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韵轩》 第1章 妖气:一面之缘 在悠远的岁月长河之中,曾有一段暗无天日的时光。 那时,妖魔横行,如汹涌的潮水般肆意蔓延,所到之处,皆被黑暗笼罩。它们占据了大片的土地,世间万物皆在其残暴的统治下痛苦呻吟。 城镇沦为废墟,百姓流离失所,恐惧与绝望如阴霾,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数年后,希望的曙光终于划破了黑暗的天际。一位神秘而强大的圣人横空出世,他宛如降临人间的神只,单枪匹马,向妖魔发起了无畏的挑战。圣人周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那光芒蕴含着无尽的力量,所到之处,妖魔鬼怪纷纷灰飞烟灭。仅仅凭借一己之力,他便将世间的邪恶一扫而空,让人间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安宁与祥和。 自那以后,鬼怪销声匿迹,人们终于能够安居乐业,过上平静幸福的生活。 然而,尽管妖魔已被击退,但战争的余烬仍未完全熄灭。在那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之中,依然残留着浓郁的妖气,以及各类蕴含着魔力的法宝与种子。这些不祥之物,如同隐藏在暗处的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给世间带来新的危机。 相传,若是凡人有幸得到并食用了那神秘的魔种,便能一步登天,成为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尽享荣华富贵,风光无限地度过一生。 然而,这看似诱人的机遇背后,却隐藏着巨大的风险——食用者极有可能会被魔力侵蚀心智,沦为失去自我意识的傀儡。而对于妖类而言,魔种则是它们提升实力、称霸妖界的关键。一旦吞食,它们的力量便会得到突飞猛进的增长,足以在妖界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在一个暮色沉沉的傍晚,一家看似普通的古董店迎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 “掌柜的,来碗烩面。”说话的是一位全身裹在黑袍之中的男子。 “少侠,我们这儿是卖老古董的。”掌柜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位行为古怪的男子。 尽管男子的面容被一块黑色的面纱遮挡得严严实实,但他的眼神却如夜空中闪烁的寒星,炯炯有神,清眉峻目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英气。 “咳咳!”男子轻轻咳了两声,又重复了一遍,“牛肉面。” 掌柜一听,脸上立刻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容,“我懂,我懂,随我来吧。”说罢,他走到店内的衣柜前,伸手轻轻一推,一扇隐藏在衣柜后的木门缓缓显现,门后是一条幽深的通道,通向地下室。 “少侠,请!”掌柜微微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脸上的笑容依旧热情。 地下室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能隐约听到瓶瓶罐罐相互碰撞的声音。男子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前行。 片刻后,掌柜点亮了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地下室。只见他缓缓走到一个隐蔽的角落,蹲下身子,从一个破旧的箱子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玻璃瓶子。 “少侠,这可是相传几百年的妖气。”掌柜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瓶子。 男子定睛一看,只见瓶内果然有一团诡异的紫色瘴气,正缓缓地翻滚涌动着,散发出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仅仅是看上一眼,便让人感觉心神不宁。 “保真?”男子眯起眼睛,质疑问道。 掌柜见状,立刻装腔作势地朝门外张望了一番,然后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道:“保真,绝对保真!只要您将这妖气吸收到心丹之中,便可瞬间武术双全,成为江湖上人人敬仰的高手。”他一边说着,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试图用夸张的动作和言辞来打消男子的疑虑。 男子将瓶子握在手中,反复端详,仔细地查看每一个细节。 掌柜则蹲在地上,一边收拾着箱子里的杂物,一边喋喋不休地讲述着这瓶妖气的神奇功效,从提升功力到延年益寿,说得天花乱坠。 就在这时,男子的神色突然一变,他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剑,寒光一闪,锋利的剑刃瞬间抵在了掌柜的脖颈处。 “你……这是作甚?”掌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我乃上神圣中派来查探你们这些私自贩卖妖气的人,你可知这是重罪?小道消息说你有猫腻,没想到还真让我逮到了。”男子声音冰冷。 掌柜一听,心中暗叫不好。趁男子不备,猛地抓起一把事先准备好的不知名粉末,用力朝男子扬去。 刹那间,粉末弥漫在空气中,男子只觉眼前一黑,身体一软,便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掌柜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长舒了一口气,“嘶,我倒要看看是何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说着,他伸手缓缓揭开了男子脸上的面纱。 一张俊美的少年脸庞映入眼帘,少年的面容如雕琢的美玉,线条柔和而流畅,皮肤白皙如雪。 待少年悠悠转醒,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身上穿着一件素净的白朴衣。 “你……我要报告给上神圣中……你竟敢……”少年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四肢软绵绵的,毫无力气。 “告告告,小仙人这么爱告状吗?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原来是个毛都没长齐的毛孩。”掌柜慢悠悠地走进房间,脸上挂着一抹戏谑的笑容。 “我成年了!已经二十了……”少年涨红了脸,大声反驳道。 “哦?有我岁数大吗?我可是活了几百年了。”掌柜挑了挑眉,脸上的笑容更浓了。 掌柜微微抬起头,思索了一下,然后说道:“我叫庭叶,庭园的庭,叶子的叶,你呢?” “荒书,荒唐的荒,书生的书。”少年的声音清脆而响亮。 “哦?不喜欢读书吗?荒书?没本事吗?哈哈哈……”庭叶忍不住大笑 起来。 “嗯,我……不是读书的料……”荒书的声音低了下去,脸上露出了一丝沮丧的神情。 庭叶没想到荒书会如此直白地承认,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他别过脸去,沉默了片刻,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的气息。 随后,庭叶坐了下来,默默地喝着茶水,不再说话。 荒书则一直躺在床上,双眼望着天花板,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两人的沉默,让整个房间的气氛变得愈发冰冷,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那个……您是妖吗?您活了几百年了……”荒书突然打破了沉默,声音紧张。 庭叶没有立刻回答,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如果是呢?你会不会捉走我。”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在试探着荒书的底线。 “唔……可是你明知这是重罪!你我素不相识,我不会包容妖孽的!”荒书语气斩钉截铁。 “妖孽?”庭叶听到这个词,忍不住一口茶喷了出来,“上面人还未给我定罪,你这个小孩倒先给我定了罪,信不信我啃得你连渣都不剩。”他半开玩笑地威胁道,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恶意。 庭叶站起身来,走到床边,对上了荒书那柔和而又充满无知的眼神。 “一看你就是刚来办事的,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拿钱去玩。”庭叶说,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荒书立刻反驳道:“不,我是为了凡人安居乐业,幸福快乐。” 那就是我们妖人该死了?你做这一切为了虚伪的人类们吗?果然是毛孩,不知人间恶毒。”庭叶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难道你不想通过妖气一举登天吗?或者魔种子……”庭叶不解地问道。 荒书摇了摇头,坚定地说:“我不想。” 庭叶看着荒书坚定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他走上前,轻轻地帮荒书整理了一下被子,“行,小祖宗,你清高。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剩下的——事,我明日再问罢了。”说罢,他转身走出了房间,留下荒书独自躺在床上,思绪万千。 第2章 相识 暮色缓缓落下,将小街包裹。 庭叶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烩面,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他一脚踢开门,扯着嗓子喊道:“荒书?” 屋内却空无一人,只有床上的被子随意地堆着。 “这小子,不会跑去告我了吧?” 庭叶心里“咯噔”一下,莫名有些发慌。他把烩面随手一放,连看都没看一眼,就急匆匆地下了楼。 小二眼尖,瞧见自家掌柜神色匆匆,赶忙迎上来问道:“主子,您在找什么呢?” 庭叶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没好气地说道:“伺候你的客人去。” 庭叶轻手轻脚地来到木门后的地下室,昏暗的光线里,他瞧见荒书正全神贯注地忙碌着。只见荒书把那些散发着奇异光芒的妖气一股脑地翻了出来,在纸上认真地记录着什么。 庭叶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靠在墙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荒书的一举一动。 片刻后,荒书写完了,把笔一放,伸了个懒腰。 庭叶下意识地向前靠了靠,想要看得更清楚些,却不小心弄出了一点声响。 荒书猛地转过头,眼疾手快,一把将庭叶摁倒在地。 “掌柜,您观察挺久了吧?”荒书的声音冷冽,眼神里透着一股让人陌生的锐利,仿佛一夜之间换了个人。 “荒书,我昨晚上才跟你交的朋友,你怎么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庭叶挤出一丝笑容,试图缓和气氛。 荒书却一声不吭,只是死死地盯着他,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嘶,你先从我身上下来。”庭叶挣扎了几下,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荒书犹豫了一下,慢慢地站起身来,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庭叶。 庭叶站起来后,刚想往前凑,荒书立刻警觉地往后退了几步,脸上写满了戒备。 “你私卖了这么多妖气,你可知重罪?”荒书举起手中的纸,表情严肃。 庭叶见状,假装去抢那张纸,趁荒书分神的瞬间,猛地抬手,一个手刀敲在了荒书的后颈上。 荒书只觉得眼前一黑,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庭叶费力地把荒书扛起来,从地下室拖了上来,然后扔给了秦小二,没好气地说道:“给我看好他,他偷了我的东西,要是看不住,这个月的工钱你就别想要了。” 小二吓得脸色苍白,连忙点头:“主子,我一定看紧了!” …… 傍晚时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荒书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见庭叶坐在不远处,脸色阴沉得可怕,正对着空气发呆。 这时,荒书才有机会仔细打量庭叶。烛光摇曳下,庭叶的面容如同一幅精美的画卷,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真可谓闭月羞花。 庭叶察觉到荒书的目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站起身,缓缓走到荒书床边坐下。他轻声说道:“需要我教你什么叫尊老吗?” 荒书紧抿着嘴唇,一声不吭,只是用恶狠狠的眼神回敬着庭叶。 片刻的沉默后,庭叶突然抬手,“啪”的一声,给了荒书一巴掌。 “不听话的小孩该罚,道歉。” 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把荒书打懵了,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庭叶。 “怎么?还不认错。”庭叶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可那笑容里却透着一丝让人胆寒的寒意。 “我犯了什么错?笑里藏刀的人,不对,是笑里藏刀的老妖。”荒书咬着牙,强忍着怒火,平静地回道。 “私自到地下室,还拿我的妖气,你的纸和笔恐怕都是我的吧?还想捉我。”庭叶说着,又抬起手,作势要再打一巴掌。 荒书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心里又气又急,却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可当他再次对上庭叶的眼睛时,那眼神里的空洞和复杂让他莫名有些害怕。 “道歉。”庭叶的声音冰冷。 荒书一咬牙,突然起身,想要夺门而出。可他刚跑到门口,就发现门被锁得死死的。他站在门口,进退两难,一时间不知所措。 庭叶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大步朝着荒书走去。 荒书见无路可逃,只好转身,对着庭叶半跪在地,声音干涩而嘶哑:“庭掌柜,我错了。” 庭叶停下脚步,眯着眼睛打量了荒书一番,脸色这才渐渐柔和下来。 荒书抬起头,不经意间发现庭叶的眼睛与常人不同。一只眼睛的瞳色淡蓝,却又透着如湖藻般的碧绿;而另一只眼睛的瞳色却是银白色的空洞,让人看了心里直发毛。再配上庭叶那如墨般随意垂下的头发,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神秘而又危险的气息。 荒书心里满是疑惑,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十分复杂。 “小孩,我去给你拿饭过来,你一定饿了吧。”庭叶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不一会儿,他端着几盘菜回来了。 “庭掌柜,你的眼睛……”荒书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 “瞎了一只。”庭叶的回答简单而直接,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荒书有些愧疚地低下头。 “刚刚让你道歉你不愿意,怎么现在随口就道歉?”庭叶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荒书。 “因为我方才问到你一定会伤心的地方。”荒书小声说道。 “无妨,只是受了伤而已。平时我会用灵力遮住的。”庭叶摆了摆手,示意荒书不要再问。 “唔……什么。”荒书还想再问,却被庭叶打断:“你吃你的吧,别问了,饭都凉了。” 荒书小声嘟囔了一句,“已经凉了。” “我知道!”庭叶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声音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第3章 赔钱 夜,如浓稠的墨汁,将整个店铺紧紧包裹。 荒书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窗外的月光洒在他那满是愁容的脸上,更添几分落寞。 房间里寂静得可怕,只有他时不时的翻身声音。 终于,他再也按捺不住,决定弄出点动静。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故意重重地跺脚,桌椅被他碰得发出“嘎吱”的声响。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门被轻轻打开,探出一个脑袋,正是小二。 秦小二是个憨厚老实的年轻人,自幼因村子遭妖魔肆虐,被庭叶所救。在他心里,庭叶就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他最敬重的长辈。 此刻,他一脸疑惑地看着荒书,挠了挠头问道:“荒公子,您这是有啥事啊?” 荒书一见有人来,立刻双手叉腰,摆出一副强硬的姿态说道:“把你家掌柜的给我喊来!” 小二又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我家主子今早天刚亮就出去了,也没说啥时候回来。” 听到这话,荒书刚刚还强势的气势瞬间弱了下去,脸上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兄弟,你就行行好,放我出去吧,只要你肯放我走,我给你银子,很多很多银子!” 小二听了,连忙摆手拒绝:“不要不要,主子说你偷了他的东西,等他回来是要罚你的。再说了,你在这儿吃的、住的、穿的,可都是我们家的,主子还没找你要住宿费呢!” 荒书一听,急得不行,脱口而出:“不是,老弟,你可知道他是个妖啊,你真把他当你主子?” 小二听了,不但没有害怕,反而咧嘴一笑:“那咋了?我家主子对我有救命之恩,不管他是人是妖,我都认他这个主子!” 荒书不死心,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主子,到底是啥妖啊?” 店小二回答得干脆:“蛇妖呗。” 荒书接着追问:“那是啥种类的蛇啊?” 小二挠挠头,一脸茫然:“就蛇呗,我也不太清楚。” 荒书的嘴唇动了动,本想再问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心里想着跟这么个不懂暗示的人交流,真是费劲。 可小二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讲起了庭叶的故事:“我家主子啊,那可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当年……” 荒书心不在焉地应和着:“嗯,确实倾国倾城。” 小二又继续说:“主子他曾经……” 荒书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嗯,厉害。”就这样,小二说个不停,荒书却越来越不耐烦,最后索性闭上了眼睛,不再去听。 就在荒书快要睡着的时候,小二又嚷嚷了一句:“主子曾瞎了一只眼,因为他救了一位小孩……” 荒书一听,瞬间来了精神,睁开眼睛问道:“哦?怎么救的?” 小二却挠挠头,一脸无辜地说:“不知道,主子没说过。” 荒书一听,气得握紧了拳头,大声呵斥道:“别讲了!”说完,便拉过被子,蒙住头,不再理会店小二。 小二见此,也只好无奈地出去了。 好几个时辰后,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荒书的脸上。他迷迷糊糊中,听到一道柔和的声音在呼唤他。 “荒书?”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庭叶正站在床边,脸上挂着嫣然的笑容,手里还拿着一包糕点。 荒书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开口问道:“庭掌柜,昨天我的剑和衣服呢?” 庭叶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说:“剑卖了呀~不然你嘴里吃的什么。”说着,还指了指荒书手中的糕点。 荒书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一口将嘴里的糕点喷了出来。他皱紧眉头,眼眸中瞬间充满了冰寒之意,“腾”地一下站起身来,作势就要往外走。 荒书一边焦躁不安地迈步,一边问道:“卖哪了?我去买回来。” 庭叶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不紧不慢地说道:“不准走。” 荒书的步子骤然慢了下来,转过身,声色俱厉地吼道:“你想死吗?卖——哪——了!” 庭叶见荒书真的生气了,也不再逗他,慢慢起身,从床下拿出荒书的宝剑,“啪”地一声甩到了地上,冷哼一声:“哼!” 荒书见状,快步上前,捡起剑,什么也没说,转身便大步离开了房间。庭叶看着荒书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最终没有说出口。 第4章 蛇印 荒书踏出客栈的那一刻,仿佛重获新生,长舒了一口气。 街道上闹哄哄的,叫卖声、谈笑声交织在一起,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他在这烟火人间里不疾不徐地走着,时而侧身避让,时而驻足张望,一路向前,直到一家药铺子前才停下脚步。 “郎中,照这纸上的配药。”荒书说着,将一张褶皱得不成样子的纸小心翼翼地在桌上展开,纸张上的字迹有些模糊,却难掩其迫切。 郎中接过纸,仔细看了看,应道:“好嘞!” 荒书趁着郎中抓药的间隙,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只见药铺里摆满了各种药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他微微向前靠在桌子上,压低了声音,神色有些紧张地问道:“你们这,可有卖妖气?” 听闻,郎中的手猛地顿住,脸上瞬间露出难色,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这可是违禁之物,小店可不敢沾染。” 荒书见状,也不再多问,付完铜子后便匆匆离去。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街市上挂满了花灯,宛如繁星点点。 荒书走在这纷繁热闹的街头,被摩肩接踵的人群裹挟着前行。突然,他一个不留神,一头撞在了一位男子身上。 “你没事吧?”男子的语调温柔又亲切。 荒书连忙抬起头,歉意道:“无妨,是我莽撞了。” 男子戴着一张黑面具,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可荒书却莫名觉得似曾相识。 “去哪?这头人多,我带公子出去吧。”还没等荒书反应过来,男子便轻轻拉起他的手腕,动作看似随意,却力气很大。 “啊?出城,上山。”荒书有些慌乱地回答道。 “好。”男子应了一声,便拉着荒书快步前行。 一路上,荒书的感觉愈发强烈,他笃定面前这个陌生男人自己一定认识,可男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气,却让他毫无头绪。 片刻后,男子带着荒书上了山。月色如水,洒在山林间,为这静谧的山林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公子,上山采什么呀~”男子的语气依旧温和可亲。 “回家。”荒书神色平静,简洁地回道。 男子缓缓地摘下了面具。“小孩,我们做个交易如何?只要你不卖我这个身份,我自然会给你报酬的。” 荒书抬头看去,见是庭叶,不禁讥笑调侃道:“庭掌柜怕了?竟然跟到这里。” 庭叶冷笑一声,回应道:“我可以给你一些村里的消息,你去查妖,但你可得保住我,荒小孩,如何?” 荒书倒也不给面子,直言道:“不要。” 庭叶闻言,步步逼近,眼神晦暗不明,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和危险:“那别怪我不客气了,荒书。” 话音刚落,庭叶骤然拉起荒书的手腕,将他拥入怀里。紧接着,伴随着脖颈一阵刺骨的刺痛,荒书本能地挣扎起来。 庭叶在他的脖颈处留下了一道蛇印——渡生虺印,金白色的长蛇花印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这印记一旦落下,便意味着两人从此命运相连。 渡生虺印,是一种古老而神秘的契约印记。标记者与被标记者自此同生共死,在这层关系中,标记者处于主导地位,被标记者则从属。若标记者开启印记,被标记者会遭受难以忍受的疼痛,唯一能缓解疼痛的办法,便是标记者以咬痕抑制印记。 倘若被标记者执意解开印记,那么两人都会遭受极大的修为损伤,这是对违背契约的惩罚。而且,若标记者在十年内没有开启印记,这印记便会自动作废,双方的契约关系也随之解除。 荒书自然明白这个标记的具体意义,他深知,倘若庭叶被害,自己也将性命不保。 “唉,我不告你总行了吧?那你告诉我村里的妖人。”荒书捂着脖子,蛇印几乎占了他半个脖子,触目惊心。 “好~明早再查呗,小情郎。”庭叶戏谑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玩世不恭和狡黠。 荒书感受到身后传来一阵柔和的呼吸,脸颊瞬间变得通红,被这突如其来的戏弄称呼弄得不知所措。 “啊……你别乱叫,我又不是你相公……”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和羞涩。 “那好,小情郎,去哪过宿呀?”庭叶嘴角微勾,眼底满是笑意。 “我不知道!庭掌柜别乱叫啊!还不如叫我小孩呢……”荒书忍不住呵斥道,可语气里却少了几分强硬,多了几分无奈。 庭叶见荒书这般窘迫,笑得更欢了,眼中满是促狭。他凑近了些,戏谑道:“小孩,你瞧瞧这山林,黑灯瞎火的,不如跟我回去,难不成要在这喂蚊子呀?” 荒书脸颊的红晕还未褪去,被庭叶这么一逗,愈发不自在,他别过头去,小声嘟囔着:“我……我自然知道要找地方,还用你说。” 话虽如此,可眼神却不自觉地开始打量四周,试图寻得一处合适的宿营地。 庭叶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荒书,双手抱胸道:“你以为这山林里随便就能找到歇脚的地儿?再说了,你现在身上带着我的印记,万一出点事儿,我可脱不了干系。别啰嗦了,跟我走。” 说罢,也不管荒书答不答应,上前拽住他的胳膊就往前走。 荒书被他拉着,脚步踉跄了一下,脸涨得通红,想要挣脱却又不敢太用力,只能小声嘟囔着:“还用你拉着……”但脚下还是乖乖地跟着庭叶的步伐。 第5章 招待显语 次日清晨,晨曦初照,荒书随着庭叶一同前往一个名为「老邱玉」的村子。 一路上,微风轻拂,带来丝丝凉意。 荒书看着身旁戴着面具的庭叶,心中满是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庭掌柜,话说你怎么还戴着面具呀?” 庭叶冷笑两声,声音里带着几分调侃与警惕:“呵呵,与你一同行事,你负责抓妖,万一有妖认出我来,那可就麻烦了。虽说我和小二经营小买卖已经几十年了,结识了不少凡人,但这身份还是得小心隐瞒。” 两人踏入村子,荒书便如同一只嗅觉敏锐的猎犬,四处打听消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 庭叶则安静地跟在他身后,宛如一道沉默的影子。 庭叶身着一身青花束腰骑装,身姿挺拔,小腰盈盈一握,袖口妥帖地收紧,举手投足间尽显飒爽英姿。 相比之下,荒书一身墨黑劲装,腰间配剑,散发着冷峻的气息。 在一位耄耋老人的指引下,荒书得知村里有一户人家行为古怪,那女子似乎与妖气买卖有关。 没费多少功夫,他们便来到了女子的家门口。 荒书清了清嗓子,高声喊道:“有人在吗?” 片刻后,厢房里传来一声轻柔却又带着警惕的回应:“何人?” “咳,做买卖的。”荒书提高了音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可靠。 女子打开门,刹那间,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她生得极美,一双丹凤眼顾盼生辉,眼角的那颗泪痣更添几分妩媚,鼻梁挺拔,嘴唇薄而红润。她的身材修长,皮肤白皙如雪,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女子抿唇一笑,轻声说道:“两位公子,里面请。” 荒书踏入厢房,眼神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的一切,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姑娘,在下想买点妖气,不知你这儿可有?”他单刀直入,目光紧紧盯着女子的眼睛,试图捕捉一丝异样。 女子闻言,心头一紧,下意识地顺手牵起袖子,擦拭着额头上冒出的一层细汗。 “小女子不过是弄些胭脂香粉的,可不敢做这妖气买卖。”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眼神也开始闪烁不定。 庭叶站在一旁,看着女子的反应,心中暗自好笑。“当真?姑娘,我们可是能出很多金银的。只可惜……”他故意拖长了声音。 女子的脸上露出犹豫不决的神情,这让庭叶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他拉起荒书,佯装要走。女子见状,顿时惊慌失措,伸手就要拉住他们:“两位公子等等,小女子去拿……” 不一会儿,女子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积满灰尘的匣子走了出来。她打开匣子,从里面拿出两个小瓶,手还在微微颤抖。 庭叶接过小瓶,仔细验了验,然后给了荒书一个眼神。 荒书心领神会,立刻上前拉住女子的手腕:“姑娘,在下是察妖者,专门抓你这种妖人。” 女子的瞳孔骤然一缩,脸上血色尽失,“扑通”一声直身跪下,“公子,小女子修炼几百年才有些修为,实在不容易,而且我还有孩子啊,两位公子放过我吧!” 庭叶闻言,不但没有心软,反而眉开眼笑,那笑容里却透着一丝残忍:“你的孩子我们会帮你埋了的,哈哈……” 女子绝望地站起身来,神情恍惚,竟开始解衣:“只要两位公子愿意,小女子愿意好好招待。” 荒书原本就略微蹙紧的眉头此刻皱得更紧了,眼中满是厌恶。“在下有身旁这位美人就足够了。”他指了指庭叶,语气坚定。 随后,荒书带着女子离开了,完成了此次任务。 接下来的日子里,庭叶带着荒书走访了不少村庄和店铺。在庭叶的指引下,荒书一一察明,逮住了不少妖人。 一日下来,庭叶虽然没有亲自出手,但他提供的线索让他立下了不少功劳。 庭叶实际上一直对荒书的宝剑心存疑虑,见他平日里对这把剑珍惜异常,心中更是好奇。他盘算着等荒书回自家古韵轩店住宿时再询问,可没想到荒书连碰都不让他碰一下,这反而更勾起了庭叶的兴趣。 “小情郎,这宝剑是你心爱之人所赠的?”庭叶歪着脑袋,一脸好奇地问道。 “不是,我想是家父做的。”荒书的声音依旧冷淡,听不出丝毫情绪。 “对了,庭掌柜你何时解开我脖上的标记?”荒书想起脖子上那道如影随形的蛇印,心中一阵烦躁。 “以后再说,到那时候说不定你还能当上我夫君呢。”庭叶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 荒书闻言,脸上也泛起了红晕。他的心里一片滚烫,可他又立刻强装镇定,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 “荒书,我开玩笑的,脸怎么这么红?”庭叶轻笑间,眼睛紧紧盯着荒书红润的脸,一刻也没移开。 “唔……别玩笑了!”荒书眼神闪躲,接着小声嘀咕道:“我会当真的……”他的声音小得如同蚊子哼哼,却在这安静的氛围中格外清晰。 庭叶瞧着荒书那副窘态,笑意更浓,故意凑近了些,呼出的热气轻轻拂过荒书的耳畔:“哟,瞧你这紧张的模样,我不过随口一说,你还真就认真啦?难不成,你心底其实盼着做我夫君呢?” 荒书别过头去,不敢与庭叶对视,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嗫嚅着:“你……你莫要再打趣我了。” 庭叶却不打算就此罢休,绕到荒书身前,歪着头,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玩意儿般,上下打量着他,嘴里还啧啧有声:“啧啧啧,瞧瞧这害羞的样子,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脸红成这样。以后要是真成了我夫君,可怎么得了哟。” 荒书无奈瞪了庭叶一眼,可那眼神里哪里有半分怒意,反倒满是娇嗔:“你再这般胡言乱语,我……我便不理你了!” 庭叶一听,赶忙伸手轻轻扯住荒书的衣袖,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好啦好啦,我不说啦,你可千万别不理我呀。我这不是见你有趣,一时没忍住嘛。”他一边笑着,一边伸出手,轻轻捏了捏荒书红透的脸颊。 荒书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更加慌乱,条件反射般地拍开了庭叶的手。 “你……你别太过分!”荒书恼羞成怒地说道,可那微微颤抖的声音,却怎么也凶不起来。 庭叶见他这副模样,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凑到荒书耳边,呼出一口热气,轻声说道:“怎么,说你几句就恼啦?可别忘了,你还指望着我解开你脖子上的印记呢。” 荒书的身体瞬间僵住,脸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了耳根。他紧咬着下唇,心中又气又急,却又拿庭叶毫无办法。 “你……你就会欺负我!”荒书低声嘟囔着,眼神里满是委屈。 庭叶终于收起了戏谑的笑容,认真地看着荒书,轻声说道:“好啦好啦,不逗你了。等处理完手头的事,我就帮你解开印记。” 荒书抬起头,眼神里还带着一丝怀疑,但看到庭叶认真的表情,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不过嘛……”庭叶话锋一转,嘴角又勾起一抹坏笑,“在这之前,你得好好听我的话哦。” 荒书一听,刚刚消下去的红晕又重新浮上了脸颊,他跺了跺脚,嗔怒道:“你……你又来!” 庭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荡,而荒书则在一旁,又气又无奈地看着他。 第6章 坦白 在之后的日子里,庭叶带着荒书穿梭于各个村落,每到一处,荒书都凭借自身本领,立下不少功劳。 然而,在抓捕妖怪的过程中,每当面对那些可怜的妖孩、落魄的老妖,荒书总会心生恻隐。他实在不忍心对这些看似毫无反抗之力的妖怪下手,可庭叶却截然不同,他铁石心肠,一个都不愿放过,甚至有时连无辜之人也不肯饶恕,两人为此争吵了无数次。 “掌柜,你又何必如此为难它们?它们只不过是……”荒书试图劝说庭叶,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忍与无奈。 庭叶却猛地抬手,打断了荒书的话,语气冰冷而坚决:“怎么?荒书,你以为你的好心能换来人间的太平?你要是放了它们,它们定会继续在人间作恶。这些妖怪,不过是披着羊皮的狼,你可要看清楚了!” 庭叶坚决的看着他。 荒书张了张嘴,喉结动了动,却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他心中虽有万般不忍,却也明白庭叶所说并非毫无道理。 “荒书,你可要记住,你之所以来到人间,是因为巧云宫上神派你来抓捕那些逃出的恶妖。既然我帮了你,你就别再固执己见。”庭叶说道。 话音刚落,庭叶的左眼突然闪过一道奇异的色光。 与此同时,荒书只觉心口猛地一滞,一股剧痛瞬间传遍全身。他闷哼一声,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冷汗如雨下,脸色苍白如纸。 “你……”荒书咬牙切齿,想要质问庭叶,却被疼痛打断,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庭叶虽然催动了蛇印,但荒书疼得死去活来,也绝不求饶。他紧咬着牙关,指甲深深嵌入泥土之中,身体因痛苦而扭曲。 片刻后,荒书疼得没了知觉,身子虚脱得厉害,蜷缩在地上。 庭叶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庭叶缓缓吐出一口烟气,那烟气瞬间幻化出一条蛇。 蛇身灵动,从荒书的脚腕开始,慢慢向上蠕动,动作轻柔。蛇身缠绕在荒书的腰部,最后在脖颈处落下深深的咬印。 神奇的是,随着这一咬,荒书的意识和气血开始快速恢复,原本苍白的面色逐渐变得潮红。 庭叶恢复了原状,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脚下的荒书。见荒书正紧紧盯着自己,庭叶眉头轻挑,一字一顿地说道:“心有山水不做作,静而不争远是非。” 荒书听了,气得咬牙切齿,别过头去,不愿再看庭叶一眼,心中满是愤怒与委屈。 荒书只记得从十二岁到现在的记忆,对于儿时的过往,他一无所知。他的脑海中,儿时的记忆就像一滩清澈的水,透明却又空洞,无论如何努力,都想不起任何事情,包括自己的身世。他的师兄们说,那年在街边看到奄奄一息的他,便将他救下。 从那以后,荒书跟着师兄师妹们学习剑法。凭借着卓越的才华和不懈的努力,他成为了一名捉妖师。 捉妖师的职责包括训妖、捉妖、炼妖、察妖,而按规定,二十五岁左右才能被派到人间执行任务。但荒书凭借非凡的实力,年仅二十岁就被派了下来。其实这是他第一次下界做任务,却没想到被一只妖——庭叶缠上,这让一向优秀自傲的荒书觉得无比屈辱。 半晌,庭叶看向背对着自己的荒书,开口问道:“荒书,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荒书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跟在庭叶后面,脚步沉重而缓慢。 一路上,庭叶自顾自地说着许多事情,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却得不到荒书的任何回应。 小二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看到庭掌柜的身影,连忙迎上去招呼两人吃饭。 荒书还在气头上,理都没理,直接回了卧室,“砰”的一声关上门,还上了锁。 庭叶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他假意敲了敲门,说道:“荒书,你开开门,我给你道歉。” “我在休息,庭掌柜明日再来便是。”荒书在屋内冷冷地回应道。 庭叶哪肯罢休,偷偷摸摸地打开门溜了进去。他瞧见荒书一直趴在书桌上,便轻手轻脚地走到书桌前。 突然,庭叶听见一阵低沉的抽噎声。他心中一惊,猛地拽起荒书,却见荒书满脸泪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庭叶完全没想到会把荒书弄哭,一时间手足无措,站在原地呆愣着。 荒书慌乱地擦着泪水,结结巴巴地说道:“庭掌柜……” 庭叶愣在那里,原本想戏弄荒书一番,没想到却伤了他的心。他看着荒书哭得红肿的眼睛,心中竟有些愧疚。 “你怎么……因为我吗?”庭叶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我没哭……”荒书抽抽搭搭地回应着,还在倔强地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庭叶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神色落寞地说道:“你走吧,我会解开蛇印的,以后我不会再缠着你了。” 荒书闻言,先是一怔,随后安静了下来,问道:“当真?” “嗯,当真……”庭叶的声音有些难以言说的失落。 荒书静静地看着庭叶,轻声说道:“好。”可话虽如此,心底却好似空了一块,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庭叶强扯出一抹笑容,点点头,转身便要离开。然而,迈出步子的那一刻,他的脚步却又顿住了。他缓缓回头,看向荒书,犹豫了许久,才开口道:“这几日,我会安排妥当,你随时都可离开。” 荒书只是默默地点头,没有说话。 第7章 态度 天刚破晓,晨光熹微,荒书便早早起身,利索地收拾好行囊,满心欢喜地准备踏上归程。 本就该早几日回去的,可每次都被庭叶缠得脱不开身。一想到终于能摆脱这纠缠,回到熟悉的地方,荒书的心情格外畅快,连早餐都比往常多吃了些,足足干掉了三碗牛肉面,吃得酣畅淋漓。 到了启程的时候,前来送行的只有店里的秦小二,那熟悉的庭掌柜却不见踪影。荒书心里不禁有些疑惑,开口问道:“咦?小二,你家掌柜呢?怎么没来?” 小二挠了挠头,笑着解释道:“还在休息呢,其实我家主子更喜欢傍晚出来活动,不太喜欢白天。还有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着,直到马车缓缓驶来,才停下了话头。 马车晃晃悠悠地行驶在蜿蜒的道路上,荒书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突然开口问道:“小二,你家庭掌柜修行一定很厉害吧?毕竟都活了这么久。” 小二听了,忍不住笑出了声:“啊?庭掌柜也就会些普通妖术,要是真和上仙界的人打起来,估计还没动手就……” 荒书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说道:“不对呀,庭叶倒也没那么普通,我总觉得他有些深藏不露……” 小二却直接打断了荒书的话:“和其他妖比起来,主子确实更厉害些。话说回来,荒少侠,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呀?” 荒书神色一正,严肃地说道:“江湖不问出处!”那表情和语气,仿佛在强调着什么重要的江湖规矩。 说着,荒书从怀中摸出一个花袋,袋子上绣着的花栩栩如生,针法细腻,十分清秀。他轻轻递给小二,说道:“这个给你。” 小二好奇地接过,晃了晃绣包,只听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装了不少银子。 小二连忙坐正身子,说道:“少侠,马轿钱我主子已经出了,你给的太多了吧!” 荒书摇了摇头,认真地说:“不,这是我在店里住宿吃喝的费用。” 小二恍然大悟:“噢,是这样啊。”接着,他又满怀期待地问道:“不知少侠何日再来?下次你来,我早早给你收拾好东西!”说着,目光落在荒书的侧脸上,满是热忱。 荒书收回有些发愣的目光,与小二四目相对,平静地说:“大概不会再来了,这边的事情已经了结,没我的事了。” 小二听了,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少侠不来,我主子会很失望的。” 荒书移开目光,继续注视着窗外,淡淡地说:“关我什么事,谁说要和他交朋友的,我巴不得不认识他呢,我劝你也赶紧跑路吧。” 话音落下,车厢里陷入了长久的安静,只有马车“吱嘎吱嘎”的声响。 荒书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直白,不太妥当,却又不知道该怎么缓和气氛。他偷偷瞧了瞧低头不语的小二,心里更加笃定小二一定是生气了。 于是,他有些愧疚地说道:“对不起,小二,我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 小二听了,眼神缓和了一些,缓缓说道:“十几年前,那时候妖魔鬼怪横行人间,疾病肆虐、暴乱不断、百姓贫苦,民不聊生。后来,神出现了,好多仙人一起,平息了这场灾难。当时我秦家七口人,就剩我秦阗一个了。我本该死在那场灾难里,那时妖人把我的脸咬伤了,还打算挖出我的心,吸干我的血,我害怕极了。” 他顿了顿,“就在这时,他出现了,救了我,还给了我温暖和家。我把那人视为自己的主子,发誓一定要好好干活报答他,哪怕他是我曾经最痛恨的妖族。主子他真的很好……很好……很好……” “他待我如亲人,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个不讨人喜的。我们勤勤恳恳干了这么久,主子好不容易才坚持到现在。你以后不准再贬低我主子了!”小二说着,情绪有些激动,眼眶都微微泛红。 秦阗今年二十七岁了,可智力方面却比常人稍差些。他面容黝黑,脸上还有道醒目的伤疤,左脸曾经被妖人咬得血肉模糊,虽然庭叶用了不少偏方,还是留下了些小疤。也正因如此,没有哪家闺女看得上他,庭叶也为这事发愁了好久。 荒书见小二如此严肃认真,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默默听着。 “不算我,主子当年还救过一位少年,那少年也是凡人。主子为了救他,把自己的修为妖丹给了少年一半。我也不知道那少年如今怎么样了,但从那以后,主子妖丹受损,一直恢复不好,妖力也大减。要不然,主子在妖界肯定能混得风生水起。”小二继续说着,沉浸在对往昔的回忆里。 荒书本不愿听别人的故事,可看着秦阗如此认真的模样,也只好硬着头皮听下去。 “你有名字?你嘴中的秦阗是你自己吧?”荒书瞥向小二,开口问道。 “那咋了?”小二咧了咧嘴,憨厚地笑了笑。 “呵呵,何必念旧活在自己的故事里?不过是你的自我感动罢了。”荒书的话里带着几分讥讽,直直地刺向小二。 “那咋了?”小二又咧了咧嘴,像是没听出荒书的讽刺,依旧笑得朴实。 不知不觉,马车到了山脚下。车夫停下马车,说道:“两位少侠,这山我可上不去了,只能送到这儿了。” 荒书拿好自己的东西,一言不发地往山上走去。小二以为荒书翻过这座山就到家了,便没有再护送。 荒书走到山顶时,便开始与天祁界神联系,准备回归自己原本的生活,而这段与庭叶、小二相处的日子,也渐渐成为他记忆里一段别样的过往。 第8章 担心你 自从上次从人间离开后,荒书已经许久未曾涉足。 然而,当师兄告知他人间「老邱玉」那一片惨遭妖魔肆虐,正派仙人都前去捉妖时,他的内心涌起了一丝难以名状的担忧。 尽管知晓此行或许会再度陷入与某些人、某些事的纠葛,但他还是放心不下。 踏入这片曾经熟悉的土地,眼前的景象让荒书瞬间慌了神。原本宁静祥和的村子如今满目疮痍,断壁残垣间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受伤的村民们痛苦地呻吟着,孩童们的哭声在风中回荡,每一声都刺痛着荒书的心。他无暇顾及这些凄惨的场景,满心只想着快点赶到「古韵轩」,脚步匆匆,一路狂奔。 当「古韵轩」的轮廓映入眼帘时,荒书却惊得停下了脚步。眼前的「古韵轩」已不复往日的气派,顶层消失不见,只剩下空荡荡的框架。 屋内一片狼藉,曾经琳琅满目的古董古玩早已不见踪影,整个空间显得格外凄凉。 荒书心急如焚,上了楼,几步冲进庭叶的房间。映入眼帘的是庭叶正安静地躺在床上。 荒书心一紧,他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探向庭叶的鼻下,想要感受那一丝熟悉的呼吸。然而,指尖所触之处,一片死寂,没有任何气息。 荒书的瞳孔瞬间放大,脸上写满了惊慌失措,心口仿佛被一块巨石堵住,喘不过气来。 他又缓缓摸向庭叶冰冷的脸颊,那刺骨的寒意让他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一时间,整个房间陷入了寂静,只有荒书沉重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荒书无力地坐在床边,双眼空洞地望着静静躺在床上的庭叶,脑海里一片空白,思绪却又杂乱无章。 突然,庭叶猛地将荒书一把拉入怀中,放肆地大笑起来:“小孩子就是好骗,哈哈哈……” 荒书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顿时气得满脸通红,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庭叶的怀抱:“你……你怎么能这样!” 庭叶却将他抱得更紧了,轻声笑道:“怎么想起来找我了呢?是因为妖魔频繁出现,担心我了吗~”那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又带着一丝期待。 “才不是,我正好路过!庭掌柜请你自重。”荒书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掐着庭叶的手臂,试图让他松开。 庭叶却将下巴轻轻抵在荒书的肩上,温柔地说道:“嗯?我也想你了。” 荒书微微一怔,随即别过头去,说道:“庭掌柜,你房顶应该修了。”他试图转移话题,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 “嗯,那是前些日子的琐事,不日便会让小二修上。”庭叶轻描淡写地应声道。 “话说小二呢?”荒书接着问道。 “只不过给小二扣了些银子,他就要闹离家出走,还在生闷气呢。”庭叶无奈地摇了摇头。 荒书站起身来,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衣襟,说道:“我先回去了,庭掌柜。” “还挺傲娇的呢,今日留下吃饭吧?”庭叶跟在他身后,眼中满是不舍。 “不了。”荒书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见荒书去意已决,庭叶也不再挽留。 “对了,庭掌柜,你的蛇印还没给我解开呢,早晚会让我师兄师姐发现的……”荒书说着,轻轻拉开衣领,露出锁骨上那道淡淡的蛇印。 “解开会很麻烦的呢,一般不会看出来的,又不粘水。”庭叶解释道。 “不……和师兄师弟们一起沐浴,还有和师姐练剑,会被发现的!”荒书有些不满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 “好吧,你随我来,我帮你隐藏一下。”庭叶无奈地叹了口气,带着荒书来到浴桶旁。 庭叶熟练地烧好了水,又将一把艾草轻轻放入其中,淡淡的艾草香瞬间弥漫开来。荒书犹豫了一下,缓缓脱下上身的衣物,慢慢踏入浴桶。 庭叶俯下身来,凑近荒书,清楚地看到那金白色的蛇印,以及荒书结实的胸肌。他的手指轻轻抚上蛇印,动作轻柔。 “庭掌柜,好了没有。”荒书只觉得被触碰的地方痒痒的,不自在地扭动了一下身体,催促道。 庭叶仔细观察了好几遍,终于说道:“行了,现在看不出来了。” “荒书你多泡一会,我再观察观察。”浴桶的水直到荒书的腰肢,让他感到上身有些冷。荒书只有二十出头,身高还没有庭叶高,但身体十分健硕,皮肤也白皙嫩滑。 荒书在浴桶里等了许久,庭叶又加了些热水进去,就那样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荒书洗浴。 庭叶翻出一件白素衣,递给荒书。 “你先穿我的衣服就是了。” 荒书穿上后,发现衣服腰部有些窄,显得有些局促。 庭叶见状,笑着说:“撑一撑,衣裳就大了。一会让小二为你做一件,明早给你送去。” 荒书穿着那窄窄的白素衣,不自在地扯了扯衣角,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庭叶看着他那副模样,嘴角噙着笑意。 “你这模样,倒也别有一番风味。”庭叶打趣道,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抬手轻轻整理荒书衣领处的褶皱。 荒书微微别过脸,躲开庭叶的目光,嘟囔着:“也就你觉得好看,这衣服穿着太不舒服了。” 庭叶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又轻笑了几声,随后起身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开一条缝。微风悄然涌入,轻轻拂动着屋内的纱帐。 “这风一吹,倒也凉快些。”庭叶喃喃说道,回头看向荒书,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他锁骨处原本蛇印所在的位置,确认没有痕迹后,微微点了点头。 第9章 麻烦1:不速之客 夜幕悄然降临,荒书刚准备就休息一会,一阵喧闹声便打破了客栈的宁静。那声音接连不断,从楼下隐隐传来,搅得他心烦意乱。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披上外衣,下楼一探究竟。 刚走到楼梯口,便看到一位身着红衣的少侠紧紧拽着庭叶的手腕,脸上满是愤怒。 “说好的报酬,庭叶,你就给这么点铜钱?这不是打发乞丐吗?!”红衣男子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带着浓浓的不满。 庭叶却不慌不忙,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你本就是流浪之人,依我看,你恐怕比乞丐还低贱吧?哈哈……”这笑声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刺向红衣男子。 红衣男子闻言,气得青筋暴起,额头上的血管都鼓了起来,吼道:“你……江湖不问出处,怎能如此羞辱于我!” “没了我,何人会愿意请你帮忙?我的东西让你磕到了角,我自然不高兴。”庭叶一边说着,一边抬手示意红衣男子赶紧离开。 “哼,欺人太甚!”红衣男子狠狠瞪了庭叶一眼,转身拂袖而去,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沅哥哥,下次再见哦。”庭叶冲着红衣男子的背影喊道,那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 说完后,他一转身,便看到荒书正站在不远处,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庭叶嘴角微微上扬,伸手揉了揉荒书乌黑柔顺的头发,脸上带着一抹戏谑的笑,调侃道:“怎么,找我是要亲亲抱抱吗?” 荒书刚下楼就遭遇这样的场景,又被庭叶这般调侃,顿时气得满脸通红,咋咋呼呼地叫嚷道:“你……你你你……” 过了好一会儿,荒书才渐渐平静下来。他指了指红衣男子离去的方向,向庭叶询问起他的事情。 庭叶只是随便敷衍地解释了几句,对于红衣男子的真实身份,却只字未提。 实际上,这位红衣男子单名一个“沅”字,也是妖族的一员。曾经,他的族群被满门抄斩,只留下了几位少年,其中就包括沅。从那以后,沅失去了修为,变得和普通人无异。 曾经的他,是族中的天之骄子,备受瞩目,却因其他门派妖族人发动的战乱,家族一落千丈,瞬间从云端跌入谷底。这些年,沅成了一名流浪的孤僻侠客,性格也变得有些神经兮兮。他居无定所,风餐露宿,常常只能靠吃残羹剩饭勉强维持生计…… 庭叶坐在柜台前,一边拨弄着算盘,算着近几日得来的银钱,一边不屑地说道:“像他这样的废人,就算死了,也不过是无名无姓、无墓无碑,呵呵……” 说着,庭叶抬手拨了拨自己戴着的绿石玉耳饰,那耳饰在灯光下格外亮眼。他似是在炫耀,又似是在转移话题,对荒书说道:“好看吗?这可是老古董,花了我不少心思才弄来的。” 荒书瞥了一眼,微微颔首,轻声赞道:“嗯,的确美丽。” 算完账后,庭叶没有多说一句话,起身便出门了。 荒书在大堂里坐了一会儿,这时,小二端着三碗热气腾腾的饭菜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憨厚的笑,说道:“主子,你一定饿了吧!”可他环顾四周,却发现庭叶早已不见踪影。 “你主子刚出门。”荒书见状,出声提醒道。 荒书实在有些饿了,便先吃了一碗。他一边吃,一边夸赞道:“小二你厨艺还是这么好,我师姐做的饭啊,吃了能让人难受三天,我可没少受苦……” 正说着,沅大踏步走了进来。他看起来十分疲惫,眼神中透着一股饥饿。二话不说,抓起桌上的饭就吃了起来。 “又是你这个鸡贼!那碗不放辣的是主子的!”小二见状,急忙伸手去抢。 可沅却像是饿极了,根本不理会小二的阻拦。转眼间,两碗饭加上荒书吃剩一半的那碗,都被他风卷残云般地吃完了。 小二气得满脸通红,嘴里骂骂咧咧,却又不敢真的上前去和沅理论,因为刚刚沅一怒之下,把桌子都给砸坏了。 荒书则仔细观察着这位行为怪异的男子。他发现沅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出头,眉清目秀,鼻梁挺拔,本该是一副英俊的模样,可那双浊红的瞳孔却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威慑。再看他的头发,凌乱不堪,像是许久没有打理过,脸上也毫无血色,显得十分憔悴。 沅吃完饭后,直接躺在地上就睡,仿佛这里就是他的家。 小二被吓得不敢吱声,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小二,你再去做三碗吧!说不定庭掌柜一会就回来了。”荒书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边说着,一边将碗筷收拾起来。 “行。”小二应了一声,拿起碗匆匆去了厨房。 “少侠是干什么的?”荒书看向躺在地上的沅,开口问道。 沅没有回答,只是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荒书见状,也不再多问,静静地坐在一旁喝着煎茶,等待着小二重新做饭。 荒书实在太喜欢小二做的饭菜了,那热气腾腾的饭菜,闻起来香气扑鼻,吃起来爽口不腻,咸鲜甘甜,鲜美至极,让他舍不得去休息。 等了好一会儿,荒书才再次吃到了饭。 这时,庭叶也回来了。 小二一看到庭叶,就像找到了主心骨,立刻跑过去告状:“这个鸡贼……他把饭都吃光了!” 庭叶只是慈爱地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径直走到柜台前收拾东西。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小二,你带荒书去休息吧,这盒奶糕给荒书,他正长身体。”说着,他从柜台里拿出两盒奶糕,递给了小二。 荒书和小二上了楼,只留下沅和庭叶在大堂里。 庭叶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沅,说道:“桌上的饭你吃掉吧,我还不饿。” 沅依旧一声不吭,像是没有听见。 庭叶轻轻踢了踢地上的沅,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荒书打发掉小二后,好奇心作祟,他悄悄站在楼口的柱子后面,默默凝视着楼下的两人,心中充满了疑惑。 第10章 麻烦2:不速之客 沅突然猛地站起身,动作干脆利落,将桌上的饭菜一把端起,又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他的吃相十分急切,饭菜的香气对他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多久没吃饭了?听小二说你已经吃了两碗了。”庭叶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轻声问道,那笑容里却带着几分玩味。 “废话!”沅头也不抬,声音严厉地吼道,语气中满是不耐烦,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未停,依旧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着饭菜。 躲在暗处的荒书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暗自后悔,早知道刚刚就多吃一碗这香气扑鼻的饭菜了,那诱人的香味此刻仿佛还在鼻尖萦绕,让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你在外面可不要说我们认识哦,毕竟你们家族的人可是人人皆知的废弃物呢,可别连累了我,不然我这生意可……”庭叶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沅猛地将他摁倒在地。 沅的动作迅猛而有力,一把抓住庭叶纤细白皙的手腕,将其固定在头顶上方,整个人欺压在庭叶身上,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庭叶。 “那些人和你这种妖没什么两样,贪财爱名誉!也看不起穷人。”沅的眼神晦暗不明,里面充斥着深深的厌恶。 “怎么?忘了我们的交易,还是付不起钱而反悔吗?哈哈哈哈……”庭叶嘴角微微勾起,可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满满的都是对沅的嘲讽。 沅的面部因为愤怒而扭曲,涨得通红,又红得发紫。他的手缓缓掐上庭叶的脖子,手上的力气逐渐加大:“让你打听实事,不是流言蜚语!我门派又不是邪教,我本为妖,心不坏。怎么到你嘴里,家族的人都是祸水?” 沅顿了顿,又接着说道:“龙游浅海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实事?呵呵……不就摆在你面前吗?真是又给你们家族丢脸。”庭叶冷笑一声。 那轻蔑的眼神仿佛在告诉沅,他是多么的微不足道。沅被彻底激怒了,他的手松开庭叶的脖子,转而掐住庭叶的下巴,垂眸低笑。 又突然,“啪”的一声,一巴掌响亮地落在庭叶的脸上,随后,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扯住庭叶的衣角,怒目圆睁,挥起拳头狠狠砸向庭叶。 每一拳都带着极致的愤怒,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口中还不停骂骂咧咧:“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你……” 庭叶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偏过身子,衣角在拉扯中发出“嘶啦”的声响。他没有反抗,只是用一种近乎冷漠的眼神看着眼前失控的人。 而他依旧不依不饶,一只手死死扯着衣角,另一只手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那力度好似要将庭叶这些年积攒的怨愤都发泄出来。随着他的动作,庭叶的身体也随着衣角的拉扯而晃动,却始终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躲在一旁的荒书看到这一幕,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蹿出,身形如电,瞬间抽剑出鞘,寒光一闪,剑尖已逼至沅的面门。 紧接着,他收剑跃下,稳稳落地,将剑一横,挡在庭叶身前,荒书眼神冷漠地瞪着他,冷冷地喝道:“你敢动他试试!” 沅自知理亏,面对荒书狂风骤雨般的攻击,根本无力招架,只能狼狈地躲避。 几个回合下来,荒书瞅准时机,一个迅猛的突刺,剑尖抵住沅的胸口,沅脸色煞白,不敢再做抵抗,也不敢再纠缠,转身匆匆逃走了。 荒书回过头,却发现庭叶不见了踪影。他焦急地在大堂里巡视了一圈,最后在墙角的一件衣服里,发现了一条带血的白蛇,他小心翼翼地将白蛇捧起。 回到房间后,荒书轻轻地将白蛇放到被子里,自己也躺了进去。他感到困了,疲惫感如潮水般向他袭来,不一会儿,他便沉沉地睡去。 …… 第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荒书的脸上。他被门口小二的声音叫醒:“荒少侠,我来给你送衣裳了,这可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很合身的呢。”小二的声音充满了热情,带着一丝期待。 荒书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却看到身旁赤裸裸的庭叶,心一颤,脸上瞬间泛起红晕:“好……不……不用了,小二你就先放门口吧。”他的声音有些慌乱,眼神也有些闪躲。 小二却执意要送进来,荒书无奈,只好赶紧把被褥盖好在庭叶身上,自己匆匆出去拿衣裳。 小二见荒书开了门,马上满脸笑容地递过去衣裳:“这面料很好的!我自己亲手织的……”说着,他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房内,正巧看见翻身的庭叶。 “啊啊啊!你对我主子干了什么?!”小二的眼睛瞬间瞪大,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看着上身赤裸、脖子红了一圈的庭叶,小二气得满脸通红,伸出手指着荒书的鼻子直骂:“你也是个鸡贼!比昨晚那个蹭吃蹭喝的还贼!” “不……不是,小二你误会了……”荒书见自己怎么解释都没用,心里十分着急,便一五一十地把昨晚的事情全告诉了小二。 见小二半信半疑,荒书便带着他来到楼下墙角,让他看那件带血的衣服,小二这才勉强相信。 小二在客栈内四处翻找,却始终不见庭叶那对价值连城的绿玉罗耳坠。 荒书神色凝重,低声道:“想必是被那位公子顺拿走了。” 小二闻言,满脸涨红,急切地说道:“这鸡贼太狡猾!我这就去把它找回来,你将这衣服给我主子送去。”说罢,便匆匆离去。 荒书将衣裳妥善放好,静静地坐在床头,拿起书佯装阅读,平复着内心。 直到夕阳西下,余晖洒入屋内,庭叶才缓缓从沉睡中苏醒。他坐起身来,目光扫过背对自己的荒书,以及一旁早已回来织布的小二。 这时,他才惊觉自己一丝不挂,脸上顿时泛起红晕,尴尬地轻咳两声:“咳咳,我要穿衣裳,你们回避一下……”声音中满是羞涩与窘迫。 两人在门口稍作停留,小二忍不住向庭叶问起昨夜之事。 庭叶却突然转头看向荒书,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荒书,你昨晚弄疼我了。” 荒书听后,顿时满脸涨得通红,慌了神,这可真是百口莫辩。 小二更是气得暴跳如雷,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庭叶眯起双眼,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悠悠开口:“呵呵……小二,我不过开个玩笑,昨晚我只是睡了一觉而已。” 小二听了,脸色稍有缓和,没好气地说道:“行吧,我去做饭了。”虽有不满,但也只能无奈接受。 “庭掌柜,你怎么不早点解释,害我白白挨了这么多打。”荒书气得满脸通红,转身便要离开。 庭叶眼疾手快,一把拽住荒书的手腕,将他拉回床边,目光如炬地盯着荒书:“你昨晚究竟听到了多少?还是说,你一直都在偷听?” “不是……我刚准备下楼就……”荒书支支吾吾地解释着。 “庭掌柜,我给你留了一盒奶糕。”荒书突然想起此事,赶忙小声转移话题。 庭叶微微一怔,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当真没偷听?”眼神中既有怀疑,又带着一丝期待。 荒书坚定地点点头,眼神清澈而真诚:“嗯。” 庭叶松开了手,靠在床头,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荒书,片刻后,他轻叹了一声:“罢了,但愿如此。” 第11章 隐忍不言3 庭叶坐在床边,手里的奶糕丝毫引不起他的兴趣。他心烦意乱,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事情,索性把奶糕随手一放,起身大步离开房间,下楼来到门口。 荒书见此,急忙跟了出来,关切地说道:“庭掌柜,吃点东西再出去吧,空着肚子对身体不好。” 庭叶听到这话,轻声说道:“嗯?不必了,我不饿。” 荒书从怀里掏出耳饰,递向庭叶,说道:“庭掌柜,这是小二要回来的。方才小二去做饭了,大概已经做好了,一起回去吃点吧。” 庭叶接过耳饰,目光微微闪动,沉默片刻后说道:“留给沅吃吧,他会再来的。”说完,便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 荒书看着庭叶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静静地跟在了后面。 走了一会儿,庭叶突然开口:“小孩,你走快点,我都感受不到你的气息了。” 荒书闻言,脚步加快步伐,快步走到庭叶身旁。 “小孩,你有事吗?还是说…担心我?”庭叶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一声。 荒书心里一惊,暗自纳闷庭叶是怎么察觉到自己心思的,连忙说道:“嗯?我就是闲着走走……谁担心你了!” 庭叶也不拆穿,突然拉起荒书的手,用力一扯,把他拉到自己面前,脸上露出一抹勾人的笑容,说道:“那我带你去个热闹的街头上玩玩,保证让你大开眼界。” 荒书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愣了一下才轻轻应了一声。 庭叶带着荒书来到了一条人山人海的街头,这里人声鼎沸,叫卖声、谈笑声交织在一起。 人群摩肩接踵,没一会儿,荒书就被汹涌的人潮挤得和庭叶分开了。 荒书在人群中努力寻找庭叶的身影,却怎么也找不到。这时,他的视线被一家簪子铺吸引住了。 铺子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精美的簪子,他被其中一个桃木莲花的簪子吸引住了,那莲花玉栩栩如生,线条细腻,仿佛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他在铺子里挑了半天,最后买下了这个簪子。买完后,他张望着四周,可依旧不见庭叶的一点影子。 突然,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荒书耳边响起,紧接着,一股炽热沉重的气息洒在他的耳朵上:“荒书。” 荒书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和气息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等他看清是庭叶后,才松了一口气。 庭叶笑着塞给荒书一盒奶糕,眼睛瞥到荒书怀里的簪子,打趣道:“这是给我买的吗?没想到你还挺有心。” 荒书连忙反驳道:“不是,这是给我师姐买的!” 听闻庭叶挑了挑眉,继续调侃:“哦?只给师姐买,没想到给我买?” 荒书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有些慌乱地说道:“你……你要自己买去!” 庭叶看着荒书害羞的模样,无奈地笑了笑,也不再逗他。 庭叶每次出门,都会运用灵力将自己的异瞳藏起来,只留下一双碧绿如艳玉般的眸子,再配上嘴角那颗恰到好处的痣,整个人看起来俊美无铸,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两人在繁华的街市上随意游走,不知不觉,荒书的目光被一个敞亮热闹的客栈吸引住了,那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荒书好奇地问道:“这是做什么的,如此热闹?” “怎么,你想看看?这是……”庭叶凑近荒书,轻声说道。 听到庭叶的话,荒书的脸颊微微泛红,像是想到了什么,马上挪开了视线,眼神中带着一丝羞涩。 随后,一路上,两人都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直到不经意间两人视线对撞,庭叶才开口打探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明日吧。”荒书回答道。 “好,到时候我送送你。”庭叶点了点头。 回到「古韵轩」,小二正闷声闷气地在地上收拾东西,看到庭叶回来,忍不住抱怨道:“主子,您不吃点东西就出门,怕是伤了胃该如何是好。” “方才同荒书吃过甜糕了,小二你且扶我回房歇一歇吧。”庭叶语气平缓地解释道。 “好嘞,主子。我给您又做了件衣裳,您回去试试,看看合不合身。”小二一边说着,一边扶着庭叶往房间走去。 荒书坐在一旁,吃着奶糕,看着小二的背影,对他说道:“你这厮和你掌柜关系好得很啊。” “记得初次见主子的时候,他待我极为冷清,可时间久了,就慢慢熟悉了。后来主子也会和我开玩笑,调侃我呢。”小二一边走,一边回忆着说道。 “调侃你?你长的歪瓜裂枣的,倒胃口,我要是你主子就乱棍打死你……”荒书故意逗他,笑着说道。 “你说什么呢!”小二一听,不乐意了,转过身来和荒书对骂起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 闹了一会儿,荒书拿出那根簪子,偷偷递给小二,说道:“给你主子,就说是你买的……” “我主子平时散发,都是我给打理的,他用不上簪子的。”小二看了看簪子,又放了回去。 “废话这么多干嘛,让你送就送!”荒书假装生气,呵斥了一声。 “得得得,我一会就送去,真是服了你了。”小二无奈地笑了笑,接过簪子,转身朝庭叶的房间走去。 第12章 叙念故人 晨风吹过,滚滚露珠跌落青翠的草间,与大地混为一体,空气清冷,斜光透过云雾落在两人身下,宁静安稳。 “小二,随我到客栈歇歇脚吧。”庭叶转身看过来。 “好,入秋多雨,本来回暖的天气又些许冷了,主子务必不要冻了身子,免的入寒生了病。”小二熟练的打着哈哈,赔笑回道。 “嗯,小二你一直让我很安心,你也要多添衣……”庭叶细声细气地回应。 说着,小二一个箭步跨过客栈门槛,为庭叶寻座子。 两人吃了些茶水,庭叶本想小酌一杯香酒,奈何小二极力阻止。 “小二,我想吃些脆蜜稞梅和南瓜枣糕……” “好,我去点。” 两人休息完便继续走。 他们走的不紧不慢,可一路上却踩踏了无数尘埃。 穿过林子便来到荒无人烟的小地。一眼瞧去,惊讶的是这里居然有几座无名无姓的墓碑。 庭叶跪在墓前,静静摆花,什么都没说,却什么都说了。 当庭叶抬起头,紧紧的抿着唇,强忍住泪水,可那烛红的眼眶出卖了一切。 这里埋的都是庭叶的亲人,曾有人告诉庭叶:故人,便是留在自己故事里的一丝痛碾,不必去念故封己久的故事…… 摇摇欲坠不止是泪水,还有仅剩的思念。 “走吧小二,距离上次,好像己经有一百年了……” 小二悄然跟了上去,小心翼翼走到庭叶身旁。 “小二,你说……荒书怎么还不来见我们?已经好几个月了呢。”庭叶眼底微红,似有泪痕未干。 “他没说过何时再来,不过主子与我待在外面这几天,我甚是担心沅那个鸡贼又偷着吃住,上次把荒书送你的那个莲花簪子顺走了,我追了三条街才追到的!”小二恨不得马上到家。 “有劳你心了……我很想见荒书……” “哼,荒书也像个鸡贼,主子你可别被他迷住了!比他帅,漂亮的多的是了! ” “嗯?想什么呢,有些事你还不知道。” 两人对视一眼,便笑的一发不可收拾。 经过一天的奔波,庭叶和小二终于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到家时,黄昏的余晖正渐渐退去,夜色如墨般缓缓晕染开来,街灯一盏盏亮起。 小二刚踏入家门,就看到了自己最不想见到的那个人——沅。 此时的沅正靠在门口,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发出一声悠长的哈欠。他的眼神却透着些许锋利,像是刚与人狠狠吵过一架,那锐利的目光让人不敢直视。 看到庭叶回来,沅懒洋洋地开口:“庭掌柜,里面的常客余先生可是等你很久了呢——” 庭叶闻言,立刻快步走进去招呼余先生:“余先生,您是要那个预留的赤金松鹤长簪和白玉鱼指环是吗?路上辛苦了,不妨坐下来吃些茶水润润气色。” 余先生笑着点头致谢:“多谢,我还想再淘一件……” 两人便开始热络地交谈起来。 另一边,沅百无聊赖地靠在椅背,两条长腿随意交叠着,手上把玩着一串精致的串珠,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眼神时不时地飘向庭叶和余先生那边。 小二看到这一幕,顿时火冒三丈,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抢过串珠,怒喝道:“你胆子不小,主子的古董你也敢动?再乱碰,小心一会挨揍!” 沅却不慌不忙,声音寡淡,还带着重重的鼻音:“你主子真是爱财呢,呵呵呵……”他那阴阳怪气的语调,听得小二更加来气。 小二不耐烦地回怼:“你这鸡贼,怕不是感冒了?就你这声音,要让我主子听到了,可别指望他给你草药治病!” 沅挑了挑眉,扯着沙哑的嗓子干笑了几声,丝毫没有把小二的话放在心上。 庭叶前脚刚把余先生送走,后脚就看到小二和沅又在对骂。 沅意味深长地盯着庭叶看了好几秒,才慢悠悠地开口:“庭掌柜,这几天你去哪逍遥了?要是见到几个美人,可别忘了带回来让我玩玩。” 庭叶瞥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嘲讽道:“你穷得都快吃不起饭了,还想着美人?你可真敢想。” 沅被这话气得笑了出来,一时竟找不到话反驳。过了片刻,他突然伸手,偷偷摸起庭叶的细手,一边把玩一边耍赖:“我饿了,让小二做碗饭呗~” 庭叶皱起眉,马上抽回手:“好,再让小二给你拿些草药,瞧你这病恹恹的样子。” 小二在一旁看着沅一脸得意的笑,肺都要气炸了,抄起扫帚就朝着沅抽过去:“谁让你摸主子手的?!你这鸡贼的手是不想要了是吧!还想吃饭?!吃*还差不多呢!” “哈哈哈哈!我就是故意的怎么了,你来打我呀!咯咯咯……”沅一边笑着躲避,一边还故意挑衅。 “好了,你俩别闹了……”庭叶无奈地出声制止,可两人正吵得不可开交,根本没听见。 “看我不把你魂抽出来!看招!鸡贼。”小二越打越起劲,手中的扫帚挥舞得虎虎生风。 “嘶,错了错了……别抽了!”沅终于讨饶,可嘴角还是挂着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小二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将扫帚狠狠一扔,双手叉腰,瞪着沅,胸膛剧烈起伏着:“你个没皮没脸的家伙,下次再敢碰主子,看我不把你骨头拆了!” 沅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衫,嘴角仍挂着不羁的笑,丝毫不惧小二的威胁,阴阳怪气道:“哟哟哟,瞧你这护主心切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庭掌柜是你亲爹呢!” 小二刚要发作,庭叶赶忙上前,站在两人中间,双手用力一拦,满脸无奈道:“行了行了,都别吵了。再这么闹下去,这客栈都要被你们拆了。” 沅眨了眨眼睛,突然凑到庭叶耳边,故意用能让小二听到的音量小声说:“庭掌柜,你可不能只偏袒他呀,我这浑身被打得疼呢,你得给我做主。” 小二一听,立马跳脚:“你还有脸喊疼?明明是你先动手招惹的!” 庭叶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头大如斗。他轻叹一声,看向沅道:“沅,你就别闹了,一会我给你拿些伤药。”又转头对小二说:“你也消消气,别跟他一般见识。” 沅撇了撇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嘟囔着:“算你运气好,庭掌柜心软,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小二冷哼一声,别过头去,嘴里还小声嘀咕着:“要不是看在主子的份上,非打得你满地找牙。” 第13章 决择 晏青宗的练武场上,剑气纵横,寒光闪烁。 荒书正全神贯注地挥舞着手中的剑,剑招凌厉,虎虎生风,可他的心思却不知飘向了何处。 “师弟?再这么走心,让你师姐看见,指不定要罚你一下呢。”二师兄不知何时来到了荒书身后,抬手在他的脑门轻轻一弹,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荒书这才回过神来,收回剑,摸了摸被弹的脑门,嘟着嘴,脸上带着几分俏皮:“无妨,师姐就吃撒娇那套,我到时候跟她撒个娇,准能躲过惩罚。” “就你机灵。”二师兄笑着摇了摇头,双手不自觉地握紧,眼神中满是期待与鼓励,“捉妖大会快开堂了,师弟你得加油呢!咱们晏青宗可就指望你争光了!” 荒书微微仰头,目光望向远处连绵的山峦,像是在眺望未来,又似在思索着什么,语气坚定:“托师兄师姐和师尊的期盼,我定夺得盛光,拿到奖品,不负大家的期望!” 时光悄然流转,寂凉的夜色如墨般晕染开来,又绵又细的雨丝裹挟着丝丝缕缕的清风,轻轻抚在荒书的脸上,带来一阵轻薄的凉意,让他瞬间回了神。 荒书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接住那如丝的雨水,晶莹的雨滴在他的掌心汇聚,他轻声呢喃:“已经……亥时了吗?时间过得真快啊。” “也罢……”他轻叹一声,俯身拾起地上的剑,起身朝着阁中走去。 “六师弟?”一道沉稳而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荒书回头,来人正是他的师尊。 荒书连忙恭敬地鞠躬行礼:“弟子拜见师尊。” 师尊脸上带着一贯的慈祥,可语气却透着几分生硬:“这么晚了,还在练剑,可有什么心事?说来让为师听听。” 荒书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抬头坚定地说道:“师尊,徒儿不想参加捉妖大会!” “嗯?”师尊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徒儿,你可是捉妖师,为师知道你一向勤勉用功。这斩妖大会一百年才一次,若是让其他宗门弟子夺了风头,为师实在失望。你师兄师姐分别是训妖师和炼妖师,唯有你身兼训妖和捉妖两项本领,身负重任啊。” “若徒儿未能满足师尊心愿呢?徒儿清楚捉妖大会的重要性……可是……”荒书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嘴唇微微抿起,欲言又止。 “放心,为师会另用法子,不择手段的,呵呵呵……”师尊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笑容里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随后转身,融入夜幕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荒书望着师尊离去的方向,心中思绪万千。他明白,如果赢了捉妖大会,得到的不仅仅是丰厚的奖品,更是无上的名誉。他也清楚师尊所说的“法子”恐怕并非正道,可荒书不敢笃定捉妖大会那天,没人会作弊。如今情急之下,他必须阻止师尊剑走偏锋,否则一旦被外门弟子发现端倪,自己和整个宗门都将沦为笑柄。此刻,他只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去拿下这份荣誉。 隔天清晨,阳光洒在晏青阁的台阶上,光影斑驳。 “六弟子荒书请见师尊!”荒书跪在晏青阁门口,语气坚决,声音洪亮,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清晰。 “免礼——”师尊的声音从阁内传来,不一会儿,他放下手中的笔,朝着门口走来。看到荒书,他微微点头,“徒儿倒是智力超人,这么快便来找为师了。” “师尊,徒儿决定凭自己的能力取得第一,就不必师尊用其他法子。”荒书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直视着师尊的眼睛,眼中闪烁着自信与决心。 师尊听到这话,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凝视着荒书,那目光仿佛能看穿他的内心。 “徒儿自有把握,一定取得第一,请师尊放心!”荒书再次强调,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 闻言,师尊冷冷地回道:“好,若不成的话……恐怕你师兄师姐也要受罚了。” 这些年,师尊自从被妖魔占据侵蚀了部分理智,整个人变得有些古怪,往昔的温柔不复存在。 大师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却一直未曾声张,只是将这份担忧深藏心底。 弟子们以为师尊仅仅是脾气变得不好了而已,或许师尊早已在那场心魔的折磨中死去,如今留下的,不过是一具空壳。 大师兄等了好久好久……却再也等不到最初那个温和慈祥的师尊了。 第14章 捉妖大会 捉妖大会的日子终于来临,整个晏青宗都洋溢着紧张又兴奋的气氛。清晨的阳光洒在练武场上,弟子们早早地就开始忙碌起来。 “六师弟,穿的真帅!”二师兄满脸笑容,伸手推了推荒书,眼神里满是赞许。 “我家小师弟一直都很俊秀的。”三师姐巧笑嫣然,温柔的目光落在荒书身上,满是宠溺。 “我也帅呢!”四师兄不甘示弱,指了指自己,那滑稽的模样惹得众人哄堂大笑,笑声在宗内回荡。 “怎么没见大师兄?”荒书环顾四周,疑惑地问道。 “今早去房内找师尊了。”二师兄回答道,神情有些担忧。 大会现场,热闹非凡。各宗门的人马陆陆续续抵达,有的神色匆匆,有的则是各怀鬼胎,走得慢慢吞吞。宽阔的广场上,人群熙熙攘攘,各种奇装异服交织在一起,宛如一幅绚丽的画卷。 “六大宗门已经来的差不多了吧!哈哈哈……”一道洪亮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长老站在高台之上,他的声音仿佛带着无尽的威严,瞬间让整个会场安静了下来。 “六大宗门,每个宗门派出一位代表弟子。每位弟子将得到一个乾坤袋子,用来装妖。每捉一妖得一分,大妖则是两分。”长老有条不紊地宣布着比赛规则,台下众人都竖起耳朵,听得格外认真。 “最终奖品是————金玉绊目剑和一颗助修为大大涨的玉青丹,还有两个传语金鸟。”长老的话音刚落,台下便响起一阵惊叹声,众人都对这些珍贵的奖品充满了渴望。 等到代表弟子介绍自己时,气氛再次被推向高潮。 “晏青宗——六弟子荒书!”荒书昂首挺胸,声音坚定而有力。 “哈哈……这宗门居然叫了六弟子当代表……” “竟然不叫大弟子,哈哈哈……” 各宗门弟子顿时窃窃私语起来,议论声此起彼伏。 各门派师尊及长老坐在前排,也在互相讨论着。 师尊坐在那里,默不作声,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自信,仿佛在告诉各掌门,自己徒弟的实力不容小觑,他会用事实来证明一切。 “在下即为晏师尊的小弟子,若诸位成为了在下的手下败将,各位又当如何呢?”荒书不卑不亢,静静地回应着众人的质疑,那沉稳的态度和自信的语气,让不少人对他刮目相看。 “口气倒不小,只可惜实力如何呢?”外宗门弟子依旧不依不饶。 “稍安勿躁!这里不是来嚼舌根的!”长老严厉地呵斥道,声音在会场中回荡,让那些议论声戛然而止。 “我宣布——捉妖大会现在开堂!”长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洪钟般震撼人心,宣告着这场激烈角逐的开始。 此次比赛的场地主要在人间捉妖,五个宗门的代表弟子各个都是天之骄子,实力非凡。荒书深知,若想拿下胜利,必定要在三天内捉许多妖。而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庭叶。他心中清楚,庭叶若被其他捉妖者发现,必定会有危险。 想到这,荒书的心跳陡然加快,御剑的速度也快了几分,他心急如焚,只想快点找到庭叶,提醒他注意安全。 荒书狼狈不堪地来到「古韵轩」,衣服有些凌乱,发丝也被风吹得肆意飞舞。他冲进店内,四处寻找庭叶的身影,却一无所获。 “小二,你主子呢?!”荒书焦急万分,一把拽住小二的衣领,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主子出去了,具体去哪儿我不知道。不过你可以找沅问问,他估计在桥梁下的石路当扒手呢。对了,你怎么这么……”小二话还没说完,荒书就已经疾步而出,奔向御剑停放的地方。 荒书乘着御剑,风驰电掣般地找到了沅。 此时的沅正蹲在路边,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吆?小仙人来了?”沅挑眉,脸上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容,看着荒书说道。 “沅公子,庭掌柜你见到了吗?”荒书顾不上沅的调侃,急切地问道。 沅伸出两根手指,搓了搓,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荒书立马心领神会,从怀中掏出几个银子,递了过去。 “有点远,不如乘你那御剑快些。”沅接过银子,满意地说道。 “行。”荒书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现在只想尽快找到庭叶。 荒书带着沅,穿过了几个村子和店铺,一路上不辞辛劳,却都不见庭叶的半点踪影。 “你……”荒书握紧了拳头,心中的焦急和愤怒达到了顶点,“你到底知不知道?!” 沅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摊了摊手,漫不经心地说道:“那就是不在了咯。” “你!”荒书气得满脸通红,再也忍不住,一脚将沅从御剑上踢了下去。 幸运的是,荒书在茶水楼终于见到了庭叶。 荒书乘着御剑,在空中盘旋,低头便看见了靠在木栏上悠闲吃茶的庭叶。他心中一喜,立刻朝着庭叶飞去。 “庭掌柜!”荒书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喜和焦急。 庭叶抬眸,便看见了荒书,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调侃道:“小仙人,穿这么帅是来找我吗?” “不是,我……”荒书急慌慌地讲述了捉妖大会的事情以及自己的担忧,话语中充满了对庭叶的关心。 庭叶眉心轻跳,轻轻抬了抬眉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嗯?原来是担心我才这么急吗?” “谁担心你了?!你死了我才高兴呢,我只是路过告诉你一声的……”荒书连忙否认,扭过脸去,试图掩饰自己的紧张和羞涩。 “原来是这样啊……”庭叶闻言,眸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可内心却忍不住偷笑。 荒书愣了一下,脸上猛地红了起来,小声说道:“我只是…担心你而已,也……也想你了……”他的整张脸像是被火烧过一般,滚烫滚烫的,害羞地低下了头。 庭叶掩嘴一笑,又在荒书耳边轻轻吹了口气,痒痒的,惹得荒书浑身一颤。 “你!”荒书立马反应过来自己被戏弄了,脸上满是羞涩。 “我说,茶凉了吧?两位。”沅不知何时跟了过来,靠在墙门上,伸手捏起一块糕点就吃了起来,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去换壶茶!”荒书满脸通红,像是找到了借口,起身就跑,逃离了这个让他尴尬不已的场景。 “庭掌柜,你这样逗这小孩,万一……”沅一边吃着糕点,一边挑逗地问道。 “嗯?开玩笑罢了,他才二十,懂什么?”庭叶扬了扬眉,不以为然地回道。 “呵呵……说不定这小仙人以后还能活几百岁呢。”沅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不如,我试探试探?” 第15章 敌何以堪 荒书端着一壶热气腾腾的茶水,匆匆推开茶水楼的门。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猛地一怔,脚步也随之顿住。 只见沅一手紧紧拽着庭叶的手腕,另一只手在庭叶的腰间肆意游走。 荒书的眼神里瞬间充满了不可置信,嘴巴微张,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只发出了一声轻不可闻的“额”。 “打扰了。”荒书只觉得脸上一阵滚烫,尴尬得手忙脚乱地放下茶水,转身便逃,脚步慌乱而急促。 庭叶又气又恼,狠狠给了沅一个肘击,疼得沅“哎哟”直叫。 “你都把人吓跑了!”庭叶没好气地瞪着沅,眼中满是怒火。 “小孩!”庭叶一边喊着,一边追了出去,“你不要误会,沅在找钱袋呢。” 听到这话,荒书的脚步一顿,心中五味杂陈。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该走了,我还得争取捉妖大会第一。”说完,他继续朝着门口走去。 庭叶回头狠狠地暗骂了一声沅,赶忙追了上去。 此时,荒书正带着庭叶乘着御剑,在云雾中穿梭,寻找阴气重的森林。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呼啸,吹乱了他们的发丝。 “说好的,你帮我寻妖,我给你银子,别反悔,我可是要抓很多妖的。”荒书大声说道,声音被风声扯得有些模糊。 庭叶凑近了些,温热的气息喷在荒书耳边,轻声说道:“不反悔,我不要银子,你陪我几天如何?” 闻言,荒书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他有些慌乱地推了推庭叶,故作凶狠地说:“庭掌柜要是再这样,我就把你从御剑上踢下去。”那奶声奶气的生气模样,反倒让人觉得可爱至极。 庭叶听着,忍不住一手掩口,发出清脆的笑声,那笑声在风中回荡,带着几分戏谑。 “你笑什么?!”荒书又羞又恼,瞪了庭叶一眼,可那眼神里却没有半分威慑力。 他们飞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一处阴气极重的森林。这片森林静谧而幽深,弥漫着一股神秘的气息,尤其是森林深处的一座庙宇,更是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寺庙破旧不堪,墙壁斑驳,屋顶的瓦片也残缺不全。 荒书看着干净的地面,以及一尘不染的石象,不禁皱了皱眉,心中暗忖:“想必是有妖居住在这破寺庙。” “哼,我最讨厌光秃秃的和尚了,一个个表里不一的……”庭叶一边嘟囔着,一边弯腰捡起地上的石子,朝着石象狠狠砸去。 荒书在寺庙里仔细巡视了一圈,却连半个妖的影子都没见着。 这时,庭叶指了指石象,神秘兮兮地说:“都在里面呢。”原来,庭叶察觉到石子砸在石象上发出的是清脆的响声,便推断出石象是空心的。 荒书挥了挥手,示意庭叶躲开,然后深吸一口气,一剑刺向石象。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石象被劈成了两半。 果然,几团黑漆漆的东西躲在被劈开的石象后面。 “出来!”荒书再次拔出剑,声音冰冷而刺耳,在寂静的寺庙里回荡。 僵持了一段时间后,一个看起来十四五岁的少年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少年的双手不停地颤抖着,手中的东西也随之掉落,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目光中充满了惊恐与无助。 荒书瞥见少年头顶的角,淡淡地开口:“你是妖吧。” “啊……我……”少年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喊道:“求求两位仙人不要杀我,我还有弟弟妹妹,求求你们……”那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与哀求。 庭叶随后将剩下的四个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孩子拽了出来。 “求求两位仙人……他们还小,呜呜呜呜……”少年的哭声带着颤抖。 荒书收了剑,缓缓半跪在地上,拾起少年掉落的香囊。那香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上面绣着精致的花纹,一看就是用心制作的。 庭叶明白荒书的心思,却明知故问道:“你要放了他们吗?” “嗯,庭掌柜,他们几个还小,并不会在人间作恶的,我想放他们……”荒书抬起头,眼中满是恳求。 庭叶略一迟疑,半带轻笑道:“你这种人也配当捉妖师?这么说,老的可怜的,小的都该放?我陪你捉妖,你跟我玩人心?怎么不见你当时放了我呢。” 蓦然间,庭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用灵力塑出了一把火鞭。 那火鞭在黑暗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仿佛一条随时准备攻击的火蛇。“你若不捉,休怪我杀光他们。”庭叶说着,猛地一甩火鞭,那鞭子抽在空气中,发出格外响亮的“啪”声。 荒书见状,立刻挥剑抵挡庭叶即将抽向几个小孩的火鞭。 庭叶侧身敏捷地躲开,反手一挥,一道凌厉火烈的鞭子朝着荒书的腿重重抽去。 “啪”的一声,鞭子抽在荒书腿上,留下一道红肿的痕迹。 “让开,不然我连你也抽!”庭叶冷冷地笑着,神情却冷得可怕。 “不让!”荒书咬着牙,手微微一顿,随即握紧剑朝庭叶刺去。 庭叶抬手一挥,强大的灵力瞬间将剑震碎,荒书也被这股力量震得重重倒在地上。 庭叶又一鞭抽向孩童,想到荒书方才的举动,顿时怒火中烧,加重了力道。却不料这一鞭下去,直接打死了其中一个孩子。红烈的鲜血溅了荒书一身,在他洁白的衣裳上开出一朵朵刺眼的血花。 “下次,别让我再遇见你。”庭叶擦掉脸颊上溅到的血,转身就走,背影透着决绝与冷酷。 “你……”荒书瘫坐在地上,望着庭叶离去的背影,说不出话来。 …… 夜色渐暗,浓稠如墨。 庭叶拖着疲惫的身躯刚回到家,便见到沅靠在自家店铺上,手中把玩着自己的古董。 庭叶顿时怒火中烧,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瞬间塑出火鞭,要去抽沅。 “今天晌午对我做的事,还没找你算账呢!倘若今后再一言不合动手动脚,引得误会,我便剁了你的双臂,扭了你的脖子……” 第16章 大会结束:人间游玩 时光匆匆,捉妖大会圆满落幕,荒书凭借着超凡的实力和过人的智慧,力压群雄,成功赢取第一。他在赛场上的飒爽英姿、沉稳果敢,让六大宗门的宗主都不禁为之侧目,心生敬佩。 大会结束后,荒书只留下了传语金鸟,将其余的奖品都恭敬地交给了师尊。他深知,这些荣耀的背后,离不开宗门的培养和师尊的教导。 回到宗门里,荒书瞬间被师姐师兄们团团围住。大家兴奋地将他抱了又抱,夸了又夸,喜悦与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师姐师妹们眼中满是赞赏,师兄们则拍着他的肩膀,赞不绝口,那热闹的场景,仿佛在庆祝一场盛大的节日。 直到师尊派人来叫他,荒书才好不容易从众人的热情中“脱险”。 荒书来到师尊房门前,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礼貌地鞠躬,声音洪亮而恭敬:“弟子拜见师尊。” “徒儿,这把金玉绊目剑正衬你,你当真不想要?”师尊坐在桌前,目光温和地看着荒书,手中轻轻抚摸着那把剑。 “不必,勇气正是弟子的第二把剑。”荒书抬起头,眼神坚定,语气沉稳。 他的回答,让师尊甚是满意。 师尊起身,缓缓朝着半跪在桌前的荒书走来,脚步沉稳有力。 “徒儿,为师闻到你身上有妖的气味。”师尊站定,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荒书。 荒书心中一紧,脸上却努力保持镇定,心虚地解释道:“捉了这么些阴气湿重的妖,想必会沾些气味。” “哦?徒儿可知,这气味一直都在。为师虽不常见徒儿,但每逢见你,便闻见妖的气味在你身上。”师尊盯着他,眼神中满是阴郁。“为师甚是厌恶那些妖族。”师尊的声音低沉而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师尊。”就在气氛紧张得让人窒息时,大师兄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手中不知攥着什么,神色匆匆。 师尊摆了摆手,示意荒书先退下。 荒书如获大赦,起身行礼后,快步走出房间,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 荒书心事重重地走着,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前些日子和庭叶种种经历,以至于有些心不在焉,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师妹的房门口。 “小师弟,往哪走呀?哈哈……”三师姐柔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荒书转身,只见师姐身着一袭白衣胜雪,身姿婀娜,眉目低垂,嘴唇薄而红,恰似一朵盛开的白莲,微微一笑,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三师姐说着,从身后拿出了一盒糕点,递到荒书面前:“里面是红枣泥的,小师弟快吃,本来给你留了两盒的,让你大师兄拿了一盒送师尊了。” 荒书瞅了瞅,笑着说:“这不就是奶糕吗?师姐,我在人间吃过了。” 师姐嘟了嘟嘴,佯装生气道:“亏我还叫人帮我买,这个可贵了……” “不过我现在正巧想吃些甜的。”荒书见状,连忙从盒子里拿出一块糕点,先递给师姐,笑着说:“师姐先吃。” 两人相视一笑,荒书忍俊不禁,笑出了声,那清脆的笑声如银铃般在空气中回荡,惹得师姐也忍不住扑嗤一声笑了出来。一时间,气氛轻松而愉快,仿佛之前的阴霾都已烟消云散。 “为师没有兴趣去听这些。”师尊挑着眉,居高临下的看着大师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弟子明白。”大师兄低着头,双手紧握,指甲深深地嵌入肉里,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似是在压抑着什么。 “师姐,你同我一起去人间看看灯火呗,晚上可热闹了。”荒书找到师姐,握住她的手,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兴奋地开口。 “好呀,要不要叫上你二师兄和五师妹?人多或许会更热闹些。”师姐温柔地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嗯,好啊。”荒书高兴地应道。 斜阳西下,暮色如虹,天边被染成了一片绚丽的色彩。荒书、师姐、二师兄和小师妹四人结伴来到人间。街道上灯火辉煌,热闹非凡,叫卖声、欢笑声此起彼伏。 四人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于各个摊位之间,好奇地打量着琳琅满目的小挂件。 “小师妹,这个泥人好可爱,像你。”师姐拿起一个小巧玲珑的泥人,放到师妹手心,笑着说。 荒书在摊位上挑选着,无意间瞥见一只泥人,那泥人的模样竟与庭叶有几分相似。他的手指轻轻抚过泥人,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犹豫片刻后,他还是将这个泥人挑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拿在手中。 四人一边走一边说笑,不知不觉来到了桥头。 荒书不经意间看到正在当扒手的沅。 沅似有所感,抬起头,在桥的另一头与荒书对视。 两人面面相觑,沅的神情晦暗不明,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看什么呢?师弟你又走心了。”二师兄注意到荒书的异样,重重地在他的脑门弹了一下。 “没什么。”荒书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将泥人小心地放进怀里,若无其事地说道。 随后,二师兄找了一家客栈,说要在二楼赏月吃些茶点。几人上了楼,点了一桌丰盛的茶点,一边欣赏着窗外的明月,一边谈天说地。 “呃呃呃……”二师兄突然捂住嘴,脸色煞白。 “嘶,李师兄你不要紧吧!”五师妹见状,急忙上前扶持着师兄,脸上满是担忧。 “别管你师兄了,喝这么多酒,能不吐吗?”荒书无奈地抿了抿茶,笑着说。 “小师妹,你扶你二师兄回房间且休息一下吧。”师姐温柔地说道。 “好,依师姐。”师妹应了一声,扶着二师兄缓缓离开。 第17章 小孩,又见面了 荒书心中烦闷,独自离开了热闹的客栈,来到桥上,试图让清凉的晚风拂去内心的烦躁。 月光如水,洒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远处的灯火星星点点,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柔和。 师姐见荒书独自离去,心中放心不下,也跟了出来。 “嗯?依师姐,这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荒书察觉到师姐的到来,转过身轻声说道。 师姐走到他身边,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轻轻叹了口气:“街道无一人,倒是难得清静呢。”她的声音轻柔,像是怕打破了这份宁静。 两人并肩站在桥上,沉默了一会儿,荒书突然开口:“师姐,你可曾有什么心愿?”他的目光望向远方,声音里带着一丝探寻。 “嗯?”师姐微微一愣,思考片刻后,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轻声回道:“只愿一切安好。” 荒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在怀中摸索一番,拿出两个精致的木簪子,递向师姐:“师姐,另一个给五师妹。” 师姐接过簪子,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好,真漂亮呢。”她轻轻一笑,将簪子戴在头上,乌发衬着木簪,更显温婉动人。 “师姐真漂亮!像梅花……”荒书由衷地赞叹道,眼中满是真诚。 “就你嘴甜。”师姐笑着嗔怪道,两人对视一笑,气氛温馨而融洽。 随后,荒书同师姐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脚步声在寂静中回荡。 路过一条昏暗的巷子时,他们看到一个人倚靠在墙上,一动不动,周身散发着一种无言的寂寞。 偶尔有微风吹过,巷子里的光线昏暗不明,直到那人缓缓抬眸,露出一双纤尘不染的纯净明眸,荒书瞬间看清了那张熟悉的脸——是庭叶!他的心猛地一紧,下意识地拉住师姐,转身便要走。 就在这时,一道寒光闪过,一根利箭如闪电般迅速穿过荒书的眼前,“嗖”的一声钉在旁边的墙上。 “我说过,再见面,我便不饶你。” 庭叶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冰冷而决绝。他缓缓从夜幕中走了出来,手中握着那根射出利箭的弓,随后将弓随手一扔,手腕一扭塑出一条火鞭,火焰在鞭上跳跃,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荒书见状,毫不犹豫地猛然拔剑出鞘,剑身寒光闪烁,他手腕一转,长剑化作残影,如蛟龙出海般朝庭叶袭去。 然而,庭叶身形一闪,轻松躲避了这凌厉的一击。 荒书见状,立刻将师姐护在身后,持剑虚空而立,口中念念有词,剑诀如游龙般向着前方刺去。这一次,他的剑划破了庭叶的右臂袖子,布料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庭叶轻轻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仿佛在嘲笑荒书的不自量力。紧接着,庭叶手中的火鞭猛地一挥,鞭上的火焰炽烈燃烧,如一条愤怒的火蛇,朝着师姐抽去。 荒书见状,急忙侧身抵挡,“啪”的一声,火鞭重重地抽在他身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瞬间倒在地上。 “师弟!”师姐惊呼一声,急忙上前去扶荒书。 庭叶却没有停手,继续挥动着火鞭,每一鞭都带着致命的力量,朝着两人抽去。 奇怪的是,每一鞭都精准地打中荒书,而师姐却伤不到分毫。 荒书半跪在地,鲜血从嘴角缓缓流下,他的眼中充满了怒火,身体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每一下呼吸都让他疼痛难忍。 师姐见状,右手迅速抽出一柄飞刀,她的纤指紧紧握住白刃,眼神坚定,毫不犹豫地朝着庭叶掷去。然而,飞刀在接近庭叶的瞬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当”的一声掉落在地,根本伤不了庭叶分毫。 “你到底是何人?”师姐惊恐地看着庭叶,声音颤抖地问道。 庭叶却突然温柔一笑,上前扶起师姐,轻声说道:“这位姑娘,没伤到你吧?”他的语气轻柔,“在下不过是无名小卒,不值一提。” 就在师姐震惊之时,她突然念起了咒语,庭叶的身体瞬间僵住,动弹不得。 庭叶苦涩地笑了笑:“姑娘,你是训妖师吧?自然会些禁令术呢。” 师姐趁机扶起荒书,转身便要离开。可刚走几步,荒书便支撑不住,重重地倒在地上。他每一次呼吸都让胸口传来剧痛,额头上满是冷汗。 庭叶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暗中开了蛇印。刹那间,荒书只觉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比之前更加痛不欲生。 “师姐……我疼……疼…师姐……疼……好疼……”他紧紧抓住师姐的衣角,声音微弱而痛苦。 师姐察觉到荒书的异样,低头一看,发现他的脖颈上有异样的光芒闪烁。她颤抖着扯开荒书的衣领,一个清晰的蛇印映入眼帘。 师姐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整个人僵在原地,眼前的景象让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随后,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庭叶,声音颤抖地问道:“你……你是妖?” 庭叶轻轻点了点头,默认了自己的身份。 荒书扯了扯师姐的衣角,缓缓开口:“师姐……师姐……别告诉师尊和师兄们……”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哀求。 “你傻吗?!这是蛇印!你会死的,师弟。”师姐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哭腔,严肃地说道。 “求你了……师姐,别告诉他们我被妖标记了。”荒书苦苦哀求着,眼神中满是绝望和无助。 面对荒书的哀求,师姐最终心软了,她咬了咬牙,含泪答应保密。 最后,庭叶带走了荒书。临走时,荒书用尽最后的力气告诉师姐:“我过几天再回去……” 回到住处后,庭叶俯下身,轻轻咬在荒书的手臂上。随着这一咬,荒书脖上的印记才渐渐不再显现,他的脸色也逐渐缓和,疼痛似乎减轻了一些。 第18章 留下来陪我 待荒书悠悠转醒,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铺子,身下是一块铺在地板上的简陋木垫。周围黑漆漆一片,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伸手不见五指。他摸索着站起身,在黑暗中磕磕绊绊地寻找着门的方向,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撞上什么东西。 “呼——”一道火光突然亮起,瞬间驱散了屋内的黑暗。 荒书眯起眼睛,适应着突如其来的光亮,只见庭叶侧卧在床榻上,一手优雅地支着下颌,一手拿着烟斗,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过来。”庭叶的声音轻声细语,有种不容拒绝的意味。 荒书虽心有疑惑,但还是静静地走向庭叶。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姿态让庭叶微微皱眉,显然不太舒服。 庭叶抬了抬下巴,示意荒书靠自己近些,荒书犹豫了一下,微微欠身下来。 就在这时,庭叶突然深吸一口烟斗,然后缓缓将一口浓烟吐向荒书。 那浓烟瞬间将荒书笼罩,猝不及防之下,他被呛得连连咳嗽,“咳咳……”荒书拧着眉,狼狈地挥舞着双手驱散烟雾。 庭叶看着他这副模样,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声清脆悦耳,却让荒书又羞又恼。瞅见荒书气鼓鼓地转身就要走,庭叶连忙伸手扯住他的衣角,指尖微微用力,仿佛生怕他真的离开。 荒书的脚步顿了顿,却并未回头去看庭叶。 庭叶以为他真的生气了,心里一慌,连忙伸手去握住荒书的手。 荒书只觉一股寒意从指尖传来,庭叶的手冰冷得如同冰川,他下意识地紧张起来,猛地抽开了手,惊慌失措地看向庭叶。 庭叶瞥见荒书红润的眼角,以及还未干涸的泪水,再加上他那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竟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笑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让荒书更加窘迫。 “庭掌柜,你的手好凉…”荒书又转过头去,似是不愿面对庭叶的调侃,声音里带着一丝埋怨。 “嗯?我又没有你们人类该有的温度呢,不过这几日着了凉。”庭叶收敛了笑容,轻声解释道。 听到庭叶的解释,荒书心中一动,犹豫了片刻,还是缓缓伸出手,握住了庭叶冰冷的手。他的手掌炽热,那温度迅速蔓延到庭叶的手心。 庭叶苦涩地笑了笑,直直地盯着荒书,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人就这样沉默不语,却紧紧握着彼此的手,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 片刻后,庭叶突然靠近荒书,在他耳边轻轻一吹,那温热的气息让荒书的耳朵痒痒的,不一会儿,他的脸就变得绯红。 庭叶见状,又出言打趣了一番,荒书又羞又恼,这才松开了庭叶的手。 “荒书,你不多牵一会吗?”庭叶眨了眨眼睛,脸上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不……不牵了。”荒书结结巴巴地回答,眼神闪躲,不敢直视庭叶。 “可是我的身子也很冷呢,不如……”庭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荒书打断。 “别闹了,要冷干脆去火炉里待着。”荒书佯装生气,瞪了庭叶一眼。 “好好好。”庭叶笑着妥协,眼中却满是宠溺。 之后,两人一起下楼,却看到沅正坐在桌前大快朵颐,面前的碗里堆满了面条,他正一个劲地往嘴里塞,吃得狼吞虎咽。 庭叶站在楼梯口,默默注视着这一幕,似是不愿下楼。 沅吃得太专注,丝毫没有注意到楼上的两人,依旧自顾自地吃着,全然不顾小二在一旁气得跳脚。 “你……”小二憋红了脸,手中的笤帚高高举起,却迟迟落不下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沅把饭菜一扫而空。 荒书则转身寻找庭叶,只见庭叶仍在梯口未下来,似是注意到荒书的注视,他微微一怔,随后转身就朝房屋走去。 荒书安抚好小二的情绪,便去找庭叶。他推门而入,瞥见庭叶正静静地整理着药瓶,动作娴熟而专注。 “庭掌柜,你怎么不下去治治沅,他把饭都……”荒书走到庭叶身边,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知道,可我跟沅前些日子又打架了,我不愿跟他说话了。”庭叶头也不抬,继续整理着药瓶,声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无奈。 荒书闻言,轻轻叹了口气:“你们一会好一会不好的。” “我隔三差五就要被沅打伤,可我还不是会给他饭吃呢。”庭叶停下手中的动作,苦笑着摇了摇头。 荒书沉默片刻,好奇地问道:“那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庭叶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有些闪躲,支支吾吾地说:“嗯?家…商客关系。” 那心虚的模样,让荒书忍不住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恐怕没那么简单。 第19章 隐瞒 屋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庭叶的身影。他静静地收拾着杂物,动作缓慢,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整个房间弥漫着一种压抑的寂静。 荒书站在一旁,见眼下气氛僵持,也不敢再多问什么,只能将目光投向房间里的摆件。他在一个角落里翻到了一卷纸画,好奇地展开画卷。 刹那间,一位栩栩如生、浑身散发着柔和金光的仙人映入眼帘。仙人白发飘飘,宛如梦幻,仿佛下一秒就要乘风而去。身上金玉般洁白的衣裳,搭配着冰清玉润的神情,庄重而神圣,真像从神话中走出的创世神。 仙人手中紧握着一柄长剑,剑柄上缠着一条灵动的银蛇,更添几分神秘与威严。 荒书的目光被深深吸引,他轻轻抚摸着画卷,心中不禁发出阵阵感叹。“庭掌柜,这画…是何人?”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好奇与惊叹。 “嗯?什么画?”庭叶的动作顿了一下,头也没抬,漫不经心地问道。 “这画边还写有‘万金’的。”荒书指着画边的字迹,再次说道。 庭叶闻言,抬头看清荒书手中的画,脸色骤变,急忙起身一把抢了过去。他的脸上露出难色,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谁让你乱动的。” “啊?这么宝贵的吗?我以为只是普通的画。”荒书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有些委屈地说道。 庭叶没有理会他,小心翼翼地将画重新卷起,放回到原来的位置,随后便愣愣地站在那里,眼神空洞,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荒书试探着又喊了一声:“庭掌柜?” 庭叶回过神来,瞥见荒书关切的目光,眸子中原本冷彻寒苦的神色瞬间褪去,换上了一副柔和的神情。 “庭掌柜,那画……”荒书还未说完,庭叶便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递给他。 “此…物是?”荒书疑惑地接过玉佩,仔细端详着,只见玉佩质地温润,雕刻精美,却只有一半。 “这是定情信物。”庭叶的声音平静。 闻言,荒书愣住了,嘴巴微张,惊讶地吐出一个字:“啊?” “送你玩的。”庭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像是在掩饰着什么。 “哦,吓我一跳。”荒书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心中的紧张瞬间消散。 庭叶见他没有立刻收下,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但还是笑着将玉佩塞入他手中,轻声说道:“收下吧,好歹是个心意。” 荒书看向手心中的玉佩,心中好奇,不禁问道:“另一半,在……你那里吗?” “没有,另一半在秦阗那里。”庭叶回答道。 “什么寓意呀,庭掌柜。”荒书追问道,对这块神秘的玉佩充满了好奇。 “反正是好的寓意。”庭叶笑了笑,没有再多做解释。 随后,庭叶靠在椅上,与荒书对视良久,突然平静开口问道:“喜欢我这双眼睛吗?” “应该是一只吧,不喜欢。”荒书没有多想,直率地回答道。他的话一出口,便看到庭叶的脸上闪过一丝苦涩的笑容。 庭叶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便走了。 荒书看着他的背影,不明所以,心中涌起一股不安,连忙追了上去。 “你生气了?”荒书跑到庭叶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庭叶摇了摇头,声音有些疲惫:“我累些了,下去吃些茶酒。” 此时,沅早就走了,秦阗又重新做好了饭,看到庭叶下楼,急忙上前搀扶。 “小二,泡壶茶,打点酒吧。”庭叶吩咐道,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 “好,主子你先吃些。”秦阗应了一声,转身去准备茶水和酒。 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和刚泡好的茶,庭叶却对它们视而不见,只顾着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火辣辣的浊酒下肚,让他感到一阵轻快,仿佛所有的烦恼都随着这辛辣的液体一同消散。 荒书看着庭叶的样子,不由地担心了起来。但见小二对庭叶饮了这么多酒没有任何反应,便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庭叶起身就出门,脚步有些踉跄。秦阗见状,急忙拿了几个碎银递给荒书,焦急地说道:“荒少侠,你跟着主子,跟着他,给主子买些吃食,主子还没吃东西,你劝他吃些。” 小二又细细嘱咐了其他一些注意事项,荒书便急忙去追庭叶。 庭叶用手撑在一棵树上,身体晃晃悠悠的,像是随时都会倒下。 荒书见状,紧忙迈步向前搀扶。 “庭掌柜,你喝太多了。”荒书皱着眉,语气中满是担忧。 庭叶的喘息声沉重而急促,荒书扶着他走到石板上坐下。 下一秒,庭叶突然伸手去解自己的衣服,荒书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喊道:“啊?你……你这是干什么?” 片刻后,庭叶却突然笑出了声,荒书这才明白自己又被耍了。他又气又恼,哼了一声:“哼,干脆让你睡这里好了。” 然而,还没等荒书说完,庭叶便一阵干呕,秽物吐了自己一身。这下,真的得脱衣服清洗了。 荒书无奈,只好将人扶了回去,让小二烧了洗澡水。 “小二,你给你主子洗澡。”荒书对小二说道,脸上有些尴尬。 “我不去,我害羞。”秦阗红着脸,连连摆手拒绝。 “你去……”荒书试图劝说。 “不行…我害羞…”秦阗还是坚决不同意。 荒书只好叹了口气,将庭叶扶进木桶中,慢慢帮他脱去衣物。 看着庭叶的身子,荒书不禁有些惊讶,庭叶瘦得皮包骨头,几乎没有什么肉,纤细的腰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掉。 他心中不禁怀疑,小二难道平时不给庭叶饭吃吗?可单看脸,却一点也看不出他竟如此瘦弱。 第20章 错了 在氤氲着水汽的房间里,庭叶轻哼了几声,缓缓睁开双眼,刚有了起身的动作,荒书便急忙上前,双手稳稳地按住他,说道:“你先别乱动。” 庭叶的眼神在朦胧的水汽中显得晦暗不明,幽深难测,他注意到荒书投来的异样目光,缓缓垂下眼帘,声音轻声细语:“好看吗?” 荒书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有些不好意思,慌乱地避开目光,转过身,背对着庭叶,结结巴巴地解释:“不是……我…我只是觉得……你太瘦了……” 庭叶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慢悠悠地起身穿上衣裳,故意吓唬道:“是吗?我可是需要吃活鲜的人肉呢,越小年纪的越能让我大补,我想着把你养肥了再吃呢。”说着,他的指尖轻轻划过荒书的后背,动作缓慢而暧昧,缓缓向下移动。 荒书被这突如其来的言语和动作吓得浑身一颤,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他连大气都不敢出,身体僵硬得如同木雕,没有半点动作。 庭叶停下动作,微微抬头,看着面前荒书通红的耳朵,那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他突然玩性大发,用力将人拽进怀中,凑到荒书耳边,暧昧低语:“荒书,现在能吃你了吗?”他盯着荒书紧张不安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戏谑,又追问:“嗯?怎么不说话?” 荒书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泪如雨点般簌簌落下。 庭叶微微一怔,没想到自己的玩笑会让荒书如此难过,他顿时手忙脚乱起来,伸出手擦拭着荒书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水,急切地说:“荒书,别哭,我只是逗逗你。”话还没落音,他便被荒书狠狠推开。 荒书一边尝试擦拭泪水,可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擦不完,心中满是苦涩。 见此情景,庭叶神色一怔,手无力地垂落下来,看着眼前人不断落下的泪水,他心底愈发慌乱,像热锅上的蚂蚁,忍不住再次开口:“荒书,别哭,好不好?” 荒书面色潮红,眸中水光潋滟,像一汪被惊扰的清泉,他盯着庭叶,带着哭腔喊道:“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 庭叶急忙拉住荒书的手,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我从未对你有过冒犯之举,为何你总拒我于千里之外呢……” 荒书用力甩开庭叶的手,大声吼道:“我恨你!”吼完,便转身跑了出去,留下庭叶愣在原地,呆愣地看着远处荒书消失不见的身影,眼底满是受伤与绝望。 但庭叶还是追了出去,他只是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荒书来来回回地走动。荒书也早已注意到不远处的庭叶。 往昔相处的重重困难与遗憾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些回忆不断在脑海中翻涌,念旧的情绪让庭叶心烦意乱。这些日子,哪怕做些无关紧要的事,他都在回忆昔日种种,只能借助烈酒让自己努力向前看,不再被困在过去的泥沼里。 庭叶打算不跟他和好了,他心想反正过些日子荒书可能会担心自己而回来。而荒书则打算不再回来,他迫切地想要摆脱庭叶,因为蛇印给他带来了太多麻烦。 可刚迈开脚,荒书便感受到胸口传来阵阵刺痛,他心里明白,是庭叶开了蛇印。疼痛让他坐靠在墙角,一呼一吸都伴随着钻心的痛,渐渐地,疼痛让他失去了知觉。 庭叶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他的内心也在痛苦地挣扎。 “庭掌柜……”荒书发出微弱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庭叶听到这微弱的呼唤,猛地回过神,几步上前,俯下身来。 “庭掌柜……我疼……疼。”荒书的声音带着哭腔,虚弱而无助。 庭叶闻言,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声音有些冰冷:“你讨厌我,我不会帮你的。” 荒书面露难色,双唇紧闭,迟迟不开口,直到疼痛贯穿全身,他实在忍受不住,才艰难地说:“我只是气在心头……不讨厌你。” 庭叶仍然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荒书开始抽噎起来,手忙脚乱地擦去不断涌出的泪水。 庭叶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又委屈了?” “不,太疼了……”荒书蜷缩着身体,痛苦地呻吟。 听到他痛苦的呻吟,庭叶眼底闪过一丝不忍。最终,他轻轻在荒书的脖颈处一咬,蛇印的力量才被抑制,疼痛也渐渐消散。 庭叶拉住眼前的荒书,突然开口:“是我失态了。” 荒书转过身去,还在生闷气,嘟囔着:“等我长大了,我要报复你!让你到时候哭唧唧地向我求饶。” “求之不得呢。”庭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意。 “你……”荒书被气得说不出话,他看着庭叶的脸颊,却突然愣住,脸颊微微泛红。 庭叶感受到那炽热的目光,疑惑地问:“怎么了?荒书。” “你长这么漂亮,等我长大了更舍不得打你了……”荒书小声嘟囔着,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闻言,庭叶无奈地笑了笑:“那小相公你可得珍惜珍惜我呢,别让别人抢去了。” “你滚!别乱叫。”荒书又羞又恼,跺了跺脚。 “不就逗逗你吗,干嘛生这么大火。哦对了,还是个小哭包呢。”庭叶笑着调侃,气氛也在这几句斗嘴中缓和了许多。 第21章 风雪萧萧1 寒雪纷纷扬扬,落满了窗棂,掩埋了道路,天地间一片银白。寒骨的冬风呼啸而过,如刀子般割着行人的脸。在这样的天气里,庭叶带着荒书和小二来到街巷上,打算转转,顺便淘些古玩。 荒书心中却有些担忧,他暗自思忖,说不定师尊已经发现他多日未归,会派人四处寻找自己。可眼前热闹的街巷又让他有些好奇,目光不自觉地在街边的摊位上流转。 庭叶半裹着绒毛绸丝,里面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衫,坐在马车的软座上,身子紧紧贴在车窗边,时不时传出几声咳嗽。那咳嗽声在寂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听得小二心急如焚。 坐在对面的小二急得眼眶都红了,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就要给庭叶披上:“主子,您快披上,这天儿太冷了!” 庭叶摆了摆手,轻声拒绝:“不必了,我不冷。” “这么刺骨的寒冬,你还穿得这么少,肯定冻着身子了,真搞不懂你怎么想的。”荒书忍不住嘟囔着,语气里带着一丝埋怨和关切。 庭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那你看我这一身,好看吗?”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好看得很呐!”小二眼睛亮晶晶的,一脸殷勤地夸赞道。 荒书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二,你这殷勤也不是这么献的,哈哈……”车厢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了几分。 庭叶轻轻挽了挽垂落的发丝,动作却显得有些生硬。 历经漫长的路途,马车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同台街道是绕山才到达的另一片村落,这里的街巷充满了烟火气,与他们来时的路截然不同。 小二小心翼翼地将庭叶扶下马车,荒书则手握着剑柄,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街道。他的眼神锐利,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跟个贴身侍卫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主子是多大的人物呢。”小二忍不住调侃道。 荒书却并不在意小二的话,依旧自顾自地探察着街上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他的目光在人群中穿梭,观察着每一个人的神态和举止。 庭叶先是在绸缎摊位前驻足,手指轻轻抚过那些柔软光滑的丝绸缎面,脸上露出欣赏的神色。随后,他又朝着古董摊走去,打算淘点老物件。 小二则乖乖地跟在后面,手上拎满了东西,忙得不亦乐乎。 荒书在一个拐角处,与匆匆跑来的沅撞了个满怀。 沅的脸色焦急,额头上满是汗珠,直到回头看身后没人追来,才长舒了一口气。 “这么急?怕不是又当扒手去了?”还没等沅开口打趣,荒书便抢先一步说道。 沅愣了一下,随后双手抱胸,哼了一声:“哼,没想到你这般穷苦。”说着,他将抢来的荒书的钱袋扔了回去。 荒书接过钱袋,下意识地又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沅刚转身迈开脚步,又被荒书叫住。 “等等,那……那一个铜币…还我。”荒书的脸颊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沅一下子愣住了,瞪大了眼睛:“不是吧,一个铜币还好意思要回去,你是有多穷啊?不过,我可是扒手,想让我还给你,除非庭叶马上出现在我面前。” 话音刚落,庭叶便缓缓走了过来。 “给他。”庭叶的声音低沉冷淡,如寒风般传入沅的耳中。 沅乖乖地将那一个铜币递到荒书的手中,可脸上却满是不服气的神情。 “小二,给沅一袋铜钱。”庭叶招了招手,示意小二过来。 沅收下钱袋,可脸色依旧不满。 “怎么?钱拿了还给我主子摆脸色看?”小二皱着眉头问道。 沅转过身来,瞥见庭叶,目光落在庭叶的身上,神色一怔:“穿这么少?你手都冻红了。”说着,他向前迈了一步,就要去握庭叶的手。 庭叶被沅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不禁向后退了一步:“不必了。” 沅的手停在半空,尴尬地僵在那里。沉默了半刻后,他匆匆转身离开,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荒书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纳闷,刚想开口询问,就听见庭叶说:“你是小孩就乖乖跟着我们,免得让坏人盯上。” 荒书“嗯”了一声,默默跟在庭叶身后。他的心里还在想着刚刚的事情,对沅和庭叶之间的关系充满了好奇。 第22章 风如冰刀2 集市上热闹非凡,叫卖声、欢笑声交织在一起,可荒书却无心欣赏这热闹的景象,他的目光警惕地在周围扫视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仿佛随时都可能有危险降临。 庭叶看着他这副模样,不禁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你呀,别这么古板,出来了就该好好玩玩……” 荒书缓缓摇了摇头,声音有些低沉:“没什么,我只是习惯了。”他嘴上虽这么说,但眼神中的警惕却丝毫未减。 两人坐在街边的长石凳上,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带来一丝暖意。小二则一路小跑着去买奶糕了。 庭叶兴致勃勃地向荒书一一展示刚刚淘来的宝贝,那些古色古香的物件个个精美绝伦,可荒书却只是心不在焉地应和着。 过了许久,才看见小二气喘吁吁地缓缓走来,手里捧着几盒黄米糕。 “主子,没有奶糕了,都被一个公子买去了,我本来想同他商量商量,可见他对奶糕如此执着,我便买了米糕回来。”小二一脸歉意地说道。 不知何时,从小二身后冒出一个男子。 小二瞧见此人,连忙说道:“唉,公子是你!这正是那位刚刚把奶糕全买走的公子。” 荒书抬眼看清此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他下意识地后退几步,与那位公子拉开距离,随后“扑通”一声半跪在地,声音洪亮地说道:“参见大师兄!” 大师兄神色慵懒,微微抬手,不紧不慢地回道:“免礼。” “大师兄,你怎在此处?”荒书站起身来,满脸疑惑地问道。 “给师尊,买奶糕。”大师兄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噢噢。”荒书点了点头,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大师兄的目光落在庭叶身上,静静地盯了一会,突然开口:“是妖吧。”他的声音平淡。 庭叶听到这话,不禁嗤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大人说我是妖,有何证据?” 大师兄神色淡淡,对庭叶的话似乎没有任何兴趣,他上前一步,伸手拽着荒书就要走。 “大师兄,弟子……弟子明日就回去。”荒书用力挣脱开来,脸上满是焦急与不舍。 大师兄眼底的情绪复杂难辨,他静静地看着荒书,眼神冰冷:“哦。” “大师兄……能不能别……”荒书拽了拽师兄的衣角,话还没说完,师兄就淡淡地回道:“哦。” 大师兄自顾自地整理着东西,准备离开。临走时,他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荒书,声音不大:“六师弟,你身上的妖印记,气味浓得很,师尊会不喜欢的。” “六弟子明白。”荒书低下头,声音有些颤抖,心中满是担忧与恐惧。 待大师兄走后,荒书神色复杂地看向庭叶,眼中有无奈,有不舍,还有一丝愧疚。“庭掌柜,我在这待了多久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快半个冬天了,再留几日吧,灯火节马上就要来了。”庭叶的眼中满是期待,试图挽留荒书。 “完了,师尊会生气的,上神圣中的任务还没做呢。”荒书焦急地嘟囔着,话音刚落,便唤出御剑,匆匆飞走了。那御剑划破长空的声音,是他此刻慌乱心情的写照。 荒书偷偷摸摸地回到宗门,小心翼翼地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他的脚步轻缓,生怕惊动了什么人。 刚摸到木门,一道凛冽的寒风突然袭来,划伤了荒书的手背。 “嘶。”荒书吃痛,忍不住皱了皱眉,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师弟?”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寂静。 荒书抬眼望去,来人正是三师姐。他先是不耐烦地瞥了一眼,待看清是师姐后,又快步走到三师姐身旁。 “师姐?!”荒书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喜与疑惑。 三师姐被荒书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随后又急忙拽了拽领口,将手藏在身后,神色有些慌张,像是在隐瞒着什么。 见此情景,荒书心中涌起一股不安,他伸手紧紧拉住师姐的手,将其摊开。映入眼帘的是手心一道道鲜红的伤疤,新旧伤疤交错在一起,触目惊心。 荒书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师姐的手,眼神中满是心疼。 “师弟……师尊现在还气着呢。”三师姐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与担忧。 听到这话,荒书垂眸,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他开口问道:“为什么不去找我?”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埋怨。 “师弟,你回来要挨打的,倒不如等师尊消消气。你李师兄、崔师兄他们也不愿让你一人受罚。”三师姐的声音轻柔。 荒书没有说话,只是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将头埋在师姐的颈窝处,感受着那滚烫的温暖。 师姐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抚摸着他的头,温柔地告诉他:“我一直都在。”那轻柔的话语,如同一股暖流,流淌在荒书的心间。 第23章 无法隐瞒 翌日清晨,阳光轻柔地洒落在宗门的石板路上,却没能驱散空气中的丝丝寒意。 三师姐与荒书并肩朝着师尊的居所走去,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谈论着近日的修炼心得。 行至半路,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他们的眼帘。只见大师兄正捂着灼红的半边脸,那清晰的巴掌印在白皙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眼。 “大师兄?”荒书满脸疑惑,忍不住出声询问。 大师兄淡淡地扫了两人一眼,神色间带着几分疲惫与不悦,冷冷地说道:“师尊在休息,不要打扰。”言罢,便匆匆离去,留下一脸茫然的荒书和三师姐。 然而,荒书心中有事,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前往师尊处。他刚迈脚踏入房门,一声严厉的呵斥便扑面而来。 “为师方才不是叫你别来了吗?!”师尊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怒意。 “是徒儿……六师弟。”荒书强装镇定,表面上云淡风轻,可语气却低顺而干涸,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 师尊闻言,神情微微舒缓了些,但依旧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跪在门口吧。” 荒书不敢违抗,缓缓半跪在地,默默地听着师尊的数落。 起初,他还能偶尔辩驳回应几句,可当师尊凛然地说出“少同妖族打交道,作为惩罚,不许你去人间”时,荒书瞬间噤了声,心中满是不甘,却再也不敢反驳。 时间在沉默中悄然流逝,直到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将整个宗门染成了橙红色,师尊才终于允许荒书回房。荒书因为长时间跪地,双腿早已麻木,起身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一步两摔,每走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只好先到旁边的亭子里休息片刻。 坐在亭中,荒书心中暗自怀疑是大师兄告的密,可又一想,或许师尊早就察觉到了他与妖族的往来。 刚入宗门时,大师兄和师尊对他关怀备至,师尊更是慈悲为怀,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更别说训斥弟子了。但后来,师尊下山执行任务归来后,整个人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刻薄残忍,还时常神经兮兮。而大师兄,也因为师尊的巨大变化,精神逐渐变得有些癫狂。 休息够了,荒书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厢房。他刚打算睡会儿,目光便落在了桌上早已冷掉的饭菜上。他应付着吃了几口,突然发现桌下有一盒奶糕。他好奇地摸了出来,心中暗自思忖,这会是谁送的呢?桌上的饭菜必定是七师妹做的,而这盒奶糕,若不是三师姐送的,那就极有可能是大师兄给的了。 荒书本想找大师兄聊聊天,可一想到大师兄平日里半天憋不出一个字的模样,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决定去找七师妹。然而,当他向其他弟子打听后才得知,七师妹同四师兄下山买东西去了。 无奈之下,荒书只好拿着那盒奶糕,去找三师姐。 …… 夜晚的庭园,四处掌灯,柔和的灯光洒在幽静无声的石子路上,一片亮堂。丝丝凉意迎面袭来,夜风冻人,寒意似乎要将整个世界都冻结。 “师弟…为何会与妖人相识?”三师姐带着几分关切与疑惑问。 荒书看不清师姐的神情,在这朦胧的夜色中,一切都显得有些模糊。他抿了抿唇,缓缓说道:“说来话长,那妖赖上了我,不许我走,还想吃了我呢。” 师姐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 荒书感到气氛逐渐尴尬,心中有些不知所措,犹豫了片刻后,还是鼓起勇气问道:“师姐,介意我跟妖交朋友吗……” 师姐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只要不伤害师弟,师姐不介意。可师弟是捉妖者……怎能与妖人打交道。要是让其他弟子知晓,怕不是要闹笑话,受唾骂呢。” “可是,妖人并不皆是恶妖……”荒书还未说完,便被师姐打断。 “并不是所有人都同师弟这般想法,师弟你懂得就行。”师姐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妥协,在这复杂的宗门规矩与世俗偏见面前,她也深感无力。 …… 另一边,在那热闹的客栈里,沅手里紧紧握着一袋铜钱,大步走到柜台前,“啪”的一声将铜钱丢在柜台上。“庭掌柜,我想在这住几天。”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期待。 庭叶看到此人,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不予理会,又低下头继续专心地记着账。 秦小二见此情景,默默地收了钱,然后走上前,拉着沅上楼收拾房间。 一开始,小二一句话也未说,无论沅问了多少问题,他都只是沉默以对,直到最后,才留下一句冷冰冰的“好了,住吧。” 沅愣住了,站在房间里,心中越想越憋屈,越憋屈就越生气。 片刻后,他怒气冲冲地冲下楼,去找庭叶。 听到沅下楼的脚步声,庭叶只是横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冷落我,庭叶你什么意思?”沅快步走到庭叶面前,伸手拽住他的手腕,质问道。 “有吗?没有吧。”庭叶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模样,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沅刚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和无奈,神情复杂地盯着庭叶,努力从他那冷漠的脸上找到一丝熟悉的温度。 庭叶嗤笑一声,不屑地瞪了沅一眼。 沅目光灼灼地看着庭叶,一字一句道:“有什么问题当面说清行吗!对我冷冰冰的,一点回应也没有,别当个哑巴好吗?”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多年的情谊在这一刻似乎变得岌岌可危。 庭叶静静地看着他,沉默了片刻后,缓缓回答:“没疏远你。” 听闻此言,沅有些崩溃,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他伸手扯拉庭叶的衣角,红着眼眶,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片刻后,泪水再也止不住,汹涌地夺眶而出。从未哭过的沅,此时此刻却像个无助的孩子,在乞求庭叶的怜悯。 他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我以为,你会在乎我,几…百年来,我只有你这一个挚友……我明白,我的脾气不好,我太自以为是了,始终不愿相信我家族会是叛徒,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庭叶听到这话,微微垂眸,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他一直没有回答,可此时的沉默,又何尝不是一种答案呢?那闪躲的眼神,也早已泄露了他内心的纠结与挣扎。 沅直到哭累了,才缓缓站起身来,默默地回了房间。他的背影显得那么落寞,消失在了楼梯的转角处。 第24章 轻描淡写1 寒雪纷纷扬扬,如鹅毛般肆意飘落,很快便将道路掩埋,积雪一直绵延堵塞到了宗门口。在这冰天雪地的时节,荒书又接到了前往人间巡查的任务。 一到人间,荒书连身上的雪花都来不及抖落,便匆匆朝着庭叶的住处赶去。他熟稔地来到那熟悉的客栈,快步上了二楼。刚踏上二楼的楼梯,一个纤细的身影便映入他的眼帘。 荒书下意识地放轻脚步,悄然尾随上去。待走近些,才看清那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姑娘。 姑娘似有所感,蓦然回头,轻轻一笑。她那双好看的杏眼清澈透明,宛如一汪清泉,笑意舒朗,让人看一眼便不自觉地沉沦其中。她身姿轻盈,姿态卓然,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 “你是谁?”荒书瞬间警觉起来,手按在刀柄上,随时准备拔刀迎战。 姑娘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尖叫出声。这声尖叫打破了客栈的宁静,很快,庭叶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庭叶斜倚在门框边,神色慵懒,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不必拘谨,这位是棠溪姑娘,只是暂住几日。” “庭掌柜把房间给她住了,我还是走吧。”荒书听闻,心中莫名有些失落,转身便毫不犹豫地往楼下走去。 “等等,住我房间。”庭叶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手拦住了荒书。 荒书的步子骤然慢了下来,最终停住了脚,满脸疑惑地问道:“嗯?那边除了一个杂物间和小二的房间,不是还有一个吗?”说着,他还伸手指了指身后的那个房间。 庭叶微微一怔,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还有另一位客人……” “不麻烦庭掌柜了。”荒书心中泛起一丝不悦,点了点头,继续朝楼梯下走去。 庭叶见此,急忙拉住他的胳膊,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住我房间就行了,到时候我化形,占点小空就能睡觉。” 荒书眨巴着眼睛,满脸的半信半疑,但看着庭叶真诚的模样,又不好再拒绝。 此时,楼下传来小二的呼喊声,原来小二已经做好了饭菜,正招呼着楼上几人下去吃饭。 饭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可荒书却无心品尝,他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怎么只有棠溪姑娘,不是还有另一位客人吗?”荒书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 “正好嘞,另一个客人的饭你上去送吧。”小二一听这话,显然不愿去送,忙端起饭碗递到荒书的手上。 荒书疑惑地皱了皱眉头,片刻后将目光投向庭叶,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然而,庭叶却别过脸去,沉默不语。 见此情景,荒书只好无奈地端起饭往楼上走去。他轻轻敲响木门,屋内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一个黑影缓缓朝门口走来。门缓缓打开,沅出现在门口。 沅眉头轻挑,一双如幽潭般的眸子微微眯起,目光森冷异常,犹如寒冬的寒冰,让人不寒而栗。 荒书看清面前的人,眉心微微蹙起,冷淡地说道:“饭。” “嗯。”沅嗓音微哑,伸手接过了饭碗。 饭后,棠溪姑娘兴致勃勃地讲述着老家那些有趣的事,她眉飞色舞,绘声绘色,小二与庭叶都静静地听着,不时露出会心的微笑。 荒书却无心听她的讲述,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棠溪,试图从她身上找到一丝不寻常的端倪。 “吱嘎——”一阵轻微的开门声传来,众人寻着声音望去,只见沅端着饭碗走了下来。让人惊讶的是,碗里的饭一口未动。 荒书看着这一幕,心中暗自估摸着,沅与庭叶大概又吵架了。 …… 亥时,夜色渐深,时间不早了,众人便各睡各的,各忙各的。 庭叶却拉着荒书上了房顶,两人并排坐在冰冷的石板块上,仰头望着满天繁星。 夜空中,繁星闪烁,如梦如幻。 荒书心中的疑惑仍未消散,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会留那位姑娘呢?” 庭叶望着星空,直言道:“她像我亲妹妹,很可爱。” 荒书又追问道:“庭掌柜,那你亲妹妹呢?” 庭叶的神色微微一黯,语气平静却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悲伤:“我妹同我一样,是妖族。几百年前因为一场妖魔战乱,妹妹被妖吃掉了脑袋和四肢,心脏也被琢空,我却无能为力。” 身后的风呼啸着吹过,带着刺骨的寒意。荒书听到这话,心中一阵震惊,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庭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庭叶缓缓闭上了眼睛,他的眼眸止不住地颤抖,泪水顺着脸庞滑落。他努力尝试着调整呼吸,可那微微颤抖的鼻音已经出卖了他。 荒书望着庭叶,一时无法捉摸他的哭泣究竟是因为妹妹的死,还是另有其他的痛苦。 荒书单纯以为庭叶只是在怀念自己的妹妹,被这突如其来的悲伤氛围弄得不知所措,慌乱地说道:“啊…别哭…” 庭叶很快擦干净了泪水,深吸一口气,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故作轻松地说:“你知道的,我是不会轻易落泪的。” “嗯?此话何意?”荒书满脸疑惑,不解地问道。 “你不懂也罢。”庭叶摇了摇头,目光再次投向那浩瀚的星空。 第25章 轻描淡写2 暮色渐浓,柔和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房间,两人聊得疲惫,便准备回房安歇。 房间内,荒书换好衣物后,目光投向庭叶,好奇地问道:“庭掌柜,还不化形吗?” 庭叶轻抿几口冷茶,缓缓转头,却见荒书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要触碰到自己的脸颊,温热的呼吸轻轻喷洒在脸庞。 庭叶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与荒书拉开距离,手中的茶杯也跟着晃动,杯中的水泼洒出来。 “你吓到我了。”庭叶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 荒书略带歉意地笑了笑,脸颊微微泛红:“抱歉,不小心凑得太近了。” 片刻之后,庭叶化作蛇形,安静地躺在枕边。 荒书的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庭叶,惊叹道:“哇,好大的蛇。” 庭叶像是被触到了敏感处,猛地跳了起来,语气中带着些微的嗔怪:“别……别乱摸。” 荒书听到这话,像是被烫到一般,立刻收回手,脸也不禁微微热了起来,羞涩地背对着庭叶,小声嘟囔道:“掌柜……明早清晨醒来,你一丝不挂会吓到我的。” “你不看不行吗?”庭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些许无奈。 “哦。”荒书乖乖应道。 …… 翌日清晨,柔和的晨光悄然洒进房间。 荒书感受到庭叶冰凉的手环在自己腰间,他缓缓地拨开那手指,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身子。目光落在庭叶身上,看着他光洁如玉般的肌肤,荒书轻轻掖好被子,只让他露出个脑袋。然而,庭叶胳膊传来的冰冷让荒书有些难受,他又慢慢推了推那胳膊。 荒书盯着庭叶的睡颜,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就在这时,庭叶慢慢睁开了眼,荒书眼疾手快,马上闭眼装睡。 庭叶侧身看着他,熟睡中的荒书毫无防备。 庭叶的嘴角微微上扬,又伸手搂住他纤细的腰肢,慢慢靠近,低头在他脖颈处轻轻一吻,轻声说道:“又装。”随后,又缓缓伸手抚摸着他柔软的发丝。 荒书回过神来,连忙侧过身去,脸上满是嫌弃:“干嘛!”他使劲地搓着庭叶刚才亲过的脖子处,“恶心,呕…” 听到这话,庭叶嗤笑一声,眼中满是戏谑:“逗逗你而已。” …… 晌午时分,阳光炽热。 荒书出门去查妖,庭叶则懒懒散散地走出房间。 此时,沅斜靠在门口,眼神不时地环顾四周,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当庭叶的身影出现在走廊上时,沅装作若无其事地看向远处,眼睛却偷偷瞄向庭叶。 谁料,正好对上了庭叶的眼神,他心中一惊,不等反应过来,便慌乱地错开眼,故作镇定地看向别处。 这点小心思,庭叶早就看穿了,只是又瞥了他一眼,并未主动开口说话。 沅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开口道:“阿叶,能……和你聊聊吗?”说着,又忐忑地瞄了一眼庭叶,眼神中满是怕被拒绝的担忧。 庭叶很直接,一点面子也不给:“没空。” 沅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但还是强笑着点头:“好。” 沅回到屋内,便开始收拾衣物,显然是打算离开这个地方。 …… 戌时,天色渐暗。荒书与棠溪也回来了,两人围坐在一起,等着小二端上拿手好菜。 而沅,则准备偷偷摸摸地离开。 正在清扫柜台上古董的庭叶,敏锐地察觉到沅已经溜到了门口,尽管荒书早就看见了,却也没说什么。 沅就这样悄悄溜了出去,庭叶从柜子里摸出一袋钱,急忙跟了上去。 沅似乎感受到了庭叶的气息,转身与庭叶四目相对。 “哥哥,你前些天惹了一位城里的老爷,现在他要你的头,我花了不少银子帮你平息,可毕竟别人有钱有势,依旧让你以死代罪。”庭叶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哥哥,你走吧,越远越好,别在这受苦了。”说着,庭叶苦涩地笑了笑。 沅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庭叶,眼神中似有千言万语。 “我懂得你每天受尽辱骂、唾弃,那仅仅是因为你没有权势罢了。这里妖多,我保不住你。活着,才是硬道理。”庭叶的语气中满是关切。 听到这话,沅才淡淡开口:“断绝关系很容易,难的是停止思念,倘若我想你了呢。” 庭叶眼底的情绪复杂难辨:“几年后再回来吧。” 沅从庭叶手里接过那袋银子,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观望庭叶。 犹豫片刻后,他迈步向前,伸手将庭叶揽入怀中。见庭叶没有拒绝,他微微用力,将怀中人抱紧。 沅缓缓低头,深邃幽暗的眼眸中满是深情:“如果能与你回到以前,就好了。” 庭叶听到这话,心里五味杂陈,轻轻地叹了口气,看着沅,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口,不知从何说起。 庭叶靠在他怀里片刻后,开口问道:“你恨我当年杀死庭芯吗?” “不恨了……”沅的声音很轻。 沅离开后,心中暗自想着:“几年,对于他这种凡人来说很久很久,几百年的挚友照样免不了分离聚合。” 庭芯是庭叶的亲妹妹,也是沅唯一深爱的人,曾经的爱恨情仇,都在岁月中渐渐沉淀,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感慨与叹息。 第26章 溟髑十字城1 荒书在庭叶处短暂停留了几日,便踏上归途。刚准备要去找三师姐聊聊天,行至半路,却被大师兄拦住了去路。 大师兄身姿挺拔,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荒书,眼神冰冷如霜:“六师弟,人间有一处林子,林中有座城,城中镇压着「柃芨花脾」。此花对妖人而言,犹如稀世珍宝,能为他们提供强大的养分,故而又被称作露羹。你去将那花带回来。” 荒书一听,眉头瞬间皱起,撇了撇嘴,满脸的不情愿:“不去,那林子危险重重,已有不少同门弟子命丧于此。” 大师兄嘴角勾起一抹阴森的冷笑,眼神愈发阴沉,威胁之意溢于言表:“呵呵……你那人间的妖友,若是捉回来泡壶酒,倒能配些点心。” 荒书心中一惊,无奈之下,只得勉强答应:“倘若真的拿不到呢?” 大师兄神色稍缓,说道:“师弟,届时你用传语金鸟给我传话,我会来助你。” 于是,荒书再次来到人间,第一时间便去找了庭叶。 彼时,庭叶正耐心地教着棠溪姑娘辨认古董,专注间,抬头忽见荒书呆呆地站在门口。 “小孩,几日不见,就想我了?”庭叶嘴角上扬,打趣地问道。 “庭掌柜,我有事求你。”荒书一脸严肃,开门见山地说道。 “哦?说来听听。”庭叶饶有兴致地回应。 “我想寻找名为露羹的花,不知你可知道它在什么林子里?”荒书眼神中满是期待。 庭叶沉思片刻,缓缓点头:“我带路可以,但那林子困难重重,我必须陪着你,直到找到那花。” 荒书答应了下来。 可棠溪姑娘听闻此事,也吵着要去玩玩。荒书和庭叶轮番劝说,不但没能打动棠溪,反而让她铁了心要跟去。 无奈之下,荒书只好应允。 三人收拾好一路上的吃用之物,便一同坐上了马车。经过几个时辰的颠簸,终于抵达了那片阴森森的林子。 他们刚一踏入,浓重的雾气便瞬间弥漫开来,四周白茫茫一片,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看不见前方的路,也摸不着任何实物。 “你俩牵紧我的手。”庭叶警惕地说道。 然而,不等棠溪去握庭叶的手,她的脚腕突然被一根藤蔓紧紧缠住,紧接着,藤蔓如活物般迅速缠绕住她的全身,一股强大的拉力将她猛地拖走。 “啊——”棠溪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听到尖叫,庭叶刚准备去救棠溪,左手却也被藤蔓缠住。 荒书则毫不犹豫地拔剑跟了上去,快速斩断了棠溪身上的藤蔓。那些断掉的藤蔓很快腐烂,化作灰土,可更多源源不断的藤蔓如触手般朝他们袭来。 荒书将棠溪紧紧护在身后,手中的剑不停地挥舞着,奋力斩断那些烦人的藤蔓。 庭叶站在一旁,冷静地说道:“这东西怕火。” “这荒郊野岭的,上哪找火呀?”荒书焦急地问道,手中的剑一刻也不敢停歇。 庭叶没有多言,瞬间凝塑出一条火鞭,两三下便将那些无限生长的藤蔓清理干净。 随后,三人继续在林中穿梭,雾气也渐渐淡了下来。 走了半个时辰,荒书才猛然察觉自己身处幻境之中。他这才发现,原本紧握住棠溪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松开,周围也不见庭叶的半点踪影。当他伸手去触摸面前的松树时,那松树竟如烟雾般消散,可顷刻间又重新凝聚在一起,变回一棵大树。 荒书被眼前这扑朔迷离的景象吓了一跳,赶紧拉着棠溪继续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荒书踏入了一片白茫茫的雪地。 四周银装素裹,可他却丝毫感受不到半点冰冷,地上的雪如同绒毛般,更像是精心布置的装饰物。 他抬头望去,不远处有一棵苍苍大树,树干、树根皆为白色,叶子如白玉般冰清玉洁,一髻髻垂直而下。 树下竟站着两个人,荒书走近一看,其中一人正是庭叶,另一人白发飘飘,宛如仙人下凡,身着金玉洁白的衣裳,神情冰清玉润,手中握着一把长剑,剑柄上缠着一条银蛇,此人竟长着与庭叶一模一样的脸,只是没有像庭叶那样瞎了一只眼。 荒书一眼便认出,此人正是之前自己翻到的一卷画卷上的人。 与此同时,白发仙人对着庭叶缓缓说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没人比我更了解你。” “我们拥有同一张脸,同一具身体,同一颗心。” “我们之间没有秘密,同生共死。” 庭叶静静地听着,可当对上白发仙人那阴郁的神情时,心中一惊,不由自主地迈步想要逃走。 仙人又开口道:“我们本为一体,只有我最爱你。” “能救赎你的只有我。” 庭叶瞬间凝塑出火鞭,厉声道:“别想迷惑我了。” 仙人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庭叶,你我同一人,应当永生永世留在我身边。” 庭叶自言自语道:“不,这幻境竟是利用我最恐惧的思想……” 第27章 溟髑十字城2 庭叶见那白发仙人不停地滔滔不绝,试图迷惑自己,索性不再理会,直接转身走开。那仙人见状,瞬间化作一缕白雾,如影随形,不断在庭叶耳边低语。 “庭掌柜!” 突然,棠溪清脆的呼唤声传来。 庭叶转过身,瞥见荒书和棠溪正朝着自己走来。 “庭掌柜,方才是何人?”荒书眼神中带着一丝试探,开口问道。 庭叶轻轻摇了摇头,回道:“不认识,一个吃人小妖罢了。” 荒书接着问:“所以,怎么走出这片地方?” 庭叶神色平静地说:“一直向前走,切记不要被路上的任何东西所迷惑。”言罢,便自顾自地迈步向前走去。 荒书原本牵着棠溪的手,被她轻轻一扯便松开了。 棠溪轻声甜甜说道:“不用牵我了,我会静静地跟在你们身后的,走吧。” 三人继续前行,一炷香的时间悄然流逝,天色已然完全变黑。 一座宏大的城池赫然出现在他们眼前。进城之后,只见道路宽阔而平滑,只是难以判断这座城究竟有多少年岁了。杂草杂树肆意生长,繁茂葱郁。 奇怪的是,城里的花草却被修剪得平整有序,房屋紧密排列,呈现出巨大的十字形状。每走上几十步,便能看到由房屋组成的十字图案,以及种植在一起形成十字形状的花草。 棠溪对此感到不可思议,兴致勃勃地在每个房屋间穿梭。 “啊——” 一声尖叫突然传入耳中,荒书一听便知是棠溪姑娘的声音,眉头瞬间皱起,循着声音的方向急忙找去。 只见棠溪拿着房间内的衣物与胭脂,兴奋地展示给荒书看:“都是新的呢!看!这衣裳……” 看到棠溪并无危险,荒书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 棠溪嗔怪道:“你吓到我了!” 荒书也跟着翻找起来,摸索到一袋铜钱后,默默将其收了起来。 这时,庭叶找了过来,把两人叫走,并严肃地嘱咐道:“一定不要拿房内任何东西。” 两人纷纷点头,然而临走时,棠溪还是偷偷将胭脂摸走了。 庭叶带着两人来到了十字城的中心,那里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寺庙。 荒书细细观察庙里的佛像,只见佛像形态臃肿,身披黄色绸带,坦胸露乳,脖子上放置着红色佛纸,双手半举在胸前合并。 可疑的是,佛像整个脑袋都不见了,而且佛像干净得像是被仔细擦拭过一般。佛像前摆放着不少点心,散发着新鲜而浓郁的香气。 棠溪想也没想,便跪在佛前,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然后起身插上三炷香,神情十分诚恳。 庭叶见状,眉头紧皱,吼道:“谁让你拜的?这是座魔教佛像!” 见庭叶情绪不太稳定,荒书急忙拉住他,劝说道:“棠溪她也不知道啊……” 棠溪被庭叶这么一吼,顿时愣住了,不知所措,支支吾吾地回道:“我……我以为能拜呢……” 片刻之后,她委屈地跑了出去。 看到这一幕,庭叶扶着脑袋,靠在墙上,似乎在后悔刚才的行为。 荒书关切地问:“嗯?庭掌柜你怎么了?” 庭叶回复道:“头越来越疼……无妨。” “庭掌柜,露羹在哪?”荒书继续追问。 “就在这庙里。”庭叶简短地回答。 荒书继续在庙里寻找,而庭叶则坐靠在墙上休息。 在贡品盘下压着一条长长的白布,白布上用血写着一句让人捉摸不透的话:“足有三人间,一人赤血落庙里,花现庙心,洗净则煮澈,二人间,皆食,则一人心浊吐脾……” 荒书看了一眼,便将其扔到一旁。 继续搜索无果后,荒书便出去寻找棠溪。 在一间长廊的尽头,荒书看到了她的身影。 走近一看,眼前的景象让他惊恐万分——棠溪满身血渍,心脏外露,左半个身子似乎被什么东西咬得半露白骨…… 棠溪的嘴里不断流出鲜血,发出模糊不清的呜咽声。 荒书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了一遍又一遍,随后跪在地上,轻轻地将她抱在怀里。 “告……诉哥……哥哥…………” 棠溪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荒书急忙用传语金鸟叫庭叶过来。 庭叶很快赶了过来,许久都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棠溪。 “庭掌柜,怎么办怎么办?她快死了,怎么办呀,你能救她吗?怎么不说话?”荒书焦急地喊道。 庭叶自顾自地念道:“棠溪好像有个哥哥……” 荒书有些气愤:“庭叶你什么意思?见死不救?” 庭叶摇了摇头:“我不会救人,何况是将死之人。” 片刻之后,棠溪便没了动静。 荒书抱着她尚留有余温的身体,身体微微颤抖,泪水顺着下巴无力地滴落。 “足有三人间,一人赤血落庙里,花现庙心……” 庭叶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荒书,我明白了,抱着她的身体随我回庙……” 庭叶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说道。 第28章 溟髑十字城3 见荒书迟迟没有离开的意思,庭叶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知道,若是不采取行动,事情将会愈发棘手。 刹那间,庭叶双手快速结印,一道道灵力化作坚韧的绳索,如灵动的蛇般飞射而出,眨眼间就将荒书与棠溪紧紧捆住。 “庭叶,你为何如此狠心?你简直……”荒书愤怒地质问,身体拼命挣扎,却无法挣脱那妖力绳索的束缚。 庭叶没有理会,只是面色冷峻,拖着两人往庙里走去。 一路上,荒书的质问声不绝于耳,可庭叶始终沉默不语,他的眼神坚定,仿佛在执行着一个不容更改的使命。 一进庙里,庭叶便将棠溪的血浇灌在庙的中心。 一时间,整个庙宇弥漫起一股诡异的气息。 片刻后,奇异的景象出现了,露羹缓缓显露出来,娇艳的花儿在枝头肆意怒放。原本白嫩嫩的花苞被鲜血浸染后,颜色变得浓烈而纯粹,红得似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在昏暗的庙宇中散发着光芒。 “足有三人间,一人赤血落庙里,花现庙心……大概讲的就是这个道理吧。”庭叶指着露羹说道。 荒书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时竟找不到理由指责庭叶,只能无奈地拿出传语金鸟,迅速给大师兄传去消息。 眨眼间,伴随着一阵强大的灵力波动,师尊带着大师兄直接穿过房顶,稳稳降落在佛像身旁。 师尊身着一袭洁白长袍,身姿挺拔,宛如谪仙临世。他先是静静地观察了露羹一会,随后动作极为小心地将其放入包裹中。 就在众人以为事情告一段落时,师尊猛地抬起头,眼神瞬间变得阴沉,声音冰冷地说道:“有妖的气息。” 听闻此言,大师兄反应迅速,毫不犹豫地拔剑一挥,那尊高大的佛像瞬间被击碎,碎石飞溅。 藏在佛像后的庭叶躲避不及,只能硬着头皮直面他们三人。 师尊居高临下地看着庭叶,眼神冰冷得如同寒夜的冰霜,他轻轻挥了挥衣袖,一根带着尖锐倒刺的锁链便如闪电般飞出,将庭叶全身紧紧捆住。 庭叶此时看清师尊的容貌,只见他肌肤如白水玉般温润,白发如瀑垂坠于腰间,嘴唇薄而嫣红,脸上带着温柔的神情,眉眼弯弯,乍一看仿佛有着一颗慈悲的心。可庭叶却觉得此人外表不一,骨子里透着阴险。 “你们,相识吗?”师尊目光如炬,直直盯着荒书问道。 “回师尊,未曾见过。”荒书恭敬地回道。 “哼,解决掉。”师尊话语冰冷,不带一丝感情,说完便头也不回地驾云飞走了。 庭叶沉默不语,目光紧紧盯着大师兄的一举一动,眼中满是警惕。 大师兄没有丝毫犹豫,拔剑直指庭叶,准备铲除这个他眼中的妖孽。 “大师兄!”荒书见状,急忙上前制止,“你也清楚我与这妖算是宿命相逢,况且他从未害过人,还请大师兄手下留情!” 大师兄听到这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嗤笑:“那地上躺着的女人是怎么回事?” “别的妖干的。”庭叶抢先一步回答,声音坚定,没有丝毫慌乱。 大师兄眼神中满是怀疑,他用剑锋轻轻划烂了庭叶的上衣,看着庭叶身上光洁如玉的肌肤,讥笑道:“瘦成这样,多久没吃人了?” 庭叶被猜中了心思,却强装镇定,面不改色地说道:“不曾。” “好了好了,师兄你赶紧先回去吧!不然师尊要不高兴了。”荒书一边说着,一边使劲推着大师兄的背,满脸焦急。 送走大师兄后,荒书急忙转身,将庭叶身上的锁链解开,随后又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的衣裳,递向庭叶。 “不必了,我穿棠溪的。”庭叶声音平静,却透着一丝疏离,“你跟他们一样,都是高高在上的仙人,而我们妖人是不配有任何尊严的,往后别来找我了,免得让我丢掉性命。” 荒书刚要开口解释,却看到庭叶缓缓跪在棠溪的身旁,紧接着做出了让他惊恐万分的举动——庭叶竟贪婪地舔食吸食着棠溪的血液。 “庭掌柜?”荒书震惊地喊道,声音中满是不可置信。 “我记得你从不吃人喝血的?” “你怎么了?” “没有理智了吗?” 荒书的一连串质问,庭叶都充耳不闻,他大口咬食着棠溪血淋淋的心,模样疯狂而诡异。 荒书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连连向后退了几步,脸色煞白。 等了许久,荒书见庭叶依旧沉浸在疯狂的进食中,他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无济于事。无奈之下,荒书只能脚步沉重,静悄悄地离开了这个充满血腥与诡异的地方,心中满是疑惑。 第29章 思旧又遇 数百年前,春光正好,漫山遍野的桃花肆意盛放,将世界晕染成一片烂漫的绯色。就在这如诗如画的美景之中,一座精致的亭子静静伫立,它有个雅致的名字,唤作净植亭。 净植亭分为两层,上层布置得温馨舒适,是休憩的绝佳之所。屋内摆放着不少乐器,古筝、扬琴错落其间,仿佛在静静诉说着往昔的悠扬曲调。 亭子由五根粗壮的圆形石柱稳稳支撑,石柱上镌刻着密密麻麻的古经,岁月的痕迹在其上沉淀,散发着古朴而神秘的气息。 亭子周围,桃树成林,繁茂的枝叶相互交织,粉色的花瓣如雪花般纷纷扬扬飘落,为大地铺上了一层梦幻的花毯。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潺潺流过,溪水在阳光的映照下波光粼粼,奏响了一曲自然的乐章。 彼时,在亭中,两人相对而坐,专注于棋盘之上。 向南而坐的,是沅,他面容清秀,气质温润。此刻,他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香茗,嘴角微微上扬,浅笑道:“阿叶,我又赢了。” 庭叶闻言,不恼反笑,他动作娴熟地整理着棋盘,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眼睛弯成了月牙:“哥哥,这局棋你就不能让让我吗?嘻嘻。” 沅站起身来,身形修长,衣袂飘飘。他伸手拉住庭叶的手腕,轻轻一带,语气柔软:“阿叶,下次定让你。蔗婆婆不是有片大果林吗?我估摸着果子早成熟了,咱们去摘点帮她尝尝熟没熟。” 庭叶轻轻挣了挣,却没有挣脱沅的手,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又推了推沅的胳膊,嗔怪道:“我们又不是小孩,向蔗婆婆要点就是了,没必要偷。” “这是拿,不算是偷,走吧。”沅眨了眨眼睛,一脸狡黠,拉着庭叶就往果林的方向走去,两人的笑声在桃花林间回荡,渐渐远去…… …… 时光悠悠流转,思绪悄然回笼。 自上次那番纠葛之后,荒书便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来找过庭叶。 古韵轩内,日子依旧平淡如水,庭叶和小二继续过着他们的寻常生活。 这一天,庭叶又一次扣了秦小二的工资,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小二一听,顿时跳脚,满脸通红,扯着嗓子嚷嚷道:“不行,我这次一定要离家出走,再也不给你干活了!”那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骤然打破了平静。 “砰————”如同晴天霹雳,众人惊愕地循声望去,只见房屋的屋顶竟被砸出了一个大洞,紧接着,一阵瓷器碎裂的清脆声响传来。 众人定睛一看,一位年轻的弟子正踉踉跄跄地从柜台前站起身来。 庭叶一眼便认出,这是荒书的同门弟子,弟子服都一样。 小二见状,顿时怒目圆睁,眼眶都红了,冲上前去,指着那弟子的鼻子,大声指责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古董都被你砸坏了!赶紧赔我们钱!” 那弟子却梗着脖子,满脸不服气,不但不认账,还振振有词地反驳起来。 一时间,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 弟子眼见自己势单力薄,吵不过这主仆二人,眼珠一转,赶忙偷偷传音,向距离最近的荒书求救。 很快,荒书匆匆赶来。 十二弟子可怜巴巴地向他诉苦,说自己御剑飞行技术还不够娴熟,一个不小心就落到了这家店里,弄坏了东西,可掌柜却蛮不讲理,不肯善罢甘休。 荒书听后,微微皱了皱眉头,转身和声问庭叶损坏的东西值多少钱,说着,便伸手掏出自己那个绣着精美小花的钱包,准备赔钱了事。 庭叶神色平静,薄唇轻启,只说了一个字。 荒书闻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这数额简直是天文数字,就算把自己和这倒霉弟子卖了,也远远赔不起。他尴尬地笑了笑,手忙脚乱地把钱包收了回去,神色间满是窘迫。 这下可好,弟子和荒书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困住,走不掉了。而庭叶态度坚决,要求他们必须一次性赔清所有损失。 弟子一听,索性破罐子破摔,一屁股坐下,又要了一壶酒和一碟小菜,优哉游哉地吃了起来,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能不能以物换钱?”荒书试探着问道,眼神中带着一丝希冀。 庭叶一听,顿时来了兴趣,挑眉问道:“拿什么换?” 荒书绞尽脑汁,思索片刻后说道:“嗯……桃花酒?玉清耳饰、师尊种的仙草、如然盘锦、师兄的宝剑、传语金鸟……”他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满心期待着庭叶能点头答应。 然而,庭叶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坚定:“不行,必须是钱。” 荒书一听,顿时没了辙,心中一急,也顾不上许多了。只见他周身仙力涌动,手中瞬间握起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剑影闪烁间,便朝着庭叶刺了过去。 庭叶见状,竟不躲不闪,迎着攻击直面而上。眨眼间,锋利的剑刃划过他的手臂,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他的衣袖。 荒书见此情景,心中一惊,懊悔不已。他来不及多想,急忙拉着弟子转身就跑。 小二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紧紧扯住弟子的衣角,大声喊道:“不行,你们不准走!” “小二,让他们走……”庭叶脸色苍白,捂着肚子,重重地喘着粗气。 小二闻言,神色一怔,下意识地松开了手。他顾不上追逃跑的荒书二人,急忙转身,奔向庭叶,查看他的伤势。 在回去的路上,荒书满心懊悔,失魂落魄。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庭叶受伤的画面,心乱如麻,整个人都变得心不在焉。好不容易回到宗门,他强打起精神,将十二弟子狠狠批评了一番,便打发他回去了。 随后,他脚步沉重地去找三师姐谈心。 此刻,三师姐正坐在庭院中,专注地缝着七师妹的衣裳。微风拂过,送来阵阵花香,庭院中一片静谧祥和。 三师姐抬眼,瞧见荒书一脸怏怏不乐地走来,不禁关切地问道:“小师弟怎么了?”声音温柔而亲切。 荒书走到她身旁,缓缓坐下,闻着那熟悉的花香,心情稍稍舒缓了一些。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去人间时,因我疏忽弄坏了一个凡人的古董,但我赔不起,还打伤了他……”声音中满是自责与懊恼。 三师姐听后,微微瞪大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再怎么疏忽也不至于动手打伤凡人,我们可是仙人啊,伤害凡人可是会坏了咱们仙门的形象。小师弟此去人间,不就是为了守护凡人的安全、为民除害吗?” 荒书抿了抿唇,默默地点了点头,神色有些黯淡:“那我去道歉吗?” 三师姐轻轻伸出手,揉了揉荒书的脑袋,如同对待一个犯错的孩子:“去吧,我等小师弟的好消息。” 回想起初入宗门时,荒书虽不善言辞,却凭借着几分质朴与真诚,寥寥数语便打动了师尊,被收为六弟子。那时,宗门里的师兄师姐们无一不喜爱这个憨厚的小师弟,师尊更是对他关怀备至。大家一起修炼、一起生活,六位弟子和一位师尊,亲密无间,就像一个温暖的大家庭。 然而,时光匆匆,不知从何时起,曾经的亲密渐渐消散。如今,大家虽依旧同在一个宗门,每日共同练剑,却好似陌生人一般,关系变得疏远而淡漠。唯有二师兄与三师姐,始终初心未改,一如既往地关爱着荒书。 荒书向来木讷寡言,心思单纯。在他的认知里,他从未想过师兄师姐之间的关系会走到如今这般田地,在他心底,依旧期盼着往昔的温暖能够再次归来。 第30章 赔礼道歉 暮色沉沉,余晖透过斑驳的云层,洒落在「古韵轩」的青瓦之上。 荒书满怀期待地踏入店门,刚一落脚,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店小二挥舞着笤帚,连推带搡地赶了出去。 “去去去!这儿不欢迎你!”店小二满脸不耐烦,那笤帚一下下,像是驱赶着什么不洁之物。 荒书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狼狈地站在店外,吃了个结结实实的闭门羹。 他望着紧闭的店门,眉头微皱,心有不甘。眼珠一转,瞧见了房顶那个透着微光的破洞。略一思索,荒书身形矫健,三两下便攀爬上了屋顶,从那洞口轻巧地跃了进去。 可没想到,店小二早就在那儿严阵以待,手里的笤帚一横,蓄势待发。 “滚!不准再进来了!”小二的声音尖锐又响亮。 “小二,我来找庭掌柜。”荒书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些,可小二根本不给他机会。 “滚!我主子不想见你!滚出去……”店小二涨红了脸,那模样仿佛只要荒书再往前一步,就要冲上来拼命。 荒书见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灰溜溜地转身离开。 但荒书并未就此罢休,他绕到庭院,目光落在了庭叶房间那扇宽大的窗户上。 窗户半掩着,像是在对他发出无声的邀请。他左右张望了一番,确认四下无人,便猫着腰,悄无声息地从窗户溜了进去。 屋内,庭叶正侧躺在床榻上休息,背对着窗户,丝毫没有察觉到荒书的到来。 荒书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庭叶的背影,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他心里有千言万语,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庭叶听到了轻微的动静,警觉地睁开眼睛。 转过头,他瞧见是荒书,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声音沙哑,带着几分疲惫:“你…咳咳……” 荒书见状,急忙三步并作两步,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水,递到庭叶面前。 庭叶接过,仰头一口闷掉,像是久旱逢甘霖。 “还喝吗?”荒书轻声问道。 “喝。”庭叶简短地回应,喝完又继续躺下,双眼紧闭。 荒书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庭叶的侧脸,心中五味杂陈。 突然,庭叶动了动,用手指了指窗户,声音微弱:“窗户,冷。” 荒书立刻起身,快步走到窗前,伸手去关。 “嘶——”他吃痛地叫了一声,原来是食指被窗户的毛刺狠狠地刮了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渗了出来。 刚打算把手指含在嘴里,荒书眼角余光瞥见庭叶投来的目光。不知怎的,他像是被什么驱使着,直接将食指放到庭叶嘴前:“快点,不然血就干了。” 荒书想着庭叶是那种喝人血吃生肉的妖,尽管心里有些惊悚。 庭叶神色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紧接着,他小心翼翼地将指尖含在嘴里,慢慢吸吮起来。 片刻后,庭叶侧过脸,微微低头,声音轻得如同蚊蝇:“我原谅你了,赶紧走吧。” 荒书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 “滚出去。”庭叶依旧低着头,但声音提高了不少,带着几分恼怒。 荒书却像是没听见,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直接掀开被子,躺在了庭叶的身边。 这个举动让庭叶感到十分意外,他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 庭叶感受到了荒书温热的呼吸,那气息一下下扑在他的脖颈上,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滚。”他再次说道,声音里却多了一丝慌乱。 荒书却依旧坚持:“不走。”他的语气坚定,已经决定了要在这儿生根发芽。 “荒书,你若不走,休怪我无情。”庭叶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 荒书的回答依旧简洁而坚定:“不走。” 见状,庭叶轻叹一口气,像是放弃了挣扎。他拽着床单,披在身上下了床。目光扫到桌上荒书送的桃花酒,伸手拿过来,打开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荒书倒了一杯。 荒书也起身,看着庭叶将酒一饮而尽,忍不住开口:“少喝点。” 庭叶像是没听见,仰头将另一杯酒液也一饮而尽,随后盯着荒书,问道:“你还不走?”说着就伸手去扯荒书的衣服,想要把他赶出去。 见赶不走,庭叶松开了手,拿起酒杯,轻轻摇晃着杯中酒液,目光有些迷离。 荒书看着庭叶腹部的伤口,那道狰狞的疤痕像是一道刺目的伤口,扎在他的心上,脸上露出了愧疚的神色:“对不起,弄伤了你。” 庭叶听到荒书的话,下意识地将床单裹紧了身子,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羞涩:“不许看我。”他试图用床单遮挡住自己的脆弱。 庭叶又喝了半壶酒,他的身体开始摇晃,意识变得模糊,呼吸急促,脸颊泛红。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哀伤:“醉了,就不会伤心了……就不想她了……” 荒书想扶他起来,刚拽住庭叶的胳膊,庭叶眉头紧皱,想要推开荒书,却浑身无力:“唔……干什么?” 庭叶的情绪开始失控,他开始乱砸东西,酒杯、茶壶,纷纷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荒书无法阻止他,只能从身后抱住他,试图让他平静下来。 两人身高的差距让荒书的拥抱显得有些吃力,他不得不踮起脚尖,用尽全力将庭叶禁锢在怀里。 庭叶感受到腰间传来的触感,有些不适,下意识抓住荒书的手腕:“别……” “庭叶,你今天怎么了,状态不好。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因为我吗?是不是我打伤了你或没给你钱?”荒书松开手,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眼中满是关切与焦急。 庭叶听到这话,他垂眸,看不清眼底的神色,只是低声说道:“出去……” “我要问清楚!庭叶你到底是不是因为我而生气?”荒书不依不饶,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咚——”庭叶的腿一软,无力地跪在地上,双手颤抖着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间不断渗出,怎么也止不住。 “我要阿娘……”他的声音带着哭腔,“为什么我没死在那天,为什么……呜呜呜……”他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我恨你们这群仙人……” 荒书心一沉,轻轻的抚摸他的背,沉默片刻后开口:“你娘应该希望你好好活着,不是活在过去。还有,你醉了,我去问小二要醒酒汤。” 荒书下楼找了醒酒汤。 喝完汤后,庭叶明显清醒不少,他扶着脑袋,轻声说道:“是我失态了,胡言乱语的没吓到你吧……” “没有。”荒书轻声回答。 庭叶伸手轻抚荒书的脑袋,嗤笑一声,佯装轻松:“你居然留下来陪我了,我记得你不是走了吗。” 荒书抬起头,对上他戏谑的目光,瞪了他一眼:“你脑袋坏掉了吗?真是的,我还天真的以为你……” “嗯?那你觉得我本来是什么样的人,小孩?”庭叶微微歪着头,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我不知道!等我长大了,我看你还敢整天戏弄我吗。”荒书双手抱胸,一脸不服气。 第31章 啥?压寨夫人?! 自从上次,他们又和好了。 庭叶提议去看看外城的灯火节。 他们穿梭在人群中,周围是欢声笑语和孩童的嬉戏声。灯火节的空气中弥漫着节日的甜蜜和温馨,还有各种小吃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 他们偶尔停下脚步,欣赏那些手工艺人精心制作的花灯,或是参与到猜灯谜的游戏中,彼此间的竞争和欢笑增添了节日的乐趣。 直到深更半夜,庭叶拉着荒书的胳膊就往林里走说道:“林里有个名为仙女的池子,传闻只要诚恳的许下愿并喝下池中的水便可以实现愿望。” 荒书原本半信半疑,直到真的看见了仙女池。可周围雾气弥漫,又加上怪鸟的叫声,显得氛围异常古怪。 荒书此刻只想赶紧许完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们并未察觉,两道黑影正悄无声息地在树梢间穿梭,伺机而动。 两名身裹黑衣,脸上纹着奇怪的特殊标志,他们手持短刀,腰间挂着飞镖,是山林中出了名的夜盗。一片被树木环绕的空地,月光难以直射,视野受限。 就在此时,土匪甲猛地从树上跃下,手中的短刀直指庭叶的要害。 荒书反应迅速,拔剑相迎,剑光一闪,与土匪乙的飞镖在空中碰撞,发出清脆的金属交鸣声。 战斗一触即发,庭叶两人背靠背,警惕地环顾四周,准备应对接下来的攻击。 土匪们利用夜色和林中的阴影,不断变换位置,时而如鬼魅般出现,时而消失在黑暗中。他们的动作迅猛而狡猾,每一次出击都带着致命的威胁。 但庭叶他们也不是易与之辈,他们的剑法精湛,配合默契,每一次反击都让土匪们难以近身。 然而,就在气氛紧张之时,四周突然响起了枯叶被踩踏的细微声响,紧接着,数道黑影从树影中窜出,将荒书他们团团围住。 庭叶被一个身形魁梧为首的土匪挟持住,刀尖直指庭叶的咽喉,刀锋在月光下泛着寒光:“老子的地盘还敢踏入半步?找死!” 荒书则被剩余的土匪按倒在地。眼见庭叶被土匪一点一点划伤脖子,无能为力,急得大喊一声。 “庭叶!” 为首的土匪听他这么一喊,正欲挥剑斩下,却在电光火石之间,目光落在主角的面容上,动作猛然一滞。 “是你?”土匪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疑,他的目光在庭叶的脸上仔细打量。 庭叶有些错愕:“啊?” 土匪的眉头紧锁,手中的剑微微颤抖。 “为何是你?”土匪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痛苦,他的剑尖缓缓下垂,杀意渐渐消散。 庭叶神色一怔,疑惑开口道:“在下并不认得你。” 土匪摘掉面罩:“我是玉堂!几百年前你救的那只双瞳苍狼,你不记得了吗?” 庭叶看见面前的人面容清秀俊逸,眉如远山含黛,眼若秋水横波,鼻梁挺直,唇角一抹温和的微笑,让人如沐春风。 庭叶尴尬的向后退了退:“抱歉,我不记得了。” 玉堂将他一把抱起道:“你救了我,我便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我早己做了这片山林上山寨的王,现在,我要让你做我的压寨夫人。” “等等,压寨夫人?我……”庭叶话没说完便被抱走了。 荒书也被压走了。 第32章 小心行事 夜深人静,古宅中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更显得这房间的孤寂与冷清。 庭叶轻叹一声,起身在房中踱步,试图寻找逃脱的线索。他的目光在每个角落仔细搜寻,却始终未能发现任何异常。他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却只能强自镇定,等待着未知的转机。 “夫人!” 随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玉堂的身影出现在昏黄的光线中。 手中端着一个木盘,上面摆放着几样简单的饭菜,热气腾腾,散发出淡淡的香气,与房间内的冷清形成鲜明对比。 庭叶侧过头不予理会。 玉堂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但还是笑夹起菜喂到庭叶嘴边。 “荒书怎么样了?”庭叶转头看向他。 “那个与夫人一同的小孩吗?夫人吃口饭,我就告诉夫人。”玉堂轻笑一声将菜向前推了推。 庭叶抬头,便对上他戏谑地目光:“哼,不吃!” 然而,他犹豫一会还是想知道荒书如何,于是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夹起一块菜肴,放入口中。 “夫人,那小孩待在其他房间里。”玉堂见庭叶吃东西了,告诉他。 “别叫夫人了,再说了你我之间又无任何感情……” “不重要。” 与此同时。 荒书被囚于铁笼之中。 牢房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与泥土的气息。看管的土匪甲手持火把,步履蹒跚地巡视着牢房,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漫不经心。火光在铁笼的栅栏上跳跃,投下斑驳的阴影。 荒书静静地观察着土匪甲的一举一动,心中暗自计算着逃脱的时机。 时机终于来临,当土匪转身背对铁笼,准备更换火把之际,荒书迅速行动。他从破旧的衣袖中取出一根事先藏好的铁丝,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铁丝插入锁孔,手法熟练地转动,只听“咔嚓”一声轻响,锁应声而开。 荒书轻推铁笼,悄无声息地滑出牢笼,迅速而无声。他贴着墙壁,借着阴影的掩护,悄然接近土匪甲。 土匪甲毫无察觉,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就在土匪甲转身的瞬间,荒书猛地扑出,一掌击中土匪甲的后颈,力度拿捏得恰到好处,既足以使土匪甲昏迷,又不至于致命。 土匪甲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火把滚落一旁,火焰跳跃几下,终于熄灭了。 荒书迅速拾起火把,迅速穿过曲折的走廊,躲避着其他土匪的巡逻。 这边,庭叶讲了一大堆,试图开导玉堂,然而却油盐不进。 “你我之间没有情感,感情不是这样的,是相互的。” “你都不问我愿不愿意,这般让我执意留下。” “我虽是你的救命恩人,但这个人情不需要你还了。” “唉呀,都不重要,日久生情。” 玉堂还坚持要留在房内,以防庭叶逃跑。 房间内的空气似乎也因他的焦虑而变得凝重,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滞,只有窗外的月光静静流淌,伴随着庭叶度过这漫长的不眠之夜。 第33章 忆救辨误 庭叶被囚于一间隐蔽的厢房内,房门紧闭,窗棂上挂着厚重的帷幕。 荒书轻手轻脚地靠近,从腰间取出一根细长的铁丝,熟练地拨弄着门锁。 不多时,锁扣“咔嗒”一声轻响,门扉缓缓开启。 他轻推门进入,只见庭叶正躺在床边,面容憔悴,眼中却依旧闪烁着坚毅的光芒。他见荒书到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随即被担忧所取代。 庭叶示意他噤声,指了指床上的玉堂。 “你们发展的这么快吗?”荒书惊讶的问道。 “什么都没有,别乱想,赶紧走吧!” 正欲离开,便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夫人去哪?” 眼见玉堂准备起身,荒书便趁其不备,挥剑直刺,剑光如电,直取要命。 玉堂反应迅速,侧身躲过致命一击,反手拔出腰间大刀,与荒书战作一团。刀光剑影在狭小的房间内交织,庭叶紧靠墙壁,心跳如鼓,为荒书捏了一把冷汗。 两人你来我往,招招致命,战斗异常激烈。 最终,在一次交锋中,荒书寻得破绽,一剑刺中玉堂的手腕,大刀应声落地。 玉堂痛呼一声,捂住伤口,荒书趁机将其制服。他迅速解开庭叶的束缚,拉着他的手,两人一同冲出房间,消失在夜色之中,留下玉堂在屋内愤怒而无助地咆哮。 荒书握紧庭叶的手,两人一头扎进丛林,树枝与荆棘划过他们的衣衫,却阻挡不了他们前进的步伐。他们奔跑着,希望就在前方,自由的气息似乎触手可及。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即将脱险之际,丛林中突然火光闪烁,一群土匪的小弟手持火把,从四面八方涌出,将他们团团围住。 荒书拔剑而立,剑光在火光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别过来!”荒书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然而,土匪们不为所动,他们步步紧逼,手中的武器在火光下闪着寒光。庭叶两人背靠背,准备做最后的抵抗。但双拳难敌四手,土匪人数众多,他们终究力竭,被土匪们制服。 土匪们冷笑着,将他们捆绑起来,重新押回那个阴森的地盘。 庭叶再次被带入那个房间,双手被捆,跪在地上。 荒书同样被捆绑,被随意扔在一旁。 玉堂半跪在地,低头在庭叶脖颈处轻轻一吻,声音柔和:“夫人,留下不好吗?” 庭叶感受到脖颈间传来的温热,眉头微皱:“我不需要你还人情。” “玉大哥,你这口味也太重了吧,连男人都不放过。”荒书咬牙切齿地道。 玉堂闻言,瞪大眼睛,看着眼前放大数倍的俊美脸庞,伸手轻轻扯开庭叶的衣领,露出雪白的肌肤和平滑的胸膛。 “男人?我记得你那时是白发华玉,怎么会是个男人?”玉堂喃喃自语,眼中满是困惑。 玉堂再次抬起庭叶的下巴,仔细端详。“没错,就是你啊……”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你怕不是个瞎子?脑袋坏掉了?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荒书开始剧烈挣扎,试图挣脱绳索。 “玉大哥,虽然说我几百年前的事我忘记了,但是人情不用还了。你这般强迫我与这孩子,我不禁有些寒心。其实我早已成婚,这孩子也是我与心爱之人的。”庭叶语重心长的瞎说道。 “哎呀,早说早说呀,不过还是感谢,实在抱歉我的失态……我无以回报,若恩人今后有难,便可来找我屠石寨。我这就给你们父子松开绳子,再让小弟们把你们父子送出林子。” 第34章 我的执着 出了林后下了春雨,春雨淅沥,庭叶撑着油纸伞,眉头紧锁,显得心事重重。 荒书关切地问:“庭叶,你似乎有心事,有事你就说,我不是小孩子了。” 庭叶垂眸,低声说:“玉堂那人太过分了,我恨不得立刻铲平他们的山寨。几百年前我救的妖人数不胜数,有些记忆难免模糊。小孩,若你能恢复记忆,或许会好些。”他顿了顿,“还有,以后请叫我庭掌柜。” 荒书疑惑问道:“咦?庭掌柜怎知我失忆了?” “你先亲口告诉我的。”庭叶面不改色编道。 荒书又问道:“庭掌柜,你说你救了不少妖人,你真的有如此好心吗?” 庭叶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我的过往,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不要触碰我的底线,否则我会不悦。” “我想…我想了解你的过去。”荒书轻声说道。 他的声音如同春风拂过湖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继续说道:“你的过去,无论多么坎坷,我都愿意倾听。我知你心门紧闭,不愿让人窥探那过往的风霜。” 庭叶没有说话,视线仍落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愣愣看了许久,似乎在权衡是否应该敞开心扉。 “若你愿意,我愿倾听你的故事,若你不愿,我亦不会强求。”荒书又补充说道。 庭叶听罢,蹙着眉心,抬高伞下意识低头看向荒书,不料恰好与他目光对上。 “好……不…不用,不用了。” 雨滴如珠帘般密集,敲打着青石板,发出清脆的声响。古城在雨幕中若隐若现,以一位诗人在低吟着千年的诗篇。 庭叶将伞轻斜在荒书头上,荒书却倔强地将伞扶正,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满。 “哼!你又把我当小孩,我这可是关心你,没想到你这么不领情!”荒书咬牙切齿盯着庭叶的侧脸。 “有些事,你一辈子不知道的话,或许会更好。”庭叶淡淡回道。 “我不想听!你就是不信我!”荒书双手抱胸,侧过头去。 庭叶接着又轻轻的将伞斜在他头上。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紧张的气氛让人窒息。 突然,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似乎在为这场争执助威。 庭叶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他的声音渐渐低沉:“对不起,我……”他伸出手,想要触碰荒书的肩膀,却被他一把推开。 “别这么固执。”庭叶强压怒火说道。 “我固执?那是因为你总把我当小孩,有事也不说!我已经长大了!”荒书回击道。 庭叶紧握着伞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冷笑一声,声音中带着讽刺,一把抓住荒书的手,贴在胸口:“荒书,你可从未关心过我,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这是好奇还是关心,你心里应该清楚!少在这假惺惺的!” 接着,庭叶将伞柄硬塞到荒书手里,自己淋着雨大步离开,消失在了朦胧的夜色中。 第35章 我等你的和解 深更半夜,荒书索性将伞收了起来,他站在雨中,任由雨水打湿他的衣衫,顺着发梢滴落,模糊了视线。 街道上的行人匆匆,只有他,静静地感受着每一滴雨水的冰冷。他的心,如同这灰蒙蒙的天空,沉重而阴郁。悲伤如同雨滴,无声地侵蚀着他的灵魂,他试图用雨水冲刷掉心中的痛楚,却发现那只是徒劳。 雨水混合着泪水,从他的脸颊滑落,他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要将所有的痛苦都吸入肺。 荒书做着最后的思想斗争,最终去决定「古韵轩」找庭叶。 月挂梢头,夜幕低垂,庭叶心乱如麻,步履匆匆,回到「 古韵轩」。推门而入,室内灯火昏黄,映照着一室的静谧。 心烦意乱之际,他决定以水涤尘,遂步入浴室,轻解衣带,步入浴池。水汽氤氲,温暖如春,他缓缓沉入水中,任由温水抚慰着疲惫的身躯。 水波荡漾,带走了心头的尘埃,也似乎渐渐抚平了内心的波澜。他闭目凝神,呼吸间尽是花香与水汽交织的清新。 沐浴过后,他披上轻纱,步出浴室,水珠顺着发梢滴落,留下一路晶莹。回到卧房,他轻拂床榻,坐在榻边,室内烛光摇曳,映照着他逐渐平静的面容。 不久,荒书踌躇于庭叶的窗下。 他深吸一口气,决心要翻窗而入,不是为了别的,只为了那一份珍贵的友情。他轻手轻脚,攀上窗棂,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半掩的窗扇,身形一闪,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庭叶的房间内。 庭叶低头紧握着手中的茶杯,似乎在沉思。 荒书的声音低沉而试探性地响起:“庭掌柜?我……” 庭叶闻言,猛地抬起头:“出去!我不想见你。” 荒书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庭掌柜,我知道你心中不悦,但我来,只为道歉。我并不是从未关心过你,只是不知如何表达。” 庭叶坐起身,两人的目光在月光下交汇,他的声音平静而冷淡:“不谈,出去。” 他站起身,走向门口,准备离开。 荒书一步上前,抓住庭叶的衣领,用力将他推到墙上。 庭叶的背脊撞到墙上,疼痛让他跌倒在地,靠在墙上喘息。 荒书俯身,将庭叶抵在墙上,眼神坚定:“你听着!” 庭叶侧脸冷哼一声,眉宇间尽是不屑:“小孩,你我之间,何来道歉之说?” 荒书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不要把我当小孩。” 庭叶感受到荒书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耳边,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他缓缓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深邃而难以捉摸的笑容。 庭叶轻轻地抬起头,与荒书的鼻尖几乎相触,然后突然在荒书的脸颊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荒书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吓得一跳,脸颊瞬间染上了红晕,他急忙跳开,转过身去,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 “你...你这是干什么?”荒书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庭叶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他伸手将荒书轻轻拉回,紧紧地拥入怀中,下巴轻轻抵在荒书的头顶上,低声问道:“和好吗?” 荒书的心中充满了矛盾,他不耐烦地回答:“和!” 庭叶回答道:“小孩子就是好逗。” “滚!”荒书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倔强,他试图推开庭叶,但庭叶的怀抱却如让他无法挣脱。 “好了好了,不早了,快去睡觉吧。”庭叶缓缓的松开荒书,可手还搭在他腰上。 第36章 聘礼怎么说? 清晨的曙光刚刚划破天际,大师兄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三师姐的门前。他面无表情,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接近的冷漠。 三师姐正坐在窗前,手中把玩着一朵刚刚采摘的山茶花,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大师兄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三师妹,浮观宗门的二师兄最近可是对你颇费心思,送来了不少聘礼。” 三师姐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她轻声回答:“大师兄,这些聘礼我并未放在心上。我心中自有打算,打算委婉拒绝。” 大师兄冷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委婉拒绝?三师妹,你这是在玩火自焚。浮观宗门的二师兄,可不是你能轻易拒绝的人物。你最好三思而后行。” 三师姐微微皱眉,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大师兄,我意已决,无需再劝。我自有分寸。” 大师兄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分寸?三师妹,你总是这么天真。也罢,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说完,他转身离去,留下三师姐独自面对着窗外的晨光,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三师姐目送大师兄的背影消失在晨雾中,她回到案几前,轻轻抚摸着那本古籍的封面,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她知道,自己的选择可能会引起波澜,但她更清楚,自己的心,不容他人左右。 大师兄离开三师姐的居所后,步履匆匆地穿过宗门的庭院,直奔师尊的静室。他的心中充满了不满和焦虑,三师姐的决定不仅关系到她个人的前途,更可能影响到整个宗门的声誉和利益。 师尊的静室位于宗门的后山,四周环绕着苍翠的竹林,一条石子小径蜿蜒而上,直至门前。 大师兄推开半掩的木门,只见师尊正坐在一张简朴的木桌前,手持一支毛笔,正专心致志地在宣纸上作画。 室内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外界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师尊。”大师兄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宁静,他站在门口,恭敬地行了一礼。 师尊没有立即回应,只是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师兄进来。他的目光依旧专注于笔下,直到完成最后一笔,才缓缓抬起头,目光平和地望向大师兄。 “何事?”师尊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不带一丝波澜。 大师兄深吸了一口气,将三师姐的决定一五一十地告知师尊。他详细描述了三师姐对浮观宗门二师兄聘礼的态度,以及她想要委婉拒绝的打算。 大师兄的语气中透露出对三师姐决定的不满,以及对宗门未来的担忧。 师尊听完,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如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大师兄,投向了更远的地方,在思考着更深层次的问题。 大师兄站在原地,等待着师尊的指示或是训斥,但室内只有沉默。他本想在师尊的房间多留一会儿,希望能够得到一些明确的指导或是支持。 然而,师尊的冷清态度让他感到了一种无形的排斥。 最终,大师兄意识到自己的存在似乎并不受欢迎。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气愤,但也不敢表露出来。他只能默默地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师尊的静室。 随着木门的轻轻关闭,大师兄的身影消失在竹林小径中。 师尊的目光重新回到了宣纸上。而大师兄心中的波澜,却在竹林的风中愈发汹涌。 第37章 师尊,我想…… 大师兄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师尊的庭院,心里带着一丝期待。他知道师尊总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得到师尊的一点点认可。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他的脸上,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动。 “师尊。”他轻声呼唤,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师尊转过身,目光淡然,仿佛大师兄的到来并没有激起他心中的任何波澜。 “何事?”他的声音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情感的波动。 大师兄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失落,但他还是鼓起勇气,说出了心里的话:“师尊,我还是很想天天和你在一起,想待在你的身边。” 师尊的眉头微微皱起,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师弟,你这句话说了多少遍了?你应该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仅限于师徒。”他的声音冷硬,像是一堵墙,将大师兄的热情挡在了外面。 大师兄的心中一紧,他知道师尊的界限,但他的情感却让他无法完全遵守。“师尊,我只是希望能够更多地学习您的智慧,感受您的气息。”他试图解释,但话语中透露出的依恋却更加明显。 师尊的脸色更加阴沉,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怒意:“师弟,你又逾越了。为师不需要你的陪伴,也不需要你的感受。你若再这样下去,就不要怪我无情。” 说完,师尊转身离去,留下大师兄一人站在原地,他知道,无论他多么努力,师尊的心门始终对他紧闭。 几十年了,师尊依旧是这副样子,永远变不回以前了,想到这里大师兄既生气又无奈。 大师兄的心中充满了不甘,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师尊的背影。几十年的岁月流转,他的心却始终如一,而师尊的态度却从未有过改变。他加快了步伐,终于在师尊即将消失在转角处时追上了他。 “师尊,请留步。”大师兄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他的目光紧紧锁定着师尊的背影。师尊停下了脚步,却没有转身,他的身影在风中显得有些孤独。 “师弟,你还有什么事?”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大师兄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问道:“几十年了,师尊为什么还是这个样?自从几十年前从人间回来,你就变了副模样。现在,难道我的陪伴,我的努力,都不能换来您一丝的改变吗?”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那是几十年里情感积累的重量。 师尊的身体微微一僵,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淡淡地说道:“师弟,你我之间,本就不该有太多的牵扯。修仙之人,应以修为为重,情感之事,不过是凡尘俗世的牵绊。师弟,为师从始至终都是这副样子。” 大师兄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师尊的话中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可是师尊,修仙路上,难道就不能有一丝温情吗?几十年前,你忘了我们说的永远吗?明明那时候我们那么恩爱……”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哀求。 师尊没有回答,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再次迈开了步伐,离开了大师兄的视线。他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孤独,而大师兄则站在原地,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失落和迷茫。 几百年的追随,终究换不来师尊的一丝温情,他不知道,这条路,还要不要继续走下去。 师尊他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他关上了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但心中的痛苦却无法随之关闭。 他的身体突然无力,跪倒在冰冷的石板上,双手紧紧捂住胸口,那里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让他感到难以忍受的痛苦。他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眉头紧锁,脸上的表情扭曲着,显露出内心的挣扎。 “这么久的交易,你应该能放过我这具身体了吧。”师尊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哀求,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低语。 然而,回应他的是另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冷漠而低沉,来自他内心深处的另一个自我:“不,我要占据你这具身体。”这个声音没有一丝情感,只有对权力和控制的渴望。 师尊的身体颤抖着,他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那个声音侵蚀,他的意志在逐渐模糊。他知道,这个交易,这个他几百年前为了力量而与未知存在达成的协议,现在正在反噬他的灵魂。 “不……不……”师尊挣扎着,他试图抵抗,但力量的流失让他感到无力。他的眼中充满了绝望,他知道自己可能永远无法摆脱这个诅咒。 他不知道当这个交易最终完成时,自己还剩下什么。他只能默默地承受着,直到最后一丝意识也被那个冷酷的声音所吞噬。 最终,他霍然起身,宛若蜕变重生,朗声笑道:“毕竟,还是这副躯壳最为合意,哈哈哈……” 第38章 奇怪的客人 在繁华的街道尽头,穿过一条狭窄而漫长的巷子,便来到了一个宁静的平地,这里人迹罕至,空地众多。 庭叶的店铺就坐落在这片宁静之中,周围零星散布着几家店铺,但与热闹的街道相比,显得格外冷清。 庭叶的店铺已经几天没有迎来客人了,今天终于有一位客人光临,却意外地是来寻求住宿的。 “客官,我们这里不提供住宿服务。” 小二一边擦拭着古董,一边礼貌地解释道,他的声音温和而有礼, “您可以去那些专门提供住宿的店看看。” 小二的手中拿着一块柔软的布,细心地擦拭着每一件古董。 客人似乎有些意外,他微微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哦?连钱都不赚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 “小二,给这位客人收拾一间房,先住荒书的房间。”庭叶从楼梯下来道,似乎对这位不寻常的客人有着特别的关注。 客人微微颔首,便随着小二的引导踏上楼梯。 客人身穿墨黑衣,清冷淡疏,他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神秘。他的黑衣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与周围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二离去后,庭叶便吩咐他多收那位客人一些钱。小二虽然心中存疑,但还是遵命行事。 夜幕尚未完全降临,荒书却出人意料地出现在庭叶的面前。 “这么久没见,你终于来看我了。”庭叶凝视着荒书那略显憔悴的面容,关切地问道,“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和师姐有些争执。”荒书轻描淡写地回答,随即转向他的卧室走去,“今晚我打算在这里过夜。” 他推开门,却意外地发现一个陌生男子正坐在桌前专注地阅读。 “嗯?你在我的房间里做什么?”荒书皱起眉头,指着那男子,然后转身看向庭叶,期待一个合理的解释。 “小孩,你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了,刚好有位客人需要住宿,我就让他暂时住在你的房间,没想到你今晚会来。”庭叶解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 “哼!那我该住哪里?”荒书不满地双手叉腰。 “还有两间空房呢,不过你也可以与我一起睡觉。”庭叶笑吟吟的说。 二楼共有六间房,布局井然有序。一间属于庭叶,一间是小二的,还有一间则是荒书的。除此之外,还有两间空房和一间杂物房。 其中,庭叶房间偏东,也六间房里最大的一间。荒书的卧室靠北,在庭叶旁边。向左逆时针分别是两间空房,小二房间,杂物室。 “让小二随便收拾出一间就行,不麻烦你了。”荒书轻声说道。 小二迅速行动,不一会儿就整理出了一间空房,他热情地招呼荒书来休息。 荒书点了点头,表示感激,但他的心中却有些不安,因为他的东西还散落在原来的房间里。 他轻步走到陌生男子的房门前,心中带着一丝犹豫,但还是敲响了门。 门内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进来吧,没锁。”男子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好奇,他放下手中的油墨画,疑惑地看向荒书。 荒书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推开门,走进了房间。他的目光在房间里扫过,寻找着自己的东西。 房间里的布置简洁而不失雅致,每一件物品都摆放得恰到好处。 荒书找到了自己的东西,他的动作轻柔而迅速,不想打扰到房间的宁静。他拿起自己的东西,然后默默地离开了房间。 第39章 灯影心澜1 夜幕低垂,庭叶轻推门扉,步入室内,手中轻握着钱袋,脸上洋溢着期待的笑容:“荒书,要不要同我去街道上玩玩?有龙船纸灯呢。”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诱惑,仿佛街道上的热闹景象已经浮现在眼前。 荒书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不去,我有些累了。”说完,他转身便往床上一躺,闭上眼睛,似乎想要尽快进入梦乡。 庭叶见状,微微皱了皱眉,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哦,那我跟拾停一起去吧。”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轻松,仿佛已经找到了新的玩伴。 荒书突然睁开眼睛,坐起身来,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等等,拾停是谁?”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解和好奇。 庭叶转过身来,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就是那位租房的客人呀。”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调皮,仿佛在故意逗弄荒书。 荒书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不行!你不可以跟他一块去。” 庭叶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解,似乎不明白荒书为何突然变得如此严肃。 荒书回道:“就是不行。”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固执。 庭叶不高兴地说:“你又不陪我去。” “那我陪你去吧。”荒书快速的站起来,来到庭叶身旁。 “我还是去问问拾停是否愿意一同前往吧,我记得他曾提及需要购买一些纸书。”话音刚落,庭叶便匆匆离去,没有等待荒书的回应,径直去找拾停询问。 不久后,三人漫步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正如庭叶所言,龙船灯吸引了几十人围观,他们欢声笑语,洋溢着节日的喜庆气氛。 荒书静静地跟在庭叶身后,每当庭叶发现有趣的事情,便兴奋地讲给他听。 荒书只是轻轻点头,简单回应一声“嗯”,便不再多言。 庭叶心中有所察觉,虽然感到一丝失落,但并未深究。直到他买纸灯时,发现荒书早已远远地坐在木凳上,闭目养神。 “很累吗?”庭叶轻声走到荒书身旁,语气中带着关切,试探性地问道。 荒书揉了揉眼回道:“有点,你们先玩,不用管我。” 听闻,庭叶便继续去与拾停挑选纸灯。 荒书看着两人,心中有些失落,或许因为庭叶突然和别的陌生人其乐融融,让他感觉到落差感。 不久后,三人玩累了,便一同返回了住处。 荒书静静地待在庭叶的房内,趴在桌子上,微微闭目养神。 庭叶则在一旁忙碌地整理着买来的物品。 就在这时,拾停轻轻敲了敲门,带着些许犹豫,轻声说道:“叶掌柜,我想作一幅画,不知你是否在忙?” 庭叶抬起头,微笑着回应:“不忙,进来吧。” 拾停缓缓推开门,左手提着一盒精致的毛笔,右手小心翼翼地握着一卷洁白的宣纸。他走到桌边,看到趴在桌上的荒书,便轻轻地将宣纸展开,铺平,准备开始作画。 荒书被拾停的动作惊醒,抬起头来,与拾停的目光相遇。 “你干嘛?画的谁?”荒书没好气的问道。 “我画的庭掌柜。”拾停柔和回道。 荒书二话不说便将他手中的白纸抢了过去,一脸不耐烦说:“不行,你不准画,一看你就没安什么好心,无缘无故给人画画,谁知道你画完拿着画去干什么。” 庭叶扑哧一笑:“画幅画罢了,不用搞得这么认真。” “那你画我吧。”荒书随即又盯着拾停,指了指自己。 “啊?可我想画叶掌柜。”拾停不好意思开口道。 最终,拾停完成了他的作画,道完谢后便回去了。 第40章 纸灯心语2 荒书借口说回房休息,但来到拾停门前,并没敲门,径直闯了进去。 “刚才画的那幅画,给我。”荒书理直气壮的说,并将手摊开伸了过去。 拾停是个老实人,看到荒书如此认真,便没有多问,将画递给了他。 荒书接过画,缓缓展开,定睛一看,只见画中的庭院树叶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随风摇曳。画中人手握半根梅花,眼神中流露出脉脉含情。 然而,就在拾停的面前,荒书突然将画撕成了碎片,碎片如同雪花般飘落在地。他给了拾停一个冷峻的眼神,声音中带着一丝寒意:“你是做什么的?” “在下……只是个书生,”拾停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仅仅喜欢画画和陶瓷罢了……”拾停的回答显得有些畏缩,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安,仿佛在担心自己的秘密被揭穿。 荒书目光如炬,紧盯着拾停,心中疑云重重。 见此,拾停急忙说道:“公子,我实不相瞒,我乃是江湖中人,行走江湖,自然要有些隐秘。我曾是某门派的弟子,因故离开,如今只愿以画为生,不再涉足江湖纷争。” 荒书冷哼一声,显然对拾停的回答并不买账:“门派弟子?这么说,你是仙人?” “不……不是,但我绝无欺瞒。”拾停心虚的低头回道。 荒书半信半疑,但见拾停态度诚恳,且并无其他可疑之处,便决定不再追究。 然而,拾停的真实身份远比他所言的要复杂。他并非普通的江湖中人,而是一个神秘的妖,一个擅长人偶邪术的师匠。他可以将死后人的亡魂与人偶融为一体,创造出拥有生命却情感障碍的傀儡。 人偶唯一的坏处是,它们没有像人那样丰富的情感,无法体会人间的喜怒哀乐,但与普通的人没什么区别。大部分人偶师,都会捏泥偶。有些人偶,会是纸、泥、木头做的。 旦日清晨。 荒书刚吃完饭准备出门,一声清脆的咳嗽声将他留住。他抬头望去,只见庭叶轻轻伏在楼梯围栏上,双手交叠。 庭叶微微一笑,却不言语,只是轻轻抬了抬下巴,目光温和地示意他过来。 荒书毫不犹豫,迈着沉稳的步伐,沿着楼梯拾级而上,朝着庭叶的方向走去。 “出门干什么去?”庭叶微微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一边问着,一边转身朝房间内走去。 “出去散散心。”荒书快步跟上他的步伐,语气平淡。 庭叶的脚步瞬间停了下来,他微微侧过身,目光中闪过一丝好奇,语气也变得柔和了几分:“嗯?心绪不佳,不妨说来听听,或许我能为你分担一二。” 见此情景,荒书语气直白而急切地说道:“宗门里出了件棘手的事,外门门派弟子给我三师姐下了不少聘礼,师姐本就无意接受,可师尊却收下了……但这根本就是一场骗局,他们想利用师姐!” 庭叶严肃了起来,思考片刻后回道:“嗯……这事儿的确挺棘手的,但感情的事,终究不能强求啊。既然师姐已经拒绝了,那就让她自己去面对和解决吧。你又何必太操心呢,徒增烦恼罢了。” 庭叶微微挑眉,随即脸上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调侃道:“说起来,你是不是喜欢你三师姐?对她如此上心。” 听到这话,荒书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眼神坚定,语气沉稳地回道:“喜欢,我喜欢三师姐,二师兄我也喜欢,还有师尊跟大师兄他们……” 庭叶听到这话,嗤笑一声,语气里透着几分调侃:“真呆。” 随即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微微闪动,指了指自己,故意拖长了声音:“那我呢?荒书?” “啊?”荒书被这突如其来的提问弄得神色一怔,瞬间羞涩地低下头,耳根和脸颊立刻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红。 “你的话……我挺喜欢的。”他低声说道,声音却细若蚊蝇。 庭叶点点头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好了,你去帮我将纸灯都挂起来吧,晚上要点上,很漂亮的。” 第41章 病外知秘1 窗外,雨丝如织,密密匝匝地交织着,似是天地间织就的一张无边的帘幕。雨滴敲打着屋檐,发出清脆而密集的声响,似是远方传来的悠悠鼓点,为这静谧的雨夜添了几分韵律。 庭叶病了,身子蜷缩在床榻之上,面色苍白如雪。 荒书与小二忙前忙后,为他敷上冷毛巾,喂下汤药,直到他渐渐安稳睡去,两人才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门,来到一楼。 屋内,暖黄的烛光摇曳生姿,映照在两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荒书坐在一张老旧的木桌前,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那是庭叶赠予他的,温润的玉质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他微微蹙眉,眼神中满是忧虑,“这雨下得这般大,也不知庭叶能否熬过这一夜。” 小二坐在对面,轻轻叹了口气,端起桌上的一杯热茶,茶香袅袅升起,他细语道:“只是这次的病来得急了些,好在咱们发现得早,郎中也开了药,只盼着他能快些好起来。” 荒书将玉佩放在桌上,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雨幕,雨势愈发汹涌。他低声说道:“这雨,何时才能停呢?” 小二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桌上的玉佩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指着玉佩问道:“这玉佩是从哪儿得来的?” 荒书转身,又仔细看了看手中的玉佩,说道:“哦,这是庭掌柜之前给我的。他还告诉我,你手里有另一半。” 小二听闻,眼神中闪过一丝急切,他快步起身,匆匆上了楼。 窗外的雨声愈发清晰,荒书站在原地,目光始终停留在那半块玉佩上,心中隐隐期待着什么。 许久之后,小二才从楼上下来,他气喘吁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是在楼上翻找了一番。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另一块玉佩,轻轻放在桌上。 荒书屏住呼吸,看着小二将两块玉佩合在一起。那两块玉佩完美契合,仿佛本就是一体,被岁月拆分,如今又重逢。 小二的脸上露出惊喜之色,他轻声道:“果然是配对的!庭叶怎么会把这玉佩给你?” 荒书微微皱眉,不解地问道:“嗯?怎么了?” 小二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怅然:“这玉佩,原本是沅的。后来它碎了,裂痕清晰可见。就像他们的关系,曾经完整无缺,如今却碎得彻底,再也无法修复。” 他将玉佩轻轻拿起,仔细端详着,仿佛能从那裂痕中窥见往昔的岁月。接着,小二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讲述起自己与庭叶的过往。 “若我是女子,我定会以身相许,可惜我是男人,只能称兄道弟。”他挠挠头微微一笑,眼神中透出一丝温暖。 “其实人都会变,世事无常,人心易改,无论我犯了什么错,无论我经历了什么挫折,可主子依旧待我如初。这份情谊,真是世间难寻……” 荒书微微颔首,神情专注地听着小二的讲述,片刻后,他轻声问道:“话说,沅他到底跟庭叶有什么交集?” 小二沉默了片刻,仿佛在回忆那些久远的往事,他缓缓说道:“沅和庭叶认识好几百年了,算得上是故交旧友吧。不过,沅曾经可不是普通人,他是叱咤风云的混沌爀绛狼,那可是妖界赫赫有名的存在。至于他们之间更多的过往,主子从未多提,我也未曾听闻。”小二的声音低沉而悠远,仿佛带着一丝神秘的气息,让这雨夜更添几分神秘与深邃。 荒书微微皱眉,轻声试探道:“我很好奇,你说,庭掌柜会不会愿意向我讲讲他的过去呢?” 小二听到这话,表情瞬间凝重起来,沉声道:“算了吧,这无疑是触碰主子的逆鳞,搞不好会惹出大麻烦。” 荒书抿了抿唇,沉思片刻后道:“庭掌柜这般关心我,不会生气的。” 第42章 雨落情殇2 许久之后,雨势渐渐温柔下来,雨丝从狂乱变得轻柔了些。荒书透过窗棂,望着屋檐下逐渐稀疏的雨帘,确认雨真的小了些。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朝房内走去,轻轻推开门,探头去看庭叶的状态。 屋内昏暗,庭叶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他微微睁开眼睛,轻声问道:“怎么了?还是说来看看我的。” 荒书点点头,坐在床缘上,转着身看向庭叶。他皱了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怎么一场小雨就把你弄倒了,还病得不轻呢。” 庭叶微微颔首,嘴角轻轻上扬,却只是含笑不语。 然而,荒书目光灼灼地盯着庭叶的脸,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与小心翼翼。 沉默片刻后,他试探着开口,声音低沉而略带些谨慎:“庭掌柜,能否讲讲您的过去呢?” 庭叶的脸色微微一沉,语气冷淡而坚定:“不行,我不喜欢别人知晓我的过去。” 荒书顿时慌了神,他连忙摆了摆手,眼神中满是惶恐和歉意,急切地解释道:“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再说了,我也不是什么外人,我就是好奇嘛。”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慌乱,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来缓和这突然紧张起来的气氛。 见此,庭叶揉了揉揉眼睛,轻描淡写道:“我病了,我不想吵架,少问些吧。” 荒书见庭叶态度坚决,心中虽有不甘,却也不愿再逼迫。他轻叹一声,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凝视着窗外的雨景。 “好吧,我不问了。”荒书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歉意,“我只是担心你,想多了解你一些。” 庭叶微微一笑,虽然脸色依旧冷冰冰,但眼中却流露出一丝温暖。“我知道你是好意,”他轻声说道,“只是有些事情,连我自己都不愿意去想。” 荒书转身点点头,表示理解,说道,“那就不提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 庭叶闭上眼睛,轻轻点了点头。“谢谢你,荒书,”他低声说道,“有你在,我觉得安心很多。” 听此,荒书羞涩的笑了笑,又直直站起身来,“明…明天见!”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跑了。 