了顿说，」不过王公子对女伴好可是出了名的，给资源给人脉，出手也阔绰，你说他花心吧，但人家至少从没噼腿过，就算找下家也会在结束上一段关系过后。「 a附和：」对，他虽然看起来纨绔得不得了，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可不比那些正儿八经的霸总少，那个金穗资本不就是他的？我听说好些娱乐网际网路公司都找金穗做基金託管。「 b嘆息：」再有钱有背景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家里逼着联姻，联姻对象还是个无法形容的暴戾丑女，从这一点看，还不如普通人咯。我是他也多交几个温柔漂亮的女伴。「 何嘉绮有点想笑，都说男人爱双标，女人何尝不是一样，只要渣男有钱有颜有才华，就算出.轨都是形势所逼，苦中作乐。 ——她终于忍不住出声反驳说：「就算他未婚妻再不好也改变不了他有婚约的事实，男女朋友尚且需要彼此忠诚，何况未婚夫妻，他这样的就是出.轨渣男，怎么洗地都白不了。」 何嘉绮在剧组从来是最温柔和气的人，即使心情再不好，也断不会将负面情绪带给身边人。ab互相看一眼，表情都有点惊讶，几秒沉默后，a试探问：「嘉绮，你认识王公子？」 何嘉绮连忙否认：「就见过两次，谈不上认识。」 ab哦一声，话题到此为止。 这事后来被小助理说漏嘴透露给麦白，麦白打电话把何嘉绮痛骂一通：「你是不想在圈子混了是不是？王默为人如何轮得到你去评判，还说别人是出轨渣男，我看你是想直接从女三变成女十八……」 麦白口诛笔伐的功力非常人能及，何嘉绮敢怒不敢言，心里默默把王默骂了十八遍。 *** 《今夏有雨》快杀青的时候，剧组发生一件大事。 那天也是雨天，何嘉绮下了戏回休息间卸妆，刚上楼就听见前方喧闹不已，谩骂声中夹杂女人的哭声。她顿住脚，助理小秋先一步跑过去看，几秒后急沖沖跑回来，惊惧着说：「有人在您休息间打人，好像是……舒音姐和几个女人。」 何嘉绮还没来得及说话，一群安保从她身边快速跑过去，径直进了休息室。紧接着监制、场务等工作人员也都赶了过来。休息间的门被关上，里面很快恢復平静，只隐隐听见几句骂声和女人嘤嘤的哭泣声。 后来何嘉绮才听说，打舒音的人是王默的未婚妻陈若澜，当时舒音也是刚下戏，在走廊遇见陈若澜就被对方拖进了最近的一间休息室。虽然剧组有意瞒着这件事，事件还是被人放上网，因为休息室是她的，涉事女主角也由舒音变成了她。 麦白气得跳脚，大骂舒音的团队不讲武德，为了摘干净自己，使这种下三滥手段。麦白四处托关系想把热度压下去，那次效果好得出乎他意料，《今夏有雨》剧组连同导演出品方亲自出面帮她澄清。消息很快被其他新闻挤下热搜，痕迹也被删的干干净净， 麦白察觉出不对劲，暗戳戳问她：「这是有大人物出手了啊，嘉绮，你最近认识了什么人吗？」 何嘉绮摇头：「我认识了谁，能是你不知道的？」 这话是事实，麦白喜欢何嘉绮有很大的原因就是她心眼少，听话，几乎没有作的时候。 就是那一晚，何嘉绮第一次接到王默的电话。 她当时见是陌生号，先挂断了，那边紧接着发了信息过来。 【我是王默。】 何嘉绮还惊讶的看着那几个字，他又打过来。 这一次，她接了。 「在做什么？」王默的声音淡而自然，就好像他们是经常这样通话的朋友。 第5页 他的声音第一次离她这么近，何嘉绮有一点紧张，老老实实说：「在……喝水。」 「喝完了吗？」 「……还有半杯。」 那边笑起来，很愉悦，好一会儿才说：「下来，我在楼下等你。」 何嘉绮很想问他什么事，王默没给机会，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何嘉绮不想下去，但王家势大，瑞银在娱乐圈的能力可以说是翻云覆雨，她是真不敢随便得罪王默。 她很快换了衣服下楼，刚出门禁就看到小区的车道上停着一辆橙色的超跑，王默站在车头抽菸，见她出来，沖她招了招手，掐灭烟等她走近。 何嘉绮走到理他约两米的距离停下，恭谨问：「王总，您找我有事吗？」 她神情和动作写满了戒备，王默心里想笑，她这样的性子在娱乐圈能走到今天也是不容易。他突然就想逗逗她：「过来见过朋友，想着你也住这里，过来看看你。」 果然，她一听这话脸色就有点变了，声音颤颤的：「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你……」她咬着唇，似乎也觉得自己问的有点傻，他要知道这些应该很容易。 王默看着她问：「我什么？」 她欲言又止，垂眸看地面：「没什么。」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何嘉绮头皮发麻，他突然笑着说：「怪我没说清楚，这次的事连累你了，我来看你需不需要帮忙。」 他话说的诚恳，何嘉绮有一点尴尬，抬头望着他好几秒，才问：「是你帮忙撤的热搜？」 「应该的。」 「谢谢你。」 何嘉绮道谢完又沉默了，王默有点无奈，他好像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你肯定在背后骂过我。」确定她的确不想再开口，他说。 「我没有。」何嘉绮否认得极快，好像只要反应快就能掩盖心虚，并掷地有声的反问他，「我们又不熟，我骂你做什么？」 「意思以后熟了，就会骂了？」 「……」 何嘉绮不想跟他再待下去，她住的这个小区私密性很好，记者倒是很难混进来，但住在这里的明星名人可是不少，她不想被人看见沾染是非，于是说：「王总，我明早要赶飞机，得先回去了，总之谢谢你帮助我。」 她对他明显有牴触，泾渭分明到好像他是洪水勐兽，王默心里不太高兴，面上没表现出来，问：「你要去哪儿？」 「西北。「她顿一下，说，」去拍戏。」 「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三四个月。」 「等你回来吧，我请你吃饭。」王默轻描淡写说完，跟她告别说，「上去吧，我走了。」 王默很快上车离开，他看着后视镜中何嘉绮的人影越来越小，想起她刚才听到他要请她吃饭时候，咬牙切齿想要拒绝又不敢拒绝的愠怒样子，心情条的变得愉悦，他知道她肯定在骂他不要脸。 第3章 何嘉绮的新戏在西北拍摄，正值夏季，气候条件比任何时候都要艰苦，太阳毒辣，空气干燥，人被室外的热空气一轰，霎时就焉下来。 气候之外，饮食住宿一样和内地没得比，剧组包下当地唯一一家四星酒店，装修设施都陈旧到一定程度。中途麦白过来探班，一个劲数落何嘉琦拍这戏是自讨苦吃，明明走的清新仙女路线，偏要演一个农村童养媳。 「简直自断后路！」麦白的原话。 何嘉绮一直不太在乎拍戏的条件，她是科班出身的演员，不满足于只当个女明星，她需要尝试更多的角色，用实践经验丰富自己。 再说，她一直嚮往西北的风土，总想着过来看看，所以第一次跟麦白叫板接下他不看中的戏。 她笑嘻嘻的说：「人家第一次当女一，你就不能说我一点好？」 呵，麦白白眼差点飞上天，「男人戏里的女一，戏份少，待得久，片酬没有平时一半高，你神气！」 「……」 天聊死了，麦白走了，何嘉绮乐得自在。 自那晚王默过来找她后，他每天都会给她发信息，问她西北的天气，拍戏的进程，亦或另外的琐事。两个人没有加微信，很原始的用着手机简讯，何嘉绮揣摩他的意图，将两人的距离保持的不动声色，他问她就答，绝不会另起话题。 他大约也没真上心，每次两三条来回，他就不说话了。 这样持续快一个月，何嘉绮偶尔真想直接跟王默说，他已有婚约的身份，他们真不适合经常联繫，但每次将文字输入对话框，她都没勇气真发出去。 先不说她敢不敢的问题，王默跟她的对话始终平淡，没有一丝半点暧昧气氛，更从未有过僭越，她自己凑上去讲这些未免显得太过狭隘。 他万一来一句「你误会了。」「你怎么想这么多？」，以后再当成笑话说出去，那她就太丢人了。 她想，如果他有过分举动，她再反抗也不迟。 当时的何嘉琦真的没想过，原来一句平平无奇的问候，一份无关风月的关心，亦或两句不痛不痒的笑言，经过日积月累的沉淀也会成为人戒不掉的习惯。 *** 拍摄地深入西北无人区，手机离了酒店基本没有信号，王默通常在晚上六七点给她发信息，有许多次何嘉琦收工晚，回到酒店看信息已经是两三小时过后。 第6页 她习惯性跟他抱歉，他每次都说没事。直到最近一次，何嘉绮拍夜晚的戏，回到酒店已经是凌晨，她下意识去看信息箱，里面果然躺着王默的两条信息。 七点的时候，他问：【在做什么？】 七点半：【我今晚有比赛，结束后还有庆功宴，可能没办法回你信息。】 他跟她说这些做什么？ 何嘉绮嘴角弯着，脸突然有一点热，她犹豫许久，回復他：【今天结束得晚，我刚回酒店。】 她发完躺下，心里莫名有点紧张和雀跃，心跳声在安静的夜里一声声震动着她的耳膜。她睡了许久都没有睡着，因为戴着眼罩，只能伸手手在床头乱摸。手机刚被她拿在手里，就震动一下。 何嘉绮连忙掀了眼罩，王默问：【睡了？】 她回覆：【还没有。】 信息刚发过去，他的电话就进来了。何嘉绮看着屏幕上跳动的他的名字，迟疑了许久，直到感觉立刻就要挂断，才接起来。 电话那头很安静，何嘉绮努力压制着心跳，隔了好几秒才：「餵。」 「这么晚还没睡？」 王默的声音低低的，听着依旧清冽，何嘉绮握了握拳，如实相告：「恩，好像……有一点睡不着。」 「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就睡不着，可能是下午喝了咖啡，还喝了茶……」 因为心虚，她有一点语无伦次，王默静静听她说完，笑一声道：「还挺会找理由。」 他再说她骗他吗？何嘉绮脸一红，争辩：「没骗你，是真的。」 「恩，我相信。」 「……」何嘉绮问，「你打电话找我有事吗？」 「你不是睡不着？「王默坦荡荡的说，「陪你说说话。」 何嘉绮噗嗤一笑，把他刚才的说原封还给他：」还挺会找理由。「 「你不相信？」他毫不在意，甚至很诚实，「我打电话前就是这么想的，如果真找理由，我会说是我睡不着，想听你说话。」 主语调换，意义就不同了，何嘉绮下意识咬唇，感觉耳朵都要被烫掉。 她内心无比挣扎，理智告诉她她该挂断电话，或者更直接的将他拖入黑名单，可即使满脑门儿官司，手却迟迟没有动作。 她想起自己之前对他的批判，当时的场景还歷歷在目，现在她却…… 何嘉绮觉得脸疼，捏着拳头咬牙说：」现在好晚了，我想……「 「何嘉绮。」她没说完的话被王默打断，他问她，」在你眼里我不是好人吧？「 「啊？我，我没这么想。」她握紧手机，有点掩饰的问，「你怎么会这么想？」 「随便问问。」 王默没继续这个话题，他给过她机会了。 那晚他们聊了很多，王默是个很会聊天的人，能提供合适有趣的话题，作为听众也出类拔萃。何嘉绮开始还有些拘谨，在他心机满满又不动声色的引.诱下，很快卸下防线，几乎将自己家底坦白个底儿掉。 到最后王默都「不忍心」了，问她：「何嘉绮，你是不是经常被人欺负？」 结果那个傻姑娘茫然说：「没有啊，大家都对我挺好的。你为什么这么问？」 「随便问问。」 「你觉得我笨？」 「是有一点儿。」 「……」 王默每次想像何嘉绮生气的样子，都自然和那天在她楼下她的模样重合，她连闹脾气的时候都是温良的。 那时的王默没想过未来有一天，自己的心会被这个傻气温良的姑娘占据，更不知道何嘉绮其实一点都不笨，甚至可以说是慧极，只不过是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她总是习惯早早奉上最多的真心。 *** 那晚过后，王默给何嘉绮的电话就多了，基本每天都会有一两通。不似那晚的兴致勃勃，他克制很多，但每次选的话题都能很准确的勾起何嘉绮的兴趣，两人很多时候竟然能像熟悉的朋友一样交谈着。 王默的不越雷池让何嘉绮感到安心，她想他大约也是觉得跟她聊得开心，才愿意借她这个话搭子打发时间。 她那时忘了商人本性，像王默这样的人怎么会差话搭子呢？ 他愿意花时间换来的东西，必定是有把握日后能得到十倍百倍回报的。她更忽略了时间和习惯的厉害，有些事情一旦被时间沉淀成习惯，就好像是沾染了毒.品，一辈子都戒不掉。 何嘉绮时不时会收到王默送来的礼物，有时候是一束新摘的鲜花，一盆他亲手培育的绿植，或者一盒嘉城特有的手工糕点，一本她找了许久找不到已经绝版的书，一盒保护嗓子的润喉糖，效果好得不得了的驱蚊香珠…… 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却显出足够的诚意和用心。 最近一次，王默送她一瓶瓶身精美，却没任何牌子logo的香水，何嘉绮觉得味道很好闻，问他哪里来的？他说朋友婚礼，新娘在宴会大厅设置了香水吧，他试着给她做的一瓶。 她当时就忍不住笑了：「想不到王总还有这手艺呢。」 多数男人听到类似称赞一般都会表功说「我只为你做过」这类直白又粗浅的情话，但王默不会，对待上心的事情，他总是有足够的耐心和忍耐力，教养和经验更让他对暧昧的尺度把握得分毫不差。 于是他只是淡笑着说：「我是觉得这香气跟你很配。」 第7页 何嘉绮有点开心，第一次跟他说话的语气中带了丝亲昵：「你做了多少瓶？给你认识的人都配了香？」 她这是在试探。王默说：「我倒是想见者有份，可惜那天去晚了，时间只够我做一瓶。」 何嘉绮愣住，她发现听王默说话必须影正身直，如果存了心思，肯定可以想歪。 她思索该说什么，王默问：「你走的时候说去三四个月，今天已经四个月了，还不回来？」 「应该这周五回来，还有三天。」 「好，到时带你去吃饭。」 ** 王默是周六晚上约她的，她以为吃饭的地方应该是某个私密性好的高档餐厅，结果王默带她去了静安山脚。那一片是嘉城很早的富人区，非要追溯可以说是清代，经歷过民国也没有没落，到上世纪九十年代，这里的多数建筑已经可以背称作保护性文物，只租不售。 何嘉绮有轻微路痴，她不知道王默是什么时候从大路转到小路，好像只是一瞬，他们就停在一栋三层楼的小洋楼前。 何嘉绮望着青砖红窗的建筑，些许疑惑：「我们在这里吃饭？」 王默熄火解开安全带：「我以为你不想去外面餐厅。」他看她一眼，很是诚恳的，「明星都有这个包袱。」 何嘉绮没反驳，她突然觉得他有时候实在精明得有点恶劣。 晚饭是负责看屋子的老佣人做的，很家常的几个菜，味道意外的好。饭后，王默领着她在院子里转了会儿，待天黑得深了，问她：「想不想去山顶？」 「去山顶做什么？」 「你那次不是问我在哪里比赛？」 「在上面？」 「嗯。」 何嘉绮一直以为王默说的比赛是无人机，没想过会是赛车，因此出发前王默问她待会儿要不要试试的时候，她毫不犹豫说了要。等到进了娱乐部，王默带她选车，递给她防护服，她才傻了眼。 静安山山脉绵延，山路崎岖，接着天然优势，赛车道从后山山顶一路修建到山脚，最危险的弯道是连续的五道弯夹道，据说曾经出过挺惨烈的赛车事故。 何嘉绮有一点脚软，商量问：「我可以不去吗？」 「你怕？」 何嘉绮点头，王默笑着揉了下她发顶，抬手指着更高处的看台：「你去那里等我，车上装了摄像头，你的眼睛可以跟着我跑。」 有点像去游乐场玩高空项目的心情，何嘉绮最后还是上了他的车。 顾忌她身体的接受度，王默只跑了三分之一的路程，结束的时候，何嘉绮白着一张脸，故作镇定的问：「这就完了？」 王默本来没打算这么快，看她装模作样却被激起恶趣味的兴致，笑着回她：「没完。」 看她瞬间睁大眼睛，他突然抬起右手扣住她后脑，在她惊讶和紧张的点还没转换之前，探身吻住她的唇。 不是试探和浅尝即止，他的吻攻城略地，带着十足的攻击性和占有欲，以及一个男人对女人本能的情.欲。 最初的征愣过后，何嘉绮很快开始反抗，她摇晃脑袋被他压在椅背上，推拒他胸膛的双手被他轻而易举制住握在掌心。这个吻太漫长，他到最后似乎只为让她顺服，何嘉绮不反抗了，她觉得自己需要空气，再这样下去怕是会窒息。 王默从未强.吻过谁，按照想像的经验，他以为何嘉绮动不了的时候可能会咬自己，谁知她没有，甚至最后都不反抗了。可是她不回应他，跟一只失去生机的小鸟一般任由他宰割，那感觉让他不爽的同时，也味同嚼蜡。 他退回到原位，从烟盒里敲出一支烟点燃，他吸一口，夹烟的左手搭在车窗外，缓缓问她：「你不愿意？」 何嘉绮不置可否，压着丝怒气反问：「你怎么能这样？」 「哪样？我有婚约，我不该亲你？」 王默笑了下，看她的目光第一次有了刀锋一样的锋芒，「何嘉绮，你答应跟我出来的时候，没想过这些？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难不成你真以为我花心思在你身上，只是想跟你交个纯聊天的朋友？「 王默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温和，问话也没有任何咄咄逼人或者过分的言辞，但何嘉绮却有一种被人当众戳穿心中隐秘的羞耻感。 王默说的都对，她明明什么都知道，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却还是怀着那一点点她自己都不相信的侥倖陷入这个漩涡。 她为什么会放任呢？ 因为她恬不知耻的喜欢上这个有婚约的男人，这个她曾经鄙夷不屑一顾的人，从而将自己变成自己最看不起的那类人。 王默见何嘉绮良久不语，咬着嘴唇垂着脑袋，似乎要哭出来，小模样可怜又可爱，心头突然涌起一丝柔软，反思自己刚才是不是把话说得太重。 他掐灭了烟，目光和语气也都柔和下来：「好了，刚才是我不好，是我之前说的不够清楚，你没准备好被吓到了，我给你认个错行不行？」他半哄着说完，真的坐正身体字正腔圆的诚恳道歉。 何嘉绮脸色苍白，却被他这声惹得无意识弯了下唇角。王默心念一动，就想去抱她。 没等他有动作，何嘉绮抬手揉了揉眼睛，抬头看着他说：「王默，你送我回家吧。」 这是拒绝的意思了，王默看她一眼，立刻打火，启动的同时问她：「想好了？」 第8页 何嘉绮干脆：「想好了，谢谢你。」 王默将何嘉绮送回她家小区，上次她下楼见他的位置。她跟他道别下车，车门刚一合上，他便驾车迅速离去。 何嘉绮望着黑色宾利消失在视野，眼前一片模煳，她知道从今往后，这个男人绝不会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第4章 何嘉绮拒绝王默的时候有想过自己可能后悔，却还是坚持选了她认为正确的选择。 她骨子里是个现实又有幻想的人，她知道王默的家世地位决定了他以后的妻子必然出身不凡，不会是他从前交往的女伴，也不可能是她何嘉绮。 她如果爱上他，註定飞蛾扑火，不得善终。 她不怕结局不好，只要真心相爱过，即使只有一小段路，她也愿意陪他走。但前提是王默处于单身状态。 他有婚约，无论他愿不愿意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她的喜欢和孤勇就成了不知羞耻。 所以后悔她是真不后悔，但失落伤心也是真的。 何嘉绮没有喜欢过人，恋爱和失恋的经歷都源于表演课的学习和拍戏时的实践总结，演出来的喜和悲即使再逼真也到底和真实的不同。 她当时是知道该表达悲喜而做出或悲或喜的样子，能入戏也能出戏，但对于王默，她第一次感觉到出戏困难。 真的动心和演的动心在求而不得这件事上，收到的反馈天差地别。 她是真的悲伤，也是真的很想他。但是怎么办，她不可能回头去找他，不止不能回头，以后她也不要和他有任何交集。 和王默断联一个月后，何嘉绮应邀参加一个电影颁奖礼，作为电影界很有分量的三大奖之一，现场不止明星云集，星光熠熠，圈子里有头有脸的大.佬也来了不少。 何嘉绮预料之中的遇到了王默。 是在进入正厅前的走廊里，因为座次安排的原因，他们本来需要走不同的通道口，何嘉绮的助理这几天病了，临时替补的小姑娘粗心，引着她直接走的贵宾通道。 何嘉绮没走两步，就有工作人员礼貌过来问她座次，助理将入场牌递过去，对方微笑说：「何小姐，您走岔了，您的位置应该走xx入口更近，这边入口出去是xx区域。」 工作人员说的隐晦，何嘉绮也听明白了，道了谢就领着助理往回走，没几步就看到一群人从对面走过来。 为首两个人一个是红了许多年，在圈里地位超然的女明星季安澜，她今天穿的elie saab高定礼服，胸口开的很低，后背也露出大片的洁白皮肤，却没有半点俗.气.暴.露，优良的剪裁凸显出她所有的身材优点，整个人看上去格外优雅迷人。 何嘉绮看着季安澜走近，小小的惊艷了一下，目光转到她身侧挽着的男人，惊艷就变成惊悚——竟然是王默。 她双手在身侧握成拳，掌心已经湿润，眼看着两人走到面前，打招唿的话却一下堵在喉咙里怎么都吐不出来。最后是助理看不下去先开口叫人，她才表情僵硬的跟着叫了声安澜姐。 季安澜答应着，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才笑道：「抱歉，请问你是？」 何嘉绮没想到季安澜会不认识她，她们三年前待过同个剧组，一个女一，一个女n，虽然谈不上交情。但对过戏说过话，甚至她微信列表里还躺着季安澜的号，季安澜却说她不认识她？ 何嘉绮抿下唇，正想自我介绍，王默叫季安澜说：「安澜，你最近又进山里拍戏去了？连何小姐都不认识。」 王默的声音很好听，不是寻常人认知里那种三十岁男人低沉磁性的醇厚声线，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清澈柔和，有种少年人不知愁滋味的肆意坦荡，让人不自觉认定这道声音的主人一定是一个性格温柔的人。 季安澜眼波流转的看他一眼，柔声笑道：「我自然没有王总见多识广，既然她跟王总是熟人，不如你介绍大家认识。」她语气温柔绵软，怼人的话说出来倒带了点争风吃醋的味道。 王默和她对视一眼，又看向何嘉绮，云淡风轻的笑笑没说话。他们身后几位男人见状，也起了玩笑的心，恭维打趣的同时，目光投在何嘉绮身上渐渐有些肆无忌惮。 何嘉绮心里极度难受，但面对这种状况，她能做的也只有忍耐，她暗吸一口气，沖季安澜笑笑说：」安澜姐，我是何嘉绮，我刚才走错路了，抱歉，我先走了。「 季安澜微笑着点头，何嘉绮连忙带着助理落荒而逃，她知道她也应该跟王默及他身后的几位打招唿，但她做不到。 真的做不到了。 ** 何嘉绮坐到位置上，颁奖礼差不多要开始了，麦白的位置在她后面还隔着过道，他刚见何嘉绮迟迟不来才打电话说过她，此刻见她脸色神色不太对，给她发微信：【怎么脸色不好？】 何嘉绮：【被你骂的。】 麦白：【生理期？不对啊，你得下周吧。】 何嘉绮：【……】 颁奖礼开始，奖项一个个被开出来，何嘉绮今年入围了最佳女配候选名单，虽然之前麦白跟她说过十拿九稳，但尘埃落定前，她还是不能安心。 王默作为特邀嘉宾，位置自然安排在最前面的贵宾区，何嘉绮等待的过程中因为紧张和应付时不时扫过来的镜头，目光基本全程盯着台上，很容易就看到他和他身边时不时跟他咬耳朵的季安澜。 第9页 何嘉绮从前不关心圈子里真真假假的绯闻，最近一个月却像是着了魔，想方设法将王默过往的花边儿查了个遍，她怕被人怀疑，每次发问前必在心里写剧本，逻辑清晰，有理有据，精准得她觉得自己可以改行当编剧。 她心里炖炖的疼，想起刚才王默的态度又生气又羞耻，忍不了的时候低下头给麦白髮信息：【听说季安澜是王默捧红的？】 麦白大约也无聊，很快回了：【要没有王默，就她出道前跟的那经纪人，没把她坑死就不错了，能有今天？】 何嘉绮：【你知道？】 麦白骄傲：【圈子里前后三十年，就没有哥不知道的事。】 何嘉绮：【那你给我讲讲内幕？王默后来不是很多女伴，他俩现在还在一起吗？】 【？？？】 麦白的怒火简直要冲破屏幕：【怎么的何嘉绮，之前让你参加个宴会就哭天抢地说只靠实力，现在要走捷径了？我告诉你没门儿，好好拍你的戏去。】 何嘉绮：【……】 ** 去年暑期档名利双收的电影《戏王》是当晚最大赢家，揽获包括最佳男主，最佳剧情，最佳导演在内的五项大奖。何嘉绮如愿拿到了最佳女配，全场目光投过来那一剎那的激动与愉悦她大概一辈子都记得，同样，她还会永远记得今晚给她颁奖的人——王默。 王默代表瑞银娱乐，以《戏王》的出品方身份担任颁奖嘉宾，他礼貌的笑着祝贺她，双手捧着奖盃递给她，握手时很绅士的只虚握了她指尖。 何嘉绮说获奖感言的时候哭了，大家都因为她是太激动，喜极而泣，只有她自己明白她的眼泪是苦的。 她又一次因为他流泪，为他温和淡漠的眼神，为他指尖冰冷的温度。 她记得那天他们在静安山顶，微凉夜风吹的她脸颊冰冷，她抬起同样冰凉的手揉眼睛，脚下没注意差点摔倒。王默连忙拉住她，虽然也是一瞬就松开，但他掌心很温暖，陌生而奇妙的触觉通过她指尖传递进她心里。 ** 借着最佳女配的东风，麦白帮何嘉绮拿下着名导演周辰州新片《关山北顾》的女二。 事情本来板上钉钉，制片方很是欣赏何嘉绮，但周辰州作为国际知名的大导演兼投资人之一，在选角上一向拥有话语权。他对何嘉绮的演技颜值无可指摘，但《关山北顾》女二的人设是武艺高强的打女，形象亦正亦邪，何嘉绮看上去太过温柔娇弱，先不说她到时候能不能演出那股带野性的狠劲，他还怀疑她的体力是否能支撑高强度的打戏拍摄。 其实何嘉绮对这点也颇感压力，周辰州对演员严苛对片子要求高是出了名的，除非不得已不允许演员用替身，无论多大的牌在他面前都一视同仁。何嘉绮不怕吃苦，就怕到时候她愿意吃苦也做不好影响其他人。 她跟麦白说：「如果周导实在不满意我，要不……」 「要不什么？让他换人？」 麦白恨不得用眼神给她凌迟了，数落的话张口便来，「何嘉绮我怎么不知道你现在的咖位都能进军国际了，这种投资十多亿的小成本电影入不了你眼了是吧？说不要就不要。「 何嘉绮：」……「 她不说话，一副理亏的认错态度，麦白乜她几眼，柔了声音鼓励她说：「现在才开始选角，离开机早着呢，周导虽然对你不是百分百满意，不也说欣赏你有灵性吗？这次机会难得，大不了我们苦一点，把他的顾虑都打消不就完了？」 他递给她一份资料，说，「待会儿让小秋给你收拾下，明早我们就过去。」 何嘉绮略看了一遍，发现地点是远郊山上的一座道观，还有为期两个月的日常规划，她抬头看麦白，有点茫然：」去这儿做什么？「 麦白从沙发上跳起来，双手胡乱舞动一圈，摆出经典李小龙造型，斗志昂扬道：」带你去学中国功夫。「 道观建在山顶，不是旅行地，山上保持了很原生态的森林风貌，除了一条用以运送生活必需品的山村公路，这里的主要交通方式还停留在腿上。麦白早早联络过，一行人刚到山脚，就有一个看上去十三四岁的少年上来接洽。少年自称叫陈厚卜，是陈慎师傅的徒弟，奉师父命来接他们。 陈厚卜穿着一套白色短褐练武服，衣服设计偏汉式，前襟没有花纹修饰，只在腰封处有绣有一个」武「字。何嘉绮看他一头利落的板寸，心里盘算那位传说中特别厉害的陈慎师傅是否标准老道模样。 毕竟麦白说的是陈惧练武修道，但是招收的弟子却只以习武为重，并不要求修道，由此道观占地面积其实很小，旁边武馆的面积是道观的三倍多。 陈厚卜有点抱歉的解释，本来是应该武馆的管理老师和行政老师过来接他们，但是恰好今天是武馆採购的日子，为节约时间他们都是头一天晚上下山，上午採买完，下午回来，今天本来是说好中午回来，结果货车出了点小故障需要修理，请麦白他们见谅。 何嘉绮不修道，所以是入武馆学习。武馆不招待闲杂人等，也不允许学徒享受特殊待遇，麦白将何嘉绮送到安顿好，就带着小助理离开了。未来一个多月何嘉绮需要自己解决除吃饭外的一切生活琐事。 何嘉绮从上中学开始住校，一直到大学毕业后一两年都是自己照顾自己，对这点毫不在意，只是问陈厚卜：「小陈师傅，我们明天开始练功吗？」 第10页 陈厚卜才十四岁，却比何嘉绮高小半个头，他听她问完，先躬身行了礼才说：「师父说您的情况需要先练习基本功，等一周后体能测试过关，再教你练拳。」 何嘉绮没质疑，又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去见陈师傅？」 「师父上礼拜带着几位师兄姐去国外交流学习了，可能得下个月末才回来。」 何嘉绮愣住，有点不置信，「意思我是跟你学？」她想大概人不可貌相，问，「你是从很小开始练的？」 陈厚卜老实答：「没有，我也才来一年多，因为平时还要上学，只有早晚练功，所以一直在练基本功，拳术还没开始学。」 「……」何嘉绮问，「那你怎么教我练拳？」 「武馆有专教基本功的老师，等你体测过了，四师兄会过来教你拳术。」 「你四师兄没去交流学习吗？」 「没有。」 「他为什么不去？」难道这人能力不太行，所以留下来了？ 何嘉绮因为自己是菜鸟，对老师的水平就特别看重，毕竟她没听说菜鸟带菜鸟能成功的。不过她还是希望陈厚卜说一个类似需要对方留下来打理武馆的理由，毕竟这么多学徒，也是需要一个德高望重的人才能服众。 结果陈厚卜说：「四师兄在香港工作，每年只有休假和师父生日回这里。他是从小习武，这次是师父专程叫回来教你的。」 何嘉绮松口气：「那他严厉吗？会不会要求特别高？」 「应该还好，我虽然和四师兄不熟，但比起其他师兄姐，他是最爱笑的。」 何嘉绮放心了，麦白所谓在嘉城上天入地的本事可不是吹的，每次办事都很妥帖。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篇我连载的时候不打算v，完结后看情况。 如果大家觉得能看麻烦给个收藏，留个评，给我一点信心，谢谢了。 第5章 晚餐的时候，何嘉绮才见到武馆的管理老师，一男一女，男老师管学徒起居和日常训练，女老师管厨房和物资採购。 两位老师年龄都差不多四十岁上下，约莫是身在武馆的原因，体型看上去比一般人更健美。除了他俩，馆内还聘有一位司机，一个负责日常行政的年轻女孩，两个厨师和两个负责公共区域洒扫和被褥换洗的清洁工。 因为何嘉绮的身份，陈慎师父走前又特意关照过，大家对何嘉绮的态度特别和善客气，话里话外不像是对待学徒，倒像是对待客人。 何嘉绮本来想让大家随意点，不要那么拘谨，想着她在这里待的时间还长，开始保持适当的距离或许更有益于教学，就只是礼貌回应大家。 作为靠颜值吃饭的女明星，何嘉绮一直觉得自己在运动一项上是合格的。麦白给她请了专业的健身教练和营养师，每周至少四次有强度的训练，如果到外地拍戏她也坚持每天在酒店跟瑜伽教练视频做练习。 汗水造就了她的好身材，也让她对自己的体能有足够自信，所以当晚餐后，管训练的张老师跟她说第二天正式开始体能训练，希望她能尽量坚持的时候，她并未感觉任何压力，答应得又快又诚恳，实在没想到才熬到第三天她就受不了了。 按照规划，她需要每天六点前起床洗漱，六点准时到训练场和七八个小学徒一起晨跑，六点四十晨跑完毕，小徒弟们洗漱吃早餐，由司机送去下面镇上的学校读书。 她晨跑后有一个半小时早餐和休息时间，从上午八点整到十点，下午两点到四点，以及晚餐后七点到八点半，都是她的「私教」时间。 白天的私教是张老师带她，晚上张老师带小学徒，就由陈厚卜指导监督。 私教的内容不算复杂，都是正侧压腿、正侧斜踢腿、甩腰、压肩、扎马步等基本功，却因为重复的次数多、时间长让人倍感枯燥难捱，何嘉绮前三天坚持下来，简直累得腰都直不起，除了来的第一晚因为床铺太硬没睡好之外，后面的每一天她都沾床秒睡，一夜无眠。 第三天晚上，陈厚卜见她咬牙切齿，每做一个动作脸上都露出煎熬的神情，问她是否需要休息一会儿？ 何嘉绮摇头，硬是坚持到训练结束做完拉伸放松肌肉，才坐到旁边休息。虽然是深秋，她身上的白色武术服也基本湿透，她将事先准备的毛巾披在身上，心想还好是室内，不然夜风一吹明天就真的起不来了。 陈厚卜递给她水，对她竖起大拇指：「姐姐你真棒，竟然坚持下来了。」 何嘉绮笑笑，其实她目前最大的障碍不光是累，运动强度突然激增带来肌肉酸痛，才是最要命，不过她也不好和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说。 她跟陈厚卜道了谢，问：「听李媛说，我的训练强渡没有孩子们假期的强度大？」李媛是那位管行政的年轻女孩。 陈厚卜说：「是，张老师怕开始太难你会吃不消，做了一些调整。」 结果她依然吃不消，何嘉绮吸口气：「原本的训练强度强很多？」 「项目都是一样的，强度提升主要体现在速度上，比如你现在跑步三公里用的时间，我能跑五公里，你踢腿100下的时间，一般学徒能踢120下。」 陈厚卜说武馆招学徒的规矩很严，不像市面上的培训班，老师往往还身兼销售职能。这里反过来，学徒进门前先要进行测试，凡是陈慎师父判定身体质素不适合练武的，无论给钱还是说情，武馆都不会收。 第11页 现在是开学时间，所以平时只有附近上学的学徒在馆内，但其余不能住家学徒都需要视频打卡同样强度的训练，并且每月回武馆三天用以测试和学习新招数。 「你算是我知道的唯一的走后门学员」陈厚卜的原话。 「是吗？呵。」何嘉绮干笑两声，脸上有点讪讪的，「那张老师有没有说我后期的体测安排？」 「那个是四师兄定，我们每天都把你的训练数据和视频发给他，他认为你可以就会让张老师安排体测。不过……」陈厚卜看一眼何嘉绮，挠挠脑袋，好像不太好说。 何嘉绮知道不是好话，坚强问：「不过什么？」 「四师兄说如果你一直用这种龟速跑步，到明年都过不了关。」 「……」 ** 何嘉绮第二天晨跑的时候刻意提升了速度，结果跑到一半，她就渐渐感觉体力不支，咬牙坚持都不管用，最后只能降速坚持完。 张老师见她沮丧，安慰她说训练讲究循序渐进，她如果想要更好效果，不妨将时间延长一些。 何嘉绮想自己果然是走后门的，张老师对待小徒弟们严格到分秒必争，到她这里就睁只眼闭只眼，她嘆气，虽然她顶喜欢和颜悦色的老师，但有时候也真希望有人逼她前进。 她觉得延长时间倒是好主意，晨跑完，来不及吃饭，就一个电话打给麦白。 时间尚早，麦白果不其然还在睡觉，先发了一通起床气，听了她的提议更是火冒三丈：「一个月还不够，你干脆别给我回来了。《关山北顾》开机在即，你之前一堆工作还积压着，何嘉绮你给我说实话，到底想干什么？」 「没想干什么啊，训练本来就是件循序渐进的事情……」 「少给我扯淡，刚去的两天不是哭唧唧说我害你吗？这才几天啊，就嚷着要多留一个月，说，到底想什么？」 何嘉绮不敢说话了，麦白总是很了解她，她能想什么？ 总不过是这里生活简单，网络卡顿，身体过分疲惫之下，她再没精力关注任何有关王默的消息。 没有那么想他，也就没有那么痛苦。 ** 张老师调整了训练强度，到约定体测那天，何嘉绮顺利过关。她特别高兴，感觉很像多年前收到北电录取通知书，久违而清晰。 她迫不及待问张老师：「教我拳术的老师明天来？」 张老师看一眼时间：「昨天约的中午，应该吃午饭的时候就能看到。」 因为要见新老师，何嘉绮中午去食堂的时候还有点紧张，结果对方没来。直到下午训练时间，她换好练武服到练功房，刚一进门就看到一个高大熟悉的背影，那人背对着她和张老师说话，声音跟她猜测的一样，清冽、醇厚。 何嘉绮心头剧震，提起的脚步瞬间收回，堪堪停在门口。 张老师看到她来，忙招唿：「何小姐，快过来见见你的拳术老师。」 王默随着张老师声音转身，看她呆若木鸡的站在门口，唇角微扯出一个淡漠的笑弧。 何嘉绮不太敢看他，走过去跟张老师说：「陈厚卜之前跟我说是他四师兄教我。」 她声音平和而小心，张老师以为她是对王默的资质有怀疑，忙笑着解释：「王先生是陈道长的师弟，资质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这点你放心。」 何嘉绮还想说什么，被王默看着如芒刺在背，她抿抿唇终于鼓起勇气看他一眼，微笑说：「那麻烦王老师了。」 王默颔首：「不客气。」 张老师先一步离开，等练功房只剩下两个人，何嘉绮的紧张忐忑也达到顶峰。她心跳如鼓，却只能装作镇定的样子，挺直嵴背标标直直站在原地等王默指示。 她垂眸看着地面，可以看到他来回踱步的长腿。他今天穿一身黑色练武服，除了腰封处有同色暗纹，其余地方都是纯黑。因为束腰，更显得他肩宽腿长，身材优渥。 王默一直不说话，何嘉绮盯着他来回太久，不止心里愈发慌乱，体力上也渐渐不支。 许久，她感觉实在坚持不了，问王默：「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王默停下来看她，说：「我以为你要站军姿，一直等着你呢。」他像模像样问，「站完了？」 何嘉绮知道他是故意，也只能配合：「完了。」 王默极轻的「嗯」了声：「我刚看过你之前的数据，动作太慢，从明天开始晨跑路程不变，时间缩短为原来的二分之一。」 二分之一？何嘉绮惊讶：「那会不会太快了点？」 「我提的第一个要求，你就反驳。何嘉绮，你是来玩的吗？」 「……」 「说话。」 「不是，我是怕我完成不了，跟你要求严不严没关系。」 她在暗指他故意为难她？王默低头乜何嘉绮一眼：「你明天试了，就知道有没有关系。」 何嘉绮内心挣扎，天平在问清楚和装煳涂之间左右摇摆，最终她抬头看向王默，目光笔直坦荡：「王默，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你说为什么？因为你在这里，我故意找机会接近你？你想要这个答案？」 何嘉绮被他问的噎住，脸瞬间爆红，她想这人简直了，她问一个问题，他反问三个，且个个跟她担心的点南辕北辙不说，她还不好解释。 第12页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有点好奇。」 「收起你的好奇，我做事不喜欢解释。你如果不满意，现在可以去跟张远方说让他给你安排换人。」 何嘉绮不敢说话了，她从前见到的王默，总是一副温和有度的笑模样，就算他笑得淡漠疏离，玩世不恭，也不会说一句重话。 像他这样骄傲的人，被她拒绝已经够丢脸，再被她怀疑缠着不放，大约掐死她的心都有了。或许他真的生气的时候，才会像现在，连反讽做样子的兴致都没了。 何嘉绮眼睛蓦地有些酸涩，害怕被他看见，只好低着头道歉：「对不起，我没有不满意，我……对不起，你别生气。」 王默看她小心翼翼认错，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绷着，鼻尖发红，随时都可能哭出来，也没了跟她计较的心。 「你今天体测也累了，先回去休息，明天早上六点准时开始。」 -------------------- 作者有话要说： 以前没写过系列文，感觉像一个长番外，开始比较慢热，我想娓娓道来的讲一个故事，不为虐而虐，冲突的张力肯定会有，希望大家喜欢。 第6章 何嘉绮晚上没有睡好，看拳谱讲解到夜深才睡，半夜突然醒来，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都没再睡着，那种很疲累又很清醒的感觉让她焦灼。 窗外的月亮又大又圆，挂在看上去很近的深蓝色天幕上，将周围一圈深色染得莹白，一团团薄云随风飘动，越过环绕山脉，消失在月光不能及的黑暗里。 她在黑暗中拥被坐了一会儿，有点想去外面看是否能看到星星，刚要开灯下床，想到王默的房间好像就在旁边，又关了灯缩回去。 她不想自己再有任何惹他误会的行为让他不快，节外生枝。 最后不知道怎么睡着的，何嘉绮第二天早上起晚了，匆匆忙忙跑到晨跑处已经六点十五分。 张老师带着小徒弟们已经跑远，王默冷着一张脸站在起点等她，何嘉绮跑得气喘吁吁，一边顺气一边道歉：「对不起，我来晚了，我……」 王默瞥她一眼，声音很轻，讽刺味极浓：「你果然是来玩的。」 何嘉绮咬着唇没反驳，他看她不顺眼，她越是找理由，他说话越难听。但她也不能没反应，于是只能更加诚挚的说：「对不起，王老师，我保证下不为例。」 王老师？王默被这称谓弄得微怔，目光扫在她脸上，确定她没有故意揶揄的意思，才冷哼一声说：「下次再犯，路程翻倍。」顿两秒，语气严肃的补充，「以后直接叫我名字。」 热身运动后，晨跑开始。 何嘉绮跟着王默的步伐，跑过三分之一路程，体力渐渐跟不上，她咬牙坚持直到实在跟不上才问：「能不能慢点？我跑不动了。」 王默没理她，继续往前跑。 何嘉绮虽然跟着，但脚下速度不自觉减下来。她很快落到他身后，看着他均匀摆动的手臂，有种想吊着他被他拖行的自虐渴望。 两人距离越拉越远，王默条的转身朝她跑来，他喊她停：「太慢了，何嘉绮你现在跑步不是为了强身健体。」 「我知道，但是我真的快不了。」她比他矮大半个头，目光从他肩膀移到他腿，脑子一抽反驳说，「你腿比我长这么多，当然会更快。」 很突然的，她的手腕被他握住，何嘉绮讶异抬头，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他拉着跑起来。王默越跑越快，何嘉绮手腕被他握住，跑不动也只能惯性迈着步子冲刺。 她唿吸愈发急促，脸和耳朵都热得不行，汗水顺着脸颊流到下巴，滑进脖颈，砸到脚下。她渐渐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唿吸，视线里只有被他握着的两人的手。 终于跑到终点，王默松开她的手，何嘉绮脚下一软，扶住路边一棵树干才没有摔倒。她平復好一会儿，才调匀气息，站直身体去看他。 王默额头也有薄汗，黑髮湿润，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用理论被实践证明的笃定语气说：「腿短不也一样？」 何嘉绮不想跟他辩驳，只是问：「你怎么比开始跑的还快？」 王默看她一眼，解释平淡生动：「如果有一只猪借着你的力才能达到你想要她达到的速度，你当然要跑得更快，这样以后扔了绳子，猪才能达标。」 何嘉绮：「……」 「先回去洗漱吃饭，八点到练功房，再敢迟到的话……」 何嘉绮缩了缩脖子，他没把后面的话说完，转身走了。 ** 武馆的早餐是中西式结合，面条、包子，稀粥，牛奶，鸡蛋有水煮和油煎，味道中规中矩，种类倒是齐全。 作为地道南方人，何嘉绮却很喜欢吃面食，麦白对她的饮食严厉把控，她平时很少能吃到纯白面或纯大米，偶尔吃碗荞麦面都是麦白法外开恩。如今来了这里，每天运动量激增，麦白生怕哪天她会原地晕倒，加上鞭长莫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眼了。 不过何嘉绮身为女明星，该遵守的职业操守还是有的，吃饱吃好绝不暴食，每次吃面也会特意提醒对方「少有少盐，多菜少面」。 她平时吃完碳水类主食，会再吃一颗水煮蛋白何一点低糖分的水果。今天预想接下来的课程应该很难熬，就删掉水果，多吃了一个蛋白，红烧牛肉浇头也多舀了大半勺。 第13页 王默吃的很少，一小碗粥，一碟小菜，一个素包。何嘉绮只跟他吃过一次饭，那次光顾着说话，也没注意他食量。她想他一个男人，体力消耗也不比她低。 「你就吃这么一点吗？」 她问完见王默抬头看着自己，嘴角一抹似有似无的恶劣笑意，后悔的情绪还没发散，便听他说：「我又不被人拖着跑。」 所以他又不是猪。 何嘉绮决定以后再也不主动和他说话了。 *** 从那天起，何嘉绮每次跑不动都会被王默拉着跑。她气愤他说的话，开始几次中途实在跟不上他的步子想甩开他的手，但他握得太紧，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无法撼动半分，几次过后她就放弃了。 不过这个办法效果很好，一周过后，何嘉绮就达到王默要求的水准，但这时她已经没心思为这个进步欢欣鼓舞，每天的拳术练习简直是修罗场。 电影《关山北顾》女二人设是咏春拳传人，咏春拳集内家拳法和近打于一身，要求手、腰、马、心、意、劲整体合一，拳法套路多，步型复杂。 何嘉绮就算再努力到拍戏的时候也不可能独立完成所有动作，找武替是必然。但以周辰洲的高要求，她至少要保证特写镜头动作流畅，身姿优美。 麦白很明白这点，他当初送何嘉绮来武馆就没奢望她练成高手，他看中陈慎是咏春拳正统传承人，武馆不仅教习咏春拳，也传递武术精神。他想着何嘉绮只要把花架子练熟，能有信心和能力应付拍戏就够了。 武馆和何嘉绮也都是这么默认的。本来是三方都心照不宣的原则，却因为王默的出现打破了平衡。 何嘉绮从第一天就发现，他可真是将她当做正儿八经拜师学武，出师后能防御危险、制服对手的正经学员在要求。 他们从咏春拳初级入门套路「小念头」学起，小念头的动作招式不多，但集中了咏春拳攻防的最基本的招式和手法，练习时要求练习者自始至终不移一步，兼顾手上动作和下盘功力。 王默平时看上去玩世不恭，时时一副对任何事情都不上心的散漫姿态，每次给她示范招式的时候却像瞬间换了一个人，他是大开大合的打法，出拳利落，招式娴熟，他出拳不算太快，但每一拳都彰显了力道，攻守兼备，刚柔并济。 何嘉绮盯着他看，被他无意间扫过来的锐利目光刺激得大脑发懵，下盘发软，她心脏剧烈跳动，十分担心自己若达不到他要求，会被他一拳拍死。 但其实，她好像每天都在挑战王默的耐心和底线，她不知道是他脾气太坏，还是自己实在太笨，以至每次练习过程都充斥着他的训诫和她偶尔的反抗。 「何嘉绮，你脚底有钉子吗？给我站稳！」 「何嘉绮，你是来跳舞的吗？还跳这么难看。」 「何嘉绮，动作不对，重来。」 「何嘉绮……」 他总是连名带姓的叫她，以至于后来何嘉绮听着自己的名字就像是听到魔咒。 王默嫌弃在室内练功房空气不好，除非下雨，教学场地都选择室外，白天的课还好，晚上的课对何嘉绮来说就是煎熬。 在武馆留宿的小徒弟每两天有一次室外连功课，何嘉绮这段时间请他们吃了不少零食，她性格好，好亲近，孩子们大多跟她混的熟，只要她被王默训诫时赶上他们休息，那几个胆大调皮的就会跟着王默喊她的名字：「何嘉绮，你好笨啊！」 何嘉绮无地自容，又不能跟小屁孩计较，只能跟王默商量：「人多的时候，你小点声骂我行不行？」 「我骂人还得说悄悄话？」王默完全不理她，「何嘉绮，你给我端正态度。」 