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末的黑魔法师》 修改声明(是这么叫的吧?) 根据几位贴吧大佬的建议，决定修改一下本文的开头部分和章节分段，以后一章应该就是3000～4000字的样子了……如果影响了各位读者老爷的观看还请见谅啊?? 另:由于作者是个工作党(难道不是因为你懒吗)，码字的时间不是很充裕，所以改成3000～4000字一章的话，更新进度可能会(其实是一定会)变慢，还请各位见谅?? (本章完) 本文相关名词解释(随进度更新) 【魔法能量波动】 有时在文中会被简称为魔法能量\/能量波动。都是一个意思。 魔法能量波动是指一个人所散发出的魔法能量强度。通常状况下，某人的魔法能量波动幅度与他的魔法天赋有关。波动幅度越大，魔法天赋越高。 但是也有例外的情况。因为魔法师可以通过主观意识抑制自身的魔法能量波动，所以能量波动幅度小的人未必就魔法天赋不高。虽然能量波动幅度可以抑制，但也没有办法抑制到其他魔法师感觉不到的程度。 因为没有增强能量波动的办法，所以能量波动幅度大的人魔法天赋肯定高。 随着一个魔法师对魔法的控制能力增长，他的魔法波动幅度会更强烈(前提是他没有主观抑制能量波动)。 有魔法能量波动的人就是具备魔法天赋的人(不一定是魔法师)。 只有魔法师才能感知到其他人身上的魔法能量波动。但他们无法通过能量波动来判断对方到底是魔法师，还是没有学习过魔法的天赋者。 通常状况下，魔法学院会通过这种方法选拔预备学员。也有些魔法师会用这种方式选择学生。 【皇家魔法学院】 由格瓦纳皇室(政府)所设立魔法学院。 皇家魔法学院不同于一般的魔法学院，他们是走实战派教学路线(虽然也学理论知识，但实战运用是主要课程)，并且他们会给毕业的学生分配工作。 能分配的工作主要是教会的牧师\/神官或魔法军团的士兵\/指挥官。也就是说能从皇家魔法学院毕业，你未来的工作就有保障了。 但通常状况下，学生无法在毕业后选择自主择业。因为这个学院是定向分配的，被分配到哪不由学生选择，学生也无权拒绝去被分配的岗位工作。 皇家魔法学院的入学标准只有三条，一是本国公民，二是有足够的魔法天赋，三是年龄在14~16岁。不论是贵族、平民、甚至外来移民都有入学资格，也没有种族限制。如果是特别有天赋的学生，也可以放宽年龄限制。 由于皇家魔法学院在入学标准上对魔法天赋要求严格，但其他方面要求的条件却非常宽松；再加上皇家魔法学院的选拔制度对社会底层学生而言是一条很好的上升渠道，所以学校的学生大部分是平民阶级，贵族学生也是以希望获得军功或成为神官的小贵族子弟为主。毕竟，大贵族家庭一般都有专门的魔法教师。 学生毕业后的工作分配主要参照两个标准：学生的毕业考试成绩(理论考试成绩占20%，实战考试成绩占80%)和导师的综合评价。当然也有很多隐形因素需要考虑，学生在毕业前也可以填报自身的意向，但最终的分配结果还是由军队\/教会的需求和两个标准决定。 魔法专业： 皇家魔法学院的魔法课程分为三个专业：主攻治疗的白魔法、主攻破坏的黑魔法、主攻控制的召唤魔法。 通常来说，学生在毕业后会被分配到教会还是军队，一个重要参考因素就是学生所学的专业。 白魔法专业的学生主要安排在教会当牧师或神官，也有一部分会安排在魔法医疗军团、战地医院。 黑魔法专业的学生100%会安排到魔法师军团，作为魔法师士兵或指挥官在前线战斗。 召唤魔法专业的学生主要安排到魔法师军团，但也有少部分学员会被安排到军队的魔法工兵团，负责设计、修筑、调度与魔法相关的装备和物资。 另外，三个专业都会有极少数学生被选入皇家魔法学会当研究员，以后还有可能回到学院作为导师授课。 学生可以根据自己的意向自由选择专业。 教学方式为专业理论教学+实战演习的方式。各专业都有必修课和选修课。不强制要求上选修课(没有选修课学分要求)，纯粹看学生自己有没有兴趣学。 学制为四年制(类似现代大学的本科)。 学生宿舍为单人间，住宿条件良好。宿舍安排不分专业(当然男女混住什么的就不要想了)。 【多神教】 格瓦纳的主流宗教，信仰六位神明：太阳神、月亮神、大地神、河流神、战争神和工艺神。 太阳神密特拉(男性，名字来源于古波斯神话中的太阳神) 月亮神阿尔忒弥斯(女性，名字来源于古希腊神话中的月亮神和狩猎神) 大地神德墨忒尔(女性，名字来源于古希腊神话中的丰收女神) 河流神库努姆(男性，名字来源于古埃及神话中的尼罗河源头之神) 战争神奥丁(男性，名字来源于北欧神话中的战争神) 工艺神赛尼尔(男性，名字是我自己编的x) 其他详细设定暂时还没写(这种设定真的用得上吗) 因为叫六神教听起来太出戏了，所以就叫它多神教吧(别信)。 【恶魔之子\/魔女】 在格瓦纳，天生红眼的人被教会称为恶魔之子。在400年前，他们还有一个古老的称呼，叫做魔女（现在的格瓦纳人已经基本不用这种称呼了）。 恶魔之子一开始被称为魔女，原因是因为那是的教会认为恶魔之子只有女性。 实际上，恶魔之子当中的确是女性居多，而且总数远远超过男性。产生此现象的原因目前尚不明确。 传说中恶魔之子们具有断肢重生的能力，生命力极其顽强，哪怕是砍头也无法处死他们。只有圣火才能烧死他们，净化他们罪恶的灵魂（这是教会的说法）。 在400年前格瓦纳建国的时候，出于某种未知的原因，格瓦纳政府禁止了狩猎恶魔之子（魔女）的活动，并出台相关法律保护他们的权益；与魔女相关的血腥历史也被篡改。 不过在建国400年后，由于战争的影响，格瓦纳国内开始重新重视宗教，狩猎恶魔之子（魔女）的传统疑似有复苏的迹象。 【魔法感应】 一种较为少见的，通常只会出现在魔法师身上的能力。 具有魔法感应能力的人可以感知到其他人的魔法能量波动，也可以感知到魔兽、空气、水源、地脉、物品中的魔力涌动。一部分天赋异禀的人甚至可以感应到其他人或魔兽、妖异正在准备释放的魔法属于何种类型，大致的破坏力或施放效果如何。 魔法感应能力不需要能力者通过获取的信息自行判断，它更像是一种本能，拥有该种能力的人能自然而然的感知到周边的魔力涌动。 (未完待续) (本章完) 【番外篇】关于忍者的故事(一) 青洵。 影鸦。 最强忍者逐夜的关门弟子。 暗影忍者部队最年轻的暗杀小队队长。 恐怖十二月的制造者。 …………………………………………………… 战争孤儿。 杀戮机器。 亡国的忍者。 丧家犬。 …………………………………………………… “你还想逃到哪里去？” 身着西式盔甲，手持火枪的高大西方武将用嘲讽的语气问。 他轻蔑的看向那个半靠在树边坐着，浑身沾满泥泞和血污的忍者，眼神仿佛像是在看一条狗。 “你们的主公已经被我们杀了，”西方武将狞笑着说道，“他的头还被挂在王城的城墙上。” 忍者没有说话，他用毫无感情的目光凝视着眼前的入侵者。 “我说，反正你也没有可以效忠的人了，”西方武将晃了晃指着忍者的枪口，“不如，到我们手下工作？” 忍者抬起头，用看白痴的眼光瞥了西方武将一眼。 “你做梦。” 他扬起嘴角，吐字清晰的说出了这么三个字。 “呵，给你最后的机会也不要是么，”西方武将不屑的冷哼一声，“那就去死吧——” 下一秒，枪声响起。 “嘭！！” ………伴随着利刃划过的声音。 “嚓——” 火枪铳弹打进了泥土中，几乎与此同时，一条手臂被整齐的切了下来。 “啊！！！” 西方武将发出一声惨叫，他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手臂处被整齐斩断的切口。 他眼前的忍者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短刀。鲜红色的血从刀刃上缓缓滴落，让反射着白光的刀刃更加充满寒意。 “多谢你给我的刀开刃。” 忍者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开枪！” 武将身后的士兵们齐唰唰的将枪口对准忍者。 但忍者只是微微挪动了一下脚步，就让他的身影被遮挡在了身材高大的西方武将之后。 紧接着，伴随着利刃穿透血肉的声音和鲜血喷溅而出的声音，刀刃准确的穿过武将脖颈处板甲与头盔之间的微小缝隙中。 武将身后的士兵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呼，一阵呛人的烟雾就迅速在他们眼前弥漫开来。 紧接着，不断有利刃穿过身体的声音和人的惨叫声从烟雾中发出，有人惊慌的大叫，有人在慌乱中举枪乱射。 但烟雾慢慢散去后，除了那个忍者还伫立在原地，其他人都已经变成了倒在地上、还散发着余温的尸体。 忍者瞥了一眼西方武将的尸体，厌恶的眼神像是在看着地上爬动的蛆虫。 他身后的树丛中传来悉悉卒卒的声音。 忍者头也没回就一个飞镖扎了过去，但身后的树丛中传来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不用想也知道对方用什么东西把飞镖弹开了。 “队长，是我……” 一个看起来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女从树丛后钻了出来。 尽管蒙着面，但从她挽起的乌黑发髻和杏仁似的漆黑眼睛就能看出，她长得很漂亮。 “青叶？” 忍者转过了头，“你不是在临冬城吗？” 少女立刻单膝跪地，低下头小声说：“报告队长，临冬城……失守了……我们……” 忍者摆了摆手。 “还有多少人活着？” “暗影部队第十三小队……”青叶的表情有些局促不安，“现在只剩下我和奕了。” “他人呢？” 忍者微微皱了皱眉，但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 “我们……在回来的路上又遇到了袭击……”青叶的头埋得更低了，“敌人人数实在太多了……逃跑的时候，我们俩走散了……” 她看起来很紧张，甚至有些羞愧。 ……尽管这并不是她的错。 忍者摇摇头，他知道，目前的局势几乎是必然的。 原本的局势就是压倒性的敌强我弱；而自从主公在王城战死，残余的部队投降的投降溃逃的溃逃，他们就更加没有胜算了。 光靠忍者……他们无法夺回被侵略的故土。 忍者的总数太少，且死伤已经超过七成。 再这样下去，等待他们的结局，只有在毫无希望的战斗中死去而已。 忍者的职务是保护主公，暗影部队的职务是守卫这个国家。 而他们……一项都没有做到。 “青洵。” 一个成熟女性的声音突然在不远处响起。 忍者抬起，他看到了一个身着深红色长袍，脸上和脖颈上都溅着暗红色血迹的女人站在他前方。 她还牵着两个年幼的孩子。女孩身着巫女服，一头乌黑的长发束在腰后，正眨着大眼睛好奇的东张西望；男孩身着祭司服，右手环抱着一个药鼎，微微皱着眉看着他们。 “我已经得到情报了。”身着长袍的女子松开牵着小男孩的手，从衣襟中抽出一封被血渗透了一角的信，“去西大陆吧，去找……我们的主公。” “是皇子。”身着巫女服的女孩纠正道。 “他现在已经是主公了。”女子摇头，微微苦笑了一下。 “……就我们几个？”忍者沉默了一会，他看了看眼前的四个人。 整个东之国的暗影忍者部队，加上巫女、大祭司和守秘人。 一共……只剩下五个。 而复国的计划，就凭他们五个人去实现吗？ 忍者沉默的站在原地。 “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青洵。”红衣女子直视着忍者，“有生力量还可以重新发展起来，只要主公还活着，总会有希望的。” 忍者叹了口气。 “唯一的办法……”他低声重复着这句话。 “为什么不是去南大陆把那个帝国皇帝的狗头砍下来？” 女子听着他的话，愣了一小会。 “呵呵……”她扭过头轻笑了一会，“还真像是你这种疯子会说出来的话。” 忍者走上前去，他用沾满血污的手一把搂住红衣女子，在她的嘴唇上轻轻亲了一口。 “又来了……”身着祭司服的小男孩摇头叹气，同时转过头去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嘻嘻，怎么了？看一眼又不会怎么样。”身着巫女服的小女孩偷笑起来，“装什么正经。” “听你的。”忍者松开了手，眯着眼看着眼前的女子，“我们去西大陆。” “先回营地准备一下。”女子撩了撩长发，“奕和赤还没回来，如果他们没死，还得带上他们一起过去。” ?　?还是把忍者的故事放到这里来了……感觉忍者的番外小剧场写在另一本书里好像有点奇怪（毕竟是这本书里的角色……而且我也不会写很长……），还是放回来了，那本书我还是要么删了要么改成以后的作品发吧??w?? ?　(本章完) 第1章 大冒险 “阿塔，你听说过吗？最近有一个马戏团来尼斯这边了哦。” 教会孤儿院的一棵小树下，一个亚麻色短发的小女孩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的同伴，“真想去看看呀，可惜凯特修女不让我们出去。” “那有什么关系，我们翻墙出去不就好了嘛！”被唤作阿塔的是一位栗子色短卷发的猫人族男孩，毛茸茸的猫耳随着他语气的起伏而轻微颤动着，“只要不让凯特修女发现就好啦！” “可是，晚祷的时候凯特修女一定会点名的！”亚麻色短发的女孩露出了犹豫的神色，“要是被她发现就麻烦了……” “什么呀，被凯特修女发现了顶多就是骂我们几句，要是她把这件事告诉休斯神父了，那才是真的麻烦了。”阿塔卷起了尾巴，双手撑着膝盖盘坐在地上，“不过告诉你个好消息！休斯神父最近去奥德曼研修去了，估计一时半会都不会回来。” “真的吗？那我们再叫上斯莱茵……嘿，你在这啊！” 亚麻色短发的女孩发现了她刚刚提到的好友正往这个方向走来，便向他挥手，“斯莱茵！你来得正好，我们有事要跟你说呢！” 被称作斯莱茵的是一个黑色短发的人族男孩。他的个子比女孩和阿塔要高出大半个头，身形却略显消瘦。 斯莱茵手中拿着一本教典，正慢悠悠的朝这个方向走来。 “莉娅？你们有什么事吗？”他开口问道。 “你知道吗斯莱茵，最近有个马戏团要在尼斯表演哦！听说今天晚上就会有马戏表演了，他们还带了猴子和豹子过来！”莉娅的眼神里透露出不加掩饰的兴奋，“怎么样？你要跟我们一起出去看看吗？” “你们已经商量好了吗？”斯莱茵有点无语的看了看两位好友，“就在今晚？你们打算翻墙溜出去？” “不行吗？整天待在教会实在是无聊死了……哈……”阿塔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毛茸茸的尾巴也随着哈欠的动作向上翘起，“偶尔溜出去玩玩也不错嘛！” “凯特修女可不是瞎子，”斯莱茵也在树荫下找了个地方坐下，随手把神典摆在了一边，“要是太晚没回来，她肯定又要给休斯神父打报告……” “特大好消息～这几天休斯神父都不在尼斯哦。”莉娅狡黠的眨了眨眼，“所以我们就算被发现了，最多也就是少吃一顿晚饭，外加挨一顿训啦！比起看一场马戏表演而言，这点代价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了！” “……你们就这么想看马戏表演吗？”斯莱茵知道两位好友已经打定了主意，就是再劝也劝不动，更何况这本来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情，“那好吧，你们计划什么时候开溜？” “休息休息啦，等我睡完午觉……哈，好困。”阿塔揉了揉眼睛，随即两腿一伸往地上一躺，“你们要走的时候记得叫醒我！” “睡吧睡吧，反正现在还早呢。” 几个小时后，看着快要到太阳落山的时间了，莉娅和斯莱茵商量了一下，决定叫醒阿塔。 “嘿，起来啦，你这懒猫！”莉娅毫不客气的一巴掌呼到了阿塔头上，“马上就要到晚餐时间了，再不溜可就没机会了！” “唔……什……什么晚餐？吃什么啊……”阿塔却翻了个身继续睡起来了，还蹦出了几句疑似梦话的台词，“有烤肉吗？” “你干脆留在这吃你的晚饭好了，我跟斯莱茵一起过去。”莉娅嫌弃的轻轻踢了他一脚，“免得你半路上又瞎嚷嚷饿。” “哈？等等等等！”阿塔立刻翻身从地上爬起来，“我去！我当然跟你们一起去了！” 莉娅和斯莱茵都笑了起来，阿塔看着他们的表情，挠了挠头上的卷毛，“有什么好笑的啊……” 3个孩子还是一起溜出了孤儿院。翻墙的流程还是一如既往的靠阿塔当人梯，把莉娅和斯莱茵送出去，然后他再自己翻过围墙——猫人族天生的跳跃力和攀爬力就远胜于其他种族，对11岁的阿塔而言，翻越一堵两米多高的围墙是非常轻松的事。 “不知道他们会表演些什么呢，”莉娅的神情看起来显然有些小激动，“会让猴子表演钻火圈吗？” “只听说过让狮子钻火圈的，”斯莱茵吐槽道，“猴子这种比较聪明的动物，一般都是用来进行更加复杂的表演吧。” “那豹子呢？难道是表演把头伸进豹子嘴里？”阿塔也好奇的发问。 “这样头不会被咬掉吗？”莉娅眨了眨眼。 “他们肯定会提前给它吃的吧！”阿塔托起了下巴。 ……………… 三个孩子就这么一路畅想着马戏团的表演，一路开心的往马戏团营地的方向走去。 马戏团的表演确实精彩，让3个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一饱眼福。表演结束后，黑压压的人潮逐渐散去。 “我们也回去吧？”莉娅小声问另外两个同伴，“天色也晚了，再不回去会被发现的。” “那个人准备做什么？” 阿塔的注意力却完全被另一件事吸引走了。一个身着魔术师服装的男人从舞台后走了出来，他不紧不慢的从衣服里取出一顶折叠礼帽，然后动作流畅的从礼帽里取出一只兔子。 “是活的兔子诶！” 莉娅也被魔术师的“临场表演”吸引了注意力，“好厉害！是怎么做到的？” “莉娅，阿塔，我们该走了。”斯莱茵有些无奈的提醒两位同伴，“再不回去凯特修女真的要发飙了，搞不好到时候她会叫我们在室外站一个晚上。” “再等一下，斯莱茵！”阿塔从看台上一跃而下，“我要去问问他，这个兔子到底是怎么变出来的！” 阿塔小跑着上前去，而魔术师就像是知道他内心的想法一般，在原地停下了脚步。 “有什么事吗？” 魔术师微笑着询问阿塔，他手中的兔子还在扑腾着脚。 “有！”阿塔抖动的猫耳显露出他的兴奋，“能再让我们看看刚才的表演吗？” “表演？你是说从帽子里变兔子吗？”魔术师笑了笑，“比起这个，我还有更厉害的魔术，你想不想看？” “真的吗？”莉娅的眼睛里也开始散发出期待的光芒，“请务必让我们看看！” 魔术师耸耸肩，然后将手中拎着的兔子往帽子里一塞，再把帽子翻了过来。 “消失了！”莉娅小声惊呼。 阿塔也愣在原地，尽管他现在距离魔术师很近，但他却完全看不出魔术师究竟把兔子藏到哪里去了。 “我们该回去了，阿塔，莉娅。”斯莱茵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 “没事的，反正现在回去也已经晚了！再晚一点也是一回事！”阿塔现在的注意力显然都集中在了魔术师身上，对斯莱茵的催促感到满不在乎。 “如果你们想看的话，我还能给你们表演更有趣的魔术。”魔术师顺手就把帽子戴到了头上，又取下帽子，刚刚的兔子出现在他头顶，“不过表演那些魔术需要一些道具，你们得到后台来看。” 斯莱茵皱起了眉头，他总觉得这个魔术师有点不大对劲。 明明他的魔术表演还挺出彩，可是刚刚的马戏表演流程里他根本没有出现，等到观众都散去之后才姗姗来迟。 而且，一个魔术师这么热衷于给小孩子表演魔术，甚至邀请他们去后台看表演，怎么想都有点不合常理。 但是阿塔和莉娅完全被魔术师的表演吸引住了。三个孩子本来都是从小在全封闭式管理的教会孤儿院长大，极少有机会接触到孤儿院和教堂以外的世界，更不要说是马戏团了。他们的好奇心不难理解。 看着阿塔和莉娅期待的眼神，斯莱茵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跟着两位朋友和魔术师一起走进了后台。 所谓的“后台”其实就是表演用的大帐篷后边的一顶稍小的帐篷，里面堆放着各种表演用的道具和服装，还有一个笼子里装着之前参加表演的猴子。 “诶，为什么这里只有猴子？豹子去哪了？” 莉娅好奇的四处张望。 “它被送到另一个帐篷去了，因为它在这有点不太安分。”一个高个的女驯兽师从道具堆里走出来，“需要喝点什么吗，小鬼们？” “还是算了吧，这里看起来也不像有茶杯的样子。”斯莱茵扫视了一下杂乱的道具间，内心还是觉得有些不安。 为什么这个马戏团的成员会完全不介意他们几个小孩跑到后台来，甚至还提出给他们泡茶？ 按理来说马戏表演结束之后，马戏团的人应该忙着收拾整理道具，根本不会希望有人跑来给他们添乱才是。 “嗯，那也行，”女驯兽师从道具箱里取出一盒饼干扔给魔术师，“那你来招待招待这几个小鬼吧，我去对面帐篷换衣服。” “嘿，牛奶味的？你可太客气了，玛莎！”魔术师接过饼干，看起来心情不错，“你们三个要尝尝吗？” 不怕生的阿塔首先拿了一块饼干；莉娅犹豫了一小会，但还是抵不住饥饿和美味的双重压力，也从魔术师手中拿了一块。 “你不吃吗？”魔术师对着斯莱茵晃了晃手中的饼干。 “不用了，我不饿。”斯莱茵回答道，“倒是你不吃吗？” “我也不饿，”魔术师笑嘻嘻的看着斯莱茵，“你好像不太想留在这。” 斯莱茵突然感到眼前的视线变暗了，随后，一只宽大的手掌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是一个身材非常高大的人……斯莱茵从对方的影子上辨认出了这点。 “你还是吃点东西吧，不然长途旅行的过程中会饿的受不了的！”魔术师笑着讲剩下的饼干扔给斯莱茵，“反正你吃不吃，结果都是一样的。” 在魔术师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道具室帐篷的门帘被掀开，几个看起来块头大得恐怖的男人走了进来。 “诶，怎，怎么了吗？”莉娅手里还握着小半块饼干，看到眼前的场景，一下子慌了神。 “这些人是谁啊？！”阿塔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可惜已经太晚了。 这时马戏团驻扎区附近一带都已经没有其他人了，他们3个11岁的孩子想从这里逃出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在仅仅5分钟后，那几个大块头男人就将3个孩子像裹粽子一样捆了起来，然后一人拎一个的把他们扔到了一辆拉货马车的货箱里。 3个孩子的挣扎或是呼救声没有起到一点作用，毕竟马戏团扎营的地方附近荒无人烟，而现在离马戏表演散场也有一段时间了。 “呜……” 在黑暗的货箱中，莉娅小声啜泣。她是3个孩子当中唯一的女孩，虽然平时表现得比较胆大，但真的遇上了这种突发状况，她的心里还是很害怕的。 “那些家伙打算干什么？”阿塔小声问斯莱茵，“那个魔术师刚刚还说什么长途旅行……” “我猜应该是打算把我们卖到另一个地方去，”斯莱茵无奈的叹了口气，早知道会是这种情况，在马戏散场后他就是强行拖也要把另外两人带走，“马戏团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在行李中夹带一些‘货物’顺道贩卖应该也很方便。” “那他们是打算什么时候走？我们还有机会逃出去吗？”阿塔瞪大眼睛，猫人族橙红色的眼睛即使在黑暗的货车箱中也能发出光芒。 “我也不清楚，不过既然他们把我们关在货箱里而不是帐篷内……我估计他们可能打算今晚就走。” “今晚？这么快？”莉娅止住了啜泣，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 “这未必就是坏事。”斯莱茵压低了声音，“说不定我们有机会在路上逃跑，趁着夜色逃走他们也不容易抓到我们。” “但是天太黑我们也看不见啊。”莉娅小声说。 “我来给你们带路！”阿塔笑了起来，露出了两颗猫人族特有的小虎牙，“但是首先……我们得把绳子弄开才行。” (本章完) 第2章 逃跑 “嘿，我们这次收获还不错嘛！” 魔术师在营地看到了女驯兽师玛莎，愉快跟她打了个招呼，“两个人族小鬼不说，光是那个猫人族小鬼就可以在贝拉克卖一笔高价了，猫人族奴隶可是稀有货。” “查理说他已经联系好了买家，对方在这之前就预定了要一个小女孩，这次刚好也碰上一个，”玛莎的手里端着一杯热咖啡，“就是那个人族男孩有点不太好卖，作为劳动力他看起来太瘦弱，作为小宠物嘛……男孩子又不太受欢迎。” “有得另外两个赚一笔不就够了！那个孩子就随便扔给哪个中间商，让他去处理吧。” 天色越来越暗了，终于，装着“商品”的马车也要开始移动了。 与3个孩子所想的不同，马戏团贩卖人口的方式并不是带着被拐走的孩子和马戏团表演人员一起移动，而是每天都送走一批。 因为把拐来的孩子关在马戏团里，一旦有人发现孩子失踪了，就可能会怀疑起马戏团来。到时候要是在马戏团营地里发现了之前失踪的孩子，那他们就完蛋了。 在出发前，魔术师检查了一下货箱，发现三个孩子都老老实实的缩在车厢里，捆绑他们的绳子也束得紧紧的。检查完毕后，他关上车厢门，重新给门上锁。 魔术师安心下来，他嘱咐运送“货物”的大块头杂技演员，让他小心一点把3个孩子运送到首都贝拉克。 马车行驶了一段时间后，车厢里的三个孩子开始行动了起来。 阿塔首先活动了一下手腕，将手从紧捆着的绳子里挣脱出来。 不了解猫人族的人很少知道，猫人族有很多种和猫相似的特征，其中就包括了他们身体和骨骼的柔韧度。 猫人族、尤其是年幼的猫人族，他们的骨骼是可以大幅度收缩起来的，因此一般的“捆绑”根本困不住他们。 阿塔只用了不到1分钟的时间，就从把他捆得像粽子一样的绳索中挣脱出来了。 不过，在阿塔试图给莉娅解绑的时候，他们发现绳索被系了多个死结，怎么样都解不开。 “你们有谁带了小刀吗？”莉娅试图活动双手。 “用牙咬开就行了！”阿塔看着绳子解不开，索性直接上嘴咬。 “这，这也行的吗？”莉娅惊讶的看着阿塔。 呃，事实证明……并不行。 猫人族的牙齿确实比其他种族更锋利，但他们毕竟不是啮齿类动物，要咬断绳索还是很困难的…… “其实……”斯莱茵低声发话，“我刚刚发现到货车厢门内侧有块铁片，看起来好像还挺锋利的。也许用这个可以切开绳索。” 在唯一能自由活动的阿塔的帮助下，莉娅努力的挪动到了货车厢门前，终于够着了那块铁片的位置。 铁片实际上没有想象中那么锋利，他们费了很长时间才把绑着莉娅的绳索一截一截割开；之后又用同样的方式给斯莱茵解了绑。 “呼，总算都弄开了！”阿塔往车厢地上一座，他在整个解绑的过程中使力最多，再加上一晚上基本没吃东西，现在感到有些累了。 “话说，斯莱茵你那里还有饼干吧？我们要不要吃一点啊？” 莉娅想起之前魔术师给斯莱茵的饼干。 “那盒饼干真的没问题吗？”斯莱茵皱了皱眉，他实在不认为那个魔术师给他们的会是什么能吃的食物。 “我们刚刚都吃过了，也没事呀，应该只是盒普通的饼干吧。”莉娅从斯莱茵的口袋里翻出饼干，“饿着肚子就没力气逃跑啦。” “好吧，吃完我们就赶紧想办法把货箱门弄开。”斯莱茵无奈的看着他们。 三个孩子最终还是分食了那盒饼干。不过事实证明斯莱茵似乎有些多虑了，正如莉娅所说的，那其实只是盒普通的饼干。 仔细想想也不是没有道理，马戏团里人高马大的杂技演员那么多，要抓他们三个小孩，根本就用不上什么催眠药之类的东西。 吃完饼干后，在斯莱茵的建议下，三个人把刚刚捆着阿塔的绳子从货车厢的门缝里塞出去，钩在车厢外的锁上。 车厢外的锁是个推拉锁，要从车厢外把锁打开其实很容易，不过三个孩子都在车厢内，所以他们光是把锁扣抬起来就费了很长时间。 可能是因为马车在跑动时发出的声音太大，三个孩子把锁扣抬起来的事根本没有被驾驶马车的大块头发现。 随着“碰”的一声脆响，车厢外门的锁终于被打开了。 “快跳下去！”阿塔抓着车门对两位同伴小声说。 而驾驶马车的大块头也听到了异常的声响，他一开始觉得是车轮滚动带动了石头砸在车厢上，但是想想又觉得不太对劲——魔术师嘱咐过他要小心，他得停下车来看看。 与此同时，三个孩子接连跳下疾驰的马车。 阿塔作为猫人族有着先天的优势，他在落地后敏捷的翻身一滚，就到了路边的草丛中。 莉娅和斯莱茵相对就没这么走运了，由于马车跑得太快，两人在落地时都稍微受了点伤，不过也不是很碍事。 大块头停下了马车，他走下马车时就看见被风吹出货车厢的绳索。 “那几个小混蛋，竟然逃了？！” 大块头很是震惊，赶紧跑到货车厢检查，发现三个孩子果然不见了踪影。 他们是怎么逃出去的？ 大块头没时间细想那么多，他得赶紧把这三个逃跑的孩子抓回去，不然要是让他们到了其他城镇，把马戏团的事说出去，那他们整个马戏团都得完蛋。 而此时，三个孩子正在距离大块头不是很远的草丛里躲着。 刚刚他们落下的地方距离这里只有50米左右的距离，要逃跑的话，三个孩子的脚力明显比不上大块头，十有八九又会被抓回来。 但是现在夜黑风高的，在如此阴暗的环境下大块头未必能发现躲在草丛里的三个孩子。如果他继续往前搜索，也许就会忽略掉他们，到时候他们三人就能乘机逃走了。阿塔作为猫人族有着出色的夜视能力，他能带着莉娅和斯莱茵在黑暗的环境下逃跑。 三个孩子原本是这么想的，但接下来大块头的举动却出乎他们的意料。 大块头从马车上系着的袋子里取出了一盏油灯…… 他居然还带了灯！ 三个孩子吓得屏住了呼吸，但这也早已无济于事，大块头发现了草丛里的动静，开始向他们走来。 在这个时候，阿塔突然从草丛里跳出来，他的手上还拿着刚才的绳索。 “你们两个快跑！” 他将绳索向前抛出，刚好套住了大块头手里的油灯，油灯“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摔灭了。 “小混蛋，你以为你站出来了他们就能跑得掉吗？！” 大块头显然被阿塔激怒了，他冲上前去，对着猫人族少年的腹部就是一拳，“不自量力的小鬼！” 11岁的阿塔显然不是大块头的对手，对方仅仅是一拳就把他打趴在地。他所做出的贡献，也就是打翻了油灯并为莉娅和斯莱茵争取了一点点逃跑的时间。 大块头像拎小猫崽子一样单手拎起了阿塔，随后就看见了从草丛中跑出去的两个小鬼，心里十分不爽。 这三个小鬼一个都不能跑，不然马戏团的事就会泄露出去。大块头心里十分清楚这一点，所以他直接单手拎着阿塔就追了上去。 尽管大块头手里拎着个小孩，但他一步迈出的距离也远超那两个11岁的孩子，再加上体能上的优势，眼看着他很快就要追上斯莱茵和莉娅了。 就在这时，被他拎着的阿塔突然挣脱开他的手，然后对着大块头的手臂就是一口。 “啊！” 大块头发出一声惨叫后，条件反射的一把将阿塔甩了出去。猫人族的牙齿锋利且咬合力惊人，必要的时候也不是不能用牙齿当武器。 “阿塔，你没事吧！” 听到动静后，莉娅回过头看了一眼，发现阿塔早已被大块头扔出去老远，一头砸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莉娅！”斯莱茵一把抓住莉娅的手，拖着她往前跑。他很清楚，现在他们回去帮阿塔根本无济于事，只有逃出大块头的魔爪，才有机会去找其他人帮忙救出阿塔。 而大块头也已经反应过来，他发现阿塔已经昏迷过去之后，索性不再管他，直接追向另外两个逃跑的孩子。 反正晕过去的小鬼也跑不了，就算醒来了也跑不远，但要是让这两个小鬼逃走了可就麻烦大了。 在扔下阿塔后，大块头的跑步速度明显更快了；再加上两个人族孩子没有阿塔这个夜视能力出色的猫人族领路，在漆黑的夜晚根本看不清方向也看不清路，没跑太久莉娅就踩到了一个坑——大概是田鼠挖的窝。 11岁孩子的脚比成年人要小不少，莉娅的鞋子刚好卡在了那个坑里；但她已经顾不上鞋子了，把脚抽出来就踩在地上继续跑。 可田间的小路上本来就有很多碎石子，赤脚踩在地面上很容易被划伤，也不可能跑得快。没过多久，两个孩子还是被大块头追上了。 三个孩子的逃跑计划就此彻底失败，从他们跳下马车到全部被抓回来之间只经过了短短5分钟。 大块头将莉娅和斯莱茵一手一个的提了回来，又用绳子将他们捆住。昏迷过去的阿塔则受到了“特殊关照”，大块头从马车行囊里取出一瓶紫色的炼金药给他灌了下去，然后直接把他扔进了车厢。 “你给他灌了什么？” 莉娅惊恐的看着大块头，她在心里害怕着大块头是不是想杀了阿塔。 “呵，一点催眠药而已，放心吧，这小子死不了的。”大块头冷笑一声，“他一个人比你们两个加起来都要值钱好几倍，没必要弄死他，我又不是跟钱过不去。” 随后，大块头将斯莱茵和莉娅再次扔进车厢，顺便用铁丝将锁上的车厢门捆牢，以防这几个小鬼再“越狱”出来。 再这样下去真的不妙。根据大块头的反应，斯莱茵意识到，他们很可能已经距离交易地点贝拉克不远了，也许在天亮之前就能抵达。如果到了贝拉克，他们三个就会被迅速的分别卖给不同的买家，到时候再想逃跑可就希望渺茫了。 但是阿塔现在还在昏迷状态，他和莉娅又被捆住，更何况车厢门已经被锁死，想要逃出去又何其困难。 ……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别的方法可以获救呢？ 大块头的目的地贝拉克，是格瓦纳的首都，也是全国最繁华的贸易都市。商人多的地方就难免会有各种各样的非法走私，因此贝拉克附近经常会有警备骑士团的骑士检查过往车辆里是否夹带违禁物品。 警备骑士团对于过往车辆的检查方法是抽查，但是如果一辆车内总是有奇怪的动静，就容易引起警备骑士团的注意。 这个马戏团在很多地方表演过，诱拐儿童的作案也肯定不是第一起了。连续发生的儿童失踪案件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诱拐，这多多少少会引起警备骑士团的注意。如果能让警备骑士团发现车厢里藏着小孩子的话，那他们就有被救出来的希望了。 不过还有一些问题…… 他们现在身处在黑暗的车厢内，看不到外面的景象，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如果警备骑士团的人没有拦下这辆马车检查的话，他们该如何判断制造动静和呼救的时机呢？ 更何况，这个马戏团作案不是第一起了，他们肯定知道贝拉克附近常年有警备骑士团的人巡逻。既然他们敢选择贝拉克作为交易地点，那么他们应该有办法避开警备骑士团的搜查，甚至是收买了某条路线负责检查的人。 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那么即便他们对外呼救也无济于事了。 该怎么办？难道他们只能赌一把，寄希望于警备骑士团没有被马戏团的人收买，又恰好发现了他们制造出来的动静吗？ “斯莱茵，斯莱茵！” 莉娅的呼唤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怎么了，莉娅？” “你发现了吗，马车现在正在减速，”莉娅的语气有些激动，“是不是遇到检查的人了？” “怎么会……按理来说不可能这么快就到贝拉克了啊。” 斯莱茵也吃了一惊，即便大块头驾车的速度一直很快，但也不可能快到如此地步。 马车真的在减速，而且速度下降得很明显。在往前走了一段路之后，马车转了个弯偏离了主干道，进入了一条崎岖不平的小道。 奇怪，往贝拉克的马路应该是平坦的大路才对……难道是因为……糟了！ 斯莱茵突然意识到，大块头改变行进方向很可能是因为目的地并不在贝拉克城。毕竟魔术师当时虽然说了要把他们送到贝拉克，但也没说是贝拉克主城内还是贝拉克附近的小集落里；如果是后者的话，交易的风险反而更小！ 如果他们在这里就被出售给买家的话，那么他们就真的没有逃跑的希望了…… (本章完) 第3章 买二送一 马车在小路上跑了一段距离，最终在一栋别墅门口慢慢停了下来。 大块头停稳马车后，就下车走到了别墅门口，然后敲响了房门。 没过多久，一个油光满面的秃顶大叔打开了房门。 “你今天到的还挺准时嘛。”秃顶大叔用和老熟人打招呼的口气对大块头说，“我上次跟你们说过我要一个小女孩，你们给我带来了吗？” “哈哈哈，那是当然，皮特先生，实际上这次还有一个特别的收获。”大块头笑着拍了拍老主顾的肩膀，“我们这次可抓到了个稀有货。” “哦？难道是猫人族的小女孩？”被称为皮特先生的秃顶大叔不禁喜形于色，不过由于他的长相，露出来的表情只能用猥琐来形容了。 “你猜对了一半，”大块头要了摇头，“可惜不是个女孩，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把他转手卖给其他熟人也不错嘛。毕竟你也是做这个生意的。” 也就是说这个人也是个奴隶贩子……也许他本来只想买下莉娅，但是如果从一道贩子马戏团手里买下阿塔，再把他转手卖给其他人的话，他也能获取一笔可观的收益。 斯莱茵在车内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不禁这样想到。 “你们要是开价合理的话，那我也可以一并收走。”皮特听起来心情很愉快，“不过你们今天的收获就只有两只吗？” “什么叫‘两只’！”莉娅愤愤不平的小声说，“有这么形容人的吗？” 也许在他们眼里我们跟家畜没什么区别吧。斯莱茵这样想着，但他没有说出来。 “哦，实际上还有一个人族小鬼。”大块头像是这时才想起斯莱茵似的，“不过是个男孩子，长得又比较瘦弱，我想你应该不感兴趣，就没提到他。” “嘿，我这里确实不缺劳动力了。”皮特翻了翻钱包，“你开个价，我就要那个女孩和那只小猫崽吧。” “好说好说，”大块头脸上挤出讨好的笑容，“照往常的价，那个女孩4个金币，猫人族的小鬼16个金币，一共20个金币就可以了。” “我的天，原来阿塔这么值钱的吗？”莉娅在车内小声感叹。 “我觉得这不是重点吧……”斯莱茵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么一对比，我还真不值钱呐。”莉娅叹了口气，“不过你要怎么办，斯莱茵？他们之后打算怎么处理你呢？” “不知道，”斯莱茵皱了皱眉，“不过你就这么坦然的接受了？照这样发展下去，你和阿塔马上就要被卖掉了……” “当然不会，”莉娅尽量挪动了一下身体，往斯莱茵的方向靠近，“就算要被卖掉，我们三个也要被卖给一个买家才行，到时候才好策划逃跑。” “……呃，你觉得我们真的还有机会再逃跑吗……”斯莱茵开始怀疑到底是莉娅太乐观还是自己太悲观。 “只要人还活着，肯定还有机会的！”莉娅用认真的语气说，“所以你也要争取跟我们一起被卖给同一个买家啊，斯莱茵。” “……我尽量。” “20个金币？都是老顾客了，你们也不给点优惠吗？”皮特听到了大块头的开价，显然有些不满，“18个金币我就要了。” “您这一下也砍得太狠了，”大块头为难的陪笑道，“2个金币可相当于100个银币，快够得上贝拉克地区农户家半年的收入了。” “那又怎么样，你们做的可是无本万利的生意，”皮特显然还是不愿意出到20个金币的价格，“最多再加25个银币，你要是不愿意就卖给别人吧。” “不如这样好了，”大块头突然灵机一动，“20个金币，除了你要的两个以外，再把那个人族小鬼也一起搭上如何？” “这……”皮特显然是有些被说动了，这相当于是一个半金币买一个人族男孩奴隶，价格只有平时的一半不到。 “没什么不好的吧，这个价格已经很优惠了，”大块头继续劝说，“全看在你是老顾客的份上才有这个价的，那个人族男孩你不想留着的话，转手卖掉起码也能卖3个金币啊。” “原来我还不是最不值钱的那个呀，”莉娅笑着看了看斯莱茵，“你比我还要卖不起价诶。” “……这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吧，”斯莱茵觉得有点头疼，“你知道为什么在他们看来你比我值钱吗？” “知道啊，因为性价值。”莉娅的语气仍然带着笑意，听不出什么紧张或是害怕的情绪，“在他们看来，你是‘劳动力’而我是‘玩具’，所以我比你更值钱。” 这下轮到斯莱茵目瞪口呆了，他没想到莉娅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觉得我不懂这些吗？斯莱茵你总是这样，觉得很多事情只有你才明白，”莉娅轻声笑了笑，“你不要忘了我是一个舞女的孩子，在这方面我懂的绝对不比你少。” 孤儿院的孩子总有着特别的身世，比如说莉娅是一个舞女与不知名男人一夜情的产物，而很多舞女往往不仅仅是舞女，她们通常还会用另一种性质的工作来养活自己。 出生在这种环境中的莉娅，自然早早的明白一些同龄孩子所不明白的事。虽然她很少会跟孤儿院的其他孩子提到自己的父母，但凯特修女也曾无意识的说到过莉娅的身世，说起她任性而又放纵的母亲。 “抱歉，我不该提到这个话题……”斯莱茵低下了头，他不确定莉娅是否生气了，但他意识到他刚刚确实说错了话。 “没事，”莉娅摇了摇头，“这也许还能成为我们逃出去的方法之一呢。” 与此同时，车外的大块头与中间商皮特已经商谈好了价格，皮特决定以35个金币的价格从马戏团手中买走这三个孩子。按大块头的说法，这叫“买二送一”，斯莱茵算是作为赠品送出去的。 买卖谈妥后，大块头走到车厢门口，他取下了铁链，打开门锁，语气愉悦的对着车内喊道： “恭喜你们这帮小兔崽子，皮特老爷看上你们三个了，在老爷手下起码饿不死你们三个小混蛋！” (本章完) 第4章 玫瑰色眼睛的少年 大块头把斯莱茵和莉娅身上绑着的绳索解开，再将他们的双手用绳子捆牢，然后一手牵着绳子，一手拎着还昏迷不醒的阿塔，跟着皮特走到进了房屋。 皮特的别墅从外面看显得还很新，房子的内部却破旧而又阴森。踏进房屋的一瞬间，斯莱茵就感受到了一股寒气。 “把这几个孩子给我送到地下室关着吧，先让他们在这待上几天，适应适应环境。”皮特摸了摸他的秃顶，指使着大块头把三个孩子带去地下室；而后，他又扯着嗓门大喊了一句—— “莱维！” “我在，皮特先生！” 一楼角落里疑似储物间的房门被打开，一个人族少年从房间里钻出来，“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少年看起来大约十四五岁的样子，瘦高个子，小麦色的皮肤和白金色的头发形成了明显的反差。 但他长相上最引人注目的一点并不是他的发色和肤色，而是他的眼睛。 稀有的瞳色在猫人族当中或许比较常见，但在人族、精灵族或者矮人族当中可不常见。更何况，这个人族少年的瞳色怪异到就是在以瞳色丰富着称的猫人族当中也几乎找不到同类的地步。 他的眼睛是玫瑰色的。 玫瑰色是一种深受贵族少女喜欢的漂亮颜色，但这种颜色出现在一个人的眼睛上，只会产生一种渗人的诡异感。 毕竟这是一种脱离了普通人类常识范围的瞳色，“正常”的人类是不会长着这样一双眼睛的。 在看到少年怪异的瞳色时，斯莱茵和莉娅都睁大了眼睛。他们不自觉的对这种诡异的瞳色感到本能的恐惧，但更多的是好奇。 为什么他的眼睛是这种颜色的呢？ “你竟然还留着这个小鬼啊，”大块头看着少年，却露出了嫌恶的眼神，“说真的，你还是赶紧把他转手卖掉吧，整天被一双这样的眼睛盯着，你不觉得瘆得慌吗？” “哈哈，莱维这小子我还留着有用呢。”皮特却笑了起来，“怎么了？你们干着诱拐小孩的勾当，怎么还惧怕起神明来了？我可不在乎这些。这小子挺能干的，对我而言，能物尽其用的东西就是好东西。至于他长得奇不奇怪，这又算得了什么？” “我真的恨不得把他那双眼睛挖出来才好，”大块头小声咕哝，“简直就像是魔鬼的眼睛一样。” 拐卖儿童的马戏团成员居然还会害怕所谓的“魔鬼”，大块头的反应让斯莱茵觉得有些好笑。 尽管在教会名下的孤儿院里长大，斯莱茵却并不在乎什么神、什么恶魔的——他是一个宗教观念淡薄的人。 那个叫莱维的少年也是被拐卖来的吗？不过，他的相貌特征如此明显，如果是被人拐卖了，这件事情应该很容易就能被人注意到吧？ “说起来，你当初是花了多少钱把这个小鬼买来的？”大块头转过头去不再看着莱维。 “只要15个银币，怎么样？这价格很划算吧？”提到这件事，皮特立马露出得意的表情，“他的父亲仅仅是希望用这个孩子换几天的酒钱，反正他也几乎养不起这个孩子，他连养活自己都困难。” 为了几天的酒钱就能把自己的孩子给卖了……天底下也有这样的父亲啊。 不过如果是他亲生父亲把他卖给人贩子的话，也难怪他的相貌特征如此明显都没能被找回去了——毕竟根本没有人打算找他回去。 “对了，莱维，”这时皮特才想起自己刚刚把少年叫出来是想吩咐他一些事情的，“你给我把厨房的火生了，还有案板上的面包也给我烤了，还有、嗯——昨天晚上晾在屋顶的衣服你收了吗？” “已经收了，皮特先生。”少年的语气带着些讨好的意味，“您还需要我帮您泡点茶吗，刚好尼克先生也在……” “我不用，过会我就走。”大块头摆了摆手，似乎是根本不想听到莱维的声音，“少跟我套近乎，你这红眼的小子。” “不用管他，这个大个子胆小鬼，”皮特嗤笑了一声，“去给我泡杯玛尔提诺红茶来。” “好的先生。” 少年微微一鞠躬，接着就顺手带上了储物室的门，去了厨房。 话说回来，这个叫莱维的少年，他是个……奴隶？还是这家里的仆人？ 斯莱茵开始有些疑惑了。 按照皮特的说法，莱维是他从他父亲手中花15个银币“买”来的，光从这点来看他的身份应该更接近奴隶一些——因为他是没有人身自由的。但是皮特对他的态度却并不像寻常的奴隶主对奴隶的态度一般凶恶，反而对他赞赏有加。而且莱维的工作看起来也只是一些仆人干的活，而不是什么特别繁重的体力劳动。 就算以他刚才的表现来看，莱维可以算得上是个听话的奴隶，甚至还会提前替主人着想，帮他做一些他没有命令但是却乐见其成的事。但奴隶和仆人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仆人只是被雇佣的，而奴隶却是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法掌控的。简而言之，主人需要考虑仆人的感受，但却完全没有必要考虑奴隶的感受。 这不免让人觉得有些奇怪。毕竟在常人的印象里，皮特这种从事人口贩卖生意的黑心商人，可并不像是会用和蔼的态度去对待一个奴隶少年的人。 “喂，臭小子，你还傻站在原地干什么？”大块头尼克用不耐烦的语气催促斯莱茵，“快点滚下来，不然小心我揍死你！” ……这才比较像这些人对待奴隶的态度……斯莱茵一边在心底里这样想着，一边快步跟上前去。 地下室的环境很是潮湿，而且比起地上的楼层又更加阴冷了几分。大块头尼克拖着他们三个来到了一座类似于牢房的房间内，跟上来的皮特先生用钥匙打开铁门上的门锁。紧接着，他们三个被扔进了“牢房”里，然后门“哐当”一声关上了。 待皮特和尼克都离开地下室以后，莉娅才小声问斯莱茵：“斯莱茵，你觉得刚刚那个莱维是什么人啊？他和我们一样是奴隶吗？” “按照那个奴隶商的话，应该是这样没错……”斯莱茵皱着眉小声说。 斯莱茵和莉娅在地下室小声讨论着他们现在的情况。 根据他们现在所知的信息，可以判断出这个购买下他们的“皮特先生”是一个二道人贩子。虽然格瓦纳是一个奴隶制合法的国家，但被买卖被诱拐的孩子显然也是违法的。 不过话虽如此，其实格瓦纳对奴隶制的管控一直不是很严格，再加上马戏团的人聪明的选择了他们这些没人什么人在乎的孤儿作为目标，政府会不会关注这种事还真不好说。 所以，到了这一步，要想逃出去，指望警备骑士团来救他们显然是不现实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自救了。 斯莱茵推测，皮特之前说过他只想要一个女孩，也就是说他想要留下的只有莉娅一个人而已，他和阿塔都是要被再次转手卖掉的。而他们必须要在这个时间内做好逃跑的计划，一旦三个人分别落到了不同的买家手里，再想逃跑就困难的多了。 现在的主要问题只有两个： 第一，他们要怎样离开地下室的“牢房”。 既然皮特准备把他和阿塔再次转手卖给别人，在这段时间内他肯定不会把他们从地牢里放出来。如果不能逃出这个牢笼，逃亡的计划就不可能实行。 第二，那个和他们同为奴隶的少年莱维，到底是不是他们的伙伴。 这个问题对于他们能否逃出去至关重要。从之前皮特对莱维的态度和大块头马克的话来看，莱维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而且皮特应该还比较信任他。如果他们能获得莱维的帮助，没准莱维甚至能帮他们弄到地下牢房的钥匙。 而且莱维和他们一样都是“奴隶”身份，虽然皮特对他的态度看起来还不错，但他的确限制了莱维的人身自由。如果莱维能帮助他们，他也可以顺道跟他们一起逃跑，这对莱维而言也是有好处的。 但现在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那就是莱维个人的想法究竟是怎样的？ 并不是每一个奴隶都会想着要逃跑。就算他们找到了机会把逃跑的计划告诉莱维，向他寻求帮助；莱维也可能会因为害怕皮特或者什么其他原因而不愿意逃跑，甚至把他们的逃亡计划报告给皮特。 他们并不清楚莱维是否能成为与他们一起逃亡的同伴。 对这件事，莉娅和斯莱茵持有不同的看法。 莉娅觉得他们不应该把他们准备逃亡的事告诉莱维，因为莱维很可能并不打算逃跑。他们现在的时间和机会都不多了，如果莱维不愿意逃跑，他几乎可以说是一定会把这件事上报给皮特；而他们的行动一旦被皮特关注了，逃跑就成了不可能的事。至于钥匙的问题，莉娅认为等阿塔醒来之后，可以让他发挥猫人族的优势，从牢门缝隙里钻出去找找。 而斯莱茵则认为，他们必须要向莱维寻求帮助，至少也要旁敲侧击的获知他的想法。皮特是一个职业奴隶贩子，在他手下曾经待过的奴隶里，想跑的肯定不止他们几个。皮特为了防止他们逃跑，肯定会有相应的应对措施，如果不能得到熟悉环境的莱维的帮助，他们很难成功从这里逃出去。 至于莉娅所说的让阿塔出去找钥匙这个方案，斯莱茵认为行不通，因为皮特不会把钥匙放在地下室里，而出地下室的铁门可没有缝隙能让阿塔钻过去。 “可是，我觉得他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想逃跑的样子，”莉娅怀疑的抿起嘴唇，“皮特对莱维的态度不差，可能根本没把他当奴隶对待，莱维不会想逃跑的，他待在这里可能反而过得更好。” “光是根据我们进来这里的一小会，根本没法判断出莱维平时就一定过得好，”斯莱茵反驳道，“可能只是因为皮特那时候心情好呢？不论怎么说，莱维从身份上来说和现在的我们一样都是奴隶，皮特也不像是什么仁慈的奴隶主，他不可能真的完全像对待一个自由人一样对待莱维的。” “可是万一他不帮我们，就肯定会把这件事告诉皮特，那我们不是彻底没有机会了吗？”莉娅低下头，她还是不相信莱维会有可能帮他们。 “唔……” 这时，之前一直昏迷不醒的阿塔发出了一声闷哼。 “他醒过来了！”莉娅小声惊呼，然后伸手揉了揉猫人族少年的头，“阿塔，你没事吧？” 阿塔的眼睛慢慢打开了一点，他试着努力眨了眨眼。 “莉娅……斯莱茵？我们这是在哪……” “很遗憾，在你晕过去之后，我们又都被抓回来了。”斯莱茵耸耸肩，“所以现在我们都在新的买主家里。” “哈？！你们两个怎么这么没用啊？！”阿塔气得从地上蹦了起来，“我那样拦住他你们都跑不掉的吗？！” “太好了，”莉娅笑着叹了口气，“还是平时的阿塔，至少没有撞傻。” “是啊，”斯莱茵也跟着感叹，“我们还担心你那一下要是撞成弱智了该怎么办……” “你们两个……”阿塔的脸都黑了，“想挨揍是吧？” “还是等会吧，”斯莱茵换了副严肃的表情，“现在不是闹内讧的时候。” “是啊，”莉娅一脸真诚的表情，“不过实在生气的话你可以揍他一顿解解气。” 说完她就指了指斯莱茵。 斯莱茵：？！ “算了，这种时候了揍你们也没用。”阿塔翻了个白眼后坐下，“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办？看样子我们现在是被关在一个很难逃出去的地方了。” 于是莉娅和斯莱茵再跟他解释了一下现在的状况，以及他们在他醒来以前的争论。 “唔……也就是说，这里还有一个和我们一样身份的奴隶，但是你们不确定他的意愿是吧？”阿塔托着下巴，“大致情况我是了解了，不过我之前没有见过那个叫莱维的家伙，也不好判断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我们得制造一个机会，至少跟他再说上几句话。”斯莱茵提议道，“尽量想办法多从他嘴里套话出来，特别是他对于皮特的想法，以及他对他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否有什么不满。” “可是我们该怎么再见到莱维呢？”莉娅有些疑惑的说。 “这应该并不困难，我们甚至很可能不用去主动找他。皮特把我们关在这里的这段时间，至少也会给我们供应食物和水吧，按通常状况来说，他会叫莱维把这些东西送下来的。”斯莱茵解释道。 这时，地下室的门突然开始响动了起来，三个孩子立马安静了下来，假装老老实实的坐在原地。 “莱维，”他们听到一楼传来皮特的声音，“你去把这几个黑面包和水送下去给那几个小鬼，别让他们饿死了！” (本章完) 第5章 斯莱茵的计划 “好的，皮特先生。” 莱维不紧不慢的声音从一楼传来，而后，他们听到了一阵下楼的脚步声。 三个孩子心里都很紧张，虽然紧张的理由各不相同。 莉娅紧张是因为她并不认为莱维会帮助他们；阿塔紧张是出于他对莱维的好奇；斯莱茵的紧张则是因为他还没想好具体要怎么“旁敲侧击”的从莱维口中套话。 莱维在经过走廊时顺手点了灯，三个孩子看到他手里端着一个金属托盘，托盘里装着一碟黑面包和几杯水。 他凑近了三个孩子所在的“牢笼”，看了一会，才小声问，“你醒来了？” 阿塔瞪着眼睛，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莱维那双颜色诡异的眼睛，在光线充足的地方也许只是看起来有些怪异；但在昏暗的灯光下，玫瑰色的双瞳看上去仿佛恶鬼一般，没有心理准备的人看了估计晚上会做噩梦的。 场面安静了一小会，结果还是莉娅先鼓起勇气跟莱维打了个招呼：“嗨，你好，或许我们应该叫你莱维先生？” “直接叫我莱维就好了。”莱维温柔的声音与他那双诡异的眼睛有着相当大的反差，而且似乎有着让人容易安下心来的魔力，“这些是给你们准备的食物，抱歉，皮特先生只让我拿这个下来，不过......” 他从外套的口袋里取出了一个纸质包装的小盒子，“我偷偷带了点蓝莓果酱下来，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也可以吃点这个。” “真，真的吗？”莉娅的眼神里充满了欣喜。11岁的孩子终究还是缺少对食物的抵抗力的，尤其是在他们饿了很久之后。 蹲坐在角落里的斯莱茵微微皱起眉头，不过他把脸尽量埋在灯光昏暗的角落，大概也没人注意到他的神情。 “嗯，不过这事不能让皮特先生知道啊。”莱维小声说，“这是我偷偷藏起来的，他要是知道了得揍死我。” “不会让他知道的，因为我们很快就能把它解决干净啦！”阿塔的表情也放松了下来。 “那包装盒呢？”莉娅小声问莱维。 “我会把它带出去的。纸盒子扔到壁炉里烧一下就没了。”莱维耸耸肩。 莱维把食物和水从铁栏门的缝隙中递了进去，看着三个孩子分着盘子里的食物。 “斯莱茵，这块是你的！”阿塔将最后一块黑面包拍在了出神的斯莱茵脸上。 “......谢谢。”斯莱茵面无表情的取下面包。 “你还要果酱吗？”莉娅把盒子递给斯莱茵。 “不用了。”斯莱茵将干得发硬的黑面包塞进嘴里。 三个孩子很快就把面包和果酱解决得一干二净，在莱维收拾餐具的时候，莉娅鼓起勇气凑上前去小声问他。 “那个，莱维，其实......阿塔他有点好奇，呃不对，其实是我们都有点好奇，”莉娅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皮特先生平时对你的态度怎么样啊？” “这个嘛......得看他的心情。”莱维一边说着一边将杯子和盘子从铁栏后取出来，“他心情好的时候，态度就不错。” “那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呢？”阿塔追问道。 “.......”莱维稍微沉默了一下，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心情不好的话，就跟我爸对待我的态度差不多吧。” 你是指那个把你15个银币卖给奴隶主换酒钱的父亲吗......斯莱茵腹诽了一下。 “那......你爸平时对待你是什么态度呢？”莉娅犹豫了一会，小心翼翼的问。 “差不多相当于出气筒吧。”莱维将盘子和杯子放进托盘里，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所以，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摁着你的头往墙上撞吗？” 斯莱茵冷不丁的开口问了一句把另外两个孩子都吓到了的话。 莱维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却没有多少惊讶的神色。 “而且喝醉酒之后，会用被砸破的玻璃酒瓶追着你打？” “斯莱茵！”莉娅小声试图制止他，“你在说什么呢？” “你的额头上有块疤，伤口还有凹陷下去的痕迹。”斯莱茵没有理会莉娅的制止，而是继续分析道，“一般情况下，就算不小心撞到头，也不至于会撞得这么严重；而且疤痕还不止一处，都是集中在你的右前额上。” “而且你的脖子后方有被锐器划伤的疤痕，伤口很宽也很深，不像是刀口，但是宽度却接近啤酒瓶的厚度。因为是在从后颈到背部的位置，所以我猜他应该是追着你打的。” “按照你之前说的，皮特先生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对待你的态度和你父亲差不多......”斯莱茵皱了皱眉，露出一副同情的表情，“那你过得还真惨啊。” 地下室里很安静，安静得诡异。莉娅和阿塔瞪大了眼睛，吓得话都不敢说。 “也许吧。”莱维安静的听完了斯莱茵的话，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很平静，仿佛斯莱茵刚刚所说的都是与他无关的事，“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有。”斯莱茵握紧了拳头，他刚刚所说的话都是为了给之后的计划做铺垫，“你有没有想过从这里逃出去？” 他这么说实在是太直白了。斯莱茵自己也清楚的意识得到这点。 但也许，跟莱维这种人绕圈子根本就是白费力气。他其实很清楚自己想说什么，而且他在等着自己主动开口提出这个请求。 万一他也在等呢？ 在等一个逃出这里的机会。 “你觉得我有没有尝试过？”莱维的脸上仍然带着一层假面式的微笑，“皮特先生是个奴隶贩子，你们应该都知道的。这地方不是想跑就能跑出去的。” “.....好吧，”斯莱茵低下了头，在内心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我知道你是不会这么轻易的答应我们的；不过，如果你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的话，我们还有机会再谈谈合作的事。” “如果你也准备逃跑，我们绝对可以帮上你的忙，”阿塔也在此时表明了他的意见，“只要你能有办法把我放出去，我能钻到你去不了的地方，拿到你想要的东西；还有斯莱茵那家伙，他可以给你当个参谋！” “......果然只有我最派不上用场是吗？”莉娅低着头小声嘀咕。 “不一定，”斯莱茵在一旁小声补刀，“如果需要用到美人计的话，你是最有用的，毕竟皮特先生一开始想买来的只有你而已。” “斯莱茵。” “嗯？” “你.给.老.娘.去.死。”莉娅一字一顿的咬着牙说道。 “……我会考虑考虑的。” 等三个孩子都安静了下来，一直在边上旁观的莱维才给出了这样一个模糊的回复。 “我想你应该也有一个计划，而且比我们的计划要完善得多，”斯莱茵看到莱维的态度有商量的余地，赶紧趁热打铁，“如果你需要我们的配合，我们也可以按照你的计划行事，毕竟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有机会的话，下次再说吧，”莱维轻笑着耸耸肩，“我在地下室待太久了，皮特先生会起疑心的。” 莱维脸上的表情还是那副老样子，仿佛他的脸上有一层微笑的面具，你根本无法从他的表情中读取他内心的想法。 ……但是从他的话中却可以知道他的部分态度。 莱维没有对他们的提议进行全盘否认，虽然也没有答应，但是这足以表明他是有逃出这里的意愿的。 当然，有逃跑的意愿，也并不代表他就一定会愿意和三个孩子合作。毕竟皮特是个奴隶贩子，除了他们三个，莱维肯定在这里见过无数从其他地方被拐卖来的小孩；但按照皮特对莱维的态度，他应该并没有和其他孩子联合逃跑过，否则皮特不会放心的让他单独到地下室来。 至少现在皮特是信任莱维的。或者说就算不是完全信任，他也觉得莱维没有什么能逃出去的办法，所以并不担心他打算逃跑。这就是机会。 斯莱茵想，莱维会不会和他们合作，决定性的因素应该是—— 他们能在逃跑计划的过程中起到什么作用？ 按照莱维之前所说的，皮特是个奴隶贩子，从他手中逃出去是很困难的。莱维一定尝试过逃跑——也许还不止试了一次，但都没有成功。那么他是什么原因又被抓回来了呢？ 皮特肯定不会时时刻刻都待在家里，他是个奴隶贩子，他平时是要出门做“买卖”的，那么莱维肯定就有一个人待在家里的时候。在这种情况下，为了防止莱维逃跑，他会做什么呢？也许是像把他们关起来一样，把莱维也关在地下室里？ 但是这也不代表莱维就没有机会逃跑了。这栋房子里，除了他们这些被当做“商品”看待的小奴隶，平时似乎只有皮特和莱维两个人。在这种情况下，莱维肯定是有机会逃跑的——最起码，皮特晚上总得睡觉吧，他不可能24小时不间断的盯着莱维吧？但还是不行，莱维并没有从这里逃出去，说明趁他不注意逃跑的方案是行不通的…… 也就是说，就算莱维跑了，皮特也有的是方法把他抓回来。 这就说得通了。逃跑的机会当然有，而且有的是——但是跑了也会被抓回来，而且被抓回来了肯定得挨揍。莱维是长期留在这里的，皮特甚至不用顾忌“万一把可以卖钱的‘商品’打死了打残了怎么办”这种问题……再结合莱维对皮特的态度，如果逃跑失败被抓回来，肯定会被打得很惨。就这样，久而久之莱维也不想再尝试逃跑了，毕竟跑不掉；而且逃跑的次数多了，恐怕后果还不止是挨揍这么简单。 至于跑不出去的原因，那自然是因为在这附近的区域，应该都属于皮特的地盘，或者是属于奴隶贩子们的地盘。他们的利益基本一致，所以会紧盯着逃跑的奴隶。他们之间有一个共通的情报网，奴隶就算能逃出家门，被这些人看见了，也照样会被抓回来。 也就是说，对于他们而言，整个逃亡计划中最困难的部分并不是“如何逃出这栋房子”，而是“如何逃出奴隶贩子们的地盘”。 斯莱茵下意识的叹了口气，然后他看到莉娅的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 “没事吧你？想问题想傻了吗？”看到斯莱茵回过神来，莉娅笑嘻嘻的说，“那个莱维比想象中的好说话诶。不过，他还是没答应帮我们……” “我在想，”斯莱茵小声说，“我们在逃出这栋房子以后，要怎样才能顺利的抵达贝拉克城。” “你果然是傻了，”阿塔一巴掌拍在斯莱茵背上，“怎么过去？当然是走过去呗。而且我们现在都还没出地下室呢。” “想逃出地下室很简单。”斯莱茵摇摇头，“莱维应该是有办法弄到地下室和铁栅门钥匙的，只要他稍微使用一点小伎俩；但是，对我们而言真正重要的问题在于，逃出了这栋房子也未必就安全了。” 斯莱茵捡了一块小石头，在地上画了呈包含关系的两个小圆圈，“假设这个小圈代表我们现在所处的这栋房子，而这个大圈代表皮特先生和其他奴隶贩子的情报网。逃出小圈的范围只是逃跑计划中的第一步而已，如果我们在大圈的范围内被其他奴隶贩子发现了的话，他们一样会把我们抓住，再送回到这里来。” “情报网？”莉娅好奇的凑了过来，“这些奴隶贩子还有情报网吗？” “肯定有，”斯莱茵点点头，“因为他们所从事的交易中，有一部分是不合法的。这里肯定有很多通过非法手段被拐卖过来的奴隶，比如说我们。一旦这些奴隶从这里逃出去，跑到贝拉克城甚至更远的地方，他们从事非法贸易的事情就会败露出去。如果知道这些事情的人多了，警备骑士团还有可能会来调查这里，这对他们而言是很不利的。” “噢，我还以为你是想说我们跑了之后他们就亏本了，所以才要来抓我们……”阿塔跟着点了点头。 “这也是一个方面的因素，毕竟这些奴隶贩子并不会亲手去抓奴隶，他们只是通过转卖奴隶获取利润。”斯莱茵扔下了手中的石头，“莱维一直没能从这里逃出去，应该也是出于这些原因。所以，要想让他同意跟我们合作，我们就得让他打消这个疑虑。” “我们要找到一个确保我们能顺利逃出‘情报网’区域范围的方法。”斯莱茵抬起头，一脸认真的说。 (本章完) 第6章 没那么简单 “可是，我们对这附近的情况完全不了解啊。”莉娅为难的说，“我们甚至连这个情报网具体有多大，在哪个范围都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逃出去呢？” “的确，我们根本对这些信息一无所知，”斯莱茵点点头，“甚至也许莱维也不清楚情报网的具体范围。但我们的目的仅仅是逃出情报网的范围，那些奴隶贩子建立情报网也只是为了抓回逃跑的奴隶，也就是说——” “只要我们看起来不像是逃跑的奴隶就行了。” “可是，这个地方根本不会有除了奴隶之外的陌生小孩出现吧，我们要怎样才能装成不是奴隶的样子呢？”莉娅双手撑着地面，脸上显露出紧张的神情。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根本看不到我们的样子，比如说躲在马车里，”斯莱茵单手拖着下巴，“不过这样就必须要有一个成年的驾车人才行。也不能让其他人看到莱维，他的相貌特征太明显了，而且他以前还逃跑过，情报网里的其他奴隶贩子肯定都认识他了。” “也就是说，需要有个成年人帮我们。”阿塔眨了眨眼，“不过这种地方真的会有成年人愿意帮我们吗？” “当然不会有，”斯莱茵耸耸肩，“所以我们需要在车夫没注意到的时候去搭一趟‘顺风车’。”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我们来这里的时候穿过了一条崎岖的小路，”斯莱茵继续解释着他的计划，“这栋宅邸所在的位置显然离主干道马路有一段距离，这也就意味着要从这里出去买东西肯定是不方便的。” “但是这栋宅邸里平时住着皮特先生和莱维，有的时候还会有一些像我们一样被卖到这里当奴隶的小孩，需要定期购买食物和其他生活必需品，才能维持得了这些人的日常开销，”斯莱茵又在地上画出了宅邸和两条马路的位置关系，“皮特先生要看管这些‘奴隶’，他肯定不能经常出门，而莱维——我想皮特先生是不会放他出去的。” “也就是说，会有人定期给这栋宅邸运送物资！”莉娅恍然大悟，“等运送物资的马车过来的时候，我们就能偷偷搭上马车逃跑了！” “但是我们真的等得到马车过来吗？”阿塔提出了质疑，“谁知道这个‘定期’是什么时候啊，你们之前不是说那个奴隶贩子已经打算好了把我们两个再转手卖掉吗？”他点了点斯莱茵和自己，“万一比起运送物资的马车，我们更先一步等到上门来的买家怎么办？” “这个你放心，”斯莱茵摊手，“我们刚刚从到地下室的时候，先路过了一个类似于食窖的地方，那里面的食材已经所剩无几了。你说是吧，莉娅？” “抱歉，我没注意看。”莉娅一脸诚恳的说。 “……咳，那就算了。总之运送物资的马车很快就会来，不是今天晚上就是明天白天，”斯莱茵对此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在此之前，我们要找到机会接触莱维，并且跟他讲清楚我们的计划。说到底这个计划能不能顺利实施，其实都得看莱维的表现。” “诶？为什么啊？” 剩下两个孩子瞪大眼好奇的看着斯莱茵。 “……因为我们要通过他拿到地下室的钥匙，而且还要在运送物资的马车走之前先让皮特先生‘睡着’一会。”斯莱茵觉得自己有些头大了，“我们总不可能当着奴隶贩子的面明目张胆的跑出去吧？他又不是瞎子……” “可是，莱维真的能做到这些吗？”莉娅歪了歪头，“地下室的钥匙倒是好说，趁皮特先生不注意偷偷拿走就行了，但是要怎么让他睡着一会呢？” “用这个。” 斯莱茵从口袋里翻出了一小瓶药剂，“那个大块头之前给阿塔用过的昏睡药，还记得吗？” 透明的小玻璃瓶里还装着大约1\/6瓶的紫色液体，那是一种名为“昏睡药”的炼金药剂，可以使人陷入沉睡一段时间。 “哇，这是你从他那里偷来的吗？”莉娅闪着星星眼看着斯莱茵。 “怎么可能啊，这是我捡的……”斯莱茵无语，“他把这个给阿塔灌下去之后，随手就把药瓶扔到车厢里了……现在也只剩这么一点了，不过我想，用这个请皮特先生稍微‘休息’一会应该是足够了。” “等等，你们到底再说什么，什么昏睡药？”阿塔抓狂的挠头发，“我完全听不懂了啊！” “没办法呀，因为那时候你晕过去了。”莉娅笑着拍了拍阿塔的头，“就是这个东西让你睡着了好长一段时间呢。” “粗略估计应该有3个小时吧，”斯莱茵皱着眉头，“我也不能确定具体的时间，而且成年人的用药量应该要更多一些……所以剩下这些药剂应该能让他睡上半个小时左右吧。” “半个小时……应该够用了吧？”莉娅用手指戳着阿塔的脸颊，“如果不够的话，我们还可以趁他睡着的时候把他绑起来，然后关进这间地牢里！” “好主意，”斯莱茵表示赞同，“顺便还可以给他灌上几瓶酒，然后把他的嘴用胶带封上。” “还不如趁他睡着了给他脑门上来两棍子呢，”阿塔的撇了撇嘴，“让他这觉‘睡’得更久。” 于是三个孩子开始愉快的讨论起该怎么料理那位把他们关在这里的奴隶贩子，完全忘记了他们现在还没有真正重获自由这个事实…… 而此时，在一楼的餐厅里—— “莱维，”皮特将一大块烤肉塞进了嘴里，他的餐盘里和餐桌上都撒着一些碎肉残渣，足以看出这位奴隶商平时吃相有多糟糕，“我让你下去给那三个小鬼送吃的的时候，你怎么下去了那么长时间？他们是不是跟你说了些什么？” 奴隶商人吞咽下最后一块烤肉，将手中的餐叉随手往桌上一扔，“那些小鬼，是不是又叫你帮他们逃跑了？” 站在餐桌另一角的红瞳少年向奴隶贩子微微鞠了一躬，“并没有，他们只是问我……您是不是对待所有的奴隶态度都这么好。” 这是句半真半假的话。莉娅的确问过他皮特先生对奴隶的态度怎样，虽然她这么问仅仅是为了试探。 “哈哈，这话是哪个小鬼问的？”皮特抹了抹嘴角的油，咧着嘴笑道，“我看应该不是那个黑头发的小鬼问的吧？” “是那个小女孩问的。”莱维低着头回答，“那个黑发的男孩从头到尾就没跟我说过话。” “那个猫人族的小鬼呢？”皮特眯起眼睛看着莱维。 “他更加关心您会给他们提供什么食物，”莱维的语气依旧冷静，“不过我觉得他应该还有其他的想法，只是并没有说出来罢了。” 皮特冷笑了两声。 “看来这次的三个小鬼，比以往那些都要更有脑子一点嘛。来这里的奴隶就没有不想逃跑的，但是向你求助这种蠢事却不是每一个奴隶都会做的。” “我想他们应该事先商量过，不过他们觉得我并不可信。”莱维说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补充了一句，“那个黑发的男孩看起来像是他们三个当中的领导者，尽管当着我的面他一句话都没说，但是那个女孩想说什么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往他那边看一眼。” “也就是说，那个小鬼有什么计划，”皮特阴沉着脸，“另外两个孩子的话都是他指使着说的？他们表面上装得很老实，实际上却在想着逃跑？” “可能是这样……” 莱维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把叉子就朝他扔了过来，险些扎到他的手。 “可能？你判断不出来吗？”皮特站了起来，一手拿着餐刀对着莱维的方向比划，“不要跟我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莱维。” 