仅仅一日,庭叶便恢复如初。 可荒书不放心还是为他煎了药。他端着药碗轻轻的推门而入,见庭叶安静的躺在床榻上。 “就这还好了呢?身子估计还虚着呢。”荒书撇撇嘴,来到床边坐下。 庭叶坐起身子来,见荒书如此认真,忍不住的打趣,“这么关心我呀?我这不是不想麻烦你嘛。”他指了指药碗,“那你来喂我吧。” 荒书把碗硬生生推到他手里,没好气的说:“谁要喂你,你自己喝。” 庭叶见状,叹了一口气,抿着唇,装起了可怜,“唉,我身子虚弱的很,拿不稳药碗……” “万一这药洒了,这床单还要麻烦小二洗呢……荒仙人,你喂喂我好不好嘛?”他声音带着哭腔说道。 荒书就吃这套撒娇,二话不说的拿过药碗,舀了一勺汤药。 庭叶匿笑一下,把身子往前凑了凑,一口一口的喝药。 喂完了药,荒书将碗随便一放。 庭叶本想往荒书身上一靠,可荒书察觉到,往旁边躲。他扑了个空,没好气的说:“你让我靠一下肩怎么了?我又不对你做什么。” 荒书站起来,脚底抹油般跑了。 第43章 我猜是马甲 「古韵轩」如今每日倒是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的,可这些人大多是走马观花,只看不买。 不过,这样的光景总比以往那冷清的日子强多了。每隔几天,总会有那么几个不收钱的人,还裹的跟个棕子似的,主动来给“古韵轩”搬送货物,倒也让人摸不透他们的来意。 “主子,您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小二满是担忧地将饭小心翼翼地递到庭叶面前。 庭叶却无精打采的,脸上毫无血色,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他瞥了一眼小二递过来的饭,只是随意地将其搁在一边,连头都没抬,也不说话,仿佛那碗饭与他毫无关系。 荒书下楼,一副刚睡醒的样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疑惑地问小二:“这是怎么了?” 小二轻轻地叹了口气,眼神中透着一丝忧虑,他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主子已经好久没吃人了,毕竟他是个妖嘛,那种欲望,就像潮水一样,一旦涌上来,就很难抵挡。” 荒书皱了皱眉,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看着他被折磨吧?” 小二挠了挠头,脸上挤出一抹略显憨实又无奈的笑,摆了摆手道:“忍忍就过去了,主子经常这样,熬过这段时日便好了。 没过多久,庭叶迈着沉稳的步伐拾级而上,荒书满心都是对他的关切与担忧,不假思索地便跟在他身后,一同进了房间。 “最近这几日,实在是蹊跷得很。”庭叶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走到椅子旁,身子微微后仰,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头也没抬,手指下意识地摆弄着,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指尖,“总有那么几个人,既不收钱,还主动巴巴地凑上来帮忙……我琢磨着,大概都是某人的马甲罢了。才短短几个月,就学会了不少新鲜玩意儿呢。” 荒书听得一头雾水,双眼满是茫然,根本没弄明白庭叶话里的深意,只能一个劲儿地点头,嘴里连声应和着:“嗯,嗯。” 庭叶紧皱着眉头,抬手用力捏了捏眼角,仿佛想要将满心的疲惫与烦躁一并驱赶出去。紧接着,他站起身来,一副即刻就要出门的架势,开口吩咐道:“小孩,你去问问拾停需不需要热水。要是需要,让他去找店小二来收拾,我出去一趟。” 荒书听闻,下意识地伸出手,一把扯住庭叶的衣角,脑袋低垂着,始终不敢直视庭叶的眼睛,声音里带着几分担忧与恳切:“您这是要干嘛去呀?您今天状态看着不太好,就别出去了吧。” 庭叶此时早已疲惫不堪,只想着快点挣脱开去,刚打算用力扯开荒书的手,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一个鬼点子,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我出去找落单的小孩,把他们骗到没人的地方,然后……吃掉。” 荒书像是没听见一般,手依旧紧紧扯着庭叶的衣角,僵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 见状,庭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又“贱兮兮”的笑容,故意往前凑近了些,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调侃与戏谑:“既然你不让我出去,那我吃掉你怎么样?省得我再费力气出去找了。” “你又拿我打趣。”荒书已然习惯,但脸上早已泛起一丝窘迫的红晕。 “好了,我出去随便玩玩,若你没什么事,我们一块去也行。”庭叶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语气温和。 第44章 风雨同归 天色暗沉如墨,浓稠得似要滴下,细密雨丝被狂风裹挟,撞在窗棂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惊雷乍起,一道道刺目的闪电将天幕撕裂,紧接着便是滚滚雷鸣,震得人心发颤。 庭叶站在裁缝店的窗前,眉头微蹙,望着这风雨交加的混沌世界,满心无奈。 狂风呼啸着,像是要将世间万物都卷入无尽的旋涡;豆大的雨点肆意地拍打着地面,溅起层层水花,很快便汇聚成湍急的水流,沿着街道奔涌而下。 这般恶劣的天气,显然不适合直接回家。他轻叹了口气,转身寻了处椅子坐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与店内其他无法离开的人静静地等待这场暴雨的停歇。 裁缝店里,气氛因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变得沉闷压抑。 一个男人站在窗边,望着瓢泼大雨,懊恼地抬手拍了下额头,重重叹了口气,“唉,真该听我妻子的话,她早提醒我今晚有雨,让我带把伞,我还不当回事,这下可好,说下就下。”言语间满是后悔,眼神里透着无奈。 柜台前,一位姑娘皱着眉头,焦急地来回踱步,时不时看向门口,嘴里嘟囔着:“哎呀,太倒霉了!本想着雨小点就能回家,哪晓得雨势越来越大,这可怎么回去啊!” 狂风裹挟着暴雨,在天地间肆意翻涌,店里的人们被这恶劣天气困得焦心。 女掌柜站在店中央,身姿干练,双手虚按,脸上带着温和又笃定的笑容,扬声安抚众人:“大伙都别着急,放宽心!店里的卧房足够大家留宿,今晚肯定能让大家舒舒服服地安顿下来。”她的声音沉稳有力,如同一颗定心丸,让店内紧绷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些。 角落里,一位年轻的母亲紧紧搂着年幼的孩子,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哭腔,满是焦急与无奈:“我家孩子都饿坏了,这可怎么是好啊!”她的话语让本就不安的氛围愈发沉重。 这一声哭诉,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道出自己的难处。有人担心家中老人无人照料,有人忧虑未完成的工作,还有人发愁明日的行程被打乱。 一时间,店内人声嘈杂,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诉说着被这场暴雨困住的窘迫与不安 。 狂风依旧在肆虐,暴雨如注,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天地间仿佛被一张巨大的水帘所笼罩。裁缝店里,众人在不安与焦虑中等待着雨势减弱。就在这时,一抹熟悉的身影在雨幕中艰难地向店铺靠近。 荒书撑着一把被狂风肆意拍打的伞,脚步匆匆地走进店里。他的发丝被雨水紧紧贴在脸颊上,衣服也湿透了,雨水顺着衣角不断滴落,在地面上汇聚成一小滩水洼。 庭叶原本正坐在角落里,眉头紧锁,看着窗外的雨幕发愁。听到门口的动静,下意识地抬眼望去,当看到荒书的那一刻,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与惊喜,脸上的阴霾瞬间消散了几分。 荒书费力地收起伞,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发尾还在不断往下滴水,他带着些委屈和不满,直直地看向庭叶,嘟囔道:“你上午说去看古筝店了,我找了好多地方,问了好多人,腿都快跑断了,才好不容易找到你。”那语气里既有奔波后的疲惫,又藏着见到庭叶后的安心。 荒书的话语刚落,便毫不犹豫地再次撑开那把还淌着雨水的伞,随后伸出手,稳稳地牵住庭叶的手,他的掌心带着微微的暖意,好似能驱散这阴冷雨天的寒意。 两人并肩走出裁缝店,踏入那片风雨交织的世界。狂风仍在呼啸,雨滴被大风裹挟着,噼里啪啦地砸向四周,打在伞面上,发出密集而又沉闷的声响。 荒书微微侧身,将伞倾向庭叶那边,自己大半个身子却暴露在雨中,雨水顺着他的肩膀滑落。 庭叶察觉到了荒书的动作,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往伞下多躲躲,两人的身影在风雨中相互依偎,缓缓前行。 荒书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发丝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他微微仰起头,目光坚定又温柔地看向庭叶,大声说道:“我已经淋湿了,再淋点雨也不要紧,只要你还未被淋到就好!”那声音在风雨的呼啸声中,却清晰地传进庭叶的耳中。 庭叶顿时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又心疼又无奈,伸手轻轻扯了扯荒书的衣袖,将他往伞下拽了拽,佯装嗔怪道:“呆子,别光一门心思地想着我,你看看你都湿透了,我更担心你会着凉了!”说着,他又把伞往荒书那边挪了挪。 第45章 故人惊现1 两人在风雨里相互扶持,终于回到古韵轩。刚迈进门槛,荒书就感觉寒意从湿透的衣物钻进骨子里,浑身打了个哆嗦,匆匆走进内室准备烧水沐浴。 这时正值丑时,院子里安静极了,只有雨滴打在屋檐上的滴答声。 庭叶来到火房,捡了些干柴,在灶膛里生起火,放上铜壶。不一会儿,火苗噼里啪啦地舔着壶底,映红了他的脸。水开后,他拿过茶壶和茶碗,泡上一壶热茶,坐在屋里的方桌旁,一边品茶,一边等荒书。 过了会儿,内室门开了,荒书走出来,头发还湿漉漉的,脸上带着沐浴后的红晕。他一抬头,就看见庭叶坐在烛光下喝茶。昏黄的烛光轻轻晃动,让整个屋子都暖烘烘的。 荒书轻声催促道:“时辰不早了,快去歇着吧。” …… 次日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在古韵轩里。 荒书早早起身,简单洗漱后,便迈着轻快的步伐前往庭叶的房间。 他轻轻推开房门,屋内静谧无声,庭叶不知去哪了,荒书目光随意地在四周打量。 不经意间,荒书的视线落在两个柜子缝隙里,他摸出了一把剑,剑身已然被岁月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 荒书轻轻吹了口气,灰尘瞬间扬起,在透过窗户的光线中肆意飞舞。 待尘埃落定,荒书定睛一看,整个人瞬间愣住,脸上满是不可置信。这把剑的样式、纹理竟与自己的那把剑如出一辙,连剑柄上刻着的“万金”二字,都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笔画的走势、深浅毫无二致。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剑柄上的字迹,心中涌起无数疑问,这其中究竟有着怎样的关联? 荒书带着疑惑下了楼。 到楼梯口时,荒书眼前呈现的是一位女子与庭叶的身影。那名女子默默背对,荒书的视线被阻,无法窥见她的面庞。 只见,庭叶他的掌心温热,带着独属于他的气息,小心翼翼地贴合着女子的脸颊,像是在描摹一件无价的珍品。 女子的身子微微一僵,而后缓缓放松下来,睫毛轻颤,如蝶翼扑闪。 烛光依旧在微微摇曳,光影在屋内晃动。女子仰望着眼前之人,眸光似水,满含依赖。紧接着,她抬起双手,双臂轻展,做出想要拥抱的姿态,朱唇轻启,甜甜唤道:“叶哥哥。”那声音婉转悠扬,如黄莺啼鸣,带着无尽的亲昵与娇俏。 荒书愣在原地,目光紧紧锁住女子,良久,才终于看清眼前人竟是棠溪姑娘。记忆如潮水般翻涌,往昔与棠溪相处的画面一一浮现,可眼前的场景却又如此真实,让他一时有些恍惚。 “等等,”荒书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他伸出手指着棠溪,转头看向庭叶,“棠溪她不是死了吗?”话语中满是疑惑与震惊。 庭叶这才注意到荒书的存在,听到他的话,不禁嗤笑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冷冷开口:“什么棠溪?如今,她是我的妹妹,庭芯。”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荒书死死地盯着庭叶,眼神如寒潭般幽深且阴郁,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愤怒:“真不知道你耍了什么手段,竟能让棠溪死而复生,又或者,她根本就是个人偶?”他的目光如炬,仿佛要将庭叶看穿。 庭叶一脸无所谓,双手抱在胸前,唇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那又如何?我不在乎这些,我只知道,如今她是庭芯,不再是那个棠溪。”他的声音冷漠,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荒书闻言,情绪愈发激动,立刻反驳道:“那棠溪的家人呢?她的父母,还有她的哥哥,你有想过他们吗?”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庭叶听闻,脸上浮起一抹嘲讽的嗤笑,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满是不屑:“她的家人?那我告诉你,她那所谓的父亲,为了省下聘礼,竟然让棠溪嫁给她的亲哥哥,多么荒唐!而她的母亲,居然还支持这种做法。荒书,你是对的,并不代表我就是错的。”他的话语如冰刃般锋利,将那不堪的真相缓缓道来。 第46章 剑牵疑云2 庭叶的眼眶微微泛红,眼中满是失落与不甘,死死地盯着荒书,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为什么你从不肯站在我的角度思考?又凭什么信不过我?一遍遍的质问我?” 荒书也不绕弯子,直接举起手中的剑,目光紧紧盯着庭叶,急切又直白地问道:“这把剑是怎么回事?你从哪儿得来的?”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焦急,还有一丝探寻真相的迫切。 庭叶愣了一下,随后眼神落在那把剑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缓声道:“这把剑,就是你的啊。” 他的语气很笃定,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荒书皱起眉头,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连连摇头否认:“不,我的那把剑早就坏了,断成两截,根本无法修复,我的那把剑现在还躺在我的卧室里呢。”他的话语里满是疑惑与不解,目光紧紧锁住庭叶,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到答案。 庭叶见荒书满脸疑惑,言辞间满是质疑,心知再瞒下去也毫无意义,索性不再隐瞒,直言道:“这把剑是我的,而你之前那把,同样出自于我。是我,曾经把它交到你手上的。” “什么?”荒书听闻,满脸的难以置信,眉头瞬间拧成了个死结,连连摆手,“我从前根本没见过你,怎么会有这回事?”他的语气急促,显然对庭叶的这番话毫无印象,一时难以接受。 庭叶闻言,嘴角泛起一抹自嘲的笑意,那笑容里藏着些落寞与无奈,轻轻叹了口气:“你自然不记得了。可我,却对十几年前的事,记得清清楚楚。”他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带着些怅然。 庭叶眼眶泛红,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压抑着的情绪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曾经,我满心期许自此与你再无交集,命运却好似故意捉弄,偏偏又让我发现了你。你问我为何一直纠缠不休?因为你的命,是我拼了命救下的!”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回忆如潮水般涌来,神情愈发激动。 “十几年前,我遇见奄奄一息的你,当时只当你气数将尽,本欲转身离去。可不知为何,心中突然一软,竟动了恻隐之心。为了救你,我耗尽半条命和半生修为,甚至为此瞎了一只眼!”说到这儿,庭叶的手不自觉地摸向那只失明的眼睛,脸上满是痛苦与不甘。 “我付出了这么多,得到的却是你一次次的质疑,一次次无情地触碰我的底线!”庭叶的声音拔高,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怒与委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一切?” 荒书眉头轻挑,脸上带着一丝不以为然,语气冷淡,话语如冰碴般甩了出去:“这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我可从未求着你救我。当时我都快死了,你凑上来淌这趟浑水,如今又何必摆出这副受害者的姿态?” 他双手抱胸,下巴微微扬起,眼神中满是疏离与冷漠,仿佛庭叶的生死与他毫无干系,那番救命之恩,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不值一提的过往。 庭叶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死死地瞪着荒书,胸膛剧烈起伏。他的拳头紧握,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微微颤抖,恨不得冲上去给荒书一拳。 “好,好,好一个是我自己的选择!”庭叶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沙哑,“我不顾性命地救你,在你眼里就这么一文不值?这些年,我为你担惊受怕,为你四处奔波,换来的就是你这句轻飘飘的风凉话?” 他向前跨了一大步,与荒书的距离瞬间拉近,两人的鼻尖几乎快要碰到一起,“你拍拍良心问问自己,若不是我,你哪还有机会站在这里对我冷嘲热讽!” 荒书被庭叶的质问堵得说不出话,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他紧抿着嘴唇,避开庭叶那仿佛要将他灼烧的目光,沉默片刻后,一言不发地转身,抬脚便要离开这个令他局促的地方。 他的脚步急促而慌乱,像是迫不及待要逃离这场让他难堪的对峙。然而,还没等他迈出几步,就感觉手臂被一股大力狠狠拽住,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回头一看,正是庭叶,此刻庭叶的眼神中满是疯狂与决绝,手上的力气大得惊人,好似生怕他就此逃脱。 “荒书!你不准走!”庭叶大声喝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荒书用力挣扎了几下,却发现庭叶的手如铁钳一般,根本挣脱不开。 “你放开我!”荒书皱着眉,冷冷地说道。 庭叶不仅没有松手,反而又向前跨了一步,几乎贴到荒书的后背,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说:“别忤逆我!你的第二次生命是我给的,从你被我救下的那一刻起,你就属于我。必须留在这,哪儿也别想去。” 荒书被庭叶这番近乎癫狂的话语惊得脊背发凉,他深知此刻若不脱身,恐怕再难有机会。心中暗自盘算,脸上却强装镇定,微微低下头,试图掩盖眼底的决绝。 趁着庭叶情绪激动、放松警惕之际,荒书的手悄然探入怀中,手指在各种物件间摸索,终于触碰到那叠定符纸。他的心跳陡然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但动作却沉稳而迅速,悄无声息地抽出一张。 他猛地抬起手,口中念念有词,符咒在指尖瞬间燃起幽光,径直朝着庭叶射去。庭叶察觉到异样,想要躲避,却为时已晚。 符咒精准地击中他的胸口,强大的力量瞬间将他的身体禁锢。庭叶瞪大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想要挣扎,却发现四肢已然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荒书转身逃离。 荒书一刻也不敢停歇,脚下如生风一般,向着门外奔去。他的身影在一闪而过,很快便消失了。 庭叶望着荒书离去的方向,心中满是愤怒与不甘。但身体被定住,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心中暗自咒骂。 不知过了多久,定符的效力渐渐消散,庭叶缓缓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脸上的神情复杂难辨。 当他恢复行动能力后,并没有立刻去追荒书。他静静地站在原地,心中被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充斥着。 庭叶满心疑惑与委屈,他不明白,自己毫无保留的真心付出,究竟换来了什么。 他不懂,为何自己一片赤诚,得到的却是寒心的回应。每一次的关怀与帮助,在荒书眼中似乎都不值一提 ,这让他的内心好似被无数根针扎着,隐隐作痛。 更不懂,荒书为什么总是一次次地质疑他。在那些艰难的时刻,荒书从未站在他的角度,给予哪怕一丝的理解与关心。那些质疑的话语,就像冰冷的利箭,直直地射进他的心里,让他觉得自己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 想到这些,庭叶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翻涌的波澜,可那股酸涩与失望,却久久无法消散。 第47章 往昔成埃;仙缘孽果下的孤旅 在遥远的往昔,世间的秩序还未这般稳固,仙与妖的界限虽森严,却也偶有越界之事发生。庭叶的诞生,便是这越界的产物。 他的母亲,是妖族中温婉动人的女子,一次偶然,与一位云游至此的仙人相遇。那一夜的纵情,如流星划过黑暗的夜空,璀璨却短暂,也让庭叶来到了这个充满偏见与纷争的世界。 仙人离开后,又数次折返。在短暂相聚的时光里,庭叶的母亲再度有了身孕,诞下了庭叶的妹妹,庭芯。但仙与妖的结合,本就违背了天地的规则,是注定没有结果的。 不知从何时起,仙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过。 即便如此,庭叶的母亲依然对他留有思念,常常对着天空发呆,眼中满是眷恋与怅惘。 庭叶的童年,是在一个隐蔽的森林中度过的。那里与世隔绝,几百个妖人聚居在一起,共同守护着这片宁静的家园。 庭叶在这片森林里肆意生长,与林中的飞禽走兽为伴,听着长辈们讲述着妖族的历史与传说。 在这片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庭叶结识了沅。 两人年纪相仿,性格相投,很快便成了形影不离的好友,整日在山林间追逐嬉戏,一起修炼功法,互相比试,还立下了要一起守护妖族的誓言,称兄道弟,好不亲密。 时光悄然流逝,少年们渐渐长大,情愫也在不经意间滋生。沅喜欢上了庭叶的妹妹庭芯,他每次看向庭芯的眼神里,都藏着无尽的温柔与爱慕。他会偷偷地为庭芯摘来森林中最娇艳的花朵,会在庭芯修炼疲惫时,送上精心准备的点心。 可庭芯的心思,却全系在了一个偶然见过的仙人身上。 那仙人一袭白衣,仙风道骨,从天而降的那一刻,便在庭芯的心中种下了情根。此后,庭芯常常独自一人对着天空发呆,幻想着与仙人再次相遇的场景。 命运的齿轮无情转动,那个被庭芯暗恋的仙人,心怀不轨。他觊觎妖族的领地和力量,处心积虑地算计着庭芯。他故意接近庭芯,用甜言蜜语和虚假的温柔,骗取了庭芯的信任。 庭芯沉浸在爱情的幻想中,毫无防备地将他们的家园位置透露给了仙人。 仙人得到消息后,立刻带领着一群修仙者,气势汹汹地杀来。他们如饿狼般扑向这个宁静的妖族聚居地,大肆捉捕猎杀。 一时间,森林中火光冲天,喊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往日的祥和被彻底打破。 更可怕的是,仙人施展邪恶法术控制了庭芯。庭芯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被迫杀害自己的同胞。 庭叶看着曾经温柔善良的妹妹,如今却沦为敌人的杀人工具,心痛如绞。他试图唤醒庭芯,一次次地靠近,又一次次地被攻击。 最终,在看到庭芯即将伤害到自己的母亲时,庭叶心一横,含着泪,亲手了结了妹妹的生命。那一刻,他的世界仿佛崩塌了,痛苦与自责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沅无法接受庭芯会做出这种事,更无法相信庭叶会亲手杀死她。他找到庭叶,双眼通红,愤怒地指责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庭芯怎么可能会伤害我们?一定是你,你才是那个被仙人控制了的人!” 庭叶想要解释,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两人激烈地争吵,曾经的兄弟情谊在这一刻变得岌岌可危。 不久之后,沅所在的宗门也遭到了修仙者的攻击,一夜之间被灭门。 沅从一个备受瞩目的妖界天之骄子,瞬间跌落谷底,失去了所有的修为,沦为了一介凡人。他带着满心的伤痛和仇恨,开始了四处漂泊的生活。 多年后,命运的丝线再次将庭叶和沅牵到了一起。在一个热闹的集市上,两人擦肩而过。 他们都认出了彼此,却都装作若无其事。庭叶微微低下头,加快了脚步,他的心中五味杂陈,有愧疚,有思念,却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曾经的兄弟。 沅则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也只是轻叹一声,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们的身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逐渐远去,曾经的情谊,也被岁月尘封,只留下无尽的遗憾与沧桑。 第48章 万千浮影过,独你印心河 自那天与荒书激烈争吵后,庭叶便被一种无形的阴霾笼罩。荒书冷漠又绝情的话语,如同锐利的尖刺,深深扎进他的心间,挥之不去。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庭叶躺在床上,试图在睡眠中寻得一丝安宁。可每当他闭上眼睛,意识逐渐模糊,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便如汹涌的潮水,裹挟着荒书的话语,将他狠狠吞没。 梦里,场景瞬间切换到几百年前那场惨绝人寰的灾难。曾经宁静祥和的妖族家园,火光冲天,惨叫连连。族人四处奔逃,却被修仙者无情屠戮。 庭叶心急如焚,想要阻止这一切,却发现自己如同被困在无形的牢笼中,动弹不得。而妹妹庭芯,眼神空洞,被仙人操控着,对同胞痛下杀手。 庭叶声嘶力竭地呼喊,可庭芯却充耳不闻。 就在他满心绝望之时,荒书的声音在耳边骤然响起:“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可没让你救我。”那冰冷的语调,仿佛来自地狱的回响,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庭叶的内心。 庭叶猛地惊醒,大汗淋漓,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满是惊恐与痛苦。 他望着漆黑的夜空,久久无法平静。荒书的话就像一道诅咒,反复在他脑海中回荡,与那场灾难的惨状交织在一起,让他每夜都在痛苦的深渊中挣扎,难以解脱。 在那之后的日子里,庭叶仿佛丢了魂一般。一日三餐,他只是安静地坐在桌前,饭菜摆在面前,却未曾动过几筷。 饭菜从热气腾腾变得冰凉,他也毫无察觉。他常常独自一人,目光呆滞地望着远方,思绪被往昔的回忆紧紧缠绕,深陷在痛苦的泥沼中无法自拔。每一个念头都围绕着过去的那些事打转,那些遗憾、悔恨与不甘,像无数细密的针,密密麻麻地刺在他的心上。 客栈里的小二,每日看着庭叶这般消沉的模样,满心担忧。他几次欲言又止,想上前安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每次只是默默地为庭叶换上温热的茶水,再轻轻叹上一口气,面对这样的状况,他实在是无能为力。 就在这压抑的氛围快要将人逼得喘不过气时,命运的齿轮悄然转动。 一日,客栈里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只见他身形矫健,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不凡的气质。他径直走向小二,缓缓摘下了脸上的斗笠,脱去了那身掩饰身份的伪装。 小二下意识地抬眸望去,刹那间,时间仿佛凝固,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来人竟然是——沅。 “阿叶呢?”沅的声音低沉而急切,裹挟着担忧,在客栈略显嘈杂的环境中直直地传了出去。他的眉头紧紧皱着,深邃的眼眸中满是焦急之色,让人一眼便能看出庭叶在他心中的分量。 “在…在房内。”小二被这突如其来的询问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回答道。他伸手指向庭叶房间的方向,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颤抖,似乎是被沅身上那股急切的气势所感染。 沅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大步流星地朝着庭叶的房间走去。 来到房门前,他抬手用力一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屋内,庭叶木讷地坐在床上,眼神空洞,毫无焦距。他的头发凌乱地散落在额前,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灵魂,只剩下一具麻木的躯壳。 看到这一幕,沅的心猛地一揪,疼惜瞬间涌上心头。他几步上前,在庭叶面前蹲下,伸出手轻轻抚了抚他的脸颊,随后双臂一弯,将庭叶稳稳地抱了起来。 庭叶的身子轻飘飘的,毫无力气,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落叶。 沅抱着庭叶,小心翼翼地穿过狭窄的楼梯,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弄疼怀中的人。他来到楼下,随便找了个靠近角落的桌子坐下。 庭叶静静地靠在沅的怀中,眼神依旧呆滞,没有一丝反应。 沅拿起桌上早已准备好的米粥,轻轻舀起一勺,放到嘴边吹了吹,而后递到庭叶嘴边,温柔地说道:“吃点吧,别饿着自己。” 庭叶张了张嘴,喝了几口米粥,但没喝几口,他像是突然被什么击中了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将脸贴到沅的胸膛,低声抽泣起来。他的肩膀微微颤抖,压抑已久的痛苦与委屈在这一刻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 那一声声抽泣,仿佛是在诉说着这些日子以来的孤独、痛苦与绝望,听得沅的心都要碎了。 沅轻轻拍着庭叶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他,任由他在自己怀中宣泄着情绪。 庭叶的抽泣声渐渐微弱,身体还在止不住地轻轻颤抖。他慢慢抬起头,脸上泪痕交错,双眼红肿,目光直直地盯着沅,像是要用眼神把他看穿 。 “哥哥。”庭叶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果然那些都是你的马甲……”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才继续说道:“这些日子,我浑浑噩噩,满心都是过去的事,可你却一直守在我身边,用各种身份默默看着我,对不对?” 说罢,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有重逢的欣喜,有对过往的感慨,还有一丝被隐瞒后的委屈,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沅,似乎在等待一个解释。 沅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庭叶脸上,眼神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交织着爱与恨,那目光炽热又冰冷,仿佛要将庭叶灼烧又冰封。 他的视线一寸寸描摹着庭叶的眉眼,那轮廓、那神态,与他心心念念的庭芯竟如此相似,每多看一眼,心底深处那股爱意便不可抑制地蔓延开来,让他忆起曾经与庭芯相处的点滴,那些温柔的瞬间,那些美好的时光,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可下一秒,往昔与庭叶针锋相对的画面又在脑海中不断闪现。他们立场对立,在无数个纷争的时刻,彼此剑拔弩张、互不相让,那些激烈的冲突,那些残酷的争斗,又让他心中的恨意熊熊燃烧。 他恨命运的捉弄,恨与庭叶的宿敌身份,恨这一切让他在爱与恨的旋涡中苦苦挣扎,不得解脱。 沅张了张嘴,试图说些什么,可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般,干涩发紧。他的手不自觉地抬起,想要触碰庭叶的脸庞,却又在半空中停住,最终缓缓落下。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望着庭叶,那眼神里的挣扎与纠结,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压抑而又汹涌。 良久,庭叶的呼吸逐渐平稳,两人仍维持着方才紧握双手的姿势,谁都未曾松开。 沅微微仰头,喉结滚动,似是在压抑着翻涌的情绪。随后,他缓缓看向庭叶,目光中满是深情与郑重,开口道:“这么多年,我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可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特别的。那些所谓的泛泛之交,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个你。你在我身边,胜过一切。” “我想,也许我们之间已超越了普通的亲情,朋友或许会变迁,而你,对我而言,就如同血脉相连的家人。” “我想,我们是彼此的家人……” 第49章 庭中烟火 厨房内,烟火缭绕,阵阵饭香弥漫开来。 沅手持菜刀,熟练地切着案板上的配菜,动作行云流水。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眉头一皱,转头看向正趴在柜台上发呆的庭叶,提高音量说道:“这么晚了,庭芯又跑出去玩了,你也不管管。这外面鱼龙混杂的,万一遇上坏人可怎么办?” 说着,沅顺手从菜篮里拿起半截大葱,快步走到庭叶身边,重重地敲在他头上,佯装生气道:“还愣着干嘛,赶紧去找找。饭都快做好了,可别耽误了吃饭。” 庭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打得有些懵,他抬起头,看着沅无奈地笑了笑:“我这就去找,你别着急。” “赶紧的,饭都快做好了,就等她回来吃了。”沅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往厨房走去,嘴里还念叨着,“这孩子,真是让人不省心。” 小二正猫着腰,手里紧紧攥着一块抹布,卖力地擦拭着桌子,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这时,听到沅和庭叶谈论庭芯的去向,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急切,手上的动作也瞬间停了下来。 来不及将抹布在腰间围裙上擦拭干净,小二便紧走几步,来到两人面前,微微喘着粗气说道:“先别着急,我知道庭芯姑娘的去哪了,”他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语速飞快地接着说,“庭芯姑娘出门前和我提过,说是去集市买个发簪,想来这会儿应该还在集市里呢,我这就去找她!” 说完,便转身匆匆朝着客栈门口奔去。 眼看小二心急如焚,抬脚就要跨出客栈大门,庭叶猛地反应过来,忙不迭地伸出手臂,掌心向前,大声喊道:“等等!”这一嗓子喊得又急又响。 小二被这声呼喊猛地定在原地,一脸疑惑地回过头,望向庭叶。 庭叶说道:“先别着急去找庭芯,你先去楼上把拾停叫下来吃饭。饭菜都快做好了,大家一起吃才热闹。庭芯那丫头机灵得很,估计一会儿就自己回来了。” 不多时,饭菜热气腾腾地端上了桌,庭叶、沅、小二和拾停围坐在一处,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佳的菜肴,蒸腾的热气裹挟着家的温暖。 大家有说有笑,像以往的无数个平凡日子那样,沅讲着趣闻轶事,引得众人捧腹大笑,庭叶偶尔插科打诨,小二笑得眼睛眯成了缝,拾停在在一旁抿嘴浅笑,温馨的氛围弥漫在整个空间。 饭后,小二哼着小曲,悠哉悠哉地收拾着桌上的碗筷,准备回厨房清洗;拾停伸了个懒腰,踱步回房,打算睡个惬意的午觉,房门轻轻关上;庭叶和沅则来到房间里,一个靠在摇椅上,手持书卷,悠然阅读,一个摆弄着花草。 庭芯哼着轻快的小曲,蹦蹦跳跳地来到庭叶身边,张开双臂,娇声说道:“哥哥,抱抱我嘛。”她眼神灵动,满是期待,双脚还不安分地轻轻晃动着。 庭叶嘴角上扬,露出宠溺的笑容,顺势将庭芯抱起来,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钱包,塞进她手里,温柔地说:“看你吃饭时没怎么动筷子,一会去街上买点喜欢的小吃,可别饿着自己。” 庭芯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接过钱袋,却没有罢休,搂着庭叶的脖子,脑袋亲昵地蹭着他的脸,继续撒娇:“哥哥,你陪我一起去嘛,街上可好玩啦。”那软糯的声音,让人无法拒绝。 庭叶无奈地刮了刮她的鼻子,说道:“哥哥还有些事要忙,让拾停哥哥陪你去好不好?他也很想和你一起出去玩呢。” 庭芯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从庭叶怀里跳下来,道别后就出房间了。 一直在一旁看着的沅,满脸疑惑地走上前,开口问道:“人偶不是不需要吃饭吗?怎么也会饿?” 庭叶转过头,笑着解释道:“虽说她是人偶,可也会有能量消耗呀,就像人会饿一样,得补充些‘能量’才行。” 第50章 不速之客 时光悠悠流转,十几年如白驹过隙般转瞬即逝。 庭叶、沅、拾停和庭芯四人,在这一方宁静的天地里,过着平淡而又融洽的日子。庭院中的花草岁岁枯荣,见证着他们的岁岁年年。 那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清晨,柔和的日光刚刚洒进院子,给世间万物都镀上了一层金边。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打破了这份宁静,惊得树上的鸟儿振翅高飞。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不轻,纷纷从各自的房间里冲了出来,睡眼惺忪中满是惊慌与疑惑。 抬眼望去,只见房间的顶上赫然出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大洞,周围的瓦片散落一地。再仔细一瞧,洞边正狼狈地坐着两个人,一个身着月墨色长袍,神色尴尬;另一个身着玄色劲装,一脸懊恼。竟是荒书与他的大师兄。 原来,两人此番御剑飞行,本想抄个近道,却不想大师兄一时疏忽,操控失误,一头栽向了这宁静小院的房顶,不仅砸穿了屋顶,房顶上的瓦片飞溅,还将屋内摆放多年的珍贵古董砸了个粉碎。 如今的荒书,早已褪去了曾经的稚嫩,出落得一副英气逼人的少年模样,身形挺拔,眼神中透着坚毅与成熟。 他看到庭叶,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神情,嘴角微微上扬,说道:“庭掌柜,别来无恙。” 庭叶却只觉脑袋嗡的一声,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平静的日子里,会以这样一种方式与荒书重逢。震惊过后,心底涌起的是难以抑制的愤怒。这些年的平静生活,被这从天而降的两人瞬间打破,更何况还砸坏了他视若珍宝的古董。 大师兄见此情景静静从储物袋里掏出一锭银子递到小二面前,冷冰冰说道:“银子赔,坏古董。”随后大师兄便一声不吭的检查剑有没有损坏。 荒书瞪大了眼睛,目光在沅和小二身上来回打量,满脸写着疑惑,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脱口而出:“这怎么可能?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沅与小二竟一点变化都没有,可他们明明都是凡人啊。” 说话间,他还凑近了几步,试图从两人脸上找出岁月留下的痕迹,然而除了熟悉的面容,一无所获。 庭叶站在一旁,听到荒书的话,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并未作答。那些曾经的过往,因为荒书的突然闯入被再度勾起,愤怒与不满在心中翻涌。他紧抿着嘴唇,双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心中想着:你这贸然出现,打破平静生活,还有闲心问这些不相干的问题? 随后,庭叶转身背对着荒书,不再理会他,仿佛荒书的存在不过是一场令人厌烦的闹剧。 这时,一直沉默的沅走上前,打破了这略显尴尬的僵局。他微微仰头,目光平和地看向荒书,声音不疾不徐:“有些事,不必深究。既然来了,便是客,先把这房顶和屋内收拾妥当吧。”说着,他看向庭叶,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庭叶冷哼一声,别过头去,算是默许了沅的提议。 荒书和大师兄不敢再耽搁,立刻施展法术,将散落的瓦片重新归位,修复破损的屋顶。庭芯和拾停也找来工具,清理屋内的碎瓷片。 在众人忙碌的间隙,荒书几次想要和庭叶搭话,可每次看到庭叶冷硬的侧脸,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荒书看着众人各自忙碌,庭叶对自己完全不理不睬,心里有些着急。他咬了咬牙,快步上前,猛地扯住庭叶的胳膊,急切地问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吗?这么多年过去了,气也该消了吧!” 庭叶的身子猛地一僵,脸上瞬间浮现出不悦的神情。他用力甩动胳膊,试图挣脱荒书的拉扯,却发现荒书抓得很紧。他的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中满是愤怒与不耐烦,依旧不发一言,只是奋力挣扎着,荒书是他最不愿接触的人。 两人这般拉扯,顿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庭芯停下手中的活计,担忧地看了过来;拾停也放下工具,眼神中透着警惕。 而沅看到这一幕,脸色微微一变,急忙走上前,挡在庭叶的面前。他目光平静地看着荒书,眼神中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缓缓说道:“荒公子,你这是何意?他不想说话,不要烦他。” 荒书看着沅,又看了看庭叶,脸上露出一丝失落,手也不自觉地松开了。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将那些话咽了回去,只是站在原地,神色有些落寞。房里的气氛再次变得压抑起来,只有微风拂过,吹动着院子里的花草,发出沙沙的声响。 荒书望着庭叶,还沉浸在满心的急切与无奈之中,这时,大师兄的眉头已经紧紧拧成了一个疙瘩,眼神中满是不耐烦。 他几步走到荒书身旁,语气急促又带着几分冷漠:“走,时辰晚了,师尊,会生气。” 大师兄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拽住荒书的衣袖,手上暗暗使着力。 荒书被大师兄这么一拉扯,身形晃了晃,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他又深深地看了庭叶一眼,嘴唇动了动,可终究还是没再说出什么。在大师兄的催促下,他缓缓转过身,脚步有些沉重地朝着院门外走去。 而庭院内,众人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思,久久没有言语。夕阳的余晖渐渐黯淡,给这略显寂静的小院,又添了几分神秘与未知。 第51章 倾谈私语,亦为情笺? 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洒进房间,庭叶坐在镜子前,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梳理着如墨的长发,发丝在指尖滑过,泛着淡淡的光泽。 沅悄然走近,目光温柔,轻声说道:“我给你扎起来吧。” 庭叶微微侧头,眼神带着一丝慵懒的抗拒,“我想散着。” 可沅并未放弃,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轻轻拿起梳子,未等庭叶再次拒绝,便开始动作起来。 沅的手法娴熟而轻柔,手指灵活地穿梭在发丝间。庭叶起初还微微皱眉,可随着沅的动作,渐渐放松下来。 不一会儿,一个精致的小辫便出现在眼前,柔顺地搭在肩头。庭叶看着镜中的自己,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虽未言语,眼中却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柔和。 时光悠悠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庭芯迈着轻快的步伐跑了进来,一双大眼睛满是期待与兴奋,拉着沅的衣袖撒娇道:“沅哥哥,我想去外面玩嘛。” 沅笑着点头,温柔地摸了摸庭芯的头,随后看向庭叶。 庭叶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去吧。于是,沅便陪着庭芯离开了。 房里渐渐安静下来,庭叶独自一人坐在房内,手捧着一杯热茶,热气袅袅升腾。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庭叶抬眸望去,只见荒书正鬼鬼祟祟地趴在窗沿,左右张望了一番后,轻手轻脚地从窗户口溜了进来。他的动作虽尽量放轻,可还是发出了一些细微的声响。 荒书落地后,直起身来,目光与庭叶对视,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嗫嚅着说道:“那个……我……” 庭叶看着突然出现的荒书,微微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与不悦,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语气冷淡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荒书被庭叶冷淡的语气噎了一下,脸上的尴尬更甚,他挠了挠头,眼神躲闪了片刻,才嗫嚅着开口:“我……我就是想来和你说说话,这么多年没见,我有好多话想讲。” 庭叶冷哼一声,别过头去,并不打算回应荒书。 荒书见状,也不气馁,自顾自地走到桌旁坐下,伸手就要去拿桌上的茶杯。 庭叶眼疾手快,一把将茶杯夺了过来,没好气地说:“这是我喝过的,要喝自己去倒。” “你这儿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荒书开口说道,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有些突兀。 庭叶依旧沉默,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对荒书的话毫无兴趣。 荒书望着庭叶,目光中交织着愧疚与恳切,嘴唇轻颤,声音略带哽咽:“这么多年,时光如流,可我对往昔的懊悔从未停歇。你眼底的疏离,每一次都刺痛我的心。我日夜反思,往昔的过错如芒在背,你可还在怨恨我?我满心都是悔恨,只盼能寻得一丝弥补的机会。” 庭叶原本就因荒书的突然出现而心烦意乱,此刻被这般询问,只觉心中的烦躁。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直视着荒书,语气平淡:“昔日变故,如利刃刻心,留下的伤痛深入骨髓,岂是岁月能轻易抚平?现在我好不容易寻得安宁,你却贸然闯入,将这平静击得粉碎。” 言罢,庭叶不再多做停留,转身便要离开房间。他的脚步急促,似乎想要尽快逃离这个让他心烦的场景。 见庭叶要走,荒书心中一紧,下意识地伸出手,一把扯住庭叶的手腕。他的力气不大,却带着一股急切与不舍。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时语塞,只能用那双满是复杂情绪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庭叶。 庭叶被扯住手腕,身形一顿,转过身来。这才发现,眼前的荒书已然不再是当年那个稚气未脱的少年。他的个头比自己高了一个头,身材挺拔,面容褪去了稚嫩,眉眼间满是少年独有的英气。那脸上的轮廓变得更加分明,眼神中虽仍有几分孩子气的天真,却也多了几分历经世事的沉稳。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 庭叶看着荒书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心中的情绪愈发复杂。曾经的怨恨、如今的无奈,还有那一丝难以言说的感慨,在心头交织缠绕。他微微皱了皱眉头,试图抽回自己的手腕,可荒书却依旧紧紧地抓着,不肯松开。 见庭叶执意要走,他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情感,一个箭步上前,双手紧紧环住庭叶的腰,将他狠狠拥入怀中,仿佛一松手,就会永远失去他。 庭叶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挣扎,双手用力掰着荒书的手臂,可荒书却抱得更紧。 他的呼吸急促而紊乱,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庭叶脖颈间,庭叶只觉脖颈发痒,心中的烦躁却愈发浓烈。 “放开我!”庭叶厉声喝道,声音中带着从未有过的愤怒。 但荒书仿若未闻,只是将脸深埋在庭叶肩头,泪水浸湿了庭叶的衣衫。 突然,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皆是一惊,荒书下意识地想要躲起来,却被庭叶一把拉住:“躲什么,你又不是见不得人。” 话音刚落,沅和庭芯便出现在门口。 庭芯看到庭叶,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欢快地喊道:“叶哥哥。” 沅的目光在荒书和庭叶身上来回扫视了一番,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却并未多问,只是淡淡地说道:“我给庭芯买了不少点心,她非要马上带回来给你尝尝。” 庭叶轻轻呼出一口气,抬手整理那因挣扎而略显凌乱的头发,方才挣扎时染上的红晕,也在缓缓褪去。他的神色逐渐恢复平静,低头看向庭芯,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抹温和。他伸出手,轻柔地摸了摸庭芯的脑袋,而后接过她递来的点心。 庭芯仰着小脸,满是期待地将手中的点心递到庭叶面前。 庭叶微笑着接过,从中取出一块放入口中,细细咀嚼了几下,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轻声说道:“真好吃,庭芯真乖。” 荒书双脚似被钉在原地,静静地伫立在一旁。时而扫视着周围,神色略显局促。 屋内一时陷入沉默,唯有庭芯欢快的笑声打破这略显凝重的氛围。 过了一会儿,庭芯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荒书,歪着头问道:“你是谁呀?怎么会在庭叶哥哥的房间里?” 荒书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下意识地看向庭叶,眼神中带着一丝求助。 庭叶则是轻哼一声,别过头去。 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荒书深吸一口气,弯下身子,尽量让自己的目光与庭芯平视,温和地说道:“我叫荒书,是庭叶哥哥的旧识,今日路过,便顺道来看看他。” 庭芯歪着脑袋,眼神中满是好奇,上下打量着荒书,正欲开口再问一些什么,便被沅一声轻咳打断。 沅轻轻咳了一声,打破了这略显凝重的氛围,他看向庭芯,柔声说道:“庭芯,别一直追问了,既是客人,我们可要好好招待。” 庭芯吐了吐舌头,乖巧地点点头。 庭叶始终背对着众人,听到沅的话,身子微微一僵。 荒书站起身来,目光再次落在庭叶的背影上,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我此次前来,一是想看看庭叶,二也是为了当年之事致歉。” 庭叶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沉默了片刻后,他缓缓转过身,眼神中带着一丝冷漠:“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你既已致歉,便可以走了。” 荒书神色黯然,轻轻点了点头,缓缓转身,脚步似有千斤重。就在即将迈出房门的刹那,他猛地顿住,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般大声喊道:“庭叶,我心悦你!你就是我此生唯一!” 那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带着压抑许久的炽热情感。他眼神炽热而真挚,紧紧锁住庭叶,仿佛要将眼前人的模样烙印在心底。 然而,话音刚落,荒书便仿佛被自己的告白吓到了一般。脸上瞬间泛起一层红晕,眼神中满是慌乱与羞涩。 未等庭叶有所反应,猛地转过身,脚步匆匆,慌乱地朝门外奔去。 那速度极快,转瞬之间,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只留下房间里弥漫着的那一丝紧张与悸动的气息。 第52章 恼意藏心 在过去的两周里,庭叶满心以为荒书会如附骨之蛆般日日前来纠缠,扰得他不得安宁。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那熟悉的身影却始终未曾出现。 随着时间的流逝,庭叶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内心也愈发觉得轻松自在,仿佛一块长久压在心头的大石终于落地。 这日上午,阳光明媚,金色的光辉如薄纱般轻柔地洒落在庭院之中。 庭叶闲适地坐在房内,手中捧着一卷书,沉浸在墨香与文字的世界里。 一束明亮的阳光透过窗棂,不偏不倚地照在他的脸上,为他本就俊美的面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那眼眸在光影的映衬下,宛如藏着璀璨星辰,流转间别有一番摄人心魄的韵味。 恰在此时,荒书悄然现身。 荒书望着沐浴在阳光中的庭叶,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住,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他的目光瞬间被紧紧锁住,眼神中先是闪过一抹惊艳,随后又被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愫所填满,仿佛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动人的景象,心底深处那根柔软的弦被轻轻拨动,泛起层层涟漪。 片刻后,荒书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打破了这静谧的氛围。他走上前,神色略显凝重地开口道:“最近这一带不太平,有不少捉妖的人四处活动,手段狠辣。你千万要小心,若无必要,最好不要出门。” 庭叶闻言,微微一怔,随后抬起头来,目光与荒书对视。他从荒书的眼中看到了真切的担忧,心中竟涌起一丝异样的情绪。 沉默片刻,他缓缓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知道了。”声音虽平淡,却隐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良久,庭叶缓缓阖上手中书卷,目光平静却隐隐透着审视,静静开口道:“说起来,你究竟凭什么笃定,妖人与神仙之间能有圆满结局?哦,差点忘了,你或许还蒙在鼓里——你原本不过是一介凡人,机缘巧合之下,吸收了我半个内丹与修为。按常理,你本该化为妖物,可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竟摇身一变成了神仙,当真是一朝飞升,平步青云呢。” 他顿了顿,“还有,当初分明是你满脸泪痕,死死拽着我的衣角,哭着求我救你,那副凄惨模样我至今都历历在目。我心软之下才出手相助,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我自愿的?” 荒书听闻庭叶那番话,身子微微一僵,双唇紧抿,喉间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一个字也吐不出。沉默如浓稠的墨在空气中弥漫,时间仿佛也放慢了脚步。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与渴望,轻声道:“我知道,但我想了很久,我也很后悔……庭叶,你告诉我,你可愿做我此生唯一的眷恋?” 庭叶垂眸,眸光闪烁不定,心中像是有一团乱麻,纠结又痛苦。微风轻拂,撩动他额前的发丝,却怎么也拂不去他满心的烦忧。 他偷偷抬眼,看向不远处的荒书。 荒书的身影在阳光的勾勒下,显得如此温暖而又遥不可及。他在心底暗自叹息,无数的念头在脑海中翻涌。 “妖与仙,终究是天地不容。”他在心里默念,眼神中满是无奈与哀伤。 “我怎能连累他……”庭叶咬了咬下唇,唇角泛起一丝苦涩。 他深知,在这仙妖对立的世界里,他们的感情就如同在狂风暴雨中的烛火,随时都可能被扑灭。他不想看到荒书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更不想让荒书为了这份感情,承受来自仙界和妖族的压力。 片刻后,庭叶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厌烦,毫不犹豫地厉声拒绝:“别痴心妄想了!”紧接着,他的眼神骤然变得狠厉,语气冰冷刺骨:“我警告你,往后若再敢在我面前提喜欢二字,我就当场死在你面前,让你我之间再无纠葛!” 荒书脸上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痛苦,他紧咬下唇,几乎要渗出血来。 良久,他才艰难地点点头,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好……我答应你。”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满心的悲戚,目光落在庭叶如墨的发间,犹豫片刻后,艰涩开口:“庭叶,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你从前,是不是一头白发?之前我看到的那幅画,画中人是不是就是你?” 庭叶的眸光微微闪动,像是忆起了什么,沉默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那一头黑发在光影中似有了别样的韵味,而他周身的气息,也在这一刻,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复杂。 屋内陷入一片死寂,时间仿佛凝固。两人相对无言,唯有窗外微风拂过树梢,发出沙沙轻响。 荒书低着头,手指不安地在膝盖上敲打着,目光时不时地瞥向庭叶,嘴唇微微动了动,像是想说些什么,却又强行忍住。 犹豫再三,终于小声嘟囔了一句:“明明是你先靠近我的。”声音虽轻。 这话清晰地落入庭叶耳中,他当即眉头一皱,毫不示弱地反驳:“那又怎样?你现在倒像是受了天大委屈。” 荒书一听,顿时有些生气,眼眶泛红,猛地抬起头,正要开口指责庭叶,却见庭叶神色一转,瞬间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庭叶的眼眶微微泛红,下唇轻咬,声音带着一丝委屈的哽咽:“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可如今却对我这般凶,还想冲我发脾气。我在你心里,难道就这么不值得你温柔以待吗?” 说着,他别过头去,肩膀微微颤抖,“你要是再摆出这副冷冰冰的脸色,我……我真的一辈子都不会再和你说话了,你就当从来没认识过我吧 。”说着,还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荒书原本满脸的怒意瞬间僵住,张着嘴,后半句话被堵在喉咙里。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眼神慌乱地在庭叶脸上游移,像是在确认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半晌,他泄了气般地耷拉下肩膀,急切的辩解:“我……我真没生气,真的!是我不好,是我考虑不周,惹你伤心了。”边说着,边走上前,像是想去安慰庭叶,却又不敢伸手,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他僵在一旁,双手局促地来回搓动,眼神慌乱又焦急,嘴里不住念叨:“你别伤心,都是我的错,我保证以后都听你的,千万别不理我好不好。” 庭叶见荒书急得眼眶泛红、手足无措,心中那点恼意瞬间消散,嘴角微微上扬,似是恶作剧得逞般,噙着一抹玩味的轻笑。 他微微仰头,目光带着一丝狡黠,声音故意拖得长长的:“看把你急的,我还以为你真不在意我呢。” 荒书看着庭叶那促狭的眼神,哪还不明白自己被捉弄了。可他又怎么舍得对庭叶有半分恼怒,嘴唇微微张了张,话到嘴边又咽下。 他无奈地垂下眼,默默地走到一旁,缓缓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头,偶尔抬眼望向庭叶,目光里满是温柔与纵容,任由笑意从庭叶脸上肆意蔓延。 第53章 言出情殇,回首怅惘 夜色如墨,浓稠地笼罩着古韵轩。 庭叶这几日被荒书搅得心烦意乱,此刻正独自趴在窗户上,望着窗外暗沉的天色,心中莫名泛起一丝惆怅。 近几日,荒书总是时不时地来打扰他,可今日,荒书的举动却格外过分。此时的荒书,正蹑手蹑脚地潜入房间。他的身影在黑暗中如鬼魅般灵活,悄无声息地靠近庭叶。 突然,他猛地从背后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庭叶。 庭叶的身体下意识地一僵,却在瞬间又放松下来。他以为是沅,那熟悉的拥抱让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安心。 “哥哥,要下雪了呢。” 庭叶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慵懒,仿佛在与老友闲话家常。 荒书听到这话,心中一阵暗喜。他猛地深吸一口气,贪婪地嗅着庭叶身上那熟悉又独特的气息,随后,低头在庭叶的脖子上轻轻一吻。 那温热的触感,让庭叶瞬间警觉起来,他本能地想要转身一探究竟。 荒书见状,心中一惊,急忙施展法术,瞬间将自己幻化成沅的模样。 就在庭叶转过身的刹那,看到眼前之人正是沅,便暂时打消了疑虑,没有多说什么。 荒书见此,胆子愈发大了起来。他上前一步,将庭叶抵在墙上,一只手缓缓覆上庭叶的腰间,手指轻轻摩挲着。紧接着,他低下头,在庭叶的脖颈处又落下一吻。 这一吻,带着丝丝缕缕的暧昧与灼热。 叶瞬间瞪大了眼睛,猛地用力推开荒书,声音中带着一丝恼怒和疑惑:“沅,你干什么?”然而,在推开的瞬间,他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平日里沅的拥抱总是带着一种温柔和宠溺,而眼前之人的拥抱却带着一股陌生的急切与霸道。他细细打量着眼前的“沅”,目光落在对方的眼睛上,总觉得那双眼睛虽然模样相似,但却少了沅眼中特有的安静。 再看对方的动作,以往沅绝不会如此鲁莽。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警惕,眉头微微皱起,冷冷地说道:“你是谁?” 荒书见伪装被识破,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他没有撤去法术,而是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眼中却藏着不易察觉的紧张:“庭掌柜,我只是太想亲近你罢了。” 庭叶的眼神愈发冰冷,周身散发出一股寒意:“荒书,你竟敢用这种手段骗我!”说着,他抬手便要施展法术,却发现自己的仙力竟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压制,无法调动。 昏黄的烛火在古朴的房间里摇曳不定,光影如鬼魅般在墙壁上跳动,将这一方小天地渲染得愈发暧昧而压抑。 荒书的双手灵活而又坚定地舞动着手中的丝带,在庭叶的身上一圈又一圈地缠绕。那丝带仿佛有了生命,紧紧地束缚着庭叶的身体,让他的手脚动弹不得。 庭叶狼狈地跌坐在地上,身体因挣扎而微微颤抖,他的脸颊涨得通红,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直直地瞪着荒书。 “荒书!你到底要干什么?放开我!你这是强词夺理!”他的声音尖锐而愤怒。 然而,荒书却仿若未闻,他的视线如胶似漆地黏在庭叶的脸上,他缓缓地靠近,脚步轻盈,庭叶的叫骂似只是一首悦耳的乐章。 庭叶见叫骂毫无作用,嗓子也渐渐沙哑,终于在疲惫和愤怒中安静了下来。他垂着头,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粗重的呼吸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荒书见状,捂着嘴笑,他试图用轻松的语调打破这紧张的氛围:“哟,怎么不骂啦?再骂两句,我就放了你。” 可庭叶却不为所动,依旧低着头,宛如一尊沉默的雕像,沉浸在自己的愤怒和委屈之中。他的发丝垂落下来,遮住了半张脸,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荒书见他这般沉默,心中涌起一丝疑惑和好奇,他伸出手,轻轻抬起庭叶的下巴。 就在那一刻,荒书愣住了。 庭叶的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痕,双眼红肿,如同被雨水打湿的花朵,满是脆弱与哀伤。 那梨花带雨的模样,让荒书的心猛地一颤。 庭叶的性子倔强至极,他感受到荒书的目光,猛地将脸转向别处,像是在躲避着什么。他不想让荒书看到自己这般脆弱的模样,那是他最后的倔强和尊严。 荒书望着庭叶脸上的泪痕,心中满是愧疚与慌乱。他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急忙上前,手指灵活地穿梭于丝带之间,快速解开了缠绕在庭叶身上的束缚。那原本紧密的丝带,在他急切的动作下,纷纷松脱滑落,散落在地面。 丝带一一解开,庭叶揉了揉被勒得发红的手腕,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起身,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走向床铺。他躺了上去,背对着荒书,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片刻之后,一阵淡淡的雾气在庭叶周身弥漫开来,他的身形开始扭曲变幻。待雾气散去,一条修长的白蛇出现在床上。 蛇身洁白如雪,泛着柔和的光泽,鳞片整齐排列,宛如精美的玉片。它盘绕在床上,脑袋伏在前边,双眼紧闭,不再理会站在一旁的荒书。 荒书他向前跨了一步,急切地开口:“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开个玩笑,哪知道你就生气了。” 荒书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几分讨好,又有几分委屈,“我就是想逗逗你,怎么就惹你这么大的火气?” 庭叶依旧维持着蛇形,一动不动,只有尾巴尖偶尔轻轻摆动一下,像是在无声地表达不满。荒书在床边缓缓蹲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触碰白蛇,可指尖刚碰到那冰凉的鳞片,白蛇就轻轻扭动了一下,躲开了他的触碰。 荒书独自站在房间的角落,目光紧紧锁住躺在床上化身为蛇的庭叶,满心无奈如潮水般翻涌。荒书站在床边,眼巴巴地望着化身为白蛇的庭叶,满心都是无奈。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从刚才到现在,庭叶都没有给他哪怕一个眼神,他觉得自己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疼得厉害。 这些日子,他一次次靠近,换来的却是庭叶的冷漠与疏离,每一次的忽视都像一记重锤,敲打着他的内心。他不禁陷入自我怀疑,难道自己的心意,庭叶从未感受过?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更衬出这份寂静。 荒书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到床边,蹲下身子,与庭叶平视。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紧张与期待:“庭叶,我一直想知道,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哪怕一点点的喜欢……” 他顿了顿,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艰涩地继续说道:“我知道我有时候很莽撞,可能让你不开心了。可我对你的心意,从来没有半分虚假。”说着,他的眼神黯淡下去,“要是你真的不喜欢我,没关系,我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了。” 他想尽办法靠近庭叶,本以为对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意,可如今看来,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他的爱意如同石沉大海,始终得不到回应。 说完这番话,荒书的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指尖因用力泛白,他紧紧盯着庭叶,不放过对方任何细微的反应。此刻,他的心跳如雷,既害怕听到否定的答案,又渴望得到一个确切的回应。 死寂的房间里,原本静静盘绕在床上的庭叶,在听到荒书那近乎绝望的询问后,身躯微微一动。他缓缓舒展身体,鳞片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冷冽的光,随后慢慢幻化成了人形。 庭叶转过身,望向荒书,月光透过斑驳的窗棂洒在他脸上,勾勒出他轮廓分明却又满是决绝的面容。 “荒书,你且听好了!自始至终,在我心中,你从未有过一丝一毫能牵动我男女情思之处。往昔岁月,即便相处种种,我对你亦无半分旖旎之念,只觉不过是尘世中一场寻常交集罢了。我的心湖都不会因你泛起哪怕一丝爱恋的涟漪。你莫要再心存幻想,莫要再以那些无谓的情愫来纠缠,我对你的情感,冰冷且坚定,绝无回转可能!”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庭叶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挣扎与愧疚,他又何尝不知自己这般无情无意,像是亲手将荒书满心的炽热碾作尘埃。但有些事,他觉得长痛不如短痛,他清楚两人之间不会有结果,唯有这般决绝,才能让荒书彻底死心。 荒书听到这话,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重锤击中。他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却像被堵住,发不出一丝声音。他的眼神从最初的期待瞬间黯淡下去,化作无尽的失落与绝望。 沉默良久,荒书缓缓抬起头,深深看了庭叶一眼,那一眼里,饱含着眷恋、不舍与最后的奢望。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转过身,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出了房间。他的背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拉得很长很长,透着无尽的落寞与凄凉 ,随着那扇门缓缓关上,好似也关上了他与庭叶之间所有的可能。 荒书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里,房门关闭的那一声轻响,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却如同洪钟巨响,震得庭叶的心猛地一颤。他呆呆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大脑一片空白,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时间悄然流逝,房间里的寒意渐渐加重,可庭叶却浑然不觉。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荒书离去时那落寞的背影,每一次回想,都像有一把尖锐的刀在他心头狠狠划过。“我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啊……”庭叶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懊悔与自责。 他不是不心动,他深知,在这仙妖对立的世界里,他们的感情就如同在狂风暴雨中的烛火,随时都可能被扑灭。他不想看到荒书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更不想让荒书为了这份感情,承受来自仙界和妖族的压力。 不久后…… 荒书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宗门,每一步都似踩在棉花上,绵软无力,满心的失落与痛苦让他对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 往日热闹的宗门此刻在他眼中不过是一片模糊的幻影,熟悉的同门打招呼声也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他机械地回应着,却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清楚。 回到住处,他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眼神空洞,久久凝视着窗外那片灰暗的天空,脑海里不断放映着与庭叶相处的最后画面,那些刺痛人心的话语一遍又一遍在耳边回响。 三师姐路过荒书房间时,透过半掩的门,一眼就捕捉到了他的异样。她轻轻敲门,得到应允后缓缓走进,声音温柔又关切:“小师弟,你今儿个状态可不对,是碰上啥难事了?” 荒书抬起头,目光触及三师姐担忧的面容,犹豫片刻后,声音沙哑地开口:“师姐,我……我是碰上情感上的事儿了。” 话一出口,那些压抑在心底的苦涩仿佛找到了宣泄口,愈发浓烈。 三师姐在他身旁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慰:“感情这事儿,本就复杂难测。你爱慕之人,许是有她自己的考量。可既然有缘相识相知,就得包容她的一切,不管是好是坏。多些理解,多些耐心,说不定哪天,她就懂了你的心意。” 荒书听着三师姐的话,微微点头,可那紧锁的眉头和黯淡的眼神,依旧透露出他内心深处的迷茫与挣扎,他轻声道:“师姐,我也明白这个道理,可心里就是过不去这道坎儿……” 三师姐思考了一会说道:“我有一计,师弟……” 第54章 突发状况 晨曦透过雕花窗棂,在客栈大堂的地面上勾勒出斑驳光影,几缕微光裹挟着清晨独有的清新气息,为这个略显陈旧的空间添了几分生气。 庭叶、小二和拾停,庭芯围坐在一张木桌旁,桌上摆放着几碟简单的小菜和热气腾腾的米粥,腾腾热气氤氲上升,四人正准备享用早餐。 这时,沅从楼上慢慢走下,脚步虚浮拖沓,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绵软的棉花上。他刚洗漱完,湿漉漉的头发随意地搭在肩头,水珠顺着发梢滑落,滴在他的衣襟上。可就在他走到楼梯最后一阶时,变故突生。 沅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原本还算明亮的双眼瞬间黯淡无光,紧接着双手不受控制地紧紧捂住胸口,脸上的五官因痛苦而扭曲在一起,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哥哥!”庭叶反应极快,立马起身,一个箭步朝着沅冲了过去。 但还是晚了一步,沅双腿一软,像断了线的木偶直直地倒在了地上,双眼紧闭。 庭叶迅速将沅扶起,单膝跪地,右手稳稳地将沅揽在怀中,左手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神色凝重地探查着他的状况。 小二和拾停也急忙围了过来,两人脸上写满了焦急,眼中的担忧如同实质化一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拾停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掩饰不住的紧张,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庭叶沉默片刻,喉结滚动,缓缓开口:“之前为了给沅和小二续命,我给他们吸食了一些妖气。凡人吸收妖气,虽有机会续命甚至成仙,但代价极大。大多数凡人吸食后都会失去理智,能成仙者更是寥寥无几。而妖人吸食,反倒会妖力大增。” “幸好,沅和小二吸收的量极少,之前倒也没失去理智,还续了不少命,按道理能再活一百来年。只是没想到,这后遗症还是来了。”庭叶眉头紧锁,眼中满是自责与懊悔,责怪着自己当初的决定太过草率。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看似平常的续命之举,背后竟隐藏着如此巨大的隐患。 小二看着昏迷不醒的沅,眼眶迅速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哭腔:“那沅他现在怎么办?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小二的双手不停地在身前搓动,身体也微微颤抖,满心都是对沅的担忧。 庭叶缓缓摇了摇头,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我也不确定,只能先看看情况。之前他吸食妖气后,性格倒是变了不少,原本有些反骨、强势,现在温柔了许多,估计这次就是吸食妖气带来的副作用。” 就在这时,昏迷中的沅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又剧烈抽搐了一下,像是在承受着极大的折磨。 庭叶赶忙将灵力注入他体内,灵力如丝丝暖流缓缓流入沅的身体,试图缓解他的痛苦。 拾停和小二在一旁,心急如焚却又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 拾停不停地在原地踱步,眉头紧皱,眼神中满是焦虑;小二则紧紧握着拳头,嘴唇咬得泛白,默默在心底祈祷沅能平安无事。整个大堂里,弥漫着紧张与担忧的压抑气氛,每个人都在满心焦急地等待着沅的情况能有所好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煎熬难耐。 不知过了多久,沅紧皱的眉头终于缓缓松开,痛苦的神色逐渐褪去,呼吸也慢慢平稳。 原本毫无血色的脸颊,渐渐泛起一丝微弱的红晕。庭叶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他轻轻擦去额头上的汗珠,长舒了一口气。 “看来暂时没事了。”庭叶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 庭芯和小二满脸的担忧终于化作一丝欣慰,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 “可算好了,真是吓死我了。”小二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说。 庭叶小心翼翼地扶起沅,一只手稳稳地揽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托着他的胳膊,动作轻柔。“我先扶他去休息,你们也别太担心了。”说罢,庭叶扶着沅,一步一步缓缓朝房间走去。 一路上,沅的身体还有些虚弱,脚步虚浮,全靠庭叶支撑着。 到了房间,庭叶轻轻将沅放在床上,为他盖好被子,才悄然退出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第55章 绯吻惊情 几周后,浓稠如墨的夜色已然将天空尽数笼罩,街灯散发出昏黄的光晕,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街市上,行人早已稀稀落落,偶尔有一阵微风吹过,卷起地上的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拾停与庭叶并肩漫步在这寂静的街市上。 拾停双手枕在脑后,步伐悠然,时不时侧头看看庭叶,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庭叶则双手抱在胸前,目光随意地打量着街边紧闭的店铺,偶尔被脚下的石子绊一下,便会小声嘟囔几句。 走着走着,他们转过一个街角,就在与一条小巷的交汇处,与荒书和他的二师兄不期而遇。荒书身着一袭玄色长袍,衣角随风轻轻飘动,平日里冷峻的面容此刻并无太多波澜。他身旁的二师兄,身材魁梧壮大,眼神锐利,如同鹰隼一般。 双方的脚步都下意识地停了下来,短暂的沉默后,他们装作若无其事地擦肩而过。 然而,就在拾停即将完全走过二师兄身旁时,二师兄如同闪电般伸出手,一把拽住了拾停的胳膊。那只手如同铁钳一般有力,拾停的胳膊瞬间传来一阵疼痛。 二师兄眼神一凛,死死地盯着拾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样,庭叶与拾停身上散发出浓浓的妖气息,刚要仔细检查。 庭叶眼疾手快,急忙上前一步,脸上堆起歉意的笑容,说道:“公子,实在对不住,我们真的赶时间。”说着,便用力拉着拾停快步往前走去。 拾停被庭叶拽着,一路小跑,直到来到一座石桥之上才停下。拾停揉着被拽疼的胳膊,嗔怪道:“叶掌柜,你这么急做什么?” 庭叶却没有回答,他的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眉头微微皱起。 片刻后,庭叶低声说道:“有人在偷窥,就在附近。” 拾停一听,也紧张起来,下意识地往庭叶身边靠了靠。 庭叶几乎想也不用想,就断定这个躲在暗处的人是荒书。 思索片刻,一个计划在庭叶心中成形。他突然凑近拾停,双手轻轻搭在其肩膀上,压低声音快速说道:“配合我。” 紧接着,庭叶做出一副深情的模样,脑袋缓缓靠近拾停,远远看去,仿佛即将亲吻。 拾停先是一愣,旋即便明白过来,身体微微后仰,做出羞涩又抗拒的姿态。 就在这时,桥边的灌木丛中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窣声。 紧接着,荒书从灌木丛后缓缓走了出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愤怒与一丝难以察觉的悲伤,死死地盯着桥上相拥的两人,脚步不自觉地往前迈了一步。 荒书的脸色瞬间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眼眶泛红,大步冲上前去,一把拽住庭叶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拉得前倾。 荒书的手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吼道:“庭叶,你到底在干什么!” 庭叶被拽得有些踉跄,却仍强装镇定,伸手想要掰开荒书的手,嘴里说着:“你发什么疯!” 然而,荒书此刻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 就在两人拉扯之际,荒书余光瞥见一旁的拾停,积压在心底的情绪瞬间找到了宣泄口。他松开庭叶,一个转身,右拳高高举起,手臂上的肌肉紧绷,血管都因用力而微微凸起。 这一拳裹挟着狂风,带着十足的劲道,重重地砸在拾停的腹部上。 这一拳拾停根本来不及躲避,直接被打得弯下腰,整个人向后踉跄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拾停只觉得腹部一阵剧痛,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脑袋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重击而嗡嗡作响,眼前金星直冒,整个人都懵在了原地。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几声痛苦的闷哼。 荒书的二师兄见状,心下暗叫不好,赶忙一个箭步冲上前,伸出粗壮的胳膊,像一道石门般拦在荒书和庭叶中间,双手用力将两人往两边推,急切地劝道:“都别冲动!荒师弟,你冷静点!咱计划不是这样的呀!” 荒书根本不听劝,身子使劲往前探,想要挣脱二师兄的阻拦,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庭叶,嘴里不断地质问:“庭叶,你今天必须给我把话说清楚!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刚刚那算怎么回事?” 庭叶整理了一下被荒书扯乱的衣领,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下来,故作镇定地回道:“你发什么疯?我们不过是在赶路,谁知道你突然冒出来,还动手打人!” “赶路?你当我是傻子吗?”荒书一听这话,更加愤怒了,再次用力挣扎,想要冲过去,却被二师兄牢牢地拽住。 “那你刚才和拾停那亲密的样子怎么解释?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私情?!”荒书满脸涨得通红,额头上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脸上写满了愤怒。 庭叶本就被荒书这一顿莫名其妙的质问和拉扯搞得火冒三丈,此刻见荒书依旧不依不饶,耐心彻底耗尽,眼眶泛红,脖子上青筋暴起,猛地提高音量吼道:“随你怎么想,爱信不信!你平白无故发这么大的火,还动手打人,简直不可理喻!” 荒书听到这话,身子猛地一僵,脸上的愤怒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落寞。他缓缓低下头,阴影遮住了他的表情,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片刻后,荒书缓缓抬起头,嘴角扯出一抹阴郁的笑,那笑容里带着自嘲与苦涩,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凄凉。 “我以为你不懂爱,”他的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直到看到你去爱别人。”说完,他的眼神空洞地望向远方,陷入了回忆之中。 拾停缓过神,脑袋还嗡嗡作响,却顾不上腹部的剧痛,几步冲到中间,张开双臂,把庭叶和荒书隔开,急促地喊道:“都别吵了!听我解释!” 他先转向荒书,双手在空中胡乱比划着,眼神里满是焦急与诚恳:“荒兄,你真误会了!刚刚庭叶是察觉到你在偷看,想把你引出来,才和我演了这么一出,根本没有什么别的意思!”说着,他又扭头看向庭叶,连连点头:“庭叶,你快说是吧!” 还没等庭叶开口,拾停又再次转向荒书,抓着他的胳膊,使劲摇晃:“我们真的只是在执行计划,哪有什么别的心思。你想想,要是真有事儿,怎么会在这么显眼的桥上,还故意让你看见啊!”他说得口干舌燥,声音都因为着急而微微发颤,只盼着荒书能相信这番解释。 二师兄站在一旁,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干笑着,笑声里带着几分尴尬与无措,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里显得格格不入。 他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宽大的手掌在头发间来回摩挲,试图缓解这令人窒息的氛围。嘴巴开合几次,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呃……” 最后,他只好双手无奈地一摊,结结巴巴地开口:“这……这误会闹大了,都消消气,消消气。大家把话说清楚就好,都是自家人,别伤了和气嘛。”边说着,他还一边用眼神在荒书、庭叶和拾停之间来回游移,试图用自己并不存在的“和事佬”气场,把这场风波给平息下去。 周围的空气在拾停的解释后逐渐安静下来,荒书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呆滞地盯着地面。 过了一会儿,他的肩膀开始微微颤抖,起初并不明显,像是被寒风轻轻拂动。紧接着,一阵压抑的哽咽声从他喉咙深处传出,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顺着脸颊滑落。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抽噎声。曾经坚毅的眼眸此刻满是哀伤与委屈,他的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紧紧地攥成拳头,似乎想用这种方式来克制内心的痛苦。 庭叶冷着脸,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地看着荒书失控的模样。 周围的空气都被这压抑的氛围冻住,安静得只能听见荒书那带着哭腔的气息。 庭叶突然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嘲讽与不屑,他阴阳怪气地开口:“哭得可真丑呢。”他微微扬起下巴,眼神里带着一丝轻蔑,就这么直直地盯着荒书,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像是在故意火上浇油。 荒书听到庭叶这番嘲讽,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满心的委屈,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他眼眶泛红,脚下一蹬便朝着庭叶冲了过去。 眨眼间,他已来到庭叶面前,双手像是不受控制一般,猛地伸出,一把拽住庭叶的胳膊,用力一拉,将庭叶整个人拉近自己。紧接着,他的另一只手迅速抬起,扣住庭叶的后脑勺,手指微微颤抖。 荒书的呼吸急促而滚烫,喷在庭叶的脸上。他的眼神里满是决绝,根本不给庭叶任何反应的机会,便倾身向前,吻住庭叶的薄唇。 那一瞬间,周围的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两人紊乱的心跳声和荒书压抑的啜泣声。 庭叶脸上写满了震惊与不可置信,他的双手下意识地想要推开荒书,却被荒书紧紧地禁锢着,动弹不得。他的嘴唇被荒书用力地挤压着,传来一阵酥麻与疼痛交织的异样感觉。他的大脑一片混乱,怎么也想不到荒书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而一旁的拾停和二师兄,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呆立当场,嘴巴张得老大,半天说不出话来。 拾停的眼神里满是惊愕与茫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二师兄则是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震惊逐渐变成了无奈与尴尬,他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似乎不忍直视这混乱的场面。 过了许久,荒书沉溺在冲动里,丝毫没有分开的意思。他双眼紧闭,眉头紧蹙,像是要用这个吻将满心的委屈与爱意都宣泄出来。 庭叶只觉脑袋发懵,呼吸也愈发困难,胸腔里的怒火噌噌直冒。 忍无可忍之下,庭叶狠狠一口咬在荒书的下唇上,一股铁锈味瞬间在两人唇齿间弥漫开来。荒书吃痛,终于松开了庭叶。 庭叶踉跄着后退几步,抬手用力擦了擦嘴,趁荒书吃痛,抬手就甩了荒书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荒书的脸被打得侧向一边,脸上迅速浮现出鲜红的五指印。 庭叶眼眶泛红,胸膛剧烈起伏,怒声吼道:“你把我当什么?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庭叶吼完,脸上的愤怒还未完全褪去,却又悄然爬上一抹红晕。他别过头,不想让众人瞧见自己这副模样,可泛红的耳尖却暴露了他的不自在。他暗自懊恼,刚刚那混乱的一幕在脑海里不断回放,一想到自己被荒书强吻,又做出咬人的举动,就觉得无比窘迫。 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他用力地咳嗽几声,试图找回平日里的镇定,可那红透的脸颊却怎么也褪不下去,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显眼。 荒书被庭叶这一巴掌一扇,再看到他那又羞又恼的神情,瞬间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有多离谱。他满脸通红,眼神闪躲,根本不敢再看庭叶一眼。 慌乱之中,他一把拉住二师兄的胳膊,扯着嗓子喊了句:“快跑!” 二师兄还没从刚才的混乱中缓过神,就被荒书拽着踉跄了几步。他一边跌跌撞撞地跟着荒书跑,一边回头张望,脸上满是疑惑与无奈。 两人的身影在夜色中越跑越远,很快就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只留下一路慌乱的脚步声和隐隐约约的喘息声。 第56章 旧忆蒙尘1 清晨,第一缕阳光轻柔地穿过窗户,洒在屋内,为整个房间披上一层淡淡的金色薄纱。窗外,鸟儿欢快地啼鸣,似在歌颂这美好的一天。然而,屋内的气氛却与这明媚的清晨格格不入。 沅早早便听闻了拾停讲述的庭叶与荒书那晚发生的事情,心中满是疑惑与担忧,按捺不住的他径直来到庭叶的房间。 一进门,沅便开门见山地问道:“阿叶,那晚你和荒书到底怎么回事?”他的声音急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虑。 庭叶正坐在床边,听到沅的问题,脸色微微一变,眼神有些闪躲,并不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没什么大事,你别瞎操心。” 沅见庭叶一副敷衍的态度,心中的不满愈发强烈。他向前走了一步,皱着眉头,语气略带责备地说:“你要是不喜欢荒书,就早点和他断干净,别这样不清不楚的。” 沅的眼神紧紧盯着庭叶,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到一丝认同。 庭叶听到这话,眉头也皱了起来,他站起身,背对着沅,声音有些低沉:“我的事,不用你管。” 庭叶的态度让沅更加恼火,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我是你兄长,我这是为你好!”沅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他的情绪愈发激动,觉得庭叶完全不理解自己的苦心。 一怒之下,他伸手抓起桌上的杯子,朝着庭叶砸了过去,怒吼道:“你怎么就这么固执!” 谁也没想到,这一砸竟如此精准,杯子不偏不倚,正好打中庭叶的头。 “砰”的一声闷响,庭叶闷哼一声,身体摇晃了几下,随后重重地倒地。 “庭叶!”沅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他冲过去,抱起庭叶,声音颤抖地呼喊着,可庭叶却毫无反应。 小二听到声响,匆匆赶来,看到眼前的场景,也吓得脸色惨白。 两人手忙脚乱地将庭叶抬到床上,又赶紧去请大夫。 不知过了多久,庭叶缓缓醒了过来。他的眼神迷茫,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一切,一脸困惑。 众人很快发现,庭叶失忆了,他只记得沅和小二,对于其他人,甚至包括荒书,都毫无印象。 大夫仔细检查后,摇着头说:“先休息几个月吧,按时吃点药,看看能不能慢慢恢复。”大夫的话,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了众人的心头。 …… 又过了几日,荒书的心依旧被庭叶填得满满当当,思念如藤蔓般在心底疯狂生长,让他坐立难安。 终于,他按捺不住内心的牵挂,趁着夜色,又偷偷摸摸地来到了那熟悉的地方。 此时,庭叶正在柜台前专心致志地收拾东西,他轻轻拿起一件件古董,仔细擦拭着上面的灰尘。 荒书躲在不远处的阴影里,目光紧紧地盯着庭叶,一刻也不愿移开。 庭叶如墨般的发色随意地垂在肩上,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冷清柔和的眼睛里闪烁着专注的光芒,那嘴角的痣恰到好处地点缀在薄唇旁,为他增添了几分神秘的韵味。身上的青衫与如绿藻般的眼睛相互映衬,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忧郁而迷人的气质。 荒书看得入了神,周围的一切都渐渐模糊,眼中只剩下庭叶的身影。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脸颊也微微泛起红晕。 就在这时,庭叶似有所感,下意识地抬眼,与荒书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荒书心中一惊,瞬间心虚起来,他慌乱地低下头,不敢再与庭叶对视。 然而,奇怪的是,庭叶并没有像往常那样露出讨厌自己的脸色,也没有任何愤怒或不满的举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 荒书心中充满了诧异,他犹豫了片刻,还是鼓起勇气,试探性地朝着庭叶走去。每走一步,他的心跳就愈发剧烈。 庭叶见有人靠近,脸上立刻露出职业性的微笑,礼貌地说道:“欢迎光临,本店的古董……”他的声音温和而亲切,却让荒书更加诧异。 “庭叶。”荒书忍不住喊出了他的名字,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期待与不安。 庭叶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后好奇地问道:“你认识我呀?”那纯真的模样,仿佛真的不记得荒书是谁。 就在荒书不知所措时,庭芯匆匆跑了过来,她看着荒书,眼中满是歉意,连忙解释道:“庭叶哥哥失忆了,暂时还没恢复,他现在连很多熟悉的人都不记得了。” 荒书听庭芯说完,心中五味杂陈,他强装镇定,深吸一口气,转头笑着对庭芯说:“庭芯,我想和庭叶单独聊会儿,你先去忙吧。” 庭芯看了看荒书,又瞧了瞧庭叶,犹豫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离开了。 等庭芯的身影消失在转角,荒书才缓缓转过身,看向庭叶,眼神中满是期待与紧张,“庭叶,你再仔细想想,记不记得我是谁?” 庭叶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荒书,眼中满是疑惑,思索片刻后说道:“你是店里的常客?” 荒书摇了摇头。 庭叶又接着猜:“是我的故交?” 荒书依旧否认,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 接连猜错,庭叶有些无奈,摊开双手,苦笑着说:“我实在想不出来了,你到底是谁呀?” 荒书的脸瞬间红透了,他低下头,声音小得如同蚊蝇:“我……我是你的小情郎呀。”说完,他偷偷抬眼,紧张地观察着庭叶的反应。 庭叶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看着荒书认真又羞涩的模样,心中半信半疑。但那泛红的脸颊和躲闪的眼神,又让他觉得荒书不像是在开玩笑,犹豫片刻后,他暂时选择相信了。 他嘴角一勾,存心逗他:“哦?既是我的小情郎,怎么许久都不来找我,莫不是有了新欢?” 荒书一听,急得眼眶都红了,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只是……只是有事耽搁了。” 见荒书这般着急,庭叶忍不住笑出声,那清脆的笑声在屋内回荡。 荒书又羞又恼,嗔怪道:“你还笑!”可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眼中满是藏不住的欢喜。 “小情郎啊。”庭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那小情郎,你可得好好说说,我们之前都有过什么趣事?”说着,他凑近荒书,伸出手,轻轻挑起荒书的下巴。 荒书没想到庭叶会这么问,他往后退了一小步,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们一起在街巷里淘过古董,还一起看过灯火节的花灯呢。” “就这些?”庭叶挑了挑眉,继续逗他,“我还以为我们有什么更甜蜜的回忆呢。”说着,庭叶靠近荒书,温热的气息喷在荒书的耳边,“比如,我们有没有牵过手,有没有……”庭叶故意停顿。 荒书被庭叶的话弄得更加窘迫,他往后退了一步,慌乱地避开庭叶的目光,低着头说:“你……你别乱说。” 荒书的反应让庭叶忍不住笑出声来,那清脆的笑声在店里回荡,却让荒书的心跳愈发失控。 荒书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红晕,在庭叶连番逗弄下,鼓起勇气直视庭叶的眼睛。 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庭叶,你要是没失忆,敢这样三番五次地挑逗我,我早就……早就把你吃了!” “你说的吃,是怎么个吃法?”庭叶微微歪着头,声音轻柔问道。 荒书被这一问,顿时慌了神,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的目光不敢与庭叶对视,双手局促地在身前交握,又松开,反复几次。 第57章 忘川畔,市井惘行2 就在荒书被庭叶的问题问得满脸通红、手足无措之时,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骤然从店外传了进来。 门“砰”的一声被大力推开,冷风裹挟着屋外的寒意瞬间灌进店内,吹得烛火剧烈摇晃。 来人正是沅,他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一眼便瞧见了和庭叶靠得极近的荒书。 刹那间,他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厌恶。 “你居然还敢来!” 沅大步上前,手指着荒书,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之前的事还没跟你算账,现在又想靠近庭叶,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沅越说越激动,额头上青筋暴起,身上散发着一股强烈的敌意。 荒书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倔强:“我只是担心庭叶,我和他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插手。” 荒书毫不退缩地直视着沅的眼睛,语气坚定,表明自己不会轻易离开。 “担心?”沅冷笑一声,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你给庭叶带来的只有麻烦。上次的事还不够吗?你还想害他到什么时候?” 沅说着,又向前迈了一步,试图将荒书逼退。 庭叶站在一旁,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两人,眼中满是迷茫。他不明白两人之间为何有如此深的矛盾,更不理解他们口中所说的“上次的事”究竟指的是什么。他下意识地想要开口询问,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够了。” 庭叶终于忍不住出声,“你们别在我店里吵。” 沅听到庭叶的话,微微一怔,眼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但他还是狠狠地瞪了荒书一眼,警告道:“你最好识相点,赶紧离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沅的语气冰冷,充满了威胁,说着,沅撸起了袖子,摆出一副随时要动手的架势。 见沅这般咄咄逼人,甚至摆出要动手的架势,荒书心中的怒火也被彻底点燃。他毫不畏惧地与沅对视,“唰”的一声拔出腰间的剑。 沅却丝毫不惧荒书的威胁,反而向前迈了一步,大声吼道:“你以为拔剑就能吓到我?告诉你,阿叶是听我的!你俩要是好上了,我第一个反对!” “你凭什么反对?庭叶是独立的个体,他有自己的想法和选择!”荒书不甘示弱地回怼道,手中的剑微微晃动,剑尖直指沅的咽喉。 店内火药味愈发浓烈,荒书与沅互不相让,激烈的争吵声此起彼伏。 庭叶听着两人你来我往的叫骂,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心烦意乱到了极点。他实在无法再忍受这混乱又聒噪的场面,深吸一口气,转身抬脚便往店外走去。 店外,微风轻轻拂过,带着丝丝凉意,庭叶却仿若未觉。他的脚步有些沉重,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踱步。 街边摊位上的小贩们正热情地吆喝着,可这热闹的市井喧嚣,此刻却丝毫无法吸引庭叶的注意。 争吵的间隙,荒书愤怒地挥舞着手臂,想要强调自己的立场,却不经意间扫到了空荡荡的角落——庭叶早已不见踪影。他猛地一怔,动作戛然而止,瞪大了眼睛,脸上的愤怒瞬间被惊愕取代。 沅也察觉到了异样,顺着荒书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庭叶已经不在店内。他的表情瞬间凝固,原本高高扬起的手无力地垂落,嘴巴微张,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庭叶呢?他什么时候走的?”荒书率先回过神,眼神慌乱地在店内四处搜寻。 荒书心急如焚,顾不上与沅再多说一句,把剑往腰间一插,转身就朝着店外冲去。他的脚步匆忙而慌乱,差点被门槛绊倒。 “你给我站住!”沅见状,下意识地大喊一声,想要阻拦荒书。 可荒书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转眼就消失在了门外的街道上。 沅紧追几步到门口,望着荒书离去的方向,脸上满是焦急与无奈。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店里还有一堆事务需要打理,众多珍贵的古董无人照看,他实在无法脱身去找庭叶。 庭叶独自在街头徘徊,脚步踉跄,满心都是迷茫。街边热闹非凡,可他却仿若置身事外,那些欢声笑语、叫卖吆喝,都被他隔绝在外。 他试图从记忆里翻找出熟悉的街巷,可脑海就像被堵住了,只有一片混沌。路过一家熟悉的糕点铺,他盯着那招牌,心里有什么在涌动,却怎么也抓不住。 周围人来人往,行色匆匆,没人注意到他的异样。他看着身边的人或是结伴而行,或是神色匆匆奔赴目的地,而自己却像一片飘零的落叶,不知该去往何处。 偶尔有行人撞了他一下,也只是匆匆道个歉便离开,徒留他在原地,更加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又亲切的声音:“这不是庭公子吗?”庭叶循声望去,只见奶糕小摊的摊主正热情地向他招手。 摊主脸上带着质朴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里藏满了岁月的痕迹。 摊主指了指摊上为数不多的几盒奶糕,说道:“我正准备收摊了,还剩这几盒奶糕,公子要不带几盒回去?这奶糕是我家祖传的手艺,软糯香甜,入口即化,可受大伙喜欢了。”说着,摊主抬头望了望暗沉的天空,轻轻叹了口气,“唉,这天色看着,马上就要下雪了,以后这天气冷得厉害,我的摊可就出不了了。” 庭叶微微一怔,看着摊主那憨厚的模样,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温暖。他下意识地走上前,手指轻轻触碰那包装精致的奶糕盒,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 第58章 妖影栖古肆3 正如摊主所言,不过须臾,细碎的雪花便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似是天女洒下的花瓣,轻盈而静谧。 庭叶向摊主借了一把油纸伞,淡青色的伞面绘着几笔水墨丹青,在这漫天飞雪中,显得格外古朴雅致。 他轻轻撑开伞,举在头顶,缓缓走在渐渐被白雪覆盖的街道上。雪花簌簌地落在伞面上,发出细微的簌簌声。 庭叶的身影在纷飞的雪花中显得愈发孤寂,他的脚步不紧不慢,偶尔驻足,望向街边被雪渐渐掩盖的店铺,眼神中满是迷茫与怅惘。 而此时,荒书正心急如焚地在街巷中穿梭,目光急切地搜寻着庭叶的身影。寒风裹挟着雪花,打在他的脸上,生疼生疼的,可他却浑然不觉。 不知找了多久,终于,在一条被白雪装点得银装素裹的小巷口,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庭叶似有所感,缓缓回过头来。那一刻,时间仿若凝固,纷飞的雪花成了背景,昏黄的街灯洒下柔和的光晕,为庭叶勾勒出一圈朦胧的金边。他的发丝上落了些许雪花,白皙的面庞在雪花的映衬下更显清冷,眉眼间的迷茫与空灵,恰似误入人间的仙子。 荒书的脚步猛地顿住,整个人呆立在原地,目光直直地盯着庭叶,彻底被迷得神魂颠倒。 庭叶在飘飞的小雪中静静伫立,当看到荒书匆匆赶来的身影时,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他抬手将刚刚在摊位上买的奶糕递向荒书,那奶糕还带着摊主手心的余温,表层的糖霜在雪光下闪烁着细小的晶莹。 “你与我哥切磋,谁赢了?”庭叶轻声问道。 荒书嘴角微微上扬,笑意从眼底晕染开来,却并未作答,只是伸出手,轻轻拉住庭叶的手腕,带着他往回走去。 一路上,两人在雪中并肩而行,脚步踏在积雪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到了店门口,荒书停下脚步,目光柔和地看着庭叶,语气带着几分宠溺:“你先回房间休息吧。”说着,他接过庭叶手中的伞,“我去把伞还了。” 庭叶微微点头,目光在荒书脸上停留片刻,而后转身踏入店内。 荒书望着庭叶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未曾消散,紧了紧手中的伞,转身走进仍在飘雪的街道。 荒书送完伞回来,为躲避沅,选择不走正门,他先是警惕地左右张望,确认周遭无人后,双脚用力蹬地,双手稳稳抓住窗沿,一个利落的翻身便无声无息地翻窗而入。 庭叶坐在桌前,桌上的奶糕还散发着淡淡的香甜气息。他专注地吃着奶糕,白皙的手指捏起一块,动作优雅又带着几分随性。 荒书悄然走近,在他身侧缓缓坐下。 庭叶似有所感,侧头看向荒书,将手中的奶糕递过去,轻声询问:“吃不吃?”声音轻柔,带着一丝亲昵。 荒书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满是温柔,轻轻摇了摇头。 见荒书拒绝,庭叶轻轻挑眉,随即将奶糕半含在口中,微微凑近荒书,声音软糯却带着一丝刻意撩拨的意味:“那,要不要尝尝我嘴里的呀?” 正端着茶杯喝茶的荒书,听到这话,整个人瞬间一僵,一口茶水毫无防备地猛地喷出,溅落在桌面上。他的脸上满是惊愕与慌乱,耳根迅速泛起一抹红晕,忙不迭地摇头,眼神中满是羞涩与无措。 庭叶轻“哦”一声,随后放下手中的动作,拿起一旁的书,百无聊赖地翻阅起来。 屋内陷入一片静谧,只有偶尔传来的轻微翻书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回荡。 不知过了多久,庭叶看书看得累了,缓缓放下手中的书,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他微微转头,目光落在身旁的荒书身上,眼神逐渐变得柔和。他伸出双手,动作轻柔地捧住荒书的脸,手指微凉,触碰到荒书温热的肌肤。 庭叶专注地凝视着荒书,只见他的头发乌黑亮丽,如上好的丝绸般散发着自然的光泽,又似深夜里深邃的墨色,浓郁而纯粹。 部分长发束起,以精致的发饰固定,发饰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在光影下闪烁着细微的光芒,更衬得荒书气质出众。气质独特,既有少年的清朗洒脱,又隐隐透着历经世事的沉稳内敛。 感受到庭叶冰凉的掌心和专注的目光,荒书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他的眼神开始闪躲,想要躲开庭叶的双手,身体却有些僵硬不听使唤。 荒书与庭叶相坐,轻声细语地聊着天,话语间满是亲昵与随意。 柔和的光线在屋内氤氲,将这静谧的氛围烘托得愈发温馨。 蓦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清晰地传入二人耳中,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荒书神色瞬间一紧,心也跟着提了起来,眼神慌乱地四处扫视,试图寻得一处藏身之所,可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览无余,根本无处可躲。 就在他心急如焚之时,庭叶却显得镇定自若,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他微微俯身,低声而笃定地对荒书说道:“先躲我衣摆下吧。” 荒书来不及多想,身形一闪,迅速钻到了庭叶的衣摆之下。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沅端着一碗刚煎好的药,步伐稳健地走进了房间。 药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沅的声音温和而关切:“阿叶,趁热喝。” 庭叶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伸手接过药碗。滚烫的温度透过碗沿传来,他却仿若未觉。目光低垂,微微瞥向衣摆下的荒书,只见他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那紧张的模样,竟让庭叶的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沅并未察觉异样,目光温柔地看着庭叶,轻声叮嘱道:“仔细些,别烫着。” 庭叶“嗯”了一声,缓缓将药碗凑到唇边,轻轻吹了吹,而后小口小口地抿着。 药汁的苦味在舌尖散开,他却好像尝不出味道,心思全在衣摆下的荒书身上。 沅目光专注地盯着庭叶,看着他将碗中的药尽数饮下。 待庭叶放下碗,沅轻柔地抬手,拿起一旁的帕子,缓缓凑近,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拭着嘴角残留的药渍。 庭叶微微仰头,眸光平静地望着沅。 喂完药后,在转身离开之际,沅手中的托盘微微晃动,发出细微声响。他抬眸看向庭叶,目光带着几分玩味,不紧不慢地开口:“啧……某人这可是饱览了一幅旖旎春光啊。” 庭叶的心瞬间猛地一颤,表面却仍强装镇定,只是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几分,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看向沅的背影,试图从对方的姿态中探寻出真实的情绪,却只看到沅那笔挺的脊背。 沅微微侧头,眼神似有若无地扫过衣摆处,那眼神让人捉摸不透其中深意。他轻抬脚步,不紧不慢地朝着门口走去。 等沅的脚步声刚消失在门外,荒书就迫不及待地从庭叶衣摆下钻了出来。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不知是因为刚才躲得太过憋闷,还是因为经历这番惊险而心有余悸。 可只有荒书自己清楚,那抹红晕里,藏着难以言说的羞涩。刚才躲在衣摆下,他的视线被迫落在庭叶的身上,近距离之下,庭叶衣物的纹理、若有若无的气息,都让荒书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他仿若置身于一片旖旎春光之中,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暧昧而炽热,这种感觉让他既慌乱又不知所措。 荒书微微低着头,眼神闪躲,不敢与庭叶对视。 荒书微微抬眸看向庭叶,轻轻咬了咬下唇,犹豫片刻后,声音的颤抖说道:“我……我该回去了。”话一出口,他便别过头去,似乎不敢直视庭叶的眼睛,生怕自己的心思被对方一眼看穿。 “我还得回去收拾房间……”他一边说着,一边动手整理起略显凌乱的衣衫,手指微微颤抖,怎么也系不好衣带。回想起刚刚那一番惊险又旖旎的场景,他的耳根又悄然泛起红晕。 庭叶嘴角上扬,眼中满是笑意,抬手轻轻捏了捏荒书的脸颊,语气里带着三分调侃、七分眷恋,柔声道:“小情郎,可得记着,改天一定要再来见我,我可眼巴巴盼着呢。” 荒书轻拍开庭叶的手,嘟囔着:“就会打趣我。” 而后,他转身匆匆往门口走去,脚步却有些虚浮,像是被刚才的话扰乱了心神。 走到窗口时,荒书顿住脚步,微微侧身,目光在庭叶身上短暂停留,小声说:“你也保重,等我再来。” 说完,便慌慌张张地爬过窗户…… 第59章 池中戏 寒冬腊月,冷风似刀般割着行人的脸,路旁的树木都被冻得瑟瑟发抖,光秃秃的枝丫在风中吱呀作响。 下午,荒书怀揣着满心的思念,匆匆赶到了与庭叶常相聚的地方。 他走进屋内,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向一旁的小二打听庭叶的踪迹。 小二笑着说道:“主子去了山林里的泉水池泡浴啦,说是那儿的温泉水暖,能驱散这一身的寒气。” 听闻此言,荒书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稍作思忖后,便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山林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寒风呼啸着灌进他的领口,冻得他直打哆嗦,可一想到能快点见到庭叶,他的脚步就愈发急切,地上的积雪在他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荒书沿着蜿蜒的小路,在山林间穿梭许久,终于找到了那冒着腾腾热气的泉水池。他放缓脚步,轻轻拨开茂密的枝叶, 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宛如画卷的场景。 庭叶惬意地躺在水池里,背后靠着圆润的石墩,双眼轻阖,正安然入睡。温暖的水汽氤氲在他周身,好似为他披上一层梦幻的薄纱。他的发丝随意地散落,几缕贴在脸颊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微泛着水润的光泽。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星星点点地洒在水面,映照在庭叶线条流畅的脖颈与微微起伏的胸膛上,勾勒出暧昧的光影。 荒书看得痴了,胸腔里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眼前的庭叶美得让他失了神,理智的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他鬼使神差地靠近,缓缓俯下身,在那诱人的薄唇上落下一吻。 庭叶的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双眼,眼中还带着刚睡醒的惺忪与茫然。 待看清眼前的荒书,他先是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轻声呢喃:“你来了。”声音因为刚睡醒,带着几分沙哑与慵懒。 荒书被这突如其来的对视惊得慌了神,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脸颊迅速泛起红晕。 庭叶却不恼,反而伸出手,轻轻拉住荒书的衣袖,笑着说:“既来了,就别站在那儿了,水还热乎,一起来泡泡,也驱散驱散你身上的寒意。” 荒书听了庭叶的话,脸上的红晕愈发浓烈,心也跳得愈发急促。他的目光在庭叶含笑的双眸与热气腾腾的水池间来回游移,犹豫片刻,手指微微颤抖着开始解自己的衣带。 衣物一件件褪去,荒书踏入水池,水温恰到好处,暖意瞬间包裹住他。他缓缓朝着庭叶靠近,每一步都带着几分羞涩与紧张。 庭叶看着荒书这副模样,嗤笑一声,往旁边挪了挪,指了指身旁的位置。 待荒书坐下,庭叶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肩膀,将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轻声说:“这天寒地冻的,你还巴巴地赶来,可让我好生感动。” 荒书靠在庭叶肩头,感受着对方身上传来的温热,小声嘟囔:“你若是没失忆,刚才我的举动你早就开始打骂我了。” 庭叶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轻声问道:“我以前……待你竟是那般凶?” 荒书抬眸,对上庭叶满是探究的目光,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似是怀念,又似是感慨。“是啊,以前的你,总是冷冰冰的,对我也没什么好脸色。我要是像刚才那样亲你,你肯定会立马翻脸,说不定还会拔剑相向呢。”说着,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落寞,仿佛又回到了那些被庭叶冷漠对待的日子。 荒书露出一抹苦笑,“不过那时,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只是不善于表达罢了。” 庭叶闻言,微微一怔,轻声问道:“那我为什么会那般对你?” 荒书听闻庭叶的话,缓缓垂下眼眸,叫人瞧不清他眼底的神色。他的唇瓣轻启:“曾经,我……说了些让你心寒的话。那时不过是心中恼怒,口不择言罢了。整整十年,时光悠悠而过,直到再次与你相逢,我才终于鼓起勇气道歉……” 他的眼神深邃而复杂,像是藏着无数的过往与心事,那轻柔的语调中,隐隐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苦涩:“倘若你苦尽甘来,以为能等到幸福,结果却是无数的苦涩。你……会作何感想?” 庭叶微微一怔,眸光温柔且坚定,没有丝毫犹豫地回道:“我会想,只要你能幸福就够了。” 荒书闻言,他猛地抬起头,沉默不语的盯着他。 庭叶笑了笑,他抬眸,眼神中多了几分妩媚与狡黠,伸出湿漉漉的手指,轻轻划过荒书的胸膛,说道:“那你可知,我如今最大的幸福,便是与你这般相依相偎?” 荒书被庭叶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呼吸一滞,目光紧紧锁住眼前人儿,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反手握住庭叶作乱的手,将其拉至唇边,轻轻落下一吻,低声回应道:“你这话说得……倒是叫我更有些心动了。” 说着,荒书微微用力,将庭叶拉得更近,两人的身躯紧密相贴,温热的池水也仿佛被这暧昧的氛围点燃,蒸腾起更多的水汽。 荒书能清晰地感受到庭叶有力的心跳,脸上泛起一抹动人的红晕,眼神中既有羞涩又有期待。 “你说只要我幸福就好,可我的幸福,又怎能少了你。”荒书的唇轻轻落在庭叶的脖颈处,惹得庭叶一阵颤栗。 庭叶轻轻挣扎了一下,却又像是在迎合,娇嗔道:“你这是做什么,不要……”话未说完,便被荒书那温柔又炽热的目光堵了回去。 荒书的手顺着庭叶的脊背缓缓游走,带来一阵电流般的酥麻。他的气息喷洒在庭叶的耳边,轻声说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此刻你在我心中的模样,是那般动人。” 庭叶的眼神变得迷离,他微微仰头,与荒书的目光交汇,那眼神中满是眷恋。周围的水汽愈发浓郁,模糊了两人的身影,却让这暧昧的氛围愈发浓烈。 荒书看着庭叶那深情又魅惑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他的唇带着温热的气息,率先贴上庭叶的,轻轻摩挲着。 庭叶微微一怔,很快便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温柔中,闭上双眼,回应着荒书。 池水泛起层层涟漪,仿佛也在为两人热烈的动作而波动。 荒书的吻逐渐向下,落在庭叶的脖颈上,轻轻啃噬着那细腻的肌肤,留下一个个暧昧的痕迹。庭叶的脸颊染上了一层诱人的红晕,口中不时发出细碎的喘息声。 他的手顺着庭叶的脊背缓缓下滑,在腰间轻轻摩挲。荒书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在庭叶耳边呢喃:“庭叶,你是我此生唯一。” 庭叶的眼神变得迷离,带着一丝羞怯与渴望,他轻轻仰起头,露出修长的脖颈,迎合荒书的动作。 周围氤氲的水汽仿佛也变得更加暧昧,两人的身躯紧密相贴,彼此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在这温热的泉水池中奏响了一曲爱的乐章。 随着爱意的不断升温,两人在这私密的空间里尽情地探索着彼此,沉浸在无尽的温柔与缠绵之中。 第60章 身边的暗流1 温泉池中的水汽还未完全消散,暧昧的气息依旧在空气中弥漫。庭叶与荒书相拥而卧坐,周身散发着灵力波动。 荒书率先缓过神来,慵懒地抬眸,却在看到庭叶的瞬间,呼吸一滞。 原本乌黑的发丝不知何时已悄然变成了如霜的银白。每一根发丝都像是被精心雕琢过,柔顺地垂落在庭叶宽阔的肩头。 荒书的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抚上庭叶的白发。他想起多年前,年幼的自己深陷绝境,生命垂危,是庭叶不顾一切地赶来,将自己一半的修为与内丹渡给了他。那时的庭叶,白发如雪,却因为灵力的大量损耗,缓缓变成了黑发。 后来,他们历经波折,好不容易走到一起。如今,两人的灵力相互交融,荒书体内庭叶曾经给予的灵力与此刻的力量共鸣,竟让庭叶又变回了那如仙人般的白发模样。 “庭叶……”荒书轻轻呼唤,声音里带着几分惊喜与痴迷,“头发变白了。”他的手指穿梭在庭叶的银发间,感受着那细腻的触感,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庭叶微微睁眼,眼中还带着些的迷离与倦意,看着荒书痴迷的模样,不禁轻笑:“怎么,很喜欢?” 荒书重重地点头,目光紧紧锁在庭叶身上,“我一直觉得,你白发的样子,像从画中走来的仙人,清冷又迷人。” 庭叶抬手,温柔地回抱住荒书,嘴角噙着一抹宠溺的笑,“估计过几天又变回去了呢。” 随后,庭叶与荒书携手回了店铺,屋内暖意融融,灯光柔和地洒在每一处角落。 沅、拾停和庭芯三人正围坐在桌前,有说有笑地谈论着什么。 听到门响,三人纷纷转头看向门口。 沅最先起身,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热忱,可目光触及荒书时,那热情瞬间冷了几分,小声嘟囔着:“怎么还把这人带回来了。”说罢,便自顾自地朝厨房走去,嘴里还念叨着:“阿叶,你先歇着,我去给你煮药,可别被有些人拖累了身子。” 庭叶无奈地笑了笑,刚要开口,沅却猛地转过身来。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庭叶那如霜似雪的白发上,瞳孔微微一缩,紧接着,又瞥见庭叶脖子上那若隐若现的红印,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从惊讶转为震惊,最后定格在一副又气又恼的模样。 沅双手抱胸,迈着大步走到两人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们,语气中满是质问:“你们俩干嘛去了?阿叶,你看看你这头发,还有这脖子……” 沅只觉得自己精心呵护的宝贝被人觊觎、被人抢走了。在他心里,庭叶就像那皎洁的明月,清冷又高贵,是他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的存在。 可如今,眼前的场景让他难以接受,他满心都是愤怒与不甘,看向荒书的眼神里,更是充满了敌意,仿佛在说:“你这头猪,怎么就拱了我家的白菜!” 沅的声音陡然拔高,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合着你这一趟出去,被这小子给……”他实在说不下去,只觉得自家宝贝庭叶像是被猪拱了,心里那叫一个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瞪了荒书好几眼。 拾停和庭芯也凑了过来,看到眼前这一幕,两人对视一眼,都憋着笑,却又不敢出声,只能在一旁默默吃瓜。 庭叶脸上一红,下意识地抬手想要遮挡脖子上的红印,却又觉得欲盖弥彰,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荒书倒是坦然,轻轻将庭叶的手拉下,护在身后,笑着对沅说:“沅,你可别误会,我和庭叶是两情相悦。” 沅一听这话,更来气了,指着荒书的鼻子道:“两情相悦?我看你就是居心不良,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这事没完!” 拾停和庭芯在一旁终于憋不住,小声地笑了起来。 庭芯赶紧打圆场:“沅哥哥,你就别气啦,只要庭叶哥哥幸福就好。” 沅怒目圆睁,伸出食指直直地指着荒书,一字一顿地说道:“别怪我没提前警告你,一旦庭叶恢复了往昔记忆,我倒要看看,到那时你究竟打算如何自处,又该如何应对接踵而至的一切!” 拾停和庭芯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涌起无数猜测。 荒书的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地将庭叶往身后护了护,语气略带强硬:“沅,你这话什么意思?” 沅冷哼一声,向前跨了一步,气势汹汹:“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庭叶现在什么都不记得,才会被你迷得晕头转向。等他记忆恢复,想起曾经的一切,你觉得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对你吗?”沅越说越激动,“你最好想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到时候可别后悔莫及!” 沅狠狠地瞪了荒书一眼,转身大步迈向厨房。 一进厨房,他就径直走到灶台前,伸手拉开橱柜,拿出药罐和药材。他的动作带着几分粗暴,药罐被重重地搁在灶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回想起刚才庭叶和荒书进门时那副模样,沅的心里就一阵火大。他一边在心里暗自咒骂荒书,一边手脚麻利地开始煮药。 平日里,他给庭叶煮的都是一人份的药,可今天,一想到庭叶可能被荒书迷得失去了自我,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手上的动作不停,直接抓了三倍的药材扔进药罐里。 火苗舔舐着药罐底部,药汤在罐子里咕噜咕噜地翻滚着,那里面正煮着荒书的“败局” 。 第61章 败局2 夜,如墨般浓稠,寂静笼罩着整个屋子。 庭叶与荒书并肩走进房间,屋内的烛火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洒下柔和而暧昧的光。 两人相继躺到床上,不多时,均匀的呼吸声便在静谧的空间里交织。 然而,当三更时,一声尖锐的猫叫声,寂静被悄然打破。 或许是那三倍药量在体内悄然起效,庭叶的眉头突然微微蹙起。紧接着,他猛地睁开双眼,眼神中满是迷茫与困惑,像是刚刚从一个深邃的梦境中挣脱出来。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四周。当他的视线落在身旁正沉沉熟睡的荒书身上时,原本还带着几分懵懂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紧接着,他下意识地低下头,映入眼帘的那一头如霜似雪的白发让他猛地一震,眼中满是惊讶与不可置信。 “这……这是怎么回事?”庭叶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随后,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拽住荒书的衣领,用力地摇晃起来,嘴里大声喊道:“荒书!” 荒书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醒,睡眼惺忪地看着庭叶,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庭叶强压着的愤怒声浪淹没:“你都干了什么?” 庭叶的双眼通红,死死地盯着荒书。 荒书被这阵势吓了一跳,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便稳住了心神,连忙解释道:“庭叶,你先别激动,听我慢慢说……”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庭叶就怒喝道:“我不想听你废话,你给我滚!现在!立刻!马上!”说着,他用力一推,将荒书狠狠地推开。 庭叶这一声怒吼,将隔壁房间的沅、拾停和庭芯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吵醒,纷纷揉着惺忪的睡眼,趿拉着鞋子,匆忙地往庭叶的房间赶来。 此时的庭叶,瘫坐在床上,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头发,眉头紧锁,脸上满是痛苦与烦躁。 那一头白发此刻成了他心中的刺,而脑海中不断闪现的零碎记忆,更是让他头疼欲裂。 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沅与小二,拾停匆匆赶到了庭叶的房间。房 房门被猛地推开,沅第一个冲了进来,看到庭叶一脸怒容,荒书则狼狈地坐在床边,瞬间明白了大概。他快步走到庭叶身旁,眼神中满是关切,“阿叶,你怎么了?” 庭叶抬起头,冷冷地扫视了几人一眼,声音低沉而坚决:“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拾停和小二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犹豫的神情,但看着庭叶那不容置疑的眼神,还是缓缓地退了出去。 沅却有些不甘心,还想说些什么,庭叶冲着他大声吼道:“出去!” 沅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房间。 荒书站在原地,看着庭叶的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无奈。他向前迈了一步,试图开口解释:“庭叶,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 庭叶抬起头,皱着眉道:“我不想听你说!你给我闭嘴!” 荒书没有退缩,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庭叶,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但在池中时,你是自愿的,不是吗?” 庭叶的身子猛地一震,他握紧了拳头,怒喝道:“我当时什么都不记得!你难道就不能忍住吗?你明明知道我失去了记忆,却……”他的声音渐渐哽咽,眼中泛起了泪光。 荒书望着庭叶,眼神中满是沉痛与恳切,他缓缓开口:“庭叶,我承认,在你失忆时与你亲近,是我自私。可自始至终,我的心意从未改变。我对你的感情,并非趁你失忆而起,而是在长久相处中早已根深蒂固。” 庭叶别过头去,不愿看他,声音冷硬:“即便如此,你这也和趁人之危没什么两样。” 荒书向前一步,不顾庭叶的抗拒,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庭叶想要挣脱,却没能成功。 荒书继续说道:“在池中的时光,你我亲密无间,我感受到的是你同样热烈的回应。我知晓你此刻愤怒,怪我没在你失忆时坚守底线,可那时的我,沉浸在能与你如此亲近的幸福里,一时迷失了心智。” 庭叶听到这话,身体微微一僵,池中的片段在脑海中闪过,那些模糊的甜蜜与欢愉,让他的内心愈发混乱。他用力抽回手,背过身去:“那不过是我失忆时的状态,如今我已恢复记忆,一切都要重新审视。” 这时,门外传来沅的声音:“阿叶,别听他胡言乱语!” 显然,沅一直未走远,还在关注着屋内的动静。 荒书打开门,与满脸警惕的沅对视。 沅瞪着荒书,语气不善:“你还有脸在这解释?赶紧滚,别再纠缠庭叶!” 荒书看着沅,平静地说:“沅,我知道你关心庭叶,可我的感情不假。我会离开,给庭叶时间冷静。但我对他的心意,不会改变。” 沅冷哼一声:“哼,花言巧语谁不会说。” 荒书苦涩的笑了笑:“庭叶是我此生唯一。”说完,荒书又深深看了一眼屋内的庭叶,转身迈步,在夜色里渐行渐远。 沅则赶紧冲进房间,去查看庭叶的情况。 第62章 晓风剑影,师姐婚讯寄忧思 天际泛起鱼肚白,晨光熹微,细碎的光线如金纱般轻柔地洒落在练武场上。 荒书收剑而立,汗水密密麻麻地布满额头,顺着脸颊蜿蜒滑落,“啪嗒”一声,滴落在脚下的土地上,瞬间洇出一小片深色的印记。他仰头深吸一口气,胸腔高高鼓起,随后缓缓吐出,似是要将练剑时的疲惫与周身的浊气一并排出体外。 紧接着,他动作娴熟地将手中寒光闪烁的剑轻轻入鞘,剑刃与剑鞘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做完这一切,他移步到一旁的石凳边,缓缓坐下休息,双腿微微分开,双手搭在膝盖上,胸膛仍在剧烈起伏。 这时,一道轻盈的身影自远处而来,步伐轻快却又不失稳重。正是三师姐,她身着一袭淡蓝色的衣衫,衣角随着步伐轻轻飘动,宛如一朵盛开在清晨的鸢尾花。 她走近荒书,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那笑容如春日暖阳,暖人心扉:“小师弟,又在刻苦练剑呢。” 荒书闻声抬起头,看到是三师姐,原本疲惫的脸上瞬间绽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眼睛也亮了起来:“师姐,早啊。”说罢,抬手用衣袖随意地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动作间透着少年的朝气。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起来,时而谈及近日练剑的心得,时而说起门派里的趣事,气氛轻松而融洽。 然而,好景不长,三师姐的神色突然微微一敛,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是无奈,又似是哀愁。她微微低下头,犹豫了片刻,才轻声说道:“师弟,我有件事要告诉你,我……要成亲了。” “什么?”荒书猛地站起身来,动作太过急促,以至于石凳都被带得晃动了一下。他的脸上满是惊讶与不可置信,嘴巴微微张开,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三师姐,你说真的?怎么这么突然?”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不舍,在他心中,三师姐一直如同亲姐姐一般,是他在这门派中最亲近、最信任的人。 如今听到她要嫁为人妇,从此或许就要过上另一种生活,与自己渐行渐远,他一时之间实在难以接受。 荒书心里清楚,送聘礼的那个宗门大师兄,平日里人前一副风光无限、风度翩翩的模样,可实际上心思深沉得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他之所以与三师姐成亲,不过是看中了三师姐在本门中的地位和人脉,想借此来壮大自己的势力,在这桩婚事背后,满满的都是算计与阴谋。 而三师姐又何尝不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呢? 她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嘴角扯出的弧度里满是苦涩:“我都明白,可门中长辈已经应允,这门亲事板上钉钉,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荒书的眼眶微微泛红,紧握着拳头,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去找那个心怀不轨的大师兄理论:“师姐,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难道真的要眼睁睁地跳进这个火坑?” 三师姐走上前,抬起手,轻轻拍了拍荒书的肩膀。她强颜欢笑道:“傻小子,别为我担心。这或许就是我的命,再说了,成亲也未必就是坏事。说不定,他以后会真心待我呢。” 荒书看着三师姐故作坚强的模样,心里一阵揪痛,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他知道,三师姐是在为他着想,不想让他卷入这场麻烦之中。可他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三师姐往火坑里跳呢? “三师姐,要是他敢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不管天涯海角,我都会为你讨回公道!”荒书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眼神中满是坚定。 三师姐看着荒书,眼中泛起了泪光,那晶莹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随时都可能滚落下来。但她还是迅速眨了眨眼,将泪水逼了回去,深吸一口气:“好,我记住了。有你这句话,师姐就知足了。” 两人相对无言,晨风吹过,带着一丝淡淡的哀愁,撩动着他们的发丝与衣角。风声呜咽,也是在为三师姐即将到来的未知命运而叹息 ,为这段即将被世俗打破的情谊而哀伤。 第63章 师门破碎,泪诉衷肠 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几个月的光阴转瞬即逝。夜色浓稠如墨,万籁俱寂,唯有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更衬出夜的静谧。 荒书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来到庭叶房前。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长长的,仿佛被这无尽的夜色吞噬。 此刻的荒书,心中满是沉痛与哀伤。三师姐的死讯让他痛不欲生。更让他愤怒与不甘的是,宗门竟颠倒黑白,污蔑三师姐是叛徒。 二师兄为了给三师姐讨回公道,孤身前往理论,却惨遭毒手,被打得半死不活地抬了回来。 而大师兄,在经历这一系列的变故后,对师尊彻底寒了心。他告诉荒书,自己已对这所谓的斩妖除魔的神仙之路失望透顶,决定去人间的古寺剃度为僧,从此青灯古佛相伴,远离这世间的纷纷扰扰。 荒书抬手,轻轻推开了庭叶的房门。 门轴转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他的目光在屋内搜寻,看到庭叶的那一刻,一直强撑着的力气瞬间消散,双腿一软,直直地朝着庭叶靠了过去。 庭叶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待看清是荒书,正要开口询问,却被荒书满脸的哀伤震住。 荒书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满是委屈与痛苦:“庭叶,三师姐她……她死了,他们还说她是叛徒。二师兄去讨公道,被打成重伤,大师兄也心灰意冷,要去当和尚了。我……我一下子,失去了这么多亲人。”说着,泪水再也不受控制,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簌簌滚落。他的肩膀微微颤抖,此刻,在庭叶面前,他再也不用伪装坚强。 庭叶微微一怔,很快反应过来,忙伸手稳稳扶住荒书。他能感受到荒书的身体在不住颤抖,身躯单薄,满心悲恸都顺着这颤抖传递而来。 荒书将脸埋在庭叶肩头,泪水很快浸湿了庭叶的衣衫,他哽咽着,话语断断续续:“三师姐那么好,她一心为宗门,从未有过二心,可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对她!” “二师兄被抬回来的时候,满身是血,气息微弱,我守在他床边,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却什么都做不了。”荒书的声音带着哭腔,几近崩溃,“我当时就在想,这世间的公道到底在哪里?我们斩妖除魔,守护苍生,可谁来守护我们自己?” 提及大师兄,荒书的情绪愈发激动:“大师兄也走了,他对这一切都失望透顶。我们曾经一起立下的誓言,一起憧憬的未来,都碎了,全碎了。” 他紧紧揪住庭叶的衣角,“我觉得好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曾经的同门情谊,如今变得如此不堪一击。我怕,我怕以后还会失去更多……” 夜更深了,窗外的月光悄然移动,洒在两人身上,映出长长的影子。 荒书的哭诉声渐渐低了下去,可他的身体依旧止不住地轻轻颤抖,沉浸在这巨大的悲痛与无助之中,久久无法释怀。 庭叶张了张嘴,那些平日里能轻易说出的狠话,此刻却被他生生咽了回去。他望着眼前脆弱又痛苦的荒书,心中五味杂陈,原本的恨意,竟在这一瞬间被荒书的哀伤冲淡了几分。 他抬起手,动作略显僵硬地拍了拍荒书的后背,声音轻柔得如同怕惊扰到什么:“没事了,都过去了。” 话一出口,庭叶自己都觉得这话太过苍白无力,可在这满心悲戚的氛围里,他实在想不出更合适的言语。 荒书微微抬起头,双眼红肿,满是血丝,他的目光直直地看向庭叶,声音带着哭腔:“真的会过去吗?可我总觉得,我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再有光亮了。” 庭叶避开荒书的目光,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思索片刻后,缓缓说道:“时间会慢慢抚平一切的,你……还有我……还有很多在意你的人。” 庭叶说出“还有我”时,语气不自觉地顿了一下,连他自己都有些诧异,竟会把自己归到在意荒书的那类人里。但看着荒书这般模样,他莫名觉得,此时的安慰或许能给荒书一些支撑。 荒书苦笑一声,又将头埋进庭叶的肩头,喃喃道:“庭叶,我好累,好累……” 那声音里的疲惫让庭叶一阵心疼,他轻叹了口气,索性将荒书轻轻揽进怀里,一下又一下地顺着他的背。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身上,勾勒出一幅静谧又哀伤的画面。 庭叶在心里默默想着,不管过去有多少矛盾与纠葛,此刻,他只想让荒书能在这无尽的痛苦里,寻得一丝慰藉。 番外1 小插曲 暮色像被泼翻的墨砚,顺着青瓦屋檐缓缓流淌,将整座客栈浸染在朦胧的夜色中。雕花窗棂里透出的暖黄烛火,将窗纸上的梅枝剪影摇晃成流动的画卷,檐角铜铃在穿堂风里叮咚作响,混着酒肆里此起彼伏的吆喝声,编织成一片烟火人间的热闹景象。 荒书、庭叶、沅、拾停和庭芯围坐在客栈最角落的雕花方桌旁,檀木桌面上摆着三坛封着朱红泥印的陈年女儿红,酒坛旁一叠写满数字的素笺在烛火下投出细碎阴影。 沅晃着手中的竹制骰子筒,眉梢眼角尽是促狭笑意:\"今儿这酒令可得玩出些新意——抽到最小数字的,就得在罚酒、真心话和大冒险里选一样。\"话音未落,拾停已率先抽出一张纸条,指尖捻着雪白宣纸,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缓缓展开。 游戏才进行三局,荒书便成了最瞩目的\"倒霉鬼\"。当他第三次抽出写着最小数字的纸条时,庭叶忍不住掩唇轻笑,烛火在他眼尾镀上一层柔金色的光晕。 沅拍案而起,酒盏里的琥珀色酒液跟着晃出涟漪:\"荒书,这次可得选真心话!\"他故意拖长尾音,\"我倒要问问,要是同时出现两个庭叶,一个是几百年前的,一个是如今的,你会选谁?\" 空气骤然安静下来,唯有烛芯爆裂的噼啪声在寂静中炸开。 荒书垂眸望向身侧人,目光掠过庭叶的脸庞。可此刻眼前人正咬着下唇,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比记忆中任何画面都鲜活。\"如今的。\"他嗓音低沉,伸手替庭叶拂开垂落的发丝,指尖不经意擦过对方发烫的耳尖。 接下来两轮,荒书皆选择罚酒。辛辣的酒液顺着喉结滑落,在他苍白的脸颊上晕开两团酡红,狭长的凤眸染上朦胧醉意。 当他第三次举杯时,庭叶按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粗陶酒盏传来:\"莫要逞强。\" 荒书却只是笑,酒气混着温热呼吸扑在对方脸上:\"夫人心疼了?\" 惹得庭叶慌忙抽回手,耳尖红得要滴出血来。 待荒书脚步虚浮地倚着屏风小憩,游戏方得继续。 当拾停抽中罚签,被小二好奇问及与庭叶的渊源时,他望着摇曳烛火轻笑:\"不过是百年前惊鸿一瞥。\"话音未落,角落里突然传来木椅倒地的声响。 荒书踉跄着过来了,发冠歪斜,衣襟半敞。\"接着玩!\"他酒气混着灼热气息扑面而来,骨节分明的手指重重拍在桌案上,震得酒盏里的残酒溅出星星点点。 命运似与他开起玩笑,那张写着最小数字的纸条再次落入他掌心。荒书盯着手中的宣纸,沉默不语。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他已俯身将庭叶稳稳扛上肩头,衣袂扫落案上酒盏,发出清脆声响。 \"荒书!你要带他去哪?\"沅瞪大双眼惊呼。 \"做该做的事。\"荒书头也不回,醉意朦胧的嗓音裹着不容置疑的霸道。他的手掌牢牢扣住庭叶的膝弯,迈步时腰间玉佩撞出清越声响。 拾停与沅相视一笑,心照不宣的默契在眼底流转。而庭叶红着脸捶打他后背,却被箍得更紧,挣扎间衣摆扫落的银铃叮当作响,与荒书不稳的脚步声交织成曲,顺着蜿蜒的木楼梯,消失在二楼雕花木门后。 烛火明明灭灭,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这场带着醉意的闹剧,却在满室暧昧的笑闹声中,悄然续写着未完的篇章。 第64章 秘计合谋 :主修宗祥惑大师兄 虽然庭叶平日里总对荒书没什么好脸色,心里也常常埋怨他,可实际上,他内心深处还是挺关心荒书的。 看着荒书的师兄师姐们如今一个接一个遭遇不幸,生活变得支离破碎,庭叶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忍不住看向荒书,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轻声问道:“要是能用一条命换一条命,能换回你三师姐,你会怎么选?” 荒书听到庭叶的话,缓缓抬起头,直直地盯着庭叶。 沉默了许久,荒书的声音沙哑:“要是真能这样,我……我愿意拿我的命去换。三师姐对我那么好,从小就照顾我,护着我,没有她,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庭叶看着荒书这副模样,心里也有些难受。他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这世间哪有那么简单的一命换一命啊。你要是没了,你其他的师兄师姐知道了,怕是也会伤心的。” 荒书咬了咬嘴唇,低下头,声音带着哭腔:“我知道,可我真的放不下三师姐。这些日子,我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想起她的样子,想起她对我的好。” 庭叶看着荒书沉浸在痛苦中,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荒书,凡事都要往前看……” …… 与此同时,在另一处静谧的居所。 三师姐一脸倦容,疲惫地坐在书桌前,心烦意乱地随手翻着几本书。 这时,主修宗门的大师兄祥惑抱着一只沉甸甸的箱子稳步走进来。他将箱子轻轻放在一旁,目光平静地看向三师姐,缓缓说道:“往后你无需再外出奔波了,如今所有人都认定你已经死了。” 三师姐闻言,沉默不语,眼神依旧落在面前翻开的书页上。 直到祥惑大师兄开始将箱子里的物件一件一件仔细整理出来,她才微微抬眸,语气平淡中带着一丝无奈:“我配合你假死也就罢了,怎么还得背上这恶名?” 祥惑大师兄听闻,狡黠的浅笑几声。 随即大师兄一边整理东西,一边皮笑肉不笑地说:“师妹,这都是为了大局着想。你背上恶名,他们才不会再追查,咱们的计划才能顺利进行。” 三师姐皱着眉头,一脸怀疑地问:“什么计划?你之前可没说清楚,现在我都被当成叛徒了,你总得给我个说法吧。” 大师兄停下手中的动作,直起身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变得凶狠起来:“实话说了吧,我要推翻主修宗门掌权者,自己当老大。你乖乖配合,等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要是敢不配合,哼,你现在这假死可就变成真死了。” 三师姐一听,心里又气又怕,她咬着牙说:“你这是谋反!你怎么能为了自己的野心,做出这种事?” 大师兄不屑地冷笑一声:“信任?在这弱肉强食的江湖,权力和实力才是最重要的。那些人就是蠢,活该被我利用。你要是聪明,就别再废话,不然,休怪我心狠手辣。” 三师姐又问道:“既然这样,直接把我绑走不就行了,干嘛非要娶我?这不是多此一举嘛!” 大师兄脸上再次浮现出那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缓缓踱步到三师姐面前,伸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却被三师姐侧身躲开。 大师兄也不生气,悠悠开口:“师妹,你太天真了。直接绑走你,你觉得你的那些小师弟小师妹们会善罢甘休?他们肯定会拼了命地找你,到时候麻烦不断,我的计划还怎么实施?” 他顿了顿,双手抱在胸前,接着说:“明媒正娶,你宗门就算有意见,也得顾着江湖规矩和颜面,不好大动干戈。而且,你在你宗门地位不低,娶了你,我还能借此在你宗门内部安插眼线,分化瓦解他们。等我掌握了足够的消息,再动手,岂不是事半功倍?” 三师姐被气得浑身发抖,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却又无计可施,只能无奈地继续手中翻书的动作。 大师兄见她这样,也不在意,扔下两句叮嘱:“你最近就老实待着,别想着耍花样,也别跟外人联系。缺啥就跟外面守着的人说,他们会给你弄来。”说完,便大步流星地走了。 第65章 契机 三师姐坐在窗前,手中捧着一本书,双眼却空洞无神,目光呆滞地落在书页上。 窗外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洒在她的身上,可她却浑然不觉。一想到荒书得知自己“死讯”后,可能会伤心难过的模样,她心里就难受。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不断在心里告诫自己,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必须先咽下这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三师姐缓缓起身,走到大师兄送来的那堆生活用品前,开始有条不紊地整理起来。她将衣物一件件叠好放进柜子,把洗漱用品摆放整齐。 等房内的东西都收拾妥当,三师姐决定先从熟悉环境入手。她轻轻推开房门,漫步走到院子里。 院子里种满了各种不知名的花卉,五彩斑斓,争奇斗艳。 三师姐佯装欣赏着这些花儿,时不时凑近闻一闻,还伸手轻轻抚摸着花瓣,嘴里发出几声赞叹。但她的注意力却全在周围的守卫身上。 清晨,天边才泛起一丝鱼肚白,两名守卫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来换岗,一边交接还一边小声抱怨着昨晚没睡好。 上午,每隔半个时辰,就能看到巡逻的守卫迈着整齐的步伐从院子前经过,他们眼神警惕,四处张望着。午后,太阳变得格外炽热,守卫们明显有些懈怠,脚步拖沓,手中的长枪也不再握得那么紧,有几个甚至还偷偷躲到树荫下乘凉。 摸清了守卫们的巡逻规律后,三师姐又开始发愁如何与外界取得联系。她回到房间,里里外外仔细看了又看,从墙壁的每一道缝隙,到地板的每一块木板,都不放过,试图找到任何可能传递消息的线索,可结果却令她失望,一无所获。 就在她感到绝望之时,不经意间看向窗外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树。 一只信鸽扑腾着翅膀停在了树枝上,咕咕叫着。三师姐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或许可以用信鸽传信! 可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新的难题又接踵而至。怎么抓到信鸽呢?信鸽那么警觉,稍有动静就会飞走。而且就算抓到了,又该怎么躲开守卫的耳目,顺利把信送出去呢?三师姐皱着眉头,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三师姐每日都会寻机留意窗外那棵大树。她佯装在窗边读书、绣花,实则目光总在不经意间飘向大树的枝头,满心期待着能再次看到信鸽的身影。 可一天天过去,不仅一只信鸽的影子都没有,连其他鸟儿都鲜少停留。 三师姐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只能把用信鸽传信这个主意打消。她靠在窗边,手撑着下巴,失落又迷茫。但很快,她就振作起来,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不能就这么放弃,肯定还有其他办法。” …… 一日,大师兄带着两名守卫,抱着一摞文件走进房间,“哗啦”一声扔在桌上,满脸不耐烦地说:“这些文件,你给我仔细整理分类,要是出了差错,有你好受的!” 三师姐强忍着心头的厌恶,嘴角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意,点头应道:“放心吧,我一定办好。” 待大师兄和守卫离开,三师姐随手翻了翻文件,都是些日常琐事,心里不禁有些失望。 就在她准备将文件叠好时,最底下的一封密信映入眼帘,信封上的火漆印十分陌生,一看就不是来自自己的宗门。 三师姐心头一紧,她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展开信纸。 信上的内容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原来是大师兄与外部势力勾结,打算趁着下个月宗门举行庆典、众人放松警惕之时,里应外合,一举拿下宗门。看到这些,三师姐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心中愤怒又激动,她意识到,这封信就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的突破口。 她迅速环顾四周,确定看守不在屋内,便以最快的速度将信件藏进衣袖里,用手紧紧压住,生怕它突然消失。可还没等她缓过神,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三师姐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心跳急速加快。她慌乱地坐回原位,双手下意识地拿起一份文件,假装认真研读,眼睛死死盯着纸面,可上面的字却一个也看不进去,冷汗顺着额头不断滑落。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三师姐的心瞬间悬起来了。进来的正是大师兄的心腹,那家伙眼睛跟老鹰似的,一进屋就盯着三师姐,满是怀疑。 三师姐心里慌得不行,可脸上还是强装镇定,迎着对方的目光就怼了回去:“咋,大师兄派你来看我有没有偷懒啊?不放心我,这活儿干脆别让我干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文件重重地往桌上一放,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心腹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反问弄得有点懵,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冷哼一声,“哼,谅你也不敢耍什么花样。”说完,便在屋里来回踱步,这儿翻翻,那儿看看,连柜子后面都没放过。 三师姐表面上镇定自若,可后背早已被汗水湿透,每一秒都过得无比煎熬,心里默默祈祷着信件别被发现。 好在一番折腾后,心腹没找到什么破绽,又狠狠瞪了三师姐一眼,才转身离开。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三师姐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长舒了一口气。但她知道,时间紧迫,必须尽快把信送出去。 她思来想去,突然想到了每天给自己送饭的小丫鬟。这小丫鬟看着也就十六七岁,眼神清澈,透着股单纯劲儿,说不定能帮自己这个忙。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小丫鬟像往常一样端着饭菜走进来。 三师姐赶紧起身,轻声招呼她过来,“姑娘,你先把饭菜放这儿。我有件特别重要的事儿想请你帮个忙。”说着,她从衣袖里小心翼翼地掏出那封信,“我想把这个交给我宗门的人,只要你帮我送出去,等我出去了,一定好好报答你,要什么给你什么。” 小丫鬟一听这话,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眼睛里满是纠结。 三师姐见状,赶忙又说:“姑娘,你放心,这事儿只要你不说,没人会知道是你做的。要是你不帮我,我可就真的没救了。” 小丫鬟咬了咬嘴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我帮你。” 三师姐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感激地握住小丫鬟的手,“谢谢你,姑娘,你可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第66章 是离别还是新生活?晏青宗大师兄 那日,荒书脚步匆匆,赶来找大师兄。一推开门,他望着佰平生将玉简逐一收进行囊,素白指尖抚过青玉剑穗的动作,恍惚又见着17岁那年,那人在云崖边替他系剑穗的模样。 荒书的脚步顿住,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半晌,才轻轻唤了一声:“佰平生……”声音里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怅惘。 大师兄闻声转过身,脸上扯出一抹苦涩的笑,那笑容里,满是历经沧桑后的无奈与疲惫:“师弟,过几日我便要离开了,往后的日子,你多保重。”说着,他缓缓抬起手,像是想要抚摸荒书的头。 这是几十年来,佰大师兄头一回对荒书露出这样的笑容。自从师尊被邪祟夺舍,身体被他人占据,佰大师兄便像是变了一个人,往日的温和不再,能言简意赅说一个字,就绝不多费唇舌。 荒书心里一阵酸涩,烦躁地别过头,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与不舍:“大师兄,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非得走不可吗……我们经历这么多,坚持这么久……” 大师兄的目光黯淡下去,望向窗外,像是陷入了回忆的漩涡,许久,才缓缓开口:“师尊早已魂飞魄散,如今这具躯壳里,是个来路不明的邪祟。这数十载的时光,桩桩件件,不过是一场令人啼笑皆非的闹剧罢了……” “我曾无数次动过念头,想一剑了结了这占据师尊身体的邪祟,而后随师尊而去。可每当面对那张熟悉的面容,我的手便似有千斤重,无论如何也挥不出那致命的一剑……”大师兄的声音微微颤抖。 荒书眼眶泛红,抿着唇,凶巴巴地侧过头,不愿让大师兄瞧见自己落泪,可泪水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簌簌滑落。 大师兄目光温柔且饱含歉意,轻声说道:“我对师尊的爱意,犹如山川亘古不变,对每一位师兄弟妹的关怀,亦如潺潺溪流从未断绝。我没能护好师弟师妹,没能为你们撑起一片安宁的天。荒师弟,对不起。” 荒书背过身去,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记忆如潮水翻涌:那年他被凶兽所伤,是师兄彻夜守在丹房熬药;他闯祸被罚,是师兄跪在雨里替他受刑。如今那些温暖都成了带刺的藤蔓,绞得心脏生疼。 \"对不起。\"佰平生突然屈膝,在青砖上叩出闷响,\"这些年没能护好你们。\" 荒书猛然转身,见师兄黑发如墨,眼角被师尊亲手点上的朱砂痣早已黯淡无光。 荒书有些失落,他缓缓抬起头,望向远方,胸口微微起伏,重重地叹了口气,声:“罢了,若这是你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一心要走,我便不再阻拦。只愿你往后的路,顺遂平安,莫要再被这尘世的纷扰所困。”说罢,他的目光又落回到大师兄身上,眼中有不舍,有担忧,却也带着一丝理解。 夜风卷着落叶扑进屋内,荒书望着师兄单薄的背影,忽然想起师尊还在时,师兄总爱站在廊下教他练剑。那时阳光正好,师兄的影子与他的重叠在一起,仿佛能这样并肩走到岁月尽头。 \"保重。\"荒书的声音被风揉碎,跨出门槛的瞬间,一滴温热落在手背。他没有回头,任由暮色将自己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到几乎要碰到那个永远停留在原地的人。 第67章 昔日复言同;今晓情薄 那天下午,荒书正坐在屋里琢磨事儿呢,小丫鬟神神秘秘地溜了进来,把一封信塞到他手里。 荒书一瞧,是三师姐的笔迹,当时又惊又喜,一颗心“砰砰”直跳。他知道这信里肯定藏着大秘密,不过天也晚了,宗门里这个时候乱糟糟的,他想着明早再把信里的事儿告诉大家,准备先去找庭叶唠唠。 夜幕如墨,浓稠地铺洒在世间,万籁俱寂,唯有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更衬出夜的静谧。 庭叶刚刚吹熄烛火,正准备躺下沉沉睡去,一阵敲门声突兀地响起。他眉头微微皱起,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在这夜深人静之时,不知是谁这般不识趣,扰人清梦。 庭叶极不情愿地披上外衣,拖着步子走到门口,一把拉开门,见是荒书,语气中不自觉带上了几分不耐:“这么晚了,你这是做什么?” 荒书并未在意庭叶的态度,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快步走进屋内,说道:“庭叶,我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三师姐她还活着!”说着,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那封信,递到庭叶面前,“她还给我寄了信,我得赶紧想办法救她出来。” 庭叶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那封信,神色冷淡,语气中满是质疑:“你莫不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这说不定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你就这么贸然行动,怕是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荒书急忙解释,眼中透着坚定:“这字迹我绝不会认错,千真万确是三师姐的。明日一早,我便会告知宗门上下,大家一同前去营救。” 庭叶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哦?你觉得你的宗门如今还能有多少人愿意追随你?三师姐被传死讯,二师兄重伤,大师兄又打算一走了之,宗门内人心惶惶,弟子们早就没了主心骨,一盘散沙,这你又不是不知道。” 荒书的神色瞬间黯淡下来,他深知庭叶所言不假,这些时日,宗门所遭受的变故,让曾经那个团结一心的集体变得摇摇欲坠。 但他仍不死心,带着一丝期许,看着庭叶问道:“庭叶,如今事态紧急,你能不能陪我一同前去拯救师姐?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量。” 庭叶想都没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脸上满是漠然:“我与你三师姐素不相识,去了又有何用?不过是白白蹚这趟浑水罢了。” 荒书心中一痛,脸上写满了失落,仍低声哀求道:“庭叶,求你了,如今局势艰难,我实在是需要你的帮助。” 庭叶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大声吼道:“够了!我受够了你们这些所谓的仙人!你们高高在上,掌控着世间的一切,却从未想过我们妖族的死活!若不是你们,我本可以在山林间自由自在,幸福快乐地生活。这些年,我们妖族受尽了苦难,凭什么!” 荒书呆立在原地,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他望着庭叶那愤怒的面容,心中满是苦涩与无奈。 这一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了两人之间那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荒书僵在原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望着庭叶,试图从那张熟悉的脸上寻回曾经并肩时的情谊,可入目只有熊熊燃烧的恨意,好似将他们之间的过往都焚烧殆尽。 “原来,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原来,在你心里,我们之间的情谊,抵不过你对仙人的恨。”荒书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要被这夜色吞没。 荒书深吸一口气,带着乞求的眼神,缓缓说道:“我知道妖族受过很多苦,可这并不都是我们仙人的错。如今事态危急,三师姐被囚,她知晓大师兄的阴谋,若不救出她,恐怕……” 未说完,便被庭叶打断,他冷哼一声:“少拿这些话来诓我,你们的事与我何干?我只在乎妖族的安宁。” 荒书满心不甘,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庭叶,眼眶泛红,目光里既有愤怒,又有深深的失望。 “庭叶,你以为这么多年,你能安然无恙,没被那些捉妖师逮住,是凭什么?是我,一直是我在暗中护着你!我一次次去找那些捉妖师,求他们放过你,不惜与他们争吵。” 庭叶听闻,只是神色淡淡地抬了抬眼,轻描淡写地吐出一个字:“哦。”顿了顿,又补上一句,“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可没求着你保护我。” 荒书的身子猛地一僵,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这句话,如此熟悉,仿佛一道回声,将他曾经对庭叶说过的话又重新抛了回来。那时,庭叶为救他身负重伤,他却满心倔强,说出了“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可没让你救我”这般伤人的话。 如今,同样的话从庭叶口中说出,他才真切地体会到,当时的自己有多残忍。 他望着庭叶,嘴唇蠕动,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千言万语,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无尽的苦涩。 荒书明白,多说已是徒劳,一切都已无法挽回。他缓缓转过身,脚步虚浮。 “砰”的一声,门在荒书身后重重关上,庭叶望着那扇紧闭的门,心中五味杂陈。多年来妖族所遭受的苦难,让仇恨的种子在他心中生根发芽,难以轻易拔除。 荒书失魂落魄地走在夜色中,月光洒在他身上,拉出一道孤独的影子。 …… 荒书拖着如灌了铅般沉重的双腿回到家中,屋内漆黑一片,寂静得有些压抑。他随手点亮烛火,昏黄的光晕在屋内摇曳,映照着他那憔悴且满是失落的面庞。 他缓缓走到桌前,将那封承载着三师姐希望与嘱托的信件轻轻放在桌上,目光久久凝视着,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与庭叶的那场争吵。曾经亲密无间的挚友,如今却形同陌路,这让他的内心五味杂陈。 可眼下容不得他过多沉浸在这份悲伤之中,三师姐还深陷困境,亟待救援。他深知此事重大,自己虽有主张,却也需听听他人的意见。在这混乱的局势下,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大师兄。大师兄阅历丰富,且一直以来都沉稳可靠,在这宗门生死存亡之际,或许只有他能做出最恰当的决定。 稍作犹豫后,荒书将信件仔细收好,揣进怀中,便匆匆出门,朝着大师兄的住处赶去。一路上,夜色深沉,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更衬出他内心的不安。很快,他便来到了大师兄的居所前,抬手敲响了门。“ “咚咚咚”,每一声敲门声都敲在他的心上,他既期待大师兄能给出解决困境的办法,又害怕听到让他失望的答案。 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昏黄的灯光从屋内透出来,勾勒出大师兄略显疲惫的身子。 看到荒书,大师兄微微一怔,旋即侧身让他进屋:“师弟,这么晚了,可是出了什么急事?” 荒书走进屋内,还未开口,眼眶却先红了几分,声音也不自觉带上了一丝哽咽:“大师兄,三师姐她还活着,她给我寄来了一封信。”说着,他连忙从怀中掏出那封信,双手递向大师兄。 大师兄接过信,在烛光下缓缓展开,神色随着阅读愈发凝重。 荒书在一旁局促地站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大师兄,试图从他的表情里捕捉到一丝线索。 良久,大师兄放下信,揉了揉眉心,疲惫地开口:“此事太过重大,一时半会儿也商讨不出结果,今夜大家都已疲惫不堪,明早再说吧。我会将信的内容报告给宗门,召集众人一同商议营救之策。” 荒书虽有些焦急,但也明白大师兄所言在理,只得点头应下。他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心中默默祈祷着黎明能快点到来,好让他们能尽快展开行动,救出三师姐。 “那便依大师兄所言,希望明日一切顺利。”荒书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期许,也有着几分忐忑。 第68章 往昔情断,今夕抉择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斑驳的窗棂,洒落在荒书的屋内。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屋内的死寂。 荒书从混沌的意识中挣扎着醒来,还未及回应,门便被匆匆推开,大师兄一脸焦急地闯了进来。 “师弟,你……”大师兄的话戛然而止,眼前的景象让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荒书面色惨白如纸,冷汗浸湿了他的衣衫,整个人蜷缩在床榻之上。 大师兄快步上前,伸手搭在荒书的脉搏上,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无比。 “心魔?你怎会……”大师兄喃喃自语,心中满是疑惑与担忧。 昨日商讨营救三师姐时,荒书虽满心焦虑,却也并无异样,不过一夜,竟被心魔缠上。 来不及细想,大师兄立刻施展浑身解数,试图帮荒书驱除心魔。他先是双手结印,将一股温和的灵力缓缓注入荒书体内,试图引导荒书紊乱的气息。 可那心魔如同一个凶猛的妖魔,对大师兄的灵力发起疯狂攻击,灵力刚一进入荒书体内,便被瞬间吞噬。 见此方法无效,大师兄又从怀中掏出一枚散发着微光的丹药,喂荒书服下。这丹药乃是他耗费多月心血炼制而成,有着清心宁神、驱散邪祟的奇效。 然而,丹药下肚,荒书却只是痛苦地动了几下,心魔依旧牢牢盘踞在他的意识深处,分毫未动。 大师兄眉头紧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在屋内来回踱步,绞尽脑汁思索着其他办法。可无论他尝试何种方法,心魔都如附骨之蛆,死死纠缠着荒书,让他无计可施。 “到底该如何是好?”大师兄望着痛苦不堪的荒书,满是无奈。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过一刻,荒书的心魔便愈发强大,若再找不到心魔根源,恐怕荒书的性命都将危在旦夕。 日上三竿,日光炽热,大师兄却心急如焚,全然感受不到这暖意。 望着昏迷不醒、被心魔折磨得痛苦不堪的荒书,大师兄深知情况危急,他突然想起荒书与庭叶之间曾经深厚的情谊,或许庭叶是解开这困局的关键,于是决定去找庭叶。 大师兄在街巷中穿梭,逢人便打听庭叶的住处,却一无所获。 直至夕阳西下,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悠长,才终于在一条偏僻的小巷里找到了那间不起眼的店铺。 大师兄推开门,店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他快步走到柜台前,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与疲惫:“请问,庭公子可在?我有急事找他。” 正在整理药材的庭叶闻声抬起头,看清来人后,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是你,找我何事?” 大师兄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诚恳地说道:“庭公子,荒书他……得了心魔,如今性命堪忧,我想尽了办法,都无法驱散他的心魔。我知道你们之前关系不一般,所以才来求你帮忙。” 庭叶听闻,微微皱眉,心中暗自思忖,低声嘟囔道:“不过是昨日言语重了些,怎会如此……” 大师兄见他有所动容,再次恳切地说道:“庭公子,我知道此事有些唐突,但如今荒书危在旦夕,只有你或许能救他。” 庭叶却神色冷淡,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的轻笑:“他得心魔找我做什么?他不是满心都在担心他师姐吗?让他师姐去救他好了。” 大师兄微微一怔,急忙解释道:“我知你与荒书之间或许有些误会,可你们曾那般亲密,我原以为你们是……” 庭叶垂下眼眸,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曾经或许是,但如今,我们已然分开,再无瓜葛。” 大师兄心中一紧,看着庭叶,眼中满是哀求:“庭公子,我恳请你再考虑考虑。据我猜测,或许你就是他心魔的根源,只有你能救他。”接着又补充道,“我知晓你们关系非比寻常,如今他深陷险境,你又怎能袖手旁观?” 庭叶的手微微一颤,整理药材的动作顿住,沉默良久,他抬眼看向大师兄,冷冷道:“就算是根源又如何?我和他之间,早就结束了。” 大师兄见庭叶态度坚决,心中愈发焦急,声音也带上了几分颤抖:“庭公子,你当真如此狠心?荒书他现在生死一线,只要你去见他一面,和他说几句话,或许就能唤醒他。” 庭叶别过头去,不愿直视大师兄的目光,语气却依旧冰冷:“我与他的过往,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梦。如今梦已醒,各自安好便是。” 大师兄心急如焚,“扑通”一声跪在庭叶面前:“求你了,只要你肯同我去一趟……” 这一跪,让庭叶的脸色骤变,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扶起大师兄,却又在半空中停住。 “你这是做什么!”庭叶眉头紧皱,声音不自觉拔高,脸上满是纠结与挣扎。大师兄的举动,让他的心绪彻底乱了。 “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一跪,我可受不起。”庭叶避开大师兄的目光,语气中虽仍有几分强硬,却已没了之前的决然。 大师兄缓缓起身,目光紧紧盯着庭叶:“庭公子,荒书心里一直有你,这次心魔缠身,也定是因为在意你。你若还有一丝念旧,就去救救他。” 庭叶紧咬下唇,心中天人交战,许久,他长叹一口气,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罢了,我随你去看看,可我不敢保证能帮到他。” 大师兄闻言,连忙说道:“多谢你,庭公子,只要你肯去,就还有一线生机。” 第69章 吻落情起,冰释前嫌 两人匆匆赶到荒书的住处。 大师兄率先推开门,屋内烛火摇曳,昏黄的光在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影。 荒书原本安静地坐在床边,听到声响,抬眼看向门口。 当他的目光触及大师兄身后的庭叶时,整个人猛地一震,原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毫无血色。他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却因身体的虚弱和内心的慌乱,一个不稳,差点摔倒。 “你……你怎么来了?”荒书的声音颤抖,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庭叶看着荒书这副模样,心中微微一痛,刚想开口,却被荒书疯狂的举动打断。 荒书像是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幻觉,突然双手抱头,痛苦极了,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他的眼神中满是恐惧与挣扎。 “荒书!” 大师兄和庭叶同时惊呼出声,两人急忙冲上前去。 大师兄想要抱住荒书,稳住他的身体,却被荒书大力甩开。 “别过来!”荒书的声音沙哑,近乎绝望,“你们都别过来!”此时的他,心魔已经彻底失控。 庭叶站在一旁,看着被心魔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荒书,心中懊悔不已。他知道,自己的到来,非但没有缓解荒书的心魔,反而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可他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他缓缓蹲下身子,轻声呼唤着荒书的名字:“荒书,是我。” 然而,他的声音在荒书的疯狂中显得如此微弱,荒书根本听不进去,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心魔世界里,痛苦地挣扎着。 屋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大师兄和庭叶看着眼前的一幕,心急如焚,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荒书根本不信庭叶所说的话,他别过头,不愿再看庭叶,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和倔强:“你走!我不会再信你了。” 庭叶心急如焚,眼眶泛红,仍在苦苦劝说:“荒书,我知道一时让你相信很难,但那些一起走过的日子,你怎么能怀疑?那次你受伤,我不眠不休守了你三天三夜,那些担忧与心疼,都是真的。” 可荒书的心魔就像一堵厚重的墙,将他与庭叶的真心隔绝开来,他置若罔闻,双手捂住耳朵,不断重复着:“我不听,我不听。” 大师兄在一旁干着急,不停地踱步,看着两人僵持不下,也无计可施。 庭叶望着荒书痛苦的模样,心中一痛,突然,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不再犹豫。他双手轻轻捧起荒书的脸,微微俯身,将自己的唇印上了荒书的。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让荒书瞬间瞪大了眼睛,身体也僵住了,原本还在抗拒的双手,不自觉地垂了下来。 这个吻里,有歉意、有深情、更有害怕失去的惶恐。 过了许久,庭叶缓缓松开荒书,额头抵着荒书的额头,声音带着一丝喘息:“现在,你能感受到我的心意了吗?我对你的在乎,从未改变。” 荒书一把推开庭叶,眼中满是愤怒与失望,声音颤抖着吼道:“一个吻就能弥补你说过的那些伤人的话吗?庭叶,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庭叶被推得一个踉跄,稳住身形后,脸上露出深深的无奈。他看着荒书,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再次解释。他的内心此刻也无比混乱,回想起自己之前那些冷漠的举动,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刚刚说的那些深情的话语,到底是出于真心,还是只是为了救荒书而编造的谎言。 大师兄见此情景,急忙上前打圆场:“师弟,庭叶他能来救你,就说明他心里还是有你的,你们别再闹了。” 但荒书根本听不进去,他的目光始终紧盯着庭叶,像是要从他的眼神中找出一丝真诚。 庭叶的眼神开始闪躲,他不敢直视荒书的眼睛,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自己对这份感情的态度。他曾害怕面对世俗的眼光,害怕承担责任,所以选择了逃避。 可如今看着荒书被心魔折磨,他又忍不住想要拯救。他不确定自己的这份冲动,究竟是因为爱,还是出于愧疚。 “荒书,我是真心的,我只是……”庭叶刚想开口,却又被荒书打断:“你别说了,我不想听你的解释。”荒书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他的内心在痛苦地挣扎,既渴望庭叶说的是真话,又害怕再次被欺骗。 荒书他看着庭叶,泪水夺眶而出:“你这是真心?真心会任由我被心魔折磨?真心会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冷漠以对?”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无尽的委屈与痛苦。 屋内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荒书沉重的呼吸声。 庭叶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该如何挽回这一切,也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心意到底是什么。 荒书满脸泪痕,痛苦地蜷缩在角落,声音带着绝望:“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庭叶望着他,心底痛意蔓延。双腿像被钉住,无法挪动。 良久,庭叶想着先出去,让他冷静冷静。就在他的手触碰到门把的瞬间,身后传来荒书痛苦的闷哼。 庭叶猛地回头,只见荒书双手抱头,冷汗如雨下,整个人蜷缩在地上,脸上的表情扭曲,显然是心魔又开始肆虐。 庭叶刚刚迈出的脚不由自主地收了回来。他不顾荒书之前的驱赶,箭步冲上前,蹲在荒书身边,想要伸手抱住他,却又害怕再次激怒荒书。 “荒书。”庭叶的声音颤抖,带着深深的担忧。他心急如焚,目光求助般地看向大师兄,可大师兄也是一脸无奈,之前试过的方法都已失效。 而荒书紧闭双眼,在痛苦的深渊中不断挣扎,嘴里喃喃呓语:“走……都走……” 庭叶心急如焚,目光在屋内慌乱地游移,试图找到一丝能救荒书的希望。突然,他瞥见桌上那本被荒书视若珍宝的古籍,脑海中灵光一闪。 “大师兄,这古籍中曾记载过一种以心换心之法,或许能救荒书,只是太过凶险。”庭叶语速极快,声音里满是孤注一掷的决绝。 大师兄眉头紧皱,面露犹豫:“这方法从未有人试过,稍有差池,你们二人都性命不保,万万不可轻易尝试。” 可此时的荒书,已被心魔折磨得奄奄一息,口中不断溢出痛苦的呻吟,身体也渐渐没了力气,只是本能地抽搐着。 庭叶看着荒书,眼神中满是坚定:“若不试,荒书必死无疑,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说罢,庭叶不再迟疑,按照古籍上的记载,双手快速结印,周身泛起一层微光。他缓缓靠近荒书,轻声说道:“荒书,别怕,我来了。” 随着庭叶的靠近,荒书的心魔似乎察觉到了威胁,变得更加狂暴。它掀起一股黑色的气浪,试图阻止庭叶。庭叶却咬紧牙关,顶着强大的阻力,将自己的灵力缓缓注入荒书体内。 在灵力交融的瞬间,庭叶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黑暗的世界,四周都是荒书痛苦的回忆与绝望的呐喊。他艰难地在这片黑暗中寻找着荒书的意识,大声呼喊:“荒书,你醒醒,我在这!” 不知过了多久,庭叶终于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光芒,那是荒书的意识。他奋力朝着光芒奔去,想要抓住荒书。 庭叶奋力朝着那丝微弱光芒奔去,黑暗中的心魔幻化成各种狰狞的模样,张牙舞爪地扑来,试图将他拖入无尽深渊。 他猛地向前一扑,终于触碰到了荒书的意识。 “荒书,是我,庭叶。”庭叶急切呼唤,声音在这片黑暗意识空间里回荡。 荒书的意识稀薄,微弱颤抖,似乎随时都会熄灭。 “你……为何……又来骗我……”荒书的意识传来虚弱且满是怀疑的回应。 庭叶眼眶一热,哽咽道:“我从未骗过你,以前是我懦弱,是我嘴硬,不敢面对自己的心,可现在我明白了,没有你,我根本无法活下去。”说着,庭叶将自己对荒书的所有情感,毫无保留地通过灵力传递过去。 与此同时,现实世界中,大师兄紧张地守在一旁,看着两人周身光芒闪烁不定,心中默默祈祷。 荒书的身体时而剧烈颤抖,时而又趋于平静,每一次动静都揪着大师兄的心。 在意识空间里,荒书感受到庭叶汹涌的爱意,那些痛苦回忆的阴霾渐渐被驱散。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清晰。 “庭叶……”荒书的声音多了一丝温度,不再是之前的抗拒。 屋内的气氛有些沉闷,荒书静静坐在床角,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他微微低着头,细碎的刘海遮住了眼中的情绪,只有紧抿的嘴唇和微微颤抖的肩膀。 庭叶站在床边,几次欲言又止,眼中满是纠结与担忧。他深吸一口气,试图打破这压抑的沉默,轻声开口:“荒书,你……身体感觉怎么样了?”声音轻柔,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荒书听到这话,只是偏了偏头,将脸转向更隐蔽的方向,依旧一声不吭。他的胸膛微微起伏,显然还在为之前的事生气。 回想起那些被伤害的瞬间,他心里就像堵了一块大石头,让他根本不想搭理庭叶。 庭叶见荒书不回应,向前迈了一步,又赶忙停住,生怕自己的举动再惹荒书不快。他的声音里多了几分苦涩:“我知道,是我不好,是我嘴硬懦弱,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可我真的后悔了,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房间里只有庭叶的声音在回荡,荒书依旧倔强地保持沉默。 见此情景,庭叶满心都是无措与焦急,目光牢牢锁在荒书身上。随后,脚步踉跄地走向床角,缓缓蹲下身子。 荒书察觉到他的靠近,身子微微一僵,正要别过头去,庭叶却猛地伸出手,轻轻捧住他的脸颊,微微倾身,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荒书瞬间瞪大了眼睛,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时间也似乎静止了。他能感受到庭叶的嘴唇带着微微的颤抖,那是紧张与不安,也是他从未察觉过的在意。 庭叶感觉到荒书的迟疑,趁着这个间隙,他的手臂轻轻环住荒书的腰,将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加深了这个吻。他想用这个吻,让荒书明白自己的心意,让那些说不出口的爱意与愧疚,都通过这个吻传递给荒书。 荒书的脸颊微微泛红,眼中的愤怒与倔强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不知所措和一丝动容。他静静地看向庭叶,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回味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第70章 晏青宗的险途 荒书的状态好些后,便凑到大师兄跟前,问道:“大师兄,那信封里说的事,商讨得如何?” 大师兄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脸上满是为难,支支吾吾地说:“师尊和长老们都不信,他们觉得这信封里的内容不过是无稽之谈,一点也不重视。” 荒书一听,无奈地叹了口气,咬了咬牙说:“他们不信拉倒,咱们自己去救!” 庭叶局促的坐在一旁,听到荒书的话,连忙说道:“我也想去。” 荒书听到庭叶的话,微微一愣,有些犹豫。他知道此行危险重重,不想让庭叶涉险。但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好,我们一起。” 三人依照信封上的地址,踏入了那片森子。 这森子广袤无垠,想要找到师姐,谈何容易。 踏入森子的瞬间,庭叶便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在仙界,竟有这般如梦似幻的森子。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洒下细碎的光影,仿若点点金屑。林间的花朵肆意绽放,红的似火,粉的像霞,白的若雪,五彩斑斓,香气四溢。 那些花朵形态各异,有的如小巧的铃铛,微风拂过,轻轻摇曳;有的似层层叠叠的丝绸,质感柔软,色泽明艳。还有的花朵,花瓣上带着晶莹的露珠,在阳光的映照下,宛如璀璨的珍珠。 四周的树木高大挺拔,树干粗壮,树皮上的纹理犹如岁月的刻痕。树冠枝繁叶茂,层层叠叠,形成了一片绿色的穹顶。偶尔有几只色彩斑斓的鸟儿从枝头飞起,叽叽喳喳地叫着,声音清脆悦耳,为这静谧的森子增添了几分生机。 脚下的土地松软而潮湿,覆盖着厚厚的落叶和苔藓,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藤蔓沿着树干蜿蜒而上,缠绕交织,形成了一道道天然的屏障。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和植物的清香,让人闻之神清气爽。 庭叶不禁感叹:“这仙界的森子,竟美得如同梦境一般。” 荒书和大师兄顾不上欣赏美景,他们的心思全在寻找师姐上,匆匆地朝着森子深处走去,庭叶也赶忙回过神来,快步跟上。 三人在这偌大的森子中站定,荒书思索片刻后,决定分头寻找师姐,随后从怀中掏出一只传语金鸟递给庭叶,郑重说道:“庭叶,若有情况,就传信。” 庭叶接过,小心收好。 大师兄盯着庭叶看了一会儿,似是有些担忧,一挥手,一道金光闪过,一个金光盾稳稳地罩在了庭叶身上,“这金光盾能护你一时,行事务必小心。” 随后,庭叶在森子里摸索着前行,走了没多久,竟幸运地发现了一户房屋。 房屋四周,几个守卫神情警惕地来回踱步,这阵仗让庭叶更加确信,荒书的三师姐就在里面被关押着。 瞅准守卫们的视线盲区,庭叶猫着腰,蹑手蹑脚地偷溜到了一间房顶。他小心翼翼地将瓦片扒开,露出下面的稻草与木头,接着又轻轻扒开这些遮挡物,动作虽轻,却也透着果敢。 顺利进到房里后,他一眼就瞧见三师姐正坐在梳妆台前。听到动静,三师姐猛地抬头,看到庭叶时吓了一跳。可待看清庭叶的脸,她很快便反应过来。 庭叶不敢耽搁,拿出传语鸟说了几句话,传语鸟便扑腾着翅膀,带着消息飞速离去。 没过多久,荒书与大师兄如疾风般赶到。他们目光锐利,悄无声息地靠近那些守卫,而后如鬼魅般出手,干净利落地将守卫一一解决。 两人迅速进入房内,荒书一眼便望见了师姐。刹那间,他眼眶泛红,快步上前,激动地握住师姐的手:“师姐,我们来晚了……” 荒书刚握住师姐的手,还未来得及倾诉思念与担忧,屋外便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兵器碰撞的声响。 众人脸色骤变,荒书警觉地起身,握紧手中的剑。 转眼间,主修宗门大师兄带着一群人涌入。他眼神阴鸷,看到荒书等人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怒喝道:“你们是怎么找来的?!” 晏青宗大师兄冷哼一声,脸上满是不屑,嘲讽道:“怎么?只许你们关押我们的人,还不许我们来救?就凭你们这点手段,也想瞒住我们?” 主修宗门大师兄脸色铁青,怒吼一声:“给我上!” 刹那间,一场恶战爆发。晏青宗大师兄率先拔剑,剑刃闪烁着寒光,瞬间解决了几个冲在前面的。 荒书紧随其后,手中的剑上下翻飞,剑风呼呼作响。 庭叶塑出一条火鞭,火鞭在空中飞舞,发出“噼啪”的声响,所到之处,热浪滚滚。 双方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然而,晏青宗这边人少,主修宗门的人却如海浪般一波接着一波涌来。没过多久,晏青宗众人便渐渐力不从心。 庭叶试图杀出一条血路,可对方人多势众,不断有人从四面八方围上来。火鞭的光芒在人群中闪烁,却难以阻挡如潮的攻势。 最终,庭叶等人寡不敌众,被一一制服。几人被粗绳紧紧绑住,动弹不得。 荒书喘着粗气,眼神中满是不甘,他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敌人,心中暗暗思索着脱身之策。 主修宗大师兄负手而立,脸上挂着居高临下的傲慢,对着被绑住的几人开启了长篇大论:“你们几个,真是糊涂!晏青宗何时成了藏污纳垢之所,竟做出这等违反规矩之事。你们以为救了她,就能改变什么?这天下的规矩,岂是你们能肆意践踏的!” 正说着,他的目光扫到了庭叶,脚步一顿,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一声尖锐的冷笑:“哟,瞧瞧这是谁?这分明是个妖吧!我们这几个宗门,世世代代都是捉妖师,肩负着除妖卫道的重任。没想到,你们晏青宗竟与妖勾结,真是荒谬至极!”他围着庭叶踱步,眼神里满是厌恶与不屑,“不过,这妖长得倒是有点姿色,只可惜,妖孽生来就该被诛杀,哪有存活于世的道理。” 紧接着,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吐出一连串羞辱妖族的话语,那些肮脏、鄙夷的词汇如污水般泼向庭叶:“妖类皆是祸根,本性凶残,只会给世间带来灾难。你们这些低等的妖物,就该在阴暗角落里自生自灭,妄图混入人间,简直是痴心妄想!” 庭叶低垂着头,发丝遮住了他的表情,他双唇紧抿,却始终沉默不语。 荒书一听这话,火冒三丈,当即反驳道:“你少在这满嘴胡言!他心存善念,比你这满口仁义道德,实则自私狭隘的伪君子强上千倍万倍!” 主修宗大师兄闻言,脸上的得意瞬间转为恼怒,指着荒书骂道:“你这被妖迷惑心智的蠢货,竟还为他辩护,等我将你们一同处置,再去踏平晏青宗,看还有谁敢袒护这些妖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激烈的言辞碰撞,让现场的气氛愈发紧张。 随后主修宗大师兄被荒书话彻底激怒,他猛地一甩衣袖,恶狠狠地命令道:“别跟他们废话了,今日之内,把他们几个都给我除掉!对了,那个小妖给我留住,我要好好折磨折磨,让他知道与人为敌的下场!” 荒书眼中怒火熊熊燃烧,冲着主修宗大师兄怒声吼道:“你敢!你这丧心病狂的家伙,口口声声除妖卫道,实则滥杀无辜,不过是借着所谓正义之名满足自己的私欲!今日若你真敢动我们分毫,晏青宗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踏平你这乌烟瘴气的主修宗,叫你后悔莫及!” 他奋力挣扎,试图挣脱绳索冲上去暴揍主修宗大师兄一顿,奈何绳索绑得太紧,他每动一下,绳子就深深嵌入皮肉,疼得他冷汗直冒,却依旧无法撼动分毫。 三师姐看着这混乱又危险的局面,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转过头,目光落在庭叶身上。她心疼这个孩子,既担心他承受不住这些羞辱,又害怕他因冲动而做出傻事。 三师姐仔细端详着庭叶,想从他的神情中看出此刻的心情。 但庭叶始终低着头,垂下的发丝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他的身子微微颤抖,似乎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愤怒与屈辱。周围的辱骂声、叫骂声、威胁声不断传入他的耳中,可他只是沉默着,没有任何动作。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一只信鸽扑闪着翅膀,冲破人群,直直落在荒书肩头。荒书先是一怔,紧接着眼底闪过一丝惊喜。 他悄悄侧头,看到信鸽腿上绑着的密信,趁人不注意,用牙齿咬开绳索,展开信件匆匆扫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哼,你们得意不了多久了。”荒书突然出声,语气里满是笃定,让主修宗大师兄心头一紧。 “你又在耍什么花样?”主修宗大师兄警惕地盯着荒书,手中的剑不自觉握紧。 荒书却只是冷笑,并不作答。 三师姐瞧出荒书的异样,心中也燃起一丝希望,她悄悄挪动身体,靠近荒书,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 荒书微微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庭叶虽然低着头,却也敏锐捕捉到这一变化。他悄悄抬眼,看向荒书,尽管荒书依旧被绑,可周身气势却悄然改变,不再是之前的困兽之斗,反倒多了几分胜券在握的从容。 庭叶心中疑惑,却也莫名安定了些,手指微微放松,不再像刚才那般紧绷。 而主修宗大师兄看着这一切,心中不安愈发强烈,却又摸不清状况,只能强装镇定,恶狠狠地扫视众人,试图用气势压过对方。 正当主修宗大师兄准备再次发作时,天边突然传来一阵嘹亮的鸟声。声音由远及近,众人纷纷转头望去,只见远处尘烟滚滚,一个有着晏青宗徽记的标记在天上闪烁。 “是晏青宗的援兵!”荒书激动地大喊,眼中闪烁着光芒。 三师姐也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庭叶抬起头,眼中同样燃起希望。 主修宗大师兄脸色骤变,他没想到晏青宗竟能这么快察觉并赶来救援。他咬咬牙,恶狠狠地说:“就算你们来了救兵又如何,今日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说着,他挥挥手,示意手下准备迎战。 晏青宗的人马迅速将他们包围,为首的长老目光如炬,扫视一圈后,沉声道:“放开他们!你们公然囚禁我宗弟子,今日不给个说法,休怪我晏青宗不客气!” 主修宗大师兄还想顽抗,可看着四周严阵以待的晏青宗弟子,心中有些发怵。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荒书突然用力一挣,身上的绳索竟被他挣断。 原来,他趁众人被援兵吸引注意力时,悄悄解开了绳索。他一把夺过旁边守卫的剑,直指主修宗大师兄:“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必将付出代价!” 荒书持剑而立,直逼主修宗大师兄。 主修宗大师兄心中一惊,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仍强装镇定,吼道:“就凭你?今日谁生谁死还不一定!” 话落,他猛地挥剑刺向荒书,荒书侧身一闪,轻松避开这一击,反手一剑,剑风呼啸,直逼对方要害。主修宗大师兄连忙举剑抵挡,“铛”的一声巨响,金属碰撞的火花四溅。 两人你来我往,剑招凌厉,一时难解难分。 与此同时,晏青宗弟子与主修宗守卫混战在一起。晏青宗的师尊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瞬间,一道道灵力光芒射向主修宗众人,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三师姐也趁乱挣脱绳索,拾起地上的武器,加入战斗。她身姿轻盈,招式狠辣,几个守卫在她手下纷纷倒下。 庭叶置身于这场混战的喧嚣与火光之中,望着眼前杀得难解难分的众人,心中五味杂陈。金属碰撞声、喊杀声、痛苦的呻吟交织在一起,让他本就敏感的神经不堪重负。 他知道,晏青宗的援兵已到,荒书他们暂时安全了,可自己身为妖族,在这场人族纷争里,始终是个格格不入的存在。 犹豫片刻,庭叶深吸一口气,悄无声息地往后退去。他的脚步很轻,生怕惊动了还在激战的人们。衣角在风中轻轻摆动,像是他此刻无处安放的彷徨。 三师姐在与守卫的缠斗中,眼角余光瞥见庭叶离去的背影。她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心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理解庭叶的选择,在这个对妖族充满偏见的世界,他留下来只会徒增更多麻烦与危险。 短暂的沉默后,三师姐轻叹一声,没有出声阻拦,只是在心中默默祈祷庭叶往后能平安顺遂,随后便再次挥剑,投身到激烈的战斗之中,将对庭叶的牵挂暂时深埋心底。 主修宗大师兄见局势逐渐对自己不利,心中愈发慌乱。他一个虚招逼退荒书,转身想趁乱逃走。 荒书岂会让他得逞,大喝一声:“哪里逃!”施展身法,瞬间追到他身后,一剑刺向他的后背。 主修宗大师兄惊恐地瞪大双眼,想要躲避却已来不及…… 第71章 一身雪 几天后,暖阳高照,荒书兴致勃勃地陪着三师姐来到了庭叶的店铺。一推开客栈的门,熟悉的茶香与喧闹声扑面而来。 荒书熟稔地朝着柜台处的小二扬了扬手,笑着问道:“秦阗,庭叶在吗?” 小二连忙迎上来,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一边用抹布擦着手,一边说道:“荒书,您来巧啦,主子刚出去不久,估摸着马上就回来。二位先坐,我给您沏壶好茶解解渴。”说罢,便手脚麻利地摆上茶具,沏上两杯热气腾腾的香茗。 荒书与三师姐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一边品着香茶,一边闲聊起来。 荒书眉飞色舞地讲述着晏青宗近来的趣事,三师姐时不时被逗得掩嘴轻笑,那清脆的笑声在客栈里回荡。 没多会儿,沅从楼上慢悠悠地走了下来。 瞧见荒书的瞬间,他嘴角一勾,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哟,你怎么又来了,莫不是又来骚扰庭叶?你也……” 可话还没落音,他的目光越过荒书,落在了三师姐身上。 刹那间,他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只见三师姐一袭白衣胜雪,身姿婀娜,宛如一朵盛开在雪山之巅的圣洁雪莲。她的眉眼如画,眼眸中透着灵动与温柔,恰似一汪清泉,能洗净世间的纷扰;白皙的肌肤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沅只觉心跳陡然加快,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愫在心底悄然生根发芽,他就那样呆呆地站着,目不转睛地看着三师姐。 三师姐察觉到沅炽热的目光,落落大方地朝他笑了笑,那笑容恰似春日暖阳,瞬间驱散了沅心中长久以来的阴霾。 沅望着三师姐,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了百年前。 百年前,沅曾深深爱慕着庭芯。那些日子里,他满心满眼都是庭芯的身影,可这份深情终究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庭芯的眼中有着别人,始终没能回应沅的爱意。 后来,命运弄人,庭芯离世,沅的心也仿佛被挖去了一块,此后,他便将自己的情感世界紧紧封闭,再未对任何人动过心。 谁能想到,如今死去的庭芯竟以一种奇特的方式“重生”。原来,拾停用泥人半重塑制作的人偶。人偶虽有庭芯的模样,却没有往昔的记忆与灵魂。 沅看着眼前的三师姐,对比着曾经的庭芯与人偶,心中五味杂陈。 可三师姐的笑,却如一道光,重新点亮了他内心深处那片荒芜已久的角落 ,让他忍不住期待,往后与三师姐相处的时光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沅沉浸在回忆与眼前交织的复杂情绪里,一时竟有些愣神。 三师姐见他呆呆的模样,不禁轻声问道:“这位公子,可是有什么心事?” 清甜的声音将沅从往昔的思绪中拉回现实,他回过神,脸上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慌乱地摆了摆手,“没……没什么。” 荒书在一旁瞧着沅的模样,心中暗觉好笑,故意调侃道:“沅,你往日里可不是这般扭捏,今日这是怎么了?见到我师姐,连话都不会说了?” 沅瞪了荒书一眼,却不知如何反驳,只能别过头去,掩饰自己的窘迫。 这时,茶馆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庭叶大步走了进来。看到荒书和三师姐,他先是一喜,快步迎上前,“师姐,你们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几人寒暄起来,沅的目光却时不时飘向三师姐,心中暗自琢磨着该如何与她多些相处。 三师姐像是有所感应,偶尔也会看向沅,每次目光交汇,沅都紧张得心跳加速。 庭叶瞧出几人间气氛微妙,决定找机会撮合撮合沅和三师姐,让这份悄然萌芽的情愫能有机会生根发芽。 几人围坐在一起,气氛热络。庭叶脸上挂起狡黠的笑容,故意开口问道:“师姐,我还没好好问过你的名字呢,一直都是师姐师姐地叫,都不知道怎么向别人介绍你。” 依清雪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笑意,声音清脆悦耳,如泉水叮咚:“我叫依清雪,清水的清,雪花的雪。” 她说话时,眉眼弯弯,像是藏着漫天星辰,让人移不开眼。 沅坐在一旁,表面上神色如常,安静地听着大家交谈,实则在心里默默将“依清雪”三个字重复了好几遍,深怕遗漏了任何一个笔画。 他偷偷打量着依清雪,看她说话时灵动的模样,只觉得这个名字和她本人一样,透着清新脱俗的气质,恰似冬日里的初雪,纯净而美好。 此后,依清雪的名字就像一颗种子,悄然种进了沅的心底,随着每一次心跳生根发芽。 第72章 单独与你相处 几日后,暖阳高悬,荒书又一次来找庭叶。 彼时,庭叶正与沅坐在院子里,一边惬意地晒着太阳,一边兴致勃勃地商量着去森子里的温泉泡泡身子,驱散冬日的寒意。 瞧见荒书的身影,两人眼睛一亮,热情招呼他一同前往。 不多时,三人来到了温泉。 氤氲的热气袅袅升腾,温泉四周被郁郁葱葱的树木环绕,宛如一处人间仙境。 荒书与庭叶相熟已久,一进入温泉,便自然而然地靠在一起,享受着温暖泉水带来的惬意。 沅坐在对面,心思却全然不在温泉的舒适上。他的脑海里反复盘算着同一件事——邀请依清雪约会。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向荒书开口,毕竟这事说起来多少有些难为情。 荒书这边,气氛愈发浓郁。他微微凑近庭叶,将其轻轻抵在温泉边缘,随后缓缓低下头,在庭叶的脖颈处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庭叶脸颊微微泛红,眼眸中满是羞涩,顺势揽住荒书的脖子,任由他亲昵的索求。 沅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思索良久,终于下定决心。他抬眼正要开口,却猛地瞧见荒书与庭叶亲昵的举动,脸上一热,下意识重重咳嗽一声。 这突兀的声响瞬间打破了暧昧氛围,荒书如梦初醒,这才想起身后还有沅在,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沅狠狠瞪了荒书一眼,似乎在责怪他不分场合。 平复了下情绪,沅开口说道:“荒书,你能不能帮我把依清雪约出来?” 荒书何等机灵,一听这话,直白地问道:“沅,你是不是喜欢上我师姐了?” 沅被戳中心思,慌乱地摆手否认:“没有,我只是想问问她仙界的生活,你可别瞎猜。” 说着,眼神不自觉地飘向别处,试图掩饰自己的心虚。 荒书瞧着沅那副欲盖弥彰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故意拖长了音调:“哦?就只是问问仙界生活?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沅的脸涨得通红,着急地想要辩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干着急。 庭叶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忍不住笑出声来:“荒书你就别逗沅了。”说完,他又看向沅,眨了眨眼,“不过你要是真喜欢依师姐,我们肯定帮你。” 沅听了这话,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 荒书见好就收,点头应道:“行吧,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我帮你把师姐约出来。不过你可得想好,到时候见面说些什么,可别到时候又紧张得说不出话。” 沅连忙点头,在心里默默琢磨着见面时的开场白。 三人又在温泉里泡了一会儿,便起身准备回去。 回去的路上,沅满脑子都是和依清雪见面的场景,时不时还自言自语几句,荒书和庭叶看着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相视一笑,心里都在期待着沅这场特别的“仙界生活咨询”会如何展开 。 荒书回到住处后,立刻放出了传语金鸟,将依清雪唤来。 不多时,依清雪一袭素衣,身姿轻盈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沅看到她的瞬间,脸“唰”地一下红了,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 在荒书和庭叶的眼神示意下,沅鼓起勇气走到依清雪身边,结结巴巴地说道:“依师姐,我……我想请你陪我在街上逛逛,顺便聊聊仙界的事儿。” 依清雪嘴角含笑,温柔地应了一声“好”。 两人漫无目的地走在热闹的街市上,街边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可沅满心都是紧张与羞涩,一路上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时不时偷偷瞥一眼依清雪。 依清雪似乎也察觉到了沅的局促,却没有点破,只是安静地走着。 直到依清雪在一个卖手链的小摊位前停下,被一条精致的手链吸引住了目光。她拿起手链,在手腕上比划着,眼中满是喜爱。 沅见状,连忙说道:“师姐,我帮你付钱。”说着,便掏出一锭银子递给摊主。 摊主接过银子,面露难色:“公子,您这钱太大了,小本生意,找不开啊。” 沅这才反应过来,一时间手足无措,脸上火辣辣的。 依清雪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随后自己掏出碎银付了钱。 付完钱后,依清雪将手链轻轻戴上,抬起手腕,笑着问沅:“好看吗?” 沅的目光落在那纤细皓腕上,又迅速移到依清雪的脸上,紧张得咽了咽口水,磕磕巴巴地说:“好……好看,很衬你。” 两人继续向前走,沅心里懊恼极了,想着自己怎么表现得这么糟糕。他暗暗给自己打气,试图找点话题,终于憋出一句:“师姐,你在仙界的时候,也会像这样逛集市吗?” 依清雪被他认真的模样逗乐,耐心地回答:“仙界的集市与人间不同,更加缥缈奇幻,有各种奇珍异宝,还有会发光的灵植。” 沅听得入神,忍不住追问:“那一定很有趣,有没有什么特别难忘的事?” 依清雪回忆片刻,缓缓说道:“有一次,我在集市上遇见一位老者,他售卖的丹药能让人看见自己的前世,我好奇买了一颗,虽说很假,但是很有趣呢。” 沅听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间,紧张感消散了不少,两人交谈也越来越自然,街边的灯火渐次亮起,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随着夕阳西下,天边被染成一片绚丽的橙红色,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依清雪忽然停下脚步,看着被晚霞笼罩的街道,轻声感慨:“没想到凡间的黄昏,竟也这般美。” 沅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心跳却因为她的话陡然加快,脱口而出:“再美的景色,也不及你分毫。”话一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太过唐突,脸瞬间涨得通红,慌乱地低下头,不敢看依清雪的反应。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沅满心懊悔,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就在他尴尬得不知所措时,依清雪轻声笑了起来,声音温柔得如同春日微风:“你这话,倒是有趣。” 听闻,沅轻轻地抬起头,看到依清雪眼中并无不悦,心中的大石头才落了地。 这时,街边的店铺亮起了灯火,星星点点,宛如夜空中的繁星。 沅定了定神,鼓起勇气说道:“师姐,时间也不早了,先回我小铺吧。” 依清雪微笑着点头,两人并肩走在回住处的路上,一路上虽言语不多,但彼此间的氛围却愈发融洽。 两人慢悠悠回到小铺,夕阳的余晖透过斑驳的窗棂洒在店内。 小二眼尖,远远瞧见他们,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热情地招呼道:“依姑娘,饭都准备好了,快请坐!” 依清雪微微颔首,嘴角挂着一抹温婉的笑意,柔声道:“我早有耳闻,荒师弟总说你做的饭好吃,今日可算有机会尝尝了。” 小二一听,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姑娘谬赞了,都是些家常小菜,就怕不合您口味。” 说着,便手脚麻利地将一道道热气腾腾的菜肴端上桌。 沅跟在依清雪身后,听着她和小二的对话,心里也跟着暖烘烘的。他默默在一旁坐下,看着桌上色香味俱佳的饭菜,又偷偷瞧了瞧依清雪,心中暗自庆幸能有这样的机会与她共进晚餐。 第73章 情澜榻间 沅与三师姐用完餐,抬眼望向窗外,暮色已沉沉地笼罩了整个世界,夜色如墨,繁星点点。 沅看着天色,心中满是担忧,犹豫片刻后,鼓起勇气对依清雪说道:“清雪姑娘,天色已晚,回住处的路又远又不好走,你就先住我房间吧。” 依清雪一听,连忙摆手拒绝:“这怎么行,太麻烦你了,我随便找个地方歇一晚就好。” 沅见她拒绝,心里一急,脸上满是诚恳:“清雪,你千万别跟我客气,我这儿方便,你住下我也放心。” 他眼神真挚,语气急切,依清雪看着他的模样,心中一暖,实在不忍再推辞,便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依清雪的应允,沅瞬间来了精神,像一阵风似的冲进房间。他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先是快速整理好散落在桌上的书籍,又匆匆叠好随意搭在椅子上的衣物,接着又仔细地清扫地面,连角落里的灰尘都不放过。忙完这一切,他又将床铺重新铺得整整齐齐,还特意换了干净的被褥。 做完这一切,沅才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笑着对依清雪说:“清雪,房间收拾好了,你快进去休息吧。” 依清雪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多谢公子,那我就不客气了,明日见。”说罢,便迈步走进房间。 沅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他结结巴巴地回应道:“清雪,不用客气,明…明天见。” 目送着依清雪走进房间,沅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带着一丝满足与羞涩,转身去安排自己的休息之处。 另一边,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下银白的碎影,落在雕花床榻上。 荒书与庭叶并排躺在床上,周身都被这温柔的月色笼罩。 庭叶枕着手臂,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率先打破寂静:“我还记得第一次救你的时候,你看着我,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张嘴就夸我好漂亮,还说要和我成亲呢。” 荒书的脸在月色下微微泛红,他往庭叶身边凑了凑,声音带着几分怀念:“那时年纪小,也不懂什么,就觉得你又好看又厉害,心里就想着,要是能一直和你在一起就好了。” 庭叶轻轻戳了戳荒书的肩膀,调侃道:“你当时那么笃定,我还真就稀里糊涂答应了,毕竟童言无忌嘛。可你那时哪知道,我根本不是什么女子。” 说着,庭叶忍不住笑出声,眉眼弯弯,满是戏谑。 荒书望着庭叶那似嗔似笑的模样,心跳陡然加快,一股热意涌上心头。就在他准备开口吐露心中情愫之时,庭叶那如清泉般的声音再度响起。 “以前的你啊,就像一张纯净的白纸,我随便逗逗,你就会急得跺脚,腮帮子气得鼓鼓的,那模样,可爱得让我总想多逗弄逗弄。” 庭叶说着,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荒书的脸颊,指尖带着丝丝缕缕的电流,让荒书的心猛地一颤。 荒书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一把抓住庭叶那只捣乱的手,顺势一个翻身,将庭叶压在身下。 两人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荒书的呼吸轻轻洒在庭叶脸上。他顺势把庭叶的双手禁锢在头顶上方,炽热的目光紧紧锁住庭叶的双眼,眼神里满是难以抑制的深情与渴望。 庭叶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脸颊瞬间泛起一抹醉人的绯红。他轻咬下唇,嗔怪道:“荒书,你……你快起来。” 那声音娇软中带着一丝慌乱,显得格外撩人。 荒书望着近在咫尺的庭叶,那微微张开的红唇,如同花瓣轻绽,迷离又带着些许嗔怒的眼神,让他的心瞬间被紧紧抓住,舍不得移开目光,也容不得他再多做思考,也让他舍不得就此罢休。 然而,看到庭叶微微皱起的眉头,似有真的动怒之意,他心中一紧,鬼使神差地说道:“就一会儿,就一会儿,我尽量轻点,好不好?” 这带着几分祈求的话语,带着他炽热而真挚的情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连他自己都未曾料到,自己竟会如此大胆地表露想法,可此刻,所有的理智都被眼前的人彻底占据,容不得他再多做思考。 庭叶闻言,双眼蓦地瞪大,眼底满是羞意与恼意,他用力挣扎了一下。 荒书感受到庭叶的抗拒,心中虽满是不舍,却也只能缓缓松开手。 庭叶迅速坐起身,伸手用力把荒书往床边推,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羞愤:“你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荒书面露无奈,眼中满是失落,却也只能灰溜溜地起身。 在庭叶的“驱赶”下,他一步三回头地朝着房门外走去。临出门前,他再次回头,目光痴痴地望着那扇门,仿佛还期盼着庭叶能改变主意。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那扇紧紧关闭的房门。 沅正轻手轻脚地将三师姐所在房间掩上门,转身便瞧见荒书失落地站在庭叶房间门口,像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 沅忍不住乐了,嘴角一勾,揶揄道:“哟,这是怎么了?被赶出来啦?” 荒书耷拉着脑袋,满心委屈,压根不想搭理沅,索性把脸别到一边,嘟囔着:“要你管。” 沅讨了个没趣,却不打算就此罢休,眼珠子一转,又说道:“别在这儿杵着啦,出去走走不?散散心,说不定回来阿叶就消气了。” 荒书犹豫了一下,想到自己确实没脸再去敲庭叶的门,便心一横,闷声应道:“行吧。” 于是两人并肩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凛冽的寒风呼啸着,肆意钻进领口,冻得人直打哆嗦。月光清冷,洒在石板路上,泛着一层银白的光。 沅缩了缩脖子,双手揣进袖子里,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荒书,你说,依清雪会喜欢我吗?” 荒书停下脚步,转过身,一脸认真地看着沅,缓缓摇了摇头:“感情这事儿,哪能这么简单。喜欢可不是单方面的事儿,得是相互的,还得花时间去了解对方。你千万别太心急,也别太直接,不然很容易把人吓跑。” 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嘴角突然浮起一抹坏笑,调侃道:“哟,你说得头头是道,怎么连自己的感情都搞不定,还被庭叶赶出来了?” 荒书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道:“你还说!咱俩说的是一码事吗?”说完,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上下打量着沅,“沅,说起来,过了这么久,你样子一点都没变,小二也是。你本是妖,后来又成了凡人,按照你这个样子,寿命也就只能再活十来年了,怎么回事?” 沅的脚步顿了一下,有些犹豫。他抬头望向夜空,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我……我吸收了一些妖气,给自己续了命,活到一百多岁不成问题。” 荒书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一把抓住沅的胳膊:“你疯了吧!妖气这东西,凡人沾上一点都可能马上丢了性命,你居然还主动吸收?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沅轻轻拍开荒书的手,苦笑着说:“我也是没办法。为了活下去,只能冒险一试。好在运气不错,成功了。” 荒书皱着眉头,满脸担忧:“就算成功了,这后遗症也不知道有多大。你以后可别再干这种傻事了,要是出了事,你让他们可怎么办?” 沅看着荒书焦急的模样,心中一暖,点头应道:“放心吧,我以后会小心的。”两人在寒风中对视一眼,随后继续向前走去,身影在月光下拉得越来越长 。 …… 月色如水,两人拖着被寒风吹得有些僵硬的身子回到了客栈。 荒书站在庭叶的房门前,抬手轻轻敲了敲门,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庭叶,是我。” 屋内沉默了片刻,传来庭叶略带冷淡的声音:“你今晚去和小二凑合一晚吧。” 荒书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满心的期待落了空。 站在一旁的沅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正愁自己没地方睡,便灵机一动,对荒书说:“你去吧,我这就去找庭叶,和他挤一挤。” 荒书一听这话,顿时急了,眼睛瞪得圆圆的,一把拉住沅的胳膊,大声说道:“不行不行,绝对不行!”那模样,仿佛沅去和庭叶睡一晚,就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沅看着荒书紧张的样子,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笑出声来:“瞧你吓的,我逗你呢。”说完,便转身朝着小二的房间走去。 荒书望着沅的背影,长舒了一口气。没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去找拾停。 拾停住在客栈的另一头,平日里就有些怕荒书,尤其是之前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让拾停对荒书更是敬畏有加。 荒书来到拾停的房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拾停打开门,看到是荒书,脸上闪过一丝惊恐,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荒书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拾停,我今晚能在你这儿凑合一晚吗?” 拾停的眼神中满是犹豫和害怕,他张了张嘴,想要拒绝,可一看到荒书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能小声说道:“好……好的。” 拾停看到荒书走进来,身体下意识地紧绷起来,眼神中闪过一丝畏惧。之前发生的一些事,让拾停对荒书心有余悸,即便心里十分不情愿,可面对荒书,他又不敢说半个“不”字,只能默默往床里挪了挪,给荒书腾出一点地方。 荒书察觉到拾停的害怕,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但此刻实在没别的办法,只能低声说了句“打扰了”,便和衣躺下,屋内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压抑。 荒书躺在狭窄的床榻上,辗转反侧,床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拾停被这动静弄得心烦意乱,却又不敢吭声,只能紧闭双眼,假装入睡。 荒书心里明白自己打扰到了拾停,可一想到庭叶,又满心无奈。 另一边,沅来到小二房间,和小二打过招呼后,便在旁边的简易床铺躺下。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脸上,他望着天花板,思绪飘向了依清雪。回想起白天与她相处的点滴,沅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可又想到荒书说的感情需要时间,他又有些担忧,翻了个身,试图让自己快点入睡。 深夜,院子里格外安静,偶尔传来几声虫鸣。 荒书实在睡不着,轻轻起身,走到窗边,思考明天怎么逗庭叶开心。而沅在睡梦中,嘴角挂着浅笑,似乎梦到了和依清雪的美好未来 。 第74章 仙界集市的意外和奇遇1 那日,阳光透过窗棂的缝隙,洒下几缕金色的丝线,轻柔地落在荒书的肩头。 他兴致勃勃地凑到庭叶身边,眼眸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说道:“庭叶,我跟你说,仙界的集市可有意思了,你就跟我去看看呗。” 庭叶闻言,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抵触:“不去,那些仙人自恃清高,我不喜欢。”说罢,便低头继续摆弄手中的书卷,不再理会荒书。 荒书并未气馁,在庭叶身旁坐下,掰着手指开始描述起来:“那里有来自四海八荒的奇珍异宝,能发光的灵玉,轻轻一嗅就能提神醒脑的幻梦香,还有各种珍馐美食。