这就从资质问题上升到态度问题了？何嘉绮无语至极，为了不被他骂的更惨也只能忍了。 陈厚卜却很羡慕她，某次晚餐后两人在水房遇见，陈厚卜喜滋滋跟她说：「姐姐你运气太好了，我听张老师说四师兄本来都订好机票了，结果家里出了点急事，师父临时请的小师叔过来教你。小师叔可是我们武馆除师父和大师兄外最厉害的人。」 如果是从前，何嘉绮遇到人跟她说恭喜一定会附和说「是啊，运气太好了。」，但如今她拿王默当噩梦，半点都不想装，只勉勉强强笑了下就将话题转向别的。 陈厚卜到底是小孩子，完全没发现她情绪不对，无论她如何引导话题，他每几句还是引回王默身上，对这个一年见不到两次的小师叔真是崇拜得不得了。 何嘉绮最后放弃了，一边说着话，一边在心里盘算结束日期。 或许是因为太过盼望，她感觉时间过得愈发的慢，但每一天日出到日落又快得让她时刻都想抓住。 她知道自己的矛盾点在哪里，也知道自己不是因为受不了训练的苦想要离开，是她渐渐发现她居然连忍受他各种严苛压榨，训诫惩罚的时候，心情都是愉悦的，因为他在她身边，她每天睁开眼睛一定能看到他。 冷着脸的他、不耐烦的他、兇巴巴的他，严厉的、温和的、无奈的、喜悦的，每一帧都鲜活又真实，亲切又亲近，他和她彼此以一种清清白白的身份维持着世上公认的最纯粹干净的关系。 虽然掩耳盗铃，她也甘之如饴。 可她不敢再继续，她害怕相处越久，她对王默的感情会愈加深厚，会因为不舍而滋生出不该有的贪心侥倖，最终摧毁掉她一直坚守的道德底线。 第14页 第7章 时间终于只剩下最后三天，何嘉绮晨跑的时候没看到王默，她等了一会儿不见他来，就一个人跑完，回寝室洗漱。她洗漱完去食堂吃饭，路过王默房间走到走廊尽头，又折回去敲门。 里面没人响应，意料之中的结果，何嘉绮难过一晚上的情绪终于达到顶点，她一个没忍住，用力踢在门板下方，门板震动，她转身径直回了寝室。 王默平时很忙，每天除了教何嘉绮拳术，还有很多公事需要处理，如果电话视频沟通不了，他会赶回嘉城处理。 何嘉绮早晚都是练习基本功，不需要王默看着，所以他每次都尽量头天下午上完课离开，第二天上午再赶回来。或者是出于为师者的基本素养，他每次走都会知会她一声，并言明回来的时间，提醒她别想偷懒。 但是昨天他没跟她说，她晚上等许久没看到人，给他打电话他也没接，直到她练习完回寝室，才收到他一条微信。 【今晚有事。】 何嘉绮捧着手机看了许久，打了几次回復，又一个个字删掉。 她大约知道他有什么事。 昨天早上吃完饭，两人一起回寝室休息，王默一路跟助理聊着公事，快结束的时候他突然说：「待会儿再去帮我挑个礼物。嗯，生日礼。」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他轻轻一笑，补了一句：「生日卡留着我来写，其余你看着办吧。」 他当时声音淡淡的，听着并不看重，她也就当无意听了句闲话没有在意。可晚上再想起，味道就变了。 何嘉绮觉得自己挺可耻的，明知道王默不是良人，甚至他可能又有新的女伴，还是狠不下心割断对他的感情。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王默，她不自觉去想他在做什么，跟什么人在一起，会不会……想到不堪的画面，她突然忍不了从床上坐起来，头脸因为羞愤而热得发烫。 她不想继续躺着，坐到书桌前拿着手机刷微博，她先翻了翻自己的，她睡前刚在麦白的要求下营业过，这会儿留言已经很多。她一路看下去，感受到粉丝的鼓励关怀，心情慢慢平復下来。 她看到有人在评论区讨论某部小说，说如果能影视化，她特别适合女主。她没看过那部小说，被众人说的心痒，就退出主页准备去搜着看。 她正看得起劲，麦白突然打电话过来训她说今天是公司目前最大咖女星xx的生日，她人不回来参加饭局就算了，人家两小时前发的朋友圈，公司人人都去点赞祝福，就她没反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有意见，让她赶紧去留言。 何嘉绮被他吵得脑瓜仁疼，无奈挂断电话点开微信，她很快找到那条朋友圈，一看时间是半小时前发的。她撇撇嘴，一边打祝福语，一边暗骂麦白夸张。 评论发出去，她目光无意往下一瞟，看到她参加某综艺认识的一个女孩也发了九宫格的照片，看小图似乎也是生日聚会。她点进去看，想着如果对方也过生日，就顺手送个祝福。 她跟那个女孩没有私交，只知道她不是科班出身，入行不久还没什么名气，得赖于家里经商家底丰厚才频频拿到好资源。何嘉绮对这种事看得很开，一个人家世好在她眼里也是一种能力，至少在投胎一项上干掉大多数人，所以她从来只有羡慕，不会去妒忌。 她一张张翻看图片，确定是对方一个姐妹生日，正想退出去点个赞了事，目光扫到最后一张照片，她愣住了。 那张照片拍的聚会现场的某个角落，何嘉绮开始以为她是想拍那些花团锦绣的奢华装饰和贵重礼品，第二眼才看到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外依稀有一个男人背着镜头站在阳台上。 她放大那张照片，因为角度问题，男人的位置在照片最右边，只勘堪露出左边半个肩膀，他正在打电话，左手举在耳边，露在风衣袖口之外的手腕上戴着一块她十分熟悉的男士腕錶。 是王默。何嘉绮不会认错，这段时间在练功房或者室外，他让她扎马步时，他就习惯这样背对着她讲电话。 何嘉绮心头紧了一下，又松开，接着滋生起一丝微甜的侥倖——他参加的是一群人的聚会，不是单独和某人，也不是专程为某人庆生。 她无意识弯弯唇，退出点赞，结果在评论区看到另外某个认识的富家女的留言：【原来惊喜在这里，难怪瀰瀰笑这么开心。】 女孩回復她一个奸笑的小表情。 她们好像什么都没说，但何嘉绮就认定她们在说王默，刚才才好过的心情，一下又变得很差。 何嘉绮在房间待到练习时间也没动作，她知道自己没资格没立场，依旧有点固执的使起小性子，想等着王默来叫她才去练功房。 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她以为是王默，一看是麦白。 麦白似乎在晨跑，气喘吁吁的：「大后天早上来接你，东西收拾好。」 何嘉绮听不惯他喘：「你怎么老喜欢跑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不累吗？」 「节约时间。」 「……」明明就是不想跑了找藉口。 何嘉绮说，「后天下午结束，晚上过来接我。」 「哟，怎么还归心似箭了？前些天不还求我延长时间吗？」 何嘉绮对他的揶揄毫不在意，笑嘻嘻的：「我得回来工作赚钱啊，在这里光花钱不赚钱良心不安。」 第15页 她话音落，手机提示又有电话进来，这次是王默。她瞟一眼那个名字，跟没看到似的继续和麦白聊。 「呵，那正好，后天晚上有个酒会，顺泰的郭总还想邀请你去，我昨天刚给你推了，我再给你接回来？」麦白拿毛巾擦脸上的汗，声音有点闷，「有个挺好的本子，顺泰也有投资。」 「我不想去。」何嘉绮抢在麦白开口挤兑自己前说，「不是我不敬业，我累死累活一个多月，还遇到个瘟神，你就心疼心疼我，让我休息几天。」 麦白可会抓重点，立刻问，「你遇着谁了？」 「……没谁，说了你也不认识。」不知怎的，何嘉绮很怕麦白知道自己这段时间跟王默在一起，明明两人没有什么，但这个人这个名字还是莫名成了她心底不足为外人道的隐秘。 偏麦白是个刨根追底的人：「山上遇到的？武馆的老师？」 「不是。」何嘉绮无奈嘆口气，只能乱编，「一个高中同学，不知道哪里弄来我电话，隔三岔五打电话找我借钱……」 「何嘉绮！」 她话没说完，房间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王默快步朝她走过来，语气隐隐有不满，「你跟谁打电话打这么久？时间到了不知道？」 何嘉绮被吓到，下意识挂断电话将手机往背后藏，红着脸望着他不发一言。 王默皱眉：「我问你跟谁打电话，你紧张什么？」 「我没紧张，是你突然进来吓到我了。」 「你跟谁打电话？」 何嘉绮本想说是麦白跟她说工作上的事情，话到嘴边又吞回去，他理所当然审问她的样子让她心里蓦地窜起一股火气，语气也沖了：「跟你有关系吗？你凭什么管我？」 「你迟到了。」王默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在练功房等了你半小时，你有事应该给我打电话。」 他声音很平静，似乎对她的情绪毫不在意，何嘉绮反驳：「你不跟我说，我怎么知道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在嘉城陪什么人一起玩呢。」 她冲动说完后一句，见王默表情微变，目光疑惑的看她一眼，立刻站起来往外走，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不就耽误半小时吗？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我等下多练会儿，给你双倍补上。」 第一次潇潇洒洒的沖王默发脾气，何嘉绮从房间出去的时候还有点忐忑，见王默跟在她后面出来，一言不发的往练功房走，她又觉得自己这火好像发对了。 她想果然人都有欺软怕硬的劣根性，王默也不例外，她之前尊师重道好言好语跟他说，他没一次领情，管她当管三岁小孩，动不动就训她，刚才她爆发了，他也没拿她怎么样嘛。 --------------------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点评，求求求 第8章 练习过程和平常无异，按照教学计划，王默这两天没再教她新招式，只督促她将学过的拳法练习熟练。 「只要看上去动作流畅，身姿优美。」 这是她第一天跟他提的要求，被他嘲讽不如去学跳舞，可事到如今，他似乎也明白她资歷实在不行，在强调她动作力道速度的同时，也在努力帮她达成宏愿。 王默虽然严苛又毒舌，但在教学方面的确有足够的耐心，何嘉绮想起每次她做不好，他不厌其烦为自己拆解示范动作的样子，训她十句，也会鼓励两句。 她想起她某天故意说不信他真的厉害，非要他打一整套拳给她看，她本来是抱着他不会理她的心情要求的，结果他爽快的答应了。 王默六岁开始学咏春拳，到十六岁一直不断拜师学艺，后来虽然不再日日苦练，但童子功力摆在那里，那一套拳他打的行云流水，猎猎生风，身形如松，婉若游龙。 一套拳打完，他黑髮尽湿，汗水顺着脸颊脖颈没入黑色练武服，他望着满脸惊艷的她，目光坚毅深邃，有一种孩童般的清澈纯净，笑容却是戏嚯的：「何嘉绮，你这样看我会让我误会。」 何嘉绮还是愣愣的不知收敛，那一刻她突然有一种感觉，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这个男人了。 何嘉绮心里渐渐泛起点点即将离别的酸涩，一分神，出拳自然就慢了，动作也不规范。 王默提醒她：「何嘉绮，你在梦游吗？」 何嘉绮回神：「抱歉，我大约有点累了。」 「休息十分钟。」 何嘉绮看一眼墙上的挂钟：「还要练吗？时间已经过了。」 「你刚才不是说双倍补给我，你迟到37分钟，所以今天要多练习一个小时十四分钟。」 「……」 何嘉绮深悔自己发脾气说大话，尤其蠢到说要补双倍时间这种让自己受煎熬的蠢话。她见王默冷淡目光中似潜藏着不容人拒绝的力道，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王默说既然是额外的时间教她一个新招式，动作难度有点大，何嘉绮跟着王默练习十几次都不得要领，她精疲力尽，疲累到实在无法坚持，小声跟他商量说：「我没力气了，明天再补行不行？」 王默嗤一声：「补课还能过夜？」 「那下午？下午上完规定课程再补。」 「也行，时间清零重算。」 「……」 何嘉绮于是不认真学了，他让她做什么她跟着做，就故意做的歪歪扭扭，王默也不训她，就等着她再次踢腿的时候，突然伸手抓住她脚踝，稍用力往前一送。 第16页 何嘉绮「哎」一声，另外一只脚踮起，身体前倾，还没掌握平衡，他又握着往后一拉，再一放手，她身体往后仰着，双脚离地直接摔倒在地上。 这一下摔得有点重，何嘉绮躺在地上足有五六秒的时间没有动，她脑子嗡嗡的，好像被摔得发昏，只有屁股和腿上传来的痛感清晰强烈。 她双手撑地侧身爬坐起来，生气问王默：「你做什么？」 王默看着她，声音冷漠平淡：「摔疼了？」 「你试试就知道疼不疼？」 她胸口明明怒气汹涌，但话出口却带了哭腔，下一秒真的不争气的哭出来。她抱着膝盖，坐在地上抽泣，一边哭一边控诉他：「王默，你怎么这么小心眼，我不就说了你一句，你就这么整我？你之前骂我多少回，我要跟你计较，能杀了你。」 何嘉绮想这大概就是在乎何不在乎的区别，她难过成这样，他还能这么轻描淡写，可见他心里根本没有她。也对，他有好多红颜知己呢，哪能真的在乎她？是她自己下.贱，明知道不可以，还念念不忘，活该遭报应。 她越想越伤心，连日来受的委屈，昨晚的愤然一併涌上来，也顾不得难看不难看，双手捂着脸使劲哭。 王默走到她面前蹲下，总算没有那么冷漠：「你自己不用功，还委屈上了？」 「我就不用功，我就委屈，我不要你管。」她还是捂着脸，声音有点哑哑的闷闷的，「我后天就走了，你以后爱陪谁玩陪谁玩，爱跟谁过生日……反正我以后再也不要见到你，呜呜呜……」 她哭得愈发惨，王默皱皱眉，伸手握住她两只手腕，想给她拉下来，她不让，拼不过他的力气就一直低头差点就要贴到地板上。等王默松手了，才又慢慢抬起来。 王默看得想笑，她还真是个孩子。 他问她：「你刚才跟我发脾气只是因为我管你跟谁打电话？」 他看到她身体微微僵了下，顿了顿又问，「你说我要陪什么人玩是什么意思？过什么生日？」 「……」何嘉绮不哭了，捂着脸，咬着唇不说话。 「何嘉绮，你吃醋了？」 他语气笃定，又轻佻得让人气愤，何嘉绮立刻拿开手，抬头望着他反驳：「我没有。」 「那你说说你什么意思？」 到底是心虚的，她愣住几秒很快别开眼不敢看他：「我忘了。」 「行，我们先不说这个。」王默说，「三个月了，你考虑好没有？」 「考虑什么？」 「别装傻，你知道我在问什么。」王默笑了下，自嘲而坦然，「当初来这里确实是个意外，但如果不是你，我肯定不会来。我从没为哪个女人回过头，但我也不能一直没名没分陪你玩。」 他指尖抚过她脸颊，转过她的脸迫使她与他对视，沉声问：「何嘉绮，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答不答应？」 何嘉绮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 「我答应你了，我们是什么关系？」 「男女朋友。「 「你准备和我在一起多久？」 「你想要多久？」 何嘉绮没立刻说话，她看着他的脸，内心挣扎许久下定决心似问：「我昨晚看朋友圈，你去给一个女孩子庆生了？抱歉，我不是故意偷听，但我昨天早上确实有听到你让人帮你买生日礼物……我以后不想面对这样的局面。」 「我昨晚是去了一个女孩的生日宴现场，也送了礼物，不过我跟她没私交，她哥跟我有一些生意往来，请我过去的。我大约待了半小时，跟他谈完要谈的事就离开了。」 「没有私交还亲自写贺卡？」 他还说过这句？王默有点无奈的看一眼何嘉绮，见她神情认真，起身去旁边拿自己的手机，翻出昨天跟助理的聊天记录递给她：「自己看。」 何嘉绮犹豫着接过，关于礼物的记录只有三条，助理髮来两张图片，两份礼物，不同的是其中一份礼物盒上还摆着一张精美的贺卡。助理说：【太太和谢先生的礼物都准备好了。】 王默回：【好，跟家里说我六点到。】 何嘉绮将手机还给王默，脸上有点讪讪的。 王默目光描绘她的脸，问：「相信了？」他像模像样嘆口气，「幸好蒋南那小子细緻，给我留个证据，不然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何嘉绮抿着唇不说话，嘴角微微弯着，王默笑了笑直接俯下身将她抱起来。 身体骤然腾空，何嘉绮有点慌乱的抱住他脖子：「你干嘛呀？」 「抱一抱我闹别扭的女朋友。」 何嘉绮脸色瞬间红透，心里紧张又雀跃，还有点淡淡的不甘，打他一下说：「谁是你女朋友？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现在。」 他说着也不管何嘉绮再说什么，抱着她往寝室方向走。进了房间，他将她放在椅子上坐好，蹲在她面前抓住她两只手，望着她虔诚说：「嘉绮，虽然不能给你婚姻，但我答应你，这辈子除了你，我不会再有别人。」 那天秋高气爽，云淡风轻，世上有很多美好或悲哀的事情发生，何嘉绮却只记得王默看自己的目光，他的眼睛很黑很亮，潜藏着真挚的不容人质疑的力量。 -------------------- 作者有话要说： 甜点差不多派完了。 第17页 第9章 王默想不通何嘉绮为什么突然要跟自己分手，她明明很爱他，爱得勇敢专注又小心翼翼，爱得炙热纯粹无欲无求，以至让他总有一种感觉，即使所有人都背叛他，何嘉绮也不会。 她会永远站在他背后，无论他何时回头总能看见她明媚温柔的笑脸，还有她眼睛里爱慕的惊喜的光芒。 可是这一切都在四个月前那个上午改变了。 那天本来是很平常的一天，他因为公事出国一礼拜，她第二天也要飞去外地拍戏，他前一晚缠她到很晚，早上又缠着她送他去机场。 从家到机场，她一直靠在他怀里，温温柔柔跟他说话，没有一丝异样。跟从前一样，她一直送到不能再进。她眼圈微红着看他，表□□言又止，他以为她是捨不得自己走，将她圈进怀里吻了吻哄着说：」乖乖拍戏，等我回来去看你。「 何嘉绮没答应，从他怀里挣出来，站在他面前看他好一会儿，才轻吸一口气，说：「王默，我们分开吧。」 「你说什么？」王默以为自己听岔，脸上依旧有笑意，「我没听清。」 「我说分手，我们以后不要见面了。」 她表情认真，声音坚定，王默不会以为她在开玩笑，脸色立刻冷下来。 「你想好了？」 何嘉绮看着他：「想好了。」 何嘉绮性子特别好，他们在一起后从来没有吵过架，极偶尔闹次小别扭，他哄她两三句就能哄好，她不是那种将分手挂在嘴边的女孩，如果不是深思熟虑，她绝不可能说这种话。 王默压着心头的怒意问：「理由呢？」 「我不想再做第三者，我的孩子也不能是私生子，我想和一个能给我婚姻的人在一起，平平淡淡过一辈子。」 话说到这份上，王默实在没什么好挽留，他向来骄傲，她一句话全部戳在他软肋和痛点上，即使她的要求不过分，他也气得七窍生烟。 他冷笑一声，触不及防抬手握住她纤细的脖颈将她拉到面前，咫尺之距，他眼神阴冷的看着她，指尖温柔摩挲手下细腻温热的皮肤，凑近她耳边有点恶狠狠的一字一顿说：」那我祝你早日如愿。何嘉绮，你别后悔。「 他看到她清澈的双眼中水光一片，泪水已经蓄积到眼眶，只要一眨眼就会滚落下来，他不想再理会她，松开钳制她的手，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 王默想到这里有点烦躁的闭了闭眼，四个多月了，按照他当时的想法，他很快就能把这个女人抛诸脑后，反正天天都有人往他跟前凑，比何嘉绮漂亮的有，比她有趣的也有，他很容易就可以重新开始新感情，就像从前一样。 他是真没想到她可以给他这么大的后劲，让他不得不暂时放下骄傲，重新正视这份感情。 他现在回想或许分手最初一周是他四个月来过得最舒坦的日子，当时他除了要去之前投资的一家科技公司考察，确定b轮投资事宜，还有一场无人机比赛，时间安排得特别满。 他忙到几乎忘了分手的事，有好几次晚上睡前习惯性给何嘉绮发微信，信息都编辑好准备发才想起两人已经分手。 一周后他回国，回家就发现家里所有关于何嘉绮的印记都被她清理干净，甚至他之前放在她那儿的东西也被她分门别类打包好送还给他。他怒极反笑，气得胸腔都激烈的疼痛，他不想承认实际是到了那一刻他才真正相信何嘉绮是真的要离开他。 那么爱他的何嘉绮，竟然真的可以这样决然果断的离开他？一点迴旋的余地都没有！ 他在那一刻真想立刻冲到她面前质问她为什么，难道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她对他的爱是假的，她说一辈子陪着他是假的，她说她好想八十岁牙齿掉光满脸皱纹时候还和他牵着手也是骗他的？ 他知道他自私，他对她索取太多，但她就可以骗他吗？ 那天他一个人在房间内坐了很久，从下午到晚上，脑子里萌生出各种关于何嘉绮的阴暗想法，狠得他疑心自己有病，就为一个女人，他王默何至于？ 最后，他叫保姆将那些东西统统拿出去扔了。 从此，他生活回到正轨，每天跟从前一样花.天.酒.地，多姿多彩，他觉得何嘉绮好像慢慢在他脑子里淡化，他想起她不再咬牙切齿，也不再恨得慌，偶尔恍惚了还莫名有种好聚好散的洒脱感。 他身边每天都有人来来去去，几乎每一场宴会都有猎艷的契机，虽然很多邂逅都是精心安排的桥段，他没什么兴致，却也没有太拒绝，因为他心里的幻想来源于此，他期望有人可以代替何嘉绮的位置。 他只是习惯了她，喜欢她温柔乖顺不惹事，留念她带给他的愉悦，不是爱她到非她不可不是吗？ 终于有一天，一个年轻女孩引起他注意，他之前也见过女孩几次，说过几句话。所以当聚会结束，女孩编着拙劣的藉口提出要搭他的车时候，他没拒绝。 一路上他靠在椅背上休息，淡淡回应着女孩抛来的一个个有趣的话题。此行的目的地大家心知肚明，女孩渐渐离他越来越近，手时不时碰触到他的，他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熟悉的香水味，那一刻他突然感觉烦躁，感觉前所未有的失落，他声线冷硬的打断她的话，问：」你家在哪里？「 前一秒还眉飞色舞的女孩听到他的问话，表情瞬间有一丝僵硬，目光惊讶又含有露.骨的希冀。 第18页 王默沖她微笑，淡漠疏离：「很晚了，回去早点休息。」 女孩犹在发怔，他已经吩咐司机停车，而后打开车门下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天他沿着滨江路走了许久，夜风微凉，他突然想起许久前他第一次约何嘉绮出门，她雀跃的又带着些防备的模样。 他突然就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会答应女孩搭车的要求，她那一瞬小心翼翼藏着小心思的样子很像何嘉绮，可也只是样子，其余的都太不何嘉绮了，以至于他觉得自己若继续跟她同车，对何嘉绮都是一种侮.辱。 他打开微信消息列表，取消置顶后，何嘉绮被无数消息挤到不知道下面哪里，他不想输她的名字找，固执的向下滑动着。他点进她页面，想看看她最近有没有发朋友圈，结果发现对方竟然将自己屏蔽了。 「……」 王默看着页面上一片白色简直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表情，生气是肯定的，但生气过后呢？还能以这个事情找她理论？ 他嘆口气，慢慢觉得心疼，还是那块心病，她究竟为什么这样决绝的离开他？ 他不相信她对他的感情是假的，何嘉绮不会骗他，她明明很爱他，即使在她被陈若澜伤害处境最艰难的时候，首先想着的也是要成全他，抛弃她自己的前途退路孤注一掷的成全他，那样深刻的爱恋，她究竟为什么？ 他突然想起一周前罗钊婚礼，何嘉绮过来给许颜送嫁，两人匆匆打过照面却没有说话，她迴避着他，他端着脾气不理她。后来何嘉绮提前离开，他偶然听到温诺跟许颜说没想到何嘉绮真能跟他分手，而且一点不拖泥带水。 温诺问：「嘉绮真的不喜欢王默了？怎么可能，天塌了我都不信。」 许颜反问：「她刚才看到王默落荒而逃的样子像是放下了？你看她最近哪次出来不走神？」 他当时听得点头，所谓旁观者清，大家都能看出来何嘉绮放不下他！ 温诺又问：「那她为什么和王默分手？王默虽然花，但是不渣，做不出噼.腿那档子事，那是王默不喜欢提了分手，让嘉绮背锅？也不对，我刚才特意观察王默，他起码偷偷看了嘉绮五六次，能是不喜欢了？」 许颜嘆口气：「有些失望攒多了，再爱也会走不下去吧。」 王默后来一直在想许颜说的失望是什么，何嘉绮在失望什么。 不会是婚姻，他们早就说好了，她是明白的，绝不会这么突兀的成为理由。何嘉绮淡泊，也不可能是金钱一类的俗物，他一一排除掉，就只剩感情了。 在何嘉绮提分手前的一个多月里，她似乎问过他好几次他是否爱她，喜欢她什么？他当时以为她是女人的「矫情」作祟，没当回事，就随便答爱了，说她的一切他都喜欢。 现在再想起何嘉绮问他时候眼里的希冀，和得到答案时候的失落，或许已经是她决定分手的开端了吧？ 可是，她为什么会怀疑他不爱她呢？ 王默想自己究竟错在哪里，或许他不该像对待一般女伴一样对待她？ 她不喜欢他给她资源，不是没有野心，是她不希望跟他从前那些女人一样，跟着他图名图利，她是想认认真真跟他谈恋爱，她没有野心，他时不时提醒是看轻了她。 他平时很忙，她又要拍戏，并不能经常陪她，每次去找她必然是要做的。他名声在外，但其实并不是重欲的人，从前跟那些女人说是在一起，他找她们的时候却不多，碰到一起也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但是何嘉绮不一样，每次在一起他都蠢蠢欲动，同床共枕哪能不发生事？ 他也知道她有时候拍一天戏是真累，告诫自己要她一次就算，但几乎每次都做不到，她的身体和声音于他就是催.情的毒.品，总是屡试不爽的勾起他原始的情,欲。 他记得有一次何嘉绮大约是真累了，一直拒绝他，他还是软磨硬泡将她吃干抹净，那次到最后她眼泪汪汪的问他，为什么和她在一起总是这些事，陪她聊聊天不好吗？ 王默想他陪她聊天了吗？当然是聊过的，吃饭的时候，带她出去玩的时候，就是每次做完他都抱着她说许久的话，只是她累了很快就昏睡过去不知道罢了。 王默回忆他当时怎么回答她的，他当时以为她撒娇，凑过去亲她，咬着她耳朵问：「你想聊什么，你说，我听着？」 他等了许久，何嘉绮才声音闷闷的说：「算了，好晚了，睡吧。」 他于是又亲了亲她，说声晚安，就抱着她睡了。 王默越想越后悔，如果说何嘉绮在他们这段关系中唯一有做的不好的，就是太爱他，越是爱越是在乎，在有些问题上就容易敏感。 何嘉绮一直记得他给她的承诺，所以她不要求婚姻，淡泊名利，乖乖躲在他身后，尽量不惹麻烦，或者她唯一看重的只有他的心。她当时问那个话，重点不是聊天，重点是他拿她当什么？恋人？爱侣？还是床.伴？ 王默深吸一口烟，吐出烟圈的同时，悔恨的想何嘉绮就他妈是个傻瓜，他不喜欢她不在乎她能缠着她做？ 她有时候拍戏的地方离他几千公里，他专门飞过去就为了泻个火？他要真拿她当床伴，她不在身边，天高皇帝远，他要泻火找谁不行？用得找巴巴赶过去找她？ 他想到这里，后悔就变成生气，生何嘉绮的，也生自己的，他当时就该告诉这傻瓜，男人和女人表达爱的方式不一样，女人以为山盟海誓是爱，实际男人爱谁就想一直跟她做。 第19页 不行，他想他得立刻去找她说清楚，一刻都不能在等，不就是个误会，说清楚就好了。适才的烦躁情绪一扫而空，王默的心情一下变得激动，立刻打电话让司机过来接他，结果司机还没到他就等不及了，直接拦下一辆计程车就往何嘉绮家赶。 ***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还是女主视角。 求个收啊，姐妹们，本文收，作收，预收都可！ 第10章 王默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何嘉绮正将包好的蛋黄酥放进烤盘，她今天忙活一天，终于还剩最后一盘就可以收工。 厨房是开放式，她视线越过料理台，正好可以看见放在餐桌上的手机。旁边正帮忙装盒的肖然见她微微迟疑，以为她手上拿着东西不方面，忙走过去帮她拿。 「要帮你吗？」肖然举着手机走回她身边问。 何嘉绮看着屏幕上王默的名字神色微顿，这个时间他找她做什么？ 下一秒，她擦了手，将手机接过来，接通后放在耳边语气平常的「餵」了一声。 「睡了吗？」王默语气没有半点疏离或不自然，温柔仿佛往日闲聊。 「还没有。」何嘉绮按捺住内心的波澜，问，「你找我有事？」 「在家里？」 「嗯。」 王默弯弯唇角，正想说「等我一会儿，我马上过来找你。」，她那边突然窜出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肖然说：「我现在朋友家里，只能回去再发给你……大约两个小时后。」 他大约是接的工作电话，正常分贝的声音却因为两个人之间短暂沉默显得清晰刺耳。 王默当即沉下声：「家里有客人？」 何嘉绮握着手机的手紧了，还未及开口，就听到他冷笑着说：「看来挺方便的，我过来找你。」 他话音落通话就断了，何嘉绮想出声阻止为时已晚，她本来紧张的情绪瞬间染上几分惶恐，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毫无把握。 王默的占有欲有多强她是知道的，虽然他们已经分手，但他如果讲道理，断然不会说出要过来找她这种话。 她不知道王默在哪儿，无法确定他过来的时间，但她确定他亲眼看到肖然大晚上在她家的愤怒度一定会比他过来扑空的愤怒强百倍。 何嘉绮暗吸一口气，转身见肖然将最后那盘蛋黄酥放进烤箱，调整温度时间开始烤制，走过去说：「这一盘烤完就可以收工了，今天多亏你帮忙，累了吧……」 她掩饰得很好，肖然完全没发现异样，没等她说完便笑说：「咱俩还需要客气，我一个男人累什么，你累了先去休息，我来打包。」 「烤好了要放凉才可以装盒，你先回去吧，我如果今天装不完，明早再弄。」 「你刚才不是说如果不全部打包好，酥皮会变软就不好吃了？」 「我说过吗？」何嘉绮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想像的，刚问了专业人士说不会，你住得远，赶紧回去吧。」 肖然看一眼时间，猜测她可能是想洗漱休息，刚想答应看到料理台上剩余半盘已经放凉的酥饼，便说：「我把这这些装好就走，剩下的留给你。」 他说着已经开始动手，何嘉绮只好去帮他，因为着急，她显得有点手忙脚乱，肖然好笑：「梦梦，你这速度快赶上工厂生产线了。」 他说着将她打包好的两个重新倒出来，「不过残次品率有点高。」 何嘉绮看自己将曲奇饼装进蛋黄酥盒里，心虚的抱歉：「看来我是帮倒忙了。」 她太紧张，以至于过去的每一秒都觉得是飞速，好像自己家大门随时都可能被王默推开，她不怕他跟她发脾气，但是如果连累到肖然，她实在不知道要如何收场。 好在肖然很快包装完最后一个，何嘉绮刚松口气，结果看到他顺手将刚才用过的锅碗瓢盆放进洗碗机，准备清洗。 何嘉绮简直要急死，忙阻止他：「别忙了，我待会儿自己弄。」 「不差这一点时间。」 「说不定一会儿还要用。」 「要用的都给你留着。」 「……」 有些事或许是天意，门铃响起的时候，肖然正按下清洗按键，直起腰准备将身上的围裙解下来。 何嘉绮飞快将自己身上跟肖然同色系围裙解下，快步走过去开门。 不是她想像的疾风骤雨的愤怒场景，王默站在门口看她，他目光温柔，表情平和甚至带着微微笑意，好像从前无数个他晚上回家的场景。 何嘉绮一时恍然，怔住数秒才轻声说：「你来了。」 王默没说话，只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好一会儿，何嘉绮才后知后觉的后退一步让他进来。他走过去，不知是出于习惯还是故意，伸手想握住她的。何嘉绮心知自己不能躲，却在触及他手上温度的一刻下意识移开。 伴随而来的是肖然的声音：「梦梦？」 她抬眼，王默的目光落进她眼睛，那一刻像是结了冰。 何嘉绮有点僵硬的别开眼，看向身后的肖然，后者笑说：「我大约没操作正确，烤箱停工了。」 她答应着要过去看，手臂被王默捉住，他看一眼肖然，问何嘉绮：「家里来客人了？」 他笑容温和，动作亲密自然，肖然有点疑惑的看向何嘉绮，何嘉绮只好硬着头皮说：「肖然，这是王默，我……我等下去弄烤箱，你先回去吧。」 第20页 肖然看着王默，虽然感觉气氛有点微妙，但见他长相出众，衣着气度都不像是普通人，跟何嘉绮站在一起隐隐有种亲密感，便微微点头致意，跟何嘉绮确认：「你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 肖然于是将挂在玄关处衣架上的外套拿下来，说：「那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好。」 肖然走到门口，王默却挡在门前不挪步，问：「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王默声音依旧温和有度，好像只是随口询问，连好奇都谈不上，他并没将询问对象划定在他们之中的谁，却莫名给人一种迎面而来的压迫感。 肖然怕给何嘉绮惹麻烦，主动解释：「我们明天要去南郊一家孤儿院，梦梦……嘉绮觉得买来的东西不够有童趣，就给孩子们准备了一些自己做的点心。结果我们低估了这件事的耗时程度，忙到现在都没弄完。」 王默听着他解释，手已经放到何嘉绮腰上，扣住自己身边一带，目光和语气皆是宠溺：「就会麻烦别人，早点跟我说，我让陈妈过来帮你。」 何嘉绮说：「我以为不会这么麻烦。」 王默看着她笑了笑，有点拿她没办法的无奈，跟肖然说：「你是嘉绮的朋友？之前没听她提过，」 「我们是高中同学，初中同校不同班，两家大人也很熟悉。只是我大学毕业后出国留学，毕业后留在国外工作两年，联络少了些。」 「这么说肖先生刚回国不久？」 「我刚回国半年。」 「肖先生在哪里高就？」 「我在初禾律师事务所工作，王总您叫我名字就行。」 「要进初禾可不太容易。」 「我一位老师跟初禾的郑律师比较熟，他帮我引荐，也算是走了后门。」 肖然坦然谦逊，话说到这份上，也不好再装不知道王默，主动说，「其实我之前见过您，两个月前瑞银集团旗下连锁酒店那件被某网红恶意破坏名誉的案子，我恰好是代理律师，有次过去酒店调查的时候恰好碰到您从里面出来，酒店法务跟我提了一嘴，只是您当时正好上车离开，没来得及跟您打招唿。」 「没关系，现在认识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王默不动声色的让开，肖然再次道别后离开。等他一走，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两人对视良久，谁都没有先开口。 何嘉绮先沉不住气，目光移开些许问：「你找我什么事？」 王默鼻子里哼出笑声：「没事就不能找你？」 他目光毫无顾忌压在她身上，冷淡、讽刺，藏着随时可能迸发的怒意，何嘉绮心情复杂，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妥协，犹豫片刻还是决定摆正立场：」今天有点晚了，你再待下去不合适，先回去吧。「 「我待着不合适，他就合适？」 「他不是走了吗？」 「我不来他会走？」 「我们已经分手了。」 「所以呢，我不能管你了是吗？」 「是。」何嘉绮迎视他目光，语气坚决，「既然分开了，以后就各自安好，我不妨碍你订婚，你也别来打扰我。」 她说完见王默脸色越发冷沉，也不再多言，越过他身边，抬手想去开门。她右手刚放在门把，左臂骤然一紧，力道大而突然，她本能转头还不及反应，已经被王默拉着直接抵靠在墙壁上。 「何嘉绮。」王默按住她肩膀，手指用力捏着她肩头骨骼，咬牙切齿，「你把我当什么？一句话就想分手，你凭什么？」 他用了大力，何嘉绮眼睛渐渐湿润，一时分不清是肩膀疼还是心疼。 「你同意了。」她吸气，勉力控制自己的声音，「我不知道分手还需要什么仪式感，但是你同意了。」 「我他妈现在后悔了！」 何嘉绮还惊诧着，身体骤然失去平衡，被王默拖拽着她从门口往客厅走，她本能挣扎，他长臂一展勾着她腰肢将她抱起，下一秒就扔到沙发上。何嘉绮惊唿着想爬起来，刚抬起上半身，他期身压住她，胡乱撕扯她身上的衣服。 「王默你住手。」 「王默你要做什么？」 她慌乱的躲避、阻止、惶恐的喝问，他都充耳不闻，只顾在她身上发.泄.怒.火。 「何嘉绮，我还不知道你原来这么能耐，欲擒故纵，得陇望蜀都玩得挺熘，你是不是觉着我傻？」 王默怒意翻滚，冷笑声如同一阵阵魔音，重重打在何嘉绮心口。她听不懂他说的，只仓皇否认：「我没有。」 「都穿成这样在家里见男人了，你跟我说不是无缝衔接？」 「梦梦？我他妈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个爱称？」 她越是反抗，他越是暴怒，她明明穿着样式保守的棉质家族服，落在他眼里也成了不忠的罪证，当最后一块布料被他扯碎，她毫无保留的暴.露在他面前，何嘉绮感觉自己仅剩的尊严也在那一刻被他撕扯得粉碎。 她双腿被他一只手摁住，双手反剪到头顶压住，任她如何反抗都用。他居高临下的审视她，目光如刀锋利刮过她身上每一寸皮肤。 这太屈辱了，何嘉绮受不了，别过头痛苦的哭起来。 「混蛋，王默，你混蛋。」声音断续，泣不成声。 王默毫无怜惜之意，冷声质问她：「这个肖然就是你第一个男人？」 第21页 何嘉绮听到这句身体陡然僵住，片刻她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看向他的目光里突然满是惊诧、恐惧和逃避，却是使劲咬住唇不发一言。 「知道他要回国，你就甩了我给他腾位子。何嘉绮，你还真是急不可耐！」 好像猜测许久，肯定答案又渴望被否定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定，王默口中咸腥一片。 面前人红唇乌髮，通体雪白，每一处都幅度可人，手感细腻，曾经无数次娇艷绽放于他身下，被他如珍似宝的宠着藏着不愿任何人觊觎。 他不是那种陈腐的人，没有那些所谓的情结，但是何嘉绮怎么可以骗他？她心里除了他，竟然还藏着白月光？ 王默看着她脖颈处两个鲜明的新鲜红点，无法排解的怒意像是齐天的洪水灭顶而来，他在某一瞬间简直想掐.死她，他刚才跟一个傻瓜一样自我剖析，自我感动，巴巴赶过来找她就是为了看这齣大戏？ 于是余下的话，他说得很粗鄙很伤人。 「看样子是又睡过了？感觉怎么样？我跟他谁让你更舒服？恩？」 因为这句话，何嘉绮反抗再度激烈起来，她没有如一般女人那样大喊大叫，她咬紧牙关，拼了命想从他手下挣脱，哭声压抑而破碎。 她越是反抗，王默越是不想放过她。他站起来，手依旧按在她手脚，用尽全力的让她疼让她难受，直到她精疲力尽不再动弹。 许久，他附身凑近她耳边，声音冷得他自己都陌生：「我如果不给你点教训，这口气我是真咽不下。」 第11章 王默走后很久，何嘉绮才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来，她眼睛已经哭肿，眼泪干涸后整张脸紧绷十分难受。她顾不上这些，从地下捡起衣物挡在胸前，进衣帽间重新换了一套睡衣。 王默刚才盛怒之下下手很重，她全身多处泛红，手腕膝盖处更已发肿，稍微一用力就疼得厉害，她知道到明早一定会形成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淤青。 长期拍戏的演员都自有一套对付淤青的办法，虽然不能杜绝，多少有一些效果，她从医药箱里取出药品和用具想擦拭伤处，结果因为手腕太疼使不上力，尝试几次都没能成功。 她最后只能放弃，将东西重新放入药箱，盖上盖子的一刻，她突然忍受不了捂住脸再次失声痛哭。 何嘉绮整晚都没睡着，身体的疼痛和心情的压抑害怕彻底赶走了她的睡意，她闭着眼躺在床上，脑中不断浮现王默质问她的那些话，他冷凌的憎恶的目光，他最后的警告。 王默从不是个说狠话的人，无论商场斡旋，还是平时待人接物，他都礼数周全，温和至极，哪怕再嫌恶一个人也不轻易摆上明面。 他既然开口说要给她教训，断不会只是说说而已。 何嘉绮想他会如何对付她，他们已经分开了，他不能在感情上伤害她，或者说他能做的那些，她在选择分手的一刻就已经成了必然。她如今能失去的不过名利，他真的恨极了要让她一无所有，就当是断了彻底，她也没什么好怕。 她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手掌却忍不住再次握紧，王默那句「这个肖然就是你第一个男人？」像一句刻进她身体百骸的咒语，只要思绪稍有空闲就重复在脑子里播放，循环往復，心悸不止。 原来他还是介意的，可是她要如何跟他坦白？ 有些事发生了无法更改，纵然那些错不是她的错，也终究是无法启齿的。 窗外渐渐有了亮色，天已破晓，何嘉绮迷煳着睡过去，再睁开眼睛阳光已盛。 她是被闹钟弄醒的，意识清醒了，眼睛却睁不开，除了睏倦，身体各处比起昨晚加倍的疼痛让她感觉整个人像是散了架。 她合着眼不敢深眠，挨到最后一道无法再后延的闹钟响起，挣扎着起床去卫生间洗漱。手腕处肿得厉害，昨晚的红痕已蜕变深紫，她撩起睡裤看腿上也是一样。好在已经深秋，她捂得严实些也不会有人多问。 她换好衣服，按平时餐谱吃了早餐，等过了约定时间还没见肖然过来，才打电话给他问情况。电话打过去没人接，她等了会儿，正犹豫要不要打第二通，肖然打过来。 「抱歉啊，梦梦，我本来记着要给你打电话的，刚一直在忙忘记了。」 他那边隐约有一点嘈杂，何嘉绮问：「你在工作？」 「手上有个案子出了点问题，今天一大早就被叫来加班。」肖然有些抱歉的解释，「到现在还没忙完，今天恐怕不能陪你去南郊了。」 「没关系，你先忙，我找助理陪我过去。」 跟孤儿院的时间是约好的，何嘉绮之前没跟助理提是想更低调一点，孤儿院的孩子敏感，她希望尽量单纯，不要搞拍照做气氛那些流程化的东西让孩子们拘谨，不然以麦白的个性肯定给她搞几个通稿做宣传。 助理陈雪很快过来，何嘉绮习惯将时间留得充裕，两人到孤儿院刚好是约定时间。 孤儿院的孩子比普通孩子敏感，也比普通孩子容易满足，孩子们见何嘉绮果真像上次承诺的带了亲手做的点心给他们，都特别开心。何嘉绮跟个大孩子一样跟大家一起游戏玩闹，郁结的心情好了很多。 一上午体力消耗加之睡眠不足，回程时，何嘉绮刚上车就睡过去，一路昏昏沉沉，直到被手机铃声闹醒。 第22页 肖然加班完，问她情况如何。何嘉绮听他说工作顺利，微悬的心总算落地，暗自侥倖自己想太多。 陈雪跟她报备了接下来几天的工作安排，都是之前定下的内容，何嘉绮没有异议。 陈雪将她送回家，见她疲态中显出几分憔悴，问她是否身体不适。 何嘉绮说没有，陈雪欲言又止。 她给何嘉绮做助理刚一年，两人除了工作关系，私交还不是特别亲密，有些事她不知道该不该问。 但艺人的情绪关乎工作状态，就涉及她的责任范畴了。她试探着说：「王总刚才给我打电话了。」 何嘉绮本来没精打采的坐在沙发里看手机，闻言立刻抬起头：「你说王默？他找你做什么？」 她的紧张都写在脸上，陈雪愕然。 「也没什么，就问你是不是还在孤儿院，什么时候结束。」陈雪想了想，「他还问是不是只有我陪你，麦总去了没？」 陈雪是惊讶王默怎么会问起麦白：「我当时以为王总不满意麦总给您接这个工作，就跟他解释是您想低调一些，除了我和司机没带其他人过来。」 「没说其他的？」 「没了，他最后说了句辛苦就挂了电话。」陈雪观察她神色，「不知道他是不是有别的意思我没理解到？」 陈雪是想问他俩的现在的状态是分还是合，何嘉绮不想说，藉口说想睡觉将陈雪支走了。 接下来几天，王默那边毫无动静，安静到何嘉绮差点怀疑那晚的事情只是他盛怒之下的举动，气消了，想通了，他就放过她了。 可是她认识的王默不是这样的人，她明白自己不该侥倖，有好几次她打开手机，调出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想要拨过去，甚至有一次她真的有拨出去，在对方振铃前又仓皇的挂断。 她不是耍脾气，她是理智的人，就算心里气他那晚的所作所为，也不敢在这种事上摆架子 ——是真的不敢，在她的生存字典里，所谓脾气个性，所谓自由自在为所欲为都建立在双方势均力敌，最好是一方压倒性强于另一方的基础上。 她和王默，显然她是弱的那一方。 道理她都懂，她知道他或许在等她主动认错，或许这是他给她的最后的台阶和退路。 可是要怎么办呢，他要的坦白，她给不了，她不想编一个坦白给他。 直到一周后的某天下午，肖然给她打电话说他接了金穗资本的一个案子，王默亲自见的他，还给他引荐了好几位圈子里举足轻重的人物。 肖然说：「瑞银集团跟我们所的业务往来都是几位合伙人在接洽，按常理金穗的案子肯定轮不上我这种资歷的，王总应该是看在你的面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做，不给你丢脸。」 「金穗的案子不麻烦，王总应该是想给我机会。」 「另外一个案子稍微有点麻烦，不过王总说可以帮我忙。」 肖然的声音难掩喜悦，何嘉绮听着却如坠冰窖，她在那一刻终于明白王默要做什么。 有的时候要毁掉一个人并不一定要立刻让他一无所有，给他机会，助长他的野心，再在他以为可以轻而易举更上一层楼的时候踢掉他的梯子，让他跌落谷底再无翻身之地才是最令人绝望的！ 王默了解她，知道她的软肋在哪里，自然也知道用什么手段能轻而易举让她屈服。明明他是卑鄙的，他在逼她，却因为面前冠冕堂皇的幌子，她都不能理直气壮指责他心胸狭窄，仗势欺人。 她也不能告诉肖然，因为那些龌龊都是她臆想后果。 