他大步走上前去，突然一把揪起莱维的衣领，“他们是怎么想的你看不出来？你在我手下待了4年，你算算看，这些年想要逃跑的小鬼一共有多少个？你当年又尝试逃跑过几次？” “莱维，你很聪明，你知道长记性，你也知道他们会想怎样逃跑，所以我才留着你。”皮特将餐刀放在莱维的右眼前比划，“所以，说清楚点，他们究竟打算干什么？” “地下室的门锁着，我想他们应该也没有什么具体的逃跑方案，”莱维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皮特先生，我的意思是说……他们可能还没想出来要用什么方式逃跑，毕竟出不了地下室的门，想什么办法都没用的。” “所以在这个前提下，他们仍然没有向你求助吗？”皮特晃了晃手中的刀，“如果你猜不到他们要打算怎么逃跑，那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三个小鬼呢？” “我想……把他们三个隔离开就好了。”莱维又往后退了一步。 “是吧？那么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把那个黑发的小鬼带上来，我亲自处理他。”皮特将手中的餐刀收了回来，看着莱维的脸，冷笑一声，“另外，把我房间里的那个皮箱子拿过来，剩下两个小鬼，由你去‘处罚’他们。” 他说完，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我会亲眼看着。别想着在我眼皮底下搞什么小动作，莱维……我相信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对吧？” 莱维屏住呼吸，牙齿咬着下嘴唇，一副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 “回答我的问题啊？！莱维？！” 奴隶贩子突然狂躁了起来，他将餐刀刺向少年的脸，但被后者条件反射式的躲过；餐刀擦过莱维的左脸颊，一刀戳进了墙壁里，墙面上瞬间出现一个不浅的坑洞。 “怎么了？你心虚了？”奴隶贩子左手掐住少年的喉咙，“心里没鬼的话就没必要心虚，对吧？” “他们什么都没跟你说吗？那三个小鬼——” 奴隶贩子的手死死掐住了少年的脖子，将他摁在墙边，“跟我说实话，莱维。” 挣扎中的少年本能的试图掰开奴隶贩子的手，但后者迅速拔出餐刀对着少年的手背就是一刀。 “我留着你是做什么用的，你不明白吗？！莱维——！！！” 奴隶贩子狂躁的大吼声透过一楼的地板，传到了地下室。 “什……什么声音？” 莉娅被突如其来的大吼声吓得浑身一抖，“楼，楼上发生什么了吗？” “好像……是皮特先生的声音……”斯莱茵也紧张的咽了口口水，“莱维那边该不会出什么状况了吧？” 尽管莱维还没有对他们三个的逃跑计划给予任何肯定的回复，但三个孩子下意识的已经将他划入了同伴的行列，所以自然也对楼上的情况分外关心。 毕竟，如果没有莱维的帮助，这个计划再好也只是几句空话罢了。 “他说，‘我留着你是做什么用的……’”三个孩子中听力较好的阿塔将竖起的耳朵贴在墙上，试图捕捉更多的声音，“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斯莱茵的脸色却瞬间变了。 “糟糕，他可能已经发现了，莱维跟我们有交流过……他之前在地下室的时候也说过‘不能在这里待太久，会被皮特先生发现’这样的话……” “怎么会？他根本没和我们说几句话啊？”莉娅惊恐的瞪大眼睛，“难道那个皮特先生还掐着表计算莱维下楼的时间吗？” “天知道……”斯莱茵握紧了拳头，他意识到现在情况很不妙，如果皮特先生不再信任莱维的话，那么他们就不能再向莱维寻求帮助；而且皮特先生也会因此提高对他们的警惕心，更加严密的看管他们…… 可是为什么？真的是因为莱维在地下室待的时间太长了吗？不，莱维根本没跟他们说过几句话，他在楼下待的时间是完全合理的，应该不至于会引起这样的怀疑。 还是说，莱维在皮特先生面前说错了什么话，让他开始怀疑起来了？这似乎也不太对劲，根据莱维之前的表现，他是个很精明的人，应该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说错话。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 ……而我们现在又该怎么办？ (本章完) 第7章 我只是想先杀了这家伙再说 皮特最终还是收了手，之前被他死死掐住脖子的莱维也总算能缓口气了。 “跟我过来。” 皮特黑着脸命令道。 莱维小声说了句“是”，就跟着皮特到了二楼的书房。 皮特从口袋中拿出一串钥匙，打开了一个锁着柜子，从中取出了一个皮质的工具箱。 “拿着。” 他将工具箱随手一扔，一旁的莱维赶紧接住箱子。 “是不是我太久没收拾过你，所以你现在越发越不安分起来了？”皮特斜着眼瞥了一眼边上站着的少年，“我说过的吧？只要你老老实实的按照我说的去做——” 他突然又一把摁住少年的头，“我会给你奖励的，对吧？” 莱维低着头，他的声音有点微微发颤，“对不起，皮特先生，我保证以后不会再……” “哈哈哈哈哈哈——你保证？你跟我保证？！”奴隶商突然狂笑起来，“莱维！难道我还不够了解你吗？” 他一把揪住少年的耳朵使劲往上扯，“你个小兔崽子的保证有一句是能信的？！你刚来我这里的时候，一个星期跑两次，每次我抓你回来你就给我信誓旦旦的保证，装可怜，呸！我信你的鬼话？” 皮特脸上的表情逐渐狰狞，“我留着你可不是因为你听话，而是因为你有用处——但如果你不老实了，我随时可以弄死你，明白吗？你的命都在我手里，我不管你是装的还是怕我，总之你要是听我的话，我给你的待遇不会差；你要是还想打什么鬼主意——” 奴隶商突然诡异的笑了起来，“那我就先挖掉你一只眼睛，怎么样？反正少一只眼睛也不影响你干活嘛。” “……是……”莱维把头埋得更低了，也不知道是真的在“反省”还是单纯的因为恐惧。 “呵呵……”皮特笑了笑，看来他对自己这番“教育”的成果还算满意，“记住了，莱维，我需要留下的，是聪明并且听话的孩子；而我最讨厌的，就是聪明但是不听话的孩子。这两者之间只有一点的细微的差别，而你知道你该怎么做的，是吧？” “……是的，皮特先生。” 奴隶贩子满意的点点头，他吩咐莱维过会拿着工具箱跟着他到地下室去，就转身去隔壁房间找东西了。 但他没有发现的是，在他关门离去后的下一秒，少年在确认他已经走了之后，就翻开他的书桌抽屉，熟练的从中找出了一把猎刀。 “去你大爷的。”他小声嘀咕，“你活不过今天了，死老头。” 地下室里的三个孩子在听不到一楼的动静之后，都分外紧张。可是他们又没有逃出去的办法，也只能在牢笼中焦急的等待事情的结果。 等了好一阵子，三个孩子才又一次听到了声音——是打开地下室门的声音。 不久前还在讨论着要怎么“料理”奴隶贩子的三个孩子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他们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就决定在奴隶商的一念之间—— 一阵脚步声响起。没有谁说话。 出于害怕，莉娅尽量往墙角里缩了几步。阿塔也稍稍挪了一下位置，尽量把另外两个孩子挡在自己背后——也许是出于习惯，他认为自己在三人中是最年长的(虽然也就大几个月)，所以他有义务保护莉娅和斯莱茵。 ……尽管实际上他也是三个孩子中身材最矮小的一个，看起来根本没有什么威慑力。没办法，猫人族从体型上来说就普遍比人族要更小只一些，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体型上的差距还会越来越明显…… 皮特和莱维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三个孩子眼前。皮特带着狞笑的表情看起来很可怕，他身后的莱维则是面无表情的低着头。 三个孩子都在内心倒吸了一口凉气，奴隶贩子亲自跑下来查看他们的情况，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皮特先是扫视了三个孩子一圈，他的目光在斯莱茵身上稍微停留了一会，但最终却落在了阿塔身上。 “我听尼克说起过你，”皮特冷笑一声，“挺有胆量的嘛，小鬼。” 阿塔没有回答他，不过猫人族的情绪其实挺好理解，比如说他们情绪紧张的时候尾巴上的毛都会炸起来…… “不过，我这次要找的可不是你。”皮特随即话锋一转，目光又落回了斯莱茵身上，“那个黑发的小鬼，站出来。” 斯莱茵没有说话，在另外两个同伴惊讶的目光下，默默的站起来走到门边。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问道。 “有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皮特冷笑一声，“你跟莱维那小子差不多算是同类，刚进房门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斯莱茵没有说话也没有转移视线，但莉娅和阿塔还是下意识的把目光转向莱维那边——既然奴隶商会说这种话，那么显然是莱维跟奴隶商说了些什么。 普通的11岁孩子显然会这样想，但斯莱茵不会。 奴隶贩子在一楼的怒吼声反而证实了他的猜想——莱维并没有跟奴隶贩子说实话，如果他把他们三个的计划和盘托出，皮特是不会怀疑莱维的。 莱维至少帮他们隐瞒了部分事实，最起码，他们邀请他一起逃跑的事他是肯定没告诉皮特的。 皮特是个老道的奴隶商，他从事这项混杂着非法贸易的生意已经有不短的时间，他手下有过无数个奴隶，其中肯定包括各种性格的孩子。如果这个奴隶商疑心病够重的话，这种程度的怀疑其实是不奇怪的。 至于莱维在被怀疑之后到底有没有再出卖他们——这就很难说清楚了，但在斯莱茵看来，不论莱维有没有对奴隶商和盘托出实情，他们都还是有必要、甚至是必须跟莱维合作。 因为这几乎是最后的机会。 莱维还会不会帮他们？天知道，可是他们除了赌一把之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不是吗？ 显然，他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跟莱维说明他们的逃跑计划，唯一能做的只有把那瓶昏睡药交给莱维。 剩下的就只能看莱维能不能领会他的意思，以及他的行动能不能成功了。 奴隶商打开了牢门，一把将斯莱茵从地牢一样的房间里扯了出来。 “我会单独处理你的，小鬼。”皮特的眼神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甚至好像还流露着一点点兴奋的情绪。 阿塔意识到情况不对，想要阻止奴隶商的行动，但后者一脚就将他踢回房间内。 “少碍事，小鬼！”奴隶商重重的将铁门关上。 “等等，皮特先生，斯莱茵他并没有做什么......”莉娅慌乱的试图解释，但很快奴隶商就粗暴的打断了她的话。 “安静点，小姑娘，你是我唯一一个打算留下来的，要是不听话，以后可有你好受的。”奴隶商的眼神像鹰一样锐利，“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策划些什么吗？这个黑发的小鬼，一看就是你们三个中的‘智囊’，要是你们三个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么毫无疑问就是这个小鬼出的主意！” “不，实际上我们都......”莉娅还想解释什么，但她的话再次被打断了—— “是我出的主意，我让他们先装作很害怕的样子，等你们都放松警惕了，再让阿塔钻出牢笼的缝隙来撬门逃跑，”斯莱茵直视着奴隶商，“所以这不管他们的事。” “呵呵，”奴隶商扯着嘴角，露出讽刺的笑容，“当然是你出的主意，但是你小子也没说实话。” “撬门逃跑？”奴隶贩子一拳打在斯莱茵脸上，“你拿什么撬门逃跑？你有工具吗？你会撬门吗？除了是你出的主意，你刚刚那段话里没有一句是真的！” “你为什么不说实话？！”奴隶贩子又一脚将斯莱茵踹出去老远，“你还想着逃跑，对不对？你觉得还有机会！所以你还在骗我.......你现在还敢骗我？！” “莱维当年都没你这么大胆子，可以啊，你小子......”奴隶贩子走上前去，把斯莱茵从地上拎起来，“你以为你的命很值钱不成？两个金币而已，我随便一趟买卖就能挣回好几倍，不听话的小鬼就算卖出去了也会影响我的生意——” “不如直接杀了，让那两个跟你一起过来的小鬼也见见血，长长记性？！” 靠，这家伙是来真的！ 斯莱茵察觉到了奴隶贩子情绪的不对劲，他原本以为皮特是个商人，就算再生气也不过就算把自己暴打一顿发泄完事，毕竟转手就能卖钱的奴隶直接打死了可不划算....... 但显然，他并不了解皮特。他不知道这个奴隶贩子可不同于一般的商人，比起钱，他更在乎他作为一个奴隶主的“权威”——没有任何奴隶敢于挑战的“权威”。 莉娅在房间里发出尖叫：“等等皮特先生，我求求您不要这样......我是说，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为您做任何事！只要您别杀了他！求求您了！” 她的反应显然有些超出奴隶商和其他几个孩子的想象。 然而斯莱茵很快反应过来了她在说什么.......就如同他们刚到这里时，莉娅一脸平静的跟他提起她作为女性奴隶的特别价值。 别开玩笑了！她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为我做任何事？”奴隶主却只发出一声嗤笑，“搞清楚点，小姑娘........‘为我做任何事’是你的义务，可不是你用来跟我谈判的筹码！” “不！我求求您！别这样——”莉娅的眼神充满了绝望，她意识到自己心中最后的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莱维！给我把箱子里的锤子拿出来！”奴隶贩子不耐烦的朝莱维吼道，“欠收拾的小鬼就是需要长点教训才会老实！” 奴隶贩子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却没等到他想要的回应。 “莱维？！” 当他愤怒的回过头时，却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牢笼里钻出来的阿塔朝他扑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腿。 “滚开！死小鬼头，你也要一起受点教训是吗？！” 皮特愤怒的试图将阿塔踹出去，但猫人族少年紧紧的抱着他的腿不松手，他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挣脱。 “见鬼了！莱维！你还站在原地.......莱维？！” 奴隶商不可置信的看着在自己手下“工作”了四年的少年竟然扔下了手中的箱子，然后从衣袖里抽出了一把刀。 该死的！这个混小子！他竟然私藏了刀？！他打算杀我？！ 几乎是在同一个瞬间，斯莱茵也从身后一把抱住了奴隶商的腰。 “动手啊！莱维！” 他朝着红眼的少年吼道。 奴隶商在震惊的情绪中还没有缓过神来，下一个瞬间，莱维已经将手中的刀插入了他的胸口。 “莱维......你.......竟然.........” 奴隶商的眼睛瞪得老大，颇有一副“死不瞑目”的架势。 下一个瞬间，莱维毫不犹豫的抽出了刀，再又一刀扎进他的心脏。 再下一刀是左前胸。 再下一刀是肺中隔。 再下一刀是左侧腰。 ........ 整整十六刀下来，奴隶商早已咽了气，莱维才停下了手。 尽管阿塔和斯莱茵在这之前就知道了莱维打算做什么，但眼前的场面还是把他们都吓住了。 莱维手上的猎刀，除了刀身部分，甚至连刀柄、乃至他握刀的双手上都沾满了鲜血。 他停下手，看着三个惊呆了的孩子，他的表情却很平静，几乎可以说是面无表情。 “抱歉，吓到你们了？”莱维的语气听不出一丝情绪波动，“我想弄死这家伙很久了。谢谢你们帮我控制住他啊。” 三个孩子目瞪口呆了好一会，还是斯莱茵最先反应过来：“不，其实我们才应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可能就已经.......” “这种时候就不用说什么客气的话了。”莱维直视着斯莱茵，他的眼神有些让人感到恐惧，“我们先把这个死老头子的尸体处理掉吧，二楼还有干净的衣服。” “莱维......你现在的样子跟我们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好不一样啊。”莉娅的眼神里流露出崇拜又带着点恐惧的神色。 “因为不用再演戏了。”莱维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钥匙，打开牢笼的门把莉娅放了出来，“你们之前应该已经商量好了吧？关于逃跑的计划。” “嗯，实际上斯莱茵之前提出说让我们在运货的车过来的时候偷偷爬上去，撘顺风车到附件的城镇。”阿塔抢先回答。 “这样啊.....那我负责应付那个送货的车夫？”莱维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你们之前计划怎么处理这个死老头来着？” 他指着地上皮特的尸体。 三个孩子又沉默了好一会，然后斯莱茵从口袋里取出装着昏睡药的小瓶子，“我们本来打算用那个大块头丢下的昏睡药，让你把他先灌睡着了再跑.......这么说来，莱维你之前的计划呢？” “我没有计划。”莱维用衣袖擦了擦手中沾满血的刀，“我只是想先杀了这家伙再说。” (本章完) 第8章 重见天日 莱维的话又让场面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虽然斯莱茵隐隐约约觉得莱维的话有些不对，以莱维的性格他应该不至于要和奴隶商拼个鱼死网破，但现在纠结这些事情也没有必要了。 总之，他们现在已经可以说是共犯了，奴隶商死了对他们四个都有好处，而是谁杀的奴隶商其实并不重要——反正他们都是要逃跑的。 四个孩子去了二楼阴暗角落里的一间小卧室，从衣柜里翻出了几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衣服换上——当然这衣服对斯莱茵和阿塔而言并不合身，毕竟这是莱维的衣服。 在这之后，他们又将房间里的血迹清理干净，沾着血的衣物被扔到壁炉里烧毁；在此过程中莱维还拎了一桶油和一个打火匣去地下室，他说血腥味如果不处理干净的话容易引起车夫的怀疑。 当然，最令三个孩子惊讶的还是，在他们觉得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的时候，莱维拿出从奴隶商尸体上捡回来的钥匙，打开了皮特卧室床底下的一个暗柜……然后从里面取出来了一小箱子金币。 孤儿院长大的孩子们活了十几年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全部目瞪口呆，一时反应不过来。 “那个死老头的疑心病很重。他本身做的是违法生意，虽然给警备骑士团的人交了保护费，但如果政府要出面抓他们，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所以为了防止财产被冻结，他从不把钱存在商会或者银行之类的地方。” “可是……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就连他把钱藏在哪你都知道。”斯莱茵感到很不可思议，以奴隶商多疑的性格，他怎么会让莱维有机会知道这些事情呢？ “他这串钥匙从不离身，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和什么贵重物品有关，”莱维已经开始清点起箱子里的金币了，“他不在家的时候我已经翻遍了这栋房子，这个床底下的暗柜也被我发现了。而这个箱子，举起来晃一下，听声音就能猜到里面装着什么。” ……所以你一直待在这没跑其实是因为惦记着他的钱吧？ “不过，这些钱我们也带不走吧？”莉娅在惊讶过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然到时候就不好从马车上逃跑了。” “当然可以带走。”莱维却说了一句令他们难以置信的话，“只要你们配合我演戏就行。” “怎么演啊？”阿塔好奇的发问。 “首先要准备一些钱贿赂车夫，”莱维从金币箱子里捧出一大把金币，“告诉他我们打算逃跑，但如果他愿意带我们走，这笔钱就是他的了。” “诶？那他们不会把我们抓起来吗？”阿塔瞪大了眼睛，猫耳随着情绪的起伏抖动着。 “不会，”莱维语气平静的抽出了猎刀，“如果他不同意的话，那么就告诉他，‘你也可以不要这笔钱，不过我已经把皮特干掉了，你也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所以我也不能让你活着离开这。’” “……除非你带我们到贝拉克城去？”斯莱茵补充了他没说完的话，“顺便告诉他皮特已经死了，如果他不说出去，没有任何人会知道他搭载过杀人犯，也不会知道他也拿了皮特的钱？” “对，就是这样。” “可是，那个车夫真的会怕我们几个小孩子吗？”莉娅担忧的问，“要是他觉得我们手上的钱更多，把我们也一起杀了的话能拿到更多的钱，怎么办呢？” “他并不知道皮特有多少钱。”莱维开始数那一堆金币的数量，“对于一个车夫而言，这些钱足够他用几辈子了，他不会怀疑钱的数额有什么不对的。其他的金币，我们放在装食物和水的袋子里藏好。” “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带太多钱比较好。”斯莱茵终于开口了，“这样很容易被车夫察觉，而且带着这么多金币出去，到时候找到警备骑士团也还是要上交给他们的吧？” 莱维看了斯莱茵一眼，“如果你们不想带太多金币走的话也没问题，不过事先说好，我不会跟你们一起到警备骑士团去。” “诶？为什么呢？”莉娅眨了眨眼，她有些不太明白莱维的想法。 “我已经杀了人，去警备骑士团跟找死没什么区别。”即使是在说这种话的时候，莱维的语气还是没有什么起伏，“而且我跟你们不同，你们是被马戏团拐卖过来的，警备骑士团会把你们送回你们原来待的地方。但我是合法的奴隶，本身就不具备自由人的身份。在贝拉克奴隶交易市场上甚至还登记了我的名字。” 所以莱维以前是贝拉克人吗？这也就意味着他不会跟我们一起去贝拉克，而是会到更远的地方去。斯莱茵皱了皱眉。 “……不过我会让车夫把你们先送到贝拉克的。”莱维又补充道，“这也是我说需要你们配合我‘演戏’的原因，你们到时候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如果警备骑士团的人问起皮特是怎么死的，就告诉他们是我杀的他，他的钱也都是我拿走的。” “可是这样你不是就要一个人承担罪责了吗？”阿塔有些不满，“本来，杀了他这件事你一个人也做不到啊！我们都有帮你的忙，如果这样说的话，我和斯莱茵也算是共犯了！” “有你这么蠢的吗？”莱维不耐烦的在他头顶上敲了一拳，“反正他们也抓不到我，你们认不认罪既不影响这件事情结案，也不影响他们的工作业绩，老老实实回你们的孤儿院就行了，别多管闲事！” 阿塔抱着脑袋咬咬牙：“你长得这么显眼，怎么看都是他们抓到你的可能性比较大吧！” “如果你们真想帮我的忙，就在贝拉克城里待一两天再去通知警备骑士团的人，”莱维叹了口气，“过了贝拉克没多远就是黄昏港了，我可以从那里搭船到约萨去，警备骑士团就管不着了。” 约萨是格瓦纳边境的一个海湾城市，亦是一个海盗横行的地方。虽然从名义上来说，约萨隶属于格瓦纳王国；但实际上由于常年疏于管理，约萨早就不是格瓦纳政府可以控制的地方了。所以理所当然的，警备骑士团也管不到那里去。 再说，作为一个海盗城市，只要你手头有足够的钱，要想从约萨到附近的国家实在是再容易不过了。 从黄昏湾到约萨也许没那么简单，但毕竟没出国境，港口那边也不会管得很严；只要莱维在登上黄昏湾前往约萨的船之前没有被抓住或者被通缉，那么他就能顺利逃出警备骑士团的管辖范围了。 ……就冲他这么周全的计划，鬼才信他在捅死那个奴隶商之前没想好退路……斯莱茵在内心稍微吐槽了一下。 之后，莱维将那一箱金币大致分配了一下，三个孩子每人拿了5枚左右，30枚金币用来“贿赂”车夫，余下的金币(莱维没有说出具体的数额，不过斯莱茵目测了一下大概有300多枚)由莱维塞进一个货箱的底层，准备混杂在货物里带上车。 他带着这么多钱，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要怎样才能不被车夫发现？ 斯莱茵这样想，不过他并没有发问。对于他们而言最重要的事是能顺利逃出去，而莱维也有他的私心，自己最好不要管这些事。万一他们和莱维产生了什么矛盾，逃跑计划可就泡汤了。 之后，三个孩子在餐厅里享受了一顿莱维给他们做的晚餐——用的是奴隶商留给他自己的最后一点食材，牛肉、蘑菇、土豆泥和半瓶蓝莓果酱，这对于在孤儿院长大的三个孩子而言已经是一顿大餐了。 现在，他们只用等着送货马车如期到来。 莉娅和阿塔现在的心情都挺放松，两个孩子在餐厅里打打闹闹。毕竟他们已经不用再受到奴隶商或者人贩子的威胁，莱维的计划也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重获自由的日子近在眼前。 莱维说要去找点东西就又去了2楼，斯莱茵猜测他可能是要找什么足以威胁车夫的武器，毕竟光凭一把猎刀，产生的威慑力似乎不太够。 晚上7点左右，莱维指挥着三个孩子躲到院子里的一片灌木丛后，告诉他们自己把车夫引进门后，他们就先藏到马车车厢里去。 大约到了晚上8点，他们终于听到了马车的疾驰声。 马车顺畅无阻的进入了宅邸，然后再门口停下。 “皮特先生！”车夫刚将车停稳就朝着屋内大声嚷嚷，“我把您要的货送过来啦！” 过了一会，莱维从屋内打开了门，告诉他皮特出去“谈生意”了，让他先把食材卸货到屋内。 车夫没有起疑心，打开货厢门就搬着东西进了屋。 虽然在搬运货物的时候，车夫对食材为什么不放进地窖里而产生了一点小小的疑惑；但在莱维解释说地窖里存放了重要的货物，所以皮特先生把地下室门的钥匙带走了之后，他没有再怀疑这一点，将装着食材的货厢搬到了厨房。 趁着车夫搬东西进屋的空档，三个孩子偷偷爬进了马车车厢。 车夫完成了他的工作，笑眯眯的从房间里走出来。然而当他一脚跨出房门时，刚刚还在笑着送他离开的莱维突然一枪抵上了他的后脑勺。 “诶诶，莱维你突然干什么呢……哎呀！你怎么拿着把枪……等等，枪？！” 斯莱茵不仅在内心感慨，这个车夫的反射弧真的有够长的…… “可以请你帮我个忙行吗？”莱维微笑着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袋子，“这个袋子里装着30个金币，如果你能照我说的做，那么这些钱就都是你的了。” “等等，莱维，你冷静点啊！”车夫虽然这么说着，但从语气上听起来明显是他更加不冷静，“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不要拿枪抵着我的头啊！” “需要冷静一点的人是你，”莱维把装着钱的袋子递到了车夫的面前，“收下这个，然后带着我们去一趟贝拉克城，记得到城门口就停车，把那三个孩子放在那——然后再送我去一趟黄昏港，这30个金币就是你的了。” “等等，莱维，我不明白，皮特先生呢？而且你说的三个孩子在哪啊？还有你哪来的30个金币？”车夫看起来一头雾水。 “他死了。那三个孩子现在在你车厢里。钱当然是皮特先生的了。”莱维照顺序依次回答了他的三个问题，“其他的你不用管，只要送我们走就好了。只要你自己不说出去，没人知道你拿了这笔钱，也没人知道是你送我们出去的。” “啊？没人知道什么？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车夫完全懵了，“皮特先生怎么死了啊？你说的那三个孩子又是哪来的啊？” “你管这么多做什么，”莱维终于不耐烦了，“总之，要么你送我们到贝拉克去，要么我就一枪打爆你的脑袋，自己选吧。” 斯莱茵开始有点同情这个无辜的车夫了，不知道他是单纯的傻还是被吓懵了——但就他的反应，他很可能完全不了解这里的奴隶交易，就是个普通的车夫罢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送你们过去就是了，你别开枪啊，我还有老婆孩子要养活呢，要是我死了……”车夫点了点头，但仍然在絮絮叨叨的说着。 “没人想听你废话这些——”莱维一脸黑线的推着车夫往前，“快点驾车走人吧！” ……在经历了一场顺利得出奇的劫持后，马车顺利的抵达了贝拉克城。虽然一路上车夫一直在絮絮叨叨的和他们聊天(实际情况更接近他在自言自语)，从他老婆聊到他女儿再聊到他拉车的马和他家养的狗…… 最终，在抵达离贝拉克城门不远的地方后，三个孩子从马车车厢里钻了出来，顺便跟莱维以及马车车夫做了最后的道别，然后阿塔带头开心的冲进了贝拉克城…… “诶，那三个孩子到底是什么人呀？你又为什么要把他们送到贝拉克去啊，莱维？” 马车车夫掉转了车头走了一段路后，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别问这么多，”莱维的枪口从车厢门的一个洞(这是他用枪打出来的洞)里伸出来，“快点送我去黄昏港。” “诶，不过你要去黄昏港做什么呢？难道是皮特先生委托你去联系他的遗产继承人吗？” 直到现在，车夫都还以为莱维只是皮特家的佣人，虽然他还是没想明白莱维为什么要拿枪威胁他，皮特先生家不是也有辆马车吗？难道是因为他不会驾车的缘故？ “不是……你别问这么多了……”而此时的莱维开始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己选错了逃跑的方式，这家伙明明是个三两句话就能骗过的傻子，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拿枪威胁他啊？ “嘿嘿，不过他竟然能给我留30个金币，我从来都不知道皮特先生有这么大方！他可真是个好心人啊！” 莱维：“………………………………” 抵达贝拉克城后，阿塔提议说按照之前的约定，他们应该去旅馆住一晚上再去找警备骑士团报案(方便莱维在这段时间内逃跑)；但很不巧的在旅馆碰到了一位警备骑士团的巡逻骑士。 在没有成年人陪同的情况下，三个11岁的小孩跑到旅馆来住宿怎么看都不太正常，于是巡逻骑士毫不犹豫的将他们抓到了警备骑士团的值班室盘问—— 然后斯莱茵简略的跟他讲出了他们从被马戏团成员诱拐到从奴隶商家里逃出来的经过，不过省略了他们配合莱维杀死奴隶商的过程和莱维跟他们合作逃跑的计划；而对于巡逻骑士最关心的问题，也就是莱维的去向，斯莱茵一脸无辜的表示莱维并没有告诉他们。 警备骑士团的人只好连夜赶到案发现场，各种调查取证(虽然有用的证据基本都被销毁了)设卡盘查，折腾了几天才找到了当天晚上运货的马车车夫——而此时莱维已经抵达约萨好几天了，警备骑士团自然也找不到人了。 五天后，从首都贝拉克前往尼斯的马车上。 “唉，”莉娅趴在车窗边叹气，“你们说，凯特修女和休斯神父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骂死我们啊？” “在经历了这种事之后你居然还在关心会不会被骂，”斯莱茵吐槽道，“你的关注点还真不是一般的奇怪。” “可是，我们也有收获不是吗？”阿塔看起来倒是很开心的样子，他从口袋里翻出几个金币，“我们有钱了啊！回到尼斯之后，我们再找个机会出去玩玩吧！” “对哦，我们可以去集市那边逛逛，”莉娅一下就恢复了精神，“我想买一个陶瓷人偶！你们知道吗，就是东方那个国家……诶，叫什么东什么国来着……” “虽然这个时候提醒你们有点不合时宜，”斯莱茵叹了口气，“不过你们真的以为我们回去之后不会被关禁闭吗？” “斯莱茵你闭嘴！” “你是魔鬼吗？！” 两个孩子冲着他大喊起来。 马车车厢里充斥着孩子们的打闹声和欢笑声。 (第一卷儿童时代 end) (本章完) 第9章 预备魔法学员 格瓦纳公民的成年年龄是16岁，但在格瓦纳的孤儿院，年满15周岁的孤儿就必须离开孤儿院独立外出谋生了。 当然，由于孤儿院是教会出资创办的，因此教会也会从孤儿院的孤儿当中挑选一些未来的神职工作者——不过这是极少数。 大部分孤儿在离开孤儿院之后会成为矿工、餐厅服务员、商店店员、又或者是有钱人家的佣人；胆子大些的，也可能成为冒险者或者雇佣兵。 但也有一些特别的孤儿在年满15周岁之前，被某些具有独到眼光的牧师看出他们的魔法天赋，然后被送到皇家魔法学院就读——当然学费是由政府拨款的。当他们从学院毕业以后，会被安排到格瓦纳的军队或是教会里工作，也许是成为魔法师士兵或神官，厉害一点的还有可能成为军队指挥官。 对绝大多数没有被收养的孤儿而言，这几乎可以说是他们未来最好的去处了；毕竟除了皇家魔法学院，在其他任何地方学习魔法知识的学费开支都高得惊人，而且教学的专业程度和魔法知识的完整程度也参差不齐。因此，这所学校几乎可以说是平民阶层接触魔法知识的唯一渠道。 当然，教会的选拔实际上是秘密进行的，除了极少数被选上的孩子，其他孤儿基本上都不知道这样一个选拔的存在。 因此，当斯莱茵和莉娅接到凯特修女的传话，被叫到院长办公室时，他们是一脸懵比的。 “恭喜你们，孩子们，”院长是个年近六十的老神父，他平时很少出现在孤儿院里，但今天却正襟危坐在两个孩子的面前，神色里藏着掩饰不住的欣喜，“通过米勒神官大人的秘密调查和测试，他发现你们两个具有相当不错的魔法天赋。因此，从现在起，你们就是皇家魔法学院的预备学员了。今天晚上米勒大人会来这里拜访，顺便接你们一起到月神岛的学校里去。” 看着斯莱茵和莉娅一脸搞不懂什么状况的表情，院长才意识到自己还没跟他们解释过选拔的事情，“咳咳，抱歉，尼斯地区的孤儿院已经7年没有出过一个魔法师了，因此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有点情绪激动，以至于忘了跟你们解释有关选拔的事。” “事实上，在我们全国的孤儿院，都存在着这么一项选拔机制——在不到15岁的孤儿当中选拔具有魔法天赋的孩子，并将他们送到皇家魔法学院进修。”老院长打量着两个孩子，“魔法师之间是存在‘共鸣感应’的，因此有魔法天赋的人也很容易被其他魔法师察觉。那位将你们的魔法才能从人群中发掘出来的米勒神官大人，也是一名魔法师。他的主要工作就是负责在尼斯以及附近12个城镇的孤儿院选拔未来的魔法师。” “可是，”莉娅举起了手表示她想插话，“我们根本没有见过那位米勒大人呀。” “米勒大人在上个月才来过我们这里，不过由于他的工作要求有一定的保密性，所以不能让你们知道他的身份。”院长叹了口气，“他是伪装成宣讲的神父过来的。” 斯莱茵想起了大约3个星期前，确实有一位年轻的“神父”来孤儿院发表过一次关于多神教宗教发展史的宣讲；而且那次宣讲还是孤儿院的所有孩子都必须强制参加的。 “您的意思是说，他只要站在宣讲台上，即使不和我们一个一个的接触，也能知道我们是否具备魔法天赋吗？”斯莱茵觉得这未免也太夸张了。 “不要轻视米勒大人，他可是在整个尼斯教会都以水元素魔法和治愈魔法闻名的魔法师。”院长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米勒大人和你们一样，也是出身于教会孤儿院，他在6年前就被选拔成为了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严格的来说他还是你们未来的学长。” 6年前？也就是说那个米勒神官现在还不超过21岁？作为一位神官，这个年龄实在有点过于年轻了。即便是贵族出身，神学院毕业的学生也不能一步走到神官这个地位的。斯莱茵暗自思忖道。 “你们先去收拾行李准备一下吧，有关皇家魔法学院的事，米勒神官大人会跟你们介绍清楚的。”院长对两个孩子吩咐道，“记得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任何人。” “诶？为什么呢？”莉娅好奇的发问，“告诉我们的朋友也不行吗？” “这是为你们的安全着想，”院长叹了口气，“不要低估其他孩子的嫉妒心。” 然而............. “阿塔，跟你说件事，你可别告诉其他人哦，”莉娅在离开院长办公室不久就跑到了三个孩子经常“聚会”的大树下，“院长刚刚跟我们说，我和斯莱茵被选中到皇家魔法学院就读了诶！” 看来她完全没在意院长之前说的话.......虽然把这件事情告诉阿塔也没什么问题。跟在莉娅身后的斯莱茵默默腹诽。 “啊？皇家魔法学院？那是啥？”阿塔的反应也丝毫不出人意料，毕竟他对魔法相关的事情既不了解也不感兴趣。 “就是一个可以学习使用魔法的学校呀，”莉娅现在的心情非常好，“等从学院毕业了之后，我们就能成为魔法师了哦！听起来不是很厉害吗？” “唔，我不知道。”阿塔有些困惑的看着莉娅兴奋的表情，“不过总之，这是件好事对吧。” “当然！”莉娅在心情好的时候就会不自觉的想戳戳阿塔的脸，这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毕竟猫人族少年的脸颊柔软而有弹性，戳起来手感确实很不错。 “不过，”阿塔突然想起了什么，“你们要是去了那个什么魔法学院，我到时候要怎么去找你们啊？” 三个孩子现在都已经年满14周岁，最年长的阿塔再过几个月就要15岁了，很快他就要到该离开孤儿院的年纪了。 “这个呀，我也不知道啊........要不我们到了那边再写信回来告诉你地址？”莉娅歪了歪头，她的确还没考虑到这个问题，“学校里应该会有可以寄信的地方吧？” 在那之后，莉娅和斯莱茵回到了各自的宿舍，清好了要带的行李，然后在约定的时间到院长办公室碰头。 “你还带着这个人偶啊。”斯莱茵看到莉娅手中拿着一个陶瓷人偶，那是在经历了三年前的那场大冒险后，莉娅花了60枚银币在尼斯的集市上买到的。 “你不觉得它有特别的纪念意义吗？”莉娅摆弄着这个看上去已经很陈旧了陶瓷人偶，“虽然它看起来已经很旧了，不过我还是舍不得丢掉它。总觉得我要是扔掉了这个人偶，就等于是把自己内心什么重要的东西也一起扔掉了一样。” 斯莱茵刚想说什么，院长突然急匆匆的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你们两个快点进来吧，米勒大人马上就要到了！” 斯莱茵和莉娅随着院长一起走进了办公室，却发现院长办公室门口有两个硕大的行李箱。 “咳咳，”院长也注意到了他们的视线，有点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这是我给你们准备的一些行李。你们平时在孤儿院里的生活用品，带到皇家魔法学院去用未免有点太寒酸了。不过我也不知道你们要穿什么尺码的衣服，外加到了皇家魔法学院之后他们也会给你们发制服，所以衣服的事就只能暂时缓一下了——对了，你们两个现在这身衣服可不行！赶紧换掉，换上你们最好的那套衣服！” 斯莱茵和莉娅有点尴尬的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现在都只是穿着草布材质的圆领衫和裤子，但除此之外他们也没有什么其他衣服了呀。 孤儿院的孩子平时也不能出去，所以他们的衣服理所当然的都是孤儿院统一置办的；所以嘛，“最好的那套衣服”也不过就是孤儿院发的衣服里相对最新的那套……还是很寒酸的…… “院长先生……”莉娅有点尴尬的向他说明，“我们的衣服都是这样的呀……” 这下轮到院长尴尬了。他虽然身为孤儿院的院长，但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孤儿院里，对孤儿们的日常生活状况也了解甚少。 “咳咳，这样啊，我平时比较忙，所以也不太了解这些……”院长的表情顿时更加尴尬了，“可是这样不行啊，怎么能穿着这身衣服去见米勒大人呢？” “院长先生，其实我觉得就这样去见他也没什么关系。”斯莱茵有点看不下去了，“您之前也跟我们说过，米勒大人和我们一样是孤儿出身，他对我们平时的生活状态应该也很了解，何况他上个月还来我们这里宣讲过……我想他不会介意这种小事的。” “再说，您现在也没有时间给我们再重新置办衣服了呀。”莉娅笑嘻嘻的接过斯莱茵的话，“反正照您所说的，皇家魔法学院应该还有不少学生也是孤儿出身，就算是穿得寒酸一点也没什么关系吧。” “欸，我应该早做准备的……”院长看起来还是没有打消顾虑，“总之，这些行李你们先那好，还有——” 他从抽屉里取出了两个小钱袋，分别递给莉娅和斯莱茵，“这点钱你们就拿去应急吧，虽说皇家魔法学院会每个月给你们提供生活补助金，不过刚到月神岛的几天还是需要有点钱应急一下的。” “谢谢您，院长先生！”莉娅和斯莱茵开心的收下钱袋。 虽然他们都看得出院长是在刻意跟他们拉近关系，看中的也是他们未来成为魔法师后这份关系的利用价值——但是给钱不要白不要啊，他们现在还是很穷的。皇家魔法学院就算是给他们发生活补助也得等到开学才能领到呢，在开学前的这段时间总会有一些需要用到钱的时候，能有一点应急的钱当然不是坏事。 虽然他们两个实际上都有一些存款……嗯，不过这种事还是不要说出来比较好。 莉娅和斯莱茵刚把钱袋收好，一个修女就急急忙忙的赶来报告了。 “院、院长先生，米勒神官大人到了！” (本章完) 第10章 米勒神官 在院长的指挥下，莉娅和斯莱茵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好，等待着米勒神官大人的来临。 没过多久，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一位身着神官制服的金发青年从门外快步走了进来。 “啊，米勒神官大人，在下实在是有失远迎，因为您比预料中的要早到了很多……”院长的神色有些紧张，米勒虽然不是他的直属上司，但也算得上教会高层派下来的大人物了。要是自己招待不周惹他不高兴了，后果实在难以想象。 “教会那边稍微出了点状况，”米勒看都没看院长一眼，“我刚刚去处理了一下。” “哦，是吗，那还真是辛苦您了……实际上呢，这次……” 院长陪着笑脸想要和米勒说什么，但米勒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抱歉，我这边还有其他急事要处理，所以我得先带这两个孩子去月神岛。客套话就不必多说了。”他又回头看了一下斯莱茵和莉娅，“没错，是他们两个。行李已经收拾好了吧？没什么其他事了就快点走吧，马车就在门口等着。” “诶？”院长整个人都懵了，“米勒大人，您，你不需要我跟您泡杯茶吗？而且还有一些有关这两个孩子的事要和您交代……” “我——现——在——有——急——事——”米勒不耐烦的拉长了声音回答他，“所以没时间跟你讨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有什么需要了解的信息我直接问这两个孩子就好了。” 莉娅偷偷把头转向墙壁，尽力忍住想笑的冲动。 “但是，米勒大人，您真的不需要……”院长惊讶的试图追问。 “不需要！”米勒非常不客气的朝着院长吼道，“你听不懂人话吗？” “我，我知道了……这就送您出去……”院长在傻眼了好几秒之后终于认清了现在的情况，尴尬的准备送别这位刚踏进房门不到1分钟的神官大人。 “这两个箱子也是你们的？另外的行李你们就自己拿着吧，我先帮你们把箱子放到马车上去。”米勒完全没有搭理院长尴尬的送别语，直接拎起门口的箱子就冲出了门外。 “他看起来确实很忙。”莉娅小声对斯莱茵说。 “而且是个急性子。”斯莱茵抓起放在一边的行李，“我们也快点跟上吧，不然下一个被吼的估计就是我们了。” 莉娅和斯莱茵跟院长点点头表示告别，然后拎起行李快步赶上了米勒。 ……留下院长一个人在办公室里一脸懵逼。 斯莱茵和莉娅坐上了那辆教会的马车，然后就看到了令人吃惊的一幕—— 马车里竟然还有一个奄奄一息的精灵族孩子。 说是孩子似乎也不太妥当，毕竟精灵族是一个十分长寿的种族，因此相应的，他们的生长周期比起人族也要漫长很多——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精灵族青年，实际年龄往往是他外表年龄的3倍，也就是60岁左右……毕竟，精灵族的寿命也几乎是人族的3倍，对他们而言活过300岁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所以这个看上去年约7、8岁的精灵族孩子，实际年龄应该比斯莱茵和莉娅、甚至是比米勒都要更大一些的。 “抱歉，在送你们去月神岛之前，我需要先把这孩子送到神殿进行治疗，”米勒向他们解释道，“尼斯北方的福塔克地区发生了炼金术师团体的内斗，这个孩子也是隶属于那个行会的炼金术师。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被其他一些炼金术师用来作为人体实验的试验品……艹，那帮疯子，脑子里都装的什么东西！居然拿活人，而且还是自己的同行当实验品！” 说到这里，米勒的情绪有些激动，一拳砸在车厢内壁上。 “虽然我会治疗魔法，但这孩子的主要问题是炼金药中毒，这不是普通的净化魔法可以驱除的毒素……所以我只能送他去神殿那边碰碰运气了……希望能赶得上吧。” 这就是他之前所说的急事吗？……确实，人命关天当然是急事，不过处理炼金术士之间的内斗应该并不在神官的工作范围之内吧？ 斯莱茵看了看那个靠在门边坐着的精灵族孩子，他的身上披着一件黑色长袍，兜帽盖住了大半张脸，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他的下巴和嘴唇。 唇色发青，看起来确实是中毒的症状。不过斯莱茵不了解毒药，对于这个精灵族孩子所中的毒，他也无从猜测。 “他没事吧？”莉娅有些担心的探头看了看那个精灵族孩子，“除了把他送到神殿之外，我们不能帮他做点别的了吗？” “咳咳……咳。”精灵族的孩子轻轻咳嗽了几声，他将头埋在门边，左手抓住了门把手。 “喂，你想干什么？”米勒意识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别跳车！我们是送你去神殿治疗的！” 跳车？斯莱茵觉得有点懵了，这孩子为什么要跳车？他应该知道米勒是救了他的人啊？ 精灵族的孩子没有说话，只是使劲试图挣脱开米勒的手，当然由于孩童和成年人之间明显的力量差距，他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别乱动！你到底想做什么？我们是来救你的，我刚刚才给你治疗过，你不明白吗？”米勒抓住了精灵族孩子的胳膊，一把把他扯回车座中央，“毒药的成分会随着你的身体活动扩散到你全身的！你这样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咳……不是……你根本……不清楚状况……”精灵族孩子仍然在奋力挣扎着，“这……咳咳……不是什么毒药……” “你嘴唇都发青了还说不是毒药！”米勒显然感到很不爽，但是这个孩子本来就是他救下的，如果他要寻死，自己也不可能就这么放着不管。 “我难道……咳咳……不比你们这些外行……咳……了解这些？”精灵族孩子还是在试图从米勒手中挣脱开来，“放开我！你这傻子！” “等等，他的脸……”莉娅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精灵族的孩子在挣扎的过程中，兜帽从他头上滑下了一些，使他们终于能够看到他的上半张脸—— 他右脸上的血管暴起，青色的血管从额头一直到脖子右侧都清晰可见。 米勒也愣住了，他下意识的松开了手。精灵族的孩子趁机挣脱开来，迅速的打开马车门跳了下去。 留下车内的三人目瞪口呆。 大约3秒后。 “艹，那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米勒抓狂的从衣服的内袋里抽出一根法杖，随后冲着车夫大喊，“快点停车！那个精灵族的小鬼跳车了！” “哈？！”车夫也吓了一跳，赶紧勒马把车停了下来。 “你们在这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回来！”米勒嘱咐了斯莱茵和莉娅一句，也从马车上跳下，去追赶那个跳车逃跑的精灵族孩子了。 斯莱茵和莉娅虽然没有下车，但这不妨碍他们对那个精灵族孩子跳车的理由和他之前的表现感到好奇。两个孩子钻到窗前，掀开车窗上挂着的窗帘，企图向外看到些什么动静。 米勒跳下马车之后，向前跑了好一段距离，才发现情况似乎有哪不对——那个精灵族的小鬼呢？！根本没看到人影啊？！ 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米勒料定他跑不了多远。但奇怪的是他已经追了一段不短的路程，可他却完全没看到那孩子的人影。 那孩子为什么要跳车逃跑？有打算跑到哪去？而且他脸上暴起的血管又是怎么一回事？如果那些症状不是因为中毒导致的，又到底是因为什么？ 米勒很抓狂，他有点后悔自己之前怎么没给那个孩子灌一瓶昏睡药，或者对他多施放几次催眠魔法也好——不管他是不是中毒，那孩子现在的身体状况都非常糟糕。不及时治疗的话，是绝对会死掉的。 “是个魔法师呢，这个人是个魔法师呢！” 米勒突然听到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在他耳边盘旋。他下意识的环顾四周，但什么人也没看到。 “魔力的供给非常充足呢，看样子还是个挺有实力的魔法师哦！”怪异的声音又开始响起了，“吃掉他，快吃掉他！他一个就能顶的上几十个你之前喂给我的杂碎了！”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米勒听清了那个声音，也对它所说的台词感到相当的不爽，“妖异？死灵？还是某种魔物？” “美味的食物是不需要知道这些的哦，嘻嘻嘻……”徘徊在米勒耳边的怪异声音越来越清晰，“送上门来的大餐，我可没有不享用的道理呢！” 一团黑色的雾出现在了米勒面前，紧接着，一个长着蝙蝠一样的翅膀、有着女性外观的妖异就出现在了米勒的面前。 “噗嗤，我还以为是什么高阶妖异，表现得这么嚣张，”米勒看到那个妖异的原型就忍不住笑出了声，“结果只是只魅魔而已？” “嘻嘻嘻……”魅魔咧开嘴，锋利的如同鲨鱼一般的牙齿露了出来，“‘只是只魅魔而已？’你很快就会后悔你说过这种话了。” (本章完) 第11章 声东击西 魅魔发出怪异的轻笑声，它形似蝙蝠的翅膀扇动着，一阵微风拂向米勒的方向。 米勒了解魅魔的技能，它们是一种可以使用风系魔法和音波攻击的妖异——当然还不止如此。魅魔这种魔力并不强大的妖异之所以时常能在人类的世界制造出规模不小的事件，主要依靠的不是它们的魔法能力，而是它们的魅惑能力。 魅魔的声音对人类和大多数动物具有催眠的功效，它们的外表形似人类女性，而且还是那种身形修长、容貌妖艳的女性......光是被魅魔的外表迷惑的人也不在少数。 当然，魅魔在外形方面所占的优势，并不是遇到什么对手都能发挥功效的。如果被引诱的人对魅魔怀有抵触或恐惧心理，就不会被其外表所迷惑。 相对比较麻烦的是魅魔的声波攻击——它们的声音对人类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这种吸引力不因人类本身的心智而改变；而且即便是用物理手段堵住耳朵，那些声音还是能够传到你的脑内，进而控制你的心智。 但人类绝非没有对付魅魔的方法。 米勒用风属性的魔法护盾挡住了魅魔试探性的攻击，并且迅速释放了一个瞬发的水系魔法将魅魔击退到距离他50米以外的位置。 魅魔的声波攻击是有范围限制的，只要跟它保持一段距离，声波的魅惑能力就会大幅度下滑。 而作为一个魔法师，保持和敌人之间的距离几乎是他们的必修课——毕竟除了极少数身手很好的魔法师，大部分魔法师在被敌人近身之后都将面临极其糟糕的处境。他们的防御力不足，而咏唱高杀伤力的魔法是需要时间的。 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们都学过击退魔法和位移魔法，这些魔法虽然不能在短时间内频繁使用，但却可以在关键时刻保护魔法师自身的安全，从而逆转局势。 魅魔在被水流击飞后，显然对被扑面袭来的水柱打飞一事很不爽。它加速扇动翅膀，借助风属性魔法的推动力冲向米勒。 然而米勒对此早有准备，在短暂咏唱了不到一秒的法咒后，一堵结实的水墙就出现在了魅魔面前。 水墙虽说是由水筑成，但水系魔法毕竟不是使用的真正的水，只是吸取了大气中的水元素魔法能量所施放出的法术；因此水墙的密度可以由施法者人为控制，并不会像自然界中的水流一样容易穿过。 由于魅魔在施放了风属性法术后移动速度大幅度上升，等它看到水墙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已经躲闪不及，只能结结实实的撞在水墙上。 “呲.....真麻烦......”魅魔呲了呲牙，流露出不爽的神情，“算了，用那种方式对付你也不亏，反正把你吃了就能把耗费的魔法能量补充回来了。” 它的身后开始出现黑色的雾气，紧接着魅魔的身影遁入黑影之中........ 然而，在它的身体的大半已经进入黑色的迷雾中时，一只由水流凝结而成的“手”却从地面突然钻出，一把掐住了魅魔的脖子。 “怎么？你就只会这点小伎俩？”米勒旋转着手中的法杖嘲讽道，“我还以为你敢挑衅一个神官级别的魔法师，是有多么了不得的底牌抓在手上呢。结果你的本事只是消耗魔法能量瞬移偷袭而已？” “呜.......嗬.......”魅魔被掐住了喉咙，动弹不得。 尽管妖异们不需要像人类一样呼吸，但它们还是需要发声器官的——被掐住了喉咙，也就等于失去了施放音波攻击的能力。 “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来到人类世界的，不过既然你现在还需要从人类身上汲取魔力，说明你还是无法完全脱离你的召唤者行动嘛。”米勒握住法杖，控制着更多的水元素凝结在那只“手”上，加大它所能施放的力度，“不过还是先弄死你，再去找那个罪魁祸首比较合适。” 与此同时，马车边。 “你们都给我老老实实从车上下来！”两个蒙着面的男人举着手中的刀，大摇大摆的走到马车前，“要是听话一点，我们还会考虑让你们死的痛快些。” 大约3分钟前，那个精灵族的孩子跳下马车，米勒为了抓他回来也跟着跳下了车，并且让他们在车上等着，他很快就会回来。 大约半分钟前，两个蒙面的男人突然从附近的树林里冲了出来，其中一个一刀捅死了还没搞清楚状况的车夫。 而现在，那两个男人在车外威胁斯莱茵和莉娅赶紧下车，不然就杀了他们。 要说这两个突然冲出来的蒙面男人与那个跳车逃跑的精灵族孩子毫无关系，斯莱茵是不信的。从事发的时间上来说，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但是......你们为什么要杀我们呀？我们之间无怨无仇的.......”莉娅一边小声说着，一边将行李箱举起来挡在面前。 “少啰嗦，你们不是皇家魔法学院的人吗？！”那个较瘦的蒙面男人举起了手中的刀，“我们要找的就是你们这些魔法师！” “我们只是预备学员，”斯莱茵吐槽道，“我想你们会不会找错了人？魔法师的确是有一位，不过他刚刚才往南方向跑了。” “嗬，预备学员也可以，”高个子的蒙面男人将刀刃刺进了马车车门的缝隙，“反正都是容器，虽然比魔法师要差一点，不过有这样的也足够了！” 哈？他说什么？容器？ 当斯莱茵还在思考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状况时，莉娅用行李箱堵住了一个车门，然后踢了他一脚，“斯莱茵，你快把那边的门堵上！这两个家伙守着马车两边的门准备撬开呢！” “堵也没用的.......”虽然斯莱茵这么说着，但他还是讲自己那个行李箱一脚踹到了门口，“对我们而言，现在比较重要的是弄清楚这两个疯子到底想干嘛。” 按理来说，皇家魔法学院的预备学员好歹也是受到学院方甚至政府关注的，因此在那两个蒙面人出现的时候斯莱茵还以为这两人是想劫持或者绑架他们.......虽然这种行为也很愚蠢，但好歹可以看出他们的目的，这样才有谈判的余地。 但是这两个半路蹦出来的劫匪的目的却很莫名其妙。他们并不像是打算劫持他们作为人质的样子，而且还说出了容器这种莫名其妙的词语。 此外，根据这两个人出现的时机和他们之前的话，那个跳车逃跑的精灵族孩子应该是他们的同伙。 但还是有奇怪的地方，比如说那个精灵族孩子脸上爆起的血管是怎么回事，米勒又是在哪发现那个孩子的，以及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当然还有一个更关键的问题。 为什么是那个孩子引诱米勒下车？ 那个精灵族的孩子应该不是魔法师。如果他是的话，米勒会首先察觉到这一点。而在他不是魔法师的前提下，他要怎样单独对付米勒？ 如果他不能拖住米勒，那这两个蒙面的家伙马上就会被赶回来的米勒发现。 这太奇怪了。 难道说他们还有其他同伴？比如说树林里其实还埋伏着其他魔法师？那个精灵族的孩子是为了引诱米勒下车，然后联合埋伏在树林里的魔法师袭击米勒？ 如果这些人是冲着他和莉娅来的，那么这些人应该是能意识到他们其实打不过米勒的，不然也没必要特意引开米勒再袭击马车。再加上魔法师的数目本来就不多，除了皇家魔法学院、军队、政府部门和教会这些机构之外，只在冒险者和雇佣兵当中存在少数魔法师；而且这些人基本都没有接受过正规的魔法知识教育，通常状况来说，他们并不是米勒的对手。 也就是说，如果米勒的对手并不是很强的话，他们就只能拖住米勒一段时间。而在此期间米勒也一定会发现不对劲，转而赶回马车这边。 不过，现在麻烦的是，这两个蒙面的家伙也显然能够意识到这一点。自己和莉娅必须想办法拖延时间，撑到米勒赶回来为止。 (本章完) 第12章 妖异召唤术 魅魔的脖子在水流凝结成的“手”的施力下，逐渐开始扭曲变形起来——以现在的情况看来，米勒要掐断魅魔的脖子也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沙沙........” 然而在此时，距离米勒不远的灌木丛里传出了声响。 “谁？”米勒挑了挑眉，他的注意力部分转移到了灌木丛中，但通过法杖释放的魔法依然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 但米勒不会轻易靠近灌木丛，对于一个魔法师而言，和潜在的敌人保持一定距离是他们的必修课。 灌木丛里却再也没有发出其他动静。 “如果你刚刚是想袭击我的话，显然，你错过了最佳时机。”米勒凝视着灌木丛的方向，手中法杖上镶嵌的魔石发出刺眼的白色光芒。 在“手”的大幅度施力下，魅魔的面部表情变得十分扭曲；不过这种情况只持续了短短几秒钟，它的脖子在巨大的压力下终于被捏碎了，而它的痛苦也终于结束，死去的魅魔形体彻底消散，化作了黑色的碎屑消散在空中。 “你是这家伙的召唤者？躲在树丛后又想要做什么呢？”在短暂的咒术咏唱后，米勒向灌木丛中释放了一个风属性的魔法，灌木叶子顿时被吹得四散开来，藏在灌木丛后的人自然也无处遁形。 黑色的兜帽从灌木丛中露了出来，从兜帽的两侧突出来的小尖角明显的暴露了藏在宽大罩袍下的人的种族。 “看来我确实是‘误会’你了，”米勒皱了皱眉，语气里流露出一丝不悦，“你并不是中毒了，而是通过某种仪式从异界召唤出了一个妖异......我原先以为是中毒的症状，实际上是被妖异附身的征兆？” “您是个善良且富有正义感的人，如果我当时是真的中毒了，我想我应该会很感激您的。”穿着黑色长袍的人微微一笑，取下了挡住脸的大兜帽，茶色的马尾从兜帽内侧滑出。 米勒这才看清楚，那竟然是个茶发蓝眼的精灵族的小女孩。 “根据那个魅魔之前所说的话，你似乎还给它喂不少‘食物’呢？”米勒又咏唱了一个法咒，释放出一个围绕在精灵族小女孩身边的“水牢”，“那些家伙也是你在炼金术行会的同行们？” “没办法呀，毕竟要让妖异实体化，需要提供大量的魔法能量，”精灵族女孩摊了摊手，“魔法师又不是那么好找的。” “炼金术士行会的内斗也是你策划的？”米勒向前走了两步，稍微靠近了灌木丛。他的内心其实有些疑虑，这个精灵族女孩看起来已经身陷绝境，但她的反应显得过于镇定——仿佛她的手里还有什么没有打出的王牌一样。 “那只是单纯的因为意见不同而产生的冲突罢了。”精灵族女孩用手指理了理她的长发，漫不经心的回答道，“一部分人想要得到妖异的力量，另一部分人持反对态度，然后两波人就打起来喽。不过结果你也能猜到吧。” “.......持反对态度的炼金术师被你们清洗了？”米勒握紧了手中的法杖，“你是支持派的领导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您的想象力可真丰富。”精灵族女孩大笑起来，“我？您觉得我看起来像是在炼金术士行会中有领导力的人吗？他们会让一个精灵族的小孩子当他们的领导者？” “以精灵族的成长发育速度，你的实际年龄也算不上‘小孩子’了吧。”米勒紧盯着精灵族女孩的脸。 “的确，我实际上比您这位20岁的神官大人更年长。不过，您刚才不也把我当做小孩看待吗？”精灵族女孩不以为意，“在格瓦纳这种以人族为主导的国家，精灵族不论在什么组织或者团体里都很难成为领导者，更何况还是个看起来像小孩子的精灵族。” “所以？你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米勒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召唤妖异又是为了做什么？” “像您这样的‘天才’当然不明白我们的苦衷了，”精灵族女孩用夸张的表情长叹了口气，“只有具备魔法天赋的人才能成为魔法师，而像我们这种普通人，不稍微借助一点外力，又怎样才能获得强大的力量呢？” “但妖异根本不受你们的控制........召唤出了妖异又能怎样？它们不是召唤兽，可不会乖乖听从你们的指挥。” “的确，妖异有自己的思维，它们不会完全听从宿主的命令，”精灵族的女孩耸耸肩，“而且妖异在获取了足够多的魔法能量之后，就可以在人类世界里完全实体化；到了那时候，召唤者反倒成了累赘，大概率会被它们杀掉。” “既然你很清楚这一点，为什么还要召唤妖异？”米勒愣了愣。 “我们只不过是在互相利用罢了，”精灵族的女孩露出了诡秘的笑容，“彼此算计着想要用尽对方最后一点利用价值，在利用完之后再想方设法杀死对方以解除威胁，这就是召唤者与妖异之间的关系。” 杀死对方以解除威胁……米勒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所以你是在借我之手杀死那个由你召唤出来的魅魔？因为它已经快要脱离你的控制了？” “没错。”精灵族女孩轻声笑笑，“魅魔在妖异中不过是中低端阶级，虽然有一定的思维能力，但它们主要依靠本能行动。看到像你这样具有强大魔力的魔法师，就会本能的想要‘吃掉’你，吸取你的魔力——然而它们却根本就不知道和神官级的魔法师对上意味着什么。” 米勒皱着眉头听着精灵族女孩的解释，“但这并不能减轻你的罪行，召唤妖异本身就是禁忌，更何况你还借妖异之手杀了不少人吧。” “所以您打算逮捕我？”精灵族女孩仰起头看着米勒，“以神官的身份，逮捕一个召唤妖异的异端者吗？” “有什么问题吗？”米勒咏唱法咒释放出了一个风属性的枷锁，将精灵族少女的双手束缚起来，“你还是得去一趟神殿，不过不是去治疗而是去参加审判了。” “神官大人，您还真是个迟钝的人呀，”精灵族女孩笑道，“您现在还没有意识到吗？我留在这里的原因……” (本章完) 第13章 容器 “哐当——” 瘦子蒙面男人冷笑了一下。马车门外的锁又能有多结实？不管露艾到底在想些什么，反正她拖住那个神官的时间，足够他们掳走这两个小鬼了。 那个女人绝对有办法脱身，而且就算她不能脱身又怎样呢？说到底，露艾的死活对他们而言其实并不重要。 这两个小鬼可是皇家魔法学院挑选出来的预备魔法师！至少在天赋上来说，他们绝对比那些混迹在冒险者中、自称是魔法师的家伙高上好几倍。 足够高的天赋意味着足够充足的魔法能量，也意味着更强的魔法承受力。要将妖异召唤到现世，不仅需要足够的魔力、完整的召唤仪式、与妖异的契约——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 容器。 说到底，炼金术师行会的那群疯子之所以没有召唤出足够强大的妖异，不就是因为容器的原因吗？没有魔法天赋的普通人类，其身体能承受的契约力量很有限。像露艾那样，召唤出一只魅魔或者小魔精就是极限了，还要不断的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找合适的对手去解决掉即将失控的妖异。 但如果有更合适的“容器”，就能召唤出更强力的妖异；而且好处还不止于此。妖异和人类签订契约，看中的就是他们能够以契约和容器为媒介来到人类世界。而一个妖异若是想在人类世界里完全实体化，必需要收集足够的魔法能量才行。 妖异实体化所需要的魔法能量，与它们本身的力量是呈正比关系的。妖异自身实力越强，实体化需要的魔法能量就越多；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所需要受制于人类的时间就越长。 而这就是人类召唤妖异的目的。妖异和人类签订了契约，并不代表他们就会心甘情愿的当人类的奴仆——只是他们在完全实体化之前必须借助“容器”作为媒介才能抵达这个世界，为了达成实体化的目的只能尽量配合和讨好人类。 说白了，人类和妖异签订契约，看中的是妖异实体化之前的可利用价值；而妖异和人类签订契约，看中的是人类能作为容器和帮手达成他们实体化的目的。实体化之后的妖异对于人类而言完全就是威胁，实体化之后人类对于妖异也只是碍事的麻烦罢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人类与妖异间的契约并不稳定，毁约是很常见的现象。有些妖异欺骗人类提供给它们足够的魔法能量，一旦实体化就马上杀死无用的契约者；有些人类在利用妖异的力量达成自己的目的之后，就把妖异骗到强大的对手面前，诱导着它们去送死。 不过不同的是，一个妖异往往不会杀死多个契约者，毕竟在他们还没有能力完全实体化之前，杀死契约者只会让妖异回到他们的世界，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算是前功尽弃；而人类却有可能杀死多个与他们缔结契约的妖异，这样他们就能够与下一个妖异再签订契约了。 “出来吧，小鬼们。”高个子蒙面男人一脚踹开了马车门，用得意的语气朝着马车内喊道，“做这种无用的抵抗有什么意义呢？” 马车内的斯莱茵和莉娅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沉默着站起来。 “先生，在跟你们走之前，我能问个问题吗？” 斯莱茵老老实实的举起双手，用试探性的语气询问道，“你们之前所说的‘容器’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这个等你到地方就知道了。”较瘦的那个蒙面人一边用不耐烦的语气回答他，一边扯着斯莱茵的手臂将他拖出车厢。 “嗯嗯……说起来，你们之前好像提到了魔法师比我们这些预备学员更适合当容器，这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斯莱茵没有执着于追问上一个问题，而是马上向蒙面人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废话，因为你们现在还不到魔法师的级别——”瘦子蒙面人完全不想浪费时间跟他扯这些话题，“里边那个，给我一道滚出来！大爷我带着刀可不是当装饰品用的！” “对不起……”莉娅一脸无辜的小声回答他，一边捡起地上的两个行李箱，然后跨出车门。 “这箱子好重呀。”她在拎着箱子出车门的时候，用不经意的语气抱怨道。 “那就别拿。”瘦子蒙面人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可是，我们的换洗衣物都在箱子里呀。”莉娅歪了歪头，“不带没关系吗？” “把箱子给我。”高个子蒙面人皱了皱眉，还是伸出手接过了莉娅递给他的箱子。 “谢谢您……”莉娅一脸怯生生的将箱子递给他。 他愿意帮我们拿行李，至少说明这些人并不是要杀了我们——不管所谓的“容器”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作为“容器”应该是不至于要付出生命为代价的，否则他们大概率会说“你们并不需要什么行李”了。 这也体现出了他们引开米勒的用意。米勒说那个精灵族的孩子是炼金术士，那么这两个蒙面人也肯定和炼金术士行会脱不了干系。“容器”和“炼金术”？这两者之间又有怎样的关联呢？ 斯莱茵的大脑在飞速的运转着，他从小就是个喜欢阅读的人，教会孤儿院的藏书几乎都被他翻烂了；哪怕是他最不感兴趣的神学书，他都熟悉到能把大致内容背下来。 但教会的藏书却丝毫没有涉及到有关炼金术的内容。也许这和多神教的教义相违背了，毕竟炼金术本来就是一门不受神学家们喜欢的技术，在一千多年前炼金术士们还被视为异端大肆屠戮——不过战争带来的大规模人员伤亡让炼金术得到了用武之地，这才使炼金术士们慢慢走上了历史的舞台。 对于炼金术的概念，斯莱茵只知道它们和现在的医学技术有着一定的关联，但这种关联实在是太模糊，太笼统了。而且，“医学”和“容器”又有什么关联呢？也没有用“容器”来称呼实验品的说法吧？ 对于自己知识储备的匮乏，斯莱茵感到很无奈。他对炼金术一窍不通，也就难以推测出这些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甚至不清楚他们到底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危险。 但他们似乎也没有什么拖时间的好办法了。瘦子蒙面人的警惕性很高，他几次想通过展开话题转移他们注意力的策略都不奏效。如果他们在米勒赶回来之前离开这里太远，米勒就很难找到他们，事情也将朝着不可预计的方向发展—— (本章完) 第14章 追上来了 这个时候，如果没有办法拖延时间的话，也许想办法给米勒留下一些线索来找他们也是可行的选项。 毕竟，蒙面人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他们并不会杀死他跟莉娅，而米勒解决了埋伏在树林里的魔法师后就会马上赶过来找他们。 记得孤儿院院长曾经说过，米勒是通过在伪装成神父在孤儿院发表宣讲的方式，在众多来听课的孤儿当中发现了他和莉娅有成为魔法师的天赋。 魔法师毕竟不是多到能满大街乱跑的，具有魔法天赋的人在大众群体里其实很少见；光是凭借着这一点，米勒就很容易在人群中找出他们。 