有一种糕点,咬上一口,唇齿间会弥漫出花海的芬芳,能让人瞬间心情愉悦。而且,集市上还有许多精彩的表演,有仙子们的羽衣舞,身姿轻盈得仿佛能乘风而去,还有术法展示,奇妙无比。” 庭叶虽仍专注于书卷,但握着书页的手指却不自觉地停顿了一下,显然被荒书的描述吸引。 荒书见状,更加来劲,拉着庭叶的手臂摇晃着:“去嘛,去嘛,你要是不喜欢,我们马上就回来,好不好?” 在荒书的软磨硬泡下,庭叶终于放下手中的书卷,无奈地叹了口气:“真受不了你,那好吧,就去看看。” 荒书瞬间眉开眼笑,欢呼道:“我保证你会喜欢的!” 随后便开始兴致勃勃地准备起来,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与庭叶在集市上游玩的画面。 踏入荒书所在的仙界宗门,四周仙气氤氲,亭台楼阁在缥缈云雾中若隐若现。 荒书领着庭叶穿过蜿蜒的回廊,来到自己的居所。 荒书笑着说:“你先坐会儿,我换件衣服,很快就好。” 庭叶轻轻颔首,看着荒书走进内间,便在床边坐下。 等待的时光有些漫长,庭叶的目光开始在屋内游移。只见书架上摆满了各类古籍,透着岁月的陈旧感;墙上挂着一把古朴的剑,剑身泛着冷冽的光;桌上摆放着一些奇形怪状的小物件,或许是荒书在游历中收集的宝贝。 不一会儿,荒书换好衣服走了出来,一身灰墨色的长袍,衬得他身姿愈发俊逸。他走到庭叶身边,伸手便要拉着他往外走:“走吧,集市可热闹了,保准你大开眼界。” 庭叶却有些犹豫,微微皱眉道:“我身上这浓郁的妖的气息,要是被别人察觉出来,可就麻烦了。” 荒书一拍脑袋,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懊恼自己的疏忽:“对哦,瞧我这记性。” 他双手迅速结印,一道柔和的白光从掌心溢出,在庭叶周身形成一个白色的护盾,“有了这白盾,一般的仙人就察觉不出你的身份了,不过,你可不能离我太远,不然白盾就会消失。” 庭叶认真地点点头:“知道了,走吧。” 于是,两人并肩朝着集市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荒书还在兴致勃勃地介绍着集市上的新奇玩意儿 。 踏入集市的刹那,热闹喧嚣瞬间将两人包裹。五彩的灵光照亮了每一处角落,吆喝声、谈笑声此起彼伏。 庭叶呆呆地立在原地,双眼瞪得滚圆,满是惊叹。眼前的景象仿若一场绮丽的幻梦,琳琅满目的摊位一个挨着一个,摊位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法器,或流光溢彩,或古朴厚重,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然而,本该是烟火气十足的小吃摊和充满古韵的古玩摊却寥寥无几,这让习惯了人间集市的庭叶略感诧异。可还没等他细想,周围往来的仙人便让他心生怯意。这些仙人周身灵力环绕,气质超凡脱俗,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劲儿。 庭叶下意识地往荒书身边靠了靠,双手不自觉地揪紧了衣角。 荒书敏锐地察觉到了庭叶的不安,他轻轻牵起庭叶的手,那温暖的触感瞬间传递到庭叶心间,仿佛在说“别怕,有我在” 。 他拉着庭叶,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在一个售卖法器的摊位前停下。 摊主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口若悬河地介绍着手中的法宝:“这可是我亲手炼制的聚灵珠,修炼时放在身旁,能让灵力汇聚速度快上数倍!” 荒书饶有兴致地拿起珠子端详,还时不时转头询问庭叶的看法。 接着,他们又来到一个展示奇异法宝的摊位,摊主热情地展示着一件能变换形态的披风,引得周围人阵阵惊叹。 荒书眼睛一亮,拉着庭叶凑近,一边看一边给庭叶讲解:“这披风可不得了,不仅能隐匿身形,还能根据你的心意变换颜色和款式。” 庭叶听着,眼中的好奇渐渐压过了恐惧。 不知不觉,两人来到了集市的表演区,一位仙童正施展精妙的法术,只见他双手舞动,空中便出现了五彩斑斓的灵蝶,翩翩飞舞,如梦如幻。 荒书兴奋地拉着庭叶的手,指着灵蝶说:“快看,这法术厉害吧!” 庭叶看着眼前的奇景,嘴角微微上扬,心中的紧张也在荒书的陪伴下慢慢消散。 集市上人流如织,喧嚣嘈杂,荒书拉着庭叶在摊位间穿梭。 忽然,他眼前一亮,目光被一个小铺子吸引过去。铺子前,一位年轻的仙人正售卖着神仙水,晶莹剔透的瓶子在日光下闪烁着微光,里面的液体散发着迷人的光晕。 荒书一眼就看中了两瓶,拿起一瓶,轻轻晃了晃,对身旁的庭叶说道:“这瓶能缓解疲劳,修炼累了喝上一口,保管立马精神抖擞。” 说着,他又拿起另一瓶,凑近仔细瞧了瞧标签,脸上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小声嘟囔着:“这瓶嘛……” 随后便转头和摊主讨价还价起来,一开始,摊主咬定价格不松口,荒书也不气馁,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的难处,还时不时列举其他摊位的价格作对比。 在激烈的价格交锋中,荒书不知不觉松开了庭叶的手。他全身心投入到讲价中,时而皱眉,时而比划,完全没注意到庭叶的动静。 庭叶起初站在荒书身后,百无聊赖地看着两人争论,眼神四处游离。 这时,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猫从摊位下钻了出来,它灵动的眼睛、毛茸茸的尾巴,瞬间吸引住了庭叶。 小猫在摊位间灵活穿梭,时不时回头瞧一眼庭叶,像是故意逗他。 庭叶被小猫的可爱模样勾住了魂,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小猫,伸手想要抚摸它柔软的毛,小猫却调皮地一闪身,又跑开了。 就这样,庭叶一路追逐着小猫,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绕过摆满琳琅法器的摊位。 终于,在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庭叶成功逮住了小猫。 他开心地把小猫抱在怀里,刚想转身去找荒书,却发现周围全是陌生的面孔,荒书早已不见踪影。 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被小猫咬了一口,留下两排浅浅的牙印,渗出一丝血迹。更糟糕的是,由于离荒书太远,白盾已经消失,他身上浓郁的妖气毫无遮掩地散发出来。 周围路过的仙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有的皱起眉头,满脸嫌弃;有的则露出警惕的神色,手不自觉地按向腰间的法器。 庭叶站在原地,手足无措,脸上一阵发烫。他紧紧抱着小猫,试图用它来遮挡自己的慌张,眼神中满是无助与迷茫,在这陌生又充满敌意的仙界集市里,他不知道该往何处去,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 但周围的目光像一道道冰冷的箭,刺得他浑身难受。 那只白色小猫在庭叶怀中不安分地扭动了几下,突然挣脱束缚,跳到地上。 眨眼间,一阵耀眼的光芒闪过,小猫竟化作了一位白发金瞳的帅气男子。男子身姿挺拔,一袭竹炭色长袍随风轻摆,每一处褶皱都透着出尘的韵味。 庭叶瞪大了眼睛,满脸写满了震惊与不可思议,嘴巴微张,却半晌说不出话来。还没等他从这震撼中缓过神,男子便伸出手,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拽着他就往集市外跑去。 一路上,风声在耳边呼啸,周围的喧嚣声渐渐远去,只剩下急促的脚步声和庭叶慌乱的心跳声。 两人七拐八拐,很快就跑出了热闹的集市。 男子拉着庭叶的手没有丝毫放松,一路奔到一片静谧的竹林前才停下脚步。 庭叶气喘吁吁,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待他缓过神来抬头望去,眼前是一片茂密的竹林,修长的竹子高耸入云,翠绿的竹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 而在这竹林的中央,一座精美的超大房子静静矗立着。房子是木质结构,雕梁画栋,每一处细节都透着精致与典雅。房檐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瑞兽,仿佛下一秒就要腾空而起;门窗上的雕花细腻繁复,彰显着主人的不凡品味。房子周围环绕着一圈清澈的小溪,溪水潺潺流淌,与竹林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宛如一首优美的自然乐章。 庭叶完全看呆了,他从未想过,在这仙界之中,竟还有如此清幽又迷人的地方。 男子带着庭叶来到房门前,抬手推开了门,屋内弥漫着淡淡的竹香。 庭叶迈着有些迟疑的步伐走进屋内,只见屋内的布置简洁而不失高雅,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卷,案几上摆放着造型精美的瓷器,还有一些散发着微光的灵物,处处透着神秘与雅致。 陇恬玉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抬眸看向庭叶,故意用低沉且带着威慑的声音道:“小妖精,我可是这仙界出了名的厉害角色,你落在我手里,可就别想轻易脱身。”说着,他双手结印,周身瞬间泛起一圈冰冷的白光,丝丝寒意弥漫开来。 “就你这小身板,我动动手指就能灭了你,不过……”陇恬玉故意停顿,目光似笑非笑地盯着庭叶,“若你乖乖听话,我倒可以饶你这一回。” 陇恬玉单手一挥,一道灵力朝着庭叶射去,在距离他咫尺之处消散,吓得庭叶一个激灵。 随后陇恬玉眯起眼睛,紧紧盯着庭叶,观察着他的反应。 庭叶的目光紧紧锁在陇恬玉掌心的幽光上,眼神中满是恐惧与惊慌。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下意识地往后缩,仿佛陇恬玉下一秒就会出手。 随后,陇恬玉又变了一个脸色,温和的看向庭叶,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微风:“我叫陇恬玉,不逗你了,哈哈。” 说着,他从袖间掏出一个古朴的小瓷瓶,轻轻拔开瓶塞,一股清新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 “来,我给你抹点药膏,这药对伤口愈合可有效了,很快就能让你的手好起来。” 庭叶的目光在陇恬玉手中的药膏和他的脸上来回游移,眼神中满是戒备与不安。他微微往后缩了缩身子,双手下意识地往身后藏去。 尽管陇恬玉现在的态度看起来十分友善,可庭叶一想到对方是仙人,脑海中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集市上那些仙人嫌弃的目光,恐惧瞬间涌上心头,让他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庭叶抿着嘴唇,紧紧盯着陇恬玉,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步也挪不动。 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窗外竹叶沙沙的声响,打破这略显尴尬的沉默 。 陇恬玉见庭叶这般害怕,有些无奈,他轻轻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再靠近些,想着能安抚对方。 于是,他缓缓抬起脚,往前迈出一小步,动作尽量放得轻柔缓慢,生怕吓到眼前这个少年。 “你别怕,刚才我是在逗你,但我真的只是想帮你处理伤口。”陇恬玉轻声说道,声音里满是温柔与耐心。 可他每上前一步,庭叶就像条件反射一般,迅速往后退一步。 庭叶的双眼紧紧盯着陇恬玉,那眼神中除了恐惧,还有一丝倔强。他的呼吸急促起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脚步慌乱地往后退,差点被身后的门槛绊倒。 房间里,两人就这样僵持着,一个小心翼翼地靠近,一个满心戒备地躲避。 每一次陇恬玉的靠近,都伴随着庭叶更加紧张的反应,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不安的气息。 第75章 仙界集市的意外与奇遇2 陇恬玉瞧着庭叶这般惊恐,满心无奈,只能轻轻将药膏放在桌上,往后退了几步,摊开双手,示意自己不会再有动作,柔声道:“那你自己来拿,等会儿记得涂,别让伤口感染了。” 庭叶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他咽了咽口水,目光在陇恬玉和药膏之间来回游移,犹豫再三,缓缓伸出手,指尖刚触碰到药膏瓶身,就在这时,陇恬玉突然喉咙发痒,没忍住轻咳了一声。 这一声咳嗽,让庭叶浑身一颤,刚伸出的手猛地缩了回去,转身就朝着门口冲去。 “哎,你别跑!”陇恬玉见状,急忙出声呼喊,可庭叶充耳不闻,脚步愈发慌乱。 他一头扎进了这片硕大的竹林里,密密麻麻的竹子像是一道道天然的屏障,将他困在其中。 庭叶慌不择路地在竹林间穿梭,每经过一根竹子,都好似离出口又远了一分。他大口喘着粗气,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衣衫。 四周的竹子在微风中沙沙作响,仿佛都在发出嘲笑他的声音。他不断地左冲右突,试图找到出去的路,可眼前的景象似乎都一模一样,每一个方向看起来都充满了未知与危险。 不知跑了多久,庭叶的双腿渐渐发软,可他依旧不敢停下。他满心懊悔,早知道就不该跟着荒书来到这仙界,如今更是陷入了这般困境,孤立无援,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 。 与此同时。 在集市摊位前,荒书和摊主经过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终于成功讲下了心仪神仙水的价格。他眉飞色舞,兴奋地将两瓶神仙水小心收好,迫不及待地想和庭叶分享这份喜悦。可当他满心欢喜地回过头,却发现庭叶已不在身后。 荒书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心中涌起一股不安。他赶忙在周围的摊位间来回寻找,目光急切地扫过每一个角落,大声呼喊着庭叶的名字:“庭叶!庭叶你在哪?” 然而,集市上嘈杂的人声很快淹没了他的呼喊,没有人回应他,只有熙熙攘攘的人群从他身边匆匆而过。 荒书心急如焚,脚步愈发急促。他穿梭在摊位的缝隙间,不顾旁人异样的目光,一会儿掀开摊位后的布帘查看,一会儿又钻进人群中仔细辨认。他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地方,甚至连角落里的杂物堆都翻找了一遍,可依旧不见庭叶的踪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荒书的额头布满了汗珠,后背也被汗水湿透。他后悔自己刚才只顾着讲价,忽略了庭叶。他沿着集市的每一条街道来回奔走,逢人便问是否见过一个神色慌张的少年,可得到的都是摇头的回应。 荒书满心焦虑,脑海里不断闪过各种猜测,他越想越觉得庭叶可能是生气了,一气之下回了人间。 这么一想,他片刻都不敢耽搁,匆匆施展仙法,赶往人间。 很快,他便来到了庭叶家所在之处,那是一家小小的客栈。 荒书快步走进客栈,屋内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和烟火的气息。 小二眼尖,一眼就瞧见了神色匆匆的荒书,赶忙迎上前,疑惑问道:“荒书,您这是有啥事儿呀?” 荒书心急如焚,顾不上寒暄,一把抓住小二的胳膊,急切地问道:“秦阗,你可瞧见庭叶回来了?他是不是回这儿了?” 小二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愣了一下才回过神,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挠了挠头说:“主子没回来呀。估计一会就回来了吧,咋啦?急着找他呀。” 荒书听到这话,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手无力地松开小二的胳膊,眼神中满是失落与迷茫。 …… 在那片静谧幽深的竹林里,庭叶已然迷失了方向,四周的竹子像是一道道密不透风的屏障,将他困在其中。他脚步虚浮,不知走了多久,双腿直发软,终于在一个石墩前停下,缓缓坐下。 此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斑驳的光影在地上摇晃,愈发衬出他的孤单。 庭叶双手紧紧抱住膝盖,脑袋深深埋在臂弯里,周围的寂静让他的恐惧愈发浓烈。 陇恬玉悄然无声地跟在他身后,脚步轻缓,生怕再惊到这个脆弱的少年。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掩盖了他靠近的声音。 庭叶本就神经紧绷,这细微的动静还是让他警觉起来。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穿过层层竹叶,与陇恬玉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刹那间,委屈、恐惧、无助一股脑涌上心头,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他又赶忙埋下头,肩膀微微颤抖,压抑的哭声在寂静的竹林里回荡。 陇恬玉见状,一下子慌了神,想要上前安慰,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看着庭叶独自哭泣,满心自责与心疼。 庭叶哭得愈发厉害,声音带着哭腔,大声冲陇恬玉喊道:“你走开!别管我!”那喊声在竹林中回荡,满是抗拒与委屈。 陇恬玉站在原地,眉头紧蹙,犹豫片刻后,竟鬼使神差地想吓唬庭叶,让他乖乖听话。他板起脸,故作严肃地说:“你可知道,这竹林时常有仙人路过,要是被他们发现你这满身妖气,肯定会把你抓起来,关进暗无天日的牢笼,受尽折磨,甚至直接灰飞烟灭!”他本以为这番话能让庭叶心生畏惧,收敛情绪。 可庭叶只是抬了抬哭得红肿的眼睛,满不在乎地回道:“我不在乎,死了就死了,反正也没人在意我。”说罢,又低下头,继续低声抽泣。 听到这话,陇恬玉心里一震,看着庭叶那副万念俱灰的模样,他知道自己的话起了反效果。 陇恬玉这下彻底没了办法,脸上写满了无奈。他望着庭叶那倔强又孤独的背影,叹了口气,缓缓转身,脚步沉重地离开了。 随着他的身影渐渐远去,竹林里只剩下庭叶的哭声,和偶尔传来的竹叶沙沙声。 庭叶蜷缩在石墩上,泪水肆意流淌,止都止不住。他想起那些仙人看向他时,眼中不加掩饰的厌恶与防备,仅仅因为他是妖。 那些刺耳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妖类皆是祸端,这就是个大患!” “离他远点!小心被妖术迷惑。” 他满心委屈,却无处诉说,只能在这无人的竹林里,用泪水宣泄着长久以来积攒的痛苦与无奈 。 …… 夜色浓稠如墨,寒意丝丝缕缕地渗进骨髓,庭叶瑟缩着身子,漫无目的地在山间游荡。他的脚步虚浮,根本不知该去往何处。 不知不觉间,他竟鬼使神差地走到了陇恬玉的房前。庭叶望着那扇半掩的大门,心里一阵发愣。 风呼啸而过,吹得他打了个哆嗦,这才让他回过神来。犹豫再三,他还是缓缓推开了门,走进了院子。 院子里错落分布着几间屋子,大多隐没在黑暗之中,唯有一间透着昏黄的灯光,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温暖。 庭叶深吸一口气,走到那间屋子前,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屋内,陇恬玉正对着古籍发愁,听到敲门声,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这个时候会是谁?他起身打开门,看到庭叶的那一刻,眼中满是惊讶,“你……你怎么来了?” 庭叶低着头,双手不安地揪着衣角,嗫嚅着:“我……我冷,能在这儿住一晚吗?”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还有难以掩饰的疲惫。 陇恬玉微微一怔,旋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他侧身让开门口,轻声说道:“先进来吧。” 庭叶低着头走进屋子,局促地站在一旁,目光在屋内四处游移,不敢与陇恬玉对视。 陇恬玉走到一旁,拿起一件厚实的披风,轻轻披在庭叶身上,“夜里凉,别冻着了。” 庭叶身子一僵,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可感受到披风传来的温暖,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轻轻说了声:“谢谢。” “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你倒杯热茶。”陇恬玉转身走向一旁的茶桌,不一会儿,便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走了过来。 庭叶接过茶,双手捧着,感受着那丝丝暖意从掌心传来,心里竟也跟着暖了几分。 他在庭叶对面缓缓坐下,目光温和地看着他,轻声问道:“看你这样,还没问过你名字呢。” 庭叶捧着热茶,暖着手,声音还有些沙哑:“庭叶,庭院的庭,叶子的叶。”说罢,他又低下头,盯着手中的茶杯,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过了许久,庭叶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哽咽:“我想回家,我真的好想回家……”那声音里满是思念与无助,让陇恬玉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陇恬玉连忙点头,语气坚定:“别怕,明天我就把你送回去。” 第76章 仙界集市的后事3 第二日,陇恬玉将庭叶送回了人间。踏入熟悉的居所,庭叶一眼便望见荒书半死不活地趴在桌子上,身形透着无尽的颓然与失落。 “多谢。”庭叶转身,真诚地对陇恬玉道了谢,眼神里带着几分感激。 客栈里,荒书半死不活地趴在桌子上。这些天,他为了寻找庭叶,几乎跑遍了所有他们曾去过的地方,不眠不休,身心俱疲。听到门口的动静,荒书下意识地抬起头,原本黯淡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是庭叶! “庭叶,你……你可算回来了!”荒书声音颤抖,猛地站起身,却因起身太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全然不顾,几步冲上前,紧紧地将庭叶拥入怀中。 “我找了你好久,我以为……”荒书的声音带着哭腔,手臂越收越紧。 庭叶任由荒书紧紧抱着,感受着他急促的呼吸和微微颤抖的身躯,心中五味杂陈,柔声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陇恬玉站在旁边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其实对庭叶很感兴趣,在他原本的认知里,庭叶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和曾经的爱人一样,都是在这世间漂泊的可怜人。 可看到眼前庭叶和一个男人之间的亲密模样,他才惊觉自己错了,庭叶有在乎他的人,也有温暖的归处。这份认知让陇恬玉不禁有些失落,像是心里一直期待的东西突然破碎了。 他深深地看了庭叶一眼,暗暗想着或许自己不该再介入,随后默默转身,身影渐渐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此刻,荒书慢慢松开庭叶,双手仍紧紧抓着他的肩膀,上上下下打量,像是要确认庭叶是否真的毫发无损。 “你到底去了哪儿?怎么会和那个男人在一起?”荒书的眼中满是焦急与疑惑。 庭叶微微叹了口气,正欲开口,却又顿住。他知道,若将这离奇经历如实告知,怕是会无端生出更多波澜。犹豫片刻,他只是轻声说:“路上遭遇了些意外,是他恰好路过救了我。” 荒书皱了皱眉头,对这个答案显然并不十分满意,但见庭叶神情疲惫,也不忍心再追问。他拉着庭叶在椅子上坐下,说道:“我还以为你那时生气了,那当日究竟为何突然消失不见,你可知我寻你寻得有多苦。” 庭叶垂眸,思绪飘远,缓缓开口:“我被一只小猫吸引了,它灵动可爱,在摊位间穿梭,我不知不觉便跟了上去。待我反应过来,你已不在身边,而我置身于陌生之地,迷失了方向。”庭叶顿了顿,下意识地摩挲着被猫咬过的地方,那轻微的动作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苦涩。 荒书眉头轻蹙,眼底满是自责:“都怪我,当时只顾着讲价,没注意到你。仙界集市鱼龙混杂,你孤身一人,该有多害怕。” 庭叶沉默片刻,欲言又止。 许久,他鼓起勇气,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说道:“荒书,我真的很不喜欢仙人。与你走散后,我身上的妖气泄露,那些仙人望向我的眼神,如……”庭叶的目光中透着深深的落寞,声音也变得缥缈。 荒书的心猛地一揪,他抬手轻轻捧起庭叶的脸,让他正视自己:“庭叶,这世间仙人万千,并非人人皆如此冷漠。我与他们不同,在我心中,你是我的唯一,无关妖仙。你是我荒芜世界里盛开的繁花,是我漫长黑夜里的璀璨星辰。” 庭叶看着荒书,轻轻拿开他的手,迷茫交织:“我明白你的心意,可我的身份……会给你带来灾祸,让你在宗门遭受非议。” 庭叶微微摇头,“或许那一刻我才发现,在他们眼里,我永远是个异类。” 荒书将庭叶的手贴在自己心口,言辞恳切:“不要再想这些,旁人的看法于我如浮云。我所在意的,唯有你而已。此后,我定不会再让你独自面对这些风雨。无论前路如何荆棘密布,我都会紧紧相伴,为你遮风挡雨。” 庭叶微微颔首,不再言语,只是将头轻轻靠在荒书肩头。他静静感受着荒书身上的温热,仿若在这冰冷的世间寻得了唯一的暖炉。 突然,沅拍着手从楼梯上下来,嘴角挂着戏谑的笑,大声说道:“你俩这也太感人了吧,我在楼上听着,都快被感动得稀里哗啦了。” 他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两人身边,眼神里满是调侃,“荒书,没看出来啊,平日里看着挺木讷,说起情话来一套一套的。庭叶,你也是,虽然老是嘴硬,但真没看出来多愁善感呀。” 荒书没好气地瞪了沅一眼,脸上却微微泛起红晕,“去去去,就你话多。没看到我们正说着正事吗?” 庭叶也有些不好意思,从荒书肩头抬起头,轻轻捶了沅一下,“就会拿我们打趣,你怎么突然下来了?” 沅耸了耸肩,一脸坏笑:“我在楼上实在是被你们的‘深情对白’吵得没法安心做事,就下来看看热闹。不过说真的,看到你们这样,我都有点羡慕了。”说着,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落寞,随即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不像我,和依清雪相处,到现在还磕磕绊绊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讨她欢心。” 荒书看着沅那副样子,忍不住笑了:“你多找点机会和她相处,展示展示你的优点,说不定她就被你吸引了。” 庭叶也点头附和:“是啊,你上次约依师姐逛街,后来怎么样了?” 沅一听,顿时来了精神,绘声绘色地讲起了和依清雪逛街的点点滴滴,从手链事件到共进晚餐,说到开心处,手舞足蹈,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荒书和庭叶一边听,一边时不时插科打诨,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愉快起来。刚才还弥漫着的伤感与沉重,此刻已被欢声笑语取代,仿佛那些烦恼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此时,在远处的一座静谧小院里,陇恬玉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月光,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庭叶的面容。他心中好奇,这个看似普通却又透着神秘的妖人,究竟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思索间,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低声自语:“有趣,真是有趣。” 第77章 醋王 那日,阳光暖煦,微风轻拂,荒书满心欢喜地来到庭院。他小心翼翼地捧起那盆莲花,嫩绿的荷叶层层舒展,一朵粉嫩的莲花亭亭玉立,宛如娇羞的少女。看着这绽放的莲花,荒书的嘴角忍不住上扬,眼中满是温柔。 他精心照料这盆莲花许久,如今花开,第一时间就想与庭叶分享这份美好,于是兴致勃勃地前往人间找庭叶。 到了庭叶的客栈,荒书将莲花轻轻放在桌上,笑着对庭叶说:“你瞧,这莲花终于开了,和你一样好看。” 庭叶轻轻抚摸着荷叶,笑了笑道:“真漂亮,辛苦你照料这么久。” 两人相视而笑,温馨的氛围在客栈中弥漫开来。 夜幕悄然降临,华灯初上。 陇恬玉一袭黑衣,衣袂飘飘,如谪仙般出现在客栈门口。 他手中拿着一束娇艳欲滴的花,花瓣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光。看到庭叶,他微微颔首,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将花递过去,轻声说道。 “来看看你,顺便照顾照顾你的生意。” 说着,他大步走进客栈,目光在店内的古董间扫过,随后毫不犹豫地挑选了好几个精致的发簪,每一支都雕刻精美,散发着古朴的韵味。 陇恬玉将这些发簪轻轻放在庭叶面前,声音低沉而温和:“这些,送给你。” 庭叶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惊讶,结结巴巴地说:“你买了我的东西又送给我吗?这……”他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缓过神后,他连忙向陇恬玉道谢,随后吩咐秦阗:“快,给这位公子冲壶最好的茶来。” 秦阗应了一声,匆匆忙忙地去准备茶水。 庭叶看着桌上的发簪和鲜花,又看了看陇恬玉,心中五味杂陈。 一旁的荒书,看着这一幕,眉头微微皱起,有些不悦,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注视着这一切 ,客栈内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微妙。 陇恬玉落座后,目光始终在庭叶身上,看得庭叶有些不自在,微微别过头去。 荒书见状,不着痕迹地侧身,挡在庭叶身前,脸上挂着客套的笑:“公子今日怎得如此雅兴,大老远跑来。” 陇恬玉嘴角轻勾,似笑非笑:“不过是想念这客栈的茶香,还有这有趣的物件。”说着,他拿起桌上一支发簪,在指尖轻轻转动,“更何况,能与故人相聚,岂不乐哉。”他刻意将“故人”二字咬得极重,眼神意味深长地看向庭叶。 庭叶被他这话弄得更加窘迫,正不知如何作答,秦阗端着热气腾腾的茶进来,打破了这略显尴尬的僵局。 秦阗将茶依次摆好,悄悄打量着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识趣地退下。 荒书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开口道:“既然公子喜欢,日后不妨常来,只是小店生意繁忙,怕招呼不周。”话里话外,带着逐客的意味。 陇恬玉仿若未听出荒书的言外之意,悠然自得地靠在椅背上,说道:“如此甚好,往后少不了叨扰。”说着,他看向庭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瞧这些发簪,倒是与你很相配,改日得空,我再寻些稀罕玩意儿来。” 庭叶忙摆手,婉拒道:“陇公子厚爱,只是实在太过贵重,我……”话还没说完,就被陇恬玉打断:“不过是些小物件,你若不收下,倒是拂了我的一番心意。” 荒书的脸色愈发难看,他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语气中带着几分强硬:“天色已晚,公子赶路想必也累了,莫要耽误了休息。” 陇恬玉却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既如此,那我便先行告辞,改日再来拜访。”他深深看了庭叶一眼,转身离去。 待陇恬玉的起身往门口走时,荒书重重地叹了口气,看向庭叶小声的说:“以后他再来,你不要单独见他,这人……心思难测。” 庭叶轻轻点头,望着陇恬玉离去的方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待陇??恬玉彻底走后,荒书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平日里温润的眼眸此刻满是醋意,他紧紧盯着那几支被陇恬玉赠送的发簪,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他送你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平白无故送这么多贵重的东西?” 庭叶见状,心中一紧,急忙解释道:“荒书,你别多想,陇恬玉他只是来照顾生意,我和他真的没什么。他出手阔绰,买了东西又送我,我也很意外。”庭叶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想去拉荒书的胳膊,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可荒书醋坛子彻底翻了,根本听不进去。他一甩手,大声说道:“我看他分明就是心怀不轨!就他那眼神,傻子都能看出来!”说完,他转身便准备上楼,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平复一下内心的烦躁。 庭叶见状,下意识地伸手拉住荒书的手,欲言又止。他焦急与无奈,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荒书用力扯开庭叶的手:“别拉我,让我一个人静静!”说罢,他大步迈向楼梯,每一步都踏得重重的。 庭叶望着荒书离去的背影,呆立在原地,他怎么也没想到,陇恬玉的一番举动,会让荒书如此生气。他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动弹,他满心满眼都是荒书那愤怒的模样。 庭叶在原地怔愣许久,直到秦阗小心翼翼地过来询问是否要收拾桌上的发簪,他才回过神。看着那些承载“祸端”的漂亮物件,庭叶满心无奈,挥手让秦阗先把东西收起来。 他望着楼梯的方向,内心天人交战,最终还是决定上楼找荒书。脚步放得极轻,每一步都带着忐忑。来到房门前,他抬手想要敲门,可手悬在半空,几次都没能落下。 深吸一口气,庭叶还是敲响了门,轻声唤道:“荒书,是我。” 门内没有回应,他又敲了敲,声音里多了几分急切:“你开开门好不好,我们说清楚。” 房内依旧一片寂静。 他缓缓蹲下,背靠着门,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我知道你在生气,我心里也不好受。我和陇恬玉真的只是普通相识,我从未想过要让你误会、难过。”说着,他抬手抹了抹眼角溢出的泪,“我在乎的只有你,从始至终都只有你,那些发簪我一根都不会留,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不知过了多久,门缓缓晃动了一下,庭叶瞬间抬头,眼中满是期待 。 荒书开了门,声音里裹挟着难以压抑的醋意与委屈,劈头盖脸道:“你就非得收他那些东西?明知道我心里在意,你还……”话还没说完,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庭叶的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只要再有一丝触动,就会汹涌而下。 庭叶的嘴唇微微颤抖,像是想说些什么,却又被哽在喉咙里,只能用那双写满委屈的眼睛,直直地望着荒书。 荒书看到这一幕,顿时愣住了,那些还未说出口的责备,瞬间消散在嘴边。他呆立在原地,脑海一片空白。 一阵沉默后,荒书缓缓抬起手,想要为庭叶拭去眼角的泪水,却又在半空中停住,手指微微颤抖。他的眼神里满是慌乱与自责,嗫嚅着:“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凶你的。” 荒书老实了,他非常自责自己刚才那几番话。他目光灼灼的盯着面前的人,直到庭叶低着头,脚步带着几分踌躇走进房间。 荒书轻轻关上房门,看着庭叶颤抖的肩膀,轻叹一口气。 庭叶静静的坐在桌边,擦干眼泪后,随便在桌上摸了本书后,便安静看了起来。 荒书望着坐在桌前看书的庭叶,心中满是忐忑,试探地喊了一句:“庭叶?”声音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像是生怕惊扰到对方。 庭叶放下手中的书,突然,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的损招。他故意压低声线,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你那么凶,我心里好难过,现在都不确定还能不能像以前一样喜欢你了。”说完,还偷偷抬眼瞄了瞄荒书的反应。 荒书听见这话,脸上的神情瞬间凝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结结巴巴地开口:“我……我不是有意的,我错了,我不该凶你的,你别这么说。”他上前一步,双手不自觉地比划着,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一个劲儿地重复着道歉的话。 庭叶见荒书这副模样,心里暗自得意,却依旧不依不饶。他顺势往桌上一趴,声音闷在臂弯里,瓮声瓮气道:“我再也不理你了。” 实际上,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偷偷藏起了那抹得逞的笑意。他心里清楚,荒书是真的在意自己,这场小小的“闹剧”,不过是他想让荒书以后别再这么容易吃醋生气的小手段罢了。 荒书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看着趴在桌上的庭叶,满心焦急。他弯下腰,凑到庭叶耳边,声音带着几分哀求:“别这样好不好,我知道我错得离谱,你说什么我都听。” 他见庭叶没反应,他索性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庭叶,活像一只犯错后祈求原谅的小狗。 过了好一会儿,荒书实在憋不住,又开始碎碎念:“我不该不问青红皂白就发脾气,你和他真没什么,我心里也清楚,就是那股醋劲一上来,脑子就不受控制。”说着,他伸手轻轻戳了戳庭叶的肩膀,“你要是还气不过,就打我骂我,别不理我,我真受不了。” 庭叶趴在桌上,听着荒书的话,心里早就不气了,就是还想逗逗他。他憋着笑,故意狠狠晃了晃肩膀,把荒书的手甩开,瓮声瓮气地说:“别碰我!” 见此,荒书仍在滔滔不绝地道歉,话语里满是懊悔与自责,可庭叶紧闭双唇,铁了心不再回应。 房间里只有荒书的声音在回荡,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就在这僵局持续时,客栈小二扯着嗓子在楼下喊:“饭菜都备好了,快下来趁热吃!” 荒书赶忙拽了拽庭叶的衣角,语气带着讨好:“吃饭啦,先去吃饭,吃饱了再接着生我的气,行不?” 庭叶却一扭头,没好气地说:“不吃!”那傲娇的模样,仿佛在向荒书宣告这场“冷战”还远没结束。 荒书一听,急得跺脚,想也没想就说道:“你不吃,我也不吃了,我就守在这儿,等你消气。”他满脸坚定,大有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庭叶原本只是想再拿捏一下荒书,听到这话,心里一软,又觉得好气又好笑。偷偷瞧了荒书一眼,见他一脸认真,实在憋不住了。 只听“嗖”的一声,庭叶瞬间从椅子上弹起,朝着楼梯口冲去。边跑还边喊:“哼,你爱吃不吃,我可饿坏了!” 那欢快的背影,哪还有半分生气的样子。 荒书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嘴角上扬,快步追了上去。 第78章 仙侠厄难:禁闭与仙途迷局 那日,荒书看望完二师兄,满心想着去人间找庭叶,脚步轻快得像是要飞起来。他刚转身准备出发,一抬眼,竟直直撞上了师尊。 刹那间,荒书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紧张与敬畏。他反应极快,膝盖一弯,“扑通”一声半跪在地上,头微微低垂,双手恭敬地交叠放在身前,不敢有丝毫懈怠。 “师尊,弟子莽撞,惊扰您了。”荒书声音平稳,却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此刻,他的心跳如雷,暗自揣测师尊怎会在此处。他悄悄抬眼,目光触及师尊那身一尘不染的长袍,又迅速垂下,生怕自己的举动有失礼数。 师尊瞧见荒书这副急不可耐的模样,神色瞬间冷了下来,可语气却依旧温和,只是那温和之下,隐隐透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你这是要往何处去?莫不是又要去人间寻那小妖?” 荒书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一阵慌乱,嘴唇嗫嚅着,支支吾吾道:“师……师尊,并非如此,弟子……弟子只是想去人间办些琐事。”那眼神闪躲,完全没了平日里的果敢,连声音都不自觉地发颤。 师尊看着荒书的样子,心中的怒火腾地一下往上冒,可还是强压着,脸色愈发阴沉,声音却依旧保持着温和的假象:“上神交代的任务,你也搁置一旁,众多弟子眼巴巴地盼着你教导,你却视而不见。你大师兄妄图逃跑,忤逆为师,已然被我关了禁闭;你二师兄也受了伤。倒是你,清闲得很呐!” 荒书被这一番斥责说得头更低了,膝盖像是生了根一般,牢牢地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只能默默听着师尊的训话,心里满是愧疚与不安。 师尊顿了顿,随后竟轻笑一声,那笑声在这略显压抑的氛围里,显得格外诡异:“你那人间的妖友,依我看,倒不如捉回来,练个仙丹,或者……泡壶酒喝,也算是物尽其用。” 这话一出,荒书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与惶恐,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师尊见荒书抬头,眼中流露出的抗拒与护短,彻底没了耐心,也不再伪装那温和的表象,脸上的厌恶不加掩饰地浮现。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为了一个妖孽,连尊师重道都抛诸脑后!”师尊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又刺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那些妖邪之物,生来便带着浊气,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他们的存在就是对天地间清气的亵渎。”说着,师尊还嫌恶地皱了皱眉。 “而你,身为我名下弟子,竟与这样的妖孽搅和在一起,还妄图欺瞒为师,你真是让我失望透顶!”师尊越说越激动,眼中满是怒火,一步步逼近荒书,“往日我还当你是个可造之材,如今看来,你不过是被妖孽迷了心智的糊涂虫!” “你的行为,不仅辱没了师门,更是丢了修仙者的颜面!”师尊的声音近乎咆哮,“你以为你和那妖孽的情谊有多高尚?不过是被它的花言巧语哄骗罢了,等它原形毕露,第一个要吃的,就是你!”师尊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荒书,眼神里满是不屑与轻蔑,像是在看一个无比愚蠢的笑话。 荒书心中的不甘如汹涌潮水,眼眶泛红,嘴唇微微颤抖,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师尊,他绝非您说的那般……” 可话还没说半句,师尊猛地一甩衣袖,怒喝一声:“住口!” 师尊眼中寒光闪烁:“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看来不给你些教训,你是不会清醒了。” 紧接着,师尊毫不留情地发号施令:“来人,将他押入禁闭室,没有为师的允许,不许踏出半步!” 话音刚落,两侧便有两名弟子上前,一左一右架住荒书的胳膊,强行将他拖走。 荒书挣扎着,可面对师尊的威严和弟子们的押送,他的反抗显得那么无力。 被拖行的过程中,荒书的双脚在地面划出两道痕迹,他仍不死心地喊道:“师尊……” 但回应他的,只有禁闭室沉重的关门声 , 那“砰”的一声,仿佛彻底隔绝了他与外界的联系 。 禁闭室里,昏暗的光线在四周晕染出一片死寂,荒书眉头紧锁,心烦意乱地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踏得沉重又急促。 突然,一声压抑的轻咳打破了一室的沉闷,荒书猛地停下脚步,警惕又急切地循声望去。 待看清来人正是大师兄时,荒书眼中瞬间燃起了希望的火花,那原本黯淡的眼眸一下子亮了起来。他来不及多想,几步就跨到了大师兄面前,脚步匆忙得甚至有些踉跄。 “大师兄!”荒书的声音因为激动微微发颤,“你怎么也在这儿?我……我正发愁该怎么办呢。”他满脸期待地看着大师兄,渴望从他那里得到一丝安慰或是可行的建议。 然而,大师兄只是淡淡地抬眼看了荒书一眼,那目光冰冷得如同寒夜的霜,不带一丝温度。随后,他又恢复成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冰冰模样,缓缓垂下眼眸,继续静静地坐在角落里。 荒书眼巴巴地望着大师兄,满心期待能得到回应,可大师兄那冷漠的态度就像一盆冷水,将他的热情瞬间浇灭。 但荒书憋在心里的话实在太多,不吐不快,于是便自顾自地倾诉起来:“大师兄,你说师尊怎么变得如此无情?以前的他可不是这样,不管我犯了什么错,他都不会这般严厉地责怪我。” 他微微叹了口气,接着又说:“我只是喜欢庭叶,他虽身为妖,可心地善良,从未做过任何坏事。难道就因为仙人与妖的身份之别,我们之间就注定只能是个悲剧吗?这世间的规矩,为何如此残酷?” 一直沉默的大师兄听到“师尊”二字,原本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空洞地望向远方,声音低沉又沙哑,像是从岁月的深处传来:“他不是师尊了,不是了,师尊早就死了。” 大师兄这话一出,禁闭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凝重,那平静的语调里,藏着无尽的哀伤与绝望,似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惨痛过往。 随后,大师兄缓缓转过身,神色凝重,目光直直地盯着荒书,语重心长道:“倘若我死了,你就来做大师兄。不过,你马上就可以当大师兄了,呵呵呵。”那笑声里,满是自嘲与悲凉,在禁闭室里回荡,让人心底发寒。 荒书先是一愣,脸上写满了惊讶,可很快,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瞪大了双眼,满脸不可置信:“大师兄,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荒书缓过神,大师兄突然上前,双手猛地拽住荒书的衣领,使劲地摇晃起来,眼神中透着疯狂与决绝:“荒书,你要不要做师尊呀?做师尊!当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师尊!” 荒书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不轻,双手下意识地掰着大师兄的手,惊慌失措地喊道:“大师兄,你冷静点!你在说什么胡话!” 大师兄对荒书的呼喊充耳不闻,依旧不停地摇晃着他,一遍又一遍地质问。 禁闭室里,回荡着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和慌乱的喊叫,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荒书感觉被晃得头晕眼花,天旋地转的,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他喘着粗气,急切又担忧地问道:“大师兄,你是不是想与师尊同归于尽?” 大师兄却好似没听见他的话,双手仍死死揪着荒书的衣领,自顾自地喃喃:“你知道吗?师尊他早已不是原来的师尊了,他被那邪恶力量控制,所作所为都身不由己。曾经的师尊,心怀苍生,恩泽四方,可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对我们下手毫不留情。” 大师兄的声音颤抖着,眼眶泛红,“我试过无数次,想唤醒他,可那邪恶力量太过强大。”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荒书。”大师兄的手越攥越紧,“我们得找到破解这邪恶力量的办法,否则整个修仙界都将陷入万劫不复。”说着,大师兄松开了荒书,无力地瘫坐在地上,脸上满是疲惫与绝望,“我本想以命相搏,哪怕只有一丝机会,也想让师尊恢复如初,可……”他的声音渐渐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 不知过了多久,禁闭室的门“吱呀”一声被缓缓推开,一道光线挤了进来,刺得荒书和大师兄下意识眯起眼睛。 一名小弟子畏畏缩缩地走进来,先是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坐在角落的大师兄,而后将目光转向荒书,声音带着几分紧张与不安,说道:“荒师兄,师尊说要关你几个月。” 荒书听到这话,皱了皱眉,不禁让他有些烦躁。 几个月,这漫长的时间,足够发生太多事,庭叶还在人间,不知是否安好,而师尊如今被邪恶力量控制,修仙界暗流涌动,他却要被困在这狭小的禁闭室里,无能为力。 “为何如此之久?几个月?”荒书忍不住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与不甘。 小弟子被他这一问,吓得浑身一颤,往后退了半步,嗫嚅着:“我……我也不知,师尊只这般交代,让我务必告知师兄。” 说完后,小弟子匆匆行了个礼,转身便逃也似的离开了禁闭室,只留下那扇门缓缓晃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第79章 仙侠人偶奇谭:一蓑烟雨任平生 庭芯静静伫立在「古韵轩」的一隅,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她那重新塑就的身躯上。虽说拾停的技艺堪称一绝,可她心里清楚,这看似完美的陶瓷之躯,实则脆弱得不堪一击。 想起几个月前的那次意外,庭芯仍心有余悸。不过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一个小水坑就将她洁白的身躯染得污浊不堪,更糟糕的是,身子骨也摔出了裂纹。 那一刻,她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生命的脆弱。若不是拾停及时出手,恐怕她早已支离破碎,消散于世间。 拾停,这位隐匿在妖界的优秀人偶师,为了重塑庭芯,可真是费尽了心思。陶瓷塑身,谈何容易?光是材料,就需跑遍好几个隐秘之地。深山老林里的特殊黏土,溶洞深处的神秘矿石,每一样都来之不易。而塑形的过程,更是繁琐复杂,每一道工序都容不得半点差错。他在那昏暗的工坊里,一待就是一两个月,精心雕琢,才让“庭芯”重新焕发生机,且更像曾经的庭芯。 拾停与庭叶的缘分,要追溯到几百年前。那时,庭叶在危难之际帮了他一把,两人虽只有一面之缘,却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如今再次相遇,庭叶请求他制作人偶,拾停想都没想,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从那以后,拾停便住进了「古韵轩」,这里成了他施展技艺的新舞台。 他本是个老实人,历经岁月沧桑,亲朋好友早已不在人世,心中对仙人的恨,也在时光的消磨下渐渐淡去,变得无所谓了。可唯有凡人的生命,始终让他耿耿于怀。 他还记得,曾对着身为凡人的爱人,泪流满面地说:“你们凡人生命短暂,却轻易许诺永恒。”那些与爱人共度的时光,成了他心中最柔软也最沉重的回忆,即便如今孤身一人,这份回忆也始终萦绕在他心间,挥之不去 。 在「古韵轩」的日子里,拾停日复一日专注于人偶制作,除了庭芯,他还会在闲暇时制作一些小物件。他的手指灵活而又充满力量,每一次按压、每一次塑形,都像是在赋予这些陶瓷生命。 庭叶偶尔会来探望,每次都带着一些人间的新奇玩意儿,试图让拾停的生活多些乐趣。但拾停只是礼貌性地笑笑,便又专注于手中的活计。他的眼神里透着一种对尘世的疏离,可每当他望向那些人偶时,眼中又会闪过一丝温柔。 这天,庭叶又来找拾停,还带来了人间的香茗。两人相对而坐,庭叶忍不住问道:“拾停,你为何如此执着于人偶?它们不过是没有生命的物件。” 拾停停下手中动作,目光落在一个刚刚修复好的人偶上,缓缓说道:“人偶虽无生命,却能承载记忆与情感,这对我而言,是一种延续。就像你拜托我制作的庭芯,她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你情感的寄托。” 庭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在这看似平常的日子里,沅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对着庭芯脱口而出“棠溪”。每到这时,他都会猛地回过神,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与愧疚,可下一次,那熟悉又错误的称呼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冒出来。 有一回,小二也犯了同样的错。当时,秦阗匆匆忙忙地从后厨跑出来,手里端着刚出锅的米糕,嘴里喊着:“棠溪姑娘,您的米糕来啦!”话一出口,他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瞬间涨得通红。 庭芯正坐在窗边,阳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她听到这声呼唤,疑惑地歪着脑袋,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脆生生地问道:“你们为什么总叫错我的名字呀?我是庭芯,不是棠溪呢。” 那澄澈的眼眸里满是不解,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 庭叶站在一旁,听到这话,心猛地一紧,眼神开始闪躲,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好在,他反应极快,灵机一动,笑着说道:“妹妹,其实棠溪是你的小名字呀,我们叫顺口了,就老是喊错。” 说完,还故作镇定地摸了摸鼻子。 庭芯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嘴角上扬,露出甜甜的笑容,用力地点点头说:“原来如此,这个小名挺好听的呢,以后你们也可以多叫叫我棠溪。” 看着庭芯毫无芥蒂的模样,庭叶和沅对视一眼,都悄悄松了口气,可那藏在心底的秘密,却如同一团沉甸甸的乌云,始终笼罩着他们。 第80章 强掳仙府1 接连几周,庭叶像往常一样,每日都会在「古韵轩」的门口张望,期盼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可是荒书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踪迹全无。这让庭叶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他知道,荒书若是不来,就没法叫三师姐来人间,而沅还满心期待着与三师姐相见,这下可把沅急坏了。 “这都多少天了,荒书怎么还不来?”沅在庭叶面前来回踱步,眉头紧锁,满脸焦虑,“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庭叶无奈地摇了摇头,安慰道:“说不定他有什么要紧事耽搁了。” 就在这焦虑的等待中,陇恬玉却频繁现身。 这个男子每次来,都带着精心准备的贵重礼物,满脸笑意,眼神里透着掩饰不住的热情。“庭叶,这是我特地为你寻来的南海夜明珠,世间罕有,你一定要收下。” 陇恬玉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递到庭叶面前,眼中满是期待。 庭叶却面露难色,往后退了一步,轻轻摆手拒绝:“陇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礼物太过贵重,我实在不能收。” 可陇恬玉像是没听见似的,依旧不依不饶。“这有什么,只要你喜欢,莫说是夜明珠,就是天上的星星,我也给你摘来。”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执拗,又往前凑了凑。 庭叶心里一阵烦闷,他何尝不明白陇恬玉的心意,可感情之事又怎能勉强。“陇公子,你我皆是男子,这般情谊实在不妥。” 庭叶又皱着眉头,正色道,“还望你以后莫要再这般了。” 陇恬玉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热情的模样:“无妨无妨,我不在乎这些,只要能常常见到你就好。” 看着陇恬玉那样子,庭叶无奈地叹了口气。 陇恬玉那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庭叶心里别提多烦躁了,他又不好发作,只能暗自叹气。他心里门儿清,陇恬玉对自己有别样的心思,可他对陇恬玉实在没那意思,每次应付完陇恬玉,庭叶都疲惫不堪,只盼着他能别再来了,还自己这「古韵轩」一片清净。 …… 那日,日光透过斑驳树影,洒落在「古韵轩」前的小径上。 陇恬玉身着一袭华美的仙袍,衣袂飘飘,站在庭叶面前,眼中满是期待:“庭叶,我家中仙景如画,奇珍异宝无数,还备下了你最爱喝的灵茶,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请你去我仙界的家中做客。” 庭叶闻言,眉头微微蹙起,不假思索地摇头拒绝:“陇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实在无心去仙界做客,还望你莫要再提此事。”他的语气坚定,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陇恬玉却好似没听见一般,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耐心劝道:“这一去,定能让你大开眼界,我还特地命人准备了诸多有趣的玩意儿,就盼着能博你一笑。”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迈了一步,试图说服庭叶。 庭叶往后退了一步,神色愈发坚决:“陇公子,我意已决,还请你尊重我的决定。” 见庭叶如此抗拒,陇恬玉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执拗。“今日,你是非去不可。”他突然上前,双手猛地抱起庭叶,动作干脆利落,让庭叶毫无防备。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庭叶瞬间瞪大了眼睛,又惊又怒,双手用力地捶打着陇恬玉的肩膀,双腿也不停挣扎,试图挣脱束缚。他的发丝在风中凌乱飞舞,衣裳也乱糟糟的。 陇恬玉却紧紧箍住庭叶,仿佛生怕他逃走一般,大步朝着仙界的方向飞去。“庭叶,你到了我家就知道,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他的声音在风中飘荡,声音坚决,丝毫没有理会庭叶的反抗。 风在耳边呼啸,庭叶的挣扎与呼喊在空旷的天地间显得格外无助。他的衣袖被挣得歪斜,露出白皙的手腕,几缕发丝被汗水浸湿,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陇恬玉,你这是强抢!修仙之人竟行这般行径,你就不怕遭人唾弃吗?”庭叶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带着怒火。此时的他,心中懊悔不已,早知陇恬玉如此偏激,就该早早与他划清界限。 陇恬玉却置若罔闻,抱着庭叶越飞越快,很快便来到了自家仙府。他一脚踢开那扇雕花的巨大仙门,大步走进庭院。 庭叶环顾四周,只见奇花异草竞相绽放,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可这一切在他眼中,都成了禁锢他的牢笼。 “你把我带来这里,究竟想干什么?”庭叶被重重地放在地上,他踉跄了一下,站稳后怒目而视。 陇恬玉缓缓走近,脸上带着一丝扭曲的温柔:“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的真心,只要你愿意留下,这仙府的一切都归你。”说着,他抬手想要抚摸庭叶的脸,却被庭叶侧身躲开。 “痴心妄想!我对你毫无情意,你这般强迫,只会让我更加厌恶你。”庭叶大声吼道,声音在空旷的庭院中回荡。 陇恬玉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的手僵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你会改变主意的,我有的是时间。”说完,他一挥手,几个仙侍立刻出现,将庭叶团团围住,防止他逃脱。 被仙侍围困的庭叶,一番挣扎无果后,满心的愤怒与不甘只能暂时咽下,无奈地安静了下来。他低垂着头,发丝凌乱地散落在脸颊两侧,急促的呼吸逐渐平稳,可心中的怒火却从未熄灭,只是在等待着反击的时机。 陇恬玉坐在一旁,悠然自得地喝着茶,眼角余光瞥见庭叶不再吵闹,满意的笑了笑,轻声说道:“叶儿,过来坐吧。” 庭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怨愤,却还是缓缓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陇恬玉对面,远远地坐下。 陇恬玉像是没察觉到庭叶的敌意,伸手拿起茶壶,为庭叶倒了一杯茶,笑着说:“尝尝,这可是我特地从仙山之巅采摘的灵茶,世间难得,寻常人可喝不到。”他的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眼睛却紧紧盯着庭叶。 庭叶没有说话,沉默着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香在舌尖散开,可他却尝不出丝毫滋味,满心都是对眼前局面的厌恶与无奈。 就在这时,陇恬玉的目光在庭叶脸上肆意游走,片刻后,竟笑嘻嘻地说道:“你这模样,若与我同榻而眠,那滋味定是妙不可言。” 庭叶喝茶的手猛地一顿,脸上瞬间涌起一阵怒色,他的手指紧紧攥着茶杯。下一秒,他毫不犹豫地拿起茶杯,朝着陇恬玉狠狠扔了过去。 “啪”的一声,茶杯在陇恬玉脚边摔得粉碎,茶水溅湿了他的衣摆。 茶杯碎片飞溅,茶水在地面晕染开,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陇恬玉脸上的戏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愠怒,他“嚯”地站起身,一脚踢翻了石凳,双眼紧紧盯着庭叶,周身仙力开始隐隐翻涌。 “庭叶,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对你一片真心,你却如此不识好歹!”陇恬玉的声音低沉而冰冷。 庭叶毫不畏惧地回瞪着他,胸膛剧烈起伏,大声吼道:“你这荒唐之举,也配叫真心?强取豪夺,令人作呕!” 说罢,庭叶不顾四周虎视眈眈的仙侍,转身就想往外冲。 陇恬玉见状,手臂一挥,一道仙力化作无形的屏障,将庭叶狠狠撞了回来。 庭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你跑不掉的。”陇恬玉一步步走近,眼神中满是疯狂,“从你拒绝我的那一刻起,就该想到会有今天。”他俯下身,捏住庭叶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乖乖听话,留在我身边,否则,你那些人间的朋友,可都要遭殃。” 听到这话,庭叶心中一震,脸色苍白:“你敢动他们试试!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你得逞。”他用力咬向陇恬玉的手,陇恬玉吃痛,猛地松开手,反手给了庭叶一巴掌。 “看来,不给你点苦头尝尝,你是不会听话了。”陇恬玉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冷冷地对仙侍们吩咐道,“把他关进后院的冰窖,让他好好冷静冷静。” 第1章 妖气:一面之缘 在悠远的岁月长河之中,曾有一段暗无天日的时光。 那时,妖魔横行,如汹涌的潮水般肆意蔓延,所到之处,皆被黑暗笼罩。它们占据了大片的土地,世间万物皆在其残暴的统治下痛苦呻吟。 城镇沦为废墟,百姓流离失所,恐惧与绝望如阴霾,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数年后,希望的曙光终于划破了黑暗的天际。一位神秘而强大的圣人横空出世,他宛如降临人间的神只,单枪匹马,向妖魔发起了无畏的挑战。圣人周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那光芒蕴含着无尽的力量,所到之处,妖魔鬼怪纷纷灰飞烟灭。仅仅凭借一己之力,他便将世间的邪恶一扫而空,让人间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安宁与祥和。 自那以后,鬼怪销声匿迹,人们终于能够安居乐业,过上平静幸福的生活。 然而,尽管妖魔已被击退,但战争的余烬仍未完全熄灭。在那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之中,依然残留着浓郁的妖气,以及各类蕴含着魔力的法宝与种子。这些不祥之物,如同隐藏在暗处的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给世间带来新的危机。 相传,若是凡人有幸得到并食用了那神秘的魔种,便能一步登天,成为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尽享荣华富贵,风光无限地度过一生。 然而,这看似诱人的机遇背后,却隐藏着巨大的风险——食用者极有可能会被魔力侵蚀心智,沦为失去自我意识的傀儡。而对于妖类而言,魔种则是它们提升实力、称霸妖界的关键。一旦吞食,它们的力量便会得到突飞猛进的增长,足以在妖界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在一个暮色沉沉的傍晚,一家看似普通的古董店迎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 “掌柜的,来碗烩面。”说话的是一位全身裹在黑袍之中的男子。 “少侠,我们这儿是卖老古董的。”掌柜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位行为古怪的男子。 尽管男子的面容被一块黑色的面纱遮挡得严严实实,但他的眼神却如夜空中闪烁的寒星,炯炯有神,清眉峻目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英气。 “咳咳!”男子轻轻咳了两声,又重复了一遍,“牛肉面。” 掌柜一听,脸上立刻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容,“我懂,我懂,随我来吧。”说罢,他走到店内的衣柜前,伸手轻轻一推,一扇隐藏在衣柜后的木门缓缓显现,门后是一条幽深的通道,通向地下室。 “少侠,请!”掌柜微微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脸上的笑容依旧热情。 地下室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能隐约听到瓶瓶罐罐相互碰撞的声音。男子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前行。 片刻后,掌柜点亮了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地下室。只见他缓缓走到一个隐蔽的角落,蹲下身子,从一个破旧的箱子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玻璃瓶子。 “少侠,这可是相传几百年的妖气。”掌柜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瓶子。 男子定睛一看,只见瓶内果然有一团诡异的紫色瘴气,正缓缓地翻滚涌动着,散发出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仅仅是看上一眼,便让人感觉心神不宁。 “保真?”男子眯起眼睛,质疑问道。 掌柜见状,立刻装腔作势地朝门外张望了一番,然后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道:“保真,绝对保真!只要您将这妖气吸收到心丹之中,便可瞬间武术双全,成为江湖上人人敬仰的高手。”他一边说着,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试图用夸张的动作和言辞来打消男子的疑虑。 男子将瓶子握在手中,反复端详,仔细地查看每一个细节。 掌柜则蹲在地上,一边收拾着箱子里的杂物,一边喋喋不休地讲述着这瓶妖气的神奇功效,从提升功力到延年益寿,说得天花乱坠。 就在这时,男子的神色突然一变,他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剑,寒光一闪,锋利的剑刃瞬间抵在了掌柜的脖颈处。 “你……这是作甚?”掌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我乃上神圣中派来查探你们这些私自贩卖妖气的人,你可知这是重罪?小道消息说你有猫腻,没想到还真让我逮到了。”男子声音冰冷。 掌柜一听,心中暗叫不好。趁男子不备,猛地抓起一把事先准备好的不知名粉末,用力朝男子扬去。 刹那间,粉末弥漫在空气中,男子只觉眼前一黑,身体一软,便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掌柜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长舒了一口气,“嘶,我倒要看看是何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说着,他伸手缓缓揭开了男子脸上的面纱。 一张俊美的少年脸庞映入眼帘,少年的面容如雕琢的美玉,线条柔和而流畅,皮肤白皙如雪。 待少年悠悠转醒,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身上穿着一件素净的白朴衣。 “你……我要报告给上神圣中……你竟敢……”少年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四肢软绵绵的,毫无力气。 “告告告,小仙人这么爱告状吗?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原来是个毛都没长齐的毛孩。”掌柜慢悠悠地走进房间,脸上挂着一抹戏谑的笑容。 “我成年了!已经二十了……”少年涨红了脸,大声反驳道。 “哦?有我岁数大吗?我可是活了几百年了。”掌柜挑了挑眉,脸上的笑容更浓了。 掌柜微微抬起头,思索了一下,然后说道:“我叫庭叶,庭园的庭,叶子的叶,你呢?” “荒书,荒唐的荒,书生的书。”少年的声音清脆而响亮。 “哦?不喜欢读书吗?荒书?没本事吗?哈哈哈……”庭叶忍不住大笑 起来。 “嗯,我……不是读书的料……”荒书的声音低了下去,脸上露出了一丝沮丧的神情。 庭叶没想到荒书会如此直白地承认,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他别过脸去,沉默了片刻,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的气息。 随后,庭叶坐了下来,默默地喝着茶水,不再说话。 荒书则一直躺在床上,双眼望着天花板,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两人的沉默,让整个房间的气氛变得愈发冰冷,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那个……您是妖吗?您活了几百年了……”荒书突然打破了沉默,声音紧张。 庭叶没有立刻回答,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如果是呢?你会不会捉走我。”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在试探着荒书的底线。 “唔……可是你明知这是重罪!你我素不相识,我不会包容妖孽的!”荒书语气斩钉截铁。 “妖孽?”庭叶听到这个词,忍不住一口茶喷了出来,“上面人还未给我定罪,你这个小孩倒先给我定了罪,信不信我啃得你连渣都不剩。”他半开玩笑地威胁道,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恶意。 庭叶站起身来,走到床边,对上了荒书那柔和而又充满无知的眼神。 “一看你就是刚来办事的,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拿钱去玩。”庭叶说,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荒书立刻反驳道:“不,我是为了凡人安居乐业,幸福快乐。” 那就是我们妖人该死了?你做这一切为了虚伪的人类们吗?果然是毛孩,不知人间恶毒。”庭叶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难道你不想通过妖气一举登天吗?或者魔种子……”庭叶不解地问道。 荒书摇了摇头,坚定地说:“我不想。” 庭叶看着荒书坚定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他走上前,轻轻地帮荒书整理了一下被子,“行,小祖宗,你清高。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剩下的——事,我明日再问罢了。”说罢,他转身走出了房间,留下荒书独自躺在床上,思绪万千。 第2章 相识 暮色缓缓落下,将小街包裹。 庭叶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烩面,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他一脚踢开门,扯着嗓子喊道:“荒书?” 屋内却空无一人,只有床上的被子随意地堆着。 “这小子,不会跑去告我了吧?” 庭叶心里“咯噔”一下,莫名有些发慌。他把烩面随手一放,连看都没看一眼,就急匆匆地下了楼。 小二眼尖,瞧见自家掌柜神色匆匆,赶忙迎上来问道:“主子,您在找什么呢?” 庭叶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没好气地说道:“伺候你的客人去。” 庭叶轻手轻脚地来到木门后的地下室,昏暗的光线里,他瞧见荒书正全神贯注地忙碌着。只见荒书把那些散发着奇异光芒的妖气一股脑地翻了出来,在纸上认真地记录着什么。 庭叶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靠在墙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荒书的一举一动。 片刻后,荒书写完了,把笔一放,伸了个懒腰。 庭叶下意识地向前靠了靠,想要看得更清楚些,却不小心弄出了一点声响。 荒书猛地转过头,眼疾手快,一把将庭叶摁倒在地。 “掌柜,您观察挺久了吧?”荒书的声音冷冽,眼神里透着一股让人陌生的锐利,仿佛一夜之间换了个人。 “荒书,我昨晚上才跟你交的朋友,你怎么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庭叶挤出一丝笑容,试图缓和气氛。 荒书却一声不吭,只是死死地盯着他,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嘶,你先从我身上下来。”庭叶挣扎了几下,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荒书犹豫了一下,慢慢地站起身来,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庭叶。 庭叶站起来后,刚想往前凑,荒书立刻警觉地往后退了几步,脸上写满了戒备。 “你私卖了这么多妖气,你可知重罪?”荒书举起手中的纸,表情严肃。 庭叶见状,假装去抢那张纸,趁荒书分神的瞬间,猛地抬手,一个手刀敲在了荒书的后颈上。 荒书只觉得眼前一黑,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庭叶费力地把荒书扛起来,从地下室拖了上来,然后扔给了秦小二,没好气地说道:“给我看好他,他偷了我的东西,要是看不住,这个月的工钱你就别想要了。” 小二吓得脸色苍白,连忙点头:“主子,我一定看紧了!” …… 傍晚时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荒书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见庭叶坐在不远处,脸色阴沉得可怕,正对着空气发呆。 这时,荒书才有机会仔细打量庭叶。烛光摇曳下,庭叶的面容如同一幅精美的画卷,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真可谓闭月羞花。 庭叶察觉到荒书的目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站起身,缓缓走到荒书床边坐下。他轻声说道:“需要我教你什么叫尊老吗?” 荒书紧抿着嘴唇,一声不吭,只是用恶狠狠的眼神回敬着庭叶。 片刻的沉默后,庭叶突然抬手,“啪”的一声,给了荒书一巴掌。 “不听话的小孩该罚,道歉。” 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把荒书打懵了,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庭叶。 “怎么?还不认错。”庭叶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可那笑容里却透着一丝让人胆寒的寒意。 “我犯了什么错?笑里藏刀的人,不对,是笑里藏刀的老妖。”荒书咬着牙,强忍着怒火,平静地回道。 “私自到地下室,还拿我的妖气,你的纸和笔恐怕都是我的吧?还想捉我。”庭叶说着,又抬起手,作势要再打一巴掌。 荒书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心里又气又急,却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可当他再次对上庭叶的眼睛时,那眼神里的空洞和复杂让他莫名有些害怕。 “道歉。”庭叶的声音冰冷。 荒书一咬牙,突然起身,想要夺门而出。可他刚跑到门口,就发现门被锁得死死的。他站在门口,进退两难,一时间不知所措。 庭叶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大步朝着荒书走去。 荒书见无路可逃,只好转身,对着庭叶半跪在地,声音干涩而嘶哑:“庭掌柜,我错了。” 庭叶停下脚步,眯着眼睛打量了荒书一番,脸色这才渐渐柔和下来。 荒书抬起头,不经意间发现庭叶的眼睛与常人不同。一只眼睛的瞳色淡蓝,却又透着如湖藻般的碧绿;而另一只眼睛的瞳色却是银白色的空洞,让人看了心里直发毛。再配上庭叶那如墨般随意垂下的头发,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神秘而又危险的气息。 荒书心里满是疑惑,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十分复杂。 “小孩,我去给你拿饭过来,你一定饿了吧。”庭叶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不一会儿,他端着几盘菜回来了。 “庭掌柜,你的眼睛……”荒书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 “瞎了一只。”庭叶的回答简单而直接,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荒书有些愧疚地低下头。 “刚刚让你道歉你不愿意,怎么现在随口就道歉?”庭叶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荒书。 “因为我方才问到你一定会伤心的地方。”荒书小声说道。 “无妨,只是受了伤而已。平时我会用灵力遮住的。”庭叶摆了摆手,示意荒书不要再问。 “唔……什么。”荒书还想再问,却被庭叶打断:“你吃你的吧,别问了,饭都凉了。” 荒书小声嘟囔了一句,“已经凉了。” “我知道!”庭叶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声音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第3章 赔钱 夜,如浓稠的墨汁,将整个店铺紧紧包裹。 荒书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窗外的月光洒在他那满是愁容的脸上,更添几分落寞。 房间里寂静得可怕,只有他时不时的翻身声音。 终于,他再也按捺不住,决定弄出点动静。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故意重重地跺脚,桌椅被他碰得发出“嘎吱”的声响。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门被轻轻打开,探出一个脑袋,正是小二。 秦小二是个憨厚老实的年轻人,自幼因村子遭妖魔肆虐,被庭叶所救。在他心里,庭叶就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他最敬重的长辈。 此刻,他一脸疑惑地看着荒书,挠了挠头问道:“荒公子,您这是有啥事啊?” 荒书一见有人来,立刻双手叉腰,摆出一副强硬的姿态说道:“把你家掌柜的给我喊来!” 小二又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我家主子今早天刚亮就出去了,也没说啥时候回来。” 听到这话,荒书刚刚还强势的气势瞬间弱了下去,脸上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兄弟,你就行行好,放我出去吧,只要你肯放我走,我给你银子,很多很多银子!” 小二听了,连忙摆手拒绝:“不要不要,主子说你偷了他的东西,等他回来是要罚你的。再说了,你在这儿吃的、住的、穿的,可都是我们家的,主子还没找你要住宿费呢!” 荒书一听,急得不行,脱口而出:“不是,老弟,你可知道他是个妖啊,你真把他当你主子?” 小二听了,不但没有害怕,反而咧嘴一笑:“那咋了?我家主子对我有救命之恩,不管他是人是妖,我都认他这个主子!” 荒书不死心,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主子,到底是啥妖啊?” 店小二回答得干脆:“蛇妖呗。” 荒书接着追问:“那是啥种类的蛇啊?” 小二挠挠头,一脸茫然:“就蛇呗,我也不太清楚。” 荒书的嘴唇动了动,本想再问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心里想着跟这么个不懂暗示的人交流,真是费劲。 可小二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讲起了庭叶的故事:“我家主子啊,那可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当年……” 荒书心不在焉地应和着:“嗯,确实倾国倾城。” 小二又继续说:“主子他曾经……” 荒书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嗯,厉害。”就这样,小二说个不停,荒书却越来越不耐烦,最后索性闭上了眼睛,不再去听。 就在荒书快要睡着的时候,小二又嚷嚷了一句:“主子曾瞎了一只眼,因为他救了一位小孩……” 荒书一听,瞬间来了精神,睁开眼睛问道:“哦?怎么救的?” 小二却挠挠头,一脸无辜地说:“不知道,主子没说过。” 荒书一听,气得握紧了拳头,大声呵斥道:“别讲了!”说完,便拉过被子,蒙住头,不再理会店小二。 小二见此,也只好无奈地出去了。 好几个时辰后,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荒书的脸上。他迷迷糊糊中,听到一道柔和的声音在呼唤他。 “荒书?”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庭叶正站在床边,脸上挂着嫣然的笑容,手里还拿着一包糕点。 荒书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开口问道:“庭掌柜,昨天我的剑和衣服呢?” 庭叶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说:“剑卖了呀~不然你嘴里吃的什么。”说着,还指了指荒书手中的糕点。 荒书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一口将嘴里的糕点喷了出来。他皱紧眉头,眼眸中瞬间充满了冰寒之意,“腾”地一下站起身来,作势就要往外走。 荒书一边焦躁不安地迈步,一边问道:“卖哪了?我去买回来。” 庭叶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不紧不慢地说道:“不准走。” 荒书的步子骤然慢了下来,转过身,声色俱厉地吼道:“你想死吗?卖——哪——了!” 庭叶见荒书真的生气了,也不再逗他,慢慢起身,从床下拿出荒书的宝剑,“啪”地一声甩到了地上,冷哼一声:“哼!” 荒书见状,快步上前,捡起剑,什么也没说,转身便大步离开了房间。庭叶看着荒书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最终没有说出口。 第4章 蛇印 荒书踏出客栈的那一刻,仿佛重获新生,长舒了一口气。 街道上闹哄哄的,叫卖声、谈笑声交织在一起,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他在这烟火人间里不疾不徐地走着,时而侧身避让,时而驻足张望,一路向前,直到一家药铺子前才停下脚步。 “郎中,照这纸上的配药。”荒书说着,将一张褶皱得不成样子的纸小心翼翼地在桌上展开,纸张上的字迹有些模糊,却难掩其迫切。 郎中接过纸,仔细看了看,应道:“好嘞!” 荒书趁着郎中抓药的间隙,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只见药铺里摆满了各种药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他微微向前靠在桌子上,压低了声音,神色有些紧张地问道:“你们这,可有卖妖气?” 听闻,郎中的手猛地顿住,脸上瞬间露出难色,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这可是违禁之物,小店可不敢沾染。” 荒书见状,也不再多问,付完铜子后便匆匆离去。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街市上挂满了花灯,宛如繁星点点。 荒书走在这纷繁热闹的街头,被摩肩接踵的人群裹挟着前行。突然,他一个不留神,一头撞在了一位男子身上。 “你没事吧?”男子的语调温柔又亲切。 荒书连忙抬起头,歉意道:“无妨,是我莽撞了。” 男子戴着一张黑面具,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可荒书却莫名觉得似曾相识。 “去哪?这头人多,我带公子出去吧。”还没等荒书反应过来,男子便轻轻拉起他的手腕,动作看似随意,却力气很大。 “啊?出城,上山。”荒书有些慌乱地回答道。 “好。”男子应了一声,便拉着荒书快步前行。 一路上,荒书的感觉愈发强烈,他笃定面前这个陌生男人自己一定认识,可男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气,却让他毫无头绪。 片刻后,男子带着荒书上了山。月色如水,洒在山林间,为这静谧的山林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公子,上山采什么呀~”男子的语气依旧温和可亲。 “回家。”荒书神色平静,简洁地回道。 男子缓缓地摘下了面具。“小孩,我们做个交易如何?只要你不卖我这个身份,我自然会给你报酬的。” 荒书抬头看去,见是庭叶,不禁讥笑调侃道:“庭掌柜怕了?竟然跟到这里。” 庭叶冷笑一声,回应道:“我可以给你一些村里的消息,你去查妖,但你可得保住我,荒小孩,如何?” 荒书倒也不给面子,直言道:“不要。” 庭叶闻言,步步逼近,眼神晦暗不明,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和危险:“那别怪我不客气了,荒书。” 话音刚落,庭叶骤然拉起荒书的手腕,将他拥入怀里。紧接着,伴随着脖颈一阵刺骨的刺痛,荒书本能地挣扎起来。 庭叶在他的脖颈处留下了一道蛇印——渡生虺印,金白色的长蛇花印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这印记一旦落下,便意味着两人从此命运相连。 渡生虺印,是一种古老而神秘的契约印记。标记者与被标记者自此同生共死,在这层关系中,标记者处于主导地位,被标记者则从属。若标记者开启印记,被标记者会遭受难以忍受的疼痛,唯一能缓解疼痛的办法,便是标记者以咬痕抑制印记。 倘若被标记者执意解开印记,那么两人都会遭受极大的修为损伤,这是对违背契约的惩罚。而且,若标记者在十年内没有开启印记,这印记便会自动作废,双方的契约关系也随之解除。 荒书自然明白这个标记的具体意义,他深知,倘若庭叶被害,自己也将性命不保。 “唉,我不告你总行了吧?那你告诉我村里的妖人。”荒书捂着脖子,蛇印几乎占了他半个脖子,触目惊心。 “好~明早再查呗,小情郎。”庭叶戏谑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玩世不恭和狡黠。 荒书感受到身后传来一阵柔和的呼吸,脸颊瞬间变得通红,被这突如其来的戏弄称呼弄得不知所措。 “啊……你别乱叫,我又不是你相公……”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和羞涩。 “那好,小情郎,去哪过宿呀?”庭叶嘴角微勾,眼底满是笑意。 “我不知道!庭掌柜别乱叫啊!还不如叫我小孩呢……”荒书忍不住呵斥道,可语气里却少了几分强硬,多了几分无奈。 庭叶见荒书这般窘迫,笑得更欢了,眼中满是促狭。他凑近了些,戏谑道:“小孩,你瞧瞧这山林,黑灯瞎火的,不如跟我回去,难不成要在这喂蚊子呀?” 荒书脸颊的红晕还未褪去,被庭叶这么一逗,愈发不自在,他别过头去,小声嘟囔着:“我……我自然知道要找地方,还用你说。” 话虽如此,可眼神却不自觉地开始打量四周,试图寻得一处合适的宿营地。 庭叶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荒书,双手抱胸道:“你以为这山林里随便就能找到歇脚的地儿?再说了,你现在身上带着我的印记,万一出点事儿,我可脱不了干系。别啰嗦了,跟我走。” 说罢,也不管荒书答不答应,上前拽住他的胳膊就往前走。 荒书被他拉着,脚步踉跄了一下,脸涨得通红,想要挣脱却又不敢太用力,只能小声嘟囔着:“还用你拉着……”但脚下还是乖乖地跟着庭叶的步伐。 第5章 招待显语 次日清晨,晨曦初照,荒书随着庭叶一同前往一个名为「老邱玉」的村子。 一路上,微风轻拂,带来丝丝凉意。 荒书看着身旁戴着面具的庭叶,心中满是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庭掌柜,话说你怎么还戴着面具呀?” 庭叶冷笑两声,声音里带着几分调侃与警惕:“呵呵,与你一同行事,你负责抓妖,万一有妖认出我来,那可就麻烦了。虽说我和小二经营小买卖已经几十年了,结识了不少凡人,但这身份还是得小心隐瞒。” 两人踏入村子,荒书便如同一只嗅觉敏锐的猎犬,四处打听消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 庭叶则安静地跟在他身后,宛如一道沉默的影子。 庭叶身着一身青花束腰骑装,身姿挺拔,小腰盈盈一握,袖口妥帖地收紧,举手投足间尽显飒爽英姿。 相比之下,荒书一身墨黑劲装,腰间配剑,散发着冷峻的气息。 在一位耄耋老人的指引下,荒书得知村里有一户人家行为古怪,那女子似乎与妖气买卖有关。 没费多少功夫,他们便来到了女子的家门口。 荒书清了清嗓子,高声喊道:“有人在吗?” 片刻后,厢房里传来一声轻柔却又带着警惕的回应:“何人?” “咳,做买卖的。”荒书提高了音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可靠。 女子打开门,刹那间,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她生得极美,一双丹凤眼顾盼生辉,眼角的那颗泪痣更添几分妩媚,鼻梁挺拔,嘴唇薄而红润。她的身材修长,皮肤白皙如雪,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女子抿唇一笑,轻声说道:“两位公子,里面请。” 荒书踏入厢房,眼神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的一切,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姑娘,在下想买点妖气,不知你这儿可有?”他单刀直入,目光紧紧盯着女子的眼睛,试图捕捉一丝异样。 女子闻言,心头一紧,下意识地顺手牵起袖子,擦拭着额头上冒出的一层细汗。 “小女子不过是弄些胭脂香粉的,可不敢做这妖气买卖。”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眼神也开始闪烁不定。 庭叶站在一旁,看着女子的反应,心中暗自好笑。“当真?姑娘,我们可是能出很多金银的。只可惜……”他故意拖长了声音。 女子的脸上露出犹豫不决的神情,这让庭叶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他拉起荒书,佯装要走。女子见状,顿时惊慌失措,伸手就要拉住他们:“两位公子等等,小女子去拿……” 不一会儿,女子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积满灰尘的匣子走了出来。她打开匣子,从里面拿出两个小瓶,手还在微微颤抖。 庭叶接过小瓶,仔细验了验,然后给了荒书一个眼神。 荒书心领神会,立刻上前拉住女子的手腕:“姑娘,在下是察妖者,专门抓你这种妖人。” 女子的瞳孔骤然一缩,脸上血色尽失,“扑通”一声直身跪下,“公子,小女子修炼几百年才有些修为,实在不容易,而且我还有孩子啊,两位公子放过我吧!” 庭叶闻言,不但没有心软,反而眉开眼笑,那笑容里却透着一丝残忍:“你的孩子我们会帮你埋了的,哈哈……” 女子绝望地站起身来,神情恍惚,竟开始解衣:“只要两位公子愿意,小女子愿意好好招待。” 荒书原本就略微蹙紧的眉头此刻皱得更紧了,眼中满是厌恶。“在下有身旁这位美人就足够了。”他指了指庭叶,语气坚定。 随后,荒书带着女子离开了,完成了此次任务。 接下来的日子里,庭叶带着荒书走访了不少村庄和店铺。在庭叶的指引下,荒书一一察明,逮住了不少妖人。 一日下来,庭叶虽然没有亲自出手,但他提供的线索让他立下了不少功劳。 庭叶实际上一直对荒书的宝剑心存疑虑,见他平日里对这把剑珍惜异常,心中更是好奇。他盘算着等荒书回自家古韵轩店住宿时再询问,可没想到荒书连碰都不让他碰一下,这反而更勾起了庭叶的兴趣。 “小情郎,这宝剑是你心爱之人所赠的?”庭叶歪着脑袋,一脸好奇地问道。 “不是,我想是家父做的。”荒书的声音依旧冷淡,听不出丝毫情绪。 “对了,庭掌柜你何时解开我脖上的标记?”荒书想起脖子上那道如影随形的蛇印,心中一阵烦躁。 “以后再说,到那时候说不定你还能当上我夫君呢。”庭叶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 荒书闻言,脸上也泛起了红晕。他的心里一片滚烫,可他又立刻强装镇定,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 “荒书,我开玩笑的,脸怎么这么红?”庭叶轻笑间,眼睛紧紧盯着荒书红润的脸,一刻也没移开。 “唔……别玩笑了!”荒书眼神闪躲,接着小声嘀咕道:“我会当真的……”他的声音小得如同蚊子哼哼,却在这安静的氛围中格外清晰。 庭叶瞧着荒书那副窘态,笑意更浓,故意凑近了些,呼出的热气轻轻拂过荒书的耳畔:“哟,瞧你这紧张的模样,我不过随口一说,你还真就认真啦?难不成,你心底其实盼着做我夫君呢?” 荒书别过头去,不敢与庭叶对视,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嗫嚅着:“你……你莫要再打趣我了。” 庭叶却不打算就此罢休,绕到荒书身前,歪着头,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玩意儿般,上下打量着他,嘴里还啧啧有声:“啧啧啧,瞧瞧这害羞的样子,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脸红成这样。以后要是真成了我夫君,可怎么得了哟。” 荒书无奈瞪了庭叶一眼,可那眼神里哪里有半分怒意,反倒满是娇嗔:“你再这般胡言乱语,我……我便不理你了!” 庭叶一听,赶忙伸手轻轻扯住荒书的衣袖,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好啦好啦,我不说啦,你可千万别不理我呀。我这不是见你有趣,一时没忍住嘛。”他一边笑着,一边伸出手,轻轻捏了捏荒书红透的脸颊。 荒书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更加慌乱,条件反射般地拍开了庭叶的手。 “你……你别太过分!”荒书恼羞成怒地说道,可那微微颤抖的声音,却怎么也凶不起来。 庭叶见他这副模样,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凑到荒书耳边,呼出一口热气,轻声说道:“怎么,说你几句就恼啦?可别忘了,你还指望着我解开你脖子上的印记呢。” 荒书的身体瞬间僵住,脸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了耳根。他紧咬着下唇,心中又气又急,却又拿庭叶毫无办法。 “你……你就会欺负我!”荒书低声嘟囔着,眼神里满是委屈。 庭叶终于收起了戏谑的笑容,认真地看着荒书,轻声说道:“好啦好啦,不逗你了。等处理完手头的事,我就帮你解开印记。” 荒书抬起头,眼神里还带着一丝怀疑,但看到庭叶认真的表情,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不过嘛……”庭叶话锋一转,嘴角又勾起一抹坏笑,“在这之前,你得好好听我的话哦。” 荒书一听,刚刚消下去的红晕又重新浮上了脸颊,他跺了跺脚,嗔怒道:“你……你又来!” 庭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荡,而荒书则在一旁,又气又无奈地看着他。 第6章 坦白 在之后的日子里,庭叶带着荒书穿梭于各个村落,每到一处,荒书都凭借自身本领,立下不少功劳。 然而,在抓捕妖怪的过程中,每当面对那些可怜的妖孩、落魄的老妖,荒书总会心生恻隐。他实在不忍心对这些看似毫无反抗之力的妖怪下手,可庭叶却截然不同,他铁石心肠,一个都不愿放过,甚至有时连无辜之人也不肯饶恕,两人为此争吵了无数次。 “掌柜,你又何必如此为难它们?它们只不过是……”荒书试图劝说庭叶,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忍与无奈。 庭叶却猛地抬手,打断了荒书的话,语气冰冷而坚决:“怎么?荒书,你以为你的好心能换来人间的太平?你要是放了它们,它们定会继续在人间作恶。这些妖怪,不过是披着羊皮的狼,你可要看清楚了!” 庭叶坚决的看着他。 荒书张了张嘴,喉结动了动,却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他心中虽有万般不忍,却也明白庭叶所说并非毫无道理。 “荒书,你可要记住,你之所以来到人间,是因为巧云宫上神派你来抓捕那些逃出的恶妖。既然我帮了你,你就别再固执己见。”庭叶说道。 话音刚落,庭叶的左眼突然闪过一道奇异的色光。 与此同时,荒书只觉心口猛地一滞,一股剧痛瞬间传遍全身。他闷哼一声,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冷汗如雨下,脸色苍白如纸。 “你……”荒书咬牙切齿,想要质问庭叶,却被疼痛打断,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庭叶虽然催动了蛇印,但荒书疼得死去活来,也绝不求饶。他紧咬着牙关,指甲深深嵌入泥土之中,身体因痛苦而扭曲。 片刻后,荒书疼得没了知觉,身子虚脱得厉害,蜷缩在地上。 庭叶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庭叶缓缓吐出一口烟气,那烟气瞬间幻化出一条蛇。 蛇身灵动,从荒书的脚腕开始,慢慢向上蠕动,动作轻柔。蛇身缠绕在荒书的腰部,最后在脖颈处落下深深的咬印。 神奇的是,随着这一咬,荒书的意识和气血开始快速恢复,原本苍白的面色逐渐变得潮红。 庭叶恢复了原状,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脚下的荒书。见荒书正紧紧盯着自己,庭叶眉头轻挑,一字一顿地说道:“心有山水不做作,静而不争远是非。” 荒书听了,气得咬牙切齿,别过头去,不愿再看庭叶一眼,心中满是愤怒与委屈。 荒书只记得从十二岁到现在的记忆,对于儿时的过往,他一无所知。他的脑海中,儿时的记忆就像一滩清澈的水,透明却又空洞,无论如何努力,都想不起任何事情,包括自己的身世。他的师兄们说,那年在街边看到奄奄一息的他,便将他救下。 从那以后,荒书跟着师兄师妹们学习剑法。凭借着卓越的才华和不懈的努力,他成为了一名捉妖师。 捉妖师的职责包括训妖、捉妖、炼妖、察妖,而按规定,二十五岁左右才能被派到人间执行任务。但荒书凭借非凡的实力,年仅二十岁就被派了下来。其实这是他第一次下界做任务,却没想到被一只妖——庭叶缠上,这让一向优秀自傲的荒书觉得无比屈辱。 半晌,庭叶看向背对着自己的荒书,开口问道:“荒书,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荒书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跟在庭叶后面,脚步沉重而缓慢。 一路上,庭叶自顾自地说着许多事情,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却得不到荒书的任何回应。 小二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看到庭掌柜的身影,连忙迎上去招呼两人吃饭。 荒书还在气头上,理都没理,直接回了卧室,“砰”的一声关上门,还上了锁。 庭叶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他假意敲了敲门,说道:“荒书,你开开门,我给你道歉。” “我在休息,庭掌柜明日再来便是。”荒书在屋内冷冷地回应道。 庭叶哪肯罢休,偷偷摸摸地打开门溜了进去。他瞧见荒书一直趴在书桌上,便轻手轻脚地走到书桌前。 突然,庭叶听见一阵低沉的抽噎声。他心中一惊,猛地拽起荒书,却见荒书满脸泪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庭叶完全没想到会把荒书弄哭,一时间手足无措,站在原地呆愣着。 荒书慌乱地擦着泪水,结结巴巴地说道:“庭掌柜……” 庭叶愣在那里,原本想戏弄荒书一番,没想到却伤了他的心。他看着荒书哭得红肿的眼睛,心中竟有些愧疚。 “你怎么……因为我吗?”庭叶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我没哭……”荒书抽抽搭搭地回应着,还在倔强地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庭叶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神色落寞地说道:“你走吧,我会解开蛇印的,以后我不会再缠着你了。” 荒书闻言,先是一怔,随后安静了下来,问道:“当真?” “嗯,当真……”庭叶的声音有些难以言说的失落。 荒书静静地看着庭叶,轻声说道:“好。”可话虽如此,心底却好似空了一块,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庭叶强扯出一抹笑容,点点头,转身便要离开。然而,迈出步子的那一刻,他的脚步却又顿住了。他缓缓回头,看向荒书,犹豫了许久,才开口道:“这几日,我会安排妥当,你随时都可离开。” 荒书只是默默地点头,没有说话。 第7章 态度 天刚破晓,晨光熹微,荒书便早早起身,利索地收拾好行囊,满心欢喜地准备踏上归程。 本就该早几日回去的,可每次都被庭叶缠得脱不开身。一想到终于能摆脱这纠缠,回到熟悉的地方,荒书的心情格外畅快,连早餐都比往常多吃了些,足足干掉了三碗牛肉面,吃得酣畅淋漓。 到了启程的时候,前来送行的只有店里的秦小二,那熟悉的庭掌柜却不见踪影。荒书心里不禁有些疑惑,开口问道:“咦?小二,你家掌柜呢?怎么没来?” 小二挠了挠头,笑着解释道:“还在休息呢,其实我家主子更喜欢傍晚出来活动,不太喜欢白天。还有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着,直到马车缓缓驶来,才停下了话头。 马车晃晃悠悠地行驶在蜿蜒的道路上,荒书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突然开口问道:“小二,你家庭掌柜修行一定很厉害吧?毕竟都活了这么久。” 小二听了,忍不住笑出了声:“啊?庭掌柜也就会些普通妖术,要是真和上仙界的人打起来,估计还没动手就……” 荒书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说道:“不对呀,庭叶倒也没那么普通,我总觉得他有些深藏不露……” 小二却直接打断了荒书的话:“和其他妖比起来,主子确实更厉害些。话说回来,荒少侠,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呀?” 荒书神色一正,严肃地说道:“江湖不问出处!”那表情和语气,仿佛在强调着什么重要的江湖规矩。 说着,荒书从怀中摸出一个花袋,袋子上绣着的花栩栩如生,针法细腻,十分清秀。他轻轻递给小二,说道:“这个给你。” 小二好奇地接过,晃了晃绣包,只听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装了不少银子。 小二连忙坐正身子,说道:“少侠,马轿钱我主子已经出了,你给的太多了吧!” 荒书摇了摇头,认真地说:“不,这是我在店里住宿吃喝的费用。” 小二恍然大悟:“噢,是这样啊。”接着,他又满怀期待地问道:“不知少侠何日再来?下次你来,我早早给你收拾好东西!”说着,目光落在荒书的侧脸上,满是热忱。 荒书收回有些发愣的目光,与小二四目相对,平静地说:“大概不会再来了,这边的事情已经了结,没我的事了。” 小二听了,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少侠不来,我主子会很失望的。” 荒书移开目光,继续注视着窗外,淡淡地说:“关我什么事,谁说要和他交朋友的,我巴不得不认识他呢,我劝你也赶紧跑路吧。” 话音落下,车厢里陷入了长久的安静,只有马车“吱嘎吱嘎”的声响。 荒书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直白,不太妥当,却又不知道该怎么缓和气氛。他偷偷瞧了瞧低头不语的小二,心里更加笃定小二一定是生气了。 于是,他有些愧疚地说道:“对不起,小二,我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 小二听了,眼神缓和了一些,缓缓说道:“十几年前,那时候妖魔鬼怪横行人间,疾病肆虐、暴乱不断、百姓贫苦,民不聊生。后来,神出现了,好多仙人一起,平息了这场灾难。当时我秦家七口人,就剩我秦阗一个了。我本该死在那场灾难里,那时妖人把我的脸咬伤了,还打算挖出我的心,吸干我的血,我害怕极了。” 他顿了顿,“就在这时,他出现了,救了我,还给了我温暖和家。我把那人视为自己的主子,发誓一定要好好干活报答他,哪怕他是我曾经最痛恨的妖族。主子他真的很好……很好……很好……” “他待我如亲人,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个不讨人喜的。我们勤勤恳恳干了这么久,主子好不容易才坚持到现在。你以后不准再贬低我主子了!”小二说着,情绪有些激动,眼眶都微微泛红。 秦阗今年二十七岁了,可智力方面却比常人稍差些。他面容黝黑,脸上还有道醒目的伤疤,左脸曾经被妖人咬得血肉模糊,虽然庭叶用了不少偏方,还是留下了些小疤。也正因如此,没有哪家闺女看得上他,庭叶也为这事发愁了好久。 荒书见小二如此严肃认真,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默默听着。 “不算我,主子当年还救过一位少年,那少年也是凡人。主子为了救他,把自己的修为妖丹给了少年一半。我也不知道那少年如今怎么样了,但从那以后,主子妖丹受损,一直恢复不好,妖力也大减。要不然,主子在妖界肯定能混得风生水起。”小二继续说着,沉浸在对往昔的回忆里。 荒书本不愿听别人的故事,可看着秦阗如此认真的模样,也只好硬着头皮听下去。 “你有名字?你嘴中的秦阗是你自己吧?”荒书瞥向小二,开口问道。 “那咋了?”小二咧了咧嘴,憨厚地笑了笑。 “呵呵,何必念旧活在自己的故事里?不过是你的自我感动罢了。”荒书的话里带着几分讥讽,直直地刺向小二。 “那咋了?”小二又咧了咧嘴,像是没听出荒书的讽刺,依旧笑得朴实。 不知不觉,马车到了山脚下。车夫停下马车,说道:“两位少侠,这山我可上不去了,只能送到这儿了。” 荒书拿好自己的东西,一言不发地往山上走去。小二以为荒书翻过这座山就到家了,便没有再护送。 荒书走到山顶时,便开始与天祁界神联系,准备回归自己原本的生活,而这段与庭叶、小二相处的日子,也渐渐成为他记忆里一段别样的过往。 第8章 担心你 自从上次从人间离开后,荒书已经许久未曾涉足。 然而,当师兄告知他人间「老邱玉」那一片惨遭妖魔肆虐,正派仙人都前去捉妖时,他的内心涌起了一丝难以名状的担忧。 尽管知晓此行或许会再度陷入与某些人、某些事的纠葛,但他还是放心不下。 踏入这片曾经熟悉的土地,眼前的景象让荒书瞬间慌了神。原本宁静祥和的村子如今满目疮痍,断壁残垣间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受伤的村民们痛苦地呻吟着,孩童们的哭声在风中回荡,每一声都刺痛着荒书的心。他无暇顾及这些凄惨的场景,满心只想着快点赶到「古韵轩」,脚步匆匆,一路狂奔。 当「古韵轩」的轮廓映入眼帘时,荒书却惊得停下了脚步。眼前的「古韵轩」已不复往日的气派,顶层消失不见,只剩下空荡荡的框架。 屋内一片狼藉,曾经琳琅满目的古董古玩早已不见踪影,整个空间显得格外凄凉。 荒书心急如焚,上了楼,几步冲进庭叶的房间。映入眼帘的是庭叶正安静地躺在床上。 荒书心一紧,他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探向庭叶的鼻下,想要感受那一丝熟悉的呼吸。然而,指尖所触之处,一片死寂,没有任何气息。 荒书的瞳孔瞬间放大,脸上写满了惊慌失措,心口仿佛被一块巨石堵住,喘不过气来。 他又缓缓摸向庭叶冰冷的脸颊,那刺骨的寒意让他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一时间,整个房间陷入了寂静,只有荒书沉重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荒书无力地坐在床边,双眼空洞地望着静静躺在床上的庭叶,脑海里一片空白,思绪却又杂乱无章。 突然,庭叶猛地将荒书一把拉入怀中,放肆地大笑起来:“小孩子就是好骗,哈哈哈……” 荒书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顿时气得满脸通红,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庭叶的怀抱:“你……你怎么能这样!” 庭叶却将他抱得更紧了,轻声笑道:“怎么想起来找我了呢?是因为妖魔频繁出现,担心我了吗~”那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又带着一丝期待。 “才不是,我正好路过!庭掌柜请你自重。”荒书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掐着庭叶的手臂,试图让他松开。 庭叶却将下巴轻轻抵在荒书的肩上,温柔地说道:“嗯?我也想你了。” 荒书微微一怔,随即别过头去,说道:“庭掌柜,你房顶应该修了。”他试图转移话题,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 “嗯,那是前些日子的琐事,不日便会让小二修上。”庭叶轻描淡写地应声道。 “话说小二呢?”荒书接着问道。 “只不过给小二扣了些银子,他就要闹离家出走,还在生闷气呢。”庭叶无奈地摇了摇头。 荒书站起身来,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衣襟,说道:“我先回去了,庭掌柜。” “还挺傲娇的呢,今日留下吃饭吧?”庭叶跟在他身后,眼中满是不舍。 “不了。”荒书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见荒书去意已决,庭叶也不再挽留。 “对了,庭掌柜,你的蛇印还没给我解开呢,早晚会让我师兄师姐发现的……”荒书说着,轻轻拉开衣领,露出锁骨上那道淡淡的蛇印。 “解开会很麻烦的呢,一般不会看出来的,又不粘水。”庭叶解释道。 “不……和师兄师弟们一起沐浴,还有和师姐练剑,会被发现的!”荒书有些不满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 “好吧,你随我来,我帮你隐藏一下。”庭叶无奈地叹了口气,带着荒书来到浴桶旁。 庭叶熟练地烧好了水,又将一把艾草轻轻放入其中,淡淡的艾草香瞬间弥漫开来。荒书犹豫了一下,缓缓脱下上身的衣物,慢慢踏入浴桶。 庭叶俯下身来,凑近荒书,清楚地看到那金白色的蛇印,以及荒书结实的胸肌。他的手指轻轻抚上蛇印,动作轻柔。 “庭掌柜,好了没有。”荒书只觉得被触碰的地方痒痒的,不自在地扭动了一下身体,催促道。 庭叶仔细观察了好几遍,终于说道:“行了,现在看不出来了。” “荒书你多泡一会,我再观察观察。”浴桶的水直到荒书的腰肢,让他感到上身有些冷。荒书只有二十出头,身高还没有庭叶高,但身体十分健硕,皮肤也白皙嫩滑。 荒书在浴桶里等了许久,庭叶又加了些热水进去,就那样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荒书洗浴。 庭叶翻出一件白素衣,递给荒书。 “你先穿我的衣服就是了。” 荒书穿上后,发现衣服腰部有些窄,显得有些局促。 庭叶见状,笑着说:“撑一撑,衣裳就大了。一会让小二为你做一件,明早给你送去。” 荒书穿着那窄窄的白素衣,不自在地扯了扯衣角,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庭叶看着他那副模样,嘴角噙着笑意。 “你这模样,倒也别有一番风味。”庭叶打趣道,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抬手轻轻整理荒书衣领处的褶皱。 荒书微微别过脸,躲开庭叶的目光,嘟囔着:“也就你觉得好看,这衣服穿着太不舒服了。” 庭叶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又轻笑了几声,随后起身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开一条缝。微风悄然涌入,轻轻拂动着屋内的纱帐。 “这风一吹,倒也凉快些。”庭叶喃喃说道,回头看向荒书,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他锁骨处原本蛇印所在的位置,确认没有痕迹后,微微点了点头。 第9章 麻烦1:不速之客 夜幕悄然降临,荒书刚准备就休息一会,一阵喧闹声便打破了客栈的宁静。那声音接连不断,从楼下隐隐传来,搅得他心烦意乱。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披上外衣,下楼一探究竟。 刚走到楼梯口,便看到一位身着红衣的少侠紧紧拽着庭叶的手腕,脸上满是愤怒。 “说好的报酬,庭叶,你就给这么点铜钱?这不是打发乞丐吗?!”红衣男子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带着浓浓的不满。 庭叶却不慌不忙,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你本就是流浪之人,依我看,你恐怕比乞丐还低贱吧?哈哈……”这笑声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刺向红衣男子。 红衣男子闻言,气得青筋暴起,额头上的血管都鼓了起来,吼道:“你……江湖不问出处,怎能如此羞辱于我!” “没了我,何人会愿意请你帮忙?我的东西让你磕到了角,我自然不高兴。”庭叶一边说着,一边抬手示意红衣男子赶紧离开。 “哼,欺人太甚!”红衣男子狠狠瞪了庭叶一眼,转身拂袖而去,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沅哥哥,下次再见哦。”庭叶冲着红衣男子的背影喊道,那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 说完后,他一转身,便看到荒书正站在不远处,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庭叶嘴角微微上扬,伸手揉了揉荒书乌黑柔顺的头发,脸上带着一抹戏谑的笑,调侃道:“怎么,找我是要亲亲抱抱吗?” 荒书刚下楼就遭遇这样的场景,又被庭叶这般调侃,顿时气得满脸通红,咋咋呼呼地叫嚷道:“你……你你你……” 过了好一会儿,荒书才渐渐平静下来。他指了指红衣男子离去的方向,向庭叶询问起他的事情。 庭叶只是随便敷衍地解释了几句,对于红衣男子的真实身份,却只字未提。 实际上,这位红衣男子单名一个“沅”字,也是妖族的一员。曾经,他的族群被满门抄斩,只留下了几位少年,其中就包括沅。从那以后,沅失去了修为,变得和普通人无异。 曾经的他,是族中的天之骄子,备受瞩目,却因其他门派妖族人发动的战乱,家族一落千丈,瞬间从云端跌入谷底。这些年,沅成了一名流浪的孤僻侠客,性格也变得有些神经兮兮。他居无定所,风餐露宿,常常只能靠吃残羹剩饭勉强维持生计…… 庭叶坐在柜台前,一边拨弄着算盘,算着近几日得来的银钱,一边不屑地说道:“像他这样的废人,就算死了,也不过是无名无姓、无墓无碑,呵呵……” 说着,庭叶抬手拨了拨自己戴着的绿石玉耳饰,那耳饰在灯光下格外亮眼。他似是在炫耀,又似是在转移话题,对荒书说道:“好看吗?这可是老古董,花了我不少心思才弄来的。” 荒书瞥了一眼,微微颔首,轻声赞道:“嗯,的确美丽。” 算完账后,庭叶没有多说一句话,起身便出门了。 荒书在大堂里坐了一会儿,这时,小二端着三碗热气腾腾的饭菜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憨厚的笑,说道:“主子,你一定饿了吧!”可他环顾四周,却发现庭叶早已不见踪影。 “你主子刚出门。”荒书见状,出声提醒道。 荒书实在有些饿了,便先吃了一碗。他一边吃,一边夸赞道:“小二你厨艺还是这么好,我师姐做的饭啊,吃了能让人难受三天,我可没少受苦……” 正说着,沅大踏步走了进来。他看起来十分疲惫,眼神中透着一股饥饿。二话不说,抓起桌上的饭就吃了起来。 “又是你这个鸡贼!那碗不放辣的是主子的!”小二见状,急忙伸手去抢。 可沅却像是饿极了,根本不理会小二的阻拦。转眼间,两碗饭加上荒书吃剩一半的那碗,都被他风卷残云般地吃完了。 小二气得满脸通红,嘴里骂骂咧咧,却又不敢真的上前去和沅理论,因为刚刚沅一怒之下,把桌子都给砸坏了。 荒书则仔细观察着这位行为怪异的男子。他发现沅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出头,眉清目秀,鼻梁挺拔,本该是一副英俊的模样,可那双浊红的瞳孔却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威慑。再看他的头发,凌乱不堪,像是许久没有打理过,脸上也毫无血色,显得十分憔悴。 沅吃完饭后,直接躺在地上就睡,仿佛这里就是他的家。 小二被吓得不敢吱声,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小二,你再去做三碗吧!说不定庭掌柜一会就回来了。”荒书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边说着,一边将碗筷收拾起来。 “行。”小二应了一声,拿起碗匆匆去了厨房。 “少侠是干什么的?”荒书看向躺在地上的沅,开口问道。 沅没有回答,只是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荒书见状,也不再多问,静静地坐在一旁喝着煎茶,等待着小二重新做饭。 荒书实在太喜欢小二做的饭菜了,那热气腾腾的饭菜,闻起来香气扑鼻,吃起来爽口不腻,咸鲜甘甜,鲜美至极,让他舍不得去休息。 等了好一会儿,荒书才再次吃到了饭。 这时,庭叶也回来了。 小二一看到庭叶,就像找到了主心骨,立刻跑过去告状:“这个鸡贼……他把饭都吃光了!” 庭叶只是慈爱地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径直走到柜台前收拾东西。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小二,你带荒书去休息吧,这盒奶糕给荒书,他正长身体。”说着,他从柜台里拿出两盒奶糕,递给了小二。 荒书和小二上了楼,只留下沅和庭叶在大堂里。 庭叶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沅,说道:“桌上的饭你吃掉吧,我还不饿。” 沅依旧一声不吭,像是没有听见。 庭叶轻轻踢了踢地上的沅,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荒书打发掉小二后,好奇心作祟,他悄悄站在楼口的柱子后面,默默凝视着楼下的两人,心中充满了疑惑。 第10章 麻烦2:不速之客 沅突然猛地站起身,动作干脆利落,将桌上的饭菜一把端起,又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他的吃相十分急切,饭菜的香气对他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多久没吃饭了?听小二说你已经吃了两碗了。”庭叶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轻声问道,那笑容里却带着几分玩味。 “废话!”沅头也不抬,声音严厉地吼道,语气中满是不耐烦,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未停,依旧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着饭菜。 躲在暗处的荒书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暗自后悔,早知道刚刚就多吃一碗这香气扑鼻的饭菜了,那诱人的香味此刻仿佛还在鼻尖萦绕,让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你在外面可不要说我们认识哦,毕竟你们家族的人可是人人皆知的废弃物呢,可别连累了我,不然我这生意可……”庭叶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沅猛地将他摁倒在地。 沅的动作迅猛而有力,一把抓住庭叶纤细白皙的手腕,将其固定在头顶上方,整个人欺压在庭叶身上,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庭叶。 “那些人和你这种妖没什么两样,贪财爱名誉!也看不起穷人。”沅的眼神晦暗不明,里面充斥着深深的厌恶。 “怎么?忘了我们的交易,还是付不起钱而反悔吗?哈哈哈哈……”庭叶嘴角微微勾起,可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满满的都是对沅的嘲讽。 沅的面部因为愤怒而扭曲,涨得通红,又红得发紫。他的手缓缓掐上庭叶的脖子,手上的力气逐渐加大:“让你打听实事,不是流言蜚语!我门派又不是邪教,我本为妖,心不坏。怎么到你嘴里,家族的人都是祸水?” 沅顿了顿,又接着说道:“龙游浅海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实事?呵呵……不就摆在你面前吗?真是又给你们家族丢脸。”庭叶冷笑一声。 那轻蔑的眼神仿佛在告诉沅,他是多么的微不足道。沅被彻底激怒了,他的手松开庭叶的脖子,转而掐住庭叶的下巴,垂眸低笑。 又突然,“啪”的一声,一巴掌响亮地落在庭叶的脸上,随后,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扯住庭叶的衣角,怒目圆睁,挥起拳头狠狠砸向庭叶。 每一拳都带着极致的愤怒,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口中还不停骂骂咧咧:“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你……” 庭叶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偏过身子,衣角在拉扯中发出“嘶啦”的声响。他没有反抗,只是用一种近乎冷漠的眼神看着眼前失控的人。 而他依旧不依不饶,一只手死死扯着衣角,另一只手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那力度好似要将庭叶这些年积攒的怨愤都发泄出来。随着他的动作,庭叶的身体也随着衣角的拉扯而晃动,却始终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躲在一旁的荒书看到这一幕,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蹿出,身形如电,瞬间抽剑出鞘,寒光一闪,剑尖已逼至沅的面门。 紧接着,他收剑跃下,稳稳落地,将剑一横,挡在庭叶身前,荒书眼神冷漠地瞪着他,冷冷地喝道:“你敢动他试试!” 沅自知理亏,面对荒书狂风骤雨般的攻击,根本无力招架,只能狼狈地躲避。 几个回合下来,荒书瞅准时机,一个迅猛的突刺,剑尖抵住沅的胸口,沅脸色煞白,不敢再做抵抗,也不敢再纠缠,转身匆匆逃走了。 荒书回过头,却发现庭叶不见了踪影。他焦急地在大堂里巡视了一圈,最后在墙角的一件衣服里,发现了一条带血的白蛇,他小心翼翼地将白蛇捧起。 回到房间后,荒书轻轻地将白蛇放到被子里,自己也躺了进去。他感到困了,疲惫感如潮水般向他袭来,不一会儿,他便沉沉地睡去。 …… 第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荒书的脸上。他被门口小二的声音叫醒:“荒少侠,我来给你送衣裳了,这可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很合身的呢。”小二的声音充满了热情,带着一丝期待。 荒书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却看到身旁赤裸裸的庭叶,心一颤,脸上瞬间泛起红晕:“好……不……不用了,小二你就先放门口吧。”他的声音有些慌乱,眼神也有些闪躲。 小二却执意要送进来,荒书无奈,只好赶紧把被褥盖好在庭叶身上,自己匆匆出去拿衣裳。 小二见荒书开了门,马上满脸笑容地递过去衣裳:“这面料很好的!我自己亲手织的……”说着,他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房内,正巧看见翻身的庭叶。 “啊啊啊!你对我主子干了什么?!”小二的眼睛瞬间瞪大,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看着上身赤裸、脖子红了一圈的庭叶,小二气得满脸通红,伸出手指着荒书的鼻子直骂:“你也是个鸡贼!比昨晚那个蹭吃蹭喝的还贼!” “不……不是,小二你误会了……”荒书见自己怎么解释都没用,心里十分着急,便一五一十地把昨晚的事情全告诉了小二。 见小二半信半疑,荒书便带着他来到楼下墙角,让他看那件带血的衣服,小二这才勉强相信。 小二在客栈内四处翻找,却始终不见庭叶那对价值连城的绿玉罗耳坠。 荒书神色凝重,低声道:“想必是被那位公子顺拿走了。” 小二闻言,满脸涨红,急切地说道:“这鸡贼太狡猾!我这就去把它找回来,你将这衣服给我主子送去。”说罢,便匆匆离去。 荒书将衣裳妥善放好,静静地坐在床头,拿起书佯装阅读,平复着内心。 直到夕阳西下,余晖洒入屋内,庭叶才缓缓从沉睡中苏醒。他坐起身来,目光扫过背对自己的荒书,以及一旁早已回来织布的小二。 这时,他才惊觉自己一丝不挂,脸上顿时泛起红晕,尴尬地轻咳两声:“咳咳,我要穿衣裳,你们回避一下……”声音中满是羞涩与窘迫。 两人在门口稍作停留,小二忍不住向庭叶问起昨夜之事。 庭叶却突然转头看向荒书,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荒书,你昨晚弄疼我了。” 荒书听后,顿时满脸涨得通红,慌了神,这可真是百口莫辩。 小二更是气得暴跳如雷,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庭叶眯起双眼,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悠悠开口:“呵呵……小二,我不过开个玩笑,昨晚我只是睡了一觉而已。” 小二听了,脸色稍有缓和,没好气地说道:“行吧,我去做饭了。”虽有不满,但也只能无奈接受。 “庭掌柜,你怎么不早点解释,害我白白挨了这么多打。”荒书气得满脸通红,转身便要离开。 庭叶眼疾手快,一把拽住荒书的手腕,将他拉回床边,目光如炬地盯着荒书:“你昨晚究竟听到了多少?还是说,你一直都在偷听?” “不是……我刚准备下楼就……”荒书支支吾吾地解释着。 “庭掌柜,我给你留了一盒奶糕。”荒书突然想起此事,赶忙小声转移话题。 庭叶微微一怔,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当真没偷听?”眼神中既有怀疑,又带着一丝期待。 荒书坚定地点点头,眼神清澈而真诚:“嗯。” 庭叶松开了手,靠在床头,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荒书,片刻后,他轻叹了一声:“罢了,但愿如此。” 第11章 隐忍不言3 庭叶坐在床边,手里的奶糕丝毫引不起他的兴趣。他心烦意乱,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事情,索性把奶糕随手一放,起身大步离开房间,下楼来到门口。 荒书见此,急忙跟了出来,关切地说道:“庭掌柜,吃点东西再出去吧,空着肚子对身体不好。” 庭叶听到这话,轻声说道:“嗯?不必了,我不饿。” 荒书从怀里掏出耳饰,递向庭叶,说道:“庭掌柜,这是小二要回来的。方才小二去做饭了,大概已经做好了,一起回去吃点吧。” 庭叶接过耳饰,目光微微闪动,沉默片刻后说道:“留给沅吃吧,他会再来的。”说完,便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 荒书看着庭叶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静静地跟在了后面。 走了一会儿,庭叶突然开口:“小孩,你走快点,我都感受不到你的气息了。” 荒书闻言,脚步加快步伐,快步走到庭叶身旁。 “小孩,你有事吗?还是说…担心我?”庭叶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一声。 荒书心里一惊,暗自纳闷庭叶是怎么察觉到自己心思的,连忙说道:“嗯?我就是闲着走走……谁担心你了!” 庭叶也不拆穿,突然拉起荒书的手,用力一扯,把他拉到自己面前,脸上露出一抹勾人的笑容,说道:“那我带你去个热闹的街头上玩玩,保证让你大开眼界。” 荒书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愣了一下才轻轻应了一声。 庭叶带着荒书来到了一条人山人海的街头,这里人声鼎沸,叫卖声、谈笑声交织在一起。 人群摩肩接踵,没一会儿,荒书就被汹涌的人潮挤得和庭叶分开了。 荒书在人群中努力寻找庭叶的身影,却怎么也找不到。这时,他的视线被一家簪子铺吸引住了。 铺子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精美的簪子,他被其中一个桃木莲花的簪子吸引住了,那莲花玉栩栩如生,线条细腻,仿佛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他在铺子里挑了半天,最后买下了这个簪子。买完后,他张望着四周,可依旧不见庭叶的一点影子。 突然,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荒书耳边响起,紧接着,一股炽热沉重的气息洒在他的耳朵上:“荒书。” 荒书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和气息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等他看清是庭叶后,才松了一口气。 庭叶笑着塞给荒书一盒奶糕,眼睛瞥到荒书怀里的簪子,打趣道:“这是给我买的吗?没想到你还挺有心。” 荒书连忙反驳道:“不是,这是给我师姐买的!” 听闻庭叶挑了挑眉,继续调侃:“哦?只给师姐买,没想到给我买?” 荒书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有些慌乱地说道:“你……你要自己买去!” 庭叶看着荒书害羞的模样,无奈地笑了笑,也不再逗他。 庭叶每次出门,都会运用灵力将自己的异瞳藏起来,只留下一双碧绿如艳玉般的眸子,再配上嘴角那颗恰到好处的痣,整个人看起来俊美无铸,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两人在繁华的街市上随意游走,不知不觉,荒书的目光被一个敞亮热闹的客栈吸引住了,那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荒书好奇地问道:“这是做什么的,如此热闹?” “怎么,你想看看?这是……”庭叶凑近荒书,轻声说道。 听到庭叶的话,荒书的脸颊微微泛红,像是想到了什么,马上挪开了视线,眼神中带着一丝羞涩。 随后,一路上,两人都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直到不经意间两人视线对撞,庭叶才开口打探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明日吧。”荒书回答道。 “好,到时候我送送你。”庭叶点了点头。 回到「古韵轩」,小二正闷声闷气地在地上收拾东西,看到庭叶回来,忍不住抱怨道:“主子,您不吃点东西就出门,怕是伤了胃该如何是好。” “方才同荒书吃过甜糕了,小二你且扶我回房歇一歇吧。”庭叶语气平缓地解释道。 “好嘞,主子。我给您又做了件衣裳,您回去试试,看看合不合身。”小二一边说着,一边扶着庭叶往房间走去。 荒书坐在一旁,吃着奶糕,看着小二的背影,对他说道:“你这厮和你掌柜关系好得很啊。” “记得初次见主子的时候,他待我极为冷清,可时间久了,就慢慢熟悉了。后来主子也会和我开玩笑,调侃我呢。”小二一边走,一边回忆着说道。 “调侃你?你长的歪瓜裂枣的,倒胃口,我要是你主子就乱棍打死你……”荒书故意逗他,笑着说道。 “你说什么呢!”小二一听,不乐意了,转过身来和荒书对骂起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 闹了一会儿,荒书拿出那根簪子,偷偷递给小二,说道:“给你主子,就说是你买的……” “我主子平时散发,都是我给打理的,他用不上簪子的。”小二看了看簪子,又放了回去。 “废话这么多干嘛,让你送就送!”荒书假装生气,呵斥了一声。 “得得得,我一会就送去,真是服了你了。”小二无奈地笑了笑,接过簪子,转身朝庭叶的房间走去。 第12章 叙念故人 晨风吹过,滚滚露珠跌落青翠的草间,与大地混为一体,空气清冷,斜光透过云雾落在两人身下,宁静安稳。 “小二,随我到客栈歇歇脚吧。”庭叶转身看过来。 “好,入秋多雨,本来回暖的天气又些许冷了,主子务必不要冻了身子,免的入寒生了病。”小二熟练的打着哈哈,赔笑回道。 “嗯,小二你一直让我很安心,你也要多添衣……”庭叶细声细气地回应。 说着,小二一个箭步跨过客栈门槛,为庭叶寻座子。 两人吃了些茶水,庭叶本想小酌一杯香酒,奈何小二极力阻止。 “小二,我想吃些脆蜜稞梅和南瓜枣糕……” “好,我去点。” 两人休息完便继续走。 他们走的不紧不慢,可一路上却踩踏了无数尘埃。 穿过林子便来到荒无人烟的小地。一眼瞧去,惊讶的是这里居然有几座无名无姓的墓碑。 庭叶跪在墓前,静静摆花,什么都没说,却什么都说了。 当庭叶抬起头,紧紧的抿着唇,强忍住泪水,可那烛红的眼眶出卖了一切。 这里埋的都是庭叶的亲人,曾有人告诉庭叶:故人,便是留在自己故事里的一丝痛碾,不必去念故封己久的故事…… 摇摇欲坠不止是泪水,还有仅剩的思念。 “走吧小二,距离上次,好像己经有一百年了……” 小二悄然跟了上去,小心翼翼走到庭叶身旁。 “小二,你说……荒书怎么还不来见我们?已经好几个月了呢。”庭叶眼底微红,似有泪痕未干。 “他没说过何时再来,不过主子与我待在外面这几天,我甚是担心沅那个鸡贼又偷着吃住,上次把荒书送你的那个莲花簪子顺走了,我追了三条街才追到的!”小二恨不得马上到家。 “有劳你心了……我很想见荒书……” “哼,荒书也像个鸡贼,主子你可别被他迷住了!比他帅,漂亮的多的是了! ” “嗯?想什么呢,有些事你还不知道。” 两人对视一眼,便笑的一发不可收拾。 经过一天的奔波,庭叶和小二终于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到家时,黄昏的余晖正渐渐退去,夜色如墨般缓缓晕染开来,街灯一盏盏亮起。 小二刚踏入家门,就看到了自己最不想见到的那个人——沅。 此时的沅正靠在门口,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发出一声悠长的哈欠。他的眼神却透着些许锋利,像是刚与人狠狠吵过一架,那锐利的目光让人不敢直视。 看到庭叶回来,沅懒洋洋地开口:“庭掌柜,里面的常客余先生可是等你很久了呢——” 庭叶闻言,立刻快步走进去招呼余先生:“余先生,您是要那个预留的赤金松鹤长簪和白玉鱼指环是吗?路上辛苦了,不妨坐下来吃些茶水润润气色。” 余先生笑着点头致谢:“多谢,我还想再淘一件……” 两人便开始热络地交谈起来。 另一边,沅百无聊赖地靠在椅背,两条长腿随意交叠着,手上把玩着一串精致的串珠,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眼神时不时地飘向庭叶和余先生那边。 小二看到这一幕,顿时火冒三丈,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抢过串珠,怒喝道:“你胆子不小,主子的古董你也敢动?再乱碰,小心一会挨揍!” 沅却不慌不忙,声音寡淡,还带着重重的鼻音:“你主子真是爱财呢,呵呵呵……”他那阴阳怪气的语调,听得小二更加来气。 小二不耐烦地回怼:“你这鸡贼,怕不是感冒了?就你这声音,要让我主子听到了,可别指望他给你草药治病!” 沅挑了挑眉,扯着沙哑的嗓子干笑了几声,丝毫没有把小二的话放在心上。 庭叶前脚刚把余先生送走,后脚就看到小二和沅又在对骂。 沅意味深长地盯着庭叶看了好几秒,才慢悠悠地开口:“庭掌柜,这几天你去哪逍遥了?要是见到几个美人,可别忘了带回来让我玩玩。” 庭叶瞥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嘲讽道:“你穷得都快吃不起饭了,还想着美人?你可真敢想。” 沅被这话气得笑了出来,一时竟找不到话反驳。过了片刻,他突然伸手,偷偷摸起庭叶的细手,一边把玩一边耍赖:“我饿了,让小二做碗饭呗~” 庭叶皱起眉,马上抽回手:“好,再让小二给你拿些草药,瞧你这病恹恹的样子。” 小二在一旁看着沅一脸得意的笑,肺都要气炸了,抄起扫帚就朝着沅抽过去:“谁让你摸主子手的?!你这鸡贼的手是不想要了是吧!还想吃饭?!吃*还差不多呢!” “哈哈哈哈!我就是故意的怎么了,你来打我呀!咯咯咯……”沅一边笑着躲避,一边还故意挑衅。 “好了,你俩别闹了……”庭叶无奈地出声制止,可两人正吵得不可开交,根本没听见。 “看我不把你魂抽出来!看招!鸡贼。”小二越打越起劲,手中的扫帚挥舞得虎虎生风。 “嘶,错了错了……别抽了!”沅终于讨饶,可嘴角还是挂着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小二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将扫帚狠狠一扔,双手叉腰,瞪着沅,胸膛剧烈起伏着:“你个没皮没脸的家伙,下次再敢碰主子,看我不把你骨头拆了!” 沅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衫,嘴角仍挂着不羁的笑,丝毫不惧小二的威胁,阴阳怪气道:“哟哟哟,瞧你这护主心切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庭掌柜是你亲爹呢!” 小二刚要发作,庭叶赶忙上前,站在两人中间,双手用力一拦,满脸无奈道:“行了行了,都别吵了。再这么闹下去,这客栈都要被你们拆了。” 沅眨了眨眼睛,突然凑到庭叶耳边,故意用能让小二听到的音量小声说:“庭掌柜,你可不能只偏袒他呀,我这浑身被打得疼呢,你得给我做主。” 小二一听,立马跳脚:“你还有脸喊疼?明明是你先动手招惹的!” 庭叶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头大如斗。他轻叹一声,看向沅道:“沅,你就别闹了,一会我给你拿些伤药。”又转头对小二说:“你也消消气,别跟他一般见识。” 沅撇了撇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嘟囔着:“算你运气好,庭掌柜心软,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小二冷哼一声,别过头去,嘴里还小声嘀咕着:“要不是看在主子的份上,非打得你满地找牙。” 第13章 决择 晏青宗的练武场上,剑气纵横,寒光闪烁。 荒书正全神贯注地挥舞着手中的剑,剑招凌厉,虎虎生风,可他的心思却不知飘向了何处。 “师弟?再这么走心,让你师姐看见,指不定要罚你一下呢。”二师兄不知何时来到了荒书身后,抬手在他的脑门轻轻一弹,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荒书这才回过神来,收回剑,摸了摸被弹的脑门,嘟着嘴,脸上带着几分俏皮:“无妨,师姐就吃撒娇那套,我到时候跟她撒个娇,准能躲过惩罚。” “就你机灵。”二师兄笑着摇了摇头,双手不自觉地握紧,眼神中满是期待与鼓励,“捉妖大会快开堂了,师弟你得加油呢!咱们晏青宗可就指望你争光了!” 荒书微微仰头,目光望向远处连绵的山峦,像是在眺望未来,又似在思索着什么,语气坚定:“托师兄师姐和师尊的期盼,我定夺得盛光,拿到奖品,不负大家的期望!” 时光悄然流转,寂凉的夜色如墨般晕染开来,又绵又细的雨丝裹挟着丝丝缕缕的清风,轻轻抚在荒书的脸上,带来一阵轻薄的凉意,让他瞬间回了神。 荒书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接住那如丝的雨水,晶莹的雨滴在他的掌心汇聚,他轻声呢喃:“已经……亥时了吗?时间过得真快啊。” “也罢……”他轻叹一声,俯身拾起地上的剑,起身朝着阁中走去。 “六师弟?”一道沉稳而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荒书回头,来人正是他的师尊。 荒书连忙恭敬地鞠躬行礼:“弟子拜见师尊。” 师尊脸上带着一贯的慈祥,可语气却透着几分生硬:“这么晚了,还在练剑,可有什么心事?说来让为师听听。” 荒书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抬头坚定地说道:“师尊,徒儿不想参加捉妖大会!” “嗯?”师尊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徒儿,你可是捉妖师,为师知道你一向勤勉用功。这斩妖大会一百年才一次,若是让其他宗门弟子夺了风头,为师实在失望。你师兄师姐分别是训妖师和炼妖师,唯有你身兼训妖和捉妖两项本领,身负重任啊。” “若徒儿未能满足师尊心愿呢?徒儿清楚捉妖大会的重要性……可是……”荒书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嘴唇微微抿起,欲言又止。 “放心,为师会另用法子,不择手段的,呵呵呵……”师尊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笑容里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随后转身,融入夜幕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荒书望着师尊离去的方向,心中思绪万千。他明白,如果赢了捉妖大会,得到的不仅仅是丰厚的奖品,更是无上的名誉。他也清楚师尊所说的“法子”恐怕并非正道,可荒书不敢笃定捉妖大会那天,没人会作弊。如今情急之下,他必须阻止师尊剑走偏锋,否则一旦被外门弟子发现端倪,自己和整个宗门都将沦为笑柄。此刻,他只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去拿下这份荣誉。 隔天清晨,阳光洒在晏青阁的台阶上,光影斑驳。 “六弟子荒书请见师尊!”荒书跪在晏青阁门口,语气坚决,声音洪亮,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清晰。 “免礼——”师尊的声音从阁内传来,不一会儿,他放下手中的笔,朝着门口走来。看到荒书,他微微点头,“徒儿倒是智力超人,这么快便来找为师了。” “师尊,徒儿决定凭自己的能力取得第一,就不必师尊用其他法子。”荒书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直视着师尊的眼睛,眼中闪烁着自信与决心。 师尊听到这话,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凝视着荒书,那目光仿佛能看穿他的内心。 “徒儿自有把握,一定取得第一,请师尊放心!”荒书再次强调,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 闻言,师尊冷冷地回道:“好,若不成的话……恐怕你师兄师姐也要受罚了。” 这些年,师尊自从被妖魔占据侵蚀了部分理智,整个人变得有些古怪,往昔的温柔不复存在。 大师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却一直未曾声张,只是将这份担忧深藏心底。 弟子们以为师尊仅仅是脾气变得不好了而已,或许师尊早已在那场心魔的折磨中死去,如今留下的,不过是一具空壳。 大师兄等了好久好久……却再也等不到最初那个温和慈祥的师尊了。 第14章 捉妖大会 捉妖大会的日子终于来临,整个晏青宗都洋溢着紧张又兴奋的气氛。清晨的阳光洒在练武场上,弟子们早早地就开始忙碌起来。 “六师弟,穿的真帅!”二师兄满脸笑容,伸手推了推荒书,眼神里满是赞许。 “我家小师弟一直都很俊秀的。”三师姐巧笑嫣然,温柔的目光落在荒书身上,满是宠溺。 “我也帅呢!”四师兄不甘示弱,指了指自己,那滑稽的模样惹得众人哄堂大笑,笑声在宗内回荡。 “怎么没见大师兄?”荒书环顾四周,疑惑地问道。 “今早去房内找师尊了。”二师兄回答道,神情有些担忧。 大会现场,热闹非凡。各宗门的人马陆陆续续抵达,有的神色匆匆,有的则是各怀鬼胎,走得慢慢吞吞。宽阔的广场上,人群熙熙攘攘,各种奇装异服交织在一起,宛如一幅绚丽的画卷。 “六大宗门已经来的差不多了吧!哈哈哈……”一道洪亮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长老站在高台之上,他的声音仿佛带着无尽的威严,瞬间让整个会场安静了下来。 “六大宗门,每个宗门派出一位代表弟子。每位弟子将得到一个乾坤袋子,用来装妖。每捉一妖得一分,大妖则是两分。”长老有条不紊地宣布着比赛规则,台下众人都竖起耳朵,听得格外认真。 “最终奖品是————金玉绊目剑和一颗助修为大大涨的玉青丹,还有两个传语金鸟。”长老的话音刚落,台下便响起一阵惊叹声,众人都对这些珍贵的奖品充满了渴望。 等到代表弟子介绍自己时,气氛再次被推向高潮。 “晏青宗——六弟子荒书!”荒书昂首挺胸,声音坚定而有力。 “哈哈……这宗门居然叫了六弟子当代表……” “竟然不叫大弟子,哈哈哈……” 各宗门弟子顿时窃窃私语起来,议论声此起彼伏。 各门派师尊及长老坐在前排,也在互相讨论着。 师尊坐在那里,默不作声,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自信,仿佛在告诉各掌门,自己徒弟的实力不容小觑,他会用事实来证明一切。 “在下即为晏师尊的小弟子,若诸位成为了在下的手下败将,各位又当如何呢?”荒书不卑不亢,静静地回应着众人的质疑,那沉稳的态度和自信的语气,让不少人对他刮目相看。 “口气倒不小,只可惜实力如何呢?”外宗门弟子依旧不依不饶。 “稍安勿躁!这里不是来嚼舌根的!”长老严厉地呵斥道,声音在会场中回荡,让那些议论声戛然而止。 “我宣布——捉妖大会现在开堂!”长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洪钟般震撼人心,宣告着这场激烈角逐的开始。 此次比赛的场地主要在人间捉妖,五个宗门的代表弟子各个都是天之骄子,实力非凡。荒书深知,若想拿下胜利,必定要在三天内捉许多妖。而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庭叶。他心中清楚,庭叶若被其他捉妖者发现,必定会有危险。 想到这,荒书的心跳陡然加快,御剑的速度也快了几分,他心急如焚,只想快点找到庭叶,提醒他注意安全。 荒书狼狈不堪地来到「古韵轩」,衣服有些凌乱,发丝也被风吹得肆意飞舞。他冲进店内,四处寻找庭叶的身影,却一无所获。 “小二,你主子呢?!”荒书焦急万分,一把拽住小二的衣领,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主子出去了,具体去哪儿我不知道。不过你可以找沅问问,他估计在桥梁下的石路当扒手呢。对了,你怎么这么……”小二话还没说完,荒书就已经疾步而出,奔向御剑停放的地方。 荒书乘着御剑,风驰电掣般地找到了沅。 此时的沅正蹲在路边,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吆?小仙人来了?”沅挑眉,脸上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容,看着荒书说道。 “沅公子,庭掌柜你见到了吗?”荒书顾不上沅的调侃,急切地问道。 沅伸出两根手指,搓了搓,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荒书立马心领神会,从怀中掏出几个银子,递了过去。 “有点远,不如乘你那御剑快些。”沅接过银子,满意地说道。 “行。”荒书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现在只想尽快找到庭叶。 荒书带着沅,穿过了几个村子和店铺,一路上不辞辛劳,却都不见庭叶的半点踪影。 “你……”荒书握紧了拳头,心中的焦急和愤怒达到了顶点,“你到底知不知道?!” 沅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摊了摊手,漫不经心地说道:“那就是不在了咯。” “你!”荒书气得满脸通红,再也忍不住,一脚将沅从御剑上踢了下去。 幸运的是,荒书在茶水楼终于见到了庭叶。 荒书乘着御剑,在空中盘旋,低头便看见了靠在木栏上悠闲吃茶的庭叶。他心中一喜,立刻朝着庭叶飞去。 “庭掌柜!”荒书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喜和焦急。 庭叶抬眸,便看见了荒书,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调侃道:“小仙人,穿这么帅是来找我吗?” “不是,我……”荒书急慌慌地讲述了捉妖大会的事情以及自己的担忧,话语中充满了对庭叶的关心。 庭叶眉心轻跳,轻轻抬了抬眉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嗯?原来是担心我才这么急吗?” “谁担心你了?!你死了我才高兴呢,我只是路过告诉你一声的……”荒书连忙否认,扭过脸去,试图掩饰自己的紧张和羞涩。 “原来是这样啊……”庭叶闻言,眸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可内心却忍不住偷笑。 荒书愣了一下,脸上猛地红了起来,小声说道:“我只是…担心你而已,也……也想你了……”他的整张脸像是被火烧过一般,滚烫滚烫的,害羞地低下了头。 庭叶掩嘴一笑,又在荒书耳边轻轻吹了口气,痒痒的,惹得荒书浑身一颤。 “你!”荒书立马反应过来自己被戏弄了,脸上满是羞涩。 “我说,茶凉了吧?两位。”沅不知何时跟了过来,靠在墙门上,伸手捏起一块糕点就吃了起来,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去换壶茶!”荒书满脸通红,像是找到了借口,起身就跑,逃离了这个让他尴尬不已的场景。 “庭掌柜,你这样逗这小孩,万一……”沅一边吃着糕点,一边挑逗地问道。 “嗯?开玩笑罢了,他才二十,懂什么?”庭叶扬了扬眉,不以为然地回道。 “呵呵……说不定这小仙人以后还能活几百岁呢。”沅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不如,我试探试探?” 第15章 敌何以堪 荒书端着一壶热气腾腾的茶水,匆匆推开茶水楼的门。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猛地一怔,脚步也随之顿住。 只见沅一手紧紧拽着庭叶的手腕,另一只手在庭叶的腰间肆意游走。 荒书的眼神里瞬间充满了不可置信,嘴巴微张,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只发出了一声轻不可闻的“额”。 “打扰了。”荒书只觉得脸上一阵滚烫,尴尬得手忙脚乱地放下茶水,转身便逃,脚步慌乱而急促。 庭叶又气又恼,狠狠给了沅一个肘击,疼得沅“哎哟”直叫。 “你都把人吓跑了!”庭叶没好气地瞪着沅,眼中满是怒火。 “小孩!”庭叶一边喊着,一边追了出去,“你不要误会,沅在找钱袋呢。” 听到这话,荒书的脚步一顿,心中五味杂陈。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该走了,我还得争取捉妖大会第一。”说完,他继续朝着门口走去。 庭叶回头狠狠地暗骂了一声沅,赶忙追了上去。 此时,荒书正带着庭叶乘着御剑,在云雾中穿梭,寻找阴气重的森林。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呼啸,吹乱了他们的发丝。 “说好的,你帮我寻妖,我给你银子,别反悔,我可是要抓很多妖的。”荒书大声说道,声音被风声扯得有些模糊。 庭叶凑近了些,温热的气息喷在荒书耳边,轻声说道:“不反悔,我不要银子,你陪我几天如何?” 闻言,荒书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他有些慌乱地推了推庭叶,故作凶狠地说:“庭掌柜要是再这样,我就把你从御剑上踢下去。”那奶声奶气的生气模样,反倒让人觉得可爱至极。 庭叶听着,忍不住一手掩口,发出清脆的笑声,那笑声在风中回荡,带着几分戏谑。 “你笑什么?!”荒书又羞又恼,瞪了庭叶一眼,可那眼神里却没有半分威慑力。 他们飞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一处阴气极重的森林。这片森林静谧而幽深,弥漫着一股神秘的气息,尤其是森林深处的一座庙宇,更是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寺庙破旧不堪,墙壁斑驳,屋顶的瓦片也残缺不全。 荒书看着干净的地面,以及一尘不染的石象,不禁皱了皱眉,心中暗忖:“想必是有妖居住在这破寺庙。” “哼,我最讨厌光秃秃的和尚了,一个个表里不一的……”庭叶一边嘟囔着,一边弯腰捡起地上的石子,朝着石象狠狠砸去。 荒书在寺庙里仔细巡视了一圈,却连半个妖的影子都没见着。 这时,庭叶指了指石象,神秘兮兮地说:“都在里面呢。”原来,庭叶察觉到石子砸在石象上发出的是清脆的响声,便推断出石象是空心的。 荒书挥了挥手,示意庭叶躲开,然后深吸一口气,一剑刺向石象。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石象被劈成了两半。 果然,几团黑漆漆的东西躲在被劈开的石象后面。 “出来!”荒书再次拔出剑,声音冰冷而刺耳,在寂静的寺庙里回荡。 僵持了一段时间后,一个看起来十四五岁的少年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少年的双手不停地颤抖着,手中的东西也随之掉落,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目光中充满了惊恐与无助。 荒书瞥见少年头顶的角,淡淡地开口:“你是妖吧。” “啊……我……”少年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喊道:“求求两位仙人不要杀我,我还有弟弟妹妹,求求你们……”那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与哀求。 庭叶随后将剩下的四个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孩子拽了出来。 “求求两位仙人……他们还小,呜呜呜呜……”少年的哭声带着颤抖。 荒书收了剑,缓缓半跪在地上,拾起少年掉落的香囊。那香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上面绣着精致的花纹,一看就是用心制作的。 庭叶明白荒书的心思,却明知故问道:“你要放了他们吗?” “嗯,庭掌柜,他们几个还小,并不会在人间作恶的,我想放他们……”荒书抬起头,眼中满是恳求。 庭叶略一迟疑,半带轻笑道:“你这种人也配当捉妖师?这么说,老的可怜的,小的都该放?我陪你捉妖,你跟我玩人心?怎么不见你当时放了我呢。” 蓦然间,庭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用灵力塑出了一把火鞭。 那火鞭在黑暗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仿佛一条随时准备攻击的火蛇。“你若不捉,休怪我杀光他们。”庭叶说着,猛地一甩火鞭,那鞭子抽在空气中,发出格外响亮的“啪”声。 荒书见状,立刻挥剑抵挡庭叶即将抽向几个小孩的火鞭。 庭叶侧身敏捷地躲开,反手一挥,一道凌厉火烈的鞭子朝着荒书的腿重重抽去。 “啪”的一声,鞭子抽在荒书腿上,留下一道红肿的痕迹。 “让开,不然我连你也抽!”庭叶冷冷地笑着,神情却冷得可怕。 “不让!”荒书咬着牙,手微微一顿,随即握紧剑朝庭叶刺去。 庭叶抬手一挥,强大的灵力瞬间将剑震碎,荒书也被这股力量震得重重倒在地上。 庭叶又一鞭抽向孩童,想到荒书方才的举动,顿时怒火中烧,加重了力道。却不料这一鞭下去,直接打死了其中一个孩子。红烈的鲜血溅了荒书一身,在他洁白的衣裳上开出一朵朵刺眼的血花。 “下次,别让我再遇见你。”庭叶擦掉脸颊上溅到的血,转身就走,背影透着决绝与冷酷。 “你……”荒书瘫坐在地上,望着庭叶离去的背影,说不出话来。 …… 夜色渐暗,浓稠如墨。 庭叶拖着疲惫的身躯刚回到家,便见到沅靠在自家店铺上,手中把玩着自己的古董。 庭叶顿时怒火中烧,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瞬间塑出火鞭,要去抽沅。 “今天晌午对我做的事,还没找你算账呢!倘若今后再一言不合动手动脚,引得误会,我便剁了你的双臂,扭了你的脖子……” 第16章 大会结束:人间游玩 时光匆匆,捉妖大会圆满落幕,荒书凭借着超凡的实力和过人的智慧,力压群雄,成功赢取第一。他在赛场上的飒爽英姿、沉稳果敢,让六大宗门的宗主都不禁为之侧目,心生敬佩。 大会结束后,荒书只留下了传语金鸟,将其余的奖品都恭敬地交给了师尊。他深知,这些荣耀的背后,离不开宗门的培养和师尊的教导。 回到宗门里,荒书瞬间被师姐师兄们团团围住。大家兴奋地将他抱了又抱,夸了又夸,喜悦与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师姐师妹们眼中满是赞赏,师兄们则拍着他的肩膀,赞不绝口,那热闹的场景,仿佛在庆祝一场盛大的节日。 直到师尊派人来叫他,荒书才好不容易从众人的热情中“脱险”。 荒书来到师尊房门前,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礼貌地鞠躬,声音洪亮而恭敬:“弟子拜见师尊。” “徒儿,这把金玉绊目剑正衬你,你当真不想要?”师尊坐在桌前,目光温和地看着荒书,手中轻轻抚摸着那把剑。 “不必,勇气正是弟子的第二把剑。”荒书抬起头,眼神坚定,语气沉稳。 他的回答,让师尊甚是满意。 师尊起身,缓缓朝着半跪在桌前的荒书走来,脚步沉稳有力。 “徒儿,为师闻到你身上有妖的气味。”师尊站定,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荒书。 荒书心中一紧,脸上却努力保持镇定,心虚地解释道:“捉了这么些阴气湿重的妖,想必会沾些气味。” “哦?徒儿可知,这气味一直都在。为师虽不常见徒儿,但每逢见你,便闻见妖的气味在你身上。”师尊盯着他,眼神中满是阴郁。“为师甚是厌恶那些妖族。”师尊的声音低沉而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师尊。”就在气氛紧张得让人窒息时,大师兄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手中不知攥着什么,神色匆匆。 师尊摆了摆手,示意荒书先退下。 荒书如获大赦,起身行礼后,快步走出房间,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 荒书心事重重地走着,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前些日子和庭叶种种经历,以至于有些心不在焉,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师妹的房门口。 “小师弟,往哪走呀?哈哈……”三师姐柔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荒书转身,只见师姐身着一袭白衣胜雪,身姿婀娜,眉目低垂,嘴唇薄而红,恰似一朵盛开的白莲,微微一笑,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三师姐说着,从身后拿出了一盒糕点,递到荒书面前:“里面是红枣泥的,小师弟快吃,本来给你留了两盒的,让你大师兄拿了一盒送师尊了。” 荒书瞅了瞅,笑着说:“这不就是奶糕吗?师姐,我在人间吃过了。” 师姐嘟了嘟嘴,佯装生气道:“亏我还叫人帮我买,这个可贵了……” “不过我现在正巧想吃些甜的。”荒书见状,连忙从盒子里拿出一块糕点,先递给师姐,笑着说:“师姐先吃。” 两人相视一笑,荒书忍俊不禁,笑出了声,那清脆的笑声如银铃般在空气中回荡,惹得师姐也忍不住扑嗤一声笑了出来。一时间,气氛轻松而愉快,仿佛之前的阴霾都已烟消云散。 “为师没有兴趣去听这些。”师尊挑着眉,居高临下的看着大师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弟子明白。”大师兄低着头,双手紧握,指甲深深地嵌入肉里,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似是在压抑着什么。 “师姐,你同我一起去人间看看灯火呗,晚上可热闹了。”荒书找到师姐,握住她的手,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兴奋地开口。 “好呀,要不要叫上你二师兄和五师妹?人多或许会更热闹些。”师姐温柔地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嗯,好啊。”荒书高兴地应道。 斜阳西下,暮色如虹,天边被染成了一片绚丽的色彩。荒书、师姐、二师兄和小师妹四人结伴来到人间。街道上灯火辉煌,热闹非凡,叫卖声、欢笑声此起彼伏。 四人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于各个摊位之间,好奇地打量着琳琅满目的小挂件。 “小师妹,这个泥人好可爱,像你。”师姐拿起一个小巧玲珑的泥人,放到师妹手心,笑着说。 荒书在摊位上挑选着,无意间瞥见一只泥人,那泥人的模样竟与庭叶有几分相似。他的手指轻轻抚过泥人,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犹豫片刻后,他还是将这个泥人挑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拿在手中。 四人一边走一边说笑,不知不觉来到了桥头。 荒书不经意间看到正在当扒手的沅。 沅似有所感,抬起头,在桥的另一头与荒书对视。 两人面面相觑,沅的神情晦暗不明,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看什么呢?师弟你又走心了。”二师兄注意到荒书的异样,重重地在他的脑门弹了一下。 “没什么。”荒书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将泥人小心地放进怀里,若无其事地说道。 随后,二师兄找了一家客栈,说要在二楼赏月吃些茶点。几人上了楼,点了一桌丰盛的茶点,一边欣赏着窗外的明月,一边谈天说地。 “呃呃呃……”二师兄突然捂住嘴,脸色煞白。 “嘶,李师兄你不要紧吧!”五师妹见状,急忙上前扶持着师兄,脸上满是担忧。 “别管你师兄了,喝这么多酒,能不吐吗?”荒书无奈地抿了抿茶,笑着说。 “小师妹,你扶你二师兄回房间且休息一下吧。”师姐温柔地说道。 “好,依师姐。”师妹应了一声,扶着二师兄缓缓离开。 第17章 小孩,又见面了 荒书心中烦闷,独自离开了热闹的客栈,来到桥上,试图让清凉的晚风拂去内心的烦躁。 月光如水,洒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远处的灯火星星点点,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柔和。 师姐见荒书独自离去,心中放心不下,也跟了出来。 “嗯?依师姐,这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荒书察觉到师姐的到来,转过身轻声说道。 师姐走到他身边,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轻轻叹了口气:“街道无一人,倒是难得清静呢。”她的声音轻柔,像是怕打破了这份宁静。 两人并肩站在桥上,沉默了一会儿,荒书突然开口:“师姐,你可曾有什么心愿?”他的目光望向远方,声音里带着一丝探寻。 “嗯?”师姐微微一愣,思考片刻后,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轻声回道:“只愿一切安好。” 荒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在怀中摸索一番,拿出两个精致的木簪子,递向师姐:“师姐,另一个给五师妹。” 师姐接过簪子,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好,真漂亮呢。”她轻轻一笑,将簪子戴在头上,乌发衬着木簪,更显温婉动人。 “师姐真漂亮!像梅花……”荒书由衷地赞叹道,眼中满是真诚。 “就你嘴甜。”师姐笑着嗔怪道,两人对视一笑,气氛温馨而融洽。 随后,荒书同师姐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脚步声在寂静中回荡。 路过一条昏暗的巷子时,他们看到一个人倚靠在墙上,一动不动,周身散发着一种无言的寂寞。 偶尔有微风吹过,巷子里的光线昏暗不明,直到那人缓缓抬眸,露出一双纤尘不染的纯净明眸,荒书瞬间看清了那张熟悉的脸——是庭叶!他的心猛地一紧,下意识地拉住师姐,转身便要走。 就在这时,一道寒光闪过,一根利箭如闪电般迅速穿过荒书的眼前,“嗖”的一声钉在旁边的墙上。 “我说过,再见面,我便不饶你。” 庭叶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冰冷而决绝。他缓缓从夜幕中走了出来,手中握着那根射出利箭的弓,随后将弓随手一扔,手腕一扭塑出一条火鞭,火焰在鞭上跳跃,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荒书见状,毫不犹豫地猛然拔剑出鞘,剑身寒光闪烁,他手腕一转,长剑化作残影,如蛟龙出海般朝庭叶袭去。 然而,庭叶身形一闪,轻松躲避了这凌厉的一击。 荒书见状,立刻将师姐护在身后,持剑虚空而立,口中念念有词,剑诀如游龙般向着前方刺去。这一次,他的剑划破了庭叶的右臂袖子,布料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庭叶轻轻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仿佛在嘲笑荒书的不自量力。紧接着,庭叶手中的火鞭猛地一挥,鞭上的火焰炽烈燃烧,如一条愤怒的火蛇,朝着师姐抽去。 荒书见状,急忙侧身抵挡,“啪”的一声,火鞭重重地抽在他身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瞬间倒在地上。 “师弟!”师姐惊呼一声,急忙上前去扶荒书。 庭叶却没有停手,继续挥动着火鞭,每一鞭都带着致命的力量,朝着两人抽去。 奇怪的是,每一鞭都精准地打中荒书,而师姐却伤不到分毫。 荒书半跪在地,鲜血从嘴角缓缓流下,他的眼中充满了怒火,身体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每一下呼吸都让他疼痛难忍。 师姐见状,右手迅速抽出一柄飞刀,她的纤指紧紧握住白刃,眼神坚定,毫不犹豫地朝着庭叶掷去。然而,飞刀在接近庭叶的瞬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当”的一声掉落在地,根本伤不了庭叶分毫。 “你到底是何人?”师姐惊恐地看着庭叶,声音颤抖地问道。 庭叶却突然温柔一笑,上前扶起师姐,轻声说道:“这位姑娘,没伤到你吧?”他的语气轻柔,“在下不过是无名小卒,不值一提。” 就在师姐震惊之时,她突然念起了咒语,庭叶的身体瞬间僵住,动弹不得。 庭叶苦涩地笑了笑:“姑娘,你是训妖师吧?自然会些禁令术呢。” 师姐趁机扶起荒书,转身便要离开。可刚走几步,荒书便支撑不住,重重地倒在地上。他每一次呼吸都让胸口传来剧痛,额头上满是冷汗。 庭叶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暗中开了蛇印。刹那间,荒书只觉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比之前更加痛不欲生。 “师姐……我疼……疼…师姐……疼……好疼……”他紧紧抓住师姐的衣角,声音微弱而痛苦。 师姐察觉到荒书的异样,低头一看,发现他的脖颈上有异样的光芒闪烁。她颤抖着扯开荒书的衣领,一个清晰的蛇印映入眼帘。 师姐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整个人僵在原地,眼前的景象让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随后,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庭叶,声音颤抖地问道:“你……你是妖?” 庭叶轻轻点了点头,默认了自己的身份。 荒书扯了扯师姐的衣角,缓缓开口:“师姐……师姐……别告诉师尊和师兄们……”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哀求。 “你傻吗?!这是蛇印!你会死的,师弟。”师姐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哭腔,严肃地说道。 “求你了……师姐,别告诉他们我被妖标记了。”荒书苦苦哀求着,眼神中满是绝望和无助。 面对荒书的哀求,师姐最终心软了,她咬了咬牙,含泪答应保密。 最后,庭叶带走了荒书。临走时,荒书用尽最后的力气告诉师姐:“我过几天再回去……” 回到住处后,庭叶俯下身,轻轻咬在荒书的手臂上。随着这一咬,荒书脖上的印记才渐渐不再显现,他的脸色也逐渐缓和,疼痛似乎减轻了一些。 第18章 留下来陪我 待荒书悠悠转醒,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铺子,身下是一块铺在地板上的简陋木垫。周围黑漆漆一片,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伸手不见五指。他摸索着站起身,在黑暗中磕磕绊绊地寻找着门的方向,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撞上什么东西。 “呼——”一道火光突然亮起,瞬间驱散了屋内的黑暗。 荒书眯起眼睛,适应着突如其来的光亮,只见庭叶侧卧在床榻上,一手优雅地支着下颌,一手拿着烟斗,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过来。”庭叶的声音轻声细语,有种不容拒绝的意味。 荒书虽心有疑惑,但还是静静地走向庭叶。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姿态让庭叶微微皱眉,显然不太舒服。 庭叶抬了抬下巴,示意荒书靠自己近些,荒书犹豫了一下,微微欠身下来。 就在这时,庭叶突然深吸一口烟斗,然后缓缓将一口浓烟吐向荒书。 那浓烟瞬间将荒书笼罩,猝不及防之下,他被呛得连连咳嗽,“咳咳……”荒书拧着眉,狼狈地挥舞着双手驱散烟雾。 庭叶看着他这副模样,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声清脆悦耳,却让荒书又羞又恼。瞅见荒书气鼓鼓地转身就要走,庭叶连忙伸手扯住他的衣角,指尖微微用力,仿佛生怕他真的离开。 荒书的脚步顿了顿,却并未回头去看庭叶。 庭叶以为他真的生气了,心里一慌,连忙伸手去握住荒书的手。 荒书只觉一股寒意从指尖传来,庭叶的手冰冷得如同冰川,他下意识地紧张起来,猛地抽开了手,惊慌失措地看向庭叶。 庭叶瞥见荒书红润的眼角,以及还未干涸的泪水,再加上他那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竟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笑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让荒书更加窘迫。 “庭掌柜,你的手好凉…”荒书又转过头去,似是不愿面对庭叶的调侃,声音里带着一丝埋怨。 “嗯?我又没有你们人类该有的温度呢,不过这几日着了凉。”庭叶收敛了笑容,轻声解释道。 听到庭叶的解释,荒书心中一动,犹豫了片刻,还是缓缓伸出手,握住了庭叶冰冷的手。他的手掌炽热,那温度迅速蔓延到庭叶的手心。 庭叶苦涩地笑了笑,直直地盯着荒书,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人就这样沉默不语,却紧紧握着彼此的手,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 片刻后,庭叶突然靠近荒书,在他耳边轻轻一吹,那温热的气息让荒书的耳朵痒痒的,不一会儿,他的脸就变得绯红。 庭叶见状,又出言打趣了一番,荒书又羞又恼,这才松开了庭叶的手。 “荒书,你不多牵一会吗?”庭叶眨了眨眼睛,脸上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不……不牵了。”荒书结结巴巴地回答,眼神闪躲,不敢直视庭叶。 “可是我的身子也很冷呢,不如……”庭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荒书打断。 “别闹了,要冷干脆去火炉里待着。”荒书佯装生气,瞪了庭叶一眼。 “好好好。”庭叶笑着妥协,眼中却满是宠溺。 之后,两人一起下楼,却看到沅正坐在桌前大快朵颐,面前的碗里堆满了面条,他正一个劲地往嘴里塞,吃得狼吞虎咽。 庭叶站在楼梯口,默默注视着这一幕,似是不愿下楼。 沅吃得太专注,丝毫没有注意到楼上的两人,依旧自顾自地吃着,全然不顾小二在一旁气得跳脚。 “你……”小二憋红了脸,手中的笤帚高高举起,却迟迟落不下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沅把饭菜一扫而空。 荒书则转身寻找庭叶,只见庭叶仍在梯口未下来,似是注意到荒书的注视,他微微一怔,随后转身就朝房屋走去。 荒书安抚好小二的情绪,便去找庭叶。他推门而入,瞥见庭叶正静静地整理着药瓶,动作娴熟而专注。 “庭掌柜,你怎么不下去治治沅,他把饭都……”荒书走到庭叶身边,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知道,可我跟沅前些日子又打架了,我不愿跟他说话了。”庭叶头也不抬,继续整理着药瓶,声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无奈。 荒书闻言,轻轻叹了口气:“你们一会好一会不好的。” “我隔三差五就要被沅打伤,可我还不是会给他饭吃呢。”庭叶停下手中的动作,苦笑着摇了摇头。 荒书沉默片刻,好奇地问道:“那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庭叶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有些闪躲,支支吾吾地说:“嗯?家…商客关系。” 那心虚的模样,让荒书忍不住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恐怕没那么简单。 第19章 隐瞒 屋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庭叶的身影。他静静地收拾着杂物,动作缓慢,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整个房间弥漫着一种压抑的寂静。 荒书站在一旁,见眼下气氛僵持,也不敢再多问什么,只能将目光投向房间里的摆件。他在一个角落里翻到了一卷纸画,好奇地展开画卷。 刹那间,一位栩栩如生、浑身散发着柔和金光的仙人映入眼帘。仙人白发飘飘,宛如梦幻,仿佛下一秒就要乘风而去。身上金玉般洁白的衣裳,搭配着冰清玉润的神情,庄重而神圣,真像从神话中走出的创世神。 仙人手中紧握着一柄长剑,剑柄上缠着一条灵动的银蛇,更添几分神秘与威严。 荒书的目光被深深吸引,他轻轻抚摸着画卷,心中不禁发出阵阵感叹。“庭掌柜,这画…是何人?”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好奇与惊叹。 “嗯?什么画?”庭叶的动作顿了一下,头也没抬,漫不经心地问道。 “这画边还写有‘万金’的。”荒书指着画边的字迹,再次说道。 庭叶闻言,抬头看清荒书手中的画,脸色骤变,急忙起身一把抢了过去。他的脸上露出难色,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谁让你乱动的。” “啊?这么宝贵的吗?我以为只是普通的画。”荒书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有些委屈地说道。 庭叶没有理会他,小心翼翼地将画重新卷起,放回到原来的位置,随后便愣愣地站在那里,眼神空洞,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荒书试探着又喊了一声:“庭掌柜?” 庭叶回过神来,瞥见荒书关切的目光,眸子中原本冷彻寒苦的神色瞬间褪去,换上了一副柔和的神情。 “庭掌柜,那画……”荒书还未说完,庭叶便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递给他。 “此…物是?”荒书疑惑地接过玉佩,仔细端详着,只见玉佩质地温润,雕刻精美,却只有一半。 “这是定情信物。”庭叶的声音平静。 闻言,荒书愣住了,嘴巴微张,惊讶地吐出一个字:“啊?” “送你玩的。”庭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像是在掩饰着什么。 “哦,吓我一跳。”荒书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心中的紧张瞬间消散。 庭叶见他没有立刻收下,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但还是笑着将玉佩塞入他手中,轻声说道:“收下吧,好歹是个心意。” 荒书看向手心中的玉佩,心中好奇,不禁问道:“另一半,在……你那里吗?” “没有,另一半在秦阗那里。”庭叶回答道。 “什么寓意呀,庭掌柜。”荒书追问道,对这块神秘的玉佩充满了好奇。 “反正是好的寓意。”庭叶笑了笑,没有再多做解释。 随后,庭叶靠在椅上,与荒书对视良久,突然平静开口问道:“喜欢我这双眼睛吗?” “应该是一只吧,不喜欢。”荒书没有多想,直率地回答道。他的话一出口,便看到庭叶的脸上闪过一丝苦涩的笑容。 庭叶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便走了。 荒书看着他的背影,不明所以,心中涌起一股不安,连忙追了上去。 “你生气了?”荒书跑到庭叶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庭叶摇了摇头,声音有些疲惫:“我累些了,下去吃些茶酒。” 此时,沅早就走了,秦阗又重新做好了饭,看到庭叶下楼,急忙上前搀扶。 “小二,泡壶茶,打点酒吧。”庭叶吩咐道,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 “好,主子你先吃些。”秦阗应了一声,转身去准备茶水和酒。 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和刚泡好的茶,庭叶却对它们视而不见,只顾着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火辣辣的浊酒下肚,让他感到一阵轻快,仿佛所有的烦恼都随着这辛辣的液体一同消散。 荒书看着庭叶的样子,不由地担心了起来。但见小二对庭叶饮了这么多酒没有任何反应,便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庭叶起身就出门,脚步有些踉跄。秦阗见状,急忙拿了几个碎银递给荒书,焦急地说道:“荒少侠,你跟着主子,跟着他,给主子买些吃食,主子还没吃东西,你劝他吃些。” 小二又细细嘱咐了其他一些注意事项,荒书便急忙去追庭叶。 庭叶用手撑在一棵树上,身体晃晃悠悠的,像是随时都会倒下。 荒书见状,紧忙迈步向前搀扶。 “庭掌柜,你喝太多了。”荒书皱着眉,语气中满是担忧。 庭叶的喘息声沉重而急促,荒书扶着他走到石板上坐下。 下一秒,庭叶突然伸手去解自己的衣服,荒书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喊道:“啊?你……你这是干什么?” 片刻后,庭叶却突然笑出了声,荒书这才明白自己又被耍了。他又气又恼,哼了一声:“哼,干脆让你睡这里好了。” 然而,还没等荒书说完,庭叶便一阵干呕,秽物吐了自己一身。这下,真的得脱衣服清洗了。 荒书无奈,只好将人扶了回去,让小二烧了洗澡水。 “小二,你给你主子洗澡。”荒书对小二说道,脸上有些尴尬。 “我不去,我害羞。”秦阗红着脸,连连摆手拒绝。 “你去……”荒书试图劝说。 “不行…我害羞…”秦阗还是坚决不同意。 荒书只好叹了口气,将庭叶扶进木桶中,慢慢帮他脱去衣物。 看着庭叶的身子,荒书不禁有些惊讶,庭叶瘦得皮包骨头,几乎没有什么肉,纤细的腰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掉。 他心中不禁怀疑,小二难道平时不给庭叶饭吃吗?可单看脸,却一点也看不出他竟如此瘦弱。 第20章 错了 在氤氲着水汽的房间里,庭叶轻哼了几声,缓缓睁开双眼,刚有了起身的动作,荒书便急忙上前,双手稳稳地按住他,说道:“你先别乱动。” 庭叶的眼神在朦胧的水汽中显得晦暗不明,幽深难测,他注意到荒书投来的异样目光,缓缓垂下眼帘,声音轻声细语:“好看吗?” 荒书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有些不好意思,慌乱地避开目光,转过身,背对着庭叶,结结巴巴地解释:“不是……我…我只是觉得……你太瘦了……” 庭叶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慢悠悠地起身穿上衣裳,故意吓唬道:“是吗?我可是需要吃活鲜的人肉呢,越小年纪的越能让我大补,我想着把你养肥了再吃呢。”说着,他的指尖轻轻划过荒书的后背,动作缓慢而暧昧,缓缓向下移动。 荒书被这突如其来的言语和动作吓得浑身一颤,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他连大气都不敢出,身体僵硬得如同木雕,没有半点动作。 庭叶停下动作,微微抬头,看着面前荒书通红的耳朵,那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他突然玩性大发,用力将人拽进怀中,凑到荒书耳边,暧昧低语:“荒书,现在能吃你了吗?”他盯着荒书紧张不安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戏谑,又追问:“嗯?怎么不说话?” 荒书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泪如雨点般簌簌落下。 庭叶微微一怔,没想到自己的玩笑会让荒书如此难过,他顿时手忙脚乱起来,伸出手擦拭着荒书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水,急切地说:“荒书,别哭,我只是逗逗你。”话还没落音,他便被荒书狠狠推开。 荒书一边尝试擦拭泪水,可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擦不完,心中满是苦涩。 见此情景,庭叶神色一怔,手无力地垂落下来,看着眼前人不断落下的泪水,他心底愈发慌乱,像热锅上的蚂蚁,忍不住再次开口:“荒书,别哭,好不好?” 荒书面色潮红,眸中水光潋滟,像一汪被惊扰的清泉,他盯着庭叶,带着哭腔喊道:“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 庭叶急忙拉住荒书的手,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我从未对你有过冒犯之举,为何你总拒我于千里之外呢……” 荒书用力甩开庭叶的手,大声吼道:“我恨你!”吼完,便转身跑了出去,留下庭叶愣在原地,呆愣地看着远处荒书消失不见的身影,眼底满是受伤与绝望。 但庭叶还是追了出去,他只是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荒书来来回回地走动。荒书也早已注意到不远处的庭叶。 往昔相处的重重困难与遗憾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些回忆不断在脑海中翻涌,念旧的情绪让庭叶心烦意乱。这些日子,哪怕做些无关紧要的事,他都在回忆昔日种种,只能借助烈酒让自己努力向前看,不再被困在过去的泥沼里。 庭叶打算不跟他和好了,他心想反正过些日子荒书可能会担心自己而回来。而荒书则打算不再回来,他迫切地想要摆脱庭叶,因为蛇印给他带来了太多麻烦。 可刚迈开脚,荒书便感受到胸口传来阵阵刺痛,他心里明白,是庭叶开了蛇印。疼痛让他坐靠在墙角,一呼一吸都伴随着钻心的痛,渐渐地,疼痛让他失去了知觉。 庭叶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他的内心也在痛苦地挣扎。 “庭掌柜……”荒书发出微弱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庭叶听到这微弱的呼唤,猛地回过神,几步上前,俯下身来。 “庭掌柜……我疼……疼。”荒书的声音带着哭腔,虚弱而无助。 庭叶闻言,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声音有些冰冷:“你讨厌我,我不会帮你的。” 荒书面露难色,双唇紧闭,迟迟不开口,直到疼痛贯穿全身,他实在忍受不住,才艰难地说:“我只是气在心头……不讨厌你。” 庭叶仍然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荒书开始抽噎起来,手忙脚乱地擦去不断涌出的泪水。 庭叶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又委屈了?” “不,太疼了……”荒书蜷缩着身体,痛苦地呻吟。 听到他痛苦的呻吟,庭叶眼底闪过一丝不忍。最终,他轻轻在荒书的脖颈处一咬,蛇印的力量才被抑制,疼痛也渐渐消散。 庭叶拉住眼前的荒书,突然开口:“是我失态了。” 荒书转过身去,还在生闷气,嘟囔着:“等我长大了,我要报复你!让你到时候哭唧唧地向我求饶。” “求之不得呢。”庭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意。 “你……”荒书被气得说不出话,他看着庭叶的脸颊,却突然愣住,脸颊微微泛红。 庭叶感受到那炽热的目光,疑惑地问:“怎么了?荒书。” “你长这么漂亮,等我长大了更舍不得打你了……”荒书小声嘟囔着,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闻言,庭叶无奈地笑了笑:“那小相公你可得珍惜珍惜我呢,别让别人抢去了。” “你滚!别乱叫。”荒书又羞又恼,跺了跺脚。 “不就逗逗你吗,干嘛生这么大火。哦对了,还是个小哭包呢。”庭叶笑着调侃,气氛也在这几句斗嘴中缓和了许多。 第21章 风雪萧萧1 寒雪纷纷扬扬,落满了窗棂,掩埋了道路,天地间一片银白。寒骨的冬风呼啸而过,如刀子般割着行人的脸。在这样的天气里,庭叶带着荒书和小二来到街巷上,打算转转,顺便淘些古玩。 荒书心中却有些担忧,他暗自思忖,说不定师尊已经发现他多日未归,会派人四处寻找自己。可眼前热闹的街巷又让他有些好奇,目光不自觉地在街边的摊位上流转。 庭叶半裹着绒毛绸丝,里面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衫,坐在马车的软座上,身子紧紧贴在车窗边,时不时传出几声咳嗽。那咳嗽声在寂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听得小二心急如焚。 坐在对面的小二急得眼眶都红了,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就要给庭叶披上:“主子,您快披上,这天儿太冷了!” 庭叶摆了摆手,轻声拒绝:“不必了,我不冷。” “这么刺骨的寒冬,你还穿得这么少,肯定冻着身子了,真搞不懂你怎么想的。”荒书忍不住嘟囔着,语气里带着一丝埋怨和关切。 庭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那你看我这一身,好看吗?”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好看得很呐!”小二眼睛亮晶晶的,一脸殷勤地夸赞道。 荒书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二,你这殷勤也不是这么献的,哈哈……”车厢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了几分。 庭叶轻轻挽了挽垂落的发丝,动作却显得有些生硬。 历经漫长的路途,马车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同台街道是绕山才到达的另一片村落,这里的街巷充满了烟火气,与他们来时的路截然不同。 小二小心翼翼地将庭叶扶下马车,荒书则手握着剑柄,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街道。他的眼神锐利,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跟个贴身侍卫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主子是多大的人物呢。”小二忍不住调侃道。 荒书却并不在意小二的话,依旧自顾自地探察着街上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他的目光在人群中穿梭,观察着每一个人的神态和举止。 庭叶先是在绸缎摊位前驻足,手指轻轻抚过那些柔软光滑的丝绸缎面,脸上露出欣赏的神色。随后,他又朝着古董摊走去,打算淘点老物件。 小二则乖乖地跟在后面,手上拎满了东西,忙得不亦乐乎。 荒书在一个拐角处,与匆匆跑来的沅撞了个满怀。 沅的脸色焦急,额头上满是汗珠,直到回头看身后没人追来,才长舒了一口气。 “这么急?怕不是又当扒手去了?”还没等沅开口打趣,荒书便抢先一步说道。 沅愣了一下,随后双手抱胸,哼了一声:“哼,没想到你这般穷苦。”说着,他将抢来的荒书的钱袋扔了回去。 荒书接过钱袋,下意识地又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沅刚转身迈开脚步,又被荒书叫住。 “等等,那……那一个铜币…还我。”荒书的脸颊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沅一下子愣住了,瞪大了眼睛:“不是吧,一个铜币还好意思要回去,你是有多穷啊?不过,我可是扒手,想让我还给你,除非庭叶马上出现在我面前。” 话音刚落,庭叶便缓缓走了过来。 “给他。”庭叶的声音低沉冷淡,如寒风般传入沅的耳中。 沅乖乖地将那一个铜币递到荒书的手中,可脸上却满是不服气的神情。 “小二,给沅一袋铜钱。”庭叶招了招手,示意小二过来。 沅收下钱袋,可脸色依旧不满。 “怎么?钱拿了还给我主子摆脸色看?”小二皱着眉头问道。 沅转过身来,瞥见庭叶,目光落在庭叶的身上,神色一怔:“穿这么少?你手都冻红了。”说着,他向前迈了一步,就要去握庭叶的手。 庭叶被沅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不禁向后退了一步:“不必了。” 沅的手停在半空,尴尬地僵在那里。沉默了半刻后,他匆匆转身离开,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荒书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纳闷,刚想开口询问,就听见庭叶说:“你是小孩就乖乖跟着我们,免得让坏人盯上。” 荒书“嗯”了一声,默默跟在庭叶身后。他的心里还在想着刚刚的事情,对沅和庭叶之间的关系充满了好奇。 第22章 风如冰刀2 集市上热闹非凡,叫卖声、欢笑声交织在一起,可荒书却无心欣赏这热闹的景象,他的目光警惕地在周围扫视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仿佛随时都可能有危险降临。 庭叶看着他这副模样,不禁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你呀,别这么古板,出来了就该好好玩玩……” 荒书缓缓摇了摇头,声音有些低沉:“没什么,我只是习惯了。”他嘴上虽这么说,但眼神中的警惕却丝毫未减。 两人坐在街边的长石凳上,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带来一丝暖意。小二则一路小跑着去买奶糕了。 庭叶兴致勃勃地向荒书一一展示刚刚淘来的宝贝,那些古色古香的物件个个精美绝伦,可荒书却只是心不在焉地应和着。 过了许久,才看见小二气喘吁吁地缓缓走来,手里捧着几盒黄米糕。 “主子,没有奶糕了,都被一个公子买去了,我本来想同他商量商量,可见他对奶糕如此执着,我便买了米糕回来。”小二一脸歉意地说道。 不知何时,从小二身后冒出一个男子。 小二瞧见此人,连忙说道:“唉,公子是你!这正是那位刚刚把奶糕全买走的公子。” 荒书抬眼看清此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他下意识地后退几步,与那位公子拉开距离,随后“扑通”一声半跪在地,声音洪亮地说道:“参见大师兄!” 大师兄神色慵懒,微微抬手,不紧不慢地回道:“免礼。” “大师兄,你怎在此处?”荒书站起身来,满脸疑惑地问道。 “给师尊,买奶糕。”大师兄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噢噢。”荒书点了点头,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大师兄的目光落在庭叶身上,静静地盯了一会,突然开口:“是妖吧。”他的声音平淡。 庭叶听到这话,不禁嗤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大人说我是妖,有何证据?” 大师兄神色淡淡,对庭叶的话似乎没有任何兴趣,他上前一步,伸手拽着荒书就要走。 “大师兄,弟子……弟子明日就回去。”荒书用力挣脱开来,脸上满是焦急与不舍。 大师兄眼底的情绪复杂难辨,他静静地看着荒书,眼神冰冷:“哦。” “大师兄……能不能别……”荒书拽了拽师兄的衣角,话还没说完,师兄就淡淡地回道:“哦。” 大师兄自顾自地整理着东西,准备离开。临走时,他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荒书,声音不大:“六师弟,你身上的妖印记,气味浓得很,师尊会不喜欢的。” “六弟子明白。”荒书低下头,声音有些颤抖,心中满是担忧与恐惧。 待大师兄走后,荒书神色复杂地看向庭叶,眼中有无奈,有不舍,还有一丝愧疚。“庭掌柜,我在这待了多久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快半个冬天了,再留几日吧,灯火节马上就要来了。”庭叶的眼中满是期待,试图挽留荒书。 “完了,师尊会生气的,上神圣中的任务还没做呢。”荒书焦急地嘟囔着,话音刚落,便唤出御剑,匆匆飞走了。那御剑划破长空的声音,是他此刻慌乱心情的写照。 荒书偷偷摸摸地回到宗门,小心翼翼地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他的脚步轻缓,生怕惊动了什么人。 刚摸到木门,一道凛冽的寒风突然袭来,划伤了荒书的手背。 “嘶。”荒书吃痛,忍不住皱了皱眉,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师弟?”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寂静。 荒书抬眼望去,来人正是三师姐。他先是不耐烦地瞥了一眼,待看清是师姐后,又快步走到三师姐身旁。 “师姐?!”荒书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喜与疑惑。 三师姐被荒书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随后又急忙拽了拽领口,将手藏在身后,神色有些慌张,像是在隐瞒着什么。 见此情景,荒书心中涌起一股不安,他伸手紧紧拉住师姐的手,将其摊开。映入眼帘的是手心一道道鲜红的伤疤,新旧伤疤交错在一起,触目惊心。 荒书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师姐的手,眼神中满是心疼。 “师弟……师尊现在还气着呢。”三师姐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与担忧。 听到这话,荒书垂眸,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他开口问道:“为什么不去找我?”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埋怨。 “师弟,你回来要挨打的,倒不如等师尊消消气。你李师兄、崔师兄他们也不愿让你一人受罚。”三师姐的声音轻柔。 荒书没有说话,只是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将头埋在师姐的颈窝处,感受着那滚烫的温暖。 师姐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抚摸着他的头,温柔地告诉他:“我一直都在。”那轻柔的话语,如同一股暖流,流淌在荒书的心间。 第23章 无法隐瞒 翌日清晨,阳光轻柔地洒落在宗门的石板路上,却没能驱散空气中的丝丝寒意。 三师姐与荒书并肩朝着师尊的居所走去,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谈论着近日的修炼心得。 行至半路,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他们的眼帘。只见大师兄正捂着灼红的半边脸,那清晰的巴掌印在白皙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眼。 “大师兄?”荒书满脸疑惑,忍不住出声询问。 大师兄淡淡地扫了两人一眼,神色间带着几分疲惫与不悦,冷冷地说道:“师尊在休息,不要打扰。”言罢,便匆匆离去,留下一脸茫然的荒书和三师姐。 然而,荒书心中有事,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前往师尊处。他刚迈脚踏入房门,一声严厉的呵斥便扑面而来。 “为师方才不是叫你别来了吗?!”师尊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怒意。 “是徒儿……六师弟。”荒书强装镇定,表面上云淡风轻,可语气却低顺而干涸,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 师尊闻言,神情微微舒缓了些,但依旧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跪在门口吧。” 荒书不敢违抗,缓缓半跪在地,默默地听着师尊的数落。 起初,他还能偶尔辩驳回应几句,可当师尊凛然地说出“少同妖族打交道,作为惩罚,不许你去人间”时,荒书瞬间噤了声,心中满是不甘,却再也不敢反驳。 时间在沉默中悄然流逝,直到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将整个宗门染成了橙红色,师尊才终于允许荒书回房。荒书因为长时间跪地,双腿早已麻木,起身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一步两摔,每走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只好先到旁边的亭子里休息片刻。 坐在亭中,荒书心中暗自怀疑是大师兄告的密,可又一想,或许师尊早就察觉到了他与妖族的往来。 刚入宗门时,大师兄和师尊对他关怀备至,师尊更是慈悲为怀,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更别说训斥弟子了。但后来,师尊下山执行任务归来后,整个人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刻薄残忍,还时常神经兮兮。而大师兄,也因为师尊的巨大变化,精神逐渐变得有些癫狂。 休息够了,荒书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厢房。他刚打算睡会儿,目光便落在了桌上早已冷掉的饭菜上。他应付着吃了几口,突然发现桌下有一盒奶糕。他好奇地摸了出来,心中暗自思忖,这会是谁送的呢?桌上的饭菜必定是七师妹做的,而这盒奶糕,若不是三师姐送的,那就极有可能是大师兄给的了。 荒书本想找大师兄聊聊天,可一想到大师兄平日里半天憋不出一个字的模样,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决定去找七师妹。然而,当他向其他弟子打听后才得知,七师妹同四师兄下山买东西去了。 无奈之下,荒书只好拿着那盒奶糕,去找三师姐。 …… 夜晚的庭园,四处掌灯,柔和的灯光洒在幽静无声的石子路上,一片亮堂。丝丝凉意迎面袭来,夜风冻人,寒意似乎要将整个世界都冻结。 “师弟…为何会与妖人相识?”三师姐带着几分关切与疑惑问。 荒书看不清师姐的神情,在这朦胧的夜色中,一切都显得有些模糊。他抿了抿唇,缓缓说道:“说来话长,那妖赖上了我,不许我走,还想吃了我呢。” 师姐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 荒书感到气氛逐渐尴尬,心中有些不知所措,犹豫了片刻后,还是鼓起勇气问道:“师姐,介意我跟妖交朋友吗……” 师姐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只要不伤害师弟,师姐不介意。可师弟是捉妖者……怎能与妖人打交道。要是让其他弟子知晓,怕不是要闹笑话,受唾骂呢。” “可是,妖人并不皆是恶妖……”荒书还未说完,便被师姐打断。 “并不是所有人都同师弟这般想法,师弟你懂得就行。”师姐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妥协,在这复杂的宗门规矩与世俗偏见面前,她也深感无力。 …… 另一边,在那热闹的客栈里,沅手里紧紧握着一袋铜钱,大步走到柜台前,“啪”的一声将铜钱丢在柜台上。“庭掌柜,我想在这住几天。”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期待。 庭叶看到此人,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不予理会,又低下头继续专心地记着账。 秦小二见此情景,默默地收了钱,然后走上前,拉着沅上楼收拾房间。 一开始,小二一句话也未说,无论沅问了多少问题,他都只是沉默以对,直到最后,才留下一句冷冰冰的“好了,住吧。” 沅愣住了,站在房间里,心中越想越憋屈,越憋屈就越生气。 片刻后,他怒气冲冲地冲下楼,去找庭叶。 听到沅下楼的脚步声,庭叶只是横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冷落我,庭叶你什么意思?”沅快步走到庭叶面前,伸手拽住他的手腕,质问道。 “有吗?没有吧。”庭叶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模样,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沅刚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和无奈,神情复杂地盯着庭叶,努力从他那冷漠的脸上找到一丝熟悉的温度。 庭叶嗤笑一声,不屑地瞪了沅一眼。 沅目光灼灼地看着庭叶,一字一句道:“有什么问题当面说清行吗!对我冷冰冰的,一点回应也没有,别当个哑巴好吗?”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多年的情谊在这一刻似乎变得岌岌可危。 庭叶静静地看着他,沉默了片刻后,缓缓回答:“没疏远你。” 听闻此言,沅有些崩溃,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他伸手扯拉庭叶的衣角,红着眼眶,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片刻后,泪水再也止不住,汹涌地夺眶而出。从未哭过的沅,此时此刻却像个无助的孩子,在乞求庭叶的怜悯。 他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我以为,你会在乎我,几…百年来,我只有你这一个挚友……我明白,我的脾气不好,我太自以为是了,始终不愿相信我家族会是叛徒,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庭叶听到这话,微微垂眸,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他一直没有回答,可此时的沉默,又何尝不是一种答案呢?那闪躲的眼神,也早已泄露了他内心的纠结与挣扎。 沅直到哭累了,才缓缓站起身来,默默地回了房间。他的背影显得那么落寞,消失在了楼梯的转角处。 第24章 轻描淡写1 寒雪纷纷扬扬,如鹅毛般肆意飘落,很快便将道路掩埋,积雪一直绵延堵塞到了宗门口。在这冰天雪地的时节,荒书又接到了前往人间巡查的任务。 一到人间,荒书连身上的雪花都来不及抖落,便匆匆朝着庭叶的住处赶去。他熟稔地来到那熟悉的客栈,快步上了二楼。刚踏上二楼的楼梯,一个纤细的身影便映入他的眼帘。 荒书下意识地放轻脚步,悄然尾随上去。待走近些,才看清那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姑娘。 姑娘似有所感,蓦然回头,轻轻一笑。她那双好看的杏眼清澈透明,宛如一汪清泉,笑意舒朗,让人看一眼便不自觉地沉沦其中。她身姿轻盈,姿态卓然,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 “你是谁?”荒书瞬间警觉起来,手按在刀柄上,随时准备拔刀迎战。 姑娘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尖叫出声。这声尖叫打破了客栈的宁静,很快,庭叶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庭叶斜倚在门框边,神色慵懒,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不必拘谨,这位是棠溪姑娘,只是暂住几日。” “庭掌柜把房间给她住了,我还是走吧。”荒书听闻,心中莫名有些失落,转身便毫不犹豫地往楼下走去。 “等等,住我房间。”庭叶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手拦住了荒书。 荒书的步子骤然慢了下来,最终停住了脚,满脸疑惑地问道:“嗯?那边除了一个杂物间和小二的房间,不是还有一个吗?”说着,他还伸手指了指身后的那个房间。 庭叶微微一怔,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还有另一位客人……” “不麻烦庭掌柜了。”荒书心中泛起一丝不悦,点了点头,继续朝楼梯下走去。 庭叶见此,急忙拉住他的胳膊,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住我房间就行了,到时候我化形,占点小空就能睡觉。” 荒书眨巴着眼睛,满脸的半信半疑,但看着庭叶真诚的模样,又不好再拒绝。 此时,楼下传来小二的呼喊声,原来小二已经做好了饭菜,正招呼着楼上几人下去吃饭。 饭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可荒书却无心品尝,他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怎么只有棠溪姑娘,不是还有另一位客人吗?”荒书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 “正好嘞,另一个客人的饭你上去送吧。”小二一听这话,显然不愿去送,忙端起饭碗递到荒书的手上。 荒书疑惑地皱了皱眉头,片刻后将目光投向庭叶,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然而,庭叶却别过脸去,沉默不语。 见此情景,荒书只好无奈地端起饭往楼上走去。他轻轻敲响木门,屋内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一个黑影缓缓朝门口走来。门缓缓打开,沅出现在门口。 沅眉头轻挑,一双如幽潭般的眸子微微眯起,目光森冷异常,犹如寒冬的寒冰,让人不寒而栗。 荒书看清面前的人,眉心微微蹙起,冷淡地说道:“饭。” “嗯。”沅嗓音微哑,伸手接过了饭碗。 饭后,棠溪姑娘兴致勃勃地讲述着老家那些有趣的事,她眉飞色舞,绘声绘色,小二与庭叶都静静地听着,不时露出会心的微笑。 荒书却无心听她的讲述,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棠溪,试图从她身上找到一丝不寻常的端倪。 “吱嘎——”一阵轻微的开门声传来,众人寻着声音望去,只见沅端着饭碗走了下来。让人惊讶的是,碗里的饭一口未动。 荒书看着这一幕,心中暗自估摸着,沅与庭叶大概又吵架了。 …… 亥时,夜色渐深,时间不早了,众人便各睡各的,各忙各的。 庭叶却拉着荒书上了房顶,两人并排坐在冰冷的石板块上,仰头望着满天繁星。 夜空中,繁星闪烁,如梦如幻。 荒书心中的疑惑仍未消散,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会留那位姑娘呢?” 庭叶望着星空,直言道:“她像我亲妹妹,很可爱。” 荒书又追问道:“庭掌柜,那你亲妹妹呢?” 庭叶的神色微微一黯,语气平静却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悲伤:“我妹同我一样,是妖族。几百年前因为一场妖魔战乱,妹妹被妖吃掉了脑袋和四肢,心脏也被琢空,我却无能为力。” 身后的风呼啸着吹过,带着刺骨的寒意。荒书听到这话,心中一阵震惊,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庭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庭叶缓缓闭上了眼睛,他的眼眸止不住地颤抖,泪水顺着脸庞滑落。他努力尝试着调整呼吸,可那微微颤抖的鼻音已经出卖了他。 荒书望着庭叶,一时无法捉摸他的哭泣究竟是因为妹妹的死,还是另有其他的痛苦。 荒书单纯以为庭叶只是在怀念自己的妹妹,被这突如其来的悲伤氛围弄得不知所措,慌乱地说道:“啊…别哭…” 庭叶很快擦干净了泪水,深吸一口气,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故作轻松地说:“你知道的,我是不会轻易落泪的。” “嗯?此话何意?”荒书满脸疑惑,不解地问道。 “你不懂也罢。”庭叶摇了摇头,目光再次投向那浩瀚的星空。 第25章 轻描淡写2 暮色渐浓,柔和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房间,两人聊得疲惫,便准备回房安歇。 房间内,荒书换好衣物后,目光投向庭叶,好奇地问道:“庭掌柜,还不化形吗?” 庭叶轻抿几口冷茶,缓缓转头,却见荒书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要触碰到自己的脸颊,温热的呼吸轻轻喷洒在脸庞。 庭叶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与荒书拉开距离,手中的茶杯也跟着晃动,杯中的水泼洒出来。 “你吓到我了。”庭叶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 荒书略带歉意地笑了笑,脸颊微微泛红:“抱歉,不小心凑得太近了。” 片刻之后,庭叶化作蛇形,安静地躺在枕边。 荒书的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庭叶,惊叹道:“哇,好大的蛇。” 庭叶像是被触到了敏感处,猛地跳了起来,语气中带着些微的嗔怪:“别……别乱摸。” 荒书听到这话,像是被烫到一般,立刻收回手,脸也不禁微微热了起来,羞涩地背对着庭叶,小声嘟囔道:“掌柜……明早清晨醒来,你一丝不挂会吓到我的。” “你不看不行吗?”庭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些许无奈。 “哦。”荒书乖乖应道。 …… 翌日清晨,柔和的晨光悄然洒进房间。 荒书感受到庭叶冰凉的手环在自己腰间,他缓缓地拨开那手指,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身子。目光落在庭叶身上,看着他光洁如玉般的肌肤,荒书轻轻掖好被子,只让他露出个脑袋。然而,庭叶胳膊传来的冰冷让荒书有些难受,他又慢慢推了推那胳膊。 荒书盯着庭叶的睡颜,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就在这时,庭叶慢慢睁开了眼,荒书眼疾手快,马上闭眼装睡。 庭叶侧身看着他,熟睡中的荒书毫无防备。 庭叶的嘴角微微上扬,又伸手搂住他纤细的腰肢,慢慢靠近,低头在他脖颈处轻轻一吻,轻声说道:“又装。”随后,又缓缓伸手抚摸着他柔软的发丝。 荒书回过神来,连忙侧过身去,脸上满是嫌弃:“干嘛!”他使劲地搓着庭叶刚才亲过的脖子处,“恶心,呕…” 听到这话,庭叶嗤笑一声,眼中满是戏谑:“逗逗你而已。” …… 晌午时分,阳光炽热。 荒书出门去查妖,庭叶则懒懒散散地走出房间。 此时,沅斜靠在门口,眼神不时地环顾四周,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当庭叶的身影出现在走廊上时,沅装作若无其事地看向远处,眼睛却偷偷瞄向庭叶。 谁料,正好对上了庭叶的眼神,他心中一惊,不等反应过来,便慌乱地错开眼,故作镇定地看向别处。 这点小心思,庭叶早就看穿了,只是又瞥了他一眼,并未主动开口说话。 沅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开口道:“阿叶,能……和你聊聊吗?”说着,又忐忑地瞄了一眼庭叶,眼神中满是怕被拒绝的担忧。 庭叶很直接,一点面子也不给:“没空。” 沅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但还是强笑着点头:“好。” 沅回到屋内,便开始收拾衣物,显然是打算离开这个地方。 …… 戌时,天色渐暗。荒书与棠溪也回来了,两人围坐在一起,等着小二端上拿手好菜。 而沅,则准备偷偷摸摸地离开。 正在清扫柜台上古董的庭叶,敏锐地察觉到沅已经溜到了门口,尽管荒书早就看见了,却也没说什么。 沅就这样悄悄溜了出去,庭叶从柜子里摸出一袋钱,急忙跟了上去。 沅似乎感受到了庭叶的气息,转身与庭叶四目相对。 “哥哥,你前些天惹了一位城里的老爷,现在他要你的头,我花了不少银子帮你平息,可毕竟别人有钱有势,依旧让你以死代罪。”庭叶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哥哥,你走吧,越远越好,别在这受苦了。”说着,庭叶苦涩地笑了笑。 沅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庭叶,眼神中似有千言万语。 “我懂得你每天受尽辱骂、唾弃,那仅仅是因为你没有权势罢了。这里妖多,我保不住你。活着,才是硬道理。”庭叶的语气中满是关切。 听到这话,沅才淡淡开口:“断绝关系很容易,难的是停止思念,倘若我想你了呢。” 庭叶眼底的情绪复杂难辨:“几年后再回来吧。” 沅从庭叶手里接过那袋银子,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观望庭叶。 犹豫片刻后,他迈步向前,伸手将庭叶揽入怀中。见庭叶没有拒绝,他微微用力,将怀中人抱紧。 沅缓缓低头,深邃幽暗的眼眸中满是深情:“如果能与你回到以前,就好了。” 庭叶听到这话,心里五味杂陈,轻轻地叹了口气,看着沅,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口,不知从何说起。 庭叶靠在他怀里片刻后,开口问道:“你恨我当年杀死庭芯吗?” “不恨了……”沅的声音很轻。 沅离开后,心中暗自想着:“几年,对于他这种凡人来说很久很久,几百年的挚友照样免不了分离聚合。” 庭芯是庭叶的亲妹妹,也是沅唯一深爱的人,曾经的爱恨情仇,都在岁月中渐渐沉淀,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感慨与叹息。 第26章 溟髑十字城1 荒书在庭叶处短暂停留了几日,便踏上归途。刚准备要去找三师姐聊聊天,行至半路,却被大师兄拦住了去路。 大师兄身姿挺拔,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荒书,眼神冰冷如霜:“六师弟,人间有一处林子,林中有座城,城中镇压着「柃芨花脾」。此花对妖人而言,犹如稀世珍宝,能为他们提供强大的养分,故而又被称作露羹。你去将那花带回来。” 荒书一听,眉头瞬间皱起,撇了撇嘴,满脸的不情愿:“不去,那林子危险重重,已有不少同门弟子命丧于此。” 大师兄嘴角勾起一抹阴森的冷笑,眼神愈发阴沉,威胁之意溢于言表:“呵呵……你那人间的妖友,若是捉回来泡壶酒,倒能配些点心。” 荒书心中一惊,无奈之下,只得勉强答应:“倘若真的拿不到呢?” 大师兄神色稍缓,说道:“师弟,届时你用传语金鸟给我传话,我会来助你。” 于是,荒书再次来到人间,第一时间便去找了庭叶。 彼时,庭叶正耐心地教着棠溪姑娘辨认古董,专注间,抬头忽见荒书呆呆地站在门口。 “小孩,几日不见,就想我了?”庭叶嘴角上扬,打趣地问道。 “庭掌柜,我有事求你。”荒书一脸严肃,开门见山地说道。 “哦?说来听听。”庭叶饶有兴致地回应。 “我想寻找名为露羹的花,不知你可知道它在什么林子里?”荒书眼神中满是期待。 庭叶沉思片刻,缓缓点头:“我带路可以,但那林子困难重重,我必须陪着你,直到找到那花。” 荒书答应了下来。 可棠溪姑娘听闻此事,也吵着要去玩玩。荒书和庭叶轮番劝说,不但没能打动棠溪,反而让她铁了心要跟去。 无奈之下,荒书只好应允。 三人收拾好一路上的吃用之物,便一同坐上了马车。经过几个时辰的颠簸,终于抵达了那片阴森森的林子。 他们刚一踏入,浓重的雾气便瞬间弥漫开来,四周白茫茫一片,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看不见前方的路,也摸不着任何实物。 “你俩牵紧我的手。”庭叶警惕地说道。 然而,不等棠溪去握庭叶的手,她的脚腕突然被一根藤蔓紧紧缠住,紧接着,藤蔓如活物般迅速缠绕住她的全身,一股强大的拉力将她猛地拖走。 “啊——”棠溪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听到尖叫,庭叶刚准备去救棠溪,左手却也被藤蔓缠住。 荒书则毫不犹豫地拔剑跟了上去,快速斩断了棠溪身上的藤蔓。那些断掉的藤蔓很快腐烂,化作灰土,可更多源源不断的藤蔓如触手般朝他们袭来。 荒书将棠溪紧紧护在身后,手中的剑不停地挥舞着,奋力斩断那些烦人的藤蔓。 庭叶站在一旁,冷静地说道:“这东西怕火。” “这荒郊野岭的,上哪找火呀?”荒书焦急地问道,手中的剑一刻也不敢停歇。 庭叶没有多言,瞬间凝塑出一条火鞭,两三下便将那些无限生长的藤蔓清理干净。 随后,三人继续在林中穿梭,雾气也渐渐淡了下来。 走了半个时辰,荒书才猛然察觉自己身处幻境之中。他这才发现,原本紧握住棠溪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松开,周围也不见庭叶的半点踪影。当他伸手去触摸面前的松树时,那松树竟如烟雾般消散,可顷刻间又重新凝聚在一起,变回一棵大树。 荒书被眼前这扑朔迷离的景象吓了一跳,赶紧拉着棠溪继续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荒书踏入了一片白茫茫的雪地。 四周银装素裹,可他却丝毫感受不到半点冰冷,地上的雪如同绒毛般,更像是精心布置的装饰物。 他抬头望去,不远处有一棵苍苍大树,树干、树根皆为白色,叶子如白玉般冰清玉洁,一髻髻垂直而下。 树下竟站着两个人,荒书走近一看,其中一人正是庭叶,另一人白发飘飘,宛如仙人下凡,身着金玉洁白的衣裳,神情冰清玉润,手中握着一把长剑,剑柄上缠着一条银蛇,此人竟长着与庭叶一模一样的脸,只是没有像庭叶那样瞎了一只眼。 荒书一眼便认出,此人正是之前自己翻到的一卷画卷上的人。 与此同时,白发仙人对着庭叶缓缓说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没人比我更了解你。” “我们拥有同一张脸,同一具身体,同一颗心。” “我们之间没有秘密,同生共死。” 庭叶静静地听着,可当对上白发仙人那阴郁的神情时,心中一惊,不由自主地迈步想要逃走。 仙人又开口道:“我们本为一体,只有我最爱你。” “能救赎你的只有我。” 庭叶瞬间凝塑出火鞭,厉声道:“别想迷惑我了。” 仙人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庭叶,你我同一人,应当永生永世留在我身边。” 庭叶自言自语道:“不,这幻境竟是利用我最恐惧的思想……” 第27章 溟髑十字城2 庭叶见那白发仙人不停地滔滔不绝,试图迷惑自己,索性不再理会,直接转身走开。那仙人见状,瞬间化作一缕白雾,如影随形,不断在庭叶耳边低语。 “庭掌柜!” 突然,棠溪清脆的呼唤声传来。 庭叶转过身,瞥见荒书和棠溪正朝着自己走来。 “庭掌柜,方才是何人?”荒书眼神中带着一丝试探,开口问道。 庭叶轻轻摇了摇头,回道:“不认识,一个吃人小妖罢了。” 荒书接着问:“所以,怎么走出这片地方?” 庭叶神色平静地说:“一直向前走,切记不要被路上的任何东西所迷惑。”言罢,便自顾自地迈步向前走去。 荒书原本牵着棠溪的手,被她轻轻一扯便松开了。 棠溪轻声甜甜说道:“不用牵我了,我会静静地跟在你们身后的,走吧。” 三人继续前行,一炷香的时间悄然流逝,天色已然完全变黑。 一座宏大的城池赫然出现在他们眼前。进城之后,只见道路宽阔而平滑,只是难以判断这座城究竟有多少年岁了。杂草杂树肆意生长,繁茂葱郁。 奇怪的是,城里的花草却被修剪得平整有序,房屋紧密排列,呈现出巨大的十字形状。每走上几十步,便能看到由房屋组成的十字图案,以及种植在一起形成十字形状的花草。 棠溪对此感到不可思议,兴致勃勃地在每个房屋间穿梭。 “啊——” 一声尖叫突然传入耳中,荒书一听便知是棠溪姑娘的声音,眉头瞬间皱起,循着声音的方向急忙找去。 只见棠溪拿着房间内的衣物与胭脂,兴奋地展示给荒书看:“都是新的呢!看!这衣裳……” 看到棠溪并无危险,荒书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 棠溪嗔怪道:“你吓到我了!” 荒书也跟着翻找起来,摸索到一袋铜钱后,默默将其收了起来。 这时,庭叶找了过来,把两人叫走,并严肃地嘱咐道:“一定不要拿房内任何东西。” 两人纷纷点头,然而临走时,棠溪还是偷偷将胭脂摸走了。 庭叶带着两人来到了十字城的中心,那里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寺庙。 荒书细细观察庙里的佛像,只见佛像形态臃肿,身披黄色绸带,坦胸露乳,脖子上放置着红色佛纸,双手半举在胸前合并。 可疑的是,佛像整个脑袋都不见了,而且佛像干净得像是被仔细擦拭过一般。佛像前摆放着不少点心,散发着新鲜而浓郁的香气。 棠溪想也没想,便跪在佛前,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然后起身插上三炷香,神情十分诚恳。 庭叶见状,眉头紧皱,吼道:“谁让你拜的?这是座魔教佛像!” 见庭叶情绪不太稳定,荒书急忙拉住他,劝说道:“棠溪她也不知道啊……” 棠溪被庭叶这么一吼,顿时愣住了,不知所措,支支吾吾地回道:“我……我以为能拜呢……” 片刻之后,她委屈地跑了出去。 看到这一幕,庭叶扶着脑袋,靠在墙上,似乎在后悔刚才的行为。 荒书关切地问:“嗯?庭掌柜你怎么了?” 庭叶回复道:“头越来越疼……无妨。” “庭掌柜,露羹在哪?”荒书继续追问。 “就在这庙里。”庭叶简短地回答。 荒书继续在庙里寻找,而庭叶则坐靠在墙上休息。 在贡品盘下压着一条长长的白布,白布上用血写着一句让人捉摸不透的话:“足有三人间,一人赤血落庙里,花现庙心,洗净则煮澈,二人间,皆食,则一人心浊吐脾……” 荒书看了一眼,便将其扔到一旁。 继续搜索无果后,荒书便出去寻找棠溪。 在一间长廊的尽头,荒书看到了她的身影。 走近一看,眼前的景象让他惊恐万分——棠溪满身血渍,心脏外露,左半个身子似乎被什么东西咬得半露白骨…… 棠溪的嘴里不断流出鲜血,发出模糊不清的呜咽声。 荒书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了一遍又一遍,随后跪在地上,轻轻地将她抱在怀里。 “告……诉哥……哥哥…………” 棠溪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荒书急忙用传语金鸟叫庭叶过来。 庭叶很快赶了过来,许久都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棠溪。 “庭掌柜,怎么办怎么办?她快死了,怎么办呀,你能救她吗?怎么不说话?”荒书焦急地喊道。 庭叶自顾自地念道:“棠溪好像有个哥哥……” 荒书有些气愤:“庭叶你什么意思?见死不救?” 庭叶摇了摇头:“我不会救人,何况是将死之人。” 片刻之后,棠溪便没了动静。 荒书抱着她尚留有余温的身体,身体微微颤抖,泪水顺着下巴无力地滴落。 “足有三人间,一人赤血落庙里,花现庙心……” 庭叶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荒书,我明白了,抱着她的身体随我回庙……” 庭叶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说道。 第28章 溟髑十字城3 见荒书迟迟没有离开的意思,庭叶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知道,若是不采取行动,事情将会愈发棘手。 刹那间,庭叶双手快速结印,一道道灵力化作坚韧的绳索,如灵动的蛇般飞射而出,眨眼间就将荒书与棠溪紧紧捆住。 “庭叶,你为何如此狠心?你简直……”荒书愤怒地质问,身体拼命挣扎,却无法挣脱那妖力绳索的束缚。 庭叶没有理会,只是面色冷峻,拖着两人往庙里走去。 一路上,荒书的质问声不绝于耳,可庭叶始终沉默不语,他的眼神坚定,仿佛在执行着一个不容更改的使命。 一进庙里,庭叶便将棠溪的血浇灌在庙的中心。 一时间,整个庙宇弥漫起一股诡异的气息。 片刻后,奇异的景象出现了,露羹缓缓显露出来,娇艳的花儿在枝头肆意怒放。原本白嫩嫩的花苞被鲜血浸染后,颜色变得浓烈而纯粹,红得似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在昏暗的庙宇中散发着光芒。 “足有三人间,一人赤血落庙里,花现庙心……大概讲的就是这个道理吧。”庭叶指着露羹说道。 荒书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时竟找不到理由指责庭叶,只能无奈地拿出传语金鸟,迅速给大师兄传去消息。 眨眼间,伴随着一阵强大的灵力波动,师尊带着大师兄直接穿过房顶,稳稳降落在佛像身旁。 师尊身着一袭洁白长袍,身姿挺拔,宛如谪仙临世。他先是静静地观察了露羹一会,随后动作极为小心地将其放入包裹中。 就在众人以为事情告一段落时,师尊猛地抬起头,眼神瞬间变得阴沉,声音冰冷地说道:“有妖的气息。” 听闻此言,大师兄反应迅速,毫不犹豫地拔剑一挥,那尊高大的佛像瞬间被击碎,碎石飞溅。 藏在佛像后的庭叶躲避不及,只能硬着头皮直面他们三人。 师尊居高临下地看着庭叶,眼神冰冷得如同寒夜的冰霜,他轻轻挥了挥衣袖,一根带着尖锐倒刺的锁链便如闪电般飞出,将庭叶全身紧紧捆住。 庭叶此时看清师尊的容貌,只见他肌肤如白水玉般温润,白发如瀑垂坠于腰间,嘴唇薄而嫣红,脸上带着温柔的神情,眉眼弯弯,乍一看仿佛有着一颗慈悲的心。可庭叶却觉得此人外表不一,骨子里透着阴险。 “你们,相识吗?”师尊目光如炬,直直盯着荒书问道。 “回师尊,未曾见过。”荒书恭敬地回道。 “哼,解决掉。”师尊话语冰冷,不带一丝感情,说完便头也不回地驾云飞走了。 