何嘉绮一整个下午都思绪纷乱，拍戏完全不在状态，一场平时一条过的戏份反覆ng，导演和搭戏演员都看出她不对劲，后来导演只好让她先休息。 何嘉绮跟剧组请了三天假，挨到第二天下午才给王默打电话。 电话接通，王默很平淡的「餵」一声，沉默着等她开口。 何嘉绮问：「你今晚有空吗？」 「什么事？」 「我想来找你。」 何嘉绮紧张得手心湿润，她以为以王默的脾气可能会反讽几句，她提早演戏各种被消遣挖苦的桥段，给出最妥帖的回答，然而王默仅是沉默两秒，便答应她：「七点以后有空，你来我家。」 何嘉绮是六点半到的，她穿一件白色香奈儿经典款外套，化了淡妆，没有特意装扮的痕迹，天生黛眉红唇，美不可方。 她摁了门铃，里面没有反应，再按，还是没有。三次过后，她确定王默并不在家。时间是六点四十五分，她看一眼面前的指纹锁，犹豫要不要进去等他。 他应该还没有删除她的指纹吧？何嘉绮抬起手，脑中念头闪过，又收回手静立一边。她想，还是等等吧，反正他很快就回来了。 她一直等到晚上九点，王默都没有回来。她实在站得累了，不想弄到最后太狼狈，自己打开门进去。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书最初的设计是《桃之夭夭》的番外，当时预计三万字，我觉得直接放番外收费可能有些读者不会想花这个钱，毕竟副cp的故事是可看可不看的。我希望多点人看到，与其被盗文网站做人情，不如直接放到专栏免费送大家看。 所以也没有预收，直接就开文了（我之前是准备先写预收的文，收藏比这个高很多，而且大纲也写好了）结果是预计三万写完，写到现在我发现没个十多万写不完，汗颜！ 第23页 我是兼职作者不靠写文挣钱，这篇文连载期间我不打算入v，希望喜欢作品的读者能收藏留言，工作很忙，挤时间写文需要靠你们反馈才有动力！ 谢谢啦！ 第12章 两人在一起之前，王默除偶尔回老宅，多数时间都住在王氏旗下酒店套房，因为何嘉绮需要更多私密性，他们后来就搬来这里。 寓所位于嘉城cbd中央商务区云溪街最高的一栋楼里，周围高档商店和商务写字楼林立，楼下就是柏悦府，车水马龙，繁华喧嚣，红尘在此可以丈量，却闹中取静，硬是在纸醉金迷里噼出远离喧嚣的安宁。 门内还是从前的模样，这里的一草一木每一处装饰都是何嘉绮亲自布置的，经典高级的黑白灰，在她挖空心思的「改造」下褪去沉闷的外壳，焕发出勃勃生机。 王默曾诟病她的审美是「一锅乱炖」，说可惜了他辛苦拍回来的价值不菲的画，进而教她如何装饰更有艺术美感。 何嘉绮第一次不听他的话，反驳说她的家不要艺术感，只要温馨感，她说：「家里就应该布置得方便舒适，整洁明亮，这样你才会想长长久久的住下去。」 她当时想一定是热恋期的滤镜让王默选择包容，不然他那种有审美强迫症的人，曾经因为家里的博古架和新买的一对明代黄地青花栀子花果纹盘不太配，就硬要拆掉重装，怎么能忍受她一锅乱炖的改造。 何嘉绮曾以为她走后，王默要么将里面拆了重装，要么直接搬走，没想到时隔五个月再回来，门内还是从前的模样，甚至连门口玄关处绿植叶片延展方向，餐桌上花瓶内鲜花的品种数量都跟从前一摸一样。 她鼻子骤然一酸，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忍住。她没进卧室，去厨房倒了一杯水，规矩坐在沙发上等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最后实在撑不住一闭眼就睡着了。 她心里装着事，这一觉睡得不安稳，因为没吃晚饭，早午饭也了胜于无，后来惊醒不知是不是饿的。 客厅灯光依旧明亮，王默不知何时回来了，坐在离沙发不远的吧檯处，听到她动静淡淡瞥过来一眼。 「醒了？」红酒瓶在他手中倾斜，他问她，「喝一杯？」 何嘉绮说：「我开车过来的。」 他还是倒了两杯，却并不推给她，只端起其中一杯轻轻晃动：「你找我什么事？」 何嘉绮起身走过去，在他面前坐下，轻声说：「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过来看看你。」 呵，王默失笑，语气多了几分嘲讽：「我有什么好看？」 何嘉绮抿下唇：「我们之间可能有一点误会，我想解释清楚。」 「好，你说，我听着。」王默喝一口红酒，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我跟你分手的时候并不知道肖然要回国，我们是上个月初在机场偶然遇见，才重新有了联繫。」 「这么说你们还真有缘，随随便便就能遇上，才一个月就登堂入室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是因为从小就认识，一起长大，关系才更亲厚一点。」 王默轻晒：「青梅竹马。」 何嘉绮没接他这茬儿，进一步解释：「虽然关系比普通人亲厚，但也仅仅是朋友关系，那天他只是过来帮忙。」 「你们女人还真是喜欢拿朋友两个字当挡箭牌。」 王默哼笑一声，语调听不出喜怒，「我之前那些女伴如今提起我，也说是我朋友。不过我从来不这么认为，上过床的男女顶多算炮.友。」 他神色莫测的看着她：「何嘉绮，我没想到你也这么俗，如果肖然私下问你跟我什么关系，你只怕也是一句普通朋友搪塞过去。那不如你算算，我上过你多少次，他又做过几回，权衡一下谁跟你的友谊更亲密。」 何嘉绮面如死灰，几不可信望着他，面前的人还是熟悉的面容，熟悉的表情和声音，但唇齿张合间说出的话凉薄又恶毒，一字一句将她凌迟。 原来曾经亲密如斯不过是黄粱一梦，这个承诺会永远保护她的男人仅是臆想她的背叛，就可以轻易将她抽筋扒皮，推到无地自容的境地。 冰凉刺骨的寒意一寸寸将她笼罩，她仿佛回到半年前那个让她醍醐灌顶又痛不欲生的下午。一切都可以相信，所有都不敢相信。 「既然我在你心里这样不堪，就当我今天没来过。」 何嘉绮不想在王默面前露怯，到沙发拿上自己的包径直往门口走。在她即将开门的一剎，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提醒你不要意气用事，把这些都忍下去，别忘了你来的目的是求我放过他。」 她转过身，看了他许久，眼泪划过脸颊：「你从前说……你不介意。」 「我不介意不代表你可以骗我，你一次次骗我的时候，可有想过谎言总有圆不下去的一天？」 一个人认定你撒谎的时候，解释就是掩饰，何况她无法解释。 何嘉绮问：「你要怎样才能消气？」 王默没有立刻说话，他喝掉最后一口红酒，将酒杯搁在吧檯，指尖捏着空杯静默不语。许久，他身体往后靠了靠，长腿撑地，半侧身朝她看过来。 「我不知道。」他望着她含泪的眼睛，目光空茫，神色疲惫，嗓音异常低沉，「没做过的事，没办法给你答案。」 第24页 「你想做什么？你想对肖然怎么样？」 她终于沉不住气了，他冷声讥讽：「你还真是紧张他，我还什么都没做，你就笃定我不会放过他，明知道会惹我生气，宁愿自己受辱也要给他求情。」 「我不是紧张他，我只是不想对不起他。跟你相比，肖然只是普通人，家境小康，从小被父母寄予厚望，他很努力才走到今天这一步，他没有重来一次的资本。」 何嘉绮快步走回王默跟前，伸手握住他的，她坦然迎视他审视的目光，诚挚而从容，「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该波及不相干的人，我求你看在我们曾经的情分上，不要让我亏欠他，我保证这辈子都不会跟他有任何越线的关系。」 何嘉绮说完要说的，就不再说话，安静望着他等一个结果。 许久，王默才开口：「我明天要去云城，大约待到周末，你先搬回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有人约我打麻将，先请个假哈，如果回来早会更新。 第13章 王默走后，何嘉绮回剧组拍戏，临走她收了几件衣服和日用品在行李箱，差陈雪先送去王默那里。她没解释，身边人也没多问，大家心照不宣的默认了一些事情。 只有麦白给她打电话，语气藏不住的失望：「不是都迈出第一步了吗，怎么还倒回去？」 何嘉绮笑笑：「大约是被他下了蛊，捨不得走出来。」 「前功尽弃。嘉绮，你明知道不会有结果。」 「可是这几个月我一点都不开心。」 麦白嘆口气，默默挂了电话。 那几天王默没和她联繫，她也不想主动，直到约定的归期，他发微信告诉她晚上回来。 航班信息是从北京回嘉城，何嘉绮没问原由，只回覆：【需要我来接你吗？】 她从前只要人在嘉城，总会去接机，他也一样，两人已经默认了这种默契，那段从机场到家里的路，每一次都有不同的让人期待的甜蜜。可是现在她不知道他们的相处还能不能和从前一样，毕竟是对手戏，一个人演出来不算。 对话框上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许久，他回復两个字：【不用。】 何嘉绮说：【我先回家。】 【嗯。】 王默是六点半到的，何嘉绮一直等他到十点，他都没回来。她本想打个电话问问，想了想又将手机放到一边，一个人回房间睡觉。 床品是新换的，上面隐约有一点洗衣液的香味，她照例躺在大床右侧，望着左边的空旷微微有一点紧张。 她不由想起他从前出差回来的那些事，从机场到家，两个人往往在电梯就开始动作，他会温柔缠绵的吻她，不疾不徐，引.诱.挑.逗。他吻技出众，还不等进家门她就意.乱.情.迷，迷煳煳成了那个急不可耐的人，直等到被他吃干抹净才想起后悔。 可事实是，她每次发誓下次一定要理智，又屡屡耽于男色，为他所惑。 何嘉绮因为思绪睡意全无，身体燥热，渐渐有了些欲.念。她想起两个人的第一次，当时是在她家，两人确定关系刚半个月。 那天外面下着雨，王默下午过来找她，帮她在阳台搭好她想要的花架，还带来两只小乌龟说给她养着解闷。 她乐不可支的笑他：「乌龟又不是小狗小猫，不会叫不会撒娇，怎么陪我解闷？」 「它们好养，你无论如何都不会因为嫌弃它们麻烦而埋怨我。」 她撇撇嘴没反驳，他亲了她一下，而后两人随便找了部老的爱情片消磨时光。 快到饭点，王默问她晚上想吃什么，她望着窗外雨帘随口抱怨：「下雨天真不想出门。」 「那我们在家里吃？」 「外卖吗？我想吃花宴的玫瑰挞，还有桂花蜜藕。」她提到吃食眼睛总是亮亮的，靠在他身上撒娇，「不过两样一起的话，热量会不会太高？你帮我选一样。」 「每次都点花宴。」他捏她鼻尖，有点无奈，「养你比养阳台上那两只还容易。」 花宴是王氏旗下产业，以各色鲜花入膳闻名，为保证每道菜的口感，花朵皆是每日从国内各基地新摘空运而来，菜品精緻，价格不菲，何嘉绮很早前就喜欢。 她不顾他揶揄，主动圈住他脖颈仰头亲下他下巴，将刚才他说的还给他：「对呀，我好养，你无论如何也不会嫌弃养不起不要我。」 她总是这样温软可爱，又纯又欲，王默忍不住抱着她亲吻，将她压在沙发好一会儿才放开：「两样都是点心，主食要什么？」 何嘉绮平时晚上不吃主食，陪着王默才偶尔破例，于是将决定权交给他：「你定吧，我吃的少。」 「要不我给你做？」 「你会做饭？」 「不像?」 \"不敢相信。\" 话是这么说，何嘉绮还是期待的。王默先去厨房看了一圈，给助理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就有人送过来两包东西。他没让人进门，提着其中一包进厨房，另一包放到客厅。 何嘉绮看他像模像样开始处理食材，走过去替他系围裙，客套问：「要不要我帮忙？」 王默看她一眼，嘴角盪开温和的弧度：」帮我洗菜？「 她于是拿了整颗白菜放到水池洗，王默过去敲她的头：「何嘉绮，你不知道要先摘菜？」 第25页 她懵懵的看他：「真的吗？不是洗好了用刀切吗？」 「……」王默嘆气，「你还真是位公主。」 「不是，我在家也有做家务，洗衣服洗碗扫地擦桌子我都会，只是我舅舅不让我进厨房。」 她着急跟他解释，一脸的认真，他忍不住又去亲她，然后接过她手上的菜摘成一片片放在水下仔细清洗。 那天她就跟一条小尾巴一样跟着他，看他洗菜切菜，动作麻利的挑虾线，将鱼肉剁成泥再搓成大小均匀的鱼丸。而她能做的唯有不吝赞美，鼓掌拍手，然后换来他满足又得意的白眼。 王默做了海鲜汤，里面有她最喜欢的鲜虾、鱼丸、豆腐，西红柿，还有青口贝和蛤蜊，她当时看他放洋葱和橄榄油，还质疑成品味道会不会很怪，吃的时候恨不得把碗都吞了。 喝了汤，王默就着海鲜汤底煮了一碗面当主食，除了葱花胡椒盐，没放任何其他调料，依然鲜美的无以復加。何嘉绮还想吃，他考虑到她平时的食量只让她尝了一口。饶是如此，等花宴的点心送到，她也吃不下了。 吃完饭收拾好厨房，已经晚上九点，何嘉绮委婉提醒他：「天气预报说晚点会有暴雨，你要不要早点回去？」 「天气预报说的什么时候准过。「他在沙发坐下，不以为意，」我看完电影再回去。」 他们下午那部电影还有一半没看完，何嘉绮算时间应该十点过点，觉得没多晚就依着他坐下。 国外的爱情电影尤其老片子在尺度上放得很开，搂搂抱抱亲亲我我是基调，随着剧情进展，男女主人公感情渐入佳境，基本就每两三个镜头就有一个吻戏，下个镜头就脱.衣.上.床。 何嘉绮脸颊发烫，被王默搂着，也感受到他气息的不稳，他的手渐渐不老实…… 「你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杯水。」 在他的吻落在她耳畔的一剎，她突然紧张的抵住他胸膛，也不等王默答不答应，从他怀里钻出来跑去厨房倒水。她磨磨蹭蹭好一会儿才出来，然后坐在离他远一点的地方，祈祷电影快点完，结果男女主人公又开始热烈亲吻…… 王默看出她的紧张，有点好笑的想去拉她手，她敏锐的缩到一边，盯着刚才他提过来的购物袋问：「这一包是什么？」 「给你买的零食。」 「真的吗？」她立刻来了」兴致「，将袋子里的东西一样样翻出来放到茶几，表扬他，「嗯，选的不错，都是低脂解馋的。这个草莓蛋糕我喜欢吃，果冻我也喜欢……」 「这个……」 她翻出来一盒没见过的陌生纸盒，认真看几秒才发现是一盒避.孕.套，她的脸一下从粉白变成爆红，东西拿在手里放也不是，扔也不是，就傻傻捧着不知如何是好。 王默靠近她，温声问：」怎么了？「 他挨得太近，热息喷在她脸上脖颈，她不由缩了缩，后背一阵发麻，声音都轻颤起来：「你怎么买这个？」 「你说我怎么买这个？」王默声音含笑，伸手将她圈进怀里，低头吻她耳垂。 「我想做什么你不知道？「 「何嘉绮，你耽误我这么久，今晚好好跟你算。」 他声音低沉暗哑，早没有了平素的清冽，何嘉绮还心虚发慌，已经被他禁锢住双手，直接压在沙发上，他的吻从沾染到她开始就带着无限情.欲，热烈滚烫，意.乱.情.迷。 他抱她进房间，看她太紧张还有心情安慰她：「别怕，这次会有一点疼，下一次就好了。」 在他再次吻下来的时候，她抬手挡住他的唇，他停下，意外的看着她。 何嘉绮看着他的眼睛，内心疼痛不安，害怕又期待，她张了两次嘴，才艰难问：「其实我不是……你介意吗？」 王默的表情明显是意外的，但他很快反应过来，附身继续亲她，很认真的回答：「正好我也不是。」 何嘉绮一直记得那晚他抱着她承诺未来的样子，他的笑容他的低语让她整个人都觉得温暖，更相信未来可期。 但是或许，那可能是王默第一次原谅她的欺骗——何嘉绮记得的，他曾有一次问她从前有没有交过男朋友，她想也没想就回答他说没有。 第14章 已经过了零点，何嘉绮躺得浑身难受，索性起床去客厅坐着。她刚翻开一本杂志，门口传来声响，王默回来了。 她站起来，几步走到玄关，微笑说：「你回来了。」 她将拖鞋从鞋架取下，放在他面前，王默换了鞋，随口问：「这么晚还没睡？」 「今晚有点失眠一直没睡着，刚起来你就回来了。」 若是以前，他听她这样说一定会揽过她圈在怀里得意问是不是想他想得睡不着，今天却只是淡淡嗯一声往客厅走。 擦身而过的时候，何嘉绮闻到他身上混合了菸草的香水味，浓得突兀，是她知道而不喜欢的某一款女香。她不自觉皱了皱眉，跟在他后面进去。 明知道他是不饿的，她还是问：「你要不要吃点夜宵？」 他正脱了外套往卧室走，回头看她一眼：「家里有什么？」 「我晚上煮了一点粥。」 「不吃了。」 何嘉绮关了灯，进去卧室重新躺在床上。她有在床头看书的习惯，收书睡觉时习惯直接滑下去睡在床边儿上，王默捞过她无数次也「警告」她无数次，她都没没改掉，今天倒是记住了，躺下的时候下意识往大床中间挪了点。 第26页 约半小时，王默从浴室出来。他穿一件深灰色睡袍，领口微敞，胸膛皮肤袒.露，形态硬朗，配合他此刻毫无表情的一张脸，有种疏离的禁慾。 何嘉绮有种陌生感，她记忆里的他总是玩世不恭的笑着，捉弄她，取笑她，无所顾忌，恣意风流。 她晃神的间隙，王默已经走到另一侧床边，掀开被子坐下。他背对着她看手机，不说话，也不看她。 暖黄的床头灯光照在他身上，将他轮廓镀上一圈朦胧的浅金，模煳、温柔。何嘉绮看见他刚洗的黑髮已经干了，应该是刚才用过吹风机。 她心里惴惴，王默不喜欢吹风机的噪音，每次她洗过情愿亲自动手帮她擦干，也不准她偷懒图方便，还数落她「要有点女明星的包袱」。 他今天是想在里面多耗一点时间吧？ 何嘉绮抿抿唇，悄悄往床中挪了一点。她盯着他后背看了一会儿，伸手拉住他衣袖晃了晃，问：「还不睡吗？」 王默将手机握在手里，转头看她一眼，淡声说：「你先睡，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他起身要走，何嘉绮在那一刻突然无法忍受，委屈的、痛苦的、煎熬的，这段时间一来的所有隐忍和自尊都不想要了，不管是心还是身都疼得锥心，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要怎么做才对，仅是凭着本能从床上爬起来，扑到床边从后面紧紧将他抱住。 「王默，我没有……」她整张脸埋在他背上，声音沉闷带着颤音，好一会儿才继续，「我真的没有……分开这几个月，我们在一起以后，我都没有……没有背叛过你。」 「肖然他也不是……」 她说的很艰难，越到后面声音越小，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羞耻又难堪。 王默微嘆一口气，握住她一只手臂，转身面对她。何嘉绮双眼湿润，清澈泛红，目不转睛的望着他，目光有希冀，更多痛楚。 王默指尖抚过她脸侧轮廓，将滑到脸颊的头髮拨到她耳后，片刻才弯了弯唇角说：「我知道，事情有点急，我处理完再睡。」 他只说知道，没说相信，那一晚后来也再没回来。 ** 何嘉绮第二天回剧组拍了最后几场戏，这部戏杀青后，由于新戏开机时间有变，她有两个多月的空档期。 跟王默分手后，她一直没有休息，麦白问她是纯放假，还是接之前接洽过的一个慢节奏生活的真人秀综艺，录制地就在嘉城郊区一座山庄内，一周一期不会辛苦。 何嘉绮很想在家当咸鱼，但考虑到这样一来就要天天面对王默，面对那些相顾无言的尴尬局面，就答应下来。 她待在剧组一周，王默没跟她联络，她偶尔打开微信看两人停在那晚的对话，会恍惚两人是否已经和好，想跟他说点什么，编辑许多次又都删掉了。 他那晚的冷淡消耗掉她太多勇气，不敢主动，更不敢恣意向他靠近。 不过王默也不是全无表示的，蒋南来过一次，蒋南的助理也来过两次，给她送平素喜欢的点心吃食，分量足够整个剧组分享。有一点大张旗鼓的意思，算不得贵重，却因为不是花钱就能买到的大众品相显出贴心和重视。 连陈雪都旁敲侧击的问她：「王总跟陈家已经解除婚约，你有没有想过公开恋情？」 何嘉绮一笑置之，就算王默跟陈若澜解除婚约，王家也不会承认她，就是现在的王默……她想，他也未必愿意吧。 麦白来找何嘉绮，将陈雪和另一个小姑娘支走后，难得在她面前正襟危坐，严肃问：「你跟王默到底什么情况？」 何嘉绮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说：「和从前一样。」你眼里的情人或者包.养关系。 麦白看她许久，眼神研磨她脸上每一个毛孔，确定她是认真的，才嘆口气说：「今天陈总找过我。」他口中的陈总是何嘉绮所签经纪公司励和娱乐的老闆陈维尚。 何嘉绮在他面前常年没有坐相，两条腿早盘在沙发上，挑眉问：「他要给我加钱？」 麦白给她一个「你怎么这么会猜」的白眼，搁下手中茶杯，说：「王默找他了，并且开出很优厚的条件。」 何嘉绮没插话，等着他把这个优厚条件说完。 「王默把周辰洲新片《孽子》的男主给了裴正廷，并承诺瑞银未来三年内投资的项目，至少会有百分之十的艺人出自励和，你也知道瑞银娱乐资本在圈子里的能量，就算百分之十也足够陈维尚赚得盆满钵满。」 麦白哼一声，表情有点鄙视铜臭的轻蔑，语气没有，「除此，励和出品的那两部被卡了快两年的影视剧发行证，他也出面摆平了。」 麦白陈述的语气很平和，何嘉绮的脸色在那些流畅的字句中渐渐变得苍白，她猜测他接下来的话，不能相信的听他继续：「他跟陈维尚说很欣赏你。你之前跟公司签订的经纪约还有十年，你不是一直抱怨条约苛刻，陈总的意思只要你愿意，条件和期限都随便你提。」 欣赏？愿意？随便提？ 这些个听上去显示尊重的字眼放到这样的语言氛围里，充当着隐晦的交易内涵——麦白懂，何嘉绮更明白，陈维尚算的更精明。 她这两年无心事业，浪费掉许多更上一层楼的机会，一个人一辈子的机遇就那么几次，抓住了往上飞升，抓不住就註定平庸，以她目前的身价和差不多可以预计的前途，王默的投资怎么算都亏，她就算立刻跟陈维尚解约，对方都不见得亏多少。 第27页 这笔多此一举的买卖看着很好选，她答不答应她都要跟在王默身边，这一点不会有任何改变，她的拒绝除了得罪陈维尚于她无任何好处。可只要她答应，她就真的成了王默用钱圈.养的金.丝.雀了。 何嘉绮心痛得无以復加，脑海里蓦地浮现那时在武馆王默问她愿不愿意的情形。 他黑色的眼睛明净诚挚，她问他两人是什么关系，他说：「男女朋友。」 他说：「何嘉绮，除了不能给你婚姻，我答应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别人。」 原来这才是他给她的惩罚，把她留在身边，但她对他的含义已经不同了。 何嘉绮看麦白的脸色就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她默然半晌，抿开干燥的唇说：「我愿意。」 *** 王默回家的时候，何嘉绮正在收拾房间。房子是大平层，户型方正，近三百平的套内装修成四室三厅。 何嘉绮喜欢做手工，除了最大一间做主卧，王默特意将採光最好的一个房间做成工作间，专门放她的那些小玩意儿。房间正中摆着一个超大号的工作檯，四周是内嵌的储物柜，方便她工作时随时拿取想要的东西。 她将工作檯移到窗边，余下的空间还可以放下一张一米八的大床，她不想房间内显得拥挤，于是选了张一米二的单人床，她睡相好，一个人睡足够。 其实下午倒腾好，保姆已经做过清洁，也顺手收拾了房间，她再收拾不过是将一些小东西摆放得更合心意。她正调整落地灯高度，听到脚步声，下意识抬起头看向门口。 王默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明知故问：「你在做什么？」 「收拾房间。」 「你要睡这里？」 「你以后有需要，叫我一声，我再过去。」 她温和答应，表情就跟谈论工作一样认真自然，王默怔了怔，声音顿时沉了三分：「我有什么需要叫你过去？你把自己当什么？」 「你别误会，我是看你前几天都睡在书房，料想你可能不太想和我同床，不想再影响你休息。」 她不接他的问话，只细声细语的解释客观原因，没有怨气，也没有委屈，更没有要跟他抗议的意思，就平静陈述一个事实，再给出她的解决方法。王默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胸口顿时涌起一股怒气。 何嘉绮却笑了笑：「时间好晚了，你早点休息。」说着低下头开始看书，不再理他。 王默原地杵了一会儿，怒气找不到由头髮作就憋成闷气，他握住门把手，训诫式看着何嘉绮，见她始终没反应，蓦地大力带上门将她关在里面。 何嘉绮听到「咚」的一声响，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抿抿唇又低下头继续看书。 -------------------- 作者有话要说： 那什么，能求两瓶营养液吗？ 一直零瓶，好扎眼，我想自己投又没有，比砸雷还难。如果能买就好了，我自己给自己买十瓶，哈哈。 第15章 那晚过后，两人的关系似乎更冷了。 王默之前总是晚归，但两人还有话说，现在基本天天共进晚餐，他却不太理她。他不问，她也不主动找话题，两人各自沉默吃饭，餐厅里安静得只有碗筷轻微的触碰声。 吃完饭，两人又各自回房忙自己的，泾渭分明得像合租的陌生人。等保姆收拾好离开，整所房子就彻底安静下来。 何嘉绮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她本来就喜静，从前玩闹活泼都是因王默逗.弄，他不打扰她，她可以在工作檯前坐一整天。 偶尔的，她会被大门关闭的声响惊到，她知道是王默出门了，脸上露出疑惑表情。 世家的教养大都体现在待人接物的细节上，王默从前能做到一百分，现在倒像是跟家里所有门都有仇似的折腾。她心有戚戚，不知道他对她何时才能真的消气。 虽然综艺录制都是有台本的，但过程总会有嘉宾个人发挥的余地，何嘉绮这次接的是一档群居生活体验类真人秀，以构建一个理想社区，打破孤独、共同生活为主题。 第一天的摄制内容相对简单，嘉宾们陆续出境，自我介绍，互相打完招唿，围坐在一起聊天说笑，讨论任务，总之是一派其乐融融的顺遂中，又凸显几处亟待解决的小问题，彰显出嘉宾各自人设魅力，就能让节目顺风顺水的继续。 山庄内风景很好，不是春暖花开的时节，里面遍植耐寒花束，一丛丛竞相怒放，比起艷阳下的百花齐放别有一种冷寂被打破的艷美。山庄里有天然温泉，晚上结束拍摄，女嘉宾们相约着去泡汤。 何嘉绮去得晚了点，走到门口听到里面人声低语。 女嘉宾1问：「我之前听说孙慧语要来，怎么没看到人？」 女嘉宾2：「之前是有这么回事，不过临时改了。」 女嘉宾1：「档期冲突了？」 女嘉宾2笑而不语，眼神落在女嘉宾3脸上，3不露情绪的轻笑声：「何嘉绮来了，她怎么可能来。」 静默两秒，女嘉宾1声音微变，有点惊讶：「是因为那个……王？」 随着王默接手家族事务渐多，对瑞银的掌控日渐得力，外人提起他很少再用曾经亲密随意的王三公子相称，叫王总或者王先生，有时候连如此也成禁忌，大家心照不宣的只以姓氏指代。 女嘉宾1得到同伴眼神肯定，轻轻一笑，更多幸灾乐祸：「新欢旧爱是不能放一堆哈。」 第28页 女嘉宾2：「听说他为了安抚孙慧语给了另外的资源，比这个好多了。」 女嘉宾3：「孙慧语上次能接到陈导的片也是他的意思，那个角色可是从别人嘴里硬抢来的肥肉。不过据说何嘉绮是唯一被他带着见过王家人的，还真说不上他对谁比较上心。」 何嘉绮听得心里发堵，转身就要走，看到后面又有人过来，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里面的人见她进来，都开开心心的跟她打招唿，亲热招唿她过去。何嘉绮很快融入进去，大家相谈甚欢，仿佛刚才插曲并未发生。 直等到散场，何嘉绮一个人回到房间，心情依然糟糕到极点。 亏她之前信心十足，认定王默不能在感情上让她难受，如今不过听几句不知真假的流言，她就难过得要原地爆.炸，如果他日成真，她还不知道自己会怎样。 她打开微信和王默的对话框，编好一行字删掉，又编辑，她跟自己说给他两分钟时间，两分钟内他不回復，她就撤回。 她发出去，眼睛死死盯着屏幕，然而只坚持了数十秒，她就撤回了。 她睁着眼静静躺在床上许久，手机突然震动。 王默问：【什么事？】 她：【发错了。】 他不说话了，又是一夜冷清。 *** 嘉城冬至那天下了场小雪，窗外雪花纷扬，冰冷萧索的气息反衬得屋内气息更温暖安宁。 何嘉绮坐在房间的床上织毛衣，房间门敞着，王默站在门口轻轻敲了两下，她抬头看他一眼，他才如被允许一样走进来。他总是这样，除了那个失态的夜晚，在任何时候都绅士如谦谦君子。 他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拨弄几下她手里的东西，问：「你又在织什么？」 何嘉绮正织到花纹的地方，心里数着针没抬头：「给果果织的毛衣。」 「前几天不是刚织好。」 「温诺说好看，小孩子长得快，我再给她织一件大点的。」果果是温诺的女儿，两个多月，粉雕玉琢，十分可爱。 王默笑声，不太认真说：「我得找老顾要工钱，凭什么给他打白工。」 何嘉绮笑得眉眼弯弯：「我给我干女儿做的，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王默跟她讲道理，一贯的漫不经心，「你不给她织，可以给我织，老顾占了我利益。」 他最近两周不知为何心情好了些，虽然两人还是分房睡，他时不时会和颜悦色跟她说两句玩笑。 何嘉绮斜他一眼，唇边笑意盈盈：「得了吧你，我织好你也不会穿，王总怎么能穿不知名小作坊生产的三无产品？」 「你织好我天天穿，谁不穿谁是狗。」 「真的？」 「真的。」 何嘉绮将手里东西放下，走到其中一面储物柜前，她回头看看王默，脸上有狡黠的笑意，柜门打开，里面挂着一排男士衣物，除了颜色各异的毛衣，还有不知名面料的花色睡袍。 何嘉绮从里面拿出一件薄荷绿的毛衣，比在身前问王默：「今天穿这件？」她几步走到他面前，让他摸材质，「虽然是三无，品质还是不错的，保证尺码合适，不会扎人。」 她的手真的很巧，除了做饭技能了胜于无，在其他手工领域都出类拔萃。 王默说：「我不喜欢绿色。」 何嘉绮眨下眼，转头给他换了件酒红：「这件？」 里面那么些低调的纯色黑白灰，她偏偏选这两件艷色带花纹的，王默觉着她多半从织的时候就是想膈应他。他直接争取利益：「那件黑的。」 何嘉绮给他拿出来，他套上身正好合适，他看她一眼，径直出了房间到衣帽间照镜子。毛衣不厚，质量上乘的羊毛保暖性很好，因为屋内有地暖，穿在身上就很热，王默回来的时候，额头有轻微的薄汗。 何嘉绮让他脱下来，他却问她：「柜子里的都是给我织的？」 何嘉绮轻轻嗯声，目光扫过床上摆着两件红绿色，老实交代：「这两件是在网上看的一个设计师的设计图，当时觉得你看到这些颜色花纹肯定会翻白眼，就织了。」 「织了多久？」 「一个多月快两个月吧。」何嘉绮想了想，「当时拍戏有点忙，只有晚上有时间。」 「什么时候织的？」 「夏天的时候，当时剧组的人看到都笑我不怕热，大夏天的抱一大团羊毛线在身上。」 她笑着笑着，表情逐渐顿住了，王默目光笔直，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那双眼睛黑而深沉。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确实是这么想的，所以在他们分手的那段时间，她就为了想像中他沖她翻白眼的表情织了这件衣服，她当时应该更明白，或许她的想像一辈子都得不到印证。 何嘉绮脸颊滚烫，尴尬的转移话题：「你先脱下来吧，太热了……我去喝点水。」 她转身要走，腰间蓦地一紧，是他的手臂横过来，一把将她捞到怀里。 王默抱她用力，胸膛贴着她后背，下巴搁在她肩膀，热息源源钻进她耳朵脖颈，她听见他清晰和缓的叫她：「何嘉绮。」 何嘉绮唿吸乱了，身体却僵硬，他们许久不曾有过这样的亲密，她竟然紧张得不知要如何回应，只答应他：「嗯。」 他没应，抱了她许久才微嘆一口气，声音低沉像是自语：「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第29页 他问完松开她，没给她回应或继续沉默的机会，转身出门去了书房。 ** -------------------- 作者有话要说： 说明：综艺描述群居生活体验类真人秀，以构建一个理想社区，打破孤独、共同生活为主题，是在夏天看的某档综艺的主题，略修改。 第16章 果果满白天，顾家又是大办，温诺觉得人太多没把最要好的几位招唿好，第二天重新在家里设宴，单请一众发小。 何嘉绮那天休息，跟许颜约着早早过去陪温诺聊天。她和许颜之前都没觉得自己喜欢小孩，直到果果出生，两人升级做了干妈，一下子与有荣焉的感受到为人母的喜悦，每次去都团团围在小傢伙旁边，话题也多围绕娃娃的吃喝拉撒睡，有时候繁细得温诺这个亲妈都无语。 果果平时吃饱睡，睡了吃，特别乖巧，今天不知为何，从下午睡醒就开始哭闹，温诺和保姆怎么都哄不好，家庭医生过来看过确定没有生病。 几个大人轮流抱着哄，小傢伙却只认何嘉绮，在她怀里闭上嘴，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她笑，其他人一伸手接就开始哭闹。 等王默他们晚上过来的时候，何嘉绮已经一个人抱了一下午。 温诺望着顾时敛无奈嘆气：「你女儿今天亲妈都不认了，磨了嘉绮一下午，你快去接过来。」 顾时敛听命行事，立刻伸手接孩子，果果本来是睡着了的，骤然离开何嘉绮怀抱，立刻睁开眼睛望着眼前人，顾时敛舔着脸小心翼翼望着她笑：「果果乖，爸爸抱。」 结果他这个抱字才落音，原本还一脸迷濛的小傢伙立刻变脸，张大嘴巴以掀掉房顶的声音大哭起来，她手舞足蹈，声嘶力竭，难为顾时敛在商场上说一不二，面对哭闹中的女儿竟然一个字也不管用，最后只能还给何嘉绮。 夫妻脸互相看一眼，温诺无语：「得，亲爸也不认了。」 小傢伙回到何嘉绮怀里终于满意，被她哄两句就立刻收了声，只睁着一双泪眼可怜巴巴的望着她，似乎在控诉她将她随意送人。 何嘉绮只好承诺：「果果乖，干妈一直抱着你，你乖乖睡。」 小傢伙看她几眼，又慢慢闭上眼睡了。 这下大傢伙都不敢再去接孩子，温诺只能让何嘉绮坐着，扶着她手臂不让她太疲惫。 何嘉绮说不用：「我有次拍戏连续抱一个八个月的孩子四个多小时呢，不累的。」 江逞看这一幕奇了，揶揄说：「老顾你平时是不是不着家，果果都不认识你了。」 顾时敛辩解：「也不认识她妈。」被温诺瞪一眼，连忙转移话题，「果果一直很喜欢嘉绮，大约好久不见了想让她多抱会儿。」 王默还是那句：「工钱，不能给你打.黑工。」 顾时敛乜他一眼：「关你屁事。」 王默噎住，他不动声色看何嘉绮一眼，心里有点不高兴，这群人都知道何嘉绮跟他分手，他重新把人留在身边的手段不光彩，他没提，她也没有？ 保姆是顾家老人，不知道年轻人间的敏感，说话也随意：「我看何小姐这么有孩子缘，可能是好事将近，说不定就这一两年也要当妈妈了。」 她说着看一眼许颜，带着恭维：「罗太太也是。」 许颜知何嘉绮脸皮薄，乐得帮她化解尴尬，坦然谢道：「借王妈吉言了。」 罗钊看妻子落落大方，笑着在她耳边低语：「罗氏长媳，责任重大。」 许颜白他一眼：「思想糟粕。」 众人玩笑间，温诺见王默一双眼直勾勾盯着何嘉绮，不知在想什么，故意埋汰他说：「嘉绮以后最好生儿子，儿子像妈妈，肯定比像王默好看。」 何嘉绮被她说的脸红，王默却一扫适才的阴霾心情，畅快说：「我们都商量好了，以后一样一个，儿女双全。」他走到何嘉绮身边坐下，揽住她肩膀要她确认，「是不是啊。」 何嘉绮看他又不着调的信口胡诌，小声骂他：「谁跟你商量好，不要脸。」 王默因为她这声等同于默认的抗议，一整晚都心情舒畅。 回去的时候有些晚了，王默喝了酒，神色有一点倦怠，何嘉绮抱了果果一晚上，是真的感觉到累，懒懒的靠在椅背望着车窗外的江景发呆。 他们走的滨江路，因嘉城最美夜景闻名，不过那种美远观比近视迷人，人从路上过感觉不出大多惊艷。 王默伸手握了下她放在身侧的手，问：「累了？」 「只是手有一点酸。」 「喜欢小孩？」 「果果很可爱，眼睛像温诺，鼻子和嘴巴跟顾总一模一样。」 「这个我倒是没分出来。我刚才一直想，以后我们的孩子会长得像谁多一点。」 他们以后会有孩子吗？何嘉绮诧异的看他一眼，眸光水润蒙着一层显而易见落寞——他们就算有孩子也不会像果果这样在所有人的希冀中出生，众星捧月般长大。 他/她的妈妈不光彩，他们又怎么能被厚爱呢？ 她没有说话，继续看车窗外的江景，霓虹与人流，繁华热闹。 她突然支起身子，探头往外看，王默问：「看到什么了？」 何嘉绮转过头看他，眼眸里有晶亮的神采：「刚穿过的下沉隧道，听许颜说罗钊当初策划了两次求婚，最初设想是把婚戒丢在隧道路边，路过假装抛锚，骗许颜下车『捡』戒子求婚，结果因为太紧张开过了，婚没求成，婚戒还丢了。」 第30页 她笑得眉眼弯弯，欢喜中没有任何关于羡慕或者暗示的情绪，王默呵笑：「也只有阿钊能想出这些俗不可耐的桥段。「 「哪里俗了，我觉得很用心。」 「你喜欢？」 何嘉绮笑笑没答应，王默说：「我如果要求婚，一定比他浪漫百倍。」 「你如果求婚会这么做？」 「现在告诉你以后还怎么给你惊喜？」 两人之间总是默契的避开婚姻话题，但也偶有疏忽的时候，何嘉绮会尴尬，王默不会，他神色自然而然，语气随意却诚挚，好像他未来某天真的会娶她。 明明是镜花水月也让她动容欢喜，不过，那是以前——那个下午之前，她是有情饮水饱的傻姑娘，那个下午之后，她依然相信爱情，只是不相信他和她的。 何嘉绮沉默片刻说：「他俩跟这条路有缘，球球也是在这条路上捡的。」球球是许颜的猫，罗老太太养着。 「咱俩也跟这儿有缘。」他看着她眼中的疑惑，蓦地有种骄傲，「你在这里撞过我的车，不记得了？」 何嘉绮果然睁大眼：「你瞎说，我怎么不知道。」 「就刚才过去的红绿灯，你在前面，估计是看到红灯就挂了空挡，没想到路面有一点坡度车往后滑了，刚好磕到我的车。」 何嘉绮嘴巴也张大了，惊讶至极，王默知道她是想起来了。 「你当时倒是豪气，直接下车扔给我几千块让我去修车，说如果不够给你打电话，我话还没说一句，你已经上车走了。」 他说的头头是道，有委屈有揶揄，何嘉绮立刻抗议：「我当时是有急事，而且我哪有下车扔钱给你，我明明诚恳道歉了，我看碰的不严重问你司机能不能直接赔钱？你司机问你的意思，你把车窗摇下来三分之一淡淡说不需要，催促他快走不要耽误时间，我是被你眼神刺激了，才把钱包里的钱都掏出来扔给你。」 「哦？我当时什么眼神这么厉害，还能刺激到你？」 「你……」 何嘉绮不想说，她当时是在剧组接到舅舅的电话，说她舅妈急病需要到嘉城就医，两人已经在路上，问她能不能帮忙挂到专家号？她来不及卸妆开着车急沖沖就往医院赶，路上给麦白打电话不留神撞到了后面的车。 她在那部戏里演一个高官的情.妇，人设与她平素形成强烈反差，对演技挑战很大，她下了很多功夫演的入了戏，带妆的样子还真像那么回事，不止有种纯.欲的风尘味，看上去还很有一心往上的野心。以至他看到她第一眼，就将她判定为某一类。 王默说：「你当时说钱不够给你打电话，我后来打了号码是假的。」他假装鄙视的看她一眼，「还女明星呢，就这么坑人钱？」 「我怎么坑你钱了？你的车虽然贵，但是当时就轻轻碰了一下，不痛不痒的，我扔你那一叠差不多有五千块，怎么样都够。」 「你还真大方。」 「回去我就后悔了，麦白还说我遇到碰瓷的了。况且你那么看我，我怎么能留真号码给你？」 「你后来就没认出我？」 「你当时就露出双眼睛，我只看到你眼里那些轻蔑不屑凉薄厌烦了，别的什么都不记得。」 「我一个眼神这么多情绪？」 他声音清润中带着惊讶，表演痕迹拿捏完美，何嘉绮小小翻个白眼，给他一个「你自己知道的表情」。 王默笑：「其实我当时就觉得你有点眼熟，又想不起是谁，直到两周后参加一个慈善晚宴，在后台走廊看见你。」 「然后你就知道误会我了？」 「是看到你把那张房卡扔了的时候，我想我大概是误会你了。」 何嘉绮挺满意他的答案，心里滋生出一种类似于宿命的归宿感，她觉得很多人就是这样，面对喜欢的人，总希望在往日琐碎里找出缘来已久的痕迹，也总能拼凑出那些只能意会的证据证明那些痕迹真的独一无二。 她唇边的笑意没荡漾太久，想到一处不合理，蹙眉问：「你不是以为我是故意碰你车的吗，后来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骗你的。」 「……」 车已经开到滨江路尾部，立马就要改道往城中心去，王默让司机靠边停车。 比起前面一段路，这一段清静许多，车流锐减，行人寥寥，幻影霓虹都留在对岸，这里夜空更黑，月亮也更亮。 嘉城的冬天虽然极少下雪，也是冷的，尤其在江边，唿啸江风颳在人脸上又冷又刺。 下车前，何嘉绮被王默要求戴好帽子口罩，手被他握在掌心，寒风被挡去多半，她催他：「走一段就回去吧，你喝了酒容易感冒。」 「你什么时候见我感冒过？我身体好不好你还不知道？」 她没法反驳，他漫不经心一句也叫她脸颊发烫，不由侧头看他一眼，他们俩已经好久没有…… 她想起那些流言，突然有点不开心。 在娱乐圈这些年，何嘉绮也学会隐藏情绪，必要的时候戴上面具与人周旋，但她那点道行在王默面前总是不够用，他很快就发现她的异样。 「怎么不开心了？」他不再往前，两人站在桥上看桥下江水，远处的灯光和山脉。 何嘉绮本想跟以前一样说没有，但那一刻她望着他的眼睛，看见那双黑眸中些许探究，些许关怀，清澈的坦荡的似乎能看到她倒映其中的影子。 第31页 她突然就有了些勇气，或者说是一种不管不顾想要彻底死心的决然。 她说：「我最近听到一些事。」 「什么事？」 「孙慧语。」 她只说了这个名字，坚持看着他，等他开口。她目光是安静的，跟她人一样，就算心里迫切想要一个说辞的时候，也不带半分压力，乖顺又懂事，让人心疼。 王默轻嘆一口气，跟她坦白：「我是给了她一些资源。」 何嘉绮心里一扎，细细麻麻的疼，顷刻间就蔓延四肢百骸，她咬着唇看他，极力隐忍着，一言不发。 她意识到自己的手还在他手里，想抽出来却被他握得更紧，他再一用力，她就被他圈入怀，他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她双手抵在他胸口，倔强的抬着头望着他。 「不想听我解释了？给我判.刑了？是死.刑还是无.期？」 他这个时候还说风凉话，她一个没忍住泪就从眼角漫出，滚落而下，她声音喃喃的控诉：「你答应过我的。」 「答应你什么？」 「……你说除了我，你不会再有别人。」 「是答应了。」他嘴角的笑意凉凉的，漫不经心的提醒她，「分手是你提的，何嘉绮。」 何嘉绮怔住，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就开始挣扎：「所以我现在跟着你只是你的玩.物对吗？」她挣脱不过，用力锤他胸口，「王默，你混蛋，王八蛋，你放开我……」 唇被封住了，何嘉绮睁大眼，还想扑腾被王默用力一推，直接抵在石栏上，严丝合缝的压制住。 这个吻很长，她反抗，他就压制，强硬粗暴毫无怜惜，直等到她不得不放弃反抗，他的吻才逐渐缠绵，温柔缱绻。 不过，没有情.欲，他好像只是想好好吻她，旁若无人的，专注虔诚的，天长地久的。 他许久后才离开她的唇，又一寸寸亲她的脸和眼睛，吻去泪水和怨念。 「我们两个谁更混蛋？」他捧着她的脸，眼神中第一次露出委屈和不甘，「莫名其妙要分手的人是我吗？一句话就要分手去跟其他人生儿育女的人是我吗？何嘉绮，你说过要一辈子陪着我。」 何嘉绮抓住他手指，嘴唇颤动，眼泪止不住往下掉：「你留我在你身边真的是因为喜欢我吗？」 「我不喜欢你干嘛留你在身边？我吃饱了撑的？」 何嘉绮摇头：「你喜欢的人真的是我？」 王默不耐烦，同一个问题他不想回答两次，有些事必须解释清楚：「我给孙慧语资源不是你想的原因，你不讲信用我讲，除非我死了，我说过的话都算数。」 夜风阵阵，明明很冷，何嘉绮却只感觉微微的凉意，她想一定是因为王默的手和怀抱都太暖和。可是她的心依然沉重不得解脱，她明明要到了答案，却好像永远差了一步。 *** 第17章 虽然那晚说开了话，但两人的相处还是老样子，继续分房睡，继续各忙各的。 表白那个好像失忆加精分，高兴的时候逗逗何嘉绮，时不时又给她摆臭脸，只要她这时候敢露出莫名其妙的神情，那张脸必定更加黑；要是她莫名其妙后还敢找藉口自己躲回房间，家里书房门卧室门一定横遭凌.虐。 王默要去德国的研发基地视察一周，上午的航班，何嘉绮也早早起来，行李她昨晚已经帮他收拾好，她查验一遍确定没有疏漏将行李箱推到门口。 王默做的早餐，清粥小菜，牛奶土司，他偏爱中式餐食，何嘉绮也是，但为了保持身材，营养师给她制定的中西结合，不伦不类。 她见王默夹起一个蟹粉小笼，没忍住咽了口口水，说：「你怎么老是在营养师给的食谱外加餐？」 王默看看她，唇角上扬：「你想吃？」 何嘉绮脸色微红，目不斜视的提醒他：「陈妈为了你才去考的营养师证，每次你营养师过来，她都严格按照搭配给我们做饭。」 「活到老学到老有什么不对？」 「人家费时费力，你又不遵守。」 「他们做的是建议，我觉得不好还不能改改？」 「……」这个人故意胡搅蛮缠起来可真讨厌。 吃完早餐，王默嫌领带颜色和西服不太配，回衣帽间换了一条。他对待生活总是要求精緻，无论西服、衬衫，领带腕錶，甚至口袋巾和袖扣，每一处细节都精益求精， 何嘉绮最开始会笑话他比女人还娇贵，后来才懂得原来一个人的涵养成了习惯，做这些是自然而然，他工作的时候同样一丝不苟。 因为长途飞行，王默今天的西服样式介于商务和休闲之间，他打了一个普瑞特结，何嘉绮目光在他修长有力的手指上，问：「要不要我送你去机场？」 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你下午还有工作，上午在家好好休息。」 何嘉绮抿抿唇，犹豫几秒说：「我后天可能要回一趟云城，以前一个很照顾我的老师嫁女儿，我要去参加婚礼。」 「嗯，去吧。」 「……肖然也会去。」 「这句才是重点。」 「你要是不喜欢，我也可以不去。」 