这个“魔法感知”的距离范围到底有多大呢？ 当时米勒发表宣讲的小教堂室内，从宣讲台到台下，直径范围也不过50米左右。 虽然50米未必就是米勒的魔法感知范围极限。也许这个范围更广，但总的来说应该还是很有限。否则，米勒也没有必要非得让孤儿院的所有孩子都来听宣讲课了。 那个精灵族的孩子跳下车去的位置，距离马车停下的位置其实也就50~100米的样子——当然，米勒现在所在的地方肯定会更远，因为那个孩子下车后还会向前逃跑。 这也是米勒会放心的把他和莉娅两个人扔在马车上的原因。 米勒真的没有意识到，他这样贸然下车去追赶那个孩子，马车这边可能会发生什么意外状况吗？ 未必吧。 说不定，米勒根本就没有跑出他能够进行魔法感知的范围。 说到底，米勒好歹也是教会的高阶神职工作者，还负责皇家魔法学院的学员选拔和护送工作。他真的会鲁莽到随意把预备学员丢下，去抓一个不在他职责范围内的小炼金术士吗？ 如果米勒感知到了他们已经不在自己附近的范围内，他会怎么想？ 米勒在下车之前叮嘱过他和莉娅待在车上别乱跑——这当然不是句废话。如果米勒能够知道他们离开了马车的位置，不管他们是主动还是被迫离开的，这都绝对不是什么小事。 在这种情况下米勒一定会赶回来。 斯莱茵抿了抿嘴，他已经大抵清楚了现在的状况。 他们并非陷入了绝境。也许情况看起来危险，但实际上也没那么危险。 如果他们配合这两个蒙面人的行动，在短时间内绝无被杀死的风险。米勒甚至还有可能凭借着魔法感知的能力，与他们保持一段距离偷偷跟踪他们，搞不好还能顺藤摸瓜发现什么更大的秘密。 ……呃，虽然以米勒的性格，他大概率不会这样做吧。 身材高大的蒙面人拎着两个箱子走在前面，斯莱茵和莉娅跟在他身后，瘦子蒙面人拿着刀走在最后。 他们现在已经离开马车所在的位置大约300米了。两个蒙面人还是神情比较紧张的样子，大概是因为这里还不算他们心目中的“安全位置”。 在这个时候，最好是什么都不要说，跟着他们走就好了。虽说蒙面人的目的并不是杀了他和莉娅，但在人在神经紧绷的情况下，也有可能会做出一些反常的举动来。 斯莱茵这样想着，走在最后的瘦子蒙面人却突然开口了。 “有点不太对劲啊。”瘦子蒙面人低声说。 “怎么了？”高个子蒙面人马上回过头来，他在环顾四周后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你发现什么了？” “露艾那边突然没动静了。”瘦子蒙面人望向米勒所在的方向，“我们最好动作快点。” 露艾是谁？那个跳下车的精灵族孩子吗？ 诶不对……露艾不应该是个女性名字吗。 斯莱茵突然意识到什么。 原来那是个女孩吗……呃，虽然小孩子本来就不是很容易分辨性别，而且他们也根本没机会看清她的脸…… “愣着干什么？快走！”瘦子蒙面人一边绷着脸催促他们，一边在斯莱茵的背后踹了他一脚。 “知道了……”斯莱茵小声嘀咕了一句，快步跟上了高个子蒙面人的步伐。 与此同时，马车旁。 米勒黑着脸一手拎着精灵族女孩露艾，一手攥着法杖。 “还是来晚了一步呀。”露艾幸灾乐祸的假装叹气，“不过你也不用太气馁，他们肯定没有跑出这个范围多远…………需要我给你指路吗？” “不需要。”米勒咬牙切齿的说。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他们又不会被杀。”露艾耸耸肩，“如果你把我放下来的话，还可以更快一点追上他们呢。” “你做梦。”米勒翻了个白眼，右手持着法杖低声咏唱了一个咒语，一个蓝色的圆盘顿时出现在了空中。 “追踪魔法？你居然会这个，不去皇家护卫队真可惜了。”露艾有点惊讶的看着那个圆盘，“你真的是皇家军事魔法学院毕业的？而不是那个培训皇家护卫的机构，叫什么钟来着的地方……” “哀悼之钟。”米勒皱了皱眉，“我可不是贵族出身，没有资格到那些皇室相关大人物子弟才能去的地方进修。” “大人物？不过是一群皇室养的狗罢了。”露艾不屑的轻笑一声，“名义上称作护卫，实际上却是专门为皇室处理些不干净活的家伙们。真正的大人物子弟，皇室才不敢这么用呢。” “……看来你的罪名里还要新加一条「诽谤王族罪」。”蓝色小圆盘消失了，米勒拎着露艾向之前圆盘上两个蓝色小圆点指示的方向冲去。 高个子蒙面人带着斯莱茵和莉娅在树林里绕来绕去，不过路况却越来越差；或者不如说他们现在根本就不是在“道路”上行走，而是在杂草和灌木丛生、怎么看都人迹罕至的地方绕来绕去。 是为了躲避米勒吗？还是说要去的地方本来就隐藏在这个树林里？ 斯莱茵踩着灌木中较为稀疏的地方往前走，莉娅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的踩着斯莱茵之前的脚印跟上去——这样可以减少她被树枝划到小腿和脚踝的概率。 “喂，你说露艾那家伙……是被干掉了？还是……”瘦子蒙面人似乎是个很神经质的人，一路上他总是回头看有没有追上，嘴里还总是不知道在小声念叨着什么。 “肯定是被干掉了呗。不过也是她自己要去送死的，搞到一只魅魔就觉得自己比魔法师还厉害了，怪得了谁。”高个子蒙面人没好气的说。 “你真的觉得她已经死了？”瘦子蒙面人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说，“以那家伙平时的性格，她会自愿去和魔法师拼命？” “炼金术士都是群疯子，谁知道疯子是怎么想的呢。”高个子蒙面人咕哝了一句，“你别老是回头看了，那个魔法师要是真追上来了，你回头看也不顶个屁用。不如抓紧时间赶路，把这两个小鬼送到了完成仪式，到那时候来几个魔法师也不虚他们。” 呃？他说什么？仪式是什么？“来几个魔法师也不虚他们”究竟是什么意思？ 斯莱茵突然觉得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 (本章完) 第15章 黑猫 高个子蒙面人带着他们东拐西拐绕了好一段路，终于，一他们在一堆不算太矮的灌木丛后看到了一个被四周环绕的灌木、藤蔓和一块大石头遮蔽起来的小山洞。 这地方可真隐蔽....... “黑猫......我们把那两个小鬼带来了！快把门打开！” 瘦子蒙面人用紧张的语气一边催促，一边用弯刀的刀背在石头上不耐烦的敲了几下。 打开？这么大的石头移开肯定会产生不小的动静，山洞里的人要怎么“打开”这道门？ 斯莱茵的疑问很快得到了解释。 那块堵住山洞的大石头微微震动了一下，竟然慢慢的自动向内收缩起来，不一会就变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石头。 “这是什么？”莉娅小声惊呼道。 “觉得很不可思议吗？”山洞里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我倒不介意收个学生，如果你够有天赋的话。” 这到底是什么？土系魔法吗？斯莱茵瞪大了眼睛。虽然知道土系魔法能够控制土元素，但他还从来没听说过能让石头变形的魔法。 “别站在门口傻愣着了，快点进来。”山洞里的男人催促道，“还放着他们在门外站着，是打算让那个白魔法师追过来吗？” 白魔法师？他指的是米勒？ 斯莱茵还没来得及细想，那个瘦子蒙面人就挥舞着手上的刀催促他和莉娅赶紧到山洞里去。斯莱茵和莉娅互相使了使眼色，然后走进了山洞里。 山洞的内部比斯莱茵想象的更大。除了门口种植着一些掩饰洞口用的植物之外，山洞的入口还有一个几乎空了的大水缸。再往内的山洞里，摆着一张堆满了瓶瓶罐罐的巨大实验桌，一把藤椅，和一个巨大的书架。 而那个之前和他们对话的男性，正倚靠着书架，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皮革封面的书。看到斯莱茵他们进来，他头上毛茸茸的黑色耳朵抖动了几下。 那是一个黑发的猫人族男性，看不大出年龄，不过以猫人族的体型来看应该是个成年人。 “黑猫，之前跟你说的......”高个子蒙面人抬起头想说什么。 “啪！”一个钱袋就这么砸到了他脸上。 “20个金币？不愧是你啊，出手挺阔绰嘛。”高个子蒙面人打开了钱袋，发出欣喜的声音。 “你们两个，现在马上滚出去。”黑猫指了指两个蒙面人，“到其他地方绕圈子也好，回尼斯也好，总之给我离这个山洞远一点。” “现在？你不是想让我们出去当诱饵引开那个魔法师吧？”瘦子蒙面人有些气愤的回嘴，“那家伙估计很快就追上来了，让我们出去送死吗？” “你们留在这里才是找死，蠢货，”黑猫不耐烦的合上了手中的书，随手把书扔进书架里，“魔法师之间是有能量感应的，那家伙很快就会找到这来。就算你想在我们打起来的时候充当炮灰，我还不想多收拾几具尸体呢。钱已经给你们了，识相点就快滚。” “你！”瘦子蒙面人气愤的向往前冲，但却被高个子蒙面人一把拉住了。 “算了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黑猫这家伙是个什么脾气......我们出去就行了，那个魔法师又不知道是我们带走两个小鬼的。” 高个子蒙面人拉着骂骂咧咧的瘦子蒙面人走出了山洞。 见识到了之前堵住洞口的石头自己收缩变小，再加上这个“黑猫”说的魔法师之间互相感应的事.......斯莱茵在此时已经能够确定，“黑猫”肯定也是一个魔法师。 ......而且他已经做好和米勒打一架的准备了。 不过，一个魔法师要抓他们两个预备魔法学员做什么？总不可能是他刚刚所说的收学生吧？而且之前两个蒙面人也说过“容器”什么的。 “关门。” 黑猫打了个响指，门口的石块又自动膨胀变大，堵住了山洞口。 “真听话。”黑猫露出了一个有点意味不明的笑容，他转过头来看了看斯莱茵和莉娅，“皇家军事魔法学院的两个小鬼......嗯，资质看起来还过得去，比冒险者行会里抓来的那几个家伙要好多了。” 冒险者行会？抓来？这个用词......听起来有点危险啊。 “那个......黑猫先生，你好。”莉娅看着黑猫，有些紧张的开口道，“你看起来好像是位魔法师呢......请问你让我们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呢？” “召唤妖异。”黑猫半耷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哈......顺便，也许还会收个学生吧。” 召唤妖异？ 斯莱茵懵了，这又是个超出他知识范围的话题。他只是从教会孤儿院修女们的八卦中听说过，“妖异”是指一些类似于魔物的家伙，它们来自于另一个世界，偶尔会有妖异从不知道什么渠道来到人类世界搞破坏...... 原来妖异是人类召唤出来的吗？ “听说过‘妖异’吧？”黑猫在藤椅上坐下，翘起二郎腿，“这是一种来自异世界的魔物.....姑且就称它们叫魔物吧，对你们而言比较好理解。召唤妖异，就是通过某种仪式把这些家伙召唤到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并且和它们签订契约，这样就能使用它们的力量了。” ......这样的解释，听起来就好像“只要你愿意把灵魂出卖给恶魔，就能获得强大的力量”一样...... 斯莱茵在内心腹诽道。虽然他根本不相信世界上真的存在什么恶魔。 “当然，使用妖异的力量并不是毫无代价的。”黑猫看着斯莱茵，突然冷笑了一下，“妖异会和人类签订契约，自然也是有他们的目的。妖异要在我们的世界现身，必须要借助与他们签订契约的人类为‘容器’来收集能魔法能量。等魔法能量积攒到能使它现身的等级后，妖异就会脱离人类的控制。” “如果脱离控制的话......它们和人类的契约就会自动结束吗？”莉娅流露出好奇又有些害怕的表情。 “不会。这个契约会持续到签订契约的妖异或者人类中有一方死亡为止。”黑猫得意的扬起头，“但是大部分妖异会在这时候杀死与它签订契约的人类。” “为、为什么呢？”莉娅惊讶的追问道。 “契约并不是强制执行的。”黑猫深蓝色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发出光芒，“就像人类社会中的契约一样，维持契约的主要还是利用关系。有借钱不还的人，当然也有现身了就杀掉‘容器’的妖异。” “那如果召唤妖异的副作用如你所说的一般......你又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呢。”斯莱茵终于开口了，“如果你需要利用我们来召唤出妖异为你所用，不把这些潜在的风险告诉我们不是对你更有利吗？” “呵呵呵......因为我不把你们当傻子看待。”黑猫阴沉的的笑声着实有些诡异，“再说，放任妖异实体化然后等着被它们杀死的人类，要么就是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这回事，要么就是因为自身的力量太弱脑子又不灵光，找不到控制妖异的方法。不论是哪种蠢货，都死不足惜。” “也就是说，你有控制妖异的方法？”斯莱茵看着冷笑着的黑猫，心底里产生了一点不悦的情绪；但相比之下好奇心更加占了上风。 (本章完) 第16章 血之魔女 “当然。”黑猫半眯着眼睛打量了斯莱茵一会，“你想学吗？” “您不应该先和我们讲解一下有关控制妖异的方法和原理吗？”斯莱茵反问道。 黑猫也知道魔法师之间会互相感应，所以他现在应该很着急，希望能在米勒赶来之前结束妖异召唤仪式。 不管怎么说，黑猫急着抓他们过来，至少证明了他是想尽量避免和米勒发生正面冲突的。也就是说，米勒的实力至少能对黑猫产生一定程度的威胁——但是具体打不打得过就不好说了。 “我现在没这个闲心，不过，你们以后有的是机会了解。”黑猫从藤椅上站了起来，“而且，我问你‘想不想学’并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他从腰间拔出一把漆黑的长法杖，“而是在问你‘想不想死’。” 斯莱茵听到站在他身后的莉娅倒吸了一口凉气。 黑猫这架势可不像是在开玩笑，但这也从侧面肯定了斯莱茵的想法——米勒肯定是有实力对黑猫造成威胁的。 不管怎么说，召唤妖异这种事情绝对是被教会和法律所禁止的，如果真的照黑猫所说的去做，他们到皇家魔法学院进修的资格恐怕也会因此被取消；但是现在如果不乖乖听从黑猫的命令，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至少，我们不能从“主观意愿”上反抗他，阻碍他的妖异召唤仪式。 “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斯莱茵正视着黑猫说道，“那么，召唤仪式要怎么开始？” 黑猫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他将手中的法杖在地上轻轻一点，一个散发着诡异气息的血红色魔法阵就出现在了地面上。 黑猫用眼神示意斯莱茵和莉娅站到魔法阵上，然后右手持法杖，低声吟诵了一段咒语： “以吾之名，契约之链巴尔达之力，来自深渊的血之魔女，响应吾的召唤吧……汝所期待的宿主即在眼前……” 漆黑的锁链突然从地下飞出，围绕并封锁住的魔法阵的四周；紧接着，锁链上燃起了黑红色的魔焰。 “汝已依照之前的约定带来了容器？”妖冶的女声从魔法阵的地下传出，“汝想借助巴尔达的力量，缔结吾与容器之间的契约？” “正是如此。”黑猫半耷拉着眼睛。不知为何，斯莱茵总觉得他的表情透露出了一点厌恶的情绪。 那个妖冶的女声突然开始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汝还是像以往一般不死心啊！吾是不会寄生于弱小的容器的，这话要让吾说多少次汝才能明白？” “弱小的容器？”黑猫挑起嘴角，“汝还未接触到容器本身，为何如此妄下推断？吾这次找来的可不是一般的容器……” “哼，那吾就勉为其难的看看吧。” 一团血雾开始从魔法阵的中央缓缓冒出，在空中慢慢凝结成形；而后血雾逐渐散开，一个女性吸血鬼模样的妖异就这样出现在魔法阵中央。 那是一个冷白色皮肤的高挑女性，她的眼睛呈血红色，头上有一对弯曲的黑色尖角；身体上的部分皮肤被漆黑的鳞片所覆盖，背后长着一对巨大的蝙蝠翅膀。 出于恐惧，莉娅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但封锁着魔法阵四周的锁链还未散开，她撞到了燃着魔焰的锁链，却没有感觉到烫，只感觉到了刺骨的冰冷。 “哦，这确实是不错的资质……” “血之魔女”眯起眼睛，伸出苍白的手一把捏住了莉娅的下巴，“就是作为容器，她还太小了一点。也许再成长几年会更合适……” 莉娅惊恐的看着血之魔女，她呼吸急促，嘴唇发颤，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别这么害怕，吾又不会吃了汝。” 血之魔女笑了笑，露出了尖锐的血红色牙齿，“契约缔结之后，吾跟汝就是互利共生的关系了。虽然黑猫那家伙着实令人讨厌，不过在巴尔达的影响下，吾不可能随意解除契约。” “汝意下如何？”血之魔女笑了笑，“想得到吾的力量可绝非易事。但汝若愿意与吾缔结契约，即可使用吾的力量。” 她瞟了身后的黑猫一眼，“即使是黑猫，也无法与吾缔结契约。吾对容器还是很挑剔的……” “我……”莉娅的情绪终于稍微平复了一点，“我……可以再考虑一段时间吗？” “因为……我还不了解你们，我是说，妖异的力量……”她鼓起勇气解释道，“等我对你有所了解之后，再来召唤你……可以吗？” “呼呼呼……”血之魔女轻声笑了起来，“汝明白召唤的仪式要如何进行吗？” “莉莉丝……”黑猫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契约要在我的监督下缔结，这一点我们已经说好了吧？” “吾知道……不要随意直呼吾的名字。”莉莉丝神情不悦的转过头。 ……名字？ 妖异也有名字吗？而且，莉莉丝这名字，按照多神教的传说，应该是……初代吸血鬼的名字吧。 斯莱茵正想着，黑猫突然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把小折刀。 “接下来，按照我的指示去做。” 锁链上的黑红色火焰燃烧得更加厉害了。 “巴尔达。” 半空中突然开启了一道黑色的召唤门，一只浑身漆黑的巨鸦从门后飞出，停留在了魔法阵的上空。 “现在开始契约的缔结仪式——” “哐当！” 一声巨响打断了黑猫的话，紧接着，一道刺眼的光从山洞外照了进来。 “该死！”黑猫咬着牙骂了一句，“露艾，你个混蛋在干什么？！” “看来我来得还真是时候啊。” 米勒的声音从山洞口传来，“只差一点，你的计划就要得逞了？” “哎呀……这又是从哪里来的不速之客呢。”莉莉丝扑腾着翅膀转过身去，“快一点，黑猫。不要管这家伙，仪式还没结束呢。” “不杀了他仪式怎么可能进行得下去！”黑猫愤怒的举起法杖，“你该不会以为那个小鬼是真的想和你缔结契约吧？” “这……谁知道呢。现在是肯定不愿意，但是以后……谁也说不准的，是吧？” 莉莉丝露出了一丝暧昧的笑容，将手搭在莉娅的肩膀上，“我会等着那天哦，小姑娘。你还有的是时间考虑，没关系，不用心急……” 说完这话，她就又化作一团血雾，钻进魔法阵地下消失了。 (本章完) 第17章 黑魔法师与白魔法师 当米勒从散发着刺眼光芒的山洞口走进来时，斯莱茵才发现，他还一手拎着那个精灵族的孩子。 露艾——这应该就是她的名字。 “带着教会的人到我这里来？”黑猫露出了讽刺的笑容，“你还真是我的好学生啊，露艾。” “没办法，毕竟老师您对我如此的关照……”露艾耸耸肩，尽管她现在被米勒单手拎起来的状态让她的动作显得无比滑稽，“我不这样做的话，简直无法回报您对我的‘恩情’啊。” ……回报？恩情？我看你们之间有什么血海深仇还差不多吧？ 斯莱茵感到很无语，虽然以黑猫之前的表现来看，他是个很擅长把跟别人的关系搞砸的家伙——不过实际情况好像比这更糟糕。 “呵呵，那个神官对你许下过什么样的承诺？你竟然会蠢到和教会的人合作。”黑猫冷笑了一声，“不过算了，这都无关紧要……” “不听话的学生得被优先解决掉。” 在黑猫话音刚落的一瞬间，一个巨大的火球就这么迅速的冲着米勒和露艾所在的方向飞去。 “轰隆！” 爆炸声在山洞口响起，山洞在爆炸产生的气流冲击下开始摇晃起来。 天……他刚刚根本就没有咏唱法咒吧？刚刚那个火球术是瞬发的？ 斯莱茵震惊的望向爆炸的方向。 纵使他对魔法的了解只到门外汉的程度，他也知道，破坏力越高的魔法，咏唱法咒所需要的时间就越长。而刚刚那个火球术，明明造成了那么大的爆炸，却根本不需要咏唱？ “你们黑魔法师都这么没礼貌吗？” 爆炸造成的浓烟消散了。 米勒撑起的水盾罩住了他和露艾，挡住了黑猫所释放的火球术。至少在目前，他们看起来都安然无恙。 “巴尔达，锁链。” 黑猫没有丝毫的犹豫，又向空中的巨鸦下达了指令。 漆黑的锁链从黑色巨鸦身上飞出，迅速包围了米勒和露艾。 “巴尔达？这就是你召唤出来的妖异？”米勒扫了一眼周围环绕的锁链，“它的能力是什么？露艾？” “是召唤妖异和建立契约，神官大人，”露艾语气轻松的说，“没什么战斗力，所以您现在不必过于关心这些。” ……她就这么直接说了？斯莱茵目瞪口呆。 不过，“没什么战斗力”……这就是黑猫要抓他们召唤妖异的原因？ 巴尔达能将强大的妖异从另一个世界召唤出来……然后黑猫再去挑选一些能与强大妖异缔结契约的人…… 这正好可以弥补他无法驱使具有强大力量妖异的不足。 “这种能力我可没法不关心，”米勒皱起眉头，“不过，如果他召唤出的妖异不具备什么战斗力……那他到底是怎么控制你们的？” “哎呀，这个啊，”露艾叹了口气，“当然是因为……他本人就可以杀死大部分未完全实体化的妖异啊。” 还真是……合情合理啊…… “哦？”米勒上下打量了黑猫一遍，用挑衅的语气笑道，“你是说一个没有接受过正规教育的黑魔法师吗？” 黑猫没有回话，他再次举起手中的法杖，重新开始咏唱法咒。 法咒咏唱完毕时，空气中迅速凝结出一个尖锐的冰锥，并向着米勒所在的方向刺去。 与此同时，巴尔达的锁链迅速收紧，将米勒和露艾束缚住—— 冰锥轻易的刺穿了米勒之前布置下的水盾，甚至在穿透水盾时还变得更厚了；而后，冰锥刺中了米勒的前胸……却只听到冰锥撞击硬物的声音。 米勒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面色如常的一手握住冰锥，把它从胸口拔了出来…… “看来你并不太了解皇家魔法学院，”米勒随手将冰锥扔到一边，“石肤术可是白魔法系一年级学生的必修课程。” 斯莱茵看向他的胸口，发现刚才的冰锥仅仅是刺穿了米勒的衣服，甚至连他的皮肤都没刺破。 “那么接下来，也该轮到我教训教训你了吧？” 米勒和黑猫互相对视一眼，几乎是在那一瞬间，两人同时向对方施放出了一个瞬发魔法—— 3片风刃向着黑猫所在的方向飞去，黑猫凭借着动态视力和反应神经上的优势，侧身躲开了其中两片；但仍有一片风刃直接刺穿了他的右臂，鲜血飞溅在他身后的书桌上。 而黑猫所释放出的碎冰锥也向着米勒的方向飞去，米勒没有躲闪的意思，反而有意挡了一下站在边上的露艾；毕竟石肤术的效果还在，抗下这样的细小冰锥是不成问题的。 然而，令米勒没有想到的是，那些细小的冰锥在半空中竟然迅速的汇聚和凝结起来，最后又形成了大约十几个大一些的冰锥—— 那些冰锥就这样从米勒来不及遮挡的上方垂直掉落下来，刺穿了被他护在身后的露艾的身体。 “……呜！” 在露艾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她的肩膀、锁骨、手臂和耳朵就这样轻易的被冰锥刺穿了。 如果不是头盖骨本身的结构足够坚硬，她此时应该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喂！小鬼！” 米勒条件反射的接住露艾向后仰的身体。 这不是致命伤，她还有救。 米勒扫了一眼露艾身上的伤口，迅速的判断出了这点。 他是个白魔法师，理所当然的，他有救下露艾的能力。 ……但不是在这样的环境下。 在黑猫手中的法杖凝聚出足够的魔法能量之前，米勒用一个水柱魔法打断了他的咏唱。 施放治愈魔法需要时间。 一个治愈法咒的咏唱时间也许只要几秒钟，但有的时候，几秒经完全能决定一场战斗的胜负。 毕竟，黑魔法师施放一个高破坏性的魔法，也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 “斯莱茵，莉娅，到这边来。” 米勒扫了一眼站在边上的两个预备学员，“就当这是你们在入学之前现场观摩了一堂实战课吧。不过，你们现在还算不上魔法师，所以我不能让你们也被卷进来。” “怎么了，你怕我杀了他们？”黑猫斜着眼瞥了一眼米勒，“要杀的话我早就动手了，不用等到现在。” “我只是怕伤及无辜。”米勒举起了手中的法杖，“‘跟召唤妖异的异端者打了一架，结果导致我负责的预备学员受伤了’……这可是很让人头疼的事。” ……所以你现在才想起来这件事？ 斯莱茵觉得他已经不想再吐槽了，这两个魔法师打起架来完全就把他们俩晾在了一边，也许他们刚刚趁乱跑出去都不会被注意到吧？ (本章完) 第18章 米勒的实战课 米勒将法杖在露艾的头上轻轻一点，一道微弱的光芒从法杖上镶嵌的魔法石中涌出。 “我现在没有功夫给你做的治疗。”米勒没有回头，仍然警戒的盯着黑猫，“不过，再生术能加快你身上伤口的愈合速度。有这个撑着，你短时间内不会死的。” “……谢谢。”露艾轻吸了一口气，勉强抬起头对米勒说，“我知道你现在信不过我，不过……如果你还想从我这里获取其他情报的话，最好还是让我暂时离开这儿。” “这不可能。”米勒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的提议，“我完全有理由怀疑你会趁机逃跑。说起来，你带我来这里，难道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为了借我之手解决掉控制你的老师，顺便还可以在我们打起来的时候趁乱逃跑……是吧？” “欸，不可否认我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露艾苦笑着叹了口气，“不过，没想到老师会这么快翻脸。我还以为他会想要优先解决掉你呢。” “啧，你果然还是处在既死不掉又跑不了的状态最好。”米勒咋舌道。 “我可不这么觉得。” 黑猫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 他手中法杖上的魔法石散发着红色的光芒，那是凝结咏唱魔法的表现。 “火属性魔法？”米勒有些疑惑，但还是摆出了应对的架势，准备施放水盾。 之前米勒已经用水盾挡住过一次黑猫的火球术，而且院长也说过米勒擅长水属性的魔法。用被对方克制的魔法攻击对方，这是出于什么目的？ “等等，这不是火系魔法——”露艾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拉住了米勒的衣摆，“快打断他！” 然而已经晚了。 “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在山洞中响起。 整个山洞都被震得剧烈晃动，洞顶和洞壁不断有被震碎的石头掉下来。 “咳咳……”斯莱茵扶着额头坐起来，他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爆炸产生的巨大冲击力将躲在山洞口外的斯莱茵和莉娅都轰出去老远，而身处于爆炸中心位置的米勒和露艾会怎么样，斯莱茵有些不敢想。 “真麻烦……实验室都被炸掉了。”黑猫一脸不爽的甩头，又抖了抖耳朵，把沾在头发和猫耳绒毛上的尘土弄下来。 “是啊，这种方式连山洞都可能被炸塌吧，”米勒也感慨道，“为了解决掉我，把自己的基地都炸了，这样真的划算吗？” “你还活着啊……”黑猫呲着牙，不知是因为心情太差还是爆炸产生的气流影响，他耳朵和尾巴上的毛都有炸起来的倾向。 山洞口的浓烟逐渐散去，米勒的身影出现在斯莱茵的视线内。 欸不对，怎么只有米勒，露艾呢？被炸飞了吗？ “那个小女孩不见了……”莉娅也注意到这点了，“可是，她刚刚明明还在米勒的身后呢。” “……跑了？”米勒僵硬的转头，看着斯莱茵和莉娅，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难道……没跟你们在一起？” 斯莱茵和莉娅一脸茫然的看着米勒，几乎同时摇了摇头。 “不在\/没看见啊。” “你还真会干多余的事，”黑猫烦躁的甩了甩尾巴，“这下玩脱了？与其用风流将她弹飞到安全的距离再让她趁机逃跑，还不如让我直接炸死她算了。” 可是她不是还一身的伤吗……米勒也说了，他并没有完全治愈露艾，以她当时的身体状况，她真的能这么轻易的逃掉？ “……等我收拾完你之后再去找她。”米勒回过头，语气阴沉的对黑猫说。 “原话奉还。”黑猫同样黑着脸回敬道。 显然，在施放完高破坏力的爆炸魔法之后，黑猫的脸色显得不太好——毕竟魔法师施放魔法需要消耗他们自身的魔力；如果在短时间内消耗过多的魔力，就会严重影响到魔法师本人的身体与精神状况，过度透支魔力甚至可能导致死亡。也正是因为如此，一个魔法师是无法频繁施放高破坏力法术的，哪怕是再厉害的天才也做不到。 斯莱茵不知道米勒到底是用什么方式挡下了爆炸的破坏力，但他现在确实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不过这种方式所需要消耗的魔力应该也并不少，毕竟现在米勒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你的爆炸系魔法威力确实不小，”米勒看着炸毛状态的黑猫，用嘲讽的语气道，“不过，魔法这种东西，破坏力在高，打不中也是没用的。以你的水平……去福塔克的矿洞里帮忙爆破也许比当个异端者更加合适。毕竟石头是不会跑的嘛。” “哦。”黑猫依旧用阴沉的表情看着米勒，“所以你很厉害？靠着向神的祈愿获取来的力量才勉强硬抗了我一个爆裂魔法的家伙。” “并不是威力最强的魔法就一定最好用，”米勒举起法杖，白色的光芒汇聚在魔法石上，“就拿你当教材给两位预备学员上节课吧——” 在米勒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的法杖凝聚出的魔力施放出了一连串的小空气泡，向着黑猫飞去。 黑猫试图释放出冰系魔法来阻挡气泡，但气泡的量太多，被冰冻住的气泡只占了不到一半。 而余下的气泡，在附着的风系魔法助力下，迅速飞到了黑猫的身边，其中一个小气泡钻进了他手臂上的伤口。 气泡从伤口迅速的进入到了血管，黑猫的手臂上冒出了一个突兀的小包。 “这是……”黑猫按住了那个气泡，但气泡还在迅速的往上流动。 气泡从黑猫的手臂迅速往上流动，到了他的颈部，然后…… “结束了。” 米勒语气轻松的说道。 同时，那个位于黑猫颈动脉的气泡炸裂开来。 一道血柱从黑猫的颈动脉中喷涌而出，喷洒得实验桌、书柜、地面和洞壁上到处都是血迹。 斯莱茵和莉娅几乎是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就这么死了？ 就因为那样一个小伤口…… “好了，接下来还有一件事……”米勒转过身，摊了摊手，对两位预备学员说，“现在去抓露艾，你们觉得还来得及吗？” (本章完) 第19章 政治谋杀 “比起这个……”莉娅紧张的向山洞里看去，“黑猫是真的死了吗？” “哦？那当然啊。”米勒回头瞥了地上的尸体一眼，“这种失血量绝对是致命的。” 的确。从黑猫的颈动脉中喷溅出的血量，已经远远超过了致死级别。就像被割喉的人基本不可能救活一样，他在颈动脉炸裂的瞬间应该就已经死了。 “……唔。”莉娅表情复杂的移开了视线，“那我们接下来要去找露艾？” “实际上……”米勒摇头叹气道，“现在要找到她已经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她不是魔法师，我也没法通过感应找到她。我还是先送你们到索涅尔吧，一会再通知警备骑士团的人来找她。” 索涅尔是距离尼斯南部地区不远的一个贸易城市，地处格瓦纳南部的水路交通要道上。由于交通便利，临河且气候温暖潮湿，这里的商业、渔业和种植业都发展得很好，说是全国最富裕的城市也不为过。 米勒带着斯莱茵和莉娅找到了之前的马车，修理了一下被破坏的车门锁(实际上米勒只是找了几根树枝把坏掉的锁卡住)，处理了一下马车车夫的尸体(米勒将他的尸体搬运到路边，并用树叶稍微遮盖了一下)，最后由米勒驾车带他们离开。 也许是因为一路上经历的情况太多，斯莱茵和莉娅都感到有些疲惫；而米勒也像是在想着什么事，因此这段旅程中马车里格外的安静。 好在这段旅程并不太漫长，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他们就抵达了索涅尔。 索涅尔的确是个繁华的大城市，整座城市的外墙和城门都由整齐的岩砖筑成；通向城内的马路宽阔而又平坦，比尼斯街道上混杂着泥土与杂草的道路要大气得多。 进了城门没多远的地方，就是索涅尔的东区市场。在格瓦纳，一座城市里通常只有一个市场，但索涅尔有两个——毕竟这里是格瓦纳的经济中心。 马车最终在小教堂门口停下。米勒把斯莱茵和莉娅安置在教堂里，跟正在教堂工作的修女打了声招呼，就急急忙忙赶去警备骑士团了。 “哈……”莉娅伸了个懒腰，“好困啊……” “如果你们需要休息的话，教堂里有可以睡觉的休息室。”年轻的修女语气温和的对她说。 “谢谢您，不过米勒神官应该不用多久就会回来了，”斯莱茵摇了摇头，“我们还是在这里等着吧。” “啊，那倒也是呢。”修女像是想起了什么，“教会应该有安排你们的住处，等会神官大人会带你们去那里的。” “斯莱茵。” 待修女离开后，莉娅小声叫住了斯莱茵。 “怎么了？” “你觉得……那个黑猫说他有办法控制妖异的事，是真的吗？” “莉娅……”斯莱茵有些惊讶的看着她，“我们现在是在教堂……” 虽然斯莱茵也对有关妖异的事很好奇，但现在的场合显然不适合讨论这个话题。 “呃，我差点忘了。”莉娅吐了吐舌头，“等会出去了，找个机会避开米勒神官再跟你讲。” 毕竟妖异召唤术被教会视为异端者的法术，而米勒再怎么说也是教会的人。 “那等会，我们……哈……”莉娅才刚开口，又忍不住打了个大哈欠，“要不要跟米勒神官提一下，找个机会去这里的市场逛逛？今天晚上应该不会连夜赶路了，正好有时间可以去。” “你不是已经很困了吗……”斯莱茵有点无语，在喜欢逛街这一点上，莉娅跟大多数普通女孩没什么区别。 “所以我现在稍微睡会。”莉娅拍了拍斯莱茵的肩膀，“你也过来坐着。” “我坐着干嘛？” “你不坐着谁来给我当枕头？”莉娅在每次提出这种要求的时候都相当理直气壮。 “好好好……”斯莱茵耸了耸肩，跟着莉娅坐到了教堂的长椅上。 一个小时后。 “哐当！” “我回来了，你们两个……呃？” 米勒猛地推开教堂的大门，当他走进这里的时候，却发现教堂内安静得出奇。 他快步走到中间几排的坐席旁，然后发现了睡着了的斯莱茵和莉娅。 斯莱茵闭着眼睛，靠在长椅的椅背上坐着睡着了；而莉娅枕着他的左肩埋头大睡，口水流了斯莱茵一肩膀…… “……这两个小鬼。”米勒笑着耸了耸肩，转身离开了。 又过了两个小时。 “呼，呼……唔嗯？！” 莉娅只觉得自己突然向前栽了一下，然后有人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睡醒了？” 她从梦中惊醒，抬起头就看到了斯莱茵的脸，以及…… “啊，抱歉，又发生这种事了……” 莉娅的脸颊微微泛红，有些尴尬的看着斯莱茵肩膀上那一大块潮湿的地方——不用想都知道那肯定是她睡着时流的口水…… “不愧是你，睡得可真熟。”斯莱茵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左肩，他的右手还拿着一本书。 “对不起啦……”莉娅揉了揉发酸的脸颊，“话说，你在看什么书啊？” “多神教的宗教传说，有关战争神的那一卷。”斯莱茵边说边合上了手中的书。 “你居然会看神典，究竟是无聊到了什么地步。”莉娅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斯莱茵，她知道斯莱茵向来是对神学不感兴趣的。 “没办法，因为这里只有宗教书籍，”斯莱茵叹了口气，“当你的活体枕头又不能乱动。” “唔，那我请你一个栗子蛋糕作为补偿？”莉娅用手帕擦了擦斯莱茵肩膀上的口水。 “两个。” “你这是在敲诈！”莉娅气得鼓起了脸颊。 “嘎吱。” 教堂的大门被打开了。 莉娅和斯莱茵赶紧噤声。 “斯莱茵，莉娅，都在吗？” 米勒的声音在教堂内响起。 “我们在这里，米勒神官。”莉娅向他挥了挥手。 “呼，吓我一跳。你们俩之前一直待在教堂是吧？” 米勒几乎是冲到了他们面前。认真的确认了他们两人安然无恙之后，他用一种格外严肃的语气说： “听好了，我等会带你们去教堂的地下室，你们今晚就待在那，不要离开房间一步……” “发生什么了吗？”斯莱茵发现米勒的口袋边露出了信封的一角。 “政治谋杀。”米勒低声说，“凶手目前还在逃。” “谁被杀了？”莉娅倒吸了口凉气。 “……这是机密。”米勒的脸色不太好看，“总之，现在索涅尔的情况很乱……你们就先在地下室躲一晚，明天早上我会过来接你们。” (本章完) 第20章 公主与护卫 大约2小时前，索涅尔城，警备骑士团驻地。 “又有什么事，怎么还突然把我们教会的人叫来了？” 梅斯达尔主教阴沉着脸走进门，却在抬起头的一瞬间僵住了。 “抱歉打扰你们教会的工作了，梅斯达尔主教。”一位身着拖地礼服裙的金发少女微笑着回应他，“我是伊莎贝拉·艾拉·玛赛尔，让索涅尔教会的魔法师都集中到这里来，是我的请求。” “……公主殿下？！请、请恕在下冒昧……”在确认了少女的身份后，主教赶紧低头行礼，冷汗连连，“没想到这是您的指令……您如果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 “实际上，我们遇到了相当麻烦的情况。”公主微微皱眉，“本来我这次前往索涅尔的事是皇室的机密情报，然而却不知为何，情报信息泄露了出去……而且不仅如此，连我本来要约见的人都因此遭到了谋害。如果不是因为罗伊也在我身边的话，也许连我自身的安全也会受到威胁。” 虽然公主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陈述着这段话，但从她细微的表情变化还是可以看出，她对索涅尔警备保护工作的不到位之处相当不满。 “对此我们真的非常抱歉，殿下，因为我们事先并不知道您会到索涅尔来，在加上现在又是贸易月，索涅尔地区来往的商会特别多……” 骑士长似乎想要解释什么，但公主打了个手势制止了他。 “这些您已经解释过一遍了，韦尔斯阁下。我向你们声明这些的主要目的并不是兴师问罪，而是我需要你们帮我调查和抓捕这次事件的凶手。” 年轻的公主抬起头，环顾了四周一圈，“凶手是在我们抵达约见地点之前杀死被害人……也就是我的未婚夫巴特·潘德拉先生的。” 巴特·潘德拉……是格瓦纳王国建国六大公爵家族之一，潘德拉家的继承人……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这一点。 从各个方面来说，这场婚约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皇室为了拉拢大贵族，与六大公爵家联姻是格瓦纳历史上十分常见的事情。 甚至可以说，如今格瓦纳皇室与六大公爵家的血缘关系已经十分相近，这也是格瓦纳皇族能够稳定统治国家的一大基础。 ……而身为伊莎贝拉公主未婚夫的巴特·潘德拉，是潘德拉公爵的独生子，同时还是国王陛下的外甥。不论从哪个身份上来说，谋杀他这种行为，都是对格瓦纳的王权和名门贵族潘德拉家极大的挑衅。 到底是什么人才敢做出这样的事？ “我们在抵达约见地点时，只看到了他和几位侍从的遗体。虽然没有亲眼见到袭击他的凶手，但罗伊检查了他们的尸体，发现遇害的巴特先生和侍从们身上的伤口都有微量的魔法能量残留。” “……也就是说，凶手必定是魔法师无疑。但具体是多少个人作案，这点我们还不能下定论。” “公主殿下，您的意思是……让我们教会的魔法师们去追捕这些凶手吗？” 梅斯达尔主教试探着询问。 “正是这样。警备骑士团的骑士们没有办法通过魔法感应的方式寻找人群中的魔法师；而罗伊是我的护卫，他不可能离开我的身边去调查这起事件。我听说警备骑士团在调查与魔法师相关的案件时，会寻求教会的帮助，因为教会有不少神官都是魔法师出身。” “所以，我以玛赛尔家族的名义，恳请索涅尔教会的各位魔法师们协助我调查此次案件。”公主用严肃的目光看向主教，“希望您能接受我的请求。” “当然，为殿下效劳是我们的义务。”梅斯达尔主教低下头，说实在的，他不敢直视公主的眼睛，“我们一定会竭力为您查出事情的真相，揪出此次案件的真凶，给皇室和潘德拉家族一个交代。” “感谢您的协助，玛赛尔家会记住您的忠诚。”公主轻轻点了点头，“那么，我会留在这里等待您向我汇报结果。” 待梅斯达尔主教带着教会的神官们匆忙离去，警备骑士团的调查人员也相继离开之后，韦尔斯骑士长走到了公主的面前。 “殿下，请原谅我们对索涅尔地区的管理不善……从现在开始，我和十二名警备骑士团将全力保护您的安全，在皇室卫队将您接回贝拉克之前，我们保证决不会让您受到任何威胁……” “感谢您的忠诚，韦尔斯阁下。”伊莎贝拉公主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不过这里是警备骑士团，我想凶手再嚣张也不至于会跑到这里来袭击我。况且我有护卫官罗伊的保护，也不需要您在这种时候、以这种方式向我表忠心。” 骑士长尴尬的站在原地。 公主挑眉看了他一眼，补充道：“作为索涅尔警备骑士团的骑士长，想必您在调查案件方面的经验会比我们这些业余人员丰富得多。您与其呆在这里‘保护我的安全’，不如去指挥您的部下调查案件，也许还能在凶手逃出索涅尔之前调查出什么眉目来。” “……我明白了，殿下。那么在这段时间内，还请您在接待室里好好休息。我会安排十二名警备骑士在附近巡逻把手，以防有什么突发状况。” 骑士长说完，向公主鞠了一躬，便离开了接待室。 “欸……”待骑士长离开后，伊莎贝拉公主长叹了口气，转过头问她身边的护卫，“罗伊，你觉得，等会潘德拉公爵来了这里……我们该怎么向他解释这件事？” “我觉得，您把实际上发生的事如实向他陈述一遍就行。”穿着深蓝色制服的黑发青年护卫将手搭在公主的肩膀上，像是在安抚她，而公主也不避讳这种“亲密接触”，“就像您之前表现的那样。” “……他一定会很难过吧。”公主低下头轻声说，“毕竟死去的可是他的独生子。巴特死了之后，继承爵位的人就会是他的侄子了。” “王室会负责为这件事善后的，您不必太过忧心。”察觉到公主的情绪低落，护卫赶紧安慰她，“您也是这次事件的受害人之一，不必为此过于自责。” “嗯，我知道……”公主轻轻点点头，她看起来还有更多的心事，“不知道我跟巴特之间的婚约要怎么办……还有狄安娜姑姑，她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估计会哭晕过去的……” 护卫还想在说些什么，却看到公主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 “我有点累了……”公主回头向房间里的几名警备骑士说，“你们能暂时出去一下吗？我想休息一会。” 几个警备骑士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抬起头，对公主说：“可是，殿下，骑士长大人吩咐过让我们保护您的安全……” “没关系的，你们在门外看守着也是一样的。况且，罗伊也会留在这里保护我。”公主勉强的微笑了一下，“我想警备骑士团的驻地要是也不安全的话，那索涅尔城大概也没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了。” (本章完) 第21章 禁忌的法术 索涅尔城，圣·瓦娜斯教堂，地下室。 现在距离米勒离开教堂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大约半个小时。 “欸，本来还想趁着这个机会出去逛逛的。”莉娅一副垂头丧气的表情，“可是偏偏又出了这种事……为什么我们总是这么倒霉啊？” “没办法，运气这种事，谁也说不准的。”斯莱茵摊手，“不过，这个时候不论是米勒神官还是其他教会的人都不在这里，我们也许可以趁这个机会讨论一下之前的话题？” “你是说妖异召唤术吧。”莉娅托起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是挺好奇的……那个黑猫抓我们到山洞里的时候，只跟我们解释了一下召唤妖异的方法和妖异的作用，讲得还很笼统。但是，黑猫现在已经死了，有关妖异召唤术的细节我们又该去哪里了解呢？” “按米勒神官的说法，妖异召唤术在格瓦纳是禁术，召唤妖异的人会被当做异端者处理。所以，政府会对相关的信息严加管控，知道它的人肯定不多。” “但妖异召唤术为什么被列为禁术呢？是因为使用这种魔法的人，心智会逐渐被妖异所操控吗？”莉娅疑惑的追问道。 “这种情况肯定是有，不过，就我们所看到的来说，情况并不绝对。”斯莱茵低着头思索着该如何解释他对此的想法，“我个人觉得，妖异召唤术被禁止的原因，可能和它的使用风险有关。” “也就是说，妖异召唤术本身很危险？可是，那个黑猫召唤出来的妖异好像也没有那么强大……而且，魔法本身也很危险呀，但教会并没有禁止魔法的存在，甚至还会招收魔法学院的毕业生呢。” “妖异召唤术的危险性主要应该在于‘妖异的力量并不完全由施术者本人控制’。说到底，施术者是借助了妖异的力量，即使真的有像黑猫所说的那种控制妖异的办法，但这种方法可能不稳定，或者存在一些风险。被召唤出来的妖异都有自己的想法，一旦他们失控，就可能导致一些无法预计的后果。”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不过，如果真的有像黑猫所说的那种控制妖异的方法，把召唤妖异的人集中起来，像训练魔法师一样培训不就好了？”莉娅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期待，“就算有妖异失控了，让没有失控的那部分人操纵妖异去处理掉失控的妖异不就好了！只要妖异召唤术足够普及，偶尔有一两个妖异失控也造不成太大的影响，不是吗？到那时候，格瓦纳说不定还能组成一个妖异法师军团，比现在的魔法师军团还要厉害呢！” “唔……我对此还是持保留意见。虽然说低等妖异的智力应该远远比不上人类，但我们已经接触到过一个大概算得上是高等妖异的血之魔女了；就她的表现来说，我认为高等妖异很可能有不逊色于人类的智力。妖异和人类签订契约本来就是为了来人类世界获取力量的，当它们发现自己不但没有实现目的，反而还被人类当枪使的时候，搞不好会做出什么极端举措……” “这么说来，妖异到我们的世界来，仅仅是为了获取魔法能量吗？难道它们自己的世界里没有魔法能量吗？人类控制妖异所施放的法术，消耗的魔法能量究竟是妖异的还是人类的呢？” 莉娅眨了眨眼，她的好奇心一直很强。对于感兴趣的事，她往往有很强的执念。 “这种问题我也不知道啊。目前我们所得到的有关妖异的信息，基本上都是来自于黑猫那几句模糊不清的解释，余下的全是我们自己的猜测而已。这种问题，光是我们两个讨论，也不可能得出确切的结果。” “……的确呢。”莉娅垂下眼帘，表情里流露出明显的失望，“也许到了皇家魔法学院之后，我们可以从图书馆里找到相关的记载……如果他们真的会把这些资料放在图书馆的话。” “嗒，嗒，嗒……” 突然，有一阵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有谁过来了？”莉娅转头望向门外，“应该不是米勒神官吧？他才出去没多久呀。” “……应该不是……”斯莱茵皱着眉，要到教堂的地下室需要打开一扇厚重的木门，可是他刚刚并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 是我们聊得太投入了没注意到门外的动静吗？可是明明连脚步声都听到了，开门的声音肯定更大啊。 “就算不是米勒神官，也应该是教会的人吧，”莉娅看起来并不紧张，“那扇大门的钥匙只有教会的人才有。” “……如果他是从门进来的话……” “啊？斯莱茵你说什么？” 莉娅还在一头雾水的时候，那个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停了下来。 “咔嚓，咔嚓。” 是开锁的声音。 如果对方有这里的钥匙，那就应该是教会的人。否则…… 就有可能是什么危险人物了。 毕竟信徒们是不会擅自跑到教会地下室的，而且现在也不是礼拜时间。 不过，麻烦的是……他们现在待在地下室里，好像也……没地方可以逃跑…… “咔嗒。” 门开了。 一个陌生青年男人的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对方在看到地下室里居然还有另外两个人的时候，也稍稍惊讶的一会，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嘿，晚上好呀。”青年微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不是，你谁啊？ 你不解释一下你的来路，也不问我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 斯莱茵觉得很懵逼，他看得出这个人显然不是教会的人，毕竟教会的人绝对不会穿着一身带有很多金属配饰的奇怪黑衣服，还带着奇怪的头巾。 可他到底是什么人？ 小偷？米勒他们正在追捕的嫌疑犯？还是什么别的人？ 如果他是来这里偷东西的，或者是想躲一躲什么的……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拔出刀来威胁我们不要声张，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吗？ “能让我暂时在这待一会吗？遇上了点麻烦状况呢。”青年见他们半天没有开口，有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然后顺手关上了门。 (本章完) 第22章 影鸦 “遇到了麻烦的状况”…… 在这种时间、这种场合说出这种台词，不论怎么看都显得很可疑吧。 还不如直接明说“我刚刚杀了个人，现在外边到处都有人在抓我，所以我来这里躲一躲”呢。 “呃……不过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呢？我是说，比起教会的地下室，应该有更合适的藏身之处吧。”莉娅眨了眨眼，识趣的回避了“麻烦的状况是什么”这个危险的话题。 “啊，因为我听说过这个教堂有个地下室。”青年语气轻松得仿佛他提起的只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本来想在这里藏点东西的，不过没想到居然有人在这。又要把东西搬走啊，真麻烦。” ……搬走？他身上可没带着什么重到需要搬的东西，这么说真的是尸体？也许就放在不远处、只是没被带进地下室里…… “因为东西比较沉，我就扔下水道里了。”青年看着莉娅和斯莱茵惊讶的表情，解释道，“但是这东西一直放在下水道也不行，放久了会腐烂发臭的。” “……你所说的东西是指……”斯莱茵紧张的看着青年。 “就是一具尸体啦。”青年的回答丝毫不出人意料，“本来和雇主谈好了，解决完工作之后就顺手把尸体处理掉。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来了一群警备骑士在路上设卡盘查，一整具尸体又不方便带着出城，所以我才想到了这里。” 完了，这家伙真的是被通缉凶手……而且他根本就不打算掩饰这一点…… 米勒神官是担心凶手在大街上流窜所以才让我们躲到地下室来的，结果反倒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撞到了凶手……这算是什么运气啊？！ “好了好了，不要用这种眼光看着我。”青年的语气里明显带着笑意，“这么紧张做甚么？我又没说要杀你们……” “我们保证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我是说……你现在还可以带着东西到其他地方去处理，我们会一直待在地下室里……如果你不放心的话，还可以把我们锁起来，等教会的人放我们出来的时候，你应该已经逃出索涅尔了……” 莉娅小心的向青年提议道。 “这种事说出去也无所谓，反正他们抓不到我。”青年耸耸肩，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不过作为交换条件，你们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斯莱茵皱了皱眉，虽然这家伙是职业杀手，从动机、证据这种东西上排查很查到他头上来，但他就一点都不在乎被我们看到了他的长相吗？ “我决定把尸体放在通往地下室的暗道里。”青年笑嘻嘻的说出一句让人毛骨悚然的话，“然后你们把地下室的门关上，我们就当无事发生过，怎么样？” “……你是说，我们假装不知道你来过这里……” 斯莱茵有点震惊了，这个杀手的脑回路还真不是一般的独特…… “没错。”青年眯着眼睛，露出了狐狸一样的笑容，“当然啦，你们要说出去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到时候警备骑士团的人会不停的盘问你们，也许还会惹祸上身哦。” “你一点都不害怕被抓吗？”在确认青年对他们确实没有杀意之后，斯莱茵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我可是专业的，别用看外行的眼光看待我。”青年笑着转过身，“那么，我们就愉快的达成协议了。” 他打开地下室的门，刚走去，又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从门外探头：“对了，如果你们哪天需要我帮你们杀一个人——或者取一样东西也行，可以到索涅尔西区市场的卢锡安那里报我的代号“影鸦”，我可以给你们折扣价哦~” ……你真的是职业杀手而不是推销员什么的吗？ 影鸦关上了门，用工具捣鼓了两下就把门锁恢复到了一开始的样子；接着把下水道口的尸体拖出来放到台阶上。 处理完这些，他拍了拍身上沾到的泥土，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个难搞的雇主，下次再给这种任务可得加钱了。” 大约半小时后，索涅尔西区，花街。 一栋打眼的红砖房门前，站着一个穿着深红丝质长袍的东方女人。她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一双慵懒的桃花眼半眯着。 “七月。” 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呼吸带出的温热气体冲得她耳根微微发痒。 “回来啦。” 她没回头，只是习惯性的伸手拈起了身后青年的下巴，将他往后推，“别靠这么近，一身臭味，恶心。” “我刚从下水道里钻出来。”青年撇撇嘴，似乎在表达着什么不满。 “滚去洗个澡再来碰老娘。”女人皱眉将他推开，“多大人了还跟小屁孩似的猴急。” “猜猜这次酬金多少？”青年却故意岔开话题，同时趁机把下巴搁到女人肩膀上，引来对方一阵嫌弃的“啧啧”声。 “300，你都念叨两天了。”女人不耐烦的皱起眉，“我数10秒，你要是再不进屋洗澡，老娘就把你吊到房梁顶上去。10——” “啾。”青年在女人的脸上迅速的亲了一口，然后一溜烟冲进房里。 “——”她几乎是一口气数完这一连串数字，然后回过头，不满的咂舌，“啧，进去了。” 米勒阴着脸站在索涅尔东区市场的出口处，他被安排的任务是感应这片区域的魔法师，并对他们进行盘查，揪出其中的可疑分子。 然而，事发突然，他们根本没法提前疏散人群。贸易月的市场人非常多，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下，魔法感应能力并不好发挥作用。 仅仅是在他目前需要调查的东区市场里，在他周围半径100米之内的地方，他就前前后后感应到了至少10个具有魔法天赋的人。但实际上，具有魔法天赋的人很可能并不是魔法师，他们未必知道自己有这个天赋，就算知道也不一定有条件去学习魔法。 但是，魔法感应并不能区分“有成为魔法师潜力的人”和“真正的魔法师”。 而且因为市场里的人太多了，即便是警备骑士来了也阻止不了人群的流动。虽然市场的入口和出口是堵上了，但很多人仍在市场里四处跑动，对几位教会魔法师们的魔法感应造成了极大的干扰。 喂，这样真的能找到凶手吗？米勒觉得他们采取的方式未免太不靠谱了，盘查凶手难道不应该从利益相关的人开始调查吗？如果全城所有的魔法师都有嫌疑，像他们这么找得找到什么时候？ 而且，还不知道凶手现在是不是已经逃出索涅尔了……搜查的活动越是混乱，就越是能给凶手可乘之机。 警备骑士团的那群家伙都在想什么！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找个借口封锁城门、去调查凶案现场有什么遗漏的证据，再根据证据去调查有嫌疑的人吗！ 像这样找，一晚上我们就能给你抓出几百个嫌疑人，但是这有什么用？这群人里真的会有凶手吗？ 米勒的眉毛都快拧成一团了。 然而，接下来一秒，他突然感应到了一股极其强烈的魔法能量…… ——就在离他只有大约10米远的正前方。 (本章完) 第23章 这是个天才啊! 由于距离很近，再加上目标的魔法能量反应实在太过于强烈，米勒很快就确定了他要找的人在哪。 正前方，10米远。 一个……呃？小孩子？ 当米勒清楚的看到“目标”的脸时，他有那么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一个看起来大概十三四岁的棕发少年……其实也不算太小。大概就和他负责接到学校去的那两个预备学员差不多大。 但是，这种强烈的魔法能量……米勒很确信，就算是他在魔法学院学习的时候，他那个被誉为天才的导师也不具备如此强烈的魔法能量。 虽然，魔法能量的波动主要是看天赋而不是看魔法的熟练度，但具有魔法天赋的人系统的学习过魔法知识后，魔法能量的波动都明显比以往更强烈。 而如果这个孩子的魔法天赋还没有经过开发的话…… 那他绝对是万里挑一的天才！ 说起来，其实在系统的学习过魔法之后，魔法师或多或少都能够掩盖一些自身的魔法能量波动——当然，要想让别的魔法师完全感知不到是不可能的。 在这个世界上，魔法师毕竟还是少数群体。能够成为魔法师的人，除了会被人羡慕之外，也更容易面临一些危险，尤其是来自同类的恶意。 因此，天分较高的魔法师都会或多或少主动抑制一下自身的魔法能量波动，以降低被针对的可能性。 光是通过魔法能量波动的强烈与否判断一个魔法师的实力当然是愚蠢的。 但是，魔法天赋高的人可以抑制自己的能量波动，天赋一般的人却无法提升自己的能量波动。 天才是装不出来的。 “你，过来一下。” 米勒指着那个少年道。 “我？” 少年转头看向米勒的方向，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 “对，就是你。”米勒心中窃喜，利用职务之便调查私事的感觉真爽，啊不对我在想什么。 “你们好像是在找魔法师吧？”少年耸耸肩，“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只是个从约萨来的海……咳，水手而已。” “你刚刚说海什么？”米勒挑眉。 “海上工作人员！”少年用了一个听起来非常牵强词汇的解释。 “解释不清楚的话，就把你当嫌疑人先抓起来了。”米勒其实有点想笑，但他还是尽量忍着，毕竟这是工作时间…… “就是海员的全称啊！”少年仍然想蒙混过关。 “继续装。”米勒其实早就猜到少年差点脱口而出的词汇是什么。 约萨。 位于格瓦纳东南部的岛屿，拥有几乎独立的自治权，航运业非常发达。 并且，海盗也非常猖獗。 在约萨，十二三岁的孩子到船上当海盗，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当然，海盗的生活也常与危险相伴。对于这些少年海盗来说，活不到成年，也是很常见的状况。 一个魔法天才，未来甚至可能有机会成为大魔法师级别人物的孩子，却当了一个海盗，也许哪天就会死在一次混战中。 这也太浪费人才了。 “好吧，你说你是个海员是吧。”米勒决定把这个少年“拉回正道”，“进出索涅尔港口的船只，以及船队的人员都有登记。而你，又是其中哪个船队的？” “你的问题还真奇怪啊，”少年笑道，“我就不能是因为私人原因来这里的吗？为什么一定要跟着船队呢？” “现在是全国范围内的贸易月，船队在这种时候会给你放假？如果你当过海员，不至于不明白这一点吧？” 米勒露出得意的笑容，小孩终究还是小孩。 “不明白情况的是你吧？”少年摇了摇头，“约萨的船队大多走的是对外的航运路线，我们根本不跑国内的航运。贸易月当然也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哦？那你们船队走的是那条航线？主要跟哪个国家进行贸易？主要交易品又是什么？” 米勒心想，我看你能编到什么时候。 “贸易路线是从约萨到斯图卡群岛的吉斯，主要采购的当然是斯图卡的特产火枪、船炮、铅弹、军刀以及船只配件。出售给那些矮人的东西种类比较多，比较常见的有小麦酒、葡萄酒、木材、蜡、橄榄油。” 少年熟练的回答令米勒颇有些惊讶，一个没受过教育的少年海盗，到底是从哪了解到这些知识的？海盗船可不是商船，能抢来什么东西都看运气。 “吉斯是斯卡图北部最大的港口，而与其相邻的费索尔就是斯卡图最大的工业城市，吉斯出口的金属制品大部分产自费索尔。” 提起有关贸易路线的话题，少年明显来了精神了起来，“你知道玛尔提诺商会吗？就是那个将斯卡图南部产的廉价茶叶吹得天花乱坠，再把它包装成高档茶出口的着名女骗……咳，是商人，克拉克·玛尔提诺建立的。” 米勒微微皱了皱眉，他并不是很了解贸易、尤其是出口贸易方面的知识。玛尔提诺红茶他倒是听说过，但这背后的其他信息他却一无所知。 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他只是一个海盗……不，就算他真的是个海员，他也不可能懂这么多贸易相关的知识！ 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在商船上能干什么？不过就是擦洗甲板、捆住帆绳、给水手们打下手罢了。他根本不会有时间和机会接触到这些信息。 “没听说过。怎么？她是你们的雇主吗？”米勒皱着眉，内心已经在考虑着要怎么好好调查这小子了。 “不，她是我们的……啊？喂？阿尔德诺，你干什么？” 少年话还没说完，他的背后突然伸出一只手，直接将他拎了起来。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也可能是一个发育得比较快的少年，总之他的脸和他的体型非常的不匹配。 他的大约有9历尺(1历尺≈22cm)高，体型虽然不至于像门板一样宽阔，但也看得出他的身板非常结实。挽起的袖子下露出的小臂，肌肉线条清晰可见。 但他却长着一张相当稚气的娃娃脸……圆润的脸颊、像鹿一样的棕色圆眼睛，显然是可爱系的长相。这样一张脸，联系起他的体型显得非常不协调。 “只要我一秒钟没看住你，你小子就像兔子一样到处乱窜？” 青年的声音听起来倒不像是个孩子，起码也得有十七八岁的年纪了，“维恩刚跟我说你又不见了的时候，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他哭什么啊，像小孩一样。”少年撇了撇嘴，“我就是来这里转转，这个市场里本来人就多……” “你也知道人多啊！” 一个略显稚气的声音从大个子青年身后传来，“我只是怕你像以前一样被人贩子拐去卖掉，虽然你这样也卖不了几个钱，但是万一对方穷疯了呢？” 米勒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一个个子更瘦小一些的黑发少年正瞪着眼，一脸生气的表情。 “噗哈哈哈……你也太搞笑了，维恩，”棕发少年忍不住笑出声来，“现在市场可是在被警备骑士团的人封锁起来调查啊，就算有人贩子，他们敢在这里下手？” “谁知道呢，毕竟你是个跟人聊上几句天就能被拐走的蠢货。” “噢噢，连买个东西都不敢还价还要求着我帮忙的家伙也有资格嘲笑我了？” ……喂喂，这两个小鬼又是什么状况啊，他们是认识的人吗？ 米勒心想着这几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时，突然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这个黑发的小鬼身上也有明显的魔法能量波动啊！只是因为棕发少年的能量波动过于强烈，盖过了他，自己才一直没注意到…… ……这还真是太凑巧了。 (本章完) 第24章 双胞胎 按照警备骑士长韦尔斯的指示，他们到这里来是为了寻找市场中具有魔法能量波动的人，把他们都暂时扣留下来，进一步排查嫌疑人。 虽然米勒觉得这个方法简直蠢透了，但是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了这个愚蠢的指令也让他有了扣留和盘问这两个孩子的“正当理由”。 “稍等一下。你的名字是叫维恩吧？” 米勒将话头对准了黑发的少年。 “是……怎么了？” 维恩下意识的躲到了阿尔德诺身后，用警惕的目光注视着米勒。 “依照我们的搜查方案，我有理由怀疑你——还有边上那个棕发的小子，你们俩有身为魔法师的嫌疑。”米勒朝后方的骑士招了招手，“逮捕他们。” “喂，等等，你到底想干嘛？” 大个子青年阿尔德诺却拦在了米勒身前，“你说这两个小鬼是魔法师？我看你是故意找茬吧？” “未成年不是排除嫌疑的理由，”米勒倒是毫不慌张，“你应该也知道这起案件的严重程度吧？我们为了抓捕嫌疑人，封锁了整个索涅尔城，两个市场的出入口也都关闭了。” “哈？这是哪个白痴想出来的主意？”阿尔德诺的语气充满了嘲讽，嘴角夸张的上扬，“因为发生了杀人案，所以全城的魔法师都是嫌疑人？什么狗屁逻辑！” 他的声音挺大，引得附近的人都回过头往这边看。 “是警备骑士长韦尔斯先生，你要是有意见就找他去抗议吧。”米勒觉得这家伙简直说出了自己的心声，遗憾的是他现在不能对此表示赞同，“凶案现场留下的证据很少，但死者的伤口上有明显的魔法能量残留，凶手是魔法师这一点还是可以确认的。” “就凭这么点证据你们要怎么找出凶手是谁？尸体边要是有根长头发，你们是不是得把全城的女人都抓起来？然后呢？从中随便拎一个倒霉鬼出来说她就是凶手？” “阿尔，别说了。” 维恩轻轻的扯了扯阿尔德诺的衣摆，小声提醒他。 “证据我们之后会搜集齐全……让他们过来只是为了防止嫌疑人找到逃跑的机会。”米勒皱皱眉，心想这家伙也太不识趣了。嘲讽两句也就算了，但他再这样说下去，怕不是要把警备骑士团和教会骂个遍啊。 这两小子就算被当成“嫌疑人”了，最后也肯定会无罪释放的好不好。找不到凶手也不可能拿两个未成年小鬼当替罪羊啊。 再说，涉及皇室的谋杀案可不是随便找个替罪羊就能搪塞过去的。 “算了算了，阿尔！”棕发的少年用手肘捅了捅阿尔的诺的侧腰，“你说这些根本没用啦，而且，我们也不可能会被当做凶手看待的。” “那家伙可是在怀疑你……”阿尔德诺压低了声音，但隔这么近米勒当然也听到了。 “噗，他怀疑的又不是这个。”棕发少年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偷偷附在阿尔德诺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再转过身来冲着米勒耸耸肩。 “……好吧。”不知道少年说了什么，阿尔德诺的脸色稍微有些变化，他转过头问米勒：“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送他们回来？” “如果警备骑士团确定他们没有嫌疑，马上就会护送他们回你们下榻的旅馆。”米勒尽量抑制住想翻白眼的冲动，“我们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阿尔德诺皱着眉没再说话，棕发少年朝维恩使了个眼色，然后两个孩子一起走到了米勒的面前。 “名字是？” 一位警戒骑士机械的询问。 “利恩·布莱克。” “维恩·布莱克。” 等等？！ 这两个小鬼，是同一个姓氏的，难道他们是……兄弟？！ “你们的关系是……？”警备骑士有些惊讶的抬起头。 “双胞胎兄弟。” 维恩皱着眉回答道。 ……等等，双胞胎？ 他们俩？ 长得一点都不像好吗？！ 利恩是棕色直发，橄榄绿色的眼睛，眼角微微上挑。 维恩是黑色卷发，灰蓝色的眼睛，眼角明显下耷，显得没精打采的样子。 “不相信吗？”利恩耸了耸肩，“虽然确实长得不像，不过我们也没有拿这种事骗你的必要，对吧？” 不，何止是长得不像。 这两个孩子的神态、性格、声音、语气……就没有一丝相似之处。 不知道名字的前提下，他不会认为这两个少年有哪怕一丝一毫的血缘关系。 虽说也不是所有的双胞胎都长得像，但他们也差太多了。 ……甚至哪怕，在魔法天赋上也一样。 棕发的利恩，依据他的魔法波动幅度，米勒可以推测出，这个少年绝对算得上是天才中的天才。 而黑发的维恩……虽然也能感受到他的魔法能量波动，但波动的幅度微弱得可以，以至于米勒都差点没察觉到。 米勒找了个借口，说是要将目前检查出的魔法师送回警备骑士团做进一步筛查，好不容易才遛回了警备骑士团驻地。 他一到地方，就先找了个借口把利恩单独叫到了询问室。 “总算是找着机会了。”米勒舒了口气。 “所以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呀？”利恩闪着星星眼问他。 “关于魔法能量波动的事。”米勒也不掩饰他的目的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发现你有可能是魔法师吗？” “知道啊。”利恩点点头，“因为魔法师能感知到附近一定范围内的魔法能量波动，然后依据这个找到魔法师是吧？” 这下轮到米勒脸黑了，“既然你都知道，那你一开始否认自己是魔法师干嘛？” “我本来就不是魔法师啊。”利恩一脸无辜的看着他，“我只是知道这件事而已。” “谁告诉你的？” “一个冒险者。” “……同时也是魔法师？” “如果不是的话，他也不会跟我说这个吧？”利恩笑了笑。 “所以？你没跟他过学两手吗？”米勒挑眉。 “他没有教我。”利恩摇了摇头，“他说……他还不够资格。” 那是当然。 米勒心里很清楚，对一个魔法师而言，早期学习魔法的渠道和方法是很重要的。如果学习了错误的使用方法，给魔法师带来的负面影响可不仅仅是习惯问题而已。 流传下来的魔法书籍很多，但很多魔法书籍并非由专业的魔法师学者所撰写。他们自学的魔法本来就可能存在各种问题，而不够清晰明了的表达会让照着这些书自学魔法的人走更多弯路。 