庭叶沉默不语,目光紧紧盯着大师兄的一举一动,眼中满是警惕。 大师兄没有丝毫犹豫,拔剑直指庭叶,准备铲除这个他眼中的妖孽。 “大师兄!”荒书见状,急忙上前制止,“你也清楚我与这妖算是宿命相逢,况且他从未害过人,还请大师兄手下留情!” 大师兄听到这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嗤笑:“那地上躺着的女人是怎么回事?” “别的妖干的。”庭叶抢先一步回答,声音坚定,没有丝毫慌乱。 大师兄眼神中满是怀疑,他用剑锋轻轻划烂了庭叶的上衣,看着庭叶身上光洁如玉的肌肤,讥笑道:“瘦成这样,多久没吃人了?” 庭叶被猜中了心思,却强装镇定,面不改色地说道:“不曾。” “好了好了,师兄你赶紧先回去吧!不然师尊要不高兴了。”荒书一边说着,一边使劲推着大师兄的背,满脸焦急。 送走大师兄后,荒书急忙转身,将庭叶身上的锁链解开,随后又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的衣裳,递向庭叶。 “不必了,我穿棠溪的。”庭叶声音平静,却透着一丝疏离,“你跟他们一样,都是高高在上的仙人,而我们妖人是不配有任何尊严的,往后别来找我了,免得让我丢掉性命。” 荒书刚要开口解释,却看到庭叶缓缓跪在棠溪的身旁,紧接着做出了让他惊恐万分的举动——庭叶竟贪婪地舔食吸食着棠溪的血液。 “庭掌柜?”荒书震惊地喊道,声音中满是不可置信。 “我记得你从不吃人喝血的?” “你怎么了?” “没有理智了吗?” 荒书的一连串质问,庭叶都充耳不闻,他大口咬食着棠溪血淋淋的心,模样疯狂而诡异。 荒书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连连向后退了几步,脸色煞白。 等了许久,荒书见庭叶依旧沉浸在疯狂的进食中,他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无济于事。无奈之下,荒书只能脚步沉重,静悄悄地离开了这个充满血腥与诡异的地方,心中满是疑惑。 第29章 思旧又遇 数百年前,春光正好,漫山遍野的桃花肆意盛放,将世界晕染成一片烂漫的绯色。就在这如诗如画的美景之中,一座精致的亭子静静伫立,它有个雅致的名字,唤作净植亭。 净植亭分为两层,上层布置得温馨舒适,是休憩的绝佳之所。屋内摆放着不少乐器,古筝、扬琴错落其间,仿佛在静静诉说着往昔的悠扬曲调。 亭子由五根粗壮的圆形石柱稳稳支撑,石柱上镌刻着密密麻麻的古经,岁月的痕迹在其上沉淀,散发着古朴而神秘的气息。 亭子周围,桃树成林,繁茂的枝叶相互交织,粉色的花瓣如雪花般纷纷扬扬飘落,为大地铺上了一层梦幻的花毯。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潺潺流过,溪水在阳光的映照下波光粼粼,奏响了一曲自然的乐章。 彼时,在亭中,两人相对而坐,专注于棋盘之上。 向南而坐的,是沅,他面容清秀,气质温润。此刻,他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香茗,嘴角微微上扬,浅笑道:“阿叶,我又赢了。” 庭叶闻言,不恼反笑,他动作娴熟地整理着棋盘,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眼睛弯成了月牙:“哥哥,这局棋你就不能让让我吗?嘻嘻。” 沅站起身来,身形修长,衣袂飘飘。他伸手拉住庭叶的手腕,轻轻一带,语气柔软:“阿叶,下次定让你。蔗婆婆不是有片大果林吗?我估摸着果子早成熟了,咱们去摘点帮她尝尝熟没熟。” 庭叶轻轻挣了挣,却没有挣脱沅的手,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又推了推沅的胳膊,嗔怪道:“我们又不是小孩,向蔗婆婆要点就是了,没必要偷。” “这是拿,不算是偷,走吧。”沅眨了眨眼睛,一脸狡黠,拉着庭叶就往果林的方向走去,两人的笑声在桃花林间回荡,渐渐远去…… …… 时光悠悠流转,思绪悄然回笼。 自上次那番纠葛之后,荒书便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来找过庭叶。 古韵轩内,日子依旧平淡如水,庭叶和小二继续过着他们的寻常生活。 这一天,庭叶又一次扣了秦小二的工资,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小二一听,顿时跳脚,满脸通红,扯着嗓子嚷嚷道:“不行,我这次一定要离家出走,再也不给你干活了!”那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骤然打破了平静。 “砰————”如同晴天霹雳,众人惊愕地循声望去,只见房屋的屋顶竟被砸出了一个大洞,紧接着,一阵瓷器碎裂的清脆声响传来。 众人定睛一看,一位年轻的弟子正踉踉跄跄地从柜台前站起身来。 庭叶一眼便认出,这是荒书的同门弟子,弟子服都一样。 小二见状,顿时怒目圆睁,眼眶都红了,冲上前去,指着那弟子的鼻子,大声指责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古董都被你砸坏了!赶紧赔我们钱!” 那弟子却梗着脖子,满脸不服气,不但不认账,还振振有词地反驳起来。 一时间,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 弟子眼见自己势单力薄,吵不过这主仆二人,眼珠一转,赶忙偷偷传音,向距离最近的荒书求救。 很快,荒书匆匆赶来。 十二弟子可怜巴巴地向他诉苦,说自己御剑飞行技术还不够娴熟,一个不小心就落到了这家店里,弄坏了东西,可掌柜却蛮不讲理,不肯善罢甘休。 荒书听后,微微皱了皱眉头,转身和声问庭叶损坏的东西值多少钱,说着,便伸手掏出自己那个绣着精美小花的钱包,准备赔钱了事。 庭叶神色平静,薄唇轻启,只说了一个字。 荒书闻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这数额简直是天文数字,就算把自己和这倒霉弟子卖了,也远远赔不起。他尴尬地笑了笑,手忙脚乱地把钱包收了回去,神色间满是窘迫。 这下可好,弟子和荒书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困住,走不掉了。而庭叶态度坚决,要求他们必须一次性赔清所有损失。 弟子一听,索性破罐子破摔,一屁股坐下,又要了一壶酒和一碟小菜,优哉游哉地吃了起来,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能不能以物换钱?”荒书试探着问道,眼神中带着一丝希冀。 庭叶一听,顿时来了兴趣,挑眉问道:“拿什么换?” 荒书绞尽脑汁,思索片刻后说道:“嗯……桃花酒?玉清耳饰、师尊种的仙草、如然盘锦、师兄的宝剑、传语金鸟……”他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满心期待着庭叶能点头答应。 然而,庭叶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坚定:“不行,必须是钱。” 荒书一听,顿时没了辙,心中一急,也顾不上许多了。只见他周身仙力涌动,手中瞬间握起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剑影闪烁间,便朝着庭叶刺了过去。 庭叶见状,竟不躲不闪,迎着攻击直面而上。眨眼间,锋利的剑刃划过他的手臂,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他的衣袖。 荒书见此情景,心中一惊,懊悔不已。他来不及多想,急忙拉着弟子转身就跑。 小二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紧紧扯住弟子的衣角,大声喊道:“不行,你们不准走!” “小二,让他们走……”庭叶脸色苍白,捂着肚子,重重地喘着粗气。 小二闻言,神色一怔,下意识地松开了手。他顾不上追逃跑的荒书二人,急忙转身,奔向庭叶,查看他的伤势。 在回去的路上,荒书满心懊悔,失魂落魄。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庭叶受伤的画面,心乱如麻,整个人都变得心不在焉。好不容易回到宗门,他强打起精神,将十二弟子狠狠批评了一番,便打发他回去了。 随后,他脚步沉重地去找三师姐谈心。 此刻,三师姐正坐在庭院中,专注地缝着七师妹的衣裳。微风拂过,送来阵阵花香,庭院中一片静谧祥和。 三师姐抬眼,瞧见荒书一脸怏怏不乐地走来,不禁关切地问道:“小师弟怎么了?”声音温柔而亲切。 荒书走到她身旁,缓缓坐下,闻着那熟悉的花香,心情稍稍舒缓了一些。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去人间时,因我疏忽弄坏了一个凡人的古董,但我赔不起,还打伤了他……”声音中满是自责与懊恼。 三师姐听后,微微瞪大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再怎么疏忽也不至于动手打伤凡人,我们可是仙人啊,伤害凡人可是会坏了咱们仙门的形象。小师弟此去人间,不就是为了守护凡人的安全、为民除害吗?” 荒书抿了抿唇,默默地点了点头,神色有些黯淡:“那我去道歉吗?” 三师姐轻轻伸出手,揉了揉荒书的脑袋,如同对待一个犯错的孩子:“去吧,我等小师弟的好消息。” 回想起初入宗门时,荒书虽不善言辞,却凭借着几分质朴与真诚,寥寥数语便打动了师尊,被收为六弟子。那时,宗门里的师兄师姐们无一不喜爱这个憨厚的小师弟,师尊更是对他关怀备至。大家一起修炼、一起生活,六位弟子和一位师尊,亲密无间,就像一个温暖的大家庭。 然而,时光匆匆,不知从何时起,曾经的亲密渐渐消散。如今,大家虽依旧同在一个宗门,每日共同练剑,却好似陌生人一般,关系变得疏远而淡漠。唯有二师兄与三师姐,始终初心未改,一如既往地关爱着荒书。 荒书向来木讷寡言,心思单纯。在他的认知里,他从未想过师兄师姐之间的关系会走到如今这般田地,在他心底,依旧期盼着往昔的温暖能够再次归来。 第30章 赔礼道歉 暮色沉沉,余晖透过斑驳的云层,洒落在「古韵轩」的青瓦之上。 荒书满怀期待地踏入店门,刚一落脚,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店小二挥舞着笤帚,连推带搡地赶了出去。 “去去去!这儿不欢迎你!”店小二满脸不耐烦,那笤帚一下下,像是驱赶着什么不洁之物。 荒书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狼狈地站在店外,吃了个结结实实的闭门羹。 他望着紧闭的店门,眉头微皱,心有不甘。眼珠一转,瞧见了房顶那个透着微光的破洞。略一思索,荒书身形矫健,三两下便攀爬上了屋顶,从那洞口轻巧地跃了进去。 可没想到,店小二早就在那儿严阵以待,手里的笤帚一横,蓄势待发。 “滚!不准再进来了!”小二的声音尖锐又响亮。 “小二,我来找庭掌柜。”荒书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些,可小二根本不给他机会。 “滚!我主子不想见你!滚出去……”店小二涨红了脸,那模样仿佛只要荒书再往前一步,就要冲上来拼命。 荒书见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灰溜溜地转身离开。 但荒书并未就此罢休,他绕到庭院,目光落在了庭叶房间那扇宽大的窗户上。 窗户半掩着,像是在对他发出无声的邀请。他左右张望了一番,确认四下无人,便猫着腰,悄无声息地从窗户溜了进去。 屋内,庭叶正侧躺在床榻上休息,背对着窗户,丝毫没有察觉到荒书的到来。 荒书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庭叶的背影,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他心里有千言万语,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庭叶听到了轻微的动静,警觉地睁开眼睛。 转过头,他瞧见是荒书,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声音沙哑,带着几分疲惫:“你…咳咳……” 荒书见状,急忙三步并作两步,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水,递到庭叶面前。 庭叶接过,仰头一口闷掉,像是久旱逢甘霖。 “还喝吗?”荒书轻声问道。 “喝。”庭叶简短地回应,喝完又继续躺下,双眼紧闭。 荒书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庭叶的侧脸,心中五味杂陈。 突然,庭叶动了动,用手指了指窗户,声音微弱:“窗户,冷。” 荒书立刻起身,快步走到窗前,伸手去关。 “嘶——”他吃痛地叫了一声,原来是食指被窗户的毛刺狠狠地刮了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渗了出来。 刚打算把手指含在嘴里,荒书眼角余光瞥见庭叶投来的目光。不知怎的,他像是被什么驱使着,直接将食指放到庭叶嘴前:“快点,不然血就干了。” 荒书想着庭叶是那种喝人血吃生肉的妖,尽管心里有些惊悚。 庭叶神色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紧接着,他小心翼翼地将指尖含在嘴里,慢慢吸吮起来。 片刻后,庭叶侧过脸,微微低头,声音轻得如同蚊蝇:“我原谅你了,赶紧走吧。” 荒书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 “滚出去。”庭叶依旧低着头,但声音提高了不少,带着几分恼怒。 荒书却像是没听见,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直接掀开被子,躺在了庭叶的身边。 这个举动让庭叶感到十分意外,他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 庭叶感受到了荒书温热的呼吸,那气息一下下扑在他的脖颈上,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滚。”他再次说道,声音里却多了一丝慌乱。 荒书却依旧坚持:“不走。”他的语气坚定,已经决定了要在这儿生根发芽。 “荒书,你若不走,休怪我无情。”庭叶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 荒书的回答依旧简洁而坚定:“不走。” 见状,庭叶轻叹一口气,像是放弃了挣扎。他拽着床单,披在身上下了床。目光扫到桌上荒书送的桃花酒,伸手拿过来,打开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荒书倒了一杯。 荒书也起身,看着庭叶将酒一饮而尽,忍不住开口:“少喝点。” 庭叶像是没听见,仰头将另一杯酒液也一饮而尽,随后盯着荒书,问道:“你还不走?”说着就伸手去扯荒书的衣服,想要把他赶出去。 见赶不走,庭叶松开了手,拿起酒杯,轻轻摇晃着杯中酒液,目光有些迷离。 荒书看着庭叶腹部的伤口,那道狰狞的疤痕像是一道刺目的伤口,扎在他的心上,脸上露出了愧疚的神色:“对不起,弄伤了你。” 庭叶听到荒书的话,下意识地将床单裹紧了身子,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羞涩:“不许看我。”他试图用床单遮挡住自己的脆弱。 庭叶又喝了半壶酒,他的身体开始摇晃,意识变得模糊,呼吸急促,脸颊泛红。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哀伤:“醉了,就不会伤心了……就不想她了……” 荒书想扶他起来,刚拽住庭叶的胳膊,庭叶眉头紧皱,想要推开荒书,却浑身无力:“唔……干什么?” 庭叶的情绪开始失控,他开始乱砸东西,酒杯、茶壶,纷纷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荒书无法阻止他,只能从身后抱住他,试图让他平静下来。 两人身高的差距让荒书的拥抱显得有些吃力,他不得不踮起脚尖,用尽全力将庭叶禁锢在怀里。 庭叶感受到腰间传来的触感,有些不适,下意识抓住荒书的手腕:“别……” “庭叶,你今天怎么了,状态不好。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因为我吗?是不是我打伤了你或没给你钱?”荒书松开手,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眼中满是关切与焦急。 庭叶听到这话,他垂眸,看不清眼底的神色,只是低声说道:“出去……” “我要问清楚!庭叶你到底是不是因为我而生气?”荒书不依不饶,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咚——”庭叶的腿一软,无力地跪在地上,双手颤抖着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间不断渗出,怎么也止不住。 “我要阿娘……”他的声音带着哭腔,“为什么我没死在那天,为什么……呜呜呜……”他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我恨你们这群仙人……” 荒书心一沉,轻轻的抚摸他的背,沉默片刻后开口:“你娘应该希望你好好活着,不是活在过去。还有,你醉了,我去问小二要醒酒汤。” 荒书下楼找了醒酒汤。 喝完汤后,庭叶明显清醒不少,他扶着脑袋,轻声说道:“是我失态了,胡言乱语的没吓到你吧……” “没有。”荒书轻声回答。 庭叶伸手轻抚荒书的脑袋,嗤笑一声,佯装轻松:“你居然留下来陪我了,我记得你不是走了吗。” 荒书抬起头,对上他戏谑的目光,瞪了他一眼:“你脑袋坏掉了吗?真是的,我还天真的以为你……” “嗯?那你觉得我本来是什么样的人,小孩?”庭叶微微歪着头,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我不知道!等我长大了,我看你还敢整天戏弄我吗。”荒书双手抱胸,一脸不服气。 第31章 啥?压寨夫人?! 自从上次,他们又和好了。 庭叶提议去看看外城的灯火节。 他们穿梭在人群中,周围是欢声笑语和孩童的嬉戏声。灯火节的空气中弥漫着节日的甜蜜和温馨,还有各种小吃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 他们偶尔停下脚步,欣赏那些手工艺人精心制作的花灯,或是参与到猜灯谜的游戏中,彼此间的竞争和欢笑增添了节日的乐趣。 直到深更半夜,庭叶拉着荒书的胳膊就往林里走说道:“林里有个名为仙女的池子,传闻只要诚恳的许下愿并喝下池中的水便可以实现愿望。” 荒书原本半信半疑,直到真的看见了仙女池。可周围雾气弥漫,又加上怪鸟的叫声,显得氛围异常古怪。 荒书此刻只想赶紧许完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们并未察觉,两道黑影正悄无声息地在树梢间穿梭,伺机而动。 两名身裹黑衣,脸上纹着奇怪的特殊标志,他们手持短刀,腰间挂着飞镖,是山林中出了名的夜盗。一片被树木环绕的空地,月光难以直射,视野受限。 就在此时,土匪甲猛地从树上跃下,手中的短刀直指庭叶的要害。 荒书反应迅速,拔剑相迎,剑光一闪,与土匪乙的飞镖在空中碰撞,发出清脆的金属交鸣声。 战斗一触即发,庭叶两人背靠背,警惕地环顾四周,准备应对接下来的攻击。 土匪们利用夜色和林中的阴影,不断变换位置,时而如鬼魅般出现,时而消失在黑暗中。他们的动作迅猛而狡猾,每一次出击都带着致命的威胁。 但庭叶他们也不是易与之辈,他们的剑法精湛,配合默契,每一次反击都让土匪们难以近身。 然而,就在气氛紧张之时,四周突然响起了枯叶被踩踏的细微声响,紧接着,数道黑影从树影中窜出,将荒书他们团团围住。 庭叶被一个身形魁梧为首的土匪挟持住,刀尖直指庭叶的咽喉,刀锋在月光下泛着寒光:“老子的地盘还敢踏入半步?找死!” 荒书则被剩余的土匪按倒在地。眼见庭叶被土匪一点一点划伤脖子,无能为力,急得大喊一声。 “庭叶!” 为首的土匪听他这么一喊,正欲挥剑斩下,却在电光火石之间,目光落在主角的面容上,动作猛然一滞。 “是你?”土匪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疑,他的目光在庭叶的脸上仔细打量。 庭叶有些错愕:“啊?” 土匪的眉头紧锁,手中的剑微微颤抖。 “为何是你?”土匪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痛苦,他的剑尖缓缓下垂,杀意渐渐消散。 庭叶神色一怔,疑惑开口道:“在下并不认得你。” 土匪摘掉面罩:“我是玉堂!几百年前你救的那只双瞳苍狼,你不记得了吗?” 庭叶看见面前的人面容清秀俊逸,眉如远山含黛,眼若秋水横波,鼻梁挺直,唇角一抹温和的微笑,让人如沐春风。 庭叶尴尬的向后退了退:“抱歉,我不记得了。” 玉堂将他一把抱起道:“你救了我,我便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我早己做了这片山林上山寨的王,现在,我要让你做我的压寨夫人。” “等等,压寨夫人?我……”庭叶话没说完便被抱走了。 荒书也被压走了。 第32章 小心行事 夜深人静,古宅中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更显得这房间的孤寂与冷清。 庭叶轻叹一声,起身在房中踱步,试图寻找逃脱的线索。他的目光在每个角落仔细搜寻,却始终未能发现任何异常。他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却只能强自镇定,等待着未知的转机。 “夫人!” 随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玉堂的身影出现在昏黄的光线中。 手中端着一个木盘,上面摆放着几样简单的饭菜,热气腾腾,散发出淡淡的香气,与房间内的冷清形成鲜明对比。 庭叶侧过头不予理会。 玉堂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但还是笑夹起菜喂到庭叶嘴边。 “荒书怎么样了?”庭叶转头看向他。 “那个与夫人一同的小孩吗?夫人吃口饭,我就告诉夫人。”玉堂轻笑一声将菜向前推了推。 庭叶抬头,便对上他戏谑地目光:“哼,不吃!” 然而,他犹豫一会还是想知道荒书如何,于是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夹起一块菜肴,放入口中。 “夫人,那小孩待在其他房间里。”玉堂见庭叶吃东西了,告诉他。 “别叫夫人了,再说了你我之间又无任何感情……” “不重要。” 与此同时。 荒书被囚于铁笼之中。 牢房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与泥土的气息。看管的土匪甲手持火把,步履蹒跚地巡视着牢房,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漫不经心。火光在铁笼的栅栏上跳跃,投下斑驳的阴影。 荒书静静地观察着土匪甲的一举一动,心中暗自计算着逃脱的时机。 时机终于来临,当土匪转身背对铁笼,准备更换火把之际,荒书迅速行动。他从破旧的衣袖中取出一根事先藏好的铁丝,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铁丝插入锁孔,手法熟练地转动,只听“咔嚓”一声轻响,锁应声而开。 荒书轻推铁笼,悄无声息地滑出牢笼,迅速而无声。他贴着墙壁,借着阴影的掩护,悄然接近土匪甲。 土匪甲毫无察觉,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就在土匪甲转身的瞬间,荒书猛地扑出,一掌击中土匪甲的后颈,力度拿捏得恰到好处,既足以使土匪甲昏迷,又不至于致命。 土匪甲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火把滚落一旁,火焰跳跃几下,终于熄灭了。 荒书迅速拾起火把,迅速穿过曲折的走廊,躲避着其他土匪的巡逻。 这边,庭叶讲了一大堆,试图开导玉堂,然而却油盐不进。 “你我之间没有情感,感情不是这样的,是相互的。” “你都不问我愿不愿意,这般让我执意留下。” “我虽是你的救命恩人,但这个人情不需要你还了。” “唉呀,都不重要,日久生情。” 玉堂还坚持要留在房内,以防庭叶逃跑。 房间内的空气似乎也因他的焦虑而变得凝重,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滞,只有窗外的月光静静流淌,伴随着庭叶度过这漫长的不眠之夜。 第33章 忆救辨误 庭叶被囚于一间隐蔽的厢房内,房门紧闭,窗棂上挂着厚重的帷幕。 荒书轻手轻脚地靠近,从腰间取出一根细长的铁丝,熟练地拨弄着门锁。 不多时,锁扣“咔嗒”一声轻响,门扉缓缓开启。 他轻推门进入,只见庭叶正躺在床边,面容憔悴,眼中却依旧闪烁着坚毅的光芒。他见荒书到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随即被担忧所取代。 庭叶示意他噤声,指了指床上的玉堂。 “你们发展的这么快吗?”荒书惊讶的问道。 “什么都没有,别乱想,赶紧走吧!” 正欲离开,便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夫人去哪?” 眼见玉堂准备起身,荒书便趁其不备,挥剑直刺,剑光如电,直取要命。 玉堂反应迅速,侧身躲过致命一击,反手拔出腰间大刀,与荒书战作一团。刀光剑影在狭小的房间内交织,庭叶紧靠墙壁,心跳如鼓,为荒书捏了一把冷汗。 两人你来我往,招招致命,战斗异常激烈。 最终,在一次交锋中,荒书寻得破绽,一剑刺中玉堂的手腕,大刀应声落地。 玉堂痛呼一声,捂住伤口,荒书趁机将其制服。他迅速解开庭叶的束缚,拉着他的手,两人一同冲出房间,消失在夜色之中,留下玉堂在屋内愤怒而无助地咆哮。 荒书握紧庭叶的手,两人一头扎进丛林,树枝与荆棘划过他们的衣衫,却阻挡不了他们前进的步伐。他们奔跑着,希望就在前方,自由的气息似乎触手可及。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即将脱险之际,丛林中突然火光闪烁,一群土匪的小弟手持火把,从四面八方涌出,将他们团团围住。 荒书拔剑而立,剑光在火光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别过来!”荒书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然而,土匪们不为所动,他们步步紧逼,手中的武器在火光下闪着寒光。庭叶两人背靠背,准备做最后的抵抗。但双拳难敌四手,土匪人数众多,他们终究力竭,被土匪们制服。 土匪们冷笑着,将他们捆绑起来,重新押回那个阴森的地盘。 庭叶再次被带入那个房间,双手被捆,跪在地上。 荒书同样被捆绑,被随意扔在一旁。 玉堂半跪在地,低头在庭叶脖颈处轻轻一吻,声音柔和:“夫人,留下不好吗?” 庭叶感受到脖颈间传来的温热,眉头微皱:“我不需要你还人情。” “玉大哥,你这口味也太重了吧,连男人都不放过。”荒书咬牙切齿地道。 玉堂闻言,瞪大眼睛,看着眼前放大数倍的俊美脸庞,伸手轻轻扯开庭叶的衣领,露出雪白的肌肤和平滑的胸膛。 “男人?我记得你那时是白发华玉,怎么会是个男人?”玉堂喃喃自语,眼中满是困惑。 玉堂再次抬起庭叶的下巴,仔细端详。“没错,就是你啊……”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你怕不是个瞎子?脑袋坏掉了?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荒书开始剧烈挣扎,试图挣脱绳索。 “玉大哥,虽然说我几百年前的事我忘记了,但是人情不用还了。你这般强迫我与这孩子,我不禁有些寒心。其实我早已成婚,这孩子也是我与心爱之人的。”庭叶语重心长的瞎说道。 “哎呀,早说早说呀,不过还是感谢,实在抱歉我的失态……我无以回报,若恩人今后有难,便可来找我屠石寨。我这就给你们父子松开绳子,再让小弟们把你们父子送出林子。” 第34章 我的执着 出了林后下了春雨,春雨淅沥,庭叶撑着油纸伞,眉头紧锁,显得心事重重。 荒书关切地问:“庭叶,你似乎有心事,有事你就说,我不是小孩子了。” 庭叶垂眸,低声说:“玉堂那人太过分了,我恨不得立刻铲平他们的山寨。几百年前我救的妖人数不胜数,有些记忆难免模糊。小孩,若你能恢复记忆,或许会好些。”他顿了顿,“还有,以后请叫我庭掌柜。” 荒书疑惑问道:“咦?庭掌柜怎知我失忆了?” “你先亲口告诉我的。”庭叶面不改色编道。 荒书又问道:“庭掌柜,你说你救了不少妖人,你真的有如此好心吗?” 庭叶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我的过往,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不要触碰我的底线,否则我会不悦。” “我想…我想了解你的过去。”荒书轻声说道。 他的声音如同春风拂过湖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继续说道:“你的过去,无论多么坎坷,我都愿意倾听。我知你心门紧闭,不愿让人窥探那过往的风霜。” 庭叶没有说话,视线仍落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愣愣看了许久,似乎在权衡是否应该敞开心扉。 “若你愿意,我愿倾听你的故事,若你不愿,我亦不会强求。”荒书又补充说道。 庭叶听罢,蹙着眉心,抬高伞下意识低头看向荒书,不料恰好与他目光对上。 “好……不…不用,不用了。” 雨滴如珠帘般密集,敲打着青石板,发出清脆的声响。古城在雨幕中若隐若现,以一位诗人在低吟着千年的诗篇。 庭叶将伞轻斜在荒书头上,荒书却倔强地将伞扶正,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满。 “哼!你又把我当小孩,我这可是关心你,没想到你这么不领情!”荒书咬牙切齿盯着庭叶的侧脸。 “有些事,你一辈子不知道的话,或许会更好。”庭叶淡淡回道。 “我不想听!你就是不信我!”荒书双手抱胸,侧过头去。 庭叶接着又轻轻的将伞斜在他头上。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紧张的气氛让人窒息。 突然,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似乎在为这场争执助威。 庭叶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他的声音渐渐低沉:“对不起,我……”他伸出手,想要触碰荒书的肩膀,却被他一把推开。 “别这么固执。”庭叶强压怒火说道。 “我固执?那是因为你总把我当小孩,有事也不说!我已经长大了!”荒书回击道。 庭叶紧握着伞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冷笑一声,声音中带着讽刺,一把抓住荒书的手,贴在胸口:“荒书,你可从未关心过我,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这是好奇还是关心,你心里应该清楚!少在这假惺惺的!” 接着,庭叶将伞柄硬塞到荒书手里,自己淋着雨大步离开,消失在了朦胧的夜色中。 第35章 我等你的和解 深更半夜,荒书索性将伞收了起来,他站在雨中,任由雨水打湿他的衣衫,顺着发梢滴落,模糊了视线。 街道上的行人匆匆,只有他,静静地感受着每一滴雨水的冰冷。他的心,如同这灰蒙蒙的天空,沉重而阴郁。悲伤如同雨滴,无声地侵蚀着他的灵魂,他试图用雨水冲刷掉心中的痛楚,却发现那只是徒劳。 雨水混合着泪水,从他的脸颊滑落,他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要将所有的痛苦都吸入肺。 荒书做着最后的思想斗争,最终去决定「古韵轩」找庭叶。 月挂梢头,夜幕低垂,庭叶心乱如麻,步履匆匆,回到「 古韵轩」。推门而入,室内灯火昏黄,映照着一室的静谧。 心烦意乱之际,他决定以水涤尘,遂步入浴室,轻解衣带,步入浴池。水汽氤氲,温暖如春,他缓缓沉入水中,任由温水抚慰着疲惫的身躯。 水波荡漾,带走了心头的尘埃,也似乎渐渐抚平了内心的波澜。他闭目凝神,呼吸间尽是花香与水汽交织的清新。 沐浴过后,他披上轻纱,步出浴室,水珠顺着发梢滴落,留下一路晶莹。回到卧房,他轻拂床榻,坐在榻边,室内烛光摇曳,映照着他逐渐平静的面容。 不久,荒书踌躇于庭叶的窗下。 他深吸一口气,决心要翻窗而入,不是为了别的,只为了那一份珍贵的友情。他轻手轻脚,攀上窗棂,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半掩的窗扇,身形一闪,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庭叶的房间内。 庭叶低头紧握着手中的茶杯,似乎在沉思。 荒书的声音低沉而试探性地响起:“庭掌柜?我……” 庭叶闻言,猛地抬起头:“出去!我不想见你。” 荒书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庭掌柜,我知道你心中不悦,但我来,只为道歉。我并不是从未关心过你,只是不知如何表达。” 庭叶坐起身,两人的目光在月光下交汇,他的声音平静而冷淡:“不谈,出去。” 他站起身,走向门口,准备离开。 荒书一步上前,抓住庭叶的衣领,用力将他推到墙上。 庭叶的背脊撞到墙上,疼痛让他跌倒在地,靠在墙上喘息。 荒书俯身,将庭叶抵在墙上,眼神坚定:“你听着!” 庭叶侧脸冷哼一声,眉宇间尽是不屑:“小孩,你我之间,何来道歉之说?” 荒书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不要把我当小孩。” 庭叶感受到荒书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耳边,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他缓缓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深邃而难以捉摸的笑容。 庭叶轻轻地抬起头,与荒书的鼻尖几乎相触,然后突然在荒书的脸颊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荒书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吓得一跳,脸颊瞬间染上了红晕,他急忙跳开,转过身去,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 “你...你这是干什么?”荒书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庭叶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他伸手将荒书轻轻拉回,紧紧地拥入怀中,下巴轻轻抵在荒书的头顶上,低声问道:“和好吗?” 荒书的心中充满了矛盾,他不耐烦地回答:“和!” 庭叶回答道:“小孩子就是好逗。” “滚!”荒书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倔强,他试图推开庭叶,但庭叶的怀抱却如让他无法挣脱。 “好了好了,不早了,快去睡觉吧。”庭叶缓缓的松开荒书,可手还搭在他腰上。 第36章 聘礼怎么说? 清晨的曙光刚刚划破天际,大师兄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三师姐的门前。他面无表情,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接近的冷漠。 三师姐正坐在窗前,手中把玩着一朵刚刚采摘的山茶花,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大师兄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三师妹,浮观宗门的二师兄最近可是对你颇费心思,送来了不少聘礼。” 三师姐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她轻声回答:“大师兄,这些聘礼我并未放在心上。我心中自有打算,打算委婉拒绝。” 大师兄冷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委婉拒绝?三师妹,你这是在玩火自焚。浮观宗门的二师兄,可不是你能轻易拒绝的人物。你最好三思而后行。” 三师姐微微皱眉,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大师兄,我意已决,无需再劝。我自有分寸。” 大师兄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分寸?三师妹,你总是这么天真。也罢,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说完,他转身离去,留下三师姐独自面对着窗外的晨光,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三师姐目送大师兄的背影消失在晨雾中,她回到案几前,轻轻抚摸着那本古籍的封面,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她知道,自己的选择可能会引起波澜,但她更清楚,自己的心,不容他人左右。 大师兄离开三师姐的居所后,步履匆匆地穿过宗门的庭院,直奔师尊的静室。他的心中充满了不满和焦虑,三师姐的决定不仅关系到她个人的前途,更可能影响到整个宗门的声誉和利益。 师尊的静室位于宗门的后山,四周环绕着苍翠的竹林,一条石子小径蜿蜒而上,直至门前。 大师兄推开半掩的木门,只见师尊正坐在一张简朴的木桌前,手持一支毛笔,正专心致志地在宣纸上作画。 室内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外界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师尊。”大师兄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宁静,他站在门口,恭敬地行了一礼。 师尊没有立即回应,只是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师兄进来。他的目光依旧专注于笔下,直到完成最后一笔,才缓缓抬起头,目光平和地望向大师兄。 “何事?”师尊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不带一丝波澜。 大师兄深吸了一口气,将三师姐的决定一五一十地告知师尊。他详细描述了三师姐对浮观宗门二师兄聘礼的态度,以及她想要委婉拒绝的打算。 大师兄的语气中透露出对三师姐决定的不满,以及对宗门未来的担忧。 师尊听完,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如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大师兄,投向了更远的地方,在思考着更深层次的问题。 大师兄站在原地,等待着师尊的指示或是训斥,但室内只有沉默。他本想在师尊的房间多留一会儿,希望能够得到一些明确的指导或是支持。 然而,师尊的冷清态度让他感到了一种无形的排斥。 最终,大师兄意识到自己的存在似乎并不受欢迎。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气愤,但也不敢表露出来。他只能默默地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师尊的静室。 随着木门的轻轻关闭,大师兄的身影消失在竹林小径中。 师尊的目光重新回到了宣纸上。而大师兄心中的波澜,却在竹林的风中愈发汹涌。 第37章 师尊,我想…… 大师兄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师尊的庭院,心里带着一丝期待。他知道师尊总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得到师尊的一点点认可。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他的脸上,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动。 “师尊。”他轻声呼唤,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师尊转过身,目光淡然,仿佛大师兄的到来并没有激起他心中的任何波澜。 “何事?”他的声音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情感的波动。 大师兄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失落,但他还是鼓起勇气,说出了心里的话:“师尊,我还是很想天天和你在一起,想待在你的身边。” 师尊的眉头微微皱起,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师弟,你这句话说了多少遍了?你应该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仅限于师徒。”他的声音冷硬,像是一堵墙,将大师兄的热情挡在了外面。 大师兄的心中一紧,他知道师尊的界限,但他的情感却让他无法完全遵守。“师尊,我只是希望能够更多地学习您的智慧,感受您的气息。”他试图解释,但话语中透露出的依恋却更加明显。 师尊的脸色更加阴沉,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怒意:“师弟,你又逾越了。为师不需要你的陪伴,也不需要你的感受。你若再这样下去,就不要怪我无情。” 说完,师尊转身离去,留下大师兄一人站在原地,他知道,无论他多么努力,师尊的心门始终对他紧闭。 几十年了,师尊依旧是这副样子,永远变不回以前了,想到这里大师兄既生气又无奈。 大师兄的心中充满了不甘,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师尊的背影。几十年的岁月流转,他的心却始终如一,而师尊的态度却从未有过改变。他加快了步伐,终于在师尊即将消失在转角处时追上了他。 “师尊,请留步。”大师兄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他的目光紧紧锁定着师尊的背影。师尊停下了脚步,却没有转身,他的身影在风中显得有些孤独。 “师弟,你还有什么事?”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大师兄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问道:“几十年了,师尊为什么还是这个样?自从几十年前从人间回来,你就变了副模样。现在,难道我的陪伴,我的努力,都不能换来您一丝的改变吗?”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那是几十年里情感积累的重量。 师尊的身体微微一僵,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淡淡地说道:“师弟,你我之间,本就不该有太多的牵扯。修仙之人,应以修为为重,情感之事,不过是凡尘俗世的牵绊。师弟,为师从始至终都是这副样子。” 大师兄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师尊的话中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可是师尊,修仙路上,难道就不能有一丝温情吗?几十年前,你忘了我们说的永远吗?明明那时候我们那么恩爱……”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哀求。 师尊没有回答,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再次迈开了步伐,离开了大师兄的视线。他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孤独,而大师兄则站在原地,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失落和迷茫。 几百年的追随,终究换不来师尊的一丝温情,他不知道,这条路,还要不要继续走下去。 师尊他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他关上了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但心中的痛苦却无法随之关闭。 他的身体突然无力,跪倒在冰冷的石板上,双手紧紧捂住胸口,那里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让他感到难以忍受的痛苦。他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眉头紧锁,脸上的表情扭曲着,显露出内心的挣扎。 “这么久的交易,你应该能放过我这具身体了吧。”师尊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哀求,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低语。 然而,回应他的是另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冷漠而低沉,来自他内心深处的另一个自我:“不,我要占据你这具身体。”这个声音没有一丝情感,只有对权力和控制的渴望。 师尊的身体颤抖着,他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那个声音侵蚀,他的意志在逐渐模糊。他知道,这个交易,这个他几百年前为了力量而与未知存在达成的协议,现在正在反噬他的灵魂。 “不……不……”师尊挣扎着,他试图抵抗,但力量的流失让他感到无力。他的眼中充满了绝望,他知道自己可能永远无法摆脱这个诅咒。 他不知道当这个交易最终完成时,自己还剩下什么。他只能默默地承受着,直到最后一丝意识也被那个冷酷的声音所吞噬。 最终,他霍然起身,宛若蜕变重生,朗声笑道:“毕竟,还是这副躯壳最为合意,哈哈哈……” 第38章 奇怪的客人 在繁华的街道尽头,穿过一条狭窄而漫长的巷子,便来到了一个宁静的平地,这里人迹罕至,空地众多。 庭叶的店铺就坐落在这片宁静之中,周围零星散布着几家店铺,但与热闹的街道相比,显得格外冷清。 庭叶的店铺已经几天没有迎来客人了,今天终于有一位客人光临,却意外地是来寻求住宿的。 “客官,我们这里不提供住宿服务。” 小二一边擦拭着古董,一边礼貌地解释道,他的声音温和而有礼, “您可以去那些专门提供住宿的店看看。” 小二的手中拿着一块柔软的布,细心地擦拭着每一件古董。 客人似乎有些意外,他微微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哦?连钱都不赚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 “小二,给这位客人收拾一间房,先住荒书的房间。”庭叶从楼梯下来道,似乎对这位不寻常的客人有着特别的关注。 客人微微颔首,便随着小二的引导踏上楼梯。 客人身穿墨黑衣,清冷淡疏,他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神秘。他的黑衣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与周围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二离去后,庭叶便吩咐他多收那位客人一些钱。小二虽然心中存疑,但还是遵命行事。 夜幕尚未完全降临,荒书却出人意料地出现在庭叶的面前。 “这么久没见,你终于来看我了。”庭叶凝视着荒书那略显憔悴的面容,关切地问道,“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和师姐有些争执。”荒书轻描淡写地回答,随即转向他的卧室走去,“今晚我打算在这里过夜。” 他推开门,却意外地发现一个陌生男子正坐在桌前专注地阅读。 “嗯?你在我的房间里做什么?”荒书皱起眉头,指着那男子,然后转身看向庭叶,期待一个合理的解释。 “小孩,你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了,刚好有位客人需要住宿,我就让他暂时住在你的房间,没想到你今晚会来。”庭叶解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 “哼!那我该住哪里?”荒书不满地双手叉腰。 “还有两间空房呢,不过你也可以与我一起睡觉。”庭叶笑吟吟的说。 二楼共有六间房,布局井然有序。一间属于庭叶,一间是小二的,还有一间则是荒书的。除此之外,还有两间空房和一间杂物房。 其中,庭叶房间偏东,也六间房里最大的一间。荒书的卧室靠北,在庭叶旁边。向左逆时针分别是两间空房,小二房间,杂物室。 “让小二随便收拾出一间就行,不麻烦你了。”荒书轻声说道。 小二迅速行动,不一会儿就整理出了一间空房,他热情地招呼荒书来休息。 荒书点了点头,表示感激,但他的心中却有些不安,因为他的东西还散落在原来的房间里。 他轻步走到陌生男子的房门前,心中带着一丝犹豫,但还是敲响了门。 门内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进来吧,没锁。”男子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好奇,他放下手中的油墨画,疑惑地看向荒书。 荒书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推开门,走进了房间。他的目光在房间里扫过,寻找着自己的东西。 房间里的布置简洁而不失雅致,每一件物品都摆放得恰到好处。 荒书找到了自己的东西,他的动作轻柔而迅速,不想打扰到房间的宁静。他拿起自己的东西,然后默默地离开了房间。 第39章 灯影心澜1 夜幕低垂,庭叶轻推门扉,步入室内,手中轻握着钱袋,脸上洋溢着期待的笑容:“荒书,要不要同我去街道上玩玩?有龙船纸灯呢。”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诱惑,仿佛街道上的热闹景象已经浮现在眼前。 荒书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不去,我有些累了。”说完,他转身便往床上一躺,闭上眼睛,似乎想要尽快进入梦乡。 庭叶见状,微微皱了皱眉,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哦,那我跟拾停一起去吧。”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轻松,仿佛已经找到了新的玩伴。 荒书突然睁开眼睛,坐起身来,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等等,拾停是谁?”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解和好奇。 庭叶转过身来,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就是那位租房的客人呀。”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调皮,仿佛在故意逗弄荒书。 荒书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不行!你不可以跟他一块去。” 庭叶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解,似乎不明白荒书为何突然变得如此严肃。 荒书回道:“就是不行。”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固执。 庭叶不高兴地说:“你又不陪我去。” “那我陪你去吧。”荒书快速的站起来,来到庭叶身旁。 “我还是去问问拾停是否愿意一同前往吧,我记得他曾提及需要购买一些纸书。”话音刚落,庭叶便匆匆离去,没有等待荒书的回应,径直去找拾停询问。 不久后,三人漫步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正如庭叶所言,龙船灯吸引了几十人围观,他们欢声笑语,洋溢着节日的喜庆气氛。 荒书静静地跟在庭叶身后,每当庭叶发现有趣的事情,便兴奋地讲给他听。 荒书只是轻轻点头,简单回应一声“嗯”,便不再多言。 庭叶心中有所察觉,虽然感到一丝失落,但并未深究。直到他买纸灯时,发现荒书早已远远地坐在木凳上,闭目养神。 “很累吗?”庭叶轻声走到荒书身旁,语气中带着关切,试探性地问道。 荒书揉了揉眼回道:“有点,你们先玩,不用管我。” 听闻,庭叶便继续去与拾停挑选纸灯。 荒书看着两人,心中有些失落,或许因为庭叶突然和别的陌生人其乐融融,让他感觉到落差感。 不久后,三人玩累了,便一同返回了住处。 荒书静静地待在庭叶的房内,趴在桌子上,微微闭目养神。 庭叶则在一旁忙碌地整理着买来的物品。 就在这时,拾停轻轻敲了敲门,带着些许犹豫,轻声说道:“叶掌柜,我想作一幅画,不知你是否在忙?” 庭叶抬起头,微笑着回应:“不忙,进来吧。” 拾停缓缓推开门,左手提着一盒精致的毛笔,右手小心翼翼地握着一卷洁白的宣纸。他走到桌边,看到趴在桌上的荒书,便轻轻地将宣纸展开,铺平,准备开始作画。 荒书被拾停的动作惊醒,抬起头来,与拾停的目光相遇。 “你干嘛?画的谁?”荒书没好气的问道。 “我画的庭掌柜。”拾停柔和回道。 荒书二话不说便将他手中的白纸抢了过去,一脸不耐烦说:“不行,你不准画,一看你就没安什么好心,无缘无故给人画画,谁知道你画完拿着画去干什么。” 庭叶扑哧一笑:“画幅画罢了,不用搞得这么认真。” “那你画我吧。”荒书随即又盯着拾停,指了指自己。 “啊?可我想画叶掌柜。”拾停不好意思开口道。 最终,拾停完成了他的作画,道完谢后便回去了。 第40章 纸灯心语2 荒书借口说回房休息,但来到拾停门前,并没敲门,径直闯了进去。 “刚才画的那幅画,给我。”荒书理直气壮的说,并将手摊开伸了过去。 拾停是个老实人,看到荒书如此认真,便没有多问,将画递给了他。 荒书接过画,缓缓展开,定睛一看,只见画中的庭院树叶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随风摇曳。画中人手握半根梅花,眼神中流露出脉脉含情。 然而,就在拾停的面前,荒书突然将画撕成了碎片,碎片如同雪花般飘落在地。他给了拾停一个冷峻的眼神,声音中带着一丝寒意:“你是做什么的?” “在下……只是个书生,”拾停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仅仅喜欢画画和陶瓷罢了……”拾停的回答显得有些畏缩,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安,仿佛在担心自己的秘密被揭穿。 荒书目光如炬,紧盯着拾停,心中疑云重重。 见此,拾停急忙说道:“公子,我实不相瞒,我乃是江湖中人,行走江湖,自然要有些隐秘。我曾是某门派的弟子,因故离开,如今只愿以画为生,不再涉足江湖纷争。” 荒书冷哼一声,显然对拾停的回答并不买账:“门派弟子?这么说,你是仙人?” “不……不是,但我绝无欺瞒。”拾停心虚的低头回道。 荒书半信半疑,但见拾停态度诚恳,且并无其他可疑之处,便决定不再追究。 然而,拾停的真实身份远比他所言的要复杂。他并非普通的江湖中人,而是一个神秘的妖,一个擅长人偶邪术的师匠。他可以将死后人的亡魂与人偶融为一体,创造出拥有生命却情感障碍的傀儡。 人偶唯一的坏处是,它们没有像人那样丰富的情感,无法体会人间的喜怒哀乐,但与普通的人没什么区别。大部分人偶师,都会捏泥偶。有些人偶,会是纸、泥、木头做的。 旦日清晨。 荒书刚吃完饭准备出门,一声清脆的咳嗽声将他留住。他抬头望去,只见庭叶轻轻伏在楼梯围栏上,双手交叠。 庭叶微微一笑,却不言语,只是轻轻抬了抬下巴,目光温和地示意他过来。 荒书毫不犹豫,迈着沉稳的步伐,沿着楼梯拾级而上,朝着庭叶的方向走去。 “出门干什么去?”庭叶微微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一边问着,一边转身朝房间内走去。 “出去散散心。”荒书快步跟上他的步伐,语气平淡。 庭叶的脚步瞬间停了下来,他微微侧过身,目光中闪过一丝好奇,语气也变得柔和了几分:“嗯?心绪不佳,不妨说来听听,或许我能为你分担一二。” 见此情景,荒书语气直白而急切地说道:“宗门里出了件棘手的事,外门门派弟子给我三师姐下了不少聘礼,师姐本就无意接受,可师尊却收下了……但这根本就是一场骗局,他们想利用师姐!” 庭叶严肃了起来,思考片刻后回道:“嗯……这事儿的确挺棘手的,但感情的事,终究不能强求啊。既然师姐已经拒绝了,那就让她自己去面对和解决吧。你又何必太操心呢,徒增烦恼罢了。” 庭叶微微挑眉,随即脸上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调侃道:“说起来,你是不是喜欢你三师姐?对她如此上心。” 听到这话,荒书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眼神坚定,语气沉稳地回道:“喜欢,我喜欢三师姐,二师兄我也喜欢,还有师尊跟大师兄他们……” 庭叶听到这话,嗤笑一声,语气里透着几分调侃:“真呆。” 随即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微微闪动,指了指自己,故意拖长了声音:“那我呢?荒书?” “啊?”荒书被这突如其来的提问弄得神色一怔,瞬间羞涩地低下头,耳根和脸颊立刻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红。 “你的话……我挺喜欢的。”他低声说道,声音却细若蚊蝇。 庭叶点点头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好了,你去帮我将纸灯都挂起来吧,晚上要点上,很漂亮的。” 第41章 病外知秘1 窗外,雨丝如织,密密匝匝地交织着,似是天地间织就的一张无边的帘幕。雨滴敲打着屋檐,发出清脆而密集的声响,似是远方传来的悠悠鼓点,为这静谧的雨夜添了几分韵律。 庭叶病了,身子蜷缩在床榻之上,面色苍白如雪。 荒书与小二忙前忙后,为他敷上冷毛巾,喂下汤药,直到他渐渐安稳睡去,两人才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门,来到一楼。 屋内,暖黄的烛光摇曳生姿,映照在两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荒书坐在一张老旧的木桌前,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那是庭叶赠予他的,温润的玉质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他微微蹙眉,眼神中满是忧虑,“这雨下得这般大,也不知庭叶能否熬过这一夜。” 小二坐在对面,轻轻叹了口气,端起桌上的一杯热茶,茶香袅袅升起,他细语道:“只是这次的病来得急了些,好在咱们发现得早,郎中也开了药,只盼着他能快些好起来。” 荒书将玉佩放在桌上,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雨幕,雨势愈发汹涌。他低声说道:“这雨,何时才能停呢?” 小二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桌上的玉佩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指着玉佩问道:“这玉佩是从哪儿得来的?” 荒书转身,又仔细看了看手中的玉佩,说道:“哦,这是庭掌柜之前给我的。他还告诉我,你手里有另一半。” 小二听闻,眼神中闪过一丝急切,他快步起身,匆匆上了楼。 窗外的雨声愈发清晰,荒书站在原地,目光始终停留在那半块玉佩上,心中隐隐期待着什么。 许久之后,小二才从楼上下来,他气喘吁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是在楼上翻找了一番。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另一块玉佩,轻轻放在桌上。 荒书屏住呼吸,看着小二将两块玉佩合在一起。那两块玉佩完美契合,仿佛本就是一体,被岁月拆分,如今又重逢。 小二的脸上露出惊喜之色,他轻声道:“果然是配对的!庭叶怎么会把这玉佩给你?” 荒书微微皱眉,不解地问道:“嗯?怎么了?” 小二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怅然:“这玉佩,原本是沅的。后来它碎了,裂痕清晰可见。就像他们的关系,曾经完整无缺,如今却碎得彻底,再也无法修复。” 他将玉佩轻轻拿起,仔细端详着,仿佛能从那裂痕中窥见往昔的岁月。接着,小二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讲述起自己与庭叶的过往。 “若我是女子,我定会以身相许,可惜我是男人,只能称兄道弟。”他挠挠头微微一笑,眼神中透出一丝温暖。 “其实人都会变,世事无常,人心易改,无论我犯了什么错,无论我经历了什么挫折,可主子依旧待我如初。这份情谊,真是世间难寻……” 荒书微微颔首,神情专注地听着小二的讲述,片刻后,他轻声问道:“话说,沅他到底跟庭叶有什么交集?” 小二沉默了片刻,仿佛在回忆那些久远的往事,他缓缓说道:“沅和庭叶认识好几百年了,算得上是故交旧友吧。不过,沅曾经可不是普通人,他是叱咤风云的混沌爀绛狼,那可是妖界赫赫有名的存在。至于他们之间更多的过往,主子从未多提,我也未曾听闻。”小二的声音低沉而悠远,仿佛带着一丝神秘的气息,让这雨夜更添几分神秘与深邃。 荒书微微皱眉,轻声试探道:“我很好奇,你说,庭掌柜会不会愿意向我讲讲他的过去呢?” 小二听到这话,表情瞬间凝重起来,沉声道:“算了吧,这无疑是触碰主子的逆鳞,搞不好会惹出大麻烦。” 荒书抿了抿唇,沉思片刻后道:“庭掌柜这般关心我,不会生气的。” 第42章 雨落情殇2 许久之后,雨势渐渐温柔下来,雨丝从狂乱变得轻柔了些。荒书透过窗棂,望着屋檐下逐渐稀疏的雨帘,确认雨真的小了些。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朝房内走去,轻轻推开门,探头去看庭叶的状态。 屋内昏暗,庭叶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他微微睁开眼睛,轻声问道:“怎么了?还是说来看看我的。” 荒书点点头,坐在床缘上,转着身看向庭叶。他皱了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怎么一场小雨就把你弄倒了,还病得不轻呢。” 庭叶微微颔首,嘴角轻轻上扬,却只是含笑不语。 然而,荒书目光灼灼地盯着庭叶的脸,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与小心翼翼。 沉默片刻后,他试探着开口,声音低沉而略带些谨慎:“庭掌柜,能否讲讲您的过去呢?” 庭叶的脸色微微一沉,语气冷淡而坚定:“不行,我不喜欢别人知晓我的过去。” 荒书顿时慌了神,他连忙摆了摆手,眼神中满是惶恐和歉意,急切地解释道:“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再说了,我也不是什么外人,我就是好奇嘛。”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慌乱,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来缓和这突然紧张起来的气氛。 见此,庭叶揉了揉揉眼睛,轻描淡写道:“我病了,我不想吵架,少问些吧。” 荒书见庭叶态度坚决,心中虽有不甘,却也不愿再逼迫。他轻叹一声,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凝视着窗外的雨景。 “好吧,我不问了。”荒书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歉意,“我只是担心你,想多了解你一些。” 庭叶微微一笑,虽然脸色依旧冷冰冰,但眼中却流露出一丝温暖。“我知道你是好意,”他轻声说道,“只是有些事情,连我自己都不愿意去想。” 荒书转身点点头,表示理解,说道,“那就不提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 庭叶闭上眼睛,轻轻点了点头。“谢谢你,荒书,”他低声说道,“有你在,我觉得安心很多。” 听此,荒书羞涩的笑了笑,又直直站起身来,“明…明天见!”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跑了。 仅仅一日,庭叶便恢复如初。 可荒书不放心还是为他煎了药。他端着药碗轻轻的推门而入,见庭叶安静的躺在床榻上。 “就这还好了呢?身子估计还虚着呢。”荒书撇撇嘴,来到床边坐下。 庭叶坐起身子来,见荒书如此认真,忍不住的打趣,“这么关心我呀?我这不是不想麻烦你嘛。”他指了指药碗,“那你来喂我吧。” 荒书把碗硬生生推到他手里,没好气的说:“谁要喂你,你自己喝。” 庭叶见状,叹了一口气,抿着唇,装起了可怜,“唉,我身子虚弱的很,拿不稳药碗……” “万一这药洒了,这床单还要麻烦小二洗呢……荒仙人,你喂喂我好不好嘛?”他声音带着哭腔说道。 荒书就吃这套撒娇,二话不说的拿过药碗,舀了一勺汤药。 庭叶匿笑一下,把身子往前凑了凑,一口一口的喝药。 喂完了药,荒书将碗随便一放。 庭叶本想往荒书身上一靠,可荒书察觉到,往旁边躲。他扑了个空,没好气的说:“你让我靠一下肩怎么了?我又不对你做什么。” 荒书站起来,脚底抹油般跑了。 第43章 我猜是马甲 「古韵轩」如今每日倒是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的,可这些人大多是走马观花,只看不买。 不过,这样的光景总比以往那冷清的日子强多了。每隔几天,总会有那么几个不收钱的人,还裹的跟个棕子似的,主动来给“古韵轩”搬送货物,倒也让人摸不透他们的来意。 “主子,您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小二满是担忧地将饭小心翼翼地递到庭叶面前。 庭叶却无精打采的,脸上毫无血色,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他瞥了一眼小二递过来的饭,只是随意地将其搁在一边,连头都没抬,也不说话,仿佛那碗饭与他毫无关系。 荒书下楼,一副刚睡醒的样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疑惑地问小二:“这是怎么了?” 小二轻轻地叹了口气,眼神中透着一丝忧虑,他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主子已经好久没吃人了,毕竟他是个妖嘛,那种欲望,就像潮水一样,一旦涌上来,就很难抵挡。” 荒书皱了皱眉,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看着他被折磨吧?” 小二挠了挠头,脸上挤出一抹略显憨实又无奈的笑,摆了摆手道:“忍忍就过去了,主子经常这样,熬过这段时日便好了。 没过多久,庭叶迈着沉稳的步伐拾级而上,荒书满心都是对他的关切与担忧,不假思索地便跟在他身后,一同进了房间。 “最近这几日,实在是蹊跷得很。”庭叶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走到椅子旁,身子微微后仰,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头也没抬,手指下意识地摆弄着,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指尖,“总有那么几个人,既不收钱,还主动巴巴地凑上来帮忙……我琢磨着,大概都是某人的马甲罢了。才短短几个月,就学会了不少新鲜玩意儿呢。” 荒书听得一头雾水,双眼满是茫然,根本没弄明白庭叶话里的深意,只能一个劲儿地点头,嘴里连声应和着:“嗯,嗯。” 庭叶紧皱着眉头,抬手用力捏了捏眼角,仿佛想要将满心的疲惫与烦躁一并驱赶出去。紧接着,他站起身来,一副即刻就要出门的架势,开口吩咐道:“小孩,你去问问拾停需不需要热水。要是需要,让他去找店小二来收拾,我出去一趟。” 荒书听闻,下意识地伸出手,一把扯住庭叶的衣角,脑袋低垂着,始终不敢直视庭叶的眼睛,声音里带着几分担忧与恳切:“您这是要干嘛去呀?您今天状态看着不太好,就别出去了吧。” 庭叶此时早已疲惫不堪,只想着快点挣脱开去,刚打算用力扯开荒书的手,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一个鬼点子,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我出去找落单的小孩,把他们骗到没人的地方,然后……吃掉。” 荒书像是没听见一般,手依旧紧紧扯着庭叶的衣角,僵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 见状,庭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又“贱兮兮”的笑容,故意往前凑近了些,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调侃与戏谑:“既然你不让我出去,那我吃掉你怎么样?省得我再费力气出去找了。” “你又拿我打趣。”荒书已然习惯,但脸上早已泛起一丝窘迫的红晕。 “好了,我出去随便玩玩,若你没什么事,我们一块去也行。”庭叶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语气温和。 第44章 风雨同归 天色暗沉如墨,浓稠得似要滴下,细密雨丝被狂风裹挟,撞在窗棂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惊雷乍起,一道道刺目的闪电将天幕撕裂,紧接着便是滚滚雷鸣,震得人心发颤。 庭叶站在裁缝店的窗前,眉头微蹙,望着这风雨交加的混沌世界,满心无奈。 狂风呼啸着,像是要将世间万物都卷入无尽的旋涡;豆大的雨点肆意地拍打着地面,溅起层层水花,很快便汇聚成湍急的水流,沿着街道奔涌而下。 这般恶劣的天气,显然不适合直接回家。他轻叹了口气,转身寻了处椅子坐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与店内其他无法离开的人静静地等待这场暴雨的停歇。 裁缝店里,气氛因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变得沉闷压抑。 一个男人站在窗边,望着瓢泼大雨,懊恼地抬手拍了下额头,重重叹了口气,“唉,真该听我妻子的话,她早提醒我今晚有雨,让我带把伞,我还不当回事,这下可好,说下就下。”言语间满是后悔,眼神里透着无奈。 柜台前,一位姑娘皱着眉头,焦急地来回踱步,时不时看向门口,嘴里嘟囔着:“哎呀,太倒霉了!本想着雨小点就能回家,哪晓得雨势越来越大,这可怎么回去啊!” 狂风裹挟着暴雨,在天地间肆意翻涌,店里的人们被这恶劣天气困得焦心。 女掌柜站在店中央,身姿干练,双手虚按,脸上带着温和又笃定的笑容,扬声安抚众人:“大伙都别着急,放宽心!店里的卧房足够大家留宿,今晚肯定能让大家舒舒服服地安顿下来。”她的声音沉稳有力,如同一颗定心丸,让店内紧绷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些。 角落里,一位年轻的母亲紧紧搂着年幼的孩子,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哭腔,满是焦急与无奈:“我家孩子都饿坏了,这可怎么是好啊!”她的话语让本就不安的氛围愈发沉重。 这一声哭诉,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道出自己的难处。有人担心家中老人无人照料,有人忧虑未完成的工作,还有人发愁明日的行程被打乱。 一时间,店内人声嘈杂,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诉说着被这场暴雨困住的窘迫与不安 。 狂风依旧在肆虐,暴雨如注,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天地间仿佛被一张巨大的水帘所笼罩。裁缝店里,众人在不安与焦虑中等待着雨势减弱。就在这时,一抹熟悉的身影在雨幕中艰难地向店铺靠近。 荒书撑着一把被狂风肆意拍打的伞,脚步匆匆地走进店里。他的发丝被雨水紧紧贴在脸颊上,衣服也湿透了,雨水顺着衣角不断滴落,在地面上汇聚成一小滩水洼。 庭叶原本正坐在角落里,眉头紧锁,看着窗外的雨幕发愁。听到门口的动静,下意识地抬眼望去,当看到荒书的那一刻,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与惊喜,脸上的阴霾瞬间消散了几分。 荒书费力地收起伞,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发尾还在不断往下滴水,他带着些委屈和不满,直直地看向庭叶,嘟囔道:“你上午说去看古筝店了,我找了好多地方,问了好多人,腿都快跑断了,才好不容易找到你。”那语气里既有奔波后的疲惫,又藏着见到庭叶后的安心。 荒书的话语刚落,便毫不犹豫地再次撑开那把还淌着雨水的伞,随后伸出手,稳稳地牵住庭叶的手,他的掌心带着微微的暖意,好似能驱散这阴冷雨天的寒意。 两人并肩走出裁缝店,踏入那片风雨交织的世界。狂风仍在呼啸,雨滴被大风裹挟着,噼里啪啦地砸向四周,打在伞面上,发出密集而又沉闷的声响。 荒书微微侧身,将伞倾向庭叶那边,自己大半个身子却暴露在雨中,雨水顺着他的肩膀滑落。 庭叶察觉到了荒书的动作,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往伞下多躲躲,两人的身影在风雨中相互依偎,缓缓前行。 荒书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发丝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他微微仰起头,目光坚定又温柔地看向庭叶,大声说道:“我已经淋湿了,再淋点雨也不要紧,只要你还未被淋到就好!”那声音在风雨的呼啸声中,却清晰地传进庭叶的耳中。 庭叶顿时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又心疼又无奈,伸手轻轻扯了扯荒书的衣袖,将他往伞下拽了拽,佯装嗔怪道:“呆子,别光一门心思地想着我,你看看你都湿透了,我更担心你会着凉了!”说着,他又把伞往荒书那边挪了挪。 第45章 故人惊现1 两人在风雨里相互扶持,终于回到古韵轩。刚迈进门槛,荒书就感觉寒意从湿透的衣物钻进骨子里,浑身打了个哆嗦,匆匆走进内室准备烧水沐浴。 这时正值丑时,院子里安静极了,只有雨滴打在屋檐上的滴答声。 庭叶来到火房,捡了些干柴,在灶膛里生起火,放上铜壶。不一会儿,火苗噼里啪啦地舔着壶底,映红了他的脸。水开后,他拿过茶壶和茶碗,泡上一壶热茶,坐在屋里的方桌旁,一边品茶,一边等荒书。 过了会儿,内室门开了,荒书走出来,头发还湿漉漉的,脸上带着沐浴后的红晕。他一抬头,就看见庭叶坐在烛光下喝茶。昏黄的烛光轻轻晃动,让整个屋子都暖烘烘的。 荒书轻声催促道:“时辰不早了,快去歇着吧。” …… 次日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在古韵轩里。 荒书早早起身,简单洗漱后,便迈着轻快的步伐前往庭叶的房间。 他轻轻推开房门,屋内静谧无声,庭叶不知去哪了,荒书目光随意地在四周打量。 不经意间,荒书的视线落在两个柜子缝隙里,他摸出了一把剑,剑身已然被岁月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 荒书轻轻吹了口气,灰尘瞬间扬起,在透过窗户的光线中肆意飞舞。 待尘埃落定,荒书定睛一看,整个人瞬间愣住,脸上满是不可置信。这把剑的样式、纹理竟与自己的那把剑如出一辙,连剑柄上刻着的“万金”二字,都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笔画的走势、深浅毫无二致。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剑柄上的字迹,心中涌起无数疑问,这其中究竟有着怎样的关联? 荒书带着疑惑下了楼。 到楼梯口时,荒书眼前呈现的是一位女子与庭叶的身影。那名女子默默背对,荒书的视线被阻,无法窥见她的面庞。 只见,庭叶他的掌心温热,带着独属于他的气息,小心翼翼地贴合着女子的脸颊,像是在描摹一件无价的珍品。 女子的身子微微一僵,而后缓缓放松下来,睫毛轻颤,如蝶翼扑闪。 烛光依旧在微微摇曳,光影在屋内晃动。女子仰望着眼前之人,眸光似水,满含依赖。紧接着,她抬起双手,双臂轻展,做出想要拥抱的姿态,朱唇轻启,甜甜唤道:“叶哥哥。”那声音婉转悠扬,如黄莺啼鸣,带着无尽的亲昵与娇俏。 荒书愣在原地,目光紧紧锁住女子,良久,才终于看清眼前人竟是棠溪姑娘。记忆如潮水般翻涌,往昔与棠溪相处的画面一一浮现,可眼前的场景却又如此真实,让他一时有些恍惚。 “等等,”荒书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他伸出手指着棠溪,转头看向庭叶,“棠溪她不是死了吗?”话语中满是疑惑与震惊。 庭叶这才注意到荒书的存在,听到他的话,不禁嗤笑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冷冷开口:“什么棠溪?如今,她是我的妹妹,庭芯。”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荒书死死地盯着庭叶,眼神如寒潭般幽深且阴郁,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愤怒:“真不知道你耍了什么手段,竟能让棠溪死而复生,又或者,她根本就是个人偶?”他的目光如炬,仿佛要将庭叶看穿。 庭叶一脸无所谓,双手抱在胸前,唇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那又如何?我不在乎这些,我只知道,如今她是庭芯,不再是那个棠溪。”他的声音冷漠,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荒书闻言,情绪愈发激动,立刻反驳道:“那棠溪的家人呢?她的父母,还有她的哥哥,你有想过他们吗?”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庭叶听闻,脸上浮起一抹嘲讽的嗤笑,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满是不屑:“她的家人?那我告诉你,她那所谓的父亲,为了省下聘礼,竟然让棠溪嫁给她的亲哥哥,多么荒唐!而她的母亲,居然还支持这种做法。荒书,你是对的,并不代表我就是错的。”他的话语如冰刃般锋利,将那不堪的真相缓缓道来。 第46章 剑牵疑云2 庭叶的眼眶微微泛红,眼中满是失落与不甘,死死地盯着荒书,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为什么你从不肯站在我的角度思考?又凭什么信不过我?一遍遍的质问我?” 荒书也不绕弯子,直接举起手中的剑,目光紧紧盯着庭叶,急切又直白地问道:“这把剑是怎么回事?你从哪儿得来的?”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焦急,还有一丝探寻真相的迫切。 庭叶愣了一下,随后眼神落在那把剑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缓声道:“这把剑,就是你的啊。” 他的语气很笃定,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荒书皱起眉头,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连连摇头否认:“不,我的那把剑早就坏了,断成两截,根本无法修复,我的那把剑现在还躺在我的卧室里呢。”他的话语里满是疑惑与不解,目光紧紧锁住庭叶,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到答案。 庭叶见荒书满脸疑惑,言辞间满是质疑,心知再瞒下去也毫无意义,索性不再隐瞒,直言道:“这把剑是我的,而你之前那把,同样出自于我。是我,曾经把它交到你手上的。” “什么?”荒书听闻,满脸的难以置信,眉头瞬间拧成了个死结,连连摆手,“我从前根本没见过你,怎么会有这回事?”他的语气急促,显然对庭叶的这番话毫无印象,一时难以接受。 庭叶闻言,嘴角泛起一抹自嘲的笑意,那笑容里藏着些落寞与无奈,轻轻叹了口气:“你自然不记得了。可我,却对十几年前的事,记得清清楚楚。”他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带着些怅然。 庭叶眼眶泛红,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压抑着的情绪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曾经,我满心期许自此与你再无交集,命运却好似故意捉弄,偏偏又让我发现了你。你问我为何一直纠缠不休?因为你的命,是我拼了命救下的!”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回忆如潮水般涌来,神情愈发激动。 “十几年前,我遇见奄奄一息的你,当时只当你气数将尽,本欲转身离去。可不知为何,心中突然一软,竟动了恻隐之心。为了救你,我耗尽半条命和半生修为,甚至为此瞎了一只眼!”说到这儿,庭叶的手不自觉地摸向那只失明的眼睛,脸上满是痛苦与不甘。 “我付出了这么多,得到的却是你一次次的质疑,一次次无情地触碰我的底线!”庭叶的声音拔高,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怒与委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一切?” 荒书眉头轻挑,脸上带着一丝不以为然,语气冷淡,话语如冰碴般甩了出去:“这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我可从未求着你救我。当时我都快死了,你凑上来淌这趟浑水,如今又何必摆出这副受害者的姿态?” 他双手抱胸,下巴微微扬起,眼神中满是疏离与冷漠,仿佛庭叶的生死与他毫无干系,那番救命之恩,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不值一提的过往。 庭叶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死死地瞪着荒书,胸膛剧烈起伏。他的拳头紧握,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微微颤抖,恨不得冲上去给荒书一拳。 “好,好,好一个是我自己的选择!”庭叶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沙哑,“我不顾性命地救你,在你眼里就这么一文不值?这些年,我为你担惊受怕,为你四处奔波,换来的就是你这句轻飘飘的风凉话?” 他向前跨了一大步,与荒书的距离瞬间拉近,两人的鼻尖几乎快要碰到一起,“你拍拍良心问问自己,若不是我,你哪还有机会站在这里对我冷嘲热讽!” 荒书被庭叶的质问堵得说不出话,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他紧抿着嘴唇,避开庭叶那仿佛要将他灼烧的目光,沉默片刻后,一言不发地转身,抬脚便要离开这个令他局促的地方。 他的脚步急促而慌乱,像是迫不及待要逃离这场让他难堪的对峙。然而,还没等他迈出几步,就感觉手臂被一股大力狠狠拽住,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回头一看,正是庭叶,此刻庭叶的眼神中满是疯狂与决绝,手上的力气大得惊人,好似生怕他就此逃脱。 “荒书!你不准走!”庭叶大声喝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荒书用力挣扎了几下,却发现庭叶的手如铁钳一般,根本挣脱不开。 “你放开我!”荒书皱着眉,冷冷地说道。 庭叶不仅没有松手,反而又向前跨了一步,几乎贴到荒书的后背,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说:“别忤逆我!你的第二次生命是我给的,从你被我救下的那一刻起,你就属于我。必须留在这,哪儿也别想去。” 荒书被庭叶这番近乎癫狂的话语惊得脊背发凉,他深知此刻若不脱身,恐怕再难有机会。心中暗自盘算,脸上却强装镇定,微微低下头,试图掩盖眼底的决绝。 趁着庭叶情绪激动、放松警惕之际,荒书的手悄然探入怀中,手指在各种物件间摸索,终于触碰到那叠定符纸。他的心跳陡然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但动作却沉稳而迅速,悄无声息地抽出一张。 他猛地抬起手,口中念念有词,符咒在指尖瞬间燃起幽光,径直朝着庭叶射去。庭叶察觉到异样,想要躲避,却为时已晚。 符咒精准地击中他的胸口,强大的力量瞬间将他的身体禁锢。庭叶瞪大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想要挣扎,却发现四肢已然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荒书转身逃离。 荒书一刻也不敢停歇,脚下如生风一般,向着门外奔去。他的身影在一闪而过,很快便消失了。 庭叶望着荒书离去的方向,心中满是愤怒与不甘。但身体被定住,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心中暗自咒骂。 不知过了多久,定符的效力渐渐消散,庭叶缓缓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脸上的神情复杂难辨。 当他恢复行动能力后,并没有立刻去追荒书。他静静地站在原地,心中被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充斥着。 庭叶满心疑惑与委屈,他不明白,自己毫无保留的真心付出,究竟换来了什么。 他不懂,为何自己一片赤诚,得到的却是寒心的回应。每一次的关怀与帮助,在荒书眼中似乎都不值一提 ,这让他的内心好似被无数根针扎着,隐隐作痛。 更不懂,荒书为什么总是一次次地质疑他。在那些艰难的时刻,荒书从未站在他的角度,给予哪怕一丝的理解与关心。那些质疑的话语,就像冰冷的利箭,直直地射进他的心里,让他觉得自己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 想到这些,庭叶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翻涌的波澜,可那股酸涩与失望,却久久无法消散。 第47章 往昔成埃;仙缘孽果下的孤旅 在遥远的往昔,世间的秩序还未这般稳固,仙与妖的界限虽森严,却也偶有越界之事发生。庭叶的诞生,便是这越界的产物。 他的母亲,是妖族中温婉动人的女子,一次偶然,与一位云游至此的仙人相遇。那一夜的纵情,如流星划过黑暗的夜空,璀璨却短暂,也让庭叶来到了这个充满偏见与纷争的世界。 仙人离开后,又数次折返。在短暂相聚的时光里,庭叶的母亲再度有了身孕,诞下了庭叶的妹妹,庭芯。但仙与妖的结合,本就违背了天地的规则,是注定没有结果的。 不知从何时起,仙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过。 即便如此,庭叶的母亲依然对他留有思念,常常对着天空发呆,眼中满是眷恋与怅惘。 庭叶的童年,是在一个隐蔽的森林中度过的。那里与世隔绝,几百个妖人聚居在一起,共同守护着这片宁静的家园。 庭叶在这片森林里肆意生长,与林中的飞禽走兽为伴,听着长辈们讲述着妖族的历史与传说。 在这片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庭叶结识了沅。 两人年纪相仿,性格相投,很快便成了形影不离的好友,整日在山林间追逐嬉戏,一起修炼功法,互相比试,还立下了要一起守护妖族的誓言,称兄道弟,好不亲密。 时光悄然流逝,少年们渐渐长大,情愫也在不经意间滋生。沅喜欢上了庭叶的妹妹庭芯,他每次看向庭芯的眼神里,都藏着无尽的温柔与爱慕。他会偷偷地为庭芯摘来森林中最娇艳的花朵,会在庭芯修炼疲惫时,送上精心准备的点心。 可庭芯的心思,却全系在了一个偶然见过的仙人身上。 那仙人一袭白衣,仙风道骨,从天而降的那一刻,便在庭芯的心中种下了情根。此后,庭芯常常独自一人对着天空发呆,幻想着与仙人再次相遇的场景。 命运的齿轮无情转动,那个被庭芯暗恋的仙人,心怀不轨。他觊觎妖族的领地和力量,处心积虑地算计着庭芯。他故意接近庭芯,用甜言蜜语和虚假的温柔,骗取了庭芯的信任。 庭芯沉浸在爱情的幻想中,毫无防备地将他们的家园位置透露给了仙人。 仙人得到消息后,立刻带领着一群修仙者,气势汹汹地杀来。他们如饿狼般扑向这个宁静的妖族聚居地,大肆捉捕猎杀。 一时间,森林中火光冲天,喊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往日的祥和被彻底打破。 更可怕的是,仙人施展邪恶法术控制了庭芯。庭芯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被迫杀害自己的同胞。 庭叶看着曾经温柔善良的妹妹,如今却沦为敌人的杀人工具,心痛如绞。他试图唤醒庭芯,一次次地靠近,又一次次地被攻击。 最终,在看到庭芯即将伤害到自己的母亲时,庭叶心一横,含着泪,亲手了结了妹妹的生命。那一刻,他的世界仿佛崩塌了,痛苦与自责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沅无法接受庭芯会做出这种事,更无法相信庭叶会亲手杀死她。他找到庭叶,双眼通红,愤怒地指责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庭芯怎么可能会伤害我们?一定是你,你才是那个被仙人控制了的人!” 庭叶想要解释,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两人激烈地争吵,曾经的兄弟情谊在这一刻变得岌岌可危。 不久之后,沅所在的宗门也遭到了修仙者的攻击,一夜之间被灭门。 沅从一个备受瞩目的妖界天之骄子,瞬间跌落谷底,失去了所有的修为,沦为了一介凡人。他带着满心的伤痛和仇恨,开始了四处漂泊的生活。 多年后,命运的丝线再次将庭叶和沅牵到了一起。在一个热闹的集市上,两人擦肩而过。 他们都认出了彼此,却都装作若无其事。庭叶微微低下头,加快了脚步,他的心中五味杂陈,有愧疚,有思念,却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曾经的兄弟。 沅则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也只是轻叹一声,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们的身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逐渐远去,曾经的情谊,也被岁月尘封,只留下无尽的遗憾与沧桑。 第48章 万千浮影过,独你印心河 自那天与荒书激烈争吵后,庭叶便被一种无形的阴霾笼罩。荒书冷漠又绝情的话语,如同锐利的尖刺,深深扎进他的心间,挥之不去。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庭叶躺在床上,试图在睡眠中寻得一丝安宁。可每当他闭上眼睛,意识逐渐模糊,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便如汹涌的潮水,裹挟着荒书的话语,将他狠狠吞没。 梦里,场景瞬间切换到几百年前那场惨绝人寰的灾难。曾经宁静祥和的妖族家园,火光冲天,惨叫连连。族人四处奔逃,却被修仙者无情屠戮。 庭叶心急如焚,想要阻止这一切,却发现自己如同被困在无形的牢笼中,动弹不得。而妹妹庭芯,眼神空洞,被仙人操控着,对同胞痛下杀手。 庭叶声嘶力竭地呼喊,可庭芯却充耳不闻。 就在他满心绝望之时,荒书的声音在耳边骤然响起:“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可没让你救我。”那冰冷的语调,仿佛来自地狱的回响,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庭叶的内心。 庭叶猛地惊醒,大汗淋漓,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满是惊恐与痛苦。 他望着漆黑的夜空,久久无法平静。荒书的话就像一道诅咒,反复在他脑海中回荡,与那场灾难的惨状交织在一起,让他每夜都在痛苦的深渊中挣扎,难以解脱。 在那之后的日子里,庭叶仿佛丢了魂一般。一日三餐,他只是安静地坐在桌前,饭菜摆在面前,却未曾动过几筷。 饭菜从热气腾腾变得冰凉,他也毫无察觉。他常常独自一人,目光呆滞地望着远方,思绪被往昔的回忆紧紧缠绕,深陷在痛苦的泥沼中无法自拔。每一个念头都围绕着过去的那些事打转,那些遗憾、悔恨与不甘,像无数细密的针,密密麻麻地刺在他的心上。 客栈里的小二,每日看着庭叶这般消沉的模样,满心担忧。他几次欲言又止,想上前安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每次只是默默地为庭叶换上温热的茶水,再轻轻叹上一口气,面对这样的状况,他实在是无能为力。 就在这压抑的氛围快要将人逼得喘不过气时,命运的齿轮悄然转动。 一日,客栈里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只见他身形矫健,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不凡的气质。他径直走向小二,缓缓摘下了脸上的斗笠,脱去了那身掩饰身份的伪装。 小二下意识地抬眸望去,刹那间,时间仿佛凝固,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来人竟然是——沅。 “阿叶呢?”沅的声音低沉而急切,裹挟着担忧,在客栈略显嘈杂的环境中直直地传了出去。他的眉头紧紧皱着,深邃的眼眸中满是焦急之色,让人一眼便能看出庭叶在他心中的分量。 “在…在房内。”小二被这突如其来的询问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回答道。他伸手指向庭叶房间的方向,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颤抖,似乎是被沅身上那股急切的气势所感染。 沅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大步流星地朝着庭叶的房间走去。 来到房门前,他抬手用力一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屋内,庭叶木讷地坐在床上,眼神空洞,毫无焦距。他的头发凌乱地散落在额前,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灵魂,只剩下一具麻木的躯壳。 看到这一幕,沅的心猛地一揪,疼惜瞬间涌上心头。他几步上前,在庭叶面前蹲下,伸出手轻轻抚了抚他的脸颊,随后双臂一弯,将庭叶稳稳地抱了起来。 庭叶的身子轻飘飘的,毫无力气,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落叶。 沅抱着庭叶,小心翼翼地穿过狭窄的楼梯,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弄疼怀中的人。他来到楼下,随便找了个靠近角落的桌子坐下。 庭叶静静地靠在沅的怀中,眼神依旧呆滞,没有一丝反应。 沅拿起桌上早已准备好的米粥,轻轻舀起一勺,放到嘴边吹了吹,而后递到庭叶嘴边,温柔地说道:“吃点吧,别饿着自己。” 庭叶张了张嘴,喝了几口米粥,但没喝几口,他像是突然被什么击中了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将脸贴到沅的胸膛,低声抽泣起来。他的肩膀微微颤抖,压抑已久的痛苦与委屈在这一刻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 那一声声抽泣,仿佛是在诉说着这些日子以来的孤独、痛苦与绝望,听得沅的心都要碎了。 沅轻轻拍着庭叶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他,任由他在自己怀中宣泄着情绪。 庭叶的抽泣声渐渐微弱,身体还在止不住地轻轻颤抖。他慢慢抬起头,脸上泪痕交错,双眼红肿,目光直直地盯着沅,像是要用眼神把他看穿 。 “哥哥。”庭叶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果然那些都是你的马甲……”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才继续说道:“这些日子,我浑浑噩噩,满心都是过去的事,可你却一直守在我身边,用各种身份默默看着我,对不对?” 说罢,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有重逢的欣喜,有对过往的感慨,还有一丝被隐瞒后的委屈,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沅,似乎在等待一个解释。 沅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庭叶脸上,眼神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交织着爱与恨,那目光炽热又冰冷,仿佛要将庭叶灼烧又冰封。 他的视线一寸寸描摹着庭叶的眉眼,那轮廓、那神态,与他心心念念的庭芯竟如此相似,每多看一眼,心底深处那股爱意便不可抑制地蔓延开来,让他忆起曾经与庭芯相处的点滴,那些温柔的瞬间,那些美好的时光,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可下一秒,往昔与庭叶针锋相对的画面又在脑海中不断闪现。他们立场对立,在无数个纷争的时刻,彼此剑拔弩张、互不相让,那些激烈的冲突,那些残酷的争斗,又让他心中的恨意熊熊燃烧。 他恨命运的捉弄,恨与庭叶的宿敌身份,恨这一切让他在爱与恨的旋涡中苦苦挣扎,不得解脱。 沅张了张嘴,试图说些什么,可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般,干涩发紧。他的手不自觉地抬起,想要触碰庭叶的脸庞,却又在半空中停住,最终缓缓落下。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望着庭叶,那眼神里的挣扎与纠结,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压抑而又汹涌。 良久,庭叶的呼吸逐渐平稳,两人仍维持着方才紧握双手的姿势,谁都未曾松开。 沅微微仰头,喉结滚动,似是在压抑着翻涌的情绪。随后,他缓缓看向庭叶,目光中满是深情与郑重,开口道:“这么多年,我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可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特别的。那些所谓的泛泛之交,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个你。你在我身边,胜过一切。” “我想,也许我们之间已超越了普通的亲情,朋友或许会变迁,而你,对我而言,就如同血脉相连的家人。” “我想,我们是彼此的家人……” 第49章 庭中烟火 厨房内,烟火缭绕,阵阵饭香弥漫开来。 沅手持菜刀,熟练地切着案板上的配菜,动作行云流水。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眉头一皱,转头看向正趴在柜台上发呆的庭叶,提高音量说道:“这么晚了,庭芯又跑出去玩了,你也不管管。这外面鱼龙混杂的,万一遇上坏人可怎么办?” 说着,沅顺手从菜篮里拿起半截大葱,快步走到庭叶身边,重重地敲在他头上,佯装生气道:“还愣着干嘛,赶紧去找找。饭都快做好了,可别耽误了吃饭。” 庭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打得有些懵,他抬起头,看着沅无奈地笑了笑:“我这就去找,你别着急。” “赶紧的,饭都快做好了,就等她回来吃了。”沅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往厨房走去,嘴里还念叨着,“这孩子,真是让人不省心。” 小二正猫着腰,手里紧紧攥着一块抹布,卖力地擦拭着桌子,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这时,听到沅和庭叶谈论庭芯的去向,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急切,手上的动作也瞬间停了下来。 来不及将抹布在腰间围裙上擦拭干净,小二便紧走几步,来到两人面前,微微喘着粗气说道:“先别着急,我知道庭芯姑娘的去哪了,”他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语速飞快地接着说,“庭芯姑娘出门前和我提过,说是去集市买个发簪,想来这会儿应该还在集市里呢,我这就去找她!” 说完,便转身匆匆朝着客栈门口奔去。 眼看小二心急如焚,抬脚就要跨出客栈大门,庭叶猛地反应过来,忙不迭地伸出手臂,掌心向前,大声喊道:“等等!”这一嗓子喊得又急又响。 小二被这声呼喊猛地定在原地,一脸疑惑地回过头,望向庭叶。 庭叶说道:“先别着急去找庭芯,你先去楼上把拾停叫下来吃饭。饭菜都快做好了,大家一起吃才热闹。庭芯那丫头机灵得很,估计一会儿就自己回来了。” 不多时,饭菜热气腾腾地端上了桌,庭叶、沅、小二和拾停围坐在一处,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佳的菜肴,蒸腾的热气裹挟着家的温暖。 大家有说有笑,像以往的无数个平凡日子那样,沅讲着趣闻轶事,引得众人捧腹大笑,庭叶偶尔插科打诨,小二笑得眼睛眯成了缝,拾停在在一旁抿嘴浅笑,温馨的氛围弥漫在整个空间。 饭后,小二哼着小曲,悠哉悠哉地收拾着桌上的碗筷,准备回厨房清洗;拾停伸了个懒腰,踱步回房,打算睡个惬意的午觉,房门轻轻关上;庭叶和沅则来到房间里,一个靠在摇椅上,手持书卷,悠然阅读,一个摆弄着花草。 庭芯哼着轻快的小曲,蹦蹦跳跳地来到庭叶身边,张开双臂,娇声说道:“哥哥,抱抱我嘛。”她眼神灵动,满是期待,双脚还不安分地轻轻晃动着。 庭叶嘴角上扬,露出宠溺的笑容,顺势将庭芯抱起来,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钱包,塞进她手里,温柔地说:“看你吃饭时没怎么动筷子,一会去街上买点喜欢的小吃,可别饿着自己。” 庭芯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接过钱袋,却没有罢休,搂着庭叶的脖子,脑袋亲昵地蹭着他的脸,继续撒娇:“哥哥,你陪我一起去嘛,街上可好玩啦。”那软糯的声音,让人无法拒绝。 庭叶无奈地刮了刮她的鼻子,说道:“哥哥还有些事要忙,让拾停哥哥陪你去好不好?他也很想和你一起出去玩呢。” 庭芯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从庭叶怀里跳下来,道别后就出房间了。 一直在一旁看着的沅,满脸疑惑地走上前,开口问道:“人偶不是不需要吃饭吗?怎么也会饿?” 庭叶转过头,笑着解释道:“虽说她是人偶,可也会有能量消耗呀,就像人会饿一样,得补充些‘能量’才行。” 第50章 不速之客 时光悠悠流转,十几年如白驹过隙般转瞬即逝。 庭叶、沅、拾停和庭芯四人,在这一方宁静的天地里,过着平淡而又融洽的日子。庭院中的花草岁岁枯荣,见证着他们的岁岁年年。 那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清晨,柔和的日光刚刚洒进院子,给世间万物都镀上了一层金边。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打破了这份宁静,惊得树上的鸟儿振翅高飞。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不轻,纷纷从各自的房间里冲了出来,睡眼惺忪中满是惊慌与疑惑。 抬眼望去,只见房间的顶上赫然出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大洞,周围的瓦片散落一地。再仔细一瞧,洞边正狼狈地坐着两个人,一个身着月墨色长袍,神色尴尬;另一个身着玄色劲装,一脸懊恼。竟是荒书与他的大师兄。 原来,两人此番御剑飞行,本想抄个近道,却不想大师兄一时疏忽,操控失误,一头栽向了这宁静小院的房顶,不仅砸穿了屋顶,房顶上的瓦片飞溅,还将屋内摆放多年的珍贵古董砸了个粉碎。 如今的荒书,早已褪去了曾经的稚嫩,出落得一副英气逼人的少年模样,身形挺拔,眼神中透着坚毅与成熟。 他看到庭叶,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神情,嘴角微微上扬,说道:“庭掌柜,别来无恙。” 庭叶却只觉脑袋嗡的一声,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平静的日子里,会以这样一种方式与荒书重逢。震惊过后,心底涌起的是难以抑制的愤怒。这些年的平静生活,被这从天而降的两人瞬间打破,更何况还砸坏了他视若珍宝的古董。 大师兄见此情景静静从储物袋里掏出一锭银子递到小二面前,冷冰冰说道:“银子赔,坏古董。”随后大师兄便一声不吭的检查剑有没有损坏。 荒书瞪大了眼睛,目光在沅和小二身上来回打量,满脸写着疑惑,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脱口而出:“这怎么可能?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沅与小二竟一点变化都没有,可他们明明都是凡人啊。” 说话间,他还凑近了几步,试图从两人脸上找出岁月留下的痕迹,然而除了熟悉的面容,一无所获。 庭叶站在一旁,听到荒书的话,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并未作答。那些曾经的过往,因为荒书的突然闯入被再度勾起,愤怒与不满在心中翻涌。他紧抿着嘴唇,双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心中想着:你这贸然出现,打破平静生活,还有闲心问这些不相干的问题? 随后,庭叶转身背对着荒书,不再理会他,仿佛荒书的存在不过是一场令人厌烦的闹剧。 这时,一直沉默的沅走上前,打破了这略显尴尬的僵局。他微微仰头,目光平和地看向荒书,声音不疾不徐:“有些事,不必深究。既然来了,便是客,先把这房顶和屋内收拾妥当吧。”说着,他看向庭叶,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庭叶冷哼一声,别过头去,算是默许了沅的提议。 荒书和大师兄不敢再耽搁,立刻施展法术,将散落的瓦片重新归位,修复破损的屋顶。庭芯和拾停也找来工具,清理屋内的碎瓷片。 在众人忙碌的间隙,荒书几次想要和庭叶搭话,可每次看到庭叶冷硬的侧脸,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荒书看着众人各自忙碌,庭叶对自己完全不理不睬,心里有些着急。他咬了咬牙,快步上前,猛地扯住庭叶的胳膊,急切地问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吗?这么多年过去了,气也该消了吧!” 庭叶的身子猛地一僵,脸上瞬间浮现出不悦的神情。他用力甩动胳膊,试图挣脱荒书的拉扯,却发现荒书抓得很紧。他的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中满是愤怒与不耐烦,依旧不发一言,只是奋力挣扎着,荒书是他最不愿接触的人。 两人这般拉扯,顿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庭芯停下手中的活计,担忧地看了过来;拾停也放下工具,眼神中透着警惕。 而沅看到这一幕,脸色微微一变,急忙走上前,挡在庭叶的面前。他目光平静地看着荒书,眼神中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缓缓说道:“荒公子,你这是何意?他不想说话,不要烦他。” 荒书看着沅,又看了看庭叶,脸上露出一丝失落,手也不自觉地松开了。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将那些话咽了回去,只是站在原地,神色有些落寞。房里的气氛再次变得压抑起来,只有微风拂过,吹动着院子里的花草,发出沙沙的声响。 荒书望着庭叶,还沉浸在满心的急切与无奈之中,这时,大师兄的眉头已经紧紧拧成了一个疙瘩,眼神中满是不耐烦。 他几步走到荒书身旁,语气急促又带着几分冷漠:“走,时辰晚了,师尊,会生气。” 大师兄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拽住荒书的衣袖,手上暗暗使着力。 荒书被大师兄这么一拉扯,身形晃了晃,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他又深深地看了庭叶一眼,嘴唇动了动,可终究还是没再说出什么。在大师兄的催促下,他缓缓转过身,脚步有些沉重地朝着院门外走去。 而庭院内,众人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思,久久没有言语。夕阳的余晖渐渐黯淡,给这略显寂静的小院,又添了几分神秘与未知。 第51章 倾谈私语,亦为情笺? 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洒进房间,庭叶坐在镜子前,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梳理着如墨的长发,发丝在指尖滑过,泛着淡淡的光泽。 沅悄然走近,目光温柔,轻声说道:“我给你扎起来吧。” 庭叶微微侧头,眼神带着一丝慵懒的抗拒,“我想散着。” 可沅并未放弃,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轻轻拿起梳子,未等庭叶再次拒绝,便开始动作起来。 沅的手法娴熟而轻柔,手指灵活地穿梭在发丝间。庭叶起初还微微皱眉,可随着沅的动作,渐渐放松下来。 不一会儿,一个精致的小辫便出现在眼前,柔顺地搭在肩头。庭叶看着镜中的自己,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虽未言语,眼中却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柔和。 时光悠悠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庭芯迈着轻快的步伐跑了进来,一双大眼睛满是期待与兴奋,拉着沅的衣袖撒娇道:“沅哥哥,我想去外面玩嘛。” 沅笑着点头,温柔地摸了摸庭芯的头,随后看向庭叶。 庭叶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去吧。于是,沅便陪着庭芯离开了。 房里渐渐安静下来,庭叶独自一人坐在房内,手捧着一杯热茶,热气袅袅升腾。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庭叶抬眸望去,只见荒书正鬼鬼祟祟地趴在窗沿,左右张望了一番后,轻手轻脚地从窗户口溜了进来。他的动作虽尽量放轻,可还是发出了一些细微的声响。 荒书落地后,直起身来,目光与庭叶对视,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嗫嚅着说道:“那个……我……” 庭叶看着突然出现的荒书,微微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与不悦,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语气冷淡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荒书被庭叶冷淡的语气噎了一下,脸上的尴尬更甚,他挠了挠头,眼神躲闪了片刻,才嗫嚅着开口:“我……我就是想来和你说说话,这么多年没见,我有好多话想讲。” 庭叶冷哼一声,别过头去,并不打算回应荒书。 荒书见状,也不气馁,自顾自地走到桌旁坐下,伸手就要去拿桌上的茶杯。 庭叶眼疾手快,一把将茶杯夺了过来,没好气地说:“这是我喝过的,要喝自己去倒。” “你这儿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荒书开口说道,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有些突兀。 庭叶依旧沉默,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对荒书的话毫无兴趣。 荒书望着庭叶,目光中交织着愧疚与恳切,嘴唇轻颤,声音略带哽咽:“这么多年,时光如流,可我对往昔的懊悔从未停歇。你眼底的疏离,每一次都刺痛我的心。我日夜反思,往昔的过错如芒在背,你可还在怨恨我?我满心都是悔恨,只盼能寻得一丝弥补的机会。” 庭叶原本就因荒书的突然出现而心烦意乱,此刻被这般询问,只觉心中的烦躁。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直视着荒书,语气平淡:“昔日变故,如利刃刻心,留下的伤痛深入骨髓,岂是岁月能轻易抚平?现在我好不容易寻得安宁,你却贸然闯入,将这平静击得粉碎。” 言罢,庭叶不再多做停留,转身便要离开房间。他的脚步急促,似乎想要尽快逃离这个让他心烦的场景。 见庭叶要走,荒书心中一紧,下意识地伸出手,一把扯住庭叶的手腕。他的力气不大,却带着一股急切与不舍。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时语塞,只能用那双满是复杂情绪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庭叶。 庭叶被扯住手腕,身形一顿,转过身来。这才发现,眼前的荒书已然不再是当年那个稚气未脱的少年。他的个头比自己高了一个头,身材挺拔,面容褪去了稚嫩,眉眼间满是少年独有的英气。那脸上的轮廓变得更加分明,眼神中虽仍有几分孩子气的天真,却也多了几分历经世事的沉稳。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 庭叶看着荒书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心中的情绪愈发复杂。曾经的怨恨、如今的无奈,还有那一丝难以言说的感慨,在心头交织缠绕。他微微皱了皱眉头,试图抽回自己的手腕,可荒书却依旧紧紧地抓着,不肯松开。 见庭叶执意要走,他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情感,一个箭步上前,双手紧紧环住庭叶的腰,将他狠狠拥入怀中,仿佛一松手,就会永远失去他。 庭叶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挣扎,双手用力掰着荒书的手臂,可荒书却抱得更紧。 他的呼吸急促而紊乱,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庭叶脖颈间,庭叶只觉脖颈发痒,心中的烦躁却愈发浓烈。 “放开我!”庭叶厉声喝道,声音中带着从未有过的愤怒。 但荒书仿若未闻,只是将脸深埋在庭叶肩头,泪水浸湿了庭叶的衣衫。 突然,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皆是一惊,荒书下意识地想要躲起来,却被庭叶一把拉住:“躲什么,你又不是见不得人。” 话音刚落,沅和庭芯便出现在门口。 庭芯看到庭叶,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欢快地喊道:“叶哥哥。” 沅的目光在荒书和庭叶身上来回扫视了一番,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却并未多问,只是淡淡地说道:“我给庭芯买了不少点心,她非要马上带回来给你尝尝。” 庭叶轻轻呼出一口气,抬手整理那因挣扎而略显凌乱的头发,方才挣扎时染上的红晕,也在缓缓褪去。他的神色逐渐恢复平静,低头看向庭芯,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抹温和。他伸出手,轻柔地摸了摸庭芯的脑袋,而后接过她递来的点心。 庭芯仰着小脸,满是期待地将手中的点心递到庭叶面前。 庭叶微笑着接过,从中取出一块放入口中,细细咀嚼了几下,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轻声说道:“真好吃,庭芯真乖。” 荒书双脚似被钉在原地,静静地伫立在一旁。时而扫视着周围,神色略显局促。 屋内一时陷入沉默,唯有庭芯欢快的笑声打破这略显凝重的氛围。 过了一会儿,庭芯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荒书,歪着头问道:“你是谁呀?怎么会在庭叶哥哥的房间里?” 荒书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下意识地看向庭叶,眼神中带着一丝求助。 庭叶则是轻哼一声,别过头去。 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荒书深吸一口气,弯下身子,尽量让自己的目光与庭芯平视,温和地说道:“我叫荒书,是庭叶哥哥的旧识,今日路过,便顺道来看看他。” 庭芯歪着脑袋,眼神中满是好奇,上下打量着荒书,正欲开口再问一些什么,便被沅一声轻咳打断。 沅轻轻咳了一声,打破了这略显凝重的氛围,他看向庭芯,柔声说道:“庭芯,别一直追问了,既是客人,我们可要好好招待。” 庭芯吐了吐舌头,乖巧地点点头。 庭叶始终背对着众人,听到沅的话,身子微微一僵。 荒书站起身来,目光再次落在庭叶的背影上,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我此次前来,一是想看看庭叶,二也是为了当年之事致歉。” 庭叶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沉默了片刻后,他缓缓转过身,眼神中带着一丝冷漠:“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你既已致歉,便可以走了。” 荒书神色黯然,轻轻点了点头,缓缓转身,脚步似有千斤重。就在即将迈出房门的刹那,他猛地顿住,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般大声喊道:“庭叶,我心悦你!你就是我此生唯一!” 那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带着压抑许久的炽热情感。他眼神炽热而真挚,紧紧锁住庭叶,仿佛要将眼前人的模样烙印在心底。 然而,话音刚落,荒书便仿佛被自己的告白吓到了一般。脸上瞬间泛起一层红晕,眼神中满是慌乱与羞涩。 未等庭叶有所反应,猛地转过身,脚步匆匆,慌乱地朝门外奔去。 那速度极快,转瞬之间,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只留下房间里弥漫着的那一丝紧张与悸动的气息。 第52章 恼意藏心 在过去的两周里,庭叶满心以为荒书会如附骨之蛆般日日前来纠缠,扰得他不得安宁。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那熟悉的身影却始终未曾出现。 随着时间的流逝,庭叶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内心也愈发觉得轻松自在,仿佛一块长久压在心头的大石终于落地。 这日上午,阳光明媚,金色的光辉如薄纱般轻柔地洒落在庭院之中。 庭叶闲适地坐在房内,手中捧着一卷书,沉浸在墨香与文字的世界里。 一束明亮的阳光透过窗棂,不偏不倚地照在他的脸上,为他本就俊美的面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那眼眸在光影的映衬下,宛如藏着璀璨星辰,流转间别有一番摄人心魄的韵味。 恰在此时,荒书悄然现身。 荒书望着沐浴在阳光中的庭叶,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住,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他的目光瞬间被紧紧锁住,眼神中先是闪过一抹惊艳,随后又被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愫所填满,仿佛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动人的景象,心底深处那根柔软的弦被轻轻拨动,泛起层层涟漪。 片刻后,荒书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打破了这静谧的氛围。他走上前,神色略显凝重地开口道:“最近这一带不太平,有不少捉妖的人四处活动,手段狠辣。你千万要小心,若无必要,最好不要出门。” 庭叶闻言,微微一怔,随后抬起头来,目光与荒书对视。他从荒书的眼中看到了真切的担忧,心中竟涌起一丝异样的情绪。 沉默片刻,他缓缓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知道了。”声音虽平淡,却隐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良久,庭叶缓缓阖上手中书卷,目光平静却隐隐透着审视,静静开口道:“说起来,你究竟凭什么笃定,妖人与神仙之间能有圆满结局?哦,差点忘了,你或许还蒙在鼓里——你原本不过是一介凡人,机缘巧合之下,吸收了我半个内丹与修为。按常理,你本该化为妖物,可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竟摇身一变成了神仙,当真是一朝飞升,平步青云呢。” 他顿了顿,“还有,当初分明是你满脸泪痕,死死拽着我的衣角,哭着求我救你,那副凄惨模样我至今都历历在目。我心软之下才出手相助,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我自愿的?” 荒书听闻庭叶那番话,身子微微一僵,双唇紧抿,喉间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一个字也吐不出。沉默如浓稠的墨在空气中弥漫,时间仿佛也放慢了脚步。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与渴望,轻声道:“我知道,但我想了很久,我也很后悔……庭叶,你告诉我,你可愿做我此生唯一的眷恋?” 庭叶垂眸,眸光闪烁不定,心中像是有一团乱麻,纠结又痛苦。微风轻拂,撩动他额前的发丝,却怎么也拂不去他满心的烦忧。 他偷偷抬眼,看向不远处的荒书。 荒书的身影在阳光的勾勒下,显得如此温暖而又遥不可及。他在心底暗自叹息,无数的念头在脑海中翻涌。 “妖与仙,终究是天地不容。”他在心里默念,眼神中满是无奈与哀伤。 “我怎能连累他……”庭叶咬了咬下唇,唇角泛起一丝苦涩。 他深知,在这仙妖对立的世界里,他们的感情就如同在狂风暴雨中的烛火,随时都可能被扑灭。他不想看到荒书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更不想让荒书为了这份感情,承受来自仙界和妖族的压力。 片刻后,庭叶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厌烦,毫不犹豫地厉声拒绝:“别痴心妄想了!”紧接着,他的眼神骤然变得狠厉,语气冰冷刺骨:“我警告你,往后若再敢在我面前提喜欢二字,我就当场死在你面前,让你我之间再无纠葛!” 荒书脸上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痛苦,他紧咬下唇,几乎要渗出血来。 良久,他才艰难地点点头,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好……我答应你。”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满心的悲戚,目光落在庭叶如墨的发间,犹豫片刻后,艰涩开口:“庭叶,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你从前,是不是一头白发?之前我看到的那幅画,画中人是不是就是你?” 庭叶的眸光微微闪动,像是忆起了什么,沉默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那一头黑发在光影中似有了别样的韵味,而他周身的气息,也在这一刻,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复杂。 屋内陷入一片死寂,时间仿佛凝固。两人相对无言,唯有窗外微风拂过树梢,发出沙沙轻响。 荒书低着头,手指不安地在膝盖上敲打着,目光时不时地瞥向庭叶,嘴唇微微动了动,像是想说些什么,却又强行忍住。 犹豫再三,终于小声嘟囔了一句:“明明是你先靠近我的。”声音虽轻。 这话清晰地落入庭叶耳中,他当即眉头一皱,毫不示弱地反驳:“那又怎样?你现在倒像是受了天大委屈。” 荒书一听,顿时有些生气,眼眶泛红,猛地抬起头,正要开口指责庭叶,却见庭叶神色一转,瞬间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庭叶的眼眶微微泛红,下唇轻咬,声音带着一丝委屈的哽咽:“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可如今却对我这般凶,还想冲我发脾气。我在你心里,难道就这么不值得你温柔以待吗?” 说着,他别过头去,肩膀微微颤抖,“你要是再摆出这副冷冰冰的脸色,我……我真的一辈子都不会再和你说话了,你就当从来没认识过我吧 。”说着,还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荒书原本满脸的怒意瞬间僵住,张着嘴,后半句话被堵在喉咙里。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眼神慌乱地在庭叶脸上游移,像是在确认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半晌,他泄了气般地耷拉下肩膀,急切的辩解:“我……我真没生气,真的!是我不好,是我考虑不周,惹你伤心了。”边说着,边走上前,像是想去安慰庭叶,却又不敢伸手,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他僵在一旁,双手局促地来回搓动,眼神慌乱又焦急,嘴里不住念叨:“你别伤心,都是我的错,我保证以后都听你的,千万别不理我好不好。” 庭叶见荒书急得眼眶泛红、手足无措,心中那点恼意瞬间消散,嘴角微微上扬,似是恶作剧得逞般,噙着一抹玩味的轻笑。 他微微仰头,目光带着一丝狡黠,声音故意拖得长长的:“看把你急的,我还以为你真不在意我呢。” 荒书看着庭叶那促狭的眼神,哪还不明白自己被捉弄了。可他又怎么舍得对庭叶有半分恼怒,嘴唇微微张了张,话到嘴边又咽下。 他无奈地垂下眼,默默地走到一旁,缓缓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头,偶尔抬眼望向庭叶,目光里满是温柔与纵容,任由笑意从庭叶脸上肆意蔓延。 第53章 言出情殇,回首怅惘 夜色如墨,浓稠地笼罩着古韵轩。 庭叶这几日被荒书搅得心烦意乱,此刻正独自趴在窗户上,望着窗外暗沉的天色,心中莫名泛起一丝惆怅。 近几日,荒书总是时不时地来打扰他,可今日,荒书的举动却格外过分。此时的荒书,正蹑手蹑脚地潜入房间。他的身影在黑暗中如鬼魅般灵活,悄无声息地靠近庭叶。 突然,他猛地从背后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庭叶。 庭叶的身体下意识地一僵,却在瞬间又放松下来。他以为是沅,那熟悉的拥抱让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安心。 “哥哥,要下雪了呢。” 庭叶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慵懒,仿佛在与老友闲话家常。 荒书听到这话,心中一阵暗喜。他猛地深吸一口气,贪婪地嗅着庭叶身上那熟悉又独特的气息,随后,低头在庭叶的脖子上轻轻一吻。 那温热的触感,让庭叶瞬间警觉起来,他本能地想要转身一探究竟。 荒书见状,心中一惊,急忙施展法术,瞬间将自己幻化成沅的模样。 就在庭叶转过身的刹那,看到眼前之人正是沅,便暂时打消了疑虑,没有多说什么。 荒书见此,胆子愈发大了起来。他上前一步,将庭叶抵在墙上,一只手缓缓覆上庭叶的腰间,手指轻轻摩挲着。紧接着,他低下头,在庭叶的脖颈处又落下一吻。 这一吻,带着丝丝缕缕的暧昧与灼热。 叶瞬间瞪大了眼睛,猛地用力推开荒书,声音中带着一丝恼怒和疑惑:“沅,你干什么?”然而,在推开的瞬间,他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平日里沅的拥抱总是带着一种温柔和宠溺,而眼前之人的拥抱却带着一股陌生的急切与霸道。他细细打量着眼前的“沅”,目光落在对方的眼睛上,总觉得那双眼睛虽然模样相似,但却少了沅眼中特有的安静。 再看对方的动作,以往沅绝不会如此鲁莽。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警惕,眉头微微皱起,冷冷地说道:“你是谁?” 荒书见伪装被识破,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他没有撤去法术,而是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眼中却藏着不易察觉的紧张:“庭掌柜,我只是太想亲近你罢了。” 庭叶的眼神愈发冰冷,周身散发出一股寒意:“荒书,你竟敢用这种手段骗我!”说着,他抬手便要施展法术,却发现自己的仙力竟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压制,无法调动。 昏黄的烛火在古朴的房间里摇曳不定,光影如鬼魅般在墙壁上跳动,将这一方小天地渲染得愈发暧昧而压抑。 荒书的双手灵活而又坚定地舞动着手中的丝带,在庭叶的身上一圈又一圈地缠绕。那丝带仿佛有了生命,紧紧地束缚着庭叶的身体,让他的手脚动弹不得。 庭叶狼狈地跌坐在地上,身体因挣扎而微微颤抖,他的脸颊涨得通红,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直直地瞪着荒书。 “荒书!你到底要干什么?放开我!你这是强词夺理!”他的声音尖锐而愤怒。 然而,荒书却仿若未闻,他的视线如胶似漆地黏在庭叶的脸上,他缓缓地靠近,脚步轻盈,庭叶的叫骂似只是一首悦耳的乐章。 庭叶见叫骂毫无作用,嗓子也渐渐沙哑,终于在疲惫和愤怒中安静了下来。他垂着头,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粗重的呼吸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荒书见状,捂着嘴笑,他试图用轻松的语调打破这紧张的氛围:“哟,怎么不骂啦?再骂两句,我就放了你。” 可庭叶却不为所动,依旧低着头,宛如一尊沉默的雕像,沉浸在自己的愤怒和委屈之中。他的发丝垂落下来,遮住了半张脸,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荒书见他这般沉默,心中涌起一丝疑惑和好奇,他伸出手,轻轻抬起庭叶的下巴。 就在那一刻,荒书愣住了。 庭叶的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痕,双眼红肿,如同被雨水打湿的花朵,满是脆弱与哀伤。 那梨花带雨的模样,让荒书的心猛地一颤。 庭叶的性子倔强至极,他感受到荒书的目光,猛地将脸转向别处,像是在躲避着什么。他不想让荒书看到自己这般脆弱的模样,那是他最后的倔强和尊严。 荒书望着庭叶脸上的泪痕,心中满是愧疚与慌乱。他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急忙上前,手指灵活地穿梭于丝带之间,快速解开了缠绕在庭叶身上的束缚。那原本紧密的丝带,在他急切的动作下,纷纷松脱滑落,散落在地面。 丝带一一解开,庭叶揉了揉被勒得发红的手腕,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起身,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走向床铺。他躺了上去,背对着荒书,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片刻之后,一阵淡淡的雾气在庭叶周身弥漫开来,他的身形开始扭曲变幻。待雾气散去,一条修长的白蛇出现在床上。 蛇身洁白如雪,泛着柔和的光泽,鳞片整齐排列,宛如精美的玉片。它盘绕在床上,脑袋伏在前边,双眼紧闭,不再理会站在一旁的荒书。 荒书他向前跨了一步,急切地开口:“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开个玩笑,哪知道你就生气了。” 荒书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几分讨好,又有几分委屈,“我就是想逗逗你,怎么就惹你这么大的火气?” 庭叶依旧维持着蛇形,一动不动,只有尾巴尖偶尔轻轻摆动一下,像是在无声地表达不满。荒书在床边缓缓蹲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触碰白蛇,可指尖刚碰到那冰凉的鳞片,白蛇就轻轻扭动了一下,躲开了他的触碰。 荒书独自站在房间的角落,目光紧紧锁住躺在床上化身为蛇的庭叶,满心无奈如潮水般翻涌。荒书站在床边,眼巴巴地望着化身为白蛇的庭叶,满心都是无奈。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从刚才到现在,庭叶都没有给他哪怕一个眼神,他觉得自己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疼得厉害。 这些日子,他一次次靠近,换来的却是庭叶的冷漠与疏离,每一次的忽视都像一记重锤,敲打着他的内心。他不禁陷入自我怀疑,难道自己的心意,庭叶从未感受过?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更衬出这份寂静。 荒书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到床边,蹲下身子,与庭叶平视。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紧张与期待:“庭叶,我一直想知道,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哪怕一点点的喜欢……” 他顿了顿,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艰涩地继续说道:“我知道我有时候很莽撞,可能让你不开心了。可我对你的心意,从来没有半分虚假。”说着,他的眼神黯淡下去,“要是你真的不喜欢我,没关系,我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了。” 他想尽办法靠近庭叶,本以为对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意,可如今看来,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他的爱意如同石沉大海,始终得不到回应。 说完这番话,荒书的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指尖因用力泛白,他紧紧盯着庭叶,不放过对方任何细微的反应。此刻,他的心跳如雷,既害怕听到否定的答案,又渴望得到一个确切的回应。 死寂的房间里,原本静静盘绕在床上的庭叶,在听到荒书那近乎绝望的询问后,身躯微微一动。他缓缓舒展身体,鳞片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冷冽的光,随后慢慢幻化成了人形。 庭叶转过身,望向荒书,月光透过斑驳的窗棂洒在他脸上,勾勒出他轮廓分明却又满是决绝的面容。 “荒书,你且听好了!自始至终,在我心中,你从未有过一丝一毫能牵动我男女情思之处。往昔岁月,即便相处种种,我对你亦无半分旖旎之念,只觉不过是尘世中一场寻常交集罢了。我的心湖都不会因你泛起哪怕一丝爱恋的涟漪。你莫要再心存幻想,莫要再以那些无谓的情愫来纠缠,我对你的情感,冰冷且坚定,绝无回转可能!”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庭叶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挣扎与愧疚,他又何尝不知自己这般无情无意,像是亲手将荒书满心的炽热碾作尘埃。但有些事,他觉得长痛不如短痛,他清楚两人之间不会有结果,唯有这般决绝,才能让荒书彻底死心。 荒书听到这话,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重锤击中。他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却像被堵住,发不出一丝声音。他的眼神从最初的期待瞬间黯淡下去,化作无尽的失落与绝望。 沉默良久,荒书缓缓抬起头,深深看了庭叶一眼,那一眼里,饱含着眷恋、不舍与最后的奢望。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转过身,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出了房间。他的背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拉得很长很长,透着无尽的落寞与凄凉 ,随着那扇门缓缓关上,好似也关上了他与庭叶之间所有的可能。 荒书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里,房门关闭的那一声轻响,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却如同洪钟巨响,震得庭叶的心猛地一颤。他呆呆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大脑一片空白,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时间悄然流逝,房间里的寒意渐渐加重,可庭叶却浑然不觉。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荒书离去时那落寞的背影,每一次回想,都像有一把尖锐的刀在他心头狠狠划过。“我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啊……”庭叶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懊悔与自责。 他不是不心动,他深知,在这仙妖对立的世界里,他们的感情就如同在狂风暴雨中的烛火,随时都可能被扑灭。他不想看到荒书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更不想让荒书为了这份感情,承受来自仙界和妖族的压力。 不久后…… 荒书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宗门,每一步都似踩在棉花上,绵软无力,满心的失落与痛苦让他对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 往日热闹的宗门此刻在他眼中不过是一片模糊的幻影,熟悉的同门打招呼声也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他机械地回应着,却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清楚。 回到住处,他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眼神空洞,久久凝视着窗外那片灰暗的天空,脑海里不断放映着与庭叶相处的最后画面,那些刺痛人心的话语一遍又一遍在耳边回响。 三师姐路过荒书房间时,透过半掩的门,一眼就捕捉到了他的异样。她轻轻敲门,得到应允后缓缓走进,声音温柔又关切:“小师弟,你今儿个状态可不对,是碰上啥难事了?” 荒书抬起头,目光触及三师姐担忧的面容,犹豫片刻后,声音沙哑地开口:“师姐,我……我是碰上情感上的事儿了。” 话一出口,那些压抑在心底的苦涩仿佛找到了宣泄口,愈发浓烈。 三师姐在他身旁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慰:“感情这事儿,本就复杂难测。你爱慕之人,许是有她自己的考量。可既然有缘相识相知,就得包容她的一切,不管是好是坏。多些理解,多些耐心,说不定哪天,她就懂了你的心意。” 荒书听着三师姐的话,微微点头,可那紧锁的眉头和黯淡的眼神,依旧透露出他内心深处的迷茫与挣扎,他轻声道:“师姐,我也明白这个道理,可心里就是过不去这道坎儿……” 三师姐思考了一会说道:“我有一计,师弟……” 第54章 突发状况 晨曦透过雕花窗棂,在客栈大堂的地面上勾勒出斑驳光影,几缕微光裹挟着清晨独有的清新气息,为这个略显陈旧的空间添了几分生气。 庭叶、小二和拾停,庭芯围坐在一张木桌旁,桌上摆放着几碟简单的小菜和热气腾腾的米粥,腾腾热气氤氲上升,四人正准备享用早餐。 这时,沅从楼上慢慢走下,脚步虚浮拖沓,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绵软的棉花上。他刚洗漱完,湿漉漉的头发随意地搭在肩头,水珠顺着发梢滑落,滴在他的衣襟上。可就在他走到楼梯最后一阶时,变故突生。 沅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原本还算明亮的双眼瞬间黯淡无光,紧接着双手不受控制地紧紧捂住胸口,脸上的五官因痛苦而扭曲在一起,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哥哥!”庭叶反应极快,立马起身,一个箭步朝着沅冲了过去。 但还是晚了一步,沅双腿一软,像断了线的木偶直直地倒在了地上,双眼紧闭。 庭叶迅速将沅扶起,单膝跪地,右手稳稳地将沅揽在怀中,左手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神色凝重地探查着他的状况。 小二和拾停也急忙围了过来,两人脸上写满了焦急,眼中的担忧如同实质化一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拾停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掩饰不住的紧张,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庭叶沉默片刻,喉结滚动,缓缓开口:“之前为了给沅和小二续命,我给他们吸食了一些妖气。凡人吸收妖气,虽有机会续命甚至成仙,但代价极大。大多数凡人吸食后都会失去理智,能成仙者更是寥寥无几。而妖人吸食,反倒会妖力大增。” “幸好,沅和小二吸收的量极少,之前倒也没失去理智,还续了不少命,按道理能再活一百来年。只是没想到,这后遗症还是来了。”庭叶眉头紧锁,眼中满是自责与懊悔,责怪着自己当初的决定太过草率。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看似平常的续命之举,背后竟隐藏着如此巨大的隐患。 小二看着昏迷不醒的沅,眼眶迅速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哭腔:“那沅他现在怎么办?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小二的双手不停地在身前搓动,身体也微微颤抖,满心都是对沅的担忧。 庭叶缓缓摇了摇头,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我也不确定,只能先看看情况。之前他吸食妖气后,性格倒是变了不少,原本有些反骨、强势,现在温柔了许多,估计这次就是吸食妖气带来的副作用。” 就在这时,昏迷中的沅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又剧烈抽搐了一下,像是在承受着极大的折磨。 庭叶赶忙将灵力注入他体内,灵力如丝丝暖流缓缓流入沅的身体,试图缓解他的痛苦。 拾停和小二在一旁,心急如焚却又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 拾停不停地在原地踱步,眉头紧皱,眼神中满是焦虑;小二则紧紧握着拳头,嘴唇咬得泛白,默默在心底祈祷沅能平安无事。整个大堂里,弥漫着紧张与担忧的压抑气氛,每个人都在满心焦急地等待着沅的情况能有所好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煎熬难耐。 不知过了多久,沅紧皱的眉头终于缓缓松开,痛苦的神色逐渐褪去,呼吸也慢慢平稳。 原本毫无血色的脸颊,渐渐泛起一丝微弱的红晕。庭叶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他轻轻擦去额头上的汗珠,长舒了一口气。 “看来暂时没事了。”庭叶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 庭芯和小二满脸的担忧终于化作一丝欣慰,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 “可算好了,真是吓死我了。”小二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说。 庭叶小心翼翼地扶起沅,一只手稳稳地揽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托着他的胳膊,动作轻柔。“我先扶他去休息,你们也别太担心了。”说罢,庭叶扶着沅,一步一步缓缓朝房间走去。 一路上,沅的身体还有些虚弱,脚步虚浮,全靠庭叶支撑着。 到了房间,庭叶轻轻将沅放在床上,为他盖好被子,才悄然退出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第55章 绯吻惊情 几周后,浓稠如墨的夜色已然将天空尽数笼罩,街灯散发出昏黄的光晕,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街市上,行人早已稀稀落落,偶尔有一阵微风吹过,卷起地上的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拾停与庭叶并肩漫步在这寂静的街市上。 拾停双手枕在脑后,步伐悠然,时不时侧头看看庭叶,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庭叶则双手抱在胸前,目光随意地打量着街边紧闭的店铺,偶尔被脚下的石子绊一下,便会小声嘟囔几句。 走着走着,他们转过一个街角,就在与一条小巷的交汇处,与荒书和他的二师兄不期而遇。荒书身着一袭玄色长袍,衣角随风轻轻飘动,平日里冷峻的面容此刻并无太多波澜。他身旁的二师兄,身材魁梧壮大,眼神锐利,如同鹰隼一般。 双方的脚步都下意识地停了下来,短暂的沉默后,他们装作若无其事地擦肩而过。 然而,就在拾停即将完全走过二师兄身旁时,二师兄如同闪电般伸出手,一把拽住了拾停的胳膊。那只手如同铁钳一般有力,拾停的胳膊瞬间传来一阵疼痛。 二师兄眼神一凛,死死地盯着拾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样,庭叶与拾停身上散发出浓浓的妖气息,刚要仔细检查。 庭叶眼疾手快,急忙上前一步,脸上堆起歉意的笑容,说道:“公子,实在对不住,我们真的赶时间。”说着,便用力拉着拾停快步往前走去。 拾停被庭叶拽着,一路小跑,直到来到一座石桥之上才停下。拾停揉着被拽疼的胳膊,嗔怪道:“叶掌柜,你这么急做什么?” 庭叶却没有回答,他的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眉头微微皱起。 片刻后,庭叶低声说道:“有人在偷窥,就在附近。” 拾停一听,也紧张起来,下意识地往庭叶身边靠了靠。 庭叶几乎想也不用想,就断定这个躲在暗处的人是荒书。 思索片刻,一个计划在庭叶心中成形。他突然凑近拾停,双手轻轻搭在其肩膀上,压低声音快速说道:“配合我。” 紧接着,庭叶做出一副深情的模样,脑袋缓缓靠近拾停,远远看去,仿佛即将亲吻。 拾停先是一愣,旋即便明白过来,身体微微后仰,做出羞涩又抗拒的姿态。 就在这时,桥边的灌木丛中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窣声。 紧接着,荒书从灌木丛后缓缓走了出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愤怒与一丝难以察觉的悲伤,死死地盯着桥上相拥的两人,脚步不自觉地往前迈了一步。 荒书的脸色瞬间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眼眶泛红,大步冲上前去,一把拽住庭叶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拉得前倾。 荒书的手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吼道:“庭叶,你到底在干什么!” 庭叶被拽得有些踉跄,却仍强装镇定,伸手想要掰开荒书的手,嘴里说着:“你发什么疯!” 然而,荒书此刻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 就在两人拉扯之际,荒书余光瞥见一旁的拾停,积压在心底的情绪瞬间找到了宣泄口。他松开庭叶,一个转身,右拳高高举起,手臂上的肌肉紧绷,血管都因用力而微微凸起。 这一拳裹挟着狂风,带着十足的劲道,重重地砸在拾停的腹部上。 这一拳拾停根本来不及躲避,直接被打得弯下腰,整个人向后踉跄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拾停只觉得腹部一阵剧痛,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脑袋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重击而嗡嗡作响,眼前金星直冒,整个人都懵在了原地。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几声痛苦的闷哼。 荒书的二师兄见状,心下暗叫不好,赶忙一个箭步冲上前,伸出粗壮的胳膊,像一道石门般拦在荒书和庭叶中间,双手用力将两人往两边推,急切地劝道:“都别冲动!荒师弟,你冷静点!咱计划不是这样的呀!” 荒书根本不听劝,身子使劲往前探,想要挣脱二师兄的阻拦,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庭叶,嘴里不断地质问:“庭叶,你今天必须给我把话说清楚!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刚刚那算怎么回事?” 庭叶整理了一下被荒书扯乱的衣领,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下来,故作镇定地回道:“你发什么疯?我们不过是在赶路,谁知道你突然冒出来,还动手打人!” “赶路?你当我是傻子吗?”荒书一听这话,更加愤怒了,再次用力挣扎,想要冲过去,却被二师兄牢牢地拽住。 “那你刚才和拾停那亲密的样子怎么解释?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私情?!”荒书满脸涨得通红,额头上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脸上写满了愤怒。 庭叶本就被荒书这一顿莫名其妙的质问和拉扯搞得火冒三丈,此刻见荒书依旧不依不饶,耐心彻底耗尽,眼眶泛红,脖子上青筋暴起,猛地提高音量吼道:“随你怎么想,爱信不信!你平白无故发这么大的火,还动手打人,简直不可理喻!” 荒书听到这话,身子猛地一僵,脸上的愤怒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落寞。他缓缓低下头,阴影遮住了他的表情,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片刻后,荒书缓缓抬起头,嘴角扯出一抹阴郁的笑,那笑容里带着自嘲与苦涩,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凄凉。 “我以为你不懂爱,”他的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直到看到你去爱别人。”说完,他的眼神空洞地望向远方,陷入了回忆之中。 拾停缓过神,脑袋还嗡嗡作响,却顾不上腹部的剧痛,几步冲到中间,张开双臂,把庭叶和荒书隔开,急促地喊道:“都别吵了!听我解释!” 他先转向荒书,双手在空中胡乱比划着,眼神里满是焦急与诚恳:“荒兄,你真误会了!刚刚庭叶是察觉到你在偷看,想把你引出来,才和我演了这么一出,根本没有什么别的意思!”说着,他又扭头看向庭叶,连连点头:“庭叶,你快说是吧!” 还没等庭叶开口,拾停又再次转向荒书,抓着他的胳膊,使劲摇晃:“我们真的只是在执行计划,哪有什么别的心思。你想想,要是真有事儿,怎么会在这么显眼的桥上,还故意让你看见啊!”他说得口干舌燥,声音都因为着急而微微发颤,只盼着荒书能相信这番解释。 二师兄站在一旁,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干笑着,笑声里带着几分尴尬与无措,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里显得格格不入。 他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宽大的手掌在头发间来回摩挲,试图缓解这令人窒息的氛围。嘴巴开合几次,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呃……” 最后,他只好双手无奈地一摊,结结巴巴地开口:“这……这误会闹大了,都消消气,消消气。大家把话说清楚就好,都是自家人,别伤了和气嘛。”边说着,他还一边用眼神在荒书、庭叶和拾停之间来回游移,试图用自己并不存在的“和事佬”气场,把这场风波给平息下去。 周围的空气在拾停的解释后逐渐安静下来,荒书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呆滞地盯着地面。 过了一会儿,他的肩膀开始微微颤抖,起初并不明显,像是被寒风轻轻拂动。紧接着,一阵压抑的哽咽声从他喉咙深处传出,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顺着脸颊滑落。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抽噎声。曾经坚毅的眼眸此刻满是哀伤与委屈,他的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紧紧地攥成拳头,似乎想用这种方式来克制内心的痛苦。 庭叶冷着脸,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地看着荒书失控的模样。 周围的空气都被这压抑的氛围冻住,安静得只能听见荒书那带着哭腔的气息。 庭叶突然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嘲讽与不屑,他阴阳怪气地开口:“哭得可真丑呢。”他微微扬起下巴,眼神里带着一丝轻蔑,就这么直直地盯着荒书,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像是在故意火上浇油。 荒书听到庭叶这番嘲讽,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满心的委屈,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他眼眶泛红,脚下一蹬便朝着庭叶冲了过去。 眨眼间,他已来到庭叶面前,双手像是不受控制一般,猛地伸出,一把拽住庭叶的胳膊,用力一拉,将庭叶整个人拉近自己。紧接着,他的另一只手迅速抬起,扣住庭叶的后脑勺,手指微微颤抖。 荒书的呼吸急促而滚烫,喷在庭叶的脸上。他的眼神里满是决绝,根本不给庭叶任何反应的机会,便倾身向前,吻住庭叶的薄唇。 那一瞬间,周围的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两人紊乱的心跳声和荒书压抑的啜泣声。 庭叶脸上写满了震惊与不可置信,他的双手下意识地想要推开荒书,却被荒书紧紧地禁锢着,动弹不得。他的嘴唇被荒书用力地挤压着,传来一阵酥麻与疼痛交织的异样感觉。他的大脑一片混乱,怎么也想不到荒书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而一旁的拾停和二师兄,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呆立当场,嘴巴张得老大,半天说不出话来。 拾停的眼神里满是惊愕与茫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二师兄则是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震惊逐渐变成了无奈与尴尬,他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似乎不忍直视这混乱的场面。 过了许久,荒书沉溺在冲动里,丝毫没有分开的意思。他双眼紧闭,眉头紧蹙,像是要用这个吻将满心的委屈与爱意都宣泄出来。 庭叶只觉脑袋发懵,呼吸也愈发困难,胸腔里的怒火噌噌直冒。 忍无可忍之下,庭叶狠狠一口咬在荒书的下唇上,一股铁锈味瞬间在两人唇齿间弥漫开来。荒书吃痛,终于松开了庭叶。 庭叶踉跄着后退几步,抬手用力擦了擦嘴,趁荒书吃痛,抬手就甩了荒书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荒书的脸被打得侧向一边,脸上迅速浮现出鲜红的五指印。 庭叶眼眶泛红,胸膛剧烈起伏,怒声吼道:“你把我当什么?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庭叶吼完,脸上的愤怒还未完全褪去,却又悄然爬上一抹红晕。他别过头,不想让众人瞧见自己这副模样,可泛红的耳尖却暴露了他的不自在。他暗自懊恼,刚刚那混乱的一幕在脑海里不断回放,一想到自己被荒书强吻,又做出咬人的举动,就觉得无比窘迫。 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他用力地咳嗽几声,试图找回平日里的镇定,可那红透的脸颊却怎么也褪不下去,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显眼。 荒书被庭叶这一巴掌一扇,再看到他那又羞又恼的神情,瞬间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有多离谱。他满脸通红,眼神闪躲,根本不敢再看庭叶一眼。 慌乱之中,他一把拉住二师兄的胳膊,扯着嗓子喊了句:“快跑!” 二师兄还没从刚才的混乱中缓过神,就被荒书拽着踉跄了几步。他一边跌跌撞撞地跟着荒书跑,一边回头张望,脸上满是疑惑与无奈。 两人的身影在夜色中越跑越远,很快就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只留下一路慌乱的脚步声和隐隐约约的喘息声。 第56章 旧忆蒙尘1 清晨,第一缕阳光轻柔地穿过窗户,洒在屋内,为整个房间披上一层淡淡的金色薄纱。窗外,鸟儿欢快地啼鸣,似在歌颂这美好的一天。然而,屋内的气氛却与这明媚的清晨格格不入。 沅早早便听闻了拾停讲述的庭叶与荒书那晚发生的事情,心中满是疑惑与担忧,按捺不住的他径直来到庭叶的房间。 一进门,沅便开门见山地问道:“阿叶,那晚你和荒书到底怎么回事?”他的声音急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虑。 庭叶正坐在床边,听到沅的问题,脸色微微一变,眼神有些闪躲,并不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没什么大事,你别瞎操心。” 沅见庭叶一副敷衍的态度,心中的不满愈发强烈。他向前走了一步,皱着眉头,语气略带责备地说:“你要是不喜欢荒书,就早点和他断干净,别这样不清不楚的。” 沅的眼神紧紧盯着庭叶,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到一丝认同。 庭叶听到这话,眉头也皱了起来,他站起身,背对着沅,声音有些低沉:“我的事,不用你管。” 庭叶的态度让沅更加恼火,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我是你兄长,我这是为你好!”沅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他的情绪愈发激动,觉得庭叶完全不理解自己的苦心。 一怒之下,他伸手抓起桌上的杯子,朝着庭叶砸了过去,怒吼道:“你怎么就这么固执!” 谁也没想到,这一砸竟如此精准,杯子不偏不倚,正好打中庭叶的头。 “砰”的一声闷响,庭叶闷哼一声,身体摇晃了几下,随后重重地倒地。 “庭叶!”沅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他冲过去,抱起庭叶,声音颤抖地呼喊着,可庭叶却毫无反应。 小二听到声响,匆匆赶来,看到眼前的场景,也吓得脸色惨白。 两人手忙脚乱地将庭叶抬到床上,又赶紧去请大夫。 不知过了多久,庭叶缓缓醒了过来。他的眼神迷茫,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一切,一脸困惑。 众人很快发现,庭叶失忆了,他只记得沅和小二,对于其他人,甚至包括荒书,都毫无印象。 大夫仔细检查后,摇着头说:“先休息几个月吧,按时吃点药,看看能不能慢慢恢复。”大夫的话,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了众人的心头。 …… 又过了几日,荒书的心依旧被庭叶填得满满当当,思念如藤蔓般在心底疯狂生长,让他坐立难安。 终于,他按捺不住内心的牵挂,趁着夜色,又偷偷摸摸地来到了那熟悉的地方。 此时,庭叶正在柜台前专心致志地收拾东西,他轻轻拿起一件件古董,仔细擦拭着上面的灰尘。 荒书躲在不远处的阴影里,目光紧紧地盯着庭叶,一刻也不愿移开。 庭叶如墨般的发色随意地垂在肩上,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冷清柔和的眼睛里闪烁着专注的光芒,那嘴角的痣恰到好处地点缀在薄唇旁,为他增添了几分神秘的韵味。身上的青衫与如绿藻般的眼睛相互映衬,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忧郁而迷人的气质。 荒书看得入了神,周围的一切都渐渐模糊,眼中只剩下庭叶的身影。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脸颊也微微泛起红晕。 就在这时,庭叶似有所感,下意识地抬眼,与荒书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荒书心中一惊,瞬间心虚起来,他慌乱地低下头,不敢再与庭叶对视。 然而,奇怪的是,庭叶并没有像往常那样露出讨厌自己的脸色,也没有任何愤怒或不满的举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 荒书心中充满了诧异,他犹豫了片刻,还是鼓起勇气,试探性地朝着庭叶走去。每走一步,他的心跳就愈发剧烈。 庭叶见有人靠近,脸上立刻露出职业性的微笑,礼貌地说道:“欢迎光临,本店的古董……”他的声音温和而亲切,却让荒书更加诧异。 “庭叶。”荒书忍不住喊出了他的名字,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期待与不安。 庭叶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后好奇地问道:“你认识我呀?”那纯真的模样,仿佛真的不记得荒书是谁。 就在荒书不知所措时,庭芯匆匆跑了过来,她看着荒书,眼中满是歉意,连忙解释道:“庭叶哥哥失忆了,暂时还没恢复,他现在连很多熟悉的人都不记得了。” 荒书听庭芯说完,心中五味杂陈,他强装镇定,深吸一口气,转头笑着对庭芯说:“庭芯,我想和庭叶单独聊会儿,你先去忙吧。” 庭芯看了看荒书,又瞧了瞧庭叶,犹豫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离开了。 等庭芯的身影消失在转角,荒书才缓缓转过身,看向庭叶,眼神中满是期待与紧张,“庭叶,你再仔细想想,记不记得我是谁?” 庭叶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荒书,眼中满是疑惑,思索片刻后说道:“你是店里的常客?” 荒书摇了摇头。 庭叶又接着猜:“是我的故交?” 荒书依旧否认,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 接连猜错,庭叶有些无奈,摊开双手,苦笑着说:“我实在想不出来了,你到底是谁呀?” 荒书的脸瞬间红透了,他低下头,声音小得如同蚊蝇:“我……我是你的小情郎呀。”说完,他偷偷抬眼,紧张地观察着庭叶的反应。 庭叶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看着荒书认真又羞涩的模样,心中半信半疑。但那泛红的脸颊和躲闪的眼神,又让他觉得荒书不像是在开玩笑,犹豫片刻后,他暂时选择相信了。 他嘴角一勾,存心逗他:“哦?既是我的小情郎,怎么许久都不来找我,莫不是有了新欢?” 荒书一听,急得眼眶都红了,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只是……只是有事耽搁了。” 见荒书这般着急,庭叶忍不住笑出声,那清脆的笑声在屋内回荡。 荒书又羞又恼,嗔怪道:“你还笑!”可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眼中满是藏不住的欢喜。 “小情郎啊。”庭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那小情郎,你可得好好说说,我们之前都有过什么趣事?”说着,他凑近荒书,伸出手,轻轻挑起荒书的下巴。 荒书没想到庭叶会这么问,他往后退了一小步,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们一起在街巷里淘过古董,还一起看过灯火节的花灯呢。” “就这些?”庭叶挑了挑眉,继续逗他,“我还以为我们有什么更甜蜜的回忆呢。”说着,庭叶靠近荒书,温热的气息喷在荒书的耳边,“比如,我们有没有牵过手,有没有……”庭叶故意停顿。 荒书被庭叶的话弄得更加窘迫,他往后退了一步,慌乱地避开庭叶的目光,低着头说:“你……你别乱说。” 荒书的反应让庭叶忍不住笑出声来,那清脆的笑声在店里回荡,却让荒书的心跳愈发失控。 荒书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红晕,在庭叶连番逗弄下,鼓起勇气直视庭叶的眼睛。 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庭叶,你要是没失忆,敢这样三番五次地挑逗我,我早就……早就把你吃了!” “你说的吃,是怎么个吃法?”庭叶微微歪着头,声音轻柔问道。 荒书被这一问,顿时慌了神,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的目光不敢与庭叶对视,双手局促地在身前交握,又松开,反复几次。 第57章 忘川畔,市井惘行2 就在荒书被庭叶的问题问得满脸通红、手足无措之时,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骤然从店外传了进来。 门“砰”的一声被大力推开,冷风裹挟着屋外的寒意瞬间灌进店内,吹得烛火剧烈摇晃。 来人正是沅,他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一眼便瞧见了和庭叶靠得极近的荒书。 刹那间,他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厌恶。 “你居然还敢来!” 沅大步上前,手指着荒书,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之前的事还没跟你算账,现在又想靠近庭叶,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沅越说越激动,额头上青筋暴起,身上散发着一股强烈的敌意。 荒书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倔强:“我只是担心庭叶,我和他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插手。” 荒书毫不退缩地直视着沅的眼睛,语气坚定,表明自己不会轻易离开。 “担心?”沅冷笑一声,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你给庭叶带来的只有麻烦。上次的事还不够吗?你还想害他到什么时候?” 沅说着,又向前迈了一步,试图将荒书逼退。 庭叶站在一旁,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两人,眼中满是迷茫。他不明白两人之间为何有如此深的矛盾,更不理解他们口中所说的“上次的事”究竟指的是什么。他下意识地想要开口询问,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够了。” 庭叶终于忍不住出声,“你们别在我店里吵。” 沅听到庭叶的话,微微一怔,眼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但他还是狠狠地瞪了荒书一眼,警告道:“你最好识相点,赶紧离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沅的语气冰冷,充满了威胁,说着,沅撸起了袖子,摆出一副随时要动手的架势。 见沅这般咄咄逼人,甚至摆出要动手的架势,荒书心中的怒火也被彻底点燃。他毫不畏惧地与沅对视,“唰”的一声拔出腰间的剑。 沅却丝毫不惧荒书的威胁,反而向前迈了一步,大声吼道:“你以为拔剑就能吓到我?告诉你,阿叶是听我的!你俩要是好上了,我第一个反对!” “你凭什么反对?庭叶是独立的个体,他有自己的想法和选择!”荒书不甘示弱地回怼道,手中的剑微微晃动,剑尖直指沅的咽喉。 店内火药味愈发浓烈,荒书与沅互不相让,激烈的争吵声此起彼伏。 庭叶听着两人你来我往的叫骂,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心烦意乱到了极点。他实在无法再忍受这混乱又聒噪的场面,深吸一口气,转身抬脚便往店外走去。 店外,微风轻轻拂过,带着丝丝凉意,庭叶却仿若未觉。他的脚步有些沉重,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踱步。 街边摊位上的小贩们正热情地吆喝着,可这热闹的市井喧嚣,此刻却丝毫无法吸引庭叶的注意。 争吵的间隙,荒书愤怒地挥舞着手臂,想要强调自己的立场,却不经意间扫到了空荡荡的角落——庭叶早已不见踪影。他猛地一怔,动作戛然而止,瞪大了眼睛,脸上的愤怒瞬间被惊愕取代。 沅也察觉到了异样,顺着荒书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庭叶已经不在店内。他的表情瞬间凝固,原本高高扬起的手无力地垂落,嘴巴微张,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庭叶呢?他什么时候走的?”荒书率先回过神,眼神慌乱地在店内四处搜寻。 荒书心急如焚,顾不上与沅再多说一句,把剑往腰间一插,转身就朝着店外冲去。他的脚步匆忙而慌乱,差点被门槛绊倒。 “你给我站住!”沅见状,下意识地大喊一声,想要阻拦荒书。 可荒书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转眼就消失在了门外的街道上。 沅紧追几步到门口,望着荒书离去的方向,脸上满是焦急与无奈。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店里还有一堆事务需要打理,众多珍贵的古董无人照看,他实在无法脱身去找庭叶。 庭叶独自在街头徘徊,脚步踉跄,满心都是迷茫。街边热闹非凡,可他却仿若置身事外,那些欢声笑语、叫卖吆喝,都被他隔绝在外。 他试图从记忆里翻找出熟悉的街巷,可脑海就像被堵住了,只有一片混沌。路过一家熟悉的糕点铺,他盯着那招牌,心里有什么在涌动,却怎么也抓不住。 周围人来人往,行色匆匆,没人注意到他的异样。他看着身边的人或是结伴而行,或是神色匆匆奔赴目的地,而自己却像一片飘零的落叶,不知该去往何处。 偶尔有行人撞了他一下,也只是匆匆道个歉便离开,徒留他在原地,更加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又亲切的声音:“这不是庭公子吗?”庭叶循声望去,只见奶糕小摊的摊主正热情地向他招手。 摊主脸上带着质朴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里藏满了岁月的痕迹。 摊主指了指摊上为数不多的几盒奶糕,说道:“我正准备收摊了,还剩这几盒奶糕,公子要不带几盒回去?这奶糕是我家祖传的手艺,软糯香甜,入口即化,可受大伙喜欢了。”说着,摊主抬头望了望暗沉的天空,轻轻叹了口气,“唉,这天色看着,马上就要下雪了,以后这天气冷得厉害,我的摊可就出不了了。” 庭叶微微一怔,看着摊主那憨厚的模样,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温暖。他下意识地走上前,手指轻轻触碰那包装精致的奶糕盒,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 第58章 妖影栖古肆3 正如摊主所言,不过须臾,细碎的雪花便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似是天女洒下的花瓣,轻盈而静谧。 庭叶向摊主借了一把油纸伞,淡青色的伞面绘着几笔水墨丹青,在这漫天飞雪中,显得格外古朴雅致。 他轻轻撑开伞,举在头顶,缓缓走在渐渐被白雪覆盖的街道上。雪花簌簌地落在伞面上,发出细微的簌簌声。 庭叶的身影在纷飞的雪花中显得愈发孤寂,他的脚步不紧不慢,偶尔驻足,望向街边被雪渐渐掩盖的店铺,眼神中满是迷茫与怅惘。 而此时,荒书正心急如焚地在街巷中穿梭,目光急切地搜寻着庭叶的身影。寒风裹挟着雪花,打在他的脸上,生疼生疼的,可他却浑然不觉。 不知找了多久,终于,在一条被白雪装点得银装素裹的小巷口,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庭叶似有所感,缓缓回过头来。那一刻,时间仿若凝固,纷飞的雪花成了背景,昏黄的街灯洒下柔和的光晕,为庭叶勾勒出一圈朦胧的金边。他的发丝上落了些许雪花,白皙的面庞在雪花的映衬下更显清冷,眉眼间的迷茫与空灵,恰似误入人间的仙子。 荒书的脚步猛地顿住,整个人呆立在原地,目光直直地盯着庭叶,彻底被迷得神魂颠倒。 庭叶在飘飞的小雪中静静伫立,当看到荒书匆匆赶来的身影时,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他抬手将刚刚在摊位上买的奶糕递向荒书,那奶糕还带着摊主手心的余温,表层的糖霜在雪光下闪烁着细小的晶莹。 “你与我哥切磋,谁赢了?”庭叶轻声问道。 荒书嘴角微微上扬,笑意从眼底晕染开来,却并未作答,只是伸出手,轻轻拉住庭叶的手腕,带着他往回走去。 一路上,两人在雪中并肩而行,脚步踏在积雪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到了店门口,荒书停下脚步,目光柔和地看着庭叶,语气带着几分宠溺:“你先回房间休息吧。”说着,他接过庭叶手中的伞,“我去把伞还了。” 庭叶微微点头,目光在荒书脸上停留片刻,而后转身踏入店内。 荒书望着庭叶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未曾消散,紧了紧手中的伞,转身走进仍在飘雪的街道。 荒书送完伞回来,为躲避沅,选择不走正门,他先是警惕地左右张望,确认周遭无人后,双脚用力蹬地,双手稳稳抓住窗沿,一个利落的翻身便无声无息地翻窗而入。 庭叶坐在桌前,桌上的奶糕还散发着淡淡的香甜气息。他专注地吃着奶糕,白皙的手指捏起一块,动作优雅又带着几分随性。 荒书悄然走近,在他身侧缓缓坐下。 庭叶似有所感,侧头看向荒书,将手中的奶糕递过去,轻声询问:“吃不吃?”声音轻柔,带着一丝亲昵。 荒书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满是温柔,轻轻摇了摇头。 见荒书拒绝,庭叶轻轻挑眉,随即将奶糕半含在口中,微微凑近荒书,声音软糯却带着一丝刻意撩拨的意味:“那,要不要尝尝我嘴里的呀?” 正端着茶杯喝茶的荒书,听到这话,整个人瞬间一僵,一口茶水毫无防备地猛地喷出,溅落在桌面上。他的脸上满是惊愕与慌乱,耳根迅速泛起一抹红晕,忙不迭地摇头,眼神中满是羞涩与无措。 庭叶轻“哦”一声,随后放下手中的动作,拿起一旁的书,百无聊赖地翻阅起来。 屋内陷入一片静谧,只有偶尔传来的轻微翻书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回荡。 不知过了多久,庭叶看书看得累了,缓缓放下手中的书,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他微微转头,目光落在身旁的荒书身上,眼神逐渐变得柔和。他伸出双手,动作轻柔地捧住荒书的脸,手指微凉,触碰到荒书温热的肌肤。 庭叶专注地凝视着荒书,只见他的头发乌黑亮丽,如上好的丝绸般散发着自然的光泽,又似深夜里深邃的墨色,浓郁而纯粹。 部分长发束起,以精致的发饰固定,发饰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在光影下闪烁着细微的光芒,更衬得荒书气质出众。气质独特,既有少年的清朗洒脱,又隐隐透着历经世事的沉稳内敛。 感受到庭叶冰凉的掌心和专注的目光,荒书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他的眼神开始闪躲,想要躲开庭叶的双手,身体却有些僵硬不听使唤。 荒书与庭叶相坐,轻声细语地聊着天,话语间满是亲昵与随意。 柔和的光线在屋内氤氲,将这静谧的氛围烘托得愈发温馨。 蓦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清晰地传入二人耳中,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荒书神色瞬间一紧,心也跟着提了起来,眼神慌乱地四处扫视,试图寻得一处藏身之所,可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览无余,根本无处可躲。 就在他心急如焚之时,庭叶却显得镇定自若,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他微微俯身,低声而笃定地对荒书说道:“先躲我衣摆下吧。” 荒书来不及多想,身形一闪,迅速钻到了庭叶的衣摆之下。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沅端着一碗刚煎好的药,步伐稳健地走进了房间。 药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沅的声音温和而关切:“阿叶,趁热喝。” 庭叶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伸手接过药碗。滚烫的温度透过碗沿传来,他却仿若未觉。目光低垂,微微瞥向衣摆下的荒书,只见他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那紧张的模样,竟让庭叶的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沅并未察觉异样,目光温柔地看着庭叶,轻声叮嘱道:“仔细些,别烫着。” 庭叶“嗯”了一声,缓缓将药碗凑到唇边,轻轻吹了吹,而后小口小口地抿着。 药汁的苦味在舌尖散开,他却好像尝不出味道,心思全在衣摆下的荒书身上。 沅目光专注地盯着庭叶,看着他将碗中的药尽数饮下。 待庭叶放下碗,沅轻柔地抬手,拿起一旁的帕子,缓缓凑近,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拭着嘴角残留的药渍。 庭叶微微仰头,眸光平静地望着沅。 喂完药后,在转身离开之际,沅手中的托盘微微晃动,发出细微声响。他抬眸看向庭叶,目光带着几分玩味,不紧不慢地开口:“啧……某人这可是饱览了一幅旖旎春光啊。” 庭叶的心瞬间猛地一颤,表面却仍强装镇定,只是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几分,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看向沅的背影,试图从对方的姿态中探寻出真实的情绪,却只看到沅那笔挺的脊背。 沅微微侧头,眼神似有若无地扫过衣摆处,那眼神让人捉摸不透其中深意。他轻抬脚步,不紧不慢地朝着门口走去。 等沅的脚步声刚消失在门外,荒书就迫不及待地从庭叶衣摆下钻了出来。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不知是因为刚才躲得太过憋闷,还是因为经历这番惊险而心有余悸。 可只有荒书自己清楚,那抹红晕里,藏着难以言说的羞涩。刚才躲在衣摆下,他的视线被迫落在庭叶的身上,近距离之下,庭叶衣物的纹理、若有若无的气息,都让荒书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他仿若置身于一片旖旎春光之中,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暧昧而炽热,这种感觉让他既慌乱又不知所措。 荒书微微低着头,眼神闪躲,不敢与庭叶对视。 荒书微微抬眸看向庭叶,轻轻咬了咬下唇,犹豫片刻后,声音的颤抖说道:“我……我该回去了。”话一出口,他便别过头去,似乎不敢直视庭叶的眼睛,生怕自己的心思被对方一眼看穿。 “我还得回去收拾房间……”他一边说着,一边动手整理起略显凌乱的衣衫,手指微微颤抖,怎么也系不好衣带。回想起刚刚那一番惊险又旖旎的场景,他的耳根又悄然泛起红晕。 庭叶嘴角上扬,眼中满是笑意,抬手轻轻捏了捏荒书的脸颊,语气里带着三分调侃、七分眷恋,柔声道:“小情郎,可得记着,改天一定要再来见我,我可眼巴巴盼着呢。” 荒书轻拍开庭叶的手,嘟囔着:“就会打趣我。” 而后,他转身匆匆往门口走去,脚步却有些虚浮,像是被刚才的话扰乱了心神。 走到窗口时,荒书顿住脚步,微微侧身,目光在庭叶身上短暂停留,小声说:“你也保重,等我再来。” 说完,便慌慌张张地爬过窗户…… 第59章 池中戏 寒冬腊月,冷风似刀般割着行人的脸,路旁的树木都被冻得瑟瑟发抖,光秃秃的枝丫在风中吱呀作响。 下午,荒书怀揣着满心的思念,匆匆赶到了与庭叶常相聚的地方。 他走进屋内,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向一旁的小二打听庭叶的踪迹。 小二笑着说道:“主子去了山林里的泉水池泡浴啦,说是那儿的温泉水暖,能驱散这一身的寒气。” 听闻此言,荒书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稍作思忖后,便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山林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寒风呼啸着灌进他的领口,冻得他直打哆嗦,可一想到能快点见到庭叶,他的脚步就愈发急切,地上的积雪在他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荒书沿着蜿蜒的小路,在山林间穿梭许久,终于找到了那冒着腾腾热气的泉水池。他放缓脚步,轻轻拨开茂密的枝叶, 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宛如画卷的场景。 庭叶惬意地躺在水池里,背后靠着圆润的石墩,双眼轻阖,正安然入睡。温暖的水汽氤氲在他周身,好似为他披上一层梦幻的薄纱。他的发丝随意地散落,几缕贴在脸颊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微泛着水润的光泽。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星星点点地洒在水面,映照在庭叶线条流畅的脖颈与微微起伏的胸膛上,勾勒出暧昧的光影。 荒书看得痴了,胸腔里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眼前的庭叶美得让他失了神,理智的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他鬼使神差地靠近,缓缓俯下身,在那诱人的薄唇上落下一吻。 庭叶的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双眼,眼中还带着刚睡醒的惺忪与茫然。 待看清眼前的荒书,他先是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轻声呢喃:“你来了。”声音因为刚睡醒,带着几分沙哑与慵懒。 荒书被这突如其来的对视惊得慌了神,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脸颊迅速泛起红晕。 庭叶却不恼,反而伸出手,轻轻拉住荒书的衣袖,笑着说:“既来了,就别站在那儿了,水还热乎,一起来泡泡,也驱散驱散你身上的寒意。” 荒书听了庭叶的话,脸上的红晕愈发浓烈,心也跳得愈发急促。他的目光在庭叶含笑的双眸与热气腾腾的水池间来回游移,犹豫片刻,手指微微颤抖着开始解自己的衣带。 衣物一件件褪去,荒书踏入水池,水温恰到好处,暖意瞬间包裹住他。他缓缓朝着庭叶靠近,每一步都带着几分羞涩与紧张。 庭叶看着荒书这副模样,嗤笑一声,往旁边挪了挪,指了指身旁的位置。 待荒书坐下,庭叶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肩膀,将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轻声说:“这天寒地冻的,你还巴巴地赶来,可让我好生感动。” 荒书靠在庭叶肩头,感受着对方身上传来的温热,小声嘟囔:“你若是没失忆,刚才我的举动你早就开始打骂我了。” 庭叶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轻声问道:“我以前……待你竟是那般凶?” 荒书抬眸,对上庭叶满是探究的目光,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似是怀念,又似是感慨。“是啊,以前的你,总是冷冰冰的,对我也没什么好脸色。我要是像刚才那样亲你,你肯定会立马翻脸,说不定还会拔剑相向呢。”说着,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落寞,仿佛又回到了那些被庭叶冷漠对待的日子。 荒书露出一抹苦笑,“不过那时,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只是不善于表达罢了。” 庭叶闻言,微微一怔,轻声问道:“那我为什么会那般对你?” 荒书听闻庭叶的话,缓缓垂下眼眸,叫人瞧不清他眼底的神色。他的唇瓣轻启:“曾经,我……说了些让你心寒的话。那时不过是心中恼怒,口不择言罢了。整整十年,时光悠悠而过,直到再次与你相逢,我才终于鼓起勇气道歉……” 他的眼神深邃而复杂,像是藏着无数的过往与心事,那轻柔的语调中,隐隐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苦涩:“倘若你苦尽甘来,以为能等到幸福,结果却是无数的苦涩。你……会作何感想?” 庭叶微微一怔,眸光温柔且坚定,没有丝毫犹豫地回道:“我会想,只要你能幸福就够了。” 荒书闻言,他猛地抬起头,沉默不语的盯着他。 庭叶笑了笑,他抬眸,眼神中多了几分妩媚与狡黠,伸出湿漉漉的手指,轻轻划过荒书的胸膛,说道:“那你可知,我如今最大的幸福,便是与你这般相依相偎?” 荒书被庭叶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呼吸一滞,目光紧紧锁住眼前人儿,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反手握住庭叶作乱的手,将其拉至唇边,轻轻落下一吻,低声回应道:“你这话说得……倒是叫我更有些心动了。” 说着,荒书微微用力,将庭叶拉得更近,两人的身躯紧密相贴,温热的池水也仿佛被这暧昧的氛围点燃,蒸腾起更多的水汽。 荒书能清晰地感受到庭叶有力的心跳,脸上泛起一抹动人的红晕,眼神中既有羞涩又有期待。 “你说只要我幸福就好,可我的幸福,又怎能少了你。”荒书的唇轻轻落在庭叶的脖颈处,惹得庭叶一阵颤栗。 庭叶轻轻挣扎了一下,却又像是在迎合,娇嗔道:“你这是做什么,不要……”话未说完,便被荒书那温柔又炽热的目光堵了回去。 荒书的手顺着庭叶的脊背缓缓游走,带来一阵电流般的酥麻。他的气息喷洒在庭叶的耳边,轻声说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此刻你在我心中的模样,是那般动人。” 庭叶的眼神变得迷离,他微微仰头,与荒书的目光交汇,那眼神中满是眷恋。周围的水汽愈发浓郁,模糊了两人的身影,却让这暧昧的氛围愈发浓烈。 荒书看着庭叶那深情又魅惑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他的唇带着温热的气息,率先贴上庭叶的,轻轻摩挲着。 庭叶微微一怔,很快便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温柔中,闭上双眼,回应着荒书。 池水泛起层层涟漪,仿佛也在为两人热烈的动作而波动。 荒书的吻逐渐向下,落在庭叶的脖颈上,轻轻啃噬着那细腻的肌肤,留下一个个暧昧的痕迹。庭叶的脸颊染上了一层诱人的红晕,口中不时发出细碎的喘息声。 他的手顺着庭叶的脊背缓缓下滑,在腰间轻轻摩挲。荒书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在庭叶耳边呢喃:“庭叶,你是我此生唯一。” 庭叶的眼神变得迷离,带着一丝羞怯与渴望,他轻轻仰起头,露出修长的脖颈,迎合荒书的动作。 周围氤氲的水汽仿佛也变得更加暧昧,两人的身躯紧密相贴,彼此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在这温热的泉水池中奏响了一曲爱的乐章。 随着爱意的不断升温,两人在这私密的空间里尽情地探索着彼此,沉浸在无尽的温柔与缠绵之中。 第60章 身边的暗流1 温泉池中的水汽还未完全消散,暧昧的气息依旧在空气中弥漫。庭叶与荒书相拥而卧坐,周身散发着灵力波动。 荒书率先缓过神来,慵懒地抬眸,却在看到庭叶的瞬间,呼吸一滞。 原本乌黑的发丝不知何时已悄然变成了如霜的银白。每一根发丝都像是被精心雕琢过,柔顺地垂落在庭叶宽阔的肩头。 荒书的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抚上庭叶的白发。他想起多年前,年幼的自己深陷绝境,生命垂危,是庭叶不顾一切地赶来,将自己一半的修为与内丹渡给了他。那时的庭叶,白发如雪,却因为灵力的大量损耗,缓缓变成了黑发。 后来,他们历经波折,好不容易走到一起。如今,两人的灵力相互交融,荒书体内庭叶曾经给予的灵力与此刻的力量共鸣,竟让庭叶又变回了那如仙人般的白发模样。 “庭叶……”荒书轻轻呼唤,声音里带着几分惊喜与痴迷,“头发变白了。”他的手指穿梭在庭叶的银发间,感受着那细腻的触感,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庭叶微微睁眼,眼中还带着些的迷离与倦意,看着荒书痴迷的模样,不禁轻笑:“怎么,很喜欢?” 荒书重重地点头,目光紧紧锁在庭叶身上,“我一直觉得,你白发的样子,像从画中走来的仙人,清冷又迷人。” 庭叶抬手,温柔地回抱住荒书,嘴角噙着一抹宠溺的笑,“估计过几天又变回去了呢。” 随后,庭叶与荒书携手回了店铺,屋内暖意融融,灯光柔和地洒在每一处角落。 沅、拾停和庭芯三人正围坐在桌前,有说有笑地谈论着什么。 听到门响,三人纷纷转头看向门口。 沅最先起身,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热忱,可目光触及荒书时,那热情瞬间冷了几分,小声嘟囔着:“怎么还把这人带回来了。”说罢,便自顾自地朝厨房走去,嘴里还念叨着:“阿叶,你先歇着,我去给你煮药,可别被有些人拖累了身子。” 庭叶无奈地笑了笑,刚要开口,沅却猛地转过身来。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庭叶那如霜似雪的白发上,瞳孔微微一缩,紧接着,又瞥见庭叶脖子上那若隐若现的红印,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从惊讶转为震惊,最后定格在一副又气又恼的模样。 沅双手抱胸,迈着大步走到两人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们,语气中满是质问:“你们俩干嘛去了?阿叶,你看看你这头发,还有这脖子……” 沅只觉得自己精心呵护的宝贝被人觊觎、被人抢走了。在他心里,庭叶就像那皎洁的明月,清冷又高贵,是他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的存在。 可如今,眼前的场景让他难以接受,他满心都是愤怒与不甘,看向荒书的眼神里,更是充满了敌意,仿佛在说:“你这头猪,怎么就拱了我家的白菜!” 沅的声音陡然拔高,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合着你这一趟出去,被这小子给……”他实在说不下去,只觉得自家宝贝庭叶像是被猪拱了,心里那叫一个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瞪了荒书好几眼。 拾停和庭芯也凑了过来,看到眼前这一幕,两人对视一眼,都憋着笑,却又不敢出声,只能在一旁默默吃瓜。 庭叶脸上一红,下意识地抬手想要遮挡脖子上的红印,却又觉得欲盖弥彰,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荒书倒是坦然,轻轻将庭叶的手拉下,护在身后,笑着对沅说:“沅,你可别误会,我和庭叶是两情相悦。” 沅一听这话,更来气了,指着荒书的鼻子道:“两情相悦?我看你就是居心不良,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这事没完!” 拾停和庭芯在一旁终于憋不住,小声地笑了起来。 庭芯赶紧打圆场:“沅哥哥,你就别气啦,只要庭叶哥哥幸福就好。” 沅怒目圆睁,伸出食指直直地指着荒书,一字一顿地说道:“别怪我没提前警告你,一旦庭叶恢复了往昔记忆,我倒要看看,到那时你究竟打算如何自处,又该如何应对接踵而至的一切!” 拾停和庭芯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涌起无数猜测。 荒书的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地将庭叶往身后护了护,语气略带强硬:“沅,你这话什么意思?” 沅冷哼一声,向前跨了一步,气势汹汹:“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庭叶现在什么都不记得,才会被你迷得晕头转向。等他记忆恢复,想起曾经的一切,你觉得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对你吗?”沅越说越激动,“你最好想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到时候可别后悔莫及!” 沅狠狠地瞪了荒书一眼,转身大步迈向厨房。 一进厨房,他就径直走到灶台前,伸手拉开橱柜,拿出药罐和药材。他的动作带着几分粗暴,药罐被重重地搁在灶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回想起刚才庭叶和荒书进门时那副模样,沅的心里就一阵火大。他一边在心里暗自咒骂荒书,一边手脚麻利地开始煮药。 平日里,他给庭叶煮的都是一人份的药,可今天,一想到庭叶可能被荒书迷得失去了自我,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手上的动作不停,直接抓了三倍的药材扔进药罐里。 火苗舔舐着药罐底部,药汤在罐子里咕噜咕噜地翻滚着,那里面正煮着荒书的“败局” 。 第61章 败局2 夜,如墨般浓稠,寂静笼罩着整个屋子。 庭叶与荒书并肩走进房间,屋内的烛火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洒下柔和而暧昧的光。 两人相继躺到床上,不多时,均匀的呼吸声便在静谧的空间里交织。 然而,当三更时,一声尖锐的猫叫声,寂静被悄然打破。 或许是那三倍药量在体内悄然起效,庭叶的眉头突然微微蹙起。紧接着,他猛地睁开双眼,眼神中满是迷茫与困惑,像是刚刚从一个深邃的梦境中挣脱出来。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四周。当他的视线落在身旁正沉沉熟睡的荒书身上时,原本还带着几分懵懂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紧接着,他下意识地低下头,映入眼帘的那一头如霜似雪的白发让他猛地一震,眼中满是惊讶与不可置信。 “这……这是怎么回事?”庭叶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随后,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拽住荒书的衣领,用力地摇晃起来,嘴里大声喊道:“荒书!” 荒书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醒,睡眼惺忪地看着庭叶,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庭叶强压着的愤怒声浪淹没:“你都干了什么?” 庭叶的双眼通红,死死地盯着荒书。 荒书被这阵势吓了一跳,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便稳住了心神,连忙解释道:“庭叶,你先别激动,听我慢慢说……”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庭叶就怒喝道:“我不想听你废话,你给我滚!现在!立刻!马上!”说着,他用力一推,将荒书狠狠地推开。 庭叶这一声怒吼,将隔壁房间的沅、拾停和庭芯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吵醒,纷纷揉着惺忪的睡眼,趿拉着鞋子,匆忙地往庭叶的房间赶来。 此时的庭叶,瘫坐在床上,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头发,眉头紧锁,脸上满是痛苦与烦躁。 那一头白发此刻成了他心中的刺,而脑海中不断闪现的零碎记忆,更是让他头疼欲裂。 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沅与小二,拾停匆匆赶到了庭叶的房间。房 房门被猛地推开,沅第一个冲了进来,看到庭叶一脸怒容,荒书则狼狈地坐在床边,瞬间明白了大概。他快步走到庭叶身旁,眼神中满是关切,“阿叶,你怎么了?” 庭叶抬起头,冷冷地扫视了几人一眼,声音低沉而坚决:“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拾停和小二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犹豫的神情,但看着庭叶那不容置疑的眼神,还是缓缓地退了出去。 沅却有些不甘心,还想说些什么,庭叶冲着他大声吼道:“出去!” 沅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房间。 荒书站在原地,看着庭叶的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无奈。他向前迈了一步,试图开口解释:“庭叶,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 庭叶抬起头,皱着眉道:“我不想听你说!你给我闭嘴!” 荒书没有退缩,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庭叶,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但在池中时,你是自愿的,不是吗?” 庭叶的身子猛地一震,他握紧了拳头,怒喝道:“我当时什么都不记得!你难道就不能忍住吗?你明明知道我失去了记忆,却……”他的声音渐渐哽咽,眼中泛起了泪光。 荒书望着庭叶,眼神中满是沉痛与恳切,他缓缓开口:“庭叶,我承认,在你失忆时与你亲近,是我自私。可自始至终,我的心意从未改变。我对你的感情,并非趁你失忆而起,而是在长久相处中早已根深蒂固。” 庭叶别过头去,不愿看他,声音冷硬:“即便如此,你这也和趁人之危没什么两样。” 荒书向前一步,不顾庭叶的抗拒,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庭叶想要挣脱,却没能成功。 荒书继续说道:“在池中的时光,你我亲密无间,我感受到的是你同样热烈的回应。我知晓你此刻愤怒,怪我没在你失忆时坚守底线,可那时的我,沉浸在能与你如此亲近的幸福里,一时迷失了心智。” 庭叶听到这话,身体微微一僵,池中的片段在脑海中闪过,那些模糊的甜蜜与欢愉,让他的内心愈发混乱。他用力抽回手,背过身去:“那不过是我失忆时的状态,如今我已恢复记忆,一切都要重新审视。” 这时,门外传来沅的声音:“阿叶,别听他胡言乱语!” 显然,沅一直未走远,还在关注着屋内的动静。 荒书打开门,与满脸警惕的沅对视。 沅瞪着荒书,语气不善:“你还有脸在这解释?赶紧滚,别再纠缠庭叶!” 荒书看着沅,平静地说:“沅,我知道你关心庭叶,可我的感情不假。我会离开,给庭叶时间冷静。但我对他的心意,不会改变。” 沅冷哼一声:“哼,花言巧语谁不会说。” 荒书苦涩的笑了笑:“庭叶是我此生唯一。”说完,荒书又深深看了一眼屋内的庭叶,转身迈步,在夜色里渐行渐远。 沅则赶紧冲进房间,去查看庭叶的情况。 第62章 晓风剑影,师姐婚讯寄忧思 天际泛起鱼肚白,晨光熹微,细碎的光线如金纱般轻柔地洒落在练武场上。 荒书收剑而立,汗水密密麻麻地布满额头,顺着脸颊蜿蜒滑落,“啪嗒”一声,滴落在脚下的土地上,瞬间洇出一小片深色的印记。他仰头深吸一口气,胸腔高高鼓起,随后缓缓吐出,似是要将练剑时的疲惫与周身的浊气一并排出体外。 紧接着,他动作娴熟地将手中寒光闪烁的剑轻轻入鞘,剑刃与剑鞘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做完这一切,他移步到一旁的石凳边,缓缓坐下休息,双腿微微分开,双手搭在膝盖上,胸膛仍在剧烈起伏。 这时,一道轻盈的身影自远处而来,步伐轻快却又不失稳重。正是三师姐,她身着一袭淡蓝色的衣衫,衣角随着步伐轻轻飘动,宛如一朵盛开在清晨的鸢尾花。 她走近荒书,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那笑容如春日暖阳,暖人心扉:“小师弟,又在刻苦练剑呢。” 荒书闻声抬起头,看到是三师姐,原本疲惫的脸上瞬间绽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眼睛也亮了起来:“师姐,早啊。”说罢,抬手用衣袖随意地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动作间透着少年的朝气。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起来,时而谈及近日练剑的心得,时而说起门派里的趣事,气氛轻松而融洽。 然而,好景不长,三师姐的神色突然微微一敛,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是无奈,又似是哀愁。她微微低下头,犹豫了片刻,才轻声说道:“师弟,我有件事要告诉你,我……要成亲了。” “什么?”荒书猛地站起身来,动作太过急促,以至于石凳都被带得晃动了一下。他的脸上满是惊讶与不可置信,嘴巴微微张开,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三师姐,你说真的?怎么这么突然?”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不舍,在他心中,三师姐一直如同亲姐姐一般,是他在这门派中最亲近、最信任的人。 如今听到她要嫁为人妇,从此或许就要过上另一种生活,与自己渐行渐远,他一时之间实在难以接受。 荒书心里清楚,送聘礼的那个宗门大师兄,平日里人前一副风光无限、风度翩翩的模样,可实际上心思深沉得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他之所以与三师姐成亲,不过是看中了三师姐在本门中的地位和人脉,想借此来壮大自己的势力,在这桩婚事背后,满满的都是算计与阴谋。 而三师姐又何尝不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呢? 她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嘴角扯出的弧度里满是苦涩:“我都明白,可门中长辈已经应允,这门亲事板上钉钉,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荒书的眼眶微微泛红,紧握着拳头,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去找那个心怀不轨的大师兄理论:“师姐,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难道真的要眼睁睁地跳进这个火坑?” 三师姐走上前,抬起手,轻轻拍了拍荒书的肩膀。她强颜欢笑道:“傻小子,别为我担心。这或许就是我的命,再说了,成亲也未必就是坏事。说不定,他以后会真心待我呢。” 荒书看着三师姐故作坚强的模样,心里一阵揪痛,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他知道,三师姐是在为他着想,不想让他卷入这场麻烦之中。可他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三师姐往火坑里跳呢? “三师姐,要是他敢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不管天涯海角,我都会为你讨回公道!”荒书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眼神中满是坚定。 三师姐看着荒书,眼中泛起了泪光,那晶莹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随时都可能滚落下来。但她还是迅速眨了眨眼,将泪水逼了回去,深吸一口气:“好,我记住了。有你这句话,师姐就知足了。” 两人相对无言,晨风吹过,带着一丝淡淡的哀愁,撩动着他们的发丝与衣角。风声呜咽,也是在为三师姐即将到来的未知命运而叹息 ,为这段即将被世俗打破的情谊而哀伤。 第63章 师门破碎,泪诉衷肠 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几个月的光阴转瞬即逝。夜色浓稠如墨,万籁俱寂,唯有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更衬出夜的静谧。 荒书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来到庭叶房前。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长长的,仿佛被这无尽的夜色吞噬。 此刻的荒书,心中满是沉痛与哀伤。三师姐的死讯让他痛不欲生。更让他愤怒与不甘的是,宗门竟颠倒黑白,污蔑三师姐是叛徒。 二师兄为了给三师姐讨回公道,孤身前往理论,却惨遭毒手,被打得半死不活地抬了回来。 而大师兄,在经历这一系列的变故后,对师尊彻底寒了心。他告诉荒书,自己已对这所谓的斩妖除魔的神仙之路失望透顶,决定去人间的古寺剃度为僧,从此青灯古佛相伴,远离这世间的纷纷扰扰。 荒书抬手,轻轻推开了庭叶的房门。 门轴转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他的目光在屋内搜寻,看到庭叶的那一刻,一直强撑着的力气瞬间消散,双腿一软,直直地朝着庭叶靠了过去。 庭叶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待看清是荒书,正要开口询问,却被荒书满脸的哀伤震住。 荒书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满是委屈与痛苦:“庭叶,三师姐她……她死了,他们还说她是叛徒。二师兄去讨公道,被打成重伤,大师兄也心灰意冷,要去当和尚了。我……我一下子,失去了这么多亲人。”说着,泪水再也不受控制,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簌簌滚落。他的肩膀微微颤抖,此刻,在庭叶面前,他再也不用伪装坚强。 庭叶微微一怔,很快反应过来,忙伸手稳稳扶住荒书。他能感受到荒书的身体在不住颤抖,身躯单薄,满心悲恸都顺着这颤抖传递而来。 荒书将脸埋在庭叶肩头,泪水很快浸湿了庭叶的衣衫,他哽咽着,话语断断续续:“三师姐那么好,她一心为宗门,从未有过二心,可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对她!” “二师兄被抬回来的时候,满身是血,气息微弱,我守在他床边,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却什么都做不了。”荒书的声音带着哭腔,几近崩溃,“我当时就在想,这世间的公道到底在哪里?我们斩妖除魔,守护苍生,可谁来守护我们自己?” 提及大师兄,荒书的情绪愈发激动:“大师兄也走了,他对这一切都失望透顶。我们曾经一起立下的誓言,一起憧憬的未来,都碎了,全碎了。” 他紧紧揪住庭叶的衣角,“我觉得好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曾经的同门情谊,如今变得如此不堪一击。我怕,我怕以后还会失去更多……” 夜更深了,窗外的月光悄然移动,洒在两人身上,映出长长的影子。 荒书的哭诉声渐渐低了下去,可他的身体依旧止不住地轻轻颤抖,沉浸在这巨大的悲痛与无助之中,久久无法释怀。 庭叶张了张嘴,那些平日里能轻易说出的狠话,此刻却被他生生咽了回去。他望着眼前脆弱又痛苦的荒书,心中五味杂陈,原本的恨意,竟在这一瞬间被荒书的哀伤冲淡了几分。 他抬起手,动作略显僵硬地拍了拍荒书的后背,声音轻柔得如同怕惊扰到什么:“没事了,都过去了。” 话一出口,庭叶自己都觉得这话太过苍白无力,可在这满心悲戚的氛围里,他实在想不出更合适的言语。 荒书微微抬起头,双眼红肿,满是血丝,他的目光直直地看向庭叶,声音带着哭腔:“真的会过去吗?可我总觉得,我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再有光亮了。” 庭叶避开荒书的目光,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思索片刻后,缓缓说道:“时间会慢慢抚平一切的,你……还有我……还有很多在意你的人。” 庭叶说出“还有我”时,语气不自觉地顿了一下,连他自己都有些诧异,竟会把自己归到在意荒书的那类人里。但看着荒书这般模样,他莫名觉得,此时的安慰或许能给荒书一些支撑。 荒书苦笑一声,又将头埋进庭叶的肩头,喃喃道:“庭叶,我好累,好累……” 那声音里的疲惫让庭叶一阵心疼,他轻叹了口气,索性将荒书轻轻揽进怀里,一下又一下地顺着他的背。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身上,勾勒出一幅静谧又哀伤的画面。 庭叶在心里默默想着,不管过去有多少矛盾与纠葛,此刻,他只想让荒书能在这无尽的痛苦里,寻得一丝慰藉。 番外1 小插曲 暮色像被泼翻的墨砚,顺着青瓦屋檐缓缓流淌,将整座客栈浸染在朦胧的夜色中。雕花窗棂里透出的暖黄烛火,将窗纸上的梅枝剪影摇晃成流动的画卷,檐角铜铃在穿堂风里叮咚作响,混着酒肆里此起彼伏的吆喝声,编织成一片烟火人间的热闹景象。 荒书、庭叶、沅、拾停和庭芯围坐在客栈最角落的雕花方桌旁,檀木桌面上摆着三坛封着朱红泥印的陈年女儿红,酒坛旁一叠写满数字的素笺在烛火下投出细碎阴影。 沅晃着手中的竹制骰子筒,眉梢眼角尽是促狭笑意:\"今儿这酒令可得玩出些新意——抽到最小数字的,就得在罚酒、真心话和大冒险里选一样。\"话音未落,拾停已率先抽出一张纸条,指尖捻着雪白宣纸,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缓缓展开。 游戏才进行三局,荒书便成了最瞩目的\"倒霉鬼\"。当他第三次抽出写着最小数字的纸条时,庭叶忍不住掩唇轻笑,烛火在他眼尾镀上一层柔金色的光晕。 沅拍案而起,酒盏里的琥珀色酒液跟着晃出涟漪:\"荒书,这次可得选真心话!\"他故意拖长尾音,\"我倒要问问,要是同时出现两个庭叶,一个是几百年前的,一个是如今的,你会选谁?\" 空气骤然安静下来,唯有烛芯爆裂的噼啪声在寂静中炸开。 荒书垂眸望向身侧人,目光掠过庭叶的脸庞。可此刻眼前人正咬着下唇,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比记忆中任何画面都鲜活。\"如今的。\"他嗓音低沉,伸手替庭叶拂开垂落的发丝,指尖不经意擦过对方发烫的耳尖。 接下来两轮,荒书皆选择罚酒。辛辣的酒液顺着喉结滑落,在他苍白的脸颊上晕开两团酡红,狭长的凤眸染上朦胧醉意。 当他第三次举杯时,庭叶按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粗陶酒盏传来:\"莫要逞强。\" 荒书却只是笑,酒气混着温热呼吸扑在对方脸上:\"夫人心疼了?\" 惹得庭叶慌忙抽回手,耳尖红得要滴出血来。 待荒书脚步虚浮地倚着屏风小憩,游戏方得继续。 当拾停抽中罚签,被小二好奇问及与庭叶的渊源时,他望着摇曳烛火轻笑:\"不过是百年前惊鸿一瞥。\"话音未落,角落里突然传来木椅倒地的声响。 荒书踉跄着过来了,发冠歪斜,衣襟半敞。\"接着玩!\"他酒气混着灼热气息扑面而来,骨节分明的手指重重拍在桌案上,震得酒盏里的残酒溅出星星点点。 命运似与他开起玩笑,那张写着最小数字的纸条再次落入他掌心。荒书盯着手中的宣纸,沉默不语。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他已俯身将庭叶稳稳扛上肩头,衣袂扫落案上酒盏,发出清脆声响。 \"荒书!你要带他去哪?\"沅瞪大双眼惊呼。 \"做该做的事。\"荒书头也不回,醉意朦胧的嗓音裹着不容置疑的霸道。他的手掌牢牢扣住庭叶的膝弯,迈步时腰间玉佩撞出清越声响。 拾停与沅相视一笑,心照不宣的默契在眼底流转。而庭叶红着脸捶打他后背,却被箍得更紧,挣扎间衣摆扫落的银铃叮当作响,与荒书不稳的脚步声交织成曲,顺着蜿蜒的木楼梯,消失在二楼雕花木门后。 烛火明明灭灭,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这场带着醉意的闹剧,却在满室暧昧的笑闹声中,悄然续写着未完的篇章。 第64章 秘计合谋 :主修宗祥惑大师兄 虽然庭叶平日里总对荒书没什么好脸色,心里也常常埋怨他,可实际上,他内心深处还是挺关心荒书的。 看着荒书的师兄师姐们如今一个接一个遭遇不幸,生活变得支离破碎,庭叶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忍不住看向荒书,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轻声问道:“要是能用一条命换一条命,能换回你三师姐,你会怎么选?” 荒书听到庭叶的话,缓缓抬起头,直直地盯着庭叶。 沉默了许久,荒书的声音沙哑:“要是真能这样,我……我愿意拿我的命去换。三师姐对我那么好,从小就照顾我,护着我,没有她,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庭叶看着荒书这副模样,心里也有些难受。他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这世间哪有那么简单的一命换一命啊。你要是没了,你其他的师兄师姐知道了,怕是也会伤心的。” 荒书咬了咬嘴唇,低下头,声音带着哭腔:“我知道,可我真的放不下三师姐。这些日子,我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想起她的样子,想起她对我的好。” 庭叶看着荒书沉浸在痛苦中,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荒书,凡事都要往前看……” …… 与此同时,在另一处静谧的居所。 三师姐一脸倦容,疲惫地坐在书桌前,心烦意乱地随手翻着几本书。 这时,主修宗门的大师兄祥惑抱着一只沉甸甸的箱子稳步走进来。他将箱子轻轻放在一旁,目光平静地看向三师姐,缓缓说道:“往后你无需再外出奔波了,如今所有人都认定你已经死了。” 三师姐闻言,沉默不语,眼神依旧落在面前翻开的书页上。 直到祥惑大师兄开始将箱子里的物件一件一件仔细整理出来,她才微微抬眸,语气平淡中带着一丝无奈:“我配合你假死也就罢了,怎么还得背上这恶名?” 祥惑大师兄听闻,狡黠的浅笑几声。 随即大师兄一边整理东西,一边皮笑肉不笑地说:“师妹,这都是为了大局着想。你背上恶名,他们才不会再追查,咱们的计划才能顺利进行。” 三师姐皱着眉头,一脸怀疑地问:“什么计划?你之前可没说清楚,现在我都被当成叛徒了,你总得给我个说法吧。” 大师兄停下手中的动作,直起身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变得凶狠起来:“实话说了吧,我要推翻主修宗门掌权者,自己当老大。你乖乖配合,等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要是敢不配合,哼,你现在这假死可就变成真死了。” 三师姐一听,心里又气又怕,她咬着牙说:“你这是谋反!你怎么能为了自己的野心,做出这种事?” 大师兄不屑地冷笑一声:“信任?在这弱肉强食的江湖,权力和实力才是最重要的。那些人就是蠢,活该被我利用。你要是聪明,就别再废话,不然,休怪我心狠手辣。” 三师姐又问道:“既然这样,直接把我绑走不就行了,干嘛非要娶我?这不是多此一举嘛!” 大师兄脸上再次浮现出那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缓缓踱步到三师姐面前,伸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却被三师姐侧身躲开。 大师兄也不生气,悠悠开口:“师妹,你太天真了。直接绑走你,你觉得你的那些小师弟小师妹们会善罢甘休?他们肯定会拼了命地找你,到时候麻烦不断,我的计划还怎么实施?” 他顿了顿,双手抱在胸前,接着说:“明媒正娶,你宗门就算有意见,也得顾着江湖规矩和颜面,不好大动干戈。而且,你在你宗门地位不低,娶了你,我还能借此在你宗门内部安插眼线,分化瓦解他们。等我掌握了足够的消息,再动手,岂不是事半功倍?” 三师姐被气得浑身发抖,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却又无计可施,只能无奈地继续手中翻书的动作。 大师兄见她这样,也不在意,扔下两句叮嘱:“你最近就老实待着,别想着耍花样,也别跟外人联系。缺啥就跟外面守着的人说,他们会给你弄来。”说完,便大步流星地走了。 第65章 契机 三师姐坐在窗前,手中捧着一本书,双眼却空洞无神,目光呆滞地落在书页上。 窗外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洒在她的身上,可她却浑然不觉。一想到荒书得知自己“死讯”后,可能会伤心难过的模样,她心里就难受。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不断在心里告诫自己,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必须先咽下这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三师姐缓缓起身,走到大师兄送来的那堆生活用品前,开始有条不紊地整理起来。她将衣物一件件叠好放进柜子,把洗漱用品摆放整齐。 等房内的东西都收拾妥当,三师姐决定先从熟悉环境入手。她轻轻推开房门,漫步走到院子里。 院子里种满了各种不知名的花卉,五彩斑斓,争奇斗艳。 三师姐佯装欣赏着这些花儿,时不时凑近闻一闻,还伸手轻轻抚摸着花瓣,嘴里发出几声赞叹。但她的注意力却全在周围的守卫身上。 清晨,天边才泛起一丝鱼肚白,两名守卫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来换岗,一边交接还一边小声抱怨着昨晚没睡好。 上午,每隔半个时辰,就能看到巡逻的守卫迈着整齐的步伐从院子前经过,他们眼神警惕,四处张望着。午后,太阳变得格外炽热,守卫们明显有些懈怠,脚步拖沓,手中的长枪也不再握得那么紧,有几个甚至还偷偷躲到树荫下乘凉。 摸清了守卫们的巡逻规律后,三师姐又开始发愁如何与外界取得联系。她回到房间,里里外外仔细看了又看,从墙壁的每一道缝隙,到地板的每一块木板,都不放过,试图找到任何可能传递消息的线索,可结果却令她失望,一无所获。 就在她感到绝望之时,不经意间看向窗外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树。 一只信鸽扑腾着翅膀停在了树枝上,咕咕叫着。三师姐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或许可以用信鸽传信! 可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新的难题又接踵而至。怎么抓到信鸽呢?信鸽那么警觉,稍有动静就会飞走。而且就算抓到了,又该怎么躲开守卫的耳目,顺利把信送出去呢?三师姐皱着眉头,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三师姐每日都会寻机留意窗外那棵大树。她佯装在窗边读书、绣花,实则目光总在不经意间飘向大树的枝头,满心期待着能再次看到信鸽的身影。 可一天天过去,不仅一只信鸽的影子都没有,连其他鸟儿都鲜少停留。 三师姐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只能把用信鸽传信这个主意打消。她靠在窗边,手撑着下巴,失落又迷茫。但很快,她就振作起来,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不能就这么放弃,肯定还有其他办法。” …… 一日,大师兄带着两名守卫,抱着一摞文件走进房间,“哗啦”一声扔在桌上,满脸不耐烦地说:“这些文件,你给我仔细整理分类,要是出了差错,有你好受的!” 三师姐强忍着心头的厌恶,嘴角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意,点头应道:“放心吧,我一定办好。” 待大师兄和守卫离开,三师姐随手翻了翻文件,都是些日常琐事,心里不禁有些失望。 就在她准备将文件叠好时,最底下的一封密信映入眼帘,信封上的火漆印十分陌生,一看就不是来自自己的宗门。 三师姐心头一紧,她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展开信纸。 信上的内容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原来是大师兄与外部势力勾结,打算趁着下个月宗门举行庆典、众人放松警惕之时,里应外合,一举拿下宗门。看到这些,三师姐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心中愤怒又激动,她意识到,这封信就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的突破口。 她迅速环顾四周,确定看守不在屋内,便以最快的速度将信件藏进衣袖里,用手紧紧压住,生怕它突然消失。可还没等她缓过神,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三师姐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心跳急速加快。她慌乱地坐回原位,双手下意识地拿起一份文件,假装认真研读,眼睛死死盯着纸面,可上面的字却一个也看不进去,冷汗顺着额头不断滑落。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三师姐的心瞬间悬起来了。进来的正是大师兄的心腹,那家伙眼睛跟老鹰似的,一进屋就盯着三师姐,满是怀疑。 三师姐心里慌得不行,可脸上还是强装镇定,迎着对方的目光就怼了回去:“咋,大师兄派你来看我有没有偷懒啊?不放心我,这活儿干脆别让我干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文件重重地往桌上一放,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心腹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反问弄得有点懵,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冷哼一声,“哼,谅你也不敢耍什么花样。”说完,便在屋里来回踱步,这儿翻翻,那儿看看,连柜子后面都没放过。 三师姐表面上镇定自若,可后背早已被汗水湿透,每一秒都过得无比煎熬,心里默默祈祷着信件别被发现。 好在一番折腾后,心腹没找到什么破绽,又狠狠瞪了三师姐一眼,才转身离开。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三师姐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长舒了一口气。但她知道,时间紧迫,必须尽快把信送出去。 她思来想去,突然想到了每天给自己送饭的小丫鬟。这小丫鬟看着也就十六七岁,眼神清澈,透着股单纯劲儿,说不定能帮自己这个忙。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小丫鬟像往常一样端着饭菜走进来。 三师姐赶紧起身,轻声招呼她过来,“姑娘,你先把饭菜放这儿。我有件特别重要的事儿想请你帮个忙。”说着,她从衣袖里小心翼翼地掏出那封信,“我想把这个交给我宗门的人,只要你帮我送出去,等我出去了,一定好好报答你,要什么给你什么。” 小丫鬟一听这话,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眼睛里满是纠结。 三师姐见状,赶忙又说:“姑娘,你放心,这事儿只要你不说,没人会知道是你做的。要是你不帮我,我可就真的没救了。” 小丫鬟咬了咬嘴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我帮你。” 三师姐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感激地握住小丫鬟的手,“谢谢你,姑娘,你可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第66章 是离别还是新生活?晏青宗大师兄 那日,荒书脚步匆匆,赶来找大师兄。一推开门,他望着佰平生将玉简逐一收进行囊,素白指尖抚过青玉剑穗的动作,恍惚又见着17岁那年,那人在云崖边替他系剑穗的模样。 荒书的脚步顿住,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半晌,才轻轻唤了一声:“佰平生……”声音里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怅惘。 大师兄闻声转过身,脸上扯出一抹苦涩的笑,那笑容里,满是历经沧桑后的无奈与疲惫:“师弟,过几日我便要离开了,往后的日子,你多保重。”说着,他缓缓抬起手,像是想要抚摸荒书的头。 这是几十年来,佰大师兄头一回对荒书露出这样的笑容。自从师尊被邪祟夺舍,身体被他人占据,佰大师兄便像是变了一个人,往日的温和不再,能言简意赅说一个字,就绝不多费唇舌。 荒书心里一阵酸涩,烦躁地别过头,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与不舍:“大师兄,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非得走不可吗……我们经历这么多,坚持这么久……” 大师兄的目光黯淡下去,望向窗外,像是陷入了回忆的漩涡,许久,才缓缓开口:“师尊早已魂飞魄散,如今这具躯壳里,是个来路不明的邪祟。这数十载的时光,桩桩件件,不过是一场令人啼笑皆非的闹剧罢了……” “我曾无数次动过念头,想一剑了结了这占据师尊身体的邪祟,而后随师尊而去。可每当面对那张熟悉的面容,我的手便似有千斤重,无论如何也挥不出那致命的一剑……”大师兄的声音微微颤抖。 荒书眼眶泛红,抿着唇,凶巴巴地侧过头,不愿让大师兄瞧见自己落泪,可泪水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簌簌滑落。 大师兄目光温柔且饱含歉意,轻声说道:“我对师尊的爱意,犹如山川亘古不变,对每一位师兄弟妹的关怀,亦如潺潺溪流从未断绝。我没能护好师弟师妹,没能为你们撑起一片安宁的天。荒师弟,对不起。” 荒书背过身去,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记忆如潮水翻涌:那年他被凶兽所伤,是师兄彻夜守在丹房熬药;他闯祸被罚,是师兄跪在雨里替他受刑。如今那些温暖都成了带刺的藤蔓,绞得心脏生疼。 \"对不起。\"佰平生突然屈膝,在青砖上叩出闷响,\"这些年没能护好你们。\" 荒书猛然转身,见师兄黑发如墨,眼角被师尊亲手点上的朱砂痣早已黯淡无光。 荒书有些失落,他缓缓抬起头,望向远方,胸口微微起伏,重重地叹了口气,声:“罢了,若这是你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一心要走,我便不再阻拦。只愿你往后的路,顺遂平安,莫要再被这尘世的纷扰所困。”说罢,他的目光又落回到大师兄身上,眼中有不舍,有担忧,却也带着一丝理解。 夜风卷着落叶扑进屋内,荒书望着师兄单薄的背影,忽然想起师尊还在时,师兄总爱站在廊下教他练剑。那时阳光正好,师兄的影子与他的重叠在一起,仿佛能这样并肩走到岁月尽头。 \"保重。\"荒书的声音被风揉碎,跨出门槛的瞬间,一滴温热落在手背。他没有回头,任由暮色将自己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到几乎要碰到那个永远停留在原地的人。 第67章 昔日复言同;今晓情薄 那天下午,荒书正坐在屋里琢磨事儿呢,小丫鬟神神秘秘地溜了进来,把一封信塞到他手里。 荒书一瞧,是三师姐的笔迹,当时又惊又喜,一颗心“砰砰”直跳。他知道这信里肯定藏着大秘密,不过天也晚了,宗门里这个时候乱糟糟的,他想着明早再把信里的事儿告诉大家,准备先去找庭叶唠唠。 夜幕如墨,浓稠地铺洒在世间,万籁俱寂,唯有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更衬出夜的静谧。 庭叶刚刚吹熄烛火,正准备躺下沉沉睡去,一阵敲门声突兀地响起。