她声音惴惴的，带着丝希冀和紧张，他知道她是想去的，指尖在领结上摁了摁，转身看着她问：「上次为什么不说实话？」 何嘉绮怔了下，明白王默说的是去年的那件事——她第二次骗他。 第32页 那时候他们已经交往三个月，感情甜蜜稳定。那次也不知什么缘由，高中同学突然组织聚会，且因为多数同学在嘉城工作，聚会地点就定在市中心某酒店。 何嘉绮读书时性格一直不活泼，毕业后只跟几个同学有些许联繫，那次不知被谁拉进聚会群，因为她的明星身份，大家都对她感兴趣，纷纷@她让她一定参加。 她很少在小事上端架子，见大家热情便一口答应。她也是去了才知道肖然回国了，那次聚会有一半原因是因为他回来了。 读书的时候，肖然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家境好，长得好，学习好，多项特长技能突出，符合大多数情窦初开年纪女生对另一半的期许和嚮往，他一度情书收到手软。 肖然性格开朗，面对这些事也有那个特定年纪大男孩的羞涩腼腆，他不太懂拒绝人，被几个高年级学姐的大胆追逐弄得面红耳赤几次后，求助何嘉绮问能不能每天晚上自习结束后一起回家？ 何嘉绮从十岁起跟着舅舅生活，因为舅妈和肖然妈妈交好，两家又住一个小区，他们两个算是从小相识，偶尔周末两家人还会互相串门，关系自然比一般同学好，她想了想便答应了。 漂亮孤高的女孩子总是更容易招来敌视议论，青春期的孩子又单纯莽撞，没经过社会敲打，做事胆大不计后果。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学校里流传起很多关于何嘉绮的传言，有说她抢人男朋友当小三的，说她看着清高实则不要脸的，还有说她脚踏多条船的，越是得不到确定，越是纷纷扰扰。 肖然跟她抱歉，说大约是因为他没处理好一些关系所致，他后来也有出面帮她解释，但收效甚微。 何嘉绮不怪他，她从小经歷过太多次流言恶语，早已不在意别人的议论。 时间一天天过，直到高三下期一天晚上，他俩照例一起回家，半道上肖然说有东西落在教室要回去拿，何嘉绮一个人慢慢往前走，一边等他，突然听到有人叫她名字。 她回头看到同年级一个男同学带着两个人从黑暗里钻出来朝她走过来，将她围在中间。 那是学校里出名的混混，除了家境好，其余一无是处，他曾经几次提出要何嘉绮做他女朋友都被拒绝了。何嘉绮看见对方不怀好意的笑有点害怕，强装镇定问他什么事。 那男孩成天跟校外的混子混在一起，早没了半分学生样，流里流气说想她了，专门在这里等她，请她一起去玩。 何嘉绮不想激怒他，礼貌说自己要回家，就想往人巷口人多的地方跑，被男孩一把抓住，双手抱住她一把抗到背上。她大惊失色，尖叫着手脚乱蹬，眼看要被他拖入黑暗，耳畔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暴喝。 肖然赶回来了，他大声警告无效后，直接冲上来和几个人扭打在一起。那三个人虽然仗着人数优势，但由于一个人制着何嘉绮，肖然又跟着当警察的叔父练过一些防身术，一时倒是肖然占了上风。 何嘉绮脑袋嗡嗡的，只顾着自己拼命挣扎乱踢，完全没看到是谁突然拿出一把摺叠刀朝着肖然扎过去。鲜血汩汩流出，在场的人都吓傻了，那男孩终于一把将何嘉绮扔到地上，带着两个同伙慌不择路的跑了。 何嘉绮见肖然满手满身的血，一边哭一边打120和报警电话，她双手死死按在肖然伤口上，直到救护车赶到被医生拉开。 那个男孩后来被学校开除，肖然在病床上躺了两个多月，耽误了复习后来復读一年才考上理想大学。肖然妈妈因为这件事有点怨怪何嘉绮，和她舅妈也有了隔阂，何嘉绮大一时有几次去找他都被肖妈妈笑眯眯的挡在了门口。 两人在不同城市求学，时间不同步，慢慢联络就少了，等肖然交往了女朋友，何嘉绮就彻底不再主动联繫他，两人之间的联繫只剩下节日里的群发简讯，再后来不知是谁先换了手机，连群发信息都不再有。 何嘉绮承认当时她走进餐厅包房看到肖然，在他身边坐下时，她内心是有触动的。这个陪她经过青春期，帮过她救过她，后来无知无觉从她生活里消失的大男孩，她曾经对他的感情不只有同学情谊。 友情之上，恋情未满，说不清道不明，最终随着时光掩埋在过去。 那晚气氛颇好，大家吃过饭又约去k.t.v，结束时候已经快到凌晨。 同学们陆续告别离开，何嘉绮怕被人认出来，戴着口罩走在最后想等助理来了再出去。那时她的助理还是小秋，女孩子小她两岁，做事勤快却不够周全，以至于她等了二十多分钟，最后打电话竟然没人接听。 肖然一直陪着她等，两人随意聊着天，话题多在过去。分隔多年再见，除了最初十来分钟的侷促，两人都很快适应，相处若所有老友一样自然热络。 肖然听她说助理不接电话，主动问：「我叫代驾了，要不我送你吧?」 何嘉绮想了想，同意了。 肖然先去停车场取车，开到门口才叫她出来。两人刚上车，她接到王默电话问她在哪里？她不知为何告诉他，自己在回家路上，小秋陪着。 她是许久后才听小秋说，那晚王默改签了航班，一落地就打电话问了她位置，告诉小秋自己去接，让小秋不要告诉她。她离开的时候，他其实已经等了她好一会儿。 何嘉绮看着王默眼睛，实话说：「我也不知道，当时也就一念之间，怕你不高兴。」 第33页 「我这么小气？」 「《关山北顾》杀青那晚，我跟剧组的人去酒吧玩，你回来怎么跟我生气的，你忘了？」 「我忘了。有这事？你说我怎么生气的？」 何嘉绮知道他故意，再说下去又是自己吃亏，本想别开眼不理他，对上他目光，心知这时候不能逃避，郑重承诺说：「我以后不会骗你了。」 她目光清澈又坚定，等待着他的肯定或裁判，王默心软了，往前一步轻扣住她后脑，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最后相信你一次。」 第18章 王默走后，何嘉绮也忙起来，除了录制综艺，之前拍的两部剧即将播出，她作为主演之一不仅需要在微博上卖力吆喝，还要参加各种宣传通告，线下互动活动，最忙一天连着赶了两趟航班一次动车，累得人仰马翻。 她的微博一直是麦白打理，某晚她心血来潮下厨做了碗手擀牛肉面，看着品相实在可人，忍不住配着张自拍分享在微博，并发问：「热量有点高，吃，还是不吃？」 粉丝纷纷留言说她已经够瘦，让她尽情享用美食，也有不论美食，一个劲夸赞她美貌的，要她注意身体，工作不要太辛苦的。 入行多年，她微博粉丝量早已破千万，但每次看到粉丝关怀的言语，何嘉绮依然十分感动。在她心里那些人虽然是粉丝，也是天各一方的陌生人，许多人的生活或者远不如她过得好，却依然愿意将最大的善意捧到她面前，真心祝福她，这份真情实在让她动容。 所以只要是自己亲自发的博，她在评论区的回覆率是很高的，可能一句谢谢，或者比个爱心。 何嘉绮手指在评论区滑动，突然顿了下——她看到孙慧语竟然有给她留言。 【羡慕吃不胖的人。】附一个笑脸符号。 她跟孙慧语差不多时间入行，她科班出身，对方则是通过一个曾经火爆的选秀节目。孙慧语长相漂亮，却不太有辨识度，加之她妆容偏好浓艷，总给人一种很有心机的感觉，戏路一直不宽。不过她近一两年运气不错，接到一个很适合她的角色，随着那部剧大火，由此有了些名气。 孙慧语性格张扬会来事，在圈子里风评不太好，何嘉绮没跟她合作过，也不想跟这种人有往来，两人之间连私人联繫方式都没有，她这会儿给她点赞，目的怎么看都不单纯。 何嘉绮思索片刻，跟回復其他人一样回復一个笑脸，略过她继续往下看。 *** 王默回国那天，何嘉绮本打算去机场接他，他说有饭局，她就听他话自己先回家。 她依旧住在自己的房间，她下部戏是古装戏，背景在两晋时代，她认真查了史料想依据那个时代的女子造型给自己做了几根髮簪和一双木屐。 她第一次做木屐，不怎么顺手，磕磕碰碰几个晚上才终于有了满意的雏形，她穿在脚上试了下很合脚，可惜现在冬天，客厅到卧室都铺着厚厚的地毯，走路没有声音，她听不到木屐踩踏地面的「嗒嗒」声。 她于是踩着木屐去了厨房。木屐踩在大理石上，嗒嗒嗒的响，她走了几个来回，正拿在手上研究哪里需要改进，外头突然传来开门声，王默回来了。 何嘉绮看一眼自己的脚，虽然家里有地暖，但她体寒畏冷，尤其上次流.产后伤了些元气，手脚比原先更容易冰凉，王默不准她赤脚。 她将木屐藏到角落，计划先出去打个招唿，就跑回房间穿鞋，结果刚走到厨房门口就跟王默正面撞上。 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脚趾。 「你回来了？」 「怎么还没睡？」 「我想等你回来。」 她刚才没有开客厅主灯，外面只有一盏门廊灯亮着，王默半个身子隐没在昏暗中，脸上皮肤被厨房白色灯光罩住，比平时显得冷白。 他这几年经常在外比赛，肤色比原先黑了一点，属于那种正常白皮的黄种人皮肤，平时再温和，那漫不经心中总藏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桀骜阴冷，这会儿许是因为喝过酒的缘故，他唇色比平素略深，倒显出几分正经的唇红齿白，人畜无害来。 他听何嘉绮这么说，唇边笑意加深，喜悦在眼底荡漾，立刻上前一步勾住她的腰拉到怀里，低头问：「想我了？」 何嘉绮抿着唇轻轻点头，他看到了依旧找她要答案：「是不是？」 「恩。」 「有多想？」 「……」何嘉绮看到他目光中的茫然和固执，很确定他有点醉了。 「有多想？」王默见她不答，转身将她推到料理台边抵住，捧住她的脸固执追问，「何嘉绮，你有多想我？」 何嘉绮无奈，只能哄他：「很想。」 「很想是多想？」 「……」这个人认真和不认真都这么讨厌。 她继续哄他：「我有熬醒酒汤，你喝一点好不好？」 王默平时应酬多，他有分寸极少喝多，但何嘉绮每次都帮他准备醒酒汤，以防万一。 「你回答我，我再喝。」 「很想就是天天想，白天想，晚上也想，吃饭想，睡觉也想，无时无刻没完没……」 她语速很快，想堵住他话头，让他不要在纠结这个无聊的问题，结果还没说完，他的唇就压下来。 他下嘴极其温柔，沿着她的唇线一寸寸的吻，没有一丝急躁，也不带一丝情.欲，只是认真虔诚的亲吻她，给她他能给的温柔与眷念。 第34页 许是觉着她仰着头难受，他双手托在她腋下往上，轻松将她放到料理台上。至始至终两人的唇都没有分开。 他许久才离开她的唇，双手捧着她脸，额头相抵，低声唤她：「何嘉绮。」 「……嗯。」 「何嘉绮。」 「嗯。」 她的回应似给了他鼓励，他再次吻住她，这一次多了些急不可耐，不只是唇，他将她脸颊鼻尖，眉心眼睛都亲了个遍，最后含住她耳垂。 「何嘉绮。」 他总是喜欢连名带姓的叫她，这会儿更是乐此不疲。 何嘉绮软软应他一声，他的吻再次回到她唇上。她穿着开襟的家居服，扣子被他摸索着一颗颗解开，他掌心滚烫贴在她皮肤，意图再明显不过。 他们之前在这方面特别合拍，何嘉绮依着他在家里好些地方都试过，玄关、餐桌、飘窗、浴室柜，最情难自禁的时候，在厨房也有过，只是现在的气温这里肯定会冷。 她不想拒绝他，主动回应他。他却停下来，抱着她去了卧室。 他修长的手指在她黑髮间穿梭，目光灼灼，深沉专注，好一会儿才隐忍说：「以后别再离开我了。」 他说完再度俯下身吻住她，之前的隔阂、猜忌、纠葛，一切的不愉快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他紧紧将她搂在怀里，借着醉意情不自禁贴在她耳边呢喃：「何嘉绮，我爱你。」 （修） *** 窗外更深露重，极黑也极其静谧。主卧的床是不能睡了，两人只好挤在工作间那张一米二的小床上。 何嘉绮被王默紧紧搂在怀里，她枕在他臂弯，一只手环抱住他，明明是最温情的场景，她却是难以自持，眼角淌下泪来。 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跟她说那三个字，如梦呓般的呢喃，她也听出柔肠百转的缱绻滋味。 虔诚、炙热。 何嘉绮抬头亲了下他下巴，趁他唿吸绵长，终于有勇气将心里话说给他听。 她知道自己懦弱，没勇气跟他对质，这样说过了就当他知道她的委屈了。 无论初衷如何，至少，或许在刚才他心里是有她的。 彻底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何嘉绮睁开眼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被，手臂在外，一个人占据整张床铺。 难道王默被自己挤走了？她这样想着，唇边盪开一抹笑，起身换了衣服往客厅走。 客厅里安静如斯，主卧门开着，里面还是昨晚「战乱」后的模样，她身下不适感还在，脸色不由泛红，转眼看书房门紧闭，里面有说话声传来，知道王默已经开始工作。 他睡得再晚都会早起，作息一向比她苛刻。 何嘉绮晚餐吃的少，体力消耗加上晚起早已飢肠辘辘，简单洗漱完直接去厨房找吃食。保温盒里有杂粮粥和素包，她先喝了一杯鲜榨果汁，正剥鸡蛋壳，腰上突然多了一双手。 王默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膀蹭了蹭说：「怎么这么懒，站在这里吃。」 何嘉绮被他弄得有点痒，缩着脖子躲避：「饿了，想吃快点。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七点。」 「我以为你被我挤下床了。」 「那我一定拉你一起。」 「……」 他喜欢看她无言以对的样子，笑着亲她侧脸，松开手站到一边看她剥蛋壳，她手指细白，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怎么看都觉得柔软。 他忍不住轻轻捏了下，问：「昨晚弄疼你了？」 「……没有。」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但她这时不想给他调戏她的机会，「挺好的。」 「你后来怎么哭了？」 何嘉绮手指微顿，他不是睡熟了吗？怎么会知道？她想起刚才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眼皮有点肿，顿时心虚，还没开口门铃突然响了。 王默面露疑惑，何嘉绮说：「我买了一点东西，大约送到了。」 她擦了手走出去，王默正打开购物袋看里面的东西。购物袋上有醒目的药店标志，大约因为这个他才仔细去看里面。 「你感冒了？」他看只是一些寻常感冒药，有点疑惑，「家里不是一直备着药？」 家里的保姆陈妈是王家老人，虽然不住家，家里一样打理得有理有条。 他走过去摸她额头，确定没发烧才放心：「哪里不舒服？」 何嘉绮摇头：「我没事，我是想买别的，这样买好一点。」 王默看她神情一下明白她的意思，在袋子底部翻出几盒事后药。 「什么时候买的？」 「昨晚睡觉前挂的单，我这几天大约挺危险的。」 昨晚两人开始是做了措施的，后来几次情难自禁就疏忽了。 王默将药盒扔进口袋，抬头看着她问：「这么不想给我生孩子？」 这是他第二次这样直白的和她说这个话题，何嘉绮反问：「你真的想要吗？」 「你生的，我当然喜欢。」 「你以后会有的。」但是不一定是她的。 王默也不知怎么，突然恼怒起来，冲动说：「我想要你和我的。」 他眸光锐利，极用力的锁着她，何嘉绮心中微颤，好一会儿才将那股酸涩压下去，说：「我也想，但我更希望他/她在完整的家庭中长大。」 她声音压抑，眼中水光浮动，王默周身的刺都收敛了，将她搂在怀里，吻着着她发顶道歉：「对不起，是我自私了，没考虑你的感受。」 第35页 何嘉绮在他怀里摇头：「我没有觉得委屈，我怎么样都无所谓，我只是……捨不得把他/她给别人。」 「不会有那一天的，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在我们身边长大。」 何嘉绮沉默许久才轻轻嗯了声，王默知道她是不敢给自己希望，他心里不好过，他今天太冲动，忍不住想给她承诺，可他自己都没把握的事怎么能让她相信呢？！ *** --------------------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使我面目全非…………就那么个意思，我也不懂意识流咋写。 第19章 大寒这天，嘉城又是雨天，寒风裹着细微冰渣，整座城市看上去都是灰的。 何嘉绮本不打算出门的，被麦白耳提面命拖着赴一场不得不去的宴会。 她几个月前接了部电影，着名导演张奎暌违四年的新作，戏份不多却是这部男人戏里唯一的女主演。以她的咖位能顺利接到除了麦白运筹帷幄，张奎的青睐功不可没，她下礼拜就要进组，张奎这时候庆生，她必须得去。 张奎在圈子里口碑很好，为人正派，才华横溢，拍出的片子卖好又卖座，四年前那部《功勋》不仅票房大卖，还成就了一位坎城影帝，不可谓不轰动。 路上，何嘉绮问麦白：「张导不是不喜欢应酬吗？怎么这次生日搞得这样大张旗鼓？」 麦白如今翻白眼都是骄矜的，拿捏着贵公子派头，乜她一眼说：「不喜欢应酬也需要交际，人家没你后台硬，有睥睨天下的实力，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何嘉绮知道他还对自己前两年的固执有微词，时不时逮着机会就要警示她，明白自己辜负了他的提携，也不反驳，顺着他意愿表忠心：「我这不受到惩罚了，我知错了，以后唯麦总马首是瞻。」 呵，麦白鼻子里哼出一声，傲娇道：「我可不敢，我还怕王总扒我的皮。」 「……」何嘉绮闭嘴了，今天她让他费了唇舌，他那哪儿看她都不顺眼。 吃饭的地方在花宴，两人到的时候，偌大的包间里已经坐了多半。 麦白在这种场合从来如鱼得水，很快融入进去，何嘉绮被他带着也少了很多尴尬。 尚未开宴，张奎也还没到，大家彼此招唿后三五一堆坐在沙发或棋牌桌前闲聊，男人和女人在集体性话题上总是有壁，聊天的时候就自然划分了圈子。 何嘉绮不是能带动气氛的人，她选了个靠边儿的位置坐下，基本只在被点名的时候才附和两句。 大家正说到兴处，包房门再次被人从外面推开，张奎在侍应生的引领下笑容满脸的走进来，众人连忙起身与他见礼。 何嘉绮目光扫过跟在张奎身后的三人，《功勋》的女主角夏弥，经纪人陈瑜，另一个竟然是孙慧语。 她有点意外，张奎不爱应酬，今天能请到他，打的《功勋》主创团队重聚并新片主演见面的旗帜，孙慧语两边都不占。她看一眼正跟麦白说话的陈瑜，一下明白几分。 陈瑜的精打细算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夏弥和孙慧语如今都是她手上的艺人，但夏弥早有成立个人工作室的打算，她今天带孙慧语来多半是想趁着两人分道扬镳前，跟张导再搭一层关系。 开宴后，气氛更加热烈起来，孙慧语果如传闻一样很会来事，能活跃气氛，却不喧宾夺主，酒量也好，连着打了两个庄还面不改色。 何嘉绮的位置靠近主位，跟孙慧语中间隔着几个人，刚开始两人除了敬酒时候的客套并无其他交流。 孙慧语和王默之间的流言一直虚虚实实的传着，虽然没有实锤，也没有新料，但「新欢旧爱」碰到一起总是引人期待的。圈子里的人都乖觉，不会明说，也不会暗示，一个刻意的眼神迴避或不刻意的欲言又止反而是最好的肯定。 何嘉绮无所谓，麦白说的「不惹流言的明星都是煳穿地心的，你要在意别人的话趁早回家种田。」 ——那是她第一次因为网上不好的声音在他面前哭，他没安慰她一句，反而说了一大堆讽刺的话，每一句都戳得她心肝肺暴疼。 后来酒过三巡，许多人离开位置「走出去攀关系」，孙慧语端着杯酒坐过来，脸上笑意盈盈，话也说的亲密。 「嘉绮，好久不见。上次刘老师女儿结婚我在外地拍戏没去成，他有没有念叨我？」 她话音刚落，坐在两人中间的一位女演员惊讶道：「呀，你俩还是同学呢？」 孙慧语笑：「是啊，我们是高中同学，嘉绮那时候就是校花，很多人追，还发生过特别惊人的事件。」 「什么事件说来听听？」 「这你得问嘉绮。」 女演员打着哈哈：「慧语你就会卖关子，当时追你的也不少吧？不如说说你的。」 孙慧语笑得更开怀：「我没什么好说的，那时候不懂事喜欢过一个男生，可他喜欢嘉绮，我追了三年都没成。现在想想那时候真傻，越是得不到越觉得好，其实只要自己有本事了，好的东西好的人没什么得不到的。」 她这话意有所指的太明显，女演员有点接不住话，倒是坐在何嘉绮左手边一个刚坐下听到这话打了圆场：「慧语，你进度慢点，别喝醉了。」 「好。」孙慧语举杯看何嘉绮，「嘉绮，我敬你。」 何嘉绮看她一眼，不动声色举杯相碰。左右人见何嘉绮面色如常，没有半分不高兴的样子，立刻说抬了台阶，话题一下转到她的私服上。 第36页 王默在吃穿上惯来讲究，自己奢靡，对身边人也阔绰，何嘉绮如果在外面穿同一件衣服超过两次，他便会委婉提醒她该添置新衣了。 他热衷给她买东西，各种奢侈品牌的衣服包包，动辄几百万的高定礼服裙，手錶珠宝不一而足，即便好些被她束之高阁，他也乐此不疲。 王公子亲自掌眼的东西必定不会差，何嘉绮再低调身上行头也总是价值不菲。有人问到她今天拿的包，新出的限量款鳄鱼皮，配货攻略即使在女明星之间也流传甚广，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到。 孙慧语端酒杯的时候手晃了一下，几滴酒液不偏不倚沾到上面，她大惊失色，一面道歉，一面拿出手帕想要擦拭。突然「叮」的一声，有个小物件落到桌上，又掉到地上。 孙慧语看一眼，认真擦着那处，随口让人帮忙捡。东西就落在何嘉绮脚下，她捡起来放在桌上，是一枚简约精緻的袖扣。 「干净了，还好没印子。嘉绮你看看。」孙慧语笑盈盈将包递过去，顺手拿起那枚袖扣，状似无意的嘀咕，「丢了好久，原来在这儿。」 在座的都识货：「这是那个匈牙利独立设计师牌子，这位英国男爵脾气可爆，听说通常得提前半年预定才能拿到，还得看他高兴。」 「不清楚，不是我的。」孙慧语淡淡说着，将东西收了。 却有人追问：「那是谁的？」 「朋友的。」 「男朋友？」 「算是吧。」 孙慧语微微一笑，看向何嘉绮的目光很是挑衅，她不遮不避，众人也都神色各异的冷眼旁观。 何嘉绮此刻才明白对方的用意，处心积虑这半天不就是为了让她看到这枚袖扣。 家里的衣帽间有整理师定期打理，平素除了内衣物，外衣都是洗衣店每日上门取走，洗好熨烫好再送来，由陈妈负责挂到衣柜。 她偶尔为了体现身为女朋友的体贴，会帮王默拿衣服，她记得是两三个月前的某个早上，她帮他拿衬衫的时候发现少了颗袖扣，知道他喜欢还说要取备用的给他订上。 结果王默淡瞥一眼，直接让她将衬衫扔了，包括衣橱里同款袖扣完好无损的两件一起扔掉。那时候他俩刚「和好」不久，关系犹在紧张期，她见他表情嫌恶以为他是故意不想给她好脸色，没反驳只是照做。 何嘉绮有点想笑，孙慧语千算万算怕是怎么都算不到这个插曲。她无心去戳穿什么，见麦白跟张奎说着话，抽空给她使眼色，忙着端起酒杯走过去。 饭局结束已经将近十点，何嘉绮最近睡得早，刚才已经在打瞌睡，但看众人兴致肯定还有下一场，只好打起精神跟着。她想起王默嘱咐的，给他发了条微信告知要晚归。 一群人浩浩荡荡出了包房，穿过走廊走到中间花厅乘电梯下楼。他们刚到底楼大厅，就看到有五六个人从另一头的走廊走出来，清一色的年轻男士，英俊风流，言笑晏晏，都是嘉城权贵圈有头有脸的人物。张奎等人立刻上前打了招唿。 王默目光越过众人看向何嘉绮，适才的矜贵淡漠收掉一半，嘴角的笑意盪进眼底。 「傻愣着做什么，过来呀。」 何嘉绮被突然投在自己身上的数道目光盯得不自在，脸色微红的朝他走过去，还没到跟前，他伸手牵住她手自然护到身侧。 江逞一副被狗粮噎死的表情，揶揄说：「我说怎么突然要散呢，原来是等人来了。」 王默没理他，跟一个褐色头髮，眼睛灰蓝的青年男人笑道：「喏，没骗你吧。」 何嘉绮不懂他意思，那位男士却哈哈一笑，跟她打招唿：「嘉绮你好，我是konrad。」 konrad是德国人，中文说的蹩脚，何嘉绮伸出手，他虚握了下她手指，又贊：「见到你本人，我很荣幸。」 何嘉绮有点意外：「你知道我？」 konrad点头：「我知道，你是默的女神。」 「……」何嘉绮有点接不住他的称赞。 konrad没让她尴尬，极其认真的解释：「默之前来德国，我带他去我的陶艺工作室参观，他说想给女朋友做个杯子，还要把女朋友的照片弄到上面，要一冲热水照片就能出来那种。那个不复杂，我教他做了，结果他做了十多个都不满意，每次都说杯子上的图片没本人好看，质疑我技术有问题。今天我知道了，默没撒谎，你本人的确更漂亮。」 konrad表情很真诚，没有一点客套的意思，众人都被这「惊天动地」的新鲜事震惊得不轻。 邢台立刻接话：「哟，还要一冲热水照片就能出来的那种，王默你被罗钊影响了，退化成这样？」 几个人笑得不怀好意，王默乜邢台一眼，神色自若：「关你屁事，我乐意。」他转头问何嘉绮，语气添了几分温柔：「你那边结束没？」 张奎见王默目光扫过他，意图明显，哈哈笑着对身边众人说：「今晚就到这里吧，我的司机还等在门口。」他招唿完又朝着王默等人拱手，恭敬又爽快，「各位，我先走一步。」 张奎先离开了，局自然就散了，留下的一群人站在原地礼貌等王默等人先行。 走出几步，何嘉绮瞅着前面的人听不到，忍不住问王默：「原来你上次拿回来那个纯白色的杯子是你自己做的，还特意嘱咐放到橱柜里不准用，不能装热水。你好幼稚呀，连我的好奇心也算计进去，拐弯抹角给我惊喜。」 第37页 她语气相当得意轻快，王默侧头看她一眼，不屑说：「想多了，我就是无聊想验证konrad有没有吹牛。」 何嘉绮当然不信：「konrad不是说你做了十多个吗？其余的你放哪儿了？」 「扔了。」 「我不信。」 「……」 王默无奈的嘆口气，揽在她肩膀的手滑下牵住她的，立刻皱了眉，「手怎么还这么凉？我让陈妈给你熬的汤，你没喝？」 「喝了。」 何嘉绮本来就心虚，被王默训诫的盯一眼，马上投降，「喝了一点，那个汤太苦了……」她小心翼翼观察他神色，瞧着没有生气，讨好说，「你明天几点的航班？我送你去机场。」 「怎么，我走了就没人管你了是吧？」王默哼声，「你想的美。」 何嘉绮想说天地良心，她还真没想到这茬，不过鑑于她跟王默从来讲不通道理，索性就承认了：「我想都不能想呀，你也太霸道了，王妈。」 「你叫我什么？」 「王妈。」 「何嘉绮。」 这三个字他喊得咬牙切齿的，何嘉绮笑盈盈望着他，做了个封嘴的手势。 王默被她气笑了：「行，嫌我啰嗦是吧。你以后晚上再敢说冷，把手脚往我身上放，我就踹你到床底。」 她爽快点头：「谁不踹谁是狗。」 「……」 王默气炸，他是真想教训她几句，但转头看着她目光狡黠的望着自己，笑容温柔恬静，那点气就烟消云散了。 他嘆口气，捏了捏她手指，重新将她揽到身边，语气无奈又宠溺：「你就作吧。」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只由于大厅静谧，稍有留心就听得清清楚楚。两个人明明没有很亲密的举动，谈论也平淡家常无关风月，可就是这样才愈发让人动容。 车停在餐厅门廊，门童拉开车门，王默将何嘉绮送上车，才绕到另外一边上车离去。 夜风裹着细雨，吹散在空气里，之前在包房里还暗暗可怜何嘉绮的某位女星忍不住对同伴说：「难怪老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我今天算是见识了。」 同伴呵呵笑道：「人家不声不响是根本不需要，只有抓不住的人才虚张声势，什么都敢说，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虽然两人没有点名道姓，但众人心里都跟明镜似得，数道鄙夷或看好戏的目光下，孙慧语的脸早褪去血色，一片青白。 第20章 元旦刚过，街上开始张灯结彩，一簇簇红的黄的堆砌出热火朝天的新年味道。 何嘉绮坐车路过商业街，看到一群孩子整齐列队排在一个化妆小丑面前，满怀期待等着他手里变幻的气球。 她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过年一家三口上街的情形，那时候她大约三四岁还走不了远路，父母轮流抱着她，父亲给她买吃食，母亲热衷将各种发卡别在她头上。 埋怨年味淡的都是大人，不同时代的小孩对于年味的印象迥异，长大再回忆却总是快乐无限。即使后来她对父母的记忆支离破碎，也永远记得他们曾经的温情爱护。 综艺播出后反响意外的好，何嘉绮在节目里的表现可圈可点，加上各种营销号对她综艺感和真性情的营销，让她小火了一把。 节目方嗅觉灵敏，立刻送来下一季续约合同，何嘉绮还犹豫着，麦白直接以档期冲突为由推拒了。 何嘉绮以为他一定憋了大招，结果人家说：「这种生活类综艺最喜欢炒嘉宾cp博热度，虽然这一期是xx和xx，粉丝们可都期待着你和xx。到时王总发起火来，你能担还是我能担？」 何嘉绮心里不能再认可，嘴上却质疑他职业操守，麦白转身就将去年最热的一个综艺合约甩到她面前，耀武扬威的翻白眼：「不是客串，是常驻！我没操守有能力！」 那段时间圈子里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一位三线导演的太太公然在微博上开撕，点名某女明星不知廉耻，勾引自家丈夫。 虽然她没拿出任何证据，只是空口白牙的咬定，依旧得到多数人的同情和支持。不少知情者跳出来佐证真实性，网友们义愤填膺跑到第三者微博下谩骂，硬是将对方骂到关评。 这是公开的情况，没公开的是这位太太在圈内实际颇有人脉，她联络圈内数位导演太太形成联盟，一起封杀这位女明星。 娱乐圈各种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何嘉绮听得多了兴致缺缺，没有深入探究的心思，还是陈雪告诉她这位被点名封杀的女明星是孙慧语。 何嘉绮感觉蹊跷的不是孙慧语的行为，她知道那位三线导演的太太是个颇有能力和心计的女人，跟着丈夫白手起家，虽然隐身幕后却一手提携了自己的丈夫，让他受到资本垂青，他的才华才有机会得到世人认可，两人的伉俪情深一度传为业内佳话。 两人是夫妻，也是战友，他是她的成就。就算孙慧语事件是真，她不可能为了出口气，为了毁掉孙慧语的名声，连累自己和丈夫好不容易得来的名誉？ 何况还有数位「惹火上身「的导演太太？ 她把疑惑抛给麦白，麦白老神在在喝着她点的茶，说：「猜出来了还问我？」 「我不太确定。」 「你可以问他。」 「我不想问他，才问你。」 「我说的还不是听来的传言。」 第38页 「从你嘴巴里出来的传言保真。」何嘉绮乐颠颠给他添茶，彩虹屁吹到天上，「您可是金牌经纪人麦白，业务能力全国第一。」 呵，麦白飞她白眼，品鑑式慢饮了，有的没得闲扯一通，吊足人胃口，才认真说正事。 「孙慧语当初为了搭上王默费了不少劲，先是说有重要的东西给他看，你也知道王默为人，别人越是煞有其事，他越不让人如愿。后来孙慧语通过蒋南的助理走的路子，据说当时是在夜阑，王默就给了她十分钟，几天后她就拿到瑞银出品的某热门ip剧女二的合约。」 听起来像是等价交易，何嘉绮皱眉：「你很早就知道这事？怎么没跟我说？」 「当时你们刚分手，你成天浑浑噩噩要死不活，我敢说这些刺激你？」 「交易而已，又不是……「 何嘉绮没说下去，以当时的情况谁又敢说这件事不会是一段风月故事的开端。 麦白看出她所想，嘆气说：「其实我知道的时候也比较晚了，当时那部剧的制片方有联络过我们，我看角色人设跟你刚拍完那部重合度挺高，你又不怎么在状态就以档期为藉口推了，现在想王默当时什么动机还真不好说。「 「孙慧语当时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不知道，据说当时只有蒋南在场。」 「为什么后来会有那么多传言？」 「一个得了甜头拼命想炒作，一个放任她炒作。」 「既然放任，如今的局面又是怎么回事？」 呵，麦白又是一个白眼：「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装傻，似懂非懂，需要你盖棺定论。」 「……」 麦白说：「总的来说就是炒作的人尝到甜头，贪心不足，而开始放任的人后来不想放任了要收网，干干脆脆来了一招釜底抽薪。至于为什么突然不想放任了，不需要我说了吧？」 何嘉绮抿抿唇，心里滋味复杂。 孙慧语对她的恶意不是一天两天，她俩高中同校不同班，那时候的孙慧语还叫孙蔷，跟现在一样外向活泼，因为家境优渥又无人管教，成天跟校内外的混子混在一起，成绩差不服管，好在不随意欺负人。 在何嘉绮和肖然结伴放学后，孙慧语曾直接找到她问她是否肖然女友，何嘉绮说不是，她笑嘻嘻递给她一封情书让她转交给肖然。 她当晚转交给肖然，肖然当时也收了，只是不知道那封信为何出现在教学楼的垃圾桶，被人撕烂又被人重新用透明胶带粘好，在学生堆里传阅。 孙慧语在放学路上堵了她，扬言要划她的脸，当时挡在她面前的除了肖然，那个后来因扎伤肖然被开除的男同学也有出面帮她说话，孙慧语才不情不愿的放她走。 此后直到高中毕业，孙慧语都没给过她好脸色，如果迎面碰上，她看她的目光必定怨毒又愤恨，嘴巴里指桑骂槐，不干不净。 高考后她没再见过孙慧语，直到进了娱乐圈，某次两人都应邀参加某个晚宴，她才知道对方改了名叫孙慧语。两人都不再是四六不懂的学生，作为戴着面具生活的职场人，至少能维护表面上的体面。 何嘉绮还在发呆，麦白说：「孙慧语跟杨导的事不是空穴来风，杨太太能做到这步必然是有更好的东西跟她交换，至于那群不怕非议的导演太太，就不光是金钱利益可以收买的了。」 他嘆口气，眉宇间有点担忧：「王默虽然将因果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但动作这么大，王家人肯定不会毫无反应，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麦白在娱乐圈手眼通天，任何么蛾子都瞒不过他的眼睛和耳朵，但跳出这个圈子，他能预判到的事情就有限了。 何嘉绮没有告诉他，她在选择回到王默身边的一刻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王家人已经对她客气过一次，不可能再有第二次。 传言说她唯一被王默带着见过王家人的，可说是真，也可说是假。 那是王默堂哥办的一场家宴，宴请对象是王家年轻一辈所有嫡系旁支。这样的场合通常没有人会带男女朋友出席，除了已婚夫妻，其余要么订婚，没订婚也是家族认可可以联姻的对象。 那场宴会后不久，王默的母亲就派人过来请她，地点是王家在近郊江边的一处四合院。也是那一次后，她考虑一个月，最终下定决心和他分手。 王默的母亲姓傅，单名一个潼字，五十多岁，因为保养得益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了一轮不止。她出生云城老牌世家傅氏家族，是上一辈傅家家主的独女，这辈家主的幼妹，真正金樽玉贵的富家小姐。 何嘉绮见到傅潼的第一眼就被震惊到。 她很美，不是那种潋滟生辉的惊艷之貌，她的美在骨不在皮，是从小锦衣玉食堆砌的金樽玉贵，是教养出来的高贵优雅，是经歷风雨的宠辱不惊，是美妆华服营造的宝相庄严。 傅潼对何嘉绮很和气，或者可以说是关怀，她询问她一路来是否劳累，身体是否已经恢復好，爱吃哪种口味的茶点，说就是想见见她让她不用紧张。 何嘉绮觉得傅潼这一点处事方式跟王默很像，对待不喜欢的人和事，明明目光是淡漠的，态度也叫人感觉尊重和放松。因为他们深知疾言厉色除了降低自己身份，对解决事情无任何裨益。 简短的几句客套过后，傅潼直入正题。 第39页 「我从来不过问王默在外面的荒唐事，今天见你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之后你是去是留，你自己决定。」 何嘉绮来之前想过很多傅潼可能会说的话，甚至承前启后的方式都想过无数种，实在没想到是这样不痛不痒的一句，她甚至连一个态度都没摆，全然把决定权交给她。 她疑惑的望着她，恭敬说：「您请说。」 傅潼微笑：「不急，等他到了。」 他？是王默吗？何嘉绮心头惴惴的，却并不敢多问。 约十分钟后，有佣人进来跟傅潼低声说了句什么，傅潼便请何嘉绮坐到茶室一侧的屏风后面。 过了一会儿，茶室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伴随着脚步声和一道清冽的男声。 「妈。」是王默。 他等傅潼回应，让他坐才坐下，解释说：「临出门接到舅舅电话，来晚了点。您今天没出去？」 傅潼是个有规划的人，一周七天，细分到每个半天都有不同规划，她今天本该去王家老宅看两位老人。 傅潼解释：「你奶奶跟罗老太他们约去听歌剧，我晚些时候再过去。」 王默「嗯」声，母子俩一时无话。 还是傅潼先开的口。 「你还跟那个小明星在一起？」她语气平常，带着丝不屑。 「她叫何嘉绮。」王默声音清冽，隐隐有种不容人质疑的强势。 傅潼神色微凝：「准备什么时候断？」 「好好的为什么要断？」 「你当初不是说只是玩玩，这么久还没玩腻？」 王默怔了怔，抬头看着傅潼，目光警惕，「您今天找我是为了她？」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带她去王晟家什么目的，你不用跟我这儿试探，你跟陈家的婚约解了，嘉城有的是合适的人，怎么着也轮不上你胡闹。「 傅潼说到这里语气渐渐重了，王默依旧平平淡淡：「想多了，我就带她去玩一下，没你想的那些。」 「无论有没有，你趁早给我断了。」傅潼说，「我上次给你提的郑家那丫头下个月回国，到时候你俩见一面，合适就选个日子定下来。」 「不合适呢？」 「王家和郑家一向交好，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哪里配不上你？」 「何嘉绮开始跟我的时候也清清白白的。」 「王默，你别学你老子那套！」 「我学我爸什么，您说。」 「……」 傅潼吸口气勉力压住怒气，她素来进退有度，喜怒不形于色，是个即使和颜悦色也能给人压迫的人，这辈子的所有失败都来自自己的丈夫，所有的失态则都奉献给两父子。 王默见傅潼被自己气得不轻，怕将她逼急了迁怒到何嘉绮身上，便软了语气表态：「您放心，我跟她说过我不会娶她，她不是那种贪心不足的人。」 傅潼不悦的看着王默，想到屏风后面的何嘉绮，有些事不能提只能憋着。她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也不再跟王默废话，冷冷一笑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你非要留她在身边，是因为尹玥对不对？」 尹玥是谁？何嘉绮的心提起来，她们又有什么关系？ 王默没答应，傅潼说：「你这些年一直在这个问题上跟我唱反调，不就是恨我当初拆散你们？」 「过去这么久的事，你又提起来做什么？」 「如果不是她跟尹玥长得像，你会这样不管不顾的？为了她跟你爷爷犟，跟陈家翻脸？」 「陈若澜杀了我孩子，我不该翻脸？」 「如果不是陈若澜闹那出，你还准备让她生下来？」傅潼拔高声音，「你玩归玩，在这方面一直比你堂哥做的好，怎么就在她这里出了事，你说她不贪心？」 「那事不怪她。」王默声音也高了点。 「我就问你一句，你留她在身边是不是因为尹玥？」 茶室内死一般的沉寂，何嘉绮徒劳的望着屏风，这道屏风是上好的小叶紫檀，看制式是明清时候皇宫旧物，整木雕刻，上头飞龙云海，活灵活现。 她看不穿外面，外头也看不到里面，她只能在心里期盼着他能说不，就算他说她不配她都愿意。 许久，那头传来王默极轻微的一声嘆。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现在提起来还有什么意思？」 「既然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你找个替身算是什么事？」 「太专情不是好事。」傅潼见他沉默，收了脾气动之以情，「我也是为你好，你也知道老爷子现在更偏心谁，虽然傅家现在能给你助力，等你舅舅不管事了呢？有个得力的岳家总是好的。」 在傅潼满怀希冀的注视下，王默终于松口应承。 「知道了，她的事我会处理好。」 「那尹玥呢？」 「她现在过得很好，您不要去打扰她。」 听到这两句，何嘉绮漫到眼角的泪水落了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后来是怎么出的王家，外面明明阳光明媚，她周身冷得如坠冰将。她后来问过王默好几次，她想他只要跟她说一句他爱她，她就留下。可是他始终没有。 熬过一个月，她终于跟他提了分手。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点屁事肯定不配成为本文虐点，你们觉得呢？ 第21章 第40页 比预想的晚了两三天，傅潼再次派人来请何嘉绮。 见面地点依旧是上次那个四合院，傅潼脸上的表情冷硬许多，她没有闲聊的兴致，见面第一句就是质问：「你上次答应会离开王默。」 何嘉绮忐忑一路的心情，在面对她冷然的面孔时奇蹟冷静下来，说：「您当时也说选择权在我，只要我不介意当个替身。」 「你不介意？」 「介意。」何嘉绮抿抿唇，抬头迎视傅潼目光，「我们分开过一段时间，王默跟我说我不是谁的替身。」 「他没有告诉你，他要订婚了？」 王默没说过，何嘉绮怔了下，表情有点僵，一时不知是点头还是摇头。 傅潼看穿她心思，目光多了几分轻视：「当然，你在他有婚约的情况下，都能想办法怀上他的孩子，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但是我们王家要脸，也需要给未来岳家脸面，我们不会允许你继续呆在他身边。」 何嘉绮握紧了拳头，她本来不想将责任推给王默，但事实证明她一个人扛不了。 「您想让我如何呢？我不是没有离开过，王默不让我走，我也没有办法。」 她声音很平和，没有炫耀，没有奚落，连一丝无奈都没有，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傅潼自然也知道她没说谎，自己的儿子怎么样她清楚，她今天找何嘉绮也是因为王默最近动作太多。动作大且一意孤行不服管，非逼着她走到这步。 傅潼想着这件事就心里窝火，反正她越过王默找何嘉绮已经失了身份和风度，她今天没必要以理服人。 「你舅舅是在云城商业银行工作？这么些年才混到一个营业处负责人，想必是很珍惜这份工作，你舅妈跟他一个单位。你没有办法，他们也没有？」 何嘉绮没想到像傅潼这样的人也能这样赤.裸.裸的威胁，她瞬间明白了，傅潼应该跟王默交涉过，没有成功，所以必须拿捏住她的软肋逼她就范，也就顾不得高尚不高尚了。 傅潼没有理睬何嘉绮投来的目光，气定神闲喝完一杯茶，才悠悠开口：「放心，我不会动他们，但是他们会不会因为你受到影响就不一定。」 「您什么意思？」 傅潼没说话，揿铃叫进一个僕人，将一份资料推到何嘉绮面前。 「以王默的习惯，你定然是不知道他跟那个叫孙慧语的小明星交易过什么。」 那叠资料挺厚，何嘉绮发现里面除了以引导性的语言「客观」描述她高中时代的各种黑料，还有许多微信截图形成的「证人证言」。好些人自称她高中同学爆料她在高中混乱的男女关系，比如她同时跟几个男生谈恋爱，引发过斗殴事件，她还勾引已婚男老师致使对方抛妻弃子，更多次怀孕堕胎。真真假假，鱼目混珠。 何嘉绮没有辩驳，只是问：「王太太应该已经调查过这些事情的真假。」 「除了斗殴那件事勉强可以说真，其余都是子虚乌有。」 傅潼实际也想不明白王默怎么会跟孙慧语交易这种东西，他要保护何嘉绮，以王家的势力，别说这些东西是假，就算是真也不会受孙慧语威胁。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不想冒一点风险，傅潼皱了皱眉，她要说的并不是这个。 「我知不知道真假无所谓，关键是公众的态度，只要放出去有知情人跳出来，真真假假谁又说的清楚。」傅潼将手上另一份资料也推给何嘉绮，「我知道娱乐圈不干净，哪个明星身上没有惹过绯闻呢，不过有些事情如果双管齐下，效果一定很好。」 与上一份资料不同，这一份是密封的，何嘉绮打开只看了一眼，脸色刷的一片惨白。 她握着那几页纸，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傅潼冷眼看她，脸上露出一个冰花似的微笑，轻飘飘说：「这件事王默还不知道，你猜他要是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 王默回家的时候，何嘉绮正窝在影音室的沙发里看电视，似乎被剧情吸引，连他进门都没有转头看一眼。 挺难得的。他走过去坐到她身边，搂过她问：「今天没做手工？」 「做完了。」 她声音是哑的，王默觉着不对劲，指尖抬起她下巴，将她脸转过来。 「怎么哭成这样？」 何嘉绮拍开他的手，扭头继续对着电视：「看电视啊，正精彩呢，你别打岔。」 王默好笑：「什么电视值得你这么感动？」 他瞄几眼发现是一部黄金档的家庭伦理剧，饶有兴致问她，「给我讲讲剧情，让我也感动一下？」 何嘉绮哪里知道剧情，她从王家回来哭了一下午，知道王默回来肯定要问，才想了这个办法。 她沉吟几秒，说：「不是感动，是觉得伤心。」 王默嗯声，等她继续。 她指着电视里正举行婚礼的男女说：「看上去很幸福对不对？其实这个男人不爱他的妻子，他妻子不知道，仍然很爱他。」 「他不爱他妻子，为什么跟她结婚？」 