甚至还有一些魔法书籍，记载的根本就是一些禁术。像黑魔法中就有献祭灵魂的法术，又或是召唤妖异的法术。 如果初学者在不了解相关知识的前提下，学习了这些禁术，很可能造成难以预计的后果。 “这说明那家伙还稍微有点良心。”米勒点点头，“像你这样的天赋，如果不到正统的魔法学院学习，很容易走弯路，甚至学到什么禁术。到那时候，想纠正回来可就不容易了。” “这样啊。虽然他拒绝我的理由不是这个……”利恩点了点头，“他当时说的是：‘我怕教会了你，就把我自己的饭碗给砸了’。” “……那也是好事。以你的天赋，当一个冒险者或者海盗实在太浪费了，而且也太危险了。”米勒深吸了口气。 “说起来，你叫我过来到底是为什么啊？难道你是什么魔法学院的老师？又或者是……负责选拔学生的人？” 利恩望向米勒，他的眼神里流露出明显的好奇，以及……兴奋。 (本章完) 第25章 利恩的野心 米勒突然有种自己被这个少年摆了一道的感觉。 表面上是他利用职务之便，单独把利恩叫到警备骑士团来，想把他作为自己发现的新学员引荐给皇家魔法学院。 但实际上……利恩不仅很清楚他的想法，而且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去接触他所感兴趣的魔法？ 他早就发现了自己的另一重身份，并且……他将其视为一种机遇？ 不过，我和他目的一致，这也是件好事。 “你从什么开始时候发现的？” 米勒直视着利恩的双眼。 “从你开始问我船队的航线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利恩笑嘻嘻的回答他，“盘查嫌疑人的牧师和警备骑士才不会关心这种问题，你像是想从我嘴里套出更多信息，只针对我个人、而非案件的信息。” “就算这样……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和魔法学院有联系呢？” “你是个牧师或者神官，”利恩歪了歪头，“我听说过，皇家魔法学院的招生渠道之一就是教会。从教会下属的产业里招收学生，例如孤儿院和教会学校。” “但你并不是这些下属产业里的人。”米勒皱了皱眉。 “对。不过你的态度已经告诉我了，你们并不只从下属产业招收学生。”利恩眼中流露出得意的神色，“因为我是特例？还是说只要天赋足够的学生你们都招？” 原来如此…… 他知道自己是个天才，他也会利用自己的天赋优势来获取他想要的东西。 皇家魔法学院的确是不论出身，只要足够有天赋的学生都能一并招揽的学院。 对利恩来说，这是一个能彻底改变他人生的机会——从一个朝不保夕的小海盗，一跃成为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 “你想进入魔法学院，是因为兴趣？还是因为你有成为魔法师的理想？”米勒饶有兴致的看着利恩。 “都不是。”利恩摇了摇头，“我想要的只是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那还用说吗？”利恩抬起头，眼神中再次闪烁出那份光芒——带着期待、兴奋的光芒：“当然是成为上层人物的机会了。” 米勒愣了愣。 “就如你之前猜测的一样，我现在是个海盗。如果我一直在这条道路上走下去，以后可能会成为大副、船长，但最多也不过就是个海盗头子。我倒是不怎么在乎这个过程中的风险，可是——” “这上限也太低了。”利恩凑近了米勒，“海盗头子也顶多算是约萨这种小地方的上层人物，但我想要的不只是这些。如果有机会，我想成为这个国家的上层人物，比如说——魔法军团的军团长，或者是像六大公爵一样的人物？” 米勒倒吸了口凉气。 “你想想，当海盗也是拼命，当军人也是拼命，”利恩又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与米勒的距离，“反正都是拼命，我为什么不选一条更有机会爬到顶端的路呢？而且，我在魔法方面的天赋远远超过我作为海盗的天赋，这是我的优势。” 米勒受到了强烈的震撼。他没想到，一个出身低微的少年海盗，竟然会有如此庞大的野心。 不仅是野心。 他还清楚的明白自己的优势，选择了一条几乎可以说是最适合他的路线。 军人。 这是一条风险与收益成正比的路线。 魔法军团的职级上升，几乎不看出身，只看战功。从魔法军团成立开始到现在一共有过16任军团长，其中一个是贵族出身，还是边陲小镇上一个男爵的四子。 “虽然你的想法是很有趣，”米勒看着利恩，“但可别怪我给你泼冷水。皇家魔法学院的毕业生最终进教会还是军队，可不是你自己能够选择的。” “这有什么关系呢？”利恩却毫不在意，“我知道皇家魔法学院是分专业的，只有白魔法系的学生才会进入教会，黑魔法系和召唤魔法系的学生几乎都是进入魔法师军团。” “你连这些都知道……”米勒的额角沁出冷汗，这小子最初就是奔着进学院的目的来的吗？ “这是我的目标，我当然也会有相应的计划了。”利恩的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的形状，“而且……我可是海盗哦？虽然现在地位不高，但我是有实战经验的。军队在选学生的时候，也会考虑到这个因素吧？” 现在米勒甚至开始怀疑，利恩这小子是不是故意出现在他面前的了。 以他对皇家魔法学院的了解，他绝对收集过很长时间的资料，甚至认识和学院有关系的人。 他碰上利恩真的只是出于偶然？而不是这小子想着教会派来抓魔法师的人肯定也是魔法师，故意接近我让我感知到他的魔法能量波动？ 靠，这真的是一个十三四岁小孩能做出来的事？！ “噗，你也不用这么惊讶吧。”利恩看着米勒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忍不住别过头偷笑出声，“再说，你的目的不也达到了嘛，我们这是合作共赢啊，干嘛露出一副好像我坑了你的表情。” 米勒揉了揉太阳穴，长叹了口气。 当米勒和利恩从审讯室里走出来的时候，一众警备骑士都回过头来看着他们。 “怎么样？”骑士长韦尔斯看了看脸色发青的米勒，又看了看一脸轻松的利恩，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他不是魔法师。”米勒摇了摇头，“之前他的魔法能量波动过于强烈，我还以为……但实际上是我猜错了。” “这样啊，那么……”骑士长刚想说什么，却又被米勒打断。 “但是，这种天赋的小子可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米勒扫视人群，很快就发现了躲在角落里的维恩，“还有他的双胞胎兄弟……是哥哥还是弟弟来着？这两个小鬼我都要带去教会一趟。” “神官先生！我们现在可是在调查重要案件——”骑士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米勒就要放着公主未婚夫被害的案件不管，去给两个来路不明的小鬼办入学申请？ “韦尔斯先生，我想你应该明白，我可不是索涅尔教会的人！”米勒不耐烦的扬起头，“本来我就没有义务帮你们调查这起案件，而且说实话，你制定的计划简直蠢到极点了！” 韦尔斯骑士长没想到米勒会突然发飙，顿时哽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可不想再陪您在这浪费时间了，至于公主殿下那边的事，我会向教会凛报的。” 米勒说完，快步穿过人群，从角落里一把拖起维恩的手，“走吧，你们两个小鬼。” (本章完) 第26章 凶手的目的 米勒现在的心情相当差。 在向教会上层说明了关于利恩和维恩的情况后，他带着那对双胞胎返回教堂，准备找到原本的两位预备学员，趁早将四个孩子一起带离这里。 然而，当他打开通往地下室的大门时，一具散发着恶臭的尸体出现在他眼前。 该死的，到底有完没完？！ 虽然他很快确认了斯莱茵和莉娅现在安然无恙，但听着两个孩子跟他解释完事情的经过，米勒的脸色越来越黑。 影鸦？职业杀手？ 那个混蛋还嫌现在的情况不够乱吗？！ 明明公主那边说的情况是只有巴特·潘德拉和他的三名侍从遇害，这平白无故多出来的一具尸体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职业杀手为什么要把尸体扔在这种地方呢？就算不方便携带……难道他的雇主不会要求他把尸体处理掉吗？” 面对这具散发着恶臭的尸体，其他孩子都尽量远离；只有利恩胆子最大，不仅敢凑近观察，甚至还试图掰过尸体的脖子观察他的脸——虽然被米勒阻止了。 “不要乱动，等会还要叫警备骑士团的人来检查。” “还真奇怪啊。如果不想被发现的话，凶手就算没时间处理掉尸体，也应该在抛尸之前破坏他的脸吧？” 虽然被米勒一把拉扯开来，利恩却还是探着头试图往尸体的方向看。 “而且，把尸体扔在教堂里也很奇怪。”斯莱茵看着那具尸体，回想起之前影鸦说过的话，“他一开始是打算到地下室里来的。就算这里没有人，也肯定不是个藏尸的好地方。” “我之前以为他带着的那具尸体就是让警备骑士团全城搜查的被害人……”斯莱茵皱着眉头，“因为他急着甩掉这个包袱，所以才把尸体放在一时半会没人会来的教堂里。但实际情况是，我们连这个被害人是谁都不知道……” “这就说明被害人还是和案件有关吧？不然的话，现在警备骑士团的注意力完全在公主的未婚夫遇害的事情上，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另外一个被杀的倒霉鬼。” 利恩托着下巴道。 “因为是案件相关的人，就算那个杀手不把尸体放在这里，也很快就会有人发现死者失踪了。所以根本就没必要把尸体藏起来，凶手只要想办法自己脱身就行了。” 斯莱茵低下头，他还是隐隐约约觉得有哪不太对劲。 从影鸦一开始的话来说，他本来应该有藏尸的打算，不然没必要在杀人后把尸体带走。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公主的未婚夫遇刺了，警备骑士团开始全城搜查嫌疑人。影鸦带着一具尸体太容易被发现，所以才决定把尸体放到教堂的。 如果雇佣影鸦和谋杀公主未婚夫的是同一个人，他为什么不把计划提前告知影鸦，让他做好准备，提前处理尸体？ 是因为不信任他吗？可要是影鸦在藏尸过程中被警备骑士团发现，对雇主而言不是更不利吗？而且影鸦也未必知道雇主的真实身份。 “这个被害者应该是王室的侍从。” 这时，之前一句话都没说过的维恩突然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把其他几人都吓了一跳。 “王室？你是从哪看出来的？” 利恩惊讶的望向维恩。 “胸针。”维恩指了指受害者左胸前别着的胸针，“那是王家侍从的标志。” “你从哪了解到的这些？”米勒也有些惊讶。 “图书馆。”维恩面无表情的回答。 “王家侍从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等等，难道这个人是信使？！” 利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公主是用书信和被害人约定的见面时间吧？通常私人拜会都是这种方式，如果信使被杀了，就说明信肯定也被掉包了！” “为了让公主和未婚夫错开见面时间，凶手雇人杀害了原本的信使，并伪造了公主的信，让巴特先生提前到了约见地点。然后，凶手利用这个时间差杀死了巴特先生和他的侍从。” “还是有不对劲的地方。”斯莱茵凝视着那具尸体，“如果先被杀害的是信使，那么影鸦应该有足够的时间处理尸体；而不是在警备骑士团都出动了之后，才把尸体带到教堂这里吧？” “可是，如果信使是后死的，那杀他不是毫无意义了吗……”利恩有些不解，“而且，这样也解释不清凶手为什么知道公主与巴特先生密会的消息，巴特先生又为何会在公主抵达之前就遇害……” 斯莱茵垂下眼帘。 的确，从整起案件的经历来看，凶手先杀害信使，把信掉包，用假信提前把巴特先生约到见面地点，杀死他，然后公主赶到，发现尸体……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唯一不合理的一点就是影鸦为什么没来得及把信使的尸体处理好。 但就是这唯一不合理的一点令人生疑。 凶手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个时间杀害巴特先生呢？ 他的目的到底是杀死“身为潘德拉家族继承者”的巴特先生，还是杀死“身为公主未婚夫”的巴特先生？ 说起来，公主并没有遭到袭击。而巴特先生是公主在抵达约见地点前就遇害了…… 这是为了阻止他们见面吗？公主和巴特先生原本想商谈的又是什么问题呢？ 斯莱茵苦笑了一下，他意识到，身为局外人的他们，手上的信息恐怕根本不够解开这起案件背后隐藏的谜团。 警备骑士团驻地，接待室。 伊莎贝拉公主端坐在沙发上，身为护卫的罗伊则是站在她身后。 “还有多久？” 良久，公主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不会太久的，殿下。”护卫微微欠身，“等潘德拉公爵他们到了之后，我们需要对他们进行安抚，并出席巴特先生的葬礼。之后，为了保护您的安全，陛下会派人接您回到王宫。” 公主轻叹了口气。 “我明白，这条道路对您来说很艰难，但您必须坚持下去，殿下。”护卫轻声说。 “艰难？”公主微微苦笑了一下，“不，我在意的不是这个。我只是觉得……” “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的。” (本章完) 第27章 前往月神岛 “你小子说什么？！” 阿尔德诺一脸震惊的看着笑嘻嘻的利恩，以及站在他身后的维恩、米勒等一行人。 “听不明白吗——我和维恩被选为皇家魔法学院的预备学员了——”利恩故意拉长了语调，用一种极其欠扁的语气对阿尔德诺说，“所以我们要退出海盗团了~” “你也不用太难过，”维恩拍了拍阿尔德诺的后背以示安慰，“我们有时间还会经常回约萨看看大家的。” “难过？！” 阿尔德诺一把捏住维恩的脸颊，“这种假惺惺的台词还真像是你会说出来的话啊！再说，我难过什么？送走了你们两个小混球，我都恨不得开party庆祝好吗？！” “你这个人还真是死要面子欸。”利恩摊手，“我们可是特意回来找你道别的，现在装出一副巴不得送走我们的样子，过两个小时不会又在酒馆里边哭边酗酒吧？” “我看你是皮痒找打了——” 场面非常闹腾，一点都不像离别的气氛。 站在一边的斯莱茵、莉娅和米勒只能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直至今天下午，米勒才处理完教会的一大堆破事，巴特·潘德拉的遇害事件也暂时告一段落。 耽误了大半天时间的米勒，这才有机会带着这几个孩子继续赶往皇家魔法学院的所在地——月神岛。 不过在临行前，利恩提出他们应该去告知阿尔德诺这件事，米勒这时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之前答应过还要把这对双胞胎送回旅馆…… 之后就发生了上面的一幕。 虽然在得知阿尔德诺算得上是这对双胞胎的监护人，并且只比他们年长4岁的时候，米勒还是有些吃惊的。 利恩和维恩出生在约萨的一个商人家庭，他们的父亲从事海外贸易工作。由于两个孩子的母亲在他们出生时就难产而死，所以两个孩子从小就在父亲的商船上长大。 在两年前的一次出海中，他们被一伙海盗劫持。海盗杀死了船上所有的男性成年人，将女人和孩子绑走，准备把他们贩卖到东大陆当奴隶。 然而，在前往东大陆的途中，他们却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大风暴——桅杆被大浪打断，船体也破烂不堪，海盗们只能弃船逃跑。 由于救生艇已经被海盗们开走，船上又没有一个会开船的人，许多被劫持的人质试图跳海逃生，但很快就被大浪所淹没。 利恩和维恩虽然从未有过驾船经验，但航海常识告诉他们，这个时候跳船和自杀没什么区别。 于是利恩负责掌舵，维恩负责导向，另外几个船员未成年的孩子负责操帆，居然硬生生的把船从巨浪中开了出来。 他们在海上驾驶着这艘破破烂烂的船足足两天两夜，终于被另一伙海盗所救。 而救下他们的，正是当时刚当上海盗船长不到一个月的阿尔德诺。 在那之后，阿尔德诺收留了这对双胞胎兄弟，并且招揽他们入伙成为了海盗。维恩负责会计相关的工作，利恩负责船只导航工作，不过他也常常加入海盗们的战斗。 闹腾完之后，阿尔德诺从旅馆拎出双胞胎的行李箱，扔给他们并表示你们俩既然去了魔法学院就给我好好学，要是半路退学回来看我不打死你们俩小兔崽子。 其实看得出来他还是有那么点不舍的，只是比起让维恩和利恩一辈子待在海盗船上，阿尔德诺还是希望他们能有更好的去处。 结束了漫长的告别，五个人终于坐上了前往月神岛的马车。 也许是被昨天晚上的一大堆情况折腾得够呛，米勒在上车后不到5分钟就靠着窗户睡着了，留下四个孩子面面相觑。 “嘿，我说，一路上时间这么长，要么我们先互相自我介绍一下？”利恩率先打破了沉默，“就这么干坐着太无聊了不是么？” 说实话，利恩一路上跟米勒讲了半天他们和阿尔德诺认识的过程，斯莱茵和莉娅也算是对他有一定了解了。倒是维恩一直在边上没说过几句话。 “嗯，我的名字叫莉娅·艾米诺，和斯莱茵算是……青梅竹马吧，我们是一起在尼斯的教会孤儿院长大的。” 莉娅眨了眨眼，她说完这些，又看向斯莱茵。 “斯莱茵·佩里西……好像也没什么可以介绍的……” 斯莱茵有些心不在焉。 “说起来，你们两个是双胞胎兄弟吧？”莉娅看了看维恩和利恩，“但是……长得一点都不像呢……” “已经有很多人说过这点了——”利恩摊手，“维恩长得比较像妈妈，我比较像老爹，大概是这样吧。” “大概？” 莉娅瞪大了眼睛。 “啊，毕竟我们也没见过妈妈长什么样么……她在我们出生的时候就因为难产去世了。” 利恩耸了耸肩。 “不过，见过她的人都说维恩长得很像她，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老爹也一直偏心他，真过分欸。” “这不是因为长相的原因，我想不论哪个父亲有你这么个儿子，都只会被你气得半死。” 维恩语气平淡的说。 眼看着气氛似乎有点不对劲，莉娅赶紧引出新话题，“啊，我刚刚才想起来，你们两个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啊？” “这很重要吗？出生时间上几分钟的差别而已。”利恩撇撇嘴。 “就算只早几分钟出生，我也仍然是你哥，这是无可改变的事实。”维恩轻笑一声。 “我倒是觉得有兄弟姐妹应该是件很幸福的事呢。”莉娅有些无奈的苦笑着，她其实是真的有那么点羡慕这对双胞胎兄弟。 大多数兄弟姐妹之间应该也是这样的关系吧？虽然表面上总是争吵、互相揭短，但在遇到了什么危险情况时，他们总能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虽然……我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朋友…… 莉娅回过头看着出神的斯莱因。 只是……大多数情况下我根本搞不清他在想什么而已…… “羡慕？你最好还是别这么想。”维恩扭过头看向窗外，“如果你真的有一个特别能惹事的兄弟……你只会恨不得弄死他。” (本章完) 第28章 恶魔之子 经历了大约3个小时的路程，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新月港。 新月港是通往月神岛最近的港口，位于格瓦纳南部，西大陆最南端的一个小港口。 新月港只开放了前往月神岛的一条航线，这个港口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将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和老师们送往月神岛。 因为皇家魔法学院是一所宗教兼军事学院，除了皇家魔法学院的师生和其他被特许入岛的人之外，月神岛是禁止外人进入的。 月神岛有一个叫月牙湾的小港湾，这里只允许从新月港驶忘月牙湾的特许船只进入，其他港口来的船只一律禁止登岛，甚至禁止靠近岛屿附近20公里以内。 据说这样的规定是为了保护皇家魔法学院师生的安全，虽然通常状况下，想打这所学院的主意简直和找死没什么区别——且不说学院附近部署着海军部队和魔法塔，光是皇家魔法学院的导师当中就有十几位高阶魔法师，而这所学校的学生当中也有的是天赋极高的天才魔法师。 几个人从马车上下来，米勒带着四个孩子走到港口的接待处门前。 “好久不见了，帕特里克。” 一位头发灰白的老人向米勒打招呼。 “帕特里克？”莉娅歪了歪头。 “是我的名字。”米勒耸耸肩。 “哈哈哈，这次你带过来的小鬼比上次要多啊。上一届是三个来着？”老人一边笑着，一边抽出一本厚实的名册，“让我看看，今年的预备学员是.......嗯？两个人？” “临时加了两个。”米勒从衣服的内袋中取出一封介绍信递给老人，“我经过索涅尔的时候碰巧遇到了这对双胞胎小鬼，接近他们的时候感到了强烈的魔法波动——您也应该察觉到了吧。” .......原来这个港口的管理人也是魔法师啊。 斯莱茵看了看面色和蔼的老人，又看了看空荡荡的港口。 不过这里是通往皇家魔法学院的唯一港口，这种情况也算正常吧。 只是，顿时产生了一种“这地方魔法师多到满大街都是”的感觉呢。 “嗯.....那么，报上名字吧，几位新生。” “啊，好的......我的名字是莉娅·艾米诺。” “斯莱茵·佩里西。” “我是利恩·布莱克，旁边这个就是维恩·布莱克啦！” “他自己有嘴。”老人头也没抬，面无表情的看着米勒递过来的信，“让他自己说。” “维恩·布莱克......”维恩轻声回答。 “啊，这就到齐了。”老人似乎也看完了信，缓缓抬起头来，“第三个自我介绍的小鬼，你过来一下。” “我不觉得我的名字比你刚刚的形容更难念啊。”利恩有点不太高兴的埋怨了一句，但还是走上前去，“怎么了？” 老人抬起头看着利恩，突然笑了。 “你就是帕特里克所说的天才？”老人的语气显得意味深长，“哦，魔法能量波动确实很强烈......不过......” “怎么了？”利恩好奇的看着他。 “这股波动就像你本人的性格一样急躁。”老人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急躁？”利恩皱了皱眉，不过他还是继续等着老人的解释。 “跟帕特里克那小子一模一样。”老人摇了摇头，“难怪他会这样‘欣赏’你。” “喂喂，劳尔导师，您除了损您的学生之外能培养点其他爱好吗？”米勒的眉毛拧成了一团，脸上的表情颇有些滑稽。 导师？.......不是吧....... 四个孩子的目光都落在了老人身上，表情里带着好奇或惊讶。 “哼，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老人递给米勒五张船票，“过去吧，在那边的长椅上边休息边等船过来就行了。” “是是是——您也一样一点都没变呢。”米勒拉长了语调回答他，不过能感觉到他这时的语气显得很无奈。 “我这一把年纪了当然不会变.......等等。” 在几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老人突然又叫住了他们。 “您又有什么事啊？”米勒一副苦瓜脸表情。 “你最近接触过妖异？”老人皱起眉来。 “在尼斯附近和妖异召唤者打过几次。怎么了？”米勒有些疑惑。 “没什么，大概是我多心了。”老人摇了摇头，但神色却愈发愈凝重起来，“错觉吗......” 五个人坐在新月港前的长椅前边休息边等船。 “米勒神官，”利恩偷偷看了看接待室的方向，压低声音问米勒，“那个老爷子是你的导师吗？他以前是教什么的啊？” “他是黑魔法系的导师，也是学院所属的调查团成员。”米勒凝视着空气中的某个点，若有所思的说。 “可米勒神官您不是白魔法系的吗？”斯莱茵想起之前米勒使用过的魔法类型，以及黑猫那时候说过的话。 “那个白魔法师”，他是这么称呼米勒的。 “是啊，因为劳尔导师很早就不教专业课了，在我入学的时候，他就已经只负责辅导我们上每个学年的实习了。” “实习？”利恩的眼睛发出亮光，“我们还有实习的吗？具体是做什么？” “实习的内容是随机抽选的。”米勒笑道，“运气好的话，可能只是协助警备骑士团处理一些简单的案件；运气不好的话......” “会怎样？”四个孩子的好奇心都被吊起来了。 “可能会被派去追捕异端者。” “异端者？”斯莱茵想起了召唤妖异的黑猫，“是指召唤妖异的人吗？” “确切的来说，他们是异端者的一种。除了妖异召唤者之外，还有使用其他禁术的魔法师，恶魔之子......” “等等！”利恩着急的打断米勒的话，“恶魔之子？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啊，这些家伙是什么人？” “说实话，我也从没见过。”米勒摇摇头，“只是听前辈说过，恶魔之子天生就拥有红色的眼睛，他们和普通人类不同，即使是四肢被砍断也能重生，头颅被砍下也能复原........” “哇，这么厉害的吗？”利恩明显来了兴趣，“那他们到底是不是人类啊？” “既然都被称作‘恶魔之子’了.......这样的家伙当然算不上人类了。”米勒轻笑一声，“不过关于恶魔之子的传言也有很多种，有人说他们是降临人世的恶魔的孩子，也有人说这是因为他们的母亲被恶魔附身了......” 斯莱茵听着米勒的形容，总觉得他对米勒描述的恶魔之子有种熟悉的感觉。 红色眼睛......天生的...... 对了！我曾经见过这样一个人—— 一个天生红眼的，十来岁的少年。 莱维。 (本章完) 第29章 魔女的传说 ......这么说起来，我们第一次见到莱维的时候，那个马戏团的大块头也说过：“简直就像是魔鬼的眼睛一样”...... 可是，严格的来说，莱维的眼睛是玫瑰色的。尽管玫瑰色也是红色的一种，但......如果恶魔之子都是玫瑰色的眼睛，传闻就不会只说他们是“红眼”了吧？ “米勒神官，您真的有同事见过恶魔之子吗？”斯莱因决定先把米勒所知道的情报全挖出来，“他们真的见证过恶魔之子，确定他们的相貌以及特殊能力完全符合传闻吗？” “我身边的人是没有的。”米勒摇了摇头，“但在近十年来，确实有一位神官抓到过‘恶魔之子’，并且教会还将他处刑了。” “可是，教会却从来没有公开过这件事。”斯莱因皱着眉头，“是害怕在民众当中引起恐慌，还是......这件事本身就是虚构的？” “教会并不是没有公开审理过有关恶魔之子的事件。”米勒凝视着前方，似乎有些出神，“实际上，如果你翻翻萨兰德的史书，就会找到一些记载——有关魔女的记载。” “是第四纪历时期的‘狩猎魔女’活动吧。”一直没开口的维恩突然插话，“从洛林王国分裂成六个小国开始，‘狩猎魔女’的活动就一直持续着。第四纪历末宗教信仰最狂热的时期，民众甚至自发在几乎每一个村镇修筑了专门处死魔女的火刑柱。但自从格瓦纳正式建国之后，史书上就再也没有关于魔女的记载了。” “啊，这个我也听说过！那个时代的教会将不需要介质就能使用魔法的女性视为‘魔女’，大肆抓捕他们。由于魔女不能被火之外的东西杀死，他们就将抓到的魔女全部绑在火刑柱上烧死——在现在看来还真是种野蛮的刑罚啊。”利恩饶有兴致的补充道。 “书上记载的版本是这样的吧？”米勒笑了笑，“但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些史书和民间传说有可能经过了篡改？” “您的意思是说，魔女和恶魔之子是有联系的？”斯莱因追问道。 “没错。实际上，魔女就是女性的恶魔之子。”米勒满意的点点头，“格瓦纳在建国之后，就完全取消了‘狩猎魔女’的活动，并大力打击宗教势力。与此同时，史书上有关魔女的描述也被篡改得面目全非——不得不说，这是个很聪明的决定。要想完全从人们心中抹除对‘魔女’的印象是几乎不可能的，但是人们的记忆却是可以篡改的。” “既然‘狩猎魔女’的活动是格瓦纳政府取消的，有关魔女的记载也都被篡改了，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 利恩直视着米勒的眼睛问。 “因为并不是每一代国王都有一样的想法。”米勒拍了拍利恩的肩，笑道，“有打压教会的国王，自然也有扶持教会的国王。” “也就是说，魔女和恶魔之子的联系教会一直是清楚的。只是出于政府的打压，无法对外公开？” 斯莱因一手托着下巴沉思着。 “差不多意思吧。”米勒站了起来，“好了小鬼们，危险的话题就此打住——再这样说下去我就要触犯教会的规定了。” 其实你已经触犯了吧......这种事是能说给我们听的吗...... 这样一来，恶魔之子的具体特征似乎也不能从米勒神官这里得到验证了。 斯莱因叹了口气。 魔女就是恶魔之子？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为什么格瓦纳的前几代国王要把这个真相从历史中抹去呢？ 把魔女的形象篡改成“不借助武器就能使用魔法的女性”，对他们而言究竟有什么好处啊？ 而且，这样的魔女和恶魔之子的特征根本没有相似之处啊？ 到底是教会的传说出现了偏差，还是历史真的被篡改过？ 斯莱又想起莱维。 那个时候，他头上和脖子上的伤口...... 皮特似乎还说过莱维已经在他家待了4年。也就是说，莱维被他父亲卖给皮特的时候只有10岁。 先不说那些伤到底是他父亲还是皮特造成的......用这样粗暴的手法殴打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是很容易出人命的。 虽然就算莱维不是恶魔之子，他也完全有可能在那样的环境中生存下来，只是需要一点运气。 但那样的眼睛还是......太少见了。 而且仔细想想，莱维最后做了什么？ 他杀了皮特先生，面无表情的带着我们处理了地下室的血迹和皮特先生的尸体，还找出来他私藏的一箱子金币，安排我们搭乘马车逃离那栋房子...... 再之后，警备骑士团几天都没有找到有关莱维的任何消息。 现在看来，他身上的疑点其实很多。 这些疑点，和“恶魔之子”究竟有没有联系呢？ 莱维现在又在哪呢？他还活着吗？ 如果还能再有机会碰到他一次，也许就能解开这个谜团的一部分。 不过，就算是在那时，斯莱因也能感受到莱维身上危险的气息。 因此，他们最终分道扬镳，这反倒让斯莱因心里松了口气——他实际上是对莱维有些戒备的。 尽管莱维其实没有做过任何不利于他们的事。 倒不如说，他一直都在帮他们三个，甚至主动提出让他们把整件事的责任全部推到他自己头上。 “斯莱因。” 莉娅小声在斯莱因耳边叫了他一声。 “啊？什么？” 斯莱因此时还正想着的莱维的事，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不觉得......米勒神官提到的恶魔之子，有点像莱维吗？” 斯莱因回过头，发现莉娅也是一脸纠结的表情。 “我知道这样想有些奇怪，毕竟莱维其实也就只有眼睛是红色这一个特征和恶魔之子对得上号......而且还不一定是同一种红色......” 莉娅叹了口气。 “可是，我越是想起那时候的事，就越觉得他可能就是......” 她突然噤声。 “刚到的消息，今天的船会晚两个小时再到，要不我们先去附近逛一下？”米勒从接待处的窗口向这边走来，“反正你们早晚要熟悉这里的。” “欸？是逛街吗？”莉娅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这附近有市场吗？” “不仅有，而且还会卖一些其他地方都很难见到的东西哦。”米勒神秘的笑了笑，“虽然以新生的经济条件来说基本都买不起，不过让你们长长见识也不是坏事。” (本章完) 第30章 魔法师的集市 米勒所说的市场，是新月港西南部的一条商业街，名字叫星河大道。 在新月港这么一个小地方的商业街，竟然取名叫星河大道，初次听到这个地名的人肯定会觉得不解。 然而，星河大道可不是什么小型商业街。要知道，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们，出于学校管理制度和课程安排等一系列的原因，平时很少有机会去离学校较远的地方。 因此，他们要是有什么需要买的东西，往往就会在星河大道采购。 虽然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不多，但这里可不止有学生，还有魔法学院的导师、研究员、驻扎在魔法塔里的魔法师、驻守在新月港附近的海军部队........ 这些人加起来，总人数甚至超过了一个小型城镇的人口。 出于这些因素，星河大道的繁荣几乎是必然的。 但要想在星河大道赚钱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这里的顾客们大都见多识广，想拿劣质品冒充上等货，或者搞个噱头故弄玄虚抬高商品价格，后果可不只是没人光顾而已。 皇家魔法学院是培养神职人员和魔法师士兵的地方，而在格瓦纳有一句古话，叫做“宁愿招惹流氓，不要招惹牧师。” 啊？你说士兵？别开玩笑了，兵痞没听说过吗？这帮人可比神职人员还要可怕。 总之，你敢在人家的地盘上卖假货，就要做好被教训得妈都不认识的准备。 一行人来到星河大道的时候，刚好差不多到晚餐时间。 要知道，星河大道人流量最多的时候就是夜市时间，也就是傍晚6点到深夜11点的这段时间。 现在的星河大道已经人头攒动，大部分挤在其中的人都身着学生制服，一看就知道是出来逛街的学生。 “这个就是学院的制服啊......真漂亮。” 莉娅的眼神中流露出羡慕的神情。这也难怪，对于孤儿院长大的孩子而言，一件新的草布长衫就是他们能穿上的最好的衣服了。 而皇家魔法学院的制服由是深蓝色的细呢绒料制成，配上牛角材质的扣子和皮革制的肩饰，还有他们胸前精致的胸章，就是和贵族的常礼服相比也毫不逊色。 “过几天就会给你们量身定做两套了。”米勒笑了笑，“我刚来这里的时候也是这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过等你习惯了这里的环境之后，你会发现这都不算什么。” “但是，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里不是很少有贵族子弟吗？”利恩的视线移到了一个贩卖魔法石的商铺前。 “的确，这里的学生大都是平民出身。但是你可别忘了，皇家魔法学院的导师当中可不缺大贵族和学者。”米勒也注意到了利恩所看向的方向，“魔法石？你们暂时还用不上这种东西。而且，魔法石属性的选择可是门大学问，现在买了以后也不一定用得上。” “可是在这里逛街的几乎都是学生诶。”莉娅出神的看着一个饰品商店的展示架，“这些东西看起来都好贵呀，普通学生真的买得起吗？” “嗯？院长没和你们说过吗？”米勒将视线移回来，“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每个月都有政府发放的生活补贴，此外还有多项数额高昂的奖学金。” “真的吗？”莉娅的眼神瞬间亮了，“也就是我们以后每个月都能来这里逛街了？” “你愿意的话，每个星期都来也没关系。”米勒耸肩，“毕竟看和买是两回事。” “也就是说大部分学生都是只看不买吧.......”斯莱茵有些无语。 仔细想想就知道，这里卖的主要都是魔法装备一类的东西，由于魔法师的总数不多，再加上魔法装备的做工复杂、原材料昂贵，就算有生活补贴，他们这些穷学生也买不起其中大部分商品的。 “当然，如果你们能拿到学院奖学金的话，也未必就买不起。”米勒笑道，“其实这里的东西价格比外面的市场便宜不少的，毕竟这里可是学院的地盘。” ......怎么有种学院像收保护费的黑帮一样的感觉....... “那他们还把东西放到这里卖？”利恩不解的回头，“难道商品的销量会提高很多吗？如果高级品也要折价销售的话，在这里卖明显不划算啊。” “当然高很多，你也不想想，除了皇家魔法学院，什么地方还有这么多的魔法师？”米勒叹了口气，“至于高级品的价格......当然不会有折扣了，毕竟这类东西可是卖方市场。” “果然，”利恩叹了口气，“太可惜了，不然我们换个地方倒卖高级品说不定还有得赚。” “拜托，你是来这里学习魔法的，不是来做生意的好吗？”米勒捂脸。 “这又不互相矛盾。”利恩的眼珠子四处打转，“除了高级品应该也还有别的商机......对了！学校里应该会有学长学姐把淘汰掉的装备转手卖掉，如果把这些装备倒卖到附近的城市.......” “该说你真不愧是商人的儿子吗。”斯莱茵吐槽道，“不过从月神岛到这里的船都要这么久一趟，你的生意要经营起来恐怕不是很方便啊。” “如果能大批量收购也不是不行啊。”利恩的眼光又开始瞄向旁边的一家药品店，“不过应该还有更好的赚钱方法，嗯......” 斯莱茵看着附近的商铺，销售的商品几乎都是魔法石、炼金药、附魔首饰、法杖之类的法师专用装备...... 突然，他的目光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店上停了下来。 店铺上挂着一块牌匾：魔兽核心专营店。 魔兽核心？那是某种从魔兽身上获取的材料吧？ 说起来这应该是炼金材料啊，不过这家店的招牌上写着“专营店”，难道他们只买魔兽核心这一种商品？ 这东西有这么值钱吗？ “米勒神官，魔兽核心是什么东西啊？”斯莱茵叫住了正在四处张望着找饭店的米勒。 “核心？那是特定的大型魔兽会掉落的魔法核心。”米勒揉了揉眉心，“是一种制作特殊魔法装置的材料......总之一般魔法师是用不上他们的，这类东西一般是军队采购。” 军队采购.......难怪这家店只卖一种东西也不会倒闭...... “那如果我们打败了大型魔兽，可不可以吧核心卖到这家店里赚钱啊？”利恩突然想到了什么。 “打你个头！你知道能掉落魔兽核心的都是些什么怪物吗？！”米勒一拳砸在利恩头顶上，“魔法都还没开始学就打着主意靠这个赚钱了？你一开始的目的不是为了进军队吗？” “这又不互相矛盾！”利恩捂着脑袋抗议，“我也没说马上就去打啊，我只是说如果！” “你先把你该学的东西学好了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主意！”米勒翻了个白眼，“心思都放到什么地方去了，浪费天赋！” 斯莱茵叹了口气，他发现自从米勒把利恩和维恩带过来之后，他跟利恩之间的互动就特别多起来.......难道真像新月港的那位老爷爷说的，他们两个性格上“很相似”？ .......还真是难以想象，以前的米勒神官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本章完) 第31章 狩猎团 这个时候，一个黑发的青年走到了那家魔兽核心商店门口。 他的手里拎着一个皮革制的挎包，那个挎包看起来鼓囊囊的，像是装着很多东西。 “老板，还是上次那样的。” 青年将挎包放在了商店的柜台上。 “又是贝希摩斯的核心吗？你们这不会是要把整个塔伦地区的高级魔物屠光吧？” 商店的女老板笑嘻嘻的从柜台上拿出一个账本。 “屠光？我们这么一个小狩猎团可完成不了这样的大工程。”青年耸耸肩，打开挎包，将一颗仿佛被燃烧的火焰包裹着的赤红珠子递给女老板，“还是原来的价格吧？” “1300道拉斯金币，你知道的，我这没有这么多现金，”女老板将从柜台下抽出一张票据，填写好交给青年，“拿着个去贝拉克商行汇兑吧。” “她刚刚说什么？1300金币？我没听错吧？”利恩看向商店的方向，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那玩意这么值钱的？” “贝希摩斯的核心是构建魔法防护装置所必须的重要材料，城市防御工事专用的魔法防御墙都是以它为核心驱动的。”米勒皱着眉看着青年，“狩猎团的人吗......也不知道为了杀一只贝希摩斯死了多少猎人。” “狩猎团是？”斯莱因注意到那个青年腰间别着一把火枪，他身着深咖色的皮甲，手上戴着包裹着皮革的钢制护腕。 “你可以理解为他们是从事特定工作的冒险者团体，”从米勒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对这些猎人没什么好感，“他们会组成小队或大型团队狩猎各种魔兽，从它们身上获取珍贵的材料，再贩卖给商人赚钱。” “那这个人就是狩猎团的头领或者高层是吧？不然其他人也不会让他拿着这么贵重的核心出来交易了。”利恩好奇的打量着那个青年。 “他应该是专门负责交易的人。魔兽核心这种东西价值通常很高昂，收购的商人都不会付现金，而汇兑的商票需要特定的人到特定的地方才能换成现金。”米勒转移了视线，“而且魔兽核心虽然价值高，但并不容易出手，除了指定的商店，基本上没有地方会收购它。” “因为它的用途很特殊吗？”斯莱因询问米勒。 “这是原因之一。”米勒点点头，“更重要的是，魔兽核心是不允许在除了特定商店之外私人贩售的，不论是买还是卖......一旦被查到，政府会根据魔兽核心的价值对违规买卖双方判处监禁刑罚，20年起步，最高可以达到死刑。” “也就是说，这种东西如果不在这里卖就根本没法出手，因为不论是买家还是卖家几乎都是固定的人，大家对彼此的底细心知肚明？”利恩抿着嘴，“所以他拿着这么贵重的东西也不怕被人打劫。” 这个时候，一个猫人族的年轻女性走了过来，大大咧咧的一巴掌拍在青年猎人的后背上，“阿莱克斯！动作快点，大姐头说要请我们去喝酒啦！” 斯莱因看到那个猫人族女性的腰间同样别着一把火枪，腰带上还插着两把猎刀。她穿着一件灰色的短皮夹克，一条黑色的短热裤，露出了大腿上一道狰狞的伤痕...... “你在看哪呢！” 莉娅不满的肘击了一下斯莱因的肋部，“你这样的眼神也太不礼貌了！” “我真的没看什么啊......”斯莱因无语的收回视线，他承认他确实看到了那个猫人族女猎人的大腿，但他发誓他绝对没产生什么非分之想......不过这种事很难在女孩子面前解释清楚就是了。 “我知道，”青年皱着眉头一脸虽然很疼但是早就习惯了的表情，“你能不能在每次下掌之前好好反思一下你力气有多大？” “不能。”猫人族女性动作自然的从青年的腰包中取出两个银币，“我要去买两块火腿，你快点去酒馆，还有记得给我占座！” “买两块火腿要2个银币？”青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你是猎人还是抢劫犯？” “大姐头都说了请我们吃顿好的，你一个管账的这么纠结做甚！”猫人族女性露出不悦的表情，一点也没有放下手中银币的打算。 “那你先垫钱，回头再找我报销，”青年不为所动，硬是掰开猫人族女性的手指取回两枚银币，“钱到了你的手里两分钟就能花个精光，尤其是花的不是你的钱的时候。” “吝啬鬼，”猫人族女性生气的踹了一脚地上的石头，“两天前才请你过喝酒的。” “我这叫公私分明。”青年挑眉。 “那25个铜币。”猫人族女性见求情不成，开始讨价还价起来。 “两块火腿只需要16个铜币，”青年将两枚银币塞回腰包，“所以多出来的9个铜币你花在哪？” “16个就16个，”猫人族女性伸出手掌，“钱呢？” “说了让你先垫着，我手头没有零钱。”青年从容的扣上腰包扣子，“你要是动作快点还能赶上大姐头开酒哦。” “你还是个人吗？！”猫人族女性气得跳脚，“回头我要给你灌20瓶莱朗酒，给我记着！” 她转身跑开后，女老板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你怎么老这样逗她，太过分了，”女老板拍着桌子大笑道，“人家喜欢你呢，你还成天气她。” “饶了我吧，15岁的小姑娘我可下不去手，”青年摇头叹气，“再说，喜欢我？你想多了，她就是这种爱胡闹的性格而已。” 等等......她只有15岁？那岂不是和阿塔差不多大...... 斯莱因望向猫人族女猎人跑走的方向，回想起她显然已经发育成熟的胸部和肌肉线条明显的大腿...... 不对不对，我在想什么！ 斯莱因使劲眨了眨眼，尽力忘掉脑海中浮现的画面。 “啧啧啧，你还说你没看什么。”一边的莉娅咋了咋舌，露出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看了就承认，装什么正人君子啊你。” 斯莱因默默的捂住了脸，他彻底放弃解释了...... (本章完) 第32章 伊文斯·古雷诺 五个人在星河大道上逛着逛着，发现街上的人似乎越来越少了。 “他们怎么都走了？”莉娅好奇的看了看散去的学生们，“今天应该是休息日吧？” “因为已经到晚餐时间了。”米勒笑了笑，指向不远处的一条小巷，“那边有一家不错的餐馆，今天的晚餐就在那儿解决吧？” “我们可以去酒馆吗？”利恩的眼神飘向另一侧的酒馆方向。 “不行，未成年人禁止饮酒。”米勒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那有什么关系，以前又不是没喝过......”利恩不满的小声嘟囔。 “所以我现在帮你纠正你在海盗时期留下的恶习。”米勒一巴掌拍在利恩脑门上，“走了！” 米勒带着他们走到了一家小餐馆门口。 那是一家提供简餐和饮料的小店，店里挤满了人，几乎都是学生。此时正是饭点，店里没有一个空座。 这可就有点尴尬了。 米勒耸耸肩，正准备带他们换一家店时，突然有人叫住了他。 “米勒学长！” 那是一个浅茶色短发的学生，他正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座位上，和他同桌的还有一个红发女生。 “伊文斯？”米勒稍微愣了愣。 “这不是米勒神官吗？”边上那个看起来很活泼的红发少女开心的对他招手，“你还记得我吧，我是夏莉~” “当然记得，你不是去年才入学的吗？”米勒半开玩笑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凑到一起去了？你之前追的那个黑魔法系高冷小猫咪呢？” “学长，我们并不是.......”伊文斯有点尴尬的想解释什么。 “长得帅的我都喜欢！不行吗？”夏莉爽朗的声音完全压过了伊文斯的解释，“虽然伊文斯学长这种全校学生的偶像是很难追，但是早晚有一天，他会是我的！” .......就这么当着当事人的面说没关系吗？ “早晚有一天？”米勒挑眉，“这届新生马上就要入学了，我看过不了一个月你又会移情别恋吧。” “才不会呢！不要当着学长的面说这种话啊！”夏莉嚷嚷着辩解。 “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你学长？” “米勒神官你是白魔法系的！” “伊文斯也是白魔法系的。” “可是你早毕业了！” ...... 米勒和夏莉互相调侃了好一阵子，才摆摆手，“算了，不逗你玩了。我还要带这几个新入学的小鬼去解决晚餐呢。” “请稍等一下！” 伊文斯却在此时叫住了米勒，“抱歉，米勒学长，能耽误你一点时间吗？我有问题想请教你.....” 刚好在这时候，餐馆里有一桌学生吃完晚饭离开了。米勒干脆把那张桌子搬到角落里来（伊文斯的表情显然有些尴尬，但他还是没说什么），带着几位预备学员坐下点餐。 在几个孩子眼神发亮的凑在菜单前挑选时，伊文斯向米勒提出了他的困惑。 “米勒学长，我曾经听说过你在毕业分配的时候，一开始并不是在教会，而是魔法师军团？”伊文斯用试探性的语气询问道。 “是有这么回事，”米勒端着赠送的红茶喝了一口，“怎么了？你想进教会？” “不......”伊文斯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忧虑，“实际上正好相反，导师希望我留在教会，据说学校高层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想去魔法师军团。” “你？”米勒差点没一口茶喷出来，“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过有些事你也应该明白吧？你在格瓦纳的身份很特殊，要进军队是基本不可能的。” “就是说嘛——教会比军队安全多了，白魔法系好多学生都削尖脑袋想往教会挤呢！”夏莉也在一边附和着说，“要不是我是黑魔法系的，我也想进教会......” “这就怪不到谁头上了，专业是你自己选的。”米勒调侃道。 “我那时不知道嘛！”夏莉把头转向一边，“不过学长你真的更适合留在教会啊，你想想看，你天赋那么高，又是被圣光庇佑的白魔法师，教会肯定会重用你的。” “我大概明白你为什么会想进军队，不过......”米勒拍了拍伊文斯的肩，“学校不想让你去魔法师军团也是经过了多方考量的，这不仅是政府信不信任你的问题，军队对你而言确实比教会危险多了。” 危险？对你而言？ 斯莱茵好奇的听着他们之间的谈话。 “我明白，直到现在，我也不能肯定拉克希米政府就一定放过了我们......”伊文斯低下头，“但如果他们真的想杀我，我就算留在教会也无济于事。而且，我来到格瓦纳也不仅是为了政治避难......” 等等，他是拉克希米帝国的人，那不就是—— “你是古雷诺家族的人？”利恩在这时突然插话了，“拉克希米的大祭司，费拉德·古雷诺的族人？” 餐桌上一瞬间安静下来。 “你能不能不要总在不合时宜的时候插话？”维恩瞥了他的双胞胎弟弟一眼，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 “咳，没什么......这些事情学院的人都知道。”伊文斯表示他并不介意，“费拉德·古雷诺是我的爷爷，在他被抓捕之后，我们家族的小部分人逃到了格瓦纳。” 拉克希米帝国是位于南大陆的人族政权国家，也是格瓦纳的敌国。 虽然单纯的以“敌国”表示拉克希米似乎并不妥当。 实际上，拉克希米虽然在最近60年与格瓦纳发生过不少摩擦，但两国之间并没有产生过大规模的战争，只是互相视对方为威胁。 不过，随着拉克希米在南大陆的扩张，两国之间的矛盾恐怕会越来越明显...... 斯莱茵在脑海中回忆着他从教会图书馆里收集到的知识。 伊文斯想要加入格瓦纳军队的原因是什么？是为了报复当年陷害他家人的政敌，还是单纯的为了帮没落的家族在格瓦纳获取政治地位？ “不过，既然你们家族的人都在拉克希米被清洗过了，为什么格瓦纳政府还是会不信任你呢？” 利恩似乎完全没在意维恩刚刚对他的嘲讽，再一次把尖锐的话题对准了伊文斯。 斯莱因有些无语，他能理解利恩对这些事的好奇，但他这样的话也太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了。 “确切地说，比起不信任我，政府更像是不信任我的家族。”伊文斯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我们家族内部存在很多问题，除了留在格瓦纳的人，也有一些家族成员还留在拉克希米。” ......也就是说，政府没有办法保证他们的“忠诚度”。 只是，既然政府不信任古雷诺家族，那为什么会放心让伊文斯留在教会呢？他们就不怕他跟异端者勾结起来吗？ 还是说......格瓦纳政府接纳古雷诺家族还另有目的？ (本章完) 第33章 熟悉的声音 “如果你执意想去军队的话，也可以和导师去说说这个问题......帕西导师一直很看重你，她也许能给你提供一些帮助。” 米勒沉思了一会，又补充道：“不过你最好不要抱太大希望......其实留在教会也没什么不好，不论是对你而言还是对你的族人而言，这都是更稳妥、更安全的选择。” “嗯......谢谢你，米勒学长。”伊文斯低着头，显然他并不是很愿意接受这样的选择，但眼下确实也没有别的办法。 在气氛有些尴尬的约谈过后，伊文斯说有事需要出去一趟就匆匆离开了。 “我总觉得他跟我们说的话中有所隐瞒。”利恩看着伊文斯离开的背影，小声说：“他真的是自己想进军队吗？还是有别的原因？” “他的家族把筹码都压在他身上了。”米勒皱着眉，看起来有些生气，“他们指望着依靠一个天才挽救整个家族的颓势，对他抱有太多不切实际的期待。” “对他而言，家族背景反而是一种阻碍，甚至是......” 米勒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他要表达的意思大家都明白了。 “如果他是自己希望去军队也就罢了，但我知道他根本不是那种好斗的性格，他不适合待在军队。”米勒摇摇头，“帕西导师是想为她的学生安排一条最安全也最适合他的路，但他的族人并不领情。” “他们早晚有一天会害死他的。” 维恩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 他望向门外，虽然伊文斯早就已经不在这里，“格瓦纳收留古雷诺家族，不是为了让他们在格瓦纳重新成为权贵。” “别这么说，”夏莉露出紧张又难过的神情，“伊文斯学长会想清楚的。” “真是这样就好了。”维恩半垂着眼小声说。 “呵呵，在说不合时宜的话这个方面，你也没比我好到哪去啊。”利恩冲着维恩冷笑了一声，转头看向门外。 ......他们兄弟俩的关系怎么这么微妙...... 他们在尴尬的气氛下结束了这顿晚餐，之后米勒带着几名预备学员登上了前往月神岛的船上。 船上的学生很多，大概是因为这个航班一天也只有一两趟的缘故，之前在夜市里的学生大都登上了这艘船。 “请登船的学员出示你们的学员徽章，预备学员出示船票，”一位船员站在登船口大喊，“后面的别挤了！再等一下会死是吗？！” “......难道我们以后每次到学院都得这样挤着吗......” 斯莱因感觉他要被拥挤的人群挤扁了，更糟糕的是，他现在已经被人群完全遮住视线，根本看不到其他几个人在哪里。 虽然他一直比大多数同龄人要高一些，但还是完全被淹没在人群中；对个子更小些的莉娅而言，情况恐怕更糟。 “搞什么，这次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啊！”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斯莱茵前方不远处响起。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不对啊，我在皇家魔法学院没有认识的人啊？ 斯莱茵困惑的抬起头，试图循着声音的方向找到那个人。 “开学季嘛，人多也很正常啦，”似乎有一个女孩正在回应那个声音的埋怨，“不过这次怎么换船了，以前开学季不是威斯敏号负责接我们吗？” 顺着女孩的声音，斯莱茵终于找到了那个熟悉声音的发声源。 向外翻翘的黑色短发，毛茸茸的黑色尖耳朵，包裹着漆黑圆瞳孔的深蓝色眼睛，以及...... 一张他才见过不久的，极其熟悉的脸。 ......黑猫？！ 等等，黑猫不是已经被米勒神官干掉了吗？ 而且，就算他还活着，也不可能出现在这艘船上啊？！ 他是个召唤妖异的异端者啊，怎么可能还会是皇家魔法学院的...... 欸？ 不对啊，他没穿学生制服，难道是新生？或者是偷偷混上船的？ 可是刚刚那个和他对话的女学生又是怎么回事？ 斯莱茵感到有些迷茫，那个时候他们是确定了黑猫已经死亡的，难道这个人只是碰巧和黑猫长得很像......？ 可他们的相似之处何止是长相......如果不是因为觉得他的声音和说话的语气都很耳熟，斯莱因也不会往这个方向看。 ......这真的只是巧合？ ......还是说黑猫那家伙也有个双胞胎兄弟？ “你在这发什么呆呢？！” 斯莱茵还沉浸在震惊与困惑中没回过神来，一只手从左侧伸出到手突然抓住他的胳膊。 “啊，米勒神官......” 斯莱茵回过神来，突然想起自己应该告诉他这件事，“我刚刚在船上看到一个和黑猫长得很像的人......” “啊？”米勒神官有些怀疑的眨了眨眼睛，“你看错了吧？” “可是他说话的声音和语气都跟黑猫几乎一模一样......” 斯莱茵试图解释。 “......那家伙在哪？” 米勒神官黑着脸问。 “他就在......欸？” 斯莱茵刚想给米勒神官指出方向，却发现在他被一把拉过来的时候，那个神似黑猫的家伙已经消失在人群中了。 “......你是不是有些累了？我们一路上走了这么久，也出了很多意外情况。今晚学院会给你们安排宿舍，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米勒神官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 “不是，我真的看到了......” 斯莱茵有点哭笑不得。 “别这么紧张啦，黑猫那家伙已经死了，我们都看到了的。”莉娅从边上凑过来，小心的把手搁在斯莱茵额头上，“你是不是有哪不舒服？” “没有，我很好，谢谢......” 斯莱茵选择放弃思考。 “我知道。”莉娅笑着放下手，“你就是喜欢想太多。” 斯莱茵：“............” 最终，他们好不容易在拥挤的下层甲板找了一块空地坐下休息。 “今天晚上我会去找学院的负责人给你们登记学籍，登记完了你们领钥匙回宿舍休息就行。”米勒打了个哈欠，“这样我的工作也总算是结束了......” “真是辛苦您了。”莉娅苦笑了一下，他们这一路上确实发生了太多意外情况。 “欸，没什么，”米勒揉了揉眉心，“只是没想到这次带你们到学院来到路上竟然会出这么多事......以前可从没有过这种状况。” 可是你以前好像也只带过一届预备学员吧...... 斯莱茵蜷缩在角落里默默的想。 (本章完) 第34章 梦 月神岛和新月港的距离并不远，搭载着学生们的船大约一个小时就到岸了。 在下船的时候，斯莱茵有意识的在人群中搜索那个神似黑猫的人——但船上的人太多了，他没能从人群中找到对方的踪迹。 虽然怎么想那个人也一定不是黑猫，但为什么他们会如此相似呢？而且那个人没穿皇家魔法学院的制服，也不一定是个学生。 ......该不会是学院的老师吧.......说起来黑猫本来也是一副看不太出年龄的样子，说是二十岁也行三十岁也行......而那个和黑猫很相似的人，可能真的是他的兄弟或者其他有血缘关系的人？ 不过如果他真的是学院的老师，那以后要在学院里找到他应该并不难。就怕那家伙既不是学生又不是老师，而是通过某种方式混上船来的...... 在米勒送他们几个预备学员到学院登记报到时，斯莱茵一直满脑子想着这一路上发生的事...... 黑猫、妖异的召唤者....... 不知道为什么，斯莱茵突然觉得头脑有些昏昏沉沉的，明明刚才都没有这种感觉。 他似乎隐隐约约听到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对他说—— “你在担心些什么呢？又在害怕些什么呢？” 担心......？害怕？ “这些对你而言，都是再熟悉不过的东西了——不是吗？” 熟悉？我熟悉什么？ “就如同——” “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一样。” 那个声音莫名的让他觉得安心。 他其实根本不记得自己曾经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甚至连这个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都不知道。 但他却觉得自己紧张的神经正在慢慢放松下来，自然而然的放下了戒备。 “不过现在还太早.......” 那个声音轻轻叹了口气。 “什么太早？” 斯莱茵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哪怕他的理智告诉他，他眼前根本就没有在跟他说话的人。 “斯莱茵？你没事吧？” 莉娅原本还凑在放着预备学员花名册的桌前，在听到斯莱茵莫名其妙的询问后回过头，却被他吓了一跳。 她看到斯莱茵半睁着眼站在原地，仿佛凝视这空中某个点。他看起来很疲倦，仿佛下一秒就要一头栽倒在地上一样。 “怎么了？” 米勒也回过头，他看到莉娅一脸惊恐的抓着斯莱茵的胳膊。 “能解释得清楚一点吗？” “你到底是谁？我认识你吗？” “你明明不在这里，为什么我能听到你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办公室里的几个人惊讶的看着斯莱茵对着空气说话....... 他眼前明明没有任何人回答他的问题，他所看的方向明明没有任何东西。 “......我不明白。”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悲伤。 “我不理解。为什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负责登记学籍的工作人员呆立在原地，“他在跟什么东西说话？我明明什么都没有看见啊？” “他可能是一路上太累了，出现幻觉了，”米勒一边拦在斯莱茵面前一边尴尬的跟工作人员解释，“斯莱茵，你没事吧？我现在先送你回寝室休息吧？” 斯莱茵没有回答米勒的话，他仍然凝视着空气中某个点。 然后他轻轻笑了笑。 “我不知道，一直以来我都没有见过你，”斯莱茵显然不是在对着米勒说话，“我不知道我该用什么态度对待你。” “我这么说，你会生气吗？” 其他几个人尴尬而紧张的看着斯莱茵。 他这是在梦游吗？这种情况到底该做什么？我们到底应不应该叫醒他？ “那......最后一个问题。” 米勒本来已经准备把斯莱茵晃醒来，但在听到他说出这样一句话时，又停下了动作。 “你.......还活着吗？” 斯莱茵的眼神中似乎带着一点期待，又带着一点紧张。 “真的吗？”他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一些，把其他几人都吓了一跳。 “那太好了。” 斯莱茵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像是如释重负一般松了口气。 然后他闭上眼睛，直接向前栽倒下去。 好在这个时候，米勒眼疾手快的一把撑住斯莱茵，才不至于让他一头磕在地板上。 “斯莱茵！他这到底是......”莉娅一脸担忧的走上前来，她将手贴到斯莱茵额头上。 与上次不同，这次她感受到了一阵滚烫的触感。 莉娅惊呼一声，将手缩了回来。 “发烧？”米勒看到莉娅的表情，皱了皱眉，“他刚刚在船上不是还没事吗？路上感冒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那个时候还没有这么严重......”莉娅摇摇头，“可他刚刚说的那些话，跟生病有关吗？就算是发烧说胡话，他刚刚的表现也太奇怪了......” “他以前有过类似的状况吗？”米勒皱着眉询问莉娅。 “至少我没见过。”莉娅抿了抿嘴。 “......我先送他回宿舍。等他明天醒了，再问问他，看他对今晚的事还有没有印象。”米勒叹了口气，他神色凝重，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事。 斯莱茵觉得很疲倦。 他在梦中听到一个声音在对他说了些什么。 那个声音他以前似乎从未听过，但却给他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 那个声音在和他说话。 在回答他的疑问。 哪怕他的语气并不友好。 哪怕他的态度显得过于戒备。 那个声音都很耐心的回答他的问题，安抚他的情绪。 虽然他根本不记得自己到底问了些什么，那个声音又回答了他些什么。 他只对一些话有模糊的印象，仿佛这段记忆是被刻意留下的一般。 “我会将一切都告诉你，”那个声音温柔的说，“但不是现在。”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对于我的突然出现，你会很不安。” “但是你要明白一点——” “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斯莱茵清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虽然他的头脑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感觉，身体也很僵硬。 但他现在已经听不到那个声音了。 这是......一场梦？ 我只是在做梦吗？ 斯莱茵有些迷茫的看着天花板。 我现在在哪？学生宿舍？ 我是怎么回来的？在这个过程中又发生了什么？ 他勉强的从床上爬起来，扭过头的时候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杯药草茶，茶杯底下还压着一张纸条。 斯莱茵移开杯子，取出那张纸条。 「你昨天晚上突然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就晕过去了。我们发现你有点发烧，就请校医给你调制了药草茶，你醒来之后记得喝掉。如果你身体状况好些了，请来一趟教学楼的311办公室，我有些事情想问你。——米勒」 (本章完) 第35章 并不是魔女 深夜12点，月神岛，皇家魔法学院教堂内。 “听说你有很重要的事想要询问我。” 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坐在教堂最前排的长椅上，他正翻阅着一本羊皮封面的古旧书籍，听到来访者的脚步声，才用懒洋洋的语气说道。 “是的，”米勒轻轻合上门，快步走上前来，“是有关一个预备学员的事情。” “那还真是稀奇，”男人轻笑一声，“一个能和教会扯上关系的预备学员，还是你亲自挑选出来的。” 在米勒再次开口之前，男人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制止了他的发言。 “等等，让我猜猜，”他用带着笑意的语气说，“那个预备学员是不是疑似异端者？” “你......” “而且，还是一个不知道自己是异端的异端者。”男人再次打断了米勒的话，“别着急，我话还没说完呢。既然是一个没有自觉的异端者，那么就是天生的——魔女？” “魔女是红眼，而且现代人一般将其称为恶魔之子。”米勒的脸色不太好看，“不过，我确实是来问有关恶魔之子的事的。” “哈哈哈哈，是这样，”男人发出一阵大笑声，似乎对米勒的反应感到很满意，“我都知道你下句话想说什么了——那个学员有些怪异的举动疑似刚刚觉醒的魔女，却不是红眼？” “是恶魔之子。”米勒皱着眉头，语气听起来像是强压着怒气，“那是个男生。” “哦，这不重要，”男人一脸无所谓的表情，“魔女也可以是男人。” “......恶魔之子一开始被称为魔女，是因为当时的人认为恶魔之子只有女性——” “我都说了，这不重要。”男人打断了米勒的解释，“谁在乎魔女是女人还是男人？他们不过是工具，而且是非常好用的工具——在扶持教会时拼命打压魔女，把她们绑在火刑柱上烧死；在打压教会时又打着为魔女洗刷罪名的口号，为她们鸣不平，然后把责任全丢到教会头上。”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合上手中的羊皮书，站了起来，“谁在乎魔女是什么人？谁在乎她们在想什么？谁在乎她们是好是坏？” “......我不是来找你讨论这些问题的，”米勒阴沉着脸说，“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魔女是不是一定都是红眼？”男人走到了讲台前，将手中的书放在讲台上，“按照教会的官方说法，是的，毫无疑问，魔女都是红眼。” “那非官方说法呢？”米勒沉默了一会，终于还是抬起头来凝视着男人的眼睛，“有没有确切可靠的信息，可以证明他们当中有不是红眼的，或者红眼的特征需要完全觉醒之后才会出现？” “没有。”男人摇了摇头，“至少我从来没听说过。” =============================== “神父，”一个沙金色头发的少年坐在教堂前的走廊上，手里捧着一本教典，“‘魔女’都是些什么人啊？” “她们是恶魔的使徒，是邪恶的象征，我的孩子。”一个黑发的中年神父走了过来，在少年旁边的台阶上坐下，“魔女与被恶魔蛊惑的人不同，她们的天性中就带着无法抹去的罪恶，只有圣洁的火焰才能驱除她们的罪恶。” “既然她们是天生的邪恶之人，那她们是不是从小到大都会做坏事？”少年睁着湛蓝色的眼睛，眼神里流露出好奇和些许怀疑，“可是我听杜莎太太说，上次在福塔克镇被烧死的魔女是一个很善良的小女孩，她对镇上的人都很好，还会经常帮忙打理镇上的花圃。” “魔女会蛊惑人心。不了解魔女的人接近她们时，容易被她们的表象迷惑，对她们产生同情。”神父皱着眉头，从少年乱糟糟的短发中理出几片树叶，“我叫你今天上午待在教堂读书，你这又是跑到哪去野了？” “你让我读的那些东西我都能背了，”少年一听神父提到读书的事，情绪瞬间低落了下来。 “我问你，你今天上午去哪了？”神父用命令式的语气对少年说，“告诉我。” “我就在福塔克镇上看了看。” “你去看什么了？” “火刑柱。” 听到少年的回答，神父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为什么要去看火刑柱？” “我想看看审判魔女的地方是什么样的。”少年低着头，已经做好了挨一顿训斥的准备。 “你错了，火刑柱不是审判魔女的地方。”神父摇了摇头，说出了一句令少年有些意外的话，“那是净化她们的地方。” “净化？”少年困惑的反问，“可是，她们都被烧死了啊。” “正是因为她们生来就带着无法割离的罪恶，所以被圣火净化才是她们获得救赎的唯一方式。”神父看向远方，轻声说道：“唯有死亡，才能让她们罪恶的灵魂彻底得到救赎。” “也就是说，魔女也不想做坏人；但是她们的灵魂天生就带着罪恶，她们无法抑制自己作恶的欲望，所以必须要被烧死才能得到解脱？”少年思考了一阵，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不完全对，但你要这么理解也没问题。”神父叹了口气，摇摇头，“你还有太多要学习的东西，孩子。但更重要的一点是——在你树立坚定的信仰之前，哪怕再好奇，都不要接近魔女。” =============================== “也就是说，他虽然听到了不知从何处发出的声音，甚至在我们面前与‘那个声音’对话，但他并不是恶魔之子？” 米勒皱着眉，他的担忧看起来还是没有减轻多少，“那到底是为什么？我问过那个和他一起的女孩，她也说他以前从来没有过类似的情况。” “那两个孩子认识多长时间了？”中年男人一边说着，一边从讲台下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箱子。 他打开箱子，里面竟然装着一瓶葡萄酒和一个高脚杯。 “来一杯？” 男人对米勒晃了晃空酒杯。 “教堂里是不能饮酒的。” 米勒转过头去，看向另一边。 “哈哈哈哈，在这种地方，谁会关心这些？” 中年男人从口袋里取出一把小刀，随手撬开软木瓶塞，对着瓶口灌下去一大口葡萄酒。 “嗬，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他咽下葡萄酒，又开始摆弄起酒瓶，“那两个孩子认识多久了？” “那个女孩说她进孤儿院的时候就认识他了。那个时候她7岁.......而现在他们14岁。” “也就是7年。”男人点点头，“确实算久了。不过，照你这么说，那个男孩更早到孤儿院？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待在那的？” “我查了他的资料，他是4岁开始在那的。”