他眉头微微皱起,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在这夜深人静之时,不知是谁这般不识趣,扰人清梦。 庭叶极不情愿地披上外衣,拖着步子走到门口,一把拉开门,见是荒书,语气中不自觉带上了几分不耐:“这么晚了,你这是做什么?” 荒书并未在意庭叶的态度,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快步走进屋内,说道:“庭叶,我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三师姐她还活着!”说着,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那封信,递到庭叶面前,“她还给我寄了信,我得赶紧想办法救她出来。” 庭叶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那封信,神色冷淡,语气中满是质疑:“你莫不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这说不定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你就这么贸然行动,怕是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荒书急忙解释,眼中透着坚定:“这字迹我绝不会认错,千真万确是三师姐的。明日一早,我便会告知宗门上下,大家一同前去营救。” 庭叶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哦?你觉得你的宗门如今还能有多少人愿意追随你?三师姐被传死讯,二师兄重伤,大师兄又打算一走了之,宗门内人心惶惶,弟子们早就没了主心骨,一盘散沙,这你又不是不知道。” 荒书的神色瞬间黯淡下来,他深知庭叶所言不假,这些时日,宗门所遭受的变故,让曾经那个团结一心的集体变得摇摇欲坠。 但他仍不死心,带着一丝期许,看着庭叶问道:“庭叶,如今事态紧急,你能不能陪我一同前去拯救师姐?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量。” 庭叶想都没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脸上满是漠然:“我与你三师姐素不相识,去了又有何用?不过是白白蹚这趟浑水罢了。” 荒书心中一痛,脸上写满了失落,仍低声哀求道:“庭叶,求你了,如今局势艰难,我实在是需要你的帮助。” 庭叶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大声吼道:“够了!我受够了你们这些所谓的仙人!你们高高在上,掌控着世间的一切,却从未想过我们妖族的死活!若不是你们,我本可以在山林间自由自在,幸福快乐地生活。这些年,我们妖族受尽了苦难,凭什么!” 荒书呆立在原地,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他望着庭叶那愤怒的面容,心中满是苦涩与无奈。 这一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了两人之间那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荒书僵在原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望着庭叶,试图从那张熟悉的脸上寻回曾经并肩时的情谊,可入目只有熊熊燃烧的恨意,好似将他们之间的过往都焚烧殆尽。 “原来,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原来,在你心里,我们之间的情谊,抵不过你对仙人的恨。”荒书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要被这夜色吞没。 荒书深吸一口气,带着乞求的眼神,缓缓说道:“我知道妖族受过很多苦,可这并不都是我们仙人的错。如今事态危急,三师姐被囚,她知晓大师兄的阴谋,若不救出她,恐怕……” 未说完,便被庭叶打断,他冷哼一声:“少拿这些话来诓我,你们的事与我何干?我只在乎妖族的安宁。” 荒书满心不甘,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庭叶,眼眶泛红,目光里既有愤怒,又有深深的失望。 “庭叶,你以为这么多年,你能安然无恙,没被那些捉妖师逮住,是凭什么?是我,一直是我在暗中护着你!我一次次去找那些捉妖师,求他们放过你,不惜与他们争吵。” 庭叶听闻,只是神色淡淡地抬了抬眼,轻描淡写地吐出一个字:“哦。”顿了顿,又补上一句,“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可没求着你保护我。” 荒书的身子猛地一僵,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这句话,如此熟悉,仿佛一道回声,将他曾经对庭叶说过的话又重新抛了回来。那时,庭叶为救他身负重伤,他却满心倔强,说出了“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可没让你救我”这般伤人的话。 如今,同样的话从庭叶口中说出,他才真切地体会到,当时的自己有多残忍。 他望着庭叶,嘴唇蠕动,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千言万语,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无尽的苦涩。 荒书明白,多说已是徒劳,一切都已无法挽回。他缓缓转过身,脚步虚浮。 “砰”的一声,门在荒书身后重重关上,庭叶望着那扇紧闭的门,心中五味杂陈。多年来妖族所遭受的苦难,让仇恨的种子在他心中生根发芽,难以轻易拔除。 荒书失魂落魄地走在夜色中,月光洒在他身上,拉出一道孤独的影子。 …… 荒书拖着如灌了铅般沉重的双腿回到家中,屋内漆黑一片,寂静得有些压抑。他随手点亮烛火,昏黄的光晕在屋内摇曳,映照着他那憔悴且满是失落的面庞。 他缓缓走到桌前,将那封承载着三师姐希望与嘱托的信件轻轻放在桌上,目光久久凝视着,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与庭叶的那场争吵。曾经亲密无间的挚友,如今却形同陌路,这让他的内心五味杂陈。 可眼下容不得他过多沉浸在这份悲伤之中,三师姐还深陷困境,亟待救援。他深知此事重大,自己虽有主张,却也需听听他人的意见。在这混乱的局势下,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大师兄。大师兄阅历丰富,且一直以来都沉稳可靠,在这宗门生死存亡之际,或许只有他能做出最恰当的决定。 稍作犹豫后,荒书将信件仔细收好,揣进怀中,便匆匆出门,朝着大师兄的住处赶去。一路上,夜色深沉,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更衬出他内心的不安。很快,他便来到了大师兄的居所前,抬手敲响了门。“ “咚咚咚”,每一声敲门声都敲在他的心上,他既期待大师兄能给出解决困境的办法,又害怕听到让他失望的答案。 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昏黄的灯光从屋内透出来,勾勒出大师兄略显疲惫的身子。 看到荒书,大师兄微微一怔,旋即侧身让他进屋:“师弟,这么晚了,可是出了什么急事?” 荒书走进屋内,还未开口,眼眶却先红了几分,声音也不自觉带上了一丝哽咽:“大师兄,三师姐她还活着,她给我寄来了一封信。”说着,他连忙从怀中掏出那封信,双手递向大师兄。 大师兄接过信,在烛光下缓缓展开,神色随着阅读愈发凝重。 荒书在一旁局促地站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大师兄,试图从他的表情里捕捉到一丝线索。 良久,大师兄放下信,揉了揉眉心,疲惫地开口:“此事太过重大,一时半会儿也商讨不出结果,今夜大家都已疲惫不堪,明早再说吧。我会将信的内容报告给宗门,召集众人一同商议营救之策。” 荒书虽有些焦急,但也明白大师兄所言在理,只得点头应下。他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心中默默祈祷着黎明能快点到来,好让他们能尽快展开行动,救出三师姐。 “那便依大师兄所言,希望明日一切顺利。”荒书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期许,也有着几分忐忑。 第68章 往昔情断,今夕抉择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斑驳的窗棂,洒落在荒书的屋内。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屋内的死寂。 荒书从混沌的意识中挣扎着醒来,还未及回应,门便被匆匆推开,大师兄一脸焦急地闯了进来。 “师弟,你……”大师兄的话戛然而止,眼前的景象让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荒书面色惨白如纸,冷汗浸湿了他的衣衫,整个人蜷缩在床榻之上。 大师兄快步上前,伸手搭在荒书的脉搏上,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无比。 “心魔?你怎会……”大师兄喃喃自语,心中满是疑惑与担忧。 昨日商讨营救三师姐时,荒书虽满心焦虑,却也并无异样,不过一夜,竟被心魔缠上。 来不及细想,大师兄立刻施展浑身解数,试图帮荒书驱除心魔。他先是双手结印,将一股温和的灵力缓缓注入荒书体内,试图引导荒书紊乱的气息。 可那心魔如同一个凶猛的妖魔,对大师兄的灵力发起疯狂攻击,灵力刚一进入荒书体内,便被瞬间吞噬。 见此方法无效,大师兄又从怀中掏出一枚散发着微光的丹药,喂荒书服下。这丹药乃是他耗费多月心血炼制而成,有着清心宁神、驱散邪祟的奇效。 然而,丹药下肚,荒书却只是痛苦地动了几下,心魔依旧牢牢盘踞在他的意识深处,分毫未动。 大师兄眉头紧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在屋内来回踱步,绞尽脑汁思索着其他办法。可无论他尝试何种方法,心魔都如附骨之蛆,死死纠缠着荒书,让他无计可施。 “到底该如何是好?”大师兄望着痛苦不堪的荒书,满是无奈。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过一刻,荒书的心魔便愈发强大,若再找不到心魔根源,恐怕荒书的性命都将危在旦夕。 日上三竿,日光炽热,大师兄却心急如焚,全然感受不到这暖意。 望着昏迷不醒、被心魔折磨得痛苦不堪的荒书,大师兄深知情况危急,他突然想起荒书与庭叶之间曾经深厚的情谊,或许庭叶是解开这困局的关键,于是决定去找庭叶。 大师兄在街巷中穿梭,逢人便打听庭叶的住处,却一无所获。 直至夕阳西下,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悠长,才终于在一条偏僻的小巷里找到了那间不起眼的店铺。 大师兄推开门,店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他快步走到柜台前,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与疲惫:“请问,庭公子可在?我有急事找他。” 正在整理药材的庭叶闻声抬起头,看清来人后,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是你,找我何事?” 大师兄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诚恳地说道:“庭公子,荒书他……得了心魔,如今性命堪忧,我想尽了办法,都无法驱散他的心魔。我知道你们之前关系不一般,所以才来求你帮忙。” 庭叶听闻,微微皱眉,心中暗自思忖,低声嘟囔道:“不过是昨日言语重了些,怎会如此……” 大师兄见他有所动容,再次恳切地说道:“庭公子,我知道此事有些唐突,但如今荒书危在旦夕,只有你或许能救他。” 庭叶却神色冷淡,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的轻笑:“他得心魔找我做什么?他不是满心都在担心他师姐吗?让他师姐去救他好了。” 大师兄微微一怔,急忙解释道:“我知你与荒书之间或许有些误会,可你们曾那般亲密,我原以为你们是……” 庭叶垂下眼眸,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曾经或许是,但如今,我们已然分开,再无瓜葛。” 大师兄心中一紧,看着庭叶,眼中满是哀求:“庭公子,我恳请你再考虑考虑。据我猜测,或许你就是他心魔的根源,只有你能救他。”接着又补充道,“我知晓你们关系非比寻常,如今他深陷险境,你又怎能袖手旁观?” 庭叶的手微微一颤,整理药材的动作顿住,沉默良久,他抬眼看向大师兄,冷冷道:“就算是根源又如何?我和他之间,早就结束了。” 大师兄见庭叶态度坚决,心中愈发焦急,声音也带上了几分颤抖:“庭公子,你当真如此狠心?荒书他现在生死一线,只要你去见他一面,和他说几句话,或许就能唤醒他。” 庭叶别过头去,不愿直视大师兄的目光,语气却依旧冰冷:“我与他的过往,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梦。如今梦已醒,各自安好便是。” 大师兄心急如焚,“扑通”一声跪在庭叶面前:“求你了,只要你肯同我去一趟……” 这一跪,让庭叶的脸色骤变,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扶起大师兄,却又在半空中停住。 “你这是做什么!”庭叶眉头紧皱,声音不自觉拔高,脸上满是纠结与挣扎。大师兄的举动,让他的心绪彻底乱了。 “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一跪,我可受不起。”庭叶避开大师兄的目光,语气中虽仍有几分强硬,却已没了之前的决然。 大师兄缓缓起身,目光紧紧盯着庭叶:“庭公子,荒书心里一直有你,这次心魔缠身,也定是因为在意你。你若还有一丝念旧,就去救救他。” 庭叶紧咬下唇,心中天人交战,许久,他长叹一口气,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罢了,我随你去看看,可我不敢保证能帮到他。” 大师兄闻言,连忙说道:“多谢你,庭公子,只要你肯去,就还有一线生机。” 第69章 吻落情起,冰释前嫌 两人匆匆赶到荒书的住处。 大师兄率先推开门,屋内烛火摇曳,昏黄的光在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影。 荒书原本安静地坐在床边,听到声响,抬眼看向门口。 当他的目光触及大师兄身后的庭叶时,整个人猛地一震,原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毫无血色。他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却因身体的虚弱和内心的慌乱,一个不稳,差点摔倒。 “你……你怎么来了?”荒书的声音颤抖,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庭叶看着荒书这副模样,心中微微一痛,刚想开口,却被荒书疯狂的举动打断。 荒书像是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幻觉,突然双手抱头,痛苦极了,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他的眼神中满是恐惧与挣扎。 “荒书!” 大师兄和庭叶同时惊呼出声,两人急忙冲上前去。 大师兄想要抱住荒书,稳住他的身体,却被荒书大力甩开。 “别过来!”荒书的声音沙哑,近乎绝望,“你们都别过来!”此时的他,心魔已经彻底失控。 庭叶站在一旁,看着被心魔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荒书,心中懊悔不已。他知道,自己的到来,非但没有缓解荒书的心魔,反而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可他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他缓缓蹲下身子,轻声呼唤着荒书的名字:“荒书,是我。” 然而,他的声音在荒书的疯狂中显得如此微弱,荒书根本听不进去,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心魔世界里,痛苦地挣扎着。 屋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大师兄和庭叶看着眼前的一幕,心急如焚,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荒书根本不信庭叶所说的话,他别过头,不愿再看庭叶,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和倔强:“你走!我不会再信你了。” 庭叶心急如焚,眼眶泛红,仍在苦苦劝说:“荒书,我知道一时让你相信很难,但那些一起走过的日子,你怎么能怀疑?那次你受伤,我不眠不休守了你三天三夜,那些担忧与心疼,都是真的。” 可荒书的心魔就像一堵厚重的墙,将他与庭叶的真心隔绝开来,他置若罔闻,双手捂住耳朵,不断重复着:“我不听,我不听。” 大师兄在一旁干着急,不停地踱步,看着两人僵持不下,也无计可施。 庭叶望着荒书痛苦的模样,心中一痛,突然,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不再犹豫。他双手轻轻捧起荒书的脸,微微俯身,将自己的唇印上了荒书的。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让荒书瞬间瞪大了眼睛,身体也僵住了,原本还在抗拒的双手,不自觉地垂了下来。 这个吻里,有歉意、有深情、更有害怕失去的惶恐。 过了许久,庭叶缓缓松开荒书,额头抵着荒书的额头,声音带着一丝喘息:“现在,你能感受到我的心意了吗?我对你的在乎,从未改变。” 荒书一把推开庭叶,眼中满是愤怒与失望,声音颤抖着吼道:“一个吻就能弥补你说过的那些伤人的话吗?庭叶,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庭叶被推得一个踉跄,稳住身形后,脸上露出深深的无奈。他看着荒书,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再次解释。他的内心此刻也无比混乱,回想起自己之前那些冷漠的举动,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刚刚说的那些深情的话语,到底是出于真心,还是只是为了救荒书而编造的谎言。 大师兄见此情景,急忙上前打圆场:“师弟,庭叶他能来救你,就说明他心里还是有你的,你们别再闹了。” 但荒书根本听不进去,他的目光始终紧盯着庭叶,像是要从他的眼神中找出一丝真诚。 庭叶的眼神开始闪躲,他不敢直视荒书的眼睛,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自己对这份感情的态度。他曾害怕面对世俗的眼光,害怕承担责任,所以选择了逃避。 可如今看着荒书被心魔折磨,他又忍不住想要拯救。他不确定自己的这份冲动,究竟是因为爱,还是出于愧疚。 “荒书,我是真心的,我只是……”庭叶刚想开口,却又被荒书打断:“你别说了,我不想听你的解释。”荒书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他的内心在痛苦地挣扎,既渴望庭叶说的是真话,又害怕再次被欺骗。 荒书他看着庭叶,泪水夺眶而出:“你这是真心?真心会任由我被心魔折磨?真心会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冷漠以对?”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无尽的委屈与痛苦。 屋内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荒书沉重的呼吸声。 庭叶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该如何挽回这一切,也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心意到底是什么。 荒书满脸泪痕,痛苦地蜷缩在角落,声音带着绝望:“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庭叶望着他,心底痛意蔓延。双腿像被钉住,无法挪动。 良久,庭叶想着先出去,让他冷静冷静。就在他的手触碰到门把的瞬间,身后传来荒书痛苦的闷哼。 庭叶猛地回头,只见荒书双手抱头,冷汗如雨下,整个人蜷缩在地上,脸上的表情扭曲,显然是心魔又开始肆虐。 庭叶刚刚迈出的脚不由自主地收了回来。他不顾荒书之前的驱赶,箭步冲上前,蹲在荒书身边,想要伸手抱住他,却又害怕再次激怒荒书。 “荒书。”庭叶的声音颤抖,带着深深的担忧。他心急如焚,目光求助般地看向大师兄,可大师兄也是一脸无奈,之前试过的方法都已失效。 而荒书紧闭双眼,在痛苦的深渊中不断挣扎,嘴里喃喃呓语:“走……都走……” 庭叶心急如焚,目光在屋内慌乱地游移,试图找到一丝能救荒书的希望。突然,他瞥见桌上那本被荒书视若珍宝的古籍,脑海中灵光一闪。 “大师兄,这古籍中曾记载过一种以心换心之法,或许能救荒书,只是太过凶险。”庭叶语速极快,声音里满是孤注一掷的决绝。 大师兄眉头紧皱,面露犹豫:“这方法从未有人试过,稍有差池,你们二人都性命不保,万万不可轻易尝试。” 可此时的荒书,已被心魔折磨得奄奄一息,口中不断溢出痛苦的呻吟,身体也渐渐没了力气,只是本能地抽搐着。 庭叶看着荒书,眼神中满是坚定:“若不试,荒书必死无疑,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说罢,庭叶不再迟疑,按照古籍上的记载,双手快速结印,周身泛起一层微光。他缓缓靠近荒书,轻声说道:“荒书,别怕,我来了。” 随着庭叶的靠近,荒书的心魔似乎察觉到了威胁,变得更加狂暴。它掀起一股黑色的气浪,试图阻止庭叶。庭叶却咬紧牙关,顶着强大的阻力,将自己的灵力缓缓注入荒书体内。 在灵力交融的瞬间,庭叶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黑暗的世界,四周都是荒书痛苦的回忆与绝望的呐喊。他艰难地在这片黑暗中寻找着荒书的意识,大声呼喊:“荒书,你醒醒,我在这!” 不知过了多久,庭叶终于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光芒,那是荒书的意识。他奋力朝着光芒奔去,想要抓住荒书。 庭叶奋力朝着那丝微弱光芒奔去,黑暗中的心魔幻化成各种狰狞的模样,张牙舞爪地扑来,试图将他拖入无尽深渊。 他猛地向前一扑,终于触碰到了荒书的意识。 “荒书,是我,庭叶。”庭叶急切呼唤,声音在这片黑暗意识空间里回荡。 荒书的意识稀薄,微弱颤抖,似乎随时都会熄灭。 “你……为何……又来骗我……”荒书的意识传来虚弱且满是怀疑的回应。 庭叶眼眶一热,哽咽道:“我从未骗过你,以前是我懦弱,是我嘴硬,不敢面对自己的心,可现在我明白了,没有你,我根本无法活下去。”说着,庭叶将自己对荒书的所有情感,毫无保留地通过灵力传递过去。 与此同时,现实世界中,大师兄紧张地守在一旁,看着两人周身光芒闪烁不定,心中默默祈祷。 荒书的身体时而剧烈颤抖,时而又趋于平静,每一次动静都揪着大师兄的心。 在意识空间里,荒书感受到庭叶汹涌的爱意,那些痛苦回忆的阴霾渐渐被驱散。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清晰。 “庭叶……”荒书的声音多了一丝温度,不再是之前的抗拒。 屋内的气氛有些沉闷,荒书静静坐在床角,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他微微低着头,细碎的刘海遮住了眼中的情绪,只有紧抿的嘴唇和微微颤抖的肩膀。 庭叶站在床边,几次欲言又止,眼中满是纠结与担忧。他深吸一口气,试图打破这压抑的沉默,轻声开口:“荒书,你……身体感觉怎么样了?”声音轻柔,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荒书听到这话,只是偏了偏头,将脸转向更隐蔽的方向,依旧一声不吭。他的胸膛微微起伏,显然还在为之前的事生气。 回想起那些被伤害的瞬间,他心里就像堵了一块大石头,让他根本不想搭理庭叶。 庭叶见荒书不回应,向前迈了一步,又赶忙停住,生怕自己的举动再惹荒书不快。他的声音里多了几分苦涩:“我知道,是我不好,是我嘴硬懦弱,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可我真的后悔了,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房间里只有庭叶的声音在回荡,荒书依旧倔强地保持沉默。 见此情景,庭叶满心都是无措与焦急,目光牢牢锁在荒书身上。随后,脚步踉跄地走向床角,缓缓蹲下身子。 荒书察觉到他的靠近,身子微微一僵,正要别过头去,庭叶却猛地伸出手,轻轻捧住他的脸颊,微微倾身,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荒书瞬间瞪大了眼睛,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时间也似乎静止了。他能感受到庭叶的嘴唇带着微微的颤抖,那是紧张与不安,也是他从未察觉过的在意。 庭叶感觉到荒书的迟疑,趁着这个间隙,他的手臂轻轻环住荒书的腰,将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加深了这个吻。他想用这个吻,让荒书明白自己的心意,让那些说不出口的爱意与愧疚,都通过这个吻传递给荒书。 荒书的脸颊微微泛红,眼中的愤怒与倔强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不知所措和一丝动容。他静静地看向庭叶,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回味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第70章 晏青宗的险途 荒书的状态好些后,便凑到大师兄跟前,问道:“大师兄,那信封里说的事,商讨得如何?” 大师兄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脸上满是为难,支支吾吾地说:“师尊和长老们都不信,他们觉得这信封里的内容不过是无稽之谈,一点也不重视。” 荒书一听,无奈地叹了口气,咬了咬牙说:“他们不信拉倒,咱们自己去救!” 庭叶局促的坐在一旁,听到荒书的话,连忙说道:“我也想去。” 荒书听到庭叶的话,微微一愣,有些犹豫。他知道此行危险重重,不想让庭叶涉险。但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好,我们一起。” 三人依照信封上的地址,踏入了那片森子。 这森子广袤无垠,想要找到师姐,谈何容易。 踏入森子的瞬间,庭叶便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在仙界,竟有这般如梦似幻的森子。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洒下细碎的光影,仿若点点金屑。林间的花朵肆意绽放,红的似火,粉的像霞,白的若雪,五彩斑斓,香气四溢。 那些花朵形态各异,有的如小巧的铃铛,微风拂过,轻轻摇曳;有的似层层叠叠的丝绸,质感柔软,色泽明艳。还有的花朵,花瓣上带着晶莹的露珠,在阳光的映照下,宛如璀璨的珍珠。 四周的树木高大挺拔,树干粗壮,树皮上的纹理犹如岁月的刻痕。树冠枝繁叶茂,层层叠叠,形成了一片绿色的穹顶。偶尔有几只色彩斑斓的鸟儿从枝头飞起,叽叽喳喳地叫着,声音清脆悦耳,为这静谧的森子增添了几分生机。 脚下的土地松软而潮湿,覆盖着厚厚的落叶和苔藓,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藤蔓沿着树干蜿蜒而上,缠绕交织,形成了一道道天然的屏障。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和植物的清香,让人闻之神清气爽。 庭叶不禁感叹:“这仙界的森子,竟美得如同梦境一般。” 荒书和大师兄顾不上欣赏美景,他们的心思全在寻找师姐上,匆匆地朝着森子深处走去,庭叶也赶忙回过神来,快步跟上。 三人在这偌大的森子中站定,荒书思索片刻后,决定分头寻找师姐,随后从怀中掏出一只传语金鸟递给庭叶,郑重说道:“庭叶,若有情况,就传信。” 庭叶接过,小心收好。 大师兄盯着庭叶看了一会儿,似是有些担忧,一挥手,一道金光闪过,一个金光盾稳稳地罩在了庭叶身上,“这金光盾能护你一时,行事务必小心。” 随后,庭叶在森子里摸索着前行,走了没多久,竟幸运地发现了一户房屋。 房屋四周,几个守卫神情警惕地来回踱步,这阵仗让庭叶更加确信,荒书的三师姐就在里面被关押着。 瞅准守卫们的视线盲区,庭叶猫着腰,蹑手蹑脚地偷溜到了一间房顶。他小心翼翼地将瓦片扒开,露出下面的稻草与木头,接着又轻轻扒开这些遮挡物,动作虽轻,却也透着果敢。 顺利进到房里后,他一眼就瞧见三师姐正坐在梳妆台前。听到动静,三师姐猛地抬头,看到庭叶时吓了一跳。可待看清庭叶的脸,她很快便反应过来。 庭叶不敢耽搁,拿出传语鸟说了几句话,传语鸟便扑腾着翅膀,带着消息飞速离去。 没过多久,荒书与大师兄如疾风般赶到。他们目光锐利,悄无声息地靠近那些守卫,而后如鬼魅般出手,干净利落地将守卫一一解决。 两人迅速进入房内,荒书一眼便望见了师姐。刹那间,他眼眶泛红,快步上前,激动地握住师姐的手:“师姐,我们来晚了……” 荒书刚握住师姐的手,还未来得及倾诉思念与担忧,屋外便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兵器碰撞的声响。 众人脸色骤变,荒书警觉地起身,握紧手中的剑。 转眼间,主修宗门大师兄带着一群人涌入。他眼神阴鸷,看到荒书等人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怒喝道:“你们是怎么找来的?!” 晏青宗大师兄冷哼一声,脸上满是不屑,嘲讽道:“怎么?只许你们关押我们的人,还不许我们来救?就凭你们这点手段,也想瞒住我们?” 主修宗门大师兄脸色铁青,怒吼一声:“给我上!” 刹那间,一场恶战爆发。晏青宗大师兄率先拔剑,剑刃闪烁着寒光,瞬间解决了几个冲在前面的。 荒书紧随其后,手中的剑上下翻飞,剑风呼呼作响。 庭叶塑出一条火鞭,火鞭在空中飞舞,发出“噼啪”的声响,所到之处,热浪滚滚。 双方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然而,晏青宗这边人少,主修宗门的人却如海浪般一波接着一波涌来。没过多久,晏青宗众人便渐渐力不从心。 庭叶试图杀出一条血路,可对方人多势众,不断有人从四面八方围上来。火鞭的光芒在人群中闪烁,却难以阻挡如潮的攻势。 最终,庭叶等人寡不敌众,被一一制服。几人被粗绳紧紧绑住,动弹不得。 荒书喘着粗气,眼神中满是不甘,他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敌人,心中暗暗思索着脱身之策。 主修宗大师兄负手而立,脸上挂着居高临下的傲慢,对着被绑住的几人开启了长篇大论:“你们几个,真是糊涂!晏青宗何时成了藏污纳垢之所,竟做出这等违反规矩之事。你们以为救了她,就能改变什么?这天下的规矩,岂是你们能肆意践踏的!” 正说着,他的目光扫到了庭叶,脚步一顿,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一声尖锐的冷笑:“哟,瞧瞧这是谁?这分明是个妖吧!我们这几个宗门,世世代代都是捉妖师,肩负着除妖卫道的重任。没想到,你们晏青宗竟与妖勾结,真是荒谬至极!”他围着庭叶踱步,眼神里满是厌恶与不屑,“不过,这妖长得倒是有点姿色,只可惜,妖孽生来就该被诛杀,哪有存活于世的道理。” 紧接着,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吐出一连串羞辱妖族的话语,那些肮脏、鄙夷的词汇如污水般泼向庭叶:“妖类皆是祸根,本性凶残,只会给世间带来灾难。你们这些低等的妖物,就该在阴暗角落里自生自灭,妄图混入人间,简直是痴心妄想!” 庭叶低垂着头,发丝遮住了他的表情,他双唇紧抿,却始终沉默不语。 荒书一听这话,火冒三丈,当即反驳道:“你少在这满嘴胡言!他心存善念,比你这满口仁义道德,实则自私狭隘的伪君子强上千倍万倍!” 主修宗大师兄闻言,脸上的得意瞬间转为恼怒,指着荒书骂道:“你这被妖迷惑心智的蠢货,竟还为他辩护,等我将你们一同处置,再去踏平晏青宗,看还有谁敢袒护这些妖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激烈的言辞碰撞,让现场的气氛愈发紧张。 随后主修宗大师兄被荒书话彻底激怒,他猛地一甩衣袖,恶狠狠地命令道:“别跟他们废话了,今日之内,把他们几个都给我除掉!对了,那个小妖给我留住,我要好好折磨折磨,让他知道与人为敌的下场!” 荒书眼中怒火熊熊燃烧,冲着主修宗大师兄怒声吼道:“你敢!你这丧心病狂的家伙,口口声声除妖卫道,实则滥杀无辜,不过是借着所谓正义之名满足自己的私欲!今日若你真敢动我们分毫,晏青宗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踏平你这乌烟瘴气的主修宗,叫你后悔莫及!” 他奋力挣扎,试图挣脱绳索冲上去暴揍主修宗大师兄一顿,奈何绳索绑得太紧,他每动一下,绳子就深深嵌入皮肉,疼得他冷汗直冒,却依旧无法撼动分毫。 三师姐看着这混乱又危险的局面,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转过头,目光落在庭叶身上。她心疼这个孩子,既担心他承受不住这些羞辱,又害怕他因冲动而做出傻事。 三师姐仔细端详着庭叶,想从他的神情中看出此刻的心情。 但庭叶始终低着头,垂下的发丝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他的身子微微颤抖,似乎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愤怒与屈辱。周围的辱骂声、叫骂声、威胁声不断传入他的耳中,可他只是沉默着,没有任何动作。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一只信鸽扑闪着翅膀,冲破人群,直直落在荒书肩头。荒书先是一怔,紧接着眼底闪过一丝惊喜。 他悄悄侧头,看到信鸽腿上绑着的密信,趁人不注意,用牙齿咬开绳索,展开信件匆匆扫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哼,你们得意不了多久了。”荒书突然出声,语气里满是笃定,让主修宗大师兄心头一紧。 “你又在耍什么花样?”主修宗大师兄警惕地盯着荒书,手中的剑不自觉握紧。 荒书却只是冷笑,并不作答。 三师姐瞧出荒书的异样,心中也燃起一丝希望,她悄悄挪动身体,靠近荒书,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 荒书微微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庭叶虽然低着头,却也敏锐捕捉到这一变化。他悄悄抬眼,看向荒书,尽管荒书依旧被绑,可周身气势却悄然改变,不再是之前的困兽之斗,反倒多了几分胜券在握的从容。 庭叶心中疑惑,却也莫名安定了些,手指微微放松,不再像刚才那般紧绷。 而主修宗大师兄看着这一切,心中不安愈发强烈,却又摸不清状况,只能强装镇定,恶狠狠地扫视众人,试图用气势压过对方。 正当主修宗大师兄准备再次发作时,天边突然传来一阵嘹亮的鸟声。声音由远及近,众人纷纷转头望去,只见远处尘烟滚滚,一个有着晏青宗徽记的标记在天上闪烁。 “是晏青宗的援兵!”荒书激动地大喊,眼中闪烁着光芒。 三师姐也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庭叶抬起头,眼中同样燃起希望。 主修宗大师兄脸色骤变,他没想到晏青宗竟能这么快察觉并赶来救援。他咬咬牙,恶狠狠地说:“就算你们来了救兵又如何,今日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说着,他挥挥手,示意手下准备迎战。 晏青宗的人马迅速将他们包围,为首的长老目光如炬,扫视一圈后,沉声道:“放开他们!你们公然囚禁我宗弟子,今日不给个说法,休怪我晏青宗不客气!” 主修宗大师兄还想顽抗,可看着四周严阵以待的晏青宗弟子,心中有些发怵。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荒书突然用力一挣,身上的绳索竟被他挣断。 原来,他趁众人被援兵吸引注意力时,悄悄解开了绳索。他一把夺过旁边守卫的剑,直指主修宗大师兄:“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必将付出代价!” 荒书持剑而立,直逼主修宗大师兄。 主修宗大师兄心中一惊,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仍强装镇定,吼道:“就凭你?今日谁生谁死还不一定!” 话落,他猛地挥剑刺向荒书,荒书侧身一闪,轻松避开这一击,反手一剑,剑风呼啸,直逼对方要害。主修宗大师兄连忙举剑抵挡,“铛”的一声巨响,金属碰撞的火花四溅。 两人你来我往,剑招凌厉,一时难解难分。 与此同时,晏青宗弟子与主修宗守卫混战在一起。晏青宗的师尊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瞬间,一道道灵力光芒射向主修宗众人,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三师姐也趁乱挣脱绳索,拾起地上的武器,加入战斗。她身姿轻盈,招式狠辣,几个守卫在她手下纷纷倒下。 庭叶置身于这场混战的喧嚣与火光之中,望着眼前杀得难解难分的众人,心中五味杂陈。金属碰撞声、喊杀声、痛苦的呻吟交织在一起,让他本就敏感的神经不堪重负。 他知道,晏青宗的援兵已到,荒书他们暂时安全了,可自己身为妖族,在这场人族纷争里,始终是个格格不入的存在。 犹豫片刻,庭叶深吸一口气,悄无声息地往后退去。他的脚步很轻,生怕惊动了还在激战的人们。衣角在风中轻轻摆动,像是他此刻无处安放的彷徨。 三师姐在与守卫的缠斗中,眼角余光瞥见庭叶离去的背影。她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心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理解庭叶的选择,在这个对妖族充满偏见的世界,他留下来只会徒增更多麻烦与危险。 短暂的沉默后,三师姐轻叹一声,没有出声阻拦,只是在心中默默祈祷庭叶往后能平安顺遂,随后便再次挥剑,投身到激烈的战斗之中,将对庭叶的牵挂暂时深埋心底。 主修宗大师兄见局势逐渐对自己不利,心中愈发慌乱。他一个虚招逼退荒书,转身想趁乱逃走。 荒书岂会让他得逞,大喝一声:“哪里逃!”施展身法,瞬间追到他身后,一剑刺向他的后背。 主修宗大师兄惊恐地瞪大双眼,想要躲避却已来不及…… 第71章 一身雪 几天后,暖阳高照,荒书兴致勃勃地陪着三师姐来到了庭叶的店铺。一推开客栈的门,熟悉的茶香与喧闹声扑面而来。 荒书熟稔地朝着柜台处的小二扬了扬手,笑着问道:“秦阗,庭叶在吗?” 小二连忙迎上来,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一边用抹布擦着手,一边说道:“荒书,您来巧啦,主子刚出去不久,估摸着马上就回来。二位先坐,我给您沏壶好茶解解渴。”说罢,便手脚麻利地摆上茶具,沏上两杯热气腾腾的香茗。 荒书与三师姐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一边品着香茶,一边闲聊起来。 荒书眉飞色舞地讲述着晏青宗近来的趣事,三师姐时不时被逗得掩嘴轻笑,那清脆的笑声在客栈里回荡。 没多会儿,沅从楼上慢悠悠地走了下来。 瞧见荒书的瞬间,他嘴角一勾,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哟,你怎么又来了,莫不是又来骚扰庭叶?你也……” 可话还没落音,他的目光越过荒书,落在了三师姐身上。 刹那间,他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只见三师姐一袭白衣胜雪,身姿婀娜,宛如一朵盛开在雪山之巅的圣洁雪莲。她的眉眼如画,眼眸中透着灵动与温柔,恰似一汪清泉,能洗净世间的纷扰;白皙的肌肤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沅只觉心跳陡然加快,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愫在心底悄然生根发芽,他就那样呆呆地站着,目不转睛地看着三师姐。 三师姐察觉到沅炽热的目光,落落大方地朝他笑了笑,那笑容恰似春日暖阳,瞬间驱散了沅心中长久以来的阴霾。 沅望着三师姐,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了百年前。 百年前,沅曾深深爱慕着庭芯。那些日子里,他满心满眼都是庭芯的身影,可这份深情终究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庭芯的眼中有着别人,始终没能回应沅的爱意。 后来,命运弄人,庭芯离世,沅的心也仿佛被挖去了一块,此后,他便将自己的情感世界紧紧封闭,再未对任何人动过心。 谁能想到,如今死去的庭芯竟以一种奇特的方式“重生”。原来,拾停用泥人半重塑制作的人偶。人偶虽有庭芯的模样,却没有往昔的记忆与灵魂。 沅看着眼前的三师姐,对比着曾经的庭芯与人偶,心中五味杂陈。 可三师姐的笑,却如一道光,重新点亮了他内心深处那片荒芜已久的角落 ,让他忍不住期待,往后与三师姐相处的时光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沅沉浸在回忆与眼前交织的复杂情绪里,一时竟有些愣神。 三师姐见他呆呆的模样,不禁轻声问道:“这位公子,可是有什么心事?” 清甜的声音将沅从往昔的思绪中拉回现实,他回过神,脸上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慌乱地摆了摆手,“没……没什么。” 荒书在一旁瞧着沅的模样,心中暗觉好笑,故意调侃道:“沅,你往日里可不是这般扭捏,今日这是怎么了?见到我师姐,连话都不会说了?” 沅瞪了荒书一眼,却不知如何反驳,只能别过头去,掩饰自己的窘迫。 这时,茶馆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庭叶大步走了进来。看到荒书和三师姐,他先是一喜,快步迎上前,“师姐,你们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几人寒暄起来,沅的目光却时不时飘向三师姐,心中暗自琢磨着该如何与她多些相处。 三师姐像是有所感应,偶尔也会看向沅,每次目光交汇,沅都紧张得心跳加速。 庭叶瞧出几人间气氛微妙,决定找机会撮合撮合沅和三师姐,让这份悄然萌芽的情愫能有机会生根发芽。 几人围坐在一起,气氛热络。庭叶脸上挂起狡黠的笑容,故意开口问道:“师姐,我还没好好问过你的名字呢,一直都是师姐师姐地叫,都不知道怎么向别人介绍你。” 依清雪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笑意,声音清脆悦耳,如泉水叮咚:“我叫依清雪,清水的清,雪花的雪。” 她说话时,眉眼弯弯,像是藏着漫天星辰,让人移不开眼。 沅坐在一旁,表面上神色如常,安静地听着大家交谈,实则在心里默默将“依清雪”三个字重复了好几遍,深怕遗漏了任何一个笔画。 他偷偷打量着依清雪,看她说话时灵动的模样,只觉得这个名字和她本人一样,透着清新脱俗的气质,恰似冬日里的初雪,纯净而美好。 此后,依清雪的名字就像一颗种子,悄然种进了沅的心底,随着每一次心跳生根发芽。 第72章 单独与你相处 几日后,暖阳高悬,荒书又一次来找庭叶。 彼时,庭叶正与沅坐在院子里,一边惬意地晒着太阳,一边兴致勃勃地商量着去森子里的温泉泡泡身子,驱散冬日的寒意。 瞧见荒书的身影,两人眼睛一亮,热情招呼他一同前往。 不多时,三人来到了温泉。 氤氲的热气袅袅升腾,温泉四周被郁郁葱葱的树木环绕,宛如一处人间仙境。 荒书与庭叶相熟已久,一进入温泉,便自然而然地靠在一起,享受着温暖泉水带来的惬意。 沅坐在对面,心思却全然不在温泉的舒适上。他的脑海里反复盘算着同一件事——邀请依清雪约会。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向荒书开口,毕竟这事说起来多少有些难为情。 荒书这边,气氛愈发浓郁。他微微凑近庭叶,将其轻轻抵在温泉边缘,随后缓缓低下头,在庭叶的脖颈处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庭叶脸颊微微泛红,眼眸中满是羞涩,顺势揽住荒书的脖子,任由他亲昵的索求。 沅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思索良久,终于下定决心。他抬眼正要开口,却猛地瞧见荒书与庭叶亲昵的举动,脸上一热,下意识重重咳嗽一声。 这突兀的声响瞬间打破了暧昧氛围,荒书如梦初醒,这才想起身后还有沅在,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沅狠狠瞪了荒书一眼,似乎在责怪他不分场合。 平复了下情绪,沅开口说道:“荒书,你能不能帮我把依清雪约出来?” 荒书何等机灵,一听这话,直白地问道:“沅,你是不是喜欢上我师姐了?” 沅被戳中心思,慌乱地摆手否认:“没有,我只是想问问她仙界的生活,你可别瞎猜。” 说着,眼神不自觉地飘向别处,试图掩饰自己的心虚。 荒书瞧着沅那副欲盖弥彰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故意拖长了音调:“哦?就只是问问仙界生活?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沅的脸涨得通红,着急地想要辩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干着急。 庭叶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忍不住笑出声来:“荒书你就别逗沅了。”说完,他又看向沅,眨了眨眼,“不过你要是真喜欢依师姐,我们肯定帮你。” 沅听了这话,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 荒书见好就收,点头应道:“行吧,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我帮你把师姐约出来。不过你可得想好,到时候见面说些什么,可别到时候又紧张得说不出话。” 沅连忙点头,在心里默默琢磨着见面时的开场白。 三人又在温泉里泡了一会儿,便起身准备回去。 回去的路上,沅满脑子都是和依清雪见面的场景,时不时还自言自语几句,荒书和庭叶看着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相视一笑,心里都在期待着沅这场特别的“仙界生活咨询”会如何展开 。 荒书回到住处后,立刻放出了传语金鸟,将依清雪唤来。 不多时,依清雪一袭素衣,身姿轻盈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沅看到她的瞬间,脸“唰”地一下红了,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 在荒书和庭叶的眼神示意下,沅鼓起勇气走到依清雪身边,结结巴巴地说道:“依师姐,我……我想请你陪我在街上逛逛,顺便聊聊仙界的事儿。” 依清雪嘴角含笑,温柔地应了一声“好”。 两人漫无目的地走在热闹的街市上,街边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可沅满心都是紧张与羞涩,一路上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时不时偷偷瞥一眼依清雪。 依清雪似乎也察觉到了沅的局促,却没有点破,只是安静地走着。 直到依清雪在一个卖手链的小摊位前停下,被一条精致的手链吸引住了目光。她拿起手链,在手腕上比划着,眼中满是喜爱。 沅见状,连忙说道:“师姐,我帮你付钱。”说着,便掏出一锭银子递给摊主。 摊主接过银子,面露难色:“公子,您这钱太大了,小本生意,找不开啊。” 沅这才反应过来,一时间手足无措,脸上火辣辣的。 依清雪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随后自己掏出碎银付了钱。 付完钱后,依清雪将手链轻轻戴上,抬起手腕,笑着问沅:“好看吗?” 沅的目光落在那纤细皓腕上,又迅速移到依清雪的脸上,紧张得咽了咽口水,磕磕巴巴地说:“好……好看,很衬你。” 两人继续向前走,沅心里懊恼极了,想着自己怎么表现得这么糟糕。他暗暗给自己打气,试图找点话题,终于憋出一句:“师姐,你在仙界的时候,也会像这样逛集市吗?” 依清雪被他认真的模样逗乐,耐心地回答:“仙界的集市与人间不同,更加缥缈奇幻,有各种奇珍异宝,还有会发光的灵植。” 沅听得入神,忍不住追问:“那一定很有趣,有没有什么特别难忘的事?” 依清雪回忆片刻,缓缓说道:“有一次,我在集市上遇见一位老者,他售卖的丹药能让人看见自己的前世,我好奇买了一颗,虽说很假,但是很有趣呢。” 沅听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间,紧张感消散了不少,两人交谈也越来越自然,街边的灯火渐次亮起,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随着夕阳西下,天边被染成一片绚丽的橙红色,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依清雪忽然停下脚步,看着被晚霞笼罩的街道,轻声感慨:“没想到凡间的黄昏,竟也这般美。” 沅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心跳却因为她的话陡然加快,脱口而出:“再美的景色,也不及你分毫。”话一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太过唐突,脸瞬间涨得通红,慌乱地低下头,不敢看依清雪的反应。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沅满心懊悔,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就在他尴尬得不知所措时,依清雪轻声笑了起来,声音温柔得如同春日微风:“你这话,倒是有趣。” 听闻,沅轻轻地抬起头,看到依清雪眼中并无不悦,心中的大石头才落了地。 这时,街边的店铺亮起了灯火,星星点点,宛如夜空中的繁星。 沅定了定神,鼓起勇气说道:“师姐,时间也不早了,先回我小铺吧。” 依清雪微笑着点头,两人并肩走在回住处的路上,一路上虽言语不多,但彼此间的氛围却愈发融洽。 两人慢悠悠回到小铺,夕阳的余晖透过斑驳的窗棂洒在店内。 小二眼尖,远远瞧见他们,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热情地招呼道:“依姑娘,饭都准备好了,快请坐!” 依清雪微微颔首,嘴角挂着一抹温婉的笑意,柔声道:“我早有耳闻,荒师弟总说你做的饭好吃,今日可算有机会尝尝了。” 小二一听,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姑娘谬赞了,都是些家常小菜,就怕不合您口味。” 说着,便手脚麻利地将一道道热气腾腾的菜肴端上桌。 沅跟在依清雪身后,听着她和小二的对话,心里也跟着暖烘烘的。他默默在一旁坐下,看着桌上色香味俱佳的饭菜,又偷偷瞧了瞧依清雪,心中暗自庆幸能有这样的机会与她共进晚餐。 第73章 情澜榻间 沅与三师姐用完餐,抬眼望向窗外,暮色已沉沉地笼罩了整个世界,夜色如墨,繁星点点。 沅看着天色,心中满是担忧,犹豫片刻后,鼓起勇气对依清雪说道:“清雪姑娘,天色已晚,回住处的路又远又不好走,你就先住我房间吧。” 依清雪一听,连忙摆手拒绝:“这怎么行,太麻烦你了,我随便找个地方歇一晚就好。” 沅见她拒绝,心里一急,脸上满是诚恳:“清雪,你千万别跟我客气,我这儿方便,你住下我也放心。” 他眼神真挚,语气急切,依清雪看着他的模样,心中一暖,实在不忍再推辞,便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依清雪的应允,沅瞬间来了精神,像一阵风似的冲进房间。他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先是快速整理好散落在桌上的书籍,又匆匆叠好随意搭在椅子上的衣物,接着又仔细地清扫地面,连角落里的灰尘都不放过。忙完这一切,他又将床铺重新铺得整整齐齐,还特意换了干净的被褥。 做完这一切,沅才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笑着对依清雪说:“清雪,房间收拾好了,你快进去休息吧。” 依清雪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多谢公子,那我就不客气了,明日见。”说罢,便迈步走进房间。 沅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他结结巴巴地回应道:“清雪,不用客气,明…明天见。” 目送着依清雪走进房间,沅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带着一丝满足与羞涩,转身去安排自己的休息之处。 另一边,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下银白的碎影,落在雕花床榻上。 荒书与庭叶并排躺在床上,周身都被这温柔的月色笼罩。 庭叶枕着手臂,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率先打破寂静:“我还记得第一次救你的时候,你看着我,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张嘴就夸我好漂亮,还说要和我成亲呢。” 荒书的脸在月色下微微泛红,他往庭叶身边凑了凑,声音带着几分怀念:“那时年纪小,也不懂什么,就觉得你又好看又厉害,心里就想着,要是能一直和你在一起就好了。” 庭叶轻轻戳了戳荒书的肩膀,调侃道:“你当时那么笃定,我还真就稀里糊涂答应了,毕竟童言无忌嘛。可你那时哪知道,我根本不是什么女子。” 说着,庭叶忍不住笑出声,眉眼弯弯,满是戏谑。 荒书望着庭叶那似嗔似笑的模样,心跳陡然加快,一股热意涌上心头。就在他准备开口吐露心中情愫之时,庭叶那如清泉般的声音再度响起。 “以前的你啊,就像一张纯净的白纸,我随便逗逗,你就会急得跺脚,腮帮子气得鼓鼓的,那模样,可爱得让我总想多逗弄逗弄。” 庭叶说着,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荒书的脸颊,指尖带着丝丝缕缕的电流,让荒书的心猛地一颤。 荒书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一把抓住庭叶那只捣乱的手,顺势一个翻身,将庭叶压在身下。 两人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荒书的呼吸轻轻洒在庭叶脸上。他顺势把庭叶的双手禁锢在头顶上方,炽热的目光紧紧锁住庭叶的双眼,眼神里满是难以抑制的深情与渴望。 庭叶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脸颊瞬间泛起一抹醉人的绯红。他轻咬下唇,嗔怪道:“荒书,你……你快起来。” 那声音娇软中带着一丝慌乱,显得格外撩人。 荒书望着近在咫尺的庭叶,那微微张开的红唇,如同花瓣轻绽,迷离又带着些许嗔怒的眼神,让他的心瞬间被紧紧抓住,舍不得移开目光,也容不得他再多做思考,也让他舍不得就此罢休。 然而,看到庭叶微微皱起的眉头,似有真的动怒之意,他心中一紧,鬼使神差地说道:“就一会儿,就一会儿,我尽量轻点,好不好?” 这带着几分祈求的话语,带着他炽热而真挚的情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连他自己都未曾料到,自己竟会如此大胆地表露想法,可此刻,所有的理智都被眼前的人彻底占据,容不得他再多做思考。 庭叶闻言,双眼蓦地瞪大,眼底满是羞意与恼意,他用力挣扎了一下。 荒书感受到庭叶的抗拒,心中虽满是不舍,却也只能缓缓松开手。 庭叶迅速坐起身,伸手用力把荒书往床边推,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羞愤:“你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荒书面露无奈,眼中满是失落,却也只能灰溜溜地起身。 在庭叶的“驱赶”下,他一步三回头地朝着房门外走去。临出门前,他再次回头,目光痴痴地望着那扇门,仿佛还期盼着庭叶能改变主意。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那扇紧紧关闭的房门。 沅正轻手轻脚地将三师姐所在房间掩上门,转身便瞧见荒书失落地站在庭叶房间门口,像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 沅忍不住乐了,嘴角一勾,揶揄道:“哟,这是怎么了?被赶出来啦?” 荒书耷拉着脑袋,满心委屈,压根不想搭理沅,索性把脸别到一边,嘟囔着:“要你管。” 沅讨了个没趣,却不打算就此罢休,眼珠子一转,又说道:“别在这儿杵着啦,出去走走不?散散心,说不定回来阿叶就消气了。” 荒书犹豫了一下,想到自己确实没脸再去敲庭叶的门,便心一横,闷声应道:“行吧。” 于是两人并肩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凛冽的寒风呼啸着,肆意钻进领口,冻得人直打哆嗦。月光清冷,洒在石板路上,泛着一层银白的光。 沅缩了缩脖子,双手揣进袖子里,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荒书,你说,依清雪会喜欢我吗?” 荒书停下脚步,转过身,一脸认真地看着沅,缓缓摇了摇头:“感情这事儿,哪能这么简单。喜欢可不是单方面的事儿,得是相互的,还得花时间去了解对方。你千万别太心急,也别太直接,不然很容易把人吓跑。” 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嘴角突然浮起一抹坏笑,调侃道:“哟,你说得头头是道,怎么连自己的感情都搞不定,还被庭叶赶出来了?” 荒书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道:“你还说!咱俩说的是一码事吗?”说完,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上下打量着沅,“沅,说起来,过了这么久,你样子一点都没变,小二也是。你本是妖,后来又成了凡人,按照你这个样子,寿命也就只能再活十来年了,怎么回事?” 沅的脚步顿了一下,有些犹豫。他抬头望向夜空,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我……我吸收了一些妖气,给自己续了命,活到一百多岁不成问题。” 荒书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一把抓住沅的胳膊:“你疯了吧!妖气这东西,凡人沾上一点都可能马上丢了性命,你居然还主动吸收?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沅轻轻拍开荒书的手,苦笑着说:“我也是没办法。为了活下去,只能冒险一试。好在运气不错,成功了。” 荒书皱着眉头,满脸担忧:“就算成功了,这后遗症也不知道有多大。你以后可别再干这种傻事了,要是出了事,你让他们可怎么办?” 沅看着荒书焦急的模样,心中一暖,点头应道:“放心吧,我以后会小心的。”两人在寒风中对视一眼,随后继续向前走去,身影在月光下拉得越来越长 。 …… 月色如水,两人拖着被寒风吹得有些僵硬的身子回到了客栈。 荒书站在庭叶的房门前,抬手轻轻敲了敲门,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庭叶,是我。” 屋内沉默了片刻,传来庭叶略带冷淡的声音:“你今晚去和小二凑合一晚吧。” 荒书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满心的期待落了空。 站在一旁的沅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正愁自己没地方睡,便灵机一动,对荒书说:“你去吧,我这就去找庭叶,和他挤一挤。” 荒书一听这话,顿时急了,眼睛瞪得圆圆的,一把拉住沅的胳膊,大声说道:“不行不行,绝对不行!”那模样,仿佛沅去和庭叶睡一晚,就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沅看着荒书紧张的样子,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笑出声来:“瞧你吓的,我逗你呢。”说完,便转身朝着小二的房间走去。 荒书望着沅的背影,长舒了一口气。没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去找拾停。 拾停住在客栈的另一头,平日里就有些怕荒书,尤其是之前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让拾停对荒书更是敬畏有加。 荒书来到拾停的房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拾停打开门,看到是荒书,脸上闪过一丝惊恐,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荒书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拾停,我今晚能在你这儿凑合一晚吗?” 拾停的眼神中满是犹豫和害怕,他张了张嘴,想要拒绝,可一看到荒书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能小声说道:“好……好的。” 拾停看到荒书走进来,身体下意识地紧绷起来,眼神中闪过一丝畏惧。之前发生的一些事,让拾停对荒书心有余悸,即便心里十分不情愿,可面对荒书,他又不敢说半个“不”字,只能默默往床里挪了挪,给荒书腾出一点地方。 荒书察觉到拾停的害怕,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但此刻实在没别的办法,只能低声说了句“打扰了”,便和衣躺下,屋内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压抑。 荒书躺在狭窄的床榻上,辗转反侧,床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拾停被这动静弄得心烦意乱,却又不敢吭声,只能紧闭双眼,假装入睡。 荒书心里明白自己打扰到了拾停,可一想到庭叶,又满心无奈。 另一边,沅来到小二房间,和小二打过招呼后,便在旁边的简易床铺躺下。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脸上,他望着天花板,思绪飘向了依清雪。回想起白天与她相处的点滴,沅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可又想到荒书说的感情需要时间,他又有些担忧,翻了个身,试图让自己快点入睡。 深夜,院子里格外安静,偶尔传来几声虫鸣。 荒书实在睡不着,轻轻起身,走到窗边,思考明天怎么逗庭叶开心。而沅在睡梦中,嘴角挂着浅笑,似乎梦到了和依清雪的美好未来 。 第74章 仙界集市的意外和奇遇1 那日,阳光透过窗棂的缝隙,洒下几缕金色的丝线,轻柔地落在荒书的肩头。 他兴致勃勃地凑到庭叶身边,眼眸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说道:“庭叶,我跟你说,仙界的集市可有意思了,你就跟我去看看呗。” 庭叶闻言,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抵触:“不去,那些仙人自恃清高,我不喜欢。”说罢,便低头继续摆弄手中的书卷,不再理会荒书。 荒书并未气馁,在庭叶身旁坐下,掰着手指开始描述起来:“那里有来自四海八荒的奇珍异宝,能发光的灵玉,轻轻一嗅就能提神醒脑的幻梦香,还有各种珍馐美食。有一种糕点,咬上一口,唇齿间会弥漫出花海的芬芳,能让人瞬间心情愉悦。而且,集市上还有许多精彩的表演,有仙子们的羽衣舞,身姿轻盈得仿佛能乘风而去,还有术法展示,奇妙无比。” 庭叶虽仍专注于书卷,但握着书页的手指却不自觉地停顿了一下,显然被荒书的描述吸引。 荒书见状,更加来劲,拉着庭叶的手臂摇晃着:“去嘛,去嘛,你要是不喜欢,我们马上就回来,好不好?” 在荒书的软磨硬泡下,庭叶终于放下手中的书卷,无奈地叹了口气:“真受不了你,那好吧,就去看看。” 荒书瞬间眉开眼笑,欢呼道:“我保证你会喜欢的!” 随后便开始兴致勃勃地准备起来,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与庭叶在集市上游玩的画面。 踏入荒书所在的仙界宗门,四周仙气氤氲,亭台楼阁在缥缈云雾中若隐若现。 荒书领着庭叶穿过蜿蜒的回廊,来到自己的居所。 荒书笑着说:“你先坐会儿,我换件衣服,很快就好。” 庭叶轻轻颔首,看着荒书走进内间,便在床边坐下。 等待的时光有些漫长,庭叶的目光开始在屋内游移。只见书架上摆满了各类古籍,透着岁月的陈旧感;墙上挂着一把古朴的剑,剑身泛着冷冽的光;桌上摆放着一些奇形怪状的小物件,或许是荒书在游历中收集的宝贝。 不一会儿,荒书换好衣服走了出来,一身灰墨色的长袍,衬得他身姿愈发俊逸。他走到庭叶身边,伸手便要拉着他往外走:“走吧,集市可热闹了,保准你大开眼界。” 庭叶却有些犹豫,微微皱眉道:“我身上这浓郁的妖的气息,要是被别人察觉出来,可就麻烦了。” 荒书一拍脑袋,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懊恼自己的疏忽:“对哦,瞧我这记性。” 他双手迅速结印,一道柔和的白光从掌心溢出,在庭叶周身形成一个白色的护盾,“有了这白盾,一般的仙人就察觉不出你的身份了,不过,你可不能离我太远,不然白盾就会消失。” 庭叶认真地点点头:“知道了,走吧。” 于是,两人并肩朝着集市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荒书还在兴致勃勃地介绍着集市上的新奇玩意儿 。 踏入集市的刹那,热闹喧嚣瞬间将两人包裹。五彩的灵光照亮了每一处角落,吆喝声、谈笑声此起彼伏。 庭叶呆呆地立在原地,双眼瞪得滚圆,满是惊叹。眼前的景象仿若一场绮丽的幻梦,琳琅满目的摊位一个挨着一个,摊位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法器,或流光溢彩,或古朴厚重,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然而,本该是烟火气十足的小吃摊和充满古韵的古玩摊却寥寥无几,这让习惯了人间集市的庭叶略感诧异。可还没等他细想,周围往来的仙人便让他心生怯意。这些仙人周身灵力环绕,气质超凡脱俗,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劲儿。 庭叶下意识地往荒书身边靠了靠,双手不自觉地揪紧了衣角。 荒书敏锐地察觉到了庭叶的不安,他轻轻牵起庭叶的手,那温暖的触感瞬间传递到庭叶心间,仿佛在说“别怕,有我在” 。 他拉着庭叶,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在一个售卖法器的摊位前停下。 摊主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口若悬河地介绍着手中的法宝:“这可是我亲手炼制的聚灵珠,修炼时放在身旁,能让灵力汇聚速度快上数倍!” 荒书饶有兴致地拿起珠子端详,还时不时转头询问庭叶的看法。 接着,他们又来到一个展示奇异法宝的摊位,摊主热情地展示着一件能变换形态的披风,引得周围人阵阵惊叹。 荒书眼睛一亮,拉着庭叶凑近,一边看一边给庭叶讲解:“这披风可不得了,不仅能隐匿身形,还能根据你的心意变换颜色和款式。” 庭叶听着,眼中的好奇渐渐压过了恐惧。 不知不觉,两人来到了集市的表演区,一位仙童正施展精妙的法术,只见他双手舞动,空中便出现了五彩斑斓的灵蝶,翩翩飞舞,如梦如幻。 荒书兴奋地拉着庭叶的手,指着灵蝶说:“快看,这法术厉害吧!” 庭叶看着眼前的奇景,嘴角微微上扬,心中的紧张也在荒书的陪伴下慢慢消散。 集市上人流如织,喧嚣嘈杂,荒书拉着庭叶在摊位间穿梭。 忽然,他眼前一亮,目光被一个小铺子吸引过去。铺子前,一位年轻的仙人正售卖着神仙水,晶莹剔透的瓶子在日光下闪烁着微光,里面的液体散发着迷人的光晕。 荒书一眼就看中了两瓶,拿起一瓶,轻轻晃了晃,对身旁的庭叶说道:“这瓶能缓解疲劳,修炼累了喝上一口,保管立马精神抖擞。” 说着,他又拿起另一瓶,凑近仔细瞧了瞧标签,脸上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小声嘟囔着:“这瓶嘛……” 随后便转头和摊主讨价还价起来,一开始,摊主咬定价格不松口,荒书也不气馁,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的难处,还时不时列举其他摊位的价格作对比。 在激烈的价格交锋中,荒书不知不觉松开了庭叶的手。他全身心投入到讲价中,时而皱眉,时而比划,完全没注意到庭叶的动静。 庭叶起初站在荒书身后,百无聊赖地看着两人争论,眼神四处游离。 这时,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猫从摊位下钻了出来,它灵动的眼睛、毛茸茸的尾巴,瞬间吸引住了庭叶。 小猫在摊位间灵活穿梭,时不时回头瞧一眼庭叶,像是故意逗他。 庭叶被小猫的可爱模样勾住了魂,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小猫,伸手想要抚摸它柔软的毛,小猫却调皮地一闪身,又跑开了。 就这样,庭叶一路追逐着小猫,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绕过摆满琳琅法器的摊位。 终于,在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庭叶成功逮住了小猫。 他开心地把小猫抱在怀里,刚想转身去找荒书,却发现周围全是陌生的面孔,荒书早已不见踪影。 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被小猫咬了一口,留下两排浅浅的牙印,渗出一丝血迹。更糟糕的是,由于离荒书太远,白盾已经消失,他身上浓郁的妖气毫无遮掩地散发出来。 周围路过的仙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有的皱起眉头,满脸嫌弃;有的则露出警惕的神色,手不自觉地按向腰间的法器。 庭叶站在原地,手足无措,脸上一阵发烫。他紧紧抱着小猫,试图用它来遮挡自己的慌张,眼神中满是无助与迷茫,在这陌生又充满敌意的仙界集市里,他不知道该往何处去,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 但周围的目光像一道道冰冷的箭,刺得他浑身难受。 那只白色小猫在庭叶怀中不安分地扭动了几下,突然挣脱束缚,跳到地上。 眨眼间,一阵耀眼的光芒闪过,小猫竟化作了一位白发金瞳的帅气男子。男子身姿挺拔,一袭竹炭色长袍随风轻摆,每一处褶皱都透着出尘的韵味。 庭叶瞪大了眼睛,满脸写满了震惊与不可思议,嘴巴微张,却半晌说不出话来。还没等他从这震撼中缓过神,男子便伸出手,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拽着他就往集市外跑去。 一路上,风声在耳边呼啸,周围的喧嚣声渐渐远去,只剩下急促的脚步声和庭叶慌乱的心跳声。 两人七拐八拐,很快就跑出了热闹的集市。 男子拉着庭叶的手没有丝毫放松,一路奔到一片静谧的竹林前才停下脚步。 庭叶气喘吁吁,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待他缓过神来抬头望去,眼前是一片茂密的竹林,修长的竹子高耸入云,翠绿的竹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 而在这竹林的中央,一座精美的超大房子静静矗立着。房子是木质结构,雕梁画栋,每一处细节都透着精致与典雅。房檐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瑞兽,仿佛下一秒就要腾空而起;门窗上的雕花细腻繁复,彰显着主人的不凡品味。房子周围环绕着一圈清澈的小溪,溪水潺潺流淌,与竹林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宛如一首优美的自然乐章。 庭叶完全看呆了,他从未想过,在这仙界之中,竟还有如此清幽又迷人的地方。 男子带着庭叶来到房门前,抬手推开了门,屋内弥漫着淡淡的竹香。 庭叶迈着有些迟疑的步伐走进屋内,只见屋内的布置简洁而不失高雅,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卷,案几上摆放着造型精美的瓷器,还有一些散发着微光的灵物,处处透着神秘与雅致。 陇恬玉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抬眸看向庭叶,故意用低沉且带着威慑的声音道:“小妖精,我可是这仙界出了名的厉害角色,你落在我手里,可就别想轻易脱身。”说着,他双手结印,周身瞬间泛起一圈冰冷的白光,丝丝寒意弥漫开来。 “就你这小身板,我动动手指就能灭了你,不过……”陇恬玉故意停顿,目光似笑非笑地盯着庭叶,“若你乖乖听话,我倒可以饶你这一回。” 陇恬玉单手一挥,一道灵力朝着庭叶射去,在距离他咫尺之处消散,吓得庭叶一个激灵。 随后陇恬玉眯起眼睛,紧紧盯着庭叶,观察着他的反应。 庭叶的目光紧紧锁在陇恬玉掌心的幽光上,眼神中满是恐惧与惊慌。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下意识地往后缩,仿佛陇恬玉下一秒就会出手。 随后,陇恬玉又变了一个脸色,温和的看向庭叶,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微风:“我叫陇恬玉,不逗你了,哈哈。” 说着,他从袖间掏出一个古朴的小瓷瓶,轻轻拔开瓶塞,一股清新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 “来,我给你抹点药膏,这药对伤口愈合可有效了,很快就能让你的手好起来。” 庭叶的目光在陇恬玉手中的药膏和他的脸上来回游移,眼神中满是戒备与不安。他微微往后缩了缩身子,双手下意识地往身后藏去。 尽管陇恬玉现在的态度看起来十分友善,可庭叶一想到对方是仙人,脑海中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集市上那些仙人嫌弃的目光,恐惧瞬间涌上心头,让他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庭叶抿着嘴唇,紧紧盯着陇恬玉,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步也挪不动。 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窗外竹叶沙沙的声响,打破这略显尴尬的沉默 。 陇恬玉见庭叶这般害怕,有些无奈,他轻轻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再靠近些,想着能安抚对方。 于是,他缓缓抬起脚,往前迈出一小步,动作尽量放得轻柔缓慢,生怕吓到眼前这个少年。 “你别怕,刚才我是在逗你,但我真的只是想帮你处理伤口。”陇恬玉轻声说道,声音里满是温柔与耐心。 可他每上前一步,庭叶就像条件反射一般,迅速往后退一步。 庭叶的双眼紧紧盯着陇恬玉,那眼神中除了恐惧,还有一丝倔强。他的呼吸急促起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脚步慌乱地往后退,差点被身后的门槛绊倒。 房间里,两人就这样僵持着,一个小心翼翼地靠近,一个满心戒备地躲避。 每一次陇恬玉的靠近,都伴随着庭叶更加紧张的反应,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不安的气息。 第75章 仙界集市的意外与奇遇2 陇恬玉瞧着庭叶这般惊恐,满心无奈,只能轻轻将药膏放在桌上,往后退了几步,摊开双手,示意自己不会再有动作,柔声道:“那你自己来拿,等会儿记得涂,别让伤口感染了。” 庭叶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他咽了咽口水,目光在陇恬玉和药膏之间来回游移,犹豫再三,缓缓伸出手,指尖刚触碰到药膏瓶身,就在这时,陇恬玉突然喉咙发痒,没忍住轻咳了一声。 这一声咳嗽,让庭叶浑身一颤,刚伸出的手猛地缩了回去,转身就朝着门口冲去。 “哎,你别跑!”陇恬玉见状,急忙出声呼喊,可庭叶充耳不闻,脚步愈发慌乱。 他一头扎进了这片硕大的竹林里,密密麻麻的竹子像是一道道天然的屏障,将他困在其中。 庭叶慌不择路地在竹林间穿梭,每经过一根竹子,都好似离出口又远了一分。他大口喘着粗气,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衣衫。 四周的竹子在微风中沙沙作响,仿佛都在发出嘲笑他的声音。他不断地左冲右突,试图找到出去的路,可眼前的景象似乎都一模一样,每一个方向看起来都充满了未知与危险。 不知跑了多久,庭叶的双腿渐渐发软,可他依旧不敢停下。他满心懊悔,早知道就不该跟着荒书来到这仙界,如今更是陷入了这般困境,孤立无援,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 。 与此同时。 在集市摊位前,荒书和摊主经过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终于成功讲下了心仪神仙水的价格。他眉飞色舞,兴奋地将两瓶神仙水小心收好,迫不及待地想和庭叶分享这份喜悦。可当他满心欢喜地回过头,却发现庭叶已不在身后。 荒书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心中涌起一股不安。他赶忙在周围的摊位间来回寻找,目光急切地扫过每一个角落,大声呼喊着庭叶的名字:“庭叶!庭叶你在哪?” 然而,集市上嘈杂的人声很快淹没了他的呼喊,没有人回应他,只有熙熙攘攘的人群从他身边匆匆而过。 荒书心急如焚,脚步愈发急促。他穿梭在摊位的缝隙间,不顾旁人异样的目光,一会儿掀开摊位后的布帘查看,一会儿又钻进人群中仔细辨认。他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地方,甚至连角落里的杂物堆都翻找了一遍,可依旧不见庭叶的踪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荒书的额头布满了汗珠,后背也被汗水湿透。他后悔自己刚才只顾着讲价,忽略了庭叶。他沿着集市的每一条街道来回奔走,逢人便问是否见过一个神色慌张的少年,可得到的都是摇头的回应。 荒书满心焦虑,脑海里不断闪过各种猜测,他越想越觉得庭叶可能是生气了,一气之下回了人间。 这么一想,他片刻都不敢耽搁,匆匆施展仙法,赶往人间。 很快,他便来到了庭叶家所在之处,那是一家小小的客栈。 荒书快步走进客栈,屋内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和烟火的气息。 小二眼尖,一眼就瞧见了神色匆匆的荒书,赶忙迎上前,疑惑问道:“荒书,您这是有啥事儿呀?” 荒书心急如焚,顾不上寒暄,一把抓住小二的胳膊,急切地问道:“秦阗,你可瞧见庭叶回来了?他是不是回这儿了?” 小二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愣了一下才回过神,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挠了挠头说:“主子没回来呀。估计一会就回来了吧,咋啦?急着找他呀。” 荒书听到这话,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手无力地松开小二的胳膊,眼神中满是失落与迷茫。 …… 在那片静谧幽深的竹林里,庭叶已然迷失了方向,四周的竹子像是一道道密不透风的屏障,将他困在其中。他脚步虚浮,不知走了多久,双腿直发软,终于在一个石墩前停下,缓缓坐下。 此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斑驳的光影在地上摇晃,愈发衬出他的孤单。 庭叶双手紧紧抱住膝盖,脑袋深深埋在臂弯里,周围的寂静让他的恐惧愈发浓烈。 陇恬玉悄然无声地跟在他身后,脚步轻缓,生怕再惊到这个脆弱的少年。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掩盖了他靠近的声音。 庭叶本就神经紧绷,这细微的动静还是让他警觉起来。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穿过层层竹叶,与陇恬玉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刹那间,委屈、恐惧、无助一股脑涌上心头,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他又赶忙埋下头,肩膀微微颤抖,压抑的哭声在寂静的竹林里回荡。 陇恬玉见状,一下子慌了神,想要上前安慰,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看着庭叶独自哭泣,满心自责与心疼。 庭叶哭得愈发厉害,声音带着哭腔,大声冲陇恬玉喊道:“你走开!别管我!”那喊声在竹林中回荡,满是抗拒与委屈。 陇恬玉站在原地,眉头紧蹙,犹豫片刻后,竟鬼使神差地想吓唬庭叶,让他乖乖听话。他板起脸,故作严肃地说:“你可知道,这竹林时常有仙人路过,要是被他们发现你这满身妖气,肯定会把你抓起来,关进暗无天日的牢笼,受尽折磨,甚至直接灰飞烟灭!”他本以为这番话能让庭叶心生畏惧,收敛情绪。 可庭叶只是抬了抬哭得红肿的眼睛,满不在乎地回道:“我不在乎,死了就死了,反正也没人在意我。”说罢,又低下头,继续低声抽泣。 听到这话,陇恬玉心里一震,看着庭叶那副万念俱灰的模样,他知道自己的话起了反效果。 陇恬玉这下彻底没了办法,脸上写满了无奈。他望着庭叶那倔强又孤独的背影,叹了口气,缓缓转身,脚步沉重地离开了。 随着他的身影渐渐远去,竹林里只剩下庭叶的哭声,和偶尔传来的竹叶沙沙声。 庭叶蜷缩在石墩上,泪水肆意流淌,止都止不住。他想起那些仙人看向他时,眼中不加掩饰的厌恶与防备,仅仅因为他是妖。 那些刺耳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妖类皆是祸端,这就是个大患!” “离他远点!小心被妖术迷惑。” 他满心委屈,却无处诉说,只能在这无人的竹林里,用泪水宣泄着长久以来积攒的痛苦与无奈 。 …… 夜色浓稠如墨,寒意丝丝缕缕地渗进骨髓,庭叶瑟缩着身子,漫无目的地在山间游荡。他的脚步虚浮,根本不知该去往何处。 不知不觉间,他竟鬼使神差地走到了陇恬玉的房前。庭叶望着那扇半掩的大门,心里一阵发愣。 风呼啸而过,吹得他打了个哆嗦,这才让他回过神来。犹豫再三,他还是缓缓推开了门,走进了院子。 院子里错落分布着几间屋子,大多隐没在黑暗之中,唯有一间透着昏黄的灯光,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温暖。 庭叶深吸一口气,走到那间屋子前,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屋内,陇恬玉正对着古籍发愁,听到敲门声,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这个时候会是谁?他起身打开门,看到庭叶的那一刻,眼中满是惊讶,“你……你怎么来了?” 庭叶低着头,双手不安地揪着衣角,嗫嚅着:“我……我冷,能在这儿住一晚吗?”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还有难以掩饰的疲惫。 陇恬玉微微一怔,旋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他侧身让开门口,轻声说道:“先进来吧。” 庭叶低着头走进屋子,局促地站在一旁,目光在屋内四处游移,不敢与陇恬玉对视。 陇恬玉走到一旁,拿起一件厚实的披风,轻轻披在庭叶身上,“夜里凉,别冻着了。” 庭叶身子一僵,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可感受到披风传来的温暖,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轻轻说了声:“谢谢。” “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你倒杯热茶。”陇恬玉转身走向一旁的茶桌,不一会儿,便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走了过来。 庭叶接过茶,双手捧着,感受着那丝丝暖意从掌心传来,心里竟也跟着暖了几分。 他在庭叶对面缓缓坐下,目光温和地看着他,轻声问道:“看你这样,还没问过你名字呢。” 庭叶捧着热茶,暖着手,声音还有些沙哑:“庭叶,庭院的庭,叶子的叶。”说罢,他又低下头,盯着手中的茶杯,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过了许久,庭叶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哽咽:“我想回家,我真的好想回家……”那声音里满是思念与无助,让陇恬玉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陇恬玉连忙点头,语气坚定:“别怕,明天我就把你送回去。” 第76章 仙界集市的后事3 第二日,陇恬玉将庭叶送回了人间。踏入熟悉的居所,庭叶一眼便望见荒书半死不活地趴在桌子上,身形透着无尽的颓然与失落。 “多谢。”庭叶转身,真诚地对陇恬玉道了谢,眼神里带着几分感激。 客栈里,荒书半死不活地趴在桌子上。这些天,他为了寻找庭叶,几乎跑遍了所有他们曾去过的地方,不眠不休,身心俱疲。听到门口的动静,荒书下意识地抬起头,原本黯淡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是庭叶! “庭叶,你……你可算回来了!”荒书声音颤抖,猛地站起身,却因起身太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全然不顾,几步冲上前,紧紧地将庭叶拥入怀中。 “我找了你好久,我以为……”荒书的声音带着哭腔,手臂越收越紧。 庭叶任由荒书紧紧抱着,感受着他急促的呼吸和微微颤抖的身躯,心中五味杂陈,柔声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陇恬玉站在旁边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其实对庭叶很感兴趣,在他原本的认知里,庭叶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和曾经的爱人一样,都是在这世间漂泊的可怜人。 可看到眼前庭叶和一个男人之间的亲密模样,他才惊觉自己错了,庭叶有在乎他的人,也有温暖的归处。这份认知让陇恬玉不禁有些失落,像是心里一直期待的东西突然破碎了。 他深深地看了庭叶一眼,暗暗想着或许自己不该再介入,随后默默转身,身影渐渐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此刻,荒书慢慢松开庭叶,双手仍紧紧抓着他的肩膀,上上下下打量,像是要确认庭叶是否真的毫发无损。 “你到底去了哪儿?怎么会和那个男人在一起?”荒书的眼中满是焦急与疑惑。 庭叶微微叹了口气,正欲开口,却又顿住。他知道,若将这离奇经历如实告知,怕是会无端生出更多波澜。犹豫片刻,他只是轻声说:“路上遭遇了些意外,是他恰好路过救了我。” 荒书皱了皱眉头,对这个答案显然并不十分满意,但见庭叶神情疲惫,也不忍心再追问。他拉着庭叶在椅子上坐下,说道:“我还以为你那时生气了,那当日究竟为何突然消失不见,你可知我寻你寻得有多苦。” 庭叶垂眸,思绪飘远,缓缓开口:“我被一只小猫吸引了,它灵动可爱,在摊位间穿梭,我不知不觉便跟了上去。待我反应过来,你已不在身边,而我置身于陌生之地,迷失了方向。”庭叶顿了顿,下意识地摩挲着被猫咬过的地方,那轻微的动作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苦涩。 荒书眉头轻蹙,眼底满是自责:“都怪我,当时只顾着讲价,没注意到你。仙界集市鱼龙混杂,你孤身一人,该有多害怕。” 庭叶沉默片刻,欲言又止。 许久,他鼓起勇气,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说道:“荒书,我真的很不喜欢仙人。与你走散后,我身上的妖气泄露,那些仙人望向我的眼神,如……”庭叶的目光中透着深深的落寞,声音也变得缥缈。 荒书的心猛地一揪,他抬手轻轻捧起庭叶的脸,让他正视自己:“庭叶,这世间仙人万千,并非人人皆如此冷漠。我与他们不同,在我心中,你是我的唯一,无关妖仙。你是我荒芜世界里盛开的繁花,是我漫长黑夜里的璀璨星辰。” 庭叶看着荒书,轻轻拿开他的手,迷茫交织:“我明白你的心意,可我的身份……会给你带来灾祸,让你在宗门遭受非议。” 庭叶微微摇头,“或许那一刻我才发现,在他们眼里,我永远是个异类。” 荒书将庭叶的手贴在自己心口,言辞恳切:“不要再想这些,旁人的看法于我如浮云。我所在意的,唯有你而已。此后,我定不会再让你独自面对这些风雨。无论前路如何荆棘密布,我都会紧紧相伴,为你遮风挡雨。” 庭叶微微颔首,不再言语,只是将头轻轻靠在荒书肩头。他静静感受着荒书身上的温热,仿若在这冰冷的世间寻得了唯一的暖炉。 突然,沅拍着手从楼梯上下来,嘴角挂着戏谑的笑,大声说道:“你俩这也太感人了吧,我在楼上听着,都快被感动得稀里哗啦了。” 他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两人身边,眼神里满是调侃,“荒书,没看出来啊,平日里看着挺木讷,说起情话来一套一套的。庭叶,你也是,虽然老是嘴硬,但真没看出来多愁善感呀。” 荒书没好气地瞪了沅一眼,脸上却微微泛起红晕,“去去去,就你话多。没看到我们正说着正事吗?” 庭叶也有些不好意思,从荒书肩头抬起头,轻轻捶了沅一下,“就会拿我们打趣,你怎么突然下来了?” 沅耸了耸肩,一脸坏笑:“我在楼上实在是被你们的‘深情对白’吵得没法安心做事,就下来看看热闹。不过说真的,看到你们这样,我都有点羡慕了。”说着,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落寞,随即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不像我,和依清雪相处,到现在还磕磕绊绊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讨她欢心。” 荒书看着沅那副样子,忍不住笑了:“你多找点机会和她相处,展示展示你的优点,说不定她就被你吸引了。” 庭叶也点头附和:“是啊,你上次约依师姐逛街,后来怎么样了?” 沅一听,顿时来了精神,绘声绘色地讲起了和依清雪逛街的点点滴滴,从手链事件到共进晚餐,说到开心处,手舞足蹈,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荒书和庭叶一边听,一边时不时插科打诨,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愉快起来。刚才还弥漫着的伤感与沉重,此刻已被欢声笑语取代,仿佛那些烦恼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此时,在远处的一座静谧小院里,陇恬玉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月光,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庭叶的面容。他心中好奇,这个看似普通却又透着神秘的妖人,究竟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思索间,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低声自语:“有趣,真是有趣。” 第77章 醋王 那日,阳光暖煦,微风轻拂,荒书满心欢喜地来到庭院。他小心翼翼地捧起那盆莲花,嫩绿的荷叶层层舒展,一朵粉嫩的莲花亭亭玉立,宛如娇羞的少女。看着这绽放的莲花,荒书的嘴角忍不住上扬,眼中满是温柔。 他精心照料这盆莲花许久,如今花开,第一时间就想与庭叶分享这份美好,于是兴致勃勃地前往人间找庭叶。 到了庭叶的客栈,荒书将莲花轻轻放在桌上,笑着对庭叶说:“你瞧,这莲花终于开了,和你一样好看。” 庭叶轻轻抚摸着荷叶,笑了笑道:“真漂亮,辛苦你照料这么久。” 两人相视而笑,温馨的氛围在客栈中弥漫开来。 夜幕悄然降临,华灯初上。 陇恬玉一袭黑衣,衣袂飘飘,如谪仙般出现在客栈门口。 他手中拿着一束娇艳欲滴的花,花瓣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光。看到庭叶,他微微颔首,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将花递过去,轻声说道。 “来看看你,顺便照顾照顾你的生意。” 说着,他大步走进客栈,目光在店内的古董间扫过,随后毫不犹豫地挑选了好几个精致的发簪,每一支都雕刻精美,散发着古朴的韵味。 陇恬玉将这些发簪轻轻放在庭叶面前,声音低沉而温和:“这些,送给你。” 庭叶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惊讶,结结巴巴地说:“你买了我的东西又送给我吗?这……”他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缓过神后,他连忙向陇恬玉道谢,随后吩咐秦阗:“快,给这位公子冲壶最好的茶来。” 秦阗应了一声,匆匆忙忙地去准备茶水。 庭叶看着桌上的发簪和鲜花,又看了看陇恬玉,心中五味杂陈。 一旁的荒书,看着这一幕,眉头微微皱起,有些不悦,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注视着这一切 ,客栈内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微妙。 陇恬玉落座后,目光始终在庭叶身上,看得庭叶有些不自在,微微别过头去。 荒书见状,不着痕迹地侧身,挡在庭叶身前,脸上挂着客套的笑:“公子今日怎得如此雅兴,大老远跑来。” 陇恬玉嘴角轻勾,似笑非笑:“不过是想念这客栈的茶香,还有这有趣的物件。”说着,他拿起桌上一支发簪,在指尖轻轻转动,“更何况,能与故人相聚,岂不乐哉。”他刻意将“故人”二字咬得极重,眼神意味深长地看向庭叶。 庭叶被他这话弄得更加窘迫,正不知如何作答,秦阗端着热气腾腾的茶进来,打破了这略显尴尬的僵局。 秦阗将茶依次摆好,悄悄打量着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识趣地退下。 荒书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开口道:“既然公子喜欢,日后不妨常来,只是小店生意繁忙,怕招呼不周。”话里话外,带着逐客的意味。 陇恬玉仿若未听出荒书的言外之意,悠然自得地靠在椅背上,说道:“如此甚好,往后少不了叨扰。”说着,他看向庭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瞧这些发簪,倒是与你很相配,改日得空,我再寻些稀罕玩意儿来。” 庭叶忙摆手,婉拒道:“陇公子厚爱,只是实在太过贵重,我……”话还没说完,就被陇恬玉打断:“不过是些小物件,你若不收下,倒是拂了我的一番心意。” 荒书的脸色愈发难看,他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语气中带着几分强硬:“天色已晚,公子赶路想必也累了,莫要耽误了休息。” 陇恬玉却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既如此,那我便先行告辞,改日再来拜访。”他深深看了庭叶一眼,转身离去。 待陇恬玉的起身往门口走时,荒书重重地叹了口气,看向庭叶小声的说:“以后他再来,你不要单独见他,这人……心思难测。” 庭叶轻轻点头,望着陇恬玉离去的方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待陇??恬玉彻底走后,荒书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平日里温润的眼眸此刻满是醋意,他紧紧盯着那几支被陇恬玉赠送的发簪,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他送你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平白无故送这么多贵重的东西?” 庭叶见状,心中一紧,急忙解释道:“荒书,你别多想,陇恬玉他只是来照顾生意,我和他真的没什么。他出手阔绰,买了东西又送我,我也很意外。”庭叶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想去拉荒书的胳膊,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可荒书醋坛子彻底翻了,根本听不进去。他一甩手,大声说道:“我看他分明就是心怀不轨!就他那眼神,傻子都能看出来!”说完,他转身便准备上楼,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平复一下内心的烦躁。 庭叶见状,下意识地伸手拉住荒书的手,欲言又止。他焦急与无奈,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荒书用力扯开庭叶的手:“别拉我,让我一个人静静!”说罢,他大步迈向楼梯,每一步都踏得重重的。 庭叶望着荒书离去的背影,呆立在原地,他怎么也没想到,陇恬玉的一番举动,会让荒书如此生气。他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动弹,他满心满眼都是荒书那愤怒的模样。 庭叶在原地怔愣许久,直到秦阗小心翼翼地过来询问是否要收拾桌上的发簪,他才回过神。看着那些承载“祸端”的漂亮物件,庭叶满心无奈,挥手让秦阗先把东西收起来。 他望着楼梯的方向,内心天人交战,最终还是决定上楼找荒书。脚步放得极轻,每一步都带着忐忑。来到房门前,他抬手想要敲门,可手悬在半空,几次都没能落下。 深吸一口气,庭叶还是敲响了门,轻声唤道:“荒书,是我。” 门内没有回应,他又敲了敲,声音里多了几分急切:“你开开门好不好,我们说清楚。” 房内依旧一片寂静。 他缓缓蹲下,背靠着门,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我知道你在生气,我心里也不好受。我和陇恬玉真的只是普通相识,我从未想过要让你误会、难过。”说着,他抬手抹了抹眼角溢出的泪,“我在乎的只有你,从始至终都只有你,那些发簪我一根都不会留,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不知过了多久,门缓缓晃动了一下,庭叶瞬间抬头,眼中满是期待 。 荒书开了门,声音里裹挟着难以压抑的醋意与委屈,劈头盖脸道:“你就非得收他那些东西?明知道我心里在意,你还……”话还没说完,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庭叶的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只要再有一丝触动,就会汹涌而下。 庭叶的嘴唇微微颤抖,像是想说些什么,却又被哽在喉咙里,只能用那双写满委屈的眼睛,直直地望着荒书。 荒书看到这一幕,顿时愣住了,那些还未说出口的责备,瞬间消散在嘴边。他呆立在原地,脑海一片空白。 一阵沉默后,荒书缓缓抬起手,想要为庭叶拭去眼角的泪水,却又在半空中停住,手指微微颤抖。他的眼神里满是慌乱与自责,嗫嚅着:“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凶你的。” 荒书老实了,他非常自责自己刚才那几番话。他目光灼灼的盯着面前的人,直到庭叶低着头,脚步带着几分踌躇走进房间。 荒书轻轻关上房门,看着庭叶颤抖的肩膀,轻叹一口气。 庭叶静静的坐在桌边,擦干眼泪后,随便在桌上摸了本书后,便安静看了起来。 荒书望着坐在桌前看书的庭叶,心中满是忐忑,试探地喊了一句:“庭叶?”声音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像是生怕惊扰到对方。 庭叶放下手中的书,突然,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的损招。他故意压低声线,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你那么凶,我心里好难过,现在都不确定还能不能像以前一样喜欢你了。”说完,还偷偷抬眼瞄了瞄荒书的反应。 荒书听见这话,脸上的神情瞬间凝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结结巴巴地开口:“我……我不是有意的,我错了,我不该凶你的,你别这么说。”他上前一步,双手不自觉地比划着,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一个劲儿地重复着道歉的话。 庭叶见荒书这副模样,心里暗自得意,却依旧不依不饶。他顺势往桌上一趴,声音闷在臂弯里,瓮声瓮气道:“我再也不理你了。” 实际上,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偷偷藏起了那抹得逞的笑意。他心里清楚,荒书是真的在意自己,这场小小的“闹剧”,不过是他想让荒书以后别再这么容易吃醋生气的小手段罢了。 荒书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看着趴在桌上的庭叶,满心焦急。他弯下腰,凑到庭叶耳边,声音带着几分哀求:“别这样好不好,我知道我错得离谱,你说什么我都听。” 他见庭叶没反应,他索性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庭叶,活像一只犯错后祈求原谅的小狗。 过了好一会儿,荒书实在憋不住,又开始碎碎念:“我不该不问青红皂白就发脾气,你和他真没什么,我心里也清楚,就是那股醋劲一上来,脑子就不受控制。”说着,他伸手轻轻戳了戳庭叶的肩膀,“你要是还气不过,就打我骂我,别不理我,我真受不了。” 庭叶趴在桌上,听着荒书的话,心里早就不气了,就是还想逗逗他。他憋着笑,故意狠狠晃了晃肩膀,把荒书的手甩开,瓮声瓮气地说:“别碰我!” 见此,荒书仍在滔滔不绝地道歉,话语里满是懊悔与自责,可庭叶紧闭双唇,铁了心不再回应。 房间里只有荒书的声音在回荡,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就在这僵局持续时,客栈小二扯着嗓子在楼下喊:“饭菜都备好了,快下来趁热吃!” 荒书赶忙拽了拽庭叶的衣角,语气带着讨好:“吃饭啦,先去吃饭,吃饱了再接着生我的气,行不?” 庭叶却一扭头,没好气地说:“不吃!”那傲娇的模样,仿佛在向荒书宣告这场“冷战”还远没结束。 荒书一听,急得跺脚,想也没想就说道:“你不吃,我也不吃了,我就守在这儿,等你消气。”他满脸坚定,大有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庭叶原本只是想再拿捏一下荒书,听到这话,心里一软,又觉得好气又好笑。偷偷瞧了荒书一眼,见他一脸认真,实在憋不住了。 只听“嗖”的一声,庭叶瞬间从椅子上弹起,朝着楼梯口冲去。边跑还边喊:“哼,你爱吃不吃,我可饿坏了!” 那欢快的背影,哪还有半分生气的样子。 荒书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嘴角上扬,快步追了上去。 第78章 仙侠厄难:禁闭与仙途迷局 那日,荒书看望完二师兄,满心想着去人间找庭叶,脚步轻快得像是要飞起来。他刚转身准备出发,一抬眼,竟直直撞上了师尊。 刹那间,荒书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紧张与敬畏。他反应极快,膝盖一弯,“扑通”一声半跪在地上,头微微低垂,双手恭敬地交叠放在身前,不敢有丝毫懈怠。 “师尊,弟子莽撞,惊扰您了。”荒书声音平稳,却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此刻,他的心跳如雷,暗自揣测师尊怎会在此处。他悄悄抬眼,目光触及师尊那身一尘不染的长袍,又迅速垂下,生怕自己的举动有失礼数。 师尊瞧见荒书这副急不可耐的模样,神色瞬间冷了下来,可语气却依旧温和,只是那温和之下,隐隐透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你这是要往何处去?莫不是又要去人间寻那小妖?” 荒书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一阵慌乱,嘴唇嗫嚅着,支支吾吾道:“师……师尊,并非如此,弟子……弟子只是想去人间办些琐事。”那眼神闪躲,完全没了平日里的果敢,连声音都不自觉地发颤。 师尊看着荒书的样子,心中的怒火腾地一下往上冒,可还是强压着,脸色愈发阴沉,声音却依旧保持着温和的假象:“上神交代的任务,你也搁置一旁,众多弟子眼巴巴地盼着你教导,你却视而不见。你大师兄妄图逃跑,忤逆为师,已然被我关了禁闭;你二师兄也受了伤。倒是你,清闲得很呐!” 荒书被这一番斥责说得头更低了,膝盖像是生了根一般,牢牢地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只能默默听着师尊的训话,心里满是愧疚与不安。 师尊顿了顿,随后竟轻笑一声,那笑声在这略显压抑的氛围里,显得格外诡异:“你那人间的妖友,依我看,倒不如捉回来,练个仙丹,或者……泡壶酒喝,也算是物尽其用。” 这话一出,荒书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与惶恐,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师尊见荒书抬头,眼中流露出的抗拒与护短,彻底没了耐心,也不再伪装那温和的表象,脸上的厌恶不加掩饰地浮现。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为了一个妖孽,连尊师重道都抛诸脑后!”师尊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又刺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那些妖邪之物,生来便带着浊气,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他们的存在就是对天地间清气的亵渎。”说着,师尊还嫌恶地皱了皱眉。 “而你,身为我名下弟子,竟与这样的妖孽搅和在一起,还妄图欺瞒为师,你真是让我失望透顶!”师尊越说越激动,眼中满是怒火,一步步逼近荒书,“往日我还当你是个可造之材,如今看来,你不过是被妖孽迷了心智的糊涂虫!” “你的行为,不仅辱没了师门,更是丢了修仙者的颜面!”师尊的声音近乎咆哮,“你以为你和那妖孽的情谊有多高尚?不过是被它的花言巧语哄骗罢了,等它原形毕露,第一个要吃的,就是你!”师尊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荒书,眼神里满是不屑与轻蔑,像是在看一个无比愚蠢的笑话。 荒书心中的不甘如汹涌潮水,眼眶泛红,嘴唇微微颤抖,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师尊,他绝非您说的那般……” 可话还没说半句,师尊猛地一甩衣袖,怒喝一声:“住口!” 师尊眼中寒光闪烁:“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看来不给你些教训,你是不会清醒了。” 紧接着,师尊毫不留情地发号施令:“来人,将他押入禁闭室,没有为师的允许,不许踏出半步!” 话音刚落,两侧便有两名弟子上前,一左一右架住荒书的胳膊,强行将他拖走。 荒书挣扎着,可面对师尊的威严和弟子们的押送,他的反抗显得那么无力。 被拖行的过程中,荒书的双脚在地面划出两道痕迹,他仍不死心地喊道:“师尊……” 但回应他的,只有禁闭室沉重的关门声 , 那“砰”的一声,仿佛彻底隔绝了他与外界的联系 。 禁闭室里,昏暗的光线在四周晕染出一片死寂,荒书眉头紧锁,心烦意乱地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踏得沉重又急促。 突然,一声压抑的轻咳打破了一室的沉闷,荒书猛地停下脚步,警惕又急切地循声望去。 待看清来人正是大师兄时,荒书眼中瞬间燃起了希望的火花,那原本黯淡的眼眸一下子亮了起来。他来不及多想,几步就跨到了大师兄面前,脚步匆忙得甚至有些踉跄。 “大师兄!”荒书的声音因为激动微微发颤,“你怎么也在这儿?我……我正发愁该怎么办呢。”他满脸期待地看着大师兄,渴望从他那里得到一丝安慰或是可行的建议。 然而,大师兄只是淡淡地抬眼看了荒书一眼,那目光冰冷得如同寒夜的霜,不带一丝温度。随后,他又恢复成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冰冰模样,缓缓垂下眼眸,继续静静地坐在角落里。 荒书眼巴巴地望着大师兄,满心期待能得到回应,可大师兄那冷漠的态度就像一盆冷水,将他的热情瞬间浇灭。 但荒书憋在心里的话实在太多,不吐不快,于是便自顾自地倾诉起来:“大师兄,你说师尊怎么变得如此无情?以前的他可不是这样,不管我犯了什么错,他都不会这般严厉地责怪我。” 他微微叹了口气,接着又说:“我只是喜欢庭叶,他虽身为妖,可心地善良,从未做过任何坏事。难道就因为仙人与妖的身份之别,我们之间就注定只能是个悲剧吗?这世间的规矩,为何如此残酷?” 一直沉默的大师兄听到“师尊”二字,原本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空洞地望向远方,声音低沉又沙哑,像是从岁月的深处传来:“他不是师尊了,不是了,师尊早就死了。” 大师兄这话一出,禁闭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凝重,那平静的语调里,藏着无尽的哀伤与绝望,似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惨痛过往。 随后,大师兄缓缓转过身,神色凝重,目光直直地盯着荒书,语重心长道:“倘若我死了,你就来做大师兄。不过,你马上就可以当大师兄了,呵呵呵。”那笑声里,满是自嘲与悲凉,在禁闭室里回荡,让人心底发寒。 荒书先是一愣,脸上写满了惊讶,可很快,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瞪大了双眼,满脸不可置信:“大师兄,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荒书缓过神,大师兄突然上前,双手猛地拽住荒书的衣领,使劲地摇晃起来,眼神中透着疯狂与决绝:“荒书,你要不要做师尊呀?做师尊!当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师尊!” 荒书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不轻,双手下意识地掰着大师兄的手,惊慌失措地喊道:“大师兄,你冷静点!你在说什么胡话!” 大师兄对荒书的呼喊充耳不闻,依旧不停地摇晃着他,一遍又一遍地质问。 禁闭室里,回荡着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和慌乱的喊叫,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荒书感觉被晃得头晕眼花,天旋地转的,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他喘着粗气,急切又担忧地问道:“大师兄,你是不是想与师尊同归于尽?” 大师兄却好似没听见他的话,双手仍死死揪着荒书的衣领,自顾自地喃喃:“你知道吗?师尊他早已不是原来的师尊了,他被那邪恶力量控制,所作所为都身不由己。曾经的师尊,心怀苍生,恩泽四方,可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对我们下手毫不留情。” 大师兄的声音颤抖着,眼眶泛红,“我试过无数次,想唤醒他,可那邪恶力量太过强大。”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荒书。”大师兄的手越攥越紧,“我们得找到破解这邪恶力量的办法,否则整个修仙界都将陷入万劫不复。”说着,大师兄松开了荒书,无力地瘫坐在地上,脸上满是疲惫与绝望,“我本想以命相搏,哪怕只有一丝机会,也想让师尊恢复如初,可……”他的声音渐渐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 不知过了多久,禁闭室的门“吱呀”一声被缓缓推开,一道光线挤了进来,刺得荒书和大师兄下意识眯起眼睛。 一名小弟子畏畏缩缩地走进来,先是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坐在角落的大师兄,而后将目光转向荒书,声音带着几分紧张与不安,说道:“荒师兄,师尊说要关你几个月。” 荒书听到这话,皱了皱眉,不禁让他有些烦躁。 几个月,这漫长的时间,足够发生太多事,庭叶还在人间,不知是否安好,而师尊如今被邪恶力量控制,修仙界暗流涌动,他却要被困在这狭小的禁闭室里,无能为力。 “为何如此之久?几个月?”荒书忍不住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与不甘。 小弟子被他这一问,吓得浑身一颤,往后退了半步,嗫嚅着:“我……我也不知,师尊只这般交代,让我务必告知师兄。” 说完后,小弟子匆匆行了个礼,转身便逃也似的离开了禁闭室,只留下那扇门缓缓晃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第79章 仙侠人偶奇谭:一蓑烟雨任平生 庭芯静静伫立在「古韵轩」的一隅,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她那重新塑就的身躯上。虽说拾停的技艺堪称一绝,可她心里清楚,这看似完美的陶瓷之躯,实则脆弱得不堪一击。 想起几个月前的那次意外,庭芯仍心有余悸。不过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一个小水坑就将她洁白的身躯染得污浊不堪,更糟糕的是,身子骨也摔出了裂纹。 那一刻,她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生命的脆弱。若不是拾停及时出手,恐怕她早已支离破碎,消散于世间。 拾停,这位隐匿在妖界的优秀人偶师,为了重塑庭芯,可真是费尽了心思。陶瓷塑身,谈何容易?光是材料,就需跑遍好几个隐秘之地。深山老林里的特殊黏土,溶洞深处的神秘矿石,每一样都来之不易。而塑形的过程,更是繁琐复杂,每一道工序都容不得半点差错。他在那昏暗的工坊里,一待就是一两个月,精心雕琢,才让“庭芯”重新焕发生机,且更像曾经的庭芯。 拾停与庭叶的缘分,要追溯到几百年前。那时,庭叶在危难之际帮了他一把,两人虽只有一面之缘,却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如今再次相遇,庭叶请求他制作人偶,拾停想都没想,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从那以后,拾停便住进了「古韵轩」,这里成了他施展技艺的新舞台。 他本是个老实人,历经岁月沧桑,亲朋好友早已不在人世,心中对仙人的恨,也在时光的消磨下渐渐淡去,变得无所谓了。可唯有凡人的生命,始终让他耿耿于怀。 他还记得,曾对着身为凡人的爱人,泪流满面地说:“你们凡人生命短暂,却轻易许诺永恒。”那些与爱人共度的时光,成了他心中最柔软也最沉重的回忆,即便如今孤身一人,这份回忆也始终萦绕在他心间,挥之不去 。 在「古韵轩」的日子里,拾停日复一日专注于人偶制作,除了庭芯,他还会在闲暇时制作一些小物件。他的手指灵活而又充满力量,每一次按压、每一次塑形,都像是在赋予这些陶瓷生命。 庭叶偶尔会来探望,每次都带着一些人间的新奇玩意儿,试图让拾停的生活多些乐趣。但拾停只是礼貌性地笑笑,便又专注于手中的活计。他的眼神里透着一种对尘世的疏离,可每当他望向那些人偶时,眼中又会闪过一丝温柔。 这天,庭叶又来找拾停,还带来了人间的香茗。两人相对而坐,庭叶忍不住问道:“拾停,你为何如此执着于人偶?它们不过是没有生命的物件。” 拾停停下手中动作,目光落在一个刚刚修复好的人偶上,缓缓说道:“人偶虽无生命,却能承载记忆与情感,这对我而言,是一种延续。就像你拜托我制作的庭芯,她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你情感的寄托。” 庭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在这看似平常的日子里,沅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对着庭芯脱口而出“棠溪”。每到这时,他都会猛地回过神,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与愧疚,可下一次,那熟悉又错误的称呼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冒出来。 有一回,小二也犯了同样的错。当时,秦阗匆匆忙忙地从后厨跑出来,手里端着刚出锅的米糕,嘴里喊着:“棠溪姑娘,您的米糕来啦!”话一出口,他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瞬间涨得通红。 庭芯正坐在窗边,阳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她听到这声呼唤,疑惑地歪着脑袋,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脆生生地问道:“你们为什么总叫错我的名字呀?我是庭芯,不是棠溪呢。” 那澄澈的眼眸里满是不解,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 庭叶站在一旁,听到这话,心猛地一紧,眼神开始闪躲,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好在,他反应极快,灵机一动,笑着说道:“妹妹,其实棠溪是你的小名字呀,我们叫顺口了,就老是喊错。” 说完,还故作镇定地摸了摸鼻子。 庭芯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嘴角上扬,露出甜甜的笑容,用力地点点头说:“原来如此,这个小名挺好听的呢,以后你们也可以多叫叫我棠溪。” 看着庭芯毫无芥蒂的模样,庭叶和沅对视一眼,都悄悄松了口气,可那藏在心底的秘密,却如同一团沉甸甸的乌云,始终笼罩着他们。 第80章 强掳仙府1 接连几周,庭叶像往常一样,每日都会在「古韵轩」的门口张望,期盼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可是荒书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踪迹全无。这让庭叶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他知道,荒书若是不来,就没法叫三师姐来人间,而沅还满心期待着与三师姐相见,这下可把沅急坏了。 “这都多少天了,荒书怎么还不来?”沅在庭叶面前来回踱步,眉头紧锁,满脸焦虑,“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庭叶无奈地摇了摇头,安慰道:“说不定他有什么要紧事耽搁了。” 就在这焦虑的等待中,陇恬玉却频繁现身。 这个男子每次来,都带着精心准备的贵重礼物,满脸笑意,眼神里透着掩饰不住的热情。“庭叶,这是我特地为你寻来的南海夜明珠,世间罕有,你一定要收下。” 陇恬玉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递到庭叶面前,眼中满是期待。 庭叶却面露难色,往后退了一步,轻轻摆手拒绝:“陇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礼物太过贵重,我实在不能收。” 可陇恬玉像是没听见似的,依旧不依不饶。“这有什么,只要你喜欢,莫说是夜明珠,就是天上的星星,我也给你摘来。”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执拗,又往前凑了凑。 庭叶心里一阵烦闷,他何尝不明白陇恬玉的心意,可感情之事又怎能勉强。“陇公子,你我皆是男子,这般情谊实在不妥。” 庭叶又皱着眉头,正色道,“还望你以后莫要再这般了。” 陇恬玉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热情的模样:“无妨无妨,我不在乎这些,只要能常常见到你就好。” 看着陇恬玉那样子,庭叶无奈地叹了口气。 陇恬玉那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庭叶心里别提多烦躁了,他又不好发作,只能暗自叹气。他心里门儿清,陇恬玉对自己有别样的心思,可他对陇恬玉实在没那意思,每次应付完陇恬玉,庭叶都疲惫不堪,只盼着他能别再来了,还自己这「古韵轩」一片清净。 …… 那日,日光透过斑驳树影,洒落在「古韵轩」前的小径上。 陇恬玉身着一袭华美的仙袍,衣袂飘飘,站在庭叶面前,眼中满是期待:“庭叶,我家中仙景如画,奇珍异宝无数,还备下了你最爱喝的灵茶,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请你去我仙界的家中做客。” 庭叶闻言,眉头微微蹙起,不假思索地摇头拒绝:“陇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实在无心去仙界做客,还望你莫要再提此事。”他的语气坚定,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陇恬玉却好似没听见一般,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耐心劝道:“这一去,定能让你大开眼界,我还特地命人准备了诸多有趣的玩意儿,就盼着能博你一笑。”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迈了一步,试图说服庭叶。 庭叶往后退了一步,神色愈发坚决:“陇公子,我意已决,还请你尊重我的决定。” 见庭叶如此抗拒,陇恬玉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执拗。“今日,你是非去不可。”他突然上前,双手猛地抱起庭叶,动作干脆利落,让庭叶毫无防备。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庭叶瞬间瞪大了眼睛,又惊又怒,双手用力地捶打着陇恬玉的肩膀,双腿也不停挣扎,试图挣脱束缚。他的发丝在风中凌乱飞舞,衣裳也乱糟糟的。 陇恬玉却紧紧箍住庭叶,仿佛生怕他逃走一般,大步朝着仙界的方向飞去。“庭叶,你到了我家就知道,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他的声音在风中飘荡,声音坚决,丝毫没有理会庭叶的反抗。 风在耳边呼啸,庭叶的挣扎与呼喊在空旷的天地间显得格外无助。他的衣袖被挣得歪斜,露出白皙的手腕,几缕发丝被汗水浸湿,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陇恬玉,你这是强抢!修仙之人竟行这般行径,你就不怕遭人唾弃吗?”庭叶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带着怒火。此时的他,心中懊悔不已,早知陇恬玉如此偏激,就该早早与他划清界限。 陇恬玉却置若罔闻,抱着庭叶越飞越快,很快便来到了自家仙府。他一脚踢开那扇雕花的巨大仙门,大步走进庭院。 庭叶环顾四周,只见奇花异草竞相绽放,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可这一切在他眼中,都成了禁锢他的牢笼。 “你把我带来这里,究竟想干什么?”庭叶被重重地放在地上,他踉跄了一下,站稳后怒目而视。 陇恬玉缓缓走近,脸上带着一丝扭曲的温柔:“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的真心,只要你愿意留下,这仙府的一切都归你。”说着,他抬手想要抚摸庭叶的脸,却被庭叶侧身躲开。 “痴心妄想!我对你毫无情意,你这般强迫,只会让我更加厌恶你。”庭叶大声吼道,声音在空旷的庭院中回荡。 陇恬玉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的手僵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你会改变主意的,我有的是时间。”说完,他一挥手,几个仙侍立刻出现,将庭叶团团围住,防止他逃脱。 被仙侍围困的庭叶,一番挣扎无果后,满心的愤怒与不甘只能暂时咽下,无奈地安静了下来。他低垂着头,发丝凌乱地散落在脸颊两侧,急促的呼吸逐渐平稳,可心中的怒火却从未熄灭,只是在等待着反击的时机。 陇恬玉坐在一旁,悠然自得地喝着茶,眼角余光瞥见庭叶不再吵闹,满意的笑了笑,轻声说道:“叶儿,过来坐吧。” 庭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怨愤,却还是缓缓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陇恬玉对面,远远地坐下。 陇恬玉像是没察觉到庭叶的敌意,伸手拿起茶壶,为庭叶倒了一杯茶,笑着说:“尝尝,这可是我特地从仙山之巅采摘的灵茶,世间难得,寻常人可喝不到。”他的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眼睛却紧紧盯着庭叶。 庭叶没有说话,沉默着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香在舌尖散开,可他却尝不出丝毫滋味,满心都是对眼前局面的厌恶与无奈。 就在这时,陇恬玉的目光在庭叶脸上肆意游走,片刻后,竟笑嘻嘻地说道:“你这模样,若与我同榻而眠,那滋味定是妙不可言。” 庭叶喝茶的手猛地一顿,脸上瞬间涌起一阵怒色,他的手指紧紧攥着茶杯。下一秒,他毫不犹豫地拿起茶杯,朝着陇恬玉狠狠扔了过去。 “啪”的一声,茶杯在陇恬玉脚边摔得粉碎,茶水溅湿了他的衣摆。 茶杯碎片飞溅,茶水在地面晕染开,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陇恬玉脸上的戏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愠怒,他“嚯”地站起身,一脚踢翻了石凳,双眼紧紧盯着庭叶,周身仙力开始隐隐翻涌。 “庭叶,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对你一片真心,你却如此不识好歹!”陇恬玉的声音低沉而冰冷。 庭叶毫不畏惧地回瞪着他,胸膛剧烈起伏,大声吼道:“你这荒唐之举,也配叫真心?强取豪夺,令人作呕!” 说罢,庭叶不顾四周虎视眈眈的仙侍,转身就想往外冲。 陇恬玉见状,手臂一挥,一道仙力化作无形的屏障,将庭叶狠狠撞了回来。 庭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你跑不掉的。”陇恬玉一步步走近,眼神中满是疯狂,“从你拒绝我的那一刻起,就该想到会有今天。”他俯下身,捏住庭叶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乖乖听话,留在我身边,否则,你那些人间的朋友,可都要遭殃。” 听到这话,庭叶心中一震,脸色苍白:“你敢动他们试试!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你得逞。”他用力咬向陇恬玉的手,陇恬玉吃痛,猛地松开手,反手给了庭叶一巴掌。 “看来,不给你点苦头尝尝,你是不会听话了。”陇恬玉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冷冷地对仙侍们吩咐道,“把他关进后院的冰窖,让他好好冷静冷静。” 第81章 仙府囚情2 第二天,冰窖的门“吱呀”一声被缓缓推开,阴冷的风裹挟着外界的光亮一同涌了进来。 陇恬玉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来,手中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奶糕,甜香瞬间在这冰冷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庭叶蜷缩在冰窖最阴暗的角落,身上的衣物早已被潮湿的寒气浸透,冻得瑟瑟发抖。 听到声响,他缓缓抬起头,黯淡的双眼在看到陇恬玉的那一刻,瞬间闪过一丝恐惧,身体也忍不住剧烈颤抖起来,下意识地将自己往角落缩了缩。 陇恬玉似乎对庭叶的反应视而不见,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一步步走近。他在庭叶面前蹲下,将手中的米糕递到庭叶嘴边,轻声说道:“看,这是你最爱吃的奶糕,我特地派人去人间买的,快尝尝。” 庭叶紧咬着牙关,别过头去,不愿看那盘米糕,更不愿理会陇恬玉。他的嘴唇冻得发紫,可还是倔强地说道:“拿开,我不会吃你的东西。” 陇恬玉的笑容微微一僵,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温和的模样:“别闹脾气了,吃一点,暖暖身子。”说着,又将米糕往前递了递,米糕的热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化作一团白雾。 僵持了许久,庭叶的目光从那盘始终递在眼前的米糕上移开,望向陇恬玉。他的眼神里满是疲惫与无奈,冻得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艰难地开口:“我吃,我什么都听你的,但你得先把我从这冰窖里弄出去。” 陇恬玉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喜悦,嘴角上扬,露出满意的笑容:“好,只要你乖乖听话,这有何难。”说着,他伸手扶起庭叶。 庭叶的双腿因为长时间蜷缩在冰窖,早已麻木,刚一用力,便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陇恬玉顺势揽住他的腰,半扶半抱地带着他走出冰窖。 重见天日的那一刻,庭叶下意识地眯起眼睛,强烈的光线让他有些不适应。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却驱散不了他心底的寒意。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外面世界的温度,暗暗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而陇恬玉则在一旁,紧紧盯着庭叶,仿佛生怕他会突然逃走一般,脸上的笑容依旧,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 出了冰窖,两人来到了花园中。 繁花似锦,香气馥郁,可庭叶却无心欣赏。他定了定神,转头看向陇恬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我既已答应你,往后便会留在这里,你也该像个正派人,莫要再对我动手动脚,更不能威胁我和我的朋友。” 陇恬玉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只要你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我自然不会再做那些事。” 说完,他抬手想去抚摸庭叶的脸颊,庭叶却侧身躲开,陇恬玉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你初来乍到,我带你四处逛逛,这仙府还有许多有趣的地方你没见过。 陇恬玉带着庭叶来到了水仙灵庭池,池中波光粼粼,五彩的灵鱼在清澈的水中自在游弋,岸边水仙绽放,馥郁的香气萦绕四周。 庭叶快步走到池旁,缓缓蹲下身子,专注地看着水中灵动的鱼儿,微风轻轻拂过,撩动他的发丝。 陇恬玉跟在后面,目光自庭叶蹲下的背影上掠过,刹那间,他的脚步猛地顿住,直直地盯着庭叶,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恍惚间,时光仿佛倒转,眼前的庭叶与他记忆深处的那个身影逐渐重合。 他的爱人,那只狐妖,也是这般,初见时总是怯生生的,带着骨子里的畏惧,尤其是在面对身为仙人的他时,连头都不敢抬。 后来,在漫长的相处中,他手把手教狐妖修炼,一点点消除狐妖的恐惧,教会狐妖在这世间生存的本领。不知不觉间,两颗心越靠越近,爱情在他们之间悄然滋生。 然而,妖与仙之间的鸿沟,终究是一道无法跨越的天堑。那场惨烈的仙妖大战中,狐妖被仙人无情斩杀,鲜血染红了那片他们曾经一起漫步过的草地。陇恬玉赶到时,只看到狐妖逐渐冰冷的身躯,那一刻,他的世界崩塌了。 “陇恬玉?”庭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陇恬玉猛地回过神,发现庭叶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他面前,正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了?叫你好几声都没反应。” 陇恬玉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将话咽了回去,只是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事,刚刚走神了。” 陇恬玉努力让自己恢复如常,他避开庭叶探寻的目光,望向水仙灵庭池,缓缓说道:“这池中的灵鱼,皆是我亲手所养,每一条都有独特之处。” 庭叶重新将目光投向池中,看着那些鱼儿灵动的身姿,不经意间问道:“你为何对这些灵鱼如此上心?” 陇恬玉微微一怔,脑海中再次浮现出狐妖的身影,那时他们常一起在溪边看鱼,狐妖眼中闪烁的光芒,至今仍历历在目。 “曾经……有个人很喜欢看鱼,”陇恬玉的声音不自觉地低沉下来,“我便想着,若是能养出世间最特别的灵鱼,他定会欢喜。” 庭叶听出了他话语中的哀伤,不禁侧过头,看向陇恬玉。这是他第一次在陇恬玉脸上看到如此真切的痛苦与思念。 “他……是你很重要的人吧。”庭叶轻声问道。 陇恬玉沉默片刻,缓缓点头:“他是我的挚爱,可惜……我们有缘无分。”说着,他蹲下身子,伸手轻轻触碰水面,灵鱼们纷纷游来,围绕着他的手指打转。 庭叶心中五味杂陈,原本对陇恬玉的厌恶与恐惧,此刻竟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看着陇恬玉,突然意识到,这个强行将自己掳来的仙人,内心也藏着不为人知的伤痛。 “对不起,提起了你的伤心事。”庭叶低声说道。 陇恬玉抬起头,看着庭叶,眼中闪过一丝恍惚,仿佛又从庭叶的眼中看到了狐妖的温柔。“无妨,有些事,藏在心里久了,说出来反倒好受些。”他苦笑着说 。 一阵微风吹过,水仙灵庭池泛起层层涟漪,也打乱了两人之间短暂的宁静。陇恬玉缓缓站起身,目光依旧停留在池中,思绪却飘得很远。他顿了顿,突然说道:“你和他,真的很像,无论是神态,还是某些细微的动作,都像极了。” 庭叶心中一紧,他这才明白陇恬玉此前种种怪异行为的缘由。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陇恬玉:“所以,你把我掳来,是因为我像他?” 陇恬玉微微点头,眼中满是追忆:“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愣住了,仿佛看到他重新回到我身边。” “可我不是他!”庭叶提高了音量,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无奈,“我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思想,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陇恬玉猛地回过神,看着庭叶激动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我知道,我只是……只是控制不住自己。只要你愿意留下,哪怕只是以朋友的身份。” 庭叶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你对他的感情,我理解,但你不能因为这份感情,就毁了我的生活,你得放我走,我并不喜欢这里,包括你。” 陇恬玉听闻庭叶的话,脸上的欣喜瞬间凝固。但很快,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在他眼底蔓延。 他上前一步,不顾庭叶的抗拒,猛地握住庭叶的手,紧紧贴在自己心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与哀求:“你能不能多留几天,陪陪我这个可怜人?我从未感受过这般温暖,只要你在,我便觉得这世间还有眷恋。” 庭叶用力抽出手,满脸无奈与坚定,大声说道:“我也有喜欢的人,他叫荒书,我们很相爱。你的好,我无福消受。我留在这里,不过是怜悯你的遭遇,可这不是你肆意妄为的理由。” 陇恬玉眼神一滞,周身气息陡然变冷,他死死盯着庭叶,片刻后,竟轻声细语地问:“如果他死了呢?” 听到这话,庭叶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周身气息一滞,满是不可置信。他猛地后退一步,与陇恬玉拉开距离,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你说什么?” 陇恬玉却仿若未觉,他的眼神中透着疯狂与偏执,一步一步朝庭叶逼近,嘴里喃喃道:“只要他死了,你就会留在我身边,就像当初他一样……”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几近哽咽,脸上的神情扭曲而痛苦。 庭叶被他这副模样惊得脊背发凉,他一边警惕地看着陇恬玉,一边暗自思索脱身之计。“陇恬玉,你清醒一点!” 庭叶大声喊道,“爱不是占有,不是用别人的痛苦来填补你自己的遗憾!” 陇恬玉充耳不闻,他突然伸出手,试图抓住庭叶。 庭叶敏捷地侧身躲开,转身就想跑。可陇恬玉怎会轻易放过他,一道仙力瞬间将庭叶困住,庭叶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陇恬玉靠近。 “你逃不掉的,”陇恬玉的声音在庭叶耳边响起,冰冷而又疯狂,“从你踏入这仙府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只能属于我。” 随后,陇恬玉直接抱着庭叶大步回到房间,将他轻柔地放在床榻上,全然不顾庭叶一路上的挣扎与叫嚷。 庭叶刚一沾到床铺,便迅速坐起,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脸上满是愤怒与无奈。 “陇恬玉,你这般强取豪夺,根本不会得到真正的感情!”庭叶喘着粗气,试图再次唤醒陇恬玉的理智,“感情是相互的,是两情相悦,不是你单方面的禁锢!” 陇恬玉嘴角微微上扬,挑起一边的眉毛,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缓缓说道:“我不在乎什么道理,也不在乎什么两情相悦,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说罢,他转身走到一旁的茶桌前,开始煮水冲茶,动作行云流水。 庭叶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一阵绝望,身体无力地靠在床头,彻底无语了。他想不明白,为何陇恬玉会如此执迷不悟,将自己的意愿强加于人。 不一会儿,陇恬玉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走了过来,递到庭叶面前:“尝尝,这是我珍藏多年的灵茶,喝了能安神。” 庭叶别过头去,不愿理会他。 陇恬玉也不恼,将茶杯放在床边的小桌上,轻声说:“等你想喝的时候,记得喝,可别辜负了这好茶。” 在死寂般的沉默中,庭叶的思绪如乱麻般纠结,目光在屋内游离,最终定格在陇恬玉那张写满偏执的脸上。突然,他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深吸一口气,庭叶缓缓转过头,望向陇恬玉,脸上扯出一抹略显生硬的微笑,声音尽量放柔:“我……我想通了,或许之前是我太固执,一直没能理解你的心意。” 陇恬玉眼中满是惊喜与不可置信,他向前一步,急切地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庭叶微微点头,顺势垂下眼帘,掩盖住眼底的算计:“嗯,你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只是一时难以接受,如今我愿意试着与你相处。” 陇恬玉激动地抬手,想要触碰庭叶,却又在半空中停住,生怕自己的举动会惊到对方。“太好了,只要你愿意,我定会倾尽所有对你好。”他的声音微微发颤,满是得偿所愿的喜悦。 庭叶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嘴角依旧挂着笑:“只是我初来乍到,还有些不适应,你能不能先给我些时间,让我慢慢熟悉这里。” 陇恬玉忙不迭地点头:“当然可以,你有任何需求,都尽管开口。” 庭叶暗自松了口气,知道自己的第一步计划算是成功了,接下来,便是寻找逃离这个牢笼的机会。 第82章 禁闭之殇:血与泪的困局 阴暗潮湿的禁闭室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霉味。 荒书与大师兄已被困于此整整一月,狭小的空间仿若一座无形的牢笼,锁住了他们的自由。 每至夜深,万籁俱寂之时,便是荒书最煎熬的时刻。他蜷缩在角落里,望着头顶那一小方透进微光的天窗,喃喃自语:“庭叶,你如今身在做什么?是否安然无恙?” 而大师兄,自从被关进来后,就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遭的一切都显得极为冷漠。他常常绝食,以无声的反抗表达着内心的不满。每次看到大师兄又坐在那里,对面前的食物无动于衷,荒书都心急如焚。 “大师兄,多少吃一点吧,身体要紧。”荒书苦口婆心地劝着,脸上满是担忧,“你这样不吃不喝,万一病倒了可如何是好?” 大师兄只是冷冷地瞥他一眼,并不作答。 荒书无奈,只能继续劝说:“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想想日后出去,还得找那些陷害我们的人算账呢,没有好身体,拿什么去抗衡?” 在荒书一遍又一遍的劝说下,大师兄终于缓缓抬起手,拿起了碗筷,只是动作依旧迟缓。 荒书见状,微微松了口气,可一想到自己与庭叶的分离,那好不容易舒展的眉头,又再次紧紧皱起。 …… 直到那日,禁闭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道亮光猛地射了进来,晃得荒书和大师兄下意识地眯起眼睛。一个小弟子端着笔墨走了进来,在这压抑的环境里,他的动作都显得格外小心翼翼。 荒书一个箭步冲上前,急切地扯住小弟子的衣角,声音因为激动和焦急微微发颤:“小师弟,求你告诉我,我们还要在这鬼地方待多久?” 小弟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眼神闪躲,犹豫了一下才小声说道:“师……师尊改了处罚,要关半年。” 这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荒书只觉眼前一黑,双腿发软,差点瘫倒在地。他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瞬间破灭,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 “半年?怎么会是半年?”荒书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绝望。 他慌乱地转头看向大师兄,只见大师兄依旧如同一具没有生气的躯壳,半死不活地靠在墙边,听到这个消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似这个消息与他无关。 荒书心急如焚,他几步跨到大师兄身边,蹲下身子,很急切。 “大师兄,你听到了吗?是半年啊!我们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你倒是说句话啊!” 大师兄却依旧沉默不语,只有微弱的呼吸声证明他还活着。 荒书紧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他知道,这漫长的半年,将会是一场无比艰难的煎熬,而他不仅要熬过这段日子,还要照顾好这个已经对世界失去希望的大师兄。 …… 深夜时,禁闭室里漆黑一片,只有窗外洒下的微弱月光,在地上勾勒出斑驳的光影。 荒书蜷缩在角落里,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锁,似乎正在被噩梦纠缠。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响动打破了寂静。大师兄缓缓起身,脚步虚浮地走到荒书面前,静静地站着,低头凝视着沉睡的荒书,月光洒在他脸上,映出一脸的憔悴。 “六师弟,你来当大师兄,你来当大师兄,你来当大师兄……”大师兄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睡梦中的荒书像是有所感应,动了动身子,眉头皱得更紧了。 直到一滴滚烫的泪水滴落在荒书的脸上,他猛地惊醒,睡眼惺忪间,看到大师兄满脸泪水地站在自己面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瞥见大师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利刃。 “大师兄,你要做什么!”荒书瞬间清醒,惊恐地大喊,心脏猛地一缩,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伸手想要夺下大师兄手中的刀。 大师兄却像是发了疯一般,力气大得惊人,拼命挣扎着,不让荒书靠近。“六师弟,别管我了!别管我了!”大师兄声嘶力竭地喊道,泪水混着汗水,不断从脸颊滑落。 荒书心急如焚,眼眶瞬间红了,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 “大师兄,你不能这样啊!我们一起熬过这段日子,出去后还有大好的时光,还有那么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做!”他一边哭着,一边不顾一切地扑向大师兄,试图抱住他的手臂。 然而,大师兄去意已决,眼神中满是决绝。他用力一甩,将荒书甩开,荒书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还没等他爬起来,大师兄便将刀朝着自己的脖颈抹去。 “不——”荒书绝望地嘶吼,声音在禁闭室里回荡,带着无尽的悲恸。他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死死地抱住大师兄的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大师兄,我求求你,求求你别这样,求你了,我真的求你了,我求你了,求你了,我不能没有你啊!”此刻的荒书,心中满是恐惧与无助,他从未想过会面临这样的场景,感觉天都要塌了。 荒书的哭声在狭小的禁闭室里回荡,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哀嚎,每一声都揪着人心。 大师兄被他死死抱住,手中的刀在颤抖,刃口贴着脖颈,划破了一层薄薄的皮肤,渗出丝丝血迹。 “大师兄,你若去了,我该如何是好?”荒书的声音带着哭腔,几近崩溃,“我们一起度过了那么多难关,难道要在这小小的禁闭室里放弃吗?”他的双手紧紧箍住大师兄的腰。 大师兄的手也在抖,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他的眼神却依旧空洞而绝望。 “六师弟,我撑不下去了,我好难受,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疲惫与痛苦。 “希望总会有的!”荒书拼命摇头,鼻涕和眼泪糊满了脸,“只要我们活着出去,就能重新开始。你不是一直教导我要坚强吗?你怎么能先放弃!”他想起曾经跟随大师兄修行的日子,那些一起挑灯夜读功法、一起在山间刻苦修炼的时光,仿佛就在昨日。 “我累了,真的累了,真的好累啊……”大师兄喃喃自语,手中的刀却渐渐无力,缓缓垂了下去。 荒书察觉到大师兄的动摇,哭得更厉害了,“大师兄,你若不在,我就算出去了,也再无意义。我们一起等,等出去的那天,一起找师尊说清楚,好不好?” 禁闭室里安静了下来,只有荒书的抽噎声。 随后,大师兄缓缓转过身,看着跪在地上的荒书,眼中的决绝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迷茫与不忍。他缓缓伸手,摸了摸荒书的头,声音颤抖:“师弟,对不起……” 刹那间,血光四溅,大师兄还是狠狠挥下了那致命一刀。利刃切入脖颈,发出沉闷的声响,鲜血如泉涌般喷溅而出,溅落在荒书的脸上、身上,温热的触感让荒书瞬间僵住,大脑一片空白。 “不————”荒书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音里的绝望与痛苦在这狭小的禁闭室内疯狂回荡。 回过神后,他像疯了一般冲向禁闭室的门,用尽全力地拍打着,嘶吼着:“快来人啊!救命!救救大师兄!”每一下拍打都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手掌很快变得血肉模糊,可回应他的只有空荡荡的回响。 荒书绝望地转身,扑到大师兄身边,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视线一片模糊。他颤抖着双手,慌乱地撕扯着自己的衣角,试图用布条为大师兄止血。“大师兄,你撑住,一定要撑住啊!”荒书泣不成声,声音带着哭腔,近乎哀求。 然而,大师兄的伤口太深,鲜血怎么也止不住,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气息也越来越微弱。 荒书紧紧地抱着大师兄,像是这样就能留住他正在消逝的生命。 “大师兄,你醒醒,别睡,我们说好了一起出去的,你不能食言啊!”荒书的声音已经沙哑,喉咙像是被火灼烧般疼痛。 大师兄微微睁开眼睛,眼神涣散,费力地抬起手,想要触碰荒书的脸,却在半空中无力地垂了下去。“六……师弟……我……对……不起……你…”他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大师兄,你别说话,保存体力,会有人来救我们的!”荒书不断地摇头,泪水滴落在大师兄的脸上,与他的鲜血混在一起。 在一片死寂里,荒书的世界轰然崩塌。他满手是血,慌乱地按压着大师兄的伤口,可那殷红的液体还是源源不断地从指缝间涌出,染红了破旧的衣衫。 “大师兄,我求求你,求你了,求你了,不要离开我啊!!!”荒书的声音在颤抖,带着哭腔,他的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绝望,不断扫视着禁闭室,希望能从这冰冷的墙壁中找到一丝生机。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和大师兄相处的过往:初入师门时,大师兄手把手教他握剑;修炼遇阻时,大师兄耐心地为他讲解功法。那些曾经的温暖瞬间,此刻如针般刺痛着他的心。 “快醒醒啊!佰平生!佰平生!”荒书用力摇晃着大师兄的身体,可大师兄的身体渐渐变得冰冷,眼皮缓缓合上,生命的气息在一点点消逝。 荒书的心被无尽的痛苦填满,他感觉自己像是被遗弃在黑暗深渊,孤立无援。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荒书猛地抬起头,眼中燃起一丝希望,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大喊:“救命!救救大师兄!” 随着门被打开,刺眼的光线照进禁闭室,荒书却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 原来,附近巡逻的弟子听到了荒书的哭喊,匆忙赶了过来。 门“砰”的一声被撞开,几个同门师兄弟冲了进来,看到满室的鲜血和昏迷的大师兄,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快,快去找师父和医官!”荒书冲着众人嘶吼道。 在众人的帮助下,大师兄被紧急抬出了禁闭室。 第83章 迷离夜惚 几天后,禁闭室的门缓缓打开,久违的光亮洒在荒书脸上,刺得他微微眯起眼。 因大师兄自刎一事,他被提前放出。重获自由的荒书没有丝毫喜悦,心中满是对大师兄的牵挂。 他脚步匆匆,径直奔向大师兄的住处。一路上,熟悉的景致却无法吸引他分毫,脑海里全是大师兄奄奄一息的模样。然而,当他赶到时,屋内空无一人,只有凌乱的床铺暗示着这里曾有人停留。 这时,小师妹匆匆赶来,神色焦急:“荒书师兄,你可算出来了。大师兄他……他跑了!师尊已经派人去找了,他才休息一天,当晚就不见了踪影。” 荒书闻言,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嘴唇微微颤抖,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满心的震惊与担忧无处排解,荒书下意识地想去寻三师姐诉苦,渴望从她那里得到些许安慰与建议。可到了三师姐常去的地方,却被告知她去教弟子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无奈之下,荒书拖着沉重的步伐,转身前往二师兄的住处。二师兄因之前的那场变故,腿伤还未痊愈。 推开门,看到二师兄正坐在床边,努力尝试着活动那条受伤的腿,脸上满是隐忍的痛苦。 荒书鼻子一酸,眼眶微微泛红,“二师兄……” 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疲惫与委屈 。 二师兄闻声抬起头,看见门口的荒书,原本带着痛苦的神情瞬间染上一丝关切。 “师弟,你可算出来了,禁闭室的日子不好过吧?” 荒书走进屋内,在二师兄身旁坐下,沉默片刻,才将禁闭室里发生的一切,包括大师兄的绝望、自杀以及不辞而别,缓缓道出。 二师兄听得眉头紧皱,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听到大师兄生死未卜的消息,他重重叹了口气,脸上满是忧虑。 “大师兄向来心高气傲,这次被关禁闭,怕是受了不少委屈。”二师兄轻声说道,“不过他能撑过自刎这一劫,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只是不知为何突然离开。” 荒书苦笑着摇头:“我实在想不明白,大师兄为何要这样做。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他怎么能独自离开?”说着,荒书的眼眶又红了起来。 二师兄拍了拍荒书的肩膀,安慰道:“别太难过,大师兄吉人自有天相,师尊既然派人去找,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你刚从禁闭室出来,先好好休息,别把自己累垮了。” 荒书抬起头,看着二师兄受伤的腿,心中一阵愧疚:“二师兄,你腿还没好,我却来跟你说这些烦心事。” 二师兄摆了摆手:“咱们师兄弟之间,说这些做什么。你心里有苦,说出来会好受些。”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荒书的情绪渐渐平复。离开二师兄住处时,荒书回头望向屋内,心中默默想着:不管发生什么,我们师兄弟一定要一起度过这难关。 从二师兄那儿出来后,荒书心里空落落的,下意识便想去寻庭叶。 当他赶到庭叶家中,大门半掩,透着几分冷清。推开门,屋内不见庭叶的身影,只有沅满脸焦急地在屋内踱步。 “沅,庭叶呢?”荒书急切地问道,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紧张。 沅闻声抬起头,眼中满是无奈与担忧:“荒书,你可算来了。庭叶已经一个多月没回家了,我们四处打听,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荒书的心猛地一沉,脸上写满了震惊。 “怎么会这样?一个多月前他走的时候,有说过要去哪儿吗?” 沅无奈地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就这么突然消失了。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干着急,我跟小二都快急死了。” 荒书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脑海中浮现出庭叶的模样,一种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别慌,他不会平白无故消失的,我去找他。” 告别沅后,荒书开始四处打听庭叶的下落。 荒书穿梭在大街小巷,逢人便问,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从集市到郊外,从茶馆到酒馆,每一处可能的地方都留下了他焦急的身影。 可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依旧毫无头绪。 夜幕降临,街道上熙熙攘攘,可荒书却感到无比孤独。长时间的奔波寻找,让他的双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每迈出一步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在一处街边的角落坐下,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满心都是茫然与失落。 一想到大师兄,他的心就疼痛。大师兄在禁闭室里那绝望的眼神、决绝的举动,仿佛还在眼前,怎么也挥之不去。曾经并肩修行的情谊,那些相互鼓励的日子,如今都化作了无尽的哀伤。 而庭叶的失踪,更是让他的世界雪上加霜。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庭叶的身影,回忆着他们一起谈天说地、同游共赏的时光。他忍不住胡思乱想,庭叶是不是因为自己之前的某些无心之举生气了,所以躲起来不愿见他?又或者,自己好久不来,庭叶心急如焚地四处寻找,才导致行踪不明? 想到这里,荒书猛地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再次踏上了寻找庭叶的道路。 第84章 困情纠葛1 屋内安静得只能听见窗外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 庭叶坐在窗边,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洒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他略显单薄的轮廓。他的目光始终落在那棵大树上,思绪却不知飘向了何处。 陇恬玉就站在不远处,目光紧紧追随着庭叶,眼中满是温柔与眷恋。他的双脚像是被钉住一般,伫立许久后,才缓缓朝着庭叶走近。他的动作轻柔,像是生怕惊扰到眼前的人。 当走到庭叶身后时,陇恬玉犹豫了一下,缓缓抬起手,轻轻抚上庭叶的头发。发丝顺滑,带着淡淡的花香味,萦绕在他鼻尖,让他忍不住多闻了几下。 庭叶察觉到头顶的触碰,身体微微一僵,随即转过头,目光与陇恬玉交汇。 那一瞬间,陇恬玉的心跳陡然加快,可庭叶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又将头转了回去。 见庭叶没有抗拒,陇恬玉心中涌起一丝窃喜,勇气也随之倍增。 陇恬玉缓缓张开双臂,将庭叶轻轻拥入怀中,他的下巴轻轻搁在庭叶的肩头,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手臂微微收紧。 庭叶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他的身体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陇恬玉身上的气息让他感到一阵强烈的不适,胃里翻江倒海,那种恶心的感觉愈发浓烈,可他却强忍着,没有做出任何反抗的动作。 庭叶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荒书的身影,想起与荒书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一起在林间漫步、促膝长谈的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在眼前闪烁。与陇恬玉的接触让他愈发思念荒书,他多希望此刻拥抱着自己的人是荒书,而不是眼前这个让他满心厌恶的陇恬玉。 庭叶一直僵在陇恬玉的怀抱中,双手抵在他胸口,试图推开这令他窒息的拥抱,可理智却告诉他,此刻还不能轻举妄动,只能佯装顺从。 陇恬玉浑然不知庭叶的抗拒,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情话如潮水般绵绵不绝:“庭叶,你知道吗?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的心就被你夺走了。你的一颦一笑,都像刻在我心里,再也抹不去……” 说着说着,陇恬玉情难自抑,缓缓低下头,嘴唇朝着庭叶的侧脸凑去。 庭叶察觉到陇恬玉的意图,心脏猛地一缩,在那一瞬间,他再也顾不上伪装,迅速侧过头,身体也用力向后仰去。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陇恬玉扑了个空,他的嘴唇擦过庭叶的鬓角,温热的呼吸喷在庭叶脸上,让庭叶愈发觉得恶心。 “怎么了?”陇恬玉微微一愣,他不明白庭叶为何突然躲开。 庭叶慌乱地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强装镇定地说道:“我……我有点紧张,你别太着急。”说着,还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 …… 此刻,荒书独自站在庭叶空荡荡的房间里,四目环顾,熟悉的摆设却透着陌生的寂静。他满心焦虑,来回踱步,双手不时挠着头发,试图从这房间里寻出一丝庭叶的踪迹。 突然,他脑海中闪过那个频繁来找庭叶的男子身影,心中一紧,要是能找到他,或许就能知道庭叶的下落。 可他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这可如何是好?荒书心急如焚,目光在屋内快速扫视,最后定格在书桌的抽屉上。他疾步上前,拉开抽屉,在一堆杂物中翻找起来,希望能找到那个男人留下的蛛丝马迹。 果不其然,他翻出几封书信,信封上的字迹陌生而娟秀。荒书颤抖着双手展开信纸,在落款处,他终于看到了“陇恬玉”三个字。 “就是你!”荒书咬牙切齿,将信纸紧紧攥在手中。 怀揣着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荒书马不停蹄地赶往仙界。他逢人便问,不放过任何一个仙人,哪怕对方只是匆匆路过。 不知问了多少人,终于,一位仙人停下脚步,抬眼打量了荒书一番,慢悠悠地说:“陇恬玉啊,那可是仙界有名的富贵人,在仙界各处有十几套房子呢,家底丰厚得很。不过这人性格有些古怪,平日里深居简出,很少露面。你找他做什么?” 荒书哪有心思回答,道了声谢后,便朝着仙人所指的方向奔去。 …… 不久,夜幕如墨,悄然笼罩了整个房间,唯有昏黄的烛火在微风中摇曳,投下暧昧又诡异的光影。 陇恬玉抬手点燃一根檀香,袅袅青烟升腾而起,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试图掩盖住屋内紧张压抑的氛围。 庭叶静静地坐在床榻边缘,双手下意识地揪着衣角。他的目光空洞地落在前方,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警惕,每一丝空气的流动都让他神经紧绷。 陇恬玉迈着悠然的步伐走近,在庭叶身旁缓缓坐下,手中握着一双耳坠。这双耳坠样式古朴,金属的光泽在烛光下显得有些黯淡,像是历经了无数岁月的洗礼,带着陈旧的故事感。 “戴上它,一定很适合你。” 陇恬玉的声音温柔迷人,却让庭叶心里泛起一阵寒意。 庭叶犹豫了一瞬,为了不激怒眼前这个危险的男人,还是伸手接过耳坠,缓缓戴在耳垂上。那耳坠的重量压得他的心愈发沉重,让人感觉戴上的是沉重的枷锁。 陇恬玉看着庭叶戴上耳坠的模样,眼中的贪婪与痴迷愈发浓烈,那张脸在他眼中就像稀世珍宝,怎么看都看不够。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身体前倾,在庭叶的脸颊上落下一连串细碎的吻,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庭叶的身体瞬间僵硬,紧紧闭上眼睛,满心厌恶极了,但他还是强忍着。 然而,陇恬玉得寸进尺,见庭叶没有反抗,嘴唇顺着脸颊向下滑,落在庭叶纤细的脖颈处,轻轻吮吸,留下几个鲜红的印记。 “别这样……”庭叶终于忍不住,双手用力推了推陇恬玉,可陇恬玉却像没感觉到一般,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紧接着,陇恬玉的手竟伸向庭叶的衣裳,开始解着衣带。 庭叶的瞳孔瞬间放大,他再也无法忍受这无休止的侵犯。 “够了!” “你真恶心!” 庭叶怒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推开陇恬玉,从床榻上跳起来,怒视着眼前这个男人。 陇恬玉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被庭叶反抗的举动点燃了怒火。他猛地站起身,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死死拉住庭叶的胳膊,指尖几乎嵌入庭叶的皮肉,愤怒让他失去了往日的温柔伪装,恶狠狠地说:“你以为你能反抗我?别给脸不要脸!” 陇恬玉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凶狠,与刚才的柔情蜜意判若两人。 庭叶也被彻底激怒,眼眶泛红,也顾不上后果,冲着陇恬玉大声吼道:“你这个疯子!你的忆爱就是被你这样恨死的吧!” 这些积压已久的话脱口而出,像一把把利刃,直直刺向陇恬玉的自尊。 陇恬玉听到这话,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恼羞成怒,扬起手,“啪”的一声,重重地扇在了庭叶的脸上。 这一巴掌力道极大,庭叶白皙的脸颊上迅速浮现出一个鲜红的掌印 ,身体也被打得歪向一边,整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打懵了。 他缓缓抬起手,捂着高高肿起的半张脸,低着头,头发遮住了他的表情,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两人都不再说话。 许久之后,庭叶微微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哽咽声,无声地哭泣着。 庭叶的哭泣,哭在陇恬玉的心上,他心中的怒火悄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懊悔与慌乱。 他缓缓伸出手,想要触摸庭叶,又害怕再次激怒他,只能悬在半空中,手足无措。 “我……我不是故意的。” 陇恬玉终于艰难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和愧疚。他的眼神中满是自责,看着庭叶颤抖的身躯,满心都是后悔。 庭叶没有回应,只是哭得更厉害了。他的哭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诉说着无尽的委屈和痛苦。 陇恬玉站在一旁,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知道,自己这一巴掌,打破了庭叶对他仅存的一点忍耐。 第85章 囚情困厄·破局2 此刻,荒书站在一座云雾缭绕的仙山之巅,凛冽的山风呼啸而过,吹得他衣衫猎猎作响,却吹不散他满心的焦虑与急切。此刻,他的脑海中只有庭叶的身影,他深知庭叶身处险境,每一分每一秒都至关重要。 为了寻找陇恬玉的踪迹,荒书已不眠不休奔波了许久。他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踏遍了仙界的每一处角落,向无数仙人打听。 在这漫长的寻找过程中,他遭遇了各种艰难险阻。有时是险峻的山川,路途崎岖难行,稍有不慎便会跌入万丈深渊;有时是凶猛的妖兽,张牙舞爪地阻拦他的去路,他只能拼尽全力与之搏斗。 终于,在一处隐蔽的山谷中,荒书发现了陇恬玉的府邸。那座府邸被浓郁的灵气环绕,周围布置着强大的禁制。 荒书望着那座府邸,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剑。 荒书立在陇恬玉府邸前,周遭静谧得有些诡异,唯有风声在耳畔低语。他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焦虑与犹疑。手中紧紧攥着从庭叶房间寻到的那封书信,这是他目前唯一的线索,可仅凭这点,实在难以确定庭叶是否真的被困于此。 荒书仰头望向那高耸的府邸围墙,心中暗自思忖:“若贸然闯入,一旦判断失误,不仅救不出庭叶,还可能打草惊蛇,再想找到他就难如登天了。可若就此离开,万一庭叶真的在里面受苦,我又怎能安心?” 他绕着府邸踱步,试图寻找更多蛛丝马迹。突然,一阵熟悉的咳嗽声隐隐约约从府邸内传出,荒书猛地停下脚步,心脏剧烈跳动起来。这声音太像庭叶了,可他又不敢完全肯定,毕竟风声嘈杂,或许只是自己的错觉。 他咬了咬牙,决定先潜伏在府邸附近,观察动静。 趁着夜色,荒书悄悄潜入一处隐蔽的灌木丛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府邸的大门和各个窗户,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动静,满心期待能看到庭叶的身影,又害怕这一切只是自己的徒劳。 夜幕深沉,万籁俱寂,荒书藏在府邸外墙边的暗影里。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大气都不敢出。周围的草丛里不时传来虫鸣声,却丝毫无法分散他的注意力。 不知过了多久,府邸内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荒书瞬间绷紧神经,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做好随时应对的准备。 只见一个身影缓缓靠近大门,荒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眯起眼睛,努力在黑暗中辨认。可惜距离太远,光线又太暗,他实在看不清那人是不是庭叶。 就在荒书心急如焚之时,那人影停在了门前,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荒书屏住呼吸,双手紧紧握住剑柄,只要一确定是庭叶遇险,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冲进去。然而,片刻后,那人影却转身往回走,很快消失在了府邸深处。 荒书失望地叹了口气,靠在墙边,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他知道,这样盲目等待不是办法,可又实在想不出更好的主意。他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庭叶能够平安无事,也希望自己能尽快找到确凿的证据,确定庭叶的位置 。 荒书猫着腰,沿着府邸的外墙小心翼翼地移动,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忽然,一阵低低的啜泣声穿透静谧的夜,直直钻进他的耳朵。 荒书瞬间顿住脚步,心脏猛地一缩,这声音……太像庭叶了!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双眼急切地在周围搜寻,试图确定声音的来源。 顺着那若有若无的哭声,荒书来到一处透着微光的窗户下。他缓缓蹲下身子,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然后慢慢抬起头,透过窗户的缝隙向内窥探。屋内,昏黄的烛火摇曳不定,映照着两个模糊的身影。 其中一个身形修长,正蜷缩在角落里,看不清面容,但那颤抖的肩膀和压抑的哭声,让荒书的心揪成一团。 “庭叶,真的是你吗?”荒书在心底疯狂呐喊,可理智又让他强忍住立刻冲进去的冲动。他必须确认清楚,贸然行动一旦被发现,不仅救不了庭叶,还可能让两人都陷入绝境。 荒书紧紧咬着下唇,他的双眼死死盯着屋内的两人,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接下来的营救计划。 随后,荒书紧贴着墙壁,大气都不敢出,伏在窗下,听着屋内的争吵声。 “我受够你了,陇恬玉!你根本就不懂得尊重我,你所谓的爱,不过是囚禁!”庭叶愤怒的嘶吼声划破寂静,嗓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我做这些都是因为爱你!我给你优渥的生活,把你捧在手心里,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陇恬玉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却又十分强硬。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言辞越来越激烈,火药味在狭小的房间里弥漫开来。 突然,“哐当”一声巨响,水壶被打翻在地,玻璃碎裂的声音格外刺耳。 “你要是再这样逼我,我就死在你面前!”庭叶决绝的话语让空气瞬间凝固,荒书的心猛地悬了起来,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窗沿。 短暂的死寂后,陇恬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别,别做傻事,有话好好说,我……我都听你的。” 听到这话,荒书暗暗松了口气,同时也意识到,必须尽快行动了,多拖一秒,庭叶就多一分危险。他轻手轻脚地起身,开始绕着屋子寻找最佳的营救时机和突破口,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惊动屋内的两人。 荒书绕到屋后,发现一扇半掩的小窗,他屏气敛息,脚尖轻点,翻进屋内。这是间杂物房,堆满了陈旧的箱子和杂物,灰尘在透过缝隙的月光下肆意飞舞。他放轻脚步,朝着庭叶所在房间的方向靠近,每一步都谨慎万分,生怕弄出半点声响。 就在这时,他听到陇恬玉的声音从隔壁传来,带着几分讨好:“庭叶,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我以后都听你的,只要你别离开我。” “哼,你觉得我还能信你吗?”庭叶的声音满是疲惫与嘲讽,话语里还带着一丝哽咽。 此刻荒书心急如焚,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悄悄挪到两间房相连的墙壁边,仔细观察着墙壁的构造,发现有一处木板年久失修,轻轻一推,竟出现了一条细小的缝隙。 透过缝隙,他终于看到了庭叶,几日不见,庭叶面色苍白,身形也清瘦了不少,眼神中满是绝望与无助。 荒书心疼不已,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怒火,开始在杂物房中寻找能当作武器的东西,准备随时冲进去,将庭叶从这噩梦般的地方解救出来。 荒书在杂物间翻找,终于找到一根趁手的木棍,掂量两下,虽不锋利,却也能当作武器。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的紧张,眼睛死死盯着那道通往庭叶房间的缝隙。 这时,陇恬玉的声音再次传来:“我知道你怨我,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能长久在一起。”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与疲惫。 “长久在一起?你这是囚禁,是折磨!”庭叶的情绪愈发激动,话音刚落,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荒书再也按捺不住,抬脚用力踹向那扇连接两间房的门。 “砰”的一声巨响,门被踹开,木屑飞溅。 陇恬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色惨白,下意识地挡在庭叶身前。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陇恬玉惊恐地喊道。 荒书手持木棍,眼神如炬,冷冷地盯着陇恬玉:“放开庭叶,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说罢,他猛地向前冲去,木棍带着呼呼的风声,直逼陇恬玉的脑袋。 手中木棍裹挟着呼呼风声,对着陇恬玉一阵猛攻。每一击都带着破竹之势,棍影翻飞,打得陇恬玉节节败退,只能慌乱地抬手抵挡。 “你以为你能带走他?”陇恬玉一边狼狈躲闪,一边嘶吼道,“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他瞅准时机,侧身避开荒书的一记重击,而后猛地抽出腰间软剑,手腕一抖,剑花闪烁,刺向荒书咽喉。 荒书反应迅速,用木棍一横,“当”的一声挡住这凌厉一击,金属碰撞的火花在昏暗房间里一闪而过。 两人你来我往,招招致命,屋内桌椅被撞得东倒西歪,尘土飞扬。 而庭叶则失魂落魄地瘫坐在一旁。他双眼空洞无神,直勾勾地盯着地板,周围激烈的打斗仿佛与他毫无关系。哪怕看到了心心念念的荒书,他也提不起一丝兴致。这些天的折磨,已将他的精神和体力都消耗殆尽,此刻的他,只觉得身心俱疲,仿若置身于无尽黑暗,看不到一丝希望的曙光。 一番激烈的打斗后,荒书瞅准陇恬玉的破绽,手中木棍狠狠砸在他的手腕上。 陇恬玉吃痛,软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荒书趁势一脚踢向他的胸口,陇恬玉整个人向后飞出,重重地撞在墙上,随后瘫倒在地,失去了反抗能力。 “庭叶!”荒书顾不上喘口气,一个箭步冲到庭叶身边,蹲下身子,轻轻将他打横抱起。 庭叶的身体软绵绵的,毫无力气,脑袋无力地靠在荒书的肩头。 “别怕,我带你回家。”荒书在庭叶耳边轻声呢喃,而后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门外奔去。 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两人相依的轮廓。 待荒书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陇恬玉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拖着沉重的步子,跌坐在床边。他眼神空洞,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庭叶和荒书离去的画面。 房间里一片死寂,唯有窗外的风声时不时灌进来,打破这份压抑。 许久,陇恬玉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力地垂下头,像是终于放下了所有执念:“罢了,罢了,就这样吧……” 说罢,他缓缓躺倒在床上,闭上双眼,任由黑暗将自己吞噬。 第86章 情殇尽头3 月光如水,洒在荒书和庭叶归家的小径上。 荒书抱着庭叶,脚步匆匆,终于抵达了那熟悉的家门口。他轻轻将庭叶放下,目光不经意间扫到庭叶脖子上那道触目惊心的红印,心猛地一揪。 “庭叶,这……这是怎么回事?你和陇恬玉到底发生了什么?”荒书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与关切,双手不自觉地握住庭叶的肩膀,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 庭叶微微低下头,避开荒书的目光,沉默不语。那红印像是一道伤疤,刺痛着荒书的心,也勾起了他心底最不安的猜测。 “庭叶,你说啊!我拼命把你救出来,你就这么对我?连句解释都没有?”荒书的语气里满是担忧,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庭叶依旧紧闭双唇,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抗拒。那些不堪的回忆他不想再提及,那些痛苦也只想深埋心底。 “你说话啊!”荒书急得眼眶泛红,双手微微颤抖,“我是在担心你,你知不知道!”他的情绪逐渐失控,愤怒在心底蔓延,不是对庭叶,而是对陇恬玉,对这一切糟糕遭遇的愤怒 。 荒书满心忧愤,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他望着庭叶,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你怎可那般轻易就随他去?难道你不知这一路我寻你寻得有多艰难?” 庭叶垂首,发丝垂落,掩住了他脸上复杂的神色,良久,他才轻声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与疲惫:“我累了,这段情,就此作罢吧。” 荒书闻言,身形一滞,随后缓缓点头,面上竟无一丝留恋之色,转身便要离去。他的背影在月光下拉得极长,透着一股决然。 庭叶见状,心中陡然一空,慌乱瞬间涌上心头,下意识地伸手,一把拽住荒书的衣角。他不明白,为什么荒书会没一丝的留恋,为什么不问他原因,为什么不安慰他? 荒书脚步顿住,缓缓回头,目光冰冷如霜,落在庭叶的脸上。 庭叶望着他这般神情,心似被重锤击中,寒意自心底蔓延至全身,他涩然开口:“历经这许多磨难,归来之时,你难道不应宽慰我一二?却这般句句质问?” “那你到底要我怎样!你解释了吗?你回答我了吗?!”荒书情绪彻底失控,声嘶力竭地怒吼着。 “我又何尝想过会变成这样?”庭叶也不甘示弱,积压许久的情绪如决堤洪水般汹涌而出,“你只知一味指责,可曾想过我这些天的遭遇?”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言辞愈发激烈,句句如利刃,划割着彼此的心。 片刻后,庭叶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不再言语,只是冷冷地看着荒书,眼神中满是失望与疲惫。 然而荒书却收不住情绪,依旧喋喋不休,那些质问的话语如冰冷的箭镞,不断刺向庭叶。 庭叶在这无尽的指责声中,缓缓闭上双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死寂。他的手缓缓探入怀中,摸出一把寒光闪烁的小刀。 那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刺得荒书眼睛生疼。 “我本以为逃出那噩梦之地,就能苦尽甘来,迎来幸福,而却是……罢了……”庭叶抬起头,失望的看向他。 荒书望着那把刀,心中涌起一丝不安,可怒火仍占据着理智,他嘲讽地勾起嘴角,冷笑道:“你敢吗?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庭叶听到这话,身体微微一颤,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熄灭。他不再犹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毫不犹豫地将小刀朝着脖颈抹去。 刀刃划过肌肤,鲜血瞬间涌出,在月色下格外刺目。 庭叶的身体缓缓软倒,眼神渐渐涣散,嘴角却扯出一抹解脱般的笑意。 荒书僵立原地,眼睁睁看着庭叶缓缓倒下,时间仿若凝固,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直到温热的鲜血溅到他的手上,那滚烫的触感才猛地将他拉回现实。 “庭叶!”荒书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声音里满是恐惧与绝望。他颤抖着双手,慌乱地将庭叶紧紧抱在怀中。 就在这时,一个噩梦般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他的脑海。 那日,他的大师兄也是这般在他眼前倒下,同样是鲜血淋漓,同样是生命在他怀中渐渐消逝。 一样的场景,一样让他痛不欲生。 “不,不能再这样了!”荒书咬着牙,在心底怒吼。他强忍着内心的悲痛与恐惧,抱着庭叶拔腿就跑。 月光下,他的身影如影子般穿梭在街巷间。 “大夫,求您救救他!” 荒书一脚踹开医馆的门,声泪俱下地朝着里屋喊道。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在空荡荡的医馆里回荡。 …… 第二日清晨,暖煦的阳光轻柔地穿过窗棂,洒落在庭叶的床榻上。他的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双眼,意识还带着几分混沌。待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他瞧见了守在床边的沅。 “阿叶,你可算醒了。”沅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后的欣喜,俯身看向他,眼中满是关切。 庭叶张了张嘴,想要回应,却只发出几声微弱的气音,喉咙干涩疼痛,仿若被砂纸打磨过,根本说不出话来。他面露惊惶,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沅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连忙安抚道:“你伤得太重,嗓子也受了影响,一时半会儿说不了话,得好好养着,估计得好久好久才能恢复。” 庭叶闻言,眼中的惊惶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落寞。他轻轻点了点头,动作缓慢而无力,随后缓缓闭上双眼,继续静静地躺着。 沅瞧着庭叶失魂落魄的模样,心疼不已,犹豫片刻后,还是轻声问他。 “庭叶,你和荒书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你消失的那几个月,究竟去了哪儿啊?你可千万别再想不开了,大家都很担心你。” 庭叶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平静,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嗓子,随后便又陷入了沉默,静静盯着其他地方,不再有任何动作。 一直守在门口的荒书,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的手紧紧攥着门框,听着沅的询问,看着庭叶毫无反应的模样,心中一阵刺痛。他知道,自己和庭叶之间那道裂痕,怕是再也难以修复。 他缓缓松开手,脚步沉重地转身,默默离去。 阳光洒在他身上,却驱不散他周身萦绕的那股无奈。 第87章 承宗之责 几周后的人间,春光正好,繁花似锦,处处洋溢着蓬勃的生机。 荒书与依师姐身负宗门任务,穿梭在市井街巷间。 行至一片莲花池边时,三师姐的脚步骤然停住,目光被池中那如诗如画的美景牢牢吸引。 只见满池的莲花肆意绽放,粉嫩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宛如一群身着霓裳的仙子翩翩起舞。荷叶层层叠叠,像一把把撑开的绿伞,为水下的鱼儿撑起一片清凉。阳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与莲花、荷叶相互映衬,美得如梦似幻。 三师姐沉醉其中,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中满是欣赏与陶醉。 荒书站在一旁,看着三师姐的模样,也被这宁静美好的氛围感染。他微微弯腰,伸手折下一朵盛开的莲花,花瓣娇嫩欲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这时,三师姐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对荒书说道:“师弟,沅公子给我写了不少信,只是我一直忙于宗门事务,都只是简单敷衍回复了。如今难得来人间,我正好可以去「古韵轩」找沅公子一趟,你去吗?” 荒书微微一怔,心中五味杂陈。他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像是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他像是回过神来,不知不觉中将手中的莲花递到三师姐的手中。 三师姐接过莲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了然地笑了笑,轻轻点头,转身朝着「古韵轩」的方向走去。她的身影在春日的暖阳下拉得长长的,逐渐消失在荒书的视线里。 荒书望着三师姐离去的方向,伫立良久,才缓缓转身,踏上回宗门的路。 一路上,春风拂面,带来阵阵花香,可荒书的心中却空落落的,那朵被送出去的莲花,似乎也带走了他心中的一抹思念。 …… 三师姐踏入古韵轩,清脆的门铃声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沅一眼就瞧见了她,眼中瞬间亮起惊喜的光,嘴角上扬,笑意难掩,几步上前相迎。 “依师姐,你可算来了!” 那兴奋劲儿,仿佛春日里破土而出的新芽,满是蓬勃朝气。 三师姐回以温柔浅笑,随即从行囊中取出精心准备的礼物,一一分给众人。每一份礼物都承载着她对大家的关怀,引得屋内一片欢声笑语。 目光落在十七岁的庭芯身上,三师姐眼中满是慈爱。她笑了笑,从袖间摸出一盒精致的胭脂,递到庭芯面前:“庭芯,这胭脂最衬你这青春模样。” 庭芯接过,脸颊微微泛红,甜甜地笑了,那笑灿烂又明媚。 热闹之中,三师姐不经意间瞥见柜台后默不作声的庭叶。她微微一怔,有些心疼,快步走上前,从怀中拿出一瓶药丸:“庭师弟,我听闻你嗓子受了伤,这药一日一次,定能助你恢复。”说着,她将药丸递出,可一同递到庭叶手中的,还有那枝被荒书折断的莲花。 庭叶抬眸,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盯着那莲花,一时间有些愣神。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三师姐,似乎想从她脸上寻得一丝解释,可三师姐只是微笑着,并未多言。 短暂的愣神后,庭叶轻轻点头,将莲花和药丸一并接过,心中虽疑惑丛生,却也没再多想,只是默默将这份特殊的“礼物”小心收起 。 …… 自大师兄失踪后,众人寻遍山川湖海,却始终不见其踪影,谁料祸不单行,师尊竟也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如同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使得宗门瞬间陷入一片混乱。 二师兄身负重伤,行动不便,连日常的修炼都难以维持,更别说管理宗门事务;三师姐心地善良,温婉大方,却向来不擅长处理这些繁杂琐事;四师兄生性跳脱,行事随性,让他担当重任,众人实在难以放心;五师妹年纪尚小,修行时日尚短,对于管理宗门更是毫无头绪。 在这乱局之下,重担毫无意外地落在了荒书的肩头。 每日清晨,第一缕阳光还未完全照亮宗门,荒书便已坐在案前,认真翻看弟子们的来信。这些信件,有的是分享修行中的心得感悟,有的是倾诉在人间历练时遇到的困难,他逐字逐句地阅读,而后一一耐心回复。 处理完弟子的信件,还有长老们的指导信等着他研读,那些信件中蕴含着长老们多年的修行经验与智慧,他丝毫不敢懈怠。有时,还会有紧急的宗门会议,他需马不停蹄地赶去,与众人商讨宗门的大小事宜。 到了中午,荒书又投身于弟子的教导工作之中。他或是亲自示范,传授精妙的法术与修炼技巧,或是在一旁默默观察,及时纠正弟子们修炼时的错误。偶尔,他也会前往关押妖物的牢狱查看,这些妖物或是作恶多端被捉,或是因各种缘由被囚。他仔细检查牢中设施是否完备,解决一些可能出现的隐患,确保妖物不会逃脱,危害人间。 在这个以训妖、捉妖、炼妖为主要事务的宗门里,弟子们在人间捉回的妖,根据品质有着不同的去向。品质极高的,会被送往仙庭巧云宫,献给上神圣中,以表宗门对仙庭的敬意;品质较好的,则留在宗门,用于炼丹,为弟子们提升修为助力;而品质差的,便只能沦为宗门弟子的训练工具,用来磨炼弟子们的实战能力。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整个宗门都沉浸在静谧之中,荒书的房间却依旧灯火通明。他坐在堆满书籍的案前,借着昏黄的灯光,研读各类典籍,为第二天的弟子训练做准备。他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重大,唯有不断提升自己,才能带领宗门走出困境,重回正轨。 忙碌了一整天,荒书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缓缓起身,推开窗户。夜晚的凉风扑面而来,带着山林间独有的草木清香,让他疲惫的身心稍感舒缓。抬眼望去,漫天繁星闪烁,好似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这世间的一切。 月光如水,洒落在宗门的建筑上,勾勒出一片银白的轮廓。远处的山峦在夜色中影影绰绰,宛如一条蛰伏的巨龙,静谧而又神秘。荒书望着眼前的景象,思绪万千。 曾经,在师尊和大师兄的带领下,宗门秩序井然,弟子们潜心修炼,那是一段充满希望与活力的时光。 可如今,他们的离去让宗门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而他作为被寄予厚望的弟子,必须扛起这份责任,哪怕前方荆棘丛生。 回想起这几日的经历,每一件事都让他深感压力。弟子们的成长进度参差不齐,有的进步显着,有的却始终不得要领;与长老们商讨事务时,各方意见难以统一,决策过程艰难;牢狱中的妖物也时常出现状况,让他时刻紧绷着神经。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退缩。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到桌前,重新拿起一本关于妖物特性的古籍。翻开书页,密密麻麻的文字映入眼帘,他静下心来,逐字逐句地研读。那些关于妖物习性、弱点以及应对之法的记载,他都一一牢记在心,只为在教导弟子和处理妖物相关事务时,能多一份把握。 窗外的虫鸣声此起彼伏,像是在为他演奏一首夜曲。不知过了多久,当荒书终于合上书本,天边已泛起了一丝鱼肚白。他简单整理了一下案头,稍作休息后,又将迎来新一天的忙碌。 第88章 囚心之外,微光难觅 几周时光转瞬即逝,庭叶的嗓子依旧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平日里他只能默默用眼神和手势交流,与哑巴并无二致。 但只要沅在一旁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各种事情,无论是街头巷尾的新鲜事儿,还是店里的日常趣事,庭叶总会安静地坐在一旁,目光专注,听得津津有味。 这夜,万籁俱寂,深更半夜的街道上空无一人,月光如水般洒在青石板路上,泛着清冷的光。 庭叶与沅并肩散步,四周静谧得只能听见他们的脚步声。 沅眉飞色舞,正讲着秦阗今天那些有趣的事儿,说到精彩处还手舞足蹈起来。 庭叶嘴角微微上扬,虽不能出声回应,可眼中满是笑意,时不时轻轻点头,沉浸在这温馨的氛围里。 晚风渐起,寒意愈发浓重,庭叶不觉有些冷,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沅眼尖,瞬间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没有丝毫犹豫,马上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披到庭叶的肩上,动作里满是关切。 “快披上,可别着凉了。” 庭叶心头一暖,用感激的眼神望向沅,轻轻拉了拉身上带着沅体温的外套。 两人就这样边走边聊,不知走了多久。 突然,“嗖”的一声,一根利箭从他们肩膀中间飞速射过,凌厉的风声在耳畔呼啸。两人猛地一惊,下意识地停下脚步,迅速回头。 只见不远处,两个少年正站在那里,神色冷峻,目光如炬。 其中一个少年往前迈了一步,朗声道:“我们是捉妖师,奉命行事。”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哼,妖物就是妖物,不用跟他们废话。”另一个少年冷冷道。 沅脸色骤变,心中暗叫不好,来不及多想,赶紧一把拉住庭叶的手,转身就跑。他的手心全是汗,心跳急剧加速,只想带着庭叶赶紧逃离这危险之地。 然而,那两个少年岂是等闲之辈。只见其中一人迅速掏出一张符纸,口中念念有词,手指一扬,符纸如一道流光般飞向庭叶和沅。 刹那间,两人只觉周身一紧,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住,双双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少年一步步逼近。 另一个少年则在一旁警惕地看着四周,以防有其他变数。确认安全后,两人押着庭叶迅速离开,他们要将庭叶带回门派,按照门规处置,至于沅,他们认为他只是个普通凡人,并未过多为难,任由他呆立在原地。 沅满心焦急,拼了命地挣扎,可身体却不听使唤。他望着身旁的庭叶,眼中满是愧疚与不甘,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庭叶被那两个少年带走。 月光下,庭叶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街巷转角。 待捉妖师彻底没了踪影,禁锢沅的符力渐渐消散。沅踉跄着向前奔去,疯狂地呼喊庭叶的名字,声音在寂静夜里回荡,却得不到一丝回应。他脚步慌乱,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横冲直撞,街边杂物被撞得七零八落。 庭叶一路被押解,踏入牢门的那一刻,内心满是绝望与无助,他脚步踉跄地穿过一道道阴暗潮湿的走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腐臭与血腥混合的气味,令人作呕。 随着逐渐深入,各种诡异的嘶吼声、痛苦的呻吟声交织在一起,在这封闭的空间里不断回荡。 当他终于看清四周的景象时,心中五味杂陈。牢房的墙壁上满是斑驳的水渍,石块之间的缝隙里长出了暗绿色的苔藓,一盏盏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油灯,勉强照亮着这片黑暗的区域。 这里关押着形形色色的妖魔鬼怪,有身形巨大、浑身散发着浓烈煞气的恶鬼,它的眼睛闪烁着血红色的光,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沉闷的雷鸣;还有身形娇小却长着尖锐獠牙的小妖,正蜷缩在角落里,时不时发出低低的呜咽。 幸运的是,他被带到的正是晏青宗的牢狱,荒书所在的宗门,可庭叶对此却浑然不知。他的眼神空洞而又绝望,脚步虚浮,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他心里清楚,被捉妖师抓住并关进这样的地方,会面临怎样的命运,但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他只觉得身心俱疲,甚至有些麻木,脑海中只剩下“就这样吧”的念头。 很快,他被粗鲁地推到一间牢房前,牢门“嘎吱”一声被打开,一股更为浓烈的恶臭扑面而来。牢房的空间不大,地面凹凸不平,还积着一滩滩不明液体。可即便如此,里面还是挤着不少妖,它们或是因为争夺有限的空间而怒目而视,或是因为恐惧和绝望而默默流泪。 庭叶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在地,还没等他站稳,牢门便在身后重重地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将他彻底隔绝在这黑暗、绝望的世界里 。 夜幕笼罩着晏青宗的牢狱,四周弥漫着令人胆寒的静谧,偶尔几声低沉的咆哮或是痛苦的呜咽打破这死寂,却又让气氛愈发阴森。 庭叶蜷缩在牢房角落,身上的衣物沾满了尘土,凌乱的发丝遮住了他憔悴的面容。 身旁的一只小妖浑身散发着幽绿的光芒,它偷偷瞥了庭叶一眼,压低声音说:“新来的,这么晚了还能被抓吗?” 庭叶抬眸,目光黯淡,没有回应。 小妖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自顾自地念叨:“这里呀,看着正气凛然,实则手段狠辣。被关进来的,没几个能完好出去,所以就没啥希望了咯。”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狱卒的呵斥声。一个身形高大的狱卒提着灯笼,缓缓走过牢房通道,昏黄的灯光在铁栏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狱卒走到庭叶这牢房前,停下脚步,用手中的长棍敲了敲栏杆,恶狠狠地说:“都老实点!再敢出声,有你们好受的!”说完,便大步离开。 待脚步声渐远,牢房里又响起了窃窃私语。 一只狼妖叹了口气:“唉,也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听说那些品质差的妖,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拉去给弟子当活靶子,其实品质好的也好不哪去,会被活生生塞进炼丹炉里呢。” 这话让牢房里的气氛更加压抑,不少妖都露出恐惧的神色。 捉妖师,身负特殊使命,他们的身影穿梭于世间的明暗角落,秉持着一种纯粹又执拗的信念——只要是妖,便在他们的捉拿范畴之内。他们行走江湖,不惧艰难险阻,山林间、市井中,处处都有他们追寻妖踪的足迹。 在他们眼中,妖的存在就是对世间秩序的破坏。哪怕是生性纯良、从未伤过人的妖,一旦被他们察觉,也难逃追捕。没有怜悯,只有绝对的职责。他们的名字,令妖物闻风丧胆,只要听到捉妖师来了,妖界便会陷入一阵恐慌。而这,也正是他们所期望的,用自己的力量,守护人间的安宁,哪怕这份安宁,是建立在对妖物的赶尽杀绝之上。 他们熟练掌握各种捉妖的法术与器具,符咒、法器在他们手中运用自如,每一道符咒的绘制、每一件法器的挥动,都蕴含着他们对妖物的警惕与敌意。 每当夜幕降临,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妖物便成了他们的目标。他们凭借着敏锐的感知,捕捉着空气中细微的灵力波动,一旦发现妖的踪迹,便会毫不犹豫地展开行动。月光下,他们身姿矫健,眼神坚定,与妖物展开激烈的搏斗。 在他们看来,这是一场守护人间安宁的正义之战,无论付出何种代价,都要将妖物捉拿归案,关进那暗无天日的牢狱之中,让世间重回太平。 第89章 囚外之心 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轻柔地洒落在荒书的书房里,照亮了堆满案头的书卷和作业。 荒书坐在桌前,手中的毛笔不停游走,认真批改着弟子们的课业,时而微微点头,时而轻轻皱眉,沉浸在这忙碌而充实的工作中。 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门口停下,紧接着,一个年轻弟子半跪在门外,声音带着几分恭敬与急切:“师弟……”话一出口,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改口,“大师兄,昨晚咱们的弟子捉了几只妖,目前还没来得及鉴定品质,需不需要马上给上神圣中那边汇报呢?” 荒书手中的笔顿住,缓缓抬起头,目光望向门口。他的眼神中透着几分疲惫,却又饱含着坚定与沉稳。听到弟子的询问,他下意识地蹙了蹙眉,略作思索后,开口说道:“不用了,先把那些妖留在原地。最近仙庭事务繁杂,贸然汇报,若品质不佳,反倒添乱。我这边忙完手头的事,一会儿就过去查看。” 弟子恭敬地应了一声“是”,便起身退下。 荒书看着弟子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又将目光落回面前的作业上。 前前后后送走了汇报修为的弟子,荒书本想着终于能暂时歇口气,去查看那些新捉来的妖。可还没等他起身,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再次传来,紧接着,五师妹抱着一大摞厚重的书本,费力地走进书房。 “荒师弟,”五师妹的声音带着几分娇憨,“师叔说这些书里有不少关于训妖、炼妖的新见解,让你好好看看,要是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就帮忙改一改。”说着,她将书本小心翼翼地放在荒书的案头,原本就堆满书卷的桌面,瞬间被挤得满满当当。 荒书望着这堆得像小山似的书本,无奈地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五师姐,辛苦你跑这一趟。我先把手上的事收尾,中午再仔细研读这些。” 五师妹应了一声,转身准备离开。可刚走到门口,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折了回来,不一会儿,端着一壶热气腾腾的茶水走进来。她将茶壶稳稳地放在桌上,给荒书倒上一杯,热气袅袅升腾,茶香四溢。 荒书看着五师妹贴心的举动,心头一暖,再次点头致谢:“有心了,五师妹。你快去忙自己的事吧,别为我操心。” 五师妹甜甜一笑,叮嘱荒书记得喝茶,才离开。 待五师妹走后,荒书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热茶,感受着那股暖意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些许疲惫。他望着眼前堆积如山的事务,深吸一口气,暗暗给自己鼓劲。 等处理完手头一些诸事,荒书一刻也没耽搁,起身径直前往关押妖物的牢狱。 刚踏入牢狱区域,阴冷潮湿的气息便扑面而来,昏暗的光线让人有些不适。 守卫们见荒书前来,立刻挺直身子,恭恭敬敬地行礼打招呼:“荒大人!” 荒书微微点头示意,目光在牢狱中缓缓扫视。 他信步而行,一间间牢房查看过去,牢中的妖物或低声嘶吼,或蜷缩哭泣,空气中弥漫着压抑与恐惧的气息。 当他走到某间牢房时,随意一瞥,竟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蜷缩在角落沉睡——是庭叶。 荒书脚步猛地顿住,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他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随后快步走到牢门前,伸手指向庭叶,问身旁的侍卫:“这妖什么时候捉来的?” 侍卫听到询问,连忙思索回忆,片刻后恭敬答道:“回禀荒师兄,大概是昨天晚上。” 荒书闻言,眉头紧紧皱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对庭叶被抓的震惊,又有一丝担忧。他沉默片刻,语气坚定地吩咐道:“单独给他关一间房,挑个干净、宽敞些,条件好一点的。” 侍卫领命而去,荒书又深深看了一眼仍在熟睡的庭叶,才转身离开。 荒书回到自己的房间,屋内的静谧与牢狱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他重重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额头,试图让自己纷乱的思绪平静下来。他不断告诫自己,身为宗门的管理者,不能因私情而坏了规矩,庭叶既是妖,被抓进来便是他的宿命,自己不应再插手。 可当他闭上眼睛,庭叶蜷缩在牢狱角落那无助的模样就清晰浮现。往昔与庭叶相处的点点滴滴,如同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中不断放映。那些在一起的日子,待在「 古韵轩」场景,还有庭叶望向他时信任又依赖的眼神,都让他的心揪成一团。 他烦躁地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就当不认识他吧,”他在心里默念,“这是为了宗门,也是为了自己。”但仅仅片刻,这个念头就被抛到九霄云外。 庭叶的安危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让他无法呼吸。 荒书最终还是在书桌前坐下,摊开纸张,提起笔,可刚写下一个字,他又停下了,“我这是怎么了?”荒书低声喃喃自语,“不过是偶然结识的妖罢了,为何如此难以释怀?” 他试图从理智的角度分析,庭叶被捉是他身为妖的命运,自己若插手,可能会引发一系列未知的麻烦。 但他知道,自己根本无法不管庭叶,因为庭叶于他而言,早已不只是一个妖,而是他割舍不下的挚爱。 但如今宗门内忧外患,每一个决策都关乎着宗门的声誉与安危。 …… 在半梦半醒间,庭叶感觉自己被人轻轻扶起,耳边传来几句模糊的低语,还没等他完全清醒过来,便被带出了那间拥挤、充斥着异味的牢房。 等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置身于一个截然不同的地方。 这里光线明亮了许多,空气也不再浑浊刺鼻,床铺虽然简陋,但起码干净整洁,四周墙壁没有了密密麻麻的水渍和霉斑,狭小的空间里,还摆放着一张矮桌。 庭叶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大脑还未完全运转过来,只下意识地觉得这地方比之前强太多。经历了被捉、被关押的种种折腾,他身心俱疲,实在没力气去思考为何自己会被转移到这里。 他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床边,一头栽倒下去,被子一拉,又沉沉睡去。 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狱里,时间仿若失去了意义,庭叶也不知自己究竟昏睡了几天。当他再次醒来,嗓子像是被烈火灼烧,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痛。他艰难地端起一旁的水碗,一饮而尽,可那干涩刺痛的感觉却丝毫未减。 这时,一个侍卫恰好经过牢房门口,庭叶想要呼喊,却发现喉咙里只能发出几声微弱的气音。他心急如焚,只能踉跄着走到牢门边,伸手拽住了侍卫的衣角。 那胖胖的侍卫被这突如其来的拉扯吓了一跳,转过头,满脸不耐烦地吼道:“你这小妖,想干嘛?” 庭叶急忙比划着,可他那复杂的手势在侍卫眼里就像是故意捣乱。 侍卫觉得自己被戏弄了,怒从心头起,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接将庭叶扇倒在地。 庭叶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捂着半边红肿的脸,满心委屈,却无力反抗。 到了下午,荒书处理完宗门事务,又来到了牢狱。 他径直走向庭叶的牢房,只见庭叶静静坐在在床上,低垂着头,沉默不语,对他的到来浑然不觉。 “这妖怎么办?是送去炼丹,还是给弟子们当修炼的靶子?”侍卫在一旁恭敬地询问。 “给弟子们修炼用。”荒书冷冷地回应,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 听到这话,庭叶猛地抬起头,目光与荒书交汇。 那一刻,他看到的是荒书眼中的冷漠与嫌弃,仿佛自己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蝼蚁。 庭叶像是被烫到一般,又迅速低下了头。 但荒书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庭叶红得发紫的半边脸,以及嘴角尚未干涸的血迹。 他的蹙了蹙眉,上前一步,伸手将庭叶的脸抬起,转头厉声质问侍卫:“这是什么情况?” 侍卫吓得浑身一颤,赶忙解释道:“是门口那胖胖的侍卫打的。这小妖喊他,半天也不说清楚原因,就知道瞎比划,他一怒之下就动手了。谁知道这小妖是个哑巴,根本说不出话来。” 荒书听完,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刺骨,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场。他死死盯着那侍卫,一字一顿地说:“没有我的允许,谁给的他胆子在这随意动刑?” 侍卫被这目光吓得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随后,荒书想到庭叶有苦难言,当即吩咐人取来纸和笔,递到他面前,示意他把想说的写下来。 庭叶接过纸笔,动作有些急切,笔尖在纸上匆匆游走,写下“嗓子疼,需要喝药”。 写完后,他小心翼翼地将纸条递给荒书,抬起头,眼中满是期待。 可荒书接过纸条时,脸上依旧是冷冰冰的神色,没有丝毫动容。他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内容,便转手递到侍卫手里,语气平淡地说:“照他说的办。”说完,转身就走。 庭叶望着荒书离去的背影,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又被无尽的失望取代。他缓缓坐回床边,将头埋进膝盖,满心都是被冷落的失落。 荒书走到牢门口,恰好看见那个胖胖的侍卫正站在一旁。他停下脚步,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侍卫,厉声说道:“身为晏青宗的守卫,对待关押的妖物也需遵循规矩,不可肆意妄为。今日你无故殴打这小妖,若再有下次,定按门规严惩!” 胖胖的侍卫吓得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认错:“大人恕罪,小的再也不敢了!” 荒书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大步离开了牢狱。看似冷漠的外表下,内心却因庭叶的遭遇泛起了层层涟漪。 第90章 囚妖之痛,掌心之伤 在晏青宗,被选定为给弟子当修炼用的妖,面临着两种截然不同的试炼方式。 第一种方式,往往在宽敞且戒备森严的演武场内进行。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演武场的青石地面上,一群弟子早已整齐列队,神色兴奋又紧张。此时,负责的执事一挥衣袖,一只只被绳索束缚的妖被依次带入场内,分发给每一位弟子。 弟子们接过妖后,便迅速进入状态。他们紧皱眉头,口中念念有词,试图施展禁令术,这门法术虽有些难度,但却是掌控妖物的关键。有的弟子初出茅庐,施展时手法生疏,额头上满是汗珠;而那些经验丰富些的师兄师姐们,则手法娴熟,很快便让妖物在禁令术的作用下,暂时失去反抗之力。 待弟子们都尝试完毕,师兄师姐们便逐一上前检查成果。他们目光锐利,仔细观察着每一只妖的状态,对弟子们的表现做出点评与指导。 “你的禁令术施展时,灵力波动不够稳定,妖物还有反抗的迹象。”一位师姐对着师弟耐心说道。 师弟红着脸,虚心受教,暗暗记下问题。 当这场试炼结束,这些妖物又会被重新收押,等待下一次的磨炼。 而第二种方式,则充满了野外的惊险与刺激。晏青宗的后山,有一片茂密的丛林,这里被设下了大范围的仙屏障,妖物进入则被困其中,插翅难逃,而仙人们却能自由出入。 当进行这种试炼时,大批的妖被投放到丛林之中。弟子们手持法器,跃跃欲试,随着一声令下,他们如离弦之箭般冲进丛林。一时间,丛林里枝叶晃动,喊杀声、妖物的嘶吼声此起彼伏。弟子们各显神通,有的擅长追踪,凭借敏锐的感知寻找妖物的踪迹;有的精通法术,远远地便用法术困住逃窜的妖。 在这场激烈的角逐中,谁捉的妖多,谁便能在这场试炼中脱颖而出,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这种方式不仅考验弟子们的实力,更考验他们的应变能力与团队协作精神。 沉重的牢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强烈的光线让庭叶下意识地眯起眼睛。还没等他缓过神,就被几个侍卫粗暴地拽了出去,一路拖拽到一片茂密的树林前。 林子里弥漫着潮湿的雾气,不知名的鸟儿在枝头鸣叫,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野兽的低吼声。庭叶环顾四周,只见周围聚集了许多和他一样被抓来的妖魔,大家神色慌张,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迷茫。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哨声划破长空。刹那间,原本安静的妖魔们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瞬间炸开了锅,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朝着树林深处狂奔而去,那场面犹如惊弓之鸟。 庭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一头雾水,他根本不明白这哨声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这些妖魔为何如此疯狂地逃窜。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必须尽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否则,等待他的可能是更加可怕的事情。 他转身朝着树林的另一侧跑去。脚下的枯枝败叶被他踩得“嘎吱”作响,每一步都扬起一阵尘土。他一边跑,一边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寻找着合适的藏身之处。 不远处,有一处巨大的岩石,周围长满了茂密的灌木丛,恰好可以遮挡身形。 庭叶眼睛一亮,加快脚步朝那里奔去。当他终于躲到灌木丛后,靠着岩石大口喘气时,还能听到外面传来的嘈杂声和慌乱的脚步声,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默默祈祷着自己不要被发现。 不知在灌木丛后藏了多久,庭叶大气都不敢出,只盼着这场危机能尽快过去。然而,命运似乎并未眷顾他。一阵窸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他的心跳上。 “找到了!”一个尖锐的声音骤然响起,庭叶心头一紧,知道自己终究还是被发现了。他缓缓站起身,看到两个晏青宗弟子正站在不远处,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这两个弟子并没有急着上前抓捕,像是猫戏老鼠一般,享受着玩弄猎物的快感。 其中一个身材瘦高的弟子,晃了晃手中的法器,法器顶端的铃铛发出清脆声响,在寂静的树林里格外刺耳。他戏谑地说:“哟,这小妖怪藏得还挺深,不过,你以为能逃过我们的掌心?” 另一个稍矮些的弟子,从腰间抽出一条绳索,在手中绕了几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别急着抓,先逗逗他,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 庭叶警惕地看着他们,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尽管知道自己实力悬殊,但求生的本能让他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瘦高弟子见状,猛地向前踏出一步,手中法器一挥,一道灵力朝着庭叶射去。 庭叶侧身一闪,灵力擦着他的衣角而过,击中了身后的岩石,溅起一片石屑。 “反应还挺快!”矮个弟子怪笑着,两人开始围着庭叶转圈,时不时放出几道灵力攻击,却又不致命,只是一次次逼得庭叶左躲右闪,狼狈不堪。他们享受着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笑声在树林里回荡,而庭叶的处境却愈发艰难 。 庭叶的灵力被封禁,体内的力量像是被一层无形的枷锁禁锢,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释放。面对两名不断挑衅的弟子,他别无他法,只能慌乱地弯腰,从地上抓起一把石头,朝着对方砸去。 石头裹挟着他的愤怒与绝望,带着呼呼的风声飞射而出。 然而,这些石头在两名修炼多年的弟子面前,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攻击。他们轻易地侧身躲开,看着庭叶的反抗,不仅没有丝毫畏惧,反而被彻底激怒。 “这小妖怪还敢反抗,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你!”瘦高弟子怒目圆睁,脸上的狰狞尽显。 只见他迅速从背后抽出一把精致的弓箭,搭箭拉弦,动作一气呵成。那弓弦被拉成满月状,箭头闪烁着寒光,直指庭叶。他眼神冰冷,毫不犹豫地松开手指,利箭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如流星般疾射而出。 庭叶躲避不及,只觉小腿一阵剧痛传来,那支箭精准地射中了他的腿。他腿一软,重重地摔倒在地,腿部的疼痛让他冷汗直冒,身体也因这突如其来的重创而动弹不得。 矮个弟子见状,快步上前,抓住庭叶的双臂,用力向上一抬,将他的双手举过头顶,然后把两只手掌重重地叠放在一起。 “看你还怎么折腾!”他恶狠狠地说。 紧接着,他抽出腰间锋利的长剑,寒光一闪,那剑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他双手紧握剑柄,对准庭叶的掌心,毫不犹豫地用力刺下。 “噗”的一声,长剑轻易地穿透了庭叶的手掌,鲜血飞溅而出,溅落在脚下的土地上,洇出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庭叶瞪大了双眼,痛苦瞬间席卷全身,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却因剧痛而显得有些嘶哑。他的身体本能地想要挣扎,却因腿上的伤,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钉在树上,双手传来,钻心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几近昏厥。 两名弟子将他牢牢钉在树上后,还不罢休,在一旁肆意嘲笑着庭叶的惨状,而庭叶只能无力地挂在树上,任由鲜血流淌。 庭叶掌心和小腿处传来的剧痛如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将他彻底淹没。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每一次细微的颤动,都牵扯着伤口,带来更强烈的刺痛,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反复穿刺。 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滚落,划过苍白如纸的脸颊,滴落在满是鲜血的地面。他的嘴唇毫无血色,因痛苦而微微颤抖,却依旧死死咬着。 他的眼神中满是痛苦与无助,望着眼前模糊的景象,意识也开始逐渐涣散。可即便如此,求生的本能还是让他的手指下意识地微微抽搐,似乎想要抓住什么,来缓解这让人崩溃的剧痛。 周围的世界仿佛都在旋转,耳边的嘲笑声、风声、树叶的沙沙声,都交织成一片混沌的嗡鸣。庭叶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每一秒都在被痛苦无情地撕扯,却找不到一丝解脱的希望。 两个弟子沉浸在折磨庭叶的恶行里,满心都是扭曲的快感,丝毫没有察觉危险正悄然逼近。 荒书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目光中透着彻骨的寒意。 他看着被钉在树上、奄奄一息的庭叶,目光扫到其小腿上深扎的那支箭,眉头拧成了死结,心疼极了,心中的怒火更盛了几分。 那支箭仿佛一根刺,不仅扎在庭叶的腿上 ,更扎在他的心上。他深知这一箭给庭叶带来的痛苦,也明白此刻庭叶的无助。 “杀可,虐不可!”荒书冷冷开口,声音轻微却充满威慑力,在寂静的树林里格外清晰。 两个弟子吓得浑身一颤,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他们惊恐地转过头,看到荒书那冷峻的面容,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大师兄!”他们声音颤抖,连连磕头,额头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满心都是对荒书的畏惧和对自己恶行被发现的恐慌。 荒书又看了看眼前惨不忍睹的景象,庭叶被钉在树上,鲜血淋漓,气息奄奄,双手血肉模糊,而那两个弟子竟还一脸不以为然,怒火“噌”地一下蹿上心头,脸色瞬间铁青。 他大步上前,一脚踹翻了旁边的一块石头,石头滚落,惊起一阵尘土,吓得两名弟子身体抖如筛糠。 “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就是这样对待修炼对象的?!”荒书怒吼道,声音在林间回荡,震得树叶簌簌掉落,“这就是晏青宗弟子的所为?对待无力反抗的妖物,竟如此残忍暴虐!晏青宗是教你们修炼,不是教你们肆意妄为地虐杀!” 瘦高弟子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身体微微颤抖,冷汗不停地从额头冒出,顺着脸颊滑落。矮个弟子更是吓得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想要辩解却又不敢出声。 “平日里教你们的规矩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若人人都如你们这般肆意妄为,晏青宗的名声还要不要?如此心狠手辣,毫无怜悯之心,以后如何能在修行路上走得长远?”荒书的目光如刀,直直地射向他们,“今日若不是我撞见,这小妖还不知要被你们折磨成什么样子!”他越说越激动,双手紧握成拳,关节都因用力而泛白。 两名弟子“砰砰”地磕头,额头撞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师兄,我们错了,再也不敢了!”他们声音带着哭腔,满心懊悔,只盼着荒书能原谅他们这一次的恶行。 荒书满脸怒容,冲着两名吓得瑟瑟发抖的弟子,厉声吼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滚!” 两名弟子如获大赦,连滚带爬地逃离了现场,生怕荒书再改变主意惩罚他们。 待他们身影消失不见,荒书的目光迅速落回庭叶身上。看着庭叶那苍白如纸的面容,血肉模糊的双手,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疼得厉害。可长久以来的习惯和身为晏青宗重要人物的身份,让他即便心疼也只能维持着冷冰冰的模样。 他缓缓走到庭叶身前,目光先是落在庭叶小腿上那支深扎的箭上,眉头微微一蹙,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眼下最要紧的是处理庭叶掌心的剑伤,他只能暂时按捺下对腿伤的担忧。 他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地握住剑柄。他的手微微颤抖,深吸一口气,才缓缓发力,将剑从庭叶的掌心拔了出来。 每一下动作,都像是在撕扯自己的心,他知道这会给庭叶带来巨大的痛苦,可又不得不这么做。 剑被拔出后,鲜血再次涌出,荒书急忙从怀中掏出一方绣着莲花的手帕,一点点擦拭着庭叶掌心不断流淌的血。此时他的眼神依旧专注而温柔,完全没了平日里的冷峻。 处理完掌心的伤口,荒书的目光再次落到庭叶小腿的箭伤上。他伸手轻轻按住箭身周围,尽量让庭叶放松。 “忍一忍,马上就好。”荒书轻声呢喃,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心疼与关切, 随即迅速而果断地将箭拔出。 可这轻微的动作还是让庭叶疼得难以忍受,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在剧痛中,他的腿一软,整个人直直地朝着荒书倒去。 荒书眼疾手快,一把将庭叶揽入怀中,紧紧抱住。 “庭叶!”荒书焦急地呼喊,可庭叶早已经疼得晕了过去,毫无回应。 荒书抱着庭叶,望着他毫无血色的脸,心中满是自责。 第91章 无声的照顾 庭叶悠悠转醒,只觉脑袋昏沉,浑身酸痛。他下意识地动了动,牵扯到掌心的伤口,疼得他“嘶”了一声。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房间,环顾四周,屋内布置简洁却不失雅致,古色古香的书架摆满了书籍,暖黄的烛光轻轻摇曳。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而不远处,荒书正坐在案前,静静地书写着什么。烛火映照着荒书的侧脸,勾勒出他冷峻又柔和的轮廓。 庭叶望着荒书,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疑惑,有感激,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好奇,他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 不一会,荒书像是有所感应,缓缓抬起头,目光朝着庭叶的方向投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庭叶像是被烫到一般,慌乱地将视线移开,看向别处,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脸颊也微微泛起红晕,手指不自觉地揪紧了被子,心里暗自懊恼自己怎么这般失态。 荒书随后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走出房间。不一会儿,他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回来了,药香瞬间弥漫在整个房间。 庭叶见状,赶忙坐起身,强忍着掌心传来的剧痛,伸手想要接过药碗。然而,伤口牵扯的疼痛让他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刚碰到药碗,就因吃痛而松了力,药碗险些滑落,褐色的药汁溅出几滴,落在被子上。 荒书眼疾手快,稳稳扶住药碗,眉头轻皱,看着庭叶狼狈的模样,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将药碗放在一旁的矮几上,拿起勺子,轻轻搅了搅药汁,舀起一勺,递到庭叶嘴边,示意他喝下。 谁料,庭叶却别过头去,不愿喝药。 荒书有些诧异,愣了一瞬,开口问道:“怎么了?” 庭叶抿着嘴唇,一声不吭,眼神闪躲,不知在顾虑些什么。 荒书的耐心渐渐耗尽,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不耐烦:“别任性,快喝!” 这一嗓子,庭叶身子微微一颤,像是被这语气吓到,乖乖转过头,张开嘴,任由荒书一勺勺喂药 ,偶尔被药苦到,还会轻轻皱下眉头。 荒书喂完药,随手把空碗搁在一旁的桌子上,起身便准备往外走。就在他迈出步子的瞬间,衣角被轻轻扯住。 