「因为这个女孩子长得很像他的初恋，初恋被父母拆散，他就找了替身。」 「父母不喜欢那个初恋？」 「我不知道确切原因。」 这个解释让王默松了口气，他真怕是家族联姻一类的理由。 他见她哭得惨有点无奈，哄着说：「只有电视剧才会有这么离谱的桥段，大多数男人都不会有这种深情。真放不下要么回头，要么一直单身，后来的女朋友跟前任像多数是因为他们偏好这种类型。就跟人喜欢吃某种食物一样，不同厨师用同一个菜谱，没有人是因为后来厨师做的跟前面做的味道一样才爱吃，是他们本身爱吃这种食物。」 第41页 「大多数男人不会，总有人会，艺术来源于生活。」何嘉绮下意识握紧遥控器，她还在犹豫。 「至少我不会。」 「是吗？」她咬唇，一字一顿。 「是啊。」王默笑容坦荡，亲着她脸颊表功，「你看你走了几个月，我不是一直单身等你回来？」他想亲她的唇，被她避开了。 「王默。」 「嗯？」 她目光笔直的望着他，许久问，「你当初为什么肯在我身上花那么多时间？漂亮温顺听话的人那么多，你为什么选中我？」 王默被她眼中的悲凉惊到，能听懂她的话，却不知她的意图，直到看到她眼角的泪珠滑过脸颊。 何嘉绮转过头不肯面对他，他只好走到她面前蹲下，掰正她的脸与她对视，「你知道我不喜欢猜，你到底想说什么？」 何嘉绮咬着唇不言语只是哭，王默嘆口气，再度问：「有人在你面前乱说话了？」 他条的想起她之前一直问他是不是真的喜欢她，想起她突然要跟他分手，心口陡然有点慌，声音也拔高了，「何嘉绮？」 「尹玥是谁？」何嘉绮问出这句，所有的都豁出去了，「你选我是不是因为她？」 王默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第22章 何嘉绮永远不会知道，王默这辈子第一次吃醋是因为她放在书柜里的一叠日记本。 那时候他们已经同居，她习惯在他不在嘉城的时候住在自己家，方便小助理接送，麦白来聊公事也更自在。 那天是很平常的一天，王默提前回来，想着给她惊喜，没通知直接去她家等她。 等待是一件需要消磨的事情，他处理完公务，抬头看见她满书架的书，想起她平时看书认真做笔记还不准他看的护食样子，一时忍俊不禁。 何嘉绮面皮薄，不经逗，平时他随便调.戏几句都会脸红，更别说在床上。好些天没碰她，今晚是肯定不会消停的，他脑中闪过她含羞带怯，粉面含春的风情模样，心中一动就去书架上翻书。 书架上的书按内容分类排列，专业书上的笔记最工整，剧本上最多，但论「好笑」还是一些文学小说类书籍的读后感。何嘉绮喜欢用蓝黑墨水，在书上直接勾画批註，有些读后感洋洋洒洒写太多，她会额外贴个便签。 王默渐渐明白她为什么不准他看，那些读后感其实就是她的小心思，她对工作对生活对感情的态度。 对于「插足」他和陈若澜的婚约，她始终是感觉愧疚和不光彩的。 王默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明明她的三观再正常不过，他却很真实的感觉到失望。 她为什么就不能完全站在他的立场呢？ 无论对错，不分青红皂白的支持他。 他没了再继续的兴致，将手里的书放回去，却又无意识抽出另一本。 何嘉绮爱惜书，大多都包着透明书皮，这一本书皮淡紫上面有漫画图案，他打开才发现是一本硬皮笔记本，里面记的日记。 他无意窥探她的隐私，教养也不允许，但她字迹工整，他目光一扫就看到许多内容。 「今天肖然跟我商量以后晚上一起回家，作为回报他帮我补习数学，他真有意思。」 「班里的女生都觉得肖然长得帅，我怎么感觉不出来？难道是从小看到大导致审美疲劳？」 「我懂了，因为他是学霸，球踢得好，画画也好，会唱歌会下棋，还会三四种乐器，综合评分高。」 王默脸色变了变，青春期有欣赏的男孩子不奇怪，但是这个肖然？ 这个名字他好像看到过。 他敛容想了几秒，是有次何嘉绮看书，他凑过去逗她，她拦着不准他看笔记，两人在沙发上闹成一团，一张彩色的纸从书里滑出来，他随手捡起来发现是一张明信片，寄信人的名字就是肖然。 何嘉绮是拿那张明信片当书籤的，他当时只当她喜欢收藏旧物，毕竟连大学时候过生日，朋友送的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她都收的好好的。 可他现在回忆她当时的神情，总觉得有点慌张。 日记内容跟何嘉绮的文字都很平淡，字里行间仿佛只是为了记录，她描述肖然给她补习的过程，两人日常讨论的对话，他们结伴归家路上的对话，他们一起去看美术展，一起去爬山，讨论将来的理想。 没有情窦初开的懵懂羞涩，没有初尝情动的热烈冲动，没有好奇，没有探究，没有只言片语在表露心迹，但王默就是从那些平淡中品出了喜欢，少年少女间纯粹朦胧的情意。 他多明白这种感觉，很多时候不说喜欢并不是不喜欢，是没有发现自己喜欢，因为那个人已经很自然的在彼此心里。 王默翻了半本日记，一边唾弃自己一边翻页，最后是自尊心受不了才重新反回去。 他跟何嘉绮在一起已经小半年，她性格好，比他从前交往过的都乖顺好哄。他平时事务繁忙，应酬多，又是贪玩不受拘束的性子，三个月热恋期后，他时不时会冷落她。 最开始是习惯使然，他对一个女人的新鲜感通常只能维持这么久，何嘉绮虽然跟从前的女人不一样，但是他不想让她成为例外。 男人在外应酬本来也没有规定的结束时间，越是重要或者有趣时间就越长。他高兴了会忘了时间，忘了她在家里等他，晚归或不归都自然而然。 第42页 他从来不够深情，答应何嘉绮不会有别人，没答应她要宠她一辈子。 所以他从不会跟她解释，好在她也不曾过问，只是极偶尔的她会发信息问他是否还回去，他看到会回她一句，没回復她也不再追问。 王默知道自己的劣根性，何嘉绮不管他，他最开始喜欢她懂事听话，时间久了就觉得她在故作姿态。 他恶劣，她越是能忍，他越要挑战她底线。 可是她对他似乎没有底线，他开始在酒局后半场频繁看手机，开始希望接到她催他回家的电话或微信。 从来没有，他失望至极。 从发现那本日记开始，王默对何嘉绮更冷淡了，他住在酒店长期包房，很多天都不回去。 何嘉绮那段时间在外地拍戏，一有空闲就飞回来见他，她兴致勃勃回家，总是面对一室清冷。 她似乎终于忍不住，打电话给他询问他踪迹，他明知她在期望什么，还是硬着心肠以一句「太忙」搪塞她， 他心里憋着无法排解的怒火，不能跟她发，也不能跟她掰扯，就只能用这种二百五方式惩罚她。 许久后的一天晚上，他应酬完回到酒店，站在套房巨大落地窗前俯瞰脚下繁华夜景，灯光旖旎，霓虹幻影，明明是他最熟悉的红尘万象，那一刻却让他感觉无比孤独。 他想念何嘉绮，很想。 他立刻让司机送他回家。时间是晚上十一点，他想她应该是睡了，他想起她小小一团躺在大床一侧，下意识勾了勾唇角。 他几乎可以想像她待会儿见到他会是怎样的惊喜。 家里黑漆漆一片，王默没进卧室就知道何嘉绮不在。 她总会为他留着门廊灯，因为—— 「你回家的时候看到灯亮着，就知道我在等你。」 「你想着我在家等你，肯定食不知味，只想快点回来。」 「王默，这辈子我只会为你留灯。「 何嘉绮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她是认真的，而他只当是听了句好听的情话。 何嘉绮五天前才从外地回来，连续拍了两部戏，她要休息一段时间，不在这里一定是回她自己家了。 赶去何嘉绮家已经过了零点，王默去开门，指纹验证成功，门却打不开。他无奈，只好给她打电话。 何嘉绮睡觉是习惯静音的，他打完一通没有人接没有再打。他知道此刻最明智的做法是先离开，等她明天醒了再过来，但他不愿意，也不甘心。 他每隔十五分钟拨一次电话，他想如果一小时后她还不给他开门，他立刻就走，以后再不会主动找她。 一小时后，电话依旧没人接听。王默气得胸口发疼，他这辈子最讨厌等人，却有一种非要把电话打通，把何嘉绮闹起来教训的幼稚想法。 不过他有原则，说给她一小时时间，就只能是一小时。他转身就走。 回去的路上，王默的脸色阴沉得像要杀.人，司机头皮发麻大气都不敢出，车内静谧，气氛冷得结冰。 车行过半，王默手机响了，司机凝神静气，意外听到他温和平淡的声音。 「没事，我刚应酬完，问你睡觉没。」 「还在路上，你没在家？」 「我离你家挺近，过来找你。」 简单几句话，味道全变了。 司机猜到是谁的电话，抬头看一眼车内后视镜，视线跟王默撞个正着。 他连忙：「王总。」 「你觉得我说错了？」 「……」司机胆战心惊，连忙表忠心，「我没听到您说什么。」 「前面路口掉头。」 「是。」 去而復返，何嘉绮站在门口等他，她温柔笑着，有一点没睡醒的怔松，是高兴的，却谈不上惊喜。 王默有点不高兴，越过她直接往里走，见她在身后关门，又忍不住嘴贱：「你家门锁坏了？」 「没有啊。」何嘉绮有点懵，下意识开门检查，确定是正常的，看他的眼神有点疑惑。 王默理直气壮：「我自己能进来，你站在门口等什么？」 「你说在我家附近，我以为你很快就到了。」 「修路，改道了。」 何嘉绮没怀疑，小跑过去拉他胳膊，笑盈盈说：「我给你熬了醒酒汤，应该还热着，我给你盛一碗。」 王默在餐厅坐下，何嘉绮将醒酒汤放到他面前：「你先喝，我去给你拿衣服洗澡。」 何嘉绮不会做饭，家里长期有保姆，她也没必要非在这上面费心思，倒是这碗醒酒汤，她特意托人找的方子，实践无数回，不止味道好，还有养胃功效。 王默很快洗完澡，穿衣服的时候没留意，内.裤掉在地上。他有轻微洁癖，即使地面干干净净，他也不可能再穿。 他本打算穿上睡袍直接出去，想起何嘉绮今晚的表现，心里窝火。 「何嘉绮。」他偏要叫她进来，「给我拿条内.裤。」 片刻，何嘉绮敲门走进来。虽然最亲密的事都做过，看到他不着寸缕坦荡荡站在面前，她依然不能直视。 她垂眸，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王默握住她手用力一拉，将她压在光滑的玻璃上，撩起裙摆，狠狠吻下去。 冷着她这些天，他实在很想她，动作狠的没有半分犹豫。 何嘉绮在他和墙壁之间的狭缝中战慄不至，他却在她最需要温存的时候审问她：「你这几天都在这边？「 第43页 何嘉绮余韵还在，喘息着，眼神迷离的望着他：」没有，今晚刚回来。」 她顿了顿补充一句：「我以为你又不回去了。「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之前给你打，你说你很忙。」 「我说什么你都信。」 何嘉绮睁了睁眼睛：」你会骗我吗？「 王默愣住半秒，张嘴就骗：」不会。「 「我没说要来，你也熬醒酒汤？」 「万一你来了呢？」 王默不说话了，他看着何嘉绮的眼睛，很清澈的一双眸子，水润明亮，黑白分明，除了事后的些微疲惫，一丝情绪都没有。 她看着他，平静、坦荡，理所当然。 万一他来了呢？只要还有这个万一，她就可以不问结果的等他来。 王默心上的盔甲在那一刻终于变成软肋，他想他之前在作什么呢？他承诺她一辈子，她于他本来就是特别的，他迴避这种特别，是不想她有能拿捏他的能力。 能控制的情感实际是情不够深，待到爱意深重，低个头算什么？被拿捏也甘之如饴。 他拥她入怀，低头吻了她许久，亲她脸颊，又亲耳朵，怎么着都觉得不够。 「何嘉绮。」 「嗯？」 「以后再晚我都回来，你给我打电话。」 *** --------------------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有读者疑问女主流产的事情，因为是系列文，我开始也说了这篇最初是当长番外写的，所以就用了《桃之夭夭》里的情节。不过这个事情后文也还会写，是桃之没有的情节。 感谢大家给我流言，有些询问剧情我没回復是因为我不太想剧透，想要委婉回復，后面工作一忙就忘了，见谅哈，再想起已经过了几天。见谅啦，以后会尽量回復的。 第23章 何嘉绮答应搬回去那晚，王默在书房坐了一夜，何嘉绮以为他是嫌弃她不肯同床，其实他只是还生她气，怕自己忍不住碰了她，这气就生不下去了。 毕竟，他对她做了那么过分的事，说了那么重的话，不多生几天气下不来台。 他混蛋吗？ 混蛋。 不混蛋干不出羞辱她的事，也说不出那些伤她的狠话，更不会靠威胁逼她回到他身边。 他算准了她对肖然的愧疚，她那样良善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让恩人无辜被自己连累，很容易就被他拿捏住。 他是很卑鄙，可是她要他怎么办？ 他能拿她怎么办？、 他没法告诉她，其实他看到她哭的时候就后悔了，更没法告诉她，他不介意。 她不知道他半夜偷偷进房间看过她，借着夜灯的微光，他看到她脸上干掉的泪痕，很想拿毛巾帮她擦掉，想将她抱在怀里哄一哄，想把她逗笑。 但最后他什么都没做，默默退出房间。 他是真的生气，不是气他巴巴跑去见她，她家里有别的男人，更不是怀疑她跟其他人之间有苟且，只是因为那个人是肖然。 那天之前，这个名字不仅出现在她的日记，她珍藏的明星片，还曾被另一个女人捅到他面前。 王默跟何嘉绮分手前，孙慧语就找过他，明明白白投怀送抱。 他毫不意外，虽然圈子里大都知道他的原则，不会在有稳定关系的时候找其他人，但自己扑上来妄图引起他兴趣的女人从来没有断过。 自信的漂亮女人总觉得自己可以改变男人。 孙慧语长得妩媚艷丽，颜值在遍地美人的娱乐圈也算出挑，引诱男人的手段还挺高明。如果没有何嘉绮，他或许会接受这份露水情缘，跟她交往一段。 但那时他跟何嘉绮感情正好，他怎么宠她都觉得不够，再看其他人就都没了兴致。 王默拒绝女人向来温文尔雅，不会让人难堪，却也够决绝，不会让人再抱有半分幻想。孙慧语被他拒绝后很是安静过一段时间，直到他跟何嘉绮分手不久，她再次找上门说要见他。 王默这次倒挺意外的，意外过后就是生气，他跟何嘉绮分手连身边人都没告诉，外人怎么会知道？肯定是何嘉绮说的，她想这样断他念想。 他自然不会见孙慧语，不只不会见，还拒绝得不留情面。孙慧语这次却很有斗志，竟然想办法走到蒋南的路子。 蒋南跟他请示：「孙慧语说她知道何小姐一些事，手里有证据。」 蒋南做事极有分寸，从不会说没把握的话。 王默目光阴沉：「你看过？」 「是何小姐高中时候的旧事，我还没调查过真假。」 孙慧语很快被蒋南带来，她特意打扮过，整个人看上去妖娆又风情，为了事半功倍，她还提前演习过几次。 结果王默都没正眼瞧她，只冷冰冰提醒她：「我只想听真话，如果搬弄是非，你知道后果。」 王默只给她十分钟，孙慧语怕节外生枝，不甘心也只能直接将手里的底牌都亮出来。 她拿出来的东西，王默一大半都不信，根本不需要去调查。他清楚何嘉绮的为人，她干不出那些事。唯有那件斗.殴事件，他迟疑了。 虽然学校保护未成年将这件事封锁，媒体报导也没透露学生真实姓名，其中的关键词却挑战着王默的神经。肖然在寄给何嘉绮的明信片里也隐约提过这件事，还让她不要内疚。 第44页 他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警告孙慧语管好自己和身边人不准在外面胡说，并在第二天给她送去一份大礼。 他当然知道要封孙慧语的口，不需要这么大代价，但小人难防，他还是怕万一。 他当时还没想好怎么办，但别人欺负他的女人，他怎么可能忍下这口气。 他骨子里就不是个高尚的人，也没想过用高尚的办法，孙慧语后来不断制造机会接近他，他见她那么想引诱他，就干脆顺了她心意假意应承。她以为他上钩，胆子也越来越大。 按照他的计划，再添点火候很快就能收拾孙慧语，不想这件事闹到了何嘉绮那里。 那时他跟何嘉绮刚和好不久，两人隔阂未消，他想给她发微信又绷着面子，正望着对话框犹豫，她突然发了消息过来。 【你以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他几乎是一眼就懂了她的意思，她是想问他从前承诺她「这辈子不会再有别人」这个话还算不算数。他正要回答，她却撤回了消息。 许久，他问她撤回了什么，她只说是发错了。 她当时在录制一个综艺，他立刻就猜到她一定是听到了谣言。 娱乐圈就这么大，虽然他一直警告孙慧语他最讨厌人高调，但孙慧语个性招摇暗地里依旧闹出动静。何况最生何嘉绮气的时候，他故意装过两次样子。就连跟陈维尚的交易，他明明只是想为她争取更多主动权，也因为怄气，因为好面子非要让她误会他的用意。 他那时巴不得流言传进她耳朵，可真的被她知道了，他又心慌意乱。他能想像她有多伤心，他知道她一定会偷偷哭，只要想起她流泪，他就觉得自己真特么不是男人。 他于是改变计划，再没见过孙慧语，动用关系让她身败名裂。 王默跟何嘉绮「刚和好」不久，助理蒋南跟相恋七年的女朋友分手，女方转身跟嫁给一个家世能力都不如蒋南的普通男人。 搁在平常，王默肯定不会关心下属的情感纠纷，但那时候他心里那根弦绷得难受，两个同病相怜的男人喝了酒，聊天内容从公事过渡到私事，都有点愁云惨澹。 蒋南说：「女人普遍比男人心软，分手不可能突然的想法，多半是攒够了失望。如果宁愿跟一个什么都不如你的男人也不跟你，除了失望，一定还看不到希望。」 前半句话王默听许颜说过，他立刻想起何嘉绮，她决定离开他是因为对他失望，还是看不到希望，或者两者兼具？ 那她最希冀得到的又是什么？ 不会是身为他妻子的名分，他开始就告诉她不会娶她，她跟他保证不会妄想，只要求如果他结婚，就要立刻结束两人的关系。他虽然心里不愿意，嘴上也答应她。 王默想，或者何嘉绮最失望的就是他需要她保证。 何嘉绮为了多点时间陪他，放弃过许多机会，他给她找的资源更是从来不接。不仅她的经纪人着急上火，他也没少说她。 麦白是真的痛心疾首，痛骂她自毁前途，而他当时在怀疑她不安分。 江逞过生日，他带着何嘉绮。他虽然花名在外，公众场合基本都会带女伴出席，却从不带女人参加圈子里的私宴。她那天特别高兴，大家相处也很愉快。 好气氛一直维持到活动结束回房。 那晚罗钊跟许颜的事情被曝光，两人在房间外面的露台上玩闹，隔着一道墙，他们这边听得很清楚。 王默坐在酒柜边的高脚凳上，唇边盪开一抹玩味的笑，悠悠然说：「看来认错成效不错。」 何嘉绮坐在床上，闻言转过身看他，眉眼弯弯的：「想不到罗总那样高冷的人，也会做小伏低，逗女人开心。 「男人都这样，不会是因为不想，真遇到的喜欢的，木头哑巴一样会满嘴骚.话。」 「难怪吃饭的时候，罗总给江少送虾，给你送抹了苦胆芥末的海胆，我以为是嫌你们话多，原来是在警告你们。」 她看他一瞬，低头抿下唇，突的问，「罗总跟许总肯定是认真的吧？」 王默晃动酒杯的手稍顿，抬眼看向她：「什么认真不认真？我对你不认真？ 「我是说，他们以后会结婚？ 「不一定。罗钊肯定是想，还得看许颜肯不肯。」 她表情微顿，语气有一点小心翼翼：「许总家里好像也挺普通的。」 「再普通也是许总了，不靠江氏，她还有星颜和沃伦，不是普通人。」 他看着红酒成色，语气不太认真的说完，扯下唇角，突朝她看过来，「今天晚上有点拐弯抹角啊？想说什么？嗯？」 何嘉绮当时被他问的表情一滞，立刻摇头说：「没有什么，就随便问问。」 他也没再说话，目光却没从她身上移开。 何嘉绮是清纯灵秀的长相，温柔乖顺，模样气质都没有一点攻击性，身形虽看着瘦削，得益于骨相纤细，实际是很有料的。 尤其此刻一袭红色吊带半镂空丝绸睡衣贴身，更显出身体弧度美好，又纯又欲，端端坐在那儿，如一朵待他採撷的娇花。 王默喉头滚过，当即搁了酒杯走过去。 他在她身边坐下，轻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顺着她平直的锁骨，轻抚至移肩头，在细细的肩带上拨了两拨，哑声问：「今天这件是新买的？挺衬你。」 第45页 何嘉绮感受到他的欲.念，心头激盪出紧张情绪，她用力迎视他目光，柔声答应：「嗯，你喜不喜欢？」 「你猜我喜不喜欢？」 他说完这句，手指已挑起她下巴，低头吻上去。 唿吸交织，缠绵悱恻，这一晚如果这样结束也是缱绻的，只可惜他混蛋，才刚结束就忍不住敲打她。 何嘉绮累极，被他半环在怀里昏昏欲睡，他手指在她顺滑的黑髮间穿梭，捏捏她耳垂，又亲亲她脸颊，本是最该给她温存的时候。 他突然开口说：「我不是罗钊，你也不是许颜，我们都不要去妄想不该得的东西。」 何嘉绮的身体轻轻颤动了一下，半晌才：「嗯。」 她的脸贴近他胸口，他明明感觉到湿意，却硬是硬着心肠没有安慰她一句。 当时有多无情，如今就有多后悔，更何况那并不是唯一一次。 第24章 温泉之旅后，何嘉绮跟许颜和温诺成了朋友。某日两人约她去酒吧，她提前跟他报备过，他不太放心，临时将晚上的会面改到那边。 何嘉绮三人坐在吧檯，并不知道吧檯酒柜后面是酒窖和贵宾品酒室，人坐在里面能看到外面，外面看不到里面。 他当时坐在品酒室，正好靠近一排酒架，透过五颜六色的酒瓶，能很清晰看到外面吧檯。他看见不断有人过来跟何嘉绮搭讪，她脸色微红，虽然一直拒绝，却不够坚决果敢。 她太漂亮，又太温良，总能轻易勾起男人的追逐和保护欲，不够坚决的拒绝让人觉得还有余地。 他看那些男人的神情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连坐在他旁边的一位不知情的外地客商看到也起了兴趣，话语间不止有欣赏，还带着几分轻薄。 他心里窝火，正事还没开始就藉故拆了局，走出酒吧立刻将何嘉绮叫出来。他说他是路过猜测她在里面才给她打电话，多拙劣的藉口，那傻丫头还是相信，开开心心跟他回家。 他当着许颜两人的面自然不能发作，等上了车立刻跟她冷脸。何嘉绮有点懵，问他怎么不高兴，他也不理她。直等到两人回到家，她见他始终不理人，抓住他手臂小心翼翼问是不是她惹他不高兴了？ 王默也知道自己这气生得很没立场，她越是问，他心里越窝火，鬼使神差的质问她：「你最近跟温诺她们交往这么频繁，你想做什么？」 何嘉绮开始没太懂他的意思：「没有很频繁，我们平时只在微信上聊天，偶尔才出去一次。」被他眼神一盯，才醒过味来，脸色刷的变得苍白，尽力解释，「我没想什么，我只是觉得跟顾太太和许总聊得来。」 他冷笑：「顾太太？许总？原来你还知道她们的身份，你凭什么跟她们聊到一起，你还想当王太太是不是？我告诉你不可能！」 室内突然静得可怕，何嘉绮瞪大眼睛，惊疑不定的望着他，好像是不相信他能说出这样凉薄的话来。 她眼中水光浮动，却极力忍耐着，半晌才说：「我没你想的这么不堪，也没有痴心妄想自己不该得的，你如果不相信……」 她声音发颤，眼泪顺着脸庞滑下，「我们分开就是了。」 分开两个字刺痛了王默，他几乎立刻暴跳如雷，狠狠甩下一句：「你休想！」重重摔上门，扬长而去。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把事情搞成这样，知道自己过分，又不好意思回去道歉，连安慰她都拉不下脸。他一直坐在车里抽菸，直到半夜两三点才去了附近酒店。 在酒店待到早上七点，他实在憋不住回到家，刚开门进去，何嘉绮就从厨房跑出来，看样子也是一夜无眠。 两个人相顾无言，他往卧室走，何嘉绮在身后问：「我做了早餐，你要不要吃一点？」 他知道他该道歉，却拉不下这个脸。 「不吃了，我有点累，睡一会儿。」 他本来是想缓解尴尬，结果挨到床立刻就睡着了，直到中午她叫他吃午饭。 保姆陈妈守旧，坚持在厨房吃饭，餐桌上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他看她容色苍白憔悴，刚想开口说话，她将一碗汤放到他面前，笑笑说：「你早上没吃饭，多吃一点。」 他顺势抓住她的手：「何嘉绮……」 「我知道。」她看着他，目光笔直，眉眼温和，声音很轻有一点忐忑，「昨天是我不好，我以后少跟她们接触，你不要生气了。」 王默后来无数次想起这一幕，也无数次后悔。 他想如果时间重来一次，他一定跟她解释清楚，他没有怀疑她，他只是吃醋，因为拉不下脸才将火撒在她身上，而不是只淡淡回復她：「好。」 他当时只想着以后对她好一些，就能弥补那天对她的不好，却没想到有些事错了就是错了，不及时解决就成了对方心里的刺，根深蒂固，痛彻心扉。 他聪明得太迟，等他后知后觉明白这一点的时候，她对他的失望已经差不多攒齐了，从失望到绝望有时候只差最后一根稻草。 何嘉绮被陈若澜设计骗到酒店，就在他的长期包房里，陈若澜对她施.暴，踢掉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他当时怒极，无论王家和陈家如何施压，他都坚持要让陈若澜付出最重的代价。他也明白，这样不管不顾是可以报仇，但何嘉绮的事业可能会彻底毁了。 他跟陈若澜有婚约，何嘉绮的身份不光彩，陈家藉此反击，网络上传得沸沸扬扬，王家也迁怒到她身上，他爷爷亲自出面警告他。 第46页 那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艰难，明明是为了给她个公道，却还要让她再受伤。 许颜给出公关方案，要何嘉绮用谅解书换陈若澜公开道歉和王陈两家不会对她报復的承诺，何嘉绮不肯，跟许颜说她只想王默能跟陈若澜解除婚约。 许颜差点被她气死，极力忍着才没骂她：「即使王陈两家解除婚约，王家也不会接纳你，你如果以此逼迫王陈两家，他们可能会将一切矛头都指向你。你也知道瑞银娱乐资本在娱乐圈的能量，他们要毁掉一个女明星太容易，就算是王默可能也保不住你。」 何嘉绮说她知道：「可是我总要试一试，如果我这辈子註定不能圆满，我希望他可以。」 她说：「许颜，我爱他。」 许颜一下明白自己为什么心疼何嘉绮了，她聪慧，敏感如她，在情感上却远比她勇敢、专注，义无反顾。 她爱王默，就愿意拿出自己所有的力量去爱，盲目又孤勇，即使粉身碎骨，也想拼死为他换一场自由。哪怕这场自由伴随的是爱人远去，她也在所不惜。 许颜将何嘉绮的选择告诉王默，红着眼眶声音冷沉的跟他说：「如果你无法给嘉绮一个家，我请你给她留一条活路！」 谅解书最后是他逼着她给的，用足够他后悔一生的理由，完成了他这辈子最失败的一次谈判。 何嘉绮做完手术身体很虚弱，王默将她抱在怀里，两个人一起躺在床上说话，他心里酸酸涩涩的疼，寻思着怎么委婉跟她讲道理，无意识说了句：「我们平时措施做的挺好的，怎么会怀孕了。」 他发誓他当时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任何怀疑她的念头，他就是心疼她随口一说，可何嘉绮已经被他曾经的劣迹弄得神经敏感，立刻强撑着从他怀里爬起来，急切解释说：「我也不知道怀孕了……应该是上次在酒店，我生病那次，我忘了吃药。」 她看他的目光中除了不安，还带着深深的悲凉。 王默知道她说的上次在酒店是哪一次，上个月她生日，他飞去她拍戏的地方看她。她见到他惊喜不已，他也格外动情，在酒店房间门口就吻得难解难分。 那晚他喝了不少酒，开始还记得措施，后来酒劲上来难免疏漏，何嘉绮半夜发起高烧，他照顾她一天一夜，又因为疲惫陪她补了一天觉，都把避.孕.药的事情抛到脑后。 他明明记得的，明知道她此刻多需要他肯定，但他同时也明白他不肯定比肯定可以让事情更顺利，他宁愿她恨他多一点，也不想她因为他再受伤。 他黑眸锁着她，下颔线紧绷，神色是她没见过的严肃。 「陈家开的条件你考虑一下，有要求尽管提，王家这边我尽量帮你争取。」 何嘉绮惊疑不定的望着他，良久，她目光中的悲凉渐渐褪去，平静说：「我为什么要接受陈家的条件，陈若澜是犯.法，她应该受到惩罚。」 「你出具谅解书，陈若澜并非完全不用受罚。」 「我不想原谅她。」 「我没让你原谅她，你把谅解书给陈家，其他事交给我处理。」 「你要怎么处理？并非完全不用受罚是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她杀了我们的孩子？」 何嘉绮第一次跟他针锋相对，她面对他的目光前所未有的锐利，也前所未有的勇敢。 王默知道她只是想要他一个态度。 他定了定神，表情看上去毫无破绽，淡漠得好像最冷静的旁观者：「就算没有这件事，这个孩子也留不下，你知道的不是吗？」 「我是知道，但是我不甘心，就算我留不下他/她，他/她也不该用这种方式离开我们。」 「一样的结果，你何必纠结过程？」 「你难道就一点都不伤心吗？」 王默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了结，两人对话越多，他越说不出口。 何嘉绮将他的沉默当做默认，她别过头用手背揉了揉眼睛才敢再看他。 「你还会跟陈若澜结婚吗？」 「会不会都不可能是你。你以为你坚持不给谅解书，王陈两家就拿你没办法了吗？」王默似耐心耗尽，陡然有了些隐忍的咬牙切齿的意味，「何嘉绮，你不要让我为难。」 「所以在你心里，还是认定……认定……」 何嘉绮身体微晃，脸色惨白，嘴唇张合数次都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她垂着头，手指用力抓着床单，半晌才低声说：「你先回去吧，我想先睡一会儿。」 王默盯着她发顶看了会儿，声音软下来：「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过来看你。」 他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他以为她肯定会哭，但这次她没有，她仰面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脸平静。 他当时就知道，如果他走出那个门，她将对他失望透顶，他犹豫一秒还是头也不回的离开。 那时他太自负，总觉得只要自己日后对她更好一点，就可以修復两人间所有裂痕。 第二天，何嘉绮跟陈家谈妥条件，将谅解书给了陈家，没通过王默，是麦白出面办的。 出院的时候，何嘉绮坚持要回自己家，王默假装听不懂她的潜台词也跟着住过去。 何嘉绮在家里休养了一个月，那一个月，他将工作地点搬去她家，推掉所有应酬，一心一意陪着她。 但是何嘉绮对他很冷淡，或者说她对所有人都冷淡，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不爱说话也不爱笑，对他千方百计的示好没有一点回应。 第47页 她那时身体还没恢復，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醒了就躲到工作间做手工，沉默黯淡像一个没有生机的布娃娃。 不仅如此，她还抗拒他的触碰，她刚手术过，房.事肯定是禁止的，但就是拥抱和亲吻，她也躲着他。从前同床共枕，她都在他怀里，如今却只肯背对着他睡。 王默心里难受，却也知道这事不能操之过急。他了解何嘉绮，知道她心软，卖力宠她的同时时不时的就弄点小磕小碰出来。 她果然不会不管他，还像从前一样关心他，但他试过几次又觉得索然无味，他要的不是她的同情，何况还是骗来的。 某天他回家，看见何嘉绮眉眼带笑，坐在客厅的落地窗边看书，整个人看上去神采奕奕。她看得太入迷，连他进去都没反应。 保姆悄悄跟他说温诺和许颜下午来过。 「温诺给你送书来了？」 温诺的新书上市，何嘉绮是她的忠实读者，他明知故问，挨到她身边坐下。 「好看吗？老顾说温诺的书八成靠想像。」 何嘉绮脸色微僵，侧过头看他，抿抿唇说：「我本来跟她说寄给我就好，她说今天刚好烤了点心，顺便带给我尝尝。」 她是在跟他解释温诺过来的原因，她还记得他的「警告」。王默被噎住，自己之前埋太多坑，关键时候只能埋自己。 他只好转移话题：「今天大哥家的笙毓跟着大哥到我们家来，看上你上次做的那个仕女人偶非要拿走。结果回家被她姐姐笙念看到，两姐妹为争人偶闹了矛盾，大哥被缠得不行，让我问你能不能帮忙做一个？」 王默口中的大哥是他大伯家的独子，比王默年长十二岁，一对双胞胎女儿今年才五岁。何嘉绮手巧，除了会做古代首饰，还是一个有名气的人形师，她做的中国风人偶很受追捧。 她想想说：「我昨天刚做好一个，比之前家里那个更精緻些，你明天拿去给笙念吧。」 「两个小傢伙听说你会做古代的簪子首饰高兴坏了，想过来家里玩，你看哪天方便？」 何嘉绮许久没说话，再开口语气很郑重：「王默，我想我们……我想……」 她欲言又止，紧握着书本的指节发白，王默立刻预感到她想说什么，她想说分开。 他没给她集聚勇气的时间，几乎是一瞬的，他双手捧着住她脸，低头封住她的唇。这个吻没有很缠绵，他也没有用力，清清淡淡，浅尝即止，但两个人都能感受到彼此的情绪。 王默捧住她脸，额头相抵，他闭着眼不敢看她的眼睛。 「我错了。」 他声音带着颤音，黑眸染着一层郁色，痛悔交织，「是我混蛋，我不该怀疑你，不该不相信你，不该说那些混帐话，所有的错都是我的错。」 「对不起。」 「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我以后会改。」 何嘉绮哭了，连日来的压抑让她身心俱疲，她太需要一个出口，她在他怀里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用力捶打他胸口。 「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就算他/她註定不能来到这个世上，所有人都说他/她不该来，你也不可以。」 她哭得惨烈，是抗争，也是发泄。 保姆听到动静从厨房跑出来，见两人这种光景，吓得转身躲回厨房。 王默用力抱住她，直到她没有力气停下。 「何嘉绮，你给我一次机会。」他很郑重的跟她请求，「最后一次。」 何嘉绮没有答应他，也没有再说分开的话。直到一个月后，她身体恢復差不多，脸上才渐渐有了笑容。她没再拒绝王默的亲近，两个人终于和好如初。 王默当时是真的高兴，他以自己的方式跟陈家解除了婚约，陈若澜受到惩罚，跟何嘉绮关系亲密更胜从前。 他用尽全力对她好，是真的以为可以两人可以天长地久。没想到两个月后，她竟突然跟他提了分手。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她跟他分手是因为尹玥？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回到女主视角了。如果觉得男主渣的开骂吧!我也想骂，王默这个王八蛋！ 上一章小修了细节，要求完美的读者可以回看。 今天加班所以更新晚了，明天也要加班，所以可能不能更新，如果九点没更，就是没有了。抱歉哈。 第25章 何嘉绮坐在沙发上，王默蹲在她面前，两人的表情都不太好。 王默看着她，语气平常：「谁跟你说的这些？」 何嘉绮倔强又决绝，重复那个问题：「你选我是不是因为她？」 「不是。」 他毫不犹豫的否认，何嘉绮怔了怔：「那你为什么选我？」 「你之前跟我分手，是这个原因？」 「是，我不奢求自己不该得的，但至少不能是替身。」 「你当时怎么没问我？」 「……「何嘉绮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说。 「王家有人找过你？」 「……没有。」 「你听谁说的？」 「……不认识的人。」 「不认识的人说的话你也信？」 「她有证据。」 「拿出来我看。」 「……」 「没有是吧？」王默沉下脸，语气稍重，「何嘉绮，你之前答应我再也不骗我。」 第48页 「你宁愿编一个分手的理由给我，都不肯问我一句，我在你心里的可信度是有多低？」 何嘉绮垂眸不敢看他，适才的决然消散过半。 在分手这件事上，她从没有想像中那样理直气壮，虽然她当时是被傅潼安排到屏风后的，但她偷听后确实没有跟他求证。 不愿，也不敢。 王默从听她说出尹玥的名字，心里就猜的七七八八，她的反应完全印证了他的猜测，但这话他不能说。 这个时候，他宁愿是她把握主动权。 何嘉绮沉默良久，王默好整以暇的等着她，直到她准备好了。 「王太太请我过去，你们谈话的时候，我在屏风后面。」 她抬头看着他，目光笔直，不闪不避，「她问你留我在身边，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像尹玥？是不是因为我像她，你才会为了我跟陈家翻脸？」 「我怎么回答她的？」 「……你说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现在提起来还有什么意思？你还说尹玥现在过得很好，让王太太不要去打扰她。」 「在你看来我这是承认了？」 「至少你没有否认。我不是只因为这句话就决定分手，我后来想了很多，我想……当初我们认识的时候，你为什么愿意在我身上花时间？你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为什么会捨得让我伤心？我想大约是我对你不那么重要，因为我赝品，你喜欢的只是我的皮相，这种喜欢跟喜欢一束花，一个物品差不多，不需要花心思，也就没有任何负担，更谈不上爱了。所以，我就相信了。」 何嘉绮说到这里目光更悲凉了几分，嘴角却扯出一个极淡的笑弧，「我知道这样说很煽情，但是王默，我是因为爱你才跟你在一起，我真的接受不了那个事实。」 王默认真听她说完，虽然知道自己从前有多混蛋，但自省得来的愧疚，跟亲耳听到何嘉绮「控诉」带来的冲击力显然不同。 她的每个疑问，她通过自我剖析得来的答案，一字一句让他悔恨的同时，更让他有种难以反驳的无力感。 「你今天问我，是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良久，他问她。 何嘉绮点头：「我想听你亲口说。」 她顿了顿，有点艰难，「如果只是因为我们长得像，我去整容好不好？你放我走。」 王默看着她的眼睛，目光不移开分毫，然后很突然的，他手扣住她后颈，狠狠将她拉入怀中。 他抱得很紧，尽力控制着力道不敢让她疼，声音却是带了些微颤音：「何嘉绮，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何嘉绮被他喷洒在耳后的热息弄得缩了缩脖子，他不满，干脆直接咬上去。 何嘉绮吃痛，张嘴惊唿，被他迅速封住唇，只留下一阵呜咽。 因为身高差，从前两人接吻，她都是仰着头的，即使在床上，也是他压着她，今天她却是低头的那个。她开始想躲，被他扣着后脑退无可退，他单膝跪在她面前，吻得专注而虔诚。 她紧绷的心弦渐渐放松，不躲不避，迷迷煳煳反客为主。 这个吻持续了太长时间，两个人仿佛食髓知味，都贪念对方唇上的味道，亲的累了就分开一会儿，没几秒又自觉贴到一起。但也只是亲吻，不染情.欲，没有任何意乱情迷的动机。 最后彻底分开的时候，何嘉绮嘴唇微肿，比平素更水润丰盈。她感觉有点木，却是固执的盯着王默，想知道他的感受是否跟自己一样。 王默手指放在她唇上，又碰碰自己的，笑容有一点轻佻：「把我亲成这样，你还想走？」 何嘉绮眉头轻轻蹙了下，他立刻收笑，严肃说：「不准再说离开的话，我给你解释。」 他微嘆口气，郑重其事的开口：「如果不是我妈提起，我从没把你和尹玥联繫到一起。我那天不否认，是觉得没必要跟她谈论这些事。她提了我仔细想过，你们的眼睛是有一点像。不过我是对比的是她在我记忆里的样子，她六年前跟她丈夫移民去了瑞士，我们再没见过面，不知道她现在变了没。」 「我跟尹玥是高中校友，同年级不同班，我们大约在高二下学期才彼此认识。那时候我妈原本计划送我去国外，我因为想和江逞和邢台同校死活不同意，她发脾气将我发配到学校住读，我为了跟她反抗周末都不回家。 你大约不相信，我其实懂事挺晚的。江逞就不说了，邢台、霆之，老顾，甚至时谦当时都有女朋友，就剩我和罗钊连喜欢人是啥滋味都不知道。我那时候心思都在无人机上，根本没兴趣想其他。有次我在学校后山玩没控制好，飞机掉下来砸到尹玥头上，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或许也可以解释为缘分，尹玥当时也很迷无人机，我们有很多共同话题，她经常来找我，我也很乐意和她交往。我们经常一起出现，学校里渐渐有传言说我们在交往，不知怎的就传到我妈耳朵里。 我跟陈若澜的婚约是老一辈的约定，我妈虽然对陈家家世和陈若澜都不满意，也不敢正面和我爷爷对峙，她计划在我们正式订婚前帮我找到跟合适的联姻，尹家在嘉城虽然也算富裕，但跟王家比还是差太多，她自然不会允许尹玥破坏她的计划。 我现在想我那时接触女孩不多，对尹玥应该有些青涩的情愫，我挺喜欢她，但是驱使我激烈反抗我妈的肯定不是那点喜欢。是少年人的叛逆心，她越是告诉我不可以，我越是要唱反调，她越是想控制，我越是失控。 第49页 我跟尹玥的男女朋友关系一直维持到大学毕业，但是我们异国，见面的时间实在不多。分手是她提的，她在我们分开的第三个月就嫁给现在的丈夫，我当时去观礼，看到他们相拥相吻竟然从心里为她高兴。 尹玥结婚不久，我跟陈若澜也正式订婚，我从心里讨厌这个人，数次反抗无效后行事也越来越荒唐。」 王默说到这里自嘲一笑，话锋一转：「我没有推卸责任的意思，我不是那种天生深情专一的人，即便没有陈若澜，我也从没有在认识某个女孩之初，就想要跟她一生一世。」 他看着何嘉绮，目光灼灼，语气稍有遗憾：「我那时候接近你，也是见色起意，动机不纯。」 何嘉绮被他过分的坦白弄得有点无措，王默目光却不肯移开半分，他知道他当时的心思不够磊落，说出来不会像一见钟情那样动人，她感受不到半点特别的光环，心情必然不会太好，但他既然选择坦白就不该有半分隐瞒。 「你的相貌气质都是我喜欢的类型，但真的下决心要把你追到手，是因为听说你在片场骂我，说我是出.轨.渣.男。我当时就想你既然这么鄙夷我，我偏要拉你下水，等你成了跟我一样不光彩的人，看你还有什么立场嫌弃我？」 何嘉绮心头巨震，又闷又疼，一时竟是不知道是被当替身伤心多一点，还是面对这种被算计的状况更难受。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王默也没给她这个机会，他手指托起她下巴，指尖抚过她眉头，眼睛，脸颊，带着无限眷恋，用无比心酸无奈的口吻说：「我当时真没想到这辈子会栽在你手里。」 「何嘉绮，你可真厉害。」 何嘉绮被他说得七上八下，好像是明白他说的，又不太敢相信：「我怎么厉害？」 「你就是你，我没有把你当成其他任何人，我没那种嗜好。」 「我也没有怀疑过你，我只是嫉妒肖然的名字出现在你的日记里，嫉妒他为你挨了过刀，那天来你家是本来是想找你和好的，看到他在你家太生气，行为就过激了。你跟温诺去酒吧那次，我也是因为看到别的男人一直跟你搭讪，我吃醋不好意思说。」 「当初在武馆，我跟你说这辈子不会再有其他人是真心的。但是现在，我不止想把你一直留在身边，我还想跟你生儿育女；我想等我们老了，还能牵着你的手去海边看日出。」 「我想你的名字前面可以冠上我的姓，不是何嘉绮，是王太太。」 王默解释完该解释的，就不再说话，专心致志看着她等她消化。 何嘉绮被他盯得不自在，脑子和心都被搅成一团乱麻，各种思绪混杂，她不知道要如何答覆。 「我需要思考一下。」她眼睛里的悲凉不见了，双眸水润清澈，带着肉眼可见的疑惑。 王默点头，问：「我可不可以先起来？」 她才发现他一直单膝跪着，以一种被审问的姿态跟她自白。 「我又没让你跪着。」 她语气有些骄矜，王默知道她是相信他了，伸手到她面前，非要她拉他一下才站起来坐到她身边。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何嘉绮莫名有点紧张，低着头目光无处安放，王默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掩耳盗铃。 好一会儿，何嘉绮终于忍不住：「你怎么一直盯着我？」 「等你思考完给我答案。」 「……」 又过了一会儿。 「我相信你。」 「还有呢？」 「都相信你了，还有什么？」 「答不答应做王太太，要不要给我生儿育女？」 王默就是这样，说最虔诚的话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反倒平素跟她说不正经的甜言蜜语，总是摆出最深情的姿态，每每让她相信，又不敢置信。 她当然是想的，从前嘴上说着不敢奢望，心里也会悄悄幻想。可是在傅潼将那些东西放到她面前的时候，她就明白她是不能再陪在他身边了。别说光明正大站在他身边，就算维持如今的关系也不可能了。 就像傅潼说的，他现在还不知道，将来知道了会怎么样，她不愿想也不敢想。 何嘉绮内心哀戚，无能为力的悲凉感自脚底蔓延到全身，偏心口是热的，因为他问她的话，因为他看着她的专注灼热的目光。 他在等她回答。 她定了定神，没有刻意掩饰脸上的表情：「你这是在求婚？」 「不是，我再不济求婚的仪式感总要超过罗钊吧，再说我婚戒都没准备，你肯答应？」 他可真是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激将她的机会，何嘉绮给他一个眼神，王默握住她的手，这回是真认真了。 「王家的情况你也知道，还有傅家也是支持我妈的，我俩要结婚肯定会面对很多阻碍，不过只要你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处理好。时间我暂时不敢保证，少则三年，多则四五年，如果五年还不能圆满解决，我带你离开这里。」 「何嘉绮，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何嘉绮有点怔怔的，她不敢告诉王默其实她心里有个天平，很微妙的将希望一分为二。