米勒有些烦躁的说，“他四岁以前的资料是一片空白，他不是尼斯本地人，而是从其他地方迁徙来的难民的孩子。” “从什么地方迁来的？”男人又闷了一大口酒。 “天知道，他是一个神父在难民街捡到的孩子。他那时候才4岁，根本说不清楚他是从哪来的。” “那他的父母呢？” “当然是死了！” “我是问你，他的父母是什么人。” “还能是什么人，不就是难民——” “你们有谁见过他的父母吗？” “他是个孤儿！他要是有父母，怎么还会进孤儿院？！” “你有问过他吗？” “你是说......” 米勒愣了愣。 “他记忆中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 男人笑了笑，一口气喝完了酒瓶里最后一点酒。 (本章完) 第36章 编个故事糊弄过去(上) 皇家魔法学院，教学楼，311号办公室门口。 斯莱茵尴尬的站在大门紧闭的办公室门口。 他在过来的路上设想了很多种情况，米勒这时候叫他过来到底是为了询问什么，自己当时是不是有什么非常奇怪的举动，米勒问起那时候的事自己应该如何跟他解释等等。 他在2楼徘徊了半天才想到一个不算太牵强的解释，鼓起勇气走到3楼311办公室，然后发现—— 门关着，办公室里没人。 ......尴尬。 米勒神官现在并不在办公室，也许是出去有什么事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斯莱茵也觉得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虽然他对此也很困惑，但他还是下意识的觉得，有些情况是不能告诉米勒神官的。 米勒再怎么说也是教会的人，他会在意自己之前的反应，大概率是因为他那时做出了什么特别诡异的举动，搞不好甚至让米勒开始怀疑他是个异端者什么的...... 要是能让他确信这一点，估计自己等不到皇家魔法学院开学就要被抓到教会处理掉了。 回想一下米勒之前处理黑猫的方式......斯莱茵打了个寒战。 就算发生了什么，我也要装作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他要是问我，我就装傻，说我啥都不记得了？ 不行不行，这种解释太没有说服力了。 当然我也不可能直接跟他说我能听到他们都听不见的声音，这样说搞不好会被当成邪教徒甚至恶魔附身什么的...... 斯莱茵想了半天，总算想到了一个他认为稍微有点可能蒙混过关的说辞。 既然米勒注意到了他当时的反应，大概率是觉得他反常的表现可能和异端者\/邪教徒\/恶魔附身之类的情况类似。 在产生了这样的猜测后，米勒会做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去调查他以前的资料。 然后他就会发现自己以前的资料里没有任何符合他猜想的证据，可能会对之前的猜测产生怀疑。 但是，斯莱茵很清楚，自己还有一段空白的资料——他是4岁的时候被尼斯的孤儿院收留的，他4岁以前的资料是一片空白。 也就是说，这段经历，他可以随便编啊！ 咳咳，当然，得编的合理才行。 而且，一般人在4岁以前的记忆都非常模糊，甚至可能根本没有记忆，自己肯定不能编得太具体了。 那么，要怎么让他编造出来的童年与他昨天怪异的表现挂钩呢？ 这是件让人头疼的事，毕竟斯莱因根本不记得他昨天晚上到底说了啥。 他只记得下船之后他的大脑就像一团浆糊一样，之后只有一小段模糊的记忆。 一个从未听过却很熟悉的声音。 “不过现在还太早......” 这似乎是他现在还记得的，对方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接下来，他还下意识的问了对方一句：“什么太早？” 对，就是从这句话开始，他的记忆一片模糊。 他只记得自己问了那个声音很多问题，对方也回答了他的问题；但问题和回答的内容却完全回忆不起来了。 他似乎是在不断的质疑对方，试图搞清楚那个声音到底源自何处，又是为什么要和他说那些话。 说起来...... 斯莱茵突然意识到，那时跟他说话的是一个女性的声音。 当然他很肯定，这声音除了他之外的其他人都是听不到的，不过这不重要。 他终于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正当斯莱茵蹲在办公室门口胡思乱想的时候，米勒回来了。 “你已经没事了？”他的语气显得有点惊讶，“恢复得还挺快嘛。是那杯药草茶生效了吗？” “呃，是啊，我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喝的......现在已经好多了。” 斯莱茵有些尴尬的打哈哈。 实际上那杯药草茶他才刚喝下去，肯定没到生效的时候。 “不要这么紧张。”米勒神官揉了揉肩膀，斯莱茵发现他的白色的教士服上有不少褶皱，衣服的袖口上还沾上了一些灰尘。 他看起来精神好像不太好，还稍微有点黑眼圈，估计是昨晚熬了夜。 熬夜干嘛？查我以前的资料吗？ 斯莱茵觉得神经更加紧绷起来了。 米勒显然也注意到了斯莱茵的反应，他拍了拍斯莱茵的肩膀：“放心吧，我只是想找你问点问题而已。你感冒还没完全好，走廊上比较冷，到办公室里说吧。” ......他这么说是不是代表他现在还没查出什么问题来？ 斯莱茵保持着警惕的心理，跟着米勒走进了办公室里。 “你还记得你昨天晚上说过些什么吗？” 米勒随手关上门，拉出一把椅子坐下。 “这个，我记不太清楚了......”斯莱茵考虑着措辞，“我那个时候是不是说了很多奇怪的话？” “的确，你那时的反应都吓了我们一跳，完全不像平时的你，简直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样。” 米勒皱着眉头，看着斯莱茵。 他这是在怀疑我被恶魔附身了吗？ 这么说也是，他觉得如果我只是个异端者，那我就不会在这么显眼的地方暴露自己。 一个异端者为了潜入皇家魔法学院苦心孤诣演了好一段时间的戏，结果在入学手续还没办完就突然疯了一样表现出各种反常状态，然后被其他人发现踢出学院抓回教会—— 哪有这么傻x的异端者啊！ 恶魔附身的情况就不一样了，被恶魔附身的人是无法完全控制他们的理智和行为的，在这种失控的状况下做出反常举动也更容易理解一些。 而且，他们在被附身之前应该大多都表现得像是个正常人，就算以前从来没有过类似的可疑表现也是有可能的。 这种情况好像比异端者还要解释不清...... 不过，按照神典上的记载，被恶魔附身的人会有间歇性精神错乱的表现，在那段时间他们的行事是毫无逻辑可言的。 也就是说，要摆脱恶魔附身的嫌疑，首先我得证明我那个时候的行为是有逻辑性的。 根据那时模糊的回忆，我应该只是问了那个声音一些有关她的问题，而且问题的前后很可能还是有连贯性的。 如果能证明这一点，那就能从侧面证明我并不是被恶魔附身了。 当然，这部分内容得由米勒神官亲自说出口才行——要让他自发的意识到这一点，而不是由我去提醒他。 一开始就让米勒神官自己提到那是我说的话，这显然也不现实。他来找我问这些问题肯定有试探我的意思，我得想个办法引他主动把那时候的情况说出来。 斯莱茵这样想着，他已经准备好了故事的底稿，就看接下来的发挥如何了。 (本章完) 第37章 编个故事糊弄过去(下) “那你昨天晚上还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米勒的语气平缓而耐心，像是在刻意安抚斯莱茵的情绪一般。 “如果您指的是梦里的声音的话，”斯莱茵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我的确好像听到了有人在跟我说话，但我现在也不记得她具体跟我说了什么......” “她？” 米勒重复了这个单词。 “所以那位跟你说话的人，是个女性？” “是的。” 斯莱茵用余光观察着米勒的表情，发现他眉头紧锁、神情严肃。 他联想到了什么呢？恶魔附身什么的，跟那个声音的性别应该没关联吧？ 还是说他想到了有关魔女的事？但是现在的人都已经知道了，魔女就是女性的恶魔之子，也并不存在什么一定要和女性搭边的情况。 “她的声音，你很熟悉吗？” 米勒思考了一会，继续问他。 斯莱茵回想起他那时听到的声音，确实给他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但仔细回想一下，他对那个声音又没有什么具体的印象。 他不确定自己那个时候到底有没有把这点感觉说出来，但米勒神官这样问，也许是在试探他呢？ 总之，不能让他发现我的回答里有漏洞。我就把能说的信息如实告诉他，不能说的信息就以记忆模糊为借口搪塞过去。 “那个声音......我当时是觉得很熟悉，但是我也想不起来我曾经在哪听到过这个声音。” 斯莱茵刻意停顿了一会才回答。 “完全想不起来吗？”米勒观察着斯莱茵的表情，“你的印象中完全没有过声音相似的人？” “我想应该没有。” 斯莱茵摇摇头。 “你现在能够回忆起你昨晚梦到的内容吗？除了那个声音对你说过的话，你还梦到了什么？” 米勒的语气简直温和得过分，和他平时说话的语气反差极大。这让斯莱茵的警惕性又提高了几分。 这么刻意的语气......他是想套话呢？ 斯莱茵低下了头。 “梦到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情绪低落，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以前的事？” 米勒的眼神变得更加认真了起来。 “是你小时候的事吗？” 很好，他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这件事上来了。 “嗯......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斯莱茵刻意表现出他其实不太想提起这件事的样子，“因为过去太久了，我还以为我差不多把这件事忘了......” “能和我说说吗，以前的事？” 米勒沉默了一小会，他并不擅长讨论这样的话题，尤其是在他意识到，这恐怕—— 不，这绝不会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按照教会孤儿院的资料记载，斯莱茵并不是尼斯本地人，他是一个随着家人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哪迁徙过来的难民孩子...... 按照他的出生年来算，斯莱茵4岁的时候正是第五纪历627年，那一年—— 在距离尼斯不太远的卡特拉斯地区，发生过一起大规模的山林大火。 那场火灾导致附近数个村落和小镇被摧毁，大部分人在火灾中死去，还有很多人被烧伤。 米勒曾经听教会的牧师讨论过那时的惨状。 火灾过后，到处都是被烧焦的尸体。很多被烧伤的人，脸上身上到处都是血泡，被烧焦的皮肤破损开来，露出新鲜的、血红色的新肉...... 虽然他没有亲眼见过那时的情况，但光是这样的描述就很令人不舒服了。 而如果......斯莱茵的童年回忆真的和这场大火灾有关的话，他不愿意回想起当时的事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这么问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米勒还在这样想着的时候，他听到了斯莱茵开始说话。 “我以前并不是住在尼斯的......我和父亲住在一个叫做维约克的小镇上。” “在10年前，也就是我大概4岁的时候，卡特拉斯发生过一起火灾......” 听到斯莱茵这么说，米勒感到心头一紧。 “父亲是个猎人，那天他刚好去森林里打猎了，然后就发生了火灾......” “镇上的人很快就知道了消息，因为小镇里将近一半的人都是猎人，所以留在镇上的人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很着急，大人们都去河边打水准备去森林里救火。” “镇长让我们所有在村里的孩子都先到他家里待着等他们回来。然后我们就一直呆在房间里等着......” “我们......没有等到任何人回来......只等到了......” 斯莱茵一直低着头，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语气也不像一开始那样平缓。 米勒意识到他的情绪有些不对劲，赶紧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好了，我明白了......”他将手搭在斯莱茵肩膀上，试图安慰他，“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斯莱茵摇摇头，他继续说道：“那些去森林里救火的人都死了，一个也没回来。但是这还没有结束......” “没有结束？” “我们的镇子离森林特别近。那场火灾把附近的树林都烧完了，然后火势就蔓延到了镇上......” “镇长在出去的时候，担心我们会跑出房间到森林去找他们，特意把房门锁上了。” 米勒倒吸了口凉气。 “后来火势蔓延到了镇上，我们都能听见附近的房子烧起来的声音。” “镇长家的房子，一楼的窗户不知道为什么被一个很重的大橱柜挡住了。我们费了好大劲都没把那个橱柜移开......” “因为隔壁的房子都已经烧起来了，我们都能听到木头燃烧的声音......有人说，我们不能待在这里等死，去二楼吧，大家从二楼窗户跳出去。” “于是我们就去了二楼......当时有些孩子已经很害怕了，因为隔壁的房子就在烧着。” “本来大家是说要找绳子之类的东西绑在窗户上爬下去的。但是找了半天都没找到绳子，一楼倒是先烧起来了。” “于是就有人一时慌张，从楼上跳了下去......看到第一个人跳下去了，没有摔死，接着其他的孩子也一个一个跟着跳了下去......” 说到这里，斯莱茵停顿了一下。 “所以......你也跟着跳下去了吗？” 米勒试探性的询问。 “没有。” 在米勒惊讶的目光注视下，斯莱茵摇了摇头，“我也想跳下去的，但是够不着窗户。” 这时米勒才想起，斯莱茵那时候只有4岁。 “因为够不到窗户，大一些的孩子又全都跳出去了，所以我只好到楼下去......” “到楼下去？” “嗯，镇长家里还有一个地下室......我就跑到地下室，把门关好，然后一直躲在里面。” “我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后来慢慢的听不到东西燃烧的声音了，我才打开门出去......” “那个时候整个小镇已经被烧成一片废墟了。其他的孩子们也不见了。” “不见了？” “后来还是找到了。有个孩子被烧着后倒下的房梁砸中了，有几个孩子想去河里打水救火然后溺水了，还有几个孩子找不着了......” 斯莱茵说完了这个故事，他抬起头看向米勒。 “所以......那个镇上的人，只有你活下来了？” 米勒的脸色显然不太好看，在听斯莱茵提到那场大火时他就觉得不妙，但没想到这个故事比他想象的还要残酷。 “也不能这么说吧，毕竟还有一些下落不明的人，也许他们在其他地方被救出去了。” 斯莱茵小声说。 他说的故事其实并不是完全真实的，但那场大火的确是发生过的，那个镇上的人都被烧死了也是确有其事。 甚至连镇长把孩子们锁在屋子里，孩子们跳窗逃跑，一个孩子由于年龄太小爬不上窗，只能躲到地下室的事也是真的。 只是他并非这个故事的亲历者，而是旁观者罢了。 (本章完) 第38章 母亲 在听完这个故事之后，米勒沉默了很久。 “抱歉，我没想到我的问题会让你回想起这样的往事......”米勒皱着眉，他表现得有些内疚，“不过，你对你做这个梦的时间还有印象吗？” “我不太确定，”斯莱茵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太记得我昨晚梦到的具体内容了，只是没来由的感觉这个梦一定和以前的这件事有关......” “与火灾有关是吗......”米勒低下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不过，你那天晚上说的话......” 果然。 他主动提起这个话题了。 “......与这个梦似乎没有太大关联啊。” “我记得你那时候说的话，像是在询问某个人什么问题一样。” 米勒稍微犹豫了一会，但还是主动提起了那天晚上斯莱茵说过的话。 “你问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会告诉你这些事情.....那天晚上你的情绪显得很不反常，而且你们的对话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你并不认识那个人，但却能轻易的接受他的解释。” “而且最后，你还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你问那个人‘你还活着吗’？” 斯莱茵瞪大了眼睛。 “斯莱茵，接下来我可能会问你一个比较冒昧的问题，可能会让你回想起不好的事，我先跟你道个歉。” 米勒突然用非常认真的语气说。 “你的父亲是在那场火灾中去世的吧。那......你的母亲呢？” 斯莱茵稍微愣了愣。 米勒的疑问显然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并不是在怀疑我是异端者吗？ 而且，为什么要问起我的父母......？ 我昨天晚上到底说了些什么？ 斯莱茵感到有点后悔，也许他在来找米勒之前，应该先去找找莉娅，问清楚自己昨天晚上到底说了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虽然他好像根本不知道莉娅现在在哪....... “妈妈在很久以前就病故了。” “那大概是在什么时候的事？” “在我2岁左右的时候吧......父亲是这么说的。” “也就是说，你对她并没有什么印象是吗？” “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米勒神官会在意我母亲的事？ 我那时候说的话，难道......跟她有关吗？ 可是...... 我根本不记得有关她的任何事啊？ “她病故的事情，也是你父亲告诉你的是吧？你身边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吗？其他的家人，或者你们的邻居，他们都见过你母亲吗？” 米勒的下一句话却更加出乎他的意料。 “欸？”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在暗示什么？ 他觉得我母亲还活着吗？ “抱歉，我这话说得太突兀了。”米勒叹了口气，露出了有些焦虑的表情，“其实你也不知道吧，她是否真的还活着的事。” “也许你父亲也不知道；也可能他知道，但他不想把这件事告诉你。” 说到这里，米勒停顿了一会，显然是在思考该怎么继续解释下去。 “......我就直说了吧。”像是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米勒最终还是抬起了头，“其实我有点怀疑......你的母亲，可能是恶魔之子。” ......啊？ 他说什么？ 恶魔之子？ 我母亲？ “咳，这只是我的个人猜想，你也不必过于担心。恶魔之子的存在和他们的血亲并没有必然联系，恶魔之子的父母和子女通常也只是普通人类。” 米勒解释道。 “你的父亲......可能是出于某些特别的原因跟你的母亲分开了。为了保护你，他才告诉你和你们身边的人，你的母亲已经不在人世了。” “但实际上，她很可能还活着，并且她还希望用某种方式，将一些信息传达给你.......” “虽然我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在过了这么多年之后才‘联系’你，可能是她有不能现身的苦衷吧......”米勒叹了口气，“但我还是想告诫你......不要轻易相信她所说的话。” “即便她是你的母亲，但恶魔之子的思维方式和普通人有很大的差别，他们的信仰、道德观、感情观、价值观都异于常人。” “她可能会试图向你灌输一些危险的观念，甚至控制你的精神。我不清楚恶魔之子对他们的至亲是否还有人类的感情；但即便是有，这种感情也是扭曲的。” “我希望你能保持你自己独立的自我意识，不论她试图向你灌输什么，你都要坚持自己原本的想法，不要丧失自我。” “虽然跟你相处的时间不长，不过我大概看得出，你和大多数与你同龄的孩子还是很不同的。”米勒笑了笑，“你比大多数同龄人都更清醒，更理性，更有判断力，有时候看起来甚至像个成年人。” 他拍了拍斯莱茵的肩膀，轻声说：“所以，只要你一直保持着现在这份清醒的意识，我相信你并不会被她所蛊惑。但是，她毕竟是你的母亲......我明白对于孤儿院长大的孩子而言，亲情是我们十分珍视的东西。” “但你一定要明白，你是为了你自己而活着的。我们活在这个世上不是为了取悦任何人，不是为了得到任何人的肯定。不能为了得到亲人的爱和认同而失去自我，失去你的原则。” “我相信你能理解我说的话。”米勒直起身来，“教会虽然会追查和审判恶魔之子，但这是因为他们的思维方式、所作所为会危害社会稳定和普通民众的安全。比起400年前那群激进派，现在的教会已经温和很多了。没有犯罪的恶魔之子，教会也只会定期派人监视，而不会逮捕他们甚至对他们做出审判。更何况，你也不是恶魔之子，教会不会危害你的安全，这点我可以保证。” 斯莱茵瞪大眼睛看着米勒。 如果米勒的猜测真的没错的话...... 如果一切真的如同他所说的一样...... 那么那个声音......实际上是我的母亲？ 在我记忆中没有任何印象的......我一直以为她早已过世的...... 母亲？ 她是恶魔之子？ 可是...... 父亲每次提起母亲的时候，都会说，她是一个温柔、单纯、可爱的人。 他们以前是冒险者，一起经历过很多很多事情，一起出生入死。 最后因为我的出生，他们放弃了冒险者的生活，准备安定下来，在一个城市定居。 但是后来，母亲生了一场重病后去世了。 原来的家里有太多和母亲相关的东西，父亲说他只要待在那间房子里就回想起他们过去的一切。 他整日酗酒，甚至想过去寻死。 后来酒馆的老板揪着他狠狠的骂了他一顿，他才意识到，他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因为我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他必须要活下来，把我抚养成人。 所以他带着我离开了那个城市，回到了他的故乡。 在父亲的形容中，母亲是一个近乎完美的人。 这样的母亲......是恶魔之子？ 那父亲回忆里的母亲又是什么？ 是他的想象？ 是死者在生者记忆中的美化？ 还是.....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本章完) 第39章 天才的特权? 在从311号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斯莱茵还是满脑子想着关于他母亲的事。 然而，一声巨响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嘭！！！” 声音是从教学楼附近的实验楼里传来的，伴随着巨大的声响散落下来的，还有一阵浓烟和砖瓦碎片…… 等等，砖瓦碎片？！ 斯莱茵回过头，发现身后实验楼三层的一个房间里冒出滚滚浓烟，窗户玻璃和墙体都已经被炸开，碎玻璃和砖头掉了一地，附近的学生都尖叫着跑开。 刚刚这是……爆炸？就发生在学校里？ 斯莱茵懵了，这是教学事故还是怎么的？为什么会把实验室都炸了啊？ “我的天，又是她……” 一个距离斯莱茵不太远的女学生小声嘀咕。 ……又是她？ 这种事情发生过不止一次吗？还是同一个人制造出来的？ “露露·阿特拉斯！你到底在做什么？！” 一个愤怒的女声从实验楼里传来。 “我跟你说过一万次了！不准在实验楼里做炼金术混合黑魔法的实验！你又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吗？！” 啊？ 炼金术混合黑魔法？ ……还有这种操作的？ 在斯莱茵有限的知识概念里，炼金术是一种制作药剂、植物生长剂、火枪铳弹之类物品的技术。 原来它还能和黑魔法扯上关系的？ 一阵风从实验室三楼刮下来，一位年轻女性和一个穿着有不少焦痕制服的猫人族女学生落在地上。 “你这样的行为是严重违反校规的！” 年轻女性怒气冲冲的将手中的法杖摔在地上，“你知道你这样做有多危险吗？你自己不说，实验楼里还有那么多学生——” “阿妮丝导师，学院现在还在放假，”女学生抬起头，用懒散而无所谓的语气说，“实验楼里除了我之外没有学生。” “但其他老师——” “我侦查过了，也没有老师。” “可是还有路过的——” “我计算过了，他们不在爆炸的范围内。” “你计算过了？！你还好意思说这个？！”年轻女性显然被气得不轻，“所以你制造出这么大规模的爆炸都是故意的？！” “我在测试炼金药的爆破威力，看能不能用廉价材料合成成本更低，更有破坏力的炸药。” 猫人族女学生甩了甩头，抖掉头发和耳朵上沾上的灰。 “你是不是想被开除？” 女老师眉头紧皱着。 “我无所谓啊。” 女学生一脸不为所动的表情，“只要你们乐意。” ……看她的态度，看来她应该经常做这种事…… 而且…… 一点也不害怕被开除？ 斯莱茵很清楚，格瓦纳可没有猫人族的贵族。 也就是说，她是平民出身。 但她的语气，显然流露出一种“我知道你们不敢开除我，所以我一点都不在乎”的态度。 以皇家魔法学院重视学生天赋的传统，恐怕也只有“她是个天才”才能解释的清这种情况吧。 不过能让学院容忍她到这种地步……她的天赋得高到什么程度啊？ “好了好了，消消气，阿妮丝。” 一个银色短发、戴着眼镜的精灵族女性走了过来，她拍了拍年轻女老师的肩膀。 “……院长？” 女老师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但很快恢复过来，“您不能一直这样惯着她！虽然露露的确是很有天分，但是她的行事也太……” “没关系的。”精灵族女性摇摇头，露出温和的微笑，“天才大多都有些怪癖。” “可她这已经不止是怪癖的程度了，她这样做……” 女老师的话还没说完，院长就做了个手势制止她。 “露露，你先跟我过来。”她在猫人族女学生的面前弯下腰，动作轻柔的拂去她脸上沾的黑灰，“卡萝尔的调查团有了新的成果，你应该对此很感兴趣，是吧？” “卡萝尔？她回来了吗？” 猫人族女学生的眼中瞬间绽放出光芒，“她现在在哪？是在研究院吗？我准备了好多东西要给她——” “好的，那我们先去取你给她准备的礼物。”院长笑吟吟的牵起露露的手，“走吧。” “院长，可是她还……” 女老师急切的想要再说什么，但院长却又一次阻止了她。 “我会派人来修缮研究室的，开学之后的授课教室安排我也会改动一下。”她说话的语气很温柔，却又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露露的事情我会给她安排好的，你不用太操心这些。” 说完这些话，院长就带着露露匆匆离开了。 “啊，又是这样，每次都是院长在包庇她。” 斯莱茵这时才发现，之前那个站在离他不远处看热闹的女学生还没走。 “又是这样？” 女学生听到声音后回过头，发现了离她不远的斯莱茵。 “看来你是个新生呀。”她笑着耸耸肩，“除了新生，这所学校几乎没人不知道她露露·阿特拉斯的大名。” “为什么呢？” 斯莱茵被勾起了好奇心，他的确很想知道为什么院长露露的态度会如此的……宽容？ “她从入学开始就是学校的名人啦，”女学生显得很乐意与人分享八卦消息的样子，“你应该看得出来吧？她根本就不到皇家魔法学院的标准入学年龄，因为她是被破格录取的。” 这么说来……她的身材好像确实显得挺娇小。 可能是因为猫人族本身就是小巧的体型，斯莱茵才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她现在是黑魔法系三年级的学生，你猜猜她现在多大？” “多大……？” “她今年10岁。” “啊？！” “噗噗，被吓到了吧？”女学生捂着嘴偷笑，“那我再告诉你一件更可怕的事吧——她在被学院录取之前就是魔法师了，而且还是无师自通的那种。” “她的才能发现是因为她在泽维的炼金术士行会制作炼金药，结果把大半个街区都炸成了平地。刚好那时候院长也在泽维，就顺便参与了这个事件的调查，结果发现居然是她把火元精注入炼金药里的缘故。” “不过可能是她本来是个炼金术士的缘故，来了学院之后也一直消停不下来，整天在实验室捣鼓研究炼金药。她炸实验室不是一次两次了，这种情况几乎每个月都有两三次，我们早就习惯了。” 每个月两三次……学院到底花了多少钱维修被她炸毁的实验室啊…… 斯莱茵有些无语。 “不过一般都是小规模的爆炸啦，这次已经算比较严重的了。虽然还有炼金药起火之类的其他小事故，但是到目前为止，她的实验也没造成过人员伤亡就是了。” 女学生笑着说完，然后耸了耸肩。 “没办法啊，谁让她是天才呢？” (本章完) 第40章 我们这的学生都很有个性 “我们学院的天才都这么有个性的吗......” 听完女学生的描述，斯莱茵冷汗着吐槽了一句。 “那倒不一定，像白魔法系的伊文斯学长就挺正常的。”女学生耸耸肩，“与其说是学院里的天才们太有个性，倒不如说黑魔法系就是个怪胎遍地的地方。” 黑魔法系？说起来，黑猫也是个黑魔法师，虽然他和皇家魔法学院应该没什么关系...... .......前提条件是，如果我那天看到的人只是碰巧和他长得像的话...... “说起来，你是这个学期入学的新生，也就是说你现在还没选专业......”女学生像是想起了什么，“我给你个劝告吧，如果你不想整天和一群疯子待在一起，就不要选黑魔法系。” “啊？” “虽然白魔法系里也有一些脑子不太正常的宗教狂热分子，都还没进教会就真把自己当个神职人员看待了，”女学生用带着些嘲讽的语气说，“不过总的而言，白魔法系的正常人还是占大多数的。” “所以学姐你是......召唤魔法系的吗？” 听着她对白魔法系和黑魔法系吐槽，就有这种感觉...... “啊，这很明显是吧？”女学生耸耸肩，“自己的专业总是要轮到最后一个骂的。” ？？？ “如果你一定要以普世观念下‘正常人’的标准来看待皇家魔法学院的人，那我只能很遗憾的告诉你，这所学校里正常人占比不到三分之一吧。算上老师的话，比例应该更低。” 所以学院的老师比学生更不正常是么...... “召唤魔法系也有不少奇奇怪怪的家伙，不过比起黑魔法系的破坏狂和白魔法系的狂信徒，召唤系的疯子们一般比较安分。”女学生托着下巴，似乎在思考着该怎么形容自己专业的同学们，“这个专业的学生有大约三分之一的人毕业以后会成为技术工作人员，三分之一的人成为研究员或者学者，剩下三分之一的才会进入魔法师军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召唤系的学生里最常见的就是那种喜欢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家伙。可能会有些无伤大雅的小怪癖，但一般不会对其他人造成多大影响。其实我倒是觉得，这对未来的技术人员和学者而言是一种理想状态，对吧？” 斯莱茵觉得自己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吐槽些什么好....... “菲利斯，你现在很闲是吧？” 突然，一个带着怒意的女声在斯莱茵的身后响起。 “你的课题论文改完了吗？”一个金发的少女快步冲到了女学生面前，一把拽住她的衣袖就想拖走她，“明天就要跟西蒙导师交差了，你竟然还在这摸鱼——” “你着急什么呀，还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呢，”女学生一脸不在意的表情，“再说，真空魔法造成的即死伤害究竟是否适用于妖异本身就是一个未经验证的猜想，我为什么就不能这么写呢！” “学术论文这么严谨的东西，怎么能像你这么乱来！” “如果所有人都只会把现有的、已经证实了的内容写进论文，那我们还要怎么发现新的事实呢？现有的定律本身就是由以前的猜想证实得到的，再说了，你又怎么断定现在的定律就一定没有漏洞呢？说不定它哪一天就被推翻了！” “所以你就把你凭空臆想出来的内容写进论文里，还当成主要观点进行论述？搞清楚点，你写的是论文，不是小说！” “嘁，算了，懒得跟你说了。十几岁就像个快入土的老学究一样迂腐。” “如果不是因为我们是一个课题小组的成员，我也不想跟你争论这种毫无意义又可笑的事！” .......... 站在边上的斯莱茵感到非常尴尬，他这下算是明白召唤系的学生们大概有些什么样的“怪癖”了。 .......并且召唤系的怪胎也绝对不会比另外两个专业的正常到哪里去。 当她们离开之后，斯莱茵揉了揉太阳穴，决定先回寝室睡一觉。 呃，话说回来，我住哪个寝室来着？ 斯莱茵突然意识到他好像根本没记住自己的宿舍楼在哪，寝室到底是第几层第几间也忘得一干二净。 他试图回想昨天晚上是不是有看到过新生宿舍分配的那张表，然而仔细回想了一下他才发现自己昨晚的记忆似乎在这之前就断了层。 ......看来只能回头去找米勒神官问问了...... 斯莱茵叹了口气，至少他还记得米勒神官的办公室（那是他的办公室吧？）在教学楼311号，米勒神官还没出来，自己现在回头应该还找得到他。 当他走到教学楼的三层时，他又听到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 “嘭！！！” 什么鬼，又有人把实验室炸了？ 斯莱茵下意识的望向实验楼，却并没有看到类似爆炸的景象。 然而爆炸声居然还在持续。 “砰！！！” 等等，这个声音，似乎是来自...... 空中？ 斯莱茵抬起头，然后他看到了一束火花冲上天空，然后在空中炸开的景象。 ......哈？ 这又是什么东西......？ “吵死了，怎么又在这时候放‘烟花’，那帮黑魔法系的学生......” 米勒一脸烦躁的打开了门，然后看到站在三楼办公室走廊里的斯莱茵。 “嗯？你还没走啊？” 他疑惑的看着斯莱茵。 “咳咳，实际上我是刚刚回来......”斯莱茵尴尬的咳了两声，“我在回去的时候，突然忘记我的寝室在哪间了，所以.....” 听了他的解释，米勒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怎么连这都能忘......你的寝室在男生宿舍的第3栋，407号。哦对了，你还记得宿舍楼在哪个方向吧？” “记得记得，实在是麻烦您了，抱歉.....”斯莱茵也很尴尬，鬼知道他出门的时候为什么没看一眼自己的宿舍是在哪栋哪间，而且居然连自己住在哪层楼都毫无印象了。 “砰！！！” 爆炸声再次响起，斯莱茵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天空，然后听到了米勒不耐烦的吐槽。 “怎么还在放，有完没完啊。自从那个东方来的学生进了学院黑魔法系之后，那帮家伙就不定时的在宿舍楼放烟花玩，学院也不管管.....” “烟花？”斯莱茵好奇的看向米勒。 “啊，据说是东方的一种娱乐道具......就是用火枪铳弹里塞的那种火药做成的东西，引燃之后会升到天空中爆炸。一些会炼金术的学生觉得好玩，就在寝室里量产这种东西，差点把宿舍楼的炸掉过。后来学院规定是不能带火药进宿舍了，结果又不知道是哪个黑魔法系的家伙居然想到了用爆炸系魔法模拟成烟花的样子，这样校规也管不到他们......” 黑魔法还能这么玩的？？？ 斯莱茵更加深刻的意识到了，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们到底有多“怪胎”...... (本章完) 第41章 怪胎遍地的黑魔法系 斯莱茵本以为，黑魔法系的学生拿爆炸魔法放烟花，这已经算是够会玩了。 然而当他回到宿舍区的时候，眼前的景象更加令他目瞪口呆。 学生宿舍区正门门口居然不知什么时候立起了一座巨大的冰雕…… 冰雕的周围围着一群穿着皇家魔法学院制服的学生，手里拿着法杖，聚在一起不知讨论着些什么。 那个大型冰雕看着像是一个未完成的人物的半身像。上半身和头部的雏形已经雕刻完成。 冰雕的脸部看起来像是个成年男性，梳着大背头，脸型瘦削，五官看起来显得有些狡诈。 “今天，我们黑魔法系的学生们自发组织起这次集会，”一位红发的人族男学生站在人群中，举起手中的法杖，“以此热烈庆祝肯特·巴尔迪斯导师终于被学院正式除名，滚回他亲爱的伯爵领去了！” 四周响起一片学生的欢呼声。 等等，他说什么？ 这个导师是有多不受欢迎啊？他被学校开除，学生甚至还要为此集会庆祝？ 而且……就算这个导师现在已经被开除了……但你们就这么在学院里大张旗鼓的庆祝真的好吗？ “这次集会的主要内容是，用冰结魔法将冰元素凝结成巨型冰块，用风刃魔法将冰块雕刻成肯特导师的形象……” “然后用爆炸魔法炸了他！咳，我是说炸了这座冰雕。虽然不能亲手炸他本人我是感到很遗憾，不过没有办法，我们没能赶上他离校的时机。” “我们不需要一个实战打不过一年级新生，理论知识近乎门外汉，顶着贵族头衔和伪造的魔法师凭证的饭桶来教我们黑魔法课程！这个家伙的存在简直侮辱了我们整个黑魔法系！” “我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学院里哪个白痴高层家的关系户，但我们黑魔法系是不会容忍这种可笑的家伙对我们指手画脚的！” “经过我们一整年的抗争、举报，学院终于把这个废物给开除了。从结果上来说这是件好事，不过我希望在座的各位也都能引起警惕。” “为什么这个废物会被塞到我们黑魔法系来？是学院高层觉得我们黑魔法系的学生什么都不懂好糊弄，还是觉得我们是软柿子好欺负？” “就算肯特这个白痴被开除了，但决不代表这件事就到此结束了。”红发的男学生扫视了四周一眼，用傲气而而嘲讽的语气说，“学院还没有给我们一个明确的解释，这个白痴究竟是怎么混进学院里的，我们都还没有弄清楚。” 在发表完了一通近乎演讲的台词后，那个红发的男生转头看了一眼冰雕。 “可以停工了，培罗。这玩意做出个大概的样子就行了，我们的主要目的是炸了它，把动静尽量闹大点。” ……你还真准备炸呢？！ 虽然如果实际情况的确如他所说，那个肯特导师只是个完全不够格的关系户，但他都已经被开除了…… 而且，这么大个冰雕就直接炸了，你确定被炸飞出去的冰块不会伤及无辜吗？ 斯莱茵觉得眼前的情况有些不对劲，当然他并不想上前阻止他们（他也阻止不了）……但是要是这些家伙真的要炸冰雕了，那他还是先躲远点为妙吧…… 斯莱茵迅速的绕开了人群，回到了3栋宿舍楼。 因为明天就要正式开学了，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们基本上都已经返校了。学生宿舍区人来人往，还有不少好奇宿舍区门口的动静跑过去凑热闹的。 “嗨，斯莱茵！” 在斯莱茵走到3栋宿舍楼门口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 “你已经没事啦？感冒好了？” 莉娅手里拎着一个袋子。斯莱茵注意到，她跟自己一样是从宿舍区外走来的。 “嗯，昨天真是麻烦你们了......” 一想到昨天晚上的情况，斯莱茵不由得觉得有些尴尬。 “没事没事，谁都会有感冒的时候嘛。”莉娅非常自然的避开了斯莱茵明显不想提起的话题，在这种事情上他们往往有十足的默契，“我刚刚买了点日用品，本来还在想要怎么把这些东西送到你的寝室去.....既然正好遇到你了，那就直接给你啦！” 她从袋子里又取出了一个小袋子递给斯莱茵。斯莱茵打开看了看，里面装着毛巾和杯子一类的日用品。 “我也没算这些东西具体要多少钱，反正都很便宜啦，”在斯莱茵开口问她价格之前，莉娅就抢先说出了这些话，“你下次放假的时候请我出去吃顿饭，就算还我人情了！” “谢谢。”斯莱茵冲她笑了笑。他们认识了这么多年，这点程度的默契还是有的。 “没事，我先回趟寝室，要不你就在这门口等我好了，我还没去食堂吃午饭呢。”莉娅冲斯莱茵摆了摆手，然后跑向内侧的女生宿舍楼。 跟莉娅告别之后，斯莱茵走向自己的宿舍。 来到407号宿舍门口，他从口袋里翻出钥匙正准备开门时，却又在附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这个根本不行，你写的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又是那个声音...... 黑猫？ 不，这家伙到底是—— 斯莱茵回过头，看到有两个身着皇家魔法学院制服的学生从楼上走下来。 其中一个猫人族的男学生有着漆黑的头发和深蓝色的眼睛，他的身材、五官、神态、声音乃至说话的语气都像极了黑猫——也就是几天前在尼斯地区被米勒神官解决掉的那位黑魔法师。 “通往深渊的门一旦被打开，异世界的妖异就会借此通道前往人类世界。这是《克达尔之书：深渊篇》里的记载。”那个神似黑猫的男学生正翻阅着像是另一个学生写的论文一类的东西，“书中并没有明确记载过深渊的门究竟是通过何种方式打开的，‘通道’的成因到现在为止还是一个未解之谜。人类的召唤仅仅是使妖异与人类链接上契约的一种方式，而不是‘通道’产生的原因，这完全就是你的主观臆测！” 他们竟然在学院里明目张胆的讨论有关妖异的内容？而且甚至提到了人类召唤妖异的事......这个人真的和黑猫没有关系吗？ (本章完) 第42章 黑猫?谁啊? 斯莱茵心中的疑惑更加强烈了起来，他的内心似乎有个声音在怂恿他。 “去问问他不就好了，你也知道这家伙绝对不可能是黑猫的。” 尽管这么说似乎也没什么不对......但万一，这家伙和黑猫之间真的有什么亲缘关系呢？ 如果他不仅认识黑猫，甚至还向我追问黑猫的下落，我又应该如何回答他？ 斯莱茵这时才突然想起，黑猫的本名并不叫“黑猫”，这仅仅是一个代号而已。 而黑猫的亲戚也未必知道他这个代号。 他和黑猫同样对妖异有研究，这或许也只是个巧合。 “欸，可是有关妖异的资料不是都存放在学院的机密禁术库里嘛。” 他身边的茶发人族学生挠了挠头发，一副苦瓜脸的样子，“资料都找不到，导师却偏偏要我们写妖异学课题的论文，哪有这么为难人的。” “那是因为你从来就没听过课吧。”猫人族学生不屑的嗤笑一声。 “帮帮我吧，欧克，算我求你了......”人族学生哭丧着脸拖住他的手臂，“我知道你对这些东西最了解了！以你对妖异学的研究，写篇论文还不简单吗？” “自己的作业自己写。”猫人族学生毫不领情的抽出了手，顺便将论文拍在对方脸上。 “那你告诉我怎么改也行呀，关于深渊的通道是如何开启的那部分......”人族学生锲而不舍的像牛皮糖一样黏了上去，然后又被对方嫌弃的推开了。 “你脖子上那玩意是当摆设用的吗？一个目前都没有定论的问题，你非得要死磕着这点写？” “呃，可这是论文的核心论点啊，如果不写这个的话，那不是整篇论文都要大改吗？” “不是要大改，是要重写！你整篇论文有一半以上的内容都是胡扯的，交上去导师怕不是会直接让你留级。” 这所学院里居然还会有导师给学生布置以妖异学为主题的论文......明明妖异召唤术都被看做禁术了，皇家魔法学院居然还能公开研究有关妖异的内容？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缘由...... 看着那个神似黑猫的学生从四楼走过，像是鬼使神差一般，斯莱茵叫住了他。 “请稍等一下！” “啊？” 并排走着的两个学生回过头，一脸疑惑的看着斯莱茵。 “有什么事吗？” 那个神似黑猫的学生皱着眉，他看向斯莱茵的眼神，似乎在表示“我不认识你吧，你叫我干嘛”的态度。 “呃.....虽然这样问有点冒昧，请问......你认识一个叫黑猫的人吗？”斯莱茵赶紧在脑内组织语言。 两个学生同时露出了莫名其妙的表情。 “黑猫？谁啊？”那个疑似黑猫的学生这样说道，“这根本就不是个人名吧，你这么问谁知道你指的是谁啊？” ......尴尬。 果然是这样。 就算他真的认识黑猫，但这个代号显然是那群召唤妖异的炼金术士对他的称呼。 就连黑猫的家人也很可能不知道他有这么个代号。 更不要说这个只是和他长得很像，却无法确定是否和他有关联的学生。 “抱歉......我也不知道他的本名。”斯莱茵小声说，“我只是觉得你们长得很像。” “哦，那可能是亲戚吧。”神似黑猫的男学生露出一脸不感兴趣的表情，“我爸在外边不知道有多少个野种，没准那家伙也是其中之一。” ......等等，这话信息量有点大啊？ 他的意思是说，他有很多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多到他都认不全的地步？ 而且，野种这种形容词......虽然站在婚生子的角度上来说，会用这种词也不奇怪...... 不过，斯莱茵对这个词还是稍微有点抵触心理的。 人不可能决定自己的出身，不管黑猫那家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只是因为是私生子就要被称为“野种”的话，还是有些过分的。 “我去，又来一个？你爸可真是，他到底在外边找了多少个情妇啊？”人族学生的语气中显然带着好奇、甚至惊叹的意味，“他在妖异学者中也算得上是异类了吧？” “他爱找谁找谁去。”欧克冷笑一声，“等哪天死在情妇床上，再看到时候谁给他收尸吧。” “啧啧啧，在这个方面你倒是像个贵族子弟了，毕竟你爸.......” “你tm闭嘴。”欧克的脸色显然不太好，“你的论文打算自己写了？” “不不不，我错了，”人族学生露出惊恐的表情，“我刚刚开玩笑的，我再也不提了——” 看着两个学生走下楼去，不知道为什么，斯莱茵对欧克产生了一点微妙的同情。 虽然他根本没有什么立场去同情对方......一个孤儿院出身的家伙去同情一个虽然父母感情不和、但好歹也是学者家庭出身的人，似乎有那么点不对劲。 不过......欧克的父亲是妖异学者？这可能就是他和黑猫为何都对妖异学有所研究的原因？ ============================================================================ 斯莱茵和莉娅一起来到了学院的食堂。 虽然现在还没开学，但学生们基本都已经返校，食堂里还是很热闹的。 他们在食堂的窗口领了一份白面包和混合沙拉制成的午餐，还有一杯牛奶。虽然不算丰盛，但这伙食显然也比他们在孤儿院的时候好太多了。 “斯莱茵，你有考虑好吗？” 莉娅突然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啊？考虑什么？” 斯莱茵的思绪还在有关黑猫和妖异的事上，虽然他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莉娅。 “选专业呀。” 莉娅咬了一小口白面包，“米勒神官不是说过吗，我们的专业是自己选的。” “这个啊......我还没想好。”斯莱茵端起桌上的牛奶，“我觉得，学院应该不会一上来就直接让我们选专业吧？他们应该会让我们先接触一些魔法相关的基础知识，等我们对几个专业产生了一定的了解之后，再自己选个合适的专业。” “也是，”莉娅眨了眨眼，“不过，妖异召唤术是黑魔法下属的一个分支吧？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要了解妖异召唤术的话，就必须选黑魔法系了。” “那倒也不一定，”斯莱茵想起了欧克提到过的“学院禁书库”，“学院图书馆应该也会有相关的藏书吧。” “可是，米勒神官不是说妖异召唤术是禁术吗？”莉娅微微蹙眉，“学院图书馆里怎么会存放着这样的书籍呢？” “照你这么说，那妖异召唤术就更不可能在黑魔法系的课程中被提到了，不是吗？”斯莱茵耸耸肩。 “好像也是诶......”莉娅低下头，“那万一黑魔法系的课程也不教、图书馆里也没有相关书籍的话，岂不是——” “咳，我开玩笑的，实际上黑魔法系是有妖异学这门课程的。”斯莱茵赶紧制止了莉娅无意义的担忧。 “啊？你怎么知道的？”莉娅瞪大了眼睛看着斯莱茵，“米勒神官应该不会和你说这些吧？” “在宿舍楼里听到了两个学长谈话，他们有提到过妖异学相关的内容。”斯莱茵耸耸肩。 “嘁，米勒神官果然是唬我们的。”莉娅露出了不满的神情，“还说是什么禁术，结果皇家魔法学院甚至专门开课研究禁术。” “严格的来说，我觉得他并没有骗我们。”斯莱茵叹了口气，“妖异召唤术是禁术，但妖异学不是——你可以这么理解。” “为什么？”莉娅一脸不解。 “唔，大概是因为要对付那些召唤妖异的人吧？”斯莱茵想了想，似乎也只有这个解释比较说得通，“如果不了解妖异的话，面对被异端者召唤出来的妖异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不是吗？米勒神官肯定也懂一些这方面的知识，只是白魔法系对妖异学的研究可能没有黑魔法系深入。” “嗯......”莉娅低着头思索了一会，突然又抬起头，用十分认真的语气对斯莱茵说—— “我想好了，我要去白魔法系。” (本章完) 第43章 继承人 “白魔法系？” 听到莉娅的话，斯莱茵有那么点惊讶，“我还以为你对妖异的事那么感兴趣，会选择去黑魔法系呢。” “白魔法系也可以接触到和妖异相关的知识啊，”莉娅笑了笑，“而且是从另一个角度了解妖异。” 的确……白魔法系的学生中，有大约一半的人毕业后都会成为神职工作者，而神职人员本身就有着抓捕和审判异端者的工作义务。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白魔法系也不可能不学习和妖异相关的知识。 “不过，相对而言，对妖异的研究黑魔法系更深入吧？”斯莱茵好奇的反问。 “是啊，不过我觉得如果我们两个选了不同的专业，不就能从更多的角度去了解妖异了吗？”莉娅调皮的眨了眨眼，“因为你肯定不会选白魔法系的。” 莉娅说得不错，斯莱茵对宗教信仰保持着怀疑的态度。他虽然在教会孤儿院长大，却不是个坚定的多神教信徒。 ——虽然莉娅大概也不算。 “没错。不过为什么你就觉得我一定会选黑魔法系呢，”斯莱茵耸耸肩，“可选专业里还有一个和妖异几乎扯不上边的召唤魔法系呢。” “就是因为它和妖异扯不上边，所以我算定你不会选它。”莉娅眯起眼睛，露出狡黠的笑容，“承认吧，你对妖异的好奇心一点也不弱于我。”=============================== 此时，索涅尔城外，潘德拉家的宅邸内。 一位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坐在会客厅内，神情严肃的看着一份报告。 坐在他不远处的一位衣着华丽的贵族女性在掩面痛哭，她的双眼早已哭得红肿，嗓音也沙哑了，显然是受到了相当大的打击。 “艾德蒙。” 中年男人在看完手中的报告之后，将文件扔在了茶几上。 “报告就这些了？” 他没有抬起头，但他的话显然指向站在茶几另一端的青年。 “是的，”青年微微低头，“警备骑士团已经处理过了大部分证据，您知道的……这是公主殿下的命令。” 中年男人沉默不语。 坐在一边的贵族女性哭得更厉害了。 “够了。”男人用厌恶的眼神瞥了贵族女性一眼，“狄安娜·玛塞尔，别哭得好像死的是你儿子一样。” 贵族女性仍未止住哭泣，但她还是拖着沙哑的嗓音回了话。 “……我不像您这个好父亲，可以在孩子遇害之后还一直保持冷静……” 说着她又抽泣了一下，“巴特是个好孩子，他……” “够了！”中年男人撑着手杖站起身来，他看向那位贵族女性的眼神充满了嫌恶与怀疑，“不必再假惺惺的为你的娘家演戏，你知道这件事的最终受益者是谁！” “那你说说是谁？！”贵族女性听了他这话，也猛地站了起来，“你在怀疑我？怀疑我和皇室合伙谋杀你儿子？” “你是疯了吧，奥索尔·潘德拉，”她咬牙切齿的说，“你以为那个孩子死了，我能从中得到半点好处是吗？” “哼，”中年男人冷笑一声，“没有好处吗？巴特死了，潘德拉本家的继承权易手到分家。只要我一死，你不是又能回去和你的皇族兄弟们一块了？” “你别忘了我是你的妻子，尽管只是名义上的，”贵族女性像是在强忍着怒火，“巴特活着，我就是他的继母。他继承公爵爵位，本家就依然是本家，我的生活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中年男人用冷漠的眼神看着她。 会客厅里的气氛很僵，潘德拉公爵夫妇彼此怒目而视。 “我会查明真相。” 公爵转过身，用沉重的语气缓缓说道。 “并且我会亲自给我儿子讨个说法。” “如果得不到满意的答复……” 他停顿了一会，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道。 “希望玛塞尔家的人还能像今天这样安稳的坐在王位上……” 房间里的气氛更加诡异了。 “你在威胁我？” 公爵夫人挑眉。 “威胁你？”公爵冷笑一声，“我说的是玛塞尔家的人。所以你也是吗，我亲爱的夫人？” 公爵夫人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跟我过来，艾德蒙。” 公爵用手杖点了点地，“今天对你而言也是个好日子，是吧？我亲爱的侄子——” “未来的潘德拉公爵先生？” 青年微微皱眉。 “巴特死了。”公爵喃喃的说，“这只对我而言是个不幸。” “可对你们所有人而言，这都是天大的好消息，不是么？” 公爵夫人听不下去了，她拎起茶几上的包就要出门。 “你要去哪？！” 公爵厉声问。 “我去哪又与你何干？”公爵夫人虽然停下了脚步，却头也没回，“我是玛塞尔家的人，轮不到潘德拉公爵来管，不是么？” 说完，她快步走出了客厅。她显然情绪激动，甚至在开门时用力过猛，撞到了一个女仆。 她没有看女仆一眼，加快步伐以几乎是小跑的速度离开了走廊。 门外的几个仆人好奇又害怕的向屋内探头探脑，但没有一个人敢打破这样的气氛。 “叔父……” 青年在确认公爵夫人离开后，走到门口掩上了们，将仆人们好奇的目光挡在门外。 “跟我过来，艾德蒙。”公爵再一次重复了之前的话，“现在，我们已经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了。” 青年点了点头，跟随者公爵的脚步走到了公爵的起居室内。 公爵指了指一把椅子示意青年坐下；然后他也放下了手杖，在对面的位置坐下。 “你是我的侄子，而我是你的监护人。”公爵叹了口气，“你在继承顺位上不低于其他任何人，在你的同辈中，你也是最年长的一个。” 青年沉默了一小会，犹疑着开口：“可是，叔父您知道，我母亲……” 公爵冲青年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别再说下去。 “你会得到一个合法继承人的身份。”他苦笑了一下，用复杂的目光看着青年，“关于你的母亲，关于你的出身，关于这一切的合理解释我都会帮你准备好。” “可他们不会认同这种解释……”青年皱了皱眉，“老实说，叔父，我从来没想过要成为潘德拉家的继承人，我想我并不适合……” “这不是适不适合的问题。”公爵严肃的看向他，“你必须成为潘德拉家的继承人。” “这已经由不得你自己选择了。” (本章完) 第44章 皇室与贵族 潘德拉公爵用严肃的目光看着他的侄子。 “潘德拉家族不能没有继承人。现在巴特已经遇害，最适合坐上未来公爵之位的人也只有你了，艾德蒙。” 公爵一字一顿的说完这句话，又用他的手杖敲了敲地面。 “我想让你当潘德拉家的继承人，这不仅仅是出于个人感情。”公爵顿了顿，又看向窗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我太了解你，也太了解潘德拉家的其他继承人都是些什么货色了。” 青年微微蹙眉，想要提出反驳，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我一直在用心培养巴特那孩子作为我的继承人，但……”公爵低声说，“算了，再提这些事情也已经没有意义了。” 过了好一会儿，公爵才抬起头。 “但你和那孩子一起长大，你们接受了相同的教育。你也完全具备作为家族继承人的资质……” “如果潘德拉家还想要继续维系下去，并且保持现在的地位，就必须要有一个有实力的继承人。” “虽说格瓦纳建国离不开六大公爵家的帮助，但现在离建国时已经过去了四百年……四百年的时间，发生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在这四百年的时间里，皇室与六大公爵家轮流结姻；现在的皇族几乎都有六大公爵家的血脉，六大公爵本家也几乎都有皇室的血脉。” “很显然，皇室与大贵族结姻，是为了巩固他们的统治，用血缘关系维系他们与我们之间的关系。” “但你发现了吗，艾德蒙。”公爵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近几十年来，皇室与六大公爵家的联姻越来越少了。” “虽然联姻从来没有断过，但结姻的双方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嫁到六大公爵家的，大多是皇室的表亲；而王子公主们的联姻对象几乎都是新兴的贵族。” “他们在拉拢新兴势力。”青年垂下头，低声道。 “是的。”潘德拉公爵点点头，“六大公爵家虽说是格瓦纳最上层的贵族，但四百年过去了，维持我们权力与地位的东西却越来越少。” “先是皇家魔法学院。皇室把未来的魔法师都集中到他们的麾下；学员们毕业后要么进入皇室的直属部队，要么进入教会——反正现在教会也差不多是皇室的棋子了。” “再是警备骑士团。一开始警备骑士团只在不属于贵族封地的城市里出现；但后来，他们借着拉巴斯公爵领地内发生暴乱的事，强行在贵族的领地里安插了警备骑士。而这些人都是皇室直接控制的。” “然后就是约萨这个海盗城。独立自治权？支持海外贸易？你觉得皇室会真的愿意把自己控制的领地轻易让权给一帮海盗吗？”公爵看向他的侄子，“你觉得那些海盗得到自治权，这对皇室而言有什么好处呢？” “……税收？”青年犹豫着回答，“约萨的自治权建立在他们向政府缴纳高额航运税的基础上……政府保障他们的自由劫掠，海盗们上缴15%的战利品换取这样的自由……” “你只发现了表象。”公爵摇摇头，“15%的税收？那点钱不过是洒洒水罢了。约萨的海盗在劫掠船只方面是和政府有协议的。不论是外国船还是本国船他们都抢，甚至劫掠某些特定的船只，皇室还会给他们奖励。” “这就是燕岭商会一直被海盗特别关照的原因？”青年露出惊讶的神情，“政府和海盗私下签订了协议来打击我们的商会？” “不然呢？”公爵冷笑一声，“为了不让我们从其他方向发展，他们可是用尽了手段。” “对国内贸易也是。他们现在的政策是什么？皇室成员私下投资某些商会，给小商会扶持政策，变相挤压我们的商会；取消市场的占有权，改成租赁摊位的模式；大宗货物买卖必须经过交易行之手……” “如今，种植业和畜牧业的收入已经越来越比不上贸易和手工业的收入，”公爵面色凝重，“贵族领地产出的农产品除了被交易行压低价格统一收购之外，很难及时找到买家。” “我们的收入越低，对皇室的威胁就越小。虽然我们现在还有领地、有税收、有私人武装；但光凭这些，我们可没法长期维持现在的地位。” “手工业与贸易业越来越发达，农业的地位越来越低，首先就会造成我们的收入不足。而大贵族家的开支却是巨大的，习惯了奢侈生活的族人可不会愿意像穷人一样节衣缩食。” “为了保持收支平衡，我们要么削减领地的军备开支，要么增加领地的税收。” “前者会使我们更加无力与皇室抗衡；而后者，呵呵，这是他们更希望看到的事情——我们领地内的平民会对他们的领主更加不满，发生暴乱的概率上升，然后皇室就更加有借口插手我们领地内的事务。” “他们在用相对温和的手段削弱大贵族的势力。”青年低声说，“用不那么明显的、不容易激起我们不满的方法，将权力收归到皇室的手中。” “是的。”公爵点点头，“但还不只是这样。” “您是说？” “最后一点。”公爵深吸了口气，“也是造成我儿子死亡的直接原因。” 青年瞪大了眼睛。 “皇家护卫队。”他冷笑一声，“你不会以为这些家伙只是一群普通的护卫而已吧？” “听说他们还会魔法……”青年皱起眉头。 “是啊，他们会魔法。”公爵直视着青年，“还记得报告上是怎么写的吗？” “……巴特·潘德拉与其侍从在米德纳斯公馆遇害，在死者的伤口发现了……魔法能量残留……”青年回忆起了报告书上的话，“您是说，他们是被……” “哼，那个公主的贴身护卫，”公爵冷哼一声，“罗伊·卢卡提斯！魔法能量的残留，可是那小子‘发现’的。” 他重读了“发现”这个词语，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可是，公主的护卫特意去做这种事？这怎么说也太……”青年惊讶的看向公爵。 “太冒险？” 公爵摇了摇头。 “你以为他真的只是个护卫？” “所谓的皇家护卫队，实际上是一个——” “间谍机构！” (本章完) 第45章 皇家护卫队 公爵轻轻叹了口气，“皇家护卫队在格瓦纳的历史甚至不到100年，在此之前都是由近卫骑士团来保护皇室成员的安全。” “而在表面上，皇家护卫队与近卫骑士团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公爵看向青年，缓缓开口发问。 “他们懂魔法？” 青年皱了皱眉。 “不错。”公爵微微颔首，“皇室设立皇家护卫队的原因，正是因为一起和魔法师相关的案件。” “您说的是……布莱斯顿的悲剧？” 青年已经大概猜出了公爵的意思，“大魔法师安娜贝尔因为与国王的政见不同而被暂时扣押囚禁，但她却在深夜用火焰魔法烧毁了整座王宫……包括国王和王储在内的十几名皇室成员在火灾中丧生，亚历珊德拉公主失踪。” “这也是训练皇家护卫的场所为什么被称作‘哀悼之钟’的原因。”公爵轻声说，“在这次事件发生后，皇室加强了对魔法师的戒备。哀悼之钟专门训练出了能将魔法和剑术两种战斗方式合二为一魔剑士，而这些人成为了皇家护卫队的第一批成员。” “当然，如果你对这起事件的细节稍微有些了解，就会察觉到蹊跷。比如说被囚禁的大魔法师为何还能使用魔法烧毁王宫，为何关押大魔法师的秘牢里竟然没有魔法拘束装置，那个导致悲剧发生的‘不同政见’又是什么。”公爵又看向青年，“那么，艾德蒙，联系这些蹊跷的情况，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场悲剧？” 青年沉思了一会，“一定要说的话，有一件事情确实很奇怪.....在事件平息之后，皇室一直在秘密寻找失踪的亚莉珊德拉公主，但却没有找到与她相关的任何消息。” “继续说下去。”公爵直视着青年的面庞。 “失踪的公主应该和这起事件有密切的关联。也许她知道什么隐情，也许.....她本身就是造成这起悲剧的原因之一......” 公爵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那么，在这个基础上我再告诉你一条信息。”公爵握紧了手杖，“格瓦纳建国300多年，狩猎魔女的活动几乎被完全废止了.......但从那起事件发生后，它又开始复苏了，以另一种名义。” 青年愣了愣，“您是说.....恶魔之子？” “这两者是一个概念。”公爵的指尖摩挲着手杖上的银质鹰头装饰，“外人可能不知道，但没有人比六大公爵家更清楚有关‘魔女’的内幕。” “所以......亚莉珊德拉公主是恶魔之子？”青年一脸错愕的表情，“可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件事不可能被隐瞒这么久啊？” “呵呵，”公爵轻笑一声，“按照皇室的说法，亚莉珊德拉公主从小体弱多病，不便外出。她从出生开始，就从未迈出过王宫一步。” “......如果她真的是恶魔之子的话......”青年的眼神游移着，“那么，布莱斯顿的悲剧实际上是公主造成的？大魔法师仅仅只是为她背负了罪名？还是说，她们两个本身就是一派的？” “这种事就说不清了。”公爵阴沉着脸，“但皇家护卫队被建立起来，最直接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亚莉珊德拉公主的下落......看看他们学的什么魔法就知道了。” “追踪魔法，魔眼成像术，感应结界......这像是护卫所必须的技能吗？保护皇室成员仅仅是个幌子罢了，那些家伙一开始的目的是找出不知逃跑到哪去的公主。” “当然，过去了这么多年，失踪的公主即便是魔女，恐怕也早已不在人世。”公爵撑着手杖缓缓站起，“但皇室发现了皇家护卫队的新用途。当初为了寻找公主而被创造出来的魔法，用来监视贵族、收集情报似乎更加好用。于是，护卫变成了皇室的影子；更确切的说，是国王的影子。” “为了保障护卫的忠诚度，皇家护卫都是从历史清白的小贵族家子弟中挑选出来的。通常是骑士家的孩子，又或者是某个男爵家的没有继承权的小儿子。皇家护卫禁止婚育，一旦进入这个行列就必须为皇室效忠至死。除了国王之外，他们不必听从其他任何人的命令。贵族也好，王公大臣也罢，谁也不能指挥他们。” “他们效忠于国王，忠诚的履行一切命令——不管是保护皇族、还是监视贵族，抑或是抓捕、暗杀......他们的一切行为都以国王的命令为准则，道德、法律、外界的监督，对他们而言都毫无束缚作用。” 说道这里，公爵深深的叹了口气。 “所以，我才确定——这次暗杀，是皇室的指意。” “杀死巴特，可能只是他们的一次试探。”公爵的语气中带着悲愤，“他在试探我们的底线，在试探我是否能容忍这种情况发生！” “如果我忍下去，那么这种情况只会变本加厉。得到了这个信号，皇室会更加肆意的打压我们家族，剥夺我们的权益，直到潘德拉家变成一个普通的小贵族家族。” “如果我跟他们翻脸......”公爵冷笑一下，“那么，皇室和潘德拉家将会彻底对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其他几个家族也许会作壁上观，但也可能会加入到我们的阵营里来——只要他们能够从中得到足够多的好处。” “那么，艾德蒙。如果面临这种情况的人是你——你会做出何种选择？” 公爵用锐利的眼神直视着眼前的青年，“告诉我你的答案。” ======================================================================== 与此同时，从索涅尔前往贝拉克的皇家马车上。 “罗伊，”伊莎贝拉公主斜倚在马车车窗前，耷拉着眼睛看着窗外的景色，“你觉得，我们还能撑多少天？” “殿下，”坐在她对面的护卫稍稍沉默了一会，“这件事情不可能瞒住太久。但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陛下都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不管发生什么情况？”公主微微苦笑了一下，她用手指轻轻撩了撩垂在耳后的长发，“这其中包括六大公爵联合叛乱的情况吗？” “......我想陛下应该考虑过这个可能性。”护卫轻声说。 “你还真不擅长安慰人。”公主转过头来，用无奈的眼神看向护卫，“不过，都走到这一步了，我们也没有回头路可选了......” 马车在林荫小道上疾驰着，看起来像是急于赶回王都。 路上的天色阴沉，乌云密布，像是预示着暴风雨即将来临一般。 (本章完) 第47章 开学第一课 斯莱茵重新看完了那本传记之后，再抬起头看了看挂钟。 七点三十五分。 不错，这个时间可以出门了。 当斯莱茵来到宿舍区门口时，她看到了一脸气鼓鼓表情的莉娅正站在门口等着他。 “太慢了！”莉娅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这时候才出来？”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早就出门啊。”斯莱茵做了个举手投降的姿势，“好吧事先没约定好时间是我不对，我以为你也会等到食堂开门的时间才出发的。” “我六点五十五出发的，是差不多在食堂开门前，”莉娅撇了撇嘴，“明明是你出门太晚了。” 她说完这些话之后又稍微犹豫了一会：“我记得你以前不会起这么晚的，难道……” “啊？什么？” 斯莱茵还没反应过来，莉娅又把手搭到他额头上。 “呼，还好还好。”她放下了手，轻舒一口气，“我还以为你又感冒了呢。” “我只是翻了一下带过来的那本书。”斯莱茵有点尴尬的后退一步，“起太早了，五点钟就出门我也没事可干啊。” “噗，行吧，看你这么精神我就放心了。”莉娅笑了笑，“那就快点去食堂吧，我都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今天食堂供应的早餐是一份全麦吐司、一个煎鸡蛋和一杯牛奶。 这个时间点不早不晚，斯莱茵和莉娅领取了早餐之后发现剩余的空座已经不多了。他们刚在角落里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很快又来了一个熟悉的人。 “早上好。” 维恩冲他们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早上好啊，维恩。”莉娅笑眯眯的回应他，“话说，利恩没跟你一起吗？” 双胞胎兄弟俩居然没有一起出来，这情况似乎有点奇怪。 “我们昨天吵了一架。”维恩平静的把餐盘放下，在斯莱茵边上坐下，“所以他今早出来没叫我。” “吵架？”斯莱茵愣了愣。 ……就为这点事，没必要吧…… “你们两个的脾气还真是……”莉娅显然也有些无语，“亲兄弟之间有什么事能吵成这样啊。欸，这么说你们俩为什么吵架来着？” “……一点个人私事，”维恩看起来不太想提这件事，“别管他，反正他过几个小时就会忘记了。” “哈哈哈哈，是这样的呢。”莉娅笑了起来。 说实话这顿早餐的气氛其实有点尴尬。 毕竟斯莱茵和莉娅认识这对双胞胎兄弟才两三天的时间，彼此之间不够熟悉也是正常的。 更何况，与自来熟的利恩相反，维恩是个话少的人。不熟悉的人看他大概会觉得他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经过短暂的相处，斯莱茵大致意识到了维恩应该是个习惯独来独往的人。他并非刻意的表现出高傲而不好接近的姿态，这不过是他天生的性格使然。 ……而且他本人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又或者说他其实意识到了却完全不在意这个问题？ 在略显尴尬的气氛中，他们吃完了早餐，一同前往第一堂课的教室。 随着时间的推移，新生们陆陆续续的都快到齐了。 斯莱茵发现，皇家魔法学院今年入学的新生其实并不算多，目前到教室的人加起来估计也不过百来人。等到分专业之后，每个班的学生还会更少。 这稍微有点出乎他的意料，毕竟学生宿舍区不算小，虽然寝室是每个人一间的独立宿舍，但还是会给他一种这里的学生其实很多的印象。 ……不过实际情况好像并非如此。 照这么来看，皇家魔法学院挑选学生的标准还真的挺严格——毕竟学院可是在全国范围内选拔学生的，可就算这样一年也只有百来个新生入学。 