荒书脚步一顿,回过头,只见庭叶正咬着下唇,强忍着掌心的疼痛,手指紧紧揪着他的衣角,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荒书眉头皱得更深,脸上写满了不耐烦,语气也不自觉重了几分:“又怎么了?” 庭叶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几声沙哑破碎的音节,却怎么也说不出完整的话。他满心焦急,眼眶都微微泛红,眼神中满是急切。 看着庭叶这副模样,荒书叹了口气,神色稍缓,无奈道:“行了,我知道你有话想说,等我晚上回来再说吧。” 说完,他轻轻掰开庭叶的手指,转身离开,出门前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见庭叶仍一脸失落,随后带上了门。 随着荒书的脚步声渐远,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庭叶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心也跟着空落落的。片刻后,他咬了咬牙,双手撑着身子,试图从床上坐起。 刚一动弹,小腿传来的剧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像是有无数钢针同时扎进肉里。他额头上瞬间布满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枕巾。 他不甘心就这么躺着,稍作喘息后,又一次发力,可那钻心的疼痛却变本加厉,令他的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这一次,他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地跌回床上,疼得蜷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抱住受伤的小腿。 过了许久,疼痛才慢慢缓解,庭叶大口喘着粗气,眼神中满是无奈与沮丧。他望着头顶的床帐,心中五味杂陈,最终只能接受现实,乖乖躺在床上,静静等待荒书回来。 直到夜幕如墨,繁星点点,荒书处理完事务,拖着一身疲惫推开房门。他径直走向书桌,坐下后便翻开书卷,沉浸在密密麻麻的文字里。烛火跳跃,映照着他专注的侧脸,时间在寂静中悄然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细微的响动将荒书从书海拉回现实。他这才猛地想起,庭叶还有话要对自己说。 荒书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起身走到床边,从桌上拿起纸笔,递到庭叶面前。 “写吧,想说什么。”他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却也难得地温和。 庭叶接过纸笔,稍作思忖,便在纸上匆匆写下一行字。他写完后,抬眼望向荒书,眼中满是期待。 荒书接过纸张,本以为会看到一连串质问自己的话语,毕竟之前种种,庭叶被自己带回,又经历诸多伤痛,心中难免有怨。 可当他目光落在纸上,却只见上面写着:“我欲沐身。” 荒书微微一怔,脸上露出一丝意外的神情,原以为会是一场艰难的对峙,没想到竟是这么简单的诉求。 荒书眉梢微微一挑,他将纸张随意丢在一旁,语气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就为这破事?”声音低沉又冷淡,仿佛从冰窖里传来。 没等庭叶有所动作,他又冷冷开口:“现在不行,没功夫伺候你。”说罢,转身便要走,脚步匆匆,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留给庭叶一个冷漠又决绝的背影 ,似乎在他心里,庭叶的需求不值一提。 庭叶见荒书要走,心中一急,全然顾不上身上的伤痛,双手用力撑着身子,从床上挣扎着坐起,动作太过剧烈,牵扯到伤口,疼得他闷哼出声。 荒书刚迈出几步,听到身后这动静,脚步顿住,不耐烦地回过头。 只见庭叶满脸焦急,顾不上掌心伤口的疼痛,双手在空中急促地比划着,眼神中满是迫切。他先是指了指自己,又做出擦拭身体的动作,随后双手合十,眼中满是哀求。 荒书看着庭叶这一系列动作,哪还能不明白他的意思,蹙了蹙眉,满脸的不情愿。 可庭叶那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又让他实在没办法。 僵持片刻后,荒书重重地叹了口气,冷冷地吐出一句:“真麻烦。”随后转身,朝着屋外走去,准备让人去烧洗澡水。 没过多久,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下人在门外恭敬禀报:“大人,洗澡水已经备好了。” 荒书应了一声,大步走到床边,俯身将庭叶抱起。 庭叶下意识地攥紧荒书的衣袖,因腿上有伤,整个人只能无力地靠在荒书怀里。 踏入洗澡房,氤氲的水汽扑面而来。 荒书将庭叶轻轻放在浴池旁,双手稳稳地扶着他,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眼神冷漠又平静。 庭叶的脸微微泛红,有些窘迫地开始解自己的衣物。随着衣衫褪去,腿上和身上的血迹愈发清晰,那些或深或浅的伤口,在白皙肌肤的映衬下显得触目惊心。 荒书看着这些伤痕,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待庭叶脱完,他双手穿过庭叶的腋下,小心地将他放入浴池。 温热的水瞬间包裹住庭叶的身体,冲淡了些许血腥味。 做完这一切,荒书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门口,背靠着门框,静静地等待着,他的身影在水汽中若隐若现,周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 庭叶坐在温热的水中,本应是惬意时刻,可他却满心愁绪。手心的伤口只要一碰到水,便是钻心的疼,他只能小心翼翼地挪动双手,动作迟缓又谨慎。每擦拭一下身体,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原本简单的洗澡,此刻却变得艰难无比,这也使得他的速度慢得惊人。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的荒书始终安静地等待着,耐心渐渐被消磨殆尽。他抬手掀起门帘,往浴池里看了一眼,见庭叶还在艰难地清洗着,微微叹了口气。想到等下洗完还要着凉,他转身快步离开洗澡房,去拿干净的新衣。 荒书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洗澡房内再度恢复安静,只有水流轻微的波动声。 庭叶在水中艰难地完成了清洗,试图起身,却因腿上的伤使不上力气,几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池边。 正焦急时,荒书回来了,手里拿着干净衣物,看到庭叶狼狈的模样,他没说什么,将衣物放在一旁,走上前,双手穿过庭叶的腋下,稳稳将他从水中抱起。 庭叶被这突然的动作惊到,下意识抓紧荒书的手臂,荒书却一脸平静,仿佛早已习惯这般亲密接触。 把庭叶安置在椅子上后,荒书拿起干布,动作利落又不失轻柔,帮他擦拭着身上的水珠,随后拿起新衣,一件一件帮庭叶穿上,全程沉默不语,只有衣物摩挲的窸窣声。 庭叶心里满是害羞,滚烫的温度从耳根一路蔓延至脸颊。他微微别过头,不敢直视荒书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当荒书的手触碰到他的肌肤,为他擦拭水珠、穿戴衣物时,他的身体不自觉地微微颤抖,下意识地想要躲避,却又因腿伤无法动弹。 他暗自懊恼,怎么就非得在此时洗澡,让自己陷入这般窘迫的境地。可随着荒书有条不紊的动作,庭叶发现,荒书虽神色冷淡,却处处透着细心,动作轻柔,尽量避免触碰到他的伤口。 这让庭叶心中的害羞里,悄然多了几分异样的感觉,一时竟分不清是因为窘迫,还是因为荒书那看似不经意间的温柔。 帮庭叶穿戴完毕,荒书弯腰将他打横抱起,往房间走去。 庭叶紧紧闭着眼睛,双手不自觉揪紧荒书的衣襟,把脸埋在他怀里,试图藏起自己羞红的脸。 一路上,两人都未言语,只有偶尔传来的庭叶因为伤口被牵动而发出的细微闷哼声。 到了房间,荒书轻轻将庭叶放在床上,扯过被子盖好,不经意间触碰到庭叶滚烫的脸颊,他愣了一下,抬眸看向庭叶,只见对方紧闭双眼,睫毛微微颤抖,一副紧张到极致的模样。 荒书低声道:“睡吧。” 随后转身,脚步轻快地走向门口,带上门的瞬间,目光又忍不住在庭叶身上停留片刻。 荒书轻轻合上房门,背靠着门扉,抬手松了松领口,试图驱散莫名的燥热。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地面,双脚不自在地挪动着,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细微声响。 回想起刚才给庭叶擦拭身体、穿衣的场景,他的耳尖迅速泛起红晕,蔓延至侧脸。平日里沉稳冷静的他,此刻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深吸一口气,想要平复内心的慌乱,可那一幕幕画面却像被定格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手指尖还残留着触碰庭叶时的温度,那股温热仿佛带着电流,让他的心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他暗自懊恼,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乱了分寸。 但他又想,如果再能帮他洗一次澡那……那该是多难得的亲近。他不禁回想起庭叶在水中时,因疼痛微微蹙起的眉,还有那小心翼翼的模样,满是惹人怜惜的脆弱。 明明是简单的照料,却在他心底掀起波澜。他深知自己身份,不该对庭叶生出这般心思,可那些相处的画面却反复在脑海中放映。 下次再帮他洗澡,是不是就能更自然些,能光明正大地触碰他的手,在他疼痛时轻声安慰,而不是像这次,只能把满心的关切藏在冷漠外表下。 想到这儿,荒书无奈地笑了笑,自己竟会为这些事患得患失。 犹豫片刻,他再次看向那扇紧闭的门,眼神里满是纠结与复杂,良久,才转身,迈着略显仓促的步伐离开,而那红透的耳尖,在月光下格外显眼。 第92章 怀抱里的无声纠葛 第二日清晨,阳光透过斑驳的窗棂,洒在屋内。 荒书早早起身,精心准备了饭菜,热气腾腾的粥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随后,他来到庭叶房间,动作轻柔地带着庭叶洗漱,结束后,稳稳地将庭叶抱到餐桌旁的凳子上,目光中带着关切,轻声问道:“你的手能拿筷子和勺子吗?” 庭叶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默默点头。他不想给荒书增添麻烦,哪怕自己行动不便,也决心努力尝试。 荒书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到一旁的书桌前,铺开纸张,开始专注地写书。 庭叶小心翼翼地拿起勺子,舀起一口粥送入口中,可手却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没喝几口,勺子“啪”的一声掉落在地,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屋内格外突兀。 庭叶心中猛地一紧,惊恐地看向荒书,身体不自觉地紧绷起来,他满心忐忑,生怕荒书会因此而生气、训斥自己。 然而,荒书只是抬了下头,目光匆匆扫过庭叶,见他并无大碍,便又低下头,继续手中的动作,似乎并未将这件小事放在心上。 庭叶望着专注写书的荒书,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眼中却闪过一丝失落,他默默地弯腰,试图捡起地上的勺子,手指几次触碰到勺子,却因紧张和身体的虚弱,怎么也抓不稳。 荒书眼角余光瞥见庭叶的动作,笔下的字微微一顿,随后搁下毛笔,大步走到餐桌旁。 他弯下腰,伸手捡起地上的勺子,动作带着几分急促,猛地塞到庭叶手中,语气不自觉拔高,透着明显的不耐烦:“怎么连个勺子都拿不稳!”说罢,眉头紧蹙,脸上的神情阴沉沉的,让人看了心里直发怵。 庭叶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和话语吓得一哆嗦,手指下意识地攥紧勺子。他偷偷抬眼,瞥见荒书那难看的脸色,刚鼓起的勇气瞬间消散,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哽住,原本就所剩不多的食欲也彻底没了。 粥碗里升起的热气模糊了视线,他僵在原地,握着勺子的手微微颤抖,既不敢再动,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心里满是委屈与害怕,只能暗暗责怪自己太没用,惹荒书生气。 荒书发泄完情绪,看到庭叶瑟缩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有些后悔。他张了张嘴,想道歉,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沉默片刻,荒书转身倒了杯水,重重地放在桌上,水杯和桌面碰撞,发出沉闷声响。 他声音低哑,带着一丝不自然:“喝点水,缓缓。” 庭叶抬眼看他,目光中满是小心翼翼,犹豫着端起水杯,轻抿一口。 荒书坐在旁边,手指不自觉地敲着桌面,眼神时不时飘向庭叶,几次想开口,却又被莫名的尴尬堵住了嘴。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片刻后,荒书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动作麻利地起身,大步朝门外走去。他的脚步匆匆,带起一阵微风,吹得桌上的纸张簌簌作响。 没过多久,荒书回来了,额头上微微沁出了汗珠,几缕发丝被汗水黏在脸颊上。他的手里紧紧握着一个小瓶子,瓶身泛着古朴的色泽,里面装着细腻的药粉。 荒书走到桌前,动作轻柔了许多,缓缓拧开瓶盖,将药粉一点点倒入粥里,边倒边用勺子轻轻搅拌着,粥的表面泛起一圈圈淡淡的涟漪。他的目光专注地落在粥碗上,声音轻盈而平静:“这药喝上几次,你的嗓子就能好,就能说话了。” 庭叶原本黯淡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眼中闪烁着惊喜与期待的光芒。他用力地点点头,随后双手在空中快速比划着,动作急切又复杂,试图向荒书传达着什么。 可荒书一脸茫然,眉头微微皱起,眼中满是困惑,他努力地想要理解庭叶的意思,却始终不得要领。 荒书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又拿来纸笔,轻轻放在庭叶面前。 庭叶接过笔,笔尖在纸上微微颤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一笔一划地写下:“你真的希望我能说话吗?”写完后,他放下笔,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忐忑与不安,直直地看向荒书,似乎在等待着一个至关重要的答案。 荒书看着纸上的字,愣了一瞬,随即像是被烫到般移开视线。他沉默片刻,伸手随意地扯了把椅子坐下,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声响。 “怎么突然这么问?”荒书声音不自觉压低,带着几分不自在,手指在桌面无规律地敲着,“你能说话,自然是好事。”说着,他抬眼看向庭叶,目光撞上对方满是探究的眼神,又赶忙移开,落到粥碗上,“快喝吧,凉了就没药效了。” 其实庭叶还想告诉他,如果自己嗓子恢复了,对荒书来说可不算什么好事。 吃完饭,阳光依旧炽热,照得屋内暖烘烘的。 庭叶体力不支,只能回到床上继续躺着,他望着天花板,眼神中透着几分百无聊赖。 而荒书坐在书桌前,铺开纸张,蘸了蘸墨,开始专注地书写,一时间,屋内只有笔尖摩挲纸张的沙沙声。 不知过了多久,荒书搁下毛笔,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匆匆起身出门,身影很快消失在庭院中。 庭叶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渐渐有了困意。 一直到夜幕降临,月光洒进屋内,荒书才推门而入。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瓶子,瓶身泛着微光。荒书径直走到庭叶床边,声音带着几分疲惫:“该给你腿上的伤换药了。”说罢,他将药膏放在一旁,又对庭叶说道:“把裤子脱了吧。” 庭叶的手因为之前的伤还未痊愈,动作十分笨拙,费了好大劲,裤子却只脱到一半,急得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荒书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走上前轻声说:“还是我帮你吧。”说着,他微微弯腰,动作轻柔又小心翼翼地帮庭叶解开裤子,尽量避免触碰到他的伤口。动作尽量自然,可微微发红的耳尖还是泄露了他的窘迫。 当药膏涂抹在伤口上时,庭叶疼得忍不住哼哼唧唧起来。 那细微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荒书的手微微一顿,脸上突然泛起一抹红晕,从耳根迅速蔓延到脸颊。 他下意识地轻咳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故作镇定地说:“忍一忍,很快就好。” 手上的动作却更加轻柔,生怕弄疼了庭叶。 给庭叶的腿上好药后,荒书轻轻放下他的腿,动作带着几分小心。随后,他拿起药膏,目光落在庭叶的手上。 “手心的伤也得涂药。”荒书声音依旧温和,伸手轻轻握住庭叶的手腕,将他的手心翻转朝上。庭叶的手心布满擦伤的痕迹,伤口处的皮肤泛着红肿,看着就让人心疼。 荒书拧开药膏瓶盖,挤出一点药膏,轻轻涂抹在伤口上,动作极其轻柔。涂抹过程中,他时不时抬眼看向庭叶,观察他的表情,生怕弄疼了他。 庭叶感受到手心传来的凉意和荒书的触碰,微微有些不自在,手指下意识地动了动。 荒书察觉到他的动作,轻声安抚:“别乱动,很快就好。” 说完,又专注地继续涂药。 涂完药,荒书轻轻放下庭叶的手,直起身子,顺手将药膏放在一旁的桌上。“好了,你好好歇着。”他低声说道,随后转身,快步走向堆满文书的桌案。 落座后,荒书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望着堆积如山的事务,不禁长叹一口气。 自接任大师兄一职,他才深切体会到其中的艰辛,不仅要处理门派里的大小琐事,还要操心师弟师妹们的修行进度,每日忙得焦头烂额 。 庭叶躺在床上,望着荒书忙碌的背影,心中涌起出去走走的念头。这几日一直被困在房内,他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可看着荒书专注的神情,又实在不忍心打扰,只能默默按捺住内心的渴望,百无聊赖地盯着天花板,静静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蜡烛的火苗不停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万籁俱寂,庭叶困意渐浓,却仍强撑着。 直到三更的梆子声远远传来,荒书才终于搁下毛笔,疲惫地站起身。 荒书伸了个懒腰,转身准备休息,却发现庭叶还睁着眼睛,直直地望着自己。他微微皱眉,语气生硬道:“这么晚了,还不睡?赶紧睡觉。” 庭叶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最后的希望,双手快速地比划起来,努力向荒书传达自己想出去看看的想法。他的眼神中满是期待,连比划的动作都带着几分急切。 荒书看懂了他的意思,脸上闪过一丝为难,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太晚了,外面黑灯瞎火的,别折腾了,太麻烦了。”说罢,他转身收拾着桌上的杂物,不再去看庭叶。 听到这话,庭叶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肩膀也跟着垮了下来,满是失落。他默默躺回床上,背过身去,将自己裹进被子里,一动不动,只有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了他此刻的难过。 荒书收拾完桌案,余光瞥见庭叶一动不动的背影,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本想安慰几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犹豫片刻,荒书还是转身,准备吹熄蜡烛。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庭叶轻轻的抽泣声,那压抑的哽咽声,像一把钝刀,缓缓割着他的心。荒书僵在原地,手中的烛火摇曳,映出他满脸的纠结。 他最终还是忍不住轻喊了一声:“庭叶。”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然而,此刻的庭叶满心委屈,把脸埋在被子里,压根不想理会荒书。之前满心期待被泼冷水的失落,还有被拒绝后的难过,让他对荒书生出一丝埋怨。 荒书见庭叶没有回应,心里一阵刺痛。他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唇,面上却不得不装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好像这样就能掩饰内心的不安与愧疚。 顿了顿,荒书再次开口,这一次,他假装生气,提高了音量:“庭叶!”那刻意的严厉里,藏着不为人知的慌张。 许是被这声喊叫吓到,庭叶身体微微一颤,缓缓转了个身子,看向荒书。月光下,他的眼睛红红的,满是委屈和倔强。 荒书对上庭叶的目光,原本准备好的训斥瞬间消散,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还想去吗?” 庭叶望着荒书,沉默了片刻,轻轻摇了摇头。这简单的动作,却让荒书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一种难以言喻的自责涌上心头 。 荒书望着庭叶,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满是纠结与不忍。犹豫片刻后,他还是一咬牙,伸手一把将庭叶抱起。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庭叶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挣扎起来,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示意荒书把自己放下。 “别动!”荒书又凶了他一句,声音低沉而严厉。这一声呵斥,让庭叶瞬间僵住,身体也老实了下来,只是眼中依旧闪烁着不安。 荒书抱着庭叶,缓缓走出房门,沿着蜿蜒的石子路,在庭院里慢慢踱步。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可两人都沉浸在各自的思绪里,一时无言。 月光如水,洒在庭院的每一个角落,荒书抱着庭叶,脚步不自觉地放缓。庭叶微微仰头,看着荒书线条硬朗的侧脸,月光勾勒出他脸部的轮廓,平日里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在月色下竟多了几分柔和。 庭叶安静地窝在荒书怀里,感受着对方身上传来的温热。 走着走着,荒书突然停在一棵老树下,斑驳的树影映在他们身上。他微微低下头,与庭叶对视,目光中少了平日里的严肃,多了一丝不自在的关切:“出来了,心情好点了吧?” 庭叶愣了愣,随即用力地点点头,眼中重新燃起光亮。他抬起手,在空中缓缓比划着,试图告诉荒书,这里的一切都让他觉得新奇和开心。 荒书看着庭叶手舞足蹈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意。可很快,他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轻咳一声,恢复了平日里那副故作冷淡的模样:“以后别这么任性,大晚上的,万一磕着碰着怎么办。” 庭叶轻轻点了点头,又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池塘。 荒书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无奈地叹了口气,但还是抱着庭叶朝池塘边走去。 来到池塘边,水面在月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偶尔有鱼儿跃出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庭叶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挣脱了一下荒书的怀抱,示意自己想下来。 荒书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把庭叶放下,一手紧紧扶着他,生怕他摔倒。 庭叶站稳后,蹲下身,伸手轻轻触碰着水面,凉凉的池水从指尖滑过,他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这是受伤以来,他第一次笑得如此开怀。 荒书看着庭叶孩子气的模样,心中某一处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他蹲下身子,陪着庭叶一起看着池塘里的鱼儿,月光下,两人的身影挨得很近,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夜风吹来,庭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荒书立刻站起身,将庭叶重新抱在怀里,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玩得都不知道冷了,走吧,该回去了。” 庭叶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在回房的路上,庭叶靠在荒书怀里,眼皮渐渐沉重,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荒书看着怀中熟睡的庭叶,脸上的神情变得格外温柔,脚步也放得更轻了,生怕惊醒了他。 第93章 细微处的意外插曲 过了几日,温暖的阳光依旧不紧不慢地洒落在庭院中,微风轻柔地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似在低语。 庭叶喝了荒书悉心准备的药,嗓子恢复得差不多了,虽说发声时仍带着微弱的气息,就像轻柔的微风,却已能清晰地吐出字句。 只是腿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每走一步,那钻心的疼痛便如潮水般袭来,提醒着他曾经遭受的苦难,让他的行动依旧受到诸多限制。 夜幕像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温柔地覆盖了整个天地。 屋内,昏黄的烛火轻轻摇曳,映照着庭叶和荒书的面庞。 庭叶微微红着脸,眼神中带着一丝羞涩与期待,声音虽小却清晰地说道:“荒书,我……我想洗个澡。”那声音,仿佛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撒娇意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荒书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嘴里嘟囔着:“真麻烦,我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可那微微闪躲的眼神,还有不自觉加快的心跳,无一不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若能帮庭叶洗澡,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对荒书而言,何尝不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呢?他在心里暗自窃喜,表面上却还在佯装不情愿。 犹豫不过片刻,荒书便提高音量,对着屋外喊道:“来人,准备洗澡水!”声音里带着几分故作的不耐烦,实则藏着他心底那份小心翼翼的温柔。 他偷偷瞥了庭叶一眼,看到庭叶眼中的欣喜,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心里盘算着等会儿要如何细心地照顾庭叶。 等准备好水后,荒书直接抱着他去了水房,将他放到水桶旁。热气腾腾的洗澡水在桶中微微晃动,水汽氤氲,模糊了两人的视线。 庭叶脸上微微泛起红晕,小声说道:“我自己可以的。”他的声音还带着些许虚弱,但透着一股倔强。 荒书却皱着眉头,故意凶巴巴地说:“就你?洗得太慢了,我可没那么多时间等你。”说完,又像是给自己找借口般补充道:“而且你伤口不能泡太久,耽搁久了,要是发炎了怎么办?” 庭叶听了,只好点点头。他缓缓伸出手,开始解自己的衣物,动作有些迟缓,毕竟腿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 荒书站在一旁,眼神不自觉地飘向别处,可又忍不住悄悄瞥向庭叶,看着他艰难的动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待庭叶脱完衣服,缓缓进入浴桶,温热的水包裹住他的身体,他轻轻舒了一口气。 荒书见状,走上前,拿起一旁的毛巾,缓缓浸湿,拧干后慢慢帮他洗身子。 荒书的动作很轻,像是生怕弄疼庭叶,每擦拭一处,都小心翼翼的。他的目光专注,眉头微微皱着,仔细地清洗着,不敢有丝毫马虎,水房里安静极了,只有水的波动声和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荒书帮他洗完上身,手不自觉地顿了顿,眼神微微闪烁,犹豫片刻后,便想着帮他洗洗下身。 他微微弯下腰,伸手刚要动作,庭叶像是触电般身子一缩,脸上瞬间涌起一抹滚烫的红晕,连忙摆手拒绝,声音带着一丝慌乱:“我自己来,这……这我自己能行。”他眼神闪躲,不敢与荒书对视。 荒书一怔,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直起身子,嘴硬道:“行吧,随你便。”话虽如此,但站在旁边,双手即不自觉地搓着,眼神在屋内四处游移,根本不敢往庭叶那边看。 其实他心里比庭叶更害羞,暗自懊恼自己刚才的举动太过冒失,又忍不住偷瞄庭叶,见他低垂着头,双颊绯红,一副局促不安的模样,荒书只觉得自己的脸也烧得厉害,只能在一旁干站着,手足无措。 庭叶见荒书站在一旁,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心中的羞涩也淡了几分。他偷偷抬眼瞧了瞧荒书,只见荒书的耳朵红得发烫,连脖子都染上了一层红晕,平日里那副镇定自若的模样早已消失不见。 庭叶轻咳一声,试图缓解这尴尬的氛围,小声说道:“你……你要是忙就先出去吧,我自己很快就能洗完。” 荒书一听,忙不迭地点头,嘴里说着“好”,可双脚却像生了根似的,怎么也挪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如梦初醒般转身,却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木架子,架子上的瓶瓶罐罐一阵摇晃,发出“叮当”的声响。 荒书手忙脚乱地扶住架子,脸上满是窘迫,匆匆丢下一句“那你快点”,便几乎是落荒而逃。 等荒书出了水房,才长舒一口气,抬手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暗自庆幸终于摆脱了那个尴尬的场景。可他心里又有些莫名的失落,刚才与庭叶如此近距离的相处,让他的内心泛起了层层涟漪,他知道,自己对庭叶的感情,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愈发深厚,只是他还不敢轻易表露。 不久,荒书帮庭叶弄好一切,看着他安稳躺好后,便叮嘱道:“快睡吧,好好养伤。”庭叶轻轻应了一声,在昏黄的灯光下,缓缓闭上双眼,不一会儿呼吸就变得均匀起来。 荒书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刚关上门,就看见三师姐站在不远处。 月色洒在三师姐身上,勾勒出她温婉的轮廓。 荒书微微一愣,走上前去问道:“师姐,这么晚了,怎么来了?” 三师姐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沅公子托你帮个忙,庭叶被抓走了,他心急如焚,想让你帮忙找找。”说罢,她目光流转,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房内的庭叶,语气轻柔又带着几分调侃,“不过,瞧这情形,庭叶应是被照料得极为妥帖。” 荒书微微点头,没有多做解释,他明白师姐话里有话,但此刻也不便多言。 三师姐看着荒书,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又道:“瞧你紧张的,我也没说什么。只是沅公子那边,咱好歹给个回应。” 三师姐又轻轻拍了拍荒书的肩膀,说道:“不过你俩这相处,倒是有趣。” 荒书被三师姐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眼神闪躲着。 三师姐收了收神色,接着说道:“虽说庭叶在这儿安然无恙,但沅公子那边还不知情,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咱们还是得去回他个话,别让他再担惊受怕了。” 荒书连忙应道:“师姐说得是,是我疏忽了。” 第94章 裂痕难愈 那日,阳光透过窗棂,洒下细碎的光影。荒书如往常一般,精心做好饭菜,小心翼翼地端到庭叶面前。饭菜还冒着热气,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庭叶的身体已恢复得差不多,可看着眼前的饭菜,却没了以往的食欲,只是静静地坐在床边,眼神有些游离。 荒书见他不动碗筷,眉头微微皱起,语气不自觉地严厉起来:“怎么不吃?别这么任性,身体刚好,得好好补补。” 庭叶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盯着荒书,轻声问道:“你心里……是不是非常在意我?”声音虽轻,却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打破了屋内原本的平静。 荒书的手微微一抖,他没想到庭叶会突然这么问。一时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竟说不出话来。即使心底的答案是肯定的,可他却莫名地害怕承认,像是一旦承认,就会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庭叶见他不答,心中有些失落,又追问了一遍:“你倒是说话啊,既然不喜欢我了,就别再管我了,何必这样呢。” 说完,他别过头去,不想让荒书看到自己眼中的期待与难过。 荒书依旧沉默不语,空气仿佛都在这寂静中凝固。他紧握着拳头,垂在身侧,眼神复杂地看着庭叶,内心似有千头万绪,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庭叶见他这般,心中酸涩更甚,索性将头埋进臂弯,传出隐隐约约的啜泣声。“我不过是个低贱的妖孽,”他哽咽着,声音带着哭腔,话语里满是自怨自艾,“本就不该奢望这些,待在这儿,我哪有福气享受这些照顾。” 庭叶微微颤抖着,“其实那次在林里,我就该直接死在那里,这样就不会给你添麻烦,也不会……”他顿了顿,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口,只是哭声愈发压抑。 荒书本就心疼他,见他这般自轻自贱、伤心难过的模样,心里疼得厉害。他长叹一口气,无奈又带着几分急切说道:“我们好歹曾是朋友,见你受伤,我当然要帮,这还用问吗?” 庭叶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眼眸中满是委屈,声音也不自觉提高了几分:“那你那么凶干什么!”他的嘴唇微微颤抖,“每次都对我凶巴巴的。”说完,他又别过头去,肩膀轻轻耸动,一副被深深伤害的模样。 荒书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手足无措,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可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时间竟不知该从何说起。他心里清楚,自己的那些“凶”,不过是用来掩饰内心的慌乱与在意罢了,可如今面对庭叶的指责,他却不知该如何让对方明白自己的心意。 庭叶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哭腔,情绪愈发激动:“你别管我了,让我回牢里吧。我在这儿,只会给你添麻烦,还老是惹你生气。” “在牢里,至少我能清楚自己的位置,不用再这样……”庭叶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着深深的落寞。 荒书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既心疼又有些生气,脱口而出:“怎么,嗓子一好,话匣子就关不住了?” 可庭叶依旧不依不饶,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哽咽:“你就是嫌我烦,从一开始就不想管我,不然怎么总是对我这么凶!”他越说越激动,双手紧紧攥着衣角。 荒书被这一连串的指责弄得心烦意乱,本就不善言辞,此刻更是不知如何应对。看着庭叶满脸的委屈,他脱口而出一句气话:“对,我就是嫌你烦,你要走就走,别在这胡搅蛮缠的!” 此话一出口,荒书就后悔了,可话已覆水难收。 他看着庭叶瞬间瞪大的双眼,其中满是震惊与受伤,心里忍不住的难受,又懊悔不已,却又拉不下脸来道歉。 闻言,庭叶听闻荒书的气话,刹那间收住了哭声,脸上的泪痕还未干透,眼神却陡然变得平静而坚定。他想知道的答案已然明了,此刻再无纠结的必要,于是平静地点点头,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要离开。 荒书看着庭叶决然的背影,心猛地一紧,不假思索地伸手拽住庭叶的胳膊。可话到嘴边,却被情绪哽住,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剩一脸的焦急与懊悔。 庭叶缓缓回过头,冷冷地看了荒书一眼,那目光仿佛带着刺骨的寒意,让荒书不禁打了个寒颤。“真的谢谢你,”庭叶的声音异常平静,没有一丝波澜,“若不是你,我的伤也不会好得这么快。不过,现在我已经痊愈了,我对你来说,也没什么用处了。”说罢,庭叶用力甩开荒书的手,那动作不带一丝留恋。 此刻的庭叶,仿佛瞬间换了个人,没了之前的委屈与依赖,周身散发着拒人千里的气场。 荒书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惊得呆立原地,张着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与茫然,只能眼睁睁看着庭叶离去。 荒书愣神片刻后,迅速反应过来,一个箭步上前,张开双臂,将庭叶的去路严严实实地挡住。他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神色严肃,声音强硬道:“晏青宗岂是你想走就走的?” 庭叶神色平静,抬眸看向荒书,目光中没有丝毫惧意,反倒是多了几分嘲讽:“晏青宗?现在你倒是拿这规矩来压我了。之前照顾我,也是因为晏青宗的规矩?”他微微仰起头,冷笑一声问,“怎么,之前对我又凶又不管不顾,现在又不许我走?晏青宗对我来说,不过是牢笼,我凭什么不能走?” 沉默片刻,荒书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我……之前是我不对,可你不能走,晏青宗不会轻易放过逃走的妖孽的。你若出去,必定会被追杀。” 庭叶抬眸,眼中闪过一抹狡黠,故意提高音量,一字一顿地说道:“行,不让我走是吧,那我就去仙府找陇恬玉,他可比你这闷葫芦强多了。” 荒书一听“陇恬玉”三个字,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最听不得庭叶提及陇恬玉,一想到庭叶要去找别人,心中的妒火“噌”地一下就烧了起来。 “你敢!”荒书咬牙切齿地吼道,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可庭叶却像是故意要激怒他,不但没有退缩,反而还向前迈了一步,脸上挂着无所谓的表情,继续说道:“我有什么不敢的,你管不着!”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荒书的怒火,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也不再多说废话,上前一把抓住庭叶的胳膊,拖着他就往屋内走去。 随后,“砰”的一声,将庭叶关在了房间里,又从外面上了锁,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把庭叶留在身边,才能让自己安心。 荒书站在门外,双手紧紧握拳,额头上青筋暴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过激,可一想到庭叶要离开自己去找别人,他就无法冷静。 房内,庭叶被愤怒和不甘充斥着,他快步走到门前,用力拍打着房门,朝门外的荒书大声吼道:“荒书,你马上给我开门!今天你要是不放我走,我就死在这屋里,让你后悔一辈子!” 说罢,他的目光在屋内游移,像是在寻找着可以用来实施威胁的物件,随后狠狠踹了一脚身旁的桌子,以宣泄心中的不满。 随着门锁“咔哒”一声响动,荒书大步迈进房间。 庭叶原本紧绷着身体站在门旁,瞧见荒书的瞬间,心里“咯噔”一下。 荒书浑身散发着冷冽气息,黑眸中仿若结了一层冰,直直地盯着他,那目光如锋利刀刃,让庭叶气势瞬间减半。 荒书一步一步朝庭叶逼近,每一步都沉稳有力,却好似踏在庭叶的心跳上。 庭叶下意识往后退,脚步慌乱,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不断后退,直至后背抵上冰冷的墙角,退无可退。 “不是很愿意说吗?”荒书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裹挟着寒霜,“怎么不说了?”他微微俯身,与庭叶对视,目光中带着审视与质问,那压迫感让庭叶几乎喘不过气来。 庭叶被荒书那狠厉的模样吓得一哆嗦,原本还在叫嚷的嘴巴瞬间紧紧闭上,连大气都不敢出,惊恐的双眼直直地盯着荒书,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荒书看着庭叶这副模样,心中的怒火并未因此平息,反而又添了几分烦躁。他向前倾身,双手撑在庭叶两侧的墙上,将他困在自己的双臂之间,鼻尖几乎要碰上庭叶的额头。 “你以为你能威胁我?”荒书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低沉而冰冷,透着十足的狠劲,“要是你敢再不听话,敢有逃跑的念头,我就亲手折断你的脚腕,让你这辈子都别想踏出晏青宗半步!” 庭叶低着头沉默不语,他的双手下意识地揪紧衣角。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两人沉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荒书盯着庭叶,大声吼道:“怎么,怕了?你以为装可怜就能逃过这一劫吗,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好,你偏要跟我作对!”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又接着说:“我费了这么大劲护着你,你却一心想着离开,是不是真把我当傻子?” 说着,他的手重重地拍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吓得庭叶浑身一颤。 庭叶依旧没有吭声,只是将头埋得更低了,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表情,让人看不清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随后,荒书抬起庭叶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荒书的手劲很大,手指深陷进庭叶脸颊的软肉里。 映入荒书眼帘的,是庭叶那空洞无神的双眼,宛如一潭死水,没有丝毫波澜,眼角还挂着尚未干涸的泪水,在略显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微弱的光,滑落的泪痕在脸颊上留下两道清晰的痕迹。 庭叶嘴唇微微颤抖,声音带着无尽的绝望与疲惫,仿若心已死去般喃喃道:“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荒书看着这样的庭叶,原本满腔的怒火与狠厉瞬间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不知所措和深深的自责。他的手不自觉地松开,庭叶的下巴从他的指尖滑落。 他的目光在庭叶脸上游移,想要从那绝望的神情里找到一丝转机,可看到的只有无尽的死寂。 不久,荒书小心翼翼地托起庭叶的脸,缓缓地用指腹拭去庭叶眼角的泪水,一下又一下。 “庭叶……”荒书再次唤他,声音平静,可不知不觉间,他自己的眼眶也红了,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滚烫的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在庭叶的脸上,那热度仿佛要灼烧进皮肤里。 庭叶微微一怔,空洞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波澜。他看着眼前这个为自己流泪的人,心中五味杂陈。 曾经的他们,有过欢笑,有过争吵,而如今却走到这般地步。 荒书的泪水,也止不住的流。 “为什么……”庭叶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为什么到现在才……”他没有把话说完,但那未出口的话,却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满是苦涩与无奈。 在这静谧且略带压抑的氛围中,荒书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庭叶,嘴唇几次张合,想要吐出只言片语,可千言万语堵在喉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任何话来。 许久,荒书的双唇轻轻印在庭叶的唇上,那触感柔软却带着无尽的酸涩。他闭上眼,试图将这一刻的复杂情绪都融入这个吻中,有不舍、有愧疚,还有那无法言说的眷恋。 庭叶僵在原地,身体紧绷,眼神中满是错愕与迷茫。他没有反抗,却也没有回应,就那样静静地站着。 荒书缓缓松开,双眼泛红,深情又绝望地凝视着庭叶,声音轻得如同微风拂过耳畔:“你想走就走吧……” 这句话,像是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每一个字都带着深深的无力感。 庭叶静静地看着荒书,双唇微抿,没有回应。 此刻,他的沉默并非是冷漠,而是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份复杂的情感。走,他真的能一走了之吗?留下,那一道道伤痕又该如何抚平?他在心里问自己,真的要离开吗?可一想到那些无法愈合的伤痕,离开似乎又成了唯一的选择。 而荒书,只能在这沉默中,等待着庭叶的决定,尽管他知道,无论结果如何,都将是一场无法避免的伤痛。 许久,庭叶深吸一口气,目光平静却又透着决绝,缓缓开口:“或许,我们不应该相识。苦尽苦来……” 说罢,庭叶没有丝毫停留,转过身,步伐坚定地向前走去。 荒书呆立原地,望着庭叶逐渐远去的身影,脸上满是懊恼与悔恨。“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喃喃自语,声音颤抖,带着无尽的痛苦与自责。 他恨自己的固执,那些曾经的争吵与误解,像一把把利刃,一点点割碎了他们之间的感情。更恨这仙与妖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这该死的身份差异,就像一道无形的屏障,横亘在他们之间,让他无法光明正大地去爱庭叶。 “若你是凡人该多好……” 荒书望着远方,缓缓闭上双眼,一滴泪水悄然滑落,打在地上,也打在他那早已破碎不堪的心上。 如果庭叶是凡人,他们就不必受这身份的束缚,不必承受来自各方的压力,他可以毫无顾忌地牵起庭叶的手,带他看遍世间繁华,给予他最纯粹的爱。 可现实却是如此残酷,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庭叶离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微风拂过,吹起荒书的发丝,他孤独地站在那里,仿佛被整个世界所抛弃,只剩下满心的疮痍和无尽的思念,在这寂静的时光里,独自品尝着这份苦涩的结局。 仙妖殊途, 仿若天堑横亘, 虽情之所至可撼人心, 然命运轨迹相异, 结局或难圆满,徒留嗟叹。 庭叶在晏青宗内七拐八拐,本就对这陌生之地不熟,此刻更是怎么也找不到大门口。他心里满是焦急,只想快点回到人间,回到那个熟悉的“古韵轩”。可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他,刚拐过一个弯,便一头撞上了正在巡逻的弟子。 那弟子目光如炬,只一眼,便从庭叶身上察觉到了异样。“你这气息,是妖!”他惊呼出声,瞬间警惕起来,眼神中满是戒备与敌意,“肯定是从牢里跑出来的!” 庭叶心中暗叫不好,二话不说,转身撒腿就跑。风声在耳边呼啸,他的心跳急剧加速,每一步都慌慌张张。 可那弟子反应极快,几个起落便追了上来,伸手如鹰爪般死死抓住庭叶的胳膊。“想跑?没那么容易!” 庭叶用力挣扎,却发现对方的手如铁钳一般,根本挣脱不开。 “放开我!我不是你想的那样!”庭叶大声辩解,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与愤怒。但那弟子根本不听,冷哼一声:“还敢狡辩?跟我回牢里去!”说罢,便要拖着庭叶往回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住手!” 庭叶心中一震,循声望去,是荒书。 荒书面色阴沉,快步走来,蹙着眉。 那弟子见是荒书,虽心有不甘,但还是松开了手,恭敬地行礼:“大师兄,这妖是从牢里逃出来的,我正准备将他带回去。” 荒书看了庭叶一眼,点点头,随后对那弟子说道:“此事我自有安排,你先退下吧。” 弟子虽满心疑惑,但也不敢违抗,只得领命离开。 待弟子走远,荒书看着庭叶,眉头紧皱:“你怎么在这儿?还乱跑,不要命了?” 庭叶心中委屈,眼眶微红:“我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荒书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罢了,跟我来,我送你出去。”说着,便带着庭叶朝着宗门出口走去。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可彼此的心中,却都有着千言万语,不知该从何说起。 荒书带着庭叶避开晏青宗内的重重眼线,一路小心翼翼,终于将他送回了人间“古韵轩”的家门口。 到了地方,荒书却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他眼神闪躲,似是有什么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犹豫再三,他悄悄将手伸到庭叶的衣物旁,那动作轻柔又谨慎,生怕惊扰到眼前人,随后把一方印有荷花的手帕,轻轻塞到了庭叶衣物内隐蔽的地方,那手帕是他一直珍藏的,上面的荷花栩栩如生,承载着他许多难以言说的心意。 “荒书,你……”庭叶瞬间察觉到了异样,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触碰到一块柔软的布料,掏出来一看,是一方绣着荷花的手帕。 手帕的质地轻柔,绣工精致,那粉色的荷花栩栩如生,仿佛带着清晨的露珠,娇艳欲滴。 荒书背对着庭叶,脚步顿了顿,声音微微有些发紧:“没什么,就当是留个思念。你……以后自己多保重。”说完,他加快脚步,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庭叶呆呆地站在原地,手中紧紧攥着那块手帕,望着荒书离去的方向,久久无法回神。月光洒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周围的一切都安静极了,只有他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轻轻抚摸着手帕上的荷花,心中有感动,有疑惑,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 第95章 雪谷净心草·命途:舍与得 七岁的那一年,佰平生初入师门,望着巍峨的山门,小小的心中满是对未知的憧憬与忐忑。 那时,他第一次见到了师尊晏雨殇,晏雨殇一袭素衣,眉眼间透着出尘的气质,在年幼的佰平生眼中,师尊就是这世间最厉害、最耀眼的人。 十七岁的那一年,佰平生已成长为身姿挺拔的少年,剑术也小有所成。在一次山历练中,他遇到了一场危险的妖物袭击,慌乱之际,晏雨殇如同一道疾风般出现,手持长剑,身姿矫健地挡在他身前,三两下便击退了妖物。 那一刻,佰平生望着师尊冷峻又可靠的背影,心中暗自发誓,要变得和师尊一样强大。 就像抓住那只蝉以为能抓住夏天,他也以为,只要努力修炼,就能永远在师尊身边,守护这份温暖。 几十年前,佰平生随晏雨殇走遍了修仙界的每一处角落。他们曾在极寒之地抵御上古凶兽,凛冽的寒风如刀割般刮在脸上,两人却始终背靠背,以性命相护;也曾在灵谷之中探寻珍稀仙草,彼此分享发现奇景时的惊喜与兴奋。 然而,修仙界的复杂与人心的叵测,也让他们遭受了诸多误解与背叛。门派中的一些长老,因忌惮晏雨殇的实力,暗中设下圈套,企图陷害师徒二人。 佰平生为护师尊周全,不惜与长老们对峙,遭受同门的冷眼与排挤。 但这些磨难,并未让他们心生嫌隙,反而让彼此的羁绊愈发深刻。在一次生死攸关的大战后,佰平生重伤昏迷,晏雨殇日夜守护在旁,耗尽自身灵力为他疗伤。当佰平生悠悠转醒,看着师尊憔悴的面容,积压在心中的情感也不再隐瞒。 那一刻,无需言语,他们终于明白了彼此的心意,相拥在一起。曾经的酸甜苦辣,都化作了此刻这份坚定而温暖的爱。 …… 自从大师兄佰平生与师尊晏雨殇失踪后,宗门内便如同一锅煮沸的水,再也无法平静。 弟子们私下里交头接耳,眼神中满是不安与疑惑。平日里,佰平生在宗门内威望颇高,他的失踪让宗门弟子猜测不断。 “也不知道大师兄和师尊到底去了哪儿,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一名年轻弟子皱着眉头,担忧地说道。 “谁知道呢,说不定……”另一名弟子压低声音,眼神闪烁,“说不定大师兄有了别的心思,想要谋反,所以才带着师尊走了。” 这无端的猜测如同一颗火种,迅速在宗门内蔓延开来,各种流言蜚语甚嚣尘上。很快,这些谣言传到了其他宗门的耳中,一时间,佰平生仿佛成了众矢之的。 而此时,荒书——原本的六师弟,却意外地坐上了大师兄的位置。他的上位在宗门内引发了更多的争议。 “荒书他何德何能,能坐上大师兄的位置?”一位年长的弟子满脸不满,“平日里也没见他有多出众,现在倒好,趁着大师兄失踪,就爬上了这个位置。” 这些流言蜚语就像风一样,迅速传到了其他宗门,各种猜测和不实言论甚嚣尘上。而此时,荒书坐在原本属于大师兄的位置上,心中五味杂陈。 作为曾经的六师弟,如今的代理大师兄,荒书深知自己能有今天的地位,不过是吸收了庭叶的半个修为与灵丹。 他望着镜中略显陌生的自己,喃喃自语:“凡人……凡人……凡人……”曾经身为凡人的他,在这强者如云的修仙世界里,一直都有着深深的自卑。 他不断地怀疑自己,这个突然降临的高位,究竟是机遇还是灾难?他真的能担起大师兄的责任,带领宗门度过这动荡的时期吗 ?那些来自其他宗门的异样目光,那些同门师兄弟或怀疑或不服的眼神,像针一样刺在他的心上。 与此同时,狂风如刀,肆意地切割着漫天飞雪,佰平生脚步踉跄地在雪路上艰难前行。凛冽的风雪宛如冰针,无情地刺在他的脸上、身上,每一阵风刮过,都带着彻骨的寒冷,似乎要将他的身体冻结。 他早已记不清自己走了多少天,从绿意盎然的草地,到热浪滚滚的沙漠,再到如今这冰天雪地的雪原,一路的艰辛超乎想象。 一路上,妖魔鬼怪层出不穷,每一次遭遇都是一场生死考验。在那片广袤的草地,他曾被一群嗜血的妖狼围攻,锋利的狼牙在他的衣衫上留下一道道口子;在沙漠中,炽热的沙暴裹挟着无数沙砾,与隐藏其中的恶鬼一同向他袭来,让他几乎迷失方向。 而此刻,在这白茫茫的雪原,他的目标只有那雪峰上的山神庙。在山神庙旁的悬崖峭壁上,生长着一株净心草。 这净心草,是他唯一的希望,是驱除师尊身体里另一个灵魂的关键所在。 他的衣衫早已破旧不堪,被风雪浸湿后又结上了一层薄冰,每走一步都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他的头发和眉毛上挂满了冰霜,睫毛也被冻得粘连在一起,但他丝毫不影响。 一路上,饥饿与疲惫如影随形。他只能靠偶尔寻得的野果和融化的雪水维持生命,体力渐渐不支。但只要想到师尊那痛苦的模样,他便咬紧牙关,强撑着继续前行。 终于,那座山神庙在风雪中隐隐浮现。望着近在咫尺的目标,佰平生的心中涌起一股力量,他不顾双腿的麻木,加快脚步奔去。 佰平生终于来到了山神庙前,顾不上喘息,他急切地朝着那悬崖峭壁望去。只见在陡峭如刀削般的崖壁间,净心草散发着莹莹微光,在风雪中轻轻摇曳。 此时的他,早已体力透支,每一寸肌肤都在抗拒着他继续行动。但一想到师尊痛苦的神情,他还是毅然决然地走向悬崖。他紧紧抓住崖壁上凸起的石块,双脚努力寻找着可以踩踏的地方,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狂风呼啸,似要将他从崖壁上扯下。他的双手被尖锐的石头划破,鲜血瞬间涌出,又迅速被风雪冻结。他却浑然不觉,双眼死死盯着那株净心草,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动着。 好不容易前进了一段距离,突然,一块松动的石块被他踩落,伴随着石块坠落的声响,他的身体也开始摇摇欲坠。他的心猛地一紧,急忙用尽全力抓紧崖壁,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跳动。短暂的惊慌过后,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继续朝着净心草的方向攀爬。 在与风雪和悬崖的顽强对抗中,他终于抵达了净心草所在之处。他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握住那株草,心中满是欣喜与激动。 然而,就在他将净心草摘下的瞬间,一股神秘的力量从净心草中散发出来,他只觉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缓缓朝着崖下跌落…… 不知过了多久…… 佰平生在一片温暖中悠悠转醒。 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山洞,身上的伤口已被妥善包扎,炉火在不远处燃烧,散发着柔和的光与热。他正要起身,却扯动了伤口,一阵剧痛袭来,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你醒了?别乱动,伤口还没愈合。”一道温柔的声音从洞口传来,只见一位身着素衣的女子,手持药篮,快步走进山洞。 女子面容清秀,眼神中透着关切,她来到佰平生身边,蹲下身为他查看伤口。 佰平生满心疑惑,挣扎着问道:“姑娘,是你救了我?这是何处?” 女子轻轻点头,说道:“我在悬崖下采药,恰好遇见了你,便将你带回此处救治。这里是我平日采药休息的山洞,你安心养伤便是。” 佰平生心中涌起一阵感激,刚要道谢,突然想起怀中的净心草,急忙伸手去摸。 然而,怀中空空如也,净心草不见了踪影。他脸色骤变,猛地抓住女子的手臂,焦急地问:“我的净心草呢?你可有看到?” 女子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结结巴巴地说:“净心草……我……我见它有些特别,便放在一旁,许是……许是被人拿走了。” 佰平生心中一沉,他深知净心草对师尊的重要性,如今丢失,如何是好?他不顾伤口的疼痛,挣扎着起身,想要出去寻找。 女子见状,连忙阻拦:“你伤势严重,不宜走动,等伤势好些再找也不迟。” 佰平生心急如焚,不顾女子阻拦,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一步一步朝着山洞外走去。每迈出一步,伤口的撕裂感便如潮水般涌来,冷汗瞬间湿透了他的衣衫,但他的眼神中只有坚定。 山洞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似乎有许多人朝着这边走来,他刚走到洞口时,一群手持利刃的黑衣人便将山洞团团围住。 为首的黑衣人目光阴冷,看到佰平生,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哼,没想到你命还挺大,从那么高的悬崖摔下去都没死。” 佰平生心中一凛,警惕地看着他们,质问道:“你们是谁?为何在此?我的净心草是不是你们拿走的?” 黑衣人并不理会他的问题,一挥手,手下便如饿狼般朝着佰平生扑来。 佰平生此时伤势未愈,体力也远未恢复,但他没有丝毫退缩,迅速抽出腰间佩剑,与黑衣人展开殊死搏斗。山洞前的狭小空间瞬间刀光剑影,风雪似乎也被这激烈的战斗所感染,愈发猛烈地呼啸着。 佰平生虽然剑法高超,但面对众多黑衣人,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他的伤口不断渗出血来,染红了衣衫,动作也变得迟缓。 一旁的女子吓得躲在山洞里,瑟瑟发抖。就在佰平生快要支撑不住时,他突然发现黑衣人的攻击似乎有某种规律,他强忍着伤痛,集中精神观察,终于找到了破绽。 他找准时机,大喝一声,施展出一记凌厉的剑招,直逼为首黑衣人的要害。 黑衣人首领没想到佰平生在如此劣势下还能反击,慌乱中连忙躲避。 佰平生趁势突围,朝着黑衣人队伍的薄弱处冲去。 就在他即将突出重围时,一道黑影从斜刺里杀出,一柄长剑直直刺向他的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那躲在山洞中的女子不知从哪来的勇气,尖叫着冲了出来,飞身挡在佰平生身前。 寒光一闪,利刃直直刺入女子肩胛,鲜血瞬间涌出,洇红了她单薄的衣衫。 “姑娘!”佰平生目眦欲裂,心底涌起无尽的悔恨与愤怒。他不顾周身伤痛,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力量,手中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剑影闪烁间,带起凛冽剑气,将周围的黑衣人逼退数步。趁此间隙,他一把揽住摇摇欲坠的女子,转身退回山洞。 黑衣人并未就此罢休,在洞口叫嚣着,不断试图强攻。 佰平生将女子安置在山洞深处,而后手持长剑,守在洞口,与黑衣人形成对峙之势。他的眼神冰冷如霜,心中暗自盘算,如今自己身负重伤,又要护着受伤的姑娘,一味硬拼绝非良策。 此时,风雪愈发肆虐,洞外白茫茫一片,能见度极低。 佰平生突然灵机一动,他瞅准黑衣人队伍稍显松懈的时机,猛地抓起一把积雪,混入内力,朝着黑衣人弹射而去。 雪球裹挟着强大的力量,如暗器般击中为首的黑衣人,对方猝不及防,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趁着黑衣人阵脚大乱,佰平生迅速抽出几枚事先准备好的烟雾弹,用力掷出。刹那间,滚滚浓烟弥漫在洞口,将黑衣人笼罩其中。 佰平生转身抱起女子,四处观察,竟在山洞的另一侧找到一条隐秘的通道,踏入其中。通道狭窄而昏暗,脚下崎岖不平,佰平生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身后还不时传来黑衣人的叫骂声和搜寻声。 不知走了多久,通道前方隐隐透出一丝光亮。 佰平生心中一喜,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昏暗通道中奔逃,剧烈的喘息声在狭窄空间里回荡。 终于,那丝光亮越来越近,待踏出通道,才发现竟是一片静谧的山谷,四周被皑皑白雪覆盖,静谧得如同世外桃源。 佰平生轻轻将女子放在雪地上,看着她愈发苍白的脸色,心急如焚,正想开口询问周围是否有安全的地方安置她,却见女子颤抖着从怀中掏出那株净心草。 “对……对不起……”女子气息微弱,眼中满是愧疚与挣扎,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我是个凡人,我娘身患重病,大夫说这净心草能救她……我一时糊涂,才偷了你的草。” 佰平生闻言,先是一怔,眼中闪过复杂神色,有愤怒、无奈,更多的却是此刻无法抉择的痛苦。他望着气息奄奄的女子,又看看那株在雪光下闪烁微光的净心草,心中天人交战。 这净心草本是救师尊的唯一希望,可眼前的女子,因救自己才重伤至此,若没有净心草,她的母亲恐也性命不保。 山谷中寒风呼啸,似在催促他做出决定,佰平生的手紧紧攥着,指节泛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与雪花混在一起。 许久,佰平生缓缓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眼中的挣扎已化为坚定,他轻轻将净心草推回女子手中,声音沙哑却不容置疑:“姑娘,你救我一命,这草你拿去吧,希望能治好你母亲。我再想办法救我师尊。” 女子愣住了,似乎没想到佰平生会如此抉择,泪水再次决堤,她嘴唇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山谷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似是黑衣人的搜寻声越来越近。 佰平生迅速环顾四周,发现山谷一侧有一处被积雪半掩的山洞。他来不及多想,再次抱起女子,朝着山洞奔去。刚踏入山洞,佰平生便听到山谷外黑衣人的呼喊声此起彼伏,他们已经进入山谷,开始四处搜寻。 佰平生轻轻将女子放下,从怀中掏出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的疗伤丹药,喂女子服下。 女子服下药后,气息稍微平稳了一些,她看着佰平生,眼中满是感激与愧疚:“你放心,等我母亲病好,我定会帮你寻回净心草。” 佰平生苦笑着摇了摇头:“先顾好你自己和母亲,我自有办法。” 此时,山洞外的搜寻声越来越近,佰平生握紧手中长剑,准备随时应对。他深知,一旦被黑衣人发现,自己和女子都将性命不保。 突然,女子想到了什么,她挣扎着起身,在山洞的角落里摸索着。 原来,这个山洞她之前采药时来过,里面藏着一些她之前留下的草药和工具。 女子迅速找出一些能散发特殊气味的草药,点燃后放在山洞入口。这种草药燃烧后散发的气味能掩盖住他们的气息,混淆黑衣人的追踪。 佰平生见状,心中暗暗佩服女子的机智。 果然,没过多久,山洞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黑衣人似乎被草药的气味误导,朝着山谷的另一头走去。 待确定黑衣人走远后,佰平生和女子都松了一口气。但佰平生知道,暂时的安全只是表象,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寻找新的方法救师尊。 而女子也明白,自己欠佰平生一份天大的恩情,她决定跟随佰平生一起,哪怕前路危险重重,也要帮他找到净心草。 于是,两人稍作休息后,便相互扶持着,朝着山谷外走去,踏上了未知的征程…… 第96章 落霞峰下,以真心换净心草生机 佰平生和女子相互扶持着走出山谷,寒风依旧凛冽,如无数细密的针,狠狠刺在他们的肌肤上。 女子的身体本就柔弱,又受了重伤,每一步都显得极为艰难,可她咬着牙,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佰平生心疼不已,尽可能将她的重量揽到自己身上,用自己的身躯为她抵挡些许寒意。 “你再坚持坚持,等找到一处避风的地方,我们就休息。”佰平生轻声安慰道,声音在呼啸的风声中显得有些单薄,但却如同一股暖流,流淌进女子的心里。 女子微微点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我没事,我们快些赶路吧,我也盼着能早点帮你找到净心草救你师尊。” 两人就这样在风雪中艰难前行,每一步都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们的脚印很快就被新雪覆盖,仿佛从未走过一般。 夜幕如墨,缓缓笼罩大地,佰平生和女子寻了一处背风的山坳,停下了脚步。 佰平生熟练地拾来枯枝,不一会儿,熊熊篝火便燃烧起来,驱散了周遭的寒意。 佰平生往火中添了根木柴,火星四溅,他的目光被跳跃的火苗吸引,思绪也飘回到遥远的过去。“我刚入宗门时,什么都不懂,是师尊一点点教导我。他对我要求极为严格,可每次我有所进步,他眼中的欣慰却怎么也藏不住。”佰平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怀念的浅笑,“那时,我便立志要刻苦修炼,成为像师尊那般顶天立地的人,守护宗门,守护世间安宁。” 说到此处,佰平生的声音微微颤抖,“后来,师尊被邪祟入侵,看着他痛苦挣扎的样子,我却无能为力,那种感觉,就像有把刀在剜我的心。” 女子静静地听着,眼眶泛红,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佰平生的肩膀,以示安慰。 待佰平生情绪稍缓,女子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与你相比,我的生活平淡许多。我和母亲住在一个小村子里,日子虽不富裕,却充满了欢笑。母亲心灵手巧,总能把简单的食材变成美味佳肴。”回忆起往昔,女子的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容。 “可母亲突然病倒,一切都变了。我四处寻医问药,却毫无办法。当听说净心草能救母亲时,我……我鬼迷心窍,偷了你的草。”女子低下头,声音带着哽咽,“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 佰平生轻轻摇了摇头,“都过去了,若不是你那日舍身救我,我恐怕早已不在人世。”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的泪光在火光映照下闪烁,彼此的理解与信任在这一刻悄然升华。 随着路程推进,他们逐渐靠近落霞峰。周围的景色愈发奇异,山林中弥漫着神秘的雾气,隐隐有奇异的光芒闪烁。 雾气时而如轻纱般缭绕,时而如海浪般翻涌,将他们笼罩其中。那些奇异的光芒,或明或暗,或远或近,仿佛在召唤着他们,又仿佛在警告他们不要靠近。 “这地方透着古怪,我们得小心些。”佰平生紧紧握住手中的剑,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女子点了点头,握紧了佰平生的衣袖,“嗯。” 两人相互依偎,在这神秘的山林中,一步一步朝着未知的冒险走去,身影在雾气与光芒的交织中,显得有些渺小,却又无比坚定。 佰平生与女子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落霞峰下的神秘之地。踏入此地,周遭静谧得有些压抑,仿佛时间都放慢了脚步,唯有古老阵法散发的力量波动,如暗流涌动,让空气都微微震颤。 抬眼望去,山谷中央,一座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石台格外醒目。石台上,那株梦寐以求的净心草正随风轻轻摇曳,七彩光芒如梦幻般流转,仿佛在诉说着它的不凡。 可就在这令人欣喜的瞬间,一股强大而威严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守护神兽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寒意从脚底直窜心头。 “来了!”佰平生低声提醒,同时将女子护在身后,手紧紧握住剑柄,剑身微微颤动,似在呼应主人紧绷的神经。 刹那间,一声震天的咆哮打破了平静,只见一只身形巨大、周身环绕着熊熊火焰的麒麟从天而降。它的每一步落下,大地都为之震颤,目光如炬,狠狠怒视着眼前的不速之客,紧接着,火焰从它口中汹涌喷出,炽热的气息瞬间点燃了周围的空气,滚滚热浪扑面而来,让人几乎窒息。 佰平生和女子连忙后退,躲避着麒麟的攻击,同时迅速调整状态,做好战斗准备。 佰平生深吸一口气,体内灵力运转,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女子虽身为凡人,却也毫不畏惧,握紧了手中临时当作武器的木棍,眼神坚定地站在佰平生身旁。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佰平生与麒麟对视的瞬间,他敏锐地捕捉到麒麟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那并非单纯的敌意,其中还隐藏着痛苦与无奈,仿佛被困在某种困境中无法解脱。 佰平生心中猛地一动,意识到这看似凶猛的麒麟或许另有隐情,这场争斗,也许并非只有武力解决这一条路。 佰平生缓缓放下手中的剑,那动作轻柔得像是生怕惊扰了眼前的巨兽,随后他微微侧身,向女子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紧接着,佰平生深吸一口气,缓缓向前迈出一步,他的脚步沉稳而坚定,双手自然下垂,掌心向外,以示自己毫无敌意。 “伟大的麒麟,我们无意冒犯,此番前来,只是为了拯救生命。我的师尊被邪祟入侵灵魂,危在旦夕;这位姑娘的母亲也身患重病,净心草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佰平生的声音清晰而诚恳,在这片神秘之地回荡。 然而,麒麟却不为所动,它那巨大的头颅高高扬起,再次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口中喷出的火焰比之前更加猛烈,炽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将佰平生的衣衫吹得猎猎作响。 但佰平生没有丝毫退缩,他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心境逐渐平静下来,随后,他集中精神,尝试与麒麟进行心灵沟通。 佰平生将自己对师尊的担忧、对女子母亲的同情,以及一路走来所经历的艰辛,都通过意念毫无保留地传递给麒麟。他想起师尊平日里的谆谆教诲,想起师尊被邪祟折磨时痛苦的模样,心中满是酸涩;他也想起女子为了母亲不顾一切的神情,想起两人在旅途中相互扶持的点点滴滴。这些情感如潮水般涌出,通过心灵的桥梁,涌向麒麟。 渐渐地,麒麟的情绪有了变化。它那原本剧烈起伏的胸膛逐渐平缓下来,眼中熊熊燃烧的怒火也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复杂的神色,有疑惑,有动容,还有一丝释然。 麒麟的声音在佰平生的脑海中响起,低沉而沧桑:“我守护净心草多年,无数心怀不轨之人妄图抢夺,他们为了一己私欲,不择手段,给我带来了太多的麻烦与伤害,所以我不得不对每一个闯入者都保持警惕。而这净心草生长于此,是因为这片土地蕴含着特殊的灵力,它在吸收灵力的同时,也维持着这片土地的平衡。若是贸然摘取,定会引发灾难。” 佰平生和女子听后,心中十分为难。他们望着石台上那株散发着七彩光芒的净心草,又看看眼前这只饱经沧桑的麒麟,一时陷入了沉默。 但很快,佰平生抬起头,眼神中透着坚定与诚恳:“我们深知此事的严重性,也明白您的苦衷。但我以我的人格和修行之名起誓,在摘取净心草后,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寻找方法,弥补对这片土地的影响,绝不让灾难发生。” 女子也在一旁用力点头,眼中满是恳切:“求您相信我们,我们真的只是想救人。” 经过一番恳切的交流,麒麟静静地凝视着他们,良久,它缓缓点了点头,说道:“我能感受到你们的真诚,希望你们不要违背承诺。”佰平生和女子心中一喜,连忙向麒麟道谢,一场危机就此化解 。 佰平生怀揣着紧张与期待,脚步轻缓却沉稳地迈向那散发柔和光芒的石台。每一步落下,都似踏在自己的心跳之上,他的双眼紧紧锁定那株梦寐以求的净心草,伸出手时,指尖微微颤抖。当他的手指触碰到净心草的瞬间,一股奇妙的力量顺着指尖传遍全身,仿佛在与这神秘仙草建立某种联系。 就在他成功摘取净心草的刹那,变故陡生。周围的灵力如被激怒的猛兽,疯狂地翻涌、碰撞,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神秘之地开始剧烈摇晃,巨石滚落,尘土飞扬,原本静谧的山谷变得一片混乱。 “快,按约定行事!”佰平生大喊一声,迅速将净心草妥善收好,与女子立刻行动起来。佰平生运转体内灵力,周身泛起一层耀眼的蓝光,他双手快速结印,试图以自身灵力为锚,稳定失控的灵力。 女子也不甘示弱,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古朴的香囊,这是家中长辈留下的宝物,据说有调和灵气的功效。她将香囊高高举起,口中念念有词,香囊缓缓散发出一缕缕金色的丝线,融入狂暴的灵力之中。 在两人的不懈努力下,失控的灵力逐渐有了平息的迹象。佰平生额头上布满汗珠,面色苍白,但他咬紧牙关,毫不松懈。 女子也是气喘吁吁,双手微微颤抖,却依旧坚定地维持着香囊的运转。 终于,经过一番惊心动魄的较量,灵力终于恢复平静,神秘之地也慢慢停止摇晃,重新回归往日的安宁。 麒麟静静地目睹了这一切,眼中露出一丝欣慰。它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温和:“你们果然信守承诺,希望你们能顺利救治亲人。”说罢,麒麟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隐入山林,很快消失不见。 佰平生和女子不敢有丝毫耽搁,带着净心草马不停蹄地踏上归程。他们日夜兼程,饿了就吃些果子,累了便在路边稍作休息。 女子望着远方,憧憬地说道:“等我母亲康复了,我要亲手为她做一顿丰盛的饭菜,告诉她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我也盼着能看着你救回你师尊,重振宗门,以后有机会,我还想多听听你在宗门里的故事呢。” 佰平生微笑着点头:“一定会的,等一切都过去了,你若愿意,随时可以来宗门做客,我定当好好招待。” 两人相视一笑,加快了脚步,向着希望奔去。 第97章 邪祟作祟的痛 地下室里,浓稠的黑暗如墨汁般肆意翻涌,仅有的一丝微光从墙角那扇狭小、满是锈迹的通风口挤入,在地上投下斑驳光影,却怎么也驱散不了这彻骨的寒意。 师尊半跪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身形佝偻,发丝凌乱地贴在苍白如纸的脸上。他的身体剧烈颤抖着,每一寸肌肉都紧绷到极致,仿佛正与无形的敌人殊死搏斗。 突然,他喉头一紧,一口鲜血猛地喷出,殷红的血迹在昏暗里格外刺目,溅落在地面的水渍上,迅速洇散开来。 “不……不……”师尊低声呢喃,声音沙哑破碎,带着无尽的痛苦与不甘。 此刻,他的意识深处,正进行着一场惊心动魄的灵魂之战。那个潜藏在他身体里的邪祟,如同贪婪的恶魔,不择手段地抢夺着身体的控制权。 每一次交锋,师尊都拼尽全力,调动着体内仅存的力量,试图将邪祟驱赶出去。可邪祟就像附骨之疽,不仅狡猾凶狠,还总能巧妙地避开师尊的攻击,一次次将他逼入绝境。 每一次争夺失败,师尊都只能在自己意识的角落里,眼睁睁看着那邪祟操控着自己的身体,做出一桩桩令人发指的恶行,说出一句句恶毒至极的话语。那些由他的嘴巴吐出,却违背他本心的言辞,如同一把把利刃,深深刺痛着他的灵魂。他痛恨自己的无力,更痛恨那邪祟的肆意妄为。 师尊的双手死死地抠住地面,指甲断裂,鲜血顺着指尖滑落,他却浑然不觉。他的眼眸中燃烧着熊熊怒火,那是对邪祟的愤怒,也是对重获身体控制权的渴望。 尽管一次次被打倒,尽管身体和精神都已濒临崩溃的边缘,但他心中的信念从未有过一丝动摇。 他把自己藏在这黑暗中,满心都是苦涩与绝望。 “我不能回去,绝不能让他们看到我这副模样……”师尊喃喃自语,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与绝望。 他深知,自己如今被邪祟操控,一旦回到宗门,面对那些曾经信任他、敬仰他的弟子,他们眼中的失望与厌恶将会如同一把把利刃,直直刺向他的心脏。每一次想到弟子们可能会流露出的神情,师尊的心就像被千万根钢针狠狠扎刺,痛不欲生。 可身体里那个邪祟,却如同一个疯狂的赌徒,一心想要回宗门大闹一场。它发出尖锐刺耳的怪笑,那声音在师尊的脑海中不断回荡:“回去!快回宗门去!让他们看看,曾经高高在上的师尊,如今是多么不堪!”邪祟的力量在师尊体内横冲直撞,试图强行操控他的身体起身。 师尊的脸上满是痛苦挣扎之色,他的双手紧紧抱住头,仿佛这样就能将邪祟的声音隔绝在外。他调动起全身的力气,与邪祟展开殊死对抗,每一寸肌肉都因用力而紧绷,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滚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我绝不会让你得逞!”师尊咬牙切齿地吼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决绝与坚定。即便身体已经疲惫不堪,即便力量在不断消逝,他也绝不允许邪祟将他带回宗门,去伤害那些无辜的弟子,去玷污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宗门声誉。 这场灵魂深处的较量,没有硝烟,却惊心动魄,师尊凭借着顽强的意志,苦苦支撑着,只为守住那最后的尊严与底线。 …… 几十年前,碧空如洗,暖阳倾洒,照映出一片仙门盛景。 晏雨殇一袭月白长袍,衣袂飘飘,腰间佩剑散发着清冷的光泽,周身气场强大又沉稳。他此次接取的任务,是前往仙木林讨伐作恶多端的妖魔,还世间一片安宁。 彼时,荒书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孩子,整日像个小尾巴似的,欢欢喜喜地围着三师姐转,清脆的笑声在宗门里回荡,充满了童真与活力。 晏雨殇踏入仙木林,一股浓烈的妖味瞬间扑面而来,仿佛踏入了一个被诅咒的世界。四周静谧得诡异,往日里鸟儿的啼鸣、虫蚁的窸窣声都消失不见,只有偶尔被风吹动的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发出无声的警告。 晏雨殇眉头微皱,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手中长剑微微出鞘,剑气隐隐外溢。 不多时,一阵阴恻恻的风呼啸而过,一只身形巨大的妖物从密林中闪现。它周身散发着黑色的瘴气,血红色的竖瞳中透着凶狠与贪婪,尖锐的獠牙在微光中闪烁着寒光,长长的爪子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道深深的痕迹。 战斗一触即发,晏雨殇身形如电,率先发起攻击。他手中长剑挽出凌厉剑花,剑刃带着凛冽的仙气,直刺妖物要害。 妖物也不示弱,挥动着粗壮的爪子,与晏雨殇的剑招碰撞,发出“砰砰”巨响。每一次交锋,都震得周围的树木瑟瑟发抖,落叶纷飞。 晏雨殇施展出宗门绝学,剑招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他身形辗转腾挪,时而高高跃起,如仙鹤展翅;时而俯身疾刺,似蛟龙出海。 妖物虽凶猛,但在晏雨殇的攻击下,渐渐露出疲态。 激战中,晏雨殇敏锐地捕捉到妖物的一个破绽,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体内灵力瞬间汇聚于剑身,大喝一声,全力刺出一剑。 这一剑威力惊人,直接贯穿了妖物的胸膛。 妖物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扬起一片尘土。 晏雨殇长舒一口气,以为这场战斗就此结束。他收起长剑,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一缕黑色的烟雾从妖物的尸体中悄然升起,如鬼魅般迅速钻进了晏雨殇的体内。 晏雨殇只觉一股寒意瞬间侵入骨髓,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立刻盘腿坐下,运转体内灵力,试图将这股入侵的邪力逼出体外。他紧闭双眼,集中精神,体内的灵力如汹涌的浪潮,朝着那股黑暗力量发起冲击。 一时间,他的周身光芒闪烁,灵力与邪力激烈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 然而,这妖邪之力远比他想象的还要顽强。每当晏雨殇觉得即将将其压制,那股力量便会突然反弹,以更猛烈的攻势反扑回来。 晏雨殇感觉自己就像在黑暗的旋涡中挣扎,每一次努力都像是在与无尽的黑暗抗衡,却始终看不到尽头。 随着时间的推移,晏雨殇的灵力逐渐消耗,气息也变得微弱起来。他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他心中的信念从未动摇,他深知,一旦被这邪力完全控制,后果将不堪设想。 晏雨殇咬着牙,调动起最后一丝灵力,孤注一掷地朝着邪力的核心发起最后的冲击。这一次,他的攻势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体内的灵力汹涌澎湃。在他的全力攻击下,邪力似乎也感受到了威胁,开始疯狂地挣扎。 就在晏雨殇以为自己即将成功时,邪力突然改变了策略。它不再与晏雨殇正面抗衡,而是迅速分散,朝着他身体的各个角落逃窜。 晏雨殇只觉一阵剧痛传遍全身,他的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 最终,他的身体无力地倒下,陷入了昏迷,而那股妖邪之力,却在他的体内悄然潜伏下来,等待着时机,再次觉醒。 不知过了多久,晏雨殇在混沌中悠悠转醒,林间的光线透过枝叶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光影。他撑着酸痛的身子缓缓坐起,脑袋昏沉,周身灵力紊乱不堪,仿佛被一股无形枷锁禁锢。 他抬手,看着微微颤抖的手掌,心中满是惊惶与不甘。为了压制体内妖邪,他强运灵力,却引发一阵剧烈咳嗽,嘴角又渗出鲜血。晏雨殇深知,若不尽快解决,自己将彻底沦为傀儡,不仅危及自身,更会给宗门和世间带来灭顶之灾。 他挣扎着起身,脚步虚浮地往仙木林外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荆棘之上,体内的妖邪时不时发出尖锐鸣叫,冲击他的意识。 晏雨殇牙关紧咬,凭借着顽强意志与强大的道心苦苦支撑。 回到宗门,晏雨殇强装镇定,不想让弟子们看出异样。可他日渐苍白的脸色和虚弱的状态,还是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荒书那时虽年纪尚小,却也察觉师尊变得沉默寡言,时常独自发呆,周身散发着难以言说的疲惫。 晏雨殇尝试遍了宗门古籍中所有克制邪祟的方法,灵力洗礼、丹药调养、冥想修炼……却都收效甚微。那妖邪在他体内扎根越来越深,力量愈发强大,开始间歇性地侵蚀他的意识。 每当夜深人静,晏雨殇独自在密室中,与邪祟进行着无声而惨烈的抗争,嘶吼声、灵力碰撞声在密室中回荡,却无人知晓他正在经历的痛苦与煎熬。 彼时,大师兄佰平生满心疑惑,起初只是隐隐觉得师尊晏雨殇的行事风格有些异样,可随着时间推移,那些细微的变化逐渐放大,变得不容忽视。 直到那一天,他与师尊在宗门的回廊相遇,目光交汇的瞬间,佰平生从师尊眼中看到了陌生的冰冷与疏离,那一刻,他终于确定,师尊早已变了个人。 佰平生心急如焚,四处探寻拯救师尊的方法。他踏遍宗门藏书阁的每一个角落,翻阅了无数古老典籍,从晦涩难懂的上古密法,到历代先辈对抗邪祟的经验记录,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他还不顾路途遥远,前往各处秘境,拜访隐居的前辈高人,虚心求教。然而,不管是珍稀药材炼制的丹药,还是复杂繁琐的封印之术,皆如石沉大海,毫无作用。 望着师尊如今被邪祟操控的模样,佰平生心中满是痛苦与不甘。他回想起与师尊相处的几百年岁月,那些谆谆教诲,那些并肩作战的时刻,桩桩件件,都是难以磨灭的珍贵回忆。难道这深厚的师徒情,真的就要到此为止了吗? 之后的日子里,每一次与师尊交谈,都像是在刺痛佰平生的心。晏雨殇在邪祟的驱使下,对他恶语相向,甚至出手阻拦他寻找解救之法。 有一回,佰平生刚找到一丝关于净心草的线索,满心欢喜地想告知师尊,却被晏雨殇狠狠一巴掌扇倒在地,“别再白费力气,你不过是个愚蠢的弟子。”师尊冷漠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刺入佰平生的心底,让他的眼眶瞬间湿润。 从那以后,曾经在宗门里意气风发、谈笑风生的大师兄佰平生,像是被抽去了生气,变得沉默寡言。 清晨,弟子们在练武场上刻苦修炼,他只是机械地巡视,偶尔纠正几个动作,却再没有了从前的耐心指导与鼓励。 往日里,他总是主动与弟子们交流心得,分享修行的趣事,可如今,面对弟子们的问候,他也只是微微点头,便匆匆离去。 弟子们察觉到了大师兄的异样,几次试图靠近,询问缘由,却都在他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眼神中退缩。 有一次,小师弟满怀期待地拿着自己新练的剑法,想让大师兄指点,佰平生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丢下一句“还需努力”,便转身离开。小师弟委屈地站在原地,眼中满是不解与失落。 其实,佰平生又何尝想这样呢?每一个对弟子们冷漠的瞬间,他的心都在滴血。他也曾想如从前一样,耐心地教导每一个弟子,看着他们在修行路上不断进步。可每当他想要打起精神,师尊那被邪祟操控的模样就会浮现在眼前,那冷漠的眼神、恶毒的话语,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横亘在他的心头。 无数个深夜,佰平生独自坐在屋顶,望着浩瀚星空,回忆着与师尊曾经的点点滴滴,泪水悄然滑落。他一次次尝试拯救师尊,却一次次被现实打击。身体的疲惫尚可忍受,可心灵的折磨让他几近崩溃。他觉得自己就像在黑暗的深渊中独自挣扎,找不到一丝希望的曙光。 如今,他只能将自己封闭起来,做好自己分内之事,用忙碌来麻痹自己。他害怕面对弟子们纯真的目光,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向他们解释这一切;他害怕看到师尊如今的样子,因为那会让他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的无力。 他累了,太累了,心也倦了,只盼着能有奇迹出现,让一切回到最初的模样。 第98章 诀别的托付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宗门的石板路上,佰平生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归来。他手中紧紧握着那株净心草,草叶上的七彩光芒在黯淡的天色中依旧夺目,可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衣衫褴褛,血迹斑斑,混合着泥土,一片狼藉。 弟子们正在庭院中修习功课,瞥见佰平生的那一刻,纷纷停下手中动作,交头接耳起来。 “看,那不是大师兄吗?怎么弄成这副模样,浑身是血,还拿着这么奇怪的草。” “不会是在外面惹上什么麻烦了吧?” “不,说不定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回来还干什么?这不就是叛徒吗?” 流言蜚语如细密的蛛网,迅速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佰平生仿若未闻,这些闲言碎语于他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 曾经,他珍视大师兄这个身份,以身作则,关心每一位师弟师妹,努力维护着宗门的和谐与秩序。可如今,历经千辛万苦寻找净心草的艰难,目睹师尊被邪祟折磨的痛苦,这一切都让他身心俱疲。在他心中,拯救师尊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大师兄这个名号,已变得可有可无。 荒书正在屋内研习功法,隐隐约约听到外面的嘈杂声,心中疑惑,便出来一探究竟。 看到佰平生那狼狈却又坚定的模样,荒书张了张嘴,想要询问发生了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看着佰平生拖着满是疲惫的身子,一步一步走向房间,背影孤独而又沉重。 荒书知道,大师兄定是经历了许多不为人知的艰难险阻,此刻,他或许更需要安静,而不是追问。 夜幕如墨,浓稠地铺洒在宗门的每一寸土地上,星辰隐匿,万籁俱寂,唯有几盏孤灯在风中摇曳,散发着微弱的光。 佰平生怀揣着那株承载着所有希望的净心草,脚步匆匆地穿梭在宗门的长廊间,急切地朝着师尊的居所走去。 推开那扇熟悉的门,屋内一片死寂,黑暗如潮水般涌来,没有一丝人气。 佰平生的心猛地一沉,他迅速点亮烛火,屋内陈设依旧,却独独不见师尊的身影。他又在屋内四处翻找,甚至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可师尊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踪迹全无。 佰平生满心焦虑,转身冲出门去,在静谧的夜色中大声呼喊着师尊的名字,声音在空旷的宗门内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不敢耽搁,赶忙向其他弟子打听,然而众人皆摇头,表示不知师尊去向。 直到遇见荒书,佰平生急切地抓住荒书的肩膀,问道:“你可知道师尊去了何处?”荒书看着佰平生焦急的模样,心中一阵酸涩,缓缓说道:“大师兄,师尊前些日子就离开了,说是有事外出,要几天才能回来。” 佰平生听闻,神情瞬间变得复杂难辨,眼中既有失望,又有一丝无奈。他深深地看着荒书,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荒书,这几日你便好好做大师兄,照顾好师弟师妹们。” 顿了顿,他的语气变得沉重,“若等师尊回来,吃下净心草依旧无法驱散邪祟,一切都失败了,我……便自行了断。若有幸成功,我便和师尊去人间,寻一处宁静之地,过平淡幸福的日子。” 说着,佰平生的眼眶渐渐湿润,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他抬手,轻轻摸着荒书的脸庞,声音哽咽:“你长大了,已经能独当一面,以后宗门的担子,怕是要落在你肩上了。” 荒书看着佰平生悲痛欲绝的模样,心中像被一块巨石狠狠压住,难受得无法呼吸。喉咙像是被堵住,千言万语都哽在那里,说不出来。他只能用力地点点头,强忍着泪水,心中默默祈祷一切都能顺利。 佰平生望着荒书,眼眶泛红,脸上却扯出一抹苦涩至极的笑,那笑容里满是疲惫与无奈,还有对未来未知的惶恐。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沙哑地说:“荒书,若这世间真有因果轮回,我多希望一切的苦难都能终结在我身上,不要波及你们。” 荒书听到这话,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泪水夺眶而出,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他猛地扑上前,紧紧抱住佰平生,像是抱住了这世间最后的温暖与依靠,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大师兄……” 他的声音里,有对佰平生这些日子所承受痛苦的心疼,有对未来未知的恐惧,更有对这份深厚情谊的不舍。 佰平生轻轻拍着荒书的背,试图安抚他,可自己的泪水也止不住地流。他的脑海中,回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与师尊、与师弟师妹们一同修炼、成长的日子,桩桩件件,都无比珍贵。如今,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搅得支离破碎。 “荒书,你知道吗?”佰平生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多害怕这净心草也无济于事,害怕再也见不到从前的师尊,害怕我们再也回不去了……”他的话语中满是绝望与无助,这些日子,他独自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此刻终于在荒书面前彻底崩溃。 荒书哭着摇头,“不会的,大师兄,一定会好起来的,师尊一定会没事的。”他拼命安慰着佰平生,可心里也清楚,这场与邪祟的较量,胜负难料。 许久,两人才缓缓分开,荒书看着佰平生,目光坚定:“大师兄,不管结果如何,我都陪着你,我们一起面对。” 佰平生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抬手抹去脸上的泪痕,转而轻轻为荒书擦去眼泪,动作轻柔。他看着荒书,眼中满是欣慰,他知道,曾经那个跟在身后的小孩子,真的长大了,足以和他并肩作战 。 “荒书,接下来的日子,无论我做什么,你都要相信我。”佰平生的眼神里满是期许,“若我真的不在了,你要带着大家,把宗门好好撑下去。”他的声音低沉却有力,每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荒书用力点头,喉咙像是被堵住,半晌才挤出一句:“大师兄,你别这么说,我不能没有你,宗门也不能没有你。”说着,泪水又在眼眶里打转。 佰平生笑了笑,笑容中带着几分释然,“生死有命,若能换回师尊和宗门的安宁,我无怨无悔。”他顿了顿,抬头望向夜空,“这些天,我想了很多,人生在世,能有你们这些亲人般的同门,我已无憾。” 说完,佰平生再次紧紧抱住荒书,荒书靠在佰平生怀里,感受着他的温度。 此刻,在这寂静的夜里,他们的身影紧紧相依,仿佛被命运的丝线缠绕在一起,共同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 第99章 情毒交织,梦醒再逢时 那几日,对于佰平生而言,每一分每一秒都似煎熬。漫漫长夜,他辗转难眠,满心都是对师尊归来的期盼,对净心草能否起效的担忧。好不容易熬过这几日,听闻师尊归来的消息,他眼眸瞬间亮起,毫不犹豫地朝着师尊所在之处飞奔而去。 远远地,他便瞧见师尊被一众弟子簇拥着。师尊身姿依旧挺拔,可佰平生却敏锐地察觉到那熟悉身影中隐藏的一丝异样。他的心猛地一揪,脚步愈发急促,可临近师尊时,却因紧张而变得踉跄起来。 佰平生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赶忙掏出怀中一直悉心呵护的净心草,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与急切:“师尊,快吃下这净心草,您的身体……” 然而,师尊却仿若未闻,连一个眼神都未施舍给他,依旧与身旁的弟子谈笑风生。 周围弟子的目光纷纷投来,满是诧异与不解,低声的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 “这大师兄在做什么?” “是啊,师尊刚回来,他就这般鲁莽。” 可佰平生却仿若未闻,满心满眼只有师尊。 下一刻,他猛地双膝跪地,膝盖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可他却浑然不觉疼痛。他仰望着师尊,眼中满是哀求:“师尊,求您了,吃下这净心草,您的身体不能再拖了。”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洇湿了一片尘土。 师尊脸色一沉,怒目看向跪在地上的佰平生,语气中满是嫌弃与恼怒:“你身为大师兄,不思如何以身作则,带领师弟师妹们潜心修炼,反倒整日弄这些没用的,真是丢人现眼!”那声音如重锤般,在众人耳边炸响。 周围的弟子们听了,纷纷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可眼神中却满是疑惑,偷偷打量着佰平生和师尊。 佰平生却不为所动,他的眼神中透着一股执拗,声音因为急切而微微发颤:“师尊,弟子知道您觉得弟子此举不妥,可弟子实在是担心您的安危啊。这净心草是弟子费尽千辛万苦寻来的,只有它才能救您。” 他的脑海中闪过寻找净心草时的种种艰辛,在那阴森恐怖的山谷中躲避着凶猛的野兽,在陡峭的悬崖上攀爬只为那一丝希望,这一切,都是为了师尊能够康复。 “师尊,您就听弟子一回吧,若您不愿,弟子便长跪不起!”佰平生的声音坚定而决绝,泪水不受控制地在眼眶中打转,可他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 师尊眉头紧皱,看着佰平生,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他对佰平生的举动感到气愤,觉得他扰乱了宗门的秩序;另一方面,他又隐隐察觉到佰平生的坚持似乎另有隐情。但此刻,他拉不下脸来询问,只是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不再看佰平生。 而佰平生依旧跪在那里,脊背挺直,眼神中满是不屈与坚定,在众人的目光中,坚守着自己的信念。 站在旁边的荒书看着大师兄佰平生那满含哀求的模样,又瞧瞧师尊冷漠的神情,心中一阵刺痛,终于忍不住开口:“师尊,大师兄这般,全是为了您的安危着想,他费尽千辛万苦寻来净心草,实在是对您一片赤诚啊。”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恳切。 师尊闻言,脸色愈发阴沉,目光如利刃般射向荒书:“你也来添乱?他身为大师兄,行事如此莽撞,不顾宗门颜面,你不但不劝阻,还跟着胡闹,成何体统!” 荒书被这一顿训斥,身子不由得一颤,但他还是鼓起勇气,再次说道:“师尊,弟子明白您的教诲,可大师兄对您的这份心,日月可鉴。这净心草或许真能解您的隐疾,还望您能听大师兄把话说完。” “够了!”师尊怒喝一声,打断了荒书的话,“你们莫要再执迷不悟,都给我退下!”说罢,师尊一甩衣袖,转身便要离开。 眼见师尊要走,佰平生心中大急,来不及多想,一把将净心草塞进嘴里,疯了似的冲上前去。他猛地抱住师尊,双唇紧贴,将净心草渡给了师尊。 那一瞬间,净心草的清甜在口中散开,可佰平生尝到的,却是满心的苦涩。 草是甜的,心里是苦的。 师尊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愣住,待反应过来,净心草已然咽下。他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不可置信,刚要发怒,却觉腹中一阵翻江倒海,一股难以忍受的剧痛袭来。 紧接着,师尊喉咙一甜,“哇”地吐出一口黑血,身体摇摇欲坠,“扑通”一声半跪在地上。与此同时,丝丝黑烟从他的周身冒出,仿佛有一股邪恶的力量正从他体内挣脱而出。 周围的弟子们见状,纷纷惊呼出声,脸上满是惊恐与担忧。 “师尊!”荒书大喊一声,想要冲上去查看情况,却被身旁的弟子死死拉住。 佰平生望着师尊痛苦的模样,心中满是自责与慌乱,泪水夺眶而出。“师尊,您……您这是怎么了?”他伸手想要去扶师尊,却又怕自己的举动会加重师尊的痛苦,手悬在半空,不知所措。 此刻,整个场面陷入了一片混乱与紧张之中,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师尊的情况能有所好转,却又不知道这净心草带来的坏处。 只见师尊周身黑烟愈发浓烈,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仿佛被黑暗吞噬。他仰天长啸,声音中满是痛苦与狂躁,震得周围的树木沙沙作响,枝叶簌簌而落。 紧接着,师尊猛地站起身来,双眼通红,朝着人群冲去,所到之处,弟子们纷纷避让,惊恐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佰平生见状,心急如焚,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大声喊道:“荒书,快帮忙!不能让师尊再失控下去了!” 荒书用力点头,紧跟在佰平生身后,两人一左一右,试图拦住师尊。 师尊力大无穷,每一次挥动双臂,都带起一阵劲风,佰平生和荒书被震得连连后退。但他们没有放弃,咬紧牙关,再次冲上前去。 佰平生瞅准时机,一个箭步上前,从背后紧紧抱住师尊,试图束缚住他的行动。 师尊拼命挣扎,双手胡乱挥舞,指甲在佰平生的手臂上划出一道道血痕,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袖。 荒书也不甘示弱,他绕到师尊身前,双手死死抓住师尊的手腕,大声呼喊:“师尊,您醒醒啊!快醒醒!”然而,师尊却像是陷入了无尽的疯狂之中,根本听不进去他们的呼喊。 随着时间的推移,佰平生和荒书的体力逐渐不支,但他们依旧死死地抱住师尊。 可就在他们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师尊突然身子一软,不再挣扎就在佰平生和荒书精疲力竭,几乎要支撑不住时,师尊的身子突然一软,不再挣扎。 两人连忙扶着师尊缓缓坐下,只见师尊紧闭双眼,脸上还残留着痛苦的神情,可周身的黑烟却渐渐散去。 “晏雨殇!”佰平生焦急地呼唤着,声音里带着哭腔。他轻轻摇晃着师尊的身体,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师尊的面庞,满心盼着师尊能快点苏醒过来。 荒书也在一旁,双手紧紧握住师尊的手,不停念叨着:“师尊,您快醒醒,我们都在这儿呢。” 此时,周围的弟子们也围拢过来,脸上满是担忧与关切,却又都不敢出声,生怕惊扰到师尊。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只有微风轻轻拂过,吹动着众人的衣衫。 不知过了多久,师尊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师尊,您终于醒了!”佰平生和荒书激动地喊道,声音中满是喜悦与欣慰。 师尊看着眼前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后渐渐恢复清明。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发不出声音。 佰平生见状,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水囊,小心翼翼地喂师尊喝水。 师尊喝了几口水后,终于缓过劲来,轻声说道:“你们……这是何苦呢。” 佰平生和荒书对视一眼,同时说道:“只要师尊您没事,我们做什么都值得。” 师尊微微点头,眼中满是感动与欣慰。他看着周围的弟子们,心中感慨万千:“多亏了你们,为师……”话还没说完,一口鲜血又从他嘴角溢出。 晏雨殇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冰冷:“这净心草,实则有剧毒……” 佰平生听到这话,眼神却没有丝毫动摇,他的世界仿佛只剩下眼前虚弱的师尊。 只见他猛地低头,再次对着师尊的嘴贴了上去,全然不顾旁人的惊呼声,大声吼道。 “晏雨殇,你若死,我就殉情!” 那一刻,他的眼中只有决绝,世间万物都已不再重要。 话音刚落,佰平生便觉一阵天旋地转,身体不受控制地软了下去,重重地倒在师尊身上。他的意识渐渐模糊,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与师尊相处的点点滴滴:师尊的谆谆教诲,两人一同在月下练剑的场景,还有那些温暖的瞬间。 两人的身影紧紧相依,好似再也不愿分开。 荒书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眶瞬间红了,他心急如焚,大声指挥着周围的弟子:“都愣着干什么!快,赶紧送师尊和大师兄就医!” 弟子们如梦初醒,立刻行动起来,小心翼翼地抬起师尊和佰平生,朝着医馆的方向匆匆奔去。一路上,众人脚步匆匆,心中满是担忧与焦急,只盼着能尽快找到救治的办法,挽回两人的性命。 …… 夜幕低垂,静谧的房间里,昏黄的烛火轻轻摇曳,将荒书与三师姐忙碌的身影拉长在墙上。 床榻之上,大师兄与师尊相互依偎着,面色虽仍有些苍白,却也多了几分生机。 荒书小心翼翼地端起药碗,轻轻吹了吹,舀起一勺药汁,递到佰平生嘴边,轻声说道:“大师兄,来,把药喝了。” 佰平生微微颔首,缓缓张开嘴,将药汁咽下。药汁的苦涩在舌尖蔓延,他却没有丝毫退缩,目光温柔地看向身旁的师尊。 三师姐同样耐心地照顾着师尊,一勺一勺,动作轻柔,师尊微微仰头,配合地喝下每一口药,眼神里满是对弟子们的欣慰与感激。 药是苦的,心里是甜的。 他们感受着彼此的温度,回想起之前的种种,那些艰难的过往、无畏的付出,都化作了此刻心间的甜蜜。在这静谧的夜晚,他们无需言语,只需一个眼神,便能读懂对方心中的深情。 荒书与三师姐看着这一幕,相视一笑,心中满是欢喜。他们明白,这份历经磨难的情谊,早已坚不可摧。 房间里,药香与温情交织,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 喂完药后,三师姐细心地用帕子擦去师尊嘴角残留的药渍,荒书则将药碗轻轻放在一旁的桌上。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二师兄手里捧着两盒精致的奶糕走进来。 “知道他俩刚喝完药嘴里苦,特意去人间寻来的。”二师兄扬了扬手中的奶糕,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荒书和三师姐会心一笑,三个人又默契地看向床上的佰平生和师尊,叮嘱道:“那你们好好歇着,奶糕要是喜欢就多吃点。”说罢,三人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还不忘轻轻带上房门,将这方温馨的小天地留给师尊和大师兄。 三人出了门,微凉的夜风轻轻拂来,吹散了些许白日的疲惫与紧张。 三师姐抬眸看向荒书,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轻声问道:“荒师弟,你和庭叶,到底是怎么回事?” 荒书听到庭叶的名字,身子微微一僵,眼神开始闪躲,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们就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完整,急得他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三师姐看着荒书窘迫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却也没催促,只是静静地等着。荒书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坦白:“我跟他吵架了,这段情便结束了。” 三师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荒书的肩膀,留下一句:“几年一梦,几年再遇,也不晚。” 说完,便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留下荒书站在原地,反复回味着这句话。 第100章 灵犀断处,莲心向晚 日光暖暖,洒在熙熙攘攘的街市上,叫卖声、欢笑声交织成一曲热闹的市井乐章。 几年时光悄然流逝,庭叶带着妹妹庭芯在这烟火人间肆意玩耍。 庭芯欢快地穿梭在人群中,突然,她眼前一亮,盯上了街边摊位上那娇艳欲滴的荷花。 她笑嘻嘻地踮起脚尖,偷偷买下一朵,趁庭叶不注意,轻轻将荷花别在他的头发上,随后捂着嘴偷笑:“哥哥,你真好看!” 庭叶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正想逗她,怀里的小猫却“喵呜”一声,挣脱束缚跳了下去,撒腿就跑。 “哎呀,这调皮鬼!”庭叶无奈一笑,赶忙追了上去。小猫一路狂奔,最后停在了一位黑衣半带面具的男人脚下,慌乱中,小猫脚上的泥踩脏了男人的鞋子。 庭叶气喘吁吁地赶到,正想开口道歉,男人却率先俯身,动作轻柔地将小猫抱起来,递还给庭叶。紧接着,他又抬手,把庭叶头上的荷花拿了下来。 庭叶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忙不迭地道谢:“实在对不住,我家小猫太顽皮了,弄脏您的鞋子,我用手帕帮您擦干净吧。”说着,便从怀中掏出洁白的手帕。 男人却摆了摆手,声音低沉却温和:“不必了。”话落,便将荷花放在庭叶手心,转身匆匆离开。 荒书混入人群,脚步匆匆,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他不敢回头,生怕庭叶认出自己。面具下,他的双眼满是复杂的情绪,有重逢的惊喜,更有不敢相认的苦涩。 回想起刚才,他接过小猫,触碰到庭叶的手,那一瞬间,熟悉的温度让他几乎失控。他渴望摘下面具,紧紧拥抱眼前朝思暮想的人,倾诉这些年的思念与牵挂。 可现实的枷锁却牢牢束缚着他,他深知自己肩负的使命,不能因为儿女情长而有丝毫懈怠。 在人群的遮掩下,荒书放缓了脚步,偷偷回头张望。只见庭叶还站在原地,一脸茫然,手中紧紧攥着那方手帕。他的模样没什么变化,还是记忆中那般温柔。 荒书眼眶一热,赶忙转身,加快脚步离开。 本以为与庭叶的缘分就此戛然而止,只剩回忆在岁月里生根发芽。然而命运的丝线再次纠缠,那个雨夜,好似一切故事的转折点。 荒书身着黑袍,在一个破败的小庙里,借着昏黄的烛光,专注地整理着调查附近所得的书纸。他本打算结束此番任务便返回仙界,怎料天公不作美,雨幕如注,将他困在了这狭小昏暗的空间里。 雨肆意敲打着庙顶的瓦片,发出杂乱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突兀的推门声穿透雨声,在静谧的庙宇中格外刺耳。 荒书瞬间警觉,手不自觉地按向腰间的佩剑,目光如炬,紧盯门口。 来人竟是庭叶!雨水顺着他的发丝不断滴落,打湿了脚下的地面,他一边进门一边嘴里不停抱怨:“这鬼天气,出门就碰上大雨,淋得我浑身湿透。” 荒书的心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抬手将面罩拉得更紧,试图将自己藏在黑暗之中。可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庭叶刚一转身,便注意到了角落里的荒书。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一时间,庙内除了雨声,再无其他声响,气氛变得微妙而凝重。 庭叶看向不远处的人,笑了笑主动开口问道:“公子,也是来避雨的吗?” 荒书暗自庆幸,声音微微发紧,轻轻应了一声:“嗯。” 说罢,庭叶手脚麻利地在庙中寻来些干燥的柴禾,熟练地生起一堆火。跳跃的火苗驱散了些许寒意,映红了他的脸庞。他将湿漉漉的外衣脱下,挂在一旁的树枝上烘烤,水汽迅速升腾,弥漫在小小的破庙中。 做完这些,庭叶又走到供台前,拿起上面摆放的橘子,剥开后,汁水溅出,酸甜的气味瞬间在空气中散开。他吃着橘子,随意地和荒书搭话,聊起这变幻莫测的天气和市井里的趣事。 荒书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两人距离不过几步之遥,近到荒书能清晰听到庭叶的每一次呼吸。 荒书的心狂跳不止,他紧张得手心出汗,每一次庭叶的靠近,都让他下意识地紧绷神经。 火光摇曳,映照着破庙的四壁,也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庭叶一边吃着橘子,一边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四周,忽然,他的目光落在荒书身旁堆放的书纸上。那些纸张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奇怪的符号和文字,像是某种神秘的记录。 “公子,你这写的都是些什么呀?”庭叶好奇地探过身去,手指向书纸。 荒书的心猛地一紧,迅速伸手将书纸拢到一起,动作有些慌乱。“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杂记罢了。”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可微微颤抖的尾音还是泄露了他的紧张。 庭叶察觉到荒书的异样,却没有多问,只是笑了笑,收回了目光。“看来是我唐突了,公子莫怪。”他又往火里添了些柴,火势更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在寂静的雨夜格外清晰。 荒书暗自松了口气,可心跳依旧急促。他悄悄抬眼,看向庭叶,借着跳跃的火光,细细描摹着对方的轮廓。数年未见,庭叶的眉眼间多了几分成熟与稳重,可那熟悉的笑容和温暖的气息,依旧让荒书的内心泛起层层涟漪。 庭叶吃完最后一瓣橘子,漫不经心地用袖口擦了擦手,目光突然直直地落在荒书身上,冷不丁问道:“公子,我瞧你行事做派,莫不是仙人?” 荒书心里“咯噔”一下,忙不迭地摇头,动作急切得差点打翻身旁的书纸,“说笑了,我不过是一介凡人,哪有那般本事。”说话间,他的眼神不自觉地闪躲,不敢与庭叶对视。 庭叶显然没打算就此罢休,刚要再开口追问,荒书眼疾手快,手指向庭叶脚边,急促说道:“你东西掉了。” 庭叶下意识地低头,只见地上静静躺着一方白布,正是他一直贴身携带的手帕。 他赶忙俯身捡起,像是对待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吹去上面的灰尘,又轻轻用手抚平褶皱。 荒书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明知故问:“这手帕瞧着倒是精致,想来对你意义非凡?” 庭叶微微一愣,随即嘴角浮起一抹温柔笑意,也不藏着掖着,坦诚说道:“这是我一位情感浓郁的故人所赠,虽说多年未见,可每次瞧见它,就想起和他在一起的时光 。”说罢,他将手帕重新叠好,珍而重之地放回怀中,目光有些迷离。 荒书心中猛地泛起一阵酸涩,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他顿了顿,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随意些,再次开口问道:“故人?为什么多年未见?分开了吗?” 庭叶微微叹了口气,神色间闪过一丝落寞,倒也直白,没有丝毫隐瞒:“那时年少气盛,为了些小事争吵,互不相让,一怒之下就分开了。现在想想,只怪自己当初太过冲动。”说着,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手帕。 荒书看着庭叶的模样,心中的波澜愈发汹涌,犹豫片刻后,他鼓起勇气问道:“那……你还想不想见他?” 话一出口,荒书便紧张地屏住呼吸,目光紧紧锁住庭叶,生怕错过对方的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庭叶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抬眸望向跳动的火苗,眼中的光芒有些复杂。 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渴望:“怎么会不想呢?无数个夜晚,我都盼着能再和他见上一面,把当年没说出口的话好好说一说,解开那些不必要的误会。” 他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只是不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是否还记得我。这么多年过去,我时常后悔,若当初能多些理解和包容,或许我们就不会走到那一步。”说着,他握紧了手中的手帕。 荒书静静地听着,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眼眶微微泛红。他怎么也想不到,在庭叶心中,对这段过往竟是如此难以释怀。 此刻,他多么想摘下面罩,紧紧抱住眼前这个思念已久的人,告诉他,自己从未忘记,一直都在。可话到嘴边,却又被现实的顾虑堵了回去,只能在心底默默叹息 。 不知过了多久,雨势渐弱,檐下的雨滴声由密集变得稀落,直至悄然停歇。清新湿润的空气涌入破庙,熄灭了火堆,也驱散了些方才的温暖与暧昧。 庭叶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将烘干的外衣重新穿好,又小心地把那方手帕揣进怀里。他看向荒书,微笑着点头致谢:“多谢公子雨夜相伴,雨停了,我也该走了。” 荒书喉咙发紧,想说些什么,却只能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哑声道:“一路保重。” 第101章 情牵虺印:往昔与今朝 这日,云雾缭绕的仙界下达新的任务,荒书领命后,再度下凡。 穿梭于市井街巷,完成调查后,他并未着急返回仙界,而是在街巷中四处闲逛。街边喧闹非凡,可荒书的目光却一直在人群中搜寻,他心底隐隐期盼着,能再次遇见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庭叶。 或许是命运的刻意安排,在一个转角处,两人毫无防备地撞了个满怀。荒书手中的物件险些掉落,他下意识地伸手稳住,抬头的瞬间,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 庭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碰撞吓了一跳,下意识道歉,可当他抬起头,看清眼前人的模样时,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了然:“原来是你,那日在破庙一同避雨的公子,真是巧啊!” 荒书下意识抬手,扶了扶脸上的面具,像是生怕它滑落,暴露自己所有的秘密。他微微点头,应道:“确实巧,看来与公子有缘。”声音虽沉稳,可微微颤抖的语调,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庭叶没察觉到荒书的异样,只当是重逢的喜悦,兴致勃勃地说道:“既然如此,不如一道在这街市逛逛?”荒书稍作犹豫,终是应允。 两人并肩走在熙攘的街市,身旁叫卖声此起彼伏,琳琅满目的摊位令人目不暇接。 庭叶像个向导,热情地介绍着街边的特色小吃与新奇玩意儿,时不时拿起物件,询问荒书的看法。 荒书安静地听着,偶尔附和几句,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落在庭叶身上,看着他眼中闪烁的光芒,心中满是眷恋。 两人一路谈笑风生,不知不觉来到一个小巷口。巷子里弥漫着潮湿的气息,光线也变得昏暗许多。 仔细瞧去,里面蜷缩着不少流浪孤儿,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中满是无助与迷茫。 庭叶心中一软,毫不犹豫地从钱袋里掏出几枚铜钱,随手分给了身旁的孩子。 孩子们接过铜钱,眼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小声说着“谢谢”。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时,一个身形稍大的孩子,快步跑了过来,伸手拽住庭叶的衣角,声音带着哭腔恳求道:“好心的大人,求求您,带我走吧,我不想再在这里挨饿受冻了。” 庭叶脚步一顿,看着孩子可怜的模样,心中一阵酸涩,犹豫片刻,刚想点头答应。 一旁的荒书却瞬间慌了神,几乎是脱口而出:“我不同意!”声音急促又坚决,打破了小巷里原本的寂静。 庭叶满脸疑惑,停下脚步,转过身直视荒书的眼睛,追问道:“为何不同意?这孩子怪可怜的,跟着我好歹能有口热饭吃。” 荒书眼神闪躲,不敢与庭叶对视,脑子飞速运转,仓促编出个理由:“你我萍水相逢,你连自身处境都未告知于我,收养孩子这般大事,贸然决定,怕是不妥,日后若有难处,又该如何是好?” 话一出口,荒书也不知庭叶是否信服,他心里发慌,担心再纠缠下去会露馅。 不容庭叶多做思考,荒书伸手拉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拽,着急说道:“先别管这些了,此地阴冷潮湿,莫要久留。” 庭叶被这突如其来的拉扯弄得一个踉跄,可他拗不过荒书的力气,只能一边任由荒书拉着往前走,一边回头望向那个仍拽着衣角不肯放手的孩子,脸上满是不忍与纠结。 两人脚步匆匆,从幽深小巷走到热闹主街,喧嚣瞬间将他们包围。 街道上人头攒动,吆喝声、谈笑声交织在一起,可荒书心里却还在为刚才的事七上八下,时不时偷瞄庭叶的脸色。 庭叶抬眸,看着身旁神色略显紧张的荒书,原本到嘴边的追问,不知为何又咽了回去。他心想,或许这人有自己的考量,况且难得相见,何必为了这一时的争执坏了兴致。 又走了一段路,庭叶被街边酒肆飘出的酒香勾住了脚步,转头对荒书提议道:“逛了这么久,口也干了,不如去店里喝上几杯,尝尝这店家自酿的美酒?” 荒书正愁不知如何缓解这微妙气氛,忙不迭点头同意:“好啊,正有此意。” 两人迈进酒肆,店小二热情地迎上来,将他们引到靠窗的位置。 庭叶熟稔地点了几样下酒菜和一壶招牌美酒,待酒壶上桌,他亲自拿起酒壶,为荒书斟满一杯,脸上挂着爽朗的笑:“来,尝尝这酒,听说可是这城里一绝。” 荒书接过酒杯,与庭叶轻轻一碰,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水顺着喉咙流下,却驱散不了他心底的那丝不安 。 酒过三巡,庭叶的脸颊泛起红晕,眼神也变得迷离,显然是彻底醉了。他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比划着,眉飞色舞地讲起自己古董店里的趣事。 “你都不知道,前几日有个客人,拿着个据说是祖传的花瓶,信誓旦旦说是什么宋代官窑,结果我一眼就瞧出是个现代仿品,那表情,别提多精彩了。”他边说边笑,笑声在酒肆里回荡。 稍作停顿,他又灌了口酒,接着讲:“还有一回,一个小姑娘来店里,想要找个能送给爷爷的寿礼,挑来选去,最后看中一个老木雕,那眼里的真诚啊,我都忍不住给她打了个折扣。” 荒书静静地听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可看着庭叶醉醺醺的模样,又不禁有些担心,赶忙倒了杯茶递过去:“喝点茶,醒醒酒。” 庭叶却没接茶,脚步踉跄地起身,坐到荒书旁边,手指着他的面具,舌头都有些打结:“我说……你为啥一直戴着这玩意儿,不热吗?” 荒书心里“咯噔”一下,忙找借口:“脸上有疤,怕吓到着旁人。” 庭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神却一直盯着那面具。 就在荒书以为糊弄过去时,庭叶突然发难,趁着荒书不备,伸手猛地将面具摘了下来。 面具被扯下的瞬间,荒书下意识偏过头,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庭叶的眼睛瞬间瞪大,原本因醉酒而泛红的脸瞬间变得煞白,酒意一下子全消,手中的面具“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他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这……怎么会是你?”庭叶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震惊与慌乱。他不敢再看荒书的脸,慌乱地转身,脚步踉跄地就要逃离。 荒书见状,心猛地一揪,急忙伸手扶住庭叶,焦急地说道:“庭叶,你听我解释!” 可庭叶此刻满心都是被欺骗的愤怒与震惊,用力挣扎开荒书的手,不顾一切地冲出门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荒书哪肯罢休,提起衣摆,毫不犹豫地追了出去。 街市上人头攒动,可他的眼里只有庭叶的背影。 终于,在那个曾经相遇的小巷口,他追上了庭叶。 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庭叶的手腕,用力一拉,将庭叶紧紧抱在怀里,声音带着颤抖与急切:“庭叶,别跑了,听我解释!” 庭叶满心的愤怒与委屈,此刻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彻底点燃,他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荒书的束缚。 “放开我!你这个骗子!”庭叶的声音带着哭腔,在这寂静的小巷里回荡。挣扎间,他的目光扫到荒书露在外面的脖颈,心中涌起一股冲动,猛地一口咬了上去。 刹那间,一股奇异的力量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金色的光芒从庭叶的齿间溢出,在荒书的脖颈处凝聚成一条栩栩如生的蛇形印记——渡生虺印。 荒书只觉心口一阵剧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刺,双腿一软,便倒了下去。 庭叶见状,心中一紧,慌乱与懊悔瞬间涌上心头。他想起了那神秘的渡生虺印,明白自己闯了大祸。来不及多想,他再次俯下身,在荒书被咬的地方又轻轻咬了一口。 这一咬,荒书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意识也慢慢恢复。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庭叶满是担忧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你……”庭叶刚想开口,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荒书艰难地扯出一丝笑容,虚弱地说道:“这下可好,咱们算是彻底绑在一起了。” 庭叶别过头去,脸上的愤怒虽未完全消散,可眼中却多了几分无奈与不知所措。 两人在小巷中僵持着,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荒书率先打破沉默,声音虚弱却带着一丝坚定:“事已至此,我们之间的羁绊算是更深了,你要怨要恨,等出去再说,此地不宜久留。” 庭叶冷哼一声,别过脸去,心中虽仍有怒火,但也明白荒书所言非虚。他挣扎着想要从荒书怀里挣脱,却发现对方虽身体虚弱,可手臂却依旧紧紧箍着他,好似生怕他再次跑掉。 “你还不放开我?”庭叶没好气地说道,眼神中带着一丝愠怒。 荒书微微苦笑,缓缓松开了手臂:“怕你又跑了,这一跑,可就真的生死两茫茫了。” 庭叶揉了揉被禁锢的手腕,心中的委屈和疑惑如潮水般涌来:“为什么是你?为什么要瞒着我?”说着说着,眼眶竟有些泛红。 荒书看着庭叶的模样,心中满是愧疚,轻叹一声:“我有苦衷,可我也知道,这不是理由,只求你能给我个机会解释。” 庭叶别过头,不愿直视荒书的眼睛,可内心却在天人交战。他明白,这渡生虺印已将两人的命运紧紧相连,想要彻底斩断谈何容易。 街市依旧热闹,人来人往,小贩的叫卖声、行人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可两人之间却弥漫着尴尬的寂静。 荒书时不时偷偷瞄一眼身旁的庭叶,绞尽脑汁地寻找话题。 “你看,那家糕点铺子,好像是新开的,要不要去尝尝?”荒书指着街边一家装饰精美的铺子,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庭叶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没有回应,脚步也没有丝毫放缓。 荒书又不死心地说道:“这条街以前我们也来过,还记得吗?那时候……”话还没说完,便被庭叶的冷漠眼神打断,只能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就这样,两人沉默地走着,不知过了多久。 庭叶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直直地盯着荒书,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哀怨、有不甘,更多的是多年来积压的疑惑。 “为什么?这几年你为什么从来没有找过我?”庭叶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问出这句话。 荒书低下头,不敢直视庭叶的眼睛,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我……我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没脸再出现在你面前,我怕打扰到你好不容易平静的生活。” 庭叶听到这话,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你知道吗?这些年,我无数次盼着你能出现,给我一个解释,可你却始终没有出现。我以为……我以为你早就把我忘了。” 荒书猛地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慌乱与急切,“怎么会,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这些年,我无数次想要来找你,可每次走到你家附近,又没有了勇气。” 庭叶别过头去,不想让荒书看到自己此刻脆弱的模样,可泪水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荒书看着庭叶颤抖的肩膀,心中一阵刺痛,他缓缓伸出手,想要去擦拭庭叶的泪水,却在半途又缩了回去。 他心急如焚,忙不迭地解释:“庭叶,你别伤心,这些年我对你的心意从未变过,我一直喜欢你,也一直在意你啊。”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又满是诚恳。 庭叶猛地停下脚步,眼中含泪,却又带着一丝倔强,“你别再说了,你就是个呆子,我恨你,真的恨你!”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胸口剧烈起伏着。 荒书慌了神,刚想再开口,却见庭叶突然伸出手,一把扯住他的衣领,不等他反应过来,庭叶的唇便轻轻贴了上去。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周围的喧嚣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心跳声。 这个吻短暂而热烈,带着庭叶多年来的委屈、愤怒与隐藏在心底的眷恋。 片刻后,庭叶猛地推开荒书,脸颊泛红,眼神却依旧带着些傲娇,“这就是给你的惩罚,让你知道这些年我受了多少苦。” 荒书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他望着庭叶,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神里满是宠溺,“这哪是惩罚啊,分明是奖赏。” 庭叶别过头去,不再看他,转身继续往前走,脚步却不自觉地加快了些。 荒书嘴角挂着笑意,乖乖跟在他身后,眼神一刻也没从庭叶身上移开。此刻的他,心中满是欢喜,仿佛多年来的阴霾都在这一瞬间消散。 走着走着,庭叶偷偷瞥了一眼身后的荒书,看到他那副傻兮兮的模样,心中的气也消了大半,可嘴上还是不饶人,“别以为这样就原谅你了,往后你可得好好补偿我。” 荒书赶忙点头,几步上前,与庭叶并肩而行,“一定一定,只要你说,我什么都愿意做。” 庭叶看着他那副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容里带着一丝甜蜜,也带着对未来的期许…… 第102章 未出口的爱意,被知晓的心意 阳光轻柔地洒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泛起层层金色涟漪。 沅与三师姐依清雪并肩坐在湖边,四周静谧,唯有微风拂过,吹动岸边垂柳,发出沙沙声响。 这是依清雪许久许久之后才有的一次到访,沅心中满是欢喜与紧张。 沅偷偷侧头,目光轻轻落在依清雪的脸上。 她今日身着一袭淡蓝色的衣衫,在阳光下宛如湖水凝结而成的仙灵,眉眼间带着清冷与疏离,却又美得动人心魄。 沅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愫,无数次在心底排练的话语,此刻却如鲠在喉,怎么也说不出来。 依清雪似有所感,偏过头来,目光与沅交汇。 那一瞬间,沅只觉心跳陡然加快,仿佛要跃出嗓子眼。他张了张嘴,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刚要开口,却又在依清雪沉静的目光下,泄了气,话到嘴边又被咽了回去。 依清雪微微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怜惜,有无奈,更多的是隐忍。她轻轻握住沅的手,那双手冰凉且柔软,“沅,我知你的心意。”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但现在还不行。” 沅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失落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垂下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似有泪光闪烁。“为什么?”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依清雪望着远处连绵的山峦,目光深邃而悠远,像是陷入了回忆。“沅,你我身处这尘世之中,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她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我虽对你也有情谊,但目前有更重要的使命在身。师门的责任、江湖的纷争,这些都如同一座座大山,压在我的肩头。” 她转过头,温柔地看着沅,轻轻抚去他脸颊上的一缕发丝,“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儿女情长,而置这些于不顾。我若此时回应你,对你,对我,都不公平。” 沅咬了咬嘴唇,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可我等了好久好久,每一次分别,每一次思念,都让我备受煎熬。”他哽咽着说道,“我害怕,害怕这份感情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依清雪将沅轻轻拥入怀中,轻轻拍着他的背“沅,别害怕。”她轻声说道,“这份感情不会结束,它只是需要时间来沉淀。等我完成了我的使命,等一切尘埃落定,我定会回来,与你共赴余生。” 沅在依清雪的怀中抽泣着,心中虽有不甘与委屈,但也明白依清雪所言非虚。他紧紧抓住依清雪的衣袖,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的依靠。“那你一定要回来,我会一直等你,无论多久。”他低声说道。 依清雪点了点头,紧紧抱住沅,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似是在对沅承诺,又似是在对自己鼓劲。 这一刻,湖水依旧潺潺流淌,微风依旧轻轻吹拂,而两人的命运,虽暂时被搁置,却也在这承诺中,悄然种下了希望的种子。 第103章 爱欲滚烫 阳光暖烘烘地洒在古董店,荒书已经连着好几日,一大早便来寻庭叶。他站在店中,眼神追着庭叶的身影,一刻都不愿挪开。 庭叶在柜台后整理着物件,抬眼便能对上荒书炽热的目光,脸颊微微泛红,佯装嗔怪道:“你又来啦,也不怕扰我做生意。” 荒书嘴角上扬,露出个灿烂的笑,大步流星走到柜台前,二话不说,手臂一伸,稳稳将庭叶抱起。 庭叶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荒书的脖颈,双脚离地,慌乱道:“你做什么!店里还有人呢!” 此时,店里的沅正和秦阗凑在一块儿研究新收来的古玩,听到动静,纷纷转头,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秦阗瞪大了眼睛,手里的物件差点滑落;沅则是嘴角抽搐,一副见了什么稀奇事的模样。 荒书却仿若没看见旁人,满心满眼只有怀中的庭叶,他凑近,鼻尖几乎要碰上庭叶的,声音带着几分撒娇与急切:“我想你了,这些天可把我憋坏了。”说着,就要亲上去。 庭叶又羞又急,双手用力推搡着荒书的胸膛,奈何荒书抱得太紧,根本挣脱不开,只能涨红了脸,小声求饶:“别在这儿,太丢人啦!” 荒书哪肯轻易罢休,非但没松手,反而将庭叶抱得更紧,低声嘟囔:“我不管,我就要亲。”说话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庭叶的耳畔,惹得庭叶浑身一颤。 沅和秦阗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尴尬,秦阗干咳两声,试图打破这略显尴尬的气氛:“呃……要不,咱先回避一下?”说着,便拉着沅往店后走去。 沅一边走,一边还忍不住回头张望,嘴里念叨着:“这两人,也太不顾场合了。” 庭叶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又羞又恼,狠狠瞪了荒书一眼:“你看,都把人家吓跑了。” 荒书却满不在乎,嘴角噙着笑,趁庭叶说话的间隙,迅速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庭叶的脸瞬间红透了,抬手就要打荒书:“你这人,怎么这样无赖!” 荒书笑着躲开,抱着庭叶在店里转起圈来,庭叶被晃得头晕目眩,只能紧紧抓着荒书的衣服,嘴里不停求饶:“好啦好啦,快放我下来,我都快晕了。” 荒书这才停下,将庭叶轻轻放回地上,双手却依旧环在他的腰间,不肯松开。 庭叶整理着被弄乱的衣服,嗔怪道:“以后不许这样了,让人看见多不好。” 荒书却凑近他,眨眨眼,一脸无辜:“我这不是太想你了嘛,以后我尽量注意,好不好?” 庭叶看着荒书那副耍赖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却又甜滋滋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正说着,店门突然被推开,一阵冷风灌了进来,打断了两人的亲昵。一位身着华贵服饰的中年男子走进店内,目光在店内众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庭叶和荒书身上。他微微皱眉,显然对眼前这略显亲昵的场景有些意外。 庭叶忙不迭地从荒书怀里挣脱出来,整理了一下衣衫,脸上还残留着未褪去的红晕,略显局促地说道:“这位贵客,欢迎光临小店,不知您想要看点什么?” 荒书则站在一旁,虽有些不悦被打扰,但还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中年男子轻咳一声,开口道:“听闻贵店有不少珍稀古玩,我想淘几件回去,给家中添些雅趣。” 庭叶立刻恢复了专业的模样,热情地介绍起来:“贵客算是来对地方了,我们店里刚收了几件品相极佳的古物,这边请,我带您仔细瞧瞧。”说着,便引着男子走向摆放古玩的展柜。 荒书看着庭叶忙碌的背影,心中虽有些吃味,但也明白生意要紧,便默默走到一旁,帮着整理起被刚才的举动弄乱的物件。 期间,他时不时抬眼看向庭叶,眼神里满是温柔与宠溺。庭叶在介绍古玩时,偶尔也会回头与荒书对视一眼,两人目光交汇,传递着只有彼此能懂的情意。 …… 那日,夕阳后的暖阳慵懒地洒在庭院,荒书步伐轻快地迈进师尊的居所。他脸上带着几分急切与期待,向师尊说明来意:“师尊,我想请几天去人间,有些私事要处理。” 师尊正悠闲地品着茶,闻言,抬眸看了荒书一眼,轻盈笑了笑,想也没想便点头应允,随后又从怀中掏出几锭银子递给他,温和道:“出门在外,别亏待了自己。” 荒书满心感激,接过银子,郑重行了一礼,便匆匆离去。 不多时,荒书来到庭叶的住处。刚到门口,便听见屋内传来阵阵欢声笑语。他推开门,屋内热闹的景象映入眼帘,庭叶和沅、秦阗等四人正围坐在一起吃饭。 众人见荒书进来,纷纷打了招呼。 荒书却顾不上寒暄,径直走向庭叶,也不管庭叶碗里的饭还没吃完,双手一伸,稳稳将他抱起。 庭叶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手里的筷子掉落,惊呼道:“你干嘛呀,我还没吃完呢!” 荒书却像没听见似的,抱着庭叶就往楼上走去。 沅看着两人的背影,忍不住调侃起来:“哟,这是一刻都等不及啦,看来我们这顿饭得吃得快些咯,不然一会儿打扰人家二人世界咯!” 几人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荒书重重踹开,扬起一阵轻微的尘土。 庭叶被这粗暴的动作吓得一颤,还没等他缓过神,就被荒书轻轻放到了柔软的床上。 荒书双手撑在床上,胳膊压在庭叶身体四周,将他牢牢困在自己的怀抱范围内。他微微低下头,炽热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庭叶,眼中的深情仿佛要将他融化。 庭叶被这样炽热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心里一慌,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些旖旎的画面,害怕荒书下一秒就会有更亲密的举动,比如脱衣服之类的。 他脸颊绯红,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你……你先起来,我们出去玩玩好不好?外面的天气这么好,总待在屋里多没意思。” 说话间,他还悄悄用手推了推荒书的胸膛。 荒书看着庭叶慌乱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他思考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却又话锋一转:“出去玩可以,但不如先做点有趣的事再说。”说完,他的脸又凑近了几分。 庭叶紧张得呼吸都急促起来,脸颊滚烫,他嗫嚅着还想再劝,却被荒书的动作打断。 荒书微微俯身,鼻尖轻轻蹭过庭叶的侧脸,从脸颊一路滑到耳畔,引得庭叶忍不住轻颤。 “你……”庭叶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音,睫毛不安地抖动着,眼睛紧闭,不敢直视荒书。 荒书轻声低笑,在庭叶耳边回荡,“你猜我想干什么。”说着,他的唇轻轻落在庭叶的耳垂上,轻轻含住,舌尖若有似无地扫过,引得庭叶一阵酥麻。 庭叶只觉得一股电流瞬间传遍全身,双手下意识地抓住荒书的手臂,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他脑袋一片空白,满心只剩下此刻的慌乱与那如潮水般涌来的暧昧。 荒书见庭叶这副模样,心中的爱意愈发浓烈,他稍稍退开些许,手指轻轻抚过庭叶泛红的脸颊,沿着下颚线一路下滑,最后停留在庭叶微微颤抖的唇上,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庭叶的下唇。 “你知道吗,我每一天都在想你。”荒书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克制的欲望,“想这样看着你,触碰你。” 庭叶被他的话撩拨得面红耳赤,微微睁开双眼,水雾弥漫的眼眸中满是羞赧与慌乱,与荒书炽热的目光撞个正着。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荒书先一步堵住了唇。 庭叶双手无力地推着荒书的肩膀,却绵软得毫无力气。荒书趁他张嘴之际,舌尖灵巧地探入,与庭叶的舌尖纠缠在一起,炽热的气息在两人唇齿间交融。 唇齿交缠间,荒书的手缓缓从庭叶的脸颊滑落,沿着脖颈,轻轻抚过他的肩头,最终落在他的腰间,微微用力将他往自己怀里带。 庭叶的身体愈发滚烫,双腿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双手也从最初的推搡,变成了紧紧揪住荒书的衣襟,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荒书稍稍离开庭叶的唇,看着他迷离的双眼,额头抵着额头,两人急促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你……”庭叶轻喘着,声音带着被吻后的沙哑,话还未说完,荒书又吻了上去,这一次,比之前更加热烈。 荒书的吻逐渐下移,沿着庭叶的下巴,一路轻吻到他纤细的脖颈。 庭叶仰起头,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娇哼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弓起,主动迎合着荒书的亲昵。 荒书的手顺着庭叶的腰线缓缓向上,隔着衣物轻轻揉捏,惹得庭叶一阵颤栗,双手紧紧抓着荒书的手臂,指痕清晰可见。 “不要……”庭叶气息不稳地呢喃,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娇软与无助,可那微微后仰的脖颈和泛红的脸颊,分明又透着别样的诱惑。 荒书闻声,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在庭叶的脖颈处落下一个带着些牙齿轻咬的吻,引得庭叶发出一声轻呼。 阳光透过轻薄的窗纱,洒在床上,为两人镀上一层暖黄的光晕,将这份暧昧渲染得愈发浓烈,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只剩下彼此急促的心跳和炽热的爱意。 不久后…… 荒书只觉喉咙干渴难耐,恋恋不舍地从床上起身,随手捞起一旁庭叶的衣服披在身上,步伐还有些凌乱地下楼。 刚走到楼梯口,他便瞧见沅、秦阗和拾停三人正围坐在桌前,桌上还摆着几盏残茶,看样子是坐了好一会儿。 三人听到脚步声,齐刷刷地抬起头,目光落在荒书身上,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荒书微微一愣,开口问道:“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不睡?” 秦阗脸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神色局促,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选择沉默。 沅则是一脸促狭,嘴角挂着调侃的笑,毫不避讳地说道:“你说呢?楼上动静那么大,我们就算想睡,也没法睡啊。” 这话一出口,秦阗的脸更红了,连拾停都忍不住别过头,嘴角微微上扬。 荒书这才反应过来,脸上一阵发烫,快步走到桌前,端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然后故作镇定地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说完,便端着水杯匆匆上楼。 只留下身后三人面面相觑,随后爆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 回到房间,庭叶正裹着被子,半靠在床头,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 而此刻,庭叶原本乌黑的头发竟又渐渐变白,如霜雪般在阳光下发着微光。 荒书将水杯放在床头,钻进被窝,把刚才楼下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庭叶听后,羞得用被子蒙住头,荒书则在一旁轻声哄着。 看着庭叶变白的头发,荒书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温柔地隔着被子抚摸着庭叶的头,低声说道:“怎么头发又变白了,是不是太累了……别害羞啦,他们又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庭叶在被子里闷声说道:“可他们肯定猜到了些什么,多难为情呀。” 荒书见哄不好,便灵机一动,故意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哎呀,早知道刚才就不跟你说这些了,害得你都不理我了。” 庭叶一听,急忙探出脑袋,看着荒书那假装委屈的模样,忍不住嗔怪道:“就会胡说,我哪有不理你。” 荒书见庭叶终于肯出来,立刻眉眼弯弯,一把将庭叶搂进怀里,说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不理我。” 两人正亲昵着,突然楼下又传来一阵笑声,原来是沅、秦阗和拾停还在拿刚才的事打趣。 庭叶的脸一下子又红了起来,他往荒书怀里缩了缩,说道:“都怪你……这下让他们看笑话了。” 荒书忍不住笑了,刮了刮庭叶的鼻子,说:“好好好,怪我。” …… 第二日,晨光轻柔地透过窗棂,洒在床榻上。 荒书缓缓睁开眼,身旁的庭叶还在酣睡,睫毛如蝶翼般轻颤,晨光为他的轮廓镶上一层金边。 荒书嘴角不自觉上扬,轻轻伸出手,想要捋一捋庭叶额前凌乱的发丝,可手刚触碰到那柔软的发丝,庭叶便似有所感,缓缓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电流划过,暧昧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庭叶有些羞涩地避开荒书炽热的目光,荒书却不依不饶,轻轻捏了捏庭叶的脸,笑着说:“该起床了。” 庭叶嗔怪地拍开荒书的手,嘟囔着:“知道啦。” 两人在床上又亲昵地打闹了一会儿,你戳戳我,我碰碰你,时不时还会有不经意的拥抱和对视,每一个眼神交汇都饱含着深情。 这时,楼下传来秦阗洪亮的声音:“我说你们俩,还不下来吃饭!”两人这才如梦初醒,赶忙起身洗漱。 荒书动作迅速地穿上衣衫,还不忘帮庭叶整理衣领,庭叶则红着脸帮荒书系上腰带,两人眼神交汇时,都能看到对方眼中满满的爱意。 整理好衣衫后,两人并肩下楼。 刚到楼下,就见沅、秦阗和拾停三人正挤眉弄眼地坏笑着。 沅率先开口,脸上挂着促狭的笑:“我说,你们俩这进展神速啊,昨晚可没少折腾吧。” 庭叶这才想起自己头发又变白了,脸色瞬间变得有些紧张,下意识地抬手想遮住头发,脸也红到了耳根,他低下头,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 荒书则佯装镇定,走上前去给了沅肩膀一拳,强装镇定道:“就你话多,赶紧准备早饭吧,都饿了。” 众人围坐在饭桌前,早饭摆了满满一桌,热气腾腾。 荒书不动声色地往庭叶碗里夹了他最爱的菜,轻声说:“多吃点。” 庭叶微微点头,也偷偷给荒书盛了一碗汤,眼神温柔地说:“你也吃。” 这时,秦阗终于注意到了庭叶的白发,好奇地问道:“主子,你头发怎么变白啦?” 庭叶的脸更红了,嗫嚅着不知如何回答。 荒书宠溺地看了庭叶一眼,然后对着众人笑骂道:“你们就别打趣他了,再闹待会儿没你们吃的。”说着,看到庭叶喜欢的菜快没了,就赶紧让秦阗再添一些。 沅还想继续打趣,被拾停悄悄拉了一下衣角,这才止住话头。 庭叶感激地看了拾停一眼,低头默默吃饭,心里却还在为头发变白的事有些不自在。 荒书则不着痕迹地将庭叶护在身后,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让气氛逐渐恢复正常。 一顿早饭,在欢声笑语和浓浓的爱意中结束,而荒书和庭叶之间的感情,也在这日常的点滴中愈发深厚。 第104章 两难抉择 晏青宗门内,八师妹余姚木对荒书的暗恋如春日里疯长的野草,日益浓烈。 每日清晨,她都会花费比旁人多几倍的时间梳妆打扮,挑选最素雅又不失精致的衣衫,将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精心梳理,斜插一支简约的玉簪,略施粉黛,让自己的面容更显娇俏动人。 每次出门前,她都会对着镜子反复确认自己的妆容是否完美,眼神中满是期待,心中默默想着:“今日师兄若是能看我一眼,那便再好不过了。” 在宗门的日子里,余姚木总是想尽办法制造与荒书相遇的机会。看到荒书在庭院中修炼,她会假装不经意地路过,放慢脚步,眼神偷偷瞥向荒书,脚步轻盈而又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对方。在课堂上,她的目光也总是不自觉地追随着荒书的身影,对于先生所讲的内容,常常听着听着就走了神。 然而,这份暗恋始终得不到回应,荒书的眼神从未在她身上过多停留。 余姚木心中的不甘与渴望愈发强烈,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鼓足了勇气,精心准备了一封饱含心意的情书,来到荒书的住处。 当她将情书递到荒书面前时,脸颊绯红,眼神中满是紧张与期待,声音微微颤抖地说道:“荒师兄,我……我喜欢你很久了,希望你能收下我的心意。” 荒书接过情书,微微一愣,随后目光温和却又坚定地看着余姚木,缓缓说道:“小师妹,多谢你的喜欢。只是,我在人间已有了喜欢的人,他于我而言,是极为重要之人。你我应当以修炼为重,莫要将心思过多放在这些儿女情长之事上。” 听到荒书的这番话,余姚木只觉得如遭雷击,满心的欢喜瞬间破碎。她呆立当场,看着荒书离去的背影,眼眶渐渐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心中的嫉妒与不甘如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心,待荒书离开后,她咬了咬嘴唇,暗自下定决心:“我倒要看看,究竟是怎样的人,能让师兄如此倾心……” 于是,在得知荒书要前往人间与心上人相见时,余姚木偷偷跟在他身后。她一路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行踪,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走过繁华的街道。 终于,在一个幽静的小巷中,她看到了荒书与庭叶相拥的画面。 那一刻,她瞪大了眼睛,心中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她怎么也没想到,荒书喜欢的人竟然是个男子,还是个妖。 嫉妒和恨意如同熊熊烈火般在她心中燃烧,她握紧了拳头,指甲嵌入掌心也浑然不觉,心中暗暗发誓:“我定不会让你二人好过,我要将荒师兄夺回来。” 那晚,夜幕如墨,稀疏的星辰点缀其上,散发着微弱的光。 空荡荡的街头,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孤独地伫立着,灯光在地面上投射出长长的影子,偶尔有微风吹过,影子便摇曳起来,似是在诉说着无人倾听的寂寥。 庭叶身着一袭素色长衫,在这寂静的街道上缓缓踱步。他的步伐轻盈而闲适,面容平静,眼神中透着淡淡的惬意。 月光轻柔地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银白的光辉,竟无端生出几分出尘的气质。 就在庭叶沉浸在这静谧的氛围中时,一道黑影从街角蹿出,径直冲到他面前,骤然停下。来人正是余姚木,她满脸怒容,胸脯剧烈起伏着,一双美目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庭叶,眼神中满是怨毒与不甘。 庭叶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身子微微一颤,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待看清来人是个女子后,他微微皱眉,眼中浮现出一抹疑惑,轻声问道:“姑娘,你这是为何?” 余姚木双手抱胸,下巴高高扬起,眼神中满是轻蔑,语气尖锐地吼道:“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妖怪,离荒师兄远一点!他是天之骄子,怎能与你这等下贱之物在一起!只有我才配拥有他!” 庭叶愣了一下,脸上却并未露出愠色,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神色。他轻轻叹了口气,向前迈出一小步,试图靠近余姚木,轻声细语地劝说道:“姑娘,我与荒书情投意合,我们之间的感情是真挚的。你也应该明白,感情之事强求不得,还望你能放下执念,莫要再做这等无用之功。” 然而,余姚木却丝毫不领情,庭叶的这番话反而让她更加愤怒。她的脸涨得通红,双眼圆睁,恶狠狠地瞪着庭叶,大声咆哮道:“你这妖怪,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你以为你三言两语就能打发我?告诉你,若你不离开荒师兄,我就去调查你的家人,让他们不得好死!” 听到余姚木拿家人威胁自己,庭叶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子也微微颤抖起来。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与慌乱,嘴唇微微颤抖,却一时说不出话来。他深知,以仙人的性子,若真的发起疯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庭叶心中痛苦地挣扎着,他的眼神中满是纠结与无奈。家人是他最珍视的人,他不能让他们受到任何伤害。他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犹豫片刻后,无奈地说道:“好,我答应你,我会离荒书远点。” 见庭叶妥协,余姚木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那笑容如同胜利者的姿态,充满了嘲讽与轻蔑。 她向前逼近一步,几乎贴到庭叶的脸上,眼神中满是鄙夷,恶狠狠地说道:“哼,你不过是个卑贱的妖怪,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还妄想与荒师兄在一起。我可告诉你,要是你敢再和荒师兄有任何瓜葛,我立马回宗门揭穿他与妖勾结,让他身败名裂!” 说罢,余姚木甩了甩衣袖,趾高气扬地转身离开。走出几步后,她又猛地回过头,眼神中透着阴狠,再次警告道:“你最好记住自己的承诺,否则,你和你的家人都将万劫不复!” 庭叶望着余姚木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的眼神中满是无奈与悲哀,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微风轻轻拂过,吹起他额前的发丝,他却浑然不觉,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久久未动,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面对即将到来的分别,以及如何向荒书解释这一切 。 …… 自从答应了余姚木的威胁,庭叶便开始刻意躲避荒书。 荒书满心疑惑,连着几日来找庭叶。可每次,迎接他的不是紧闭的房门,便是庭叶匆匆离去的背影。 翌日清晨,阳光轻柔地洒在庭院中,荒书满怀期待地再次来到庭叶的住处。他轻轻叩响房门,声音里带着一丝温柔与急切:“庭叶,是我,荒书,你在吗?” 屋内一片寂静,许久,才传来庭叶略显疲惫的声音:“我……我今日不舒服,你先回去吧。” 荒书眉头微皱,担忧之情溢于言表:“庭叶,你哪里不舒服?我去找医师来。” “不用了,只是些小毛病,休息一下就好。”庭叶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带着几分刻意的冷淡。 荒书无奈地叹了口气,虽满心疑虑,但也只能暂时离去。 一连数日皆是如此,荒书每次前来,庭叶总有各种理由推脱不见。 又一日傍晚,夕阳的余晖洒在小径上,荒书再次来到庭叶门前。他眼神中满是执着,语气坚定地说道:“庭叶,你已经躲了我许多日,今日无论如何,你都要见我一面。” 片刻后,门缓缓打开,庭叶脸色苍白地站在门口,眼神闪躲。 荒书急切地握住庭叶的手,目光中满是关切:“庭叶,你到底怎么了?别再瞒着我了,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 庭叶咬了咬嘴唇,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别过头去,声音微微颤抖:“我……我真的只是身体不舒服,你别问了。” 荒书看着庭叶躲闪的眼神,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但看着庭叶憔悴的模样,他又不忍心再追问下去。他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点点头:“好吧,我暂且信你,你一定要好好调养身体。若是有任何需要,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待荒书离开后,庭叶靠在门上,望着荒书离去的方向,忍不住的失落。他知道,自己每一次的推托都在伤害着荒书,可余姚木的威胁就像悬在他头顶的利刃,让他不得不选择逃避。 第105章 爱如砒霜1 黄昏时分,暖橙色的余晖将街道镀上一层温柔的光,庭叶独自一人,脚步迟缓而沉重地走在熟悉的街道上。他的眼神空洞而茫然,心中满是纠结与痛苦,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思绪被对荒书的思念和对家人的担忧反复拉扯。 突然,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庭叶心中一颤,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道熟悉的身影迅速靠近,是荒书。 荒书眼中满是重逢的欣喜与急切,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想要紧紧抱住庭叶,要将这些日子的分离之苦都化作这一个拥抱。 然而,庭叶像是受到惊吓一般,身体本能地往旁边一闪,躲开了荒书的拥抱。 荒书的手臂僵在半空中,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疑惑与失落。他盯着庭叶,眼中满是不解,语气中带着一丝质问:“庭叶,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躲着我?这段时间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庭叶被荒书的一连串问题问得不知所措,眼神闪躲,不敢直视荒书的眼睛。他只能发出一些支支吾吾的声音,显得慌乱又无助。 沉默片刻后,庭叶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荒书,这里人多,有些话不方便说。你先找家客栈开个房间,我们……我们到房间里再谈。”说完,庭叶便匆匆转身,不敢再多看荒书一眼,快步向前走了几步。 荒书怀揣着满心的疑惑与不安,脚步匆匆地在街角寻了一家客栈,要了间上房,而后心急如焚地拉着庭叶上了楼。 一进房间,他便松开庭叶的手,转过身紧紧盯着他,眼中的情绪复杂难辨。 庭叶缓缓走到床边,缓缓坐下,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深吸一口气,开始将余姚木威胁他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随着庭叶的讲述,荒书的脸色愈发阴沉,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待庭叶讲完,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荒书平复了一下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开口问道:“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庭叶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愧疚与担忧,嗫嚅着:“我……我怕你知道后会去找她理论,跟她起冲突。她那么偏激,我担心会对你不利,也怕事情闹大了,会给你在宗门里带来麻烦,我不想因为我……让你陷入麻烦,更不想你因此受到伤害。” 听到这话,荒书心里既无奈又有些生气,更多的却是委屈。他向前走了两步,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你明知道我在乎你,发生这么大的事,第一反应却不是找我一起面对,而是一个人默默承受,还躲了我这么久。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我有多担心你,多痛苦?”荒书的眼眶微微泛红,他看着庭叶,眼中满是受伤的神情。 庭叶站起身,走上前想要拉住荒书的手,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他满心自责,声音带着哭腔:“对不起,荒书……” 荒书看着满心愧疚、泫然欲泣的庭叶,只觉得一颗心像是被人狠狠攥住,疼得厉害。 荒书眼眶泛红,抬手轻轻拭去庭叶脸颊上的泪水,刚想开口安慰,却听到庭叶带着哭腔,艰难地说出:“荒书,我们……还是分开吧。我想,分开会让我们更好……” 这话一出,荒书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心疼瞬间被震惊与愤怒取代。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庭叶,声音不自觉拔高:“分开?你说分开?庭叶,你当真说得出口?在你心里,我就是如此不值得信任吗?你遇到困难独自承受,如今又要轻易放弃我们的感情,你……你怎么能这样!你对得起我吗?!” 庭叶被荒书一连串的质问逼得节节败退,他缓缓低下头,不敢直视荒书的眼睛,双唇紧抿,怎么也说不出口。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荒书看着沉默不语的庭叶,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他上前一步,双手猛地按住庭叶的肩膀,用力一推,将庭叶按在了床上。 庭叶惊恐地瞪大双眼,看着此刻满脸怒容的荒书,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 荒书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双眼通红,咬牙切齿地说:“你别想轻易离开我,这辈子都别想!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是你说断就能断的。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不会放弃,你也不许放弃!” 荒书的呼吸急促而沉重,胸膛剧烈起伏,脸上满是被背叛的愤怒与不甘。他一边扯着庭叶的衣物,手指因用力而泛白,口中一边失控地咆哮:“你说分开就分开?我为你付出这么多,你说放弃就放弃?那我们那么久的感情呢!你当是什么?!” “我以为我们心意相通,你却独自面对威胁还想离开我,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荒书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眶泛红,额前的碎发因剧烈动作而凌乱地贴在脸上,手上的动作不停。 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狠劲,像是要把这段时间被躲避的委屈、得知真相后的震惊与愤怒,全部通过这粗暴的行为发泄出来。 庭叶被按在床上,根本无力反抗,只能惊恐地瞪大双眼,眼中满是慌乱与无助,嘴唇微微颤抖,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庭叶感觉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在被烈火灼烧,钻心的疼痛让他冷汗直冒,被荒书死死压制着,可身上不断传来的剧痛让他眼眶瞬间蓄满泪水,几乎要哭出声来。 他紧咬着下唇,苍白的嘴唇都被咬出了血印,实在忍不住,带着哭腔一遍又一遍地恳求:“荒书,求你……求你缓缓,我真的好疼……”声音破碎而微弱,在这满是压抑氛围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无助。 然而,此刻的荒书被愤怒和委屈冲昏了头脑,根本听不进庭叶的哀求。他像是被某种疯狂的情绪操控,不仅没有停下,反而更加用力,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不管不顾的狠劲,仿佛要将这段时间所受的折磨都加倍奉还。 庭叶疼得脸色煞白,冷汗如雨般从额头渗出,打湿了鬓边的发丝。他紧咬下唇,那苍白的唇瓣已被咬出了深深的齿痕,可依旧抵挡不住那如潮水般涌来的剧痛。 他再也无法忍受,开始奋力挣扎起来,双腿胡乱地蹬着,双手也试图推开荒书,试图摆脱这无尽的痛苦。可他的反抗在荒书面前太过无力,反而像是点燃了荒书更暴躁的情绪。 荒书看着庭叶挣扎的模样,动作愈发急促,呼吸也愈发粗重。 随着时间流逝,那汹涌如潮的愤怒终于渐渐退去,荒书的动作猛地一滞,像是突然被施了定身咒。他的手停在半空,眼神逐渐从狂躁变得迷茫,看着眼前衣衫凌乱、满脸泪痕、疼得蜷缩着身子的庭叶,才后知后觉。 他缓缓松开庭叶,站起身来,双腿有些发软,踉跄地走到桌边坐下。他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杯,大口大口地喝着茶,试图让自己慌乱的心跳平静下来。 茶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滴落在衣襟上,他却浑然不觉。他的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庭叶痛苦的表情,满心都是对自己刚才行为的悔恨。 庭叶虚弱地瘫倒在床上,凌乱的发丝肆意铺散,竟在短短时间内变得雪白,毫无生气地散落在枕边,与他苍白如纸的脸色相互映衬,更添几分憔悴。 他的手紧紧捂着肚子,指节泛白,整个人微微蜷缩着,试图缓解那一阵又一阵的绞痛。他的呼吸急促而微弱,每一下呼吸,都伴随着身体的痉挛,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只剩无尽的虚弱与难受。 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庭叶满心悲戚,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无力流出。他怎么也没想到,曾经亲密无间的爱人,会在愤怒之下对他做出这样的事。 如今,他只能独自承受这身心的双重折磨,满心的委屈与痛苦,却无处诉说。 荒书回过神来 ,看着床上虚弱至极的庭叶,深吸一口气,压下满心的自责与懊悔,转身匆匆出了门。 街上人来人往,他却视若无睹,脚步急切,一心只想快些买到药。药铺里,掌柜将药递给他时,他甚至都没来得及细问用法,抓过药包就往回跑。 回到房间,荒书手脚麻利地将药掺进温水中,搅匀。 他走到床边,看着虚弱得不成人形的庭叶,声音轻柔:“庭叶,把药喝了,喝了会舒服些。” 庭叶眼皮微微颤动,努力睁开眼,却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无助地看向荒书。 荒书见状,眼眶泛红,小心翼翼地将庭叶扶起,可庭叶的身体软得像一滩泥,根本无法支撑。 无奈之下,荒书心一横,深吸一口气,端起药碗,自己先抿了一口,微微俯身,凑近庭叶,用嘴轻轻撬开他的唇,将药缓缓渡了过去。 药汁顺着嘴角溢出些许,荒书顾不上擦拭,只专注地重复着动作,一点点将药渡过去,可每渡一口,他都心疼地看着庭叶,像是恨不得能替他承受所有痛苦。 药汁顺着喉咙滑下,庭叶却依旧毫无起色,荒书的心愈发沉重。他缓缓将庭叶抱在怀里,动作轻柔。 可时间一点点流逝,庭叶却依旧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面色依旧惨白如纸。 荒书这才惊觉,恐怕是自己慌乱之下用错了方法。 荒书的目光落在庭叶毫无血色的脸上,满是自责与懊悔。他轻轻抚着庭叶的头发,喃喃道:“庭叶,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太冲动、太莽撞,才害你变成这样……”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几分哽咽。药没有起作用,或许是自己慌乱间用错了方法,又或许是伤害已然太深。每一个念头都如针般刺在荒书的心头,让他痛不欲生。 怀里的庭叶依旧没有回应,只有那微弱的呼吸,轻轻拂过荒书的脖颈,像羽毛般轻柔,却让他深刻意识到自己犯下的不可饶恕的过错…… 第106章 爱如砒霜2 二日清晨,熹微的日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屋内洒下斑驳光影。 庭叶悠悠转醒,入目便是荒书坐在窗边静静喝茶的身影。 他动了动身体,刹那间,一阵酸痛自全身各处袭来,像无数细密的针同时扎进骨头缝里。庭叶忍不住轻哼一声,眉头紧紧蹙起,昨夜的种种画面瞬间涌入脑海,让他的脸色变得复杂难辨。 荒书本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听到这细微的动静,立刻抬眼望过去。 见庭叶醒了,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紧接着便是浓浓的关切,急忙起身走到床边,“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还难受?”声音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和往日的强势截然不同。 庭叶微微点头,没有说话,目光有些闪躲。 荒书见状,忙转身去端来早已备好的洗漱用具,动作麻利地摆放好,又递上温热的毛巾,轻声说:“先洗漱一下,会舒服些。” 庭叶接过毛巾,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荒书的手,两人皆是一怔,又很快移开视线。 洗漱完毕,荒书匆匆出门,不多时便提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回来。他将饭菜一一摆开,有清淡的米粥、精致的点心,还有几样爽口小菜。 “都是你爱吃的,多吃点。”荒书边说边为庭叶盛了一碗粥,递到他手上,眼神里满是期待与讨好,似乎想用这些举动来弥补之前的过错 。 吃饭时,庭叶始终低垂着眼帘,默默扒拉着碗里的饭,刻意避开荒书探寻的目光。 荒书几次欲言又止,夹菜的手悬在半空,最后还是将一块肉放进庭叶碗中,“多吃点,你身子还弱。” 庭叶闻声,顿了一下,随后轻轻点了点头,却依旧没有抬头,只是默默把那块肉拨进嘴里,咀嚼得很慢,不知道是在细细品味,还是借此掩饰内心的波澜。 荒书看着庭叶的模样,心中一阵刺痛,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昨晚……是我不对,我太冲动了,你……”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紧张地盯着庭叶,似乎在等待一场审判。 庭叶的动作又是一滞,沉默了几秒,再次轻轻点头,这简短的回应,让荒书摸不透他的心思,只觉得一颗心依旧悬在半空,不知该落向何处 。 短暂的沉默后,庭叶终于缓缓抬起头,目光与荒书交汇,荒书从那澄澈的眼眸里,看到了一抹复杂的情绪。 庭叶轻轻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我原谅你了。” 可荒书的笑容还没完全展开,就注意到庭叶微微颤抖的手,还有那眼底怎么也藏不住的落寞与难过。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庭叶垂下眼眸,嘴角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只是……想起那些大大小小的事,心里还是很难受。”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手指不自觉地揪紧了衣角。 他也不明白,明明说出了原谅,可心里却像压着一块巨石,沉甸甸的难受。过往那些争执与伤害,就像一道道裂痕,虽被原谅暂时掩盖,却依旧清晰地横亘在两人之间。他知道荒书是在乎他的,可那些伤人的话语、失控的举动,又怎么能轻易抹去痕迹? 想到这儿,庭叶忍不住微微颤抖,鼻子一酸,眼眶也泛起了红,他努力仰起头,不让泪水落下,不想让荒书看到自己的脆弱,可满心的酸涩却怎么也压抑不住。 荒书看着庭叶泛红的眼眶,站起身,几步走到庭叶身旁,单膝跪地,仰头望向庭叶,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承受这些……” “我知道道歉没用,那些话就像刺扎在你心上。”荒书眉头紧锁,“以后我一定改,你说什么我都听,只要你能好受些,不再这么难过。” 庭叶看着荒书,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喉咙里的酸涩堵住。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我信你,可心里这坎儿,真的好难迈过去。只是想起以前的事,心里就忍不住难受。” 说完,庭叶低下头,一滴泪悄然落下,砸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 荒书看着那滴泪,眼眶也红了,他缓缓伸出手,轻轻握住庭叶的手,庭叶下意识想要抽回,却在荒书温热的掌心下停住了动作。 荒书将庭叶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庭叶的手背上:“给我个弥补的机会,好不好?”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满是祈求。 庭叶沉默着,感受着荒书脸上的湿润和手掌的温度,心中五味杂陈。他明白荒书的痛苦,也知道他是真心悔过,可曾经的伤害依旧如影随形。 过了许久,庭叶动了动嘴唇,艰难地开口:“我也想重新开始,可那些回忆总是缠着我……”他的目光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眼神中满是迷茫与挣扎。 庭叶感受着掌心的温度,眼底的情绪复杂,他知道,原谅只是开始,修复这几段破碎的关系,还有漫长的路要走。 可此刻,看着荒书眼中的真诚与坚定,庭叶心中涌起一丝希望。他轻轻反握住荒书的手,低声说:“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荒书紧握着庭叶的手,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回想起两人这些年的磕磕绊绊,声音不自觉发颤:“这些年,我们隔几年就吵一次,又和好,我一次次伤你的心,是我混蛋。你是我此生唯一,这次,我对天发誓,往后绝不再让你掉一滴眼泪。” 他眼眶泛红,直直地盯着庭叶的眼睛,仿佛要将自己的决心刻进他心里:“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先冷静,好好和你说,绝不再冲动,再让争吵伤害我们的感情。要是我再犯,任凭你处置,绝不反驳。”说罢,荒书抬起另一只手,对天起誓,动作郑重而坚决…… …… 暮色悄然降临,将客栈房间染成一片昏黄。 庭叶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身体的酸痛稍稍缓和,可每动一下,仍扯得肌肉生疼。 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荒书走了进来,手里拿着药膏和一盒香气扑鼻的奶糕。 看到躺在床上的庭叶,他的目光瞬间柔和说道:“好些了没?我给你拿了药膏,得赶紧涂上,好得快些。”说着,眼神不自觉地落在庭叶腰侧,声音也微微低了些。 庭叶看着荒书手中的药膏,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脸上“唰”地一下红了起来,像是被火烧过一般。他想到要袒露肌肤让荒书涂抹药膏,心里既羞涩又别扭,下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嗫嚅着:“这……” 荒书似乎看出了庭叶的窘迫,温柔地笑了笑,安抚道:“别害羞,我只是想让你快点好起来……” 可即便如此,庭叶还是满脸通红,犹豫再三,始终无法下定决心。 僵持片刻后,庭叶突然灵机一动,周身泛起一阵微光,眨眼间化身为一条修长的白蛇,鳞片在昏暗中闪烁着柔和的光泽。 蛇身微微蜷曲,将酸痛的部位露了出来,眼神中还带着一丝难为情。 荒书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无奈笑了笑,眼中满是宠溺。他轻轻坐在床边,打开药膏,动作轻柔地涂抹在庭叶化为蛇形的身躯上,一边涂还一边小声叮嘱:“可能有点凉,你忍一下。” 荒书涂抹药膏的动作十分细致,他的指尖带着恰到好处的力度,轻轻摩挲着庭叶化作的蛇身,每一下都像是在诉说着歉意与心疼。烛火映照着他专注的侧脸,投下一片柔和的光影。 “疼就和我说,我轻点。”荒书低声呢喃,声音里满是温柔。 庭叶虽化身为蛇,却仍能感受到那份细腻的关怀,原本因害羞而紧绷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偶尔,荒书的手指触碰到较为敏感的部位,庭叶的蛇身便会微微一颤,发出一声极轻的“嘶嘶”声,荒书便会立刻停下动作,眼中满是询问与担忧。 涂完药后,荒书轻轻将被子盖回庭叶身上,又拿起一旁的奶糕,掰下一小块,递到庭叶面前:“吃点吧,你一下午都没怎么吃东西了。” 白蛇的蛇信轻轻吐出,卷走奶糕,红枣香甜的味道在口腔中散开,暖到了心底。他看着荒书关切的模样,心中那些残留的芥蒂,也在这温情的氛围里,慢慢消散。 片刻后,白蛇用脑袋轻轻蹭了蹭荒书的手,荒书心领神会,嘴角笑意更浓,又掰了一块奶糕喂给它。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孩童的嬉笑打闹声,荒书循声望去,只见几个孩子手持花灯,在客栈外的街道上你追我赶,热闹非凡。 “要是能一直这样,陪着你,看遍世间繁华,多好。”荒书收回目光,温柔地看向白蛇,眼中满是期许。 白蛇轻轻吐了吐信子,似乎在回应荒书的话语…… 第107章 怒责与辩白 两天转瞬即逝,荒书脚步匆匆地赶回宗门,神色冷峻,周身散发着不容小觑的威严气息。他一回宗门,连气息都未及平复,便径直朝着余姚木的居所走去。 找到余姚木时,她正悠闲地摆弄着几株花草,见荒书突然闯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余姚木,你好大的胆子!竟威胁庭叶,身为宗门弟子,怎可做出如此行径?”荒书眉头紧皱,目光中满是失望与愤怒,紧紧地盯着余姚木。 余姚木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委屈与不甘,她猛地站起身来,直视着荒书的眼睛,大声反驳道:“我威胁他?那你呢?你与妖人勾结,又算什么?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因为我喜欢……喜欢你啊!”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起来,眼眶也微微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你莫要胡言乱语!我一心为宗门,怎会与妖人勾结?倒是你,因一己私欲,做出这等糊涂事!”荒书被她的话激怒,双手紧握成拳,额头上青筋微微暴起,大声呵斥道。 “我胡言乱语?你与那妖人的来往,别以为我不知晓!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你却从未正眼看过我,在你心里,只有宗门,只有那些所谓的正义!我只是不想让那男人将你从我身边夺走!”余姚木情绪激动,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 荒书听到这话,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些许,可眉头依旧紧锁,神色复杂地看着余姚木:“感情之事,岂能成为你肆意妄为的理由?你喜欢我,我知晓,可这不是你伤害他人的借口。”荒书微微叹了口气,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奈,“庭叶是无辜的,他一心向道,为宗门也立下过功劳,你怎能因一己之私去威胁他?” 余姚木听着荒书的话,泪水决堤般涌出,她情绪激动地向前迈了一步,质问道:“那我的心意呢?就活该被忽视吗?这么多年,我为宗门尽心尽力,可在你眼中,我始终比不上别人。我不过是想引起你的注意,我有错吗?” “注意不是靠这种方式来获取的。”荒书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你若真心喜欢我,就该明白我的坚守与原则。如今你犯下过错,必须要接受惩罚,方能让你记住教训。” “惩罚?”余姚木惨然一笑,“在你心里,我终究只是一个犯错的罪人,哪怕我这么爱你。”她眼神空洞地看向远方,泪水不停地流淌,身体也微微颤抖着。 荒书见余姚木这般冥顽不灵,眼神瞬间变得狠厉,上前一步,恶狠狠地威胁道:“余姚木,你若不乖乖认罚,休怪我不念往日情分,将此事公之于众,到时候,整个宗门都不会容你!” 余姚木心中一凛,脸上却不敢露出丝毫不满,忙低下头,装出一副害怕又懊悔的样子,小声说道:“我……我知道错了,我愿意接受惩罚。”她微微颤抖的声音,恰到好处地演绎出一副被吓到的模样。 可就在她低下头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与不甘,心底暗自想着:“荒师兄,你如此对我,我定不会善罢甘休。这惩罚我暂且受着,等我找到机会,定要让你和那男人付出代价,到时候,你就会知道我的厉害了!” 表面上她谦卑顺从,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实际上,脑海中正疯狂地谋划着复仇的计划,对荒书和庭叶的恨意如野草般疯长。 …… 庭叶在客房中,双眼紧盯着铜镜,一刻都不敢移开视线。他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一尊雕像,只有那因焦急而微微颤抖的手指,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烛火摇曳,将他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随着时间缓缓流逝,他原本雪白的发丝,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抚过,一点点地恢复成了原本的乌黑色。每恢复一丝,他心中的紧张便消散一分。 “可算是变回来了。”庭叶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来,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身体。 想到沅他们几个平日里就爱打趣,要是看到自己这副白发模样,还不知道要怎么调侃自己和荒书的事儿呢。他嘴角微微抽搐,无奈地摇了摇头,可一想到荒书,又不自觉地红了脸。 他轻手轻脚地打开客房门,左右张望一番,确定没人后,才像个做贼的小耗子一般,猫着腰迅速溜出了门,朝着古韵轩客栈的方向快步走去。 一路上,但凡听到一点脚步声,他都吓得浑身一哆嗦,急忙躲到一旁的阴影里,等确认安全后才敢继续前行。 好不容易回到古韵轩,他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这是几天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 庭叶僵硬着转过身,看见是客栈的秦阗,高悬的心才落回原地,强扯出一抹笑意道:“夜里闲逛了会儿,这便回来了。” 小二挠挠头,一脸憨态:“主子,您这几日总是早出晚归,可得注意着些,这夜里有捉妖的可不太平。对了,庭芯过几日就回来了,听说学有所成呢……” 庭叶敷衍地点点头,抬腿便往自己房间走。 刚到门口,就听见隔壁传来沅的大嗓门:“庭叶这家伙,一天天的,也不知跑哪逍遥去了,该不会是和那荒书……嘿嘿。”接着是哄笑。 庭叶的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耳根,暗自庆幸自己回来前头发变回了黑色。他清了清嗓子,用力敲敲门,屋内瞬间安静,片刻后,门“吱呀”一声开了,沅一脸尴尬地站在门口,干笑道:“哟,庭叶,你可算回来了,正念叨你呢。” 庭叶白了他一眼,侧身进屋,故作镇定道:“你少拿我打趣,我能去哪儿,不过是出去玩玩,在客栈住宿了而己。” 拾停凑过来嘻笑几声,八卦的与沅小声讨论起来。 庭叶猛地一拍桌子,佯装发怒:“你俩再胡说,今晚谁都别想睡好觉!” 两人见他真有些生气,这才收了玩笑话,可目光里的揶揄仍未消散 ,这让庭叶暗自懊恼,后悔回来得太匆忙,没等他们睡下再进屋。 第108章 戏假情真 夜色如墨,余姚木带着几个心腹弟子,鬼鬼祟祟地穿梭在街巷之中。他们好不容易打听到庭叶的店铺“古韵轩”所在,此刻正隐匿在店铺不远处的阴影里。 “你们几个,都给我小心着点,莫要打草惊蛇。”余姚木压低声音,神色冷峻地吩咐道,目光中闪烁着一丝不怀好意的光芒。说罢,她整理了一下衣衫,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地朝着古韵轩走去。 来到店门口,余姚木微微扬起下巴,冲着店内大声喊道:“小二,把你们掌柜庭叶叫出来,就说有贵客找他。” 店内的小二闻声,连忙小跑出来,脸上堆满了职业性的笑容:“客官稍等,小的这就去通报。”说罢,又匆匆忙忙地转身进了里屋。 余姚木双手抱在胸前,站在门口,眼神冷冷地打量着古韵轩的招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里暗自想着:“庭叶,今日看你还怎么躲,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大能耐。” 身旁的弟子们也都严阵以待,眼神中透露出紧张与兴奋。 没一会儿,庭叶迈着悠然的步子从店里走出,瞧见余姚木的那一刻,眼中迅速闪过一丝不屑,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凉意的笑,开口嘲讽道:“哟,这不是小师姐吗?怎么,不好好在宗门待着,跑到我这小店门口,是有什么稀罕物件要卖,还是专程来给我送笑料的?” 余姚木一听这话,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庭叶,你少在这油嘴滑舌!今日我可不是来听你羞辱的。”她怒目圆睁,胸脯剧烈起伏,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撕烂庭叶那张嘲讽的嘴。 紧接着,余姚木猛地一挥手,冲着身后的弟子们怒吼道:“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好好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那几个弟子得了令,如饿狼般朝庭叶扑去,个个摩拳擦掌,满脸凶狠。 庭叶眼见几个弟子张牙舞爪地扑来,不慌不忙,右手在空中迅速划过一道弧线,掌心灵力汇聚,眨眼间,一条由熊熊烈火凝聚而成的火鞭便出现在他手中。 火鞭通体橙红,鞭梢跳跃着炽热的火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在向众人宣告它的威力。 随着一声清脆的鞭响,庭叶挥动火鞭,鞭影如蛟龙出海,瞬间将冲在最前面的两个弟子逼退。那两个弟子被火鞭上的高温炙烤得连连后退,脸上满是惊恐,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衣服也被火苗燎到,散发出焦糊味。 其余弟子见状,虽心有怯意,但在余姚木的注视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再次围攻上去。然而,他们的修为与庭叶相差甚远,在庭叶凌厉的攻势下,就如同蝼蚁撼大树,毫无还手之力。 庭叶身形灵活,左闪右避,手中火鞭舞动得密不透风,每一次挥鞭都带出一阵热浪,将弟子们逼得节节败退。 余姚木站在一旁,看着自己带来的弟子被庭叶打得毫无招架之力,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 她忍不住破口大骂:“一群废物!平日里教你们的功夫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连个妖孽都对付不了!” 骂完,她双手迅速结印,周身灵力涌动,脚下地面微微震动,一道冰蓝色的光芒从她体内爆发而出,瞬间在她手中凝聚成一把晶莹剔透的冰剑。 “庭叶,看你今日还能嚣张到几时!”余姚木怒吼一声,脚尖轻点地面,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庭叶冲去,手中冰剑寒光闪烁,直刺庭叶胸口,空气中都仿佛凝结出一层寒霜,与庭叶的炽热火焰形成鲜明对比。 余姚木攻势凌厉,手中冰剑寒光闪烁,每一招都裹挟着刺骨寒意,恨不得将庭叶碎尸万段。庭叶左躲右闪,在这冰寒剑气中周旋,虽身法灵活,却也渐渐有些吃力。 又一轮交锋,余姚木瞅准破绽,冰剑如闪电般刺出,庭叶躲避不及,锋利的剑刃擦着他的左脸划过,瞬间留下一道浅浅血痕,殷红的血珠渗了出来。 庭叶心中暗自叫苦,深知再这样下去,自己即便能胜,也难免重伤。 电光火石间,他计上心来,佯装躲避不及,脚下一滑,身形踉跄,同时暗中运气,让自己的肩膀狠狠撞在一旁的石柱上,随后顺势瘫坐在地,脸上露出痛苦不堪的神情。 “你……你怎能如此狠毒!”庭叶捂着伤口,眼中蓄满泪水,一脸无辜地望向余姚木,那模样仿佛受尽了天大的委屈。 余姚木见状,先是一怔,紧接着便反应过来自己中计了,正要再次发难,却听到一声厉喝:“住手!” 荒书周身散发着强大的灵力波动,他的目光在庭叶和余姚木身上来回扫视,最后落在庭叶满是血痕的脸上,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无比。 原来,早在打斗之初,庭叶便趁余姚木不注意,偷偷放出传语金鸟,向荒书求救。 荒书大步跨到两人中间,将庭叶护在身后,转头怒视着余姚木,目光如刀,厉声斥责:“余姚木,你身为宗门弟子,竟公然在外面寻衅滋事、伤人害命,眼里还有没有宗门规矩?今日若不惩处你,如何服众!” 余姚木原本还梗着脖子,想要争辩:“我……我只是……他太气人了!” 可话到嘴边,看着荒书那冷若冰霜的面容,以及他对庭叶下意识的维护,只觉满心委屈,眼眶瞬间泛红,声音也弱了下去,头缓缓低垂,几缕发丝垂落,挡住了她脸上复杂的神情,只能任由荒书斥责。 荒书见余姚木不再反驳,也不再多言,急忙转身,蹲下身,一脸关切地看向庭叶,眼中的怒火瞬间化作无尽温柔,小心翼翼地查看他脸上的伤口。 “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可还有哪里不舒服?”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疗伤丹药,准备喂给庭叶 。 庭叶轻轻摇了摇头,抬手轻轻握住荒书拿着丹药的手,声音微弱却坚定:“别管我,把药给余姚木吃吧,她……她也受伤了。” 荒书一怔,有些诧异地看向庭叶,似乎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庭叶还能顾及余姚木。 余姚木听到这话,原本低垂的头猛地抬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不甘,有诧异,更多的却是难以置信。 她咬着下唇,心中满是怨愤:“他凭什么?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惺惺作态,假好心!” 荒书回过神来,看了看庭叶,又看了看满脸不甘的余姚木,眉头紧皱,转头冲着那几个畏畏缩缩的弟子怒喝:“你们几个,还愣在这儿干什么?还不给我滚回宗门去!等回宗门我再处置你们!” 声音如洪钟般震耳,吓得那几个弟子浑身一颤,连滚带爬地跑开了,瞬间消失在街道尽头 。 那几个弟子逃窜后,街道上瞬间安静了许多,只剩下余姚木粗重的呼吸声和庭叶偶尔的咳嗽声。 荒书见弟子们离开,又将注意力转回两人身上,他看着余姚木,神色稍缓,但语气依旧严肃:“余姚木,今日之事,等回了宗门再做处置,你好自为之。” 余姚木紧咬着牙,心中恨意翻涌,却又不敢再出声反驳,只是狠狠瞪了庭叶一眼,那目光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庭叶故意没看到她的敌意,假惺惺虚弱地靠在墙边,轻轻说道:“小师姐,大家都是朋友,何必如此……” 这话却像是彻底点燃了余姚木的怒火,她再也压抑不住,大声吼道:“你少在这假惺惺!若不是你,荒师兄怎会这样对我!”说着,眼眶中蓄满的泪水夺眶而出,她也不顾形象,抬手胡乱抹着眼泪。 荒书闻言,眉头皱得更深,正要开口斥责,庭叶却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摇了摇头。 随后,庭叶挣扎着站起身,脚步虚浮地朝着余姚木走去,荒书见状,急忙伸手搀扶。 庭叶走到余姚木面前,缓缓伸出手,将那枚丹药递到她面前,轻声说:“小师姐,吃了吧,莫要再伤了自己。” 余姚木看着眼前的丹药,只觉得这是庭叶对她的怜悯与施舍,心中的委屈和愤怒到达了顶点。她猛地抬手,将丹药狠狠拍落在地,随后转身,脚步踉跄地哭着跑开,很快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只留下那枚被遗弃的丹药,静静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望着余姚木远去的背影,荒书紧紧蹙着眉,心中满是无奈与忧虑,这个师妹向来任性,如今这般,日后怕是更难收场。 庭叶轻轻叹了口气,装作虚弱地靠在荒书身上,苦笑着说:“我本是想化解恩怨,看来是我想得太简单了。”那语气,仿佛真的为这事操碎了心。 荒书扶着庭叶,满脸心疼,柔声道:“这不怪你,是她执念太深。”说着,便小心翼翼地扶着庭叶往房间走去,打算为他上药治伤。 一进房间,荒书刚要去拿药,庭叶突然直起身子,脸上哪还有半分虚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荒书,我受伤是装的。那余姚木剑法虽凌厉,可还伤不了我。我这么做,就是想让这事儿有个转机,别再这么闹下去了。” 看着荒书一脸惊愕的样子,庭叶伸手拉过他,俏皮地眨眨眼:“不过刚刚靠你身上那会,倒是真希望伤是真的,能多赖你一会儿。” 荒书听到庭叶这番话,先是一愣,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抬手轻轻点了点庭叶的额头,笑骂道:“你可真会折腾。若不是知道你鬼点子多,我还真被你这演技给蒙骗过去了。”他眼中满是宠溺,丝毫没有因为被“骗”而生气。 庭叶嘴角噙着一抹促狭笑意,伸手轻轻戳了戳荒书的胸口,开口打趣:“平日里看你在宗门里,对着那些犯错的弟子,一脸严肃、铁面无私的,我还以为你不会心软呢。可今日见你对那个小师姐,虽说嘴上训斥,眼神里还是有几分不忍,莫不是心疼她啦?”说着,还故意凑近。 荒书一听这话,脸上瞬间浮现一抹不自然的红晕,赶忙摆手否认:“别胡说,我只是念在同门情谊,她若真犯下大错,我自然不会姑息。” 庭叶哪肯罢休,继续添油加醋:“你可别太偏袒她,不然我可要吃醋了。”说着,一边围着荒书踱步。 荒书宠溺地刮了刮庭叶的鼻子,笑着说:“怎么会,在我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 第109章 亲密间的小插曲 房间里烛火摇曳,暖黄的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荒书坐在凳子上,微微有些僵硬,而庭叶轻巧地跨坐在他腿上,双手揽住荒书的脖子,身体亲昵地贴着。 庭叶微微歪头,发丝轻轻扫过荒书的脸颊,带着丝丝痒意。他的眼眸似被烛火点亮,波光流转间满是狡黠与诱惑,朱唇轻启:“怎么啦,这般拘谨,平日里的大胆劲儿哪去了?”说着,手指还顺着荒书的领口慢慢滑下,在他胸口轻轻画着圈。 荒书呼吸一滞,双手下意识地扶住庭叶的腰,可刚触碰到,又像是被烫到般猛地缩了回去。他喉结滚动,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哑着嗓子说:“庭叶,别这样……” “别哪样呀?”庭叶眨着水汪汪的眼睛,一脸无辜,可下一秒,舌尖轻舔嘴唇,语气又变得绵软勾人,“你心里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就这么不想和我亲近?”边说,边故意往荒书怀里蹭了蹭。 荒书只觉一股热流直往上涌,身体的本能反应让他有些难以自控。但他脑海中瞬间闪过庭叶之前的警告,理智拼命回笼。前几日他一时冲动,庭叶直接开了蛇印。 一想到那痛苦的滋味,荒书的动作戛然而止,双手紧紧攥成拳,放在身侧,努力压抑着心底翻涌的欲望。 庭叶看着荒书这副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却还不肯罢休,凑近荒书的耳边,呵出的热气让荒书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怎么,不敢动我啦?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想到这儿,荒书只能苦笑着求饶:“好啦,小祖宗,你就放过我吧。” 庭叶见荒书这副窘迫模样,愈发来了兴致,脑袋一歪靠在荒书的肩头,手指漫不经心地在他胸膛画着圈,故意娇嗔道:“怎么,说两句就受不了啦?平日里看你威风凛凛的,没想到这么不禁逗。” 荒书紧闭双眼,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双手紧紧抓着凳子边缘,手背上青筋暴起,竭尽全力克制着自己。他深知庭叶这是故意逗弄他,可这暧昧的氛围和亲密的接触,实在让他难以招架。 “庭叶,别闹了。”荒书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满是无奈与隐忍,他心里明白,再这样下去,自己怕是真的要失控了。 庭叶却像没听见似的,继续在他耳边吹气,声音愈发轻柔魅惑:“我偏不,就喜欢看你这副想做又不敢做的样子,是不是憋得很难受呀?”边说边直起身子,双手捧着荒书的脸,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眼神里满是戏谑与得意 。 房间里弥漫着炽热又紧绷的气息,荒书被庭叶撩拨得理智濒临崩溃,双手用力,试图推开这个让他意乱情迷却又无可奈何的人。 然而,就在他双手触碰到庭叶肩膀的瞬间,庭叶动作敏捷,趁荒书不备,迅速倾身向前,在他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那触感如羽毛拂过,轻柔却又带着致命的吸引力,让荒书的动作瞬间僵住,眼神中满是震惊与意外。 还没等荒书回过神来,庭叶已经轻巧地从他腿上起身,嘴角挂着一抹狡黠又得意的笑,那笑容像是在向荒书挑衅,又像是在炫耀自己的胜利。 这一下,彻底点燃了荒书心底压抑已久的欲火。他的双眼瞬间被欲望所充斥,呼吸变得急促而粗重。只见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拽住庭叶的胳膊,手臂发力,将庭叶朝着床铺狠狠扔了过去。 庭叶还没来得及反应,就重重地落在柔软的床榻上。 荒书紧接着欺身而上,将庭叶牢牢压在身下,双手紧紧扣住庭叶的手腕,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强势的气息。 面对荒书突如其来的爆发,庭叶没有丝毫慌乱。他微微仰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紧接着,脖颈处的标记瞬间亮起,幽邃的光芒如同一道神秘的咒印,散发着诡异的力量。 几乎是同一时间,荒书只感觉心脏像是被碾压过一般,一阵剧痛袭来,让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闷哼一声,双手下意识地捂住胸口,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力气,缓缓从庭叶身上滑落,无力地坐在床边。 庭叶则慵懒地从床上坐起,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笑着看向荒书,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调侃,又带着几分得逞的满足。 荒书蜷缩在床边,双手紧紧捂住胸口,他的视线模糊,却依旧能看到庭叶站在床边,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心中又气又急,却毫无办法。 荒书紧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庭叶……你就非得这么折磨我?你……”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剧痛袭来,他忍不住闷哼一声,身体蜷缩起来。 “你个登徒子,你可真好意思说我。”庭叶轻声说着,声音里带着些许嗔怪。随后,他微微俯下身,双手轻轻捧起荒书的脸,让荒书的目光与自己对视。 荒书强忍着疼痛,眼神中满是迷茫与无助,直直地望着庭叶。 庭叶咬了咬下唇,缓缓凑近荒书的脖颈,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荒书的肌肤上,惹得荒书一阵轻颤。 紧接着,庭叶张开嘴,在荒书的脖颈处轻轻咬了下去,力度拿捏得恰到好处。 荒书只觉脖颈处传来一阵酥麻的刺痛,随着这刺痛而来的,心脏处疼痛的逐渐减轻。 庭叶松开嘴时,荒书脖颈处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牙印,还带着些许淡淡的血迹。 荒书的脸色也渐渐恢复了些血色,呼吸不再那么急促,疼痛得到了抑制。 荒书缓过神后,紧绷的身子松懈下来,却满心不甘,一言不发地坐在床边生闷气,侧脸线条冷硬。 庭叶心里清楚自己这次玩得有点过火,见荒书这副模样,不免有些愧疚,凑到荒书身旁,拽了拽他的衣角,轻声细语道:“我错了,不该这么捉弄你的,你不要生我的气。” 荒书别过头,故意不看庭叶,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一句不该就完啦?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庭叶眨眨眼睛,狡黠一笑,追问:“那你想怎么样嘛?” 荒书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小声嘟囔:“除非……你亲我一口,这事就算过去了。” 庭叶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笑,毫不犹豫地双手捧住荒书的脸,在他唇上轻轻一啄。 荒书原本还板着的脸瞬间柔和下来,双手不自觉地搂住庭叶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起初,庭叶还沉浸在安抚荒书的情绪里,可渐渐察觉到荒书的手开始不老实,从腰间慢慢向上游走,动作越来越大胆。 庭叶脸颊绯红,想要挣脱,却被荒书抱得更紧 ,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抗议声,而荒书像没听见一般,吻得愈发投入。 两人唇齿交缠,荒书的手肆意游走,惹得庭叶一阵颤栗,想推开却使不上劲。 “荒书……”庭叶红着脸,气息紊乱,声音带着几分娇嗔与无奈。 荒书仿若未闻,只觉体内的燥热再度翻涌,愈发沉溺在这暧昧的氛围里。他的手滑到庭叶的背后,轻轻解开那束缚衣衫的系带,衣衫缓缓滑落,露出庭叶白皙的肩头。 庭叶脑袋一懵,双手下意识捂住胸口,佯装生气道:“你……你怎么还得寸进尺?” 荒书如梦初醒,看着庭叶这副模样,心里有些慌乱,可眼神里的欲望却还未完全褪去,只好,低声呢喃道:“对不起……我刚刚……没忍住。” 庭叶又羞又恼,抓起一旁的枕头就朝荒书砸去,佯装发怒道:“你还敢说对不起?”他脸颊绯红,却没什么火气,更多是娇嗔。 荒书看着飞来的枕头,无奈笑笑,轻松侧身躲开。 庭叶没料到这一击落空,身体因为用力过猛失去平衡,直接摔下了床,“咚”的一声闷响。 这一下,庭叶是真疼,火气“噌”地冒了上来,眼眶泛红,也分不清是疼的还是气的。他从地上爬起来,头发凌乱,衣服也有些歪斜,恶狠狠地瞪着荒书:“你故意的吧!” 荒书见庭叶真恼了,心里一紧,急忙跳下床,几步跨到他面前,双手握住庭叶的肩膀,满脸焦急与歉意:“真不是故意的,哎呀,我错了,你别气好不好?” 庭叶却扭过头,不看荒书,肩膀微微颤抖,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荒书心里愈发慌乱,连连道歉:“我刚刚太过分了,你想怎么罚我都行,千万别不理我。”说着,轻轻扳过庭叶的身子,想让他正视自己。 庭叶顺势往荒书怀里一扑,抽抽搭搭起来:“你就知道欺负我,一点都不疼我。” 荒书赶紧抱紧庭叶,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柔声哄道:“是我不好……” 庭叶在荒书怀里,匿笑几声,偷偷瞧了眼荒书紧张的模样,又装模作样地啜泣几声。 荒书见他还在哭,又是发誓又是承诺,又是说笑话逗他开心,好一番折腾,庭叶才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眼眶还带着点红,娇嗔道:“那你可不许再犯了。” 荒书忙不迭点头,暗暗松了口气,庆幸这场风波总算过去…… 第110章 宗门亭畔 春日暖阳倾洒,柔和的光线在地上勾勒出斑驳树影。 荒书一脸期待,拉着庭叶的手,眼中满是藏不住的雀跃:“庭叶,今天阳光这么好,我带你去我在仙界的宗门转转,那儿的风景可美了,还有好多好玩的地方!” 庭叶犹豫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行,去看看你待过的地方。” 眨眼间,两人便来到了仙界宗门。刚踏入,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正是荒书的二师兄。 二师兄瞧见他俩,先是一愣,随即惊喜地笑开了花:“荒书,你小子可算回来了,这位是……”话说到一半,他突然瞪大了眼睛,像是想起了什么,“这不是庭公子吗!” 庭叶礼貌地笑了笑,微微欠身行礼:“二师兄,许久不见。” 二师兄爽朗地大笑起来,上前几步,热情地拍了拍荒书的肩膀:“好家伙,你俩这是一起回来了。说啥也别客气,今天我给你们包饺子吃,保准让你们吃得肚皮溜圆!”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了桌,金黄的南瓜、莹润的粉条和软嫩的豆腐完美交融,醇厚香气瞬间弥漫整个房间。 二师兄满脸期待,笑着招呼:“快尝尝,我特意做了你们最爱吃的南瓜粉条豆腐馅!” 荒书夹起一个饺子,吹了吹,迫不及待送入口中,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还是二师兄的手艺最绝,这味道,一吃就想家!” 庭叶也跟着咬了一口,细细咀嚼后,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弧度:“确实香,口感软糯,调味恰到好处。” 三人边吃边聊,欢声笑语回荡在屋内。 二师兄分享着宗门里的趣事,荒书时不时插科打诨,庭叶则静静聆听,偶尔露出会心的笑容。 一顿饭下来,大家吃得肚皮圆滚滚,意犹未尽。 饭后,荒书站起身,拉起庭叶的手:“庭叶,我带你在宗门四处逛逛,给你讲讲我以前的趣事。” 庭叶欣然应允,两人与二师兄道别后,漫步在宗门的小道上。 他们沿着蜿蜒的小径漫步,暖阳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在地上留下星星点点的光斑。正沉浸在宗门的宁静美好之中,转过一处花丛,就看到不远处的亭子里,大师兄与师尊正悠闲地喝茶。 大师兄眼尖,一眼就瞧见了他们,抬手热情地招呼:“师弟?你俩快过来坐!” 荒书拉着庭叶走向亭子,庭叶脚步不自觉地慢了几分,眼神中闪过一丝紧张。 他微微低头,偷偷打量着师尊,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心里忐忑不安。毕竟他身为妖,在这仙门之地,面对仙门德高望重的师尊,难免会心生畏惧。 师尊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嘴角扬起一抹温和的笑意,目光柔和,缓缓开口:“不必拘谨,许久不见,看着也甚是乖巧。”那语气里听不出丝毫对妖族的偏见。 但这笑容并未让庭叶放松多少,他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微微欠身,有些紧张回道:“多谢大人挂念。” 随后,大师兄与荒书简单聊了几句近日宗门的琐事,又关心了庭叶的近况,几句寒暄过后,荒书察觉到庭叶的不自在,便起身告辞。 离开亭子许久,庭叶才长舒一口气,荒书轻轻捏了捏他的手,低声安慰:“别怕,师尊人很好的。” 随后,两人又沿着湖边小道继续前行。 夜幕如墨,缓缓晕染开,将整个仙界宗门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 繁星点点,似细碎的宝石镶嵌在夜幕之上,与不远处的仙光交相辉映。 荒书拉着庭叶的手,在蜿蜒的小径上穿梭,远离了弟子们居住的区域,来到一间清幽的房舍前。 “阿叶,今晚你就住这儿,安静得很,没人打扰。”荒书一边说着,一边推开房门,屋内弥漫着淡淡的檀木香,几盏烛火摇曳,将屋内照得暖烘烘的。 庭叶走进房间,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笑了笑:“这儿还挺不错的,比我想象中惬意。” 荒书倚在门框上,目光始终追随着庭叶的身影,越看越觉得心动,眼神里的爱意愈发浓烈。 也不知是被这静谧的氛围感染,还是心底的情愫实在难以抑制,荒书悄悄靠近庭叶,双手从背后环住他的腰,下巴轻轻搁在庭叶的肩头,轻声呢喃:“庭叶,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 庭叶身子一僵,脸上瞬间泛起红晕,嗔怪道:“你又开始不正经了。” 可荒书却没打算就此罢休,他的手不安分地在庭叶腰间游走,嘴唇轻轻贴着庭叶的耳畔,落下细碎的吻,惹得庭叶一阵颤栗,想要挣脱却被荒书抱得更紧。 “荒书……”庭叶的声音带着几分娇嗔与无奈,可荒书仿若未闻,沉溺在这暧昧的气息里,情难自抑。 荒书炽热的气息在庭叶耳畔萦绕,庭叶又羞又急,慌乱之中,他试图开启印记来阻挡荒书的亲昵举动,然而刚运转灵力,就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制,这才想起在这仙界宗门,妖孽是无法动用灵力的。 这般念头一冒出来,庭叶手上的动作更急切了,用尽全身力气推开荒书,荒书一个趔趄,稳住身形后,瞧见庭叶慌张的模样,心底那股子玩闹的兴致反而被彻底勾了起来。 他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伸手就将庭叶往旁边的桌子上带,一个用力,庭叶后背抵上桌面,还没反应过来,荒书就欺身而上,双手牢牢扣住庭叶的手腕,将他整个人压在桌子上。 “荒书,你……你快放开我!”庭叶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平日里的镇定全然不见,眼中满是惊恐与无助,他扭动着身子,想要摆脱荒书的桎梏,可在灵力被禁的情况下,一切挣扎都显得徒劳。 荒书看着庭叶这副害怕的模样,心底涌上一丝不忍,可欲望与玩心作祟,他非但没松开,反而低下头,凑近庭叶的耳畔,声音带着几分蛊惑:“阿叶,叫我声相公,叫了我就放开你。” 庭叶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又羞又怕,咬着嘴唇,犹豫片刻,带着哭腔求饶:“我错了,相公,别这样……” 荒书被欲望冲昏了头脑,双手急切地扯着庭叶的衣服,随着布料的摩挲声,庭叶白皙的肩膀露了出来。 荒书附身,在庭叶肩头落下重重的吻,紧接着牙齿轻轻咬下,留下一个个暧昧的痕迹。 庭叶疼得眉头紧皱,嘴里哼哼唧唧,带着哭腔不断求饶:“求你了,别这样……”声音里满是无助与委屈。 荒书呼吸急促,正要进一步动作时,突然一阵急切的敲门声骤然响起。 荒书动作一滞,眼中的欲念还未完全消散,满是不悦地看向门口。 “谁啊?”荒书没好气地喊道。 “是我,你师姐。”门外传来清脆的女声。 庭叶趁着这间隙,慌乱地整理好衣服,几步冲到门口打开门。 三师姐站在门外,满脸疑惑。 庭叶像找到了救命稻草,立刻躲到三师姐身后。 三师姐一眼便瞥见庭叶眼眶泛红,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水,模样狼狈又委屈。 而当庭叶因动作幅度稍大,领口下滑,露出白皙肩膀上那暧昧的咬痕时,三师姐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柳眉倒竖,眼神中满是怒意。 她猛地转头,看向荒书,语气冰冷且充满责备:“荒书,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庭叶是客人,你这般胡作非为,成何体统?” 荒书站在原地,满脸窘迫,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他的脸涨得通红,头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心中懊悔不已。 庭叶躲在三师姐身后,抽抽搭搭地哭诉着:“师姐,他欺负我……”说着,肩膀还微微颤抖着。 三师姐满脸心疼,抬手轻轻为庭叶擦去泪水,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而后再次看向荒书,眼神锐利如鹰:“你可知自己错在哪里?” 荒书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嗫嚅着:“师姐,我……我一时糊涂。” 三师姐从身后拿出几本书,递到荒书面前,神色恢复了几分温和,说道:“明天把这几本书送到书馆去,整理好书架,好好反省反省。” 荒书接过书,点头应下:“师姐,我知道错了。” 三师姐转头看向庭叶,眼神满是安抚:“小师弟,别害怕,有师姐在,他以后不敢再欺负你了。”说着,轻轻拍了拍庭叶的肩膀。 庭叶躲在三师姐身后,偷偷瞧着荒书吃瘪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眼里还带着未消散的委屈与得意。 三师姐察觉到庭叶的小动作,笑着摇摇头:“别害怕,有师姐在。” 庭叶乖巧地点点头,声音软糯:“谢谢依师姐。” 三师姐轻轻牵起庭叶的手,脸上挂着温柔笑意:“小师弟,师姐带你去咱们宗门最漂亮的亭子转转,那儿景色可美啦,保准你喜欢。” 庭叶眼睛一亮,欣然点头,迈着轻快步伐跟在三师姐身旁。 不多时,一座八角飞檐的亭子出现在眼前。亭子周身朱漆红柱,雕梁画栋间尽显古朴雅致,周围繁花似锦,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微风拂过,送来阵阵花香。 三师姐拉着庭叶走进亭子,两人并肩坐在石凳上。 三师姐随手折下一枝盛开的桃花,轻轻插到庭叶发间,笑着打趣:“瞧瞧,咱们小师弟戴上这桃花,更俊啦。” 庭叶脸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抬手摸了摸头上的桃花。 之后,三师姐又给庭叶讲起宗门里那些有趣的故事,从调皮弟子的恶作剧,到师父们的奇闻轶事,听得庭叶津津有味,时不时被逗得捧腹大笑,清脆笑声在亭子里回荡。 不知不觉间,亭子里的已经暗了,庭叶和三师姐才意犹未尽地起身。 庭叶与三师姐告别后,蹑手蹑脚地回到房间。 推开门,屋内一片静谧,借着朦胧的月光,他瞧见荒书已躺在床上,呼吸均匀,似乎早已进入梦乡。 庭叶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吵醒荒书。他缓缓解开外衣的衣带,动作轻柔,尽量不弄出动静,外衣滑落,他随手挂在床边的衣架上。 随后,庭叶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一角,侧身钻进被窝。刚一躺下,身旁荒书翻了个身,吓得庭叶呼吸一滞,紧张地盯着荒书。 好在荒书并未醒来,只是咂咂嘴,又继续睡去。 庭叶这才松了口气,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拉了拉被子,闭上眼睛,不多时,均匀的呼吸声也在这寂静的夜里响起。 第111章 被戳破的伤疤 自上次被庭叶戏耍且遭荒书斥责后,余姚木心中那股怨恨的火苗就从未熄灭,反而越烧越旺。她整日茶饭不思,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庭叶那嘲讽的笑容和荒书维护他的模样,这让她怎能咽下这口气? 终于,在一个阳光正好却让她觉得格外刺眼的日子里,余姚木决定去师尊那里告状,她要让师尊好好惩治一下庭叶,最好能让他再也无法出现在荒书身边。 余姚木精心整理了一下衣衫,让自己看起来显得委屈又得体,随后便匆匆朝着师尊常去的亭子走去。 一路上,她心里不断盘算着见到师尊后该如何措辞,怎样才能把庭叶的“罪行”说得严重些,好激起师尊的怒火。 当她来到亭子时,师尊正悠闲地坐在石凳上喝茶。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细碎的光影,落在师尊那身一尘不染的长袍上。 师尊的神情淡然,眼神平静地望着远方,手中的茶杯冒着袅袅热气,茶香在空气中缓缓飘散。 余姚木见状,立刻收敛了脸上的怨愤,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师尊面前,微微屈膝行礼,声音带着一丝哭腔说道:“师尊,弟子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师尊微微抬眼,看了她一眼,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她但说无妨。 余姚木咬了咬嘴唇,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开口说道:“师尊,您知道吗?荒书师兄他……他竟然与那名叫庭叶的妖怪来往密切,那妖怪狡猾得很,还三番五次地羞辱于我,甚至还对我出手。可荒书师兄却处处维护他,完全不顾及宗门的规矩和声誉。弟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才斗胆来向师尊您告状,还望师尊能为弟子做主啊。”说罢,她还偷偷抬眼看了看师尊的脸色,眼中满是期待。 师尊静静地听完她的话,脸上没有露出太多的表情,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他微微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思索,随后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开口道:“我知道了,此事我自有分寸,你先下去吧。” 余姚木心中有些失望,她本以为师尊会立刻大发雷霆,派人去惩治庭叶,可没想到师尊只是这样淡淡的反应。但她又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再次行礼,缓缓退下。 离开亭子时,她还时不时地回头张望,心中暗自想着:师尊肯定会采取行动的,庭叶,你就等着瞧吧! 依清雪抱着一摞书,身姿轻盈地走在宗门的小径上。路过一处拐角时,她看到了余姚木。 余姚木阴沉着脸,嘴里还在小声嘟囔着什么,一副气呼呼的模样。 依清雪微微皱眉,她早已从荒书那里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中不禁有些担忧。 忙完手头的事务,依清雪便开始四处寻找余姚木。终于,在一处幽静的花园里找到了她。 余姚木正坐在石凳上,手里随意地揪着花瓣,眼神中满是怨愤。 依清雪缓缓走到她身边,轻声说道:“八师妹。” 余姚木抬起头,看到是依清雪,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倔强的神情。 依清雪在她身旁坐下,温柔地开口:“八师妹,荒师弟跟我说了之前的事,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但咱们不能因为个人的情绪,就不顾大局呀。庭叶虽为妖,但他从未做过伤害我们的事,荒书和他感情深厚,我们也不该过多干涉。” 余姚木一听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脸上的愤怒再也藏不住:“三师姐,你怎么也帮着他说话!他是妖啊,天生就该与我们为敌。他羞辱我,还抢走了荒师兄,我怎么能咽下这口气!”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 依清雪无奈地叹了口气,耐心解释道:“感情之事不能强求,荒书心里有他自己的选择。而且,我们身为修仙之人,更应该秉持着公正和善良。庭叶和荒书在一起,并未危害到宗门,我们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公正善良?”余姚木冷笑一声,“在他抢走荒师兄的时候,就已经不公正了!我喜欢荒师兄这么多年,他凭什么轻易就夺走我的幸福!”她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依清雪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满是心疼,但也明白此刻余姚木正在气头上,说再多道理她也听不进去。她轻轻拍了拍余姚木的肩膀,说道:“八师妹,你先冷静冷静,别让情绪蒙蔽了你的理智。等你消消气,咱们再好好聊聊。”她没有离开的打算,静静地站在原地,眼神里满是关切,试图让余姚木冷静下来。 余姚木非但没有消气,情绪反而愈发激动,脸上因愤怒涨得通红,双眼圆睁,怒视着依清雪。“你根本就不懂我!”她大喊着,猛地伸出手用力推了依清雪一把。 依清雪身形一晃,却很快稳住了身子。她深吸一口气,脸上依旧挂着温和耐心的神情,轻声劝道:“八师妹,别这样,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冷静冷静,别这么固执。”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余姚木气在心头,完全听不进劝,“你根本就是在偏袒他,亏我还一直敬重你,真是看错你了!”见依清雪只是默默看着她,并不还嘴,余姚木竟以为她理亏,心中的怒火更盛,觉得依清雪根本不敢反驳自己。 “你以为你修为高就了不起?”余姚木满脸不屑,嘴角挂着嘲讽的笑,语气尖酸刻薄,“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这宗门里比你聪慧的弟子多了去了,就凭你也配站在如今这么高的位置,还来教训我?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她越说越激动,一连串羞辱的话语脱口而出,完全不顾及往日的同门情谊。 余姚木像是被怨恨冲昏了头脑,见依清雪不吭声,以为她软弱可欺,竟越发肆无忌惮起来。她向前一步,脸上带着扭曲的快意,用最恶毒的话语刺向依清雪:“你爹娘抛弃你,自有他们的道理!就你这副假惺惺的样子,谁会真心喜欢你,他们不要你,是你活该!” 依清雪瞬间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时间也像是停止了流动。 依清雪的脑海中,那些被深埋在记忆深处的痛苦画面,如潮水般汹涌袭来。她想起小时候在寒风中苦苦等待父母归来的自己,想起被其他孩子嘲笑没有爹娘时的无助,那些曾经拼命想要忘却的伤痛,在余姚木这句话的刺激下全部清晰地浮现出来。 片刻之后,依清雪的眼眶里慢慢涌出泪水,那泪水顺着她白皙的脸颊缓缓滑落。 师姐哭了,她居然哭了。从出生起,她从未落过一滴泪,但此刻,她早已泪流满面…… 她也不敢相信自己在哭泣,缓缓抬起手,轻轻摸了摸脸上的泪水,眼神中满是茫然与失措。她愣愣地看着手指上晶莹的泪珠,心中五味杂陈,这泪水,带着这些年被抛弃的心酸、被误解的痛苦、不被理解的孤独,酸、苦、辣各种滋味交织,唯独没有一丝甜味。 而此刻的余姚木,看着依清雪落泪的模样,心中的快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多么过分的话,她的嘴唇微微颤抖,说不出来任何话。双腿像是不受控制一般,转身慌慌张张地逃离了这个让她无比懊悔的地方。 听到余姚木那句“你爹娘抛弃你,自有他们的道理”时,依清雪只觉脑袋“嗡”的一声。那些被刻意深埋在心底、不堪回首的过往,瞬间如汹涌的潮水般将她淹没。 曾经,身为双生子的姐姐体弱多病,她虽年纪尚小,却主动承担起家中所有脏活累活。每次看到姐姐苍白的面容,她都默默咽下所有委屈,只想着能为家人分担。那时,她满心都是对家庭的付出与责任,从未有过丝毫怨言,心中还留存着对家人纯粹的爱,坚信只要自己足够努力,一家人就能幸福生活。 可当父母将她卖出去的那一刻,所有美好的幻想瞬间破灭。在养母家的日子,她受尽了苦难与折磨,身体的疲惫尚可忍受,心灵的创伤却难以愈合。她无数次在深夜中哭泣,满心都是被至亲背叛的痛苦与不解,对亲情的渴望彻底变成了失望与绝望,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是否有价值。 从养母家逃离后,她在街头流浪了数月,风餐露宿、居无定所。