她想听他承认她是替身，那样她会很痛苦，但接下来也只有痛苦，不会难以割捨。 她答应过王默不会再骗他，可他把话说到这份上，她还怎么说不？ 第50页 「我愿意」三个字她说的特别郑重，声音低哑，心中又疼又激动。她又骗了他，但她想既然这辈子註定等不到他们的婚礼，她也跟他说过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那什么，是不是应该甜两章再虐？ 第26章 傅潼对何嘉绮的要求只有一条，离开王默永远不要再出现。她说的直白坦荡，没有任何可商量的余地。 不过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她将何嘉绮的后路规划得很好，除了足够丰厚的金钱补偿，她去国外后的生活也被安排得很妥帖。 「条件是可以商量的，你有哪里不满意都可以提。」 「我知道你有你的事业，不过女明星的花期就这么几年，从籍籍无名到崭露头角不容易，从极盛到过气有时候却快得莫名其妙。你既然说不计较名利，又何必执着非要自己混出名堂，聪明的女人就应该乐享其成。」 傅潼一直很客气，她不会说任何重话，但任谁都听得出话语里的威胁。 何嘉绮知道她如果拒绝傅潼的条件，她不止会动用手里的把柄逼她就范，更会给予她其他严厉的惩罚。 但她也没有立刻答应，她跟傅潼说需要时间考虑，傅潼给了她两个月。 两个月当然不是给她用来考虑，是她离开的最后期限。 今天是第一天。 何嘉绮将整形好的面包放进烤箱，正打开冰箱想拿火腿出来，腰间突的多了一双手。 「你开完会了？」她继续拿东西，在砧板上切成厚片。 王默下巴抵在她肩膀，脸贴着她的，嗓音温和：「不是说很累，怎么起来了？」 「我怕你饿了。」 「我昨晚吃的很饱。」他亲她耳垂，暧昧问，「你没吃饱？」 何嘉绮已经习惯他这种浮浪做派，咬着唇有点埋怨瞪他一眼，神情却是温柔的。 在一起这么久，面对□□她自然不像从前那样害羞，配合他的时候也能放开，但那仅限于在床上，下了床她是没办法坦然讨论这类话题。 昨晚两人谈完，她脸上泪痕明显，王默怕她难受，拉她去浴室洗脸。 两人进浴室的时候目的还挺明确，结果她才戴好固定头髮的发箍，他就开始吻她，温柔缠绵，带着情.欲的攻城略地。 洗脸直接变成洗澡，好不容易洗完回到卧室，他依旧缠着她不放。她后来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今天这顿早餐从时间上可以算是上午的点心了。 王默也没继续这个话题，他懒洋洋靠在料理台边，看何嘉绮忙碌，顺口问：「这几天还有工作吗？」 还有一个多礼拜就是旧历新年，她向来是劳模做派，往年都工作到年前一两天才休息。王默往往比她更忙，他突然这么问，她有点意外：「你有安排？」 「你如果休息，我尽量多抽时间陪你。你把日程发给我，我让蒋南照着调整我的日程。」 何嘉绮心里暖暖的，她当然想这样，但是过后呢，她会更捨不得吧。 她望着他笑了笑：「不用了。」怕他误会被泼凉水，又挨过去亲他下巴，「来日方长，你不用这样迁就我。我记着我们的约定，更不能影响你工作。」 「不是一直这样，是这段时间。」王默将她圈在怀里，神色很温柔，「我想多宠宠你，巩固一下我在你心里的形象。」 这话烫人得叫人熨帖，何嘉绮有些感动：「你在我心里的形象又没有不好。」 王默揉了下她的发顶，笑笑没说话。 没有不好不是因为他好，是她之前对他宽容的没有底线。 他现在知道昨天之前她心里多难受，更知道那些难受不是光凭他一次坦白，一个承诺就可以完全抵消的，她需要他给她持续的勇气和信心。 何嘉绮今年接的各项工作收尾都比较早，年前是真的不忙的，为了不让王默太迁就，她自己安排了一些事，跟平时比较聊得来的朋友都约了次见面。 她朋友不多，除了温诺和许颜，就只有麦白能算深交，但有些情谊依然需要一个告别。 麦白早给她规划明年的工作，送来几个本子让她挑。她跟王默感情日渐亲厚，麦白也感觉到她对事业的野心日渐消退。尤其上次她和励和重新签约，条件很优厚，不止期限从十年改到三年，陈维尚为了向王默表示诚意，连每年的考核条款都给她删了。 他预感她以后多半是拿演戏当个兴趣来做，却没想到她这次直接将他给的计划全部推翻。 「我想休息一段时间，工作等过两个月再说吧。」 何嘉绮知道自己如果离开，肯定绕不开麦白，但这时候她还不愿跟他说实话，潜意识里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退一万步，她就是明天走，傅潼也有能力帮她善后。 麦白跟她讲道理：「这些都是计划，签了合同又不是马上开始。」 「我知道，但我最近真不想接新的工作。」 麦白有点生气，他手底下第一次有这样不思进取的艺人，拔高声音说：「你以为这些机会是你家后院的葱，你想什么时候拨就什么时候有？何嘉绮，你还没进王家呢，就给我摆谱！」 她是前科累累，麦白以为她这次又头脑不清醒，狠骂几句又语重心长的劝，「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的事业是你的底气，虽然像王家这样的门第不会喜欢家里的女人在外面打拼，那得是婚后，婚前他们也会因为你名气够大高看你一眼。」 第51页 何嘉绮当然明白麦白的意思，她出身普通，除了自己挣点名气，还有什么值得她日后拿上檯面？ 可是麦白不知道，按照傅潼的标准，就算她争到一线顶流都不可能有那个底气，何况她现在连争取的立场都失去了。 她抿抿唇，沮丧的道歉：「对不起，麦哥，不是你想的原因，我就是最近状态有点不好。」 麦白见她神情倦怠落寞，心里也有点难过。他是个看重名利的人，同时也重情意，是真心带手上的艺人，尤其何嘉绮从出道就跟着他。 那时候她初出茅庐，他也刚经歷入行以来最大挫败，两人相互扶持走过这些年，除去工作关系，私人感情也自不一般。他不再逼她，只叫她多为自己考虑。 ** 腊月二十六，舅舅打电话问何嘉绮什么时候回家，她往年都是除夕前一天才回去，今年收工早，麦白和陈雪都提前休假回了老家，她便跟王默商量今年早点回去。 王家本家从王默父亲这辈起人丁就不旺，王家老爷子只生养两子一女，女儿幼年夭折，王默大伯早年入伍，娶了家世相当志趣相投的大伯母，两人婚后育有一子一女。王默父母膝下虽养有两子，但只有王默是傅潼所出。 虽然本家人不多，但旁支亲戚人数却不少，加上政商圈和嘉城各世家之间的礼尚往来，新年前后王默总是奔走于各类大大小小的宴会上。 他捨不得她走，考虑到实在分身乏术，她一个人待着难免寂寞便抽出一个晚上送她回去。 何嘉绮舅舅家在云城下面的一个县城，从嘉城开车过去大约四个小时，他们腊月二十七中午一点出发，因为堵车，进城的时候已经晚上六点多。 何嘉绮本意是不让王默送的，他第二天早上有个很重要的会不能留宿，一来一回不仅时间耽搁久，人也疲累。 但他执意：「过年那两天我大约不能到你家拜访，今天不陪你回去说不过去。」 何嘉绮理解到他话里的意思十分意外，愣住好几秒才跟他确认：「你要去我舅舅家？」 王默被她傻气的模样逗得想笑，偏面无表情的反问：「不想带我回家？」 「当然不是，我就是太意外，你之前也没说。那我得给舅舅说一声，不知道你来，他和舅妈大约没有特别准备……」 她有点语无伦次，她怎么会不想，就是太想心里才慌，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所求即所得也会让人心疼。 她想要打电话，王默握住她微颤的手，温声安抚：「还有十来分钟就到了，干脆别说了，免得他们手乱脚乱。」 「也好。」 何嘉绮收了手机，王默揽着她，她笑容满面，甜蜜笑意从眼睛里溢出来，半点看不出悲伤。 何嘉绮的舅舅舅妈都是国有银行的职工，舅妈善于理财，在县城本地也算家境殷实，因为在云城市区投资买了新房，他们在县城一直住在本单位二十年前修建的集资房里。 小区偏旧，里面没有车库，因为业主都是银行职工，家属楼离支行本部很近，私家车要么停在花坛边自己划的车位，要么干脆停在支行大楼前面的停车场。 何嘉绮因为职业原因本来就惹眼，王默不想更招摇，今天特意挑了辆低调的座驾，临近年关县城里涌进不少返乡的好车，但豪华程度跟他的比起来，豪气还是不足。 他们停车的时候恰好碰到一辆奔驰在倒车，车主跟何舅舅认识，对方看一眼他们的车，有些好奇问：「老何，你家外甥女回来了？」 行里的人都知道何舅舅有个明星外甥女，何舅舅性格低调，只是客套：「回来过年，你这是要出去吃饭？」 对方点头，玩笑：「你家车太好，我得躲远一点，晚上也不回来了。」 不止是他，几辆跟他们一起进来的车在看清他们的车标后，都自觉忽视他们旁边的空位停到远处，有一辆在院子转一圈没找到空位，才返回停到他们旁边，中间隔出最大空隙。 车主下车同样跟何舅舅玩笑：「老何，你家这车让我们压力好大。」 何嘉绮在车里听得想笑，沖王默挑眉：「幸好我们没有下车。」 「为什么？」 「不然大家准以为我被包.养了。」 \"怎么可能！\"王默对她的臆想相当不满，正色道，「是金主能这样光明正大的拜访？再说我长这么帅，要包.养也是你包.养我。」 何嘉绮还想说什么，司机已经下车打开车门。 何舅舅见到王默下车有点惊讶，他到底有些阅歷，没有表现出来，只笑呵呵问何嘉绮：「路上累了吧，你舅妈做好饭了，都是你爱吃的。」 他看向王默，何嘉绮有点脸红的开口介绍：「他是王默。」 何舅舅立刻明白两人的关系，他看王默衣着气度猜测他身份不凡，但作为何嘉绮的长辈，他必须给外甥女撑住面子，依旧笑呵呵的招唿：「你好，小王。」 这称唿相当官方，何嘉绮暗暗偷笑。王默倒大方，直接叫他：「舅舅好，我是嘉绮的男朋友，冒昧上门打扰了。」 他笑容谦和，恭谨有礼，何舅舅对这个外甥女婿初印象不错，连忙将两人迎上楼。进屋见到舅妈，又是一番寒暄，才落座吃饭。 何舅舅因为带着何嘉绮，结婚比较晚，婚后舅妈又一度怀孕困难，所以虽然夫妻俩都四十多岁，女儿才刚上小学一年级。小表妹很活泼，跟何嘉绮感情也好，从她进门就缠在她身边问东问西，对王默也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一点不怕生。 第52页 王默之前听何嘉绮说过家庭情况，她父母在她九岁那年过世，后来一直跟着舅舅，外公外婆早年过世，跟爷爷奶奶家早不走动，舅舅一家算是她唯一的亲人。他自然对两位长辈很尊敬，话里话外对何嘉绮也体贴爱护。 何舅舅跟他聊了一顿饭的时间，越看越满意，借着几分醉意感慨说：「如果梦梦的爸爸还在，知道她现在过的好一定很高兴。」 他眼眶微红，声音突然变得很低，「小王，梦梦大约不完美，但不是她的错，叔叔希望你能一直爱护她……」 王默耐心听他说话，正揣摩他话里的意思，舅妈拍拍舅舅的肩膀，笑着打断说：「小王，你舅喝醉了，你别理他，你多吃点菜。」 王默道谢，何嘉绮帮他盛了一碗汤，舅妈说起过年拜年的事情，刚才的话题就没再继续。 吃完饭已经八点多，王默跟两位长辈告辞离开，何嘉绮有点捨不得坚持送他到楼下。两人在车里腻歪了一小会儿，她回家发现只有小表妹在客厅看电视，料想舅舅舅妈应该在厨房收拾，换好鞋准备去帮忙，走到厨房门口却听到两人争执。 舅妈压低声音骂她舅舅：「你说你不能喝就少喝点，喝多了乱说话，你是要急死我。」 舅舅自知理亏，却不想在老婆面前认错：「我那不是高兴嘛，我看小王人不错，对梦梦蛮上心。梦梦从前都没谈过恋爱，第一次带人回来，肯定也是很喜欢的。」 「小王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他说在瑞银集团工作，按梦梦现在的身份，人说不定是个高管。我看他表情好像不知道梦梦的事情，你要说出来搅和了……」舅妈嘆口气，没说下去。 舅舅也沉吟片刻：」这种事梦梦怎么好跟人说。」 「可要是一直瞒着，万一以后小王自己从其他地方知道了，会不会怪梦梦？「 「那又不是她的错，他要是因为这个怪梦梦，那两个人干脆就不要好了。」 「哎，你激动什么，我不是假设吗。」舅妈劝着舅舅，声音突然有点哽咽：「梦梦就是命苦，你说怎么摊上那么个妈。」 」什么妈，那就是个畜生！「舅舅突然拔高声音，重重将手里的碗搁在案板上，厉声，「我说过不准提这个人。」 舅妈被舅舅吼得一愣，却没计较，反过来安慰他：「不提不提，不说了，梦梦快回来了。」 厨房里只剩下流水和碗碟轻微碰撞的声音，何嘉绮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忍住眼中奔涌的泪意，她背靠着墙壁，整个身体从里到外一片冰凉，那种凉深入皮肤骨髓血液，冷得她浑身颤抖。 *** --------------------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读者问时间线，我来捋一捋，其实我自我感觉挺清晰的。 1、男女主相识，男主招惹女主，两人在一起。2、两人在一起一年多，发生各种事女主都没放弃，直到以为自己是替身提出分手。3、男主逼迫女主回到他身边，两个人相处后再次和好，就到了现在…… 也不知道我这里捋对不对，大家是疑问是男女视角转换？男主视角的时间线主要是两人在一起那一年多（呃，全是他干的渣事。）如果实在还疑问，可以考虑看《桃之夭夭》，哈哈厚脸皮求翻牌。 还有一点，这文不存在追妻火葬场，女主的性格和处事大约不会让各位有爽文的感觉。每个作者制定一个人设，写一个故事都有自己的想法，希望大家能看看完全部再下定义。 当然如果大家觉得我写的不合意看不下去，我只能遗憾说一句，来日方长，江湖再见。 感谢阅读！ 第27章 何舅舅当年从云城分行调回县支行后，跟本家几乎所有亲戚都没再走动，每年过年一家人除了去舅妈娘家吃顿团年饭，到特别相熟的几位同事家做客，其余时间都是四个人在家里过。 大家多年来都习惯这种冷清，不用疲惫奔走于各种饭局，悠悠闲闲的休假也很舒服。这两年因为何嘉绮名气渐大，许多邻居直接或者被托关系过来要签名，稍微热闹也没改变几人宅家的习惯。 只有小表妹闲不住，一天有大半天都在小区内跟一群孩子疯玩。家属院内门卫对各家孩子都熟悉，只要不出去野，舅舅舅妈都由着她。 初二晚上，舅妈见快九点小表妹还没回家，正从窗户探头出去准备亮嗓子，房门突然被拍响。 「妈，开门，我回来了。」小表妹的声音很雀跃，门板被她拍得啪啪响，「哥哥也来了，姐姐！」 何舅舅赶紧过去开门，小表妹一熘烟窜进来，她后面跟着王默。 舅舅舅妈都没想到他会来，何嘉绮也有点懵：「你怎么来了？」他今天早上才跟她说陪傅潼回了容城傅家。 「今天应该过来拜访。王默看她一眼，目光自然移到两位长辈身上，微笑着解释：」家里有事耽搁了些时间，晚上过来打扰还请舅舅舅妈见谅，」 他态度真诚，礼数周全，何舅舅感受到他对何嘉绮的重视，一时高兴得竟有点脸红：「来就来了，还带这么多礼物做啥？」 舅妈也说：「是啊小王，你前几天来已经破费了，你太客气了。」 「应该的，上次来的仓促忘了给表妹准备礼物，今天补上。」 「有我的呀。」小表妹一听有自己的，立刻拍手道谢：「谢谢哥哥。」她眼睛早望着那堆礼盒里的芭比娃娃，只是舅舅舅妈不发话她不敢动手。 第53页 何嘉绮摸摸她的头说：「哥哥送你的就是你的了，去玩吧。」 小表妹立刻跑过去看礼物，除了芭比娃娃，竟然还有其他她一直想要的玩具、书籍、漂亮的衣服，应有尽有。 她从小被舅妈教导得好，知道不能当着客人面拆盒子，就抱起两个想进房间，又不太好意思，何嘉绮给她一个眼神，她立刻喜笑颜开的给王默道谢：「哥哥送的礼物我好喜欢，谢谢哥哥。」又拱手拜年，「给哥哥拜年，祝哥哥身体健康，天天开心。」 王默听她拜年，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给她，微笑鼓励：「哥哥祝你学习进步，天天向上。」 小表妹有点懵，不是都给了礼物了？还有红包的？她转头看自己父母，犹豫要不要接受。 舅舅舅妈忙推辞：「都给她买这么多东西了，红包就免了吧。欣欣，不能要。」 王默还是那句：「应该的，图个喜庆。」他说着也不管对方再推辞，直接将红包塞到小表妹手里。 小表妹抬眼看着爸妈，见两人没反对才道谢收下，小孩子对金钱没概念，转手将红包递给舅妈，抱着玩具就往房间跑。 几个大人在客厅聊了会儿，王默问：「刚才我从南城路过来的时候，有一段路特别热闹，那边是在办活动？」 舅妈说：「那边有一个游乐场，旁边临湖的空地前几年修了个公园，每年新年都有庙会，白天人很多。不过我们晚上没去过，这么晚了还热闹，可能是游乐场玩的人多吧。」 王默点点头，何舅舅看出他意图，忙说：「梦梦，要不你陪小王出去转转，南城路那公园修的挺好的，过年布置过，夜景比平时漂亮。」 何嘉绮也想两人单独待一会儿，听舅舅这么说立刻答应，进房间换了衣服就跟王默下楼。 坐到车里，她问王默：「你今天不是在容城？」想到傅潼，她有点担心，「你妈妈……知道你离开吗？」 「当然不知道。」王默没瞒她，但也不以为意，「我让我表弟帮忙撒了个慌，明天中午前赶回去就行。」 「其实你用不着特意过来，我们家没那么多讲究。」 习俗里，大年初二是出嫁的女儿回娘家的日子，准女婿通常也会在这个日子上女方家拜年。 何嘉绮以为他是因为讲究礼节，希望她家人能感受到他对她的看重，结果王默握住她的手，眼神很坚定看着她的说：「我想你了。」 她有点触不及防，他的吻已经落在她耳畔，嗓音低低的：「每天都在想你，尤其晚上……我满脑子都是你。」 何嘉绮的脸红到脖子根儿，她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她下意识看一眼前面开车的司机，声音自然压低：「你晚上住哪儿？」 「酒店。」 「我们现在过去？」 「不是说带我去南城路逛逛？」 「……」 他眼神太清明了，何嘉绮怀疑刚才自己幻觉了？王默知道她想什么，手指点下她鼻尖，笑笑没说破。 因为新年，道路两旁都装点着灯饰，越是靠近南城路灯火越是璀璨明亮。下车前，王默帮何嘉绮把围巾帽子重新戴好，又提醒她戴上口罩，捂得严严实实。 公园临湖，是开放式的，因为时间关系，庙会的各类小摊都收摊了，公园内只有挂在树木亭台上的彩灯亮着，倒是旁边游乐场内还灯火通明，往来玩耍的都是些年轻男女，大家大笑大闹，十分欢快。 王默看一眼头顶那些游乐设施，问何嘉绮：「要不要玩？」 何嘉绮摇头：「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比他们能大几岁？」王默戳穿她，「你是害怕吧。」 何嘉绮白他一眼：「我只是不想花钱买罪受。」 她看到湖边有人弹着吉他唱歌拍抖音，有人在放孔明灯，也挺热闹，便提议：「我们也去放灯吧。」 两人买了灯，到规定的燃放区点火。 写愿望的时候，王默问：「你写的什么？」 「不告诉你。」 「是不是写的要永远跟我在一起？」 何嘉绮刚好写完「默」字」，被他笑话干脆不写了，把愿望在心里默念一遍。 偏王默不依不饶：「是不是啊？」 「说出来就不灵了。」 「肯定是这句。」 「……」 王默当她默认，心满意足的写下自己的愿望。他是个连过生日吹蜡烛都不会许愿的人，此刻却觉得这种感觉很奇妙，好像他写上去了，他们两人就真的可以天长地久。 天气冷，两人并没在河边逗留多久。何嘉绮见两人又原路返回，不由问：「不是去酒店吗？」 王默正正经经的：「先送你回家。」 何嘉绮惊讶：「你不需要我陪你吗？」 她的反应取悦了王默，他凑近她坏笑：「陪我做什么？」 尾音绵绵，不怀好意。 「……」何嘉绮生气的打他一下，扭过头不理他。 他只好去哄她：「我当然想你陪我，只不过我把你带出去，就让你夜不归宿，你舅舅舅妈该怎么想我？」 他语气特别认真，她转过头看他：「你怕他们对你印象不好?」 「每个人见完家长不都会担心这个？」 「我以为你不会。」何嘉绮抿抿唇，心里暖乎乎的，「我舅舅舅妈对你印象很好，小表妹也喜欢你。对了，你怎么知道她喜欢什么玩具？」 第54页 「送你回来那天问她的。」王默笑，「你唯一的妹妹，我不得贿赂好？」 「谢谢你。」 「说什么傻话。」 何嘉绮低头笑了笑，又抬头看他，小声说：「其实我都这么大了，我舅舅舅妈都理解的，我跟他们打个电话说一声就行了。」 她说完就给何舅舅打了电话，没有说得很直白，对方也能听懂。电话挂断，她再看王默，才后知后觉有点难为情。 第28章 下榻的酒店恰好是瑞银几年前收购的一家全球连锁品牌酒店，虽然也是五星级，但基于县城的消费水平，套房内无论面积装修，还是设施都跟一线城市无法比拟。 王默平时虽然极讲究，出门在外也是能随遇而安的，他开始只让人订了间普通大床房，何嘉绮跟过来才临时升级到套房。 两人都有轻微洁癖，没准备睡袍只好用酒店提供的一次性浴袍替代，纯棉质地的毛巾浴袍，谈不上多亲肤，穿着倒是舒适。 何嘉绮先洗完澡，坐在沙发上翻看一本杂志，王默放在边几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她抬头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郑舒虞。 她翻书的手指顿了顿，这个人她不认识，但这个名字她听傅潼提起过。 王默洗完澡出来，何嘉绮已经上床了，她见他掀开被子坐到床边，犹豫片刻还是提醒：「刚才有人给你打电话。」 王默正用毛巾擦头髮，随口问：」谁打的？「 何嘉绮怔了怔，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他起身到客厅拿手机，看一眼记录又抬头看她，见她迅速低头佯装看书，唇边不自觉盪起一抹淡笑。 他挑挑眉，正要回房间，手机又有电话进来。 他看一眼来电显示，滑动接听。 「喂，妈。」 是傅潼？何嘉绮心里一松，转而更加紧张。傅潼发现他来找她了？所以查他岗催他回去？ 她心绪纷乱，竖起耳朵仔细偷听他讲电话。 「恩，我知道了。」 「我会准时，您放心。」 「好。」 「您早点休息。」 王默就很快结束通话，何嘉绮虽然猜不出他要做什么，也断定不关她的事，心情轻松不少。 王默掀开被子上床，挨到她身边将她楼到怀里。 「在看什么？」他吻了吻她侧脸，手自然覆上她翻动杂志的手，触感有一点凉，他皱眉，「怎么凉成这样？室内温度太低了？」 他说着要去调高暖气，她拦住他：「我不冷，你帮我握一握就好了。」 他听她的，将她搂得紧了些，双手握住她的两只手。他的手长得很漂亮，指节修长，指骨分明，手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手掌在男人里算不上宽厚，但对比她的足够有力量。 他的掌心干燥温暖，那点暖意顺着她手背一点点传到她心里。她不自觉张开手指，与他十指交扣。 「暖和了？」他逮着她抬头看他的机会，在她唇上啄了下。 「嗯。」何嘉绮也亲他一下，「真想一直这样被你抱着。」 「只让抱着我可不干。」他笑得一脸正经，说话却暧昧，「我需要其他奖励。」 她当然不会傻到问他什么奖励，只当没听到低头偷笑。 他低头吻她，将她半压在床头，好一会儿才松开。 「早点睡。」他指尖轻柔描画她眉眼，刮刮鼻子，又捏捏下巴，目光深邃灼热，「我明早得走得早，你自己多睡一会儿。」 「几点走？」 「五点前。」 「这么早。」 「明天郑家人要到傅家做客，我需要去接待。」 何嘉绮脸色变了变，她很想问郑舒虞，又觉得没有意义，乐观点想反正她註定是要离开的，他若是能遇到一个不错的人，也挺好的。 她笑了笑：「嗯，我睡醒了自己回去，你不用担心我。」 王默没动，看着她眼睛问：「不想问我点什么？」 「问你……什么？」 「郑舒虞。」他手指点着她心口位置，「憋着不难受？」 「……」何嘉绮嘴唇动了动，小声道歉，「对不起，我刚才在沙发看书，不是故意的。」 这个傻丫头，王默嘆口气，盯着她看一会儿，见她避开他目光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心里失望之余，语气不自觉重了：「何嘉绮，我以为我上次跟你坦白后，你会相信我。」 何嘉绮被他这句「控诉」扎得心慌意乱，连忙解释：「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不想你为难。」 她双手抱住他脖子，目光笔直坚定：「你说的话我都记得，你说需要时间，我想你要做什么一定有你的原因，我相信你能处理好才不问。」 她一句话打消了他所有不快，他低头亲了下她，耐心跟她解释：「傅家和郑家想要联姻，我表哥已婚，表弟年纪不合适，他们就把希望转到我身上，我妈跟郑太太从前就交好，也比较钟意郑舒虞。我们分手那段时间，郑舒虞回国，两家人吃过两次饭，但我从没跟她私下单独见面过，明天也是傅家和郑家的交情，我跟她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郑舒虞喜欢你？」 王默感觉自己解释得挺好的，虽然稍微有点避重就轻，但他跟郑舒虞本来就清清白白，也不存在不坦白，熟料何嘉绮还是一句抓住重点。 第55页 他不置可否的看她一眼，表情带点少年人的傲娇：「我又不喜欢她。」 何嘉绮被他略炸毛的样子逗笑，赶紧顺着他捋：「是是是，王总只喜欢我。」 他见她被自己哄好了，也放下心来，想到什么问：「梦梦是你的小名？」 「也不算小名。「何嘉绮想了想说，「我原来的名字叫何梦，所以家人都叫我梦梦。」 「肖然也是你家人？」 「……」好端端的怎么扯到肖然？她翻他白眼，无奈解释，「肖然的爸爸原来也在支行上班，他家就在我舅舅家隔壁，直到后来肖叔叔从支行调取云城分行任副行长，他们才搬走。我们一起长大的，当时院里差不多大的小孩都这么叫我。」 「知道你们青梅竹马，有必要次次跟我强调一起长大？」 虽然他话里话外都酸极了，但语气表情没有一丝不痛快，她知道他故意，笑着骂他：「小气鬼。」 「不止小气，我还嫉妒，所以你最好给我小心点。」 他「警告」完她，突然问：「你跟你舅舅长得挺像的，你长得像你妈妈？」 只要前缀加上她的，何嘉绮对「妈妈」两个字就有种本能的抗拒，她不想在王默面前表现自己的牴触，只好囫囵着说：「不知道，她过世早，我忘了她长什么样，舅舅没说过我像她。」 「你多大的时候她过世的？」 「九岁的时候。」 「你爸爸呢？」 「……也是那一年。」 王默见她脸色不怎么好，说话欲言又止，猜测幼年失怙于她依旧是件沉重的事，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何嘉绮却顺着说：「你长得也不太像王太太，像你爸爸？」 「嗯，傅女士当年可是容城出名的大美人，我浪费了基因，对不起她。」 他有模有样的嘆息，何嘉绮笑：「也没有浪费吧。」 「意思在你眼里我长得还挺帅？」 「……」 「是不是啊？」 他追着她在她脸上乱亲，非要她承认，她只好点头。 他又追着问她哪里好看，她只好从第一面开始讲。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觉得你长相气质跟一般人不一样，帅是挺帅的，不过不是罗钊那种顶级的建模脸长相。」 「哟，罗钊在你眼里等级这么高，还建模脸？你说说他怎么个顶级法？」 还真是小气又善妒，何嘉绮乜他一眼：「这是天生的，你得承认差距。」 「……」他给她一个老子就不想承认的表情。 她妥协：「可我只喜欢你呀。」 他也只好妥协：「继续说。」 「说罗钊，还是你？」 「……」 他表情相当不善，何嘉绮不敢造次了，认认真真继续。 「你长得好看，脸部线条流畅却没有很硬朗，带几分阴柔，不说话的时候显得忧郁，没有那种青年人英俊勃发的锋芒感。你眼睛特别好看，瑞风眼，大双眼皮，看上去温和从容，实则倨傲又玩世不恭，即使清清淡淡一瞥，也容易给人一种眉目含情的错觉。我当时就想，难怪你花边儿那么多，您这样的身份长相不游戏一下人生多对不起自己？」 王默知道她最后一句百分百扯淡，不计较只抓重点：「你从第一眼就喜欢我了？」 何嘉绮摇头：「才没有，麦白当时在我旁边，他还提醒我一定离你远点，不然死得难看。」 「……」王默吸口气，第一次觉得名声东西真不能随便糟蹋，「还好你没信他胡说。」 「我觉得他说的相当有道理，要不是你后来老是来找我，我才不会……」何嘉绮说的起劲，王默一个眼神过来，她声儿就小了。 王默想起自己最初对她的混蛋想法此刻倒有点庆幸，如果不然她此刻怎么能被他抱在怀里呢？心意一动，身体就有了反应，顺势将她压倒亲上去。 这个吻缠缠绵绵，激烈迷乱，带着让人意乱情迷的欲.望。何嘉绮还期待着下一步，王默却蓦地松开她，他撑在她上面看她好一会儿，克制而坚定的退开，仰躺在她身侧。 他气息不稳，深唿吸好几次才又伸手过来揽住她。 何嘉绮翻身趴到他胸口，有点不解：「你怎么了？」 「没事。」 他声音低哑，额头有薄汗，她以为他不舒服，抬手摸他额头：「刚才在河边冻着了？」 他捉住她的手，望着她晶亮澄澈的眼睛，有点难以启齿，却又不得不跟她讨论。 「挺幼稚的。」 他在这句开场白后停顿了好一会儿，似乎真的不想说，见何嘉绮狐疑的纠着眉毛，才继续：「我刚才想到一件事，你之前每次去外地拍戏，我都有去剧组看你，你记得吗？」 「记得。」 他的确每次都会去看她，无论两人相隔多远，无论他多忙，最夸张一次他晚上接近凌晨才到，第二天早上九点又有航班直飞外地出差。 当时经歷的时候是惊喜交加，如今回忆起来全是甜蜜，何嘉绮心里暖暖的，由衷说：「当时我身边的人都说你对我好。」 「身边的人都说好，就你觉得不好？」 「我哪有？」 「你是没说我对你不好。」王默乜她一眼，故意顿了顿，说，「你只是说我飞去找你只是为了跟你做，我跟你在一起脑子里除了那档子事就没别的。」 第56页 「……」 何嘉绮尴尬到耳根发红，这话的确是她说的，不过她当时的心境她此刻已经记不太清了，好像是被他缠得太狠，她对他们的感情产生了怀疑，委委屈屈就跟他闹了。 「我当时，当时……」她咬牙，突然决定破罐子破摔，「是因为你当时每次来看我都缠着我好多次，我才那么想的。」 「我们分隔两地，十天半个月不见，我见到你不碰你，你不会怀疑我？」 「除了我在外地，平时我不拍戏的时候，我们天天见面，也没见你多克制。」 「我正值盛年血气方刚的年纪，你在我身边，我都不碰，你不觉得我有问题？」 「……」 两人很少讨论这种话题，每次何嘉绮除了脸比他红，从来说不过他，她只能认输：「不就闹了那一次，你就记住了？真小气。」 「闹是只闹了一次，想过很多次。」 「……」的确是。 「我记得有次你在厦门，我坐了四小时飞机过去看你，你明知道我只有一晚上时间，你说剧组有个演员生日去露个面就回来，结果晾着我到半夜，回来还跟我装醉倒头就睡，你当时想什么以为我不知道？」 「我刚才就想，我今天要是把你怎么了，你以后想起来估计又成我的罪证了，还能记得我是冒着被傅女士痛骂的危险千里迢迢跑来看你的？」 何嘉绮想难怪他刚才会说幼稚，她也觉得他今天好幼稚，就为了堵她的嘴，跟她辩驳，刚才硬生生忍下来了？ 她想取笑他，张了张嘴，忽然又很感动——他的幼稚实际是为了解她心结吧？原来她曾经说过的好多话，无论是认真不认真，高兴或悲伤，他都有记在心里的。 她深深看他一眼，撑起身子仰头，双唇贴上他的。她很用心的吻他，用他教她的技巧，不为撩拨取悦，只为倾诉情感。 「王默。」 「嗯？」 「我以后再也不会怀疑你了，一丁点儿都不会，你相信我。」 「嗯，以后我一定不给你怀疑的机会。」 两个人对视着，眼睛里都涌动着坚定炙热的光彩。王默帮她理了理被弄乱的头髮，抚着她脸问：「初五晚上我来接你回去？」 「初五晚上？」 「大约会有点晚，我得晚饭后才有时间。」 「那干脆初六吧，我不想你太累。」 「初六我要回老宅看我爷爷奶奶，我想带你一起。」 「带我一起？」何嘉绮迟疑，有点心虚，「这样好吗？他们……会不会不欢迎我？」 「我会提前跟他们说，他们可能不会太热情，但肯定不会为难你。」 「要是他们不理我呢？」 「不会的，至少我奶奶之前就知道你，还有跟我说想见你。」 「她是因为孩子的事才知道我的吧？」何嘉绮脸色发白，那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王默握紧她的手，既是陈述事实，也是鼓励，「我知道这有点委屈你，但我们既然决定走下去，过年不去拜访两位老人家说不过去。」 「我懂得，我不是觉得委屈，就是……」她不敢说是怕傅潼知道。 他却是像是有感应的：「我妈初七才回嘉城。」他说罢嘆口气，「是不该今天告诉你，初六早上再说，你只能赶鸭子上架，担心害怕也只有一小会儿。」 虽然很浮夸，他万分痛悔的模样依旧取悦了她，激将之下也让她多了些勇气。 「还是今天说好，初六早上说你会吓死我。」 「那你答应了？」 「嗯，你跟我说说你爷爷奶奶的喜好。」 「明天再说，好晚了，先睡觉。」 「直接睡?」 「不然呢？」他笑容暧昧，「你想怎么样？」 她暧昧又奸诈：「我觉得今天适合做点什么？」 王默挑挑眉，还来不及说什么，何嘉绮已经翻身坐到他身上，拉起被子蒙住他的头…… 这一晚，他们闹到很晚才睡，两个人在床上滚作一团，却没有做任何少儿不宜的事情，就只是笑着闹着，天南地北的胡说八道，一样将彼此折腾到精疲力尽。 何嘉绮是有故意撩拨他的，但王默坚决不接招，开始是强忍，后来是真被闹没了兴致。他说他要她一辈子都记得今晚，他们之间即使没有情.欲的鱼水之欢，也一样可以很快乐。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大约有一半的心思只是为了应景，却是一语成箴，多年后他们在各自某个特殊的时刻回忆往昔，都还记得这一夜带给他们的欢.欣.愉悦不亚于任何一个情.潮.涌.动的迷离夜晚！ *** --------------------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不小心入迷了，更晚了，抱歉。 第29章 王家老宅在嘉城东边长安巷内，那一带是嘉城旧时代的使馆区，街街巷巷曾经挤满了达官显贵，名门豪庭数不胜数，时间流逝，如今蜕变成嘉城着名建筑文物保护单位，能住进去的人愈少，周遭景致却一如既往的好。 老宅是一栋欧式别墅，出自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着名俄国设计师拉夫林且夫之手，洋楼外观是典型的罗曼式风格。 何嘉绮跟着王默走进花园，平復了一路的心情依旧有些紧张。她昨天还以为他们今天一早就要过来，结果王默告诉她是过来吃晚饭。 第57页 「下午四点过去，拜完年，我找个理由带你四处逛逛，等吃饭再回去，我家奉行食不言寝不语，吃过饭我们早点走。少点闲聊时间，你也少点紧张。」 他知道她担心，总是想要安排到最好。 何嘉绮很犹豫：「这样好吗？他们会不会对我印象更坏？」 「他们只会觉得自己孙子不懂事，怎么都怪不到你头上。」 「我没有让他们的孙子比从前懂事，传统观念里就是我不对。」 「谁说没有，我从前过来都空着手，今年带这么多礼物，还不是进步？」他双手虎口掐住她两腮，浮浪笑道，「别紧张，来给爷笑一个。」 她拍开他的手，倒是真心笑了。 别墅外观有一层经歷风霜的怀旧气息，内里装修却是簇新的，各种设施都做了最现代化的改造。 两位老人坐在大厅沙发吃茶点，看样子是特意等着他们。王默牵着何嘉绮过去，很亲热的喊爷爷奶奶。 王老爷子抬头看他一眼，很平淡的应了声：「来了。」 倒是王老太太目光移到何嘉绮身上，她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何嘉绮屏息，大着胆子跟着叫了声：「奶奶。」 王老太太微微点头，问王默：「她就是嘉绮？」 王默应声，王老爷子的目光也扫过来，王默捏了下何嘉绮手掌，她连忙叫人：「爷爷。」 王老爷子不辨喜怒的看她一眼，淡应一声，叫老佣人给两人上茶点。 几个人坐下略聊了几句，王老爷子叫王默跟他去楼上书房谈事。 何嘉绮面对王老太太比面对傅潼更紧张，前者态度明朗，她挣不挣表现结果都一样。虽然以她的现状，王老太太是否喜欢她，她都没有留下的可能，但既然被王默正式带回来，她至少希望王老太太不会觉得她除了出身之外，其他方面依然不足以匹配王默。 她不知道王默为了这次见面，提前很久跟二老报备，他说尽好话，做小伏低的又求又哄，两位老人才松口。 王老太太疼孙子，更因为王默父亲的前车之鑑，对于儿孙婚姻并不想干预太多，但碍于家族之间的牵扯，傅潼的坚持，两位老人也有自己的考量。 王老爷子是严肃惯了，王老太太则是刻意保持距离，对何嘉绮只有礼貌，没有亲和，不会怠慢，也谈不上重视。 各怀心思的两人只能挑最平常客套的聊，王老太太到底疼孙子，见面时间少，话题涉及到王默自然多了些兴味。 她问何嘉绮王默的衣食住行，虽然这些陈妈肯定都能安排妥帖，但她见何嘉绮对答如流，话里话外都细緻体贴，看她的目光总算多了几分柔和。 老保姆突然过来说：「老太太，茗苒回来了。」 王茗苒是王默大伯家的女儿，王默的堂姐，王老太太脸上立刻露出喜色，抬头看向门厅入口，撑起身子想站起来，犹豫一秒又稳稳坐下。 「来了就来了，大惊小怪做什么。」 她语气满是不在乎的处变不惊，表情则有种使小性子的意味，何嘉绮微讶，转头就看到王茗苒从门厅英姿飒飒的走进来。 她在王晟家里见过王茗苒一次，王茗苒的长相很随王家人，五官不是特别出挑，但眉宇英气，气质出众。她跟王默没有一分相似，王默在外形上的优势全是傅潼的功劳。 王茗苒一进来就大声叫「奶奶」，一声叠一声，声音爽脆洪亮。 在她叫了三遍后，王老太太才皱着眉转头看她：「我又没聋，你一直叫什么，没规矩。」 「听见我叫，您不答应我。」王茗苒完全不在乎她唬着脸，坐到她身边人就靠上去，「哎呀奶奶，我好想您。」 「你少骗我老婆子！你想我今天才来看我，除夕都跑去国外疯，你就是没规矩。」王老太太嘴上说着重话，表情早端不住，瞅王茗苒一眼，别过头冷哼，「你还不如默儿让我省心。」 「是是是，我没阿默省心，我哥也没阿默靠谱，全世界就您的阿默最好。」王茗苒顺着王老太太，使劲谄媚，「谁让阿默是跟着您长大的，当然最懂您的心，我要是能做主，重回三十年前，也哭着求着让我妈把我放到您跟前养。到时候您可别偏心不要我啊？」 她一顿胡搅蛮缠说得王老太太接也不是，挡也不是，最后只能用手指点着她额头，无奈的笑：「你这丫头就是牙尖嘴利，我说不过你。」接着吩咐保姆，「晚上再加个菜，茗苒最喜欢的葱烧海参。」 保姆答应着去了，她顿了顿，才有点后知后觉问：「你一个人来的，修远呢？」 「这您得问阿默，还过年呢，两个人就商量着要参加一个比赛。昨天去队里测试了，好像有个参数出了问题，他都在工作间关了一天了，我只好先过来。」 王茗苒抱怨着，目光移向何嘉绮笑眯眯的说：「嘉绮你今天头髮是自己盘的吗？真好看。」 何嘉绮今天梳的法式盘发，简洁清爽，衬得她气质端庄优雅中带着点恰当的娇憨，是她认知里长辈喜欢的样子。 被王茗苒直白的称赞，她没有扭捏，笑着点头：「嗯，我头髮上次拍戏剪短了点，长一点应该更适合。」 「你长得好看，怎么着都行。」王茗苒不吝赞美，转头跟王老太太说：「奶奶，周妈今天做点心没？我想带几盒回去给修远姥姥，上次来我们家，老人家一直赞不绝口。」 第58页 「我说你今天怎么捨得过来，原来是为了周妈的点心，还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王老太太拿眼睛乜她，佯装生气，「胳膊肘往外拐。」 王茗苒大唿冤枉：「我可真是来看您，顺便拿点心，您老要捨不得给，我不要了还不成。」 「说什么话，我还能捨不得几盒点心，待会走的时候我让人多装几盒。」 「周妈点心做的好，包装盒做得可一点不美，尤其那个结打得简直碍眼。」王茗苒看一眼何嘉绮，笑嘻嘻的，「嘉绮手巧，不如让她教教周妈，您不是嫌弃花房软帘的活扣常年打得不好看，也让嘉绮教教他们。」 何嘉绮被点名，心下微讶，她跟王茗苒实在算不上熟络，不太明白对方怎么会帮她搭桥牵线，而这种方式可以是亲昵，也可以是唐突，端看王家人把她摆在什么位置。 果然王老太太脸色变了变，在她开口前训诫王茗苒：「哪有让客人做这些的道理，你是越来越没规矩。」 王茗苒不依：「嘉绮怎么算客人，您就是偏心阿默惯了，爱屋及乌。」 她有点胡搅蛮缠了，何嘉绮心里惴惴，生怕王老太太会生气。 出乎意料的，王老太太说：「不是我偏心，是阿默护短，他带人回来玩，我转头给她派活儿干，臭小子指不定会跟我急。」 「阿默才不会不知好歹。」王茗苒知道王老太太是默许了，看向何嘉绮，「嘉绮，麻烦你了。」 何嘉绮自然答应：「不麻烦的。」她看着王老太太，恭谨问，「需要现在去花房吗？」 王茗苒摇着老太太手臂：「就现在去，正好我也跟着学习学习。」 王老太太瞥她一眼，没说好或不好，直接吩咐保姆去开门，站起来领着两人往花园走。 ** 二楼书房。 王老爷子跟王默谈完公事，免不了问起何嘉绮。 「你想好了？就她了？」 王默端正坐在红木椅中，神色很郑重：「我考虑的很清楚，爷爷。」 他迎视老爷子严厉的目光，没有半分动摇，「我很清楚我这样选会失去一些东西，也会面对一些困难，但我从小到大做的所有选择都是权衡利弊后，我不想这辈子最重要的一件也要牵扯上利益。如果那样，我会觉得我曾经的妥协和坚持都毫无意义。」 老爷子沉吟片刻：「我从不认为王家需要靠联姻巩固地位，但在我看来这两者并不冲突，在门当户对的基础上未必不能找到情投意合的伴侣。」 他看王默一眼，有的放矢，「我知道在陈家那件事上，我给过你很大压力，不过你身为王家人享受了王家给予的一切，就註定要牺牲一些东西。」 王默霍然抬起头：「我当初就说过我可以不要继承人的位置。」他面容冷凝，有一种不愿重提旧事的疲倦，「您心里清楚二哥实际比我更适合。」 「他的身份註定他坐不了这个位置。」老爷子打断他，声色沉冷，「如果我让王蕴取代你，王家不止会被人在背后诟病，傅家会怎么想？你让你妈如何自处？」 王默脸色变了变，没有接话。 老爷子嘆口气，缓缓道：「你父亲早逝，大伯选了另一条路，你们兄弟三个，王晟倒是有这个野心，奈何能力太差，一个物流公司都管不好，我已经放弃他了。我们跟傅家是世交，生意上的牵扯盘根错节，王蕴再有能力，要么留下辅助你，要么离开自立门户，我都随他。」 王默懂他的意思，知道在这个问题上无法争辩，按下不提。 老爷子说：「傅家有意跟郑家联姻，你舅舅过来拜年，跟我提过这件事，我跟你奶奶没答应，也没反对。」 王默皱眉：「我年前跟您说过要带何嘉绮回来。」 他声音平和，语气中却带着明显逆反意味，老爷子止住他话头：「如果只是傅家的意思，我自然站在你这边，现在他们代表的是你妈的立场。」 一句话怼得王默无话可说。 「你妈妈这些年对王蕴母子的事情耿耿于怀，说到底也是你爸和我们王家亏欠了她，更何况她的考量并没有错，郑家那丫头确实更能帮助你。」 王默脸色不虞，一言不发，王老爷子知道再施压只能是反作用，他这个孙子性格最像他，在商场浸.淫这些年，城府心机早不是前些年可比，如果真被逼急可能真的会不管不顾。 他想起老妻劝自己的话，小儿子临死前的遗憾，心里有些动容，稍放软语气说：「你想让我们两个老的出面说服你妈，那是不可能，世上没这个道理。但如果你妈妈同意她进门，我跟你奶奶不会拦着。」 这已经算是两位老人给出的最大让步，王默颔首，脸上登时浮起三分笑意：「谢谢爷爷，我会先说服舅舅放弃和郑家联姻的想法。」 「你打算怎么做？」 「外公给我傅氏的股份，舅舅表面上没说什么，实际心存芥蒂。我预备一分为二，一份给我妈，一份给舅舅。」 老爷子点头：「我当初就不愿意你掺和进去，但你外公执意，我们作为明面上的受益方，反对太过倒显得狭隘。不过你为了她做到这步，真的值得？就说你妈也不会同意。」 「倒不是全为她，就像您说我掺和进傅氏除了让舅舅不安，没太多意义，倒不如换成钱，让舅舅清楚我的诚意。至于我妈妈不同意也没办法，我得让她知道我的立场。当然她如果同意，我不动股份也行。」 第59页 这就有点威胁的意思了，老爷子看他良久，想再敲打几句，最后也只是嘆气：「你将来不要后悔。」 *** 因为王茗苒在中间搭线，何嘉绮跟王老太太的相处自然许多。王茗苒很乖觉，到花房后她基本就不怎么说话了。 何嘉绮手巧，做事认真，对花艺也颇有研究，王老太太跟她聊到后来是真的投机。 以至王默过来的时候，老太太正手把手教她插花，她肯学又聪慧，因为手巧连花束也比一般人扎得漂亮，老太太很满意。她知道傅潼私下找过何嘉绮，无论她对这个孙媳满意与否，对儿媳的做法是不认同的。 像王家这样的大家，不同意儿女的做派应该管教自己的儿女，因为管教不了为难外人，还是个没有背景的小姑娘，做法不止不够磊落，也落了下乘。 但正如王老爷子考量的，她虽然不认同傅潼的做派，也不可能因为这些小事跟儿媳闹出嫌隙。 吃晚饭的时候，梁修远也赶过来，何嘉绮听到他跟王默谈论公事，突然有点明白王茗苒今天的示好。 梁修远跟王茗苒是中学同学，算是青梅竹马的恋人，但梁家家世不如王家，家中还人丁旺盛，梁修远父亲能力平平，连带他一起成了远离梁家核心资源圈的一类。 王茗苒当初嫁去梁家不容易，好在梁修远个人能力不俗，王默这些年扶持他不少，他应该是跟王茗苒提了王默要带她回来，对方才特意过来投桃报李。 饭桌上气氛很融洽，饭后王老太太兴起，留几个小的组了一局麻将，何嘉绮手气特别顺，若不是傅潼突然过来，她几乎已经陷入顺利通关的幻想里。 --------------------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一句「多年以后」你们都觉得虐，真的虐起来要怎么办？ 会不会打我？ be了会不会骂我？ 