再联想一下当初黑猫把他和莉娅抓过去召唤妖异时的事……黑猫也说过他们的资质比从冒险者中抓到的魔法师要好得多，但具体差多少他当时还没有概念。 现在想想，可能还真差的有点远…… 等到快要九点多时候，他们才看到利恩从教室外冲了进来。 这时候，负责讲课的老师正好刚做了个手势让大家安静下来，利恩冲进来的时候正好也是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的时候。 冲到门口的利恩显然也意识到了气氛好像有点不大对劲，下意识的在门前停住脚步。 而老师也在这时回过头。 “利恩·布莱克。”老师在看到利恩的脸一眼就认出了他，“哦，我记得你。” 嗯？为什么是“记得”？他们以前认识吗？ 斯莱茵察觉到老师的话里似乎有不太对劲的地方。 “哈？”利恩显然也懵逼了，“您认识我吗？” “当然认识，而且是很久以前就认识了。”老师却皱起眉头，看样子利恩给他留下的并不是什么好印象，“毕竟你曾经拿枪抵着我的头，做出这种行为我可没法不对你印象深刻。” ……他说的该不会是利恩以前当海盗时期的事吧…… 伴随着老师这句话，教室里一瞬间就炸开了锅。 “拿枪抵着老师的头？那家伙以前到底是什么人啊？” “难道是绑架？” “不是吧，老师最起码也得是魔法师级别的人物啊，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被人绑架啊？” “可能是那家伙入学前就学过魔法吧？” “那他还用个屁的枪啊……” ……………………………… 学生们七嘴八舌的开始讨论起来。 “啊，抱歉抱歉，”利恩倒是很快明白了眼前的情况，“那时候的情况有点特殊啦，因为工作需要……咳，希望老师您不要太介意……” “毕竟，我现在已经不是海盗了。” 教室里的讨论声一下子小了很多。 “海盗？这种人也可以入学的吗？”斯莱茵身后的一个女学生小声抱怨。 “我也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老师耸耸肩，“只是竟然能在这里遇到你，我感到有些意外，不过仔细想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毕竟，一个魔法波动如此强烈的小鬼，如果没有不幸死在海战中的话……早晚都会来到这所学院里的。” (本章完) 第48章 三大魔法体系 “好了，各位安静一点！” 在台下的窃窃私语声持续了一段时间后，老师发话道。 “现在人差不多也到齐了，那我们现在就开始上课吧。” 他对利恩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下去找个座位，然后从衣服的内袋里取出了一本墨绿色封皮的书。 “我是学院研究院的艾克·萨奇，”老师清了清嗓子，“今天的课程是讲解魔法的基础概念。” “这是一堂基础理论课。”他环视四周，发现学生们已经安静了下来，满意的笑了笑，“我想在座的大多数学生在被挑选成为预备学员之前，对魔法的了解都只停留在非常浅显的层面。因此学院认为，给你们安排一堂讲解魔法基础概念的入门课是很有必要的。” 他说完这些话之后，又用略带不满的语气小声埋怨道：“虽然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从研究院里挑人来给你们讲课，好像我们就没有更重要的工作一样。” 呃……所以说他并不是学院的老师？ 斯莱茵有些无语，学院在安排课程上会不会太随意了点？是学院的老师太少了忙不过来，还是他们觉得这种简单的基础理论课并不重要，所以随便打发个人来讲课就行了？ “也许他们觉得这种基础理论课太过简单，根本没有必要为此浪费导师们宝贵的时间，”像是顺着斯莱茵所想的一般，那位研究院冷哼了一声，“但恕我直言，在这种可笑的招生制度下，刚入学的学生是必须要补上这么一课的。” “其实我也觉得挺奇怪，为什么学院招生要这么保密呢，我们在被选过来之前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莉娅在台下小声跟斯莱茵吐槽。 “可能……他们需要和别的地方竞争生源？”斯莱茵觉得这个解释他自己都不信，毕竟除了皇家魔法学院，哪里还有地方能这么一视同仁的招收平民学生，还给他们提供食宿和生活补助。 “可我连其他魔法学院的名字都没听说过。”莉娅微微蹙眉，“制定规矩的人是不是想太多了？” ……其实我也觉得这么做有点多此一举……不过大概还有什么我们不了解的其他缘由吧，大概…… “那么，我先简单的解释一下各位被选拔入学的原因。”台上的研究员表情冷漠的翻开手中的书卷，“所有具有魔法天赋的人——这里包含魔法师或具有魔法师潜能的人，其体内都会自然而然的释放出一种名为‘魔法能量波动’的信号。” “你们无需明白其原理，因为解释起来太过复杂，且对你们而言也毫无意义。”研究员冷漠的翻到下一页，“你们只需要知道，所有的魔法师都有感知他人魔法能量波动的能力，所以教会派出的魔法师神官能够轻易发现你们的天赋。” “下一个问题是选拔你们做什么。”他仿佛是完全照着书念一样机械性的开口，“皇家魔法学院是培养神职魔法师、魔法师军人和魔法师研究员的地方。因此，你们来到这所学院，毕业以后也是从事这三个方面的工作。” “老师，我能问个问题吗？”台下一位金发的女学生举手发言，“请问我们从事的工作和我们选择的专业有什么关系吗？” 这的确是一个很多学生都关心的问题，虽然斯莱茵已经从某位学姐那里知道它的答案了。 “有一定关联，但不是决定性因素。最终决定你们工作安排的，还是军队、教会和研究院的需求。”研究院面色平静的推了推眼镜，“不过只有白魔法系到学生毕业后才能成为神职人员，其他专业的都不行。” 教室里立刻又开始喧闹起来。 “也就是说选白魔法系就能进入教会了？” “这么好的吗？听说魔法师在教会最差也能当到牧师，甚至还有直接成为神官的可能性哦！” “你也不想想，都是魔法师了诶，不当牧师难道还当神父啊？” …………………… 研究员看着台下喧闹的学生，并没有刻意制止，似乎在等他们自己安静下来。 等学生们讨论够了，场面重新安静下来了，他才继续说道： “另外，进入白魔法系需要经过一项单独的考核，另外两个专业不用。” “欸——” “我就说没那么容易的！” “肯定啦，不然所有人都挤破头往白魔法系跑，另外两个专业都没人学啦！” ……教室里又重新吵闹起来。 “我的天，原来白魔法系这么难进的呀。”莉娅小声嘀咕，“居然还要考试，太可怕了。” “也别担心得太早，你应该是能过的。”斯莱茵笑了笑，他想起那时候被召唤出的妖异“血之魔女”莉莉丝的话。 莉娅应该是有很高的天赋的，否则不会被莉莉丝相中作为“容器”。 毕竟她并没有相中自己……嗯……虽然这可能和他们的性别也有那么点关系…… “怎么会啊，我又不是利恩那样的天才。”莉娅撇了撇嘴，“要是他的话，肯定想进哪个系就进哪个系。” “我倒是觉得他肯定不会去白魔法系。”斯莱因看向利恩的方向，发现他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似乎对现在学生们关注的话题毫无兴趣。 “我也觉得，他一看就不像是对教会感兴趣的人，”莉娅偷笑了起来，“毕竟，海盗的信仰应该并不会那么坚定吧？约萨的管理那么宽松，说不准他还是个异教徒呢。” “没准还真是。”斯莱茵耸耸肩，虽然他觉得利恩不会选白魔法系是出于其他原因……算了，这也不重要。 维恩就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斯莱茵并不太想在这个时候深入的讨论有关他双胞胎弟弟的话题，毕竟这不太礼貌——呃，不过维恩真的会在乎这些吗？ “异教徒倒算不上。”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斯莱茵和莉娅都吓了一跳。 “不过我觉得，那家伙更像是根本不认为这个世界上存在什么‘神’——哦对，这种话好像不应该在这里说……” 维恩的语气就像是在提起一件无关紧要到小事，他回过头看着莉娅和斯莱茵，一脸“你们没必要背着我讨论这种问题”的表情。 (本章完) 第49章 兄弟姐妹 看到斯莱茵和莉娅两人用见鬼一般都表情望着自己，维恩耸了耸肩。 “别这么紧张。”他轻松的说，“台下声音这么大，他听不见的。” “对不起，我们只是开个玩笑……”莉娅有些紧张的看向维恩。 说到底，在格瓦纳，最好还是不要在公共场所讨论宗教信仰的话题——毕竟在格瓦纳教会看来，除了多神教米多林派的信徒，其他任何信仰的家伙都是异教徒或者异端者——当然也包括了无信仰者。 虽然现在已经不是400年前那个要把所有异端者绑在火刑柱上烧死的年代了，但多神教在格瓦纳的影响力依旧还是很大的。 “没关系，我也是开玩笑的。”维恩稍微沉默了一下，他脸上的表情显然看不出任何‘开玩笑’的意思，“不过，不该讨论的话题还是少说为妙。” ……他这是在……警告我们？ 斯莱茵有些懵，维恩的反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清楚他们当时说的只是玩笑话，一般人都不会把它当真，但……维恩也许不这么想呢？ 维恩转过头去之后，莉娅附在斯莱茵耳边小声说：“他生气了？” “嗯……”斯莱茵轻声回答，“以后我们还是别开这种玩笑了，毕竟这个班上说不定就有几个狂信徒呢。” 毕竟他们现在是在格瓦纳，不是在约萨。何况，皇家魔法学院本身就和教会有很深的渊源，如果因为他们的一句玩笑话牵连到了利恩，会发生什么真的不好说。 “嗯嗯……不过他刚刚看起来好凶啊。”莉娅小声说，“虽然看起来和利恩关系不太好，但实际上他还是很关心他弟弟的吧。” “……毕竟是亲兄弟啊。”斯莱茵苦笑了一下。 这家伙相当护短呢。 虽然看起来理性到冷漠，但搞不好到了关键时刻会是个帮亲不帮理的主。 “真好呢。”莉娅的语气很轻，流露出的不知是羡慕还是感慨的感情，“有兄弟姐妹就是好啊。” “不过也不是所有的兄弟姐妹都像这样吧。”不知为何，斯莱茵想起了黑猫和欧克，“也有那种关系几乎像仇人一样的兄弟啊。” “哈，也是哦。”莉娅笑了笑，“我小时候就总是想，我要是也有兄弟姐妹就好了……” 听到莉娅提起以前的事，斯莱茵心里“咯噔”了一下。 莉娅比他晚来孤儿院3年，她刚到教会孤儿院的时候可不是现在的样子…… 她刚来到孤儿院的时候显得很乖巧听话，但眼神里却带着十足的戒心；温和礼貌的微笑假面下，仿佛潜藏着一颗紧张戒备的心。 凯特修女说，莉娅的母亲是一个成天在酒馆和男人鬼混的舞女。 她很漂亮，很受男人欢迎，总会有男人送她贵重的礼物。但她花钱如流水，成天在酒馆里醉生梦死，花光了一个男人的钱就立马抛下他去找下一位金主…… 至于她的女儿？那是她的累赘，但也是她的工具，骗取男人同情心的工具。一个母亲，竟然教她7岁的女儿向男人们撒娇，哭诉，装可怜；换去金钱供她花天酒地。 初到孤儿院的莉娅并不受欢迎。对孤儿院的孩子们而言，早来的欺负晚来的，年长的欺负年幼的，男孩欺负女孩都是再常见不过的事。 新来的莉娅也理所当然的被其他孩子盯上了。 在她刚到孤儿院的第一天，一群大一点的孩子称呼她为小浪货，撕扯她的衣服，拿剪刀把她的长发剪得像狗啃的一般。 一般情况下，一个刚到孤儿院的小女孩被这样欺负，要么就是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偷偷的哭，要么就是拼了命的反抗、打回去。 但莉娅的反应和以上两者都不同，她去找了一群快要离开孤儿院外出谋生的大孩子们帮忙——鬼知道她用了什么样的方式；然后指使者一群十四五岁的男孩子，把欺负她的一群十一二岁的孩子打得见到她都绕道走。 但是，那些十四五岁的孩子很快就离开孤儿院了。其他孩子原本以为她没了靠山就好欺负了，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第二次揍他们的人竟然是一队人高马大的冒险者，比十四五岁的孩子打人猛多了。 再然后，莉娅成了教会孤儿院的一个传奇，其他孩子根本不敢招惹她，但她也不欺负其他孩子。 莉娅只和斯莱茵和阿塔玩得好。原因大概是……他们两个是莉娅在刚到教会孤儿院时，唯二没有指着她的鼻子骂过她小浪货的。 ……虽然实际原因是因为那时的阿塔根本不知道小浪货是什么意思，而斯莱茵觉得那些孩子们的幼稚把戏无聊的很。 很久以后，有一次阿塔无意间问起莉娅，为什么那个时候那些大孩子会听她的话帮她教训那些欺负她的人。 “你没发现他们都是男生吗？”莉娅笑嘻嘻的坐在树枝上晃荡着脚，“稍微装装可怜，他们就自告奋勇跑出来帮忙了。” “可是我和斯莱茵也是男生啊。”阿塔歪歪头，他显然没明白莉娅的意思。 “很多男人都容易对看似弱势的女性产生同情心和保护欲，”莉娅的眼神望向不知道什么方向，“而‘帮一个被欺负的小女孩教训欺负她的人’，是一件可以让他们的保护欲得到满足的事。” “虽然——这招也不是只对男人奏效啦。不过，男生打架会更厉害一些不是吗。” “我还是没明白……”阿塔的耳朵都耷拉下来了，“其实你找我们帮忙，我们也会帮你的。” “就你们两个怎么可能打的过那群家伙啊？要教训他们就要叫能把他们按在地上打的，这样他们才会长记性，明白了吗？”莉娅坐在树枝上晃荡着腿，“都是群欺软怕硬的家伙，碰到几次硬茬就夹着尾巴逃跑了，哼。” 阿塔歪了歪头，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 “……不过说到底，”莉娅又低下头喃喃自语道，“如果那时候，他们都能活下来的话……应该也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了。” “他们是指……？”斯莱茵有些疑惑。 “我那些没能出生的兄弟姐妹啦，”莉娅叹了口气，“不过，她肯定不会乐意的吧，毕竟就连迫不得已生下来的我，也让她嫌弃了这么多年。”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怪异了起来。 “其实，你也可以把我们当成你的兄弟啊。”阿塔眨了眨眼。 “笨蛋，这不一样啦，”莉娅撇撇嘴，望向另一个方向，“唉，算了，说了你们也不懂……” (本章完) 第50章 筛查测试 “我想各位就算完全不了解魔法，也应该对元素魔法和六大基础元素有所耳闻。” 讲台上研究员的话将斯莱茵的思绪拉了回来。 “元素魔法是最基础的魔法，也是在学习所有进阶魔法之前的通用基础课程。” “老师，我能问个问题吗？” 坐在教室侧边角落里的利恩举起手。 “说。”研究员撇了他一眼。 “元素魔法真的是一切魔法的基础吗？据我所知，很多进阶魔法似乎也和元素魔法没有什么关联啊。比如说白魔法中的圣光魔法、黑魔法中的降灵术、召唤魔法中的驭魔术，看起来都和元素魔法不沾边的样子。” 他说完这些话，有不少学生向他投去困惑的视线——明明大家都是没有魔法基础的新生，这才上第一堂课呢，为什么这家伙懂的这么多啊？ 研究员推了推眼镜，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首先，降灵术是黑魔法禁术之一，我不知道你是在哪知道这种法术的，但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拿这类邪术举例，更不要试图接触这类禁术。” “其次，元素魔法被称为基础魔法，是因为元素魔法的上手难度低、适用范围广，并不代表所有的魔法都以元素魔法为基础。” 此时的教室里已经很安静了，学生们的注意力被带回到了课堂上。 “那么我就继续说了。六大基础元素，也就是冰、火、水、风、雷、土六大元素。”研究员推了推眼镜，“元素魔法是魔法中最基础的部分，每个元素对应一种魔法属性。而每个人的魔法天赋都在这六大基础元素上有所偏向，这就是所谓的‘元素相性’。” “六大基础元素之间也是相互联系的。打个最浅显的比方，对火元素亲和度高的人，往往对冰元素亲和度就低；对水元素亲和度高的人，对火元素的亲和度就低。” “当然，极端亲和某种元素的人非常少见，绝大多数人对六大基础元素的亲和性都处于比较平衡的状态。” “在六大元素魔法的基础上，还有各种进阶魔法。黑魔法中的爆炸系魔法就属于火元素魔法的进阶魔法，白魔法中的净化魔法属于水元素的进阶魔法，而召唤魔法中的真空魔法则是风元素魔法的进阶魔法。” 说完，他扫视了台下的学生一圈：“还有别的问题吗？” 教室里很安静，没有人再发问。 “既然你们没有疑问了，理论课的内容也就结束了，”研究员合上书本，“那么现在，我们就开始这节课的测试吧。” “测试？” 台下的学生一脸懵逼。 “我没跟你们说过吗？哦，那可能是我忘了，”研究员挠了挠头发，“新生入学第一天都要进行一次魔法能量检测的，毕竟推荐你们入学的神官感应到的只是你们魔法能量波动的大致水平，学院还要再进行一次筛查。” ……等等，还要再筛查一次是什么意思？他们打算怎么处理这次检测不合格的学生？难道还要把都已经入学了的新生赶出学院吗？ 教室里的学生们立刻像炸开了锅一样讨论起来。 “我的天，还要在筛查的？” “我们不是都办了入学手续的吗，而且宿舍都分好了！” “搞什么鬼啊，要筛查为什么不在入学前筛查……” ……………………………………………… “请各位同学安静。”研究员从衣服的内袋里取出一个镶嵌着魔法石的仪器，“这个筛查只是为了确定你们的大致天赋水平，方便为你们制定最适合你们的发展路线。”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要说天赋差一点点就要退学呢……”莉娅松了口气。 “顺便，也检测一下你们的实际天赋是否达到了学院的入学最低标准。”研究员扫视了学生们一眼，“虽然入学的新生都是学院毕业的神官们挑选出来的，学院相信他们不会以权谋私或是敷衍了事，但……总有特例。” “我想各位也都明白，皇家魔法学院可不是给那些贵族子弟们提供娱乐项目的地方……从这所学院毕业的学生，除了少数研究员之外，几乎都会走向危险的工作岗位。” “如果你们的实力不足以应对你们将要面临的危险……趁早离开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一个魔法师的天赋决定了他在魔法方面造诣的上限，而皇家魔法学院毕业的学生，面临的敌人将会是会使用禁术的异端者、战场上敌国的魔法师、危险的魔物……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你在这种情况下存活下来的可能性会大幅度降低。” “即便是学院的研究员，也经常需要外出考察危险的遗迹或是魔物。”他抬起头望向坐在台下的学生们，“如果你们反悔了，觉得自己没有面对危险的勇气……那么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在为期一个月的基础元素魔法课结束后，你们就将面临真正的入学考核——一场小组实战演习。虽说是演习，但也具有一定危险性，往届也不是没有过意外死在实战演习中的新生。” 听完研究员这段话，台下不少学生都变得脸色发白。 “你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考虑，入学考核开始的前一天是你们最后的反悔期限。” “而在入学考核开始后，你们所有人都会成为皇家魔法学院的预备役士兵——这和你们进不进军队没有关系，你们只需要记住，皇家魔法学院的所有学生和毕业生，都是隶属于皇室、效忠于皇室的军人。” ……军人？ 斯莱茵愣了愣。 可是米勒神官，还有那些学院毕业的牧师，难道不应该是教会的人吗？ “这所学院的正式学生全部都是有军籍的，包括毕业后在教会工作的学生、留在学院的研究员，甚至那些学者们。” 研究员的语气显得十分严肃：“在有必要的情况下，皇家魔法学院的所有毕业生都有可能被调配到战场，毕业分配的职务只是一个优先度的问题。” “所以不要以为，进了白魔法系当上牧师或神官就是安全的了。” “现在你们还没有彻底进入学院的大门，你们只是预备学员，而非学院的正式学生。”神官看着台下被吓呆了的学生们，“所以我才说，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因为，以格瓦纳的法律来说，当你们正式成为军人之后，就无法逃避你们必须履行的义务了。” “逃兵是会被处以死刑的。” (本章完) 第51章 重点观察对象 研究员的话说完了，教室里一片死寂。 所有的学生都意识到了，皇家魔法学院并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如果决定留在学院里，他们能获得学习魔法的机会和更高的人生起点，但也要面临更多的危险、甚至死亡的风险。 皇家魔法学院的大部分预备学员，都是神官们在教会孤儿院、教会学校之类的教会产业里发掘出来的平民孩子。 他们对魔法显然了解甚少，对皇家魔法学院的印象可能只有个模糊的概念。 来到这所学院之前，几乎所有的预备学员都不知道，他们竟然是作为直属皇室的预备役军人被招收入学的。 这也代表着，他们将来会成为直接听命于皇室指挥的军人，他们需要对皇室尽忠，有必要时还要为他们而战。 斯莱茵现在才意识到，原来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里没有大贵族子弟，可不仅仅是出于他们有魔法家庭教师的缘故…… 直接听命于皇室的魔法师军团，当然是越忠心、越容易控制越好。 可这些事，米勒神官都没有跟他们说过…… 是他觉得我们肯定愿意接受这样的“前提条件”，还是他怕我们会因此中途反悔放弃入学资格？ ……甚至是……学院不允许他把这些信息告诉预备学员？ “好了，该跟你们说的我都说了。”研究员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名单，“接下来是筛查的时间。请各位被点到名字的同学走上讲台来接受筛查测试。” 台下又小小的骚动了一阵，不过研究员轻咳了两声，学生们就马上安静了下来。 “第一个……”研究员看了看名单，突然皱了皱眉。 “斯莱茵·佩里西，请到讲台上来。” 啊？第一个就是我？ 斯莱茵有些懵圈，这份名单是怎么排序的啊？不论是按名字首字母顺序还是按他们入学报到的顺序，也怎么都轮不到我第一个吧？ ……还是说，这分名单的排序，有什么特别的规律吗？ 斯莱茵突然产生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但他不可能拒绝筛查测试，只能拖着僵硬的步伐走上讲台。 “用不着紧张，这只是一个小测试而已。”研究员推了推眼镜，“伸出手来。” 趁着研究员摆弄仪器的空档，斯莱茵迅速的扫了一眼被他摆在桌上的那份名单。 他赫然发现，自己其实并不在那份名单的第一位…… 他的名字位于名单中间一个很不起眼的位置，但他的名字上却被画了一个红圈，边上有一行小字标注。 「重点观察对象」。 为什么…… 难道是我在报到那天时候的反常表现，引起了学院的注意吗？ 还是米勒神官跟学院报告了些什么？ 可是如果他们都觉得我很异常……那为什么还要收我入学？ 研究员调试好仪器，看了斯莱茵一眼，然后将桌上的名单翻了过来。 “伸出手来，将你的手掌覆盖在魔法石上。” 斯莱茵僵硬的伸出手，当他的掌心接触到魔法石的时候，魔法石开始散发出红色的光芒。 那道光芒忽闪忽灭，斯莱茵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似乎也随着光芒的强烈程度而发生了一点不太明显的变化。 “火属性，数值是……”研究员皱了皱眉，低头看着仪器上刻着的量表，“把手掌再贴近一点。” 斯莱茵将掌心抵在魔法石的平面上：“这样吗？” 研究员瞪大了眼睛，他惊讶的看着魔法石散发出来的红色光芒在明与暗之间跳跃，量表上的数值从35飙升到80又下降到25…… “这到底是……”他喃喃自语道，“是仪器坏了？” 站在斯莱茵的方向，他看不到量表上的数值，但光是魔法石散发出的忽明忽暗的光，也让他开始有些紧张。 “……该死！”研究员收回了仪器，冲台下叫道，“利恩·布莱克！你也上来测试一下！” “啊？”利恩一头雾水的站起来，走向讲台，“斯莱茵不是还没测完吗……？” “你先试试。”研究员皱着眉，“跟他刚刚做的一样，把掌心贴近魔法石。” “噢……”利恩茫然的将手放在了魔法石上。 魔法石瞬间散发出了耀眼的绿色光芒。不同于刚才斯莱茵测试的样子，魔法石散发出的光很稳定。 “风属性，数值是……”研究员半眯着眼皱起眉，强光的照射显然影响了他观察量表上的数值，“……100以上，已经超过最大刻度了啊。” 超过最大刻度？这是代表他的天赋已经超过了魔法石能检测的上限了吗？ 台下的学生们也明显懵圈了，超过可检测的最大数值？还有这么可怕的天赋吗？ “那这仪器没问题啊。” 研究员关心的显然不是利恩高得恐怖的天赋，毕竟……他作为一个魔法师，早就感知到了利恩的魔法天赋远超常人。 但魔法测量仪在测试利恩的魔法能量波动时并没有出现任何异常，为什么在给斯莱茵测试的时候就…… “这个仪器真的没问题吗？” 利恩却说了一句让研究员眼镜都要掉下来的话。 “超过上限的数值也太夸张啦。而且你刚刚给斯莱茵测试的时候，魔法石发出的红光还一闪一闪的不是吗？搞不好这个仪器本来就有问题，所以才会有这种反应。” 利恩的话让斯莱茵都有些意外。 几乎所有接触过利恩的魔法师都认为他的天赋远超常人，而利恩本人也十分清楚这一点。 研究员刚刚看到利恩的测试数值超过了量表上限，却并没有什么很惊讶的反应。想来学院历史上肯定也出过不少能量波动超过量表上限的天才，这种情况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莫非……他在帮我解围吗…… “……我回去换个仪器，你们等我几分钟。” 研究员皱着眉头考虑了一会，最终还是觉得他应该换个仪器多测几次，以确认这种情况到底是不是机器故障导致的。 在他离开教室后，教室里到学生立马像炸开了锅一样讨论起来了。 “卧槽，还有能量波动超过量表上限的天才吗？” “测出来的数值达到多少才算合格啊？” “我们去测会是什么结果呀……” ……………………………… 在教室里一片喧嚣的时候，利恩迅速的翻开了讲台上刚刚被研究员盖上名单。 “我就说，难怪他刚刚要第一个叫你上台。”利恩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他们果然去调查你了啊。”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斯莱茵压低声音问利恩，“那天晚上我到底说了什么，之后他们又有什么反应，能告诉我吗？” (本章完) 第52章 帮你的条件 “可是可以，不过这里显然不是讨论这种话题的地方啊。”利恩也压低声音回答他，“一教室的人都在这坐着呢……” “咳，当然，我不是指现在。”斯莱茵点点头，“下课之后找个地方再说吧。” “话说，你刚刚测试的结果是什么？我看老师的表情就像见了鬼一样——” 利恩显然对刚才的情况很好奇。 “……可能是量表上的数值不太对劲吧，站在我这个角度也看不到什么。”斯莱茵皱起眉，他清楚魔法石闪烁的红光绝对证明他的测试结果有问题，但具体是什么问题他也不清楚。 “应该不是单纯的数值问题吧？”利恩托着下巴回忆之前的场景，“我估计他是遇到了自己都理解不了的情况，所以才会怀疑仪器坏了。” “你对这种情况有所了解吗？”斯莱茵想起利恩之前的表现，虽然他现在还并不是魔法师，但他肯定在入学前就对魔法相关的知识有一定的了解了。 至少比我这个门外汉了解得多。 “不，我完全不懂。”利恩耸肩。 ……好吧，这种情况其实也在情理之中……毕竟除了皇家魔法学院，估计也没有其他地方会搞出这样的仪器来测试人的魔法能量波动了。 “不过你现在的情况可有点麻烦啊。”利恩微微皱着眉看向斯莱茵，“又是重点观察又是测试结果有问题的……” “……所以你把老师支开，是有什么主意了吗。”斯莱茵叹了口气，他知道利恩肯定是有什么打算才故意支走研究员的。 只是这家伙还在一直跟他卖关子…… 利恩的眼珠轱辘转了一圈，像是已经打好了内心的小算盘，“我有办法帮你暂时渡过现在的危机，不过嘛……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果然，这家伙绝对是知道些什么。 “入学测试的时候你和莉娅能跟我们一组吗？”利恩扬起嘴角，神情里流露出小算盘得逞的得意，“这对你们也没有坏处是吧？” 照他这么说，入学测试竟然还是可以自己选择同组队员的？而且还是四人一组？ ……这家伙到底知道多少有关学院的事？ “这可不是我答应了就行的，你还得问问莉娅的意见。” 斯莱茵皱了皱眉，入学测试是分小组竞赛，如果能和利恩分在一组绝对是件有利的事。 但是，他提出这种要求的动机太不明确了，这让斯莱茵感到有些蹊跷…… 身为天才的利恩，跟他们组队到底能得到什么好处？ 总不可能是因为他们都是米勒神官选拔出来的吧……况且他们才认识几天，连朋友都称不上。 “她已经答应了哦。”利恩的表情显然有些崩了，他很明显是在尽力忍住笑，“你不用这么谨慎吧，我会这么提议当然是因为组队对我也有好处了——而且是在合作共赢的前提下。” 合作共赢？ 作为组队的动机倒是很合理，不过你倒是解释一下你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啊？ “具体原因在这不好直说啦……”利恩看到斯莱茵怀疑的表情，无奈的耸了耸肩，“不过你也不要太低估你自己的天赋了，那个时候连米勒神官都被你吓了一跳呢。” ……结果还是和那个梦有关吗？那时候我到底做了什么啊…… “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在入学测试中拿第一而已。”利恩笑了笑，一掌拍在斯莱茵肩膀上，“所以找几个能提升作战成功率的队友很重要。” “你就这么确定在等下的筛查中不会发现更合适的队友？” 斯莱茵有些无语，利恩的行事风格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这个班里还有几个像他这样的天才都还说不准呢。 “不，不会有了，我很确定这点。”利恩露出了狐狸一般狡黠的笑容，“魔法师可以感知到周围人的魔法能量波动，而这个班的所有学生现在都聚集在这里了。” ……魔法师？ 斯莱茵倒吸了口凉气。 所以利恩这家伙是什么时候学会魔法的？ 是他之前就通过某种渠道学习过魔法了，只是一直瞒着其他人？ 还是……这家伙在这两天的时间里就已经找了学院里的什么人，学会了一点基础魔法？ 所以他现在已经能感知到这个班上所有学生的魔法能量波动了？甚至还确定我和莉娅是“最合适的队友”，那不就是说…… 我们的魔法能量波动是除了利恩之外最高的两个……？ 不，不可能吧…… 再怎么说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都是魔法师神官们从全国各地选拔出来的，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所以你考虑好了没有啊？”利恩有些急躁的催促道，“我已经都说得这么明白了，真不知道你到底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坑你对我又没有好处，我有什么动机冒着降低胜率的风险来害你啊？” “……我只是觉得这太巧合了……”斯莱茵也叹了口气，“好吧，我答应你的条件。” “明明是我在卖你人情，结果居然还要我这样跟你解释你才同意我的条件。”利恩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甘心的情绪，“你这人还真难搞。” 斯莱茵：“………………” 两个人相视沉默了一会。 “所以，你之前说的方法是指……？” 斯莱茵想起了这个重要的问题。 “你先解除你对能量波动的抑制状态。”利恩瞥了他一眼，“你真的不是魔法师吗？说起来你是在哪学的这种方法？都没人教过我……” “啊？”斯莱茵莫名其妙的看着利恩，“你说的方法是指什么？” “少装蒜了，就是抑制能量波动的方法啊。”利恩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看着斯莱茵，“喂，你别跟我说你其实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斯莱茵一脸诚恳。 “…………………………”利恩看着斯莱茵，一脸被噎住的表情。 “我也没动机骗你啊，这对我又没有好处。” 不知为什么，斯莱茵居然觉得眼前的场景有点好笑…… (本章完) 第53章 波动频率 “你平时所表现出来的魔法能量波动是被抑制的情况，如果解除了抑制，你的能量波动根本就不是现在表现出来的这种程度。”利恩一脸复杂的表情看着斯莱茵，“你真的对此一无所知？” 斯莱茵摇摇头：“我的确不知道……另外，你真的确定情况是你所想的那样？” “我还想问你呢，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利恩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按理来说，抑制魔法能量波动需要魔法师本人用主观意识去控制……可你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利恩这么确定我平时的情况是我自己主观抑制了魔法能量波动，也就是说，在那个时候……我曾经表现出来过“没有被主观抑制时的能量波动”。 但眼下的情况真的是因为我的能量波动被抑制了吗？就不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导致的？ 而且就算是因为这个…… 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除这种抑制啊！ 说到底，我连“抑制”的方法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会知道“解除抑制”的方法…… 突然间，教室里安静了下来。 糟了………… 斯莱茵突然注意到，研究员老师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前。 “利恩·布莱克，虽然我把名单遗忘在讲台上了，但这不代表你可以随意乱翻吧。” 研究员看到讲台上被翻过来的名单，皱起了眉头。 “好啦好啦，明明是你自己把名单忘记了，怎么还怪到学生头上去了。” 研究员的身后还站着一个穿着神职人员制服、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 他打了个大哈欠，“而且，这个年纪的小鬼好奇心都很强的。” 研究员没有理睬他，他走到讲台前，拿走了名单并小心折好放进口袋里。 然后，他指着斯莱茵，对中年男人说：“我之前说过的，就是这个学生。” “哦，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啊。”中年男人半眯着眼，一副没睡醒的表情。 “我不是跟你说这个，”研究员的脸都黑了，“你的圣魔石呢！” “吁，真是……”中年男人从衣服内袋里取出一块不规则形状的半透明石头，走到了斯莱茵身前。 “握住它。”他将那块石头递给斯莱茵。 “呃，好的……”斯莱茵有些紧张的接过石头，当他的手指接触到石头表面的一瞬间，圣魔石就发出了红色的光芒。 这东西……和魔法石原理差不多吗？ 斯莱茵皱了皱眉，他感到手心和指尖、接触到魔法石的皮肤有些微微发烫，触感和那时候他把手心覆在魔法石上的感觉差不多。 但他很快察觉到了不一样的地方……手掌接触到圣魔石的皮肤还在不断的升温，圣魔石散发出的红色光芒也越来越亮。 “这到底是…………” 研究员看着斯莱茵，与上次的困惑的表情不同，此时他的神情中流露出明显的欣喜来。 “难道说，这就是——”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激动，身体下意识的前倾，看上去简直像是要冲上前来。 几乎与此同时，斯莱茵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掌心温度发烫到有点不对劲—— ……太烫了！ 他下意识的松开手，圣魔石从他的掌心滚落…… “啊！！！等等，你别松手——” 神父打扮的中年男人大叫着冲到斯莱茵面前，以快到斯莱茵都没看清的动作半蹲下身子接住了那块掉下来的石头……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眼前的场面实在太过滑稽，站在边上目睹了全过程的利恩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来。 “喂喂，过分了啊，你这小鬼！” 神父打扮的中年男人咋了咋舌，他小心翼翼的像捧着一件宝贝一样捧起那块圣魔石，又用埋怨的目光瞪了斯莱茵一眼：“你倒是拿稳点啊！这东西很贵的！” “快，跟我看看，圣魔石！”研究员却激动的一把拉住中年男人的手，“石头表面的温度怎么样，是不是——” “很烫！好了好了你别抢了！万一摔碎了，我两年的工资就没了！”中年男人捧着圣魔石走到一边，心疼的用袖子擦了擦石头表面，“幸好没摔着……” 可能是中年男人的反应实在是有些好笑，也可能是利恩魔性的笑声太有感染力……总之，台下的学生们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果然，果然是这样！”研究员突然转过身，激动的一把按住斯莱茵的肩膀，“天呐，我就说刚检修过的仪器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坏了——果然不是仪器的问题，而是你！” 他断句的位置过于诡异，让斯莱茵实在忍不住往糟糕的情况去想。 果然是我……我什么？果然我是异端者？他们终于找到证据要把我抓去教会了吗？ “大魔法师赫拉斯终于后继有人了！”研究员激动得手舞足蹈，“时隔300年的奇迹啊！” ？？？ 他在说啥？？？ 斯莱茵一脸懵逼。 他看着像疯子一样激动的研究员，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明明啥都没做，怎么就让他这么激动了…… “……发生什么了？”利恩也一脸茫然，“他吃错药了吗？” “果然，果然……”研究员流下了激动的泪水，虽然他现在的表情在学生们看来就像精神病发作了一样可怕，“魔法能量检测仪这种破烂东西，怎么可能承载得住天才的魔力呢！” ……他……精神状况没问题吧？ 斯莱茵担忧的看着研究员，他觉得眼下这种不对劲的情况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你别管他，那家伙是赫拉斯的狂热粉丝。”神父打扮的中年男人叹了口气，用带着不知是同情还是关切的复杂目光看向斯莱茵，“不过你的天赋确实是很特别……仪器检测出的结果异常，是因为你的能量波动频率和其他人不一样。” “波动频率？那是什么？”利恩好奇的凑上前来，“难道我们其他人的波动频率都是一样的吗？” “绝大多数具有魔法天赋的人，能量波动频率都在一个固定的区间内。”中年男人耸了耸肩，“因为仪器是按照大多数人的标准制作的，所以遇到特例，就会检测不出正常数值来。” “噢……”利恩点点头，“所以那个什么大魔法师也是波动频率和大多数人不一样的喽？” “赫拉斯是第一个发现魔法能量波动频率的大魔法师，在此之前人们只对波动幅度有概念。”中年男人耸了耸肩，“他通过大量的实验研究，得出了一个结论。” “魔法能量波动幅度决定了一个魔法师单次释放魔法规模的上限，而波动频率决定了连续释放魔法能力的上限。” (本章完) 第54章 怪物 “简而言之就是波动频率越高，连续释放魔法的次数上限就越高是吧。”利恩的眼珠子又轱辘转起来，“这种特点会影响到大型法术的释放吗？比如说释放大规模的爆炸魔法，或者张开一个大型魔法防御结界之类的？” “这个不好说，因为样本数据太少，目前都没有得出过比较可信的结论。”中年男人摇摇头，“魔法波动频率不在常规区间的人非常少见，学院成立四百年来也就出过三个这样的学生。” “这么少见啊。”利恩咋咋舌，“那把斯莱茵拉入队其实是我赚到喽？” 斯莱茵：“………………” “嗯？什么入队？”中年男人先是疑惑的看了斯莱茵一眼，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对哦！我都忘了你们还有入学测试——” 然后他又用带着笑意的目光看向利恩：“你小子可以啊，下手这么快？这才刚开学，你是在哪打探到的消息？” 利恩眯起眼睛：“只要有心去打听，这种信息难道不是很容易到手吗？” 站在一边的斯莱茵扶额叹了口气。 显而易见，利恩·布莱克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人。他是个典型的行动派，一旦确立了想法，就会立刻着手去实践它。 所以他的行动总是会比其他人更快一步，他在入学前就调查了很多与学院有关的信息，知道有入学测试之后就马上打探到了测试的规则，刚到学校报道一天就不知从哪学会了基础魔法…… 而这一切的动机也一目了然——为了顺利入学皇家魔法学院，为了在入学测试中取得最好的成绩，为了成为同届最优秀的学生，毕业之后能获得更高的人生起点。 他的目标当然还远不止于此。斯莱茵也不清楚利恩最终想要获得的是什么，权力？地位？名望？ 一个出身底层的人，希望改变自己的命运，获得权力与地位，成为上层人士——这太正常不过了。 但大多数人不会有利恩这样清晰的目标，不会有他这样详细的计划，不会像他这样发现机会就采取行动。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这家伙还真的……挺可怕的。 利恩与神父打扮的中年男人热切的讨论起有关学院历史的话题来，研究员仍然沉浸在狂喜的情绪中无法自拔，而斯莱茵趁机溜下讲台回到自己座位上。 “今天这筛查测试到底还测不测了。”坐在他前方的一个男学生用不耐烦的语气抱怨道。 “不测了才好呢，我才不想被一群天才打击自信心……”边上的一个女学生哭丧着脸叹气，“天知道这个班上还有多少像这样的怪物啊。” “怪物？这是形容你的吧？”莉娅用手肘戳了戳斯莱茵的胳膊，“过了今天，你肯定就要在学院里出名啦～” “我不想出名……”斯莱茵捂脸，米勒现在还怀不怀疑他是异端者都不好说呢，在这种时候引起关注对他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嘿嘿，不过这可由不得你～”莉娅倒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虽然这事本来和我也没什么关系，但是因为跟你比较熟，我好像也能因此沾光呢。” 听莉娅这么说，斯莱茵觉得他更加头大了。 教室里闹腾了好一会，直到处于半疯癫状态的研究员终于恢复正常，拍着桌子叫大家安静下来继续筛查测试。 学生们虽然安静下来了，但看向研究员的眼神都明显带着笑意——很显然他在学生们心目中的形象已经碎成渣子了。 “咳咳，那么我们继续之前的筛查测试。”研究员再次翻出了名单，“下一个测试的是安东尼·加里安，请到讲台上来。” 那个翘着二郎腿坐在斯莱茵前面的人族男学生站了起来，他走上讲台时斯莱茵才注意到，他的左脸脸颊上有大面积的烧伤痕迹，狰狞可怖的伤痕从他的眉尾一直延续到他的左侧下颌骨。 台下的学生们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不等研究员开口，安东尼就将手放在魔法石上。魔法石中很快散发出浅蓝色的光芒。 “冰属性，数值86。”研究员看了看量表，“你以前就是魔法师吧？数值这么稳定，几乎没有上下波动的迹象。” “当过一段时间的冒险者。”安东尼的上眼皮有些耷拉下来，他看起来有点犯困，“了解一点皮毛吧。” “你今年多大？”研究员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安东尼，他个子很高大，看起来确实不像十几岁的少年。 “16。” “好吧，看来不是破格录用。”研究员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流露出一丝失望，“不过你这体格……看起来还真不像16岁。” “总有人这么说。”安东尼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斯莱茵看着安东尼脸上被烧伤的痕迹，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个烧伤……有些奇怪。 说实在的，如果他的脸是因为火灾之类的原因被烧伤的话，这种烧伤的痕迹显然不合常理。 安东尼的衣服领口较低，斯莱茵能够清楚的看到他的脖子上并没有什么烧伤；他的衣袖被挽到手肘处，手臂上也没看到烧伤的痕迹。 一般人在遇到火灾的时候总会下意识护住头部，只有脸被烧伤而身上却没有烧伤实在是有些奇怪。 当然，他以前是个冒险者，脸上的烧伤也有可能是在战斗中形成的。 不过，就算对方是魔法师，火系魔法通常也需要一段时间的咏唱才能释放，就算来不及躲开也总有机会用手挡一下吧…… 除非是被袭击了……或者他当时也在咏唱魔法攻击对方所以根本没有采取防护措施。 ……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 这个烧伤也有可能是……他自己弄的。 为了消除刻在脸上的某种痕迹。 比如说……刺青之类的。 虽然格瓦纳历史上也曾有在特殊的囚犯脸上烙下烙印或者纹上刺青的刑罚，不过这项制度已经在200年前被废止了。 但也有一些地方帮派组织学习了这种方法，并将其作为传统流传下来。 加入帮派的成员必须在脸上、脖子上或者某个比较显眼的部位刺上刺青，作为自己加入帮派的仪式，也代表着他们宣誓效忠于帮派。 一旦有人背叛，帮派的人很快就能依据他身上显眼的刺青找到叛徒，然后处理掉他。 (本章完) 第55章 相性极佳 研究员在测试完安东尼的能量波动数据后，在一本册子上记录了下来。 接下来，他连续叫了十几名学生测试魔法能量波动数值，测试结果显示大部分学生的能量波动数值在50~70的范围之间。在测试的过程中，研究员也没有对这些学生表示过他们的测试结果是否合格；不过斯莱茵猜测，学院筛选学生的要求应该不会高于50这个数值。 毕竟从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宿舍规模来看，平均下来每届学生的人数恐怕不会比他们现在教室里的人数少多少。光从这点就能大概推测出，每届预备学员的淘汰率应该不会高于10%。 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他们这届预备学员的人数本来就比较少的可能...... 研究员看起来并不打算透露出筛查测试的合格线，学生们心里也没底，随着测试出结果的人原来越多，教室里学生们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多了起来。 “我有点紧张......”莉娅耷拉着眼睛小声对斯莱茵说，“那份名单好像是按名字首字母顺序的，照这么看很快就要轮到我了......万一过不了怎么办？” “你肯定能过的......别想太多。” 斯莱茵有些无语，根据黑猫和那时候血之魔女的反应他就能大概看出莉娅的天赋应该挺高的。 而利恩刚刚的话也进一步证实了这一点——那家伙现在都已经是魔法师了，他绝对是感知到了莉娅的魔法能量波动远超其他大部分学生才会想把她也拉入队的。 “但是到底要测出什么数值才能达到合格的标准啊......而且要进白魔法系的话，要求好像还要更高？”莉娅轻轻叹了口气，“起码也得达到前三分之一的水准？” “也未必，毕竟不是所有排名靠前的学生都想进白魔法系。”斯莱茵耸耸肩。 “比如说你？还有利恩？”莉娅笑了笑，“要是人人都像你们一样就好了，这样就没人跟我抢名额了。” “下一位，莉娅·艾米诺。” 研究员记录完了上一个学生的测试数据后，翻开名单找到了下一个名字。 “啊，轮到我了......”莉娅抿了抿嘴，表情复杂的望向斯莱茵，“祝我好运吧，斯莱茵。” “这只是个测试，怎么说得你好像是要去赴死一样......”斯莱茵叹了口气。 “你上台测试的时候也没比我好到哪去嘛。”莉娅撇了撇嘴，转身走上讲台。 .......那是因为我们俩紧张的理由完全不一样啊。 在研究员的指示下，莉娅缓缓的将手掌放在魔法石上。 一道温和的幽蓝色光芒从魔法石中绽放而出。 那光芒并不耀眼，也不黯淡，但光线很柔和，不知为何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 “是水属性啊。”研究员看了看魔法石，“相性极佳，看来你挺适合当白魔法师的。” 相性极佳？ 斯莱茵稍微有点懵，魔法石中散发出的光芒颜色对应的应该是每一个学员相性最好的元素属性，但研究员唯有在给莉娅测试出结果的时候，才说了一句“相性极佳”...... 这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数值也非常稳定。”研究员皱了皱眉，“虽然看起来不像，不过我还是先问一句，你以前学习过魔法吗？” “诶？”莉娅眨了眨眼，“没有呢......” “......想来也是。”研究员低声说，然后翻开册子开始记录数值。 “那个，老师，”莉娅小心翼翼的的凑上前去，“您能先把数值测试的结果告诉我吗？” “数值是97，”研究员瞥了她一眼，“放心吧，以你的天赋，只要你愿意去白魔法系，珀西导师会恨不得把你当亲女儿养。” “啊？”莉娅眨了眨眼，她一时间没明白研究员想表达的意思。 “等你见到她就知道了，”研究员的低着头记录数据，嘴角却有点微微上扬，“不过你第一次见到她肯定会被她吓到，不管有没有人事先提醒你这点——那个女人对她欣赏的学生会表现出过分亲密的态度，甚至有学生刚到她手下就被她吓得转系。” “......有这么夸张吗？”莉娅小声说，“那珀西导师应该是个非常亲切的人吧......？” “比起亲切，用神经质来形容她明显更加合适。”研究员冷哼了一声，但他看起来意外的心情不错，“虽然是白魔法师，但那家伙看起来就像个魔女一样。” .......魔女？ 斯莱茵和莉娅听到这个词，不约而同的打了个激灵。 他所指的“魔女”，和米勒神官当初告诉我们的“魔女”.......是同一个含义吗？ “老师您见过魔女吗？”莉娅用无意提起的语气问道，“现实世界里真的存在魔女吗？她们难道不都是传说中才存在的人吗？” “当然，有史料记载证明她们真实存在过。”研究员看起来不是很在意莉娅的问题，“你要是对这个感兴趣，可以去学院图书馆查查相关的资料，有关魔女的历史书籍存放在第13公共图书室的第9个柜子里。” 就放在......学院图书馆里？ 而且是放在普通学生也能借阅的公共图书室里？ 莉娅和斯莱茵都有些懵了。 米勒神官当初跟他们提起魔女的时候，还说不能透露太多，不然就触犯教会的规定了...... 所以这话也是吓唬他们的？ 有关魔女的真相，并不是只有教会的人才知道？ 莉娅走下台之后，激动的一把抓住了斯莱茵的手。 “斯莱茵，你听到他刚刚说的话了吗？”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兴奋，“学院图书馆里存放着有关魔女的书籍，而且那些书我们也有权限借阅！” “嗯，我听到了。”斯莱茵点点头，“看样子那些资料也不是禁书，有机会的话改天一起去图书馆看看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的瞟了一眼讲台上研究员的表情。 在看到研究员的神情后，斯莱茵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移开了视线。 因为他发现，研究也在看着他们......他在观察着他们。 观察着他们在得到这条信息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本章完) 第56章 圣光 想起名单上写的“重点观察对象”几个字，斯莱茵就感到一阵恶寒。 研究员对莉娅说得话恐怕就是为了试探他们。 而自己跟莉娅刚刚的对话也进一步验证了他们的猜想。 他们是怎么看待我的呢？ 斯莱茵清楚，他在那天晚上的表现肯定不止被米勒神官一个人看到了。在名单上给他标注“重点观察对象”的人也未必和米勒神官有关系。 也就是说，就算他想办法打消了米勒神官的怀疑，但其他人还是完全有理由怀疑他的。 更何况，米勒神官也未必就没有再怀疑他了。 他们之间的情报很有可能是互通的。 ……既然这样…… 那他还不如顺其自然的表现出他对魔女的好奇。 反正米勒神官已经跟他说过，他的母亲很可能是魔女……那些调查他的人之间应该是共享情报的，所以这一点那些人应该也都知道。 如果是这样，他想方设法撇清自己和魔女的关系反而会显得更加可疑。 他对魔女表现出一定程度的好奇，反而才显得比较合理。 “下一个，”研究员终于从斯莱茵身上移开视线，“塞西莉·米兰德。” 斯莱茵看到，那个之前哭丧着脸说“不想再被天才们打击自信了”的女生站起来走上讲台。 她走到讲台前时，研究员看了她一眼。 “米兰德……这个姓氏有点眼熟。”他打量了塞西莉一会，“你有亲戚在皇家魔法学院工作吗？” “我爷爷是学院的图书管理员，这样的算吗？”塞西莉抿了抿嘴，神情看起来有点紧张。 “哦。”研究员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图书管理员…… 不知道为什么，斯莱茵联想到了他们在新月港接待处遇到的老人。 既然连港口的管理人都是学院退休的导师，那学院的图书管理员该不会也是…… “你这是……”研究员看着魔法石中散发出的光芒，突然瞪大了眼睛。 斯莱茵抬起头，恰巧看到了耀眼的白色光芒从魔法石中释放出来的场景。 “圣光？！” 伴随着研究员惊讶的大喊，所有学生到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讲台上的塞西莉身上。 “那道光是怎么回事？”莉娅看得傻眼了，“圣光……这不是六大基础元素里的吧？” “圣光加护的白魔法师！”研究员几乎要蹦起来，“我的天呐，这届的学生都是一群什么怪物啊？！” 他一把按住塞西莉的肩膀：“听着，你必须去白魔法系，必须！圣光的加护可是专属于白魔法的天赋……” 塞西莉似乎也有点被他吓到了，她后退了两步，紧张的连连点头：“好的，我明白了，我会去白魔法系的……” “你必须去！”研究员大力点头，“圣光的加护只有在使用白魔法时才能派得上用场，去学习别的魔法完全就是浪费了你的天赋！” 圣光的加护…… 等等，当初他们遇到伊文斯学长的时候，那个叫夏莉的学姐也说过，他是受到圣光庇佑的人…… 不过，斯莱茵对“圣光”这种东西还是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 “老师，”塞西莉沉浸在惊讶的情绪中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请问……我的属性就是所谓的圣光吗？我……没有六大基础元素属性的天赋？” “魔法石中显示的元素属性是你天赋最高的属性。”研究员摇摇头，“不过圣光的加护是个例外……严格的来说它根本不属于元素属性，但只要具有圣光加护的人，他们的天赋都会从魔法石中显示出来。” “那圣光的加护能测出数值吗？”塞西莉歪了歪头。 “不能。”研究员摇头，“圣光的加护是一种非常特殊的天赋，它和元素魔法天赋的性质完全不同，所以没办法用仪器测量出精准的属性数值。” “唔……我明白了，谢谢您。”塞西莉点点头，看样子像是有些什么心事，“我这样应该就算是通过筛查测试了吧？” “当然！”研究员听她这样说，赶紧疯狂点头，“圣光的加护可是白魔法中最为强大的天赋！你可以使用一些其他白魔法师不能使用的圣光系魔法，这可是来自神明的力量！” ……来自神的力量？ 皇家魔法学院的人也相信，魔法的力量来源和人们信仰的“神”有关吗？ 斯莱茵叹了口气。 圣光的加护……白魔法……教会…… 难怪教会只从白魔法系的学生们中挑选魔法师神官，在他们看来，白魔法应该与“神”相关……也就自然与教会相关。 “圣光魔法啊……” 斯莱茵突然听到坐在不远处的维恩小声自言自语。 “明明是从精灵族那里学来的外来魔法，居然强行和我们的‘神’挂上关系了。” ……从精灵族那里学来的魔法？ 斯莱茵有些愣神，虽然他对精灵族没有多少了解，但他也看过一些有关隔壁希尔斯塔教皇国的书籍。 他们的宗教信仰和格瓦纳的人族可完全不一样。 精灵族的起源在希尔斯塔，宗教的核心自然也在那里。 如果“圣光”魔法是和宗教信仰挂钩的话，那也应该是和他们的神挂钩……而不是和我们的神…… 照这么说，格瓦纳所有被“圣光加护”的白魔法师还都是异教徒了…… 斯莱茵苦笑了一下，果然，圣光的力量应该也和神没什么关系……只不过是教会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罢了…… “总感觉他好像什么都知道。”莉娅用手撑着下巴感慨道，“他到底是从哪知道这么多知识的呀……我还以为你看的书已经够多了。” 说完，她又瞥了斯莱茵一眼。 “教会图书馆的藏书还是比较有限的……而且他们也不会把对教会不利的书籍放进图书馆吧。”斯莱茵耸肩。 “可维恩以前不是海盗吗？”莉娅叹了口气，“你是从教会图书馆看到那些书的，那他又是从哪找到那么多书的？” “因为我认识一个学者。”维恩突然转过头，“一个从拉克希米流亡到约萨的学者。” (本章完) 第57章 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 “来自拉克希米的学者？” 斯莱茵联想到了伊文斯——他也是从拉克希米来的。 “她是个很奇怪的人。”维恩耸耸肩，“我不知道她的本名，也不知道她在拉克希米具体是什么身份——她很讨厌别人提起这类问题。” “不过，既然那位学者是流亡到格瓦纳的，也就说明拉克希米到政府在抓捕她吧？”莉娅微微皱眉，“伊文斯学长也是从拉克希米逃到格瓦纳来的……这么一看他们那边真的好乱啊。” “这种情况在任何国家都有的。”维恩瞥了她一眼，“我怀疑她应该是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对于当权者而言，留着一个知道太多秘密的人总不会是好事。” “尤其是……他们还猜不透这个人到底想要什么的时候。” 维恩说完这些话之后，抬起头看了斯莱茵一眼。 “有时候好奇心太强也不是好事哦？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也许反而会比较安全呢？” 斯莱茵顿时一怔。 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也许反而会比较安全…… “但这种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根本毫无说服力啊。”莉娅笑了起来，“你明明是我们当中知道的东西最多的人吧？” “那要看知道的东西是什么了……”维恩移开了视线，“无关紧要的信息知道得再多也没什么威胁……” “威胁？”莉娅皱了皱眉，露出不解的神情。 “没什么。”维恩迅速的转移了话题，“我只是觉得，一个学者做好学者该做的事就行了。” ……他的潜台词就是，那位教导过他的学者显然做了学者不该做的事。 所以她才会被针对，才会被迫流亡到格瓦纳。 “欸，总觉得你说的话都好难理解啊。”莉娅叹了口气，“斯莱茵有时候也这样，果然书看得多的人就是不一样吗。” “不不不，这和书看得多不多可没什么关系，”不知什么时候，利恩突然凑了过来，“他只是喜欢用这种故弄玄虚的语气说话罢了，当别人都听不懂他的意思又感到他说的话很厉害的时候，这家伙就开始在心里暗爽了。” “虽说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但也请你不要把无知当做资本来炫耀。”维恩冷笑了一声。 “你刚才不是还说‘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反而会比较安全’吗？”利恩挑眉道。 “在理解一句话的时候请结合它的语境，而非断章取义。”维恩转过头，不再理睬利恩，“我不想和三岁小孩吵架。” ……好吧，又开始了。 斯莱茵感到有点头痛，这兄弟俩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莉娅也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对斯莱茵使了个眼色。 那份名单是按名字首字母顺序排的，也就是说，维恩的名字应该在名单的末尾。 ……说起来，维恩的魔法天赋大概是什么等级的呢？ 众所周知，利恩是个天才，所有接触过他的魔法师都感受得到他强烈的魔法能量波动。 但好像从来没有谁提过维恩的天赋如何。 虽然他们俩是双胞胎，但目前也没有任何证据表明，魔法天赋和血缘就一定有关…… “我们还是来谈谈入学测试的事吧？”莉娅试图缓和一下气氛，“不知道你们注意到了没，斯莱茵是火属性的天赋最高，而利恩是风属性的……你们俩是不是可以尝试着配合一下啊？” “配合？” 利恩懵了一小会，然后迅速反应过来：“对哦！我都忘了属性加成这回事了！” ……属性加成？ 又是一个没听说过的名词…… “这个就是不懂魔法的人也能明白吧？”利恩看着斯莱茵和莉娅的表情，有点无奈的解释，“六大基础元素中，风属性可以给火属性加成，水属性可以给雷属性加成。原理就是风可以扩散火势，水可以导电。” “嗯嗯，这个好懂，”莉娅点了点头，“那其他属性之间有加成吗？” “一定要说的话，水属性勉强可以给冰属性加成吧，不过效果不明显就是了。”利恩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另外，也存在属性相克的情况。比如说火属性和冰属性，水属性和火属性。” “简单来说就是同队有属性加成的组合会更加有利，而有属性相克的组合会更加不利吧。”斯莱茵点点头，“那我们四个人一队，如果维恩的天赋是雷属性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嘿嘿嘿，那就借你吉言喽～”利恩看起来很开心，“属性加成的影响其实比属性相克的影响大得多，毕竟具体的作战方案是我们自己制定的，尽量避开不利的情况就好了。” “不过我们要是对上那个天赋是圣光的女孩子，会不会比较难打赢啊？”莉娅眨了眨眼。 “正好相反，因为圣光属性只对白魔法有加成。”利恩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我们这个月只会学习基础元素魔法，她的天赋在入学测试的时候还派不上用场呢。” “那要是她从别的途径学了白魔法呢？”莉娅换了一副认真的表情，“比如说有哪位白魔法系的前辈或者导师提前指导了她？” “呃……不排除有这种可能……”利恩稍微僵了一下，他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就是提前学了魔法的人，“所以我们也想办法提前学点进阶魔法吧？” “要怎么想办法？”莉娅一脸诚恳。 “这个倒简单，”利恩耸了耸肩，“学院的老师一般是不会愿意提前教我们进阶魔法的，所以要从高年级的学生那边下手。” “我倒是觉得提前学进阶魔法并不见得就对我们更有利。”斯莱茵皱了皱眉，“学院安排元素魔法作为基础课的理由老师刚刚也说过了，元素魔法比进阶魔法更容易上手，而我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准备。” “我也赞成你的观点。”维恩点点头，“魔法的实战效果和熟练度有很大的关联……一个月的时间不够我们熟悉多少进阶魔法，用这段时间加强训练我们学过的基础元素魔法反而更有效率。” “啧，你们两个是有多死脑筋啊，”利恩烦躁的挠了挠头发，“我哪有说过这段时间都要用来学进阶魔法了……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抽空学一两种实战中运用范围最广的进阶魔法。” “比如说？”莉娅点了点头，她似乎更能认同利恩的观点。 “比如说白魔法中最基础的治疗魔法，或者黑魔法中比较简单的催眠魔法。”利恩耸耸肩。 (本章完) 第58章 作战计划 “催眠魔法？是能让人睡着的魔法吗？” 想比起用字面意思就能解释清楚的治疗魔法，莉娅显然对催眠魔法更加好奇。 “没有那么明显的效果啦。”利恩耸耸肩，“催眠魔法实际上是幻术的一种，能够通过法术来影响人的五感和意识……” “听起来好厉害！”莉娅的眼神闪闪发亮。 “但幻术的实战效果其实……”利恩挠了挠头发，思考了一会该如何形容这种魔法，“并没有人们想象中那么好。在对方早有防备的情况下，幻术的效果会大打折扣。” “也就是说只适合用来偷袭？”莉娅眨了眨眼，像意识到什么似的压低了声音。 “也不能这么说吧，就是施放幻术的实际效果会受到很多因素的干扰。如果施术者能灵活运用幻术，就算是深谙其道的老手也可能会中招。” “反之，如果不能针对被施术者制造出合适的幻境，就算是偷袭一个对幻术毫无了解的普通人，成功率也很低。”一边的维恩补充道，“幻术是一种非常依赖熟练度的法术，而且施术效果受精神力的影响比魔法天赋大得多。” “这么说好像并不是很好用啊，尤其是以我们现在对魔法的了解程度而言……”莉娅为难的低下头。 “我觉得，比起那些直接运用于战斗中的魔法，幻术应该更像是一种辅助手段？”斯莱茵推测道，“直接用幻术战斗的人应该很少吧？大部分情况下，应该是施放幻术的魔法师为队友们营造出一个更有利的战斗环境才对。” “在这个前提下，负责施放幻术的魔法师，只需要让自己的幻术水平达到能够短时间影响敌方的感知和判断力就行了，并不需要做到‘让对方身处幻觉中而不自知’的地步。” 当他说完这些话后，才发现其他几个人都同时回过头看着他。 一阵冷场。 ……呃？这是怎么了？ “很接近事实了。” 过了好一会，维恩才评论了这么一句。 “……你不是说你不懂魔法吗？”利恩皱着眉看着他，“所以你刚刚说的都是……在我们的讨论基础上的推测？” “呃，是啊……怎么了吗？”斯莱茵有点懵，他们刚刚突然停下来不说话了的原因就是这个？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没什么没什么，”利恩摆摆手，“只是觉得你这人也太恐怖了点吧。” 恐怖？ 斯莱茵的嘴角微微抽了一下。 ……过奖了，我哪里比得上你恐怖啊。 莉娅把头偏过去偷笑了一下。 看着斯莱茵有些困惑的眼神，她眨了眨眼，狡黠的笑道，“你还真的是很奇怪呢。” “我完全不明白你们到底想表达什么……”斯莱茵扶额。 “对啊，这就是你最奇怪的地方了。”莉娅摇了摇头，“很多别人难以理解的东西你能很快弄明白，但在大多数人看来很好理解的事你却经常反应不过来。” “啊？”斯莱茵有些莫名其妙，“很好理解的事是指什么？” “看，就像现在这样。”莉娅叹了口气，“是不是你的脑子都被那些复杂的东西占据了，所以在理解简单的事情上反而会比大多数人都慢一拍啊？” “……大概吧……” 随着他们的讨论，筛查测试似乎也已经进行到了尾声。 “维恩·布莱克，”研究员保持着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虽然他的前几次失态早已让他在学生们眼中的形象碎了一地，“请到讲台上上来。” “终于轮到你了——”利恩一巴掌拍在维恩的肩膀上，他的表情有一点微妙的不自然，“他要是再不叫你，我都快要睡着了……” 维恩拍开了利恩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走上了讲台。 “请把手放在魔法石顶端。” 维恩面色平静的将手心覆上魔法石。 一丝微弱得几不可见深紫色光芒从魔法石中透露出来。 研究员皱起了眉。 他看了看量表上的数值。 “圣魔石给我。”他把手伸向坐在边上打哈欠的神父。 “喏……”神父将圣魔石递给了研究员，还不忘补充一句，“别摔了啊，摔坏了你自己出钱赔！” “握住它。” 研究员像神父当初把圣魔石递给斯莱茵一样，将石头放在了维恩到掌心。 “我觉得我没必要测这个。” 维恩皱了皱眉，但还是接过了石头。 白色的圣魔石中没有发出任何光芒。 尽管维恩用力握住了圣魔石，但它毫无反应。 …………………………………………………… 教室里又一次安静了下来。 “一点感应都没有啊？”神父边打哈欠边瞥了维恩一眼，“那就不是波动频率的问题？” “不是……”研究员眉头紧锁，“他当初到底是怎么入学的？把他选拔出来的人是谁？” “帕特里克啊。”神父又打了个哈欠，“这么说来，他和那个叫利恩的天才小子是双胞胎兄弟吧……” “这和他们是不是双胞胎有什么关系，”研究员脸色发黑，“这小子的魔法能量波动低到几乎没有，米勒难道感觉不到？” “也有可能是感觉到了，不过他们俩是双胞胎嘛，就顺便把这孩子一起捎带过来喽？”神父耸耸肩。 “开什么玩笑？！”研究员气愤的从维恩手里一把抢过圣魔石，“皇家魔法学院有严格的入学标准，怎么能因为这种无聊到理由放一个几乎没有魔法天赋的小鬼入学！” 几乎没有魔法天赋…… 台下的学生们立刻像炸开了锅一样讨论起来。 “几乎没有魔法天赋？这种人也有可能被选入学？” “他不是那个利恩的双胞胎哥哥吗，照这么说他不应该也是海盗……又不是什么贵族，为什么要选他入学啊？” “选进来了又怎样？反正没有天赋根本通过不了筛查测试，不还是要被赶回去。” “所以到底要测出什么数值才能及格啊qaq我刚刚测了个58还有救吗？” “怕什么，反正现在也有人给你兜底了，哈哈哈。” 斯莱茵皱起了眉头。 如他之前所了解的一样，在这所学校，不论是老师还是学生，对天赋不够的学生都很不友好…… 只是，维恩和利恩之间的魔法天赋居然差这么多，他的确是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而且，为什么，在这种时候…… 斯莱茵看了看台上的维恩，又扫了站在台下的利恩一眼。 他们两个，看起来也完全不紧张？ 就像是……早就知道会这样了？ (本章完) 第59章 魔法感知 尽管研究员表现出强烈不满的态度，台下的气氛也变得骚动起来，可身为当事人的维恩似乎显得并不惊讶。 ……而站在台下的利恩也是如此。 “我会把这件事情汇报给学院招生部的人。”研究员在名单上单独圈出了维恩的名字，“米勒那家伙究竟在想什么，真是……” “嘛，你也别太难过，魔法学院也未必就是个适合你的地方。”神父走过去拍了拍维恩的肩膀，安慰道，“虽然你看起来好像并不难过……我这么说是不是有点自作多情了？” “……没有，谢谢您。”维恩沉默了一会，回答道。 “不过你显得一点都不意外或者难过，就好像……你早知道会这样？”神父的嘴角微微上扬。 “……是的。”维恩看向神父，他的眼神中并不带有畏惧或者被拆穿了的慌乱。