那段日子里,孤独与恐惧如影随形,她对人性的善恶有了更深刻的认知,内心变得愈发坚韧,同时也充满迷茫,不知自己的未来在何方。 直到十三岁那年遇到师尊,她的人生才迎来转机。师尊带她回宗门,教她修仙问道,给予她关怀与教导,她逐渐在修行中找到了人生目标,感受到被重视、被关爱,内心慢慢被温暖填满,也重新找回了自信与希望。 此刻,余姚木的这一番话,就像一把尖锐的利刃,撕开了她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 依清雪抚摸着脸上的泪水,心中泛起一阵悲凉,原来,那些以为已经忘却的伤痛,一直都深埋在心底,只是一个不经意的瞬间,就能让她再次陷入痛苦的泥沼。 “罢了……”许久,她轻轻吐出两个字,声音带着哭腔,显得格外沙哑。嘴角扯起一抹笑容,却比哭还难看,透着无尽的苦涩与无奈。 她缓缓抬脚离开,一步一步,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努力挣脱过去痛苦的束缚。 风轻轻吹过,撩动她的发丝,吹干了脸上的泪水,却吹不散她心中的哀愁。 只是,她明白,生活还要继续,修行之路漫漫,不能被这一时的伤痛绊住脚步…… 第112章 客栈笑闹风云起 晨光熹微,暖烘烘地洒在小镇街巷。 今日,是庭芯学有所成,归来的日子。拾停满怀期待,天还未大亮,便早早守在了自家客栈门口。他时不时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朝着远方张望,眼中的兴奋与喜悦藏都藏不住,嘴里嘟囔着:“庭芯也该到了,可别路上出啥岔子。” 反观庭叶与沅这边,可就悠闲得多。 庭叶今早被拾停从被窝里叫起来时,还睡眼惺忪,满是起床气。现在,他打着哈欠,脑袋一歪,靠在沅温暖的怀里,又闭上了眼睛。 沅嘴角含笑,手臂轻轻环住庭叶,任由他像个小孩子似的撒娇。 “阿叶,你也精神些,庭芯好不容易回来,你这副没睡醒的样子,像什么话。”沅轻声打趣,伸手轻轻揉了揉庭叶的头发。 庭叶哼哼唧唧地应了一声,却没动弹,嘟囔道:“再睡会儿,就一小会儿……” 两人这般慢悠悠地晃着,过了许久才朝着客栈走去。等他们到的时候,拾停都快望眼欲穿了。 恰在此时,远处扬起一阵尘土,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拾停眼睛一亮,大喊道:“来了来了,肯定是庭芯!” 庭叶也瞬间清醒,和沅一起抬眼望去。 马车稳稳停下,车门打开,庭芯笑意盈盈地从车上走了下来。 拾停迫不及待地一个箭步就凑到马车旁。他满脸堆笑,热情地拉住刚下车的庭芯的手,上下打量着,嘴里不停地念叨:“庭芯,可算把你盼回来了!一路上累不累?快让我好好瞧瞧,是不是又长高啦?” 庭叶和沅也快步迎上前,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 庭叶调侃道:“庭芯,你这一去许久,可把拾停给想坏了,天天念叨你啥时候回来。” 庭芯笑着回应,和大家一一打过招呼。几人寒暄着,簇拥着庭芯往客栈里走去。 一推开门,一阵浓郁的饭菜香扑鼻而来。原来是秦阗早就精心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每一道都是庭芯爱吃的。 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佳的菜肴,热气腾腾,让人看了就垂涎欲滴。 秦阗从厨房里走出来,围裙都还没来得及解下,脸上带着朴实的笑容,说道:“庭芯姑娘回来啦,快洗洗手,尝尝我做的菜,就盼着你回来这一天呢!” 众人围坐在桌旁,欢声笑语的…… 夜幕如墨,繁星点点,小镇褪去了白日的喧嚣,换上了一身静谧的装扮。 街边的灯笼依次亮起,昏黄的光晕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为石板路铺上了一层暖色调。 庭叶、庭芯和拾停三人兴致勃勃地站在客栈门口,准备开启他们的夜间游玩之旅。 就在他们前脚刚踏出客栈大门,后脚荒书便匆匆赶来。看到荒书的那一刻,庭叶脚步一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他心里清楚,荒书这一来,今晚的游玩计划怕是要泡汤了。 “庭芯,拾停,你们俩先去吧,我这儿有点事儿。”庭叶带着歉意看向两人。 庭芯和拾停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地笑了笑,叮嘱庭叶早点来找他们,便结伴消失在夜色之中。 待两人走远,荒书的目光瞬间变得炽热,他大步上前,双手撑在柜台两侧,将庭叶困在中间。 “怎么,看到我来,不开心?”荒书微微低头,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庭叶的耳畔,声音里带着几分调侃与亲昵。 庭叶脸颊微微泛红,别过头去,小声嘟囔道:“哪有,就是好不容易有机会出去玩…我……”话还没说完,荒书就打断了他,“和我在一起不好吗?” 荒书的声音愈发低沉,眼眸中倒映着庭叶的身影,深情款款,“自从见不到你,我满脑子都是你,一刻都不得安宁。” 突然,荒书坏笑一声,目光灼灼地盯着庭叶,声音低沉道:“叫我声相公听听。” 庭叶一听,脸瞬间涨得通红,眼神闪躲,支支吾吾地说道:“这……这多难为情啊……” 荒书可不管这些,见庭叶磨磨蹭蹭不肯叫,他眼中闪过一丝促狭。双手轻轻扶着庭叶的肩膀,微微用力,让他无法再逃避自己的视线,继续哄诱道:“就叫一声,好不好?我想听。” 见软的不行,荒书佯装生气,脸上的笑容褪去。他伸出手,轻轻捏起庭叶的下巴,微微抬起,让两人目光对视,语气中带着点威胁的意味:“你要是不叫,今晚可就别想去找庭芯他们了,我可说到做到。” 庭叶瞪大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望着荒书那认真又带着权威的模样,心中又羞又急,可又实在拿他没办法 。 但是,在荒书的“威逼利诱”之下,庭叶红着脸,轻轻吐出两个字:“相……公。” 荒书心满意足地点点头,正准备再凑近庭叶说些甜蜜的话。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从楼梯传来,两人下意识地转过头。 只见沅从楼上慢悠悠地走了下来,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沅的目光在庭叶和荒书之间来回扫视,随后,他突然扯着嗓子,大声对着荒书喊了一声:“相公!”声音响亮,在客栈大堂里回荡。 荒书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喊弄得一愣,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庭叶更是被吓得不轻,瞪大了眼睛,满脸窘迫。 沅走到近前,脸上带着调侃的神色,揶揄道:“我叫你一声相公,你也疼疼我呗!对了,荒书,什么时候成了我家庭叶的相公啦?这可不能随便乱叫,我还没同意呢!”说着,他眼里满是笑意,戏谑地看着荒书。 而庭叶,听到沅的声音,就像找到了救星,脚底抹油般迅速跑到沅身后,双手紧紧拽着沅的衣角,探出个脑袋,满脸窘迫。 沅瞧着躲在身后,满脸羞赧的庭叶,笑得更欢了,调侃道:“荒书,几天不见,你这追人的本事见长啊,都把我们家宝贝庭叶迷得肯叫‘相公’了,平时没少下功夫吧。”说着,还把玩着庭叶的细手,像是在向荒书炫耀。 荒书一听,立刻反驳:“我可没用什么歪招,全凭真心!”那认真的模样,惹得沅忍不住挑眉。 沅笑意未减,接着道:“庭叶心思单纯,你可得好好待他,要是让他受了委屈,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听到“单纯”两字,庭叶想起自己刚刚的窘态,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轻声说:“哥哥,我哪有那么傻。” 荒书不想再和沅扯皮,二话不说,伸手就去拉庭叶:“庭叶,跟我走。” 庭叶下意识往后躲,沅见状,动作极快地抱起庭叶,一边跑一边喊:“今天庭叶和我有约,下次再聊!” 转眼间,两人就冲出了客栈,只留下荒书在原地,一脸无奈又哭笑不得 ,只能赶紧追了上去。 第113章 情怨起,同门相伤 烈日高悬,演武场上弥漫着炽热的气息。 荒书身着一袭劲装,身姿挺拔,正指导着弟子们训练。他的声音坚定有力,一招一式都尽显宗师风范,弟子们在他的带领下刻苦练习,汗水湿透了衣衫。 终于,训练暂告一段落,弟子们纷纷走到一旁休息。 荒书也稍作停歇,正准备喝口水,这时,不远处弟子们的小声议论传入他耳中。 “你们听说了吗?荒师兄竟然和妖人有勾当!”一个弟子满脸惊讶,压低声音说道。 “是啊,我也听说了,这怎么可能呢?荒师兄平时对我们那么严格,为人也正直。”另一个弟子满脸疑惑,眉头紧皱。 “可这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说不定是真的呢。”又一个弟子接话道。 荒书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大步朝着弟子们走去。弟子们看到他过来,顿时吓得噤若寒蝉,脸上满是惊恐。 “都在胡说些什么!”荒书怒目而视,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没有真凭实据,就胡乱编排,成何体统!” 弟子们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训练场一片死寂。 荒书看着他们,心中的怒火难以平息。他知道,这种毫无根据的谣言一旦传开,不仅会损害自己的声誉,还可能影响整个宗门的稳定。 待情绪稍稍平复,荒书开始思索起来。究竟是谁在背后散布这样的谣言?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余姚木的身影。余姚木,那个平日里总是跟在他身后的八师妹,因为暗恋自己不成,对庭叶心怀怨恨,之前就曾多次流露出不满。 回想起之前那件事,以及她平日里种种异样的举动,荒书越发觉得此事与她脱不了干系。他心中暗自决定,一定要找余姚木问个清楚。 训练结束,荒书强压怒火,径直朝着余姚木的住处走去。 到了门口,他猛地推开门,余姚木正坐在屋内,看到荒书突然闯入,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镇定,强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 “八师妹,我且问你,那关于我与妖人勾结的谣言,是不是你散布的?”荒书双眼紧紧盯着她,目光如炬。 余姚木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委屈的神情,说道:“荒师兄,你怎么能这么怀疑我呢?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荒书冷哼一声,一步上前,质问道:“除了你,还能有谁?自从你知道我与庭叶的感情后,你对他就一直心怀怨恨,之前种种行为,我都看在眼里。” 余姚木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带着哭腔说道:“师兄,你太让我伤心了,就因为一个外人,你竟这般污蔑我。”说着,还抬手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 荒书看着她惺惺作态的样子,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 “啪”的一声,他的手掌重重地落在余姚木的脸上,这一巴掌将余姚木打得偏过了头,白皙的脸颊上瞬间浮现出一个鲜红的掌印。 余姚木愣住了,她缓缓转过头,看着荒书,眼中的委屈、泪水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怨毒。 “好,你竟然为了那个妖人打我!”她的声音尖锐,充满了愤怒和不甘,“没错,就是我做的!我就是看不惯他,凭什么他能得到你的青睐!我处处不如他吗?我这么多年跟在你身边,你却对他一见钟情,我不甘心!”她越说越激动,脸上的表情变得扭曲。 “你简直不可理喻!”荒书看着眼前这个被嫉妒冲昏头脑的师妹,又气又失望,“你做出这种事,对得起宗门,对得起这么多年大家对你的照顾吗?” “宗门?照顾?”余姚木冷笑一声,“在你心里,只有那个妖孽,根本没有我!既然我得不到,那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此刻的她,头发有些凌乱,眼神疯狂,完全没了平日里温婉的模样 。 荒书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余姚木,怒声吼道:“你疯了!为了一己私欲,不惜毁掉我的名声,危害宗门!你可知道,若这谣言导致人心惶惶,被外敌趁虚而入,后果会有多严重?” 余姚木却不屑地撇嘴,眼中满是疯狂:“后果?我才不管什么后果!这些年,我为宗门尽心尽力,得到了什么?不过是日复一日的忽视!而一个妖孽,凭什么一来就能夺走你所有的关注!”她越说越激动,猛地冲上前,一把揪住荒书的衣襟,“你为什么就看不到我?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荒书用力甩开她的手,后退一步,满脸厌恶:“你简直不可救药!感情之事不能强求,你却因此不择手段,与邪魔何异!” 余姚木听了,仰天大笑,笑声中满是悲凉与决绝:“好一个与邪魔何异!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没错,除了散布谣言,我还暗中与觊觎宗门的势力勾结,我要让你们都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听到余姚木这番疯狂的自白,荒书心中又惊又怒,看向眼前这个被嫉妒和怨恨彻底吞噬的师妹,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与失望。 还没等他从震惊中缓过神,余姚木突然眼神一厉,手迅速探向发髻。只见寒光一闪,她已将头上那根尖尖的簪子拔了出来,尖锐的簪尖在昏暗的室内闪烁着冰冷的光。 “既然我得不到你,那就谁也别想得到!”余姚木声嘶力竭地喊道,同时身形如鬼魅般朝着荒书扑去,手中的簪子直直刺向荒书的胸口,那决绝的姿态仿佛下一秒就要与他同归于尽。 荒书下意识地侧身躲避,脚步迅速向后撤了一步。簪子擦着他的衣衫划过,带起一阵冷风。他目光紧锁余姚木,此刻的她,头发散乱,眼神中透露出的疯狂让人胆寒,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乖巧模样。 “八师妹,你醒醒!别一错再错!”荒书一边躲避着余姚木疯狂的攻击,一边试图唤醒她的理智。 然而,此刻的余姚木早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手中的簪子如毒蛇吐信般,招招致命。 每一次簪子刺来,都伴随着呼呼的风声,荒书左闪右避,屋内的桌椅被两人碰得东倒西歪。 慌乱中,荒书不小心被脚下的杂物绊了一下,身体一个踉跄。 余姚木见状,趁势加快了攻击的速度,簪子如雨点般刺向荒书。 荒书稳住身形,眼神一凛,在簪子即将刺到自己的瞬间,他猛地伸出手,精准地抓住了余姚木的手腕。 余姚木用力挣扎,指甲在荒书的手背上划出几道血痕,但荒书丝毫没有松手。 他死死攥住余姚木的手腕,手上青筋暴起,怒喝道:“余姚木,你若再执迷不悟,就别怪我不念同门情谊!” 余姚木不仅没有停手,另一只手还朝着荒书的脸抓去,指甲尖锐,瞬间在他脸颊上留下三道血印。 “同门情谊?你和那男人花前月下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她嘶吼着,声音因愤怒和癫狂变得沙哑。 两人在狭小的屋内扭打,桌椅倒地,瓷器摔碎。 荒书既要躲避余姚木不要命的攻击,又顾忌她是同门,投鼠忌器,一时间又落了下风。 突然,余姚木猛地发力,挣脱了荒书的手,再次举起簪子,朝着荒书的咽喉刺去,那狠辣的模样,显然是想要置他于死地。 千钧一发之际,荒书侧身一闪,同时飞起一脚踢在余姚木的腰间。 余姚木闷哼一声,整个人向后飞出,重重地撞在墙上,又滑落下来,簪子也掉落在一旁。还没等她缓过神,荒书已快步上前,用膝盖抵住她的后背,将她死死压制住。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罢休?”荒书气喘吁吁,心中又气又痛。 余姚木趴在地上,头发散乱,脸上满是泪痕与不甘,她疯狂地扭动着身体,嘴里不停地咒骂:“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得不到你的爱,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荒书压着余姚木,听着她绝望又疯狂的喊叫,心中五味杂陈。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放缓了语气说道:“八师妹,你先别激动,我们好好说。我知道这些年是我疏忽了你的感受,可你不该走到这一步啊。” 余姚木依旧挣扎着,闻言却愣了一下,停止了扭动,眼中有一丝迷茫:“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荒书见她情绪稍有缓和,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些,轻声道:“我虽对你只有同门之情,但也一直将你视为重要的师妹,从未想过要伤害你。” 趁余姚木陷入短暂的沉默,荒书悄悄从怀中摸出一只小巧的传语金鸟。 这金鸟通身金黄,双眼灵动,是宗门内紧急联络的法宝。他微微侧身,用身体挡住动作,手指轻轻在金鸟头顶一点,低声念出密语:“八师妹因爱生恨,勾结外敌,散布谣言,现情绪失控,速来支援。” 那金鸟似是听懂了,扑闪着翅膀,悄无声息地从窗户飞了出去,眨眼间消失在天际。 做完这一切,荒书又将注意力转回余姚木身上,继续轻声安抚:“师妹,你犯下的错,宗门自会有公正的裁决,但只要你现在回头,一切都还来得及。” 余姚木冷笑一声,满是讥讽说道:“公正裁决?我看是要将我千刀万剐吧!” 荒书望着余姚木,心中满是无奈与痛心,他尝试着再次开口:“师妹,你我同门多年,我怎会眼睁睁看你受罚?” 余姚木却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别过头去,并不理会他。 屋内一片死寂,只有两人沉重的呼吸声。荒书知道时间紧迫,在等待大师兄的这段时间里,他必须稳住余姚木。 “想想你的父母,他们含辛茹苦将你养大,送你入宗门修行,若是知道你如今的所作所为,该有多痛心。”荒书的声音放得更柔,试图唤起她心底的一丝良知。 听到“父母”二字,余姚木的身体微微一颤,“少拿他们来压我!”她恶狠狠地说道,“他们只在乎我有没有出息,有没有给家族争光,何曾在意过我心里想要什么?也从未关心过我的感受……” 荒书一时语塞,他从未想过余姚木心中竟藏着这样的委屈与怨恨。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细微的风声,荒书知道,那是传语金鸟已经出发,大师兄应该很快就会赶到。他暗自松了口气,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就好。 但余姚木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她突然挣扎得更加剧烈,喊道:“你是不是叫人来了?你这个伪君子,既然要害我,就别假惺惺地在这里做戏!” 正说着,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砰”的一声被撞开,大师兄带着几名弟子出现在门口。 余姚木见状,有些慌乱。她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猛地挣脱了荒书的压制,一把抓起地上的簪子,朝着门口冲去。 “都别过来!”余姚木歇斯底里地喊道,手中的簪子乱舞,“谁敢靠近我,我就和谁同归于尽!” 大师兄眉头紧皱,伸手示意身后的弟子们停下,目光紧紧盯着余姚木,沉声道:“师妹,放下手中的武器,跟我们回宗门,把事情说清楚,或许还有转机。” “转机?”余姚木狂笑起来,“你们就是想把我抓回去,治我的罪,我才不会上当!”说着,她转头看向荒书,眼中满是怨毒,“荒书,都怪你,若不是你,我怎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荒书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向前一步说道:“师妹,别冲动,我们真的只是想帮你。” “帮我?”余姚木嗤笑一声,“我不信!”话音刚落,她突然朝着荒书冲了过去,手中的簪子直直刺向他的胸口。 荒书下意识地想要躲避,却又担心她会因此受到更重的惩罚,一时间竟有些犹豫。 就在簪子快要刺到荒书的时候,大师兄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抓住了余姚木的手腕,用力一扭,簪子“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余姚木拼命挣扎,嘴里不停地叫骂着,几名弟子赶忙上前,将她死死按住。 大师兄看着荒书,神色关切地问道:“六师弟,你没事吧?” 荒书摇了摇头,目光却始终落在余姚木身上,心中满是心疼。 …… 夜幕如墨,悄然笼罩了整个宗门,静谧的氛围中,只有荒书屋内透出昏黄的微光。 三师姐端着药碗,轻轻走到荒书身旁,她的眼神中满是心疼与关切。 “来,坐下,我给你上药。”三师姐的声音轻柔而温和。 荒书依言坐下,三师姐小心翼翼地拿起药棉,蘸着药汁,轻轻涂抹在他脸上那三道被余姚木指甲划伤的口子上。 药汁接触到伤口,传来丝丝刺痛,荒书却只是微微皱眉,没有吭声。 “这丫头,下手可真狠。”三师姐一边上药,一边轻声埋怨道。 上完脸上的药,三师姐又拿起荒书的手,查看手背上的伤。手背上的伤口因为之前的挣扎,有些渗血,三师姐心疼地叹了口气,动作更加轻柔。 在涂抹药膏的过程中,三师姐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不过,师弟啊,余姚木那孩子……也是被感情迷了心智,才做出这些糊涂事,你也别太往心里去。” 荒书闻言,微微一怔,抬起头看着三师姐,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三师姐继续说道:“她从小就好强,什么都想做到最好,对你的感情,也是藏了很久,突然被拒绝,一时接受不了,才走上了歧途。她本质不坏,等她冷静下来,肯定会后悔的。” 荒书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三师姐,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可她这次的所作所为,险些酿成大祸,宗门的声誉,还有那么多弟子的信任,都差点被她毁了……” 三师姐拍了拍荒书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我明白,该有的惩罚她肯定逃不掉,我只是希望你别因为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伤了自己的心神。还有你脸上的伤,要好好的抹药。” 荒书点了点头,看着三师姐关切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多谢三师姐,我会好好想想的。” 番外2 情陷饺子香,心碎仙凡间 那一日,日光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空气中弥漫着夏日独有的燥热,连蝉鸣都透着几分慵懒。 二师兄与荒书寻得一处清凉之地,在泉水旁的柳树下惬意地乘凉。 繁茂的柳枝垂落,如绿色的纱幔,随风轻摇,将炽热的阳光筛成细碎的光影,洒落在两人身上。 不远处的泉水中,五师妹与三师姐正在洗身,泉水清冽,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她们的欢声笑语随着微风飘来,为这燥热的夏日增添了几分灵动与活泼。 荒书与二师兄静静地等着,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荒书靠在树干上,目光随意地落在水面上,突然开口问道:“二师兄,你可有什么愿望?” 二师兄听到这话,身子微微一僵,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自在的红晕,眼神开始闪躲,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其实一直想去人间开家饺子店。”说完,他偷偷看了荒书一眼,似乎有些担心对方会嘲笑自己这个平凡的梦想。 荒书微微一怔,随即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并没有说什么。他明白,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珍视的梦想,无论大小,都值得尊重。 二师兄见荒书没有嘲笑自己,心中松了一口气,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了几十年前。 那时的他,身形瘦小,像一只羽翼未丰的雏鸟,稚嫩而脆弱。他的母亲是河山神庙中的神女,他们在那清幽的庙宇中相依为命。 山下的孩子却总是欺负他,每当他独自下山,那些孩子便会一拥而上,对他推搡、打骂。小小的李如意根本无力反抗,只能蜷缩在角落,任由他们欺负。 每次回到家,他身上总是布满了淤青和伤痕,小小的身躯满是狼狈。 母亲每次看到他这副模样,也只是温柔地笑笑,轻轻抚摸着他的头,轻声安慰:“孩子,长大就好了。”随后,便会走进厨房,为他包一顿香喷喷的饺子。 母亲的手很巧,一个个圆润饱满的饺子在她手中诞生。当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桌,那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驱散了他心中所有的阴霾。 但,有一日山神庙被污蔑成邪教的消息如汹涌潮水般传开,一时间,风声鹤唳。那些所谓的正义之士,带着狰狞的面容和熊熊燃烧的火把,气势汹汹地冲向山神庙。 李如意的母亲,那位温柔又坚韧的神女,挺身而出,试图护住他们最后的家园。 她的身影在火光中显得那么单薄,却又那么坚定。她大声呼喊,试图为自己和神庙正名,可回应她的只有无情的刀剑和辱骂。 母亲拼尽全力与他们搏斗,可终究寡不敌众,倒在了血泊之中。那一刻,李如意的心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他瞪大了双眼,看着母亲缓缓倒下,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母亲死后,山神庙仿佛被诅咒了一般,周围开始频繁出现妖魔鬼怪。曾经宁静祥和的地方,如今变得阴森恐怖,时常传出诡异的声响。李如意满心都是仇恨,他恨那些污蔑母亲、毁掉他生活的人,可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面对这一切,他无能为力,只能在深夜里独自哭泣。 他开始四处流浪,孤身一人在这冰冷的世间漂泊。每到夜晚,他就蜷缩在角落里,看着天上的月亮,思念着母亲。 直到那一天,他遇见了师尊晏雨殇。 晏雨殇一袭白衣,气质出尘,宛如降临人间的仙人。 李如意望着晏雨殇,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希望,他毫不犹豫地跪在地上,请求晏雨殇收他为徒。 晏雨殇看着眼前这个瘦弱却眼神坚定的孩子,微微点头。 从那一刻起,李如意有了新的方向,他发誓要努力修炼,变得强大,不再让悲剧重演。 在修炼的漫长时光里,李如意的心悄然被一个凡人女子填满。她没有超凡的仙力,也没有倾国的容颜,却有着能温暖李如意灵魂的温柔。 每次李如意下界去找她,刚踏入那熟悉的小院,她总会眉眼弯弯,笑意盈盈地迎上来,随后便一头扎进厨房。 不一会儿,厨房里就会飘出饺子的香气,那是家的味道,是爱的味道。 两人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分享着生活里的琐碎日常,欢声笑语在小院中回荡。对李如意来说,那是他最幸福的时光,所有修炼的疲惫与烦恼都被抛到九霄云外。 然而,命运的齿轮却无情地转动。那一日,天空突然被阴霾笼罩,妖魔鬼怪张牙舞爪地侵入女子所在的村庄。 等李如意心急如焚地赶到时,眼前只剩一片残垣断壁和死寂。村子里弥漫着刺鼻的血腥气,村民们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往日的热闹不复存在。 他发疯似的在废墟中寻找,呼喊着女子的名字,声音因为焦急和恐惧而变得沙哑。 最后,他跌跌撞撞地走进女子的家,厨房里,炉灶上的锅还冒着热气,锅里是已经煮好的饺子,可却再也没有那个会笑着招呼他吃饭的人。 饺子的香气还在,可他的世界却彻底崩塌。他颤抖着伸出手,触摸着那锅饺子,滚烫的温度灼伤了他的手,却比不上他心中的剧痛。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他瘫倒在地,绝望的哭声在空荡荡的村子里回响。 自那以后,这段伤心往事就被李如意深埋心底,如同藏在黑暗角落里的旧伤疤,每一次触碰都是钻心的疼。他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那个凡人女子,也从未倾诉过内心的痛苦与思念。 在宗门里,日子看似平静地流淌着。偶尔有人好奇地问他:“二师兄,你为啥一心想着去人间开家饺子店呢?” 李如意总会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喜欢吃饺子罢了。” 那笑容里,藏着不为人知的落寞与深情,可旁人却只当他是口味独特,未曾深究。 番外3 戏耍反制 房间内,暖黄的烛光照亮了一方天地。 沅专注地为庭叶梳理着头发,动作轻柔而细致。他的手拿起一支发簪,这发簪颇为特别,簪头的玉雕琢成莲花的模样,晶莹剔透,花瓣栩栩如生,可簪身的木头处却缺了一块,像是承载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庭叶看着那发簪,轻声说道:“这发簪,是荒书送我的。” 沅微微挑眉,却也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将发簪簪入庭叶的发间,恰到好处,衬得庭叶愈发温润。 庭叶站起身来,沅看着眼前的人,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长臂一伸,将庭叶揽入怀中。他靠在庭叶耳边,声音带着一丝眷恋:“不知怎的,突然就想依师姐了。”那语气里的思念,浓得化不开。 就在这时,窗户“吱呀”一声轻响,荒书小心翼翼地从窗口翻了进来。他本想给庭叶一个惊喜,却看到眼前这一幕。 荒书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与委屈,原本明亮的眸子此刻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他紧抿着唇,几步冲上前去,一把将庭叶从沅的怀中拽了过来。 沅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愣住,待看清是荒书后,不禁轻笑出声:“瞧瞧,这是哪儿来的小醋坛子,你看把你急的。” 荒书却充耳不闻,只是紧紧拉着庭叶的手,眼神里满是倔强与不甘。 片刻的沉默后,荒书皱着眉,一脸不耐烦地看向沅,质问道:“你干嘛还赖在这儿不走?” 沅却不慌不忙地耸了耸肩,摊开双手,脸上挂着一抹戏谑的笑,故意慢悠悠地说道:“我今儿个就待在这儿了,好好瞧瞧你们。” 荒书不屑地哼了一声,压根没把沅的话放在心上,猛地转过身,一把拉住庭叶的手,径直往床边走去。 庭叶踉跄了一下,还是被他拉到了床边。 两人坐在床边,荒书的眼神逐渐变得炽热,他缓缓靠近庭叶,眼神紧锁着对方的双唇,满是渴望。 庭叶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慌乱间想起还有沅在一旁看着,心中涌起一阵羞涩。他忙伸出手,慌乱地捂住荒书的嘴巴,结结巴巴地说:“别……别这样,有人看着呢。” 荒书被捂住嘴巴,发出一阵含糊不清的声音,眼神里满是无奈与急切。他看着庭叶,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 沅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咯咯笑起来,那笑声里满是调侃。 荒书实在受不了沅的笑声,眼神一横,直接侧身将庭叶压在床上。他的双手稳稳地撑在庭叶身体两侧,将对方牢牢固定住。 随后,他俯下身,凑近庭叶的耳边,气息温热,小声说道:“别怕,我们就演一下,演给那家伙看。” 庭叶眨了眨眼睛,眼神里满是半信半疑,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得到回应后,荒书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他缓缓低下头,嘴唇轻轻擦过庭叶的脸颊,动作轻柔而暧昧。 他的手轻轻滑过庭叶的发丝,动作温柔而缠绵。 庭叶的心跳陡然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尽管知道是在演戏,可在这样亲密的氛围下,他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 荒书的手指轻轻抬起庭叶的下巴,目光深情地凝视着对方的眼睛,缓缓靠近,两人的嘴唇几乎要触碰到一起。 庭叶的脸滚烫滚烫的,他微微颤抖着,眼神里满是慌乱与期待。 一旁的沅,原本还在坏笑着看好戏,可看着两人越来越投入,气氛愈发暧昧,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自然。 庭叶本以为只是逢场作戏,可当荒书的动作越来越大胆,他才惊觉事情偏离了轨道。 看着荒书眼中毫不掩饰的欲望,庭叶心里“咯噔”一下,慌乱地扭动身子想要挣脱,双手也急忙去抓扯荒书的手臂,着急道:“你……你不是说只是演一下吗!” 荒书却像是没听见般,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庭叶的脖颈间,他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解开庭叶上衣的扣子,动作流畅而又带着一丝急切。随着扣子一颗颗解开,庭叶白嫩嫩的肌肤逐渐暴露在空气中,白皙的肌肤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庭叶的脸涨得通红,又羞又恼,眼眶里甚至泛起了泪花:“荒书,你又骗我!” 荒书终于停下动作,微微抬起头,目光灼热地看着庭叶,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霸道:“我忍不住了,庭叶,我……”说罢,他再次低下头,滚烫的唇轻轻落在庭叶的锁骨上。 庭叶的身子猛地一颤,他的手无力地垂在床边,大脑一片空白,慌乱与羞涩交织在一起,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而一旁的沅,默默移开了视线,房间里的空气仿佛都变得滚烫而黏稠起来。 但眼前这愈发失控的场景,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得脚趾都快抠出三室一厅。他猛地站起身来,眼神躲闪,嘴里嘟囔着:“你们继续,我就不打扰了。”说着,便慌慌张张地往门口走去。 庭叶见沅要走,眼神瞬间亮了起来,满是慌乱与急切。他顾不上此刻的窘迫,拼命扭动着身子,涨红着脸大喊:“沅,别……别走啊,快救救我!” 荒书却丝毫不在意庭叶的求救,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他微微侧头,冷冷地瞥了沅一眼,眼神里满是警告,仿佛在说“别多管闲事”。 随后,他又将注意力转回到庭叶身上,双手紧紧扣住庭叶的手腕,力度大得让庭叶有些吃痛。 沅听到庭叶的呼救,脚步顿了顿,脸上露出了纠结的神情。 一边是荒书那充满威胁的眼神,一边是庭叶的苦苦求救,他一时之间也有些不知所措。 犹豫了片刻,他咬了咬牙,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坚定些:“荒书,你别太过分了,庭叶明显不愿意,你快住手。” 荒书却充耳不闻,反而将庭叶搂得更紧,直直地盯着庭叶:“别喊他了。” 庭叶的眼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枕头上。他绝望地看着沅,眼神里满是哀求,嘴里不停地说着:“沅,求求你……” 沅僵立在门口,手紧紧攥着门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内心天人交战,脸上满是纠结与挣扎。理智告诉他,这是荒书和庭叶之间的私人纠葛,自己不应过多干涉。 僵持了许久,沅长叹一口气,缓缓松开手,脚步沉重地转身,一步一步缓慢地挪动。 每走一步,他都忍不住回头望向那扇紧闭的门,眼神中满是犹豫。 终于,他狠下心,加快了脚步,身影逐渐消失在昏暗的走廊尽头。可就在他刚刚拐过转角,还没走出多远时,一阵暧昧而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那声音像一道电流,瞬间击中了他,让他的脚步猛地一滞。他的脸“唰”地一下涨得通红,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说不清是尴尬、窘迫,还是别的什么。 他慌乱地左右张望,确认四周无人后,窘迫得不知所措。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只能无奈地苦笑一声,加快脚步匆匆离开。 房间里,气氛从方才的紧张暧昧,陡然变得轻松诙谐。 庭叶坐在床边,肩膀微微颤抖,忍不住咯咯地笑,眼睛弯成了月牙,脸颊因为笑得太过用力而泛起淡淡的红晕。 荒书挨着庭叶坐下,脸上也挂着畅快的笑容,笑声爽朗,回荡在房间里。他一边笑,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今天可算把沅那家伙给整蛊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老是捉弄咱俩!”说罢,又想起沅方才尴尬又手足无措的模样,忍不住又大笑起来。 庭叶好不容易止住笑,深吸一口气,用手背轻轻擦去眼角笑出的泪花,附和道:“是啊,以前每次都被他耍得团团转,这次他可算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想到沅落荒而逃的背影,两人相视一眼,又爆发出一阵哄笑。 荒书伸手轻轻揉了揉庭叶的头发,调侃道:“刚才你那求救的模样,可真是把他唬住了,我还以为他真要冲上来英雄救美呢!” 庭叶拍开荒书的手,佯装嗔怒:“还不是你演得太逼真,我都差点信了!” 两人笑作一团,仿佛将方才的尴尬与羞涩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只沉浸在这场成功捉弄人的喜悦之中。 沅慌慌张张逃离那房间后,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熙熙攘攘的街上。 街市热闹非凡,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各种琳琅满目的商品摆满了摊位,可沅却无心欣赏。 走着走着,一阵风吹过,他打了个哆嗦。一想起从房内传来的那声音,他的脸瞬间滚烫起来,像是被火灼烧一般。他下意识地低下头,加快了脚步,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令人尴尬的画面甩在身后。 可那声音却像魔音灌耳,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挥之不去。 沅抬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脸颊的温度却丝毫未减。他暗自懊恼,怎么就遇上这么尴尬的事,早知道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想到这儿,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抬头望向远方,心中满是无奈,脚步也变得沉重。 第114章 不速来客 早上,阳光轻柔地洒在“古韵轩”的招牌上,店内还冷冷清清的,显得格外安静。 沅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手中一个精美的盒子。庭叶则在一旁整理着货架,时不时抬头看看沅的进度。 就在这时,店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阵微风轻轻吹进店内,带来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沅下意识地抬起头,看清来人的瞬间,手中的盒子“啪嗒”一声掉落,他整个人都愣住了,眼神中充满了惊讶与复杂的情绪。 庭叶听到声响,也抬头望去,同样愣住了,原本舒展的眉头微微皱起,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荒书刚从里屋走出来,看到沅和庭叶这副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阵疑惑。他顺着两人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陌生男子站在门口。 男子身着一袭深蓝色长袍,衣摆随风轻轻飘动,腰间系着一块雕刻精美的玉佩,面容英俊,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眼神中却透着几分玩世不恭。 荒书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男子,又瞧瞧沅和庭叶的反应,心里更加纳闷。他从未见过此人,可看沅和庭叶的样子,显然和这人有着不一般的过往。 “小混沌,你居然还没死呢?”铭无心笑着开口,那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沅。 沅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你这不是也没死吗?”说话时,沅的眼神里还带着一丝戒备,身体不自觉地挡在了庭叶身前,似乎想要保护他。 铭无心却不在意沅的态度,转头看向庭叶,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小蛇,你居然开了家古董店,到哪弄的这么多稀奇玩意。” 荒书在一旁看着,心里愈发好奇,小声问庭叶:“这人是谁呀?” 庭叶微微抿了抿嘴唇,犹豫了一下,只说了一句:“是旧友。”声音很轻,似乎不想让荒书过多探究这段过往。 铭无心这才注意到荒书,他看见荒书后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上下打量了一番,问庭叶:“这是店小二吗?”话刚出口,他又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补充道,“还是个仙人呢。” 庭叶微微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再次问道:“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铭无心却不着急回答,他慢悠悠地走到店内的一把椅子旁,大大咧咧地坐下,伸了个懒腰,说道:“我一路奔波,累死了,先休息一会再说。”说完,他翘起二郎腿,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庭叶见铭无心这副模样,也不好再催。他转身蹲下,捡起地上的盒子查看,好在盒子质地坚硬,里面的物件并未受损。 沅则气呼呼地走到一旁,双臂抱在胸前,眼睛时不时瞪向铭无心,嘴里还小声嘟囔着。 店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怪异,荒书站在原地,目光在庭叶、沅和铭无心之间来回游走。他满心疑惑,却又不好多问,只能等着铭无心开口说出他此行的目的。 而铭无心呢,像是故意享受这种氛围,闭目养神起来,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铭无心在椅子上假寐了一会儿,突然毫无征兆地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到沅面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沅,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起来,那眼神就像在审视一件稀奇古怪的物件。 沅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脸上的不耐烦瞬间涌了上来,没好气地凶道:“你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沅本就脾气火爆,此刻被铭无心这么肆无忌惮地盯着,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 铭无心却丝毫不在意沅的愤怒,反而“咯咯”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安静的店里显得格外突兀。他一边笑,一边还时不时地瞥一眼沅,仿佛沅的愤怒对他来说是一件极为有趣的事情。 笑够了之后,铭无心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看向荒书,用手指了指荒书,大大咧咧地问沅:“这是什么人啊?你俩什么时候跟个仙人混在一起了?”那语气里满是好奇和调侃。 沅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回道:“关你什么事!你少在这儿瞎打听。” 沅心里窝着火,觉得铭无心这一来就没安什么好心,对他的问题自然是懒得搭理。 庭叶在一旁看着这两人,满心无奈,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消失几十年,怎么突然又出现了?还一来就这么折腾。” 庭叶看着铭无心,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有重逢的惊讶,也有对他这番行为的无奈。 铭无心却像是没听到庭叶的话,突然伸出手,捏住庭叶的下巴,微微用力抬起,仔仔细细地看着庭叶那只瞎了的眼睛,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荒书在一旁看着,心里顿时不乐意了。他看到铭无心对庭叶如此无礼的举动,心中的醋意和保护欲瞬间爆发。他几步上前,伸手用力把他俩扯开,将庭叶护在身后,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愤怒,大声说道:“你干什么!别对他动手动脚的!” 荒书紧紧盯着铭无心,只要对方再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他随时准备冲上去。 铭无心被荒书这么一扯,也不生气,只是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看着荒书说道:“哟,这小仙人还挺护着你呢,小蛇。他脾气还挺大的,护起人来跟护食的小狗似的。”他一边说,一边还夸张地比划着,那模样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沅原本还憋着一肚子气呢,听到铭无心这话,不知怎的,心里那股子别扭劲儿一下子被戳中了,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他赶紧抬手捂住嘴,可那笑声还是断断续续地从指缝间漏了出来,肩膀也跟着微微颤抖。 铭无心见荒书只是沉着脸,没什么特别的反应,顿时觉得无趣。眼珠子一转,又想出了个坏点子,开起了颜色玩笑:“我说小蛇,你这找的这位,看着一本正经的,不会是床上特别会玩花样吧?小蛇你这脸啊,一看就没少被滋润。” 这话一出口,整个屋子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庭叶一听这话,脸“唰”地一下就红了,瞬间低下了头,默不作声。因为铭无心确实说对了,回想起那些与荒书相处的亲密瞬间,庭叶只觉得又羞又窘,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荒书的脸也涨得通红,他又气又急,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一方面,他确实与庭叶有着深厚的感情,那些亲密的过往让他在此时有些心虚;另一方面,铭无心如此直白的调侃让他觉得难堪又愤怒。 “你!你别胡说八道!”荒书憋了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话,声音都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铭无心却像是没看到荒书的愤怒,还在那自顾自地笑着,“哟,还害羞了呢。我可没说错吧,看小蛇这脸红的样子,就知道我猜对咯!”他的笑声在店内回荡,让原本就尴尬的气氛愈发浓烈。 沅好不容易止住笑,看着荒书和庭叶的窘迫模样,也觉得有些过分了,于是上前打圆场:“好了好了,铭无心,你别太过分了。大家多年没见,一见面就这么闹,像什么话。”说着,他还偷偷瞥了一眼庭叶,眼神里带着一丝歉意。 铭无心脸上的戏谑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他紧紧盯着庭叶那只失明的眼睛,再次问道:“小蛇,你眼睛到底怎么搞的?我记得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庭叶用妖力隐瞒起来了,可还是让铭无心的眼睛看透,支支吾吾地说道:“没……没什么大事,就是以前受了点伤。”他下意识地偏过头,不想让铭无心看到自己眼中的落寞。 荒书见状,心中满是愧疚,他轻轻握住庭叶的手,缓缓说道:“是我害的。”但可他并未说出具体原因,只是紧紧抿着嘴唇。 铭无心听了荒书的话,原本就冷峻的眼神愈发冰冷。他“噌”地一下从桌子上跳下来,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冷冷地看了一眼荒书,那眼神仿佛能将人冻结。 “果然又是你们仙人干的好事!”铭无心咬牙切齿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恨意。他对仙人的恨,源于多年前的一段痛苦经历。 铭无心是妖族天龙族的后裔,少年时期的他,性格活泼开朗,对世间万物都充满了好奇。一次偶然的机会,他结识了庭叶与沅,三人一见如故,很快便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友。他们一起在山林间嬉戏玩耍,分享彼此的快乐与烦恼,那段时光是铭无心心中最美好的回忆。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仙人对妖族的打压日益加剧,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降临到了天龙族。为了争夺资源和领地,仙人向天龙族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天龙族虽奋起反抗,但终究不敌强大的仙人,伤亡惨重。 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举族逃离,躲到了更远、更偏僻的地方。在那场战争中,铭无心失去了许多亲人和朋友,他也亲眼目睹了仙人的残忍与无情。从那时起,他心中便种下了仇恨的种子,对仙人、对仙界充满了无尽的恨意。 “你们仙人总是这样,自恃高高在上,随意践踏我们妖族的生命!”铭无心越说越激动,双手紧紧握拳。“小蛇,你怎么能和他在一起?他只会给你带来伤害!”他眼神中既有愤怒,又有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他看着庭叶,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和愤怒,质问道:“你对仙人就不恨吗?他们对我们妖族做了那么多残忍的事!” 庭叶微微点了点头,缓缓低下眼,嘴里喃喃地说:“苦尽甘来,苦尽甘来……”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诉说着这些年的无奈。 荒书听着庭叶的话,心中满是无奈。他看着铭无心,认真地说道:“我是凡人,虽然现在入了仙门,但我和那些人不一样。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他,也不想看到仙妖两界一直这样争斗下去。”他的眼神诚恳,希望铭无心能理解他的立场。 铭无心不想跟仙人废话,听了荒书的解释,只是不屑地冷哼一声。他在房间里快速扫了一圈,眼神落在几件看起来颇为珍贵的古董上。只见他身手敏捷,几步就跨到摆放古董的架子旁,伸手摸起几个精致的瓷器和一块古朴的玉佩,动作娴熟地将它们塞进怀里。 庭叶和沅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住了,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铭无心已经朝着门口冲去。 “那是店里的东西!”庭叶大喊一声,想要追上去阻拦,却被荒书伸手拦住。 “别追了,看他这样子,硬来可能会受伤。”荒书神色凝重地说道,他担心铭无心会因为被阻拦而做出过激的举动。 沅气得满脸通红,跺脚骂道:“这个混蛋,几十年不见,还是这副德行!” 此时,铭无心已经跑到门口,他回头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一抹不羁的笑:“小蛇,小混沌,这就当是我这么多年没见你的见面礼了!”说完,便像一阵风似的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 第115章 百年一瞬如梦 夜晚,庭叶和沅刚伺候完最后一个客人,正准备关门打烊,铭无心就来了。他一脸疲惫地坐到凳子上,闷不吭声。 铭无心盯着庭叶,神色很是复杂,过了好半天才开了口,说想求庭叶帮自己一个忙。 庭叶问他什么事,铭无心叹了口气说:“我夫人病得很重,需要一种叫玲珑血的药水才能救她。这药水特别稀有,只有仙界的仙人才有。”他顿了顿,抿了抿嘴唇接着说:“我知道你心上人是仙人,能不能请你让他帮我搞到这药水?” 庭叶听了,皱起了眉头,为难地说:“荒书在宗门里地位是不低,可这玲珑血太珍贵了,他恐怕也没资格弄到。” 铭无心一听,急忙紧紧握住庭叶的手,声音都带着几分哀求:“我夫人现在命悬一线,我实在是走投无路,找不到别的办法了。你就当救救她,帮我想想办法吧!” 庭叶心里特别想帮铭无心,可他也清楚,荒书肯定不会轻易答应帮忙,这玲珑血药水实在太难弄到了。 他心里犯起了嘀咕,十分为难。但看着铭无心那可怜又焦急的模样,又实在狠不下心拒绝。犹豫了好一会儿,庭叶咬咬牙,还是先应了下来:“行,我试试吧。” 铭无心一听,原本黯淡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满是惊喜,赶忙说道:“太感谢你了,小蛇!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只要能救我夫人,以后你有什么事,我赴汤蹈火也一定帮!” 沅一直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没吭声。 铭无心满心感激,目光急切地在四周搜寻着,最终定格在了货架上那个精致的古董小瓷瓶上。他小心翼翼地将瓷瓶取下,毫不犹豫地咬破自己的手指,殷红的鲜血一滴滴落入瓶中。那是他的龙血,虽说无法用来救人,却有着其他非凡的用处。 看着鲜血渐渐填满瓶底,铭无心长舒一口气,将瓶子递向庭叶:“庭叶,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庭叶见状,先是一怔,随即眉头轻皱,略带责怪地说道:“你这是做什么,这瓶子可是价格不菲,是我好不容易才寻来的。” 铭无心恳切道:“我知道这是你的宝贝,但只有这样才能表达我的感激,求你务必收下。” 庭叶无奈地摇了摇头,最终还是接过了瓶子,神色复杂地看着铭无心,心里暗暗想着,不管有多难,也得尽力帮他这一回。 铭无心离去后,热闹的屋子瞬间安静下来,只剩庭叶满心忧愁。他一屁股坐在桌前,胳膊交叠趴在桌上,脑袋埋进臂弯,满心都在发愁:该怎么和荒书开口呢?这玲珑血太难得,荒书会不会觉得自己的要求太离谱,直接拒绝?又或者,会不会因为这件事,两人之间产生嫌隙?无数个念头在庭叶脑海里横冲直撞,搅得他头疼。 沅轻手轻脚地忙碌着,不一会儿,一杯热气腾腾的茶被放在了庭叶面前。他在庭叶身旁坐下,抬手,温柔地抚上庭叶的头,一下又一下,动作舒缓。 庭叶抬起头,满脸的无奈与苦恼,眼神中满是无助。 沅看着他这副模样,心疼不已,轻声说道:“先喝口茶缓缓,总会有办法的。” 庭叶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却暖不了他沉甸甸的心。他抬眸望向沅,苦笑道:“你说,我该怎么跟荒书讲?这事儿本就难如登天,万一他不答应,铭无心那边我又如何交代?” 沅的手仍放在庭叶头上,微微用力揉了揉,试图驱散他眉间的愁绪,“荒书与你交情不浅,说不定会念在你的面子上想想办法。即便真的为难,他也不会怪罪于你。至于铭无心,他也知道这事棘手,只要尽力,他定能理解。” 庭叶听着沅的安慰,心中稍暖,可想到任务艰巨,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但愿如此吧,只是若救不了他夫人,我总觉得愧疚。” …… 另一边,昏暗的房间里,烛火摇曳。铭无心静静地坐在床边,修长的手指稳稳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药水,轻声呢喃:“夫人,喝药了。” 床上躺着的女人,面容满是岁月的痕迹,皮肤松弛,皱纹如沟壑纵横,头发也变得花白,不复往昔的明艳。她听到声音,眼皮微微颤动,缓缓睁开双眼,目光中透着虚弱,在看到铭无心的瞬间,又泛起一丝温柔。在铭无心的搀扶下,女人艰难地坐起身来。 铭无心舀起一勺药水,轻轻吹凉,才递到女人嘴边,眼神里满是疼惜。 女人小口小口地喝着,每咽下一口,铭无心的眼中就多一分期待。 喂完药,铭无心帮她掖好被子,轻声叮嘱:“夫人,你好好歇着,有什么需要就叫我。” 离开房间,铭无心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庭院的亭子里,无力地坐下。 月光洒落在他身上,却驱不散他满心的忧愁,一声声叹息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的夫人是个凡人,生命在时光的洪流里如此短暂。可在铭无心心里,这份爱无关容颜与寿命,哪怕岁月让她变得苍老,他对她的爱,自始至终,从未改变。 这几个月来,铭无心感觉自己像是坠入了无底的深渊,每一日都被阴霾笼罩。 夫人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起初还能在庭院中散步,到如今只能长久地卧于病榻之上。寻遍了凡间的名医,得到的却都是相同的噩耗——夫人活不过几个月了。 那一瞬间,铭无心只觉天旋地转,满心的悲痛几乎将他淹没。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开始疯狂地寻找续命的良药。从极寒之地的千年雪莲,到深山老林里的珍稀灵果,每一个可能的线索他都不放过,哪怕希望渺茫,哪怕路途艰险。然而,一次次的奔波换来的只是一次次的失望,始终一无所获。 看着日益憔悴的铭无心,夫人满心心疼。一日,她用尽全身力气,拉住铭无心的手,气息微弱却无比坚定地说:“别再为我奔波了,此生能有你这样的爱人,我已经心满意足。生死有命,莫要再为难自己。” 铭无心眼眶泛红,反手紧紧握住夫人的手,声音颤抖:“你若不在了,这世间于我再无意义,我绝不独活。” 偶然间,铭无心听闻仙界的玲珑血拥有延年续命的神奇功效。就像在黑暗中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心急如焚,多方打听后,找到了与仙人荒书有些交情的庭叶,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向他求助,自此,便有了之前那一幕。 在这天地之间,妖族与凡人的寿命犹如云泥之别,令人感慨万千。 凡人的一生,短暂如白驹过隙。呱呱坠地的啼哭还在耳畔,转瞬便已垂垂老矣。他们在短短数十载里,尝尽生活的酸甜苦辣,为生计奔波,为情感所困。 孩童时的天真烂漫,青年时的壮志豪情,中年时的负重前行,老年时的沧桑迟暮,皆被压缩在这匆匆岁月中,好似一场仓促的梦,来不及细细品味,便已接近尾声。 反观妖族,寿命悠长,动辄百年、千年。他们历经四季更迭、岁月变迁,看惯了人间的兴衰荣辱。漫长的时光赋予他们深厚的阅历与沉淀,可也带来无尽的孤独。当凡人一代又一代地生老病死,妖族却依旧停留在时光长河之中,看着熟悉的面孔一个个离去,新的生命不断涌现,这种生命节奏的巨大差异,让他们对生命的感悟愈发复杂。 凡人羡慕妖族的长久寿命,以为能借此看透世间一切;妖族却又常常向往凡人的短暂人生,因其热烈而充满烟火气。 寿命的不同,像是一道无形的鸿沟,隔开了两个世界,却也让他们对生命的珍贵,有了各自独特而深刻的理解。 第116章 情长与命短 几日后,暖阳倾洒,荒书如约来找庭叶。 二人坐在庭院的亭子里,微风轻拂,带来阵阵花香。 荒书眉飞色舞地讲着仙界宗门里那些有趣的事儿,什么仙法比试时闹的乌龙,哪位长老又闭关突破出了岔子,绘声绘色,逗得庭叶不时轻笑。 庭叶听着这些新鲜事儿,身子微微倾斜,自然地靠在荒书的肩膀上,静静地享受着这份惬意时光。 可享受片刻后,庭叶想到了答应铭无心的事,内心开始纠结挣扎。犹豫了许久,他还是决定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荒书,我……我需要一种药水,叫玲珑血。” 荒书闻言,原本滔滔不绝的话语戛然而止,转头看向庭叶,眼中满是疑惑:“你要玲珑血做什么?” 庭叶心里“咯噔”一下,支支吾吾地说:“就是……我自己有点用处。” 荒书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丝诧异,耐心解释道:“玲珑血可是能续命的奇药,正因如此,被藏在极为重要的地方,看守森严。就你现在的状态,怎么看也不像需要这东西续命啊?” 庭叶咬了咬下唇,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沉默以对。 荒书瞧着他这副模样,心里有了猜测,直言道:“是不是别人托你找我帮忙的?我可不帮这种麻烦事儿。” 庭叶心里一慌,忙不迭地摇头否认,脸上挤出一抹可怜兮兮的神情,装模作样地说:“真的是我自己需要,你就帮帮我吧。” 荒书看着庭叶,眼中满是怀疑,双臂抱在胸前,语气笃定:“庭叶,你可别糊弄我,就你这演技,还想瞒过我?” 庭叶心里一紧,知道荒书不好糊弄,但为了帮铭无心的夫人,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他眼眶一红,努力挤出几滴眼泪,声音带着哭腔:“荒书,我真没骗你。你仔细看看,我最近灵力气息越来越弱了,时常感到力不从心。晚上睡觉的时候,总会被莫名的心悸惊醒,白天哪怕只是施展一个小法术,都要费好大的力气,我……我真的很害怕。”说着,庭叶还故意微微颤抖着身子,做出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 荒书的目光在庭叶身上打量了一番,眉头皱得更深了,脸上浮现出担忧之色。他叹了口气,无奈地说:“行吧,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是你自己需要,那我看看能不能帮你搞到玲珑血。不过庭叶,你最好别骗我,要是让我发现你是为了别人来求我,我可饶不了你。” 庭叶听到荒书松口,心中一喜,忙不迭点头,脸上的泪痕还未干透,又挤出一抹感激的笑:“荒书,你放心,我绝对不会骗你,要是我有半句假话,甘愿受罚。”说着,还不忘用手背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 但庭叶他心里清楚,这次能说动荒书实属侥幸,可一想到铭无心夫人危在旦夕,又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荒书看着庭叶这副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却藏着几分宠溺:“好了好了,我信你这一回。只是这玲珑血着实难寻,被藏在仙界的禁地,由数位高阶仙人看守,防护极为严密,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拿到,只能去试试。” 庭叶一听,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下意识抓住荒书的衣袖:“那会不会有危险?要是太难的话,不然就算了,我……” 荒书抬手轻轻拍了拍庭叶的手,打断他的话:“都答应你了,就肯定会去做。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不会让自己出事的。再说了,也是为了你,出了事也没啥的。” 庭叶望着荒书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他的感激,又有一丝愧疚。 荒书起身准备离开,去为庭叶谋划获取玲珑血之事,庭叶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满是不舍与担忧,忍不住开口:“荒书,你一定要小心,我…我等你回来。” 荒书脚步一顿,转过身,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怎么,开始担心我了?有你这句话,就算龙潭虎穴我也不怕。等我回来,你可得好好犒劳我。” 庭叶脸颊微微泛红,轻啐一声:“就会贫嘴,谁担心你了,我不过是怕你拿不到玲珑血。”话虽如此,眼神却不自觉地流露出关切。 荒书走近几步,伸出手轻轻刮了下庭叶的鼻子,笑着说:“还嘴硬,你这眼神都快把担心写在脸上了。等这事儿完了,你可别躲着我。” 庭叶拍开荒书的手,别过头去:“谁会躲着你,你赶紧去吧,啰嗦。”可嘴角却忍不住微微勾起,心里被一种甜蜜又温暖的感觉填满。 …… 另一边,屋内静谧无声,唯有书页翻动的窸窣声响。 铭无心坐在桌前,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书,柔和的烛光洒在他脸上,勾勒出坚毅的轮廓。 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破了平静,他手中的书“啪”地一下掉落,整个人瞬间弹起,箭步冲向夫人的房间。 “夫人!”铭无心焦急呼喊,推门而入。只见夫人半靠在床头,双手捂着嘴,指缝间渗出刺目的鲜血。他的心猛地一揪,寒意瞬间涌上心头。 “快!” 铭无心转身,对着门外的丫鬟们大声下令,“快去煮药,再把水桶和毛巾拿来,动作快点!”丫鬟们吓得脸色惨白,匆匆应了一声便四散奔逃。 铭无心快步走到床边,轻轻拍着夫人的背,眼眶泛红,声音颤抖:“夫人,你撑住,药马上就来。” 夫人虚弱地看着他,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咳嗽打断。 不一会儿,丫鬟们提着水桶、拿着毛巾匆匆赶来,又端来了熬好的药。 铭无心接过药碗,小心翼翼地扶起夫人,一勺一勺地喂她。喂完药,又用温热的毛巾轻轻擦去她嘴角的血迹。 终于,夫人的呼吸逐渐平稳,缓缓闭上双眼睡去。 铭无心守在床边,拉着夫人的手,一刻也不敢松开,他的目光紧锁着夫人,生怕错过她任何细微的变化 。 …… 夜幕沉沉,如水墨般晕染开来,月色清冷,给大地披上一层银纱。 铭无心心急如焚,脚步匆匆地穿过曲折的街巷,径直朝着庭叶的店铺赶去。一路上,风声在耳边呼啸,却丝毫无法平息他内心的焦灼。 很快,他来到店铺前,门半掩着,透出一丝昏黄的灯光。铭无心抬手,推开木门,“吱呀”一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小蛇。” 铭无心出声唤道,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 庭叶从里屋快步走出,看到是铭无心,微微一怔,旋即神色恢复如常,挤出一丝笑意,“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铭无心几步上前,目光紧紧锁住庭叶,单刀直入地问:“小蛇,我拜托你的事,进度怎么样了?” 庭叶心头一紧,不过很快镇定下来,忙不迭说道:“快了,已经有眉目了,我心上人答应帮忙,应该不久就能有消息。”说着,还拍了拍铭无心的肩膀,试图让他安心。 铭无心闻言,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眼中燃起一丝希望,“那就好,小蛇,要是这次能成,我铭无心定当涌泉相报。” 庭叶扯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摆了摆手道:“说这些就见外了,咱们之间还谈什么报答。你夫人现在情况如何?” 提到夫人,铭无心的神色瞬间黯淡下来,眼中满是忧虑,“还是老样子,今天又吐了血,昏迷了好一阵,也不知还能撑多久……” 庭叶听着,心中一阵刺痛,既为铭无心的遭遇难过,又因自己欺骗荒书而愧疚。他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几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两人一时陷入沉默,只有店铺外偶尔传来的风声打破这份压抑。 良久,庭叶才开口道:“你也别太着急,我心上人办事很靠谱,玲珑血肯定能拿到。这段时间你多陪陪夫人,说不定心情好了,病情也能有转机。” 铭无心苦笑着点点头,“但愿如此吧。我现在满心都是她,一刻都不敢离开,就怕她……”说到这里,他喉头一紧,眼眶也微微泛红。 庭叶赶紧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不会的,吉人自有天相,你放宽心。” 尽管心里也没底,但庭叶还是努力给铭无心打气,希望能安慰安慰他。 第117章 逆规取血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荒书孤身一人,朝着仙界禁地疾驰而去。 禁地周围,迷雾弥漫,厚重得如同实质,寻常仙人误入,不出片刻便会迷失方向,灵力也会被不断削弱。但荒书对这里的地形早已烂熟于心,凭借着记忆与敏锐的感知,在迷雾中穿梭自如。 接近禁地核心区域,数道流光突然从四面八方射来,那是高阶仙人布下的防护法阵,一旦触发,便会引发强大的攻击。 荒书眼神一凛,双手快速结印,周身灵力涌动,形成一层透明的护盾,将他紧紧护在其中。“砰砰”几声闷响,流光撞击在护盾上,溅起层层涟漪,荒书的身形却稳如泰山,继续向前推进。 终于,他来到了存放玲珑血的密室前。 密室大门紧闭,由一块巨大的玄冰所铸,冰上刻满了古老而神秘的符文,散发着阵阵寒意。 荒书深吸一口气,抬手按在冰门上,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 符文亮起刺眼的光芒,似乎在抗拒外来的力量。 荒书咬紧牙关,加大灵力输出。 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时,符文光芒渐渐黯淡,冰门缓缓打开。一股浓烈的药香扑面而来,荒书来不及欣喜,快步走进密室。 密室中央,一个玉瓶悬浮在空中,瓶中装着的,正是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玲珑血。 荒书伸手去拿,就在指尖触碰到玉瓶的瞬间,一道黑影从角落里闪出,速度快如闪电。 荒书反应极快,侧身躲避,同时抽出佩剑,“锵”的一声,剑与黑影碰撞,火花四溅。 原来,是守护玲珑血的神兽。 这神兽身形巨大,周身燃烧着黑色火焰,张牙舞爪,凶猛异常。 荒书不敢大意,与神兽展开了激烈的搏斗。他剑法凌厉,每一招都带着强大的灵力,神兽也不甘示弱,火焰化作一道道利刃,向荒书攻去。 几个回合下来,荒书身上已添了几道伤口,鲜血染红了衣衫,但他的眼神却愈发坚定。 他看准时机,施展出压箱底的绝技,一道强大的灵力光柱从剑尖射出,直逼神兽。 神兽发出一声怒吼,却无法抵挡这股力量,被击飞出去,撞在密室墙壁上,化作一团烟雾消失不见。 荒书顾不得喘息,一把抓住玉瓶,揣进怀中,转身飞速离开禁地。 荒书怀揣着玲珑血,心急如焚地往回赶。踏入宗门时,月色如水,洒在静谧的小道上。 可由于跑得太急,转弯时,他一头撞上了四师兄。 只听“啪”的一声,装着玲珑血的玉瓶从荒书怀中滑落,在石板地上滚了几圈。 荒书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忙俯身去捡。 四师兄反应也快,抢先一步捡起玉瓶。 看清瓶中散发微光的液体后,四师兄脸色骤变,神色凝重地看向荒书,眉头紧紧拧成一个“川”字,语气中满是质问:“荒师弟,这玲珑血你哪来的?这可是仙界禁地之物,你不要命了?” 荒书心中暗叫不妙,一时间大脑飞速运转,思索着如何应对。 四师兄满脸无奈,眼中满是恨铁不成钢,指着荒书的鼻子质问道:“你是不是疯了?竟敢去禁地偷取玲珑血!你知不知道这后果有多严重?” 荒书低着头,不敢直视四师兄的眼睛,小声嗫嚅道:“我……我知道我做的事风险很大,可是我在人间有个朋友,如今他生命垂危,我实在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去。” 四师兄闻言,眉头拧得更紧了,目光紧紧盯着荒书,恨声道:“你糊涂啊!过不了几天,玲珑血被盗之事定会被发现,到时候师尊追查下来,必定会重重罚你,甚至可能将你逐出师门!你当真想好了?” 荒书咬了咬牙,抬起头,眼神坚定无比:“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只要能救他一命,我做什么都值得。” 四师兄深深地看了荒书一眼,重重地叹了口气,将玲珑血放回他手上,无奈叮嘱道:“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不再劝你。你赶紧把这东西送出去,藏好行踪,莫要再让人察觉。日后行事,切不可再如此莽撞。” 荒书眼眶泛红,用力点了点头,“多谢四师兄,我记下了。”说罢,小心翼翼地将玲珑血揣进怀里,转身匆匆回房。 …… 天刚破晓,晨光熹微,荒书已收拾妥当,怀揣着玲珑血,准备奔赴人间。就在他踏出房门的那一刻,一道熟悉而威严的声音传来:“师弟,你要去往何处?” 荒书心中一紧,循声望去,只见师尊正站在庭院之中,神色平静,目光却透着洞悉一切的锐利。 荒书不敢有丝毫怠慢,当即半跪在地,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弟子拜见师尊。” 师尊缓缓踱步上前,微微叹了口气,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起来吧。我且问你,你盗取玲珑血,究竟所为何事?” 荒书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事情竟败露得如此之快,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嘴唇嗫嚅,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他深知师尊的神通广大,却仍心存侥幸,试图隐瞒,可紧张与慌乱让他的掩饰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沉默半晌,师尊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荒书,缓缓开口:“莫不是为了你在人间结识的那个妖友?” 荒书身子一僵,知道再也无法隐瞒,咬了咬牙,硬着头皮承认道:“师尊明鉴,正是。这玲珑血是庭叶所需,他……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师尊眉头紧紧皱起,脸上满是失望与无奈,沉声道:“你做出这等糊涂事,先去神兽那里诚心道歉,再去戒律堂领罚。” 荒书一听,心中大急,“扑通”一声再次跪地,膝行几步,恳切哀求道:“师尊,弟子甘愿受罚,无论多重的惩罚,弟子都毫无怨言。但恳请师尊,千万不要拿走这玲珑血,这关乎我妖友的性命,他……他对我极为重要。” 荒书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继续说道,“弟子的妖友庭叶,曾在危难之际救过我一命,这份恩情,弟子铭记于心。如今他深陷困境,急需玲珑血救命,弟子实在不能袖手旁观,所以才犯下大错。” 师尊静静地听完,目光复杂地看着荒书,片刻后,语气微微缓和,反问道:“为师何时说过要收走玲珑血?” 荒书先是一愣,随即眼中涌起惊喜与感激,眼眶泛红,声音颤抖着说:“多谢师尊成全!弟子定当铭记师尊的恩情,领罚之后,定痛改前非,日后必更加恪守门规。” 随后,荒书强忍着满心的焦急,一步一步朝着神兽栖息之地走去。 到了神兽面前,他双膝跪地,头深深地埋下,声音诚恳而愧疚:“神兽前辈,是我鲁莽行事,未经允许闯入禁地取走玲珑血,冒犯了您的守护职责,还望您能原谅我的过错。” 神兽巨大的身躯盘踞着,周身散发着威严的气息,它缓缓睁开眼眸,眼中的怒火让荒书脊背发凉。 荒书一动不动,任由神兽审视,诚恳地等待原谅。 不知过了多久,神兽发出一声低沉的哼声,算是接受了道歉。 领罚时,皮鞭抽打在背上,每一下都仿佛要将他的灵魂撕裂,手心也被戒尺打得高高肿起,皮开肉绽。 荒书紧咬着牙,嘴唇都被咬出了血,硬是一声不吭,凭借着心中对庭叶的承诺苦苦支撑。等到刑罚结束,他整个人摇摇欲坠,几乎站不稳,衣衫破碎,背后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荒书整个人摇摇欲坠,几乎站不稳脚跟,面色惨白如纸,气若游丝,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四师兄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看到荒书这副惨状,不禁心疼地叹了口气,急忙上前扶住他:“师弟,你何苦如此。” 荒书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有气无力地说:“师兄,我没事。” 四师兄白了他一眼:“都半死不活了还嘴硬。”说着,小心翼翼地将荒书搀扶回房。 回到房间,四师兄让荒书趴在床上,动作轻柔地为他清理伤口。 药水刚一碰到伤口,荒书便忍不住闷哼一声,四师兄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轻声安慰道:“忍着点,很快就好。” 四师兄一边上药,一边忍不住唠叨:“你啊你,为了那个朋友,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不过,这份重情重义,倒也让人佩服。” 荒书趴在床上,声音微弱却坚定:“四师兄,我不后悔。” 上完药,四师兄又细心地为他盖好被子,嘱咐道:“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叫我。” 荒书微微点头,缓缓闭上双眼,疲惫地睡去。 第118章 反目 夜幕再次降临,月光轻柔地洒在大地上。 荒书休息了一天后,伤势虽未痊愈,但已能勉强行动。他怀揣着玲珑血,迫不及待地来到庭叶的店铺。 庭叶正在店里擦拭着古董,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下意识抬起头,看到荒书的那一刻,眼中闪过惊喜,又很快被担忧取代,快步迎上去:“你可算来了,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荒书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轻描淡写地说:“一点伤没有,你就别担心了。”说着,还俏皮地转了个圈,展示自己“完好无损”的样子。 庭叶白了他一眼,嗔怪道:“就会逞强,我还不知道你?”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言语间满是藏不住的暧昧与关切,温馨的氛围在小小的店铺里弥漫开来。 突然,一阵夜风吹过,身后柜台上的书本“啪”地一声掉落在地。 荒书笑着说“我去捡”,便去弯下腰。 就在这时,店铺的门被人匆忙推开,铭无心闯了进来。 铭无心神色焦急,眼中只有庭叶,开口便问:“庭叶,玲珑血的情况怎么样了?” 话一出口,他才发现店里还有别人,而荒书正蹲在地上,手中还握着那本书,动作僵住。 庭叶心里“咯噔”一下,脸色骤变,赶紧对着铭无心使眼色,拼命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 可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铭无心的话已经传入荒书耳中。 荒书缓缓站起身,手中的书被他握得紧紧的,指节泛白。他转过身,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寒霜,眼神冰冷地看向庭叶,质问道:“什么情况?你找我要玲珑血,是为了他?” 庭叶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眼神慌乱地四处游移,结结巴巴地说:“对……对,是铭无心他需要玲珑血,他夫人危在旦夕,只有这玲珑血能救她。” 荒书的双眼瞬间瞪大,不可置信地看着庭叶,胸膛剧烈起伏,怒声质问道:“所以你利用我?你明知道取玲珑血有多危险,我差点连命都丢了,你却为了他骗我!你把我当什么了?棋子吗?”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眼眶也隐隐泛红。 铭无心见状,上前一步挡在庭叶身前,急切地说:“小仙人,你别怪庭叶,是我苦苦哀求他帮忙的,他也是出于好心。” 荒书看着挡在面前的铭无心,心中的怒火更旺了,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大声吼道:“好心?骗我去偷禁地的玲珑血,你知不知道我为此受了多少苦?这玲珑血,我今天必须拿回去!”说罢,他作势就要往门外走。 铭无心心中一紧,深知玲珑血对夫人的重要性,他咬了咬牙,劝道:“荒书,求你发发慈悲,我夫人真的危在旦夕,这玲珑血是她唯一的生机。” 然而,荒书此刻满心都是被背叛的愤怒,根本不为所动。 见荒书执意如此,铭无心心中的焦急转化为决绝。他体内的灵力不受控制地波动起来,额头上的龙角缓缓显现,散发着淡淡的幽光。他双手握拳,身上的气势陡然攀升,摆出了战斗的姿态:“荒书,我本不想与你为敌,但这玲珑血,我绝对不能让你拿走。” 夜色沉沉,店铺门口被月光勾勒出两道剑拔弩张的身影。 铭无心率先发难,周身灵力涌动,脚下地面尘土飞扬,他猛地挥出一拳,裹挟着磅礴的力量,射向荒书。拳风呼啸,吹得荒书衣衫猎猎作响。 荒书眼神一凛,侧身一闪,动作敏捷,轻松避开这凌厉一击。紧接着,他脚尖轻点地面,身体如离弦之箭般冲向铭无心,右手握拳,凝聚起灵力,直捣铭无心的胸口。 铭无心反应也不慢,迅速抬起手臂格挡,“砰”的一声闷响,两人手臂相交,灵力碰撞之处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气浪,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点燃,发出“滋滋”的声响。 铭无心借力向后退了几步,稳住身形后,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刹那间,数条水龙从他掌心呼啸而出,张牙舞爪地扑向荒书。水龙所到之处,地面被溅起层层水花,湿漉漉一片。 荒书见状,不敢大意,双手舞动,长剑瞬间出鞘,剑身闪烁着寒光。他挥舞长剑,剑影翻飞,将袭来的水龙一一斩碎,溅起的水花化作细密的水珠,在月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铭无心龙角光芒大盛,他高高跃起,身体在空中急速旋转,化作一道黑色的旋风,携着排山倒海之势向荒书压去。 荒书也不甘示弱,周身燃起熊熊火焰,火焰包裹着他的身体。他迎着旋风冲了上去,火焰与旋风激烈交锋,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周围的树木被这强大的力量连根拔起,飞沙走石,一片狼藉。 荒书虽拼尽全力,但身上的伤终究成了掣肘。每一次发力,伤口都如撕裂般疼痛,动作渐渐迟缓,防御也出现了破绽。 铭无心瞅准时机,一记强劲的灵力冲击狠狠击中荒书,荒书身形一晃,脚步踉跄着向后退去,一个不稳,差点摔倒。 为了稳住身形,他猛地一个转身,可就在这瞬间,藏在怀中的玲珑血不慎滑落。玉瓶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啪”的一声,掉落在庭叶脚边。 一时间,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只玉瓶上。 铭无心率先反应过来,急切地朝庭叶喊道:“庭叶,快把药给我,我夫人危在旦夕,这药是她唯一的生机!”他双眼通红,脸上写满了焦急与渴望,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面上。 几乎同一时刻,荒书也大喊道:“庭叶,把它给我!你知道我为了这玲珑血付出了什么吗?”他喘着粗气,声音沙哑,眼神中既有愤怒,又有失望,死死地盯着庭叶。 庭叶站在原地,呆若木鸡。他的双手下意识地揪紧衣角。 他的目光在铭无心和荒书之间来回游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的内心有两个小人在激烈争斗,一边是患难与共、苦苦哀求的铭无心,一边是为自己冒险、伤痕累累的荒书,无论选择哪一方,都像是在撕裂自己的心。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一年那么漫长…… 终于,庭叶缓缓弯腰,颤抖着双手捡起了玲珑血。他的手举在半空中,不停地哆嗦,仿佛那只玉瓶有千斤重。 终于,庭叶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缓缓抬起手,将玲珑血递给了铭无心。 荒书见状,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绝望,身体晃了晃,差点站立不稳。 看到庭叶把玲珑血递给铭无心,荒书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身体里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庭叶,嘴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满心的愤怒与失望哽住了喉咙,只能发出一声颤抖的、破碎的“你……” 铭无心接过玲珑血,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对荒书的愧疚,但救妻心切让他来不及多想,将玉瓶紧紧攥在手中,转身就要离开。 荒书猛地回过神来,不顾身上的伤痛,发疯似的朝着铭无心冲过去,嘶吼道:“把玲珑血还我!” 庭叶见势不妙,急忙伸手阻拦,双手用力抱住荒书的胳膊,焦急地喊道:“荒书,别冲动!他夫人真的等不了了!” 荒书用力挣扎,手臂上的肌肉紧绷,青筋暴起,他恶狠狠地瞪着庭叶,吼道:“松开!你为了他背叛我,现在还帮着他?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庭叶被这充满恨意的眼神刺痛,手上的力气却丝毫未减,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哭腔:“对不起,荒书,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夫人死去。” 铭无心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只是加快了离开的步伐,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荒书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身体慢慢软了下来,不再挣扎,任由庭叶抱着,眼神空洞,脸上满是颓然与落寞,仿佛灵魂都被抽离。 荒书任由庭叶抱着,满心只剩荒唐与悲哀。他望着铭无心离去的方向,大脑一片空白。 此刻,荒书满心都是被背叛的愤懑与难以置信。他想不通,曾经那些与庭叶相处的情谊,难道都是假的?为了这玲珑血,自己不顾宗门禁令,偷闯禁地,承受神兽的怒火,又在师尊的严惩下死撑,每一道伤口都像是在提醒他为这份友情付出了多少。可如今,庭叶就这么轻易地将他的牺牲弃之不顾,选择了铭无心。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曾经说会相伴一生的恋人,怎么能为了别人如此轻易地背叛自己。自己为了这玲珑血,拼上了一切,承受了无数痛苦,可在庭叶心中,自己的付出竟如此一文不值。 他自嘲地笑了笑,笑声里满是苦涩与绝望,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原来在庭叶心中,自己终究还是比不上旁人。此刻,他只觉得浑身的伤口都比不上心里这道伤来得痛,仿佛被最信任的人狠狠捅了一刀,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许久,荒书抬头盯着庭叶,眼中复杂情绪翻涌,最后只剩彻骨寒意。 突然,荒书发力,猛地推开庭叶,动作决绝,好似要用这一推斩断所有过往。 庭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站稳后急切喊道:“荒书,你听我解释!” 可荒书充耳不闻,抬手召唤出灵剑,脚尖轻点剑身,转瞬便腾空而起。 随着一阵灵力波动,仙剑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消失在天际。 满心的热忱就这样被一盆冷水浇灭。 …… 不久,师尊远远瞧见荒书拖着沉重的步伐归来,神色间满是疲惫与落寞,心中不由一叹,抬步上前,温和的口吻道:“徒儿,来,与为师聊聊。” 两人在静谧的庭院石凳上坐下,月光如水,洒下银白的光,却驱不散荒书周身的寒意。 师尊眉头轻蹙,目光带着关切与忧虑,注视着荒书,缓缓开口:“徒儿,你与那妖友的事,为师也有所耳闻。听为师一句劝,暂且别与他往来了。妖与仙,修行之道不同,立场相悖,向来难有好结局。” 荒书低垂着头,发丝遮住了他黯淡的双眼,师尊的话如针刺般一下下扎在他的心坎上,本就破碎不堪的心,此刻更是被搅得酸涩难抑。 师尊接着说道:“之前你与妖勾结的事,已经传到了外宗门。就在前不久,还有一个外宗门长老特地来问我此事,我都不知该如何作答,实在是颜面无光。”师尊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轻轻叹了口气。 荒书紧咬下唇,愧疚与懊悔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缓缓抬起头,看向师尊,眼中满是自责与迷茫,嘴唇微微颤抖,却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地说道:“师尊,徒儿明白了。” 荒书虽向师尊点头应下,可一回到自己的住处,往昔和庭叶相处的画面便如汹涌潮水,将他彻底淹没。他们曾互许心意,在静谧溪边依偎而坐,那些美好瞬间,像一根根尖锐的刺,扎在荒书的心尖。 他瘫坐在床边,双手抱头,满心纠结。理智告诉他,师尊的话句句在理,继续和庭叶纠缠,不仅会让自己在宗门处境艰难,还可能连累庭叶。可情感上,他又怎么能轻易割舍这份深厚的爱恋? 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曾经和庭叶一起买的小物件,眼眶渐渐湿润。再这么下去,他与妖人的事必定会掀起更大的风波,或许不仅会被宗门除名,还会让庭叶陷入万劫不复。可若就此断了联系,他感觉自己的心也会被生生剜去一块。 这份放不下的眷恋,成了他此刻最沉重的枷锁。 第119章 爱你无终章 屋内烛火摇曳,映出一对身影。 铭无心站在夫人身后,动作轻柔地为她梳理着如霜白发。他的眼神满是深情与专注,每一个动作都饱含着对夫人的珍视。 夫人看着镜中面容憔悴却仍悉心为自己梳头的丈夫,心中满是感动与疑惑,轻声开口:“这玲珑血据说珍贵无比,你是如何得来的?”她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沧桑,微微颤抖。 铭无心手上动作不停,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语气坚定且决然:“夫人,只要能让你好起来,莫说这玲珑血,就算要我一人单挑巧云宫众神,我也绝不畏惧。” 夫人听罢,眼眶泛红,心中既感动又无奈,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缓缓点了点头。她深知这玲珑血背后或许藏着诸多不易,也明白丈夫为了自己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可这份深情,让她在感动之余,又隐隐不安。 铭无心温柔地在夫人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动作轻柔。这一吻饱含着他对夫人深沉的爱意与长久的疼惜,他以为,有了这来之不易的玲珑血,夫人的身体便能逐渐好转,他们往后的日子还长。 夫人感受到那轻柔的触碰,泪水再也不受控制,夺眶而出。她心中满是酸涩与无奈,这玲珑血虽珍贵无比,可自己身为凡人,普通的体质根本无法吸收其中的灵力,对续命毫无作用。但看着丈夫满心欢喜、满怀期待的模样,她怎么也狠不下心将这个残酷的事实说出口。 她抬手,缓缓摸着自己苍苍白发,粗糙的指尖划过发间,像是在触摸岁月的痕迹。她在心中暗自决定,绝不能让铭无心知晓这玲珑血毫无用处,不想让他的满心希望就此破灭。 铭无心并未察觉夫人的异样,见夫人落泪,只当是她被自己的深情所打动。他满心以为夫人喝了玲珑血,身体已有起色,兴奋地拉起夫人的手,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说道:“夫人,今日天气正好,我带你去亭子走走,也散散心情。”说着,便轻轻拉着夫人起身,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生怕她有丝毫闪失。 两人相携走出房门,阳光洒在他们身上。 铭无心步伐轻快,一路上不停地和夫人说着话,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夫人则强颜欢笑,默默跟随着,心中却五味杂陈。每走一步,她都觉得像是在透支着丈夫的希望,可又贪恋这片刻的温情,只能将真相深埋心底。 在一个暴雨倾盆的午后,17岁的筠絮匆匆跑进破庙躲雨。昏暗的光线中,她发现角落里躺着一个狼狈不堪的男子,正是铭无心。此时的铭无心气息微弱,龙角处鲜血直流,雨水不断打在他身上,伤口被冲刷得血肉模糊。 筠絮见状,心底涌上一阵不忍。她急忙靠近,蹲下身为铭无心查看伤势。 在那个乱世,善良的筠絮顾不上男女有别,也不在意铭无心头上奇异的龙角,只想帮他脱离危险。她从包袱里翻出干净的布,轻轻擦拭着他的伤口,又用草药仔细包扎。 此后的日子里,筠絮每日都会来破庙照顾铭无心。她会带来熬好的汤药,耐心喂他喝下;会在他昏睡时,坐在一旁轻声说话,驱散他的孤寂。 在筠絮的悉心照料下,铭无心的伤势逐渐好转。他看着眼前温柔善良的女子,心中渐渐有了不一样的情愫。 等到铭无心彻底康复,他却不舍得离开筠絮了。 破庙中,两人相对而坐,铭无心鼓起勇气向筠絮倾诉心意。 筠絮红着脸,轻轻点头,两人的故事就此展开,他们一同走过山川,看过日出日落,在乱世里许下相伴一生的诺言。 60年,对于活了几千年、历经无数沧海桑田的铭无心而言,不过是须臾一瞬,似一阵微风,轻轻拂过便了无踪迹。 岁月于他,不过是循环往复的漫漫长路,再多的春秋更迭,也难以在他心底激起波澜。 可同样的60年,对筠絮来说,却是整整一生的长度。从初见铭无心时那个青涩懵懂的少女,到如今被岁月镌刻下满脸皱纹的老人,这60载,承载了她全部的爱与希望,欢笑与泪水。每一个平凡或不平凡的日子,都深深烙印在她的生命里,成为无法磨灭的记忆。 随着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筠絮越发觉得死亡的阴影在逐渐逼近。无数个夜晚,她躺在铭无心的身边,望着窗外洒进的月光,轻声说道:“铭郎,待我离去后,你莫要为我太过伤怀,去寻个能陪你继续走下去的人吧。” 铭无心每次听到这话,总会猛地收紧双臂,将筠絮紧紧搂在怀中,像是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他的眼神里满是倔强与不舍,语气坚决地回应:“阿絮,莫要再说这般糊涂话。自你走进我生命的那一刻起,这世间便再无他人能入我眼。没有你,往后的千年万年,于我不过是无尽的孤寂。” 说罢,他轻轻抚着筠絮的白发,在她额头印下深情一吻,向她许下永恒不变的承诺。 筠絮靠在铭无心的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泪水悄然滑落,浸湿了他的衣衫。她深知铭无心的深情,也明白他重情重义的性子,可一想到自己离去后,他要独自面对这漫长岁月,心中便满是忧虑与不舍。 “铭郎,我只是不想你孤单。这世间那么大,总会有能懂你的人。”筠絮哽咽着,试图劝服铭无心。她抬起头,目光透过朦胧的泪雾,看向眼前深爱的人,岁月在他脸上几乎没留下痕迹,可自己却已垂垂老矣,这般鲜明的对比,更让她觉得命运不公。 铭无心微微摇头,手指轻轻拭去筠絮眼角的泪水,目光坚定地凝视着她的眼睛,说道:“阿絮,你怎会不懂我?自破庙初见你,那一眼,便已注定我的余生只有你。往后时光,没有你的陪伴,再美的风景于我而言,皆是荒芜。”他的声音轻声而深情。 第120章 心墙 夜色浓稠如墨,街头巷尾弥漫着朦胧的雾气。 庭叶在这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徘徊了无数个夜晚,只为能再见荒书一面,将满心的歉意倾诉。他今晚,他远远瞧见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是荒书,正走进一家客栈。 庭叶怀揣着忐忑与期待,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看着荒书在柜台前要了房间,随后消失在走廊尽头,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 当站在那扇紧闭的房门前,庭叶的手悬在半空,指尖微微颤抖。 敲,还是不敲?这简单的抉择此刻却如千钧重担。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与荒书相处的过往,那些甜蜜与争吵,信任与背叛,愧疚感如潮水般将他吞没。万一荒书不肯原谅自己呢?万一这一敲门,只是徒增彼此的痛苦呢?可若是不敲,他又如何能放下这份执念,让心中的悔恨就此消散。 犹豫再三,庭叶还是抬手敲响了门,指节叩在木门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一下又一下,敲得他的心也跟着悬起。 片刻后,门缓缓打开,荒书出现在眼前。他刚结束对妖气贩卖窝点的探查,满脸疲惫,眼底尽是青黑。看到庭叶的瞬间,荒书原本疲惫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蹙着眉,二话不说,伸手就要关门。 庭叶见状,心一急,侧身就挤了进去,恳求道:“荒书,我想跟你谈谈。” 荒书脸色阴沉,别过头不去看他,语气冰冷得如同腊月寒霜:“没什么好谈的,你滚出去。”他实在不愿再面对这个让自己满心伤痛的人。 庭叶非但没走,反而上前一步,张开双臂紧紧抱住荒书,带着哭腔说:“我不出去,我今天就待在这里,直到你原谅我。”他的声音带着颤抖,死死抱住荒书。 荒书用力推搡着庭叶,试图挣脱这束缚,可庭叶却抱得更紧了。 荒书的动作顿住,他心里又气又恼,想要狠狠推开,可看着庭叶单薄的身躯,又怕用力过猛弄疼他,一时僵在原地,声音里满是无奈与挣扎:“你到底要怎样……” 庭叶仰起头,双眼满是泪水,模样楚楚可怜,抽抽噎噎地说:“当初我说分开,你不愿意还粗鲁对我,现在你想分开,我就必须得答应吗?是你说过的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先冷静,好好和我说,绝不再冲动,再让争吵伤害我们的感情。要是你再犯,任凭我处置,绝不反驳的。”说着,还往荒书怀里又蹭了蹭,试图唤起他的怜惜。 荒书满心的无奈瞬间转为烦躁,用力推了庭叶一把,厉声喝道:“你松手!”他此刻满心被理智占据,只想快点切断这份纠葛。 庭叶却依旧不依不饶,双手抓着荒书的衣袖,带着哭腔叫嚷:“你和我在一起这么久,总得对我负责吧?你说过的话,你全都忘了吗?你总得信守承诺吧。” 那副耍赖的模样,要是换做从前,荒书定会心软哄他,可如今情况不同往日。 荒书沉默了,他心里清楚,就算他和庭叶重归于好,以宗门对妖的态度,庭叶定会被牵连,遭受无尽的磨难。一想到这儿,那些温情瞬间被担忧取代,他突然对着庭叶怒吼:“够了!别再纠缠了!” 庭叶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下意识松开了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荒书迅速掏出符纸,三两下将他的两只手腕紧紧绑在一起,然后拽着他往门外推,“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庭叶呆呆地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才缓过神,缓缓坐在地上。他又羞又恼,张口狠狠咬向手腕上的符纸,可那符纸坚韧异常,他咬了好几口,也只是徒劳,根本弄不开,泪水又一次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荒书强压下内心的波澜,回身坐在桌前,端起茶杯,茶水已凉,他一饮而尽,试图让躁动的心平静下来。随后,他翻开笔记,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整理那些关于妖气贩卖的线索上,可字迹在眼前不断模糊,他强迫自己集中精力,逐行逐句整理着,试图让忙碌驱散脑海中关于庭叶的一切。 等终于完成这一切,窗外已是万籁俱寂,三更半夜。 荒书站起身,活动了下酸痛的肩膀,下意识地走向门口,透过门缝望去,竟发现庭叶还蜷缩在那里。 听到门内传来动静,庭叶猛地起身,声音带着委屈和疲惫:“我解不开。” 荒书这才看清,符纸上满是口水,湿漉漉的一片。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打开门,上前解开了符纸,冷声道:“解了,你赶紧走。” 然而,就在荒书转身的瞬间,庭叶再次紧紧抱住了他,双臂用力,紧紧不放。 他把脸埋在荒书的后背,声音带着哭腔:“我不走,我不要和你分开。你说放弃就放弃,那我们那么久的感情呢,你当是什么……你说过往后绝不再让我掉一滴眼泪的……” 他的泪水浸湿了荒书的衣衫。 温热的泪水透过衣衫渗到荒书的皮肤上,滚烫得如同烙铁。荒书僵在原地,双手悬在半空,想推开,可身体却不听使唤。 荒书在庭叶的苦苦哀求下,终究还是心软,默许他留了下来,可那句原谅,始终梗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指了指靠窗的床,对庭叶道:“你睡那儿。” 庭叶乖巧点头,窃喜笑了笑。 …… 月色如水,透过斑驳的窗棂洒在屋内。 荒书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房梁,满心思绪翻涌,许久才迷迷糊糊有了困意。 半夜,荒书突然感觉身上有东西在动,迷迷糊糊睁开眼,下意识低下头看去,只见庭叶正猫着腰,小心翼翼地往上爬,动作蹑手蹑脚。 荒书刚想出声呵斥,却见庭叶已经爬到了床上,随后轻手轻脚地躺到了他旁边,还往他身边蹭了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像往常一样,将头靠在荒书的肩膀上,满足地闭上了眼睛,嘴里嘟囔着:“还是这里暖和。” 荒书抿了抿唇,他转过身,背对着庭叶,试图与他保持距离。 可没过一会儿,庭叶又悄悄凑了过来,慢慢钻进他怀里,双手还轻轻环住他的腰。荒书无声地叹了口气,只能任由他这般亲昵。 …… 那几日,庭叶在街头巷尾穿梭,目光急切地搜寻着荒书的身影。踏破铁鞋,终于苍天不负有心人,他寻到了。 彼时,荒书正泡在林子里的清泉中。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他身上。那些伤口虽已愈合,却都留下了或深或浅的疤,交错纵横,诉说着他的艰辛。工作的疲惫让他难得享受这片刻宁静。 庭叶一路悄悄尾随而来,躲在一棵粗壮的树后。 可当看到荒书身上密密麻麻的疤痕时,他不禁捂住嘴,眼中满是震惊与心疼。正想再凑近些仔细瞧瞧,脚下突然一滑,“扑通”一声,整个人栽进了水中。 冰冷的泉水瞬间将庭叶包裹,他惊慌失措地挣扎着,双手胡乱挥舞,溅起大片水花。 荒书听到动静,迅速游了过来,一个猛子扎到庭叶身旁,伸手揽住他的腰,将他带出水面,游回岸边。 湿漉漉的两人站在地上,荒书喘着粗气,眉头紧皱,略带责备地看向庭叶:“你怎么跟来了?还这么不小心!” 庭叶头发滴着水,狼狈不堪,却顾不上这些,目光直直地盯着荒书身上的疤,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哽咽:“你的伤……怎么这么严重。” 荒书侧过头,不愿与庭叶对视,那躲闪的目光似乎在印证庭叶心底的猜测。 庭叶的眼眶瞬间红了,他向前一步,大声质问:“这些伤,是不是因为帮我拿玲珑血弄的?”声音里满是焦急与自责。 荒书依旧沉默,紧抿着双唇,一言不发,动作迅速地捡起岸边的衣物穿上,只想快点逃离这个让他不知如何面对的场景。但他的沉默,在庭叶看来,这无疑就是默认了。 庭叶望着荒书的背影,满心懊悔与心疼交织。自己因为玲珑血与荒书争吵分开,却不知背后藏着这样的代价。他的视线渐渐模糊,眼前荒书的身影也变得朦胧。 身上湿漉漉的衣服紧贴皮肤,寒意阵阵袭来,庭叶却浑然不觉。他下意识地伸手拧了拧衣角,水珠不断滴落,混着他此刻复杂的情绪,在地面晕染开一片水渍。 看着荒书即将远去的背影,庭叶心急如焚,喊道:“你别走啊,我们把话说清楚!” 荒书只想逃离这片充满纠葛的地方,撒腿就跑,脚下枯枝落叶被踩得嘎吱作响。 庭叶见状,心急如焚,不假思索地拔腿就追,边跑边喊:“荒书,你别跑啊!把话说清楚!” 他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扑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手掌和膝盖擦过粗糙的地面,瞬间磨破了皮,殷红的血渗了出来。 “嘶——” 庭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可目光仍紧紧追随着荒书。 荒书听到声响,脚步顿住,缓缓回头。看到庭叶狼狈地趴在地上,他的心猛地揪紧,脸上闪过一丝不忍,脚步也不自觉地挪动,像是要回去搀扶。但一想到两人之间那些难以言说的矛盾,那迈出的半步又收了回来,犹豫片刻后,他还是咬咬牙,转身继续往前走。 “你敢走,我就去找别人!”庭叶急得眼眶泛红,冲着荒书的背影大喊,声音里带着哭腔和威胁。这是他能想到的,留住荒书最好的办法。 然而,荒书的脚步只是微微一顿,身影在斑驳的树影中渐渐远去,最终消失不见…… 许久,庭叶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拧了拧湿漉漉的衣服,缓缓起身,一瘸一拐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第121章 再次辜负你 这几日,庭叶像着了魔一般,穿梭在大街小巷,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只为捕捉荒书的身影。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青石板路上时,他已出门;夜幕笼罩,街头巷尾亮起昏黄灯火,他仍在寻觅。每看到一个身形相似的人,他都会快步上前,满心期待,换来的却常常是失望。 而荒书呢,每次远远瞧见庭叶,便迅速转身,隐入人群,或是闪进一条小巷,躲开这份执着的追逐。 他不是不心动,只是那些伤痕和宗门的压力,像一道道鸿沟横亘在两人之间,他若是跟庭叶重归于好,说不定往后的麻烦会更多。 这一回,荒书寻到一家客栈,要了间房准备歇脚。他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向下张望,目光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来回扫视。没有那熟悉的急切身影,他微微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也随之放松,心底竟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有解脱,也有隐隐的失落。 他缓缓坐到床边,摘下斗笠,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想着终于能有片刻安宁。 突然,一阵敲门声打破寂静。 荒书心里“咯噔”一下,抬眼看向门口,透过窗户纸,一个熟悉的轮廓映入眼帘,是庭叶。他的眉头瞬间拧起,满心疑惑,出声问道:“你怎么找来的?”声音里带着警惕。 庭叶站在门外,眼眶泛红,急切地说:“我找遍了所有你可能去的地方,求你原谅我,我真的不想和你分开。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都是我不好……”他语速极快,像是生怕荒书打断他,每一个字都带着深深的悔意与眷恋。 荒书坐在屋内,不为所动,冷声道:“事情没那么简单,有些伤害不是几句话就能抹去的,当初的时候,可曾想过今日?”他的语气平淡。 “我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你开开门,让我当面跟你说,好不好?”庭叶带着哭腔恳求道,声音里满是卑微。 荒书哪会轻易上当,之前的经历让他变得谨慎,只是沉默不语。 见荒书毫无动静,庭叶脑子一转,故意抽抽搭搭起来,小声呜咽着,装出一副可怜至极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儿,屋内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门缓缓打开,荒书一脸无奈地站在门口,看着庭叶,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荒书平静的地盯着庭叶,质问道:“你说,当初找我要玲珑血,到底怎么回事?你明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居然骗我?” 庭叶被这逼视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眼神闪躲,低下头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也是没办法,他说……说只要玲珑血就能救他濒死的夫人……”话越说越小声,满心的愧疚让他不敢直视荒书的眼睛。 荒书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又问道:“铭无心的夫人,是不是凡人?”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庭叶,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庭叶犹豫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铭无心提及夫人时的模样,迟疑道:“应该……是凡人吧。”声音里带着不确定,他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听到这个回答,荒书再也忍不住了,抬手就想给庭叶一巴掌,可在半空停住了。他气得浑身发抖,咬着牙说:“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蠢!玲珑血对凡人根本不起任何作用,更别说拿来续命!你被他耍得团团转,还连累我,把我们的情谊置于何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满心的失望与愤怒倾泻而出。 庭叶脑袋无力地点了点,声音带着一丝茫然和懊悔:“我懂你的意思了,或许铭无心真不清楚玲珑血对凡人无效,可我……我也完全蒙在鼓里啊。当时他找我帮忙,言辞恳切,说这是救他夫人唯一的办法,我一心只想帮他,根本没多想,更不知道这背后藏着这么大的误会。” 他抬起头,双眼满是无助,看向荒书,继续说道:“我错就错在,没提前弄清楚状况,没和你坦诚相待,就轻信了他,还拉你入局。我真的悔得肠子都青了,可我对咱们之间情谊的珍视,从未有过一丝改变,我怎么会故意连累你呢?”庭叶说着,眼眶再度泛起微红,声音也不自觉地带上了哭腔。 荒书满心的怒火在庭叶这番解释下,渐渐平息,可余怒未消,疲惫地摆摆手,冷声道:“行了,你赶紧滚吧,别再来烦我了,我现在不想看见你。”声音里透着深深的厌倦。 庭叶像是被这句话击中,嘴唇微微颤抖,鼓足勇气问道:“你说这话,是不是不爱我了?” 荒书被这问题搅得更加烦躁,别过头去,不予回应,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交织。他不是不爱,只是伤得太深,一时难以释怀。 庭叶见荒书不答,心里愈发慌乱,下意识地伸手拽住荒书的衣角。他脑袋一片空白,满心的不知所措,站在原地,像个无助的孩子。 沉默片刻,庭叶喉咙发紧,艰难地开口,声音带着哭腔,满是哀求:“求你,再疼爱我一次好不好?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别不要我……”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只盼着荒书能回头,再给他一次机会。 荒书听到这话,原本冷硬的神情有了一丝松动,饶有兴致地挑眉看向庭叶。他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似嘲似怜,嘴角微微勾起,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 “疼爱你?”荒书轻声重复,语调拖得很长,像是在回味这句话,又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他的目光在庭叶脸上来回游走,看着对方满是泪痕的脸,和那充满祈求的眼神,心里竟莫名有些畅快。 “你倒说说,我凭什么还要疼你?”荒书双手抱胸,微微歪着头,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 庭叶张了张嘴,发出几声含混不清的音节,却终究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把荒书的衣服攥得更紧。 荒书见他这副模样,心底的失望愈发浓烈,声音不自觉染上几分苦涩:“我为你赴汤蹈火,满心信任,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面对荒书的质问,庭叶彻底沉默,头垂得更低,泪水吧嗒吧嗒落在两人脚边。 时间仿佛凝固,空气都透着压抑。 半晌,庭叶猛地抬起头,眼眶泛红,脸上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然,赌气般说道:“行,你既然这么绝情,我就去找别人,去找陇恬玉!他肯定愿意疼我!”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可骄傲作祟,硬是梗着脖子,直直地盯着荒书,期待着对方能有一丝动摇。 荒书听到这话,先是一怔,随即被气得笑出声,笑声里满是无奈与恼怒。“好啊,你想被人疼,我倒要看看,还有谁能比我更懂你!” 说时迟那时快,他长臂一伸,揽住庭叶的腰,稍一用力,将庭叶整个人扔到了床上。 庭叶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措手不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荒书已迅速抽出几张符纸,口中念念有词。 眨眼间,符纸化作一道道微光,分别贴在庭叶的手腕和脚踝处,牢牢将他四肢定在床上。庭叶挣扎了几下,发现那符纸传来一股奇异的力量,让他动弹不得。 “你干什么!”庭叶惊恐地挣扎着,却只是徒劳。 “荒书,你冷静点!别这样!”庭叶的声音中开始带上了一丝害怕,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荒书一步步靠近。 荒书没有理会他的呼喊,目光落在庭叶的身上,眼神暗沉。他伸手,粗暴地扯开庭叶的上衣,露出白皙胸膛上那一点殷红,毫不犹豫地俯身狠狠咬了下去。 庭叶吃痛,忍不住闷哼出声,泪水再次模糊双眼。 “疼……荒书,我错了,求你别这样!”庭叶带着哭腔求饶,声音颤抖,“我刚才就是赌气,没想真去找别人,你饶了我吧。” 就在这时,一个小瓶子从庭叶的怀中滚落,“叮”的一声掉在地上。 荒书停下动作,捡起瓶子,借着昏暗的光线看清上面的标记——铭无心的龙血。他没有丝毫犹豫,拔开瓶塞,仰头一饮而尽。 瞬间,一股热流在他体内涌动,四肢百骸都被力量充盈,他明显感到身体强壮了不少。 喝了龙血后,荒书只觉浑身血液都在沸腾,力量源源不断地涌来。他盯着床上被束缚的庭叶,眼中神色复杂难辨,有报复的快意,也有被背叛后的痛苦与迷茫。 “你居然还留着他的东西,呵,这龙血倒是来得及时。”荒书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嘲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的疯狂。 荒书满心的怨愤与不甘如汹涌潮水,将理智彻底淹没。他的动作毫无怜惜,每一下都带着惩罚的意味,庭叶只觉身体像是被撕裂,痛苦如影随形。 “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别再折磨我了……”庭叶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声音里满是绝望,“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心里只有你啊……” 一声声哭喊从庭叶口中传出,在狭小昏暗的房间里回荡,很快,喉咙便被嘶哑的痛感占据,再也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只能发出破碎而微弱的呜咽。 不知过了多久,庭叶精疲力竭,以为这场折磨终于结束,他瘫在床上,汗水与泪水交织,浸湿了身下的床单,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身体还在止不住地颤抖。 荒书看着眼前这狼狈不堪的庭叶,心中的怒火却还未完全消散。他走到桌旁,端起茶杯,仰头灌下几口茶,稍作休息,那冰冷的目光再次落在庭叶身上。 还没等庭叶缓过神,荒书再次欺身而上。新一轮的折磨开始,庭叶想要挣扎,可被符纸束缚的四肢毫无力气,只能被动承受。 “疼……好疼,我受不了了……疼…呜呜呜…”庭叶带着哭腔呜咽着,声音微弱而破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庭叶感觉自己的意识渐渐游离,可疼痛却如影随形,让他无法逃脱。“别……别再折磨我了,好疼……”庭叶气若游丝地呜咽着,声音破碎而微弱,“我真的快死了……求求你……”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每一寸肌肤都在抗拒着荒书的举动。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打湿了枕巾。 “好疼……好疼啊……”庭叶不断地重复着,那声音里满是绝望和无助,可荒书却像没有听到一般,依旧进行着他的动作。 好不容易熬过了这一阵,庭叶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 荒书却依旧没有停手的打算,他再次喝了口水,水珠顺着他的下巴滑落,滴在地上。 紧接着,他又走向床边,继续这场残酷的“惩罚”。 终于,庭叶再也承受不住这无尽的痛苦,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荒书沉重的呼吸声和庭叶微弱的气息。 … 第二日,天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悄然洒落在床榻上。 庭叶缓缓转醒,刚一动作,浑身便泛起密密麻麻的酸痛,像有无数细针在扎。他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可四肢软绵无力,稍一用力,钻心的疼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又重重跌回枕头上。 他抬手,指尖触碰到自己的头发,入手一片冰凉与顺滑,这才惊觉头发已变得雪白。指尖捻着一缕白发,往昔的种种涌上心头,委屈与难过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眼眶一热,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他咬着下唇,再次躺下,将自己蜷缩起来,像是这样就能躲开所有伤痛。 直到夜幕降临,黑暗笼罩大地。 庭叶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扯过一件衣服披在身上,把衣服的兜帽套在头上,遮住那刺眼的白发。他深吸一口气,扶着墙壁,缓缓站起身,迈出了回家的第一步。每走一步,身体都忍不住颤抖,伤口的疼痛牵扯着神经,让他冷汗直冒。 一路上,庭叶走走停停,无数次想要放弃,却又咬着牙坚持。 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极长,孤独而又落寞。他不知道回家的路为何如此漫长,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但此刻,家是他唯一的方向。 庭叶终于挪到了自家店铺门口。 店门半掩,暖黄的灯光从缝隙中透出,店门口的铃铛清脆作响。 小二秦阗正忙着擦拭柜台,眼角余光瞥见门口熟悉的身影,惊喜地喊道:“主子,您可算回来了!” 说罢,赶忙放下手中抹布,小跑着去后厨冲茶。 庭叶强撑着走进店里,肩膀无力地耷拉着,身体微微颤抖,他缓缓靠在柜台上,紧闭双眼,试图缓解浑身的疼痛。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牵扯到伤口,疼得他直皱眉。 这时,沅恰好从里屋出来,看到庭叶这副虚弱模样,心里“咯噔”一下,急忙上前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说着,伸手轻轻扯掉庭叶头上裹着的衣服。 庭叶早已没了力气阻拦,身体一软,虚弱地往沅怀里倒去。 沅下意识地伸手抱住他,这才看清庭叶一头如雪的白发,以及脸颊上那清晰的牙印,瞬间明白了一切。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心疼与愤怒,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小心翼翼地将庭叶打横抱起,朝着房间走去。 一路上,庭叶靠在沅的怀里,意识有些模糊,只觉得疲惫不堪。 回到房间,沅轻轻将他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盖好,看着庭叶苍白的脸色,心中满是担忧。 没过多久,沅端着热气腾腾的药碗,另一只手握着一小瓶药膏走进房间。药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坐在榻沿。 “来,把药喝了,喝了能好受些。”沅的声音温和又轻柔,生怕惊扰到虚弱的庭叶。他舀起一勺药,送到庭叶嘴边,庭叶微微仰头,缓缓将药咽下,眉头因苦涩轻轻皱起。 药喂完后,沅拿着药膏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眼神开始闪躲,几次欲言又止。他知道庭叶受伤的地方需要涂抹药膏,可这事儿实在难以开口,又怕自己唐突。 此时,庭叶虚弱地动了动,他试图化作蛇形,以缓解身体的不适,可积攒许久的力气在归家途中已然耗尽,试了几次,连指尖都没力气抬起。 沅瞧出了庭叶的意图,他微微俯身,轻轻扯了扯庭叶的衣角,示意要帮他上药。 “我……我想化蛇形,自己上药就行。”庭叶虚弱地开口,声音沙哑。他努力想要调动体内的灵力,化出蛇形,这样便能自己处理伤口,可试了几次,都因实在没力气而失败,身子软软地靠在床头。 沅见状,微微咬了咬下唇,伸手扯了扯庭叶的衣角:“阿叶,你现在没力气,还是我帮你吧。” 庭叶一听,脸上瞬间泛起红晕,连连摇头,双手下意识地抓紧被子,声音带着几分窘迫:“不……不用了,我再试试,我可以的。”他偏过头,不敢看沅的眼睛,心里满是难为情。他实在觉得让沅帮忙上药太过尴尬,毕竟这伤口的位置有些敏感。 沅却不打算放弃,他放下药膏,双手握住庭叶的手,恳切地说:“阿叶,你别逞强了,我是担心你的伤,快点上好药才能好得快。我保证,就当什么都没看见,行不?” 庭叶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虚弱地摇了摇头,用眼神表达抗拒。他满心尴尬,实在不愿让别人看到自己这一身狼狈的伤。 沉默了一会儿,庭叶实在拗不过身体的疼痛,又实在不好意思让沅帮忙,只好哑着嗓子开口:“让小二来帮我上药吧。”声音微弱,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沅愣了一瞬,随即便理解地点点头,转身出门去叫秦阗。 不一会儿,秦阗匆匆赶来,看着床上虚弱的庭叶,满脸心疼。 “主子,您忍着点。”秦阗边说边小心翼翼地帮庭叶褪去裤子,动作尽量轻柔,生怕弄疼他。他拧开药膏的盖子,用手帕沾取药膏,慢慢涂抹在庭叶的伤口上。 “这荒书,太畜生了吧,居然这么对主子,这又红又肿的……”秦阗一边上药,一边忍不住低声嘟囔,语气里满是愤怒和不平。 此时,坐在桌边背对着他们的沅,正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听到“又红又肿”这几个字,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些不太雅观的画面,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 庭叶也被秦阗这话弄得尴尬不已,脸上泛起一抹红晕,轻咳一声,虚弱地说道:“秦阗,别说了……”他实在不想再让这难堪的场面继续下去,只盼着赶紧上完药,能好好歇一歇 。 秦阗上完药,收拾好药膏,一抬眼,瞧见庭叶脸颊上那显眼的牙印,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他轻轻摇了摇头,感慨道:“主子,您瞧瞧您这模样,生得这般好看。我要是有您这么漂亮的心上人,别说要些物件了,就是要星星要月亮,我也想尽办法弄下来。哪能像那荒书,这般不懂得珍怜香惜玉,做出这些混账事儿 。” 秦阗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摇头,满脸都是对荒书的不满和对庭叶的怜惜。 原本还沉浸在伤痛和复杂情绪中的庭叶,听到秦阗这番质朴又有趣的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微微皱眉,但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收不住。他看着秦阗,心想这个小二虽然莽撞,却总能在不经意间驱散自己心头的阴霾。 庭叶笑着,轻轻环住秦阗的脖子,声音因虚弱而带着几分喑哑:“还好有你。” 秦阗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手足无措,脸上泛起一阵红晕。他轻轻拍了拍庭叶的背,像是哄小孩一般,小声说道:“主子,您这可折煞我了。”顿了顿,又赶紧补充道:“您先好好歇着,我这就给您做好吃的去,吃点喜欢的,保准能好得快些!” 说罢,秦阗轻轻掰开庭叶环着他脖子的手,动作轻柔又小心,生怕弄疼对方,他转身快步走出房间。 见秦阗风风火火要去厨房,沅一下子来了精神,扯着嗓子喊道:“小二,可别忘了给我做糖醋鱼!”这语气,像这是他理所应当的待遇。 秦阗脚步一顿,回头白了沅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这鸡贼样的,就知道惦记吃的,净想着占便宜,还好意思提要求,你不配吃!”前一秒还对庭叶满脸关切温柔,这会儿对沅就只剩毫不掩饰的嫌弃,变脸速度之快,让人咋舌。 沅一听这话,顿时气笑了,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伸出手就要去揪秦阗的衣领:“你说谁鸡贼呢?平日里我也没少帮衬店里,吃条鱼怎么了?今天你要是不做,我跟你没完!” 秦阗灵活地一闪身,躲开沅的手,加快脚步往前跑,嘴里还喊着:“就说你呢!有本事你追上我,我就考虑考虑给你做!” 两人你追我赶,打闹声在走廊里回荡。 秦阗大步流星地往厨房跑,沅在后面紧追不舍,嘴里还不停地念叨:“不就是开个小差嘛,上次我还帮你搬了那么多货呢,做条鱼咋了。我帮你一起弄,让你轻松一些行吗?” 沅伸长脖子,试图让秦阗回心转意。 秦阗头也不回,脚下步子迈得更快,嘴里还不停地嘟囔:“帮忙?你不添乱就谢天谢地了。上次你掌勺,差点没把厨房给点了,还好意思提帮忙。” 沅听了,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前,一把拽住秦阗的胳膊。 “你可别翻旧账啊,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再说了,哪能一次没做好就否定我啊,这次我保证在旁边安安静静,绝不插手,行了吧?”他双手合十,满脸讨好。 秦阗被他拽得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双手抱在胸前,上下打量着沅,脸上写满了怀疑:“你说的啊,只准看不准动手,要是敢捣乱,往后店里的杂活全归你。” 沅忙不迭点头,胸脯拍得震天响:“肯定肯定,我绝对遵守,就等着吃你做的糖醋鱼了。” …… 开饭了,热气腾腾的饭菜摆满一桌,沅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盘色泽诱人的糖醋鱼,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刚想迫不及待地伸筷夹鱼,“啪”的一声,手腕就被秦阗狠狠拍了一下。 “着什么急!”秦阗瞪了沅一眼,随后小心翼翼地将糖醋鱼中间最鲜嫩的部分,夹到庭叶碗里,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柔和,轻声说道:“主子,您多吃点,补补身子。” 庭叶嘴角噙着一抹浅笑,点头致谢,眉眼间尽是暖意。 大家开始动筷吃饭,不一会儿,沅眼珠子滴溜一转,趁庭叶和秦阗正说着话,悄悄伸出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庭叶碗里的鱼肉夹到了自己碗里,还得意地嚼了起来。 可他这小动作哪能逃过秦阗的眼睛,只见秦阗瞬间火冒三丈,“嗖”地举起筷子,“咚”的一下重重敲在沅的头上,怒声道:“你个没出息的,连主子碗里的东西都敢抢!” 沅被敲得哎哟一声,捂着脑袋,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我就吃一口……再说了,庭叶又吃不完。” 秦阗一听沅这话,原本放下的手又高高扬起,作势要打:“你这无赖。”说着便朝沅冲过去。 沅吓得一缩脖子,脚底抹油般迅速躲到庭叶旁边,一边躲还一边嬉皮笑脸地告状:“阿叶,你瞧瞧这小二,又要打我!”说话间,他趁庭叶愣神的功夫,从庭叶碗里叨走几块好肉,囫囵塞进嘴里,边嚼边含糊不清地嘟囔:“嗯……还是庭叶碗里的肉香。” 秦阗收势不及,拳头差点落到闷声吃饭的拾停身上,拾停反应迅速,往旁边猛地一躲,身子晃了晃才稳住。他一脸无奈地看着这混乱的场景,苦笑着说:“你们俩,消停会儿吧,这屋里都快被你们闹翻了。” 秦阗满脸懊恼,赶紧收回手,对着拾停连连道歉。 而沅躲在庭叶身后,探出个脑袋,对着秦阗做了个鬼脸,气得秦阗又要冲过去…… 第122章 负疚半截 阳光透过斑驳的窗棂,洒在屋内,给略显昏暗的空间添了几分暖意。 庭叶已经休息两天了,身体状况明显好转。这日,沅像往常一样,拿着药来到庭叶的房间,准备给他涂抹药膏。 刚踏入房门,便见床上的庭叶已然化作蛇形,修长的身躯蜿蜒在被褥之间,斑斓的鳞片在微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泽,平日里灵动的双眼此刻半阖着,透着几分虚弱。 沅轻手轻脚地走近,坐在床边,用手指蘸取药膏,动作极为轻柔地涂抹在庭叶受伤的部位。那处鳞片破损,周围的皮肤红肿不堪,看着就让人心疼。 沅一边涂抹,一边忍不住看向庭叶,眼神中满是关切与疑惑。他的脑海里无数次浮现出庭叶受伤的画面,很想知道庭叶跟荒书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究竟是怎样深仇大恨,能让荒书如此残忍地对待庭叶。 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问不出口。他抿了抿嘴唇,微微叹了口气,手上的动作更加小心翼翼。 药上好后,庭叶周身再度光芒一闪,变回人形。他下意识地跪在床上,双臂环住沅的后背,将脸埋在对方肩头。 沅本想回头,身体刚动,就听见庭叶急切又羞涩的声音:“别……别看,我没穿衣服。”说着,一只手快速伸到前面,轻轻捂住沅的眼睛。 沅的脸瞬间红了,尴尬地咳了两声,忙不迭地点头:“对……对不起,我忘了。”他身子僵着,一动也不敢动,静静地等待庭叶穿好衣服。 庭叶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试图起身下床。可刚把脚探到床边,一阵剧痛从腰间袭来,他差点直接栽倒。 沅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过去,稳稳地扶住庭叶,满脸焦急:“阿叶,你这是干嘛,快躺下!”说着,便轻轻用力,想把庭叶扶回床上。 庭叶咬着牙,强撑着:“我没事,就想走走。”可那苍白的脸色和颤抖的双腿,分明就是说着他的虚弱。 看着庭叶这副模样,沅心疼得眼眶泛红,心里把荒书骂了个千遍万遍,“这荒书,简直就是个畜生,怎么能把阿叶伤成这样!”他在心里暗自诅咒,恨不得立刻找荒书算账。 过了好一会儿,庭叶缓过神来,声音微弱,疲惫说道:“我……我腰疼得厉害。” 沅一听,连忙扶着庭叶慢慢躺下,坐在床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在庭叶的腰间轻轻揉着,动作轻柔又专注。 揉了片刻,沅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阿叶,你……你还打算跟荒书和好吗?” 庭叶听了,沉默许久,缓缓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靠近他,痛苦如影随形;远离他,幸福遥不可及。” 沅听了,心里明白庭叶对荒书的感情复杂又深厚,根本放不下,可他又实在不忍心看庭叶再受伤害,却又不知该如何劝说,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不久,屋内陷入了短暂的安静,只有沅轻柔的揉动声。 突然,沅微微俯身,在庭叶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轻声说道:“阿叶,以后那荒书要是还敢欺负你,你一定跟我说,我绝对饶不了他!” 庭叶抬起头,轻轻点了点头。 …… 暮色沉沉,黯淡的光线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在荒书的书房里。他坐在案前,手中虽捧着书卷,可目光却始终游离在字句之外。 脑海里翻来覆去全是庭叶那日含泪的双眼,他的粗暴、庭叶的痛苦,每一个细节都像尖锐的针,一下下刺痛他的心。 “我怎么能……”荒书低声呢喃,声音里满是懊悔与自责,他猛地合上书本,双手用力地揪着头发,满心都是无颜面对庭叶的羞愧。 “他一定恨透我了吧。”荒书想着,内心一阵抽痛。 这些日子,他每次走过人间熙熙攘攘的街道,总会下意识地寻找那道熟悉的身影,可始终一无所获。那几日,庭叶的身影总是能在人群中一眼被他捕捉到,而如今,却好似人间蒸发一般。 荒书轻轻叹了口气,望向窗外渐渐暗下去的天色。他虽嘴硬,心里一直说着不想与庭叶和好,可回想起那晚庭叶受伤的模样,那股揪心的痛让他明白,他根本不想伤庭叶如此之深。 “或许,从一开始,我就错了。”荒书低声自语道。 他从没想过要伤庭叶这么深,那些伤人的举动并非他本意。此刻,他多希望能找到庭叶,哪怕只是远远看他一眼,也好,也好。 三更深夜,荒书独坐于清冷的房间,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在这寂静之中,平日里积压在心底的愤懑与疲惫,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令他不堪重负。 宗门长老表面上道貌岸然,实则虚伪至极,满口的仁义道德,却尽是为了谋取私利,每一次与他们周旋,荒书都觉得恶心。还有那些弟子,整天无所事事,就爱聚在一起嚼舌根子,捕风捉影的谣言在他们口中肆意传播,让人心烦意乱。而那高高在上的巧云宫上神圣,更是擅长画大饼,空口许下诸多承诺,却从未有过实际的好处,一切不过是哄着众人卖命罢了。 “这样的日子,我真的受够了……”荒书低声呢喃,声音里满是厌倦与无奈。 他早就不想再卷入这无休止的地位争夺之中,功名利禄于他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他渴望的,是能像凡人一样,在人间寻一处安宁之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与自己心爱的庭叶相伴一生,平平淡淡,却又无比幸福。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他。不知从何处传出他曾与妖勾结的消息,竟传入了上神圣中的耳中。上神圣中派人传来警告,语气冰冷,那话里的威胁之意再明显不过:若他再敢与妖人有任何往来,必将遭受严惩,后果不堪设想。 那一刻,荒书心中涌起一股冲动,他好想跪在师尊面前,恳请师尊将他逐出师门。这样,他便能彻底摆脱这一切的束缚,去过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可是,当他脑海中浮现出师兄师姐师弟们的面容,还有师尊那虽严厉却饱含关怀的眼神时,这念头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他放不下这些一同修行、朝夕相处的亲人般的存在,他们是他在这冰冷的修仙世界里仅有的温暖。 思来想去,荒书的眼中渐渐浮现出坚定的神色。他做了一个决定——打造一个全新的身份,以马甲示人,偷偷守在庭叶身旁。哪怕不能光明正大地相伴,只要能看着庭叶安好,能在暗处默默守护,对他而言,便是一种莫大的慰藉。 他不是不爱庭叶,那份爱意,早在无数个相处的瞬间,悄然扎根心底,随着时光生长,愈发深沉浓烈。只是一路走来,太多的阻碍横亘在他们之间,宗门的规矩、身份的差异、外界的流言蜚语,如同沉重的枷锁,一点点束缚住他的手脚。 为了能与庭叶多相处片刻,他不知与多少人周旋,应对了多少明枪暗箭,身心俱疲。 可……每一次看到庭叶因为自己而遭受委屈,他的心就像被无数把利刃狠狠划过。无数次,他在夜深人静时暗自思忖,是不是放手,庭叶就能免受这些伤害。 他太累了,真的太累了。这疲惫并非来自于身体的操劳,而是灵魂深处的无力感。爱得艰难,爱得痛苦,让他时常在坚持与放弃之间徘徊。 他好想、好想,能与庭叶并肩走在这宗门的每一处角落,不必再遮遮掩掩,不必害怕旁人异样的目光。他们的爱情,纯粹而炽热,不掺杂任何杂质,只是简简单单的两颗心相互吸引。 可宗门森严的规矩像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横亘在他们之间。长老们刻板守旧,容不下丝毫逾越规矩的行为,那些同门弟子的窃窃私语和指指点点,也如芒在背。 他渴望有一天,宗门能够摒弃偏见,坦然接受他与庭叶的感情。到那时,他们可以在夜晚的月光下漫步谈心。他会牵着庭叶的手,走过每一条熟悉的小径,向世界宣告他们的爱意。 第123章 藏在孩童模样下的眷恋 午后的阳光暖融融地洒在人间的街巷,街边摊位琳琅满目,叫卖声此起彼伏。 沅与庭叶并肩漫步其中,庭叶脸上挂着闲适的微笑,尽情享受这烟火气息。 沅手里稳稳抱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面装着的是庭叶刚刚在古玩摊上费尽口舌、花大价钱淘来的古董,据说是前朝皇里的旧物。 两人路过一条略显幽深的小巷,巷口处,几个衣衫褴褛的孤儿正眼巴巴地望着路人,伸出脏兮兮的小手乞讨。 庭叶心生怜悯,随手掏出几枚铜币,轻轻放在他们摊开的掌心。他刚转身准备离开,衣角却被一只小手扯住。 庭叶疑惑地回过头,只见一个十二三岁模样的孩子正仰头看着他,孩子身形清瘦,脸上虽满是灰尘,却难掩眉眼间的几分熟悉,像极了荒书,那一瞬间,庭叶呼吸一滞,一时间仿若被定住了身形,目光牢牢锁在孩子脸上。 “求求你,带我回家吧……”孩子声音带着哭腔,满是哀求。 庭叶愣住了,脑海里瞬间闪过荒书的影子,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就在这时,沅快步走过来,轻轻拍开孩子扯着庭叶衣角的手,皱着眉,语气中带着几分警惕:“别随便拉扯人。”说着,便拉着庭叶快步离开。 庭叶一步三回头,那孩子满脸泪痕、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他揪心。 走出几步后,庭叶突然停下脚步,无论沅怎么轻拽,他都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那个孩子。 那孩子见庭叶停下,眼中瞬间燃起希望,瘦小的身躯灵活地穿过人群,跌跌撞撞扑到庭叶身前,双臂紧紧抱住庭叶的腿。他仰起满是泪痕的小脸,望着庭叶,抽抽噎噎,却又不敢再出声哀求,只是眼中的期盼浓烈得几乎要溢出来。 庭叶缓缓俯下身,动作轻柔地摸了摸孩子的头,触感糙粝,满是尘土。 他神色温和,轻声开口问道:“你为什么非要我带你回去呢?这世上那么多人,为何偏偏挑中我?” 孩子抽噎着,眼中满是真诚,“我从未见过像您这般好看的人,您周身都透着温柔,我知道,您一定会待我极好的。” 听到孩子天真的话语,庭叶忍不住笑了,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他顺势蹲下身,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动作轻柔地为孩子擦拭着脸上纵横的泪痕,一边擦一边温声细语地哄着:“好了好了,不哭啦。” 可就在这时,沅快步上前,伸出手毫不客气地将孩子从庭叶身边扯开。紧接着,他俯下身,双手紧紧掐住孩子的脸颊,左右扭动着仔细打量,脸上带着一抹玩味的笑,嘴里还不忘调侃:“嘿,你还别说,这眉眼、这神态,还真跟荒书那家伙有几分相像,不会是他流落民间的亲弟弟吧?” 孩子被沅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不轻,小脸瞬间涨得通红,眼睛里再次蓄满了泪水。趁着沅松手的间隙,迅速躲到庭叶身后,双手紧紧揪住庭叶的衣角,身子还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庭叶弯下腰,轻轻牵起孩子脏兮兮的小手:“走吧,跟我回家。”说罢,便带着孩子往家的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庭叶突然停下,偏头看向身旁的孩子:“以后就叫你小铜钱吧,希望你往后的日子,富足又无忧。” 小铜钱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用力地点点头,乖巧地应了声“好”。 返程的路上,沅玩性大发,时不时板起脸,一会儿扮个鬼脸,一会儿故意发出怪声,又继续佯装凶狠地吓唬小铜钱:“你可别调皮,这家里规矩可多着呢!” 小铜钱每次都被吓得一哆嗦,紧紧往庭叶身后躲,模样十分惹人怜爱。 庭叶则一边笑着嗔怪沅,一边拍拍小铜钱的肩膀安慰他。 终于快走到家门口,小铜钱偷偷撇了撇嘴,有些窃喜。其实,这正是荒书特意伪装的马甲,难怪模样像极了荒书。想着能以这样的方式待在庭叶身边,荒书心里满是得意,这场小小的“伪装之旅”,才刚刚开始。 一进家门,庭叶便转身看着小铜钱,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眼中满是温和与关切,柔声道:“小铜钱,先给你洗个热水澡,把身上的灰尘都洗干净,好不好?” 随后,他扬声喊道:“小二,麻烦烧些热水来。” 不多时,秦阗端着热气腾腾的水盆匆匆赶来,一进门,目光便落在小铜钱身上,眼中满是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主子,这野孩子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呀?” 还没等庭叶回答,沅就抢着打趣道:“这孩子一眼就相中咱们庭叶啦,死活非要跟着回家不可。” 秦阗闻言,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小铜钱,这一看,他猛地一拍手,惊道:“我的天呐,这孩子长得好像荒书啊!” 这话一出,屋内的气氛瞬间微妙起来,小铜钱心里一紧,下意识地低下头,生怕被人识破了自己的伪装。 沅一听秦阗这话,上前两步,伸手就掐住小铜钱的脸,边掐边没好气地说:“瞧见这跟荒书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我这火气就‘噌’地往上冒,干脆打死这孩子,出出气。” 小铜钱被掐得小脸皱成一团,却又不敢反抗,只能可怜兮兮地看向庭叶求助。 庭叶见状,心疼不已,连忙伸手将小铜钱拉到身后护住,眉头轻皱,略带责备地看向沅。 “别欺负孩子,他又没惹你。” 说罢,也不顾沅还在一旁碎碎念,牵起小铜钱的手,轻声细语道:“走,我带你去洗澡。” 带着小铜钱快步离开,只留下沅在原地直跺脚,嘴里还嘟囔着不满。 到了浴房,庭叶动作轻柔地帮小铜钱褪去脏污的衣衫,扶着他缓缓踏入热气腾腾的浴桶。 随后,庭叶拿起布巾,浸上温水,一点点擦拭着小铜钱满是污垢的脸颊。 温热的水汽氤氲,包裹着二人。 小铜钱坐在浴桶中,小脸因热气和害羞变得通红,他微微低着头,手指不安地搅着水面,犹豫了许久,含糊地说了句话。 声音太过细微,庭叶并未听清,他微微凑近,疑惑地问道:“小铜钱,你说什么?” 小铜钱慌乱地摇了摇头,小声说道:“没什么,谢谢庭哥哥。” 庭叶看着小铜钱,眼中闪过一丝怀念,嘴角微微上扬,柔声道:“小铜钱,你和我一个很重要的朋友长得好像,看到你,就像看到了他。” 小铜钱听了,表面乖巧地点点头,但内心暗自祈祷庭叶千万别认出自己,可又隐隐期待着他能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 ……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忙碌了一天,众人准备歇息。 可家中房间有限,没有多余床铺给小铜钱,庭叶思索片刻,温声对小铜钱说:“今晚你便与我一同睡吧,这样也能照顾到你。” 小铜钱闻言,心中一阵窃喜,偷偷抬眸看向庭叶,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暗自想着:和庭叶同榻而眠真是再好不过。 可还没等小铜钱高兴太久,沅一个箭步冲过来,双手一伸,将小铜钱拦腰抱起,顺势扛在肩头,大声嚷嚷:“不行不行,今晚我要和小铜钱睡,我保证把他照顾得好好的!” 小铜钱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不轻,在沅肩头拼命挣扎,奈何沅力气太大,根本动弹不得。 他又气又急,小脸涨得通红,只能可怜巴巴地看向庭叶,眼中满是求助的神色,希望庭叶能把自己解救出来。 庭叶看着这一幕,无奈地笑了笑,摆了摆手说:“好吧好吧,你们俩一起睡,沅,可不许欺负小铜钱啊。” 说完,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小铜钱望着庭叶离去的背影,满心失落,又狠狠瞪了眼沅,可沅却浑然不觉,扛着小铜钱,大步迈向自己房间。 房门“砰”地关上,屋内烛火摇曳。 沅将小铜钱往床上一扔,双手抱胸,围着床边踱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小铜钱,满脸嫌弃道:“哼,瞅你这张脸,跟荒书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一看到就来气,真恨不得找根乱棍把你这张讨厌的脸揍个稀巴烂!” 小铜钱又惊又气,小脸涨得通红,他在心里怒吼,要不是怕暴露身份,真想立刻变回荒书,好好教训一顿眼前这个嚣张跋扈的沅。 他强压着怒火,只能用恶狠狠的眼神回敬沅,心里默默想着:“你给我等着点,等我找着机会,看我怎么收拾你!” 可嘴上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沅他一把揪住小铜钱的衣领,将他提溜起来,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你这小崽子,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说罢,随手扯过一旁的枕头,对着小铜钱的脑袋没轻没重地砸去。小铜钱躲避不及,被砸了个正着,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沅还不肯罢休,伸出脚轻轻一绊,小铜钱“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沅看着狼狈摔倒在地的小铜钱,脸上的戏谑更甚,他踱步到小铜钱身旁,一脚踩在小铜钱的脚背上,稍稍用力碾了碾,“哼,瞧你这副样,真让人恶心。” 小铜钱疼得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却只能强忍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沅似乎还觉得不够过瘾,从桌上拿起一根细长的毛笔,轻轻挑起小铜钱的下巴,“你说你,这么没用,还赖在这儿干嘛?你要恨,就恨你这张脸吧。” 说罢,用笔尖在小铜钱的脸上划来划去,笔尖的毛时不时扫过他的眼睛和鼻子,刺得小铜钱眼睛发酸,痒痒的难受极了,可他依旧不敢动弹,生怕惹得沅更加生气。 片刻后,小铜钱眼眶里蓄满泪水,泪光闪烁,可怜巴巴地望着沅,声音带着哭腔,“沅哥哥,你别欺负我了好不好,我真的好害怕……”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脏兮兮的小手抹着眼泪,模样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紧接着,他又抽抽搭搭地讲起沅的好话:“沅哥哥,我知道你是最好的人了,今天在路上还帮我赶走坏人,你又厉害又帅气,我一直都特别崇拜你。” 小铜钱又吸了吸鼻子,满脸真诚,“你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计较啦。” 沅听着这些话,原本高高扬起的手慢慢放了下来,脸上那副凶狠的表情也逐渐缓和,撇了撇嘴道:“算你识相,哼,这次就放过你了。” 小铜钱听沅说放过自己,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怯生生地站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 沅一屁股坐在床边,翘起二郎腿,随手拿起桌上的果子啃了起来,斜眼瞟了瞟小铜钱,不耐烦地说:“还愣着干嘛,去把地扫了,脏死了。” 小铜钱忙不迭点头,麻溜地拿起角落里的扫帚,认认真真清扫地面。清扫时,他一个不小心碰倒了凳子,“哐当”一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小铜钱吓得浑身一颤,惊恐地看向沅,生怕他又要发火。 沅皱了皱眉头,刚要发作,却瞧见小铜钱瑟缩的模样,到嘴边的训斥又咽了回去,只是没好气地挥挥手,“算了算了,笨手笨脚的,别扫了,去把灯熄了,睡觉。” 小铜钱赶紧依言照做,摸黑爬上床,蜷缩在床角,心里默默盼着这难熬的一晚能快点过去。 半夜,小铜钱躺在床角,身体紧紧贴着床边,大气都不敢出。黑暗中,他的双眼瞪得滚圆,脑海里不断回放着今晚沅对自己的种种刁难。 “这个鸡贼沅怎么这么凶,我都这么低声下气了,他还不放过我。”荒书满心委屈,“要不是为了留在庭叶身边,我怎么会受这种窝囊气。” 一想到庭叶,他的心里涌起一丝暖意,“庭叶真好,要是能一直陪着他就好了。可沅老是针对我,万一他发现我的身份,告诉庭叶怎么办?” 荒书越想越害怕,双手不自觉地揪紧了被子,“不行不行,我得小心再小心,绝对不能暴露,等以后找机会好好教训沅!” 第124章 护短风波 晨光熹微,沅早早起身,简单洗漱后便匆匆下楼干活,走前还不忘将小铜钱锁在屋内。 小铜钱只能百无聊赖地在房间里踱步,时不时透过窗户,眼巴巴地望着外面自由的世界。 日头渐渐攀升至头顶,直到中午,沅满身疲惫地回到房间。一看到小铜钱,他心头的无名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撸起袖子,作势就要打骂。 就在这时,庭叶推门而入,手里还拿着两盒奶子糕,笑着说道:“小铜钱,快尝尝这个,可甜啦!” 小铜钱眼睛一亮,赶忙接过,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那狼吞虎咽的模样,生怕庭叶下一秒就走,自己就再也吃不到这美味的糕点。 沅见状,满心的不悦,却又不好发作。他看着庭叶,鬼使神差地从背后抱住他,脑袋靠在庭叶肩上,亲昵地亲了亲他的头发,轻声呢喃:“我还是喜欢你白发的样子,但要是你现在变回白色,我又舍不得你再经历那些痛苦了。” 站在一旁的小铜钱,看到这一幕,心里像打翻了醋坛子,酸意翻涌。他明知道庭叶和沅只是关系好的朋友,可嫉妒的情绪却怎么也压不住,满心不是滋味,却又无可奈何,咽下满心的醋意与委屈,默默低下头,继续吃着手中的奶糕,用这甜意驱散心底的酸涩。 小铜钱看着沅紧紧抱着庭叶不撒手,心里那股酸劲儿愈发浓烈。他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故意将桌上的茶杯碰倒,“哐当”一声。 庭叶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挣脱沅的怀抱,循声快步走到小铜钱身边,一脸关切地问道:“小铜钱,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说着,便蹲下身子,帮小铜钱收拾地上的碎片。 小铜钱偷偷抬眼,瞧见沅满脸的不爽,正站在原地,双手抱胸,气鼓鼓地瞪着自己,心里不禁涌起一丝报复后的快意。他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小声说道:“庭哥哥,我……我不是故意的。”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地往庭叶身边靠了靠。 小铜钱见庭叶关切自己,觉得时机来了,便微微仰起头,凑近庭叶,用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带着哭腔说:“庭哥哥,沅他欺负我,关我在房里,还老是凶我,昨晚还说要拿乱棍打死我,我好害怕……”说罢,眼眶又泛起了泪花。 庭叶听后,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沅,眼中满是探寻。 沅正恶狠狠地盯着小铜钱,那股子凶狠劲儿还没收住,就这样直直撞进了庭叶的视线里。 庭叶见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神色严肃地看向沅,语气带着几分责备:“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呢?小铜钱只是个孩子,你怎么能欺负他?” 沅被庭叶这么一凶,气焰一下子就没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乖乖听着庭叶的数落。 沅低着头,脚尖无意识地在地面蹭来蹭去,像个犯了错的孩童般局促不安。他时不时偷偷抬眼,小心翼翼地观察庭叶的脸色,捕捉着对方每一丝情绪变化。 庭叶看着沅这副模样,语气稍缓,说道:“沅,你欺负了小铜钱,去给他道个歉。” 沅虽满心不情愿,但一接触到庭叶的目光,便不敢再有违抗,立刻转身面向小铜钱,干巴巴地说:“对……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 庭叶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两人,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俩以后可得好好相处,别再闹别扭了。小铜钱,要是沅再欺负你,你就来找我。哥哥,你可不许再任性了哦。” 交代完这些事,庭叶拍了拍沅的肩膀,转身离开了房间。 庭叶前脚刚走,沅积压许久的怒火瞬间爆发,二话不说,攥紧的拳头裹挟着呼呼风声,直直落在小铜钱的头上,嘴里嘟囔着:“让你多嘴,就会在他面前装可怜是吧?干脆直接打死你算了!” 小铜钱根本来不及躲避,只能条件反射地赶紧抱住头,疼得“哎哟”直叫,心里懊悔不迭,早知道就不该在庭叶面前告状。 就在沅准备再补上几拳时,一阵突兀的咳嗽声猛地传来。 沅和小铜钱都被吓了一跳,忙循声望去,只见庭叶不知何时折返回来,正皱着眉靠在门上,死死地盯着沅。 小铜钱见庭叶折返,立刻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豆大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庭哥哥,我真的好委屈,他说要打死我,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一边说着,一边肩膀微微颤抖,声音带着哭腔,把之前受的“委屈”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沅被庭叶抓了个现行,吓得脸色惨白,僵在原地,连大气都不敢出,平日里的嚣张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活脱脱一副被吓破胆的模样。 庭叶看着沅这副窝囊样,又气又无奈,大步走到沅跟前,在他脑袋上重重一弹,斥道:“我的话都不听,你眼里还有我吗?” 沅疼得“嘶”了一声,却不敢发出更多声响。 随后,庭叶转身,温柔地抱起小铜钱,轻声安慰。 小铜钱窝在庭叶怀里,偷偷看向沅,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得意的笑,还挑衅地用口型问他:“服不服?” 庭叶抱着小铜钱往屋外走去,小铜钱愈发得寸进尺,他把脸埋在庭叶的脖颈处,只露出一双眼睛,朝着沅挤眉弄眼,脸上的得意劲儿都快溢出来了,还故意往庭叶怀里蹭了蹭。 沅站在原地,脸憋得通红,他眼睁睁看着小铜钱在庭叶怀里得意洋洋的样子,心里别提多窝火了。 可是庭叶就在眼前,自己刚刚又被抓了个现行,他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他只能暗暗咽下这口气,把满腔的怒火和不甘都憋在心里。 庭叶抱着小铜钱一路回到房间,轻柔地将他放在床上。 小铜钱却双手紧紧环着庭叶的脖子,怎么也不肯放手,还抽抽搭搭地哽咽着:“庭哥哥,我怕他又欺负我,你别走。”那模样,任谁看了都心生怜惜。 庭叶无奈地笑了笑,抬手轻轻抚摸着小铜钱的后背,温声细语地哄着:“别怕别怕,有我呢,他不敢再来了。” 可小铜钱依旧不依不饶,抱得更紧了。 思索片刻,庭叶凑到小铜钱耳边,轻声说道:“今晚我就陪着你睡,好不好?” 这话一出,小铜钱瞬间止住了哭声,缓缓松开手,满是泪痕的脸上露出一抹心满意足的笑容,乖巧地点了点头。 …… 用过午饭后,沅兴致勃勃,走到庭叶身边,二话不说就把他从椅子上抱了起来,兴奋道:“庭叶,这天气正好,我带你出去走走!” 庭叶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措手不及,忙不迭地拍着沅的肩膀:“快放我下来,我腰疼呢!” 沅闻言,赶忙轻轻把庭叶放下,双手在庭叶腰间小心翼翼地揉着,一边揉一边抱怨:“都怪荒书那小子,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要是让我见到他,高低得揍他一顿,太气人了!”沅越说越激动,嘴里的坏话像连珠炮似的往外蹦。 小铜钱在一旁听得真切,他就是荒书啊!他怎么就提上裤子不认人了?小铜钱的脸涨得通红,只能把这口气憋在心里,干着急没办法,那模样别提多憋屈了。 庭叶看着义愤填膺的沅,轻轻叹了口气,出声劝道:“沅,荒书他或许也不是有意的,说不定当时有什么难言之隐,大家相识一场,别把话说得太绝了。” 一旁竖着耳朵听着的小铜钱,原本满心的愤怒和委屈,在听到庭叶这番维护自己的话后,心里微微一动,没想到庭叶还记着自己的好,在这时候为自己说话。 可沅压根听不进去,瞬间就炸了毛,脸涨得通红,直接爆了粗口:“他能有什么难言之隐?这孙子就是个混蛋!他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窝囊废!自己拍拍屁股走人,留下一堆烂摊子,还有脸让你帮他开脱,我今天把话撂这儿,见他一次骂他一次!”那些不堪入耳的侮辱性话语,一句接着一句从他嘴里冒出来,完全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庭叶听着沅嘴里一连串的粗话,眉头紧紧皱起,脸上满是不悦。他张了张嘴,想要再次劝阻,可沅正骂在兴头上,根本停不下来。 小铜钱瞅准了这个时机,眼眶一下子红了,嘴角微微颤抖,声音带着哭腔:“庭哥哥,沅哥哥好可怕呀,每次都这样说别人坏话 ,我听着好害怕。”一边说,一边往庭叶身后躲,活脱脱一副受惊的模样。 庭叶心疼地看了看小铜钱,又无奈地瞥了一眼沅,实在不想再让小铜钱继续听这些不堪的言语。他轻轻摸了摸小铜钱的头,轻声安慰道:“不怕不怕,我们不听了。” 随后,他微微弯腰,一把将小铜钱抱了起来,转身快步朝楼梯走去。 小铜钱窝在庭叶怀里,脑袋从他臂弯探出,挑衅地看向沅。那眼神里满是得意,嘴角还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坏笑,小鼻子轻轻一哼。 沅被这小屁孩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心中不禁泛起嘀咕。这小铜钱平时鬼精鬼精的,行事作风哪像个小孩?此刻这般挑衅自己,那股子狡黠劲儿,怎么看都透着股成年人的精明。 沅上下打量着小铜钱,心里琢磨,这该不会是什么大人遭了变故,意外变小的吧?不然怎么一言一行都这么让人捉摸不透,透着诡异。 …… 夜幕悄然降临,暖黄的灯光柔和地洒在房间里。 庭叶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转头对沅说道:“哥哥,忙一天了,有些累了,一块去洗澡吧,热水也不够分开洗了。” 沅刚想点头答应,可小铜钱却一下子急了。他蹬着小腿,飞快地跑到庭叶身边,一把抱住庭叶的腿,仰着小脸,可怜巴巴地说:“庭哥哥,我肚子疼,你陪陪我嘛。” 庭叶面露担忧,蹲下身摸了摸小铜钱的头,轻声问道:“怎么突然肚子疼呀,要不要找大夫看看?” 小铜钱见计谋得逞,心里暗喜,可嘴上却哼哼唧唧地说:“不用找大夫,你陪陪我就好啦。” 过了一会儿,小铜钱见庭叶似乎忘了洗澡的事儿,又开始喊:“庭哥哥,我饿啦,我想吃点心。” 庭叶无奈地笑了笑,只好先去厨房找了些点心来哄小铜钱。 然而,沅可没那么好糊弄,他看出来小铜钱在故意捣乱,便催促道:“阿叶,别被这小家伙牵着鼻子走啦,咱赶紧去洗澡。” 庭叶想了想,觉得沅说得在理,于是把小铜钱抱起来,笑着说:“小铜钱,那你也跟我们一块去吧,不然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我可不放心。” 小铜钱一听,这下可慌了神,他哪愿意跟着去洗澡啊,可又没办法挣脱,只能耷拉着脑袋,被庭叶带着往浴室走去。 一路上,小铜钱还时不时偷偷瞪沅一眼,心里盘算着等会儿要怎么再“捣乱”。 热气氤氲的浴室里,水声潺潺…… 庭叶正低头擦拭着身子,沅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阿叶,你说说,我跟荒书的谁的大。”那语调,带着几分戏谑,又透着一丝莫名的较真。 庭叶瞬间涨红了脸,恼羞成怒地骂道:“哥哥,你脑子进水了?说什么胡话!” 听到这话,原本就不自在的小铜钱更是瞪大了眼睛,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心里又气又急,恨不得立马变回荒书,冲上去狠狠揍沅一顿,让他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沅却丝毫没察觉到气氛的尴尬,或者说他压根不在乎,依旧咧着嘴笑个不停。他一把抓住庭叶的手,不由分说地贴在自己胸膛上,那结实的肌肉触感明显,还带着洗澡后的温热。 沅不依不饶地追问:“那你说,我跟荒书谁身材更好?” 庭叶猛地抽回手,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当然是荒书。”说罢,转过身去,不再理会沅。 沅撇了撇嘴,耸了耸肩,却仍不死心,嘴里还嘟囔着:“行行行,你就护着他吧,我看你就是偏心。” 小铜钱听着庭叶的话嘿嘿笑着,故意奶声奶气地问道:“沅哥哥,荒书是谁呀?” 沅听到小铜钱的话,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没有搭话,直接站起身来。他的动作带着几分不耐烦,水珠顺着他的身体滑落,砸在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沅一边用毛巾胡乱地擦着头发,一边嘴里小声嘟囔着。 庭叶看着沅的反应,无奈地笑了笑,又转头看向小铜钱,耐心地解释道:“小铜钱,荒书是我心上人。” 小铜钱一脸认真地望着庭叶,坚定地说道:“庭哥哥,等我长大了,我要和你成亲,我要一直陪着你。” 庭叶听了,先是一愣,随即无奈地笑了笑,轻轻摸了摸小铜钱的头,柔声说道:“小铜钱,这可不行呀,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小铜钱嘟起小嘴,装作一脸委屈的样子,继续追问道:“那他怎么不来找你呀?要是我喜欢庭哥哥,我肯定天天都在你身边,才不会离开呢。” 庭叶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与惆怅,他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我……我不想打扰他。他很忙的,我不能因为自己的感情,就去打乱他的一切。” 小铜钱看着庭叶脸上流露出的落寞神情,心中竟涌起一丝不忍,但他还是决定继续试探,便又问道:“可是庭哥哥,你不想他吗?万一他也在想你呢?” 庭叶沉默了,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思念,有无奈,还有一丝淡淡的哀伤。 过了许久,他才轻叹一声,说道:“想又能如何,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或许我们之间的缘分,就到那儿了吧。再说了,我们都分开过好几年……” 沅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原本不耐烦的神情渐渐变得有些凝重,他皱了皱眉头,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此时说什么都不合适,只能默默站在一旁,看着这略显伤感的一幕。 小铜钱心中一阵酸涩,望着庭叶那落寞的神情,满心的疼惜如潮水般翻涌。他在心底挣扎着,强烈地渴望变回荒书,好想立刻将庭叶紧紧拥入怀中,告诉他自己从未离开,一直都在。 可是,那些痛苦的回忆如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他清楚地记得,上一次以荒书的身份出现在庭叶面前时,彼此间激烈的争吵、互相伤害的话语,还有庭叶那满是失望和痛苦的眼神。那种深深的伤害,让小铜钱至今仍心有余悸。 他偷偷瞥了眼庭叶,眼神中满是纠结与挣扎。小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指甲都因用力而泛白。“我要是变回荒书,庭叶会不会又被我伤害到?”小铜钱在心中无数次地问自己。 他垂下头,掩盖住眼底的痛苦与无奈。“也许,现在以小铜钱的身份陪伴在庭叶身边,才是最好的选择。”荒书暗自思忖。 于是,小铜钱努力挤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伸出小手轻轻拉住庭叶的手,奶声奶气地说:“庭哥哥,那小铜钱以后就一直陪着你,小铜钱会让你开心的。” 庭叶轻轻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些许欣慰的笑容。 沅皱着眉头,嘴里小声嘟囔着“磨磨蹭蹭”,手上动作不停,快速地将衣服一件件叠好,整齐地放进篮子里。 小铜钱和庭叶还在浴池中。 热气氤氲,水汽模糊了视线,庭叶闭着眼睛,享受着热水带来的放松,水珠顺着他优美的脖颈线条缓缓滑落,没入水中。 小铜钱眼神直勾勾的,色眯眯地盯着庭叶,小脑袋里冒出各种奇怪的念头。他咽了咽口水,故意凑近庭叶,奶声奶气却又带着一丝狡黠地说:“庭哥哥,你长得真好看,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 庭叶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睁开眼睛,轻笑道:“小铜钱,你这小家伙,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小铜钱眨了眨眼睛,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可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促狭,他伸手在水中划动,溅起几朵小小的水花,洒在庭叶身上,笑嘻嘻地说:“我可没乱说,就是觉得庭哥哥好看嘛。” 沅在一旁收拾完衣服,转头看到小铜钱那副模样,没好气地冷哼一声:“小铜钱,你能不能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小铜钱吐了吐舌头,却依旧没有移开视线,嘴里嘟囔着:“我就爱看庭哥哥,沅哥哥你不懂。” 庭叶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却挂着温和的笑意,伸手轻轻弹了一下小铜钱的脑袋,说道:“好了好了,别闹了,赶紧洗完出去,不然该着凉了。” 第125章 破裂痕痕心 月光如水,洒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庭叶与沅并肩走着,小铜钱则跟在两人身后。街边的摊位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沅随意地瞥了几眼那些精致的小玩具。 就在这时,几个衣着艳丽的小姑娘红着脸围了过来,其中一个大胆些的,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羞涩地问道:“公子,可曾有婚配?” 沅微微一愣,脑海中浮现出三师姐的模样,笑了笑,认真地回答:“已有婚配。” 几个姑娘一听虽很失落,但恭敬的道了谢。 沅呢有着一头如墨般的长发,柔顺丝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几缕发丝自然垂落,为他增添了几分不羁与随性。 他的面容冷峻,五官立体而深邃。一双狭长的眼眸,犹如寒夜中的火焰,红得夺目,透着锐利与孤傲,仿佛能看穿人心,洞察世间一切。那微微上扬的眼尾,又为他增添了一抹魅惑。 他的鼻梁高挺,线条利落,薄唇轻抿,带着一丝冷漠与疏离,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沅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神中满是得意,喃喃自语道:“如此风采,也难怪能得师姐青睐。” 庭叶见状,不禁轻笑出声,打趣道:“瞧你这得意劲儿,还没成亲呢,就这般笃定。” 沅白了庭叶一眼,正欲反驳,却突然发现小铜钱不见了。 两人脸色骤变,庭叶也顾不上与沅斗嘴,急忙在人群中穿梭寻。 沅也迅速转身,开始在人群中焦急地寻找。 而此时的小铜钱,早已悄悄溜进了一条昏暗的小巷子。他左右张望了一番,确认无人后,身形一闪,变回了荒书的模样,躲在角落里,心中暗自盘算着,等会儿再装作偶然遇到庭叶,想到有趣的地方,还忍不住在心里偷笑。 庭叶的心还沉浸在寻找小铜钱的焦急之中,只顾着埋头往前跑,冷不丁地就撞上了一堵“肉墙” 。那胸膛十分结实,撞得庭叶鼻子一阵发酸。 出于本能,庭叶急忙说道:“实在对不住!” “不要紧。” 头顶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庭叶下意识地抬眼望去,这一看,犹如五雷轰顶,眼前的人竟是荒书!他想都没想,转身撒腿就跑。 荒书没想到庭叶反应如此激烈,眼神闪过一丝诧异,立刻伸手扯住庭叶的手腕,大声问道:“庭叶,你跑什么!” 庭叶皱紧了眉头,脸上写满了抗拒,用力想要挣脱荒书的手,急切地喊道:“你松开!” 可荒书的手如同铁钳一般,死死地拽着他,没有丝毫要松开的意思。 庭叶挣扎了几下,发现根本无法挣脱,心里又急又怕,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涨红了脸,用带着几分愤怒语气说道:“你干什么!” 荒书看着庭叶惊慌失措的样子,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手上却没有放松,语气依旧冰冷:““庭叶,怎么?你怎么像见了鬼一样怕我?” 庭叶听了这话,心里又气又急,可此时的他根本没有心思去解释,只想着赶紧摆脱荒书,继续去寻找小铜钱。于是他咬了咬牙,猛地一甩,再次试图挣脱荒书的束缚。 荒书见庭叶这般激烈抗拒,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手上却稍稍松了些力道,怕真弄伤了庭叶。 庭叶急得喊:“我孩子丢了,你别烦我。” 荒书故意问道:“什么孩子?哪来的?” 实际上荒书就是小铜钱,他心里清楚得很,却还是佯装不知情。 庭叶没理他,挣扎半天,精疲力竭后放弃了,静静地盯着荒书,眼神里满是焦急与愤怒。 荒书又靠他近了些,身上带着熟悉的气息。 庭叶别过头,没好气地说道:“别烦我了,提上裤子就不认人。” 荒书气笑了,这熟悉的指责让他又好气又好笑。他双手抱胸,挑了挑眉道:“我提上裤子不认人?你倒是说说,我什么时候不认人了?还有,你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 庭叶咬着牙,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说道:“你没必要知道,反正你也不关心,当初为了那点破事,就把我们的感情弃之不顾,现在装什么关心?” 荒书看着庭叶那充满怨怼的眼神,一时之间竟无话反驳。 就在这时,一股力量猛地袭来,荒书被沅一把扯开。 沅迅速护在庭叶身前,眼神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仿佛要将荒书吞噬。 “你这个混蛋!”沅大声骂着,声音在狭窄的巷子里回荡,“你还有脸出现在庭叶面前,你知道你当初的所作所为让他多伤心吗?” 沅气得浑身发抖,双手紧握成拳,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荒书暴揍一顿。 荒书本就因庭叶的指责而心烦意乱,此刻被沅这般辱骂,也顿时来了火气。他眼神一冷,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随手抛出一张符纸。 符纸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瞬间贴在了沅的嘴上。 沅只觉得嘴巴一紧,想要再开口却已不能,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跪下!”荒书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沅只感觉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压在身上,双腿一软,竟不受控制地跪了下来。他满脸涨红,眼中满是屈辱和愤怒,却又无法反抗。 解决了沅,荒书上前一步,双手如钳子般扣住庭叶的双手。他戏谑地看着庭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庭叶,你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 庭叶咬着牙,眼中满是决绝,他毫不犹豫地开启了标记。刹那间,一股神秘的力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荒书只感觉胸口一阵剧痛,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难色。 “你……”荒书捂着胸口,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没想到庭叶会如此决绝,动用标记来对抗自己。 庭叶看着荒书痛苦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但想到之前的种种,他还是硬起心肠说道:“荒书,你别再逼我。今日你若再纠缠,休怪我不念往日情分!” 荒书强忍着疼痛,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往日情分?你心里还有往日情分吗?若有,又怎会为了别人这样对我?庭叶,你就这么护着沅?” 庭叶心中一紧,眼神有些闪烁:“是你先抛弃了我们的情谊,如今又何必说这些。你现在赶紧解开沅身上的符纸。” 荒书虽被标记弄得难受,但嘴还是硬。他眼神带着几分狠厉,直直地盯着庭叶,冷冷开口问道:“你这么护着沅,是不是跟他上过床?” 庭叶惊了,怎么也没想到荒书竟说出这样的话。他深知自己与沅只是关系要好的朋友,荒书这话无疑是在狠狠侮辱他。 庭叶气得浑身发抖,眼眶瞬间泛红,想也没想,一巴掌“啪”地呼了过去。 这一巴掌用尽了他的力气,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响亮。 庭叶的手停在半空,微微颤抖着,泪水无声地从他脸颊滑落。他满心委屈与愤怒,看着荒书,嘴唇微微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沅在一旁急死了,他被符纸弄得动弹不得,嘴里也说不出话,只能发出一些含混不清的声音,拼命地扭动身体,试图挣脱符纸的束缚,去阻止荒书继续伤害庭叶。他的眼神里满是焦急与愤怒,狠狠地瞪着荒书,若眼神能杀人,荒书此刻恐怕早已千疮百孔。 片刻后,庭叶缓过神来,眼中的愤怒渐渐被疲惫取代。他看着荒书,声音带着一丝哀求:“荒书,咱们把蛇印解了行吗?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咱们之间的事,不该牵扯到这些。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但别用这种方式折磨我。” 庭叶的声音微微哽咽,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 若不是那次的偶然,标记了荒书,将两人命运紧紧连在一起,他才不会理会荒书呢。 荒书摸着半张脸气笑了,直接答应了。 不一会儿,他便开始解蛇印,全然不顾强制解开会使双方修为大减的后果。只见他双手迅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一道道神秘的符文从他指尖飞出,围绕在庭叶身旁,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随着解印的进行,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扭曲,一股强大而又紊乱的力量在两人之间涌动。片刻后,蛇印终于解开。对荒书而言,伤害不算太大,但庭叶却承受不住这股反噬之力,一下子就吐出一大口鲜血,身体摇摇欲坠,最终半跪在地上。 庭叶抬起头,眼神冰冷如霜,直直地看向荒书,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做这一切都有什么意义,当初是我救了你,你能站在这里,还不是因为我,你的命可是我给的!现在倒好……你……”说着,他又猛地吐出一口血,鲜血溅落在地面,洇染出一片刺目的红。 接着,他又是一口鲜血吐出,那殷红的颜色在地上蔓延开来。“你一次次伤害我,不就是因为你这种高高在上的仙人与我这种低贱的妖孽没结果吗?!你若真心爱我,在意我,那就别当仙人了啊!”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那是愤怒与绝望交织的结果。 “喜欢我,又不对我关心,在意我,又不表达出来,你强迫我就算了,还不对我负责,你是把我当泄欲工具吗?”庭叶的眼眶泛红,泪水在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荒书依旧沉默,只是静静地看着庭叶,眼神复杂难辨。他的双手紧握成拳,内心正经历着剧烈的挣扎。 庭叶见荒书毫无反应,心中的绝望更甚。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双腿却因为虚弱而颤抖不已。好不容易撑起身子,却又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你说话啊!你说话啊!!!”庭叶声嘶力竭地喊道,那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荒书终于动了动嘴唇,声音低沉而沙哑:“庭叶,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我背负的东西太多,仙妖殊途,这是天道……是殊途……” “天道?!什么狗屁天道!”庭叶打断荒书的话,怒目而视,“你若真的在乎我,又怎会一次次用这天道来伤害我!你说殊途就殊途?你说殊途就殊途?!” 荒书无话可说,他低垂着眉眼,长睫在阴影下投出一抹晦涩的暗影,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节泛白。 沅在一旁仍在拼命挣扎,额头上青筋暴起,脸庞涨得通红,可那符纸仿佛生了根一般,紧紧束缚着他,想要挣脱谈何容易,他只能发出几声沉闷的嘶吼。 庭叶无声地哭着,泪水混着嘴角未干的血水,顺着脸颊蜿蜒而下,滴落在尘土之中。他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口中喃喃重复着:“苦尽甘来啊……苦尽甘来……苦尽甘来…………” 突然,庭叶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猛地抬头,用充满恨意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荒书,声嘶力竭地大骂道:“荒书!你他妈的就是个懦夫!是畜生!是败类!”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和悲伤而变得尖锐刺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我不顾世人的眼光,不顾这仙妖殊途的禁忌,可你呢?你一次次退缩,一次次用这天道来搪塞我!你他妈根本就是个孬种!”庭叶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你口口声声说背负太多,可我呢?我就活该被你伤害吗?活该被你的假誓言一次次淹没吗?” “你说仙妖殊途是天道,那你可曾想过,我们之间的情谊就不是天道了吗?”庭叶的泪水止不住地流淌,“我救你,护你,陪你,爱你,到头来却换来你的冷漠和伤害。你若真的在乎这所谓的天道,当初为何又要招惹我!” “你这个懦夫,连真心爱一个人的勇气都没有!”庭叶向前踉跄了几步,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荒书喊道,“你以为遵守这天道,就能得到你想要的吗?你错了!你失去的是一个真心爱你的人!” 荒书依旧沉默着,内心却如翻江倒海一般。庭叶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利刃,刺痛着他的心。他知道庭叶说的没错,可他真的无法轻易放下身上背负的一切。 仙妖之间的界限,宗门的规矩,世俗的眼光,这些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你以为不说话就可以逃避了吗?”庭叶看着荒书的沉默,心中的绝望彻底爆发,“你一次次伤害我,却还假惺惺地装出一副关心我的样子,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个可以随意玩弄的玩偶吗?” 此时,一阵寒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土,吹乱了庭叶的头发。他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那单薄的身影在风中显得格外凄凉。 “你心不诚……我恨你!”庭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出这句话,随后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 荒书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他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想要去扶起庭叶,却又停住了。他心中痛苦万分,他知道,自己已经深深伤害了庭叶,如今就算做什么,也无法弥补自己的过错。 而沅仍在拼命挣扎,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焦急与愤怒,他恨自己此刻的无能为力,不能立刻冲过去保护庭叶,他咬着牙,继续与符纸的力量抗衡着。 荒书看着瘫倒在地的庭叶,心中五味杂陈。他不敢再面对庭叶那满是恨意的眼神,于是慌乱地解开了沅身上的符纸,趁着两人还没反应过来,赶紧转身跑开。 他一路狂奔,穿梭在大街小巷之间,直到寻得一处无人的角落。此时的他,再也支撑不住内心的煎熬,身形一闪,变回了小铜钱的模样。他蜷缩在角落里,双手抱住膝盖,头深深埋进臂弯,肩膀微微颤抖着,泪水无声地滑落。 另一边,沅见荒书离去,没有丝毫犹豫,急忙跑到倒在地上的庭叶身旁。他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庭叶扶起,让庭叶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庭叶的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模样十分凄惨。 “阿叶,阿叶……”沅焦急地呼唤着,声音中满是担忧。他轻轻拍了拍庭叶的脸,试图让他清醒一些。 庭叶缓缓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看了沅一眼,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别怕,别怕,是我。”沅轻声安慰着,他伸出手,温柔地擦去庭叶脸上的泪水和血水。随后,他又从怀中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轻轻按在庭叶嘴角的上擦拭。 “他……他就这么走了……他甚至……甚至……”庭叶的声音微弱而颤抖,带着深深的绝望与伤痛。 沅轻轻叹了口气,将庭叶搂得更紧了些,语气坚定地说道:“别想他了,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庭叶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抓住沅的衣袖,这是他此刻唯一的依靠了。 沅看着庭叶这副模样,心疼极了,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荒书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他轻轻抚摸着庭叶的头发,耐心地等待着庭叶情绪逐渐平复。 片刻后,庭叶在沅的搀扶下,脚步虚浮地回到了家。 当他们踏入家门的那一刻,看到小铜钱泪流满面地坐在那里。 沅眉头一皱,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说道:“你乱跑什么,找你这么久,知不知道我们多担心!” 小铜钱没有回应沅,只是直直地看着庭叶,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庭叶看到小铜钱这副模样,心中五味杂陈。他想起了与荒书的争吵,又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小铜钱,一时之间竟有些恍惚。他挣脱开沅的搀扶,微微向前走了几步,想要开口说话,却又觉得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发不出声音。 小铜钱看着庭叶苍白的脸色和嘴角残留的一丝血迹,心疼得厉害。他猛地站起身,朝着庭叶扑了过去,一把抱住庭叶的腿,哭喊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庭叶身子一僵,看着抱着自己腿的小铜钱,心中的委屈、愤怒和不舍交织在一起。他抬起手,想要推开小铜钱,可那只手抬到半空,却又无力地放下了。 沅看着这一幕,上前一步,想要拉开小铜钱,说道:“你干什么!” 小铜钱却抱得更紧了,仰起头,满是泪水的眼睛看着庭叶,带着哭腔说道:“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乱跑了……” 小铜钱哽咽着,他当然知道自己错了,以荒书的身份伤害了庭叶,此刻以小铜钱的身份,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能紧紧抱着庭叶,像是害怕一松手,庭叶就会彻底离开自己。 沅看着小铜钱,眼神中满是狐疑,他总觉得这孩子的反应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他再次试图拉开小铜钱,说道:“你先松开,让你叶哥哥好好休息。” 庭叶看着小铜钱,心中的情绪如乱麻一般,他既无法立刻原谅荒书,却又对眼前这个泪流满面的小铜钱有着一丝难以割舍的情感。他缓缓蹲下身,看着小铜钱,轻声说道:“你先起来吧,不怪你乱跑,你没事就好……” 第126章 叛宗寻爱,泪奔而归 一连几天,庭叶都冷冷漠漠的,对小铜钱的亲近与讨好无动于衷。 今日,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庭叶安静地整理着那些珍贵的古董。他的动作轻柔而专注,眼神中却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郁。 小铜钱在一旁不停地蹦跶着,一会儿扮鬼脸,一会儿讲些自认为好笑的笑话,想尽办法逗庭叶开心。 小铜钱看着庭叶因为自己而不开心,心里像被针扎一样难受。他深知之前的种种伤害让庭叶对自己心灰意冷,可他不知道该如何弥补。 “叶哥哥,你看这个!”小铜钱举起一个小巧的泥人,脸上堆满了笑容,“这是我特意为你做的,像不像你?” 庭叶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没有说话,继续手上的动作。 小铜钱的笑容僵在脸上,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他没有放弃,又开始围着庭叶转圈圈,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终于,庭叶收拾好了古董,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留下一句“我去送货了,别乱跑”,便转身出门。那声音平淡而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小铜钱看着庭叶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不舍与无奈。待庭叶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他的身体渐渐发生变化,变回了荒书的模样。 片刻后,荒书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宗门的方向走去。 荒书刚踏入宗门,还沉浸在对庭叶的思念与愧疚之中,大师兄就出现在他面前。 大师兄看到荒书,眉头皱得更深了,眼神中带着些许责备,说道:“你好几天才回来一次,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荒书微微低下头,不敢直视大师兄的眼睛,语气有些局促地说:“有些私事,耽搁了些时间,让师兄操心了。” 大师兄看着荒书,似乎察觉到他情绪有些低落,但也没多问,只是继续说道:“一会林木长老要开会,宗门内所有弟子都得去,你赶紧收拾收拾。” 荒书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我这就去准备。”说完,他转身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在房间里,荒书匆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和法器。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神有些疲惫,脸色也略显苍白。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振作起来,毕竟在宗门的会议上,他不能露出丝毫的软弱和分心。 整理完毕后,荒书朝着开会的大殿走去。 荒书踏入大殿,随意寻了个角落位置坐下。 四周弟子们的嘈杂声如潮水般涌来,他们抱怨着会议的冗长、修炼的辛苦,每一句烦躁的话语都让荒书心里愈发烦闷。他眉头紧锁,手指不自觉地在膝盖上轻敲,试图借此缓解内心的焦躁。 没一会儿,林木长老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大殿。他先是三言两语交代了些日常琐事,随后便开始长篇大论地讲修炼进度、捉妖技巧和法器鉴品。这些内容荒书早已烂熟于心,听得心不在焉。 突然,长老话锋一转,谈到妖与仙的情感,语气瞬间变得阴阳怪气:“咱们宗门里,有些弟子,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居然和妖不清不楚,也不想想这是触犯天条的事,有辱咱们仙门的清誉。”说罢,还意味深长地朝荒书这边瞥了一眼。 此言一出,原本就不安分的大殿瞬间炸开了锅。弟子们交头接耳,眼神时不时飘向荒书,窃窃私语的声音此起彼伏。 有几个平日里就爱嚼舌根的弟子,甚至毫不掩饰地指着荒书议论起来,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神情。 “听说他和那妖来往密切,也不怕被妖迷惑了心智。” “就是,这要是被上面知道,咱们整个宗门都得受牵连。” 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荒书的脸色愈发难看,双手紧紧握拳。 这时,长老扫视一圈,缓缓开口:“大家还有什么意见要提?” 荒书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身,声音坚定,甚至带着一丝愤怒:“长老,我不认同您对仙与妖情感的看法。妖也有善恶之分,并非所有妖都心怀恶意。我们修行之人,本就讲究慈悲为怀、众生平等,为何要对妖抱有如此偏见?仅仅因为仙妖殊途,就要棒打鸳鸯,断绝一切可能的情谊吗?”他目光灼灼,毫无惧色地直视长老的眼睛。 大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被荒书的举动惊住了,谁也没想到他竟会在这时候公然反驳长老。 长老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死死地盯着荒书,气氛剑拔弩张。 师尊原本平静的面容瞬间被惊讶所取代,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平日里还算乖巧的荒书,仿佛眼前之人是个陌生人。 三师姐则微微蹙起眉头,眼中满是担忧,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目光紧紧追随着荒书,心里默默祈祷着事情不要变得更糟。 长老的脸涨得通红,被荒书的反驳彻底激怒,他“噌”地一下站起身,手指颤抖地指着荒书,破口大骂:“你这逆徒!竟敢在这大殿之上,公然忤逆我,亵渎仙门规矩!与妖相恋,简直是自甘堕落,丢尽了我们仙人的脸面!”他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在大殿内回荡,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荒书只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眼眶也因愤怒而泛红。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他与庭叶纯粹的爱情,在这些人眼中就成了不堪的脏东西?他紧咬着牙,胸膛剧烈起伏,大声怒吼。 “我去你妈的!我就是要和我心爱的人在一起,哪怕要与全世界为敌,我也在所不惜!我不管什么天道,不顾什么仙妖殊途!妖又如何?妖就低人一等吗?妖又如何?妖就不是生灵了吗?妖就不能拥有纯粹的感情吗?我心上人他善良、真诚,比你们这些满口仁义道德,却虚伪至极的仙人要好上千倍万倍!妖也有血有肉,也懂得爱与被爱,你们凭什么要棒打鸳鸯!” 他的目光从长老身上移开,扫视着周围那些指指点点的弟子,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要不是你们这些所谓的仙门规矩,要不是你们这些守旧又迂腐的观念,我何至于守不住我爱的人?何至给不了他真心?何至于被误解、被指责?又何至于分开?你们口口声声维护仙门清誉,却不知自己的狭隘和偏见,伤了多少真心!你们打着正义的旗号,却对世间真情视而不见,你们才是真正的刽子手!你们才是披着狼皮的羊!” 荒书越说越激动,看着那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长老和交头接耳的弟子,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他深吸一口气,将平日里听闻的宗门长老贪污贿赂、以权谋私的丑事一股脑全说了出来:“你们别在那假惺惺的!你们以为这宗门就真的清清白白?你们表面上仙风道骨,背地里却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收受凡人的贿赂,随意干涉凡间事务,只为满足自己的私欲!” 众人听到这些爆料,瞬间炸开了锅,有的面露震惊,有的则是一脸心虚。 荒书趁着这混乱的间隙,双手颤抖着解开宗门服装的衣带,一把将那象征仙人身份的长袍扯下,狠狠地扔在地上,用脚碾了几下,大声宣告:“这所谓的仙人地位,这束缚人的仙门规矩,我统统不要了!!!我要去追寻我的爱情,去爱我真正在乎的人!去守护我此生唯一!” 说罢,他转身大步朝着殿外跑去去,脚步坚定而决绝。 任谁呼喊,他都没有回头。 大师兄想要追上去,却被师尊抬手拦住。 荒书的身影越跑越远,直至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而大殿内,弟子们面面相觑,长老们脸色铁青,师尊则长叹一声,瘫坐在椅子上。 荒书不顾一切地狂奔,风声在耳边呼啸,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肆意地划过脸颊。此刻,心中混杂着解脱的畅快与对未来的迷茫。终于,他终于再也不用被宗门的规矩束缚,不用在仙妖殊途的桎梏里苦苦挣扎。 “我自由了……”荒书喃喃自语,脚下的步伐愈发急促。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庭叶的模样,有他们初见时庭叶的灿烂笑容,也有争吵时庭叶受伤的眼神,每一幕都催促他快点回到庭叶身边。 等跑到庭叶的房间外,荒书顿了顿,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和情绪。他抬手轻轻抹去脸上残留的泪痕,深吸一口气,然后推开门,屋内弥漫着熟悉的气息。 他迅速变回小铜钱的模样,乖巧地坐在桌子上,安静地等待着庭叶回来。 …… 夜幕如墨,缓缓落下,庭叶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房间。他手里拎着两盒奶糕,神色疲惫,发丝有些凌乱,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脸颊上。 他径直走到桌前,将奶糕轻轻递给小铜钱,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吃吧。”随后,整个人像被抽去了力气,趴在床上,脸埋进枕头里。 小铜钱接过奶糕,安静地吃了起来。 屋内很静,只有小铜钱轻微的咀嚼声。 不一会儿,细微的啜泣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小铜钱动作一滞,这才发现庭叶在哭泣。他慌了神,在桌上转了两圈,不知道如何是好。 犹豫片刻后,他用尽全力,将奶糕塞到庭叶的手臂下,奶糕带着他的温热。 一块,两块……小铜钱不停地忙碌着,他一边塞,一边用稚嫩的声音说着:“吃了,吃了就不难过了。” 然而,庭叶的哭泣声并没有停止,泪水依旧不停地浸湿着枕头。 小铜钱却没有放弃,固执地继续着他的动作。 小铜钱望着沉浸在悲伤中的庭叶,心里明白,这一切痛苦的源头都是自己的荒书身份。他满心自责,小小的身躯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无比落寞。 犹豫片刻后,小铜钱蹑手蹑脚地爬上床,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到情绪崩溃的庭叶。 他轻轻坐在庭叶身旁,安静地守着,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微弱的灯光洒在两人身上,勾勒出孤寂的轮廓。小铜钱目不转睛地盯着庭叶,看着他颤抖的肩膀,听着他压抑的抽噎声,心中满是心疼。 夜色深沉,庭叶早已经在疲惫与悲伤中沉沉睡去,均匀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里轻轻回荡。 小铜钱见庭叶终于睡安稳,便蹑手蹑脚地下了楼。 楼下,秦阗正弯腰在木盆前洗衣服,小铜钱走到他身旁,奶声奶气地说:“秦哥哥,我来帮你。” 秦阗抬头,笑着摸了摸小铜钱的头,两人便一同忙活起来,时不时随意地聊上几句,静谧的氛围里满是温馨。 “今天进的货可真不少,累得我腰都快直不起来咯。”秦阗笑着抱怨。 小铜钱眨眨眼睛,接话道:“那等会洗完衣服,我帮你一块整理一下。” 秦阗一听笑乐了,又摸了摸小铜钱的脑袋道:“你这小孩子可比那个鸡贼勤快多了,真听话啊,明天高低得给你整只鸡吃,补补身子。” 正说着,一阵脚步声传来。 小铜钱和秦阗同时抬头,只见三师姐和二师兄出现在院子门口。 三师姐神色匆匆,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圈,开口问道:“荒书在不在?” 秦阗停下手中动作,一脸疑惑又坦然地回道:“啊?荒书一直就没来过啊。” 三师姐眉头微蹙,和二师兄对视一眼,似乎有些不信。 此时,沅原本正趴在柜台上打盹,听到三师姐的声音,一个激灵,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他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下衣衫,快步上前,满脸关切地说道:“三师姐,你怎么来了?一路上累不累?” 眼睛却忍不住打量着三师姐身旁的二师兄,神色中隐隐带着一丝紧张。 三师姐嘴角挂着温婉的笑意,看向沅轻声说道:“不打扰啦,我们还有急事要办。” 说罢,她伸手轻轻拉了拉二师兄的衣袖,转身便准备离开。 二师兄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三师姐的动作制止,只能随着她往门外走去。 沅的眼神一直追随着三师姐的身影,见她离去,肩膀微微下垂,失落之情溢于言表,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那声音里满是怅惘,仿佛藏着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 小铜钱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心里有些发慌,小小的身子不自觉地抖了抖。他怎么也没想到,师兄师姐居然找来了,回想起自己在宗门的那些事,一股心虚感油然而生。他偷偷抬眼,瞧了瞧沅,生怕被看出自己就是荒书。 一想到自己的真实身份就是他们要找的荒书,心虚得厉害,眼神都有些闪躲,偷偷打量着离去的两人,生怕他们突然折返,发现自己的秘密。 小铜钱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别胡思乱想,努力把注意力拉回到手上的衣服上。他稚嫩的小手用力揉搓着衣物,盆里的水溅起小小的水花。 这时,沅拖着疲惫的步子,慢悠悠地朝楼梯走去,准备上楼睡觉。路过小铜钱身边时,他像是突然被什么惹恼了,看小铜钱格外不顺眼,随手挥了一下,重重打在小铜钱的背上。 小铜钱毫无防备,小小的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地朝着衣盆栽去。 只听“扑通”一声,整个人一头扎进了满是肥皂水的盆里,水花四溅。 “沅!你干什么!”秦阗见状,瞬间瞪大了眼睛,怒不可遏地吼了一声。他心急如焚,两步并作一步冲过去,双手稳稳地将小铜钱从水盆里捞了出来。 小铜钱浑身湿透,头发上挂着皂泡,水珠顺着脸颊不断往下滴,模样狼狈极了。 秦阗轻轻把小铜钱放在一旁的凳子上,转身对着已经跑上楼梯的沅,大声骂道:“鸡贼,你有病是吧!这孩子招你惹你了?你下这么重的手!” 沅却头也不回,很快消失在楼梯尽头。 秦阗无奈地摇摇头,又赶忙回来查看小铜钱的情况。 秦阗满脸心疼,动作轻柔得不像话。他快速拿起一旁干净的抹布,先是轻轻擦拭小铜钱的头发,从发顶一点点捋到发梢,每一下都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他,细密的肥皂泡随着擦拭纷纷掉落 。 擦完头发,秦阗又开始擦小铜钱的脸,他微微俯下身,凑近小铜钱,抹布轻轻滑过脸颊、下巴,一点点吸干上面的水珠。接着,他仔细地擦拭小铜钱的脖颈、手臂,不放过任何一处湿漉漉的地方。 最后,秦阗轻轻抬起小铜钱的胳膊,把他的衣服掀开一些,仔细地将身上的水吸干,边擦边小声念叨:“都怪鸡贼那家伙,下手没轻没重,疼坏了吧?” 小铜钱微微摇头,看着秦阗认真又关切的模样,心里涌上一股暖流。秦阗的每一个动作都满含温柔,小心翼翼地擦拭,生怕弄疼自己半分。 可一想到沅,小铜钱忍不住皱起眉头,满心委屈。同样是朝夕相处过的人,沅却如此莽撞又任性,那毫无预兆的一拳,让自己狼狈地栽进洗衣盆,满心都是惊吓与难过。沅的眼神冷漠又不耐烦,和秦阗此刻的神情截然不同。 一个是如春日暖阳般的关怀备至,一个是似寒冬冷风般的恶意相向。这两人,真真是没法比,一个在天上,一个却在地下,天差地别,真是没法相提并论。 …… 半夜,庭叶从睡梦中缓缓转醒,屋内一片漆黑,万籁俱寂,只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虫鸣。他迷迷糊糊地动了动胳膊,却触碰到一个有些硬实的东西。 庭叶微微一怔,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朦胧月光,他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胳膊下竟藏着好几块奶糕。 一瞬间,那些被他刻意深埋在心底的回忆汹涌袭来。他想起了白天疲惫归家,将奶糕递给小铜钱时的情景,也想起了自己趴在床上默默流泪时的脆弱。而这些奶糕,是小铜钱在他伤心时,一块块悄悄塞到他手臂下的安慰。 庭叶眼眶不知不觉间又湿润了。在这寂静的深夜里,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自己最难过的时候,给予他慰藉的竟是看似懵懂的小铜钱。 庭叶的心中五味杂陈,有感动,有对小铜钱的感激,也有对自己这段时间冷漠态度的些许愧疚。 第127章 复杂暗潮 清晨,第一缕阳光还没完全照进屋子,秦阗就已在厨房忙活起来。 土灶里柴火噼里啪啦地烧着,锅里炖着的鸡香气四溢,咕嘟咕嘟地翻滚着,这可是他特意为小铜钱准备的,想着给这孩子好好补补身体。 到了饭点,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 热气腾腾的鸡汤端上桌,沅的眼睛一下子就直了,死死盯着盆里仅有的两只鸡腿。 可下一秒,眼睁睁看着秦阗把鸡腿分别夹到了庭叶和小铜钱碗里,他的嘴角忍不住撇了撇,满脸的不情愿。 没一会儿,沅眼珠子滴溜一转,轻声喊了句:“阿叶。” 同时眼巴巴地盯着庭叶碗里的鸡腿,那眼神仿佛在说 “给我吃一口吧”。 庭叶当然明白他的心思,笑了笑,赶紧把鸡腿夹给了沅。 沅瞬间眉开眼笑,接过鸡腿,三两下就吃得干干净净,嘴角还沾着油。 又过了会儿,秦阗起身去给拾停打饭。 沅瞅准时机,见小铜钱吃得慢,鸡腿才啃了几口,他迅速伸出筷子,把小铜钱碗里的鸡腿夹走了。 沅得意洋洋地看着小铜钱,故意把鸡腿晃了晃,大口啃了起来,一脸挑衅。 小铜钱看着被沅抢走的鸡腿,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手里还捏着啃了几口的筷子,愣在那里不知所措。他怎么也没想到,沅会在秦阗离开的这一小会儿,把自己的鸡腿抢走。 那只鸡腿,本是秦阗特意为他留的,饱含着温暖与关怀,如今却进了沅的嘴里。 这时,秦阗端着饭回来,看到这一幕,又好气又好笑。 秦阗安抚地摸了摸小铜钱的头,把自己碗里的一块鸡肉夹给他,轻声说:“别理他,快吃。” 可小铜钱心里还是委屈极了,只是低着头,慢慢地嚼着嘴里的食物,时不时抬眼看看还在啃着鸡腿、一脸得意的沅。 秦阗转头就朝着沅骂道:“死鸡贼你要点脸行不?抢小孩的东西吃!” 沅也不甘示弱,立马回怼:“就抢了,你能把我咋地!”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 庭叶皱了皱眉头,看着沅说道:“哥哥,你能不能成熟点?你以前也不是这个样子呀。小铜钱年纪小,你怎么好意思抢他的东西?” 沅听了庭叶的数落,嘴里嘟囔着,可也不敢再吭声了,只是埋头继续吃饭。 不久后,庭叶放下碗筷,起身缓缓走上楼,背影透着几分疲惫。 沅眼巴巴盯着庭叶的背影,一等他消失在楼梯转角,脸上那假意的克制瞬间消失,原形毕露。 他二话不说,伸手就朝小铜钱的碗伸过去,筷子像雨点般落下,把碗里的肉一块接一块地抢走,动作又快又狠,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 小铜钱被这突如其来的抢夺吓得一哆嗦,反应过来后,赶忙伸出两只小手,紧紧护住碗,身子也下意识往后缩,眼眶里迅速泛起了泪花,满是委屈与惊慌。 秦阗见状,心急如焚,嘴里“吱吱喂喂”地喊着:“沅,你别太过分了!”一边喊一边伸手想要阻拦,可沅动作太快,他扑了个空。 沅左躲右闪,秦阗怎么也抓不住他,一番徒劳后,秦阗无奈地叹了口气,满脸挫败。 小铜钱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他紧咬着下唇,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看着碗里所剩无几的饭菜,他满心的委屈再也抑制不住,把碗重重一放,起身哭着跑上楼。 他边跑边在心里想着:本以为在庭叶这儿能安稳生活,顺顺利利的,可谁知道有沅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处处使坏,往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呀。 小铜钱脚步匆匆,“噔噔噔”地跑上了楼梯。 到了庭叶房门口,他顿住身形,犹豫一瞬,抬手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疼得他眼眶愈发泛红,眼泪不受控制地又多涌出了些。 推门而入,屋内的灯光柔和,庭叶正坐在床边,听到声响抬眼望去,只见小铜钱满脸泪痕,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小身子还止不住地轻轻颤抖。 庭叶心瞬间揪了起来,急忙起身迎过去,关切问道:“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 小铜钱抽抽噎噎,带着哭腔告状:“沅……沅哥哥他抢我饭吃,我护着碗他还凶我,秦阗哥哥也拦不住他。”说着,小胳膊朝庭叶伸过去,可怜巴巴地哀求:“叶哥哥,我好难过,你抱抱我好不好。” 庭叶看着怀里哭得可怜兮兮的小铜钱,心疼不已,微微皱了皱眉,双臂稳稳将他抱起。 小铜钱顺势往庭叶怀里蹭了蹭,耷拉着脑袋,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趁此机会,他还使劲嗅着庭叶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原本委屈的脸上悄然闪过一丝得意。 庭叶抱着小铜钱走到摆放古董的架子前,小心翼翼地开始收拾起来。他一边叮嘱小铜钱坐好别乱动,一边仔细擦拭那些珍贵的物件,小铜钱乖巧地点头。 古董收拾妥当,庭叶将它们一一放进精致的盒子里打包好。之后,他稳稳抱着小铜钱,迈着沉稳的步伐往楼下走去。 此时,沅正吊儿郎当地坐在柜台旁,双脚随意搭在桌上,手里拿着一件古董随意摆弄,脸上满是漫不经心。 庭叶走到他面前,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严厉地训斥道:“哥哥!你怎么能这么随意对待这些古董?万一弄坏了怎么办?还有,你抢小铜钱饭吃是怎么回事?” 沅被训得一愣,刚想反驳,目光却瞥见庭叶怀里正得意看着自己的小铜钱,那小家伙还冲他做了个鬼脸,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可在庭叶的威严下,又只能憋着火,敢怒不敢言。 接着,庭叶又训斥了几句,沅一听立马装起可怜。他嘴角往下一撇,耷拉着脑袋,肩膀微微颤抖,嘴里嘟囔着:“我哪知道会这样啊,小铜钱也太小气了,至于这么告状嘛。”边说还边抬起手,抹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泪水,那假惺惺的模样,就差没挤出两声干嚎。 然而,庭叶早就对沅这套把戏了如指掌,根本不为所动。他冷着脸,眼神中没有一丝松动,将几盒珍贵的古董递到沅面前:“少在这儿装可怜,这次的货很重要,你马上给我送到指定的地方,要是出了半点差错,你就等着受罚吧!” 说着,庭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将盒子往沅怀里一塞。 沅一听这话,脸上的委屈瞬间僵住,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看着庭叶严肃的神情,只能不情不愿地接过古董,小声嘟囔着:“就会护着他。” 一边嘟囔,一边极不情愿地朝着门外走去。 小铜钱见沅灰溜溜地出门,心里畅快极了,扯着庭叶的衣角,开始添油加醋地数落沅:“阿叶哥哥,你是没瞧见他抢我饭时那凶神恶煞的样子,眼睛瞪得老大,跟要吃人似的!我当时都吓坏了,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咋办。” 接着,他仰起头,盯着庭叶,毫不吝啬地夸赞:“阿叶哥哥,你刚才训他的时候可威风了,你长得这么漂亮,又这么厉害,沅哥哥肯定怕你。” 庭叶静静地听着,神色平静,既没有因小铜钱的夸奖而沾沾自喜,也没有特别的回应,只是轻轻摸了摸小铜钱的头。 小铜钱见夸漂亮不管用,脑子一转,双手紧紧攥着衣角,一脸认真地说:“阿叶哥哥,我真的好心悦你呀,要是能永远跟你在一起,那我此生无悔了。” 听到这话,庭叶笑了笑。可当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小铜钱脸上,那眉眼、那神态,竟像极了荒书,庭叶的笑容瞬间僵住,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最终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似是无奈,又似是怜惜。 庭叶的目光飘向远方,声音怅惘道:“小铜钱,你知道吗?第一次见你,我就愣住了,你和几十年前我救过的一个小孩,长得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微微顿了顿,喉结上下滚动,像是在努力平复情绪,“那时候,他浑身是伤,哭得梨花带雨,气息微弱,就快不行了,拉着我的手求我救救他。” 说着,庭叶缓缓放下小铜钱,走到柜台前,开始安静地收拾那些古董。 小铜钱站在原地,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庭叶说的那个孩子就是曾经的自己,可现在的庭叶并不知道,面前的小铜钱就是荒书。 他满心苦涩,意识到,或许庭叶永远无法接受自己荒书这个身份,想要一直陪伴在庭叶身边,自己只能以小铜钱的模样出现。 想到这儿,小铜钱眼眶微微泛红,默默地走到庭叶身边,抬头静静的看着他整理。 第128章 他绘海纳百川 日光熹微,暖色调的光线铺洒在庭院里,却驱不散空气中的压抑。 铭无心脚步踉跄地闯了进来,发丝凌乱,眼神里满是惊惶与急切。 一见到庭叶,他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箭步冲上前,双手死死攥住庭叶的胳膊,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小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玲珑血怎么一点用也没有?我夫人现在就剩一口气了。” 庭叶身形一僵,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嘴唇嗫嚅着,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他目光闪躲,不敢直视铭无心满是绝望的双眼,心里暗自叫苦,玲珑血对凡人压根没有续命功效,可这真相太过残酷,让他实在难以启齿。 铭无心哪肯罢休,双手抓得更紧了,那目光犹如实质,紧紧锁住庭叶,仿佛要从他脸上挖出答案:“你倒是说话啊!别吞吞吐吐的!” 在这近乎逼视的目光下,庭叶深吸一口气,咬咬牙,决定不再隐瞒,声音低沉却清晰:“无心,你先冷静下,我……我得跟你说实话,玲珑血对凡人没有任何续命作用。我也是后来才知晓的,之前一直瞒着你,实在对不住。” 这话犹如一道惊雷劈下,铭无心的身子晃了晃,脸上血色瞬间褪尽,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脊梁骨,失魂落魄地松开手,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你为什么当初不告诉我?” 庭叶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愧疚:“我知道这希望对你来说太重要了,一直不敢说,就怕你承受不住,徒增伤心,想着能瞒一时是一时 ,是我错了。” 铭无心只觉脑袋嗡的一声,两眼一黑,双腿发软,差点直直栽倒在地。脑海中不断盘旋着庭叶刚刚说出的话,他怎么也接受不了,自己费尽心思求来的玲珑血竟毫无用处,而夫人此刻正奄奄一息,生命之火随时可能熄灭,他却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小铜钱悠悠转醒,揉着惺忪睡眼下了楼。刚踏入客厅,便敏锐捕捉到屋内凝重压抑的氛围,再看到失魂落魄的铭无心,瞬间明白了一切。 铭无心像被抽去了浑身力气,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桌边,缓缓坐下。他的眼神空洞,直勾勾地盯着桌面,嘴里不停喃喃:“完了,全完了……” 庭叶的眉头拧成一个结,在原地来回踱步,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快步走向楼梯口,大声把拾停叫了下来。 待拾停下来,庭叶急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叙述了一遍。拾停听完,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看向铭无心,缓缓开口:“我有办法能让你夫人死而复生,只是得把她做成人偶。这人偶会一直保持二十岁的模样,不过,会失去所有记忆,感情方面也会比较淡漠,你可要想清楚。” 铭无心原本黯淡的眼睛瞬间燃起了希望的火苗,他哪还顾得上其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双手紧紧握住拾停的手,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死而复生?真的吗?好,好,好……只要能让她回来,你要什么我都给,什么条件我都答应!”说着,铭无心眼眶泛红,近乎哀求地看着拾停。 拾停神色平静,轻轻点了点头。 其实,他在撒谎。人偶即便做出来,也仅仅是有着和铭无心夫人相似的外貌罢了。所谓失忆、感情淡漠不过是托词,人偶就是人偶,永远无法真正替代一个鲜活的人,人死又怎么可能复生呢。 铭无心却全然不知,满心沉浸在即将与夫人重逢的喜悦里。他以为,只要夫人被做成了人偶,即便失忆,也还是他深爱的那个人。在他的幻想中,夫人还会像从前一样,陪伴在他身边。他哪里能想到,等待他的,不过是一个徒有其表的人偶,往昔的温暖与爱意,都将一去不复返 。 而拾停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不忍心看着铭无心彻底绝望,想着或许这样能让他往后的日子,还能有一丝慰藉,能在虚假的陪伴中,寻得片刻的高兴。 突然,铭无心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直直跪在拾停面前,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沉闷声响,一下又一下,磕得地面尘土轻扬。他的眼眶泛红,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夫人……” 拾停站在原地,神色波澜不惊,他做人偶已有几百年,这般感激涕零的场景早已见惯,只是默默看着眼前这一幕,没有立刻扶起铭无心。 待铭无心磕完,拾停才平静地点点头,开口说道:“制作人偶工序繁杂,需要半年时间。” 声音不疾不徐,在这满是悲戚的氛围里,显得格外冷静。 铭无心哪敢有半分犹豫,忙不迭地答应,语气里满是急切与坚定:“半年,行!不管多久我都等!只要您开口,不管什么东西,我就算跨越千山万水,也一定给您寻来!” 说罢,他抬起头,满脸泪痕。 小铜钱站在一旁,目睹着铭无心这一系列举动,内心大为震撼。他原本只觉得铭无心不过是个心怀算计的人,可此刻看到他为了妻子这般不顾一切,那真挚又浓烈的情感溢于言表,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回想起当初,铭无心费尽心思,说服庭叶一起骗自己去偷玲珑血,那时的他满心愤怒与不解,只觉得自己被深深背叛,对铭无心更是恨得牙痒痒。 可如今看着眼前这个在绝望中苦苦挣扎,为了爱人不惜一切的男人,小铜钱突然释怀了。他意识到,铭无心当初的所作所为并非出于恶意,背后全是无奈与对妻子炽热的爱。这份爱,竟能驱使一个人放下所有尊严,甚至不惜冒险算计,也只为能留住爱人的生命。 小铜钱轻轻叹了口气,眼神里多了几分理解与感慨,原来,这世间的爱,真的能让人如此疯狂。 小铜钱望着铭无心那深情的样子,心中泛起层层涟漪。他忍不住幻想,要是自己和庭叶之间,也能有这般深厚浓烈的感情,那该多好。 在那些与庭叶相处的日子里,他总是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荒书的身份,以小铜钱的模样陪在庭叶身边,每一个举动、每一次交流,都带着几分忐忑。他渴望得到庭叶的关心,期待两人的关系能更进一步,却又总是害怕身份暴露后的一切未知。 此时,看着铭无心为了妻子能不顾一切,小铜钱心中满是羡慕。他多希望自己能像铭无心这般,毫无顾忌地表达对庭叶的情感,能与庭叶之间也有一份坚不可摧、生死相依的羁绊。哪怕未来会有诸多艰难险阻,只要有这份浓烈的感情作为支撑,好像一切都能勇敢面对。 他想着,要是有一天,庭叶看向自己的眼神里,也能有这般深厚的眷恋与在乎,就算让他付出任何代价,他都愿意。 第129章 伪装:泪干梦沉 这几日,阳光依旧不紧不慢地洒在街道上,庭叶的店铺也如往常一般开门迎客。 可小铜钱却如坐针毡,因为他的师兄师姐总会时不时前来,装作随意闲逛的样子,目光却在店内四处搜寻,显然是在找他——荒书。 每一次师兄师姐踏入店门,小铜钱的心就猛地一紧,呼吸都不自觉变得急促。他强装镇定,可眼神却忍不住闪躲,手脚也变得有些僵硬,慌乱地摆弄着店里的物件,试图借此掩饰自己的心虚。 他心里清楚,师兄师姐与自己相处多年,对他的模样再熟悉不过,哪怕自己以小铜钱的身份示人,也难保不会露出破绽。 小铜钱一边紧张地留意着师兄师姐的一举一动,一边暗自思忖,这般提心吊胆地躲着,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与其整日担惊受怕,倒不如鼓起勇气,找个机会跟他们说清楚。可真要坦白,他又踌躇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午后的日光透过雕花窗棂,斑驳地洒在屋内。 庭叶一大早就出门送货去了,沅也哼着小曲儿出去寻乐子,只留下小铜钱守着空荡荡的店铺。 小铜钱在店里百无聊赖地转了几圈,确定四下无人后,轻手轻脚地溜进庭叶的房间。 一进门,他便熟练地反锁房门,周身泛起一层微光,眨眼间,小铜钱变回了荒书的模样。 荒书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满脸愁苦,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师兄师姐的身影,还有对庭叶难以言说的复杂情感,搅得他心烦意乱。突然,他的目光落在枕边一件庭叶穿过的亵衣上,鬼使神差地伸手拿了起来。 他将亵衣凑到鼻尖,轻轻嗅着上面残留的檀木香,那熟悉又令人安心的味道瞬间钻进鼻腔,让他紧绷的神经一下放松了些许。他忍不住深吸一口,好似这样就能将庭叶的气息完全融入自己的身体,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此时,庭叶提前送完货回来了,他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想着给小铜钱带了些糕点,准备给他个惊喜。路过自己房间时,不经意间透过半掩的窗户,看到屋内的场景,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滚圆,满脸的难以置信。 荒书浑然不知自己被发现了,又将亵衣贴近脸庞,深深吸了一口。 庭叶站在窗外,手指不自觉地抓紧窗框,怎么也想不到,一直待在自己身边、可爱又单纯的小铜钱,竟然就是荒书,而眼前这一幕,更是冲击着他的认知,让他一时不知所措。 他大脑一片空白,又想起那些一同沐浴的时光,温热的水汽里,小铜钱总是乖巧又亲昵地靠在他身旁,溅起的水花打湿彼此的肌肤;还有夜晚,两人同榻而眠,小铜钱像只黏人的小猫,总是往他怀里钻,带着奶声奶气的撒娇;平日里,小铜钱更是一天到晚缠着他,追在身后要亲亲抱抱,那软萌的模样,任谁看了都心生怜爱。 如今,知道小铜钱就是荒书,那些曾经再平常不过的互动,此刻都变得有些微妙。他心里五味杂陈,既震惊于荒书的隐瞒,又对自己此前毫无察觉感到懊恼,更让他纠结的是,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真相。 他紧盯着屋内浑然不觉的荒书,眉头紧锁,内心激烈地挣扎着。揭穿荒书吗?可一旦挑明,又怕局面失控,多年的情谊或许彻底破裂;若不揭穿,往后又该如何相处?思量许久,庭叶缓缓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决定先不揭穿荒书。他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好好与荒书谈一谈,弄清楚他隐瞒的缘由,也给自己一些时间,去消化这个难以接受的事实。 庭叶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佯装什么都没看到,又重走了一遍刚刚的路,故意把脚步踩得很大声,让脚步声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晰。 屋内的荒书正沉浸在那一缕属于庭叶的气息里,冷不丁听到这突兀又刻意的脚步声,心猛地一紧。他慌乱地将手中的亵衣丢回枕边,周身泛起微光,眨眼间变回小铜钱的模样,又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下衣衫,跑去打开门。 庭叶脸上挂着一如既往温和的笑容,抬手晃了晃手中的两盒奶糕,递到小铜钱手上,说道:“给你带的,尝尝。” 小铜钱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扬起纯真的笑容,双手接过奶糕,甜甜地喊了声:“谢谢叶哥哥!” 这一声“哥哥”让庭叶心里一震,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刚刚看到荒书的画面。眼前这个笑眼弯弯、天真无邪的小铜钱,和那个偷闻自己亵衣的荒书,怎么也无法重合。 他愣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扯出一抹略显僵硬的笑容,抬手摸了摸小铜钱的头,“快吃吧,一会凉了不好吃了。”可他心里清楚,从发现真相的那一刻起,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了。 小铜钱满心欢喜地打开奶糕盒子,香甜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他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块放入口中,松软的糕体入口即化,甜美的滋味在舌尖散开,吃得嘴角沾满了碎屑,模样可爱极了。 吃了几块后,小铜钱像往常一样,身子一扭就往庭叶腿上凑,双手还亲昵地挽住庭叶的胳膊,撒娇道:“叶哥哥,我坐你腿上吃好不好,这样更舒服呢。” 以往面对小铜钱这般亲昵的举动,庭叶总是欣然应允,可此刻,他的脑海中闪过荒书的身影,身体瞬间僵住。 庭叶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脸上的笑容也有些不自然,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拒绝道:“别,别坐了,你自己好好站着吃。” 这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觉得生硬。 小铜钱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眼里满是疑惑与失落,不明白平日里对自己有求必应的哥哥,今天怎么突然变了态度 ,委屈巴巴地看着庭叶,小声嘟囔:“哥哥今天怎么啦,都不让我坐……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庭叶看着小铜钱的样子,心里一阵刺痛,可一想到真相,只能别过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没有,哥哥只是累了。” 他知道,这个谎撒得拙劣,可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小铜钱,只能用这种方式,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小铜钱听了庭叶的话,眼眶迅速泛起一层雾气,下唇微微颤抖,委屈得就快要落泪了。他紧紧盯着庭叶,那模样让人看了心疼。 庭叶瞧见这一幕,心中一阵不忍,暗暗叹了口气,想着:“罢了,就抱他这一回吧。”这么想着,他伸出手,轻轻将小铜钱抱进怀里。 小铜钱一入怀,脸上的委屈瞬间烟消云散,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还往庭叶怀里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窝着。