瑟瑟发抖………… 第30章 新年过后，王默要去法国洽谈一个投资项目，时间至少一周。 何嘉绮提前三天帮他收拾行李，她最近有点轻微的神经衰弱，总疑心事情没做好，反覆检查几次才能安心。 王默见她一晚上都在来来去去，忍不住从书房出来，将她拉到沙发坐下。 「这样事无巨细，是想我走了别回来？」 他一句玩笑，于她却是一阵心悸。她瞪他一眼，撇撇嘴说：「我是怕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以后嫌我。」 「为这点小事嫌你，我有这么苛刻？」 「王总说过的，以小见大。」 「我又说过？」 「你忘了？」 「没忘。」他笑笑，拉着她躺在沙发。 他让她趴在他胸口，双手握住她的，将两个小拳头包裹在掌心，再抵上她脸颊，表情无奈又宠溺，「记性这么好，以后跟你说话得小心谨慎。」 「知道就好，千万别随便许诺，我每一句都会记牢。」 她掩饰得很好，多年磨鍊的演技派上用场，他完全没有察觉她情绪不对，更想不到她近来心事愈重是因为那日在王家碰见傅潼。 傅潼那天是去看王家二老的，对待她的态度跟对待一般的王家访客无差，端着大家的礼貌风度，没为难，没质疑，连嘴角微笑的幅度都把控完美，过后这些天也一直风平浪静，但何嘉绮明白傅潼是不满的，压着火气隐忍不发或许只是想以退为进。 眼看时限将至，她十分担忧对方会提前失去耐心。 两人耳鬓厮磨一会儿，王默突然问：「你反正不忙，要不跟我一起去？」 他此行的目的地在巴黎，她前年去过一次，当时是去拍外景，时间紧张到包含来回二十多小时飞行时间，才有三天半。 她住在第四区，除了塞纳河和圣母院，她对巴黎的印象依旧停留在书里的描述，跟她看到存在记忆里的无法重合。 遗憾是有的，但她不是对弥补遗憾有执念的人，想过有机会再去，却也不是非去不可。加上平时拍戏忙，天南地北的飞，好不容易有假期，除非他刚好有空安排度假，否则她一定选择待在家里。 这会儿冷不防被他提起，她倒是有点犹豫，不是想去看一座城市，是想跟他一起拥有那座城市的回忆。 她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下次吧，虽然不忙，还是有事情要做的。」 「只是几个通告，让麦白推了？」 「跟品牌方都约好了，临时改不好。」 「推迟几天而已，麦白这点事还办不好？」 他似乎真的很想带她一起，见她犹豫，竟然提议，「你怕他不乐意？我去跟他说。」 何嘉绮唉一声，特别惊奇的看着他：「你不是最讨厌人工作不尽心负责，怎么撺掇我钻空子？你好双标啊，王总。」 王默才不管她揶揄，很坦然的承认：「我从来就不是什么意志坚定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纠着眉毛，犹回味这句话的含义，他下巴蹭着她颈窝，突的抬头亲她脸颊，吻上嘴唇。 这个不怀好意的吻很快就有燎原之势，也不知怎么他们最近每次擦.枪，必定走.火，顺顺噹噹从始至终。他觉着她不止是依赖他，还有点缠着他。不光是对他的撩拨照单全收，还很有反客为主的态势。 何嘉绮感觉自己像是沉溺在无边无尽的温泉中，晕晕乎乎，恍恍惚惚，所有的烦恼忧虑都变得遥远。 第60页 她一只手紧紧攥住身下沙发，皮质冷硬，她抓不牢，指尖无力的松开，片刻再度用力去抓，徒劳而反覆。 他身上的温度比她还高，她被他禁.锢，只听到彼此急促紊乱的唿吸，许久许久，才归于均匀、绵长。 ** 无论王默如何撺掇，何嘉绮依然没答应跟他去巴黎。 「你这次去肯定很忙，我又不会说法语，每天跟翻译呆着多没意思。」 「你这个项目如果谈下来，周期会持续好几年，我等下次再去。」 「你不那么忙，就可以多分心照顾我。」 她言之凿凿，他连失望都不能够，何况生气。 她坚持送他去机场，过关、候机，一直将他送到安检口。他的时间管理总是苛刻，除了几句嘱咐，她没说其他，也没有再充裕的时间留给他们告别。 一种淡淡的离愁在两人之间蔓延，王默也有点不舍，有心安抚她几句，又觉得不过一次短期出差，配上太隆重的告别未免矫情，最后俯身抱了抱她。 「我走了，实在想我就飞过来。」 他转身要走，她抓住他衣袖，他回头，她突然扑到他怀里，踮起脚吻上他的唇。 他起初以为只是浅尝即止的告别吻，没想一贯羞涩的她却气势汹汹，给了他一个缱绻缠绵的深吻。 他这次带的投研团队有十多号人，众目睽睽之下，他此前从未有也从未想在下属面前秀私人恩爱，却没有一丝牴触，心甘情愿配合她旁若无人的相拥相吻，难捨难分。 ** 王默走后，何嘉绮立刻约了许颜出来，没有任何闲聊，她直入正题。 「颜颜，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请你帮忙。」 她声音里有忐忑，许颜敛容看她：「你说。」 「我……」 何嘉绮咬住唇，她思考很多天才做出这个决定，来之前也想好要如何说，但面对许颜，明知道对方一定会帮她，能帮她，依旧无法坦然开口。 那件事实在太脏，她自己至今接受不了，如何能摊开在他人面前？ 许颜没有催她，刚才在电话里她已经预感到事情不简单。 何嘉绮是最怕给人添麻烦的那类人，凡是自己能扛住的事情，一定不会假手于人，如果她要请求帮忙，肯定是事情完全超出她能力。而且她邀约得很急，知道她分身乏术，直接将见面地点定在江氏楼下。 什么事是何嘉绮不能解决，甚至连王默都没办法的？ 或者她压根儿没告诉王默？ 许颜有点不安，何嘉绮犯傻起来，每每让她又气又心疼。她握住她手，本意是想给她鼓励，却在一瞬变了脸色。 何嘉绮的手冰冷刺骨，还隐隐发颤。 许颜手下力道加重，拉住她手，盯着她眼睛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知道机率小，还是不由去猜，「是王默又做了什么混帐事？」 何嘉绮急忙摇头：「不是，不关他的事。」她双眼通红，声音因为极力隐忍有些低哑，「对不起，颜颜，我之前想好跟你说，现在……」 「没关系，你想到什么说什么，不需要有条理，我听着。」 不是王默就好，许颜下意识松口气，她觉得自己挺荒谬，怎么似乎在她的认知里，这世上除了王默那混蛋没有任何人和事能让何嘉绮受伤？ 不过过往事实，的确是这样。 何嘉绮外柔内刚，比她想像中坚强太多，当初面对王陈两家和经济公司三方压力，宁可豁出一切都不肯退一步，若不是王默…… 许颜想起那件事就心里难受，她不知道王默用什么办法让何嘉绮给了陈家谅解书，却能想像她的痛楚。即使那件事从理智讲必须那样解决，最后也得到双赢的结局，对于何嘉绮都是残忍的。 用「孩子」换利益，是所有母亲不能接受的事情。她为了王默选择交换，却被他亲手浇灭了希望，按照何嘉绮的性格，这件事或许将成为她一辈子的枷锁。 许颜不愿再纠结下去，一件事最让人无力的状况莫过于此，无论怎么选都不是完美答案，无论怎么选都会带来伤痛，人能做的只能将伤害降到他们认为的最低。 何嘉绮在许颜的鼓励下，情绪慢慢平復，她将傅潼来找她的事情拣要紧的说了，连同自己的担忧也和盘托出。 「王太太给我两个月时间，到今天刚好一个月。那天她在王家碰见我，她不太高兴，我担心她会忍不住出手。」 「可能不会一下把我打趴下，可能是一个小警告，但是只要是我猜测的那种方式，一个小警告也足以掀起风浪。」 她眼神清明，语气平和，好像傅潼手里的把柄不过尔尔，可若不值一提，傅潼又怎么可能用来要挟？ 许颜直接问：「王太太手里到底有什么？」 「是我从前的一些旧事，很不光彩，但都是真的。」 何嘉绮脸色苍白，表情有一瞬不自然，却没有一丝犹豫，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密封的文件袋，双手递给许颜，「这一份比她手里的更详细，你看完就明白了。」 许颜接过打开，尚未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何嘉绮突然叫住她：「颜颜，这件事你先不要告诉温诺。我……我怕她担心。」 许颜手指微顿：「我明白。」 资料只是薄薄一份，许颜很快看完。她捏着那几张纸，冰凉刺骨的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她瞪大眼睛忍不住再次确认上面的内容，当事人的姓名，身份，都是认识的字眼，每一个却都那么陌生。 第61页 「不是……怎么会……」 许颜手指泛白，怒意跟痛惜交织，她恨不得将这些东西撕碎！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发生在她身边人身上？这世上又怎么会有人比林怀劲更可恨！ 她很想问何嘉绮，嘉绮，这是真的吗？你能不能跟我说不是？ 可是她说不出来，她喉咙突然干燥得难忍，里头好像被塞了一块生锈的厚铁片，每一次吞咽，甚至嘴唇的每一次张合都在上面划出一道口子，肿胀疼痛的感觉简直让她窒息。 她再看向何嘉绮时，眼前已然起了水雾：「傅潼怎么能这样，自己管不住王默就要毁掉你？」 一向冷静如她，也突然不想用理智去控制自己情感，甚至连分寸都不想要，不是太震惊，是太心疼，任何语言都无法描摹的心疼和愤然，」傅家也算簪缨世家，她这么做算什么，受害者有罪论还是落井下石？简直卑鄙无耻至极！「 何嘉绮视线跟她撞上，眼泪无声滚落，语气却很平静：「这都是事实，这个法子能确保一劳永逸。」 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平静，许颜蓦地想起近来听到的一些隐秘传闻，急切问：「是因为他们要跟郑家联姻，所以这样逼你？王默什么态度？」 「他已经拒绝过了，他跟我说让我给他时间，他会娶我。」提到王默，何嘉绮无意识弯了弯嘴角，眼里的亮光却在一瞬就被悲凉淹没，「他不知道这些，我不知道他知道后会怎么样。」 「你担心他接受不了？」 何嘉绮咬唇：「我更担心王太太不止拿这些东西威胁我，还威胁他，如果我不离开，他们会逼他。」 「他们能逼他什么？无非是用这些东西交换他和郑家的婚约。」 「……我不想他因为我为难。\" 「这种事难道不应该他挡在你前面？何嘉绮，你是傻瓜还是圣母，这个时候你不为自己想？」 许颜听懂了，这傻瓜碰见王默有关的事就不可能为自己想，她语气不由加重：「傅潼既然不要体面亲自下场，你索性按兵不动，静观其变，王默是她儿子，她总捨不得把他逼到绝境。退一步讲，就算她真的用曝光这件事跟王默交换郑家的婚约，也是王默跟她之间的博弈，就算两败俱伤，你也不必……「 她没有说下去，因为她看到何嘉绮一张脸苍白得没有一点人色，她低头捂着脸，压抑的哭泣，眼泪顺着指缝流到手背，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许颜再忍不住，伸手将何嘉绮抱住。 「对不起。」她道歉，声音诚挚略带哽咽，「嘉绮，我不该这么说你。」 何嘉绮靠在她肩膀轻轻摇头：「该说抱歉的是我，颜颜，我知道你是为我好，除了我舅舅舅妈，从来没有人像你和温诺对我这样好。」 许颜难掩泪意，深吸一口气平復心情，认真说：「傅潼现在还没出手，我猜测这些底牌她不可能一次性拿出来。你放心，我等下回去亲自办这件事，一定在她动手之初，就将舆论引导到对你有利的方向。你相信我，就算她最后要鱼死网破，我也有办法将对你的影响降到最低。」 何嘉绮却摇头：「我今天找你提前跟你说这件事，是希望如果她动手，你能帮我控制局面，不要让舆论波及到到王默。」 她吸口气止住泪意，有些艰难的开口。 「我……那些事过了好久，如果不是王太太再提起，我以为我总有一天会忘记。我舅舅这些年不准任何人在我面前提我妈妈，舅妈也以为我会恨她，但是我每次想起她，除了我摔下楼那个破碎的画面，就只有小时候她和我爸爸带我上街的情形，她给我买髮夹，给我买漂亮的裙子，她牵着我的手，她抱着我教我看爸爸手里的相机……「 「颜颜，我性格很奇怪，在很多事情上妥协，又在很多事情上固执，我总是试图去忘记那些不好的事情，好像只要我没有记忆了，那些事就没有发生。自欺欺人到我这个地步，也是无人能及了。」 「我并不是对谁都善良，我会生气，会发脾气，受到不公平也会反抗，虽然这辈子并没有真的报復过谁，但也从来没吃过哑巴亏。」 她说到这里有点自嘲的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种跟好友分享秘密的安然。 「我以前总觉得自己原则性强，刚入行最难的时候我有整整十个月没有接到戏，靠当群演和舅舅的接济活着，最惨的时候我吃过两星期水煮南瓜。其实那些钱我也可以买馒头和泡面，但我怕发胖，那样我就更没办法出头了，只能吃南瓜。那十个月我有好几个走捷径的机会，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是我清高，只是因为在我的认知里那样是不对的。」 「直到我遇见王默，我从前坚持的所有原则，所有我认为对的底线在他面前好像都没用，我明知道他有婚约，明知道自己行径可耻，还是忍不住爱上他；明知道他不会娶我，他怀疑我，他看轻我，我伤心极了，还是捨不得恨他，更别说离开他。」 「我们分开那段时间，我每天都好痛苦，有好多次我一个人开车到他公寓楼下就为了偷偷看他一眼。」 「温诺老是说我离开他是脱离苦海，上天一定会安排更好的人给我，可是我不想要，除了他我谁都不想要。我明明为他哭了那么多次，但我每次想起他，只记得他对我的好，连从前伤心的理由我都忘记了。」 第62页 「我知道我的行为在很多人眼里特别没骨气，可我就是爱他啊，我不管别人认为值不值得，我觉得他值得。」 「颜颜，我做这些不是要自我感动，也不认为我有多伟大。我爱他，就想他比我过得更好，只要他这辈子能圆满，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颜颜，你放心我已经想好要怎么做，你就相信我这次，帮我稳住局面就好，不需要为我做其他，剩下的都交给我。」 如果换个人说这些话，许颜一定认为对方在煽情，但何嘉绮声音特别平静，不是太有条理，也没有任何激动或急切，每一个字都打在许颜心上，她脸上冰冰凉凉的，抬手一抹全是眼泪。 她一句劝慰的话都说不出来，理智的人都会权衡利弊，何嘉绮有理智，会权衡，但她不要，在这场有关未来的思考较量里，她依然跟上次一样，坚决的抛弃了一切，选择了王默。 上次她失败了，这次她想要成功。 -------------------- 作者有话要说： 额，友情提醒，剩下几章会有点虐，受不了的可以点叉了，选择继续的不准骂我。 另：今天这章挺肥的，明天大约要请假一天哈。 第31章 与何嘉绮预想的差不多，傅潼果然选择王默不在的时间下手。 事情最开始是从某个男明星的粉丝群传出来的，那位男明星跟何嘉绮是校友，两人在一部正热播剧里演副cp，有不少cp粉，话题很容易从男明星过渡到她。 众人正磕得起劲，有个粉丝突然讲起一件「听说」的秘事。 「云城十多年前发生过一件很恶劣的凶.杀案，兇手是云城大学的老师，死者是他前妻和两个男人。据说那个老师平时特别温和，才华横溢很受领导看重，刚三十岁就评上副教授。他砍.了三个人几十刀，差不多是要把人剁了的手法，现场特别血.腥.残.忍。他在杀.人后淡定打电话报警自首，可没等警察来，他就在案发地跳.楼自.杀了。」 人都是喜欢猎奇的，尤其这种明摆着掺杂隐情的耸人听闻的案件，底下立刻有人接话。 「他为什么这么做？是他妻子出轨了？他悲愤杀.人，杀.了老婆还不够，还杀.奸.夫？」 「不对吧，一个平时温文尔雅的老师，就算被背叛也不会用这么惨烈的手法吧？」 「这就是爱情啊，你们不懂，大约是太爱他老婆接受不了，情绪崩溃！等等，两个男人？两个奸.夫？\" 「你们是没审题吗？人家说了是前妻，前妻！ok？」 「……那是被骗钱了？人财两空？」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好奇却不太认真的猜测，那位抛出问题的网友却没给答案，话题直接转到兇手的女儿。 「据说兇手和前妻有个九岁的女儿，当时因为重伤在医院治疗，命悬一线。哎，女孩子太可怜了，自己生死未卜，爸爸却杀.了妈妈又自.杀，直接成了孤儿。」 此话一出，讨论的人更多了。 「我操，真太可怜了，那他到底为什么杀.人？」 「难道是这妈干了啥坏事，爸爸为女儿报仇？」 「女孩重伤住院，难不成这两男人是女孩继父们，三个人虐.待女孩？」 「操，简直畜生啊，这爸爸是勇士！」 「哎，我好像对这事有点印象，不过时间太久，记不清了。」 「求求了，别卖关子，直接说真相。」 …… 那个粉丝一直没回復，直到大家好奇心被点燃得最盛的时候，才跳出来说：「我也不知道真相，我当时也还小，都是听家里人说的。据说这事当时登了各种报纸头版，但是因为涉及隐私，要保护当事人都是化名，讲了事情大致经过，却对事件原因有意迴避。」 底下「切」声一片，大家各种翻白眼，该粉丝连忙：「别介，我不是说废话逗你们玩，我是有重大猜测。」 她说：「我觉得这事件里的小女孩很像一个女明星。」 此话一出，底下问号乱飞，一堆人同一个问题：「谁？」 该粉丝早有准备，一下把手里的「证据链」抛出来，给时间大家看完了，明晃晃的明知故问：「猜出来没？」 极短暂的静默后，有人试探着回覆：「我咋觉得像何嘉绮？是我想多了？」 该粉丝回了一个【你觉得是谁就是谁】的表情图片，群里一下炸锅，大家七嘴八舌越是猜测越是像，最后终于在各种证据的堆砌下，有人刻意引导下，将这件事盖棺定论。 粉丝群的聊天记录很快就被人截图放到红书，微博等社交平台，事情发酵很快，仅一晚上的时间，微博上就有了热度。 #何嘉绮身世 #何嘉绮云城 #何嘉绮父母 #何嘉绮云城杀.妻案内幕 …… 标题五花八门，但都带上何嘉绮的名字，大量粉丝和网友涌入她个人微博，连她经济公司官博，主演电视剧微博，经纪人麦白的微博评论区也有很多人留言询问事件真假。 许颜一直盯着事情的动向，当时截图刚被人发到社交平台，尚未形成热度她就通知何嘉绮：「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我有把握能压下去。」 何嘉绮很坚决：「不用压，就按我们之前商量好的，你暂时什么都不要做。」 「现在不压，到明天一定压不住，到时候就算傅潼肯收手，对你一样会有影响。」 第63页 「我明白，我没打算跟她求和。再说如果我们有动作，她肯定会再放消息出来。」 「我可以出面跟她谈！」许颜情绪激动，终究不肯放任，「我现在就去，她就算不给我面子，也会给罗家几分。「 「颜颜。」何嘉绮恳求，「你相信我一次。」 她这样坚持，许颜只能妥协，但这只是她跟何嘉绮的私人约定，于公沃伦为励和提供公关服务，即使不尽全力，也不可能任由失态发展什么都不做。 在沃伦的公关手段下，事态没有失控式发展，麦白一大早拿着沃伦制定的公关方案来找何嘉绮，让她配合公关。 这时新闻得热度已经冲上微博热搜，标题赫然是#何嘉绮生父系杀.妻.罪.犯，新闻内容就是当年那件事的始末，有人放出了当年的旧报纸为证。 麦白熬了半夜，黑眼圈很明显，抱怨说：」沃伦的紧急公关一直很出色，这次反应太失水准。「 何嘉绮没接话，很认真看那份公关策略，然后问麦白：「沃伦让我承认？」 麦白眉头皱成川，艰难说：「他们跟我确认这件事的真实性，我没瞒着。」 他顿了顿，「你当时是受到母亲虐待，父亲激愤杀人，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按照沃伦的策略，我们摆出事实，再发几篇通稿稍微引导，舆论肯定会偏向我们。「 何嘉绮点头：「嗯，我明白。」 麦白看她脸色苍白，鼓励说，「每一次的危机都是机会，只要我们把握住了。」 「那就按照他们说的，发布会改成直播形式，时间改到今天晚上。」 「为什么不是现在。」麦白着急，「这件事宜早不宜迟。」 「我需要时间准备，你等下用我微博公告我晚上直播时间，等到晚上热度刚好。」 麦白迟疑的看着她，从炒作手法讲，这样操作的确更能带动热度，到时候参与直播的人数越多，达到的效果也越好，但何嘉绮从来不是爱炒作的人，何况是这种事情？ 仿佛是要彻底打消他顾虑，何嘉绮加了一句：「当然这是我个人的想法，麦哥你问下沃伦的意见。」 麦白立刻跟沃伦联繫，那边认为可行，这件事就敲定下来。 对于晚上的直播，何嘉绮没什么好准备的，麦白一走，她吃了片安眠药回卧室继续睡觉，刚要将手机调至静音，蒋南的电话进来了。 她有点意外，以为是王默有事，立刻接起来：「蒋助理。」 「何小姐。」蒋南没有客套，言简意赅说，「王总回来了，晚上七点到。」 「他回来嘉城了？怎么会……」 何嘉绮心里猜到他突然回来的原因，却不愿意也不敢去确认，他们昨晚还有通电话，她手机里还躺着他的晚安微信，他还不知道她的事，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她问蒋南：「你跟他说的？」 「不是。」蒋南嘆口气，「对不起，何小姐，这边的谈判太重要了，我本来想等今天会议结束再说，我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 「我知道这样说很没立场，但我请您想办法拦住他，不要让他跟太太闹太僵。」 何嘉绮明白了，想必王默已经跟傅潼交涉过，傅潼不承认或者不愿意收手，他才不得不从巴黎赶回来，不告诉她是不想在事情解决前让她多担心。 何嘉绮看了眼时间，上午十点，麦白已经帮她发微博将直播时间定在晚上八点，她可以在他阻止她前做到吗？ *** 晚上七点四十分，王默赶到傅潼住的四合院。 飞了十多个小时，他看上去异常疲惫，即使衣着依旧光鲜，身上各处细节同平素一样收拾得一丝不苟，脸色却比任何时候都难看。 他压着怒气问傅潼：「您到底要怎么样？」 傅潼端坐在沙发，闻言抬起头严厉瞥他一眼，声音很冷：「你是这什么态度？那边一大摊子事，你说跑回来就跑回来，你不给我解释，倒来质问我？」 「您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妈，我上次就说了我不喜欢郑舒虞，不会跟郑家联姻。这是我的选择，您何必把迁怒到她身上！」 「我也说了，你可以不选舒虞，嘉城和云城适龄的女孩还有很多，你看中了谁跟我说。」 「我就要何嘉绮。」 「她不行！」 「她怎么不行？她是家世普通，但无论王家，还是我个人都不需要靠女人锦上添花。」 「就算不锦上添花，她一个杀.人.犯的女儿嫁进来给王家抹黑？你看老爷子会不会同意。」 「我只要您同意。」 王默站在傅潼面前，嵴背绷直成一张弓，坚定表明态度的同时，也留着余地不敢将傅潼逼太狠。 「我知道您是为我好，想着我日后有助力，但是您有没有想过我如果跟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我不会幸福。「 「是，家里安排的你都不喜欢，娶了谁都不会幸福，非要去外面找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当成宝。」 傅潼脸色被气得涨红，声音陡然变得尖利，她腾的从沙发上站起来，指着王默大骂，「你果然跟你爸一样狼心狗肺！跟他一样有眼无珠，喜欢这种龌,龊的破烂货！「 「自由？爱情？呵，我偏偏不让你们如愿！」 王默太阳穴突突直跳，但看着傅潼胸口起伏，声嘶力竭的模样，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下去。 第64页 自他父亲过世后，他再没见过傅潼失态的样子，他一度以为随着父亲的离世，父亲临终前对母亲说出道歉，他母亲心中盘桓了半辈子的不甘和愤恨总算可以放下，结果她到底还是对他父亲的背叛耿耿于怀。 第32章 作为容城傅家最小的女儿，傅潼从出生起就备受宠爱，她天资聪颖又争气，美貌和才华在同龄千金中出类拔萃，自然养成心高气傲的个性。 她跟王默的父亲王谨洲少年相识，虽算不上青梅竹马，却因为知晓两人婚约已定，对他的情愫总比他人特别。 不过她从不认为那是喜欢，充其量是这个未婚夫的家世与她匹配，外貌能力人品也都能入她的眼。 傅潼最开始的想法无比骄傲，也无比洒脱。她拥有的太多，家世、美貌、才华，心高气傲的同时，也极善交际，从小到大从未有人不喜欢她。 她想人生都不可能十全十美，既然她的婚姻註定是门当户对的强强联合，只要她能看上，爱不爱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算她不爱王谨洲，只要他婚后对她好，她总有一天会真的动心。 她是万万没想到，他们正式订婚后两年，王傅两家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婚礼，王谨洲会突然提出退婚，他态度很坚决，甚至以退出王氏相挟。 傅潼这时候才知道王谨洲有位相恋六年的女友，那女人是他留学时候认识的，一个家境普通的舞蹈演员。王谨洲爱她爱得死去活来，甚至在他们订婚前就差点跟王家闹翻，是王老爷子死命压着才妥协订婚。 这对傅潼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她恨王谨洲恨得要命，她父亲疼她，跟她说既然这样倒不如他们傅家先提出退婚，保住脸面的同时，也避免日后夫妻不睦，两家闹不愉快。 这句话刺激了傅潼，骄傲如她怎么都不理解为什么王谨洲娶了她，两家就会结怨，更不甘输给一个样样不如自己的女人。 她于是咬死了不退婚。王谨洲来找她，求她成全，她也寸步不让。 她说：「我享受了家族的荣光，就要为家族付出，你要是能说动两家人，我无所谓。」 王谨洲姿态放得很低，很诚恳跟她道歉求成全：「傅潼，我对不起你。我们分开后，你会找到更好更爱你的人。」 她看着他英俊憔悴的脸，专注的满是希冀的眼睛，讥诮一笑：「我不需要谁爱我，豪门婚姻本就是一场交易，没有所谓的情爱牵扯才是最好。」 王谨洲悻悻离去，不知王家用了什么办法，王谨洲再没要求解除婚约，一年后，他们的婚礼如期举行。 婚后，她从容城搬到嘉城，王谨洲公务繁忙，夫妻俩并不能每天见面，但他一直有尽到丈夫的责任。两人的感情谈不上好，也能相敬如宾的相处。 她当时挺满足，也明白感情需要培养，虽然那个女人陪了王谨洲六年，她却拥有他一辈子。 婚后两年，她怀孕了，王傅两家都很高兴，王谨洲也因为即将为人父，对她更加温柔体贴。 一切都在往傅潼希望的方向，直到她某次出门碰到王谨洲开车接一个即将临盆的大肚子女人。她一眼认出那个女人是谁，她气得发狂，将这件事闹到王家人尽皆知。 王老爷子当即将王谨洲叫回来，逼问之下他承认了那女人怀孕即将生产的事实，并承诺等孩子出世，他会付给对方一笔钱，将两人送到国外生活，此生不再相见。 傅潼当然不相信，两人没有孩子尚且珠胎暗结，有了孩子这根纽带还能断？那女人怀孕七个月，比她的月份还大五个月，孩子生下来也要压她儿女一头，她更不可能允许。 她要求女人引产，无论王谨洲如何软硬兼施都不松口，傅家也出面给王家施压，可不等王家派人去找，那女人已经一个人离开不知去向。直到四个月后，女人的朋友将一个男婴送到王家，并告知女人的死讯。 原来女人在怀孕前已经生了病，面对生死，她选择拼死生下这个她认为是爱情结晶的孩子。孩子出生后，她的生命迅速枯萎，临死前託付友人将孩子送到王家。那个孩子便是王默同父异母的哥哥王蕴。 这件事让傅潼和王谨洲的夫妻关系降至冰点，傅潼痛恨王谨洲背叛，对输给一个样样不如自己的女人更倍感羞辱。王谨洲自知对她有愧，却也埋怨她过于强势，两人甚至一度分居，直到王默周岁，王谨洲疼爱儿子，最终选择低头祈求傅潼原谅。 王蕴一直被王老爷子养在身边，傅潼想亲自教养王默，又担心王蕴夺走老爷子对王默的关注，也将王默送回去养。她警告王默不许跟王蕴玩，连说话都不行，但两个男孩差不多大，天天住在一起，哪里忍得住？ 王默每次犯规被傅潼发现就是一顿呵斥或者板子，傅潼数次发脾气无果后，最后只好又将他接回身边养。 因为傅潼的关系，王默从幼年到少年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喜欢父亲，他妈妈在任何时候都是高贵优雅的，但每次面对王谨洲，谈到王蕴，她就会失控，歇斯底里，不可理喻。 直到他后来成人，懂得多了，才慢慢理解父亲的情感。他的确背叛过家庭，但他用一辈子弥补当年的过错，最后郁郁而终，再多前尘万事，对错纠葛都该烟消云散。 虽然他跟王蕴碍于傅潼的感受，只能私下悄悄来往，但两人感情是真的好。王蕴事事以他为先，他从心里认为哥哥比自己更适合继承王家，但王蕴自知身份，早早在老爷子面前发誓这辈子做他臂膀。 第65页 他也明白傅潼在愤恨和不甘什么，他父亲弥留之际向她道歉的同时，祈求她不要将恨意转移到下一代，这被她认为是他在生命的最后还念着那个女人，还担心一个野.种的罪证。 王默感觉无力，傅潼近年思想愈发偏执，凡是她认定的事情无论对错都没有转变余地。她看不上何嘉绮，除了认为她家世普通不配嫁入王家，更重要的是何嘉绮是王默自己选中的人，他为了她愿意跟家族对抗，像极了曾经为了王蕴生母闹着要跟她退婚的王谨洲。 这辈子的奇耻大辱，她怎么能允许这种事再次发生？ 管不住丈夫，难道还管不住儿子？ 王默目光如炬，倔强看着傅潼，语气却没有半分激进或埋怨，他只想跟她讲道理。 「我知道您心里有刺，但这分明是两件事。我能理解您对何嘉绮有疑虑，没有要求您立刻接受她，我只是请您给我和她一个机会。」 他态度放软，傅潼情绪也稍有平復，冷哼一声说：「她这种身世，我可给不起什么机会。」 「她父母的事说到底也不是她的错，她很好，很善良，您多见她几次就会喜欢她。」 「很好？很善良？那她怎么不把事情真相告诉你？」 「她说过，我都知道。」 「你确定你都知道？」傅潼冷笑，「你以为她爸杀,了三个人，只是因为她被她妈虐待？」 王默被她质问得心中一紧，警觉的望着她，傅潼将一个文件袋摔到他面前。 「你自己看，她出生在一个怎样龌龊的家庭！」 王默毫不迟疑，拆开文件袋密封条，将里面的东西全部拿出来。很快，他捏着纸张的手指用力到发白，入定一般站在原地，脸色死灰一片。 傅潼问：「看清楚没有？这里头的事情，她可有跟你说过一字半句？」 「她真的相信你，将你当成依靠，为什么不敢跟你坦白？」 「因为她自己都知道上不得台面。」 很短的时间，王默将那几张纸前前后后看了两遍，震惊，不可置信，愤怒，心疼，各种情绪撕扯着他，几乎让他失控。 他定了定神，沉声问傅潼：「所以您打算如何？将这些东西曝光出去，彻底毁了她？」 「选择权在你不在我。」傅潼神情淡漠，毫无商量余地，「只要你答应郑家的婚事，从此不再见她，我保证这些东西不会再有人知道。反之有什么后果，你自己知道。」 傅潼吩咐家里佣人打开电视。 「她今晚要直播澄清，不如你看看她要怎么撒谎？」 「我提醒你快点做决定，我只等她编完故事。」 客厅的座钟发出声响，八点整，何嘉绮果然出现在镜头里。 背景是她家，她端正坐在沙发正中，身上是一件淡蓝色套头卫衣，白色牛仔裤，她脸上化着淡妆，头髮梳成利落的马尾。漂亮的额头露出来，看上去干净朝气，又温柔恬静。 从早上到晚上，这件事已经发酵到最热，刚开播观看直播的人数就突破千万。 何嘉绮对着镜头微笑，她神色从容坦然，没有紧张，也没有侷促，不卑不亢的面对公众，似乎对接下来要说的事情胸有成竹。 「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来到我的直播间，对于近日网络上关于我的传言占用公共资源我很抱歉。今天直播，我想向大家坦诚一些事情。」 她说到这里顿住，本来平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自觉握紧，眼神在一瞬间有点躲着镜头，但也只有一瞬，她重新坚定的面对镜头。 「我……」 她才说了一个字，放在身侧的手机响了，她转头看一眼，犹豫一秒直接挂断并关机。 王默看着她动作，收了手机，拔腿便往门口沖，如果说他刚才还抱有侥倖，在她掐断他电话的一刻，他已经确定她将要说什么。 傅潼早有准备，见他要走，立刻大声吩咐人：「拦住他！」 五六个保镖从门口冲进来，将王默围在中间，他闭了闭眼，下一秒挥拳打在其中一个保镖脸上。他从小修习咏春，出拳快准狠，几个人很快被他干趴下。 但几乎是立刻的，又有人补上来将他围住，傅潼今天是不打算让他走了。 何嘉绮挂断电话后，沉默了一小会儿，再次面对镜头，她脸上的血色都褪尽了，她知道他一定也在看她，他想阻止她，她挂断他电话，她不听他话，他一定会生她气。 她微微仰起头，将漫到眼角的泪水强忍回去。 「对不起，出了点小状况，我接着说。」 王默听着她声音，感觉自己心跳快得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他出拳一次比一次狠，心中的暴怒与疼痛撕扯着他，他简直快要失去理智。 「你一定要这样做吗？」 「为什么要逼她，为什么不放过她？为什么！」 他大声质问傅潼，面对不断冒出的人，渐渐感觉力不从心，何嘉绮的声音就是这时传进他耳膜的。 「网上流传的关于十多年前云城蓝湾别墅区的凶.杀.案，兇手的确是我爸爸。」 「三名死者，其中一人是我妈妈。」 「那年我九岁，遭遇了虐待和性,侵，那三个人里有一个是加害者，两个帮凶，我的妈妈便是帮凶之一。」 「我今天直播不是要博取同情，只是告诉大家一个事实，我爸爸不是坏人，他虽然杀。了人，是兇手，但在我心里他是英雄，因为这些人都死有余辜。」 第66页 「感谢所有粉丝一直以来对我的喜欢和支持，对不起，我让你们失望了。」 「我会退出娱乐圈，希望以后我作为纯路人与你们后会有期。」 最后一句话说完，何嘉绮无视沸腾的网友，直接下播了。王默在听到她说出退圈的话之后，好像瞬间失去再反抗的力气，他一个恍神，后背被重重击中，三个人逮着机会冲上来，将他牢牢制住。 他单膝跪地，任由几个人压制住，身体弯曲着看向傅潼，他笑起来，声音悲凉压抑。 「你没想到吧，你不让我走，以为我能阻止她。」 「你拿她威胁我，又拿我威胁她，结果她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成全我。」 「你是不是以为我永远都会妥协？」 「你不是恨王蕴吗，我把话撂在这儿，今天我要是走不出这个门，我就死在这儿，我看你以后还拿什么跟王蕴争？」 他语气明明再平静不过，眼神却冷得过分，傅潼心中大悲大恸，她太了解自己的儿子，她毫不怀疑他言出必行的能力。 她愤恨又失望的看他几眼，终于有些瘫软的靠在沙发上，无力的挥了挥手。 第33章 司机见王默出来震惊得半天没动作，他是想不通怎么回家一趟，老闆像是进去打了一场黑.拳，不止衣衫凌乱，形容狼狈，脸上还挂了重彩。 不光是脸，他的手也红肿得厉害，手背和手臂上几处伤口都流着血。 这是被王太太上家法了？司机思绪乱飞，完全没有落脚点。 直到王默自己拉开车门坐到车内，他才回神，忐忑问：「王总，我们现在去医院？」 「回家。」 就是回何嘉绮那儿，司机不敢多问，甚至不敢多看他一眼，迅速启动汽车，专注开车。 王默闭眼靠在椅背，内心一片挫败悲凉，他绞尽脑汁想做点什么，可此刻的亡羊补牢，于她又有多大意义？ 何嘉绮，这个傻瓜，骗子，每次答应他不会再骗他，每一次都有更大的谎言等着他。 他刚才一落地就打给她，跟她说把这件事交给他处理，他能处理好。 她当时笑着，语气特别轻快的答应他，说直播是沃伦给的公关方案，许颜亲自把关的，不会有任何问题。 她还埋怨他不该为这点小事因公废私。 她…… 王默不忍继续，她这是相信他？ 她如果相信就不会一直瞒着他，一个人去承受那些威胁和压力。不光来自傅潼，还有他，她怕这些事被他知道，怕他接受不了，怕他嫌弃她，更怕连累他。 她在他面前装出快乐无忧的假象，陪着他畅想未来，憧憬他们的婚礼，乐不可支编排他们的婚后生活。 她说等她合约期满，她就不拍戏了，要开一家工作室，做手工饰品和人偶。 她游说他入股，「大方」分他一半股份，说他以后负责赚钱养家，她负责在家教养他们的孩子…… 她每次跟他说这些，眼睛总是亮晶晶的，清澈而坚定，每每让他感受到她的喜悦和依赖，让他真心以为她真的把一生都託付于他。 可结果她主意大成这样，不止瞒着他，更要一个人担负所有，不仅牺牲自己保全他，连他今后的障碍都一併扫清。 他想像不出她这段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竟然没在他面前露出一点破绽。 他现在回想傅潼手里捏着的东西还毛骨悚然，可怕的不仅是事情本身，是紧随其后完善的运作方案，方方面面都算计进去，如果让傅潼掌握主动权岂止是一击即中，是再无翻盘的可能。 现在同样无法再翻盘，可是他自由了不是，她斩断所有退路，硬是将自己从他的软肋变成了保护他的盔甲！ 他真该佩服她演技出众！ 可是他为什么要领她这个情？ 他要去找她，他要狠狠骂她，教训她，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不听他话？ 手上的伤口流血不止，傅潼早有准备，他出手狠，那些保镖出手也没客气，除去身上明显外伤，肩膀后背没有出血的地方疼痛感更甚。 路过药房，王默让司机去买酒精和止血纱布，等待的时间，他再次拨打何嘉绮的电话。依旧是关机状态。他没勉强，又去翻她微博。 评论区早已沦陷，震惊、不置信有，安慰鼓励更多，当然也不乏部分恶意揣测，追求完美受害者的键盘侠。 王默一时不知是身上的伤疼，还是心口更疼。 他有什么脸怪她不信任？他们在一起这么久，每一次一次他问起她父母的情况，她都含煳其辞，他明明有过怀疑，为什么从没想过深究？ 他明明很了解傅潼的做派，为什么在发现她对何嘉绮出手的时候，没想过她只是在试探，他以为她是警告，殊不知这颗微不足道的烟雾弹背后藏着巨浪？ 或者更早一点，在得知傅潼制造误会让她跟他分手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以傅潼的个性，一计不成肯定会捲土重来，他竟然以为只要博得舅舅和老爷子的支持，再得到傅潼认可不过时间问题。 他想起他跟何嘉绮的第一次，她紧张得身体绷成一张弓。他曾经打探过她的情感经歷，她说没交过男朋友，他自然认定她是第一次，半哄半骗让她放松。 她当时看他的目光，他现在都记得，紧张、害怕、忐忑、羞愧，还有一点莫名其妙的抗拒。 第67页 她小声说：「我其实不是……」小心翼翼问他，「你介不介意？」 他笑着回答她：「正好我也不是。」 他没撒谎，他的确不介意这些，不止对何嘉绮，他的贞.操观向来是双向的。 可是他失望，那是他第一次很想完整拥有一个女人，他一直认为何嘉绮是骗了他，因为她实在不像是会有一夜.情的那种人。 直到那晚在她家里见到肖然，那个被她写进日记的白月光，他听到他叫她梦梦，熟稔又温柔的跟她说话，而她竟然不愿跟他表明两人的关系。 他一下失了理智，不仅羞辱她，更逼问她肖然是否她第一个男人？ 他至今记得何嘉绮听到这句话时的反应，她脸色苍白，浑身颤抖，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她的眼神是那样的屈辱恐惧，痛苦不堪。 她拼了命的在他手下挣扎，像一个溺水即将淹死的人，她压抑的哭泣，哭声破碎而绝望。 而他回报她的是更强横的压制，一直到她精疲力尽不再反抗，他还在怀疑她的忠贞。 「混蛋，真他妈的混蛋。」 王默抬起手，手背大力压在眼睛上，整个人抑制不住的颤动。 结帐的时候出了点小故障，司机出来的有点晚，他怕王默认为他办事不力，一边打解释腹稿，一边飞快跑到车前。 车窗摇下，他愣了，噤若寒蝉——他老闆怎么好像是哭了？！ ** 时间倒回到半小时前，依云府邸。 麦白一脸寒霜站在何嘉绮面前，恼怒得像是要把面前人千刀万剐。 他怕她有压力，发挥不好，下午陪她演习了好几遍要怎么说，所有突发状况，网友可能的提问都有帮她预计到，在直播期间都一直凝神静气坐在她旁边，镜头以外的地方给她打气。 她开始的确按照「剧本」来的，表现的挺好，他刚才松口气，她突然放了大招。 她没跟他说过除了虐.待，还有其他，更没有提过要退圈这种话。 那一刻，他先是极度震惊，接着就是气急攻心，偏偏直播进行时，他连暴跳如雷，掐断她信号的机会都没有！ 何嘉绮抬头看他一眼，竟然还有脸笑：「麦哥，你站这么久不累吗？坐下骂我吧。」 呵，他还骂她？这时候骂她除了浪费他口水，让他更生气有屁的用。麦白来回踱步，手指指到何嘉绮面前，调整唿吸好几次才终于爆发。 「何嘉绮，你是真厉害！别人翅膀硬了只想飞，你是想着撞铁板！」 「痛快吗？舒服吗？退圈以后就无忧无虑，自由辽阔了？」 「难怪你从半年前就不接戏，对代言挑三拣四，那时候就谋划这事对吗？」 「你合约没满，退圈的代价是什么，你心里清楚。」 他说十句，何嘉绮只回他一句：「我算过了，我这些年的积蓄，再把这套房子卖了，刚好够赔公司违约金。」 「哦，这么说还好王默之前跟公司交换条件，公司修改了你的经济约，不然你还没这个底气。」 「这件事是你一个人的主意？王默知道吗？他同意你这么做？」 何嘉绮缄默不语，麦白暴怒，拍着桌子站起来，痛骂她：「何嘉绮你谈恋爱谈疯了，你是傻瓜还是脑残，你清清白白的王家都不要你，弄成这样，你这辈子都别想进王家。」 何嘉绮低着头，一句反驳都没有，直等麦白怒气稍平復，才抬头正视他，诚心诚意道歉。「对不起，麦哥，我对得起所有人，包括我自己，唯独对不起你。」 「别，我受不起。你还对得起你自己，你他妈是忘了你当年在影视城混群演的那些日子了？你舅舅让你回去当老师，你把自己卖给励和都要演戏，好不容易到现在……你一句话说退出就退出，你这个天煞的二百五，老子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遇见你！」 「老子当年就不该豁出这张脸给你塞到那个晚宴，你要是没遇到他……你……」 「何嘉绮，你赔老子的脸！」 麦白气势汹汹，开始骂得唾沫横飞，越到后面声音越低，到最后声音哽咽，竟然带着哭腔！ 他没给何嘉绮任何辩解或安慰的机会，摔了她直播的手机，桌上的杯子，摔门而去。 何嘉绮擦干净眼泪，去厨房给自己做晚餐，一天没吃东西，胃疼得实在受不了，但是她高兴，从现在开始，她再也不是他的软肋了。 **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要完结了，麻烦读到这里的我的真爱粉预收一下我的新文《殊途》，谢谢。 另外，我亲爱的读者小肥子，感谢你一路从桃之夭夭追到这篇文，你的营养液发了没？记得别霍霍光了，给我留两瓶！！哈哈哈，给你比个小心心！ 第34章 王默赶回来的时候，何嘉绮正接完陈雪电话，她刚才下播后一直没有再翻微博，不想去看关于这件事的任何评论。她知道无论如何翻天覆地，许颜一定会尽力帮助她。 陈雪却告诉她，王默微博回应她了。 陈雪说话总是遮遮掩掩，她心下一紧，立刻去看王默微博。 他在二十分钟前更新了微博：矢志不渝@何嘉绮 短短四个字，配图是一张两人在星空下的合影，漫天星辰下，她双手抓着无人机控制器，神情专注的摆弄机器，他从后面抱住她，双手握住她的手，微微低头落吻在她眼角。 第68页 那是两年前，他去纽西兰谈项目非要带上她，忙里偷闲带她去皇后镇观星。 他们平时都不是爱拍照的人，更别说自拍，这张照片是一位法国摄影师抓拍的，那位优雅的法国女士说他们很般配，站在一起让人感受到爱情的甜蜜香气，就忍不住拍下来了。 她当时欣喜不已，留了邮箱地址给那位女士，后来对方传给她，她十分满意，拿给王默看，他却只淡淡的说了句：「拍得不错。」并没过多惊喜或在意。 她将照片存在家里硬碟，早已忘了这件事，是真的没想到他原来也保留了这张照片。 王默在无人机和赛车领域很有名气，微博关注高达几百万，他选在这时候回应她，高调錶白支持，关于他俩关系的话题热度已经冲到她直播承认性.侵话题下面。不仅是他个人，王氏旗下所有涉及行业子公司官博都转发了他这条微博，并点赞支持。 何嘉绮捂着嘴哭泣，王默总是说她厉害，说当初死也想不到这辈子会栽她手里。可是她又有哪一次能赢过他？她好不容易算计一次，他明知道她想要什么，偏偏不肯让她如愿。 她今天闹出这样的动静，不止傅潼，王家肯定不会同意他俩再有牵扯，他选在这个时候大张旗鼓官宣两人关系，不仅是明摆着跟王家站在对立面，更藉助大众舆论对王家施压。 他们之前出行被记者拍到过，他不算纯粹的公众人物，两人没搞公开那一套，没否认视为默认。但他代表的是他个人，大众熟知的是他拥有的无人机战队和赛车俱乐部，他不代表王家。 他今天这样做，今后他个人和王家的声誉都跟她绑在一起了，无论他俩最后能否修成正果，被分手的那个一定不能是她，不然他今天「蹭」热度博取的关注和赞誉就会反扑，尤其以王氏一直自诩清贵世家，家风开明，重信守义，如果以此为藉口不接纳她，对家族和企业名誉都会形成不利影响。 她几乎已经想到他将要面临的责难，不光是王老爷子和傅潼会给他压力，王家旁支和集团各大股东说不定会联合声讨…… 何嘉绮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不知道事情怎么被自己弄成这样，她明明只是想保护他，只是希望他往后余生可以过得自由圆满。 她掩面痛哭，泪水顺着指缝滴落进地毯，无声无息。 王默就是这时候进门的。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沉默安静的望着对方，明明隔着不近的距离，他们却都在彼此眼中看到自己。 