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这里？”神父笑了笑，“能告诉我理由吗？如果你愿意说的话。” “我想主攻战斗魔法以外的科目。”维恩的语气很平淡，“在来这里之前我们调查过了，虽然皇家魔法学院招收的大部分学生是往实战型魔法师的方向培养的，但也有例外。” “……但再怎么例外，学院也不会让毫无天赋的学生入学。”研究员看向维恩，脸色不善，“你想专攻学术研究，可以去参加贝拉克国立学院的入学考试。皇家魔法学院培养的都是魔法师——就算是研究员，也得有达到合格线的魔法天赋才行。” “我明白您的意思，您是想说研究魔法也必须建立在能感知魔法的基础上是吧。”维恩把目光移向了摆在桌上的测试仪，“但是这个仪器能检测出来的，我想应该是只有‘被测试的人能释放出什么样的魔法’吧。” 研究员的脸色变了。 “他的意思就是说，他虽然不能作为魔法师去战斗，但还是能像部分魔法师一样感知各种类型的魔法……”利恩不知什么时候跳上了讲台，走到研究员身后，“所以单纯的走学术研究的路线是没有问题的吧？” ……能感知到魔法，却没有使用魔法的天赋……？ 斯莱茵表情复杂的看向维恩。 是那种类似于“虽然有绝对音感，但一开口唱歌就会跑调”的情况吗？ “但他还是达不到入学的标准，”研究员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了一下他们兄弟俩，“你是怎么知道他有魔法感知能力的？” “我当然知道了，”利恩耸耸肩，“因为第一个发现我具有魔法天赋的人就是他啊。” ？？！ 等等，他说第一个发现他魔法天赋的人……是维恩？ 可米勒神官不是说，只有魔法师才能感知到其他人的魔法天赋吗？ “你是魔法师？”研究员一脸狐疑的看着维恩，“你现在已经能使用魔法了？” “不是，不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维恩迅速的回答了他的两个疑问，并且把他还没说出口的最后一个问题给硬生生堵了回去。 “你也能感知到其他人的魔法能量波动？”研究员似乎有点不信邪，他指向站在一边的神父，“那你能判断他的天赋吗？” “喂喂喂，干嘛把我扯进来……”神父不满的小声嘟囔。 “能，他是魔法师。”维恩语气平静，“虽然能量波动微弱，但显然是被故意掩饰过的。” “你还知道他有没有故意掩饰？”研究员用怀疑的目光看着维恩。 “在你说那句话的时候，他的魔法能量波动幅度有明显超出一般波动区间的变化。”维恩平静的解释，“大概是没想到你会突然这么说，被吓了一跳吧？” “我的天，这小子经验还挺丰富……”神父用惊惧的眼神看着维恩。 台下的学生们又开始议论了起来。 “没有魔法天赋却能感知魔法？这到底算是有天赋还是没天赋啊？” “光能感知到魔法也没什么用吧？”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没达到入学标准吧。” “可是他为什么能感知到其他人的能量波动啊？他又不是魔法师……” “喂，等等，这样那家伙不是刚进教室的时候就能感知到我们所有人的天赋了吗？”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筛查测试的时候也公布出来了……” ………………………………………… “好吧，我会去找学院高层问问你的情况要怎么处理。”研究员沉默了一会，又在名单上写了些什么，“你先下台去，具体结果如何学院会另行通知的。” 当研究员说完这话时，利恩开心的一掌拍在维恩后背上，然后被对方用嫌弃的目光瞥了一眼。 “我就说吧，肯定还是有办法解决的～”回到座位上的利恩似乎心情很好。 “可是，现在问题好像根本没有解决呀……”莉娅无语的看着利恩，“老师刚刚不是还说要问学院高层的意见吗？” “他会这么说就代表肯定能过了。”利恩看起来心情很好，“学院高层为了搞清楚这件事肯定会再找维恩调查的。” “所以这就能过？”莉娅有些困惑。 “你们是不是不知道魔法感知能力是什么意思？”利恩笑道，“这是一种魔法师都未必具有的能力。” “具体怎么说？”斯莱茵皱了皱眉，他终于提到关键点了。 “我举个例子吧，两个魔法师打架，双方都在咏唱一个需要一定时间才能释放出来的魔法，”利恩比了个两个小人对打的手势，“这个时候，大部分魔法师是没有办法准确的判断出对方要释放什么类型的魔法的。” “的确……”斯莱茵想起米勒神官和黑猫战斗的时候，米勒曾经以为黑猫准备释放的是火属性魔法——但实际上是爆炸系的。 虽然爆炸系魔法也算是受火系魔法影响的进阶魔法，但两种魔法施放出来的实际效果还是大相庭径。 “但有魔法感知能力的人，能够通过对周边魔法元素的感知，迅速的判断出对方准备施放的魔法属于哪种类型，甚至具体是何种法术。” 利恩的话让周边的一些学生都转过头来看他们。 “而且做出这种判断不需要经过任何观察或者推测……只要你身处在这样的环境中，答案就会自然而然的出现在你的脑海里。” (本章完) 第60章 委托人 ……答案会自然而然的出现在脑海里？ 所以，这种能力才被称为“感知”？ 因为它和第六感一样，不需要经过逻辑的判断，而是一种在潜意识里就完成了判断的能力？ “嘛，之前一直瞒着你们好像是有点过分……”利恩挠了挠头发，“但我保证，在维恩在我们队里，我们的优势只会更大。” ……他是在担心这个？ 维恩的魔法天赋不足以让他像大部分学生一样使用魔法技能战斗，所以利恩担心我们会因为这个理由而不愿意让他入队吗？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嘛！”莉娅笑了起来，“什么啊，就为这个你就不跟我们说清楚了？他的能力不是很厉害嘛！” “如果我们能配合好的话，他的能力也许能发挥奇效哦。”斯莱茵耸耸肩，“一个小队里的队员分工不同是很常见的情况，能发挥各自的长处有什么不好？强求每个人都按照一样的方式战斗才比较奇怪吧。” “……谢谢……”利恩眨了眨眼，他似乎还没有在短时间内明白莉娅和斯莱茵为什么这么爽快的就接受了维恩，“你们比我想象的要好说话很多呢……” “喂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莉娅挑眉佯怒道，“你对我们到底有什么偏见啊？” “哈哈哈哈，没有没有，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 …………………………………… 看着四位预备学员在教室的角落里嬉笑吵闹着，站在讲台上的研究员神色更加凝重了。 而靠着墙站在一边的神父，嘴角却露出一抹隐含深意的微笑。 与此同时，索涅尔城，花街尽头的一栋红砖房门前。 “就是这里了。” 一个独眼的红发青年指了指那栋红砖房，跟在他身后的黑发青年立刻心领神会的塞给他5枚金币。 独眼男人把玩着手中的金币，过了一小会，他才满意的将金币收回口袋，走到红砖房门前。 “咚咚咚。” “是哪位贵客啊？” 一个妖娆而慵懒的成熟女性声音在门内响起。 “是我，卢锡安。”独眼青年笑了笑，“今天给你们介绍顾客来了。” “……哦，你稍等一下。”女人的声音似乎显得有点不耐烦。 “不是吧你？你跟影鸦那家伙有必要大白天的在一楼——”独眼青年故意用一惊一乍的语气喊道。 “闭嘴！”一个不耐烦的男声从门内响起，“舌头不想要了是吗，独眼龙？” “啧啧啧，你这白眼狼，”独眼青年咋咋舌，“要不是靠老子帮你介绍生意，你跟你的女人早就在这混不下去了好吗？” 跟在独眼男人身后的黑发青年眨了眨眼，他意识到自己出现在这的时机似乎有点……不太对。 过了一阵子，一个衣着凌乱，脖子上还有若隐若现的红色痕迹的男人打开了房门。 他长着一副典型的东方面孔，黑色的短发，细长上挑的黑色眼睛，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有股肃杀之气。 “进来吧。” 他比了个手势示意黑发青年进屋，然后把准备跟进去凑热闹的独眼龙一把推了出去。 “你家女人呢？”独眼龙还是嬉皮笑脸。 “关你屁事。”东方面孔的男人看起来心情很差。 黑发青年犹豫的看了看那个一脸凶相的东方男人，最终还是拎着手提箱进了屋。 屋内没点灯，加上窗帘也全都拉上了，房间内的光线很暗，气氛显得格外诡异。 “你是来找谁的？” 东方面孔的男人随手关上了门。 “有朋友跟我说这里有个叫影鸦的杀手……”青年犹豫了一会道，“我想委托他一件事。” “哦，找我的？”东方面孔的青年从口袋里取出火柴，随手点亮了放在门口柜子上的一盏油灯，“那跟我过来吧。” 黑发青年跟着影鸦从房屋的前厅绕到一间储藏室门口，影鸦打开了门，然后一脚踢开了一块盖在地上的木板…… 一条通往地下的楼梯就这样出现在他们面前。 “事先跟你解释清楚，”影鸦用冷淡的语气说道，“我们承接委托有三个规矩。” “具体是指……？” 黑发青年微微皱眉。 “第一，你要对在这里所看到的、听到的、说到的内容绝对保密。” “第二，你必须告诉我们你的真实姓名和你与被委托对象的关系，我们不接来路不明的委托。” “第三，委托款要在委托达成后、我们执行前立即一次付清，概不赊账，不接受讨价还价。” “如果你能接受这三个条件，我们再讨论关于委托的详细内容。”影鸦瞥了黑发青年一眼，“不能接受的话，我们现在就送客。” “这些条件我都能接受，不过……相对的，我也能问你们几个问题吗？”黑发青年笑了笑，“比如说……如果任务失败了要怎么办？” “既然你是来找我的，想必你的目的是暗杀某个人，或是获取某件物品吧。”影鸦耸耸肩，“我们承接这类委托任务还从来没有失败过……不过，顾客会考虑到风险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如果任务失败了的话，委托金我们会退回一半，同时我们会承担补救任务的全部责任。” “退回一半？”青年皱了皱眉。 “呵呵，当然了，我们也是要吃饭的。”影鸦冷笑了一下，“当然，这还要建立在委托人在关键情报上没有隐瞒或欺骗我们的情况下。” “那如果委托人隐瞒了情报或者欺骗了你们呢？”青年好奇的发问，“你们会怎么处理？这种情况有先例吗？” “有啊，总有脑子不好使的委托人把我们当傻子。”影鸦的语气听起来带着些嘲讽，“破坏委托中基本信任关系的委托人，我们会按照他欺骗行为的恶劣程度来给予他们相对应的惩罚。” “听起来，这个惩罚的内容是由你们单方面决定的？”青年笑了笑，“这是不是有点不讲道理了呢？” “我们只是想赚点钱而已，不想惹多余的麻烦。”影鸦瞥了青年一眼，“所以给我们制造麻烦的人……通常都会被当做‘麻烦’解决掉。” “而且，”他压低了声音说，“一个能为了达成委托而欺骗杀手的人，本身脑子也不太好使吧？” ?　?这段时间在推荐上……希望各位看得下去我这本书的读者大佬点个收藏什么的……也欢迎各位在评论区或者本章说讨论\/吐槽剧情_(:3」∠)_不过剧透问题我是不会回答的(?￣▽￣)? ?　(本章完) 第61章 家族 “我明白了。” 黑发青年笑了笑，“那我没什么问题了，接下来，是去地下室商谈关于委托的具体内容了吧？” “是的。跟我下来吧。” 影鸦举起手中的油灯，步入通往地下室的、阴森潮湿的楼梯。 石制的台阶有些不平，地下室的墙面在昏暗的灯光照射下，呈现出暗灰色的斑点来。 “这栋房子有点历史了，因为经济方面的问题，买下这栋房子后，我们也没有对地下室做多少修缮。”影鸦的声音回荡在楼梯间里，使气氛显得更加诡异，“如果这让您觉得不适，还请见谅。” “这倒没什么。”黑发青年的语气听起来很镇定，“我以前也在这样的老旧房子里住过很长时间。” “哦？” 影鸦的脚步顿了顿，“那还真是稀奇啊……我还以为大贵族家的子弟应该都住在豪华的宅邸里呢。” ……………………………… 气氛僵硬了几秒，黑发的青年没有说话，不过从他略微急促的呼吸声中，能听出他现在的情绪稍微有点紧张。 “咳……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啊。” 青年的语气很轻。 在昏暗的灯光下，即使影鸦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但要是看清了，他应该会感到惊讶的。 因为此时的青年，嘴角流露出了一抹怪异的笑容。 “你们的情报工作做得真不错。”黑发青年又开口道，“在我来到这里之前，你们是不是就已经知道我的全部信息了？” “不，并没有。”影鸦转过头，将手上的油灯凑近了青年的脸，“卢锡安那家伙又能看得出些什么？” “即使你对他说你是外地人、乡下来的庄园主甚至是外国人，那个傻子也听不出来你说的话是真是假。” “我只是……认得出你这张脸而已。” 影鸦眯起了眼睛，他细长上挑的眼睛在此时让他显得更像一只狐狸。 “我说过了，我们不喜欢‘麻烦’。”他缓缓开口，“但总有不守规矩的顾客，一个一个都要我们去‘事后处理’的话实在太麻烦了。” “所以对我们而言，‘事前筛查’也是一个很重要的步骤。”影鸦凝视着青年的眼睛，他的眼神就像是某种潜藏在阴暗中的危险野生动物，“当然，我相信您只是因为不想引人注目，才刻意向卢锡安那傻子隐瞒自己的身份。” “不过——” “在我们面前你最好别这么尝试。” 他笑了笑，将油灯从黑发青年眼前移开，转身走下楼去。 “现在，您可以跟我谈谈有关委托的内容了……艾德蒙·潘德拉先生。” 影鸦推开了一张厚重但明显有许多裂痕的旧木板门，地下室的房间就这样出现在他们眼前。 房间的墙壁上有数盏照明用的油灯，一个放在角落里的大橱柜，一张疑似会议桌的劣质杉木矮圆桌，以及圆桌周边散落一地的蒲草坐垫。 “如你所见，这里确实有些简陋得不像话。”影鸦耸耸肩，他摆弄了一下油灯内的夹子，熄灭了手中的油灯。 “你们还真是……很节俭呢。艾德蒙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汗颜，“最近生意不太好吗？” “我们毕竟是外来人，在这和本地黑帮抢生意，本来就不是很占优势。”影鸦随手将油灯放在矮桌上，“所以只好承接一些别人都不愿意接或者干不了的活，来跟他们抢地盘喽。” “……别人不愿意接或者干不了的活？”艾德蒙轻笑了一声，“那还真是太好了，因为我想给你们的委托就是大部分黑帮都不愿意接的活。” “哦？”影鸦眯起眼睛，“什么委托？” “我想请你们帮我解决掉一些人，当然，给你们的报酬绝对不会少。”艾德蒙用无比自然的语气说出了这样的话，然后打开了手提箱。 箱子里装的是各式各样的货币……有格瓦纳通用的道拉斯金币、银币、铜币；也有斯卡图群岛矮人族通用的洛斯金币和银币。 满满一箱。 “哦？” 影鸦露出饶有兴致的神情，他走上前去，从箱子里的货币中掂起一枚洛斯金币，“这些东西，你是从哪弄来的？” “这也是必须告诉你们的信息吗？”艾德蒙笑了笑。 “不，只是我个人比较感兴趣而已。”影鸦耸耸肩，“不想说也没关系。” “那我就继续说了。”艾德蒙把手提箱放在了矮桌上，又从口袋里取出一份名单，“我想委托你处理掉的人都在这上面写着。” 影鸦接过那份名单，目光迅速的扫过名单上的所有名字。 “这还真是……我们开业以来接到过的最不得了的委托啊。”影鸦的嘴角流露出一抹笑意。 “所以？你们愿意承接这份委托吗？” 艾德蒙看向影鸦，他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 “先等等。”影鸦摇了摇头，“别这么心急嘛……你还没把信息说完呢。” “这些人和身为委托人的你是什么关系呢？” 影鸦抬起头，他半眯着的眼睛中流露出危险的光芒。 “我是说，除了血缘关系以外，他们和你的社会关系……以及利益关系。” 这次他的眼神并不太像狐狸了……而是更像—— 一头紧盯着猎物的狼。 艾德蒙却显得并不慌张。 “我还以为你们都知道了，不需要我解释呢。”他苦笑了一下，“既然你们都知道我是艾德蒙·潘德拉了……那你们也肯定知道，潘德拉家的继承人已经在几天前遇害了吧？” “当然。然后呢？”影鸦不为所动。 “从血缘关系上来说，现在潘德拉公爵爵位和家主身份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就是我了。”艾德蒙闭上了眼睛，“但是，这只是名义上的继承顺位而已。” “实际上，家族里还有很多人都在盯着这个位置。虽然我的父亲是潘德拉公爵唯一的亲兄弟，从血缘关系上来说我们也是和本家靠得最近的那一支……” “但是，因为某些问题……他们也是有办法把我从继承人的位置上拉下来的。”艾德蒙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因为我的出身存在争议，尤其是在我祖父死后，家族里对于这件事的争议越来越严重。” “以前我没有什么爵位继承权，能继承的也顶多就是我父亲在乡下的那个小破庄园，所以也没什么人在意这个问题。” “但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他抬起头来，看着影鸦，耸了耸肩。 “家族里想把我从这个位置上一脚踢下来的人，大概有能从索涅尔东大门排到西大门这么多吧？” “所以我只好采取一些特殊方法了。” (本章完) 第62章 达成共识 “……你所谓的特殊方法就是杀死你所有的竞争对手吗？”影鸦笑道。 “哪有，名单上的这些人可大多是我的长辈啊。”艾德蒙摊手道，“杀我的竞争对手？做这种事情根本一点意义都没有。那些老家伙很快又能找到能够找到其他的继承人来当他们的傀儡……” “但你是第一顺位继承人。”影鸦用意味深长的语气说。 “那他们也找个人把我杀了不就完事了？”艾德蒙耸耸肩，“同样的方法，我能用，其他人自然也能用。” “哈哈哈哈！！”影鸦大笑起来，“你还真是有趣啊——我真是越来越期待这件事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了。” “这种事，谁知道呢……”艾德蒙耸耸肩，“不走到最后一步，结局都是不确定的。” 影鸦又低下头，重新看了一遍名单。 “很好，”他自言自语道，“这份委托我们接了。” “那还真是太感谢了。”艾德蒙松了口气，“那么，委托金是……” “慢着。” 影鸦又一次打断了艾德蒙的话。 “我改变主意了，”他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那箱钱币，“我们这次不收现金。” “唔？”艾德蒙稍微愣了愣，“难道你们想要股权？不过我现在还没有继承爵位，暂时也拿不出……” “不，”影鸦笑着摇了摇头，“我们要的报酬不是任何金钱或是股权之类的东西。” 他随手合上了装满钱币的箱子，眯着眼露出了狡猾的笑容。 “我们要的，是潘德拉家族的人情。” “人情……？” 艾德蒙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我还不一定能当上公爵呢，让你们这样冒着血本无归的风险真的好吗？” “没关系，”影鸦笑道，“你可以当这是我们对你的投资。” 艾德蒙眼神游移，他考虑了好一阵子才开口：“……我觉得我有必要知道，你们想让潘德拉家以什么方式偿还这个人情？” “我听说过，潘德拉家有几支私人武装部队，”影鸦把玩着手提箱上的装饰品，“以后能不能在我们需要的时候，借我们一支部队？” “哎呀，这个要求可有点……”艾德蒙皱起眉头，“像你们承接委托前必须清楚委托本身的风险一样，我也得提前搞清楚……你们要借潘德拉家的部队做什么？” “打仗。”影鸦耸耸肩。 “和谁？”艾德蒙对这个不甚清楚的回答显然不够满意。 “反正不是格瓦纳人。”影鸦瞥了艾德蒙一眼，“不会给你们家族额外树敌的，放心吧……我们只是想解决一些‘内部问题’而已。” “所谓的‘内部问题’……是指你们组织内部的问题？”艾德蒙挑眉，“还是指……” “你的祖国？” 影鸦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充满杀气，但也仅仅只有那么一瞬间—— 虽然光是他那个瞬间的眼神就足以把普通人吓破胆了。 “真麻烦，所以我才讨厌太‘聪明的’委托人。”影鸦咋咋舌，“尤其是那种又‘聪明’又喜欢自我表现的家伙，真是看着就想给他一刀——” “哎呀哎呀，冷静点哥们，”艾德蒙连连摆手，“你也应该很清楚嘛，我又不会把你们的事说出去……我只是有点好奇而已。” “那就收起你该死的好奇心。”虽然影鸦现在看起来还是一脸凶相，但之前眼神里的杀气已经消退了，“有些事自己心里知道就好，表现欲太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是呢，尤其是遇到像您这样的暴脾气……呃，请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吧。” 艾德蒙一边说着一边迅速后退了两步。 “那么言归正传。”影鸦把手从腰间别着的匕首旁放下，“这笔交易，谈的拢吗？” “谈得拢谈得拢。”艾德蒙点点头，“顺便……我能问问你们大概多久能解决掉名单上的所有人吗？” “保守估计，3天吧。毕竟有几个在乡下的，我们还要赶路。”影鸦扫了他一眼。 “那乐观估计呢？”艾德蒙看向影鸦。 “如果你不介意负责执行任务的杀手并不是我，”影鸦轻笑一声，“半天就够了。” “厉害啊，果然来委托你们是正确的选择。”艾德蒙笑了起来，“那么，合作愉快，影鸦先生。” “合作愉快，未来的公爵先生。”影鸦耸耸肩，拎起桌上的手提箱递给艾德蒙，“如果你没什么别的问题，那我就送客喽——” 艾德蒙接过手提箱，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了？”影鸦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打扰到你们了真的很抱歉。”艾德蒙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把他想说的话说了出来……虽然他的嘴角在控制不住的上扬。 他真的很想笑。 虽然在这个场合，笑出声来是非常不合适的。 “……你……”影鸦皱起眉，“要不是你现在是我的顾客，过不了五分钟你就会出现在贫民窟的下水道里了知道吗？” “真的非常抱歉……噗……” 接过手提箱的艾德蒙整个人都笑得像是抖筛糠似的，其实他在刚进屋——不，是影鸦刚打开房门的时候他就想笑了，只是在这种严肃的场合笑场实在是有些不合适…… 影鸦翻了个白眼，心想回头一定要把卢锡安那个傻x揍一顿撒气。 送走莫名其妙笑场的艾德蒙之后，影鸦没好气的关上门，转头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走啦？” 黑色长发的东方美人正半倚着墙站在一楼一间暗室的门口，“继续吗？” “……现在？” 影鸦叹了口气。 “不乐意？”东方美人笑了笑，缓缓走上前来。 她赤足踏在地板上，顺手撩起高开叉的丝质长袍，雪白的大腿从长袍下露出来。 “我可没说。” 影鸦一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顺着她如绸缎一般光滑细腻的长发轻抚而下，“这次换个地方。” “好呀。”东方美人笑吟吟的道，“不过不能去二楼，小茶她们还在睡午觉呢。” “那地下室？”影鸦一把将那位东方美人打横抱起。 “地板太硬了。”东方美人努了努嘴，“去三楼的藏刀房吧。” “赤那个家伙要是知道了肯定又会鬼吼鬼叫。”影鸦忍不住笑了出来，“一想到就觉得好笑。” “咳咳，‘你们两个就没有一点基本的礼义廉耻之心吗’——像这样？”东方美人清了清嗓子，模仿出男人的声音喊道。 “哈哈哈哈哈——学得有七八分像了——”影鸦抱紧了怀中的东方美人，“师姐你还真是……哈哈哈……” “呒，那还真是精彩的保留节目呢……”东方美人用慵懒的语气道，“走吧，我们先去快活快活……” (本章完) 第63章 烈火中的回忆 开学第一天的课程时间其实并不长，只持续了一个上午。 在这届新生中，除了维恩这个特殊情况之外，所有预备学员都顺利通过了筛查测试。 至于维恩的情况，研究员说需要向学校上级反馈，才能确定是否允许他正式入学。 筛查测试结束后，学生们陆陆续续的离开了教师。 “也差不多到午饭时间了～”莉娅伸了个懒腰，“一起去食堂吃饭吗？” “我无所谓。”维恩耸耸肩。 “哈，饿死了饿死了，赶紧走吧！”利恩在一旁打着哈欠。 这下，三个人的目光同时移到了还未表态的斯莱茵身上，却发现他低着头站在原地。 “你怎么了？”莉娅眨了眨眼，走到斯莱茵身边，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又沉浸在精神世界里了？” 然而斯莱茵对此毫无反应，甚至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他疑惑的三位同学并不知道，此时的斯莱茵所看到、听到的，早已不是他现在所处世界的景象。 =============================== 那是一片火海。 在燃起大火的森林中，能够不断的听到人的呼喊声、哀嚎声、惨叫声。 浓浓的烟雾和呛人的烟尘然斯莱茵几乎睁不开眼。 这是他非常熟悉的一个场景。 发生在十年前的一场大火。 他的故乡，他所生活的村落以及附近的森林，他唯一的亲人和印象模糊的邻居们…… 均丧生于那场大火。 烈火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当时正值深秋，落在地上的枯枝败叶进一步加速了火势的扩散。 不断有人冲进森林里，手持着装了半桶水的木桶，徒劳无功的将水扑向大火之中。 不过是杯水车薪。 火势以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扩散着，越烧越烈。 甚至连从森林中飞过的鸟，都被扑来的浓烟侵袭，从空中成片的坠下。 一只从树洞中窜出来的松鼠，抱着手里的松果吱吱乱叫了几声，就被落下的树枝点燃了毛发，成了一团哀嚎着的小火球。 斯莱茵在大火中向前迈进。 他很清楚，这只是回忆。 燃烧着的松鼠从树枝上滚落，掉在了地上，成为了一团散发着肉香的焦炭。 一根被烧断的枝杈坠落下来，从斯莱茵的手臂中穿过。 这只是回忆。 而现在的他，不过是个旁观者。 他茫然的向前走着，仿佛有什么莫名的动力在驱使着他不断前进。 他穿过燃烧的树丛，跨过焦炭般扭曲的尸体。 烈火之中，他不断听到人的惨叫声，呼喊声，恸哭声。 他对此不为所动。 因为这个场景他再熟悉不过了，这些声音他都再熟悉不过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早已重复这个梦境几百次，也许上千次。 他已经不能从这个梦境中感受到悲伤、绝望、痛苦或是什么其他的情绪了。 他现在甚至还有一丝厌烦。 早就重复过不知多少次的梦。 他为何还会一次又一次的梦到这个场景。 毫无征兆的、毫无理由的，重复这个该死的梦。 明明是早已过去的事。 他曾经刻意想忘记它，但这些该死的梦却要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他。 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样的梦到底有什么意义。 它到底希望……我从这个梦境里看到些什么？ 他还是在继续往前走着。 就好像身体不受大脑控制一样，不自主的向前迈进。 眼前的景象还是如往常那些熟悉得令他作呕的梦境一般，毫无变化。 人的哀嚎声逐渐远去，也不知是他已经远离了那片区域，还是在这附近的人都已经被烧死了。 他对此感到厌烦。 他想快点结束这个梦。 但他的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往前走着。 直到……他眼前的景象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 他开始听到水流的声音，树枝燃烧的声音似乎也变得微弱些了。 这里是一个新地方。 他以前在梦中没有来过的地方。 斯莱茵抬起头，才注意到，现在伫立在他眼前的树，已经没有了被燃烧过的痕迹。 ……这是哪？ 他下意识的伸出手，但手指却从树干中穿过。 对了。这里是梦境，是他干涉不了的世界。 斯莱茵苦笑一下，继续往前走。 水流声越来越清晰。 他觉得自己印象中大概没有这个地方。不论是在梦境中……还是在现实中。 但这也很正常。 他对四岁以前的事只保留了一些模糊的记忆……除了这场大火令他印象深刻，其他发生过的事他都几乎没有印象了。 他继续往前走着，水流声越来越清晰，眼前的树木也越来越稀疏。 他终于走到了森林的尽头。 那是一条小溪，溪对岸有一块看起来不算旧的石碑。 石碑伫立的地方似乎略高于四周的平地……像是某个人的墓。 ……谁的？ 斯莱茵突然对此产生了好奇。 他几乎没有犹豫的踏入溪中——反正这是在梦里，一条算不上水流湍急的小溪不会对他构成任何威胁。 他顺利的走到了对岸，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到那块石碑前。 ……还真是块墓碑。 接近了石碑，他可以清楚的看见石碑下隆起的土包，以及放在石碑旁枯萎和腐败的花束。 斯莱茵在石碑前蹲下。 他发现石碑上刻着的名字被人用什么锐利的东西粗暴的划掉了，也没有刻上墓主人的生卒年，只有一行模糊的小字勉强能够辨认。 斯莱茵凑近石碑，艰难的读出了墓碑上的那行小字。 “致……我的挚爱……我会……永远……将你……铭记于心……” “不论……时光流转……世事变迁……” “我都将……绝对……遵守……我们之间的承诺……” “直至……你的……愿望……完成之时……” 读到这里，他才突然发现，那行小字下面还有一个小小的签名。 “j·p” 斯莱茵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签名他再熟悉不过了。 虽然四岁以前的记忆都很模糊，但斯莱茵还是能够清楚的记得，他的父亲作为村里少数识字的人，经常会代表村民们负责签署和附近一家木材厂的收购合约。 “j·p”是他的名字，杰克·佩里西的缩写。 (本章完) 第64章 梦与幻境 j·p…… 杰克·佩里西…… 为什么…… ……为什么父亲的名字会出现在这块墓碑上。 这到底……是谁的墓？ 斯莱茵伸出手，下意识的想要触碰墓碑。 预料之中的，他的手从墓碑中穿过。 “致我的挚爱……” 斯莱茵默默低下了头。 是啊，除了她还有谁？ 那个没有在他记忆中流下半点印象的……他素未谋面的……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的…… ……母亲。 可是为什么。 这是她的墓？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事实是父亲所说的那样，那她应该在自己出生后不久就病故了，她被埋葬在一个名叫达文斯的城市，而不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事实如米勒神官猜测的那样，那她根本就没有死，她是个魔女，并且现在依旧活着，甚至还试图用某种方式控制我的心智…… 可是…… 这块墓碑又是怎么回事？ 斯莱茵双手撑着地面，他半跪在地上，尽量靠近那块墓碑，试图辨认那个被划掉的名字。 但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掩藏在杂乱刻痕下的名字似乎开始扭曲、跃动，变成奇怪的红色痕迹。 ……像什么东西被烧起来一样的痕迹。 “啪嗒。” 当他听到眼泪落在墓碑边发出的细微响声，斯莱茵才意识到，他居然在哭。 整个梦境中的声音突然像被抽空了一样，他听不到身后小溪的水流声，听不到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听不到树丛中虫子悉悉卒卒的叫声。 正是因为没有了这些声音的干扰，他才能清楚的听见眼泪落在石碑上发出的微弱声音。 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 明明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流泪，明明他从未见过母亲，有关她的一切回忆仅有出自父亲只言片语的描述，他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是他却开始没来由的感到难过。 这种莫名的情绪充斥于他的脑海，使他没有办法再转动大脑中的齿轮完成理性的思考。 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孤独感。 这种情绪太奇怪了，至少对斯莱茵而言太奇怪了。 他的性格确实算不上合群，他的父亲在他四岁哪年就丧生于火灾之中，他甚至从未见过他的母亲。 他在灾后被教会的神职人员所救，被送往过教会孤儿院，有人关心过他，有人照顾过他。 他也曾流落街头，蜷缩在街道的角落里躲避夜晚刺骨的寒风。 他习惯在教会的小图书馆里独自翻着破旧的书本看一个下午，也不排斥和莉娅跟阿塔一起坐在孤儿院的那颗歪脖子大树下闲聊打趣。 但不论是在何种时候，他从未觉得自己是个孤独的人。 唯独在此时…… 他却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 “妈妈……” 他下意识的念出这个称呼。 “是你吗？” “你到底……在哪里啊？” 他在恍惚间好像听到了一个女人的笑声。 “我在这里哦。” 斯莱茵顺着声音的方向抬起头，却发现眼前的世界中出现了一道裂痕。 “杰克。” “哐当！” 裂痕碎开了。 他之前所处的森林、身后的小溪、眼前的墓碑都在顷刻间化为碎片，被碾成齑粉。 他眼前的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他听到了两个年轻人的笑声，除了刚才的女声，另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他非常熟悉。 那是他父亲的声音。 突然，两个年轻人模糊的身影出现在了黑暗之中。 年轻男人在年轻女人的面前单膝跪地，变戏法一般从身后取出一大捧玫瑰花束。 年轻女人随意的从花束里抽出一朵，毫不客气的将花朵拧下，将其捏碎成花瓣，然后洒在那个年轻男人头上。 然后两个人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斯莱茵怔怔的站在原地。 这就是……他的父母？ 在他还没有出生的时候的……父母…… 他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两步。 突然，那个年轻男人站了起来，朝着斯莱茵的方向回过头，对他笑了一下。 他的脸在强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模糊，但他有着和斯莱茵一样的黑发和浅蓝色的眼睛。 “斯莱茵，再等一会好吗？” 他轻声说。 “一小会就好，我跟她说几句话。” 没等斯莱茵回应，他就转过身，一把抱住了那位年轻女性。 他显然很用力，用手环住对方的腰时，甚至在她的衣服上箍出了一排褶皱。 他低着头靠近年轻女性的耳边，对她说了些什么。 但斯莱茵完全听不见他的声音。 就像过了一个世纪一样漫长……他终于松开了手，年轻女人从他的怀抱中钻了出来。 他张口对年轻女性说了些什么，斯莱茵仍然听不见他的声音……却辨认出了他的口型。 “等着我。” 年轻女性笑了笑，突然化成了一堆细小的碎屑，在顷刻间便消散了。 过了一会，年轻男性终于转过了头。 这次斯莱茵可以看清他的脸了。 他的确是自己的父亲……杰克·佩里西没错。 “……好久不见了啊，斯莱茵。”杰克看着斯莱茵，苦笑着的表情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都长这么大了。”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 跟十年前一样，毫无变化。 ……但这是当然的。 因为杰克·佩里西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死人当然不会变老。 “父亲……” 斯莱茵感到眼眶有些发酸。 ……该死，他明明不是这么多愁善感的人啊？ 杰克愣了愣，然后快步冲到了斯莱茵面前。 “……对不起。”他抱住斯莱茵，小声说，“我这个父亲当得太不尽责了……” “这十年来……” 他轻声叹了口气。 “……你吃了不少苦头吧？” 斯莱茵抓住他的衣袖。 “没……没有……”他拼命摇头，“我过得挺好的……” “我只是……很想您……” 他其实还有很多想说的话，他曾经想象过无数次再见到父亲时的场景。 但到了这种时候，却像是有什么东西梗在喉咙里一样，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嗯……我知道。” 杰克轻抚着斯莱茵的后背，似乎在安抚他的情绪。 “我们也很想你。” 他用尽可能温柔的语气说道。 “没事的，孩子。想哭就哭吧……至少在这里，你可以把你想说的话，想表达的情绪原原本本的告诉我……” “就像以前一样。” ……就像以前一样…… 这句话仿佛带着一股诡异的魔力，直直的刺进了斯莱茵的心脏。 “父亲！我……” 斯莱茵攥紧了杰克的衣袖，一头埋进了杰克的怀里。 “我好想您……我好高兴……” 眼泪抑制不住的夺眶而出。 十年了…… 这十年来，他从来都没有这样像个小孩一样哭过。 他尽量保持理性的思考方式。 尽量当一个不惹事的孩子。 尽量学会察言观色。 尽量适应这个世界的生存方式。 他的情绪被压抑了太久，导致其爆发出来的时候，就像决堤的洪水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斯莱茵……”杰克默默的低下了头，他发现斯莱茵紧紧的攥着他的衣袖，仿佛是在害怕一松开手，他就会像雾一样消散不见。 ……就像十年前那样。 “你是在害怕我会突然消失吗？”杰克轻轻揉了揉斯莱茵的头发，苦笑了一下。 斯莱茵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知道您肯定会消失。”他小声说，“因为这只是个梦，而梦迟早会结束的。” “……也不尽然。”杰克摇摇头，“有时候，死亡并不是一切的终结……” 他的身形开始变得模糊，一些细小的碎屑在从他身上散开。 “别太难过，”他微笑道，“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在天国吗。”斯莱茵小声嘀咕。 “不，就在这个世界。”杰克笑了笑，伸手拍了拍斯莱茵的头，“而且我想你不会等太久的。” (本章完) 第65章 争论 “斯莱茵，斯莱茵！”莉娅使劲摇晃着昏迷过去的黑发少年，“你听得见我们说话吗？” “又是和那时候一样的症状？”利恩在斯莱茵身边半蹲下来，“可是，他这次也没说那些奇怪的话了……” “会不会只是单纯的生病了而已？”莉娅焦虑的将手搁在斯莱茵额头上，“还是跟上次一样，身体发热……” “那就更不像生病了吧！”利恩皱起眉头，“而且他刚刚不是还什么事都没有吗？就算是发烧也没有这么快的——” “发热应该只是伴随症状，”维恩冷静的看着凑成一团的莉娅跟利恩，“并不是每次见到幻象或听到幻音都会说梦话吧。等他适应了之后，也许就是单纯的进入睡眠状态……” “……我们是不是该和米勒神官说一声？”利恩垂下眼帘，“对于这种情况他应该知道些什么？” “最好别。” “千万别去！” 维恩和莉娅几乎同时对利恩的提议表示反对。 “现在……学院的人不是已经开始怀疑他是异端者了吗？”莉娅有些着急的解释，“如果让他们知道了这件事，教会的人不就更有理由把他抓走了……” “我倒觉得不像啊，”利恩小声嘀咕，“要真怀疑他是异端者米勒神官肯定就直接上报了，根本不会拖到现在都只是在观察他吧？” “而且……”他皱着眉头，用略带怀疑的眼神望向莉娅。 “他到底是不是异端者，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吧？” “我当然知道他肯定不是……可是教会的人也许不这么认为……”莉娅咬着牙瞪了利恩一眼，“难道你在怀疑我们吗？” “我只是随口问问。”利恩移开视线，表情显得有些不爽，“除了恶魔之子之外，也不存在天生的异端者吧？相对我们而言，你显然更加了解他……如果你能确定他不是异端者的话，那他大概就真的不是吧。” “大概？”莉娅攥紧了拳头，“利恩·布莱克，你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利恩耸耸肩，“毕竟你们俩也不是一出生就认识吧？” “闭嘴，利恩。” 在矛盾进一步演化前，维恩终于打断了他们的争论。 利恩转过头去没再说话，而莉娅则用警惕的目光看向维恩。 “眼前的问题明明很好解决，你非要把情况复杂化吗。”维恩低声说，“不论这是出于什么原因，他现在表现出来的症状都和普通的发烧没什么区别。如果我们不说出去，也许就没人会知道这件事。” “没人会知道？”利恩冷笑一声，“除了少说几句胡话之外，和上次几乎一模一样的症状……你当学院的人是白痴吗？” “这件事当然瞒不了多久，学院很快就会发现他的异常。”维恩没有搭理利恩的嘲讽，继续解释他的计划，“但让他们知道这件事之前，我们需要先确定米勒神官对此的态度。” “你是说他可能会帮我们吗？”莉娅愣了愣。 “可能性很高，但不能完全确定。”维恩闭上眼睛，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在想办法让教会允许他负责对斯莱茵的调查。” “不论他的态度是支持还是反对……这段时间我们最好都不要接触米勒神官。”说到这里，维恩轻轻叹了口气，“教会肯定派了人盯着他……至少在近段时间是这样。” “可是，如果我们不能接近米勒神官，那要怎样才能确定他对此事持什么态度呢……”莉娅低下头，表情中流露出担忧的神色，“而且，万一米勒神官真的不打算帮我们……” “我们可以找中间人。”维恩双手环抱在胸前，语气低沉的说，“你们还记得伊文斯吧？” “你脑子没进水吧？”利恩用难以置信的表情望向维恩，“你跟他很熟吗？说到底那家伙到底是站哪边的我们都不清楚吧？” “这不重要。”维恩瞥了利恩一眼，“不管他对异端者抱有什么样的态度，他都不可能成为告密者。” “……因为他的身份很敏感吗。”莉娅轻声说。 “在这种时候，他是最不想被盯上的。”维恩点点头，“成为告密者对他而言绝无半点好处……学院也不会因此更加信任他。他这样做反而显得目的性太强，会加重他们的怀疑。”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根本不想搅这趟浑水的概率才是最高的。”利恩烦躁的转过头去。 “试试看对我们也没有坏处。”维恩耸耸肩，“不行的话再说吧。”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伊文斯学长？”莉娅眨了眨眼，“斯莱茵怎么办？就把他扔在这吗？” “不然呢？难道你还要背着他跑啊？”利恩一脸无语的表情，“然后把这件事宣扬得让全校都知道？” 莉娅抿了抿嘴，没再说话。 “等等，我们也不能就这么把他扔在这。”维恩拦住了准备出门的利恩，“得找个地方把他藏起来……先把他塞到讲台底下吧。” 三个人拖着不省人事的斯莱茵，把他拽到讲台边，费力的折叠起他的胳膊和腿，才勉强把他塞进了讲台下的空隙里。 “……这家伙为什么长这么高。”利恩小声吐槽。 斯莱茵目前的身高接近8.2历尺（约合180cm），这在他的同龄人当中确实算是比较打眼的身高了。 “难道不是因为你太矮了吗？”好不容易找着了一个呛他的机会，莉娅挑眉反问道。 相对而言，利恩的身高大约7.7历尺（约合169.5cm），虽然这个身高对于他现在的年龄来说其实挺正常的，但和斯莱茵对比一下就显得实在有些矮了…… 不过听到莉娅这么说，待在边上的维恩表情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他比利恩还要矮一点，身高只有大概7.5历尺（165cm）。 “……你说这种话之前最好还是考虑一下你自身的实际情况吧。”利恩看着身高大约7.2历尺（约合158cm）的莉娅，有些无语的吐槽道。 (本章完) 第66章 分歧 在把斯莱茵塞到讲台下的空隙里，离开教学楼之后，利恩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我们要上哪找伊文斯？” “在学生宿舍楼随便找个人问问就行。”维恩似乎一点也不把这当问题，“他在学校里是个名人，知道他寝室在哪的人应该很多。” “可是，我们去问他住哪，是不是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莉娅对了对手指，“不然被人注意到怎么办？” “这个简单，由你去问就行了。”利恩耸耸肩，“反正伊文斯学长不是学院偶像吗，崇拜他的女学生肯定一抓一大把——” “这样反而才问不到吧……”莉娅叹了口气，“你真的一点都不懂女孩子欸。要是她们暗恋一个人，肯定不希望有着和自己一样目的的人接近对方的。” “那你问男生不就好了……”利恩打了个哈欠。 “这么说吧。”莉娅瞥了他一眼，“如果你有一个非常受女孩子欢迎的同学，隔三差五就有女生跟你打听他住哪，你会乐意把他的住处告诉那个女生吗？” “为什么不乐意？”利恩一脸莫名其妙，“反正我不告诉她，那个女生也不会因此喜欢我。” “………………”莉娅一时间被噎住了，“行吧……你要这么想也没什么问题……” 到了学生宿舍楼门口，莉娅找机会拦下了一个戴着白魔法学院徽章的男生，非常顺利的询问到了伊文斯的寝室号——对方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情况，一脸“又是个伊文斯的小迷妹”的表情。 “你看，这不是很顺利吗？”看到回来的莉娅，利恩耸了耸肩，“哪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看来我低估了伊文斯学长的受欢迎程度……”莉娅叹了口气，“他的寝室号应该是已经公开到几乎全校学生都知道的地步了。” “……这么惨的吗。”利恩小声吐槽，“完全没有个人隐私的感觉……” “我都有点怀疑他平时是不是根本不回寝室了，”莉娅小声说，“不然怕不是天天都要被人堵在路上。” “不过他不回寝室也没有别的地方去吧，毕竟皇家魔法学院是在一座独立的岛上。”利恩耸耸肩。 “学院的男生宿舍区女生是进不去的，所以问题应该也没那么严重。”维恩翻出一个笔记本记下了伊文斯的宿舍号，“2栋307寝室……” “你记这个干嘛？”莉娅歪了歪头。 “以后说不定有用呢。”维恩平静的解释。 他们很快就到了男生宿舍区大门口。 “才想起来，你好像进不去男生宿舍区……所以先在这等着吧，我们去找他好了。” 利恩朝莉娅一摊手，“其实我建议你直接回教学楼那边看看比较好？虽然现在是中午，但谁也不能保证一定不会有人闲的没事干往教学楼跑……” 莉娅的脸都快黑了：“我也才想起来这个问题。所以我为什么要跟你们一起出来？” “我哪知道，是你自己跟过来的啊。”利恩挑了挑眉。 “利恩·布莱克……” “怎么？” “我去你大爷的。”莉娅微笑着对他比了个中指，然后转身大步离开。 “哈？？？”利恩一脸懵逼的看着莉娅的背影，“……她在生气些什么？” “你自己说话有多欠打你意识不到吗？”一旁的维恩翻了个白眼，“别磨叽了，先去找人吧。” “维恩……” “怎么了？” “你觉得他那到底算是什么情况？”利恩难得露出一脸认真的表情，“米勒神官当时有说过他那时的反应和恶魔之子觉醒相似吧？可是他也不是红眼啊？” “……别在这里讨论这种问题。”维恩的脸色阴沉下来。 “你真的打算帮他？”利恩也皱起眉，“如果他真的是……那种身份，这件事是瞒不住的。” “我知道。” “如果他被发现了，我们也会因此受牵连的。” “我知道。” “搞不好会被学院开除，甚至被当做他的同党抓起来。” “……我知道。” “所以你为什么要帮他？”利恩露出了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拜托，我们只认识他几天而已！你真的觉得你很了解他吗？那家伙……” “利恩，”维恩打断了他的话，“如果你不想参与的话，你也可以当做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你说什么？”利恩愣住了。 “……甚至可以告发我们。”维恩的语气还是很平静，但却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味。 “你疯了吧……”利恩倒吸了口凉气，“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要我说实话的话，”维恩沉默了一会，“我只是出于好奇而已。” “而且，我觉得这件事其实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危险。”见利恩没有说话，他继续补充道，“当然，我知道你不想冒这个风险，我也完全能理解你的心情。毕竟要得到这个入学机会并不容易，这对你的前程也至关重要。” “所以？”利恩凝视着维恩的脸，“你跟艾特拉混久了，思维方式也被她同化了是吗？” “每个人的思维方式都不一样，人生追求也不一样。”维恩的语气依旧平静，“这个世界不是围着你转的，利恩，不是所有人都得和你有一样的想法。” “但你以前——” “没有什么以前，我们俩一直都不一样。”维恩笑了笑，“从外貌到性格，从内到外的完全不一样。” 气氛尴尬的沉默着，好在这时寝室大门口进出的学生很多，也没有什么人注意他们。 “行吧，”过了好一阵子，利恩才终于开口，“一旦打定主意就什么蠢事都做得出来，这大概是我们俩唯一的共同点。” “所以你不必再跟过来了。”维恩叹了口气，“你先回寝室睡一觉吧，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睡个屁，”利恩没好气的说，“伊文斯的寝室在哪？2栋307？” “是。”维恩轻笑了一声，“怎么？” “什么怎么，再不去找人斯莱茵都醒了。”利恩翻了个白眼，快步往前走去。 (本章完) 第67章 骑士克莱尔 当利恩和维恩来到了男生宿舍3栋207寝室门口时，却发现门口还站着一个来找伊文斯的人。 那是一个身着白色衬衫、黑色马裤的金发青年，虽然卸下了铠甲，但从他腰间制作精良的佩剑和胸前的三色堇家徽仍然可以看出，他是一名贵族出身的骑士。 ……不过，皇家魔法学院是这么容易就能让外人进来的地方吗？ 利恩和维恩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由利恩走上前去跟那位青年搭话。 “你好，冒昧打扰一下，请问你也是来找伊文斯学长的吗？”利恩叫住了那位青年。 “啊，你好。”青年稍微愣了愣，显然是意外居然还有和他同时找上门来的人，“我是皇家骑士团的克莱尔·泽维，奉命来找伊文斯·古雷诺传达一些信息。” 传达信息？ 利恩挑了挑眉。 “您是皇家骑士团的成员？”利恩冲他行了个礼，“那我刚才还真是失礼了。只是为什么您来学院执行公务，却身着便服呢？” “……出于一些不太方便透露的原因，骑士长大人命令我以不引人注目的方式拜访伊文斯。”克莱尔瞥了利恩一眼，虽然被问到了这种像是带着刁难意味的问题，但他丝毫不显得慌张。 “原来如此，既然您找伊文斯学长有要事，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了。”利恩笑了笑，一把拖起维恩就打算离开。 “请稍等。”克莱尔却在背后叫住了他们，“你们也是有事要找伊文斯吧？因为我有一些事要找他详谈，可能会耽误比较长的时间。如果你们也有什么事要找他的话，可以先和他说，我在这里等着就行。” 利恩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们要拜托伊文斯的事情显然不能让克莱尔知道；而且有克莱尔等在这里，伊文斯也不可能答应帮他们去找米勒神官了。 “不用了，我们找他也不是为了什么要紧的事。”利恩笑了笑，“只是我们之前碰到过伊文斯学长一次，听说学长是受圣光庇佑的白魔法师……我对这个话题有点好奇，所以想来问问他。” “这样啊。”克莱尔点点头，他的表情中没有流露出明显的情绪，也看不出来他对利恩的解释是否有什么怀疑。 不过他也没追问下去，于是利恩赶紧趁机拉着维恩离开了宿舍楼。 走到宿舍区门口，利恩小声对维恩说：“这次可不是我不愿意帮忙了。” “我知道。”维恩瞥了眼2栋宿舍楼的方向，“皇家骑士团吗……看来我们可能真不应该来找他帮忙。” “你觉得那是皇室专门派来监视他的人吗？”利恩小声说，“真的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伊文斯学长再怎么厉害，现在也不过是个学生罢了。再说，他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值得提防的人。” “……不好说。”维恩皱了皱眉，“皇室要是真的那么提防他，应该也不会让他进皇家魔法学院。” “……所以你觉得这是个陷阱？”利恩眨了眨眼，“他们故意挖个坑给古雷诺家族跳？专门派人监视他，如果发现了什么异样就借此处理他们家族？” “……也有可能是在考察他是否值得信任，是否能为皇室所用。”维恩叹了口气，“讨论这种问题没什么意义……走吧，利恩，我们还得赶紧回教学楼那边。” “……嗯。”利恩望了一眼宿舍楼的方向，然后一脸若无其事的转头跟着维恩走出宿舍区。 “那家伙还在看着我们呢……”在转过身后，他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也看到了，”维恩轻声说，“你当时不应该走得那么急，他本来没怎么怀疑我们的。” “一般情况下那种人不都应该说‘我现在有事要找他，所以你们以后有空再来’吗……”利恩咋咋舌，“那家伙居然说他要留在这等我们先说完……” “没准他只是口头上跟你客气一下呢？”维恩挑眉。 “客气个鬼，我都怀疑他是想变相赶我们走。”利恩翻了个白眼。 此时，站在3栋207寝室门口的克莱尔，正百无聊赖的拨弄着手上的怀表。 “1点17分……”他小声自言自语道，“这时候应该吃完午饭了啊？” 他又摸出了口袋里的信封，信封上盖着皇室标志的火漆印章——这是骑士长让他交给伊文斯的信件。 “学院食堂居然不给外来访客提供午餐，真是太不人道了……”年轻的骑士轻轻叹了口气，合上了手中的怀表。 “不知道那家伙寝室里还有吃的吗？” 正当此时，他眼前正对着的那扇房门刚好“咯吱”一声被打开了。 ……门前的克莱尔和门后的伊文斯面面相觑。 “……你一直在寝室？”克莱尔瞪大了眼睛，“那我刚刚敲门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伊文斯有点尴尬的微笑了一下，“大概是之前睡太死了，没听到……” 一瞬间，克莱尔脸上的表情极为丰富，他瞪着眼睛，眉头扭曲得几乎要揪成一团。 “……我真的佩服你。”克莱尔在面部表情扭曲了5秒之后，终于恢复正常的神情，并向伊文斯翻了个白眼。 “你最近休假了？还是有公事找我？”伊文斯拉开房门让克莱尔进屋。 “当然是公事，我哪有那么多假可以休……”克莱尔毫不客气的走进寝室，一眼就盯上了摆在墙角的橱柜，“你这有什么能吃的吗？骑了6个小时的马，我都快要饿死了。” “你没在月神岛那边吃午饭？”伊文斯苦笑了一下，顺手关上门。 “妈的，昨天晚上住在索涅尔的旅馆，钱袋让人给扒了，”克莱尔动作娴熟的从橱柜里翻出一个装着糖果的纸盒，“嘿，还是手工软糖！这又是哪个暗恋你的小姑娘送的？” “这是我买的……”伊文斯一脸无奈，显然是对克莱尔这种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态度习以为常，“那个小偷是入室盗窃？你一个骑士的东西他也敢偷？” “我也是这么想的，”克莱尔打开盒子，抓了一把软糖直接塞进嘴里，“所以今天早上醒来就发现我的钱袋和外套都不见了，他大爷的。” “他倒是没偷你的剑？”伊文斯笑了，“这不应该是你身上最值钱的东西吗？” “他要是敢偷，头都给他削下来。”克莱尔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把纸盒里的软糖全部倒了出来，“我全吃完了你没意见吧？” “你吃吧。”伊文斯摇摇头，“柜子最底下那层还有樱桃酱。” “你不早说！”克莱尔把软糖一股脑全塞进嘴里，又迅速拉开了橱柜最底下那层的抽屉开始翻找。 伊文斯看着他这副滑稽的模样，轻声笑了笑；不过很快他就又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容迅速的收敛了回去。 “克莱尔，”他低声说，“你这次来……是不是因为皇室那边有事情要问我？” 翻着抽屉的克莱尔停下了动作，房间里的气氛微妙的沉默了一会。 “……骑士长说有封信要给你。” 良久，克莱尔才从衬衫口袋里抽出那封盖着皇家印章的信。 (本章完) 第68章 苏醒 伊文斯接过克莱尔递过来的信，在看到信封上盖着皇家标志的火漆印章时，他的瞳孔微微放大了一点。 他从书桌抽屉里取出开信刀，从火漆印章的下方划过，打开了信封。 信封里只有一张被随意折叠两下的皇家专用信纸，这张信纸远比普通信纸厚实，在边缘还有暗红色花纹的精致印花。 伊文斯张开了那张信纸，他面色凝重的看完了整封信的内容——而且看的非常快，大概是信上并没有写多少东西。 “……怎么了？”克莱尔微微皱着眉，“这是陛下写给你的信？还是……” “不，”伊文斯摇摇头，“是大主教写来的，他问我……愿不愿意加入教会。” 克莱尔听了他的话之后，明显松了口气：“辛格大主教啊，他不是一直很欣赏你吗。你要是能加入教会也挺好的，至少……陛下他们也不会对你的情况有过多的担忧了。” 伊文斯低下头，默默的将手中的信折叠好。 “……不过他只说了这些？” 克莱尔低垂下眼，他注意到了伊文斯手上的小动作，“他没有跟你提到，有关你家人的……” “克莱尔。” 伊文斯皱着眉，轻声说，“你应该知道，关于皇室信件的保密条例……” “我知道我知道。”克莱尔连忙摆手，打断了伊文斯的话，“我就是随口问问，不能说的内容你就是要说我还不敢听呢。” 房间里突然沉默了下来，气氛也显得有些紧张。 “我是说……”过了好一会儿，克莱尔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辛格大主教对我们而言就像是家人一样……不管陛下对你或者古雷诺家族抱有什么样的看法，大主教他都是愿意帮你的……” “……他们就是请你来当说客的？”伊文斯苦笑了一下，“你应该很清楚，我不想进教会。” “但这的确是对你而言最好的选择了，不是吗？”克莱尔皱起眉头，“伊文斯，很多时候，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能——”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伊文斯摇摇头，“正是因为如此……” “我才更加不能进教会。” 他的声音虽小，语气却异常坚定。 “你要搞清楚现在的形势！”克莱尔的语气有些着急起来，“你的家人——说的不好听点，那群家伙根本就是一帮酒囊饭袋！明明什么都不懂，居然还做着复兴家族的白日梦，拿你当筹码跟皇室赌……” “他们以为他们自己算什么东西？！这不是在拉克希米，古雷诺家也早就不是大祭司家族，”克莱尔握紧了拳头，“皇室留下你们是为了什么，难道你不明白吗？！” “我明白皇室的意思，我的族人也明白……所以他们才感到恐慌。”伊文斯低着头，“他们会把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但你没有义务按照他们期望的去做。”克莱尔脸色阴沉，“他们不过是一群寄生虫，依附着家族的权势享受身为贵族的好处……在任何大贵族家都会有这样的一群人。” “而随着局势的变迁，当他们失势时，被社会淘汰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克莱尔望着伊文斯，眼神里流露出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情绪，“试图去拯救这样一群人……本身就是很可笑的事。” “尤其是……在你自身都难保的时候。” 教学楼。 斯莱茵觉得自己恍惚间似乎能听到什么人说话的声音，那并非来自于脑海内的声音，而像是他的身边有人在谈论着什么。 但他还是觉得十分疲倦，眼帘沉重得无法睁开。他感到自己的意识在慢慢的清醒过来，身体却无法及时的恢复常态。 “啊啊，我明白的，他这种状况……” 恍惚间，他能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在说着些什么。 是谁的声音来着？ “帕特里克跟我说过，他刚来学院的时候也有过类似的反应吧。就像是听到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一样，不自觉的受到某种感召，意识也被逐渐带到精神世界当中，而自动忽略了眼前的现实情况。” ……帕特里克？他是说米勒神官吗？ ……会这么称呼米勒神官的人，目前看来也只有…… 新月港接待处的那位退休的导师…… 以及……之前筛查测试时那个神父模样的中年男人。 “斯莱茵他前天也有些发烧，我觉得他可能只是最近身体状况不太好吧，”莉娅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以前也没有过类似的情况，我是觉得……他会不会有点不适应这边的环境……” 她在试图尽力解释这种情况发生的缘由……尽管这种解释显得苍白无力，但在这种情况下似乎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以前没有这样的情况啊。”中年男人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确实，能听到幻觉中的声音，这种情况如果不是因为生病而产生的精神恍惚状态，那就只可能是魔女觉醒的征兆了吧？” 魔女觉醒……？ “诶，但是……”莉娅的语气显得有些紧张起来，“我听说过，所谓魔女应该就是指恶魔之子吧？他们不都应该是天生的红眼吗？但是斯莱茵他是蓝色的眼睛……” “哦？”中年男人的语调明显的上扬了起来，“魔女就是恶魔之子这件事……是谁告诉你的？” 糟了…… 她忘了一般人是根本不知道魔女与恶魔之子的关联的……毕竟在现在的格瓦纳史书记载上，魔女只是一群可以不通过法杖等媒介释放魔法的人，与红眼的恶魔之子毫无联系…… 甚至就算是在现在，普通人一般也都不会知道恶魔之子究竟是什么样的……教会抓捕恶魔之子的活动都是在私底下进行的，并没有把他们的红眼特征向大众公开过…… 虽然米勒神官跟他们说过这件事，但教会规定是禁止向外人提及这种话题的…… “这个……其实是因为……”莉娅的声音却显得比之前稍微平静了些，“我们以前曾经遇到过一起诱拐事件，在那个时候，我们有碰巧遇到过一个红眼的孩子……” ……她在说莱维的事？ 斯莱茵有些震惊，他没想到莉娅会把话题往这个方向引。 确实，莱维是红眼，而且根据他们现在所知的信息，他大概率就是恶魔之子没错了…… 莱维的红眼应该是那一带的人都知道的事，就算教会去调查也查不出什么问题来…… 而且，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三年，人贩子皮特也已经死了三年了。如果把这件事推到他的头上，教会也很难查出端倪来。 “红眼的孩子啊，”神父的语气却显得丝毫不惊慌，“是三年前在贝拉克失踪的那个14岁的小奴隶吧？对于这件事我还是有所耳闻的。” ……他知道这事？！ 斯莱茵感到自己的心跳速度骤然加快，原本处于“沉睡”状态下的身体似乎也开始有苏醒的迹象。 “我记得他在奴隶市场登记的名字似乎是叫莱维吧？”中年男人的语气里带着笑意，“只有名字没有姓氏，很奇怪是吧？哦呀，你的朋友好像醒来了呢。” (本章完) 第69章 转机 斯莱茵感到眼前的视线开始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晰…… 他发现自己现在正保持着奇怪的姿势半蜷缩着靠坐在讲台边上……？ ……几乎不用思考，斯莱茵也能大致猜到这是什么情况…… 绝对是他们三个准备合力把他塞到讲台下藏起来吧……然后莉娅发现神父来了教学楼这边又把他从讲台下拖出来了…… 等等，这么说，利恩和维恩现在不在这儿啊。 “哟，这次醒的比上次早嘛。”神父模样的中年男人眯起眼睛看着斯莱茵，他的表情像是带着笑意，“看来你已经逐渐开始适应这种情况了？” ……适应……看起来他知道我之前的情况…… 虽然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他提到米勒神官的时候称呼他为帕特里克，光从这点看他们应该很熟悉……估计是同事，甚至可能是朋友。 所以他也肯定知道我的情况，甚至可能专门调查过……不然他知道莱维的事未免也太凑巧了。 “斯莱茵……”莉娅用带着些意外的眼神看向他，“你……醒了啊？啊，你现在没事吧？有没有感觉有那不舒服？”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对斯莱茵使了个眼色。 “还好，就是稍微有点头晕……”斯莱茵立马配合的扶住额头，同时也用手遮挡住视野——当然更重要的是挡住神父审视的目光。 对方审视的目光让斯莱茵产生了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他不确认对方到底对他的情况有多了解，从神父的态度也很难判断出他到底对此持什么态度—— 很显然，要在这样的人眼下蒙混过关是几乎不可能的。 但到底应该采取什么策略应对现在的情况，斯莱茵心里还没底。 “不用这么紧张吧。” 突然，神父一把抓住了斯莱茵的手。 “我看你现在挺精神的，不是吗？体温也很正常嘛……” 斯莱茵条件反射的迅速抽回了手。 “你在思考怎么回应我的话，”神父在他面前蹲了下来，“该怎么用半真半假的故事在我这蒙混过关，是吧？” 斯莱茵的瞳孔骤然放大，他突然意识到了这种熟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眼前的这个神父，就像三年前的奴隶贩子皮特一样，绝对不是什么能随随便便骗过的人。 “而且你应该经常做这种事？比如说……你在帕特里克面前也编了个类似的故事？” 更糟糕的是，现在他们身边可没有像莱维这样的“不定数”存在了。 眼下他也并不是一定不能说实话，但如果把自己的一切情况如实坦白，他无法预计这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教会究竟是如何定性“异端者”的，自己到底是不是“异端者”，这些“梦”产生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他的母亲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自己对此还一无所知的话，把一切情况都说出来就等于把自己放到了任人宰割的地位——他的生死，他的未来，他的一切都完全听天由命了。 “怎么了？”神父笑了笑，斯莱茵的反应完全在他的预料之内，“你再不说话的话，我就当你都默认了？” “……您也可以这么想。”斯莱茵凝视着神父的眼睛，他最终还是决定赌一把，就算是临死前的挣扎也好——总比什么都放弃直接去死要好。 “……哦？”神父索性在他面前盘腿坐下，“也就是说，我全都猜中喽？” “我想您应该不只是猜的……您应该调查过有关我的一些情况吧。”斯莱茵的情绪镇定下来，既然对方有听他讲下去的意愿，那就代表还有谈判的余地。 “嗯，当然，我手头有一些信息。”神父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打量着斯莱茵，“但我看你也并不像是想要老实坦白的样子啊？” “实际上，我是很希望配合你们的调查的……”斯莱茵思考着措辞，要怎样将他的打算用听起来不那么可疑的方式提出来，“但是，由于我现在对我自己的情况也不是非常了解，我不确定我能告诉你们的内容究竟有多少……” “简单的来说，你想知道我们对异端者的判定标准。”神父轻笑一声，“然后根据情况对你是否有利，来决定告诉我们什么信息？” “并没有夸张到这种程度……”斯莱茵有些汗颜，虽然神父的理解和他的想法相差不远，但这种提议是不可能被接受的，他必须表现出更大程度的让步。 “我知道你们现在怀疑我是异端者，所以我的一举一动在你们看来都很可疑……”斯莱茵定神看向神父，“但请您相信我，我本人是完全没有任何异端信仰的。” “异端者也会这么说。”神父不为所动。 “当然，我也并不觉得这样的话就能使您和教会相信我……米勒神官之前也跟我说过关于那个梦境的事，但我对有关那些梦、以及梦里出现的人还几乎完全不了解……” 他的语气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也就是说，我希望你们不要先入为主的认为我站在与你们对立的立场。” 神父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但随后，这种惊讶的眼神转变成了欣喜。 ……就好像他一直在等斯莱茵说出这句话一样。 “然后呢？”神父眯起眼睛看着斯莱茵，“你的话还没说完，不是吗？” “……是。” 斯莱茵在那一瞬间突然产生了一种挫败感，他意识到了自己可能错误的估计了眼前的形势，尤其是对站在自己面前的神父所处的立场这一点…… 他也许，根本就不是自己原本以为的，所谓“教会的人”。 那种咄咄逼人的态度、带着威胁性质的话语，可能只是为了逼着他说出这样的话。 “我也想知道这些梦究竟有什么意义，这种异常究竟意味着什么，以及……有关我的母亲的事……” 但是，既然他已经表态了，那他就只能照着之前的话说下去。 “教会到现在为止也只是怀疑我是异端者，但并不能确定这件事吧？你们可能调查了很多我的资料，但并没有找到你们想要的证据对不对？” 神父凝视着斯莱茵，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显然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们想做的，并不仅仅是给我定罪吧？”斯莱茵也直视着神父，“你们更想知道这些异常产生的原因是什么，它又能代表着什么……” “而要调查这些事情……如果我不配合你们的话，是很难做到的吧？” 神父并没有回答他，教室里安静得诡异……斯莱茵能清楚的听见莉娅因紧张而变得急促的呼吸声，以及他自己的心脏狂跳的声音。 “……而我也想知道这些事情背后的真相究竟是什么。”见神父一言不发，斯莱茵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因为我也不想莫名其妙的背上异端者的罪名……” “也就是说，我们是有共同目的的。