他一边吃着奶糕,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哥哥对我真好,哥哥就是我此生唯一。” 这话一出,庭叶的身体瞬间僵住,抱着小铜钱的手也不自觉松开。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句“此生唯一”,荒书曾经在他面前不知说了多少遍。熟悉的话语,此刻从“小铜钱”口中说出,让他分不清眼前之人到底是谁。 庭叶的大脑一片空白,慌乱之中,他赶紧将小铜钱放下,也顾不上小铜钱一脸的茫然与错愕,转身匆匆跑了出去。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可他却觉得浑身发冷。一瞬间,过去与现在重叠,庭叶分不清眼前的究竟是小铜钱还是荒书。 庭叶一路狂奔,直到双腿发软,才在一处无人的巷子里停下。他扶着墙壁,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脑海里全是荒书和小铜钱的身影。 本以为随着时间流逝,那些伤痛会慢慢淡去,可谁能想到,如今荒书竟换了个小铜钱的身份,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再次出现在他的世界里。庭叶缓缓闭上双眼,双手用力地揉着太阳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荒书曾是他最信任、最亲密的人,可后来却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给了他最致命的伤害。那些背叛与欺骗的过往,如同一把把利刃,深深刺痛过他的心,也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陷入痛苦与绝望的深渊无法自拔。 这时,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与小铜钱相处的点点滴滴。他这才惊觉,原来小铜钱的眉眼、神态,竟与荒书有着诸多相似之处。 平日里他只觉得小铜钱乖巧可爱,从未往深处想,如今真相摆在眼前,那些细微的相似之处被无限放大。 小铜钱笑起来时嘴角的弧度,专注看东西时微微皱起的眉头,还有偶尔流露出的那种对他依赖又眷恋的眼神,可不就是荒书曾经的模样?庭叶忍不住苦笑,自己竟这般迟钝,朝夕相处许久,才发现这惊人的秘密。 他靠在墙上,望着头顶那一方被院墙切割的天空,满心的无奈与迷茫,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复杂的局面,又该如何在这错乱的情感与真相里寻得一丝安宁。 小铜钱呆呆地立在房间中央,望着庭叶匆匆离去的背影,满心的疑惑与茫然。他可怎么也想不明白庭叶为何突然如此反常。他压根没往自己身份暴露那方面去想,在他单纯的认知里,或许是自己刚刚太黏人,不小心惹庭叶生气了;又或许是庭叶在外送货时遇到了烦心事,心情不佳才会这样。 他咬着下唇,双手不安地揪着衣角,眼神中满是无助。以往庭叶对他总是温柔耐心,可这次的反应实在太过激烈,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试图想出个法子哄庭叶开心,可脑海里乱糟糟的,越想越觉得困惑,越想越没了主意。 …… 夜幕像一块厚重的黑布,严严实实地笼罩着整座宅子。 庭叶很晚才回到自己房间。 一推开门,便瞧见小铜钱抱着自己的亵衣,蜷缩在床上睡得正香,稚嫩的小脸上还带着几分未消散的委屈。 庭叶看到这一幕,不禁皱了皱眉,心中五味杂陈。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试图将亵衣从小铜钱怀里抽出来,可刚一动手,小铜钱就下意识地攥紧,嘴里还嘟囔着含糊不清的梦话。 庭叶动作一顿,犹豫片刻,还是轻轻掰开了小铜钱的手指,把亵衣拿了出来。 他看着熟睡的小铜钱,一时竟有些恍惚,眼前的人究竟是天真可爱的小铜钱,还是那个曾深深伤害过他的荒书?这种纠结与困惑让他难以释怀,原本打算钻进被窝睡觉的想法瞬间打消,他实在无法做到若无其事地与小铜钱同床共枕。 于是,庭叶来到沅的门口,抬手敲了敲门,不等回应便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沅正窝在被窝里不知道捣鼓着什么,听到动静,抬眼看向庭叶。 庭叶神色疲惫,也没多做解释,径直说道:“今晚在你这睡一觉。” 沅只是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没有多问,仿佛早已习惯庭叶偶尔的反常。 庭叶见此,脱下外套,一言不发地上了床,拉过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被窝里的沅显然没打算这么早睡,庭叶刚躺下没多久,就听到一阵“簌簌”的翻书声,一下一下,搅得他愈发心烦意乱。 庭叶在床上辗转反侧片刻,终于忍不住转过身,朝着沅的方向开口问道:“大晚上的,你到底在看什么呢?” 沅听到询问,不仅没有半分收敛,反而大大咧咧地把手中画本亮了亮,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截了当地回道:“春梦图啊。” 庭叶一听,皱了皱眉,满脸的嫌弃与无奈。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来沅这儿图个清净,却碰上这档子事。 “你就不能看点正经的?大晚上看这个,也不嫌害臊。”庭叶没好气地吐槽道。 沅笑了笑,故意清了清嗓子,作势就要大声读出来,“这佳人……” 庭叶眼疾手快,伸手狠狠掐了他一下,没好气地说:“你消停会儿!” 沅吃痛,揉着被掐的地方,却还是一脸八卦地看向庭叶,嬉皮笑脸道:“诶,你说这本子上画的这些,你和荒书试过多少?他是不是玩的特别的花?” 庭叶一听这话,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又羞又恼,伸手就要去抢沅手里的画本:“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把你这破本子撕了!” 沅见庭叶真要发火,不仅没收敛,反而兴致更高,又开了句尺度颇大露骨的黄色玩笑,那调侃的话语一出口,原本就暧昧的氛围变得更加燥热。 庭叶的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耳根,又羞又怒,二话不说,直接起身开始穿衣,动作急促又慌乱,看样子是铁了心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沅这下才慌了神,赶紧收起那副玩闹的模样,换上一脸可怜兮兮的表情,双手合十作哀求状:“别呀,我错了还不行嘛,大晚上的你这走了多不合适。” 可庭叶根本不吃他这套,闷着头,脚步不停,直直朝着门口走去。 沅瞧见庭叶要走,眼神中闪过一丝急切,几乎是瞬间,他箭步冲上前,修长的手指精准地扣住庭叶的手腕。顺势一拉,庭叶便不受控制地朝着沅的怀里撞去。 庭叶脚步踉跄,整个人差点扑进沅的怀中,他的心猛地一颤。他用力扭动着身子,试图挣脱沅的束缚,嘴里怒道:“你发什么疯,放开我!” 可沅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微微收紧了手指,那股温热透过皮肤,直直地传到庭叶的手里。 庭叶用力挣扎了好一会儿,脚下一个不稳,重重地跌坐在床边。还没等他缓过神,沅便欺身而上,双手稳稳地撑在庭叶身侧,将他紧紧困在身下。 “不就开个玩笑嘛,至于发这么大的火?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爱开玩笑。”沅微微喘着粗气,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庭叶的耳畔,带着丝丝缕缕的暧昧。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又有几分认真,直勾勾地盯着庭叶。 庭叶侧过头去,满脸的不耐烦与愤怒,他冷冷道:“你觉得这玩笑很有意思吗?没下限的玩笑,你知不知道有些话不该乱说!” 沅见庭叶真的动了怒,赶忙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可眼底的笑意却还未完全褪去。他轻轻抬起手,指尖划过庭叶的脸颊,温柔地说:“真的,我发誓再也不开这种玩笑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庭叶哪会这么轻易相信,伸手用力推了推沅的胸膛,没好气地说:“你这话我听得多了,哪次不是没过几天就忘了。” 沅不仅没起身,反而压得更深,他的身体紧紧贴着庭叶,彼此的体温交融在一起。 庭叶感受着沅身上传来的温度,又气又急。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心里又气又恼,却也拿这个脸皮厚的家伙没什么办法:“你到底想怎么样?” 沅脸上挂着狡黠的笑,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坏主意,那笑容愈发显得不怀好意。他缓缓低下头,鼻尖轻轻蹭着庭叶的鼻尖,呼出的热气扑在庭叶的嘴唇上。 他又猛地伸出手,抬起庭叶的下巴,动作轻佻,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庭叶的唇,作势就要亲下去。 庭叶完全没料到沅会来这么一出,整个人瞬间僵住,大脑一片空白,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可仅仅一秒后,他反应过来,怒火“噌”地一下冒起,想都没想,反手就是一巴掌朝着沅的脸呼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房间里格外刺耳。 “你是不是疯了!”庭叶满脸通红,又惊又怒,胸膛剧烈起伏,满脸不可置信。 沅被这一巴掌打得偏过头去,脸上迅速浮现出一个红印。其实他本就是开个玩笑,想逗逗庭叶,没料到这一巴掌来得这么狠。 缓过神后,沅嘴角一撇,又开始装可怜,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委屈:“我就开个玩笑嘛,你下手也太狠了。”边说边用手轻轻揉着被打的脸颊,那副模样,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受了多大的委屈。 庭叶虽然知道沅是在开玩笑,但心中那些压抑许久的委屈、痛苦和迷茫却被这看似无心的闹剧彻底点燃。他侧过头去,不愿让沅看到自己的表情,可内心的情绪却如决堤的洪水,再也控制不住。 不一会儿,庭叶的肩膀微微颤抖起来,压抑的啜泣声逐渐清晰。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划过脸颊,滴落在被褥上,他哭得梨花带雨,那些关于荒书的绝情、小铜钱身份的冲击,以及对未来的不知所措,都在这一刻化作了汹涌的泪水。 沅原本还在那装模作样地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听到庭叶的哭声,瞬间慌了神。 沅忙伸手想去擦庭叶脸上的泪,却被一把挥开。他急得声音都带上了颤音:“阿叶,我错了,真不是有意的,你别哭了行不行,都怪我这破嘴,净瞎开玩笑,你别往心里去。” 沅凑到庭叶身旁,声音轻柔又带着几分焦急:“好啦好啦,是我不对,不该开那玩笑,你就别难过啦。” 可庭叶像没听见似的,依旧埋着头,低声哼唧,泪水还是止不住地流。 沅挠了挠头,搜肠刮肚地想着法子哄他,突然挺直身板,一本正经地举起手:“我发誓,以后绝对不开这种让你不开心的玩笑,要是再犯,天打雷劈!” 见庭叶没反应,沅又手舞足蹈地扮起鬼脸,讲起那些老掉牙的笑话。 本以为能逗得庭叶破涕为笑,没想到庭叶抽抽搭搭地来了一句:“你这些词我都听烂了。”声音带着哭腔,还夹杂着浓浓的失望。 回想起往昔,荒书也曾这般温柔哄他,信誓旦旦地发誓会相伴永远,可那些甜言蜜语,最终还不是像风一样飘散,都喂了狗。 一想到这,庭叶心中的委屈又添几分,忍不住呜咽出声,肩膀抖动得愈发厉害。 沅看着庭叶沉浸在悲伤回忆里的模样,急得抓耳挠腮,生怕庭叶真的就此不理自己。 正想着怎么挽回,庭叶突然用力推开他,带着哭腔控诉:“你一点都不疼我,就知道气我,还开我跟荒书的低俗玩笑,你一点都不在乎我的感受!” 沅被推得一个趔趄,站稳后满脸愧疚,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过了会儿,庭叶只觉哭得浑身脱力,连抽噎都没了力气,身心俱疲的他也没洗漱,直接爬上床,拽过被子蒙住头,蜷缩在床角。 沅看着庭叶的背影,满心自责。他轻手轻脚地灭了油灯,黑暗中,小心翼翼地躺到床上。 躺定后,他望着天花板,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庭叶哭泣的模样,懊悔不已。 “我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呢?”沅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责怪自己,恨不得时光倒流,收回那些伤人的玩笑话。 他侧过身,眼睛适应黑暗后,能隐约看见庭叶微微起伏的肩膀。他多想伸手抱抱庭叶,给他安慰,却又怕再惹他不快,只能在心里默默叹气,在自责中等待着黎明的到来,期待新的一天能让庭叶消消气。 第130章 爱与误会交织时 第二日,晨光熹微,庭叶一睁眼,便望见小铜钱那熟悉的身影,心猛地一紧。眼神躲闪间,他故意避开小铜钱探寻的目光,动作慌乱地整理着货物,似是找到了绝佳的借口。 “叶哥哥,抱抱我嘛,再给我个亲亲。”小铜钱扯着他的衣角,软磨硬泡地嚷着要亲亲要抱抱。 这往日里听着欢喜的话,此刻却像滚烫的炭火,烫得庭叶手脚无措,他不敢回头,生怕再多停留一秒,自己的心思就会被看穿,只是匆匆丢下一句“小铜钱我得赶紧去送货了”,便夺门而出,留下小铜钱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 小铜钱望着庭叶离去的背影,心中泛起层层疑惑。往日里亲密无间的相处,今日却被莫名的疏离取代。他不禁开始怀疑,难道自己伪装的身份暴露了?正暗自思忖间,一阵脚步声传来,抬头一看,只见沅满脸不悦地朝自己走来。 “哼,你这小玩意儿,天天缠着庭叶,也不觉得害臊?”沅毫不客气地辱骂道,眼中满是敌意。 小铜钱皱了皱眉头,心中烦闷,却又不好发作,只能默默忍受着沅的言语攻击。 另一边,庭叶抱着货物走在送货的路上,脚步越来越慢。他心里明白,一直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可一想到要面对小铜钱,那些复杂又难以言说的情愫就涌上心头,让他不知所措。他在路边停下,望着远处的山峦,深深地叹了口气。 中午,庭叶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回到了房间。 推开门,就看见小铜钱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床边,一见到庭叶,小铜钱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哥哥你可算回来啦,怎么一上午都不理我,是不是心情不好呀?”小铜钱的声音带着几分撒娇,又满是关切,巴巴地望着庭叶。 庭叶被这直白的询问弄得有些慌乱,眼神闪躲,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就在这尴尬的沉默里,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主意。 “我……我喜欢上了一个药铺小二,所有把心思都放他身上了。”庭叶咬咬牙,故作镇定地说道,声音却不自觉地有些发颤。 小铜钱闻言,眼睛瞪得溜圆,满脸的不可置信,“什么?这怎么行!”他一下从床上跳起来,急切地问道,“你不是喜欢那个叫荒书的大哥哥吗?” 庭叶心里一酸,面上却装作满不在乎,别过头去,低声道:“不喜欢了,反正荒书又不在意我。” 小铜钱这下可急坏了,在原地直跺脚,脸涨得通红,“你不能这样,你不能不喜欢荒书哥哥!”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眶也微微泛红,看上去又着急又委屈。 庭叶看着急得满脸通红的小铜钱,故意不动声色地追问:“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呀,我喜欢谁,和你有什么关系?”他紧紧盯着小铜钱的眼睛,试图从那里面捕捉到一丝端倪。 小铜钱被问得一愣,眼神开始闪躲,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支支吾吾道:“我……我就是觉得,觉得你不能这么随便就喜欢别人。”说着,他的头越来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小,像是在努力掩饰着什么。 见小铜钱这副模样,庭叶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但他还是决定将这场戏继续演下去。他微微扬起下巴,继续编造着:“你没见过他,那个药铺小二,长得又帅,性子还特别温柔。每次我去药铺,他看我的眼神,都和别人不一样。” 庭叶一边说着,一边悄悄观察小铜钱的反应,只见小铜钱的眉头越皱越紧,双手攥成了拳头,指甲都快嵌进手心里。 小铜钱听着庭叶的描述,心中酸涩感翻涌,眼眶也微微泛红,强装镇定反驳:“你才见他几面,哪能这么快就喜欢上。” 庭叶心中暗喜,面上却故作疑惑,挑了挑眉道:“喜欢一个人需要很久吗?他对我好,我看他也顺眼,自然就喜欢了。”顿了顿,他又添油加醋,“昨天他还特意给我留了新到的草药,说是对我身体好,旁人都没这待遇呢。” 小铜钱急得在屋里来回踱步,脑海里想象着庭叶和药铺小二相处的画面,满心不是滋味。 终于,他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你……你不能喜欢他,你喜欢的应该是荒书哥哥!”话一出口,他才惊觉自己说得太过直白,脸上瞬间滚烫,忙低下头,不敢去看庭叶的表情。 庭叶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抬眸看向小铜钱,那眼神里带着几分促狭与期待,缓缓说道:“荒书?他这么久都没来找过我。他要是今晚能来,让我知道他心里是有我的,我或许可以考虑考虑,把对药铺小二的心思收一收。”说罢,他双臂抱在胸前,身子微微后仰,靠在了椅背上,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竖起耳朵留意着小铜钱的每一丝动静。 小铜钱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眼神开始飘忽不定,两只小手紧张地揪在一起。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觉得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哽住,半晌,才憋出一句:“也许……也许荒书哥哥他有什么要紧事耽搁了呢。” 话虽这么说,可一想到庭叶真有可能因为荒书今晚没来,就彻底把心思放在药铺小二身上,小铜钱的心就揪成了一团,恨不得立刻冲出去,以荒书的身份出现在庭叶面前。 庭叶瞧着小铜钱局促不安的模样,心中虽有些不忍,可对真相的渴望还是占了上风,于是又接着添了把火:“能有什么事比我还重要?这么久了,连个影子都没见着。我看呐,他就是心里没我。倒是那药铺小二,总是热情地招呼我。” 小铜钱急得眼眶泛红,心中天人交战,一方面怕暴露身份,一方面又担心庭叶真的移情别恋。 犹豫再三,他声音带着哭腔,脱口而出:“你别这么说,荒书哥哥他……他肯定是在乎你的!”说完,意识到失态,赶紧低下头,慌乱地用手擦了擦眼角。 庭叶心中一动,放缓了语气,轻声问道:“你这么维护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还是说……你就是他?”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屏住呼吸问出口的,眼睛紧紧盯着小铜钱,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小铜钱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慌乱间也顾不上许多,脑袋一低,肩膀微微颤抖,立马扯着嗓子干嚎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偷偷抬眼观察庭叶的反应。 庭叶瞧着小铜钱这拙劣的演技,差点忍不住笑出声。他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小铜钱这是在装哭逃避问题,可看着对方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又实在狠不下心拆穿。 无奈地叹了口气,庭叶走上前,轻轻将小铜钱抱在怀里,用手一下又一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后背,轻声哄道:“好啦好啦,不哭不哭,是我不好,不该开玩笑的。” 小铜钱窝在庭叶怀里,抽抽搭搭的,察觉到庭叶态度缓和,不禁得寸进尺,带着哭腔嘟囔:“你亲我一口,亲我一口我就不哭啦。”说完,仰起满是泪痕的脸,眼巴巴地望着庭叶。 庭叶又好气又好笑,望着小铜钱挂着泪珠的脸蛋,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无奈地妥协,轻轻在他额头落下一吻。 小铜钱嘴角偷偷勾起一抹得逞的笑,转瞬又藏起,继续假哭。 庭叶看着他这般模样,手指轻轻刮了下他的鼻子,笑骂道:“这下满意了吧,小哭包。” …… 夜幕低垂,庭叶正忙碌着打烊,将店铺的门板一块块卸下收好。 这时,熟悉的脚步声传来,他抬眼望去,只见大师兄和三师姐并肩走进店里。两人神色匆匆,满脸写着焦急。 大师兄率先开口,语气里满是忧虑:“庭叶,我们来找荒书,你最近见着他没?都好久没他消息了。” 庭叶动作一顿,直起身来,神色平静却又透着几分决绝:“我和荒书已经分开了,以后别来店里找他了。”这话一出口,空气中瞬间弥漫着尴尬与惊讶的气息。 大师兄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分开?怎么可能!荒书为了和你在一起,不惜与整个宗门为敌,他当众顶撞长老,言辞激烈地说要奔赴人间与你相爱,半点都不顾及自己多年来在宗门苦心积攒的地位。如今长老们雷霆震怒,定要严惩他,可荒书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怎么都寻不到踪迹。” 庭叶听到这话,手中的动作彻底僵住,整个人愣在原地。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小铜钱平日里的模样,那些一起度过的琐碎日常一一闪过。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小铜钱一直留在自己身边,哪怕面临宗门的责罚也未曾离去,原来竟是为了这份炽热又坚定的爱。 回想起这段日子,小铜钱的一颦一笑、撒娇耍赖,都藏着未曾察觉的深情。他一直误会荒书薄情,却不知对方为自己舍弃了那么多。 三师姐见庭叶愣住,轻声叹道:“荒书那家伙,平日里看着清冷,心里却把你看得比什么都重,这次怕是为了你,连命都能不要。” 听到这里,庭叶苦涩的笑了笑,沉默不语。 大师兄和三师姐也不好再多问,简单交代几句便匆匆离去。 店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上,庭叶只觉脑袋又沉又胀,心里五味杂陈。他木然地回到店铺,径直走进房间,伸手抓过桌上的酒壶,仰头猛灌几口,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试图用酒水麻痹自己翻涌的情绪。 此时,厨房内,沅正变着法儿地刁难小铜钱,一会儿指使他干这,一会儿又挑刺找茬。 小铜钱委屈得不行,瞅准时机,脚底抹油般跑上楼,想找庭叶诉诉苦。 他心急火燎地推开房门,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定睛一看,庭叶醉醺醺地趴在桌子上,身旁的酒壶已经空了一半。 小铜钱快步上前,轻轻摇晃着庭叶的肩膀,带着哭腔说:“叶哥哥,你怎么喝这么多酒呀?沅他又欺负我了……” 可庭叶只是迷迷糊糊地哼了几声,并未清醒过来。 小铜钱瞧着庭叶毫无防备的模样,确定他是真的醉得人事不知,心底的防线轰然崩塌,周身微光一闪,瞬间变回了荒书的模样。他缓缓抬手,小心翼翼地拨开庭叶额前被汗水浸湿的碎发。 望着庭叶酡红的脸颊,还有那微微张开、泛着诱人光泽的红润薄唇,荒书的心猛地一颤,积攒许久的爱意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再也克制不住。 他微微俯身,凑近庭叶,带着满腔的眷恋与深情,轻轻吻了上去。 起初,这个吻温柔又克制,可庭叶毫无反应,像是沉睡在美梦里不愿醒来,荒书只觉心中爱意翻涌,情难自抑,情不自禁地加深了这个吻。 随着呼吸愈发急促,庭叶渐渐感到喘不过气,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缓缓睁开了眼。 脑袋里像是被一团迷雾笼罩,晕晕乎乎的,眼前的景象也模糊不清,他只能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摸摸面前人的脸,弄清楚到底是谁在身边。 荒书顺势握住他的手,将那修长的手指放在唇边,落下一个个轻柔的吻,随后又将庭叶的手紧紧贴在自己的心口,想让他感受到自己此刻剧烈的心跳。 庭叶意识混沌,只觉唇上温热,脑袋昏沉得厉害,错把眼前人当成了爱捉弄人的沅,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醉意,含糊嘟囔:“哥哥,别闹。” 他眉头轻皱,试图推开面前的人,却因醉酒使不上力气,胳膊软绵绵地垂了下去。 荒书听到这话,动作猛地一滞,心里像被泼了盆冷水,又酸又涩。他直起身,看着庭叶迷茫又懵懂的双眼,眼眶不自觉泛起微红,手指轻轻抚上庭叶的侧脸,声音里满是委屈与不甘,低声呢喃:“我是荒书,我不是沅那个鸡贼,你怎么能把我认错呢。” 可庭叶哪能听清,又沉沉闭上眼,歪着头,像是要继续睡过去。 荒书满心无奈,轻轻叹了口气,在一旁静静坐下,目光紧锁庭叶。 灯光昏黄,勾勒出庭叶修长的身形,他喉结滚动,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 荒书的手不受控地抬起,轻轻触碰到庭叶的衣角,缓缓上移,感受着衣物下温热的体温。他微微凑近,轻嗅着庭叶身上独有的气息。 鬼使神差地,他再次吻向庭叶的脖颈,从喉结一路蜿蜒至耳垂,舌尖轻舔,引得庭叶不自觉地轻颤。 “庭叶,我……”荒书嗓音沙哑,压抑的爱意在这一刻彻底决堤,双手缓缓环住庭叶的腰。 庭叶在半梦半醒间,只觉脖颈处酥麻难耐,下意识地偏了偏头,含糊地哼唧了一声。这细微的动静像是一道电流,让荒书瞬间僵住,可仅仅一瞬,他便被心底更汹涌的渴望支配。 荒书滚烫的手掌从庭叶的腰间缓缓上移,隔着薄薄的衣衫,摩挲着他的脊背。他的呼吸愈发粗重,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庭叶耳畔,引得庭叶又轻轻颤抖了一下。 荒书的唇再度寻上庭叶的薄唇,这次带着近乎掠夺的急切,舌尖撬开紧闭的牙关,肆意纠缠。 “庭叶,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荒书在唇齿交缠间,低声喃喃,手上的动作也愈发大胆。 就在荒书沉溺在欲望之中,几乎要失去理智时,庭叶一声娇喘猛地钻进他的耳中。那带着醉意、绵软无力的声音,像一道惊雷劈下,瞬间将荒书从迷乱的边缘拉了回来。 他动作戛然而止,眼神中满是震惊与懊悔,看着眼前毫无防备、脸颊酡红的庭叶,狠狠皱起了眉。 “我在做什么?我怎么能趁他醉酒……”荒书在心里痛骂自己,脸上写满了自责与愧疚,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几个耳光。他满心厌恶此刻被欲望支配的自己,觉得自己简直卑鄙至极。 慌乱之中,荒书周身泛起微光,眨眼间变回了小铜钱的模样。他不敢再看庭叶一眼,像是逃避什么可怕的东西,匆匆转身,脚步踉跄地冲出门去。 楼道里,小铜钱脚步不停,径直下楼,心里想着哪怕面对总是恶语相向、行事刁难的沅,也好过待在这儿面对自己的不堪。 小铜钱慌慌张张地冲下楼梯,脚步踉跄,差点摔倒。头发凌乱,眼神闪躲,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沅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厨房的矮凳上,听到动静抬眼望去,见是小铜钱,眼睛一瞪,瞬间来了精神。 “哼,你跑哪去了?准是找庭叶告状去了吧!” 沅站起身,双手抱在胸前,脸上写满了挑衅。 没等小铜钱开口辩解,沅便一个箭步冲上前,食指用力戳着小铜钱的肩膀,恶狠狠地说:“还敢恶人先告状?我今天高低得打你一顿,过过手瘾!”说罢,撸起袖子,作势要动手。 就在沅的拳头即将挥向小铜钱时,一道身影闪至两人中间,抬手稳稳抓住了沅的手腕。 沅定睛一看,竟是拾停,脸上的嚣张瞬间僵住,不甘地哼了一声,松开了手。 “沅兄,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欺负个孩子,像什么话,消停点!”拾停眉头微皱,语气带着几分责备。 沅撇了撇嘴,满脸不服气,但还是不情不愿地放下了手,嘴里小声嘟囔着:“死木头呆子,多管闲事,就会坏我好事。” 拾停没再理会沅,转身拿起桌上包装精致的点心盒。 小铜钱见状,忙不迭地跟在拾停身后,脚步匆匆,生怕被落下。 两人一出厨房,小铜钱就怯生生地扯了扯拾停的衣角,低声道:“谢谢大哥哥,不然我今天可惨了。” 拾停径直朝着自己房间走去,丝毫没有搭理紧跟在身后的小铜钱。 小铜钱眼巴巴地望着拾停关上房门,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下意识地又回到庭叶的房门前,来回踱步。进去吧,又怕面对庭叶时,昨晚荒唐的场景被知晓,自己尴尬得无地自容;不进去吧,心里又七上八下,实在放不下心,不知道庭叶到底有没有发现什么。 一想到这儿,小铜钱心里“咯噔”一下,愈发紧张了。今晚该睡哪儿也是个大难题,客房许久没收拾,厨房又有沅在,自己可不想再去触霉头。 犹豫再三,小铜钱还是悄悄凑近房门,将耳朵贴在门板上,试图听出屋内的动静。 房内,只有庭叶安稳的呼吸声,均匀而舒缓,一下一下,听得小铜钱心里直发慌。他咬了咬下唇,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要不去小二房间睡觉吧。 拿定主意,小铜钱轻手轻脚地离开庭叶房门前,蹑足走向秦阗的房间。 抬手敲敲门,门“吱呀”一声开了,秦阗瞧见是小铜钱,脸上瞬间绽开笑容,热情地将他拉进屋里,“小铜钱,你咋来了,快进来!” 等小铜钱坐下,秦阗就忙前忙后,又是倒水又是找点心,好一番忙活。 到了睡觉的时候,小铜钱钻进被窝,秦阗也跟着躺好,还兴致勃勃地说:“我给你讲睡前故事,保准你一会儿就睡着。” 故事一个接一个,什么拔苗助长、亡羊补牢……可这些对小铜钱来说实在太幼稚了,他躺在那儿,心里直犯嘀咕,却又不好意思打断秦阗的兴致,只能睁着眼,时不时敷衍地点点头,盼着这场“幼稚故事大会”能早点结束…… 第131章 绯痕隐事,心海微澜 庭叶在第二天清晨于宿醉的混沌中悠悠转醒,脑袋昏沉,宿醉的后劲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昨晚发生的事,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揉着胀痛的脑袋,望着凌乱的桌面,空酒瓶横七竖八地躺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强打起精神,将那些酒瓶一一收拾干净,随后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拖着还有些沉重的步伐下楼。 刚到楼下,熟悉的吵闹声就钻进了他的耳朵。果不其然,又是沅在刁难小铜钱。 沅那尖锐的声音在大堂里格外刺耳,小铜钱满脸委屈,涨红了脸,却又敢怒不敢言。 沅正说得起劲,眼角余光瞥见庭叶下楼,瞬间住了口,脸上的嚣张跋扈也迅速收敛,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可眼神里还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庭叶脚步刚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大堂里的气氛瞬间微妙起来。 小铜钱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原本低垂的脑袋恨不得埋进胸口,双手不安地揪着衣角,眼神闪躲,根本不敢往庭叶的方向瞟一眼。他满心都在祈祷,昨晚那些荒唐事千万别被庭叶记起,不然自己真不知该如何面对。 而沅这边,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他虽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可这会儿瞧见庭叶,莫名就有些发怵。 想到自己方才还在欺负小铜钱,心里更是没底,干笑两声,试图用笑容掩盖住内心的心虚,一边暗自琢磨着庭叶到底听到了多少,一边悄悄往旁边挪了几步,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庭叶扫了眼小铜钱和沅,没说什么,径直走向柜台。 小铜钱悄悄松了口气,以为逃过一劫,可没一会儿,庭叶突然回头,目光落在他身上:“小铜钱,来搭把手。” 小铜钱身子一僵,硬着头皮走过去,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虚浮又忐忑。 沅瞧着小铜钱的模样,心里竟有些幸灾乐祸,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窃喜。 可这表情还没维持两秒,庭叶又开口:“沅,你也别闲着,把门口那堆柴火劈了。” 沅一听,笑容瞬间僵住,撇了撇嘴,满脸不情愿地嘟囔着,极不情愿地朝门口走去。 小铜钱战战兢兢走到柜台边,手忙脚乱地帮庭叶整理账本,眼睛时不时偷瞄庭叶的脸色。 庭叶眉头微皱,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小铜钱大气都不敢出,紧张得笔都拿不稳,墨水溅到账本上,洇出一大块污渍。 “你这是怎么回事。”庭叶提高音量,小铜钱吓得手一抖,账本差点掉在地上。 “对,对不起,我……”小铜钱结结巴巴,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带着哭腔。 庭叶看着他这副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原本的怒气消了大半:“算了算了,下次注意。” 那边,沅正没好气地劈着柴火,斧头一下下重重砸在木墩上,发出沉闷声响。他一边劈,一边嘴里还不停念叨:“就会使唤我,这活儿又累又脏……” 突然,斧头一滑,差点砍到自己的脚,他吓得跳起来,嘴里咒骂连连,引得周围客人纷纷侧目。 不久,沅好不容易砍完柴,气喘吁吁地拿着斧头走进来,满脸的不耐烦。他随手把斧头往墙边一放,正准备找个地方歇会儿,一抬眼就瞥见了在一旁忙活的小铜钱。鬼使神差般,他心中那点爱捉弄人的心思又冒了出来。 他又拿紧斧头,蹑手蹑脚地朝小铜钱走去。到了小铜钱身后,他猛地将斧头高高举起,故意做出一副凶狠的模样,大声吼道:“小铜钱,看招!” 小铜钱正专心整理着东西,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和斧头吓得脸色煞白,双腿发软,差点直接瘫倒在地,惊恐地尖叫起来。 这一幕刚好被庭叶看到,他顿时火冒三丈,想都没想,顺手抓起柜台上的一个本子,用力朝着沅扔了过去。 本子不偏不倚,“啪”的一声,重重地砸在了沅的脸上。 庭叶冷着脸,大声呵斥道:“我在这儿呢,你还敢瞎闹?眼里还有没有规矩!” 沅被这一砸,彻底清醒过来,脸上火辣辣的疼。他心里暗叫不好,脸上的嬉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满满的惊慌失措。他赶紧放下斧头,点头哈腰地跑到庭叶身边,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阿叶,我错了,我就是跟小铜钱开个玩笑,您别生气,别生气嘛。”他一边说着,一边还偷偷观察庭叶的脸色。 庭叶佯装整理柜台,眼角余光却一直悄悄落在小铜钱身上。 瞧着小铜钱惊魂未定的模样,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心里竟觉得有点好笑。 平日里,荒书行事洒脱、果敢利落,举手投足间透着别样的潇洒,面对任何难题都镇定自若,可如今却被沅吓得这般狼狈。 想到这儿,庭叶不禁在心底暗叹,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看着小铜钱拍着胸口,仍心有余悸的样子,庭叶压下笑意,抬手轻轻咳了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情绪,眼神却忍不住又在小铜钱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沅站在一旁,嘴巴一刻也没闲着,眉飞色舞地讲着自己砍柴火时多么英勇。 庭叶听着沅的吹嘘,眼神却时不时看向一旁默默收拾东西的小铜钱,心里直犯嘀咕,沅这小子,三天两头就找荒书的麻烦,可不能让荒书天天这么受委屈。 这么想着,庭叶也不犹豫,伸手就掐住沅的脸,用力一拧,疼得沅“哎哟”直叫。 庭叶板起脸,严肃地警告:“你再敢欺负他,我就不理你了,听见没?” 沅一听这话,心里那叫一个着急,要是庭叶不理自己,那可太糟糕了。 可是一想到要放过欺负小铜钱的机会,他又实在舍不得。但此刻,也只能先稳住庭叶,于是连连点头,信誓旦旦地保证:“阿叶,我错了,以后肯定不欺负他了,您可千万别不理我。” 庭叶瞧着沅那副信誓旦旦却又满是敷衍的样子,心里明白这家伙嘴里没一句实话,索性扭过头去,不再理会他。 沅见庭叶真生了气,心里有些慌,又厚着脸皮从背后一把抱住庭叶,双手紧紧环着,生怕庭叶挣脱。 “阿叶,你听我说嘛!”沅急切地开口。 “我为啥老是找小铜钱麻烦,还不是因为他长着和荒书一模一样的脸。每次看到他,我就想起荒书那冷冰冰的劲儿,心里就来气。要是小铜钱是个姑娘,长得这么水灵,我早把她宠上天啦!” 沅一边说,一边摇晃着庭叶的胳膊,试图让他消消气。 庭叶听着沅这番歪理,不禁冷笑一声。他用力掰开沅的手,转过身,一脸嫌弃地看着沅,心想这家伙的借口还真是层出不穷,荒唐至极。 他一脸无奈地戳了戳沅的脑袋:“你这脑子里一天天都装的什么歪理?拿长相当借口,欺负人还有理了?” 沅见庭叶根本不买账,心里一急,又伸手拽住庭叶的胳膊,顺势把他抵在柜台上,急切地想要再狡辩几句,挽回自己在庭叶心中的形象。 就在他手舞足蹈、口若悬河之时,不经意间瞥见庭叶脖颈侧的一抹红印和若隐若现的淡淡咬痕。沅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微张,脸上写满了震惊与疑惑。他磕磕巴巴地开口:“阿叶……你脖子上这……这咋回事啊?” 原本正悄悄留意这边动静的小铜钱,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开始不受控制地闪躲,两只手也不自觉地揪紧衣角,整个人心虚得不得了。 庭叶被沅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一头雾水,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脖子,指尖触碰到那处异样的痕迹,他也愣住了,脑海中迅速回忆着昨晚的片段,可宿醉让记忆断片,怎么也想不起这痕迹究竟从何而来。 沅满脸好奇与八卦,凑近庭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脖子上的痕迹,追问不休。 “阿叶,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有新欢了?这痕迹可不是闹着玩的。” 说着,沅撇了撇嘴,脸上带着几分不屑,“要我说啊,你可别再惦记那个荒书了,都过去那么久了,他一点消息都没有,你还守着这段没结果的感情干啥?不如往前看,开始新的生活。” 这话一出,庭叶的脸色骤变,原本温和的眼神变得犀利如刀,二话不说,伸手狠狠揪住沅的耳朵,语气中满是愤怒与警告:“沅,别在这儿胡说八道!荒书的事,轮不到你在这儿指指点点!” 庭叶越说越气,手指又猛地戳向沅的嘴巴,质问道:“你之前信誓旦旦发的誓,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说好了不再提这些乱七八糟的,你全当耳旁风是吧?” 沅疼得龇牙咧嘴,双手不停挥舞着想要挣脱庭叶的钳制,脸上的嬉笑也全然消失,只剩下懊悔和求饶。 小铜钱听到沅对庭叶的质问,以及庭叶愤怒的回应,心脏砰砰狂跳。他不敢再待下去,转身便朝着楼梯跑去。 到了楼上,小铜钱迅速钻进房间,“砰”地关上门,后背紧紧贴在门板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庭叶脖子上的痕迹那正是昨晚自己留下的,他害怕秘密被发现,更害怕面对庭叶,满心都是逃无可逃的慌乱。 庭叶这边,揪着沅耳朵的手并未松开,他紧盯着沅,还没从愤怒中缓过神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庭叶咬牙切齿,声音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发颤,“荒书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你根本不懂!” 沅疼得眼眶泛红,脸上满是委屈,一边用手掰着庭叶的手指,一边带着哭腔求饶:“阿叶,我错了,我真错了,我就是嘴欠,你快松手,耳朵要掉啦。” 庭叶这才猛地回过神,松开手,重重地叹了口气,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他抬眼望向小铜钱离去的方向,心中满是疑惑与烦闷,脖子上的痕迹让他一头雾水,而沅的话又搅得他心烦意乱。 “别再提这事儿了。”庭叶随后转身,继续忙着自己的事。 庭叶站在柜台前,脑海里思绪翻涌。起初他还满心疑惑,可静下心细想,诸多细节慢慢拼凑出答案。他回想起昨晚醉酒后的混沌,恍惚间似乎有熟悉的气息萦绕身旁。 再联想起脖子上那可疑的痕迹,还有小铜钱心虚的模样,一个念头在心中逐渐清晰——昨晚定是荒书趁着他醉酒,悄悄做了那些亲密之事。 想到这儿,庭叶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轻轻摇了摇头。他伸手轻轻触碰脖子上的印记,他低声呢喃:“死性难改……” 正想着,一阵脚步声传来,庭叶抬眸,发现沅又凑了过来。 沅满脸堆笑,手里还拿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小心翼翼地放在庭叶面前,讨好道:“阿叶,消消气,喝杯茶。刚刚是我不对,我自罚三杯,晚上就去买酒赔罪。” 庭叶白了他一眼,没接话。 沅见状,也不恼,自顾自地拉开椅子坐下,继续没话找话:“你说小铜钱今天怎么跟丢了魂似的,跑得比兔子还快。” 庭叶听他提起小铜钱,目光下意识地朝楼上瞥去,想到小铜钱心虚的样子。 他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思索片刻后,抬眼看向沅,神色认真:“沅,以后别老欺负小铜钱,他性子软,你得多担待些。” 沅撇了撇嘴,刚想反驳,迎上庭叶严肃的目光,又把话咽了回去,不情不愿地点点头:“行吧,谁让你护着他呢。” …… 中午,暖阳透过窗户洒在屋内,秦阗扯着嗓子把小铜钱喊下楼吃饭。 众人围坐在饭桌前,却和往常大不一样,饭桌上异常安静,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小铜钱埋着头,一声不吭,静静地扒拉着碗里的饭,像是生怕引起别人的注意。 沅也一改往日的活泼闹腾,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这难得的一幕,让秦阗感觉非常奇怪。以往沅吃饭,那可是又吵又闹,还总爱和小铜钱抢菜,今天却像变了个人似的。 秦阗忍不住笑了笑,调侃道:“鸡贼,你今天咋回事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叫唤,也不抢小铜钱饭吃啦?” 沅一听这话,瞬间来了精神,刚想张嘴怼回去,好好骂骂小二过过嘴瘾。 可就在这时,庭叶轻咳一声,这一声沅原本到嘴边的狠话也咽了回去,立马怂成了孙子,缩着脖子,老老实实吃饭,不敢再吱声了。 庭叶瞧着这一屋子人各异的反应,暗自好笑,却也不点破,只是默默吃着饭。 小铜钱偷偷抬眼,目光在庭叶脸上一扫而过,触及那道痕迹时,又像被烫到般迅速低下头,耳朵尖泛红,手中的筷子都有些拿不稳,扒拉饭的动作愈发磨叽。 秦阗见沅被庭叶一咳就“制服”,好奇心更盛,眼珠滴溜一转,又开始打趣:“我说主子,你到底使了啥招,让咱们沅大侠今天这么老实?” 庭叶笑了笑,没说什么,夹起一筷子菜放进碗里。 沅却坐不住了,刚要反驳,余光瞥见庭叶似有似无投来的目光,瞬间又蔫了下去,嘟囔着:“你懂什么,我这是尊老爱幼,不跟你一般见识。” 话虽这么说,可沅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要不是庭叶为了小铜钱和自己置气,又抓着之前的誓言不放,自己才不会这么轻易就范。 庭叶吃完饭,利索地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披在身上,抬脚就准备往外走。 沅见状,忙不迭地跟上去,一脸好奇地问道:“阿叶,你这着急忙慌的,干什么去啊?” 庭叶脚步不停,随口应道:“去药店找个人。” 这话一出口,原本还在慢条斯理收拾碗筷的小铜钱,动作瞬间僵住。他想起庭叶之前对自己说过,喜欢上了药店的某个人。 小铜钱心里“咯噔”一下,那可不行!一种难以言喻的慌乱和酸涩涌上心头。他也顾不上手里还拿着碗筷,匆匆放下,连跑带颠地追了上去。 “庭叶哥哥,等等我!”小铜钱边跑边喊,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急切。 庭叶闻声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气喘吁吁赶来的小铜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小铜钱涨红了脸,一时语塞,憋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想跟你出去玩玩。” 沅在一旁瞧着,忍不住偷笑,调侃道:“哟,小铜钱,你这是舍不得庭叶哥呀,出门都要跟着。” 小铜钱的脸更红了,也不反驳,只是紧紧跟在庭叶身后,生怕他一去就和药店的人有什么故事。 小铜钱静静地跟在庭叶后面,脚下的步伐不自觉地放轻放缓,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庭叶的背影。 庭叶时不时转过头,确认小铜钱是否跟上。每次目光交汇,小铜钱都会有些慌乱地低下头,装作在看街边的风景。 走着走着,小铜钱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思考片刻后,他缓缓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牵起庭叶的手。 庭叶微微一怔,手指轻轻收紧,回握住小铜钱的手。 两人就这样手牵着手,在熙熙攘攘的街头走着,虽未言语,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别样的温馨。 过了一会儿,庭叶带着小铜钱走进一家点心铺子,买了一盒奶糕递给他。小铜钱接过奶糕,脸上绽放出一抹甜甜的笑容,轻轻说了声“谢谢”。 随后,两人继续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 许久,庭叶深吸一口气,停下脚步,鼓起勇气看向小铜钱,心中想着:是时候揭穿荒书的马甲了。 于是,他认真地说道:“小铜钱,我已然洞悉,那便是你。”可街上嘈杂喧闹,车水马龙的声音盖过了庭叶的话语。 小铜钱疑惑地皱起眉头,凑近庭叶问:“什么?我没听清。” 庭叶看着小铜钱那一脸茫然的模样,忽然有些气馁,他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抹无奈的笑,轻声说:“没什么,就是随便聊聊。”说完,又牵起小铜钱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第132章 刻木为念 暮色沉沉,如墨般晕染开来,铭无心独自一人坐在庭院中,望着夫人的遗物出神。微风拂过,带着丝丝凉意,却吹不散他满心的哀愁。 几日前,夫人还是这宅院里的一抹亮色,笑语嫣然,温柔相伴。 可如今,阴阳两隔,只剩他形单影只。 直到拾停答应帮他做人偶,他才重新燃起一丝希望,他想着夫人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活着,正等待着重逢。 想到这儿,铭无心嘴角微微上扬,眼里闪烁着久违的光亮。这一夜,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满心欢喜,脑海中不断勾勒着人偶完成后与夫人“重逢”的画面,直至破晓,才在朦胧中睡去。 此后,每天晨曦初露,铭无心便匆匆赶往拾停的房间。他从不催促,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目光紧紧追随着拾停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房里弥漫着木屑的清香,阳光透过窗户洒下,为专注的二人镀上一层金边。 当拾停开始雕刻人偶的脸时,铭无心站起身,缓缓走近,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她的眼睛,是弯弯的月牙形,笑起来像藏着漫天星辰;眉毛呢,如远处的山峦,清秀又温婉;还有这脸颊,圆润中带着点俏皮,生气时会微微鼓起……”他细细地讲着,每一处细节都饱含深情,眼中的思念如潮水般汹涌,眼前的人偶似已然化作了心心念念的夫人。 拾停手下的刻刀不停游走,听着铭无心饱含深情的描述,不禁抬眸看向他,目光中满是佩服。在这世间,见过太多薄情寡义,像铭无心这般的深情实属难得。 拾停思绪飘远,想起了自己的过往。他的爱人,也是个平凡的凡人。当初二人相识相知,那些甜蜜与温柔,是他漫长岁月里最珍贵的回忆。可凡人生命太过短暂,不过几个春秋,爱人便香消玉殒。 时光悠悠,几百年如白驹过隙般一晃而过,这么多年,拾停的生活平静如水,再没泛起过爱的涟漪,他的心就像被尘封在那段旧时光里,从未有其他女子能走进。 他也不是没考虑过像帮铭无心这般,为自己的爱人做个人偶。但最终,他还是放弃了。在拾停看来,做个人偶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人偶纵然能有爱人的模样,可那灵动的眼眸、温暖的灵魂,又怎是一块木头能承载的呢?人偶只是人偶,和他朝思暮想的爱人,终究是两码事,徒留悲伤与怅惘罢了。 几百年里,在拾停曾经的工坊里,迎来过形形色色的人,每一个都怀揣着满心的思念与不舍,请求他为逝去之人做人偶。 每当这时,拾停总会神色平静,目光带着几分安抚,认真地告诉他们:“你们在意的人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活着,这和曾经并无二致,他依旧是你们深爱的那个人。” 大多数人听后,眼中燃起希望的火苗,信以为真,怀揣着对重逢的期待,静静等待人偶的完成。 可人群里,总有那么几个心思通透、格外聪明的。当他们从最初的执念中稍稍清醒,看着工坊中那些逐渐成型却毫无生气的人偶,心中的疑虑如野草般疯长。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满脸愤怒与质问,冲到拾停面前:“你说这就是我们的亲人、爱人?这不过是没有灵魂的木雕罢了,你这不是在骗人吗?” 拾停并未慌乱,他放下手中的刻刀,抬起头,目光坦然地迎上对方的怒视,不紧不慢地回应:“你若觉得是假的,大可以选择不要人偶,我从未强迫。” 那人听到拾停这话,眼眶泛红,身子微微颤抖,愤怒中夹杂着悲伤,一拳砸在工坊的木桌上,“砰”的一声闷响,桌上的木屑都震落了些许。 “你说得轻巧!我满心盼着能再见到她,才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这儿,现在你却这么说?” 他声音哽咽,像是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决堤。 拾停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街道,缓缓说道:“我知晓你心中的苦,可这世间本就无常,逝去之人不会再回来。我所做的人偶,不过是给你们一个念想,倘若你从一开始便觉得这是自欺欺人,又何必走到现在?”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岁月沉淀的沧桑。 工坊里气氛凝重,那人愣在原地,回想起自己这段时间满心的期待,此刻只觉得无比荒唐又悲哀。 过了良久,他颓丧地低下头,缓缓转身,脚步沉重地朝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他又停下,声音沙哑:“也许你是对的,只是我实在放不下。” 说罢,他轻轻掩上门,那关门声,仿佛为这段虚幻又炽热的希望,画上了沉重的句号。 日影在工坊的地面上缓缓移动,经过漫长的雕琢,人偶的样貌已然有了夫人的神韵,眉眼间皆是铭无心所描述的温柔模样。距离人偶彻底完工,还需五个月时间。 这一天,铭无心像往常一样前来,看着初具雏形的人偶,心中满是期待,同时也想起一直悬而未决的报酬问题。 铭无心轻咳一声,整理了下身上华贵的衣衫,神色间带着几分富贵人家的坦然,开口问道:“拾停,待这人偶彻底完工,我该付你多少报酬?尽管开口,只要在合理范围内,我绝无二话。”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袖间掏出钱袋晃了晃,钱袋里的金银碰撞,发出清脆声响,在房内里回荡。 拾停从手中精细的活儿里抬起头,目光平静如水,脸上没有丝毫对钱财的欲望,只是轻轻摆了摆手,说道:“不要钱。” 铭无心以为自己听错了,微微一怔,随即向前一步,疑惑地追问:“你说什么?不要钱?这怎么行,你耗费这么多心血,怎可分文不取?” 他满脸不解,在他的认知里,世间万事皆有交易,这等精湛手艺与漫长工时,怎会无偿。 拾停态度坚决,无论铭无心如何劝说,都执意不肯收下报酬。他目光平和,认真说道:“我帮你做人偶,并非为了钱财,只是有感于你对夫人的深情,举手之劳罢了。” 铭无心看着拾停,心中既感动又过意不去,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回到家中,铭无心茶饭不思,一直在琢磨该如何答谢拾停。突然,他灵光一闪,想到自己的龙血。 于是,铭无心再次来到工坊,小心翼翼地捧出装有龙血的玉瓶,递向拾停,诚恳地说:“你不肯收钱,我心里实在不安。这龙血,虽说很廉价,或许对你或许有用,还望你能收下,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拾停看着眼前的龙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犹豫片刻后,缓缓伸出手接过。他微微颔首,轻声说道:“如此,便多谢了。” 第133章 艰难调解:马甲掉了 这几日,庭叶满心纠结,心中似有千万只蚂蚁在爬。揭穿小铜钱就是荒书的身份这件事,如巨石般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他无数次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一方面是不知如何开口才合适,另一方面他也担心,要是直接摊牌,荒书万一死不承认,到时候场面该如何收场,两人之间的关系又会变得多么尴尬。 而小铜钱呢,浑然不知庭叶内心的波澜,还是一如既往地黏着他。每天晚上睡觉,小铜钱非得和庭叶挤在一张床上,不仅如此,睡梦中他的手还不安分,一会儿拽拽庭叶的衣角,一会儿又胡乱挥舞,搅得庭叶难以入眠。就连洗澡的时候,小铜钱也大大咧咧地要和庭叶一起,丝毫没有避嫌的意思,这让庭叶愈发觉得难为情,可又不好发作。 又熬过一个被小铜钱折腾得睡不好的夜晚,庭叶顶着黑眼圈,暗自下定决心。他思来想去,觉得这事单靠自己恐怕难以顺利解决,得找个帮手。 思来想去,他觉得沅是个不错的人选。沅鬼点子多,又和小铜钱相处得不错,说不定能想出什么法子,让小铜钱自己揭开荒书的面纱,到那时,一切便能水落石出了。 庭叶快步走进沅的房间,顺手关上了门。他神色凝重,凑近沅低声道:“我怀疑小铜钱就是荒书,可直接揭穿怕他不承认,得想办法让他自己露出马脚,你点子多,快帮我想想办法。” 沅原本正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桌上的物件,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陷入沉思。 没一会儿,他嘴角突然上扬,露出一抹略带狡黠又色色眯眯的笑,脸上竟还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模样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沉默片刻,沅神秘兮兮地凑到庭叶耳边,一边说着“咱们……”,一边双手在空中快速比划出一个暧昧的手势。 庭叶先是一脸茫然,转瞬便反应过来,瞬间满脸通红,像是被火灼烧一般,往后退了一步,瞪大了眼睛看着沅:“这……这能行吗?” 沅拍了拍胸脯,一脸自信:“放心,就演一下,保准能探出小铜钱的真实身份。到时候他要是荒书,指定藏不住,肯定得露出破绽。” 庭叶犹豫着咬了咬下唇,心里七上八下,但为了揭开他,最终还是缓缓点了点头,默认了沅这看似离谱的计划。 …… 夜幕悄然降临,柔和的烛光在屋内摇曳,映出两个专注的身影。 庭叶坐在床边,身旁的小铜钱紧挨着他,手中捧着一本泛黄的书卷。 庭叶手指轻轻点着书页,声音低沉而温和,手指轻轻点着书本上的字迹:“这个字念‘情’,情之一字,意蕴万千,比如亲人之间的亲情,朋友之间的友情……” 小铜钱目不转睛地盯着,时不时歪着头,认真地跟着念,模样乖巧又可爱。 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被猛地推开,沅大步跨了进来。他脸上带着一丝急切,二话不说,一个箭步上前,双手一伸,稳稳地将庭叶抱了起来,朝着床铺走去,随后把庭叶轻轻放在床上,迅速用手臂将他困在怀里。 沅转头看向小铜钱,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语气生硬地说道:“识相点,赶紧出去,别在这碍事!” 小铜钱瞬间愣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看沅又看看庭叶,脸上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 紧接着,沅低下头,作势要亲庭叶。 小铜钱僵在原地,直到传来庭叶几声刻意压低却又带着几分娇嗔的哼唧,小铜钱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 庭叶轻轻推了推沅,声音故意放大了些,说道:“今晚算了吧,明晚再说。” 沅配合地赶紧接上话,声音里带着撒娇的意味:“不要,我就要今晚。” 两人一唱一和,可目光却时不时偷偷瞥向小铜钱,观察着他的反应。 小铜钱站在原地,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 他迅速梳理着眼前这离谱的场景。庭叶向来稳重,沅虽爱胡闹,但从未对庭叶有其他情感。再瞧两人的神情,虽看似投入,可仔细一琢磨,总透着几分刻意。他心中瞬间有了判断,断定两人是在做戏。 这么想着,小铜钱也不拆穿,轻手轻脚地往屋外走去,脚步放得极慢,生怕弄出声响。出了房间后,他侧身贴在门边,竖起耳朵,眼睛紧紧盯着屋内的动静。 沅眼角余光瞥见小铜钱出门的背影,动作一滞,脸上满是疑惑。他停下佯装亲昵的动作,松开了庭叶,压低声音问道:“他……就这么走了?不对劲啊,按道理他不该有点激烈反应吗?” 沅挠了挠头,满心不解,原本自信满满的计划似乎偏离了预想的轨道。 房内的烛火“噗”的一声熄灭,刹那间,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庭叶迅速蹲下身子,动作轻缓,尽量不发出一丝多余声响。 沅也猫着腰,紧随着庭叶蹲在地上。 紧接着,沅伸出一只手,开始有节奏地晃动着床架。床板与床腿之间相互摩擦,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这荒书,怎么这么沉得住气。”沅一边晃着床,一边压低声音,话语里满是不甘与疑惑。 庭叶微微皱眉,眼睛紧盯着门口方向,试图在黑暗中捕捉到一丝动静,“别出声,继续演,说不定他还在外面观察。” 沅一边晃,还一边压低声音,嘴里嘟囔着含糊不清的话语,试图营造出更加逼真的场景。 庭叶微微皱眉,在黑暗中轻声提醒:“轻点声,别太过了。” 沅闻声,手上的动作并未收敛,床摇晃的幅度更大了,声响也愈发密集,在这看似荒诞的情境里,两人屏气敛息,满心期待着小铜钱的反应。 小铜钱贴在门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听着屋内传来的动静,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他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起初,他还心存侥幸,觉得这可能只是沅的恶作剧,但随着那刻意的声响不断传出,他心里的不安愈发浓烈。 “他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小铜钱低声喃喃,咬了咬下唇,内心天人交战。 一方面,他想冲进去质问个清楚,可理智又告诉他要沉住气。犹豫片刻后,他缓缓蹲下身子,尽量让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耳朵紧紧贴着门板,不放过屋内的任何一丝动静。 屋内一片漆黑,庭叶和沅的“表演”还在继续。沅晃动着床的动作越来越夸张,床板不堪重负,发出痛苦的“嘎吱”声,似乎随时都会散架。 与此同时,沅扯着嗓子发出含混不清的哼唧,那声音要多假有多假,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让人忍俊不禁。 期间,沅还悄悄用手肘碰了碰庭叶,眼神示意他也配合点儿。 庭叶满脸无奈,在心里叹了口气,只能硬着头皮,小声哼哼了几声,可那声音听起来别提多别扭了。 他心里直犯嘀咕,这荒唐的戏码到底要演到什么时候,再这么下去,自己都觉得尴尬得能抠出一间屋子了。 又折腾了好一会儿,庭叶实在受不了了,他抬手轻轻拍了下沅的胳膊,低声说:“先别晃了。” 沅停下动作,黑暗中,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庭叶摸黑在床边摸索着找到自己的衣领,接着伸出手,在自己脖子上狠狠掐了几个红印子,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他想着,等会儿要是小铜钱看到这些红印,说不定就信以为真了。 庭叶和沅整了整略显凌乱的衣衫,确认无误后,推开了房门。 昏暗的走廊里,月光透过窗户洒下,勾勒出一个小小的身影。定睛一看,原来是小铜钱正蹲在地上,小小的身躯缩成一团。 听到开门声,小铜钱猛地抬起头,脸上挂着泪痕,双眼通红,满是委屈与愤怒。他直直地看向沅,带着哭腔质问道:“你是不是欺负叶哥哥了?叶哥哥为什么一直在求饶?”那声音带着哭腔,颤抖又急切。 庭叶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暗自惊叹,这荒书演得可真像啊!那泫然欲泣的模样,那充满关切的质问,要不是早就知道真相,自己差点都信了。他强忍着笑意,装出一副虚弱又无奈的样子。 沅看着小铜钱梨花带雨的模样,心里有些发虚,眼神不自觉地闪躲了一下。 不过,沅很快就反应过来,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翻了个白眼说道:“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别在这儿瞎打听,一边儿去。” 小铜钱一听这话,非但没被吓住,反而哭得更凶了,豆大的泪珠不断滚落,“我不管!叶哥哥对我这么好,你不能欺负他。”说着,他站起身,几步冲到庭叶面前,张开双臂把庭叶护在身后,恶狠狠地盯着沅。 庭叶看着小铜钱这副拼命护着自己的模样,差点破功笑出声。他轻轻拍了拍小铜钱的肩膀,柔声道:“没事儿,小铜钱,你别误会,沅他……他就是和我闹着玩的。” 小铜钱正抽抽噎噎,不经意间抬眼,瞧见庭叶脖子上那几个显眼的红印,瞬间愣住了,双眼直直地盯着,满是难以置信与心疼。 沅瞧准了小铜钱这反应,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开始添油加醋地说风凉话:“怎么,醋了?就你宝贝叶哥哥这细皮嫩肉的,可禁不住折腾。” 他一边说着,一边故意凑近庭叶,伸手揽住庭叶的腰,脸上的戏谑之色愈发浓烈,“你叶哥哥可喜欢我这样的,轮不到你在这儿瞎嚷嚷。”每一个字都直直刺向小铜钱,就盼着能激出他的真实反应。 小铜钱眼眶泛红,怒视着沅,颤抖着嘴唇说:“你……你怎么能这样对叶哥哥!” 沅见状,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得寸进尺。他挑了挑眉,嘴角挂着一抹欠揍的笑,故意使劲搂住庭叶,一边晃着一边继续说道:“你叶哥哥啊,那可真是柔弱得很,稍微用点力就求饶,不过这也不能怪我,谁让他这么诱人呢。” 刹那间,周遭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就在两人还沉浸在方才紧张对峙的氛围中时,小铜钱周身泛起奇异的光芒,不过一秒,就化作了荒书的模样。 只见荒书双眼通红,布满血丝,那眼神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好似能将人灼烧。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伸出手,一把揪住沅的衣领,布料被攥得紧紧的,发出“嘶嘶”声响。 紧接着,荒书毫不留情地挥出一拳,狠狠砸在沅的脸上,伴随着一声闷响,沅的脑袋被打得偏向一侧。 沅完全没料到事情会陡然变成这样,瞪大了双眼,脸上写满了震惊与不可置信,还没等他做出任何反应,荒书的拳头便如雨点般密密麻麻地落下,每一拳都带着十足的力道,“砰砰”声不绝于耳。 荒书一边揍,一边咬牙切齿地怒吼:“我要把你做成人彘!让你也尝尝被折磨的滋味!”声音中满是滔天的恨意。 荒书打得酣畅淋漓,每一拳都裹挟着积攒已久的怨愤。他想起过去以小铜钱身份被沅欺负时的种种委屈,那些被故意绊倒、被抢走点心、被言语奚落的画面在脑海中不断闪回。 此刻,他将这些疼痛都一百倍奉还,拳拳到肉,揍得沅毫无招架之力。 沅被打得连连后退,撞翻了一旁的桌椅,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庭叶在一旁心急如焚,双手用力拉扯着荒书的胳膊,大声呼喊:“快停下,再打就把沅打死了。” 可荒书就像被仇恨蒙蔽了心智,对庭叶的劝阻充耳不闻,只一门心思地宣泄着怒火。 沅在狂风暴雨般的拳头下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本能地抬手护住要害。他的脸上迅速肿起淤青,嘴角溢血,肋骨像是断了几根,每呼吸一下都伴随着剧痛。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渐渐模糊,心想这次怕是要命丧于此。 许久,荒书流着汗水,喘着粗气终于停了手,他满脸怒容尚未褪去,狠狠瞪着地上的沅,一字一顿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庭叶是在装,想揭穿我身份,可就凭你那些话,这顿揍你挨得不冤!” 庭叶见状,心急如焚地立刻冲到沅身边,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神色紧张地查看他的伤势,嘴里念叨着:“怎么样,你还行吗?” 沅半眯着眼,嘴角挂着一丝血迹,模样狼狈不堪,可嘴依旧不饶人,扯着沙哑的嗓子,有气无力地呛道:“就……就这点能耐?有本事你……你再来啊……”话还没说完,便剧烈咳嗽起来,疼得五官都扭曲了。 荒书低头看着狼狈的沅,眼中满是嫌恶,抬起脚重重地踩在沅的脸上,鞋底碾动,冷笑道:“你平日里不是最在意面子吗?现在,你的脸就是我的鞋垫子。”那声音低沉又冰冷,带着十足的权威感。 沅被踩得面庞扭曲,呼吸也变得急促而艰难,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可他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却让他死性不改,嘴唇微微颤抖,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依旧在侮辱着荒书:“你…就…是个……废物…疯…狗…傻*……” 他即便身处这般绝境,也不愿咽下这口气,誓要和荒书抗争到底。 庭叶见场面愈发失控,心急如焚,一个箭步冲上前,双手紧紧拉住荒书扬起的胳膊,声音里满是焦急与恳求:“荒书,别打他了,他就是嘴硬了一点。”他一边拽着荒书,一边转头对着沅大喊:“你赶紧服个软,别再嘴硬了!” 荒书充耳不闻庭叶的劝阻,脚下的力道反而更重了几分,恶狠狠地盯着沅,脚下不断碾动,怒吼道:“我今天非踩烂你这张臭嘴不可!看你还敢不敢乱狗叫!” 沅被踩得眼冒金星,脑袋一阵眩晕,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嘴里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咽,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没一会儿,剧痛让他彻底没了挣扎的力气,身体软绵绵地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唯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他还尚存一丝气息。 庭叶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生死未卜的沅,又看看满脸戾气、毫无停手之意的荒书,愤怒与担忧一股脑涌上心头,理智瞬间崩塌。 他眼眶泛红,猛地抬手,“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了荒书脸上,这一巴掌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庭叶的手掌都微微发麻。 “你疯了吗!”庭叶冲着荒书嘶吼,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非要打死他是吗?” 荒书被这一巴掌打得偏过头去,脸上浮现出一个清晰的掌印,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庭叶。 庭叶顾不上和荒书再多说什么,俯身小心翼翼地将沅背到背上,动作尽量轻柔,生怕再弄疼他。他一边快步往外走,一边回头对着荒书喊道:“我带沅去就医,等我回来再跟你算账!” 在庭叶带着沅匆匆离去后,荒书望着空荡荡的走廊,紧绷的身体突然一松,周身泛起一阵柔和的光芒,转瞬之间便变回了小铜钱的模样。 他抬手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伸手推开房门,一头栽倒在床上,他蜷缩起身子,将脸埋进枕头里,只觉得身心俱疲。 不一会儿,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第134章 睚眦之仇,血恨相还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洒在庭院里。 庭叶扶着沅缓缓走进大门,沅走路一瘸一瘸,每一步都显得极为艰难,身上层层叠叠缠着绷带,像个行动不便的老人。 庭叶手臂紧紧环着沅的腰,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地扶着他挪动,额头上渗出细密汗珠,看得出这一路并不轻松。 这时,秦阗恰好从屋内走出,瞧见两人这副模样,惊得瞪大双眼,快步迎上前,满脸关切与疑惑:“这是咋了?鸡贼这是遭啥罪了?” 沅听到秦阗的询问,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眉头拧成个疙瘩,一声不吭,偏过头去,装作没听见,自顾自地拖着伤腿,一瘸一拐朝着楼梯口走去。 庭叶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小二,苦笑着解释道:“他嘴太贫了,被人揍了一顿。” 说完,又赶忙小跑几步追上沅,扶着他慢慢上楼,每上一级台阶,都要留意沅的反应,生怕扯到伤口。 秦阗站在原地,望着两人背影,满脸担忧,喃喃自语:“这到底是惹了谁啊……” 庭叶好不容易把沅扶进房间,看着他躺好,又仔细叮嘱了几句,比如好好休息、别乱动伤口之类的话,沅只是不耐烦地点点头,便挥手让他离开。 庭叶轻轻叹了口气,帮沅掖好被子,转身走出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庭叶回到自己房间。 一推开门,就瞧见小铜钱正趴在桌子上,手里握着一支笔,在纸上随意地涂涂写写,嘴里还时不时念念有词。 听到开门声,小铜钱抬起头,和庭叶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小铜钱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自在,似乎还带着些心虚,很快便低下头,继续摆弄手中的笔。 庭叶静静地站在门口,眉头微蹙,想说些什么,却又最终沉默。 过了好一会,寂静的房间里只有笔尖摩挲纸张的细微声响。 庭叶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与了然:“小铜钱,我已然洞悉,那便是你。”他目光直直地看向小铜钱,眼神中没有责备,只有复杂的情绪。 小铜钱动作顿了一下,随即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又继续摆弄手中的笔。 那支笔在他指尖翻转,可他的心思显然不在这上面。 庭叶见状,抬手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说道:“荒书,你还是变回来吧,你这小铜钱的样子,我怎么样都舍不得凶你了。”他的语气里满是无奈与宠溺,似乎面对小铜钱这副模样,所有的气都消了。 小铜钱闻言,停下手中动作,歪着头想了想,周身泛起一阵柔和光芒。 光芒散去,荒书出现在原地,他垂着头,不敢直视庭叶的眼睛,小声说道:“我……我不是故意要把事情闹成这样的。” 庭叶冷着脸,平日里温和的双眸此刻满是寒霜,直直地盯着荒书,声音低沉又带着怒意:“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伤我这么深,还敢换个身份和我生活,你当这是什么儿戏?!”那语气,仿佛积压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在此刻爆发。 荒书被这一顿训斥,瞬间委屈巴巴起来,脑袋耷拉着,脚尖在地上不安地蹭来蹭去,支支吾吾地解释:“我……我一开始也没想这么多,我只是怕你知道是我,就再也不理我了。而且,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声音越来越小,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庭叶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而后靠在门上,双手抱胸,挑了挑眉看着荒书,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这暴脾气,我可受不了。就你这动不动动手的架势,说不定以后会家暴人呢。” 荒书一听这话,立马急了,脑袋猛地抬起,眼睛瞪得圆圆的,连忙反驳:“我才不会!我就是当时太生气了,沅他太过分,一直羞辱我,我实在忍不住……而且……我怎么会对自己在乎的人家暴呢!”他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满脸写着焦急与无辜。 庭叶看着荒书着急辩解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可眼中仍带着一丝审视,调侃道:“谁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变心,毕竟你连身份都能瞒着。” 话锋一转,又补充道:“死骗子,只会发誓不会行动的人,谁信呐?”他双臂抱在胸前,嘴角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静静地打量着荒书,像是在等待一个满意的答复。 荒书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只觉得一阵绝望,认定自己和庭叶之间怕是再无可能,满心沮丧,觉得再待下去也是徒增尴尬,抬脚就准备出去。 可刚走到门口,庭叶几步上前,拽住他的衣角,手指顺势掐住他的耳朵,微微用力,半嗔半怒地问道:“是不是觉得自己没戏,就要走?你是个呆子吗,你难道就不会多说几句喜欢我的话吗?” 庭叶微微凑近,温热的气息扑在荒书的脖颈,带着些不甘心。 荒书愣了一瞬,随即猛地反应过来,意识到庭叶这是在给自己机会,眼中瞬间燃起希望的光。 他转过身,急切地拉住庭叶的手,语速飞快地解释起来:“我真的喜欢你,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之前隐瞒身份是我不对,我保证以后什么都跟你说,绝对不会再骗你了。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改,以后肯定控制好自己的脾气,绝对不会再冲动行事。” 说话间,他的眼神满是诚恳与坚定,紧紧盯着庭叶,生怕错过对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庭叶听着荒书的话,嘴角微微上扬,满意地点点头,可下一秒,神色一凛,语气狠劲威胁道:“你最好说到做到,敢食言,我就让你彻彻底底见不到我,到时候,你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 荒书忙不迭地点头,动作幅度大得像捣蒜,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与讨好:“我一定做到,肯定不会食言,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此刻的他,满心都是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庭叶坐到桌前,优雅地翘起二郎腿,抬眸斜睨了荒书一眼,神色中带着几分调侃与审视:“就会点头?光凭一张嘴说,谁知道你是不是真心的,我可没那么好糊弄。”他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一下一下的。 荒书听闻,神色一紧,急忙上前几步,在庭叶面前半跪下来。他微微仰头,眼神里满是委屈与诚恳,声音也不自觉带上了一丝哽咽:“我真的是认真的,我已经离开宗门了。为了你,我放弃了一切,断掉了所有退路,就想证明我的心意。”说罢,他伸出手,轻轻拉住庭叶的衣角。 庭叶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抬起荒书的下巴,让两人视线平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与娇嗔,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你瞧瞧,我长得这么好看,当初你却不知道怜香惜玉,伤我不轻呢。” 荒书顺势握住庭叶的手,将其贴在自己温热的脸颊上,轻轻蹭了蹭,眼神里满是深情与懊悔,语气带着十二分的诚恳:“我喜欢得不得了,以前是我猪油蒙了心,不懂得珍惜。我真不是个东西,让你受委屈了。” 说话间,他偷偷抬眼,瞧了瞧庭叶的神色,趁其不备,迅速在庭叶手心里落下一吻。吻罢,还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庭叶的反应,生怕惹他不高兴。 荒书这一系列带着亲昵与讨好的动作,让庭叶眼中闪过一丝饶有兴致的光亮,嘴角的笑意也愈发明显。 他故意抽回手,高高扬起,作势要打荒书。 荒书见庭叶抬手,非但不躲,反而闭上双眼,一副甘愿受罚的模样,脑袋还微微上扬,把脸凑了过去。 庭叶看着荒书这副模样,眼中满是温柔笑意,原本高高扬起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而后缓缓落下,轻轻在荒书脸上拍了拍。 拍完后,庭叶还忍不住调侃起来:“以前看着那么威风,怎么现在像只任人拿捏的小可怜?早知今日,当初何必那么倔呢?” 说着,又伸手捏了捏荒书的脸,“就会装可怜博同情,不过我还挺喜欢你现在这样子。” 荒书抬眸,湿漉漉的眼睛满含期待地看向庭叶,轻声问道:“我可以站起来吗?” 庭叶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轻点了下头,示意他起身。 荒书得了许可,利索地站起身,动作轻柔地握住庭叶那还在他脸上肆意动作的手,稍稍用力往自己面前拉了拉。 这一拉,庭叶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前倾去,两人的距离一下子被拉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温热的呼吸。 荒书的心跳陡然加快,又问:“我可以亲你吗?”声音微微发颤,满是紧张与渴望。 庭叶没有说话,只是嘴角笑意更浓,又向前倾了倾身子,像是要迎合荒书的请求,双唇几乎就要碰上。 就在差一点碰到的那一刻,庭叶突然把脸一侧,轻轻吐出三个字:“不可以。”说罢,还忍不住笑出了声,看着荒书那瞬间失落又有些懊恼的表情,觉得有趣极了。 荒书满心委屈与不甘,双手轻轻捧住庭叶的脸,让他没法再随意偏头躲开,嘴里还小声嘟囔着:“就亲一口怎么了嘛,你怎么老是捉弄我。”说这话时,他的眼睛里满是渴望,直直地盯着庭叶的双唇。 庭叶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嘴角微微上扬,刚开口说:“你敢……”话还没说完,荒书就像是得到了某种默许,脑袋一低,毫不犹豫地亲了上去。 庭叶本能地想要推开他,双手抵在荒书胸口,用力推着。可随着荒书轻柔又炽热的吻落下,庭叶推着他的手竟慢慢松了下来,原本带着戏谑的眼神也逐渐变得迷离。 许久,荒书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他的嘴唇微微红肿,脸上还带着满足与羞涩,看着庭叶,小声问道:“你……不生气吧?” 庭叶双颊泛红,佯装生气地瞪着荒书:“也不管我愿不愿意,你眼里还有我吗?说亲就亲,你把我的话当什么了?”他边说边往后退了半步,轻轻整理被荒书弄乱的衣领,试图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 荒书见状,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急忙上前一步,拉住庭叶的衣袖,慌乱地解释:“我……我太冲动了,没忍住。我心里当然有你,满满都是你。我知道错啦,你别生气好不好?” 庭叶轻哼一声,别过头去不看他,余光却偷偷观察荒书的反应,看到荒书那副紧张又懊悔的模样,心里其实早就不气了,只是还想再逗逗他,于是故作冷淡地说:“哼,一句知道错了就完了?哪有这么容易。” 荒书急得额头上冒出细密汗珠,脑袋飞速运转想着补救办法,突然灵机一动,双手猛地捂住自己的眼睛,声音带着哭腔说:“那你罚我吧,看不到你,我心里空落落的,这比打我骂我还难受。” 他透过指缝偷偷瞧庭叶,见对方神色稍有缓和,便又小心翼翼地说:“要不你也亲回来,这样扯平了,你可千万别不理我。 庭叶看着荒书这副模样,实在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抬手轻轻拍了下荒书的肩膀,佯怒道:“就知道装可怜。” 荒书见状,立刻放下双手,一住庭叶的手,亲昵地晃着,说道:“以后我肯定乖乖的,再也不莽撞了。” 庭叶无奈地点点头,却任由荒书拉着。 ……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屋内洒下斑驳银辉。 晚上,沅上完药后,正准备熄灯休息,荒书便蹑手蹑脚地推门进来,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细微声响。 沅本慵懒地躺在床上,听到动静抬眸望去,瞧见荒书的那一刻,吓得差点叫出声,身体本能地绷紧。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了些,没好气地说道:“大晚上的,你发什么疯?” 荒书大大咧咧走进来,站在床边,挑衅地看着沅,嘴角挂着一抹坏笑,故意抬高声调:“怎么,看到我害怕啦?” 沅听了这话,满心不屑,鼻腔里重重哼出一声,索性翻了个身,背对着荒书,摆明了不想搭理他。 可荒书像是铁了心要找他麻烦,不依不饶道:“装什么清高,今天你可躲不掉。”说边伸手去拨弄沅的被子,那副无赖的样子,让沅忍无可忍。 荒书猛地一把扯掉沅身上的被子,让他直接暴露在微凉的空气里。 沅又惊又气,双手环胸想要遮挡,愤怒地瞪着荒书,吼道:“你疯了!” 荒书却像没听见,发出一阵怪笑,故意捏着嗓子模仿沅说话的语气,还嘲讽道:“哟,这不是很厉害嘛,现在怎么不吭声啦?”说完,还上手去拍沅的肩膀,每一下都带着十足的恶意,疼得沅直皱眉。 沅挣扎着想起身反抗,荒书却用力把他按回床上,一只手紧紧钳住他的手腕,让他动弹不得。 沅脸涨得通红,却挣脱不开荒书的控制。 荒书俯下身,脸几乎贴到沅的面前,一股带着恶意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低声威胁道:“你若敢跟庭叶告状,你就等着吧。” 说罢,手上的劲儿又加大几分,指甲都快嵌进沅的肉里,疼得沅倒吸一口凉气,可他骨子里透着股倔强,就是不肯求饶,只是咬着牙,用愤怒的目光回击荒书。 紧接着,荒书另一只手在床边摸索,抓起沅放在一旁的药瓶,随手扔到了墙角,药瓶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瓶身也磕出了裂纹。 “你治伤的药没了,看你还怎么神气。”荒书脸上挂着得逞的笑,那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 沅望着墙角的药瓶,满心绝望,眼眶瞬间泛红。他瞪着荒书,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荒书,你个傻*东西!你敢这么对我,你他妈的不得好死!今日你这般欺辱我,日后定遭报应,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会放过你!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仗着庭叶对你的偏袒,肆意妄为!我***,你***” 荒书却不恼,挑了挑眉,脸上挂着一丝冷笑,语气中满是嘲讽:“怎么,现在知道委屈了?你忘了当初我是小铜钱的时候,你不也是这么欺负我的吗?把我当玩物一样呼来喝去,那会儿怎么不见你心慈手软?” 他一边说着,一边凑近沅,眼神里闪烁着报复后的快意,“风水轮流转,今天也让你尝尝被欺负的滋味。” 荒书脸上的嘲讽笑意愈发浓烈,手上的动作不停,猛地扯住沅的头发,将他的脑袋狠狠往后拽。 沅被迫仰起头,脖颈青筋暴起,疼得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 “怎么不说话了?当初对我耀武扬威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孬种模样!”荒书凑到沅耳边,一字一顿地说着,满是恶意。 随后,荒书一脚踢在床边的凳子上,凳子“哐当”倒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他顺势骑坐在沅身上,双手死死地按住沅的双肩,让他丝毫动弹不得。 “你不是很能耐吗?接着反抗啊!”荒书咧着嘴,他腾出一只手,用力扇了沅一个耳光,“啪”的一声脆响,沅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嘴角也溢出一丝鲜血。 “我看直接打死你得了!”荒书恶狠狠地说,手上又加了把劲。 荒书见沅依旧满眼恨意,那眼神仿佛要将他千刀万剐。 他腾出一只手,在床头一阵摸索,指尖触到一根粗麻绳。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不由分说地将沅的双手反剪,动作粗暴地用绳子一圈又一圈紧紧捆绑起来。 粗糙的麻绳与沅细嫩的手腕摩擦,没几下就磨破了皮肤,殷红的血珠渗了出来,顺着手臂缓缓滑落,滴在床单上。 “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屈服?做梦!”沅尽管疼得冷汗直冒,身体微微颤抖,可还是死鸭子嘴硬,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眼中的恨意丝毫未减,反而愈发浓烈。 沅狠狠朝荒书啐了一口,带着满腔的愤怒与不甘,“荒书,你就是个孬种,有本事你就弄死我啊!” 荒书听着沅的狠话,怒不可遏,伸出手,掐住沅的脖子。 沅被掐得呼吸困难,双手被绑无法反抗,只能拼命挣扎,双脚乱蹬。 看着沅这副模样,荒书却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脸上又浮现出那种戏谑的神情,歪着头调侃地看着他。 紧接着,他手上猛地一松,将沅狠狠一扔。沅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飞去,重重砸在床尾的柜子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柜子上的摆件稀里哗啦掉落一地,沅蜷缩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身上多处擦伤,衣服也变得凌乱不堪。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头,用充满仇恨的目光死死盯着荒书。 庭叶正路过房间,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剧烈的碰撞和痛苦的闷哼,心中一惊,脚步加快,几步来到门前,用力推开门。 入目便是得意洋洋的荒书,脸上还挂着未消散的恶劣笑容,像是刚刚做了一件极为畅快的事。 而一旁的沅蜷缩在地上,模样凄惨,头发凌乱地散在脸上,嘴角挂着血迹,衣服被扯得破破烂烂,手腕处的绳子深深勒进皮肉,周围是干涸和新渗的血,狼狈不堪,双眼紧闭,只剩微弱的呼吸,显然是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荒书听到开门声,转头看到庭叶的瞬间,脸上血色尽失,惊恐爬上眼眸,身体不受控制地一颤。 不过眨眼间,他就换上一副顺从模样,低垂着头,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结结巴巴地开口:“我……我不是……” 可还没等他说完,庭叶已经怒火中烧,大步跨到他面前,“啪”的一巴掌重重地甩在荒书脸上。这一巴掌力荒书的脸瞬间红肿起来,整个人被打得侧过身去。 “你脑子有病是不是?你弄他干什么!很有趣是不是?!是不是很有成就感?!”庭叶怒目圆睁,大声呵斥,胸膛剧烈起伏,显然被气得不轻。 荒书捂着滚烫的半张脸,灰溜溜地退到墙角,委屈巴巴地站着,小声嘟囔:“我只是……想教训他一下……” 庭叶根本不听他解释,转身快步走到沅身边,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眼中满是关切与心疼:“哥哥,你怎么样?要不要马上找大夫来?” 沅虚弱地摇摇头,气息微弱却故作坚强:“没事,休息休息就好,别麻烦了。”可那苍白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身体,无不暴露他此刻的虚弱。 庭叶一听,眼眶泛红,心中的怒火再次熊熊燃烧,转头狠狠瞪了一眼荒书。 这一眼,荒书吓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眼神闪躲,不敢与庭叶对视。 庭叶再次看向沅,当瞧见他手腕上那被麻绳勒出的触目惊心的伤口,心疼得仿佛被撕裂一般。他轻轻捧起沅的手腕,动作极轻极缓,生怕弄疼对方,声音也不自觉带上了一丝哽咽:“怎么这么严重……” 庭叶又将沅小心翼翼地扶到床上,让他缓缓躺下,随后轻轻整理好他凌乱的衣衫,动作轻柔而专注。 接着,庭叶取来药箱,仔仔细细地给沅的伤口消毒、上药。 处理完沅的伤口,庭叶站起身,眼神冰冷如霜,“荒书,今天的事,我希望没有下次,你好自为之!” 荒书一脸讨好,小步跑到庭叶身边,急切地开口:“阿叶,我错了,真的错得彻彻底底。我保证,往后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再欺负沅了。” 他眼巴巴地望着庭叶,双手不安地揪着衣角:“我给沅赔不是,天天给他送好吃的赔罪,您可千万别生我的气了,我知道错了。” 荒书又赶紧满脸堆笑,蹭到庭叶身边,信誓旦旦道:“庭叶,从今天起,我给沅当狗腿子!端茶倒水、跑腿办事,我绝对不含糊!”说罢,还夸张地单膝跪地,像模像样地行了个滑稽的礼。 庭叶一脸狐疑地看着他,还没来得及回应,荒书自己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他赶紧抬手捂住嘴,可那笑意还是从指缝间溢了出来。心里暗自想着:“自己可真能扯,这谎撒得比唱戏还夸张。” 但瞧见庭叶冷下来的脸色,他又急忙收起笑容,摆出一副诚恳至极的模样,就怕这好不容易编出来的“弥补计划”泡汤。 庭叶一听荒书这话,气得太阳穴突突跳,伸手就揪起荒书的耳朵,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个死骗子,以为我看不出你那点小心思?” 荒书疼得直叫唤,双手捂着耳朵,不停地求饶:“疼疼疼,我错了!” 庭叶手上没松劲,扯着他的耳朵晃了晃,接着没好气地说:“这几天罚你和沅睡一块,你好好照顾他,要是他少根头发,我拿你是问!” 荒书一听,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不情愿,刚想开口反驳,迎上庭叶警告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能哭丧着脸点头:“行……行吧,我照做还不行嘛。” 话是这样说,但心里却在暗暗叫苦,这哪是照顾人,分明是折磨自己,可又不敢违抗庭叶的命令,只能硬着头皮应下这苦差事。 第135章 客栈众生相1 夜幕低垂,房间里昏黄的烛火摇曳,映出两张满是不情愿的脸。 荒书和沅并排躺在同一张床上,中间像是隔着一道无形的江河。他们谁都没说话,可那紧绷的气氛,任谁都能看出两人的抗拒。 这几晚,他们虽被迫同榻而眠,却各自心怀怨怼,只因不敢忤逆庭叶,才不得不勉强共处。 荒书翻了个身,侧对着沅,脸上带着惯有的嘲讽,开口道:“真晦气,居然要和你睡一起。” 沅一听,瞬间火冒三丈,回怼道:“我还嫌你脏了这床!” 以往拳脚相向的两人,如今虽没了肢体冲突,言语上却分毫不让,每晚都在激烈交锋。 沅越想越气,猛地坐起身,瞪着荒书说:“你以为我之前为什么老欺负你这个小铜钱?还不是因为你对庭叶伤得那么深!你把他的心伤成什么样,你自己不清楚?我就是看不惯你,就是要替庭叶出这口气!” 荒书听了,先是一怔,随后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很快又恢复成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冷笑着说:“少拿庭叶当借口,你就是看我不顺眼,找再多理由也改变不了你欺负我的事实。” “你个没心没肺的东西,别以为这样就能抵消你对庭叶的伤害!”沅涨红了脸,大声吼道。 “你以为你有多了不起?不过是个爱耍嘴皮子的窝囊废!”荒书扯着嗓子吼道,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扭曲。 “你也好不到哪去,就会恃强凌弱,有本事别总拿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沅立马回怼道。 正吵得不可开交时,荒书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脸上闪过一抹狡黠,趁沅不注意,一把将他往自己身前拽。 沅一个踉跄,差点摔在荒书怀里,慌乱中双手本能地撑住荒书的肩膀。 荒书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凑到沅耳边,故意拖长了音调,挑衅道:“你之前不是问庭叶,我跟你的谁大?行啊,那咱俩比划比划?” 沅满脸惊愕,下意识地伸手用力推他,手掌抵在荒书胸口,试图挣脱。“你疯了吧!谁跟你比划这些!” 沅又羞又恼,脸上一阵滚烫。 荒书也不生气,只是笑了笑,正酝酿着下一个捉弄沅的坏点子。 沅涨红了脸,使拼命挣扎,胳膊和腿胡乱挥舞,可荒书的手就像两把铁钳,死死箍住他,让他动弹不得,每一次挣扎都像是蚍蜉撼树,毫无作用。 “想让我放开你吗?简单,学几声狗叫,叫得好听了,我就放。”荒书笑得前仰后合,笑在沅的自尊上。 屈辱感让沅又羞又恼,他的手摸到了枕头下藏着的春梦本,想都没想,一把抽出,用尽全身力气砸向荒书的脸。 “啪——” 一声脆响,本子不偏不倚,正砸在荒书鼻梁上。 荒书吃痛,下意识地松开手,捂住鼻子,疼得直皱眉。 “你敢砸我!”他怒吼道。 但很快,目光就被地上的春梦图本吸引。他弯腰捡起,随意翻了几页,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紧接着,嘴角浮起一抹坏笑,手指一挑,撕下几张揣进兜里,又把本子也塞了进去。 “没想到啊,你还藏着这玩意儿。”荒书满脸戏谑,凑到沅跟前,“说,你是不是这辈子还没试过,才天天抱着这东西解馋?” 沅见荒书把本子据为己有,心急如焚,“还给我,快还给我!”说着,他红着眼就朝荒书扑过去,伸手要抢回本子。 荒书身形一闪,轻松避开沅的抢夺,还顺势伸出一脚,精准地绊倒了沅。 沅重心不稳,整个人向前扑去,重重地摔在地上,膝盖和手掌擦过地面,火辣辣地疼。 但沅顾不上疼痛,怒火已经冲昏了他的头脑。他迅速从地上爬起,摸到旁边的椅子,使出浑身力气,朝着荒书扔过去。 椅子带着呼呼的风声砸向荒书,荒书完全没想到沅会反抗得如此激烈,躲避不及,被椅子擦到了肩膀,疼得他眉头一皱。 恼羞成怒的荒书大步上前,一脚狠狠地踩在沅的背上,将他死死地压制住。 沅趴在地上,双手徒劳地挣扎着,想要摆脱荒书的桎梏。 荒书立刻腾出一只手,从怀里掏出刚才撕下的那几张春图,脸上挂着恶劣的笑,一把捏住沅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将春梦图塞了进去,一边塞还一边调侃:“怎么,这么宝贝这玩意儿,现在就让你好好尝尝,看看是不是真有那么香。” 沅被纸堵住了嘴,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眼中满是屈辱和愤怒,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他拼命地咳嗽,腮帮子鼓得通红,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嘴里被口水浸湿、黏糊成一团的春梦图纸吐出来,“呸呸”连声,满脸嫌恶。 刚一吐完,他也顾不上整理凌乱的衣衫,转身拔腿就朝着门外跑去。 荒书见状,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他深知要是沅跑出去告了状,自己肯定没好果子吃。 于是,他眼疾手快,几步冲上前,一把拉住沅的胳膊。 沅被这突如其来的拉扯弄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荒书拽着沅,将他拖到墙边,双手一用力,把沅的双手交叉着死死扣在墙上,让他动弹不得。 “想跑出去告状?门儿都没有!”荒书恶狠狠地说,脸上满是威胁的神情。 沅一开始还使劲扭动身子,双脚乱蹬,试图挣脱荒书的束缚,可挣扎了好一会儿。 随着时间的流逝,沅的力气渐渐耗尽,双腿也有些发软,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无法逃脱,绝望和无奈涌上心头,最终放弃了挣扎,身体软绵绵地靠在墙上,任由荒书禁锢着,泪水无声地从脸颊滑落。 片刻之后,荒书见沅不再挣扎,彻底老实下来了,这才松开了扣住他的手。 谁料,沅被禁锢了太久,双腿早已麻木,身体也失去平衡,一个不稳,直直地朝荒书怀里倒去。 “啧,真晦气!”荒书满脸嫌弃,五官都拧到了一块儿,仿佛沾到了什么脏东西,想都没想,就狠狠一推,将沅推了出去。 沅一个踉跄,差点又摔倒在地,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狼狈,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抬眼看向荒书,满脸厌恶,忍不住干呕了几声。 “呸!”沅重重地哼了一声,再也不想和荒书有任何牵扯,转身爬上床,背对着荒书躺下,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 荒书站在原地,拍了拍身上被沅碰过的地方,嫌弃着沅的触碰。 随后,他走到床边,躺了下来,两人刻意离得远远的,中间空出了一大片位置,谁也不愿意靠近谁。 …… 清晨的阳光轻柔地洒进厨房,秦阗系着围裙,专注地守在灶台边,锅里正炖着一只肥美的鸡,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袅袅升腾,勾得人直咽口水。经过长时间的小火慢炖,鸡肉变得软烂,鸡汤也愈发浓稠。 不一会儿,秦阗将热气腾腾的鸡汤端上了饭桌。 饭桌上,五个人围坐在一起,起初一片沉默,只有餐具偶尔碰撞的细微声响。 拾停不经意间抬眼,瞥见沅脸上和身上青青紫紫的伤,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些有趣的联想,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这突兀的笑声打破了平静,秦阗不明所以,顺着拾停的目光看去,也跟着笑了起来。 沅察觉到两人的目光,心里一阵恼火,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有什么好笑的!” 说完,便低下头,继续啃着手里的大鸡腿,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这时,荒书突然伸出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走了沅手中的鸡腿,动作十分嚣张。 沅瞬间急红了眼,脸涨得通红,指着荒书破口大骂:“疯狗你干什么!把鸡腿还我!” 荒书却一脸得意,晃着手中的鸡腿,故意气沅。 沅见状,立刻转头向庭叶告状,声音里满是委屈和愤怒:“阿叶,你看荒书,他又欺负我!” 庭叶原本正不紧不慢地喝着汤,听到沅的告状,他动作一顿,缓缓放下手中的勺子,不慌不忙地抬起头,目光依次扫过荒书和沅。 片刻后,他语气平淡地说:“荒书,别欺负沅。” 荒书听到这话,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得意洋洋地看向沅。 沅满心期待庭叶能为自己狠狠教训荒书,可结果只是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话,他心里顿时觉得委屈又憋屈,狠狠地剜了荒书一眼,小声嘟囔。 “就这么算了?真不给我做主。” 无奈之下,只能气鼓鼓地夹起其他菜,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庭叶吃完饭,起身走到柜台前,翻开账本,拿起算盘开始算账,纤细的手指在算盘上灵活地拨弄着,不一会儿,柜台前就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算盘声。 没过多久,荒书也吃饱了,大摇大摆地走到庭叶旁边。 他脸上挂着讨好的笑,伸手就想去揽庭叶的肩膀,想和庭叶亲热亲热。 庭叶像是早就察觉到荒书的意图,眼疾手快,一把掐住荒书的耳朵,手上微微用力,荒书疼得“哎哟”叫出声。 庭叶板着脸,语气严厉地凶道:“你还来劲了是吧?老是欺负沅,你能不能消停点!” 荒书疼得直咧嘴,一边求饶,一边心里暗暗叫苦,没想到庭叶秋后算账来得这么快。 庭叶瞧着荒书那副嬉皮笑脸、完全不当回事的样子,语气里满是无奈与失望:“跟你说多少次了,让你别欺负沅,你就是不听,行,随你吧,我不管了!”说完,便侧过身,彻底没了搭理荒书的意思。 荒书见庭叶动了真怒,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事情闹大了。 他赶紧绕到庭叶身前,双手环住庭叶的腰,整个人几乎贴了上去,脸上堆满讨好的笑,着急忙慌地解释:“庭叶,你可千万别生气啊,我真不是故意的。你是不知道,沅那小子可坏了,他老是在背后说你坏话,我实在气不过才教训他的。” 一边说,还一边添油加醋地抹黑沅,试图把过错都推到沅身上。 庭叶听着荒书这番胡言乱语,气不打一处来,胳膊肘用力往后撞了他几下,挣脱开他的环抱,满脸嫌弃道:“你少在这颠倒黑白,沅什么样我还不清楚?你别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赶紧给我滚一边去,看着你就心烦!” 庭叶满脸厌烦地摆摆手,转过身去,继续忙自己的事,把荒书晾在了原地。 荒书心里打着小算盘,琢磨着先去楼上找沅出出气,等庭叶独自冷静会儿,气也就消得差不多了,到时候自己再下来好好哄一哄,事情估计就能翻篇。 这么想着,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大踏步朝着沅的房间走去。 此时,沅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药膏,一点点地涂抹在脸上和身上的伤口上,动作小心翼翼,疼得他时不时倒吸一口凉气。 听到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他下意识地抬头,瞧见荒书那张讨厌的脸,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知道这家伙一来,准没好事。 荒书推开门,脸上挂着假惺惺的笑,那笑容在沅看来,比哭还难看。 “哟,你搁这上药呢?” 荒书一边说着,一边慢悠悠地走进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沅。 沅手中涂抹药膏的动作猛地一顿,死死地盯着荒书,手里不自觉地握紧了药膏, “你又想干嘛?”沅冷冷地问道。 荒书双手抱胸,慢悠悠踱步到沅面前,说:“怎么,看到我就这副表情?我不过来看看你伤得怎么样,难不成还怕我吃了你?” 他说着,还故意伸手去碰沅脸上的伤口。 沅嫌恶地别过头,躲开他的手,怒声骂道:“死疯狗,离我远点!少在这假惺惺,谁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坏心思。” 荒书也不恼,收回手,在房间里随意走动,一边走一边东摸摸、西碰碰,把沅整理好的东西弄得乱七八糟。 沅看着被他弄乱的屋子,气愤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弄乱我的东西很好玩吗?” 荒书充耳不闻,走到窗边,漫不经心地往外张望,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大声笑起来:“哈哈,你看楼下那只狗,跟你现在的样子还挺像,灰头土脸,夹着尾巴。” 沅气得浑身发抖,猛地站起身,冲向荒书,想要把他推出房间。 荒书早有防备,轻松一闪,沅扑了个空,差点摔倒。 荒书趁机用力一推,沅直接撞在了桌子上,疼得他闷哼一声。 “你也就这点本事了,混吃混喝等死。”荒书一脸不屑。 沅捂着撞疼的腰,咬着牙,强忍着疼痛,一瘸一拐地坐回床边。 荒书大摇大摆地走下楼,刚才在楼上欺负沅的恶劣行径,似乎让他心情格外畅快。 楼下,庭叶正忙着招待客人,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举止得体,耐心地回应着客人的询问,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 荒书没有像往常一样咋咋呼呼地凑过去,而是难得安静,乖乖地待在一旁,时不时偷偷打量庭叶。 等客人前脚刚走,店里暂时没了新客人的身影,略显空荡。 荒书便瞅准时机,立马凑到庭叶面前,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 他盯着庭叶的神色,发现庭叶脸上果然没了之前的怒意,心下顿时松了一口气。 “庭叶,你看你也不生气啦,咱是不是能好好说说话啦?”荒书一边说着,一边往庭叶身边蹭,想和他套近乎。 可还没等他把想好的甜言蜜语说出口,庭叶就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到他面前,开口道:“正好,你把这个送去给西街的张老爷那,门口挂着张张兴旺门牌,他着急要。” 荒书看着盒子,又看看庭叶,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颊,笑嘻嘻地说:“庭叶,跑腿可是个苦差事,我的报酬呢?总不能让我白跑一趟吧。” 说着,还故意把脸凑得更近,示意庭叶给他一个奖励。 庭叶轻轻拍开他的脸,没好气地说:“等你回来再给,赶紧去,别误了时辰。” 荒书还想再磨叽几句,可看着庭叶脸色,只好接过盒子,嘟囔着:“行吧行吧,我去就是了,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报酬。” 说完,不情不愿地迈出店门,朝着西街的方向走去。 庭叶向秦阗交代道:“小二,你先帮着招呼下客人,我上楼去看看沅。” 秦阗点头应下,转身忙碌起来。 庭叶来到沅的房门前,庭叶抬手轻轻叩门,未等回应便推门而入。 沅听到动静,下意识以为又是荒书来寻事,满心戒备。 可抬眼一瞧是庭叶,他立马摆出一副可怜模样,侧过脸去,让微红的眼眶和脸上未愈的淤青能被庭叶清楚看见,随后抿紧嘴唇,一言不发,只盼着庭叶能主动询问,好将满腹委屈倾诉出来。 庭叶见状,心里一紧,几步走到床边坐下,温声问道:“哥哥,怎么不说话?还疼吗?”说着,轻轻拨开沅额前的碎发,查看他脸上的伤势。 沅撇了撇嘴,眼眶愈发红了,小声嘟囔:“阿叶,你都不管我,任由荒书欺负我。” 庭叶无奈地叹了口气,耐心解释:“早上我说过他了,可他那性子,一时半会儿改不了。我刚忙完就上来了,别气啦。” 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小盒药膏,“这是我特地给你寻来的,抹上好得快,还不留疤。” 沅听了,心里的委屈消了些,偷偷抬眼看庭叶,见他一脸关切,又有些不好意思,接过药膏小声说:“那好吧,看在药膏的份上,就不生你的气了。” 沅接过药膏,手指轻轻摩挲着盒子,越想越委屈,嘴巴一撅,继续诉苦:“阿叶你瞧瞧,我这脸肿得跟馒头似的,本来模样就不算顶好,这下可好,出去还不得被那些小姑娘笑话死。” “万一依师姐来了,看到我这副丑样子,那可怎么办呀!她会不会觉得我又笨又没用,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沅越说越激动,眼眶再次泛起泪花,满心担忧依师姐对自己的印象大打折扣。 庭叶看着沅慌乱又急切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却又不忍再逗他,忙轻声安慰:“依师姐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她向来最看重你的人品和才情。再说了,你不过是受了点小伤,等伤好了,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庭叶一边说着,一边抬手轻轻拍了拍沅的肩膀,试图安抚他的情绪:“这药膏效果很好,按时涂抹,不出几日,脸上的肿就能消下去。” 沅听了庭叶的话,心里稍微好受了些,可还是有些不放心,嘟囔着:“真的吗?你可别哄我。要是依师姐真的嫌弃我了,我可饶不了荒书。”说着,还故作凶狠地瞪了庭叶一眼。 在旁人眼中,沅不过是个偶尔调皮捣蛋的少年,却无人知晓,每隔几天,他就会精心收拾一番,怀揣着隐秘的期待,悄悄溜出家门,前往与依师姐约定的地点。 一见到依师姐,沅原本故作沉稳的模样瞬间瓦解,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眼中满是藏不住的欢喜。 两人并肩走在街上,街边店铺林立,热闹非凡,吆喝声、谈笑声交织成一曲市井乐章。 沅时不时地给依师姐介绍着街边的新奇玩意儿,看到有趣的小物件,就会买下来递给依师姐,看她接过时嘴角的浅笑,自己也跟着开心起来。 偶尔有路过的行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他们却浑然不觉,沉浸在属于彼此的小世界里,满心满眼只有对方。 在依清雪眼中,沅虽身为凡人,却有着熠熠生辉的特质。每次相处,沅总会细心留意她的喜好与需求。一起逛街时,只要她的目光在某样东西上稍作停留,沅就会立刻买下,递到她手中,那关切的眼神,让依清雪心里暖烘烘的。 依清雪行走在修行之途,见过太多道心坚定却冷面冷情的修仙者,可沅,这个凡人,却以截然不同的姿态闯进她的世界。 路过街边的糕点铺,会记着她喜欢的桂花糕口味,细心买下;瞧见新开的布庄,有淡雅颜色的布料,便想着哪一款适合她,兴致勃勃地分享。谈及未来,沅的眼中满是热忱,哪怕知晓修仙之路艰险、两人仙凡有别,仍坚定地表示要努力提升自己,只为能与她并肩。 尽管一个是逍遥自在、超脱尘世的仙人,一个是深陷人间烟火的凡人,仙凡有别,可在依清雪心里,这些都无法成为阻隔他们情谊的鸿沟。 第136章 客栈众生相2 日头攀升至中天,炽热的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洒而下,荒书送货归来,满头大汗,衣服也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后背。他却顾不上这些,一进店里,就神神秘秘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献宝似的递给庭叶。 “庭叶,你看,我送货的时候路过集市,瞧见这小玩意,就想着你肯定喜欢。”荒书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一个雕刻精美的木质摆件,造型别致,栩栩如生。 庭叶接过,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嘴角微微上扬,可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故作淡定的模样。 荒书眼巴巴地看着他,搓了搓手,笑着说:“庭叶,东西我也送了,这跑腿的报酬,你是不是该给我啦?” 庭叶闻言,眼珠子一转,故意装作糊涂:“报酬?什么报酬?我怎么不记得答应过你。”说着,还一本正经地收拾起柜台上的杂物,仿佛真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荒书一听急了,几步跨到庭叶面前,双手撑在柜台上,挡住他的动作:“庭叶,你可不能耍赖啊!说好了回来给报酬的,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庭叶抬眸,目光直直地盯着荒书,神色一凛,质问道:“你老实说,今天是不是又欺负沅了?” 荒书听到这话,原本还嬉皮笑脸的表情瞬间僵住,眼神开始闪躲,嘴里支支吾吾:“我……我哪有,你可别听他乱说。” 庭叶冷哼一声,直接打断他的话:“你就别狡辩了,沅都一五一十跟我说了。你这样欺负他,还好意思找我要报酬?” 荒书听到这话,肩膀瞬间垮了下来,无奈叹了一口气。 僵持片刻后,荒书只能委委屈屈地点点头,垂着头,小声嘟囔道:“行吧,算我倒霉。” 话是这么说,心里却暗自懊悔,早知道就收敛点了,这下可好,报酬没了不说,还被庭叶狠狠训了一顿。 过了会儿,荒书又小声嘀咕起来:“不就是欺负了沅几下,至于这样嘛,报酬说没就没。” 庭叶无奈地白了他一眼,思索片刻后说道:“行啦,别嘟囔了。今天下午你给店里帮帮忙,要是干得好,我会给你报酬。” 荒书一听这话,原本黯淡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一下子来了精神。“真的?庭叶你可别骗我!”他兴奋地凑到庭叶跟前,脸上写满了期待。 得到庭叶肯定的答复后,荒书二话不说,摩拳擦掌地就要冲向正在忙碌的秦阗。 只见他快步上前,一把抢过秦阗手中的扫帚,嘴里嚷嚷着:“小二,这活我来干,你去休息会儿!” 秦阗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措手不及,一脸茫然地看着荒书,而荒书已经干劲十足地扫起地来,还时不时回头看向庭叶,像是在展示自己的努力。 秦阗一脸懵,反应过来后忙去抢扫帚,皱眉道:“你又咋了?这活儿我干得好好的。” 荒书把扫帚藏到身后,笑嘻嘻地说:“庭叶答应给我报酬,我可得好好表现,你就让我干吧。” 秦阗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荒书这性子,只能妥协:“行,那你悠着点,别把店里弄得更乱。” 荒书干劲十足,可没扫几下,就扬起一阵灰尘,惹得旁边的客人咳嗽连连。 庭叶见状,无奈地摇摇头,喊道:“荒书,你轻点,别光顾着埋头干,注意点周围。” 荒书忙不迭点头,可下一秒,又不小心撞到了货架,上面的杂物稀里哗啦掉了一地。他尴尬地挠挠头,看向庭叶,生怕这一闹,报酬又没了。 庭叶瞧着这一片混乱,几步冲上前,声音拔高,凶巴巴地冲荒书吼道:“荒书!你到底会不会干活?光顾着瞎忙活,这店里都被你搅成什么样了!再这样,报酬你就别想要了!” 荒书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手中的扫帚差点掉在地上,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满是窘迫。 这时,旁边被打扰的客人却笑着摆了摆手,语气轻松,说道:“无妨无妨,年轻人嘛,总是毛手毛脚的,看着还怪有活力。这打扫闹出点动静,也不算啥大事,不碍事。” 听到客人这话,庭叶紧绷的神色缓和了些,转过头,对着客人歉意一笑:“实在对不住,给您添麻烦了,这就收拾好。” 说完,又瞪了荒书一眼,压低声音说:“还愣着干嘛,赶紧收拾!” 荒书忙不迭点头,手脚麻利地捡起地上的杂物,暗自庆幸客人好说话。 …… 夜幕笼罩,店里的招牌被月色镀上一层银边,打烊后的宁静替代了白日的喧嚣。 秦阗和沅、拾停坐在一旁的桌前,一边闲聊一边吃着点心,欢声笑语时不时传来。 庭叶则站在柜台前,认真地翻看着账本,手中的毛笔不时在纸上书写,眉头微微皱起,全神贯注地核算着今日的收支。 荒书坐在桌前,眼睛却一直盯着庭叶,心思根本不在点心上。他抓了一把点心,蹑手蹑脚地来到庭叶旁边,脸上挂着讨好的笑。 他拿起一块点心,递到庭叶嘴边,轻声说:“庭叶,吃点东西,别太累了。” 庭叶下意识地张嘴,咬住了点心,荒书看着他咀嚼的模样,忍不住又喂了几块。 喂着喂着,荒书突然想起报酬的事,眼睛一亮,开口问道:“庭叶,我今天干活可卖力了,报酬该给我了吧?” 庭叶闻言,停下手中的笔,思索片刻。他将一块点心半含在嘴里,脸慢慢向荒书移过去,声音含糊不清地说:“吃点心。” 荒书一开始有些疑惑,愣了几秒后,瞬间明白过来庭叶这是在逗他,让他吃自己嘴里的点心当作报酬。 荒书心里一喜,也顾不上旁边还有人,毫不犹豫地凑了上去。 他缓缓凑上前,轻轻咬走点心,却在瞬间,将点心吐到一边,顺势吻上庭叶的唇。 庭叶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料到荒书会来这么一出,下意识地伸手捶了捶他的肩膀,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也不知是在嗔怪还是在抗议。 可荒书丝毫不在意,紧紧拥住庭叶,加深了这个吻。 听到动静,拾停、秦阗与沅纷纷转头,目光瞬间聚焦在柜台边亲昵的荒书和庭叶身上。 拾停和秦阗脸上一热,尴尬得不知所措,目光慌忙移开,假装在看别处,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摆放,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窘迫。 沅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没好气地骂了一句:“死疯狗,你要点脸吧!” 荒书听到沅的骂声,余光瞥见沅还直勾勾地盯着这边,不仅没收敛,反而故意拱火。 他伸手抓过旁边的本子,举起来挡住自己和庭叶的脸,就像竖起了一道“私密屏障”,而后更加肆无忌惮地亲着庭叶,完全不顾旁人的目光。 片刻后,庭叶满脸通红,用力捂着嘴,好不容易才将荒书推开。 荒书意犹未尽,还喘着粗气,转头看向沅,脸上挂着戏谑的笑,调侃道:“死鸡贼,看你那反应,你这辈子都没和人亲过吧?” 沅的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耳根,又羞又恼,拿起桌上的点心就朝荒书砸过去:“要你管!” 差点扔到荒书,于是他挽起袖子,摩拳擦掌,准备好好“回敬”沅几句,突然胳膊上传来一阵剧痛,庭叶狠狠掐了他一下。 荒书吃痛,“嘶”了一声,转头看向庭叶,只见庭叶板着脸,没好气地说:“你还来劲了?亲那么久,你报酬要多了知道吗!” 荒书一听,连忙摆出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刚想开口求饶。 庭叶又接着补充:“以后只准亲脸,别再得寸进尺!” 荒书本想委屈一点,怕庭叶再减少报酬,赶紧一把搂住庭叶的肩膀,嬉皮笑脸地说:“行,听你的,只要能亲,亲哪儿都行。”说着,还在庭叶脸颊上轻轻啄了一下。 庭叶被他这无赖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刚想推开他,荒书又撒娇晃着他的胳膊。 沅在一旁看着这两人的互动,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给荒书看,嘟囔着:“死疯狗你上一边去行不行,恶不恶心啊。” 荒书却满不在乎,得意洋洋地说:“你就眼红吧,有本事你也找个人亲去。” 这下,沅更是气得满脸通红,而庭叶则无奈地叹了口气,任由荒书在一旁闹腾。 …… 夜深了,烛火摇曳,几人准备歇息。 荒书一脸不情愿地跟着沅走进他们合住的房间,一进屋,他就故意找茬,伸手推了沅一把,嘴里还嘟囔着:“哼,白天让你多管闲事。” 沅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顿时火冒三丈,转身就要和荒书理论。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推推搡搡,动静越来越大。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庭叶走了进来。 庭叶扫了一眼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无奈地摇摇头:“荒书,你消停会儿吧。今晚我和沅一块睡,省得你总欺负他。你回我房间睡。” 荒书一听这话,眼睛瞬间瞪大,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不行!凭什么啊?” 庭叶皱了皱眉,耐心解释道:“你自己说,哪次和沅睡在一块不闹矛盾?我和他睡,能让他安心些。” 荒书却根本听不进去,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脑海里全是庭叶和沅睡在一起的画面,醋坛子彻底打翻。他死死拉住庭叶的胳膊,急得脸都红了:“不行不行,我不同意!谁知道你们俩睡一块会干出什么事来。” 庭叶又好气又好笑,用力甩开荒书的手:“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别闹了,赶紧回我房间。” 可荒书依旧不依不饶,双脚像生了根一样,赖在原地死活不肯走。 荒书又见庭叶态度坚决,瞬间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眼眶泛红,嘴角耷拉着,双手拽着庭叶的衣角轻轻摇晃:“庭叶,你和我一块睡不行嘛,为什么非得和沅睡呀?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欺负他了,真的!” 他说着,还信誓旦旦地举起三根手指,满脸真诚地望着庭叶。 庭叶瞧着荒书这副模样,心里无奈极了,双手抱胸,冷哼一声:“你还敢保证?哪次和我睡你老实过?半夜动手动脚,我还能好好睡觉吗?”回想起那些和荒书同床共枕的夜晚,庭叶就一阵头疼,荒书的“折腾”能力实在让人招架不住。 荒书一听,脸上闪过一丝心虚,但还是不死心,继续哀求道:“这次我肯定改,我发誓!庭叶,你就再信我一次。” 庭叶却不为所动,眼神坚定,语气不容置疑:“别忤逆我,就这么定了。你赶紧回我房间,别再啰嗦。” 说罢,庭叶转身,不再理会荒书,径直走向沅,开始帮他整理床铺,准备休息。 荒书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看着庭叶,见庭叶没再理会他,一咬牙,心一横,趁两人不注意,“嗖”地一下窜到床上,还迅速往里面挪了挪,占住了庭叶身旁的位置,双手紧紧抓着被子,一副打死也不下去的架势。 “我不管,我就要和庭叶一起睡,今天哪儿也不去!” 庭叶和沅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措手不及。 沅气得满脸通红,伸手就想把荒书拽下来:“你这疯狗怎么这样啊,说好了的事你又反悔!” 荒书死死抱住床沿,嘴里还喊着:“我不下去,鸡贼你有本事把我扔出去!” 庭叶看着两人又要闹起来,头疼不已,无奈地叹了口气:“行了行了,都别吵了。这床不算挤,三个人一起睡吧。” 于是,庭叶躺在了中间,他身形小巧,倒也不显得局促。 荒书和沅分别躺在庭叶两边,两人还互相瞪了一眼,都往庭叶那边挤了挤,想离庭叶更近一些。 庭叶左右看了看,无奈叹气:“你们俩老实点,再挤我可就睡不下了。” 说完,熄了灯,屋内陷入一片黑暗,可荒书和沅都还在暗暗较着劲,时不时轻轻撞一下对方,试图多占点“地盘”,而庭叶只能无奈地在中间默默忍受着两人的小动作。 没安静多久,荒书就开始不安分起来,他悄悄伸出手,轻轻戳了戳庭叶的胳膊,见庭叶没反应,胆子愈发大了,又往庭叶身边蹭了蹭,还故意把腿搭在庭叶的腿上。 庭叶被他这一系列动作弄得没法好好睡觉,小声呵斥道:“荒书,你能不能老实点!” 沅听到动静,也跟着添油加醋:“你看看,他就会捣乱,我就说不能让他一起睡。” 荒书一听不乐意了,也不顾现在是半夜,直接坐起身来,质问道:“庭叶,你说,我跟沅谁更重要?” 这问题让庭叶一时语塞,沉默不语。 见庭叶不回答,荒书和沅瞬间你一言我一语地骂骂咧咧起来,互相指责对方的不是,声音越来越大。 庭叶实在忍无可忍,提高音量凶了荒书几声:“荒书,你别闹了行不行!大半夜的,烦死了!” 荒书委屈极了,反驳道:“他也在闹,你怎么不凶他?” 庭叶无奈地解释:“沅是我哥哥,而且他现在还是病人,你就不能让着点吗?” 沅听了,在一旁得意地笑出了声。 “嘻嘻……” 荒书满心无奈,气鼓鼓地躺回床上,嘟囔道:“行,你就护着他吧,我不管了。”说完,赌气似的背过身去,可心里还是酸溜溜的。 察觉到荒书背过身去,周身散发着低气压,庭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在床上辗转反侧,思考了好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 庭叶小心翼翼地凑近荒书,伸出手,轻轻环住荒书的腰肢,随后将自己的身子贴在荒书背上。 荒书本还沉浸在委屈之中,被庭叶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浑身一颤。不过,这种惊讶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欢喜,哪还顾得上之前的不愉快。 几乎是下意识地,荒书赶紧转过身,动作幅度大得差点撞到庭叶。 紧接着,他双臂用力,紧紧回抱住庭叶,还把脑袋埋到庭叶颈窝处,闷声说:“我还以为我没沅重要呢……” 庭叶被荒书抱得太紧,微微挣扎了一下,轻声嗔怪:“你轻点,勒得我难受。” 荒书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了些力道,却依旧不肯撒手,把脸从庭叶颈窝中抬起来,小声问道:“那你刚刚为什么不回答我,我和沅到底谁更重要啊?”说话间,温热的气息轻轻拂到庭叶脸上。 庭叶被他这副模样逗笑,伸手刮了刮荒书的鼻子,无奈地说:“你们对我来说都很重要,沅是我的家人,我关心他是应该的,可这并不代表我就不重视你呀。” 听到这话,荒书笑眼弯弯地说:“那我更重要。”一边说着,一边又往庭叶怀里蹭了蹭。 这时,旁边的沅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梦话,打破了两人的甜蜜氛围。 荒书不满地撇了撇嘴,小声嘀咕:“就会坏我好事。”说完,又紧紧窝在庭叶怀里。 荒书窝在庭叶怀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庭叶的脸,幽暗中,庭叶的轮廓柔和又迷人,让荒书心里痒痒的,只想和他再亲昵些。 他伸出手,轻轻扯了扯庭叶的衣服,嘴角挂着坏笑,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小声说:“阿叶~” 庭叶被他这举动弄得脸颊一热,轻轻推了推荒书,没好气地说:“你又想干嘛,别得寸进尺啊。” 可荒书哪肯罢休,非但没停手,反而扯得更用力了些,顺势往庭叶身边贴得更近,半个身子都快压上去了。 庭叶无奈极了,又推了推他,荒书却耍赖似的哼哼唧唧,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庭叶又羞又急,抬眼瞧了瞧旁边熟睡的沅,压低声音说:“旁边还有人呢,你收敛点!” 荒书顺着庭叶的目光看了眼沅,满不在乎地撇撇嘴,在庭叶耳边悄声说:“他睡得那么沉,肯定发现不了,就一下,好不好嘛。”说着,脑袋又往庭叶肩窝蹭了蹭,手上的动作依旧没停。 就在荒书软磨硬泡,庭叶半推半就,两人气氛愈发旖旎时,一道带着浓浓火气与嫌弃的声音骤然响起:“你俩滚回你们房弄去,别脏了我床!” 这声音瞬间打破暧昧,庭叶和荒书瞬间动作僵住了。 原来,沅早被两人动静弄醒,他一直强忍着,可荒书得寸进尺,实在忍无可忍才爆发。 荒书反应过来后,冲着沅就骂骂咧咧:“死鸡贼你发什么神经,睡你的觉不行吗,非要来坏我好事!”他满心委屈,好不容易才哄得庭叶,这一下全被沅搅和了。 沅可不吃他这一套,仗着庭叶就在旁边,底气十足地回骂:“死疯狗你还有理了?大半夜不睡觉,净干些恶心人的事,要点脸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声音越来越大,火药味十足。 庭叶夹在中间,急得不行,一边拉着荒书,一边冲沅喊道:“都别吵了,大半夜的!” 可两人正吵得眼红,根本听不进庭叶的劝阻,依旧骂个不停。 突然,荒书脸上挂着一抹恶劣的笑,伸手指向沅,故意拖长了语调:“你再叫唤,信不信我把你定住,然后和庭叶把春梦图里的姿势一个个试个遍,就当着你的面,让你好好开开眼,解解馋!” 这话一出口,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沅的脸“唰”地一下涨得通红。 庭叶又羞又恼,狠狠掐了一把荒书的胳膊,压低声音斥道:“荒书,你别胡说八道!” 可荒书就像故意要激怒沅似的,不但没收敛,还晃了晃那根指向沅的手指,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沅再也忍无可忍,猛地扑向荒书,张牙舞爪地要去咬荒书那根挑事的手指,嘴里还含糊地骂着:“我咬死你这傻*!” 荒书见状,灵活地一闪身,轻松躲开了沅的攻击,还不忘继续嘲讽:“来啊,你咬得到吗?”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庭叶被夹在中间,手忙脚乱地试图分开他们,屋内乱成了一锅粥。 …… 一番混乱后,庭叶让屋内安静下来了,不过这画面却有些滑稽:荒书脸上印着好几个清晰的巴掌印,红得刺眼,而沅脸上也留着一个巴掌印,嘴角还挂着一丝没擦干净的血迹。 两人并排跪在地上,脑袋耷拉着,大气都不敢出。 庭叶坐在床上,神色冷峻,双腿交叠着翘起二郎腿,双手抱在胸前,眼神冷冷地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 荒书脸上那几个巴掌印尤为醒目,那是他一次次顶嘴,把庭叶惹到极致的“勋章”;沅相对好些,只挨了一个巴掌,毕竟他也就顶了一句嘴。 房间里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只有庭叶不紧不慢、带着威严的呵斥声:“你们俩没完了是吧?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儿折腾什么?把这儿当什么地方了?” 荒书和沅低着头,谁也不敢吭声,更不敢有丝毫动作。 荒书偷偷抬眼瞄了瞄庭叶,见他满脸怒容,又赶紧低下头去,心里懊悔不已;沅也涨红了脸,手指不安地揪着衣角。 庭叶目光冰冷,伸出脚尖轻轻抬起荒书的下巴,迫使荒书与自己对视。他细细打量着荒书脸上交错的巴掌印,眼中的怒意未减,冷冷开口:“嘴是不是不想要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蹦,还春梦图,你脑子里都装着些什么腌臜东西?” 荒书被庭叶的动作吓得浑身紧绷,大气都不敢出。 荒书僵在原地,眼睛死死盯着庭叶,不敢多动分毫。 庭叶的脚稳稳架在他下巴上,他的视线不自觉被庭叶露在被子外的细白小腿吸引。 暖黄的灯光下,庭叶的肌肤透着细腻的光泽,这让荒书呼吸一滞,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庭叶敏锐地察觉到荒书那滚烫又略带闪躲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他故意轻轻动了动脚,沿着荒书的下巴慢慢蹭了蹭,脚尖缓缓下滑,一路从脖颈滑向衣领,带着若有似无的暧昧。 荒书只觉一股电流顺着庭叶脚尖划过的地方传遍全身。他想躲开,又舍不得这难得的亲密接触,只能强忍着,喉结不自觉滚动,紧张得口干舌燥。 庭叶瞧着荒书那又惊又羞、不知所措的模样,心中暗自得意,却也适可而止,慢悠悠地抽回了脚。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跪在地上的荒书和沅。暖黄的灯光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光晕,更衬得他眉眼冷峻、气势逼人。 荒书还沉浸在方才那令人面红耳赤的暧昧里,冷不丁庭叶抽回脚,心里竟有些空落落的。 他抬眼偷瞄庭叶,只见庭叶身姿笔挺,神色冰冷,哪还有半分方才的旖旎,紧张感瞬间又攥紧了他的心,忙不迭低下头去。 沅自始至终都低着头,满心都是对这场闹剧的懊恼。此刻,他能感觉到庭叶投来的目光,像芒在背,手指不安地揪着衣角。 庭叶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游走,眉头紧皱,双手抱在胸前,沉默片刻后,冷冷开口:“你们俩今天的行为简直荒唐至极。夜深人静,本应好好休息,你们却肆意吵闹,成何体统?” 荒书和沅低着头,听着庭叶的训话,身子微微颤抖。 荒书满心懊悔,恨自己管不住那张嘴,才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沅则暗自埋怨荒书的莽撞,害自己也跟着遭殃。 两人都盼着庭叶能快点消气,结束这场煎熬…… 第137章 月圆梦夜 月光如水,洒在寂静的街巷。 沅瞅着荒书都睡熟了,轻手轻脚地起身,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生怕弄出半点声响。他身上的伤还没好,每走一步都扯得伤口生疼,只能一瘸一拐地挪向门外。 出了门,冷风一吹,沅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加快了脚步。 街市外的那个亭子,是他和依清雪约定见面的地方。 远远地,他就瞧见依清雪一袭白衣,亭亭玉立在亭中,月光勾勒出她姣好的轮廓,宛如仙子下凡。 沅缓缓走进亭子,挨着依清雪坐下,却下意识地侧过身,用手挡着脸,始终不敢直视依清雪的眼睛。 依清雪察觉到他的异样,轻轻皱了皱眉头,柔声问道:“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这声音温柔得像春日里的微风,却让沅心里更加慌乱。 沅张了张嘴,半晌才支支吾吾地说:“没……没什么,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有点狼狈,怕……怕你笑话。”说完,他悄悄抬眼瞄了瞄依清雪,又迅速低下头去,脸上火辣辣的,也不知是因为伤口疼,还是因为心虚。 依清雪轻轻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心疼与关切,白皙的手伸出来,想要触碰沅的伤口,又怕弄疼他,悬在半空中,犹豫着问:“疼不疼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沅见状,缓缓放下挡着脸的手,在清冷月光下,脸上的伤一览无余,眼眶乌青,嘴角还有未干涸的血迹,一片鼻青脸肿。 依清雪皱了皱眉,不久前看着沅一瘸一拐的样子,心中笃定他身上肯定还有更多伤,绝不是简单的摔跤。 “这怎么可能是摔的?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依清雪焦急追问,目光紧紧锁住沅。 沅挠了挠头,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无奈叹口气说道:“就嘴贫了一点,跟荒书拌嘴,没忍住吵起来,他下手没个轻重,就成这样了。”说着,还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试图让依清雪别太担心。 依清雪微微一愣,神情复杂,轻声说道:“我也有些时日没找荒书了,如今宗门长老都在找他,他公然忤逆长老的命令,这次恐怕要被带回宗门重罚。” 沅一脸诧异,忍不住追问道:“荒书犯了什么罪呀?他平时虽然性子跳脱了些,但也不至于忤逆长老吧。” 依清雪无奈地叹了口气,目光望向远处,缓缓道:“荒师弟已经离开了宗门,他跟宗门弟子和长老们吵架说,要去人间与自己爱人庭叶在一起。之后我去找庭叶,本想问问荒书的下落,可庭叶告诉我,他们早就分开了。” 沅闻言,整个人僵在原地,着实没想到荒书为了庭叶,竟真的放弃了宗门,放弃了尊贵的仙位。好半天,他才回过神,下意识地喃喃道:“这……这也太……” 缓了缓神,沅又急忙补充:“不过,现在庭叶和荒书又和好了。之前他们在一块儿打闹,看着亲密得很。” 依清雪轻轻点了点头,目光又落回沅那带着伤的脸上,眼中满是心疼:“还疼不疼呀,有没有找大夫好好看看?”她的声音轻柔,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 沅看着依清雪关切的模样,心中一动,半开玩笑地说道:“我现在都这副模样了,满脸挂彩,肯定不帅了,你会不会嫌弃我呀?”说罢,还故作可怜地眨了眨眼睛。 依清雪被他这副模样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抬手轻轻拍了下沅的肩膀,嗔怪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不过说真的,荒师弟为什么要把你打成这样啊,下手也太狠了。” 沅的眼神闪躲了一下,支支吾吾地回道:“就……就我嘴贫了些,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惹他不高兴了。”说完,还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依清雪信以为真,点了点头,义愤填膺地说:“太不像话了,下次我见了他,非得替你好好教育他几句不可。”说着,她站起身来,朝沅伸出手,“月色正好,我们出去走走吧。” 沅应了一声,双手撑着石凳,慢慢站起身来。可刚起身,一阵剧痛从腿部袭来,他的身子晃了晃,一个不稳,差点直接摔倒。 依清雪眼疾手快,连忙伸手扶住他,这才想起沅身上还有伤,自责道:“都怪我,忘了你身上有伤,我太粗心了。要不我们坐着歇会儿吧。” 于是,两人再度坐回石凳上。 沅坐在依清雪身旁,心怦怦直跳。他的目光时不时落在依清雪的手上,那双手白皙纤细,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几次想要伸过去,握住那令他心动的手,可每次都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又缩了回来。他暗自懊恼自己的胆小,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偷偷瞧了眼依清雪,见她正仰头望着夜空,侧脸的轮廓在月光下美得如梦似幻。这让沅愈发紧张,掌心早已被汗水湿透,他在心里不断给自己打气,可勇气却在关键时刻总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这么磨磨唧唧了半天,他的手依旧停留在自己身侧,连一寸都没敢向前挪动。 时间缓缓流逝,沅的心却一刻也没平静过。他又小心翼翼地挪了挪手,动作轻缓。 终于,他的指尖触碰到了依清雪的手指,那一瞬间,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心脏跳得震耳欲聋。 可就在这时,依清雪像是有所察觉,突然转过头,目光直直看向沅,轻声问道:“沅,你怎么了?” 这突如其来的询问,让沅瞬间慌了神,触电般抽回手,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磕磕巴巴地回道: “没……没什么。” 他的脸涨得通红,连耳朵都泛起了红晕,目光慌乱地在四周游移,就是不敢和依清雪对视,心里默默祈祷她没有发现自己那点小心思。 依清雪瞧着沅那紧张又无措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眼中满是笑意。 她心里门儿清楚沅的心思,却故意不点破,装作若无其事地把自己的手又往沅那边靠了靠,像是不经意间的小动作。 沅眼角的余光瞥见依清雪的手越来越近,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低头看着那近在咫尺的手,只觉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纠结了好一阵,沅心一横,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猛地伸出手,紧紧握住了依清雪的手。 刚一握住,他就下意识地抬眼看向依清雪,眼神里满是紧张与忐忑,生怕自己唐突的举动惹她不高兴。 可依清雪却仿若未觉,依旧静静地望着远处的风景,脸上神色平静,只是那微微泛红的耳尖,泄露了她内心的一丝慌乱。 夜风吹过,带着丝丝缕缕的温柔。 依清雪抬眸望向夜空,轻声说道:“今晚的月亮,好圆。”那声音轻柔得怕惊扰了这份宁静。 沅的目光从两人交握的手慢慢移到依清雪的脸上,听了她的话,忙不迭地点点头,喉结上下滚动,吞吞吐吐地回应:“嗯……是啊,月亮很圆,可月光之下的你,更美。”说完,他满脸通红,悄悄用余光打量依清雪的反应。 依清雪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如春日盛开的繁花,接着,她轻轻靠在沅的肩膀上。 沅瞬间僵住,连呼吸都忘了,可心里却像吃了蜜一样甜。 不知过了多久,沅鼓起勇气,打破这份宁静:“下次……我们什么时候再见?”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期待,又有些小心翼翼。 依清雪坐直身子,歪头思考片刻,笑着说:“四天后吧。” 沅重重点头,满心欢喜。 这时,他才后知后觉,抬头望向天空,天上的月亮并非圆的,而是半圆。 可那又何妨,此刻在他心中,和依清雪相处的时光,已然圆满得如同满月。 第138章 客栈众生相3 清晨的阳光,透过轻薄的窗纱,温柔地洒在屋内。 庭叶站在铜镜前,纤细的手指灵活地摆弄着发丝,不一会儿,就扎好了一个俏皮的侧马尾,发尾柔顺地垂落在肩膀前。那如墨的发丝,衬得他肌肤胜雪。嘴角的痣,宛如点睛之笔,配上他冰清玉润的神情,眉眼间竟添了几分温婉,活脱脱像极了贤惠的人妻。 荒书从后面悄悄凑过来,趁庭叶不注意,在他嘴角的痣上轻轻一吻,动作带着几分宠溺与俏皮。 庭叶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伸手轻轻推了推荒书,嗔怪道:“一大早就不正经,也没个正形儿。” 可荒书像是没听见一般,不仅没收敛,反而得寸进尺,又接连在庭叶脸颊、额头落下几个吻,惹得庭叶轻轻扭动身子躲避,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他胡闹。 庭叶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衣衫,看着荒书无奈地说:“别闹了,你快下去给店里帮帮忙,昨天新进的货物还没整理呢。” 荒书一听,先是装作不情愿地撇撇嘴,但看着庭叶故作严肃的模样,还是乖巧地点点头,笑着应道:“行嘞,听你的,我这就去。”说完,还不忘在庭叶脸颊上再偷个香,才哼着小曲儿出了门。 …… 日头高悬,正值中午,店内一片忙碌景象。 荒书与秦阗在货架间穿梭,忙着整理新进的货物,两人额头布满细密汗珠,却也配合默契。 沅坐在角落,安静地看着他们,时不时伸手翻弄一下旁边的账本,只是脸上还带着未消退的淤青,显得有些落魄。 庭叶坐在柜台后,纤细的手指拨弄着算盘珠子,认真核算着账单,神情专注,不时用毛笔在纸上记录。 这时,店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铭无心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个精美的木盒,里面想必是给拾停制作人偶要用的材料。 他原本大步流星,准备上二楼,可眼角余光瞥见沅的脸,瞬间脚步一顿,随后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哈哈哈,小混沌,你这是怎么了?这脸怎么变得这么滑稽,简直丑出了新高度!” 荒书听到笑声,也跟着凑起热闹,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添油加醋道:“可不是嘛,我看鸡贼现在这模样,晚上出门能把小孩子吓哭!” 两人一唱一和,笑得前仰后合。 沅本就因这一脸伤心情郁闷,此刻被他们这么嘲笑,顿时火冒三丈,怒目圆睁,伸手抓起旁边一个古董摆件就朝两人扔过去,嘴里还喊道:“你们俩有完没完!” 那摆件带着呼呼风声飞了过去,荒书反应快,侧身一闪,差点就被砸个正着。 荒书这下也被激怒了,脸色涨红,弯腰抄起旁边一个古董,毫不示弱地朝着沅扔回去:“死鸡贼,你敢砸我!” 一时间,店内气氛剑拔弩张,原本摆放整齐的古董被两人扔得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店内古董接连被当作“石子”你来我往,清脆尖锐的碎片声此起彼伏,伴随着慌乱的躲避和叫嚷。精美的瓷瓶、古朴的摆件纷纷在这混乱中化作一地残骸,往日里安静有序的店铺,此刻一片狼藉。 荒书和沅正红着眼、喘着粗气对峙,混乱中一个恍惚,猛地回过神,不约而同地看向庭叶。 只见庭叶原本白皙的脸因愤怒涨得通红,双眼瞪得滚圆,平日里的温润全然不见。 还没等两人开口解释,庭叶已快步冲上前,双手如钳子一般,精准地揪住两人的耳朵,用力一拧,扯着嗓子吼道:“你们两个发什么疯!当这儿是什么地方,干什么吃的!这些可都是店里的宝贝,你们当是街边的石头,想扔就扔?” 荒书和沅疼得龇牙咧嘴,连连求饶,可庭叶正在气头上,根本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们,拽着两人来到柜台前,喝令他们跪下。 两人哪敢违抗,乖乖地跪在地上,低着头。 “你们知不知道这些古董有多值钱?说扔就扔,当这是儿戏呢!店里的生意还要不要做了,你们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庭叶怒目圆睁,声音愈发高亢。 沅和荒书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劲儿地点头。 庭叶仍不解气,目光扫到铭无心手上那把精致的小扇子,不由分说地冲过去一把夺过,转身对着荒书和沅的手心,“啪啪”就是几下,每一下都带着十足的力道,打得两人手心泛红。 每打一下,荒书和沅就抖一下,嘴里不停地喊着“疼疼疼”。 铭无心看着眼前这阵仗,本就憋不住笑意,此时更是没忍住调侃道:“哈哈,小蛇,你这驯服能力真强啊,两个人服服帖帖的,哈哈……” 话一出口,就见庭叶恶狠狠地瞪来一眼,那眼神里的警告让铭无心瞬间打了个寒颤,后半句笑声直接憋了回去。 他不敢再多待一秒,脚底抹油,慌慌张张地朝着楼上跑去,边跑边暗自庆幸自己溜得快,不然怕是也得被这怒火殃及。 庭叶扯着嗓子凶了好一阵,只觉口干舌燥,嗓子都快冒烟了,双腿也软绵绵没了力气,于是随手在边上的椅子重重坐下,胸膛剧烈起伏着。 秦阗赶忙端来一杯茶,小心翼翼递到他面前,轻声说:“主子,先喝口茶,消消气。” 庭叶抬手接过,一饮而尽,滚烫的茶水顺着喉咙而下,稍稍平复了些心中的怒火。 那边,沅和荒书还跪在地上,两人头凑在一块儿,嘀嘀咕咕小声埋怨。 荒书皱着眉,用手肘轻轻怼了下沅,压低声音说:“都怪你,没事扔什么东西,这下好了吧!” 沅一听不乐意了,立马反驳:“我扔东西还不是被你气的,你不一直笑话我,能有这事?”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 庭叶余光瞥见这一幕,本已平息的怒火“噌”地一下又冒了起来,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呵斥:“还闹!还嫌不够乱是吧!” 两人被这一嗓子吓得一哆嗦,立马闭上了嘴。 庭叶见状,重新端起茶杯,准备喝完继续算账。 可谁能想到,就在他刚放下茶杯,准备起身时,荒书和沅像是商量好似的,各自小声顶了一句嘴。 荒书嘟囔着:“本来就是他先动手的,凭什么凶我凶的多?” 沅也不甘示弱:“他不先惹我,我能动手?” 可谁能想到,两人像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竟丝毫没意识到庭叶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庭叶“噌”地一下站起身,他怒不可遏,一把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向跪在地上的沅和荒书身旁。 “哐当——” 一声脆响,茶杯瞬间四分五裂,滚烫的茶水四溅,溅得两人满身都是。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庭叶怒吼道,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从早闹到晚,我天天忙前忙后,操碎了心,你们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他双手紧紧握拳,身体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看着眼前这两个还一脸不服气的家伙,庭叶只觉得一阵头疼欲裂。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里满是疲惫与无奈:“行,随你们便吧!这店我不开了,你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说完,他看都不看两人一眼,脚步踉跄地朝着门口走去。 路过秦阗身边时,秦阗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庭叶摆手制止。 庭叶径直跨出门槛,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只留下店内一片死寂。 直到庭叶彻底离去后,死寂只维持了短短一瞬,荒书和沅新一轮争吵瞬间爆发。 “都怪你!要不是你顶嘴,庭叶能走吗?”荒书满脸怒容,伸出手指着沅的鼻子,大声吼道。 沅也涨红了脸,气喘吁吁的回道:“你还有脸说我?要不是你一直拱火,事情能闹成这样?”说着,伸手用力推了荒书一把。 荒书一个踉跄,稳住身形后,火气更盛,猛地扑了回去。 两人就这样在店里互相推搡起来,衣物被扯得皱巴巴,店内的桌椅也被撞得东倒西歪。 此时,秦阗刚刚收拾完地上的古董碎片,本以为这场闹剧能就此打住,没想到又起争端。他看着两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劝道:“你们别吵了,主子都被气走了,还闹什么?” 可沉浸在怒火中的两人根本听不进去。 沅被荒书推得连连后退,心中的愤怒到达顶点,彻底急眼了,猛地挥出一拳,朝着荒书砸去。 荒书却早有防备,侧身轻松躲开,紧接着一个扫堂腿,沅躲避不及,直接摔倒在地。 荒书趁势而上,对着沅一阵猛攻,几拳下去,沅只能抱着脑袋,蜷缩在地上,发出阵阵惨叫。 被打得节节败退的沅,心中满是不甘,他咬着牙,趁着荒书一个收手的间隙,猛地扑了上去,双手紧紧抱住荒书的腰,想要将他摔倒。 荒书没料到沅这近乎拼命的举动,两人一同摔倒在地,在地上翻滚起来,扬起一阵灰尘。 秦阗见状,急忙冲过去,伸手试图将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拉开:“别打了,你们看看这都成什么样子了!” 可两人扭作一团,根本不听劝,手脚并用,你来我往。 荒书一个翻身,又将沅压制在身下,抬手作势又要打。 沅满脸通红,眼睛里布满血丝,一边挣扎,一边大喊:“有本事你今天就打死我!” 荒书的拳头停在半空中,看着沅狼狈又愤怒的样子,心中的怒火竟突然消了几分。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原来是出去透气的庭叶回来了。 他站在门口,看着店内一片狼藉,两人还扭打在一起,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深吸一口气,大声吼道:“够了!” 庭叶那饱含愤怒与委屈的吼声在店内回荡,可谁都没想到,话音刚落,他眼眶一红,泪水夺眶而出。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庭叶迅速往前冲,脚步踉跄地跑向楼梯。 沅和荒书被庭叶的哭声惊得呆若木鸡,两人保持着刚才扭打的姿势,僵在原地,脸上还带着未消散的怒气,此刻却只剩下满满的震惊与无措。 秦阗站在一旁,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眼神里满是担忧。 荒书率先回过神,意识到自己闯下大祸,心急如焚。他用力推开还压在身上的沅,也顾不上整理凌乱的衣衫,拔腿就往楼上冲,每一步都踏得又重又急,嘴里还不停喊着:“庭叶,庭叶你等等!” 荒书心急如焚地冲到庭叶房间,只见庭叶趴在桌子上,肩膀微微颤抖,传来压抑的低声呜咽。 荒书缓缓走到旁边,轻轻坐下,他双唇微张,却又合上,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心里清楚,以往自己总信誓旦旦地保证,转头就抛诸脑后,解释再多也显得苍白无力。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庭叶细微的抽泣声。过了好一会儿,荒书才鼓起勇气,声音轻柔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庭叶,你到底为啥这么生气啊?因为古董?还是我们顶嘴?” 庭叶慢慢抬起头,眼眶泛红,泪水还挂在脸颊上,小声解释道:“你们都不听我话。我好好说,让你们别闹,别在店里打架,可你们谁都当耳旁风,我管也管不住……”说到这儿,庭叶的声音又哽咽起来,满是委屈与无奈。 荒书看着庭叶泪汪汪的模样,心疼得厉害。 他张了张嘴,急切地想要许下承诺,发誓以后一定听话,可想起过往那些没能兑现的诺言,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伸出手,想要摸摸庭叶的头安抚他,可庭叶却别过脸去,躲开了他的触碰,荒书的手就那么尴尬地悬在半空中,最后只能无力地放下。 无论荒书说什么,庭叶只是轻轻摇头,眼中满是失望,显然是不再相信他的任何保证。 正满心无奈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荒书下意识地躲到了房间的角落里。他心里好奇,也想看看沅能想出什么办法哄庭叶,便屏气敛息,静静等着。 沅轻轻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默默流泪的庭叶,他的眼眶瞬间红了,几步跨到庭叶身边,蹲下身来,声音带着满满的愧疚与心疼:“阿叶,是我不好,我不该那么冲动,也不该不听你的话,你别再难过了好不好?看到你哭,我心里比挨了揍还难受。”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方手帕,小心翼翼地替庭叶擦去脸上的泪水,可庭叶满心委屈,偏过头躲开他的触碰。 沅见状,话语如连珠炮般涌出,拼命解释、道歉,言辞恳切,可庭叶只是低垂着眼帘,不为所动,对沅的话已然失去信任。 躲在角落里的荒书,看到这一幕,没忍住轻轻笑出了声,那笑声刚一出口,他就赶紧捂住嘴,生怕被发现。 可谁能想到,沅像是突然下了决心,猛地伸出双臂,一把将庭叶紧紧抱住,随后在庭叶的额头落下一吻。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荒书瞬间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原本藏在心底的那点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醋意,荒书只觉得心里酸溜溜的。 荒书从角落里大步走出来,脸上写满了不悦,他不由分说,伸手轻轻却又用力地扯开紧紧抱着庭叶的沅,顺势将庭叶护在怀里,不让沅再靠近分毫。 他眉头紧皱,瞪了沅一眼,压低声音质问道:“哄人有这么哄的?谁让你亲他额头的!” 沅被荒书扯得一个踉跄,稳住身形后,看着荒书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他实在懒得跟荒书再吵下去,毕竟刚刚才惹庭叶伤心,这会儿没精力再和荒书拌嘴。 于是,沅默默走到一旁,坐下,双手抱胸,扭头看向别处,眼不见为净,任由荒书在那儿“宣示主权”。 庭叶被荒书这般强势地搂进怀里,身子猛地一僵,原本还低落的情绪瞬间被慌乱取代。 他的眼神里满是惊愕与无措,下意识地先看向荒书,那近在咫尺的面庞上此刻写满了占有欲;紧接着,又将目光投向坐在一旁的沅,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 荒书感受到庭叶的僵硬,却只当他还在委屈,一边轻轻擦去庭叶额头上被沅亲吻过的地方,一边低声嘟囔:“死鸡贼,嘴这么不老实。”言语间,满满的都是对沅的嫌弃。 庭叶听着荒书的数落,本以为荒书也会像沅那样,亲一下自己的额头来安慰,于是微微闭上双眼,长睫轻颤。 可下一秒,荒书温热的唇却贴了上来,亲的不是额头,而是唇。 庭叶想要挣扎,却又觉得无力。 过了片刻,庭叶放弃了抵抗,心中满是无奈,干脆由着荒书,任由他。 沅原本坐在一旁,百无聊赖地望着别处,心里还在暗自腹诽荒书的举动。可不知怎的,像是有感应一般,他鬼使神差地转过头,这一瞧,直接惊得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只见荒书和庭叶正紧紧相拥,双唇贴合,亲密无间。 沅吓得浑身一哆嗦,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急忙转过身去。 荒书尝到甜头,双手紧紧箍住庭叶的腰,微微侧身,脑袋一偏,加深了这个吻。 庭叶只觉呼吸越来越困难,肺里的空气被一点点抽离,脑袋发晕,双手下意识地用力推搡荒书的肩膀。好不容易挣脱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胸脯剧烈起伏。 可还没等他缓过三秒,荒书又欺身而上,再次吻住庭叶。 庭叶被亲得晕头转向,根本来不及躲避,只能被迫承受这热烈又霸道的爱意。 沅背过身,双手抱头,嘴里不停嘟囔着“没眼看没眼看”,耳朵却不自觉地竖起来,听着身后传来的动静。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荒书和庭叶紊乱的呼吸声。 庭叶被荒书吻得七荤八素,眼泪都被逼了出来,顺着脸颊滑落。他又气又急,抬手狠狠掐了荒书一把。 荒书吃痛,微微松开庭叶,却仍旧舍不得放开他,额头抵着庭叶的额头,鼻尖相触,气息交融。 “你滚开!”庭叶声音带着哭腔,又羞又恼,推开荒书。 荒书看着庭叶泛红的双眼,轻轻舔去他眼角的泪,哑着嗓子说:“我错了,我真忍不住,我看到他亲你,我都快疯了。” 庭叶咬着下唇,偏过头不愿看荒书。 荒书见他这副模样,心里又软又疼,轻轻握住庭叶的手,十指交缠,想借此安抚他。 这时,一直背对着他们的沅缓缓站起身,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过身来。他看着相拥的两人,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有尴尬,有失落,更多的是无奈。 “你们……” 沅刚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 荒书抬头看向沅,眼神里闪过一丝挑衅,随后又紧紧盯着庭叶,像是生怕他被别人抢走。 庭叶感受到两人的目光,心里愈发慌乱,挣了挣手,想要抽回,却被荒书握得更紧。 沅的目光从紧紧相拥的庭叶和荒书身上移开,思绪飘远,眼神逐渐黯淡下来,满是藏不住的落寞。他不禁在心里默默幻想,如果自己和依清雪也能如此亲密无间,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 他回想起与依清雪相处的点滴,每次靠近她,自己的心跳就不受控制地加速,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利索。 想要牵她的手,却总是在指尖快要触碰到的瞬间,因为害怕被拒绝而退缩。 至于亲吻,那更是他连想都不敢深想的奢望,光是这个念头,就让他的脸颊微微发烫。 看着此刻在荒书怀中的庭叶,沅心里满是羡慕,可他也清楚,自己和依清雪之间,似乎隔着一道无形的墙,想要跨越,难如登天。 沅的喉结上下滚动,暗自下了决心,只要下次能亲到依清雪的手,他就心满意足。 脑海中,依清雪的模样逐渐清晰,那温柔的笑、灵动的眼,都让他心动不已。 光是这些设想,就让沅紧张得手心冒汗。他不禁攥紧拳头,可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满心期待着。 荒书好不容易把情绪激动的庭叶安抚好,待他情绪稍稍平复,便蹑手蹑脚地溜出房间,径直朝着拾停的住处奔去。 还没踏入屋内,就听到里头传来叮叮当当摆弄物件的声响。他推门而入,只见拾停与铭无心正围坐在一张堆满零件和布料的桌子前,全神贯注地捣鼓着人偶,那些人偶形态各异,栩栩如生。 那专注的模样让荒书一时有些不忍打扰。但一想到自己的计划,他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无心,能不能给我点龙血?” 铭无心手上的动作一顿,缓缓抬起头,目光在荒书脸上扫了扫,像是猜到了他的心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你要这做什么?莫不是想在庭叶面前逞能?” 铭无心调侃道,却也没再多问,直接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殷红的龙血一滴滴落入瓶子里。 装完血,铭无心把瓶子递给荒书,脸上笑意更浓,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龙血可劲儿猛,你悠着点用,别喝多了,不然庭叶那小身板,可扛不住你的折腾。” 这话一出,一旁的拾停也跟着乐了,放下手中人偶,凑过来调侃:“荒兄,你可得悠着点,到时候别把人折腾得第二天都下不了床。” 铭无心在旁边添油加醋:“到时候,庭叶说不定得找我们哭诉,说你太莽撞,不懂怜香惜玉呢!” 荒书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脸上一阵发烫,又不好发作,结结巴巴地解释着,可越解释越慌乱,最后只能在铭无心和拾停的笑声中落荒而逃。 第139章 客栈众生相4 夜幕如墨,悄然笼罩了整座店铺。 庭叶于房中,周身泛起柔和的光晕,不过转瞬,便化作一条修长的白蛇,蜿蜒着慵懒地趴在雕花大床上。随着他的化形,衣物也失去依托,松松垮垮地散落在床边。 荒书满心欢喜,迈着轻快的步伐来找庭叶。 可一推开门,屋内空无一人,只有地上那堆熟悉的衣物。他微微皱眉,疑惑地走上前,蹲下身子将衣服翻来翻去。 忽然,一件亵衣映入眼帘,他鬼使神差地拿起,放到鼻尖轻嗅,衣物上独属于庭叶的气息瞬间萦绕在鼻尖,令他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躲在床角的庭叶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又羞又恼,下意识地扭了扭身子,鳞片在微光下闪烁。 正沉浸其中的荒书,眼角余光瞥见那扭动的小蛇,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在原地,双眼瞪得滚圆,脸上的红晕瞬间蔓延至耳根。 反应过来后,他手忙脚乱地扔下亵衣,结结巴巴地:“我……我……” 庭叶气得脖颈上的鳞片都微微竖起,“嘶嘶”的叫声愈发急促,那声音尖锐又带着怒意,恨不得直接咬荒书一口。 荒书看着气鼓鼓的小蛇,虽然听不懂它在“说”什么,但从那暴躁的反应也猜出个大概,八成是在骂自己是个登徒子。 但荒书脸皮比城墙还厚,很快就镇定下来,不仅没停手,还试探性地伸出手,轻轻摸向庭叶光滑的鳞片。 一开始,庭叶还扭动着身子想要躲开,可荒书的动作轻柔又有耐心,渐渐地,庭叶也骂累了,意识到骂了也白搭,毕竟荒书根本听不懂。 谁知道,荒书见庭叶不再反抗,瞬间得寸进尺。 他的手顺着庭叶的身体缓缓游走,最后竟落在庭叶最为敏感的腹部,还一下一下轻轻戳着,气得庭叶再次“嘶嘶”叫起来,可身体却因这奇怪的触感,微微颤抖,动弹不得。 荒书看着庭叶这模样,不禁觉得有趣,嘴角一勾,调侃道:“哟,这么敏感,平时怎么没发现。” 这话一出口,庭叶原本就躁动的身体扭动得更厉害了,它又羞又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蛇身因为情绪激动泛起一层淡淡的粉色。 荒书见庭叶反应这么大,也怕真把他惹急了,便放柔了声音哄道:“好啦好啦,不逗你了,快变回来吧,我有话跟你说。”边说边用手指轻轻顺着庭叶的身子安抚着。 庭叶哪会这么轻易上当,它心里清楚得很,要是变回人形,以荒书这德行,指定不干人事。说不定又要像之前那样又亲又抱,占尽便宜。 想到这儿,庭叶倔强地将头扭到一边,任由荒书怎么哄,就是不为所动,身体紧紧盘成一团,只留个尾巴对着荒书。 荒书见软磨硬泡都不管用,脑筋一转,计上心来,立马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嘴角耷拉着,眼睛里蓄满了委屈:“庭叶 ,你都不知道我多想带你出去逛逛,西街新开了一家点心铺子,听说他家的桂花糕软糯香甜,可好吃了 ,我就想带你去尝尝。” 庭叶听了这话,原本盘得紧紧的身子微微松了松,脑袋抬起来,满是狐疑,直勾勾地盯着荒书,判断他这番话的真假。 荒书瞧出了庭叶的动摇,趁热打铁,动作迅速地将准备好的衣服轻轻放到他旁边,随后站起身,转过身去,还贴心地闭上了眼睛,催促道:“快变回来吧,我不看,换好衣服咱们马上就出发。” 荒书还故意晃了晃手中的钱袋,发出清脆的声响,试图勾起庭叶的兴致。 庭叶在心底反复权衡,一想到能去热闹的街市,尝从未吃过的点心,终于还是心动了。 它周身泛起柔和的光芒,迅速变回人形,窝在被子里,摸索着拿起衣物开始穿戴,动作略显局促。 荒书竖着耳朵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换衣声,心中那点小心思开始作祟,原本闭上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 没多会儿,他就按捺不住,佯装不经意地快速转过身,脸上还挂着一副无辜的表情。 “你干嘛!”庭叶被这突如其来的转身吓得不轻,双手慌乱地将被子往上拉,一直拉到下巴,惊慌的瞪着荒书,“不是说不看吗?” 荒书被庭叶抓了个现行,却还厚着脸皮狡辩:“我刚好像听到有奇怪的动静,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一着急就转过来了,绝对不是故意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双手在空中比划,试图让这番说辞听起来更可信。 庭叶哪里肯信,怒火“噌”地一下又冒了起来,觉得荒书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无赖。盛怒之下,他眼疾手快,一把抓起旁边的枕头,朝着荒书狠狠砸了过去,怒吼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就会瞎编!” 这枕头不偏不倚,正中荒书的鼻子。 只听“哎哟”一声,荒书疼得捂住鼻子,脸上瞬间扭曲成一团。 没一会儿,殷红的鼻血就从他指缝间渗了出来。 原本还气鼓鼓的庭叶见状,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怒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担忧。 他连裤子都顾不上穿,只裹着被子就急匆匆地凑到荒书身边,焦急地察看他的情况,嘴里还念叨着:“砸得这么严重,不会把鼻子砸坏了吧!” 荒书仰着头,任由鼻血不受控制地往下淌,时不时还发出几声夸张的痛呼,余光却紧紧盯着庭叶,那模样好似在演一出苦肉计。 庭叶心急如焚,在房内慌慌张张地四处翻找手帕,一心只想着帮荒书止血,全然顾不上自己仅裹着一床被子。他动作急切,跑动间被子悄然滑落,白皙光洁的小腿瞬间暴露在空气中。 荒书哪能放过这“天赐良机”,瞥见庭叶还没穿裤子,刚刚疼得皱成一团的脸瞬间窃喜。 他一边假装虚弱地呻吟,一边不着痕迹地往庭叶那边蹭,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庭叶,心思早就飘到了别处,全然没了刚才被砸的狼狈样,开始打起自己的小算盘,想着怎么再占点便宜。 庭叶在杂乱的柜子抽屉里翻找许久,终于摸到了一方手帕,脸上刚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迫不及待转身要给荒书止血。 谁料刚转过身,便一头撞上了悄无声息靠过来的荒书。 还没等庭叶反应过来,荒书猛地伸出双手,用力一推,将他推倒在床上。 紧接着,荒书欺身而上,一只手撑在庭叶身侧,另一只手顺着庭叶滑落的被子,摸上了他露在外面的小腿。 庭叶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瞪大双眼,下意识想要挣扎。 就在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腿不知何时已经露了出来,瞬间羞得满脸通红,又气又急地叫嚷:“你发什么疯,快放开我!” 可荒书却充耳不闻,手上的动作非但没停,还变本加厉起。 荒书看着庭叶又羞又恼的模样,心底那股促狭劲儿更甚,就想把庭叶逗弄得彻底没了章法。他顺势将庭叶的腿轻轻抬起,架在自己肩膀上,微微俯身,在庭叶的小腿上落下一吻。 这一下可把庭叶惹毛了,他又惊又怒,毫不犹豫地抬起另一条腿,狠狠朝着荒书的胸口踹了过去,伴随着一声怒吼:“给我滚!” 这一脚力道十足,直接把荒书从床边踹了下去。 荒书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姿势狼狈,却还不忘抬头望向庭叶,脸上挂着那副欠揍又得逞的坏笑。 庭叶见荒书摔倒在地还满脸得意,恶狠狠地威胁道:“你再敢这么没正经,我今晚就去跟沅一起睡,以后都不跟你待在一块!”说罢,他扯过被子裹紧自己。 荒书一听这话,瞬间慌了神,脸上的笑容僵住,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起来,几步冲到床边,双手紧紧抓住庭叶的胳膊,急得语无伦次:“别别别,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保证不闹了,你可千万别去找沅。”他真生怕庭叶真的说到做到。 庭叶用力甩开荒书的手,别过头去,压根不想理会他。 荒书这下彻底没了主意,他绕到庭叶面前,双手合十,可怜巴巴地哀求着:“庭叶,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去和沅睡,我一想到你要和他待一整晚,心里就跟猫抓似的,难受得要命。” 说着,荒书伸手轻轻拽了拽庭叶的衣角,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你要是去了,我今晚肯定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你跟他在一起的画面,我会疯掉的。”他眼眶泛红,眼巴巴地望着庭叶,就盼着他能心软改变主意。 庭叶实在没了和荒书理论的力气,身心俱疲,索性一言不发,直接躺倒在床上,扯过被子蒙住脑袋,打算眼不见心不烦,好好睡一觉。 荒书哪肯罢休,见庭叶躺下,他麻溜地也爬上床,侧身紧紧挨着庭叶,一开口就像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沅的坏话:“你可不知道沅那家伙有多虚伪,上次我亲眼瞧见他在背后说你坏话,表面上对你客客气气,背地里不知道怎么编排你呢。还有还有,他做事也不地道,上次一起做事,他为了出风头,把本该属于你的功劳全揽到自己身上 。” 荒书越说越激动,手还不停地比划,全然不顾庭叶根本不想听,只一门心思要把沅“抹黑”到底,就盼着能让庭叶彻底打消去找沅的念头…… 第140章 阁中风云1 那日清晨,阳光透过轻薄的窗纱,在屋内洒下斑驳光影。 荒书悠悠转醒,意识还在混沌之中,睡眼惺忪地瞥见桌子旁有个人影。因着这几日与庭叶日夜相伴,他的大脑还未完全运转,下意识便以为那是庭叶。 荒书揉了揉乱蓬蓬的头发,起身下床,连外套也顾不上披一件,赤着脚就走到那人面前。 他自然而然地跨坐在对方身上,双手顺势环住那人的腰肢,嘟囔着:“怎么起这么早,也不叫我。” 可就在双手环上的瞬间,他察觉到触感似乎有些异样,腰肢好像变粗了些,但还沉浸在迷糊状态里的荒书没多想,脑袋一低,刚要亲上那人的脖颈。 就在嘴唇快要触碰到皮肤的瞬间,“啊!”一声尖锐的尖叫瞬间划破寂静。 荒书猛地一惊,瞬间清醒过来,定睛一看,坐在身下的人竟然是沅! 两人大眼瞪小眼,脸上的表情先是惊愕,而后迅速被嫌弃取代。 沅反应极快,双手用力,一把将荒书推开,动作大得差点让自己从椅子上摔下去。 “呕……”荒书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满心都是懊悔与恶心,指着沅骂道:“你怎么在这儿!死鸡贼,差点把老子恶心死!” 沅也是一脸嫌恶,一边干呕一边回怼:“我还想问你呢!一大早发什么疯,死疯狗!” 两人涨红了脸,你一言我一语地对骂着,都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霉。 荒书满脸嫌恶,指着沅的鼻子骂道:“你脸皮可真厚,天天往庭叶房间跑,这儿是你该来的地儿?” 沅一听这话,瞬间火冒三丈,脖子一梗,毫不示弱地回怼:“这又不是你家,你管得着吗?阿叶又没赶我,就你在这瞎叫唤!” 荒书被这话气得浑身发抖,一个箭步冲上去,揪住沅的衣领,恶狠狠地说:“死鸭子嘴硬!我非撕烂你这张嘴不行。” 沅双手用力掰开张牙舞爪的荒书,抬腿就想踹过去。 两人扭打成一团,一会儿你把我推倒在床,一会儿我把你压在地上,拳打脚踢间,房间里一片混乱,桌上的书本、摆件稀里哗啦地掉了一地。 荒书瞅准时机,猛地给了沅一拳,打得他嘴角渗出血丝;沅也不遑多让,逮着荒书的胳膊就是一口,疼得荒书“嗷”一嗓子。 就在两人打得难解难分之时,楼道里传来庭叶熟悉的脚步声。 两人瞬间僵住,大眼瞪小眼,脸上还挂着未消的怒意和狼狈。 荒书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衣服,沅也赶紧抹了把嘴角的血。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像没事人一样,一左一右坐在桌边,紧紧靠在一起,装作悠闲地翻着书,大气都不敢出。 庭叶推开门,看到的便是两人如此“和谐”的一幕,不禁微微一愣,随即扔下一句:“吃饭了。”便转身下楼。 等他脚步声彻底消失,荒书和沅才同时松了口气,又互相投去一个充满敌意的眼神,暗自较劲。 想到庭叶说吃饭,荒书和沅像是屁股着火了一样从房间冲出来,一路跌跌撞撞跑下楼。 到了饭桌前,两人屁股刚沾凳子,就开始暗中较劲。 荒书斜着眼睛,像淬了毒似的瞟了沅一眼;沅也回敬一个带着火药味的眼神,那气氛,仿佛空气都要被点燃。 正吃着,沅眼珠一转,突然夹起一块肉,满脸堆笑地放进庭叶碗里,嘴上还甜滋滋地说:“庭叶,你最爱吃这个,多吃点。” 荒书见状,眼睛瞬间瞪大,脸上写满了不甘,心里想着:“哼,就你会献殷勤?” 他二话不说,伸手抄起勺子,一下子舀起一大勺虾仁,“哗啦”一声全倒在庭叶碗里,说道:“庭叶,这虾仁可新鲜了,多吃点。” 沅哪肯罢休,他又夹起一大块排骨,直接怼到庭叶碗边,几乎要把碗给挤翻:“庭叶,这排骨香得很,快吃。” 荒书双手并用,一会儿夹青菜,一会儿盛汤,不管不顾地往庭叶碗里塞。 就这么着,两人你来我往,筷子在盘子和庭叶碗之间疯狂穿梭,夹菜夹得那叫一个起劲儿,完全不顾庭叶碗里的饭菜已经堆成了小山,都快溢出来了。 庭叶看着满得冒尖的饭碗,无奈地皱起眉头,刚想开口制止,可他俩根本不听,沉浸在这场幼稚又激烈的夹菜里,谁也不服谁。 庭叶望着眼前这座由饭菜堆成的“小山”,无奈地长叹一口气。 那满满一碗饭,各种菜肴层层叠叠,早已没了原本该有的模样。 秦阗坐在一旁,将这滑稽的场景尽收眼底,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肩膀微微抖动,眼里满是戏谑。他看着庭叶那副发愁的样子,调侃道:“看来今天这饭,主子你可有得忙活咯。” 庭叶苦笑着摇了摇头,拿起筷子,一口一口艰难地吃了起来。他努力地吞咽着,可还没吃到碗里饭菜的三分之一,肚子就已经被撑得圆滚滚,实在是吃不下了。 庭叶揉了揉肚子,随后,他将那半碗还剩不少饭菜的碗,推到荒书和沅面前,无奈地说:“你们俩啊,做的好事,剩下的你们解决吧。” 荒书一听,眼睛瞬间亮得像灯泡,他哪里管沅在一旁作何反应,一想到这是庭叶吃过的饭,心里就涌起一股别样的情愫。 只见他眼疾手快,猛地伸出手去抢那碗,嘴里还嘟囔着:“这我吃,谁也别跟我抢!” 沅见状,伸手就去夺…… …… 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洒在庭院里,庭叶正蹲在大堂,专注地整理着那些琳琅满目的古董。 就在这时,铭无心哼着小曲,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大堂。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模样,每日都雷打不动地来找拾停察看人偶的制作进度,仿佛已经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家,甚至恨不得直接住下不走了。 可惜二楼的房间早已分配完毕,总共就五间房,庭叶、秦阗、沅、拾停和庭芯一人一间,实在腾不出多余的地方给他。也正因如此,荒书才能一直和庭叶挤在一间房里。 铭无心走进大堂,目光扫过庭叶、秦阗、荒书和沅四人,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他走到庭叶身边,开口问道:“庭叶,我记得你还有个妹妹吧,怎么我在这儿这么久了,从来都没见过她呢?” 秦阗听到这话,放下手中正在翻看的古籍,笑着接话道:“她读书去了,学堂离这儿挺远的,很久才回来一次,平时都在学院专心念书呢。” 铭无心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里的疑惑这才算是落了地。 铭无心又双手抱胸,嘴角噙着一抹坏笑,不紧不慢地开口:“我说荒仙人,您老人家不是该在那仙山之巅上清心寡欲、修身养性吗?怎么天天在这,和庭叶形影不离的,也不怕坏了仙规?”说着,还挤眉弄眼地朝庭叶瞥去,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荒书一听这话,刚想反驳,铭无心却话锋一转,看向沅。他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阴阳怪气地说:“哟,小混沌,你这脸上的伤可真是‘别具一格’啊,这是和谁打架了,被打成这副惨样?该不会是技不如人吧?” 沅本就对脸上这被荒书打的伤耿耿于怀,此刻被铭无心这么一嘲讽,瞬间暴跳如雷,眼睛瞪得像铜铃,破口大骂:“铭无心,你少在这说风凉话!你懂个屁,有本事咱俩比划比划,看我不把你龙筋抽出来编花绳!” 铭无心丝毫没有惧意,反而笑得更欢了,还挑衅地勾了勾手指:“来啊,谁怕谁,就你这样,还想跟我比划?我看你是伤还没好,又想找揍了!” 庭叶看着争吵不休,马上就要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太阳穴突突直跳,忍无可忍,伸手抄起桌上的本子,“嗖”地一下朝他们扔过去。 本子精准无误地先后砸在铭无心和沅的脸上,发出“啪啪”两声闷响。 庭叶他站起身,蹙着眉,刚要开口训斥,铭无心反应极快,像是早就料到这一出,手忙脚乱地掏出钱包,一叠白花花的银子被他抽了出来,在手中晃得叮当响:“小蛇,小蛇,消消气!这些钱就当是买那几个贵重古董赔罪了,千万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 庭叶的目光触及那白花花的银子,原本熊熊燃烧的怒火竟奇迹般地瞬间熄灭,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他接过银子,掂量了一下,神色缓和了不少。 铭无心见状,暗自松了口气,心里直呼逃过一劫。 可沅就没这么好运了,他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口袋,一分钱都拿不出来。只能耷拉着脑袋,灰溜溜地站在原地,接受庭叶狂风暴雨般的责骂,时不时还委屈地嘟囔几句,却也不敢顶嘴。 铭无心眼见庭叶把矛头转向沅,心里暗叫一声“好险”,也顾不上形象,速跑上了楼。木质楼梯被踩得“咚咚”作响 ,就怕跑慢一步,这怒火又烧回自己身上。 荒书站在一旁,双手抱胸,得意的笑。他斜睨着被庭叶凶得抬不起头的沅,眼中满是幸灾乐祸。 他还故意轻轻哼起了小曲,那模样仿佛在说“活该”,时不时抖抖肩膀,笑得前仰后合,毫不掩饰对沅的嘲讽。 庭叶一番数落,沅的眼眶瞬间泛红,满心委屈,紧咬着下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再招来庭叶的怒火。 下一秒,他再也忍不住,转身朝着楼梯冲去,脚步慌乱又急促。 庭叶望着沅离去的背影,微微皱眉,等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店里还有一堆事没处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暂且将对沅的关心按下,重新投身到古董整理的工作中,心里暗自想着,等忙完这阵儿,就去找沅好好聊聊。 另一边,沅冲进房间,“砰”地一声关上门。 他瘫坐在桌前,目光呆滞地盯着桌上的铜镜,镜子里映出他脸上那块青紫的伤,显得格外刺眼。他抬起手,轻轻触碰伤口,一阵疼痛袭来,眼中的委屈愈发浓烈,忍不住长叹一口气,声音里满是无奈与难过。 荒书可全程都在留意沅的动静,见他委委屈屈跑上楼,心里那股得意劲儿更盛了。 他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沅可能正在房间里偷偷抹眼泪的画面,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脸上的笑容肆意又张扬,甚至还小声嘀咕着:“沅要掉小珍珠了呀”,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荒书怀着满肚子的好奇与幸灾乐祸,脚步匆匆地奔上楼,来到沅的房门前,连门都没敲,直接一把推开。 只见沅正坐在床边,眼眶还有些泛红,可瞧见荒书进来,立马别过头去,压根不想搭理他。 荒书见状,脸上的笑容更肆意了,一边往里走一边阴阳怪气:“哟,还真哭啦?就被说几句,至于嘛。” 沅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心里盼着荒书赶紧离开。 见沅不搭理自己,荒书讨了个没趣,却也没打算走,在房间里东翻翻西看看,一副没规矩的样子。 突然,他眼睛一亮,在沅的枕头底下翻出一本春梦图。 “哈哈,这是什么宝贝?” 荒书一把抓起,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这东西可不能留,我没收了。” 沅一听这话,瞬间急眼,那可是他好不容易弄来的宝贝,哪能就这么被拿走。他猛地冲过去,伸手就抢:“还给我!你凭什么拿我的东西!” 两人扭打作一团,沅又气又急,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荒书力气比沅大,轻松躲开沅的抢夺,还顺势往后退了几步,脸上挂着得逞的笑,威胁道:“你再抢,我就把这事儿告诉依清雪,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沅听到这话,动作一下子僵住了,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犹豫再三,还是不甘心地松了手,只能眼睁睁看着荒书把春梦图拿走,又气又无奈,却什么也做不了。 荒书大剌剌地往椅子上一坐,双腿跷在桌子上,得意洋洋地翻开春梦图,清了清嗓子,故意扯着嗓子大声读了起来,读几句就肆意地笑几声,那夸张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 沅又羞又恼,脸上一阵滚烫,再也按捺不住,一个箭步冲上去,伸手就要夺荒书手里的本子:“你别读了,快把它还给我!” 荒书身形一闪,轻松避开沅的抢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换上一副威胁的表情,恶狠狠地说:“你敢再过来,我现在就去找依清雪,把你这宝贝本本的事儿一五一十全告诉她!” 沅听到依清雪的名字,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写满了不甘与愤怒,可又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荒书继续作妖。 荒书瞧着沅这副模样,心里别提多畅快了,笑够了之后,他突然做出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伸手把春梦本撕下一张,朝着沅扔了过去,还假惺惺地说:“行了,给你留一张,晚上自己慢慢解解馋吧。” 沅下意识地接住那张纸,看着手中这孤零零的一页,再看看得意忘形的荒书,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破口大骂:“死疯狗,你个傻*东西!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可荒书却满不在乎,笑得前俯后仰,整个人都快直不起来腰,好不容易缓过神,把那本春梦本随意地夹在腋下,还故意拍了拍本子。 他抬眼看向沅,脸上挂着一抹坏笑,开口道:“哼,你就等着吧,我这就去告诉庭叶,看他知道你藏着这种东西会是什么反应!” 沅一听这话,非但没有露出害怕的神色,反而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你去告啊,庭叶早知道了。” 荒书原本得意的笑容瞬间僵住,眼里闪过一丝疑惑,紧接着醋意大发,皱着眉头问道:“他怎么会知道?他知道了什么反应?” 沅瞧着荒书吃瘪的样子,心里别提多畅快了,决定再添一把火,故意使坏道:“之前晚上无聊,我就和庭叶一起看了,他还觉得挺有意思呢,你想去告状,随便啊。”说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挑衅的笑。 荒书一听这话,肺都快气炸了,额头上青筋暴起,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朝着沅冲了过去,那架势恨不得把沅生吞了。 沅见势不妙,脚底抹油,撒腿就往门口跑,边跑边喊:“死疯狗,来追呀!” 荒书哪肯罢休,在后面紧追不舍。 一个拼命逃,一个奋力追,眨眼间两人就纠缠在了一起。 沅一个转身,想要挣脱荒书的拉扯,荒书趁机挥出一拳,沅连忙侧身躲避,拳头擦着沅的肩膀而过。 紧接着,沅猛地抬腿,朝着荒书踢去,荒书往后退了几步,一个不稳差点摔倒。 两人就这样抱作一团,在房间里左冲右撞,一会儿撞到桌子,一会儿又碰倒椅子,场面一片混乱,时不时传来闷哼和叫骂声。 沅只顾着躲避荒书的攻击,没留意脚下,被桌腿狠狠一绊,整个人向前扑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疼得他闷哼一声。 荒书见状,哪肯放过这绝佳时机,一个箭步冲上前,顺势骑在沅的身上,双腿死死夹住沅的腰,让他动弹不得。紧接着,荒书双手如钳子一般,精准地扣住沅的双手,使其无法反抗。 沅拼命挣扎,额头上青筋暴起,脸涨得通红,可荒书的力气太大,他根本挣脱不开。就在沅奋力反抗时,荒书腾出一只手,从怀中掏出符纸,口中念念有词,随后将符纸猛地贴在沅的手腕处。 刹那间,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沅,他只觉双手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禁锢,再也无法挪动分毫。 “你……你耍赖!”沅愤怒地嘶吼,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荒书又拿出一张符纸,“啪”的一声贴在沅的嘴上,沅的声音瞬间被堵了回去,只剩下呜呜的闷响。 紧接着,荒书看着沅上衣被扯得凌乱,索性一把将其扒干净。 荒书伸手抓住沅的上衣,用力一扯,“嘶啦”一声,上衣被扒了个干净,沅裸露的后背在空气中微微颤抖,满是屈辱与愤怒。 沅跪在地上,满心懊悔,他怎么也没想到荒书会使出这样的手段,竟用符纸这种歪招来对付自己,这不是明摆着出老千嘛! 荒书则一脸得意,拿起一旁的春梦本,一下一下地抽打在沅的背上,每一下抽打,都伴随着“啪啪”的声响,像是在宣泄着自己的不满与愤怒,嘴里还不停地念叨:“死性难改,让你嘴硬,让你得意!” 荒书打累了,气喘吁吁,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看着跪在地上、脸色煞白、不断颤抖,狼狈不堪的沅,他伸手拽着沅的胳膊,将他拖到衣柜前,然后猛地一推,把沅塞了进去。 沅双手被反绑在身后,使不上一点劲,根本无法反抗,只能任由荒书摆弄。 荒书拍了拍手,整理了下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衫,满足的笑了笑。他转身大踏步走出房间,嘴里还嘟囔着:“折腾了这么久,可把我饿坏了。” 被塞进衣柜的沅,蜷缩在狭小黑暗的空间里,背部的疼痛和心中的屈辱让他眼眶泛红。他拼命扭动身体,试图挣脱手上的束缚,可符纸的力量太过强大,双手依旧被紧紧绑着,无论怎么用力都是徒劳。 衣柜里闷热憋闷,呼吸都变得困难,沅又气又急,却毫无办法,只能在心里暗暗咒骂荒书。 与此同时,荒书已经悠哉悠哉地来到楼下,坐在大堂的椅子上,伸手拿起桌上的点心,大口吃了起来,时不时还喝上一口茶。 庭叶正整理着古董,眼角余光瞥见荒书哼着小曲,大摇大摆地从楼上下来,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他心里“咯噔”一下,想着这两人别又闹出什么乱子。之前对沅发了顿火,本打算忙完去安抚,现在瞧荒书这样子,他决定先去看看沅。 庭叶放下手中物件,快步上了楼,径直走向沅的房间。 推开门,屋内空荡荡的,哪还有沅的影子,被子凌乱地散在床上,地上还有打斗留下的痕迹,庭叶眉头紧蹙,在屋内四处查看,又喊了几声沅的名字,可回应他的只有寂静。 没找到人,庭叶满心疑惑,又匆匆下了楼,目光在店里四处搜寻,心里不禁犯起嘀咕:“这沅到底跑哪去了?” 回到楼下,庭叶看到正坐在一旁吃点心的荒书,本想开口询问,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暗自思忖,沅向来好动,或许是心里烦闷,自己出去散心了。这么想着,庭叶便不再纠结,重新拿起抹布,继续摆弄起那些古董。 第141章 阁中风云2 夜幕沉沉,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地面,庭叶忙完手头事务,惦记着沅,再次来到他的房间。 屋内依旧冷冷清清,沅的踪影全无。庭叶满心忧虑,在房内来回踱步。 正准备离开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荒书闪身而入,随后迅速转身,“咔哒”一声锁上了门。 庭叶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荒书一把抵到床边,后背重重地靠在床沿上。 庭叶一惊,稳住身形,厉声问道:“荒书,你干什么?沅呢?” 荒书脑子一懵,随口敷衍:“出去玩了呗。” 庭叶瞬间看穿荒书不轨意图,心中涌起一阵厌烦,用力推开他,疲惫地说道:“别烦我了,我今天很累。” 然而荒书却像没听见一样,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趁庭叶不备,双手一抄,将他抱到床上,随后整个人压了上去,嘴里还嘟囔着:“我才不管呢。” 庭叶又气又急,奋力挣扎,可荒书的力气太大,一时间竟难以脱身。 片刻后,两人在床上推搡、扭打,你来我往,闹得不可开交。庭叶本就有些疲惫,没一会儿力气便弱了几分。 荒书瞅准时机,突然伸手在庭叶腰间用力一挠。 庭叶本就怕痒,这一下顿时忍不住,“咯咯”地笑出声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身体也蜷缩成一团,毫无招架之力。 笑着笑着,庭叶不经意间低头一瞥,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只见荒书下面竟然起了反应。 庭叶心中“咯噔”一下,那种不安的感觉瞬间蔓延至全身,刚刚的笑意荡然无存。他脸上一阵滚烫,慌乱地别过头,也顾不上许多,使出浑身力气一把推开荒书,连鞋都来不及穿,赤着脚就往床下跑。 荒书怎么可能就这样让他逃脱,见庭叶要跑,伸手就去抓庭叶的手腕,嘴里还喊着:“别跑!”一个用力,差点把庭叶拽倒在地。 庭叶重心不稳,向前踉跄了几步,扶住桌子才勉强站稳。他惊恐地回头看向荒书,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别乱来!” 荒书哪还顾得上许多,一个箭步上前,双手猛地一推,将庭叶狠狠压在桌上。 桌上的物件被这股冲力震得“噼里啪啦”散落一地。 紧接着,他微微低头,张嘴咬在庭叶白皙的脖颈上,力度不大,却带着十足的侵略性,庭叶忍不住轻呼一声。 咬完之后,荒书的手顺势扯开庭叶的衣领,滚烫的嘴唇密密麻麻地落下亲吻。 庭叶又羞又急,双手用力推搡着荒书,奈何荒书力气太大,他根本动弹不得,只能连连求饶:“别……别这样,求你了!”可他的求饶声仿佛是一种催化剂,让荒书愈发兴奋。 庭叶呼吸急促,连连娇喘几声,这娇喘声像是给荒书打了一剂兴奋剂,让他更加嚣张放肆,动作也愈发大胆起来。 就在这暧昧又紧张的氛围达到顶点时,突然,柜子里传来“砰砰”的撞击声。 这声音瞬间将荒书拉回现实,他猛地回过神,这才想起被自己塞在衣柜里的沅,动作也戛然而止。 荒书心里“咯噔”一下,生怕庭叶注意到,他动作一滞,眼神下意识朝衣柜方向飘去。但仅仅一瞬,他便回过神来,怕这细微动静引起庭叶的怀疑,赶紧继续手中动作。 他把庭叶的脸掰正,让对方看向自己,阻止其探寻声源的举动。 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庭叶耳畔,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 :“看着我,别分心。”紧接着,他的吻愈发急切,沿着庭叶的脸颊、下巴一路向下,手也不安分地在庭叶身上游走,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 每一个动作都比之前更为用力,仿佛要用这种方式将庭叶的全部注意力都锁在自己身上,好掩盖住那衣柜中可能暴露秘密的声响。 衣柜里的撞击声越来越大,庭叶在荒书的压制下,虽满心疑惑,却因荒书近乎疯狂的举动难以脱身。 荒书的吻从庭叶的脖颈移至锁骨,每一下啃咬都带着占有欲,庭叶疼得皱眉,双手用力推搡,却如同蚍蜉撼树。 荒书腾出一只手,紧紧抓住庭叶不安分的手腕,将其举过头顶,让庭叶动弹不得。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在庭叶身上肆意游走,不断扯动着庭叶的衣物,布料撕裂的声音在房间里格外刺耳。 庭叶呼吸急促,脸颊绯红,眼中满是惊惶与抗拒,却被荒书牢牢禁锢,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求饶声。 而那衣柜里的动静,被荒书刻意放大的动作和声响掩盖,在这一室暧昧又疯狂的氛围里,逐渐成了被忽视的背景音。 荒书动作愈发激烈,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就在此时,“嘎吱”一声,衣柜门缓缓打开,沅直直倒了出来,摔在地上发出沉闷声响。他嘴上的符纸半掉不掉的,只能发出含混不清、支支吾吾的声音,似是在愤怒地咒骂。 庭叶听到动静,目光扫去,整个人瞬间僵住,震惊与羞愤瞬间涌上脸庞,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荒书推开,手忙脚乱地整理着凌乱的衣服,边穿边往后退,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和窘迫。 荒书这才如梦初醒,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尴尬得手足无措,讪讪地走上前,赶紧解了沅身上的符纸。 沅揉着麻木的手腕,站起身来,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他在柜子里待了这么久,外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此刻,房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三个人谁也不敢先开口,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尴尬,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庭叶别过头,脸颊上的红晕还未褪去,平日里的从容淡定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荒书低着头,脚尖不自在地蹭着地面,偷偷抬眼观察庭叶和沅的反应,双手局促地在身侧捏紧又松开。 沅活动着被反绑得酸痛的手腕,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愤怒、尴尬与羞恼交织在眼中。他紧咬着牙,狠狠瞪了荒书一眼,粗着嗓子道:“你可真行啊!把我扔柜子里,在这干这种事?” 荒书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可喉咙像被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庭叶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这到底怎么回事?沅,你怎么会在柜子里?” 沅冷哼一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股脑倒了出来,每说一句,荒书的头就低一分。 等沅说完,房间里又是一阵死寂,只偶尔传来几声不自在的咳嗽,三人间的气氛怪异又难堪。 沅一想到刚才,脸也红了。他别过头,试图掩饰自己的窘迫,可泛红的耳根还是暴露了他的情绪。 回想起柜子里听到的那些声音,他心里一阵别扭,又羞又恼。他狠狠地瞪了荒书一眼,像是要用目光把对方灼烧出一个洞来,粗着嗓子骂道:“荒书,你干的这叫什么事儿!” 荒书被这一眼瞪得缩了缩脖子,低着头不敢吭声,脚尖不安分地在地上画着圈,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庭叶回想起刚才被荒书肆意对待的场景,又想到这般私密之事竟被沅听了个真切,只觉得内心烦躁得如同被千万只蚂蚁噬咬,连耳根都因羞恼泛起了红潮。他紧咬下唇,双手下意识地揪着衣角,恨不得时光倒流,让这一切从未发生。 就在气氛尴尬得凝固的时候,荒书不知哪来的勇气,挠了挠头,脸上竟还扯出一丝痞气的笑,厚着脸皮看向沅,调侃道:“怎么着,听了这么久,羡慕了?要不改天也给你安排安排?” 这话一出口,原本就尴尬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沅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眼中怒火熊熊燃烧,一个箭步冲上去,抬手就想给荒书一拳,怒喝道:“你这混蛋,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眼见沅和荒书就要扭打在一起,庭叶心乱如麻,他赶忙一个箭步冲过去,伸出双手,用力将两人分开。 庭叶猛地转身,抬手“啪”的一声,重重给了荒书一巴掌。 这一巴掌力道十足,荒书的脸瞬间偏向一侧,白皙的脸颊上迅速浮现出一个通红的掌印。 “你到底在发什么疯!”庭叶声音发颤,胸膛剧烈起伏,愤怒地冲荒书吼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刚才干了什么!”荒书被打得有些懵,捂着脸,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庭叶越想越气,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荒书不顾自己反抗肆意妄为的画面,屈辱感再次涌上心头。“你还敢调侃,你怎么能当着沅的面强迫我!” 庭叶眼眶泛红,又是一巴掌扇过去,这一下比之前更用力,荒书的嘴角都渗出一丝血迹。 荒书捂着高高肿起、还泛着血丝的嘴角,脸上写满了懊悔,忙不迭解释:“我真不是故意的,当时脑袋一热,真就忘了沅在柜子里。” 可这话在庭叶听来,不过是苍白无力的托词。积压在心底的委屈与愤怒瞬间达到顶点,他眼眶泛红,毫不犹豫地再次扬起手,“啪”的一声,又一巴掌扇在荒书脸上,这一巴掌落下,他的手都微微发颤。 “你还敢说!”庭叶的声音带着哭腔,愤怒与难过交织,“你明知道我不喜欢这样,每次都不顾我的反抗,强迫我做这些事!这么久了,你什么时候在乎过我的感受?”庭叶胸口剧烈起伏,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满心都是被荒书忽视的委屈。 荒书被这一巴掌打得侧过脸去,发丝凌乱地散落在额头,嘴角缓缓溢出一丝鲜血。他缓缓转过头来,脸上的红印格外刺眼,眼中满是懊悔与慌乱,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庭叶愤怒的目光堵了回去。 沅站在一旁,目睹这一切,神色复杂。他张了张嘴,想打破这僵局,可又觉得自己是个尴尬的局外人,只能干巴巴地杵在原地,手足无措。 庭叶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愤怒的情绪依旧在体内翻涌,眼前荒书的模样让他感到陌生又厌恶。 “这么长时间了,我一次次容忍,换来的就是你的变本加厉!” “这么多次了,每一次你都只图自己快活,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每次都没轻没重的,你自己倒是高兴了。” “你总说爱我,可你的爱就是这样吗?把我当成你的附属品,随意践踏我的意愿!” “你每次都这样,事后道歉,可下次还是照旧!” “今天要不是沅在,你是不是还要继续你的暴行?” “我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庭叶越说越激动,眼眶里蓄满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 沅站在角落里,手足无措地搓着手,想劝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轻咳一声打破僵局:“要不……大家都先冷静冷静,坐下来好好聊聊?” 可他的话就像石沉大海,庭叶和荒书沉浸在彼此的情绪里,根本无人回应。 荒书被庭叶那字字泣血的控诉狠狠击中,满心的愧疚与无地自容让他再也待不下去,转身便冲出门去,脚步声在楼道里渐行渐远。 沅见状,急忙走到庭叶身边,轻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庭叶,你先别太难过了。荒书他平时对你其实挺好的,这次肯定是鬼迷心窍了才会这样,他肯定不是故意要伤你的心。他向来大大咧咧,估计真没考虑那么多,一时冲动做错了事,你可别往心里去啊。刚刚那模样,我看着都觉得他后悔得要死。” 沅搜肠刮肚地说着荒书的好话,试图让庭叶心里好受些。 庭叶低垂着头,双手揪着头发,声音带着哭腔:“我知道……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可我就是控制不住,一想到那些,心里就又气又委屈。”大颗大颗的泪珠从他脸颊滑落,滴在地板上。 沅叹了口气,将庭叶轻轻扶起,扶到床上坐下,又递过去一杯茶水,“先喝点水,缓一缓,等荒书回来,你们好好把话说开。” …… 荒书失魂落魄地踽踽独行于熙攘的市井街巷。 街边,小贩们扯着嗓子叫卖,摊位上琳琅满目的货物在日光下泛着诱人色泽,往来行人或是高声谈笑,或是讨价还价,热闹非凡。 可这一切于他而言,都如隔世之音。 他眼神空洞,脚下的石板路不知被踏出了多少深浅不一的脚印。脑海中,庭叶那愤怒与伤心交织的面容挥之不去,耳光的刺痛仿佛还残留在脸颊,声声斥责着他的内心。 他抬手轻抚仍隐隐作痛的脸颊,满心都是悔恨与自责。怎么就这般莽撞,做出这等逾越之事,还让沅瞧了去,陷庭叶于尴尬之地。 此刻,他愧疚与羞耻,实在没脸再回那是非之地。 他苦涩一笑,裹紧衣衫,拖着沉重的步伐,在街巷中茫然前行,不知何处才是自己的容身之所。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唯有窗外的风声在暗夜中呼啸。 荒书猫着腰,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沅的窗下。他轻轻一跃,攀住窗沿,翻身跃进屋内,动作虽轻,却还是弄出了些许声响。 睡梦中的沅被这动静惊醒,猛地从床上坐起,睡眼惺忪间瞧见一个黑影立在床边,顿时吓得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差点就要喊出声来。 待看清来人是荒书,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没好气地埋怨道:“你搞什么!大半夜的,想吓死我啊!” 荒书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床边,疲惫地躺倒在一旁,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床顶。 沅见他这副模样,又气又无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劝道:“你啊你,这回可把庭叶伤得不轻,明天一早赶紧去跟他道歉,别再这么倔了。” 荒书一听,身体微微一颤,声音带着几分怯懦:“我……我不敢去,我怕他根本不想见到我,一看到我就更生气了。”说罢,他将头往被子里埋了埋。 沅侧身面向荒书,眉头紧蹙,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不敢?你做出那档子事的时候怎么就有胆子呢?逃避能解决问题吗?”沅的声音不自觉拔高,在寂静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荒书蜷缩着身子,闷声说:“我知道,可我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每次想到他当时的眼神,我心里就像被刀绞一样。” 沅坐起身,伸手拍了拍荒书的肩膀,放缓了语气:“你不去试试怎么行?庭叶那人刀子嘴豆腐心,只要你态度诚恳,他会原谅你的。要是你一直躲着,这误会只会越来越深,到时候可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沅苦口婆心地劝着,目光紧紧盯着荒书,希望他能听进去。 荒书缓缓抬起头,眼中满是犹豫,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最终又无奈地低下头,陷入了沉默。 沅见荒书一味沉默,心中愈发焦急,也顾不上许多,伸手就拽住荒书的胳膊,使劲把他往床下推,口中催促道:“别磨蹭了,要我说多少次!趁着现在夜深人静,庭叶兴许还没睡实,你赶紧去把事情说清楚,拖到明天,只会更僵!”沅心急如焚,手上的力气又加大了几分。 荒书一个不稳,差点摔下床,他连忙用手撑住地面,慌乱地看向沅,眼中满是抗拒:“现在?这都半夜了,万一吵到他,惹得他更不高兴怎么办?” 荒书试图找借口推脱。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瞻前顾后的!”沅眉头拧成个疙瘩,满脸无奈,“你要是真心想弥补,就别管这些!赶紧去,把你的心里话都告诉庭叶,诚恳地道个歉。” 沅松开手,双手抱胸,一脸不容置疑地看着荒书。 荒书去了,他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抬手敲门,动作轻缓,却在寂静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屋内传来庭叶带着困意与警惕的声音:“谁?” 荒书喉结滚动,艰难发声:“是我……” 短暂的沉默后,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庭叶身着宽松中衣,头发略显凌乱,随意地垂在肩头,单薄的身形在月色下更显清冷。他站在门口,目光直直地落在荒书脸上,寒意十足,既无言语,也丝毫没有让荒书进门的举动。 荒书被这目光盯得心头一颤,往日里那些脱口而出的发誓、保证,此刻全哽在喉咙里。 他知道,再多空洞的誓言都无法弥补之前的过错,千言万语在这冰冷的对视中,竟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局促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四周静谧得可怕,唯有风声在耳畔呼啸,吹得人心头发慌。 寒夜的风像冰刀般割过,庭叶下意识裹紧中衣,这细微动作落入荒书眼中。 荒书见状,往前跨了一步,急切道:“外面冷,你先进去,别冻着,我……我就在这儿说。”他满脸恳切,双眼紧紧盯着庭叶,生怕错过对方一丝表情变化。 庭叶神色依旧冷淡,目光在荒书脸上扫过,沉默片刻,侧身让荒书进了屋。 荒书局促地站在原地,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喉咙像被堵住,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庭叶,我错了,我……” 话还没说完,庭叶抬手打断,声音沙哑:“别说那些没用的,你到底想怎样?”庭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似失望,又似期待,直直看向荒书。 荒书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好一会儿才艰难开口:“我知道一句简单的道歉太轻太轻,我反复回想,满心都是悔意,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煎熬。我不该那么冲动,被愤怒冲昏头脑,更不该用那些过分的举动,伤了你的心。”荒书说着,眼眶泛红,声音也微微发颤,脸上写满了痛苦与自责。 庭叶抬手让他别说,嘟囔着:“都听腻了。每次都是这些话,说完又犯,你觉得我还能信吗?”他别过头去,不愿再看荒书,语气里满是疲惫与失望 ,“你总是这样,承诺得那么轻易,却从不放在心上。” 荒书彻彻底底闭嘴了,空气里的沉默像一层厚重的阴霾,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见庭叶坐下,自己跟着坐在床旁边,双手局促地交叠在膝头,指尖不安地摩挲着。 庭叶翘起二郎腿,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托着腮,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烛火跳跃,映着两人的脸庞,光影闪烁不定。 片刻后,庭叶长叹了一口气,那声叹息里藏着太多复杂的情绪,无奈、疲惫,还有丝丝缕缕的不忍。他转过头,看向荒书,目光在对方低垂的脑袋上停留。 荒书被这视线灼烧,紧张得头更低了,脖颈处泛起一层薄红,嗫嚅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满心都在揣测庭叶的心思,一颗心像被悬在半空,七上八下没个着落。 庭叶望向荒书,眼中满是追忆,缓缓开口:“我还是喜欢刚认识的你,少年气息浓厚,纯洁无瑕,心里藏不住事儿,什么都写在脸上 ,和你相处,满心都是简单纯粹的快乐。”他微微眯起眼,似是陷入往昔的回忆里,嘴角不自觉泛起一抹浅笑。 荒书听了这话,神色微微一黯,轻声细语道:“几十年过去了,物是人非,我们历经诸多风雨,看过世间百态,经历的多了,难免会有些不同。”他顿了顿,声音里添了几分沧桑,“那时年少,总以为日子会一直无忧,可生活哪能一成不变,磕磕绊绊里,我们都变了模样。” 话到嘴边后,两人再度陷入沉默,死寂的氛围将他们包裹。 屋内静悄悄的,只有烛芯偶尔“噼啪”爆开的声响。 片刻后,门口传来极轻的动静,像是有人刻意压低脚步声,小心翼翼的。 原来是沅按捺不住好奇心,偷偷摸摸地来瞧两人和好了没。 透过虚掩的门缝,沅瞧见两人虽都坐在床上,却隔得老远。 荒书不经意间抬眼,恰好与门外的沅对上视线。 沅眼睛一下子瞪大,忙不迭地冲他挤眉弄眼,那挤成一团的五官仿佛在问“怎么样,和好了没?”模样滑稽又急切 。 荒书见状,神色黯然,轻轻摇了摇头,幅度极小。 沅见状,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脑袋飞速运转,开始绞尽脑汁想办法,试图打破这尴尬又僵持的局面。 等沅思考片刻后,一个劲儿地冲荒书使眼色,压低声音催促:“出来,先出来。”还不忘比划着让他脚步轻点。 荒书犹豫片刻,缓缓起身,刚挪动一步,衣角就被庭叶伸手扯住。 庭叶微微仰头,轻声问:“干什么去?” 荒书被这一扯,身形顿住,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支支吾吾道:“就……就出去一下,马上回来。”眼神闪躲,不敢直视庭叶的眼睛。 听到这话,庭叶手一紧,扯着荒书衣角的力道更大了些,语气冷了几分:“出去了就别回来了。”话落,屋内空气似都凝固了。 这话一出,荒书他看着庭叶,见对方眉头微蹙,眼中满是委屈与不安,心里一软,哪还敢再动。 几秒钟后,荒书缓缓坐了回去,这次,他紧挨着庭叶,两人的肩膀几乎贴在一起,荒书的侧脸涨得通红,大气都不敢出,仿佛生怕再一个不小心,又惹得庭叶不快。 沅见荒书又坐了回去,哪肯善罢甘休,脑子一转,扯着嗓子在门口叫唤起来,声音抑扬顿挫,故意弄得动静很大。 正满心局促的荒书听到这声响,猛地站起身,慌慌张张对庭叶说:“我看一下,是不是狗啊,这动静听起来怪闹腾的,别是有啥事儿。”一边说着,一边抬腿就要往门口走,眼神却偷偷瞄向庭叶,观察他的反应。 庭叶一听这话,眉头紧皱,伸手又想拽住荒书,可动作稍慢了些,手只抓到了空气。 他冷冷开口:“外面哪来的狗,你少拿这蹩脚借口糊弄我。你这么上心?有那闲工夫,不如想想怎么把事儿说清楚。” 言语里满是不满,目光紧紧锁住荒书,大有他敢出门就绝不轻饶的架势。 气氛一时有些僵,荒书僵着身子,又坐了回去,手不自觉揪紧衣摆。 庭叶目光落在两人身侧相挨之处,别过头轻咳一声,声音带着点不自然:“坐这么近干什么,热。” 荒书立马往旁挪了几寸,可屁股还没坐稳,庭叶又嘟囔:“这么远,是要跟我划清界限?” 荒书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又往回凑了凑,试探着问:“那现在呢,行了吧?” 这时,门口的沅还在探头探脑,看到这一幕,满脸疑惑,挠挠头小声嘀咕:“这到底是和好了,还是没和好啊?” 两人再度陷入死寂般的沉默,空气仿佛都被冻住。 庭叶长叹一口气,声音里满是失望:“给你机会也不中用,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荒书听得一头雾水,眼神里写满茫然,心里直犯嘀咕,庭叶什么时候给他机会了?他张了张嘴,想要问个明白,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时,门外的沅又开始捣鼓新花样。一会儿扯着嗓子怪叫一声,一会儿像只无头苍蝇般在门口跑来跑去,忙得不亦乐乎。 突然,沅眼睛一亮,计上心来,冲屋里的荒书使劲招手,示意他去抱庭叶,一边比划一边挤眉弄眼。 荒书瞧着沅那夸张的动作,半信半疑,脸上写满犹豫。他抬眼偷偷瞥了瞥庭叶,一想到自己贸然行动可能惹得对方大发雷霆,心里就直打鼓,伸出一半的手又缩了回来。 沅见荒书那畏畏缩缩的胆小样,气得直撇嘴,小声嘟囔:“真是个呆子,这点胆子都没有,还想和好?”一边说,一边又对着荒书挤眉弄眼,恨不得亲自进屋把荒书推到庭叶身边。 庭叶又气又无奈,心里像堵了团棉花,实在憋不住,恨铁不成钢地低下头,低声嘟囔:“沅都让你抱我了,还不抱……” 原来,从沅在门口鬼鬼祟祟出主意开始,庭叶就将一切尽收眼底,只是一直忍着没吭声,心里又恼荒书不开窍,又盼着他能主动些。 荒书这才恍然大悟,脸上一阵滚烫,又惊又喜,哪还敢犹豫,赶忙伸出手,小心翼翼又紧紧地抱住庭叶,动作还有些僵硬。 门外的沅一直盯着屋内动静,看到这一幕,总算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小声嘀咕着:“可算成了,这俩别扭精,一个嘴硬,一个呆子。” 荒书紧紧抱着庭叶,双臂微微颤抖,他把脸埋在庭叶颈窝,深吸着属于对方的熟悉气息,满心都是失而复得的庆幸。 庭叶伸手轻轻拍了拍荒书的背,虽是安抚的动作,可嘴里的话却带着十足的威胁:“以后再不听我的话,有你好受的。” 荒书忙不迭点头,蹭得庭叶脖颈痒痒的。他瓮声瓮气地回应:“一定听,肯定听你的,再也不惹你生气了。”语气里满是讨好与诚恳,抱着庭叶的手又不自觉紧了紧。 第142章 倾心于你 在那光线略显昏暗的房间里,摆满了稀奇古怪的道具和未完成的人偶雏形。 铭无心的夫人人偶,早早便安放在房间的一角,像是在静谧沉睡,等待命运唤醒。 拾停带着铭无心走到人偶旁,神色平静地解释道:“这人偶心智单纯,基本你说什么它就信什么,也不会无端发脾气。不过你得注意,不同人偶特性不同,有的怕火,有的怕水,还有的质地娇脆,很容易摔坏。” 这些话事关夫人,他半点不敢马虎。听完,铭无心“扑通”一声,又对着拾停磕了一个响头,额头与地面撞击的闷响,诉说着他满心的感激与郑重。 拾停见状,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没再多言。他抬手,示意铭无心退开些,便开始着手最后的关键步骤。 只见拾停运用独特秘术,将铭无心夫人筠絮的本体融入人偶,半塑出筠絮的模样。他手法娴熟,神情专注。 不知过了多久,工坊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突然,人偶的眼皮微微颤动,眼睫轻眨,筠絮缓缓睁开了双眼。 “筠絮!”铭无心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眼眶瞬间泛红,一个箭步冲上前,双手紧紧握住筠絮的手,仿佛握住了全世界。 筠絮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眼神中满是迷茫,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轻声问道:“你是谁?”声音轻柔,带着刚苏醒的懵懂。 铭无心却丝毫不在意她的反应,只是更加用力地握住她的手,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我是你的丈夫啊,铭无心!筠絮,你终于回来了!”说着,眼眶里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筠絮眼中闪过一丝柔和,像是被铭无心的深情触动,她主动伸出双臂,轻轻环抱住了铭无心。 刹那间,铭无心僵在原地,像是不敢相信这突如其来的温暖,紧接着,眼眶愈发湿润,双手也不自觉地回抱过去,将筠絮紧紧拥在怀中。 待情绪稍稍平复,铭无心便打开了话匣子,开始喋喋不休地讲起过往。从他们初次相遇的那个春日午后,暖阳洒在庭院,她回眸一笑,乱了他的心弦;到后来相伴的岁岁年年,那些或平淡或波折的日子,桩桩件件,事无巨细。他讲得投入,语速极快,像是生怕遗漏任何一个细节。 筠絮靠在他怀里,安静又认真地听着,乌黑的眼眸专注地看着铭无心,时不时轻轻点头,柔顺的发丝随着动作微微晃动。她虽没有过往的记忆,但此刻,被铭无心这般珍视,那些故事仿佛也有了温度,一点点融入她心间。 不远处,拾停默默收拾着工具,把制作人偶的材料归位,擦拭着沾染灰尘的器具。他动作娴熟又沉稳,安静得像工坊里一尊沉默的雕像,不打扰这对重逢的夫妻。 偶尔抬眼,望向相拥的两人,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讲着讲着,铭无心拉着筠絮的手,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定与喜悦:“夫人,我带你回家。”声音里带着家的眷恋与归属。 筠絮乖巧地点点头,轻声应了一声,任由铭无心拉着自己,柔顺地跟在他身旁。 铭无心紧紧牵着筠絮的手,两人脚步轻快,从庭叶的店铺缓缓走出。午后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一地碎金,映照着他们满是幸福的面庞。 店内,荒书正弓着腰,仔细收拾着地上散落的杂物。不经意间抬眼,他透过那半开的门扉,瞧见了铭无心和筠絮离去的背影。 与此同时,庭叶正热情地招待着一位客人,眼角余光也捕捉到了这一幕。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没有过多言语,只是相视一笑,那笑容里满是温柔与欣慰,仿佛在默默诉说着对这对有情人的美好祝福。 走出店铺后,街道热闹非凡,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铭无心和筠絮显得格外甜蜜。 铭无心的眼睛里闪烁着宠溺的光芒,拉着筠絮在街边的摊位间穿梭。他先是在一个卖糖人的摊位前停下,精心挑选了一个蝴蝶形状的糖人,递到筠絮面前。 筠絮接过,轻轻咬了一口,甜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她的脸上绽放出纯真的笑容,那笑容像春日里盛开的花朵,灿烂又动人。 接着,铭无心又带着筠絮来到一家绸缎庄。他的手指在一匹匹绚丽的绸缎上游走,最后选定了一匹月白色绣着桃花的料子,为筠絮量身定制了一件华美的衣衫。 当筠絮换好新衣从内间走出时,铭无心的眼睛都看直了,他走上前,轻轻为筠絮整理着衣领,口中喃喃道:“夫人,你真美。” 筠絮脸颊绯红,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逛累了,他们坐在街边的茶摊,点了一壶香茗和几盘点心。 筠絮小口吃着点心,铭无心则在一旁,温柔地为她倒茶。 看着筠絮满足的模样,铭无心的思绪飘回到了几十年前,他们刚认识不久的时候。 那时的他们,也是这样在街头漫步,一起品尝美食,一起欣赏风景,每一个瞬间都充满了甜蜜与心动。 如今,时光流转,再次与筠絮共度这样的时光,铭无心只觉得幸福无比,他暗暗发誓,以后的每一天,都要让筠絮这样开心、快乐。 夜幕渐渐降临,华灯初上,热闹的集市亮起了一盏盏绚烂的灯笼。 铭无心牵着筠絮,穿梭在灯火阑珊的街巷中,街边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忽然,一阵悠扬的丝竹声传来,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原来是街头艺人正在表演杂耍,周围围满了观众,叫好声不断。 铭无心兴致勃勃地拉着筠絮,好不容易挤到了最前排。只见台上的艺人将手中的彩球抛向空中,彩球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绚丽的弧线,引得众人阵阵惊叹。 筠絮看得目不转睛,眼睛里闪烁着好奇与兴奋的光芒,还时不时地鼓掌叫好。 表演结束后,铭无心带着筠絮来到了河边。河面上漂浮着许多莲花灯,星星点点,如梦如幻。 铭无心买了两盏莲花灯,递给筠絮一盏,轻声说道:“夫人,咱们一起放灯吧,把我们的心愿都寄托在这灯上。” 筠絮轻轻点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他们小心翼翼地将莲花灯放入水中,看着那微弱的灯光随着水流缓缓飘远,仿佛带着他们对未来的美好期许一同远去。 此时,微风轻拂,吹起了筠絮的发丝。铭无心温柔地伸出手,为她将发丝别到耳后,目光深情地看着她,说道:“夫人,今日的时光让我觉得,这世间万物都不及你分毫,以后的日子,无论风雨,我都要与你携手走过。” 筠絮的眼眶微微湿润,她紧紧地握住铭无心的手,哽咽着说:“有你在身边,便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 在这浪漫的夜色下,两人紧紧相拥,周围的喧嚣仿佛都已远去,世界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 番外四 爱在心口难开,错过覆水难收 春雨如丝,细密地织就一片朦胧,打湿了宗门的青石板路,也晕染着长廊上的静谧。 五师妹李青青靠坐在长廊的石柱旁,眉眼低垂,早已沉沉睡去。她的发丝被微风轻轻撩动,几缕碎发贴在白皙的脸颊上。 四师兄崔语今日恰好路过,抬眼便瞥见了她。 细雨中,李青青单薄的身影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崔语的目光瞬间被她吸引,脚步顿住,眼中满是关切。他没有丝毫犹豫,抬手解下自己的外衣,动作轻柔地盖在李青青身上,生怕惊扰到她。 盖好衣服后,崔语却没有立刻离开。他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深深地凝视着李青青的睡颜。 许久,他张了张嘴,像是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可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犹豫再三,崔语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盒子里装着的,正是那条他珍藏了十几年的项链。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盒子,眼神中满是挣扎。 片刻后,他将盒子放在李青青身侧,可刚一放下,他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一紧,迅速将盒子拿了回来。 “唉……”崔语长叹一口气,脸上写满了无奈与怅惘。他深深地看了李青青一眼。 最终,他转身,脚步沉重地离开了长廊,身影在雨雾中渐渐模糊。 崔语前脚刚走,李青青便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目光落在身上的外衣上,手指轻轻抚摸着,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悄然滑落,滴在青石板上,瞬间融入了雨水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儿时,他们一同在山野间嬉戏追逐,笑声回荡在每一处角落;一同在师尊的教导下刻苦修炼,互相鼓励,互相扶持。那时的他们,是多么亲密无间。 可后来,随着宗门事务日益繁忙,两人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交流也变得屈指可数。 他们本就都是倔强又嘴硬的性子,明明心里都牵挂着对方,在意着彼此的一举一动,却都不肯先迈出那一步,将内心的情感表达出来。 于是,一次次的错过在岁月里悄然堆积,曾经触手可及的情谊,如今似乎也变得遥不可及。那条被崔语藏了十几年的项链,就像他们之间难以言说的爱意,始终被尘封在心底,无法袒露。 其实,横亘在崔语和李青青之间的,从来不是什么严苛的宗门规定,而是他们内心深处的怯懦与骄傲。 每次目光偶然交汇,他们都会迅速移开视线,装作若无其事;每次有机会交谈,话到嘴边又被生硬地咽回肚子里。他们像刺猬,明明渴望靠近,却又怕受伤,只能远远观望。 他们都在等,等对方先低头,等那句“我喜欢你”从对方口中说出。在漫长的等待中,他们错过了春日烂漫的花朝节,没能一起漫步花海;错过了夏日的萤火盛会,没能并肩共赏漫天流萤;错过了秋日的登高望远,没能在山巅倾诉心事;错过了冬日的围炉夜话,没能在暖炉旁袒露心意。 无数个瞬间,爱意在他们心间翻涌,可最终都被他们用故作的冷漠压下。他们在这场等待的博弈里,不断试探,又不断退缩,任由时光流逝,把本该炽热的感情,熬成了一杯苦涩的茶,饮下的每一口,都是遗憾。 小时候的我,满心纯粹,望着故事里那些错过的人,满心不解。在我简单的认知里,两个人之间,只要把心底的话坦诚相告,所有的矛盾与误会便会迎刃而解。实在想不通,为何崔语和李青青总是将真心话深埋心底,宁愿一次次擦肩而过,任由缘分从指缝溜走。 随着年岁渐长,历经生活的打磨,我才深深领悟到,世间诸多事情,远非表面那般简单,太多时候,我们都是身不由己、言不由衷。那些藏在心底的爱意与在乎,会被自卑、骄傲或是种种莫名的顾虑层层包裹。 曾经,我天真幼稚地觉得,只要一句“对不起”,就能抹除过往犯下的所有过错,让一切回到最初的美好。可现实却给了我重重一击,让我明白,单纯的沟通,有时不过是空洞的话语堆砌。真正重要的,是彼此之间灵魂深处的理解,是能设身处地为对方着想的体谅。 就像崔语和李青青,他们不是不想倾诉,只是害怕,害怕一旦开了口,那些藏在心底许久的话,会打破现有的微妙平衡;害怕鼓足勇气问出的问题,得到的是自己最不想听到的答案。可他们未曾想过,那些未曾宣之于口的深情,对方又怎么可能凭空知晓。 在那些漫长又寂静的日子里,崔语无数次在夜里辗转反侧。他手中紧握着那条项链,月光洒在上面,折射出清冷的光。他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李青青的一颦一笑,那些曾经一起度过的欢乐时光,如潮水般涌来,可每当他想要鼓起勇气去找她,内心的恐惧就如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紧紧束缚。 而李青青,同样在无数个深夜难以入眠。她看着窗外的月光,回忆起崔语不经意间的温柔举动,那些点滴的关怀,让她心动又彷徨。她期待着崔语能主动靠近,能打破这层令人窒息的沉默,可每次两人目光交汇,她又总是率先躲开,假装毫不在意。 他们俩,一个比一个爱面子,一句软话也不肯说。平日里,为了一点小事就能争得面红耳赤,谁也不肯先低头。就算心里早已经后悔,话到嘴边,也还是变成了强硬的反驳。 争吵后的冷战,一次比一次漫长。两个人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哪怕只是简单的一句问候,可谁都拉不下脸。那些伤人的话,像钉子一样,钉进彼此心里,裂痕越来越深。周围的人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不管怎么劝,他们就是不为所动。 就这样,两人的关系渐行渐远,曾经的亲密无间,变成了如今的形同陌路。也许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刻,他们也会想起对方的好,可那点可怜的自尊,还是让他们选择了沉默。都要面子都嘴硬,那就永远别和好了,这句话,就像一道诅咒,将他们困在过去,再也回不到从前。 站在一条河的两岸,明明近在咫尺,却因为内心的枷锁,无法迈出那关键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