王默只穿着一件白衬衫，不是平日的工整熨帖，衬衫上面血迹斑斑，衣摆扯到西裤外面，又皱又脏。他黑眸用力锁着她，目光专注执着，疼痛且炙热。 何嘉绮心口紧到发疼，张了两次嘴，才极其压抑的问：「你……冷不冷？」 泪水再次模煳双眼，她于泪眼婆娑中望见他朝自己冲过来，眼前一黑，她被他紧紧圈在怀里。 他用了很大力气，两个人身体紧贴，她感觉身上的骨头被禁锢得生疼，心里彻骨的寒意却在这种疼痛中渐渐消融，获得强有力的慰藉。 *** 这一晚，他们相拥而眠，都任性的切断与外界一切联络，无论外面如何疾风暴雨都不管了。 王默将何嘉绮紧紧抱在怀里，进门前他想要跟她说的好多话，在进门后将她拥抱进怀里的一刻，过往一切对错都没有了再争执的必要。 无论前路如何，他只想守在她身边，跟她一起面对。 这一晚，何嘉绮终于告诉他那个关于她的难以启齿的残忍往事。 何嘉绮父母是经人介绍认识的，那时他爸爸何淮铭刚参加工作，是云城大学最年轻的讲师，她妈妈孟语在云城市区的一家大型医药企业上班，是一名会计。 何淮铭长相英俊，出生书香门第，性格温和而富有才华，对年轻貌美的孟语一见钟情。他性格本来是十分腼腆内敛的，面对喜欢的女人一样有年少轻狂的勇气和热忱。 在他和风细雨的诚挚追求下，两人恋爱结婚，第二年便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何淮铭对这个粉妆玉琢的女儿十分疼爱，因为妻子姓孟，他给女儿取名何梦，将自己能给的所有爱和温柔都给了妻女。 一家三口的生活过得温馨平淡，如果日子可以一直这样过下去肯定是幸福的，可就在何梦四岁那年，孟语一次出差，意外遇见了曾经抛弃她的初恋刘志明。 刘志明觊觎孟语的身体和钱财，跟孟语忏悔说曾经的抛弃是被逼无奈，分开几年依然忘不了她。 孟语原本就没有忘记过这个人，当初嫁给何淮铭除了被他诚意感动，更多是看中他家境前途，跟对初恋的炙热爱恋比起来，夫妻间的感情实在黯淡无光。 所以即使她知道刘志远一贯三心二意，巧舌如簧，甚至当初抛弃她是因为有了更好的选择，在对方三番五次撩拨挑.逗之下，还是选择背叛家庭，投入一场她认为更让她动容的热恋中。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很快被何淮铭知道，他虽然很爱孟语，能包容她一切坏脾气，也忍不了这样的屈辱。 两人很快离婚，因为孟语的坚持，何嘉绮被判给何淮铭，何淮铭不要她给抚养费，只要求即将离开云城的孟语每年能回来看看女儿。 孟语当时满口答应，离开家时抱着何嘉绮哭了很久，但一别四年多她从未出现过一次。 第69页 直到何嘉绮九岁生日那天，孟语突然找到云城大学，找到何淮铭要求见一见何嘉绮。 时隔几年，何淮铭再次见到前妻差点没认出来，孟语面目十分憔悴衰老，本来丰盈适度的身材变得骨瘦如柴，即使化着浓妆也盖不住眼尾的鱼尾纹，身上劣质脂粉和香水味十分刺鼻。她有些讨好的跟他请求，再不復曾经心高气傲，貌美如花的模样。 何淮铭有些心酸，他跟前小舅子孟辉关系不错，孟辉疼爱何嘉绮，在他忙不过来时，经常过来帮忙，他从孟辉嘴里陆续听到一些孟语的事。 当年离婚后，孟语带着所有积蓄，跟着刘志明到外地「掘金」。刘志明没有真本事，好逸恶劳，还喜欢打牌，两人创业的头绪还没理清，孟语的钱就被他在牌桌上败了个干净。 孟语跟他吵闹一翻，又被他花言巧语哄住。她当初离婚是跟娘家闹翻了的，没人接济她只能出去打工维持生计。她只有最基本的会计证，当初能进云城药企是亲戚託了关系，在外地举目无亲，自然找不到什么高薪工作，刘志明死性不改，两个人连好点的房子都租不起，只能住在郊区平房，刘志明偶尔喝醉酒发酒疯，还会打孟语，多年磋磨，她自然不能跟从前养尊处优的时候比。 淮铭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他不是圣人，当初孟语不仅背叛家庭，谈离婚的时候更坚决不要何嘉绮，他当时是真恨她。但随着时间流逝，他带着女儿生活顺遂，再看到前妻落魄，那点恨意也烟消云散了。 何淮铭同意孟语见何嘉绮的时候，是抱着让女儿感受母爱的希望的，他不知道孟语这些年不出现是什么心态，却知道何嘉绮很想见妈妈。他为了安抚女儿，让她高兴，每一年都叫外地的同学给家里寄礼物，收到后当做是孟语送的过年和生日礼物给嘉绮，他一直告诉她，虽然父母分开了，爸爸妈妈依然很爱她。 他是真的没想到孟语这次回来不是为了弥补，而是要把魔掌伸向何嘉绮。 孟辉知道的关于孟语的情况，是孟语愿意让他知道的，实际情况却是更差。 孟语跟刘志明出去没到半年，两人过了最初蜜里调油的热恋期，刘志明暴怒本性，对她再不上心。她手里的钱被他败光了，他没有谋生的技能，也不想吃苦，就天天泡在牌桌靠她养着。 孟语不仅要赚钱养家，还要包揽所有家务，就是这样，刘志明还经常对她破口大骂，更时不时出去偷腥。 她这时候后悔过，想起何淮铭的好，也想念年幼的女儿，也动过要回去求何淮铭复合的念头。何淮铭爱她，看在女儿的面子上，她知道自己胜算很大，她甚至收拾好行李。 可刘志远怎么会轻易放弃一个摇钱树，他再次跟她忏悔，痛哭流涕说要对她好，还以自残自.杀的方式威胁她。她看着对方身上的伤，再次为爱情妥协，再次将女儿抛到脑后。 她没想到刘志明会变本加厉，赌得越来越大，还染上毒.瘾。他脾气愈发暴躁，她怀孕两次都被他醉酒发疯，打到流产。后来他更将她当成赌.资、毒.资抵给其他人。 刘志明早就打过何嘉绮的主意，孟语那时候还有三分血性，坚决不同意。刘志明为了让她更听话，设计让她也染上毒.瘾。至此，孟语作为一位母亲的柔软没有了，作为一个人的最后的尊严和人性也一併丧失了。 她回云城找女儿，不过是因为刘志明接到一桩大买卖，只要他们把何嘉绮送过去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到时候我们分点钱给何淮铭补偿一下就好了嘛。」 刘志明的提议，孟语心里知道那不是一点补偿就能解决的罪恶，却一点没有反对。 何嘉绮见到孟语感觉很陌生，她记忆里的妈妈不是这样的，一丝一毫都不像。但爸爸让她叫妈妈，舅舅也说妈妈很想她，她就接受孟语是她的妈妈。 孟语对她很好，跟小时候一样给她买漂亮衣服，给她买发卡，梳好看的头髮，给她买各种零食，但是她总觉得妈妈跟小时候的感觉不一样了，她好像也没有想像中那么高兴。 不过她想大约是她跟妈妈分开太久不习惯，可能等时间久一点就好了。 但是孟语没那么多时间给她，半个月后的周末，她跟何淮铭说要接何嘉绮到她那儿住一晚。她说她住在朋友家，何淮铭有点犹豫，后来因为那个朋友他也认识，人品信得过，想着孟语毕竟是亲妈就同意了。 何嘉绮至今还记得当天的一点细节。孟语是上午来接她的，按照说好的带她去了动物园，中午吃过饭，她带她坐上一辆黑色轿车，车上除了司机，还有一位姓刘的叔叔。黑色轿车一路开进一片周围都是漂亮小楼的地方停在其中一栋院子前面。 刘志远去敲门，点头哈腰的说了几句话，孟语牵着她走进小楼。 小楼内部又大又豪华，屋顶很高，水晶灯却压得很低，随处可见以假乱真的干花、雕塑和挂画。挂画都是西洋背景，画上无论男女小孩都是裸.露的。一个穿睡袍的中年男人从楼梯上下来，沖刘志明点点头，目光肆无忌惮落在何嘉绮身上，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奇怪笑容。 何嘉绮羞赧的垂下头，她有点害怕，紧张的问孟语：「妈妈，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呀？」 孟语有一瞬间的犹豫，笑着摸她的头：「别怕，这里是妈妈朋友的家，请我们过来玩。」 第70页 何嘉绮摇头：「我不想在这里玩。」 「就玩一会儿，一会儿就带你回去。」 孟语紧紧抓住她手臂，一只手用力推她，她只好跟着往里面走。男人已经在沙发上坐下，刘志明将她扯过去，谄媚说：「李总，这是我女儿梦梦，今年九岁，平时可听话了。」 男人满意的点点头，还是提醒他：「我的规矩你知道，要验完货保真才付余款。」 「绝对保真，我煳弄谁也不敢煳弄您啊。」 「好，人留下，你俩先走，完事再来接。」 何嘉绮听不懂他们说什么，见孟语要走，跑过去抓住她：「妈妈。」 孟 语掰她的手：「你乖乖在这里玩，妈妈晚点来接你。」 「我不要，我不要在这里。」无论孟语如何说，她用尽力气抓住她，大声哭喊，「妈妈你带我走，妈妈，妈妈……」 刘志明大力将她拉开，恨恨道：「哭什么哭，再哭弄死你。」 何嘉绮不怕他威胁，挣扎着要往门口跑，刘志明抓住她，甩手就是一耳光，他将她两只手缚到背后，见她死命挣扎，哭闹不止，还要再打被孟语阻止：「你给她打坏了，我怎么跟他爸交代？」 刘志明瞪孟语一眼，又回头看李总，见对方闭眼靠在沙发，手伸到浴袍之下，表情享受又狰狞。他像是立刻得了命令一般，将何嘉绮一把抗到肩膀上，提熘着往楼上走。 何嘉绮倒挂在他背后，奋力抬起头，她看到孟语站在原地望着她，挥动双手，声嘶力竭的朝她哭喊：「妈妈救我，妈妈你救救我，妈妈，妈妈……」 孟语朝前走了一步，表情有担忧，她咬牙看着何嘉绮一步步远离自己视线，到楼梯转角，何嘉绮身影消失，哭声只有破碎的呜咽，她的目光也彻底冷下来。她站在原地看着李总淫.邪笑着急不可耐往楼上走，看着刘志明从楼上跑下来，跟着他一起出了门。 关于那个下午后来的细节，何嘉绮很多都记不得了，她只记得刘志明将她关进一个明亮的房间，明亮的不是太阳光，是屋里水晶灯发出的璀璨刺目的光。 她拍着门，门很快被那位李总从外面打开，她想往外跑，他却脱掉浴袍，抓住她狠狠摔在地上，再后来的记忆就只有无边的疼痛了。 她似乎是昏了过去，再睁眼已经到了一间宾馆的房间。房间里电视机开着，声音很吵，她躺在床上，因为挨了好多耳光，脸上火辣辣的疼，眼睛肿得睁不太开。 她当时只有逃跑一个念头，从床上爬起来想往外跑，刚下地就有鲜血顺着大腿往下流，她才惊恐的感觉到下.身被撕.裂的痛。 浴室门被打开，刘志明光膀子从里面出来，瞪着她咬牙切齿说：「你妈出去了，你给老子老实点。」 「我要回家！」 她忍着痛往门口跑，才到半路就刘志明抓住，他十分烦躁，半点不想跟她废话，抡起拳头就往她身上招唿。 何嘉绮这时候已经哭不出来，浑浑噩噩间，她不知道孟语什么时候回来的，孟语似乎是为了她跟刘志明扭打在一起，她听到孟语哭喊：「刘志明，我今天跟你同归于尽！」 两个人堵在门口，她当时突然生出一种无畏的绝望，她看见窗户，拼命爬了上去。 「梦梦！」 那是她这辈子听见的最后一次孟语叫她。 记忆里她在医院住了很久，开始睡着的时间多，醒来的时间少，但无论她什么时候醒，何淮铭都守在她床前，用一种慈爱又悲伤的眼神看着她，摸着她的头一边哭一边道歉。他好像一下子衰老了，消瘦得不成样子。 偶尔是她舅舅守着她，她听到舅舅让她爸爸去报警，说要把孟语妈关进监狱。 可她爸爸总是沉默，不反对也不答应，她舅舅气得打了她爸爸，说他是没血性的孬种，自己的女儿受了这样的罪，他都不管。 她记得那天舅舅在她病房里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痛骂她妈妈，激动说要去杀.了孟语。 他爸爸也哭，最后答应她舅舅他会去报警，但之前他想问孟语一些事。 可是那天过后，她再也没见过她爸爸，舅舅一直照顾她到出院，她才知道她爸爸杀了那三个人，然后从那栋小楼上跳了下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感谢亲爱的读者小肥子给我扔的手榴弹，感动ing.，我以后一定少打麻将，努力多码字，也祝你顺利考博，工作生活一切顺利。 感谢每天给我留言的几位读者，就不一一点名了，嘻嘻！其实我很少看收藏收益，但我总希望能看到多点留言，就好像看电视剧能跟朋友一起八卦剧情的感觉，就感觉很爽，很开心，好像我们是真的认识一样。这也是我能继续往下写的精神力量吧，有点煽情，真实感受，谢谢！ 第35章 故事讲完了，何嘉绮脸埋在王默怀里，泪水打湿他前襟。 「我一直不敢去想他是怎么做到的，那时候我妈妈已经不在云城，两个案发地隔着几百公里。」 「他脾气特别好，无论我怎么淘气，他从来没打过我，跟周围所有人关系都很好。」 「我小时候喜欢吃鱼，他不太敢杀，每次动刀都闭着眼，有一次没把握好，手上划了很大的口子。」 「我当时哭着说我再也不吃鱼了，他还笑呵呵骗我说以后直接用水把鱼淹死。鱼怎么会被水淹死？我当时真傻，竟然同意了。」 第71页 「他动手前一晚给我做了我最爱吃的菜，一口口餵我吃，他给我说对不起，说他以后要去很远的地方工作不能再照顾我，要我听舅舅话，要我忘记过去一切事情好好生活。」 「他那段时间总背着我哭，他以为我睡着了，其实我是在装睡。」 「可是他砍了他们几十刀。」 「我是长大了才明白，他其实一早就决定要那么做，所以他坚持不报警，因为即使送那些人坐牢也抵消不了他的恨。」 「我舅舅一直很愧疚，为了让我换个环境，他跟银行申请从主城区调到县里工作。他觉得娱乐圈复杂，本来不希望我当演员的，可是他一直记得我爸爸临走前跟他说，希望我这辈子所得即所求。」 「我很想他，我一直好想他，我不要他给我报仇，我只想他好好活着。」 她泣不成声，王默也早已泪流满面，他将她抱得更紧，不厌其烦一遍遍帮她擦去眼泪，一遍遍亲吻她不断流泪的眼睛，一遍遍道歉、安慰和鼓励。 虽然事情到了此刻，一切歉意和悔恨都显得苍白无力，他还是要说，不是应景，不是煽情，是他知道她需要。 她的心境也是一样，她抬头看着他，纵然知道他心意，依旧很想给他一个交代。 「我有想过跟你说，想过好多次，可我不敢，我说不出口。我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我知道。」王默低头，额头抵上她的，目光温柔深沉的看着她，「如果我是你也会难以启齿，是我没有给你这个契机，这件事从始至终，你都没有任何错。「 「我知道我没错，但好多事并不是一句没错就能撇清。」 「王家不会同意我们了。」她低声，抑制不住的难过，艰难又坚定，「你不要为了我去对抗那些约定俗成的规则，我……」 「你什么？你想说不值得，还是不愿意？到今时今日，你难道还想跟我说分手？」 他说的就是她想的，可是这样狼心狗肺的话，她怎么能说出口。 「我不要名分也可以的……」他现在回去跟王家表态，是来的及的。 「我不同意。」 王默看着她的眼睛，将她心里想的，不敢说的全部摊上檯面。 「你不要名分，我回去跟王家摊牌，再找最好的公关公司利用这次契机有的放矢的包装引导，王氏投入很少的宣传资本就能达到最好的宣传效果，因为你不会反悔，我永远不会担心翻船。等过一两年热度过了，我再另外娶门当户对的人，谁还会记得今天，记得你？听上去是不错，对我对王氏，甚至对傅家简直是三赢的局面。」 他黑眸一瞬不眨的盯着她，目光深沉专注，偏声音是极平静的，「何嘉绮，从我们在一起，你事事都在为我考虑，我很感动你的付出，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想要什么？」 他的目光和问话都太具压迫力，她想躲开，却被他扣住后颈。他不准她这时候退缩。 「我从前想要的东西很多，但现在我只想要你名正言顺跟我在一起。」 「如果我害怕那些，今天就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我应该在王家，或者我还留在巴黎。」 「这件事他们之前也没松口，现在只是时间更长一点，困难还是一样的困难，我也还是那句话，我们尽量争取王家的认可，实在不行我带你离开。你可以放弃一切从头再来，我为什么不行？」 「嘉绮，我希望以后都由我挡在你前面，但我也不准你这时候软弱。」 他平时吊儿郎当，调侃玩笑张口就来，但骨子里却是个极严谨的人，他不会承诺做不到的事，他爱逗她，跟她说过数不清的情话，但没几句是正儿八经，更不会是这样由衷的长篇大论。 所以要考量他的诚意和决心很容易，他只要认真表态，这件事在他那儿就不会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何嘉绮跟他对视良久，终于下定决心，握紧他的手。 ** 沃伦的紧急公关能力一直出类拔萃，这次由许颜亲自过问，事件本身又不算纯粹的黑料，很快就收效甚佳。 何嘉绮这些年收入扣除公司抽成和税费，余下可供她支出的部分，有很大比例都被她捐了出去。受赠对象除了红十字会，还有一些致力于保护儿童的公益组织，她还资助了几个遭遇性.侵的孤儿，约定负担他们学费到大学毕业。 她之前做这些事没有刻意匿名，但都要求不声张，除了经纪人麦白，连王默都不知道。这时候出事，这些机构都以官方方式迅速做出响应。除此，她曾经合作过的剧组、导演、圈内明星都一边倒的站出来声援她。 如果说事情刚闹出来时，舆论中猎奇和震惊看热闹的声音占据主流，经过几轮持续发酵，网上基本全是支持肯定的利好声音。 麦白嘴上说再也不管她，让她自生自灭死了才好，结果自己生了一晚上闷气，第二天就出现在沃伦公关。除了配合沃伦一起商讨公关策略，何嘉绮一句退出娱乐圈，背后也一堆事需要处理。 她和励和的经纪约经过修改去除了赔偿部分，剩余合同的违约金还需要付。好在她早有打算，近期没有新接剧本或代言，去年接的工作都已完结，一些代言虽然还在合同期内，鑑于这次事件的特殊性，品牌方巴不得藉机宣传，连有关她的宣传页都打上「xx品牌永远支持你」的字样，于情于理都不会在这个档口找她要赔偿金。不是污点艺人，未播出的电视剧和电影也不会受影响，都不需要她经济赔偿。 第72页 当舆论热度彻底褪去，一切尘埃落定，差不多是一个月以后。 麦白将励和的解约书放到何嘉绮面前，她看都不看，提笔就签字。 麦白「嘶」一声，继尔哼笑：「不看清楚，不怕我把你卖了。」 她利落写完名字，将那几页纸推回去，撇嘴耸肩：「不怕，我乐意帮麦总数钱。」 麦白翻她白眼。 何嘉绮哎声：「我发现你白眼越翻越好了哎，既骄又媚，既讨打又欠揍。」她竖起大拇指，「强！」 「……」麦白毫不留情打掉她的手。 她笑嘻嘻的，却是十分诚挚的说：「麦哥，虽然大恩不言谢，我还是想跟你说声谢谢。我真的很抱歉。」 麦白嘆气：「抱歉道谢这些话就不用说了，我刚才很想问你，实际通过这件事你人气反而升了，现在网上让你留下的唿声很高，你不解约，等过一两年是可以回到幕前的。」 「一个人说话总要说话，再说我当时说退出不是为了博同情，更不是以退为进。我喜欢演戏，不过当初那么拼也不是全为追求艺术，是认为这行混出头能赚大钱，才一心想在这圈子出人头地。事实证明我不太适合，借着这个契机另谋出路也挺好的。」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打算开个私人工作室，做人偶和古装首饰，你知道我喜欢那些。我跟许颜和温诺都说好了，她们都愿意给我投资，等工作室搭建好，我再开几家天猫店搞线上销售。哇，我光跟你说就好像看到人民币在跟我招手。」何嘉绮半眯着眼，很认真的幻想，一脸喜悦。 麦白由衷笑了笑：「听起来挺不错。」又讨嫌的揶揄她，「我还以为你要当王太太相夫教子。」 「相夫教子当然好，但一个成功的女人总要有自己的事业。」 「你的事业不一直都是王默吗？」 「……」 何嘉绮脸色微变，她不想在麦白面前粉饰太平，但有些话她实在不知道如何跟他开口。 麦白如何不懂她，直接问：「他最近不好过吧？」 何嘉绮没回答，表情却是默认。 王默这一个月特别忙，那次他从巴黎赶回来，是叫了王蕴过去顶替，王蕴虽然稳住局面。他还是飞过去一趟，才最终让板上钉钉的项目尘埃落定。 他担心她，只在那边待了半天，又连夜飞回来。可明明住在一起，他们真正相处的时间却不多，他每天早出晚归，多数时候他回家她已经睡下。很多次她半夜醒来，他不在她身边，书房的灯还亮着。 每到这时她都很想去书房看他，但每次她都忍住了，她不想在他忙碌的时候让他分心。她开始研习厨艺，早上轻手轻脚起床，到厨房给他做早餐，等他满足吃完再送他出门。她不知道他具体在做什么，也没有追问，却也在他偶尔接听电话的只言片语中听到一二。 王氏的几位大股东近期很不消停，傅家也给了他很大压力，唯一庆幸的是暂时王家本家没有太为难他。也或许有，只是她不知道。 她没有像从前一样自作聪明，她既然答应他，就该坚定不移的相信他。 一个周末，何嘉绮早上起床后不太舒服，她认定是前几天晚上被他闹腾感冒了，想自己吃几片药了事，结果挨到中午开始犯噁心，头也晕晕的。 王默见她脸色不好，摸她的头发现有点烫，非要带她去医院。两人刚到医院车库，他接到蒋南电话，说有很紧急的事情要他处理。他不想走，被她想方设法劝了许久，又答应一定乖乖呆在医院等司机来接，他才离开。 私人医院人不多，私密性做的很好，她没做过多防护，看完医生拿了药刚想离开，想到昨天听陈雪说麦白妈妈这几天在住院，好像就是这家医院。她打电话跟陈雪确认后，让司机帮忙到外面买了果篮和鲜花，提着过去住院部探病。 麦白妈妈是慢性病，她跟老人家不熟，略聊了一会儿就告辞出来。麦白姐姐送她到电梯，她看着电梯从楼上下来，电梯门打开，她看到里面站着的两个人愣了一下。 一个是跟在傅潼身边办事的，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前两次她去见傅潼就是对方跟司机一起接送的。另外一个男人看上去六十多岁，两鬓微霜，气质从容，气度非凡，目光在扫过她脸时条的多了几分锐利，几分不加掩饰的不悦。 他长得跟傅潼有六七分像，何嘉绮立刻猜到他的身份——是王默的舅舅。 退缩的念头在她脑中一闪而过，碍于麦白姐姐在场，下一秒，她还是选择走进去。 电梯门关上，她主动跟那位中年男人打了声招唿：「赵先生。」 赵进是傅潼聘请的职业管家，跟随她多年，亦是她的心腹。从何嘉绮站在外面，他就没避讳自己目光，她果然没有假装不认识。 他沖她颔首，礼貌而倨傲：「何小姐身体不适？」 「过来探望朋友。」 她不会傻到要主动去问对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赵进在，王默的舅舅在，傅潼多半也在，或者正是她病了？她知道不够礼貌，却也自知没有主动探病的立场和时机。 赵进洞悉她的心思，主动告知：「太太在顶楼病房。」 她只好硬着头皮：「王太太怎么了？」 赵进冷嗤，语气十分不客气：「何小姐何必明知故问，太太有什么心病，您不知道吗？」 第73页 电梯在底楼停稳，电梯门往两边打开，何嘉绮刚要挪步，视线被赵进遮挡。他挡在她面前，微微躬身，语气坚决不容拒绝的邀请：「何小姐既然来一趟，不如上去看望一下太太。」 *** 第36章 嘉城的春天通常很短，农历立春后，天气依然寒冷，初春和凛冬差距不大，一般要等到春分清明，桃花将落尽，人们才真正感受到暖意。 但只要出太阳就很勐烈，气温飙升，一秒入夏。偏今年是个例外，立春后连续多个艷阳天，气温缓慢升高到一个舒适值，一直到春分。 王默又要去巴黎，这次要待半个月，何嘉绮不用他邀请，主动要求陪他一起。 「我跟去会不会打扰你？你会有时间陪我玩吗？要不然我还是不去了。」 她欢天喜地准备几天，行李收拾妥妥噹噹，即将出门去机场，她给他甩了这么一句？王默能信？ 她最近有一点矫情，时不时给他出点「难题」，不痛不痒的，但必须要他软声细语的哄一哄，求一求，她才「不情不愿」答应他。 就比如现在，她装模作样要把行李箱重新推进卧室，像模像样跟他吻别：「我乖乖在家等你，你办完正事早点回来。」 王默任她表演，存心逗她：「这可不能保证，正事办完不还有闲事要办？」 「什么闲事？」 「法国女人挺符合我审美，我怕你不在我乐不思蜀。」 何嘉绮睨着他，一脸的趾高气扬：「你说过的这辈子除了我，不会有别人。」 「我说的前提是你要时时刻刻在我身边看着我。」 「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句？」 「你选择性失忆。」 「胡扯，我没有。」 「你有。」 「没有！」 两个人就这个无聊的问题争论不休，王默伸手接过行李箱，牵着她出门，等何嘉绮再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他塞进车里，在去机场的半道上。 她对于他耍心机的行为十分不满，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不理他。 王默自觉凑近亲她耳垂，明知故问：「生气了？」 她重重「嗯」一声，控诉：「你都不愿意哄我了，你不爱我了。」 她最近可喜欢把爱不爱放在嘴边，他但凡有一点不合她意就是不爱她。 王默挑挑眉，忍着笑在她耳边问：「怎么就不爱你了？我昨晚倒是想多爱你一点，你自己说不要了。」 他嗓音低沉，故意将热气喷在她耳后，她没忍住缩脖子，脸也红了。偏他见她张嘴，又故意激将她：「你没说？不是你说的，你还想要，是我误会了？」 「……」 何嘉绮气得打了他一下，他笑着捉住她手自然放在唇边吻了下，又去亲她嘴。她顾忌着前面坐着的司机和助理，想避开，却被他掌住后脑分毫不让。他也有分寸，只碰了下就退开，看着她的眼睛，这回是专心要哄她。 「我不是跟你说过，你任何时候在我身边都不是打扰，我不管多忙都愿意看见你在我身边。这次去半个月，你不跟我一起，你要我一个人怎么安心？」 他如今跟从前真真儿不同了，平常很少说不着调的甜言蜜语逗她，每次要说都跟承诺一样正经。 何嘉绮心里突然有点涩涩的，她也知道自己最近挺作的，当然不是为了探他底线，只是笨拙又贪心的想要多点回忆，明明已经有很多，却总也觉得不够似的想要更多。 念头稍纵即逝，被王默抱在怀里她又有点羞赧，车的前后排本来是有隔板的，但王默和蒋南习惯在车上谈一点公事，基本不会升起来。虽然前面两人都眼观鼻鼻观心，她也肯定自己刚才的矫揉做作一定被他们听去不少。 十一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巴黎戴高乐机场，过来接他们的除了当地公司的人，还有王蕴。何嘉绮年后跟王蕴正式见过一面，对方对她保持着兄长对弟妹的尊重和适当热情。仅仅两面，她已经非常确定两兄弟的关系的确很好。 他们住在第七区的一栋两层小楼，房子内外都是地道的维多利亚式復古风格，入目便是很浓郁的异国风情，壁炉，水晶灯饰、蕾丝窗纱、彩花壁纸、精緻瓷器和细腻油画，装饰繁复，却和谐统一没有一丝矫揉造作。 二楼卧室很大，还带着一个私人的鹅卵石露台，温柔阳光从东侧和南侧的窗户照进来，白色墙壁和地上的淡黄色地砖都变得更温柔。 只第一眼，何嘉绮就喜欢上这里，她总算相信王默路上说的找到一处她想要的房子，他们的家。 王默需要处理的事务不少，倒完时差，生物钟完全跟国内同步。但就像他说的，他总能忙里偷闲陪着她。 为了这次巴黎之行，何嘉绮提前做了完备攻略，自然不是借鑑网上那些流传甚广的旅行游记，她对这里的初印象来自书本，来自电影，来自王默的讲述，她这次来只想跟他一起把所知所闻变成现实。 在巴黎不需要特意去寻找被冠上名牌的咖啡馆，他们住的巴克街附近有许多本地人开的各色风格的咖啡馆，随便走进一家往吧檯边一站就能从老闆兼咖啡师手里端走一杯特纯正的美式咖啡。 不过何嘉绮特别喜欢一家叫lescate的咖啡馆，地址在日耳曼大道中段，那里不止有全巴黎最好吃的手工蛋挞，还提供特别正宗的法式午餐。 第74页 她十分偏爱第八区一家主打西班牙菜系的小店，是投研团队请的巴黎本地翻译推荐给王蕴，王蕴吃过推荐给王默的。那里的桃红葡萄酒产自老闆娘自家酒庄，度数不高，口感上乘，坐在露天的位置可以看到塞纳河。 何嘉绮喜欢吃有奶油的酥皮面包，不同面包房总有各自吸引回头客的小秘密。多年来她第一次放纵自己的食慾，不仅敢喝加奶和糖的咖啡，还去当地人都推荐的传统老店买美味的火腿沙拉蛋黄酱三明治。 她自己动手做点评详细的美食手札，上面罗列她最喜欢的十家私人面包房，地理位置几乎遍布巴黎二十个区。 酥脆面包棒、番茄佛卡恰、巧克力闪电泡芙、樱花布里欧修面包……每一家都有各自出众的招牌。 王默对此特别惊奇，她不懂法语，在他的教授下也只会说几句最日常简单的问候，只是通过一双眼睛看，再缠着他将每种面包的名字翻译成中文，那份手札就漂亮详细得令人髮指。 巴黎的夜生活也是很丰富多彩的，他们常去的夜店在第九区，一家叫le bains的新店。 le bains的老闆是墨西哥人，整个酒吧都带着浓郁的墨西哥气息。不过老闆娘是英国人，隔着辈分的年龄差加上异国，两个人的爱情故事被里面的驻场歌手描绘成诗，每晚都拿来歌唱。 不是娓娓道来的委婉方式，音响里流淌出有节奏感的音乐，萨尔萨舞曲，伦巴，古巴爵士乐，喧嚣往往从晚上九点就开始，一直持续到凌晨。 何嘉绮每每出酒吧的时候还精神奕奕，上了车靠在王默怀里，还没到家就沉沉睡去。他每次都不忍心叫醒她，抱着她下车，上楼放在床上，再用热毛巾仔细帮她擦手和脸。 他不知道她近段时间睡眠越来越浅，他每次抱她下车她就醒了，只是太贪恋那点温暖和宠爱才继续装睡，擦手擦脸的时候也都继续装，直到他附身下来亲她，沿着她唇线一寸寸温柔碾磨，吻上眼睛，落在耳后，她就知道今天又装不下去了…… 两人曾经尝试撇开助理和司机，自己搭公交车出门。何嘉绮喜欢坐21路和82路，前者从歌剧院到先贤祠，沿途经过塞纳河，风光优美；后者从蒙帕纳斯到艾菲尔铁塔，这一路不止风光优美，还会经过一家很有趣的二手书店，一家特别好味的甜品店。 她吃着冰激凌，问王默是否跟她爱好一直，他却说喜欢47路。她有点不解，47路是从蓬皮社到戈博兰区，因为不太顺路他们并没选择。 他笑着翻出她发给他的线路备忘录，上面清晰的记录着这一路上有两家特别时髦且出名的情趣内衣店。 他坏笑着凑近她耳朵，嗓音压得特别低的问：「你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嗯？」 她更迷惑了，她明明没有标註这些的！她立刻要翻原件核实，却被他捉住双手，偏头吻上她的唇。 何嘉绮之前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巴黎有很多接吻圣地，艺术桥、艾菲尔铁塔，协和广场上的摩天轮，亦或是圣·米歇尔广场的雕塑前。 她来了才知道那其实只是人们梦想中的地方，这里每一寸土地都热烈开朗，无论年轻情侣还是中年夫妻，只要相爱着的，就算是站在街边的垃圾桶边也吻得热情忘我，难解难分。 很多巴黎人出门都不喜欢公共运输，喜欢步行或骑自行车，比如从十二区保罗.杜卡斯音乐学院到巴黎第十一大学，步行需要五十分钟以上，依旧有很多人拒绝搭车。 何嘉绮骑自行车是跟肖然学的，小时候为了玩，技术马马虎虎，长大后除了某次拍一部年代戏再也没试过。王默对此颇有微词，表面嫌弃她骑不好是老师太差劲，实际是恼火她老师是肖然。 他们骑车经过香榭丽舍大街，那是法国国庆日历任总统阅兵的地方，每年环法自行车赛最后冲刺的赛道，有很多情侣在此以骑行的方式约会。 他们混入其中，骑得特别悠闲，从协和广场出发，穿过东段风光秀美的草坪，西段林立的高级时装店和香水店。 何嘉绮对任何地方的奢侈品店都兴致缺缺，除了刚来两天打卡式辗转于香榭丽舍和蒙田大道的各色奢华精品店，让王默体会一次为美人一掷千金的乐趣，其余时候都是过店门而不入的。 相比起来，她更喜欢二区安静的街道和小店，尤其那些独立设计师经营的品质上乘，价格却偏亲民的首饰店。 骑车穿过凯旋门，何嘉绮摆出十分游客的姿势要王默给她拍照。 王默嗤之以鼻：「好歹是女明星，不会摆？」 她白他一眼，干脆将剪刀手比在自己头顶，骄傲说：「这样拍才有仪式感，快点拍，哪儿那么多废话。」 王默只好按快门，连着拍了许多张，他端着相机看成品，她连忙跑过去：「给我看看。」 他不许，将相机左藏右躲：「丑死了，我要删掉。」 「你敢，给我看，」 她跟他抢，他干脆举高到头顶，任她垫着脚跳，怎么都拿不到。 「不看就不看，我走了。」 她佯装生气，转身要走，他连忙抓住她胳膊，她回头：「给不给我？」 「给你。」 她眼睛一亮，他又将相机往回收了点，「让我亲一下就给你。」 「……」何嘉绮瞠目，这个桥段好幼稚呀！ 王默却认真：「行不行？」 第75页 她没觉得不行，就是这感觉……她一下笑出来：「你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了，我说不亲就不亲？那我说你今晚不准上床……」 她还没说完，唇就被封住了，很缠绵的一个法式深吻，她听到相机快门「咔嚓」一声，是他设置的自动拍照——这个人刚才还嘲笑她傻气，这会儿却随波逐流成全她的仪式感。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正文完结，争取晚上发出来。 预收预收，感谢你们预收新文《殊途》，一篇特别温暖治癒的文，这次是甜文哈，放心入。 第37章 按照原来的行程，王默至多在巴黎待两周，事实他这次公务特别顺利，一个礼拜多就完全结束，但打道回府的时间却因为何嘉绮的留恋，比原计划还往后推了五天。 最后那天，他们哪儿都没去，就呆在家里消磨时光。何嘉绮做的酥皮面包差不多达到开面包店的水准，她烤了不少，分送给才刚认识却已经很熟悉的邻居。 两人晚上早早上床，靠在床头聊天，何嘉绮说起他们今天看的电影，那三部经典的爱在三部曲。 「好多人都说最经典的是第二部 ，但是我还是最喜欢第一部，除了奇妙的缘分，女主角也很大胆。在火车上遇到的陌生人，如果不是电影，没有上帝视角，我会怀疑他是骗子，肯定不会随便聊几句就改变行程跟他走，。」 王默笑了笑：「我最开始追你的时候，也差点被你的防备心打趴下，我当时就纳闷儿这姑娘怎么这么警惕，还是我脑门上贴了坏人的标籤？不过后来也想，还好你防备心重，要不然可能早被人追走了，哪儿还有我什么事？」 何嘉绮不好意思的笑笑，却也坦然：「我那时候没觉得你是坏人，相反我觉得你不像传闻那样离谱，才更防备的。防备的不是你，是我自己。」 「终于承认了，第一次见到我就喜欢了。「他瞬间骄傲的两眼发光，怕她否认连忙补充，」我说的第一次不是撞.车那次，是在剧组那次，那时候我才知道你的名字。「 何嘉绮摇头，脸色微红：「我后来想可能更早，大约是慈善晚宴过后。我曾一度担心那个陈评会来找麻烦，但后来没有。麦白去打探过，说他那段时间被金穗资本抢了一个板上钉钉的项目，一堆麻烦自顾不暇，可能把我忘了。我听圈里的人说金穗的幕后老闆是你，我当时莫名就想难道你是看我被他欺负可怜我？很可笑的想法……这怎么可能，你怎么会？但我当时就莫名放不下这个念头。后来很久我才明白为什么人会对自己都不相信的想法有执念，大约是因为期待，我有点喜欢你，就本能去期待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她抿抿唇，跟他坦白：「我当时觉得自己特别可耻，自作多情不说，明知道是不应该的。」 她在说他当时已订婚的状态，他没有迴避，追问：」我后来找你，你第一次拒绝我后，那段时间有没有想过回头找我？「 「想过很多次，想一次骂一次自己再骂一次你，直到在颁奖礼后天遇到你和季安澜，我说服自己放下了，不想了。」 「为什么？」 「季安澜是你前女友吧，你跟她分开后也处的那么好，还有舒音是不是后来也一样好？还有那个苏晴？我就想如果我回来找你，最后的结局肯定就跟她们一样了，倒不如让你得不到，说不定你会记得我一辈子。我不仅不要回去找你，还要找个顶好的人好好恋爱结婚，被他一心一意宠着幸福一辈子，这样我永远就是你得不到的白月光，是你心里忘不了的硃砂痣，让你每次骄傲无所不能的时候就想起我，狠狠挫败你的自信心，多好。」 何嘉绮说到后面表情拽拽的，愤愤的，好像有一点求而不得的玩笑意味，但王默知道她是认真的，她肯定有这样想过。 就好比越是软弱的人，越是会幻想自己强大，感情里越是放不下的那个，越容易找藉口说服自己不爱。 王默本来是想笑她的，顿了顿又觉得难过，他那段时间明里暗里跟她较劲，以她的性格肯定背地哭过，不过有些事情过太久，真不适合太过较真的解释。 、 他抚了抚她脸颊，状似无意说：「早知道你有这些坏心思，我非来找你不可，早点把你留在身边，你也不至于乱吃飞醋。」 「什么乱吃飞醋，说的好像她们跟你没关系一样。」 「至少不像你想的一样，我和苏晴也没交往过。」 「哪里不一样？」 「……「他嘆口气，别开目光，不太想说。 她非要：「说说嘛。」 他深深看她一眼：「至少我面对她们从没犯过傻。」 「面对我犯过？」她一脸不信，「骗人，你经常骗得我团团转。」 他超级无奈的瞥她一眼，她一下懂了，试探说：「没有承诺过以后？」 她想起曾经听说的他的「游戏规则」，「其实我也奇怪过你当时为什么跟我承诺，直到王太太跟我说尹玥，但你后来又否认掉了。」 王默不知道两个人的话题怎么偏成这样，不是说电影吗？怎么扯到他的情感经歷上？他要回答不好今晚还能不能好好睡了？ 在求生欲和脸面之间，脸面和诚实之间，他最后只能抛弃脸面，回忆式纠了纠眉毛，服软说：「当时大约是头脑发热，就莫名其妙想那样对你，莫名其妙特别想跟你永远在一起，一冲动就给你承诺了。」 第76页 这是实话，何嘉绮心生涟漪，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提。慢慢咧开嘴由衷笑出来，却又是特别羞赧的低下头，有点躲着他目光。 王默摸摸她的头：「满意了？」 「满意。」 她往他怀里靠去，抬头亲他下巴，两人纠缠着吻了一会儿，她又问他：「你知道我最喜欢第一部 里面哪个情节吗？就电影快结束，男女主角在咖啡馆模拟给朋友打电话，聊起这段奇遇的时候。」 「那个情节我也印象深刻。」 「我第一次看这部电影是高三寒假，跟同学一起，当时大家都有幻想自己是女主角会跟男主说什么。我却想到我爸爸，我想如果我以后遇到喜欢的人要怎么跟他说。」 她说着将手比在耳畔，做成打电话的样子，眼神示意他配合。王默于是也学着她的样子，好整以暇的等她说话。 「嘟、嘟、嘟。」她模拟旧时电话接通的声音。 他接起来，语气是老气横秋版本的宠溺：「喂，宝贝。」 她叫他：「爸爸。」 「……」王默愣了下，忍俊不禁，「嗯，梦梦。」 「呃……」 她看着他，脸上是极其自然的羞赧的神色，欲语还休的甜蜜，眼睛很亮：「爸爸，我今天在慈善晚宴后台遇见一个小伙子，他长得高高帅帅的，但是他好兇，被他看一眼我的心就砰砰直跳。您说这是心动的感觉吗？我觉得是，我现在考虑要不要主动追他？」 「宝贝，你疯了？」 「可能吧。」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是做什么的？」 「我知道，他是一个很出色的赛车手，他带领的无人机战队也很厉害，得了很多奖，我每一场都有看过。」 「你喜欢的是赛场上的他？」 「不，不，我看比赛的时候可认真，从来没注意过他长什么样子。我喜欢的是他刚才跟我说话的模样。冷冷淡淡的，玩世不恭的，好像我就该被他教训，您知道我最讨厌多管闲事的人，但是他让我情不自禁。他有漂亮的瑞风眼，硬朗的眉骨，直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我觉得他好迷人。」 「什么？」 「是的，他太迷人了，我感觉每回忆一次对他的喜欢都会多一分。但是我不知道他对我什么感觉，他看我的眼神特别平静，他说我白白浪费一个好机会，他是不是觉得我很笨？」 「不会，我想他心里一定认为你是个优秀自爱的好女孩。」 「真的？」 「嗯，我很了解你，这世上没有哪个思维正常的男人会不喜欢你。」 「我不想要其余任何，我只想要他喜欢我。」 「你去找他，他会主动跟你表白。」 「他跟我表白，我一定立刻答应他，我会永远爱他，给他生几个孩子。」 「几个？」 「两个，一男一女，一个像我，一个像他。」 「你还没跟我说他的名字。」他目光深邃藏着情绪，嗓音极低，「他叫什么？」 「他……」何嘉绮避开他目光，吃吃笑了几声，有一点即将破宫的扭捏，缓几秒才重新入戏看着他说，「他叫王默。」 他将她捞到怀里圈在身下，情不自禁开始吻她，为接下来的抵死缠绵做足前.戏。她热情回应他，以她所能给的柔情蜜意。这一夜他们彼此依恋，一同期待着天长地久。 ** 王默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很充裕了，从南北两侧的窗户照进来，整间卧室都被镀上一层浅金，暖洋洋的。他感觉头有点晕，没急着睁眼，习惯性伸手去摸旁边。 空的？那一侧床铺已经没有一丝热度。 他睁开眼睛，看时间已经十点半，唇边不由浮起一丝笑意，昨晚缠她许久后来是真累了，怎么睡着的都忘了，竟然连一贯准时的生物钟也被打破。 他一边穿衣，一边想她等会儿跟他抱怨的样子，她撒娇的小表情，怎么看都觉得好看。洗漱完出卧室，整个二楼都安安静静的。他下楼，从客厅到厨房，从厨房到外面的小花园都没看到何嘉绮。 他尝试喊了两声，无人应答。 他皱起眉，回房拿手机给她打电话，手机铃声在楼下响起，他提起的心放下，重新下楼在沙发上找到那支手机。 手机在家人不在？他下意识骂她迷煳，目光停顿在手机屏上，心里陡然一紧。 昨天明明是18号，「今天」是20号？ 怎么可能？怎么会？ 他拿起自己的手机翻日历，确定自己的确睡了一天一夜，他想起临睡前何嘉绮端给他的那杯水，一种特别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压着心跳，飞奔上楼打开抽屉，他们放护照的地方，她的护照已经不见了。 ** 傍晚六点十分，何嘉绮从马车上下来，她提着一个大包站在路边等人来接。 已经立夏，昼长夜短，斜阳挂在天空依旧火热。她昨天从巴黎回嘉城，回家一趟又接着飞，三小时后飞机换成高铁，再两小时高铁变绿皮车，绿皮车再换成大巴车，面包车，兜兜转转一整天，最后坐了四十分钟马车赶到这个小镇。 她本来是不晕车的，折腾太久从上了大巴车人实在扛不住，几乎吐了一路，这时候看上去脸色苍白，精神不济。 她是过来支教的，之前接受她捐款的某个公益组织帮忙联繫的地方，她要求越远越闭塞越好，几经挑选确定下这个西南边上的县属小镇。 第77页 她抬头四顾，周围来去寥寥行人，都是穿着本地民族服装的当地人，因为日晒长，大多数人的皮肤都是很深的黄色，映衬着四周陈旧的房屋更显荒凉。 她将行李拖到街边一处屋檐下，问店家借了张凳子坐下。她下车前联繫了这边来接洽的人，这会儿应该快到了。 她不自觉垂眸，唇线绷得紧紧的，忍了又忍，泪珠还是从眼角滚下来。她知道这个时间王默一定醒了，一定发现她走了，又一次背弃他们的约定丢下他跑了。 她走之前有想过给他留一封信，但最终没有留下一个字，她不知道她一次次的「背叛」过后，她还能跟他说什么？ 他肯定会很生气吧，失望又着急，他一定恨死她了，大约一个字都不想听她解释。 她思绪飘到那日在医院，赵进将她领到傅潼病房。她当时看到坐在窗边沙发上的女人，震惊到直接愣住。 傅潼还是那个优雅高贵的王太太，眉眼依旧精緻漂亮犹如天造，但面容却是肉眼可见的衰老憔悴，好像是突然被毁灭了信仰，垮了精气神。 傅潼没有为难她，也没同从前一样端着清高骄傲的架子说话，她平淡讲述着她对于他们两人的态度，内容一样残酷。 「王默选择你，我拦不住也不准备再拦。他既然不认我这个妈，我也不准备当他是儿子。他从前是顺风顺水惯了，不知道那些顺遂都是我给他的，所以才敢轻易跟家族对立。」 「放心吧，他很快就会明白你究竟会给他带来什么。你们既然认为彼此真爱，就让现实检验是不是真的无坚不摧。」 …… 何嘉绮从病房出来的时候人都是恍惚的，她也是那时候才完全知道王默这段时间面对了怎样的压力和责难，而且只要她一直呆在他身边，那些困难就会不断冒出来。 她还没有从恍惚中回神，听到有人叫自己，抬头看到王家的保姆周妈站在面前，她后面站着的是王老太太。 王老太太同样没有为难她，见她脸色不好还让吩咐周妈派司机送她去某个有名的中医馆，她推说只是感冒已经拿过药，老太太依旧嘱咐她要注意身体，让周妈隔日给她送补汤。 但是老太太跟她说：「我知道你跟默儿感情好，让你离开他，不仅你捨不得，他也不会同意。但你真的做好让他跟他妈妈决裂的准备？你是被亲生母亲捨弃过的人，你知道那种滋味，你想清楚是不是一定要让他跟你一样？」 「你从前经歷的确不是你的错，默儿不在意，他爱你心疼你，就是我和他爷爷也都没有以此责怪你的理由。但是王家毕竟不比普通家庭，一举一动在世家圈都是谈资，他如果真的娶了你，你让他以后面对那些相同家世的同伴发小如何自处？你嫁给他后不可能一辈子缩在他背后让他护着，你在太太圈里要如何自处，你能不能面对那些探究和审视的目光，能不能抗住别人的轻慢跟议论？你们将来还会有孩子，你忍心让他们在那些龌.蹉的流言蜚语中长大吗？」 「嘉绮，人年轻的时候都想不管不顾，但是真的能吗？」 真的能吗？ 何嘉绮用纸巾擦干净眼睛上的泪，转头看店主一个包着头巾的老太太正一眼不眨的盯着自己，脸上有些许好奇，和被发现的一点慌乱。老太太裂开嘴笑，问她要不要喝水，她摇头笑了笑，道了谢站起来。 她看到街角一个穿着灰蓝色短袖衬衫的年轻男人朝她快步走过来，风尘僕僕的脸上带着明朗笑意，公益组织提前给她发过照片，她认出是来接她的人。 她将手从小腹上移开，站起来往前迎了两步，脸上露出温婉和煦的微笑。 真的能吗？她想至少她一个人也可以好好教养他/她长大。 *** 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