如果我们能合作的话，也许……” “可以了。”神父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斯莱茵愣了愣。 “……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神父低下头，他的肩膀微微颤动了一下……紧接着爆发出了不可抑制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神父将一只手搭在斯莱茵肩上，由于他笑得太厉害，连手都跟着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我大概明白你的想法了——呼，现在的学生真是越来越不好骗了，一旦察觉到情况对自己不利就会想各种办法掩饰或者回避……不把你逼到绝境的话，你也绝对不会说出刚才那样的话吧？” 他笑了好一阵才站起身来，用明显带着笑意的眼神望向斯莱茵和莉娅。 “我是一直主张无罪推定的，不过教会里的大部分人都是些死脑筋……照他们的方法，原本不是异端者的人都能被他们逼成异端者。” 他边说边摇了摇头。 “所以您愿意相信我们了吗？”莉娅眨了眨眼。 “我会好好观察你们一段时间的。”神父轻声笑笑，“比起抓住异端者……我倒是对解谜游戏更感兴趣呢。” (本章完) 第70章 莱维(一) 斯莱茵轻舒了口气。 这算不算是暂时解除了危机……？至少在短时间内，他不用担心被教会的人把他抓去当异端者审判了？ 不过即便如此……事情也并非完全解决了。 神父说他对“解谜游戏”更感兴趣……也就是表明了，比起向教会上报一个疑似异端者的学生，他更希望能从斯莱茵身上的种种“异常状况”中发现什么有趣的信息。 但发现了之后会怎样……还不好说。 而且…… 他知道有关莱维的事，这实在让人没法不在意。 除开单纯的好奇心理，斯莱茵也觉得他有必要找机会调查一下有关莱维的事——更确切的说，是有关恶魔之子的事。 不论是米勒神官还是这位神父，都认为他和恶魔之子有一定的关联。这种关联可能来自他母亲，也可能来自什么其他因素…… 但至少，了解有关恶魔之子的事，应该是有助于解开自己身上的谜团，并摆脱“异端者”嫌疑的。 “神父先生，我有个问题想问您。” 斯莱茵用手撑着讲台慢慢站起来，掌心蹭在木质讲台上的光滑感才让他意识到，他的手心里其实全是冷汗。 “问什么？” 神父也站了起来，还是那样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有关莱维的事。” 斯莱茵的话音落下后，教室里安静了好一会。 他察觉到莉娅用惊讶的眼神看着他，神父的表情倒是没什么明显的变化。 “你听到了多少？”神父笑着摇摇头，“我之前和这个小姑娘的对话？” “不是很多……”斯莱茵的表情有点僵硬，“大概是从莉娅提到莱维的时候开始……” “怕什么，就算全听到了也没关系，”神父耸耸肩，“反正又没说什么不能说的话。” 教室里又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 “有关莱维……”神父眯了眯眼睛，“我知道那小子的事其实是凑巧。” 凑巧？ 意思是说，他不是为了调查我的过去才知道莱维的？ “大概两年前，我在调查一起有关恶魔之子的案件。刚好也是发生在贝拉克，我就在贫民街地区走访调查了一下，结果却有意外的收获。” 贝拉克的贫民街……说起来，莱维曾经说过他是贝拉克人。 而他的父亲会把他以一瓶酒的价格卖给奴隶商人皮特，这种情况也确实只可能在贫民街发生。 “我没有找到我要找的那个恶魔之子的信息，”神父皱了皱眉，“但那条贫民街的人都认识一个叫莱维的孩子……一个红眼的孩子。” “那……您见到莱维他父亲了吗？”莉娅犹豫着小声发问，“我们在奴隶商家里的时候，听到他说过莱维是被他父亲卖掉的……” “没有。”神父摇摇头，“那时候他父亲已经死了3年了。” “那您有听贫民街的其他人提到过他母亲吗……？”斯莱茵抬起头，“她是很久之前就去世了吗？还是……” “哈哈哈，我正想说这个。”神父笑了起来，他将视线移到斯莱茵身上。 斯莱茵从他的眼神中解读出了……一丝期待？ “莱维的母亲可是相当有来头的人，”神父眯起眼睛，“她可不是什么悲惨可怜的弱女子……那个女人，曾经是贝拉克贫民区最大黑帮组织的头目。” ……他说什么？ 莱维的母亲是……黑帮头目？ 斯莱茵彻底懵了，所以说莱维那种性格其实不只是在皮特手下的时候磨砺出的经验，更是因为受他母亲的影响……？ “虽然她已经死了很多年了。”神父耸耸肩，“大概是在莱维不到7岁的时候，她被自己最信任的手下暗杀了。之后组织内就一片混乱，一群想要接手组织又能力不足的家伙互相内斗了两年，最后被警备骑士团清剿干净了。” “至于莱维的父亲……怎么说呢，该说那家伙是窝囊还是倒霉呢？他对那个女人而言，差不多只算是玩具一样的东西吧。” “虽然他们有一个孩子，但莱维的母亲很显然不把她丈夫当回事。他在组织里的地位非常低，莱维的母亲只是给他几个酒钱打发他，他也不敢说什么……在那个女人遇刺之前，他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没见过几次。” 斯莱茵和莉娅目瞪口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莱维的家庭状况竟然会是这样的…… “还有一些传闻……说莱维的母亲其实根本不喜欢男人。她的组织高层全部都是女性，她最信任的人也是女性，与她同居的人也是女性……男人在她的组织里只能从事打手这类的工作。” “不过讽刺的是，她最终还是死于最信任的女性，她传闻中的情人之手……”神父笑了笑，“有关她们之间的感情纠葛，传闻可就多了，也说不清哪个才是真的。” “不过，莱维能够活下来也是多亏了她的那位情人，以组织当时的混乱程度，前头目7岁的孩子是怎么看都没有存活的希望的。但那个女人保护了莱维，并要求莱维的亲生父亲抚养他——条件是她会提供给他一定的经济支援。” “所以莱维的父亲才那么讨厌他？”莉娅低下头，“大概能理解了……” “和你的母亲很相似，是吧？他也一样痛恨着这个孩子，但又期盼着从孩子身上榨取利益。”神父瞥了莉娅一眼，“这话可能说得有点过分，不过我想你对她的评价应该也差不多是这样。” “……您知道的真多呢。”莉娅低着头小声说，“我的确也很讨厌我的母亲，就像她讨厌我一样。” 他连莉娅的家庭情况都调查过了吗…… 斯莱茵微微皱了皱眉，不过对于莉娅的母亲……这么形容其实真的不过分。 “继续说莱维的事吧。”神父叹了口气，“在他大概9岁的时候，他母亲的那位情人也在混战当中死去了。莱维的父亲失去了经济来源，自然也不想继续抚养他，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另一种从儿子身上榨取利益的方式。” (本章完) 第71章 莱维(二) “另一种方式？”斯莱茵皱了皱眉，他想起莱维大概是在10岁左右才被卖到奴隶贩子手中——跟莱维9岁的时候还有一年的时间差。 “莱维那孩子算是公认的聪明，反应快，而且特别耐揍。”神父说到这不禁笑了出来，“呵呵，他当然耐揍了……恶魔之子用正常的方法是根本杀不死的。” “贝拉克是格瓦纳的首都，从来不缺有钱的贵族或者富人……所以，他指使莱维去偷他们的东西。一般人抓到9岁的小偷也不会往死里打，再说就是往死里打也打不死他。” “天呐……”莉娅小声惊呼，“所以我们那时候看到的他身上的伤，其实可能不是他父亲揍的？” “这个不好说。”神父摇摇头，“他父亲大概是在莱维10岁那年，不知从哪里听到了什么“红眼的诅咒”之类的传言……然后就急于彻底摆脱掉莱维。” “他想处理掉莱维，却又不敢杀他；送去孤儿院吧，又怕被教会的人发现，连累到他自己。至于送养就更不可能了，没人愿意要一个长着红眼的孩子。” “后来他想到了一个自以为绝妙的主意——把莱维卖给一个冤大头，不管多少钱，只要能卖得出去就行。” ……所以奴隶商皮特其实是莱维父亲眼中的冤大头？ “那莱维他……没有反抗吗？他会心甘情愿的被他父亲卖掉？”莉娅眨了眨眼。 “大概……他在奴隶商手下会比在他父亲手下过的好……”斯莱茵小声说。 “最让我感到困惑的问题倒不是这个，”神父皱了皱眉，“一个红眼的恶魔之子，在首都贝拉克，警备骑士团和教会戒备最森严的地方生活了十年，竟然没有任何人对他的身份产生怀疑……如果不是因为发生了这件事，我们根本不会知道莱维的存在。” “会不会是他母亲的黑帮有人暗中保护他？”莉娅眨了眨眼。 “那他就不可能被他父亲转手卖给奴隶商了。”神父笑着摇摇头，“更何况，那个黑帮组织也早就已经被剿灭了。” 见两个学生都没说话，神父轻轻叹了口气。 “莱维的故事的确算得上是有趣……可遗憾的是，我们现在已经找不到有关他的任何信息了。也许他逃到了约萨或者国外，总之是在教会的势力范围之外……” 在教会的势力范围之外…… 对了，维恩那时的表现，也的确像是那样。 如果海盗之城约萨真的完全不受教会管控，说不定他们兄弟俩还真不信仰多神教。 ……甚至可能是异教徒也说不准…… “说起来，约萨那个地方的确很适合他。”神父耸耸肩，“那是个既不重视出身又不重视信仰的地方，他们甚至有着和格瓦纳本土完全不同的法律。” “所以就算莱维是红眼的恶魔之子，约萨人也不会对他另眼相待？”莉娅有些好奇的问。 “约萨人……他们完全不在乎格瓦纳本土的宗教，多神教的教义在那帮海盗眼里狗屁都不是。”神父笑了起来，“但严格的来说他们也不算是异教徒，约萨的海盗们通常不信仰任何神。如果一定要说信仰，那他们唯一的信仰大概也只有金钱了。” 只信仰金钱吗…… 斯莱茵想起了莱维当初逃跑时还带着奴隶商皮特的“遗产”——那一箱子金币…… 他到底是怎么把那些钱带走的？在约萨那种海盗遍地的地方，带那么多钱真的不会被抢吗？ “这么说起来，那个小鬼还带着奴隶商的遗产逃跑了吧？哈哈，我倒是很好奇他打算怎样在约萨平安的把那笔钱花出去呢。” “毕竟是海盗的城市。”斯莱茵小声说。 “这么说起来，那个车夫呢？他后来怎么样了？”莉娅突然想起了什么。 “你是说那个搭了你们一程的马车车夫？”神父挑眉，“哦，他活得好好的，警备骑士团也就没收了他不该得的那笔财产而已。” ……莱维居然还真的把那笔钱给车夫了吗…… “因为他对莱维谋杀奴隶商的案件并不知情——姑且算他不知情吧，毕竟主犯莱维已经跑得没影了。他以为莱维是奴隶商家的仆人，外出是为了帮奴隶商执行遗嘱并转交遗产给他的继承人。” 莉娅小声叹了口气，“有时候迟钝也未必是坏事呢。” “迟钝吗……”神父的语气有点意味深长，“有时候，人要好好活着，就得先学会装傻才行呢。” 斯莱茵怔了怔。 对于莱维而言，他的目的是尽快顺利逃到约萨，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如果不杀车夫就能解决问题，他其实是更倾向于给车夫一笔钱封口，然后趁机逃跑的。 但对于车夫而言呢？ 如果他接受莱维的贿赂，他就会成为莱维的共犯。他有家人，不可能像莱维一样什么都不顾的逃去约萨或者海外。 那么事情暴露后，警备骑士团迟早会找上门来。而他作为共犯，除了要被追讨回所收的钱，还要承担相应的刑罚。 如果他不收这笔钱，莱维不会觉得安心，搞不好会一枪崩了他。 如果他拒不合作……那他肯定会被杀。 除了这些之外，更好的办法是什么？ 如果他假装不知情，在莱维还没表达清楚他的意思之前，就用另一种错得离谱的猜测堵上他的嘴……会怎样？ 那时候莱维都把枪抵在他后脑勺上了，他还“以为”莱维只是皮特的仆人；就算莱维说皮特已经死了，他也“以为”莱维是去帮他执行遗嘱的…… 可是正常人真的会这么觉得吗？ 如果他在一开始就知道莱维做了什么，知道他的处境，那么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还表现出误解情况的样子，对他而言是不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他并不贪图莱维给他的那笔钱，不想为了那些金币而抛妻弃子亡命天涯的话，他这么做是不是最安全、最合理的？ 甚至，如果莱维没被抓到的话，没准他还能从这笔钱中私吞一部分呢……反正警备骑士团的人又不知道奴隶商有多少遗产，莱维又给了他多少“报酬”…… (本章完) 第72章 太可怕了! “啊，你们……” 斯莱茵还在回忆着三年前的事，就被莉娅的小声惊呼打断了思绪。 他有些疑惑的回过头，看到了表情僵硬的站在门口的利恩和维恩。 ……你们要不要回来得这么准时啊？ 不过扫视了门口一圈，斯莱茵也没看到米勒神官或者什么其他人的身影——这让他稍微安心了一点。 “哟，回来了？”神父的语气显得毫不意外，他冲门外的双胞胎挑眉道，“怎么？你们没请来那位帮手吗？” 教室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您指的‘帮手’是哪位？” 不过利恩向来反应快，他很快就明白了现在的形势，立马露出一副“要不我们直接摊牌讲吧”的表情。 “唔，让我猜猜……”神父眯起眼睛，“你们想找的第一个人肯定是帕特里克，不过我想你们最终还是决定另请帮手——毕竟再怎么说，他是教会的神官。” “嗯，您猜得跟实际情况差不多。”利恩点点头，他的表情并不显得慌乱，打量着神父的眼神中甚至流露出了一点好奇。 “所以你们会去找他认识的人。”神父眯起了眼睛，“去试探他的态度。” “您一定和米勒神官很熟，”利恩叹了口气，“这根本不叫猜啊，您从一开始就完全掌握了我们的动向……” “所以？”神父眯起眼睛，笑容中流露出一丝得意。 “所以我们只能摊牌了？”利恩将双手环抱在胸前，“或者不如说，其实斯莱茵应该已经和您摊牌过了？” “所以你一点也不紧张。”神父笑了起来。 “很显然，你们的交涉成功了，”利恩耸耸肩，“不然也不会这么心平气和的一起回忆往事？” “……回忆往事？”神父微笑着重复了这句话。 等等，我们刚刚聊的明明是莱维的事，利恩可不认识莱维，他怎么知道我们在回忆往事？ 斯莱茵突然明白了眼前的情况。 他丫的一直躲在门口偷听啊！会在这个时候回来根本就不是凑巧吧！ 看着神父和斯莱茵脸上的表情变化，利恩眨了眨眼。 “哎呀，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他挠了挠头发，不过表情中可看不出一丝歉意，“对不起，听到你们提起有关恶魔之子的话题，我实在是有点好奇……” 他这种“对不起，我下次还敢”的语气是什么意思…… 斯莱茵皱了皱眉，实际上他现在很想翻白眼，但他尽量忍住了。 “好奇？”神父扫了双胞胎一眼，“是只有你好奇，还是‘你们’好奇？” “是我们。”维恩慢悠悠的开口道。 利恩用有些意外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你们平时都是这样的吗？”神父笑了笑，“在非必要的情况下，你的想法都由你弟弟代替你表达？” “……也不尽然。”维恩看着神父，他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光看他的表情几乎没法猜出他在想什么。 听着他们的对话，斯莱茵却感到心底一阵恶寒。 这个神父……相当不简单啊。 他才见过利恩和维恩两次，就能够这么准确的猜出他们的想法——知道利恩在想什么也就算了，可就连维恩这种性格的人都…… 自己以后要想在他面前瞒过什么事情，恐怕会是件非常困难的事…… 和这样的人合作，真的没问题吗？ 搞不好哪天，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神父先生。”利恩突然开口道，“您经常聆听信徒的忏悔吗？” 神父的嘴角上扬起一个弧度。 “我不讨厌聪明的孩子。”他又一次眯起眼睛，“这就是我喜欢皇家魔法学院的原因之一。” ……这个“不讨厌”的实际含义已经几乎可以等同于欣赏了。 “毕竟神父是经常和人打交道的工作嘛。”利恩也冲神父笑了笑。 斯莱茵突然感到肩膀变得沉重了些——神父自然而然的把手搭在了他肩上。 ？？！ 他条件反射的后退了一步，避开神父的手。 “你讨厌肢体接触？”神父眯起眼睛，“不，确切地说是讨厌来自陌生人的肢体接触。” 不然呢？！难道还有谁喜欢和陌生人肢体接触吗？！ 斯莱茵强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 “对于不喜欢坦诚的说出内心想法的人，肢体语言能更准确的表达出他们的实际心理状态。”神父笑了笑，放下了手，“毕竟是本能反应。” ……太可怕了…… 斯莱茵现在只想尽量远离这个神父。 这家伙简直就像自带读心术一样，总是能准确无误的发现别人内心的想法——发现了就算了，还非得说出来吓人……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这些风波过去之后，我这辈子都不要再和这种人打交道了。 神父若有所思的看了斯莱茵一会，终于移开了视线。 但他却还是对斯莱茵说了这么一句话。 “……一旦自己擅长应付的局面被打破就容易慌张，这不是什么好事哦。” 斯莱茵愣了愣。 每个人都有那么些固定的性格特征，正是这些特征，让一个人的思维方式和行动有规律可循。 而只要是有规律的东西，就可以找到推测的方法。 所以斯莱茵最讨厌和最不擅长应付的，还不是像神父这样“能看透他人内心想法的人”。 而是“思维和行动根本没有规律可循的人”。 因为根本无法推测对方接下来到底想做什么，行动上永远会慢人一拍，而且永远无法引导对方的行为。 而他会对这样的情况感到恐慌，归根结底还是因为…… 因为…… 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他的眼前。 因为…… 站在山洞口的男人冲着他摇了摇头，开口对他说…… 因为…… “要好好呆在这里哦。” 因为…… “爸爸过一阵子会回来接你，在这段时间你要好好待在这里，千万不能到处乱跑哦。” 因为…… “嗯，那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 因为…… “不用太久。” 因为…… “不用太久是多久？” 因为…… “……我也不确定啊。” 眼前的男人冲他露出了抱歉的微笑，“不过爸爸一定会回来接你的，不要害怕。你一定要在这里乖乖的等爸爸回来哦。” “……嗯，我知道了。”黑发的孩子点点头，他皱着眉头，表情显得有点紧张。 因为…… ……他讨厌“不确定”。 (本章完) 第73章 杰克·佩里西 杰克·佩里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在斯莱茵模糊的童年记忆里，父亲是个温和又严厉的人。 这两种看似矛盾的特征，同时出现在他身上也不会让人觉得有半点违和感。 不论从何种视角来看，杰克都是个标准的慈父。 当初他独自带着不到2岁的斯莱茵移居到维约克镇上，好心的邻居们还有些担心他照顾不好一个这么小的孩子。 但他们显然多虑了。 杰克是个木匠，小镇周边森林里产出的木材刚好能为他提供优质的材料；他平常的生活，就是在自家的简易工坊里为镇上和附近村落的顾客制作家具、工具或者武器。 而且他还能奇迹般的做到在这样的环境里照顾好年幼的斯莱茵——虽然这主要归功于斯莱茵从小就是个安静得过头的孩子。 他很少像其他大部分孩子一样哭闹着要求大人的关注，只要给他一个简单的木制小玩具，他就能坐在角落里安静的自己摆弄上一整天。 当然，斯莱茵在学龄前的教育也主要来自杰克。作为全镇少数几个识字且会写字的人，杰克在斯莱茵四岁的时候就已经教过了他很多词汇的读音和拼写方式。 四岁时的斯莱茵甚至能读懂一些内容不太复杂的书籍和书信——尽管不是所有的词都认识，但斯莱茵还是能根据他认识的词汇推测出大概意思。 杰克在教斯莱茵单词和短句的时候对他几乎没有任何要求，他按着自己的心情随便讲，斯莱茵也照着自己的兴趣随便学——居然还学得挺快的。 他从不责怪斯莱茵出于好奇拆解了他做的玩具还弄丢了零件，从不训斥斯莱茵在他的账本上乱涂乱画，甚至连斯莱茵偷玩打火匣差点烧了整栋房子的时候，杰克都没有动手打他…… 他总是耐心得过分，只要他有空，哪怕斯莱茵问他十万个为什么，他也会耐心的一一解释。 他似乎并不把斯莱茵当做一个孩子，而更像是默认他有着和成年人同等理解和思考能力。 因此他从来不会用哄小孩的态度糊弄斯莱茵，哪怕是讲一个童话故事也会解释清楚整个故事的前因后果甚至时代背景——虽然镇上的人都理解不了他这种古怪的行为，但杰克还是坚持这么做。 但他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这样。 拿看待成年人的角度对待斯莱茵的杰克，在有些方面也会以成年人的标准要求他。 他会在斯莱茵做错什么事的时候耐心而详细的给他解释为什么做错了，又应该怎么做，以及下次做错了会有什么惩罚。 如果还有再犯的情况，那么他绝对会以之前约定的惩罚方式处置斯莱茵，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这个处罚的方式也非常特别…… 杰克从不体罚斯莱茵，也不会关他禁闭或者不许他吃饭——他的惩罚方式是沉默。 他可以把斯莱茵像空气一样晾着几个小时甚至好几天——最长的一次持续了一个月，没错，就是斯莱茵玩打火匣差点烧了家的那次。 对一个四岁的孩子而言，亲人的无视几乎可以说是最残酷的惩罚了，这种惩罚给他们留下的印象远远超过挨一顿训斥或者一顿揍。 在执行这种“惩罚”的时候，杰克的态度也表现得非常绝情。哭闹、道歉、承认错误、装可怜以及其他任何试图讨好他的行为，能够产生的唯一作用只有增加惩罚的期限而已。 唯一的办法只有乖乖等到惩罚期限结束，并且牢牢记住这个教训，保证以后都不再犯。 因为，同一个类型的错误再犯一次的时候，杰克是会增加惩罚力度的。 不过在大多数情况下，父子俩的关系还是很融洽的。 杰克会和斯莱茵说一些他不会在镇上的人面前提及的事，比如说他们以前生活的城市，比如说斯莱茵的母亲。 在杰克的形容中，斯莱茵的母亲是个近乎完美的人。 这似乎有些奇怪，因为杰克对一个人的评价几乎都是理性而准确的。他能清楚的将一个人性格中的优点和缺点分开看待，且不会因为关系亲近就对对方的评价有失偏颇。 但镇上没有谁认识斯莱茵的母亲自然也没有人能证实杰克的话是真是假。 在杰克的回忆中，她是一个温柔可爱、热情直率、纯粹而有活力的人。 他们在聚集着冒险者的小酒馆中相识，在冒险的旅途中相爱，在乡间的小教堂中举办婚礼，最后回到他们相识的城市里定居……他们的孩子也在那时出生了，一切都如此幸福美好。 ……如果她能一直健康的活下去，也许一切都还是会像这样美好。 ………………………………………… 但是………… 但是后来，她生了一场重病。杰克没有提到过她的病因，只提到过那场病持续的时间很短暂，短暂到让他觉得那不过是一场噩梦。 她病故了。 在那之后的事情，杰克并不想多提——他只简略的跟斯莱茵解释过他来这个镇上的原因，是他不想留在原来生活的城市里。 因为那里到处都有他们曾经留下的回忆，不论他走到哪、看到什么都能轻易的回想起已故的妻子。 所以他为了逃避这一切，跑到了这个小镇上。 四岁的斯莱茵听着这个故事只能茫然的点点头，他当然还不能理解这些情感，但他大概能察觉到杰克不想提及那之后的话题——所以他也没再主动问过。 直到斯莱茵逐渐长大，他才意识到关于母亲的故事还有很多奇怪的地方。 比如说杰克从来没提起过他们曾经生活的城市到底在哪。 比如说为什么杰克会从一个冒险者变成木匠，他们以前又是使用何种武器战斗的。 比如说杰克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他从未生活过的小镇，而不是回到他的故乡。 比如说…… 在杰克的形容中，为什么只提到过她是黑发，而从来没有说过她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 她真的是病故的吗？ 森林中的那块墓碑是她的吗？ ……父亲又到底为什么要对他隐瞒这些事？ (本章完) 第74章 解决午餐的方法 “斯莱茵，斯莱茵！” 莉娅催促着推了斯莱茵一把。 “呃？怎么了……？” 斯莱茵有些茫然的抬起头。 “你怎么又傻愣在那了，”莉娅无奈的摇摇头，“我发现你一思考起问题来就完全注意不到外界的环境了欸。” “……他们人呢？” 抬起头来的斯莱茵注意到教室里已经只剩下他和莉娅了。 “早就走啦。”莉娅没好气的回答道，“多亏了你，我现在都还没吃上午饭呢。” “啊？午饭？” 斯莱茵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之前下课的时间应该就是午餐时间才对。 只是……他中途昏迷了一段时间，加上神父过来这里之后又耗了好一阵子，现在这个点食堂估计已经没有午饭可以吃了。 ……不过说起来，利恩跟维恩也没有留下啊。 虽然他们本来也没那么熟就是了。 “这个点食堂肯定已经没东西吃了，”莉娅鼓起嘴，气鼓鼓的样子像一只仓鼠，“所以你要怎么补偿我的午饭？” “……我请你出去吃一顿？”斯莱茵忍不住笑起来，“你想去新月港哪家店吃？” “哈，你居然让我选，”莉娅睁大了眼睛，“好啊，今天这顿午饭我就要把你吃得倾家荡产！” “只要你吃得下。”斯莱茵耸耸肩，“我的存款还剩4个金币、47个银币和7个铜币。” “都过去三年了，你居然连3个银币都没花完？！”莉娅惊得目瞪口呆，“你至于这么省吗？！” “因为没什么想买的东西啊，”斯莱茵摊手，“对了，之前你给我买日用品的钱我还没还你呢，正好这次一起还了吧。” “那点东西一共才15铜币啦。”莉娅眨眨眼。 “那等吃完饭找零了再还你？”斯莱茵从制服口袋里翻出了一个小钱袋，发现钱袋里并没有足够数额的零钱。 “算了吧，也没多少钱，我挑家贵点的饭馆就扯平了。”莉娅撇撇嘴，又小声嘀咕了一句，“不知道这个时候有没有出岛的船……” 两个人一同出了校门。 因为现在也不过才刚刚开学而已，很多学生们看起来还没有完全从假期的状态中转变过来，校门口有不少拿着点心或者刚买的东西进进出出的学生，显然是刚从星光大道逛街回来的。 “不知道我们的生活补助金什么时候发，一个月会有多少钱呢？” 莉娅伸了个懒腰，她现在看起来心情不错。 “应该不会太高吧，”斯莱茵扫了一眼从他走过去的几个学生，“以我们看到的学生消费水准为参考，我猜一个月大概10～15个银币的样子？” “……突然觉得我们其实还蛮有钱的。”莉娅小声说。 皇家魔法学院所在的月神岛并不大，从学院步行到港口只要10分钟左右的时间。 ……但是等一班过港的船需要1个小时…… 斯莱茵和莉娅看着眼前的航班轮次表，内心是有点崩溃的。 他们刚好完美的错过了上一班船，而下一班船过来还得再过50分钟。 “我觉得等下一班船到港，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莉娅摸了摸瘪进去的肚子小声说。 “错过了饭点又没赶上船就是这样的，遇到这种情况我一般是就地取材自行解决。” 突然，一个懒洋洋的女声在距离他们不远处响起。 斯莱茵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头，然后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浅灰色短发的猫人族女孩正蹲坐在海港边，拿着一根短魔法杖，目不转睛的凝视着水面。 露露·阿特拉斯…… 斯莱茵迅速回想起发生在昨天的爆炸事故，他发现露露的制服衣袖和衣摆上还留有烧焦的痕迹。 “怎么就地取材？”莉娅好奇的问她。 “雷系魔法，”她晃了晃手中的法杖，低声快速咏唱了一个法咒，“用电的。” ……她说什么？ 水中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声响，斯莱茵甚至看到了白色的电光在水面上闪过——然后一大片翻着白肚皮、带着烧焦气味的鱼就这样浮上了水面。 斯莱茵和莉娅都懵了。 而且显然，站在港口等船的其他学生也懵了。 “……熟了。”露露用魔法杖的尖端戳了戳其中一条浮上水面的鱼，然后转头问莉娅，“你也要一条吗？” “又是你啊，大名人小姐。” 莉娅还沉浸在震惊的情绪中没缓过来，一个显然带着怒气的男声就从她身后传来，“你想在学院实验室里折腾什么奇怪的实验是你的自由；但请你搞清楚点，这里是月神港，不是校区内。” 穿着船员制服的高大人族青年走上前来，扯着露露的制服后领像拎小鸡崽一样单手拎起了她。 “我就是想吃个午饭而已。”露露小声抗议道。 “那么请你用正常的方式做饭，”船员从她的手中抽出魔法杖，“而不是跑来月神港电鱼。” “没有人规定这里不能电鱼啊。”露露不满的伸出手想夺回法杖，但无奈手太短够不着，“把我的法杖还我！” “不行。”船员将法杖收进上衣口袋。 “为什么？”露露拧着眉头。 “我怕你下一个就打算电我了。”船员的嘴角微微撇了撇。 “切，我还没有这么小心眼。”露露耷下眼帘，突然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迅速抬起头：“对了，你们船员是不是管饭？” 船员扶住了额头，天才魔法师的思维果然都不是一般的跳跃。 “有厨房也行啊，”露露毛茸茸的猫尾开始不耐烦的左右摆动，“借我口锅总可以吧？” “……我怕你炸了我们厨房。”船员长叹了口气，但还是把露露放了下来。 “我就在这做饭。”双脚刚刚着地，露露就迅速的从船员手中抽回了法杖。 “用这些鱼？”船员看向海滩边一大片漂浮着的翻着白肚皮的鱼，嘴角微微抽搐。 “反正都已经电死了，让它们这样漂着更不好吧？”露露的脑回路显然和船员不在一条线上，“哦，难道说你们也想要？” “……不想。”船员放弃了思考，“我去把厨具拿来，你就在这处理，不准把吃剩的鱼骨头和内脏扔回海里。” “行。” “下次我得在这立块禁止电鱼的警示牌……”船员小声嘟嚷着离开了。 (本章完) 第75章 送给你 待船员离开之后，露露又重新蹲到了海滩边上。 “你们想要一条吗？”她再次转过头，冲着莉娅和斯莱茵发问，“这么多我一个人吃不完的。” 斯莱茵看着水面上漂浮着的，散发着疑似烧焦气味的鱼，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 “这个……我们还是免了吧……”莉娅干笑着摆摆手，她的脸色微微发青，余光一直忍不住瞥向漂浮在海面上那片死鱼。 “处理处理的话，是能吃的哦。”大概是察觉到了莉娅的脸色不太对劲，露露歪着头跟她解释，“虽然现在也可以直接吃，不过再煮一遍的话可能会没那么腥？” ……可以直接吃？ 斯莱茵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这是什么味觉系统啊？ 冷静一点，你是猫人族不是真的猫啊？ 而且，她之前说要找船员借厨具，难道并不是为了她自己用，而是……帮我们借的？ 仿佛是为了印证斯莱茵的猜想，露露伸出手从海面上漂浮着的鱼堆里随意的翻出了一条看起来已经被电焦了的鱼…… ……直接啃了一口！ ？？？？？？ 还真的就这么直接吃了啊？？！ 你真的不需要处理一下鱼鳞骨头内脏之类的东西吗？？！ 露露用尖牙从那条被电焦的鱼身上一口撕扯下一大块肉，露出鱼肉和鱼骨之间血肉粘连的部分——这条鱼虽然表面都被电焦了，但里面还没熟啊！ 但她几口就把那条鱼啃了个一干二净，除了鱼骨刺之外什么都没有剩下，甚至在吃完之后还不自觉的舔了舔手指。 ……她这种行为完全就是一只真正的猫。 说起来，露露应该是在城市里长大的猫人族吧，她到底为什么会养成这种近乎野生动物的饮食习惯啊？！ 在斯莱茵脑内吐槽的这段时间里，露露又从那堆鱼里捡出一条石斑鱼来。 “给你！” 她拎着鱼小跑过来，将石斑鱼递给莉娅，并且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呃？她这是……什么意思？ 斯莱茵很茫然，莉娅也很茫然。 “这是……给我的？” 莉娅的手有些尴尬的停在半空中，犹豫着她到底该不该收下这份“礼物”。 “嗯。” 露露点点头，一脸期待的看着莉娅。 “谢谢你……不过为什么要送我这个呢？” 莉娅也只好从她手上接过那条表皮都被电糊了的石斑鱼，但她还是觉得非常困惑。 “这个很好吃。”露露眨了眨眼，她看着莉娅，“所以送给你。” ……她的脑回路到底是什么结构的啊？ “呃，真的很谢谢你。不过，我还是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送我一条鱼……？”莉娅苦笑着低头问她。 “我喜欢你！”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露露头上的猫耳随着她语气的起伏抖动了好几下，尾巴也随着情绪起伏上扬了起来。 斯莱茵和莉娅都明显愣住了，谁也想不到她居然会开口冒出这样一句话。 看着莉娅没回答她，露露的嘴角有些微微下耷。 “所以把这个送给你当礼物……不喜欢吗？” 她的语气越来越委屈，毛茸茸的猫耳也跟着耷拉了下来，“你也可以告诉我你喜欢什么礼物，我去给你准备你喜欢的。” ……斯莱茵觉得他的脑回路一时有点拐不过弯来。 不论是强行塞一条鱼给第一次见面的人当礼物，还是对着第一次见面的人说“我喜欢你”这种事……都太超出正常人可以理解的范畴了。 “没有没有，我很喜欢，就是觉得有点意外而已，”莉娅看到露露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连忙安慰她道，“不过，你为什么会说喜欢我呢？我们才刚刚认识呀。” 露露歪了歪头，她看了莉娅好一会，才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因为你长得好看。” “欸？” 莉娅眨了眨眼，她没想到这种台词竟然会从一个刚见面就要送她鱼的小姑娘口中说出…… “而且给人的感觉很亲切。”露露也跟着眨眨眼，“我会给所有我喜欢的人送见面礼。” 莉娅愣了一小会，不过她很快反应了过来，忍不住调侃道：“那你喜欢的人就是指好看的人了？这么说来，你没给我这位同伴送礼物，是觉得他长得不好看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坏笑着指了指旁边的斯莱茵。 “他不算。”露露瞥了斯莱茵一眼，她的眼神明显兴致缺缺，“我对男生长什么样不感兴趣。” “……你讨厌男生吗？”莉娅有些惊讶。 “不讨厌。”露露摇了摇头，“但也不喜欢。” 不知为什么，斯莱茵想到了神父之前提到过的莱维的母亲。 难道她也是…… 不过就她之前的表述，她所说的“喜欢”好像也不能算作爱情意味上的那种喜欢…… 啊我在想什么，这孩子才十岁呢，搞不清这种感情上的微妙差别应该也挺正常的吧。 这时，之前那位大块头海员拎着一口铁锅和一个刀架，黑着脸走过来了。 当他看到莉娅的手里还抱着一条石斑鱼的时候，他的嘴角似乎微微抽了一下。 “你们有多少人要在这里吃午饭？”船员扫视了一下，发现周围一共也就五六个学生在等船。 “我吃过了。”露露举手表态。 “我厨具才刚拿过来，你怎么就吃过了？！”船员瞪着眼睛望向露露，“难道……你是直接生吃的？” “不是电熟了嘛，而且生的也可以吃啊。”露露看起来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味觉系统很反常。 大概是被露露的这番话震惊到了，船员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然后默默的从莉娅手中接过那条石斑鱼。 “你最好还是适应一下正常人的饮食习惯。”船员一边小声嘀咕一边用剖鱼，“野蛮人吃肉都知道要先烤熟，你倒好，都直接生吞了……” 他动作娴熟的剥去了鱼身上烧焦的鱼皮，将鱼肉剔出来切成长条。 “我不会做饭。”露露眨了眨眼睛。 “那就学着做，很简单的。”船员无奈的叹了口气，将切好的鱼肉片叠了起来，取出打火匣准备生火。 “噗嗤！” 随着一声火苗燃烧发出的响动声，一小串火苗从露露的法杖尖端涌出，点燃了海滩上的干柴堆。 “……谢谢。”船员收起了打火匣，把锅架到了柴堆上，“应该只有你们几个需要吃午饭吧，我就不做太多分量的了。” (本章完) 第76章 缺乏常识的天才 船员将切好的鱼肉片放在刀面上，浸入盛着沸水的锅中迅速焯熟，然后取出来，在刀面上撒上少量的海盐。 “先这么将就着吃吧，我这没有多余的餐具。”船员耸耸肩。 “谢谢您。”斯莱茵礼貌的点点头。 “那我就不客气啦~”莉娅开心的掂起一块鱼肉，“唔，好吃！” 石斑鱼的肉质细嫩，简单的烹调方式反倒更能体现出食材本身的味道。 虽然鱼的表皮被电焦过，但船员已经事先把焦黑的表皮和鱼肉剔除干净，用这种方式被“捕捞”到的鱼，肉的味道居然出乎意料的正常。 “怎么样？”站在一边观望的露露在他们面前蹲下，一脸好奇的问莉娅：“你喜欢吗？” “嗯，我很喜欢，谢谢你了~”莉娅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露露的头发，猫人族的发质如同小动物的绒毛一般柔软，这大概也是莉娅从小就喜欢揉阿塔头发的原因之一。 “你喜欢就好！”露露的眼神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开心，“那以后我每天都送你一条？对了，姐姐你住在哪个寝室？” “诶诶诶？？？”莉娅被吓得动作一瞬间都僵了下来，“每……每天都送就不必了……” “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吗？”露露歪了歪头，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那个，我们学校不是有食堂嘛……”莉娅的笑容显得很尴尬，“一般情况下都不需要学生做饭啦，而且寝室里也没有相应的厨具……” “那我找人做好送给你？”露露的尾巴蜷了起来，她显得有些困惑。 “咳……我认为问题并不在这……”一边的斯莱茵终于忍不住发话了，“就算是再喜欢吃的东西每天都吃总会觉得腻的，而且……你是不是习惯于送别人礼物以表达感情？” “嗯，有什么问题吗？”露露歪了歪头，“这样她不会高兴吗？” “我觉得比起高兴，她的困扰应该更多。”斯莱茵苦笑了一下，他意识到这个孩子是真的很缺乏人际交往方面的常识…… 结合她那诡异的饮食习惯……她到底是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啊…… “困扰？为什么？”露露皱了皱眉，“她不喜欢我送她的礼物吗？” “不是喜不喜欢礼物的问题……对大部分人而言，人和人的关系从生疏到熟悉需要一个过程。”斯莱茵无奈的解释道，“互送礼物这种事一般是发生在关系比较熟悉的朋友之间的；如果没有达到这种熟悉程度的话，一般就会被人认为是有特殊目的性的行为。” “你讲得太书面化啦……”莉娅用手肘戳了戳斯莱茵，“她还小欸，你这么说她听不明白的吧！” “特殊目的性？”露露点了点头，露出一副“我明白了”的表情，“哦，你是说雄性出于交配的目的追求雌性的那种吗？那我没有这么想哦，因为我不是雄性嘛。” 她说什么？？！ 斯莱茵和莉娅同时呆立在原地。 “怎么，你说的是除了这个以外的目的吗？”露露看着斯莱茵脸上的表情变化，更加困惑了。 “不……其实也包括你认为的这种目的吧……”斯莱茵刚从震惊的情绪中缓过神来，“当然也可能包括其他有求于人的目的……总之，在人的社会关系中，很多行为都有人们默认的潜在含义。如果你不了解这些‘默认的规则’的话，会很容易做出让人误解你本意的行为……” “哦，我明白了！”露露下意识的一拍手，“那我现在解释一下，我没有什么别的目的，就是喜欢她，所以想给她送礼物而已！” ……你确定你真的明白了吗？！ 斯莱茵觉得他现在很头大，露露这显然已经不只是“不知道如何正确的表达感情”的状况了，她的行为模式和思维方式根本就是完全脱离社会化的…… “那个，有关人际交往中默认的规则……” 当他打算再给露露详细的解释一下与人打交道需要懂的基本常识时，莉娅却伸手拦住了他，并且打断了他的话。 “露露，你先听我说。” “嗯嗯？” 露露点点头，露出一副好学生认真听课的表情。 “在与人交往的时候，不是只考虑自己的情绪就好了的。”她尽量用简单易懂的话语来表达她的意思，“你也应该去体会对方的情绪，从对方的反应和表达的态度中看出你的行为是否有不妥之处。” “啊，是吗？”露露点点头，“不过你并没有说你不喜欢这条鱼呀。” “这就是人际关系的复杂之处，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用直截了当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态度，所以你要学会观察。”莉娅一手叉腰，摆出一副老师讲课的架势。 “在与人对话时，你不仅要留意对方的回答，也要注意对方的语气、表情、眼神、动作所表达的意思。” “因为人是会说谎的。说谎的目的有很多种，可能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也可能是为了遵从某种社会规则，又或者是为了保护某个人——不过这个不重要。” “我想要告诉你的是，不管人是为了什么目的说谎，大部分说谎的人都只顾得上掩饰他们的语言，而无法兼顾到动作、语气、表情中流露出来的情绪。” “这些细节往往比对方本身说的话更加真实——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有些人不仅能用语言蒙骗过别人，其他细节表现也伪装得很好。不过这个问题你也暂时不用关心，毕竟大部分人都欺骗过别人，也被人骗过，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对于大部分人而言，他们在说实话的时候是坦然的，动作和表情也都会显得自然。而在说谎的时候，尤其是在为了应付或是在没有心理准备时而说谎的时候，其动作和神情中多多少少都会流露出一些不自然的地方。” 说到这里，莉娅放下了叉着腰的手，微笑着在露露面前蹲下，“所以现在你明白了吗？我之前所表达的意思究竟是什么？” “嗯……”露露睁大眼睛看着莉娅，头上的猫耳微微耷拉下来，点点头小声说，“其实你并不喜欢那个礼物，对吧？” “不完全对哦。”莉娅笑了笑，“我的意思是，你送我这样的礼物会让我很困扰。石斑鱼的味道很好，我也很喜欢；但是除了这次的特殊情况之外，收到了这样的礼物我会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它，所以会感到困扰。” 露露眨了眨眼睛。 “所以你喜欢石斑鱼，只是不喜欢我每天送你这样的礼物？” “对。”莉娅微笑着点点头。 “那我以后不送你这个了你会生气吗？”露露的眼帘耷拉下来，用委屈巴巴的眼神看着莉娅。 “不会哦。”莉娅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猫人族的绒毛质感真好。 “那你喜欢我以后送你什么礼物？”露露的眼神立刻变得有精神了起来，“我可以送你别的礼物，你喜欢的那种！” 莉娅微笑的表情僵住了…… 果然！这孩子的思维方式还是很奇怪啊！ (本章完) 第77章 炼金术士 “是返程的船！我的天，可总算到了！” 一个眼尖的学生突然大喊起来。 斯莱茵也注意到，那艘曾经搭载他们到皇家魔法学院的船正朝他们所在的方向驶来。 “呼——终于到了。”莉娅看起来像是松了口气，“怎么感觉比预计的要早呢？不过这下我们已经吃过午饭了呢，这次去月神岛要做些什么好呢？” “你们没有预定的行程安排吗？”露露从沙地上蹦起来，“那要不要和我一一起去炼金药店看看？” “欸，炼金药店？”莉娅显得有点好奇。 啊，对了，她还是个炼金术士来着…… 斯莱茵想起昨天发生在教学楼的大爆炸，额角沁出了一点冷汗。 “我有东西要卖给他们——当当——” 露露一边说着一边解开校服外套的扣子，双手扯着衣摆拉开，露出了别在衣服内袋上的……十几支试管。 等等，炼金药藏在这种地方真的没问题吗？！ “这些……全部都是你做的？” 莉娅和斯莱茵的关注点明显不一样，“好厉害啊！你还会炼金术吗？” “来学院之前，我可是泽维炼金术行会会长的学生哦——”露露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骄傲。 ……泽维炼金术行会……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不是在被她做实验炸掉的那条街上……？ “那你为什么会来皇家魔法学院呢？”莉娅笑着问她。 “因为卡萝尔来这里了！”露露把外套重新扣上，“卡萝尔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她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卡萝尔……？”斯莱茵托着下巴，他觉得他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怎么，你认识她吗？”露露好奇的看向斯莱茵，“她可是泽维最厉害的炼金术士，比会长还要厉害！” “比会长还要厉害？”莉娅显然对她的话题产生了兴趣，“为什么呢？” “因为她完成了会长生前的遗愿，炼制出了他研究了一辈子都没有开发出来的药物，”露露显然很乐意谈及这个话题，“姐姐你听说过‘妖异之血’吗？” 妖异之血？ 涉及妖异的话题显然让斯莱茵和莉娅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起来。 “没有呢……”莉娅的语气有些紧张，但激动的情绪显然更占上风，“这是一种炼金药的名字吗？它和妖异又有什么关系呢？” “对，这是卡萝尔研发出来的炼金药。”露露开心的点点头，“它的作用是让妖异召唤者在短时间内获得血统妖异化的能力，在这段时间内他的契约妖异将会因为血统的影响而无法违抗召唤者的命令。” 这是专门为妖异召唤者设计的炼金药？ 斯莱茵的瞳孔瞬间放大。 “先等等，露露，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斯莱茵打断了露露的陈述，“你所说的那个叫卡萝尔的朋友，她的全名是什么？” “嗯？”露露撇了撇嘴，“她叫卡萝尔·特瑞丝……怎么了？” 卡萝尔·特瑞丝……？ 不对，和印象中的名字对不上。 在露露只提到卡萝尔的名字时，斯莱茵对这个名字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但提到她的全名的时候，斯莱茵又觉得这个名字其实很陌生。 只是……我的错觉吗？ “……抱歉，搞错了。”斯莱茵摇摇头，“还以为是认识的人，不过应该只是我记错了。” “哈？”莉娅挑眉看向斯莱茵，“你什么时候认识过一个叫卡萝尔的人啊？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呢？” “也不是认识，就是……听名字感觉有点耳熟。”斯莱茵摇了摇头，他察觉到了莉娅的话里似乎带着点火药味，“感觉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一样，但是我对她的全名也没有印象。” “你们应该不会认识吧？”露露好奇的眨眨眼，“卡萝尔一直生活在泽维啊，她是和我一起长大的。” “卡萝尔和你一样大吗？”莉娅有点惊讶的看向露露，毕竟像她这样小小年纪就被选入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是非常少的。 “不哦，她比我大很多。”露露摇了摇头，“但是从我一出生开始，我们就认识了！” 一出生就认识了……？一般这种情况不都是只是用来形容家人的吗？可她刚才明明说卡萝尔是她的朋友…… 斯莱茵和莉娅面面相觑。 “那个，露露，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啊。”莉娅转过头，用温和的语气对露露说，“首先，你今年多大了？” “10岁，不过快11岁了。”露露眨了眨眼。 “……那你刚才说卡萝尔比你大很多，她现在多大了呢？”莉娅抿了抿嘴唇，显得有点紧张的问。 “35岁，怎么了吗？”露露一脸好奇的反问道。 ……也就是说，卡萝尔比她大了25岁……？ 所谓的忘年交吗？ “不过，你们年龄相差这么远，也能成为朋友呀……”莉娅微微皱眉，“而且你说你从一出生就认识她了……” “嗯，因为我是被炼金术行会的会长收养的，”露露点点头，“而会长是卡萝尔老师，所以她也是我的学姐。” “那个……冒昧的问一下，卡萝尔是什么种族的？” 年龄相差25岁……虽然不是没有成为朋友的可能，但是概率还是太小了，光是外表上的差距很难产生同龄人的亲近感吧，除非…… “精灵族啊，怎么了？” ……果然…… 除非那个卡萝尔是身体成长发育速度远低于其他种族的精灵族。 ……就像他们那时候碰到的露艾一样，虽然实际年龄应该比米勒神官还要大，但是看起来却只相当于其他种族七岁左右的孩子。 对于寿命比其他种族都长得多的精灵族而言，35岁的身体发育程度还只相当于人族的11岁左右。 也就是说，她现在看起来还像是露露的同龄人，也难怪她们能成为朋友…… 不过，为什么我会觉得我对卡萝尔这个名字有印象……？ 而她所炼制出来的“妖异之血”……不论怎么看都是禁药吧？格瓦纳教会真的会允许她研发这种药物，甚至还把她收入皇家魔法学院吗？ “但是，好奇怪啊……”莉娅皱了皱眉，“皇家魔法学院不是只收14~16岁的学员入学吗？难道卡萝尔也属于和你一样的特殊情况？” “不是哦。”露露摇了摇头，“卡萝尔不是这所学院的学生，她是这里的研究员。” (本章完) 第78章 精灵族 “她是……研究员？”斯莱茵愣了愣，“虽然隶属于皇家魔法学院，但从来没在这里就读过的那种？” “对啊，卡萝尔不是个魔法师，”露露眨了眨眼，“她就是个纯粹的炼金术士。” ……竟然不是魔法师…… “可是，她也是精灵族啊。”莉娅有些困惑的摇摇头，“不是说精灵族大多都有魔法天赋吗？怎么我认识的精灵族就没有一个会魔法的？” 这么一说，露艾也是不会魔法的精灵族炼金术士啊。 “唔，这应该只是个概率问题。”露露眨了眨眼，“我认识的精灵族除了卡萝尔之外全部都会魔法。” ……也是，皇家魔法学院的院长不就是精灵族吗。 “这样啊，”莉娅笑了起来，“的确呢，精灵族本身就比较少见，皇家魔法学院里也没见过几个呢。” “学院的精灵族学生是很少，不过导师和研究员中精灵族其实很多，”露露一手撑着下巴，歪着头思考着，“好像是因为精灵族学生的入学标准要比其他种族高很多……皇家魔法学院不怎么收精灵族的学生，但是会收其他学院毕业的精灵族来当导师或者研究员。” “入学标准高很多……？是指天赋方面？”斯莱茵有些意外。 “天赋是一个方面，还有年龄也是。”露露轻叹了口气，“皇家魔法学院里，除了天才级别的学生，入学的年龄标准都是14~16岁。而这个年纪的精灵族还只是其他种族四五岁孩子的样子。” 这么说也是……皇家魔法学院规定的14~16岁入学，显然是按照人族的标准指定的。但精灵族在这个年龄，身体发育程度只相当于人族的5岁左右，这对他们的魔法天赋表现程度肯定会造成影响。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魔法能力递增–递减理论。”露露用弯曲的食指戳着下巴说，“以人族为标准来看，一个人的魔法能量波动幅度从出生到35岁时保持缓慢递增状态，35岁之后保持缓慢递减状态。” “也就是说，对于身体发育缓慢的精灵族而言，即便是有魔法天赋，他们的魔法能量波动增长速度也不可能快到和其他种族一样？”斯莱茵接话道，“对人族魔法师而言，巅峰年龄段在35岁左右，但对精灵族而言却是100多岁……” “没错，”露露点点头，“就是因为这个苛刻的标准，皇家魔法学院的精灵族学生才会非常少。在这所学校你能碰到的每一个精灵族的学生，都是破格录取的天才。” “可是，为什么学院要制定这种规定呢……”莉娅皱着眉头，“这对精灵族的学生来说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啊。” 这么说起来，格瓦纳的精灵族，其实原本应该都是北方教皇国希尔斯塔的国民才对…… 斯莱茵想起他在教会看过的西大陆历史书籍，位于格瓦纳北方的精灵族国家希尔斯塔是个有着数千年历史的古老教皇国。 希尔斯塔是一个特别的国家，在其他国家都是多种族混居的大环境下，只有希尔斯塔的国民几乎都是精灵族。 而且，外国人想要到希尔斯塔都要经过非常严格的身份检查和非常麻烦的审批程序才能入境，更不要提移居到那里之类的情况了。 在距今大约1600年前，西大陆北方的精灵族国家希尔斯塔和南方的人族国家弗洛林持续了大约600年的大战。 最后人族取得了胜利，占领了精灵族位于西大陆中部的大片领土；希尔斯塔的大部分国民和士兵撤回北方的诺拉德山脉后。 而那些选择投降和没来得及撤走的精灵族，也就是在那时流入西大陆南部的人族国家的。 战争结束后，刚刚占领西大陆中部地区的人族对精灵族的态度显然非常不友好。 由于两国之前频繁交战，关系紧张，动不动就发生互相屠城示威的情况——因此这些落到人族国土上的精灵族，在弗洛林的处境是相当凄惨的。 那时的精灵族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具备公民权，政府对他们不管不顾，他们的生命安全、人格尊严和个人财产得不到任何法律的保护。 由于精灵族身体发育速度远比其他种族缓慢，因此精灵族的少年少女显然有着更久的“保质期”；再加上他们的相貌往往比人族更出众，又数量稀少，一时间竟成为上流社会争相抢购的“玩物”。 而成年的精灵族，则经常会无故遭到以人族为主的其他种族的羞辱和打骂，对方的目的可能仅仅是为了消遣。 这种情况最后甚至发展到一个了人族公民在大街上当众杀死一个精灵族，不会因此得到任何惩罚，可能还会有一大批人在边上起哄叫好的境地。 许多精灵族被迫躲藏到古代地下城遗迹里，沦为流寇；也有一些精灵族试图翻越雪山返回故国，但在路上死掉的人比成功归国的人要多出好几倍。 在这样的背景下，第四纪历的最后四百年里，弗洛林的精灵族终于忍无可忍，策划出了一场大规模的叛乱——以他们的人口数目来看这实属不易。 在精灵族魔法师们的带领下，他们在城市里大肆烧杀劫掠，其目的已经完全不是为了争取他们应有的权益，而是纯粹的报复心理了。 因为人数上处于劣势，这场叛乱最终还是被镇压了下来，但弗洛林也因此分裂成了六个小国家。 在撑过了第四纪历最后也是最混乱的四百年后，西大陆的人族终于又一次回归了统一状态。 现在的格瓦纳吸取了弗洛林王国时期的教训，平等的对待国内的各个种族，让人口占少数的种族也能享受到和其他种族一样的公民权益和社会地位。 ……当然，书上是这么写的，但实际情况肯定还是不会就真的如此“平等”…… 毕竟，格瓦纳是一个由人族占主导权的国家，不论是皇室还是大贵族家族都是清一色的人族，高级军官和顶层富豪中也几乎没有其他种族的踪迹。 只是，一个在法律和历史书籍上写着“格瓦纳各种族公民享有同等的公民权益”的国家，由皇室建立的皇家魔法学院却在招生标准上明目张胆的区别对待精灵族的学生，这实在让斯莱茵感到有些不适。 (本章完) 第79章 黑玫瑰会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露露眨了眨眼，“对我来说这都无关紧要啦，我只要能和卡萝尔待在一起就好了。” “你们关系真的很好呢......”莉娅苦笑了一下。 渡船从水面上驶过发出的声音越来越明显，斯莱茵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船已经到了。 也许是因为早就已经过了饭点，撘这趟船回来的学生也不是很多......至少比起开学报道那天的情况要好得多。 船只靠岸了，船上的学生们也陆陆续续的走了下来。 由于人不是很多，斯莱茵马上发现了一个很眼熟的人影。 “欸，那个人........”莉娅显然也看到了他，显然愣了一下，“黑猫？不会吧.......难道你上次说看到的人就是......” 啊，对了，他好像还没跟莉娅说过欧克的事情。 “咳，忘记告诉你了，他并不是黑猫，”斯莱茵有点尴尬的干咳一声，“我上次在宿舍楼遇到他了，就顺便问了一下.......” “呼，吓死我了，”莉娅努力眨了眨眼睛，“我还以为死人复活了呢。” 她深呼吸了几次调整情绪，随即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不过他们俩为什么长这么像啊？难道又是双胞胎？” “我问过他这个问题，不过他似乎不认识黑猫，”斯莱茵解释道，“只说可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啊？可能？”莉娅眨了眨眼，“哦，私生子对吧。” “嗯......”斯莱茵点点头，表情复杂的看向欧克所在的方向。 “这么一想，说不定我也有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呀，”莉娅也转过头去，“就是不知道以后能不能碰得上了。” .......还是不要碰上比较好吧，谁知道他们又是用什么眼光看待你的呢....... 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莉娅似乎从很久以前就希望能有兄弟姐妹.......她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各自带着思绪的三个人一同乘上了开往新月港的船。 “露露，”过了好一会，莉娅才开口打破了沉默，“我刚刚想起来了，其实我有个比较在意的问题想问你。” “什么什么？”露露好奇的凑过来。 “那个，就是你之前说过的，卡萝尔炼制出了一种叫妖异之血的炼金药是吧？”莉娅有些犹豫的问出了这个问题，“她为什么会想到要研发这种药物呢？而且妖异召唤术不是被视为异端者才会使用的禁术吗？” “唔，这个啊，”露露背靠在长椅上，够不着地的双腿在半空中晃荡着，“卡萝尔其实是接着会长生前没完成的研究继续下去的。至于会长和她为什么要研究这个，那我就不知道了......” “也就是说，最开始研制妖异之血的其实是泽维的炼金术行会会长？”莉娅流露出惊讶的表情，“这件事行会里的其他人知道吗？” “不啊，”露露用手撑着椅背跳下了长椅，转悠到莉娅面前，“其实我也是等学院的人来找卡萝尔的时候，才知道她制作出了这种炼金药的。” “也就是说，他们在研发药物的时候没有事先告诉过你吗？”斯莱茵看向露露，“不管是会长还是卡萝尔？” “没有，”露露摇摇头，“对炼金术士而言，配方都是机密，是我们最重要的谋生手段。谁都不会把自己正在研究的配方对外公开的。” ......那倒也是。对一个炼金术士而言，自己苦心研究出的配方一旦被公开，就肯定会有很多其他炼金术士争相制作这种药物；这样一来药品的价格就会大幅度下降，他们作为研发者的个人利益也会受到严重损害。 但这么说起来，卡萝尔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会来到皇家魔法学院的，这点就很可疑了...... 露露才10岁，她现在是皇家魔法学院黑魔法系三年级的学生，也就是说她入学的时间是两年前。 两年前她还只有8岁，能不能分得清卡萝尔到底是被皇家魔法学院“请”来的还是被抓走的都还存疑。 毕竟，卡萝尔研发出来的“妖异之血”是专门给妖异召唤者用的，那么她肯定就和妖异召唤者有接触，并且还协助过他们。 按照教会给异端者定罪的规定，协助异端者的同伙也可以被定性为异端者，那这样一来......卡萝尔岂不就是异端者了？ 可是，异端者难道不都是交给教会处理的吗？为什么卡萝尔现在会在皇家魔法学院里？ 而且，露露似乎也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个问题？ “露露，你确定那个时候，来找卡萝尔的人真的是皇家魔法学院的人吗？”斯莱茵皱起眉头小声问，“那些来找她的人，是不是穿着神职人员的制服？” “不是啊。”露露迷茫的眨眨眼睛，“当时一共来了3个人，其中2个穿着黑玫瑰会的制服，还有一个是院长。” 黑玫瑰会？ 斯莱茵愣了愣，他从来没听说过这是个什么机构。 “黑玫瑰会是.......？”莉娅试探着发问。 “好像是个机密组织来着？”露露摇摇头，“我也不太了解，不过据说黑玫瑰会的人都是黑魔法师。” 都是黑魔法师......？ 联系一下这几个点......黑魔法师、炼金术士、妖异召唤术、异端者...... 一个诡异的猜想浮现在斯莱茵的脑海中。 .......他不是才见过这么一个人吗，把以上特点都集于一身的家伙。 黑猫......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斯莱茵倒吸了一口凉气。 再联想一下......为什么本该被作为异端者审判的卡萝尔现在甚至还安然无恙的在皇家魔法学院当研究员...... 黑玫瑰会这个组织......到底是干什么的？ 他们背后到底有什么势力.......甚至让他们敢和教会对着干？ 卡萝尔的事、妖异之血的事，教会真的知道吗？ 露露是只和他们提起过卡萝尔和妖异之血的事情，而从来没有和其他人说过吗？ 甚至......这件事，连皇家魔法学院的院长也参与其中了？ ......斯莱茵感到背脊一阵发凉。 我是不是应该就此打住？不要再调查与妖异相关的事了吧？ 他的脑海里突然涌现出这么一个念头。 “有时候好奇心太强也不是好事哦？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也许反而会比较安全呢？” 维恩的话似乎在他耳边中回响。 (本章完) 第80章 潜意识 “听起来很神秘的样子啊。”莉娅显然对此感到好奇，“这个组织和皇家魔法学院有什么关系吗？为什么学院的院长会认识那些人呢……” 对了，说起来…… 斯莱茵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露露为什么会知道那些人是黑玫瑰会的人？ 她不是说黑玫瑰会是个机密组织吗？ 她是真的对此一无所知吗？ 有关黑玫瑰会的事，到底是院长告诉她的，还是……卡萝尔跟她说的？ 院长和黑玫瑰会之间的关系到底是私人关系，还是皇家魔法学院和黑玫瑰会本来就有联系？ 教会知道黑玫瑰会的存在吗？他们之间又是什么样的关系？ 皇家魔法学院是直属于皇室的，如果黑玫瑰会真的和皇家魔法学院有关的话，那黑玫瑰会和皇室又是什么关系？ 如果黑玫瑰会和皇家魔法学院直接本无联系的话，那所属这个组织的黑魔法师们……又到底是些什么人？ ……………………………… 一连串的疑问在斯莱茵脑海内浮现出来。 他现在唯一可以确信的一点是…… 黑玫瑰会这个组织，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与妖异有关的秘密。 但是……………… 不论是对教会，还是对皇家魔法学院，更不要说黑玫瑰会…… 我都了解得太少了。 斯莱茵低下了头。 米勒神官说过，妖异召唤术是禁术，召唤妖异的人是被教会视为异端者的存在。 但显然…… 这并不全面。 卡萝尔是和妖异召唤者有联系的人……可她并没有被教会当做异端者处理掉。 如果教会不知道这件事，那她显然被什么人包庇了。 ……比如说院长。 ……甚至整个皇家魔法学院。 ……甚至是……格瓦纳皇室？ ……皇室扶持黑玫瑰会……扶持妖异召唤者对抗教会？ 斯莱茵被自己脑内浮现出的猜想吓了一跳。 这真的可能吗？ “斯莱茵！” 他突然感到有人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 “你怎么又进入神游状态了？” 回过神来，他看到莉娅一脸无语的在他面前晃着手掌。 “就算是思考问题也没必要这么投入吧？我刚刚叫了你好几次你都没听见，我还以为你又……额，没什么。” 她有些不高兴的抱怨了几句，然后又突然想起有关斯莱茵异常状态的话可不能在这种场合说出来，赶紧打住了话题。 “抱歉……” 斯莱茵揉了揉太阳穴，小声说。 “我总觉得你最近的状态好奇怪啊。”莉娅的眼神显得有些担忧，“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啊？就算经常思考问题比较投入，也不至于会对外界环境毫无反应……” 斯莱茵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 ……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如此在意和妖异有关的事？ 明明妖异的事和我也没有多大关系。 这似乎不仅仅是出于好奇，而更像是……有什么内在的动力驱使着他这么想，这么做一样。 我不了解的，不仅仅是妖异的事，或者魔女的事，学院的事…… 甚至是……我自己…… 他突然感受到了一阵莫名的恐惧。 “你想了解吗？” 那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在他脑中响起。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又是这个声音…… 她似乎总会在这种时候出现。 “关于你自己，关于我，关于……” 在我感到恐惧的时候，在我感到迷惘的时候…… “我们的事……” 就好像她其实一直在看着我，一直在观察我…… 然后，等待时机…… “斯莱茵。” 女人发出了轻笑声。 “我和杰克都很想你哦。” 为什么………… “你不想和我聊聊吗？” 会是…………… “你害怕我吗？” …………………… “讨厌我吗？” …………………… “……啊，虽然你会这么想也是难免的……” 女人的声音似乎显得有些惆怅。 “毕竟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见面了。” 一个模糊的影响正在逐渐浮现出来。 “你已经忘记我了吧？” 一个身着白色长裙的，黑色长发的女人，她的背影开始逐渐浮现在斯莱茵眼前。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她慢慢转过了身。 “那我可真的有点难过呢。” 柔软纤细的黑色长发。 白皙而缺乏血色的肤色。 新月似的眉毛。 尖而微翘的鼻子。 薄且泛白的嘴唇。 这是斯莱茵第一次看清她的脸。 ……………………………………………… 似乎在小时候的记忆中，总是会有人说，他和他父亲长得很像。 但实际上……依现在的情况来看…… 他和他母亲似乎长得更像。 除了那双赤红色的，仿佛要流出血来的眼睛…… “不过不管怎么样，我都很高兴再见到你，斯莱茵。” 那张脸显得过于年轻，虽然按父亲的说法，她在病故的时候也才20岁。 ……前提是，如果她真的死了的话。 她赤着脚，踩着不知为何如同水面一般的地面，向斯莱茵走过来。 “你现在好高啊。” 在距离斯莱茵大约10历尺的位置，她停下了脚步，用手比划了一下他们俩的身高差距。 “看来身高这点你比较像杰克。” 她笑了起来。 骇人的赤红色双眼眯起来之后，她的笑容显得相当纯真，像一个刚刚拿到糖果的孩子一样高兴。 ……为什么？ 斯莱茵迷茫的看着她。 “你……” 他艰难的张了张嘴，却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我的……妈妈？” 她看起来分明像一个少女。 但如果她还活着，她现在起码也得有……32岁了？ 魔女难道是不会衰老的吗？还是说，她现在其实……并不是活人？ 我看到的，是她20岁时的样子？ “看起来不像？” 她又笑了起来。 “杰克也经常这么说。” 她伸出了手，轻抚上斯莱茵的脸颊。 “我确实缺乏作为母亲的经验，尽管我的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 “但我确实很久以前就没有待在你身边了呢，见到你也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说完，她的手放了下来。 “不过，我现在很高兴，”她赤红色的双眼中流露出来的分明是欣喜，“我们一家人终于又要团聚了！” (本章完) 修改声明(是这么叫的吧?) 根据几位贴吧大佬的建议，决定修改一下本文的开头部分和章节分段，以后一章应该就是3000～4000字的样子了……如果影响了各位读者老爷的观看还请见谅啊?? 另:由于作者是个工作党(难道不是因为你懒吗)，码字的时间不是很充裕，所以改成3000～4000字一章的话，更新进度可能会(其实是一定会)变慢，还请各位见谅?? (本章完) 本文相关名词解释(随进度更新) 【魔法能量波动】 有时在文中会被简称为魔法能量\/能量波动。都是一个意思。 魔法能量波动是指一个人所散发出的魔法能量强度。通常状况下，某人的魔法能量波动幅度与他的魔法天赋有关。波动幅度越大，魔法天赋越高。 但是也有例外的情况。因为魔法师可以通过主观意识抑制自身的魔法能量波动，所以能量波动幅度小的人未必就魔法天赋不高。虽然能量波动幅度可以抑制，但也没有办法抑制到其他魔法师感觉不到的程度。 因为没有增强能量波动的办法，所以能量波动幅度大的人魔法天赋肯定高。 随着一个魔法师对魔法的控制能力增长，他的魔法波动幅度会更强烈(前提是他没有主观抑制能量波动)。 有魔法能量波动的人就是具备魔法天赋的人(不一定是魔法师)。 只有魔法师才能感知到其他人身上的魔法能量波动。但他们无法通过能量波动来判断对方到底是魔法师，还是没有学习过魔法的天赋者。 通常状况下，魔法学院会通过这种方法选拔预备学员。也有些魔法师会用这种方式选择学生。 【皇家魔法学院】 由格瓦纳皇室(政府)所设立魔法学院。 皇家魔法学院不同于一般的魔法学院，他们是走实战派教学路线(虽然也学理论知识，但实战运用是主要课程)，并且他们会给毕业的学生分配工作。 能分配的工作主要是教会的牧师\/神官或魔法军团的士兵\/指挥官。也就是说能从皇家魔法学院毕业，你未来的工作就有保障了。 但通常状况下，学生无法在毕业后选择自主择业。因为这个学院是定向分配的，被分配到哪不由学生选择，学生也无权拒绝去被分配的岗位工作。 皇家魔法学院的入学标准只有三条，一是本国公民，二是有足够的魔法天赋，三是年龄在14~16岁。不论是贵族、平民、甚至外来移民都有入学资格，也没有种族限制。如果是特别有天赋的学生，也可以放宽年龄限制。 由于皇家魔法学院在入学标准上对魔法天赋要求严格，但其他方面要求的条件却非常宽松；再加上皇家魔法学院的选拔制度对社会底层学生而言是一条很好的上升渠道，所以学校的学生大部分是平民阶级，贵族学生也是以希望获得军功或成为神官的小贵族子弟为主。毕竟，大贵族家庭一般都有专门的魔法教师。 学生毕业后的工作分配主要参照两个标准：学生的毕业考试成绩(理论考试成绩占20%，实战考试成绩占80%)和导师的综合评价。当然也有很多隐形因素需要考虑，学生在毕业前也可以填报自身的意向，但最终的分配结果还是由军队\/教会的需求和两个标准决定。 魔法专业： 皇家魔法学院的魔法课程分为三个专业：主攻治疗的白魔法、主攻破坏的黑魔法、主攻控制的召唤魔法。 通常来说，学生在毕业后会被分配到教会还是军队，一个重要参考因素就是学生所学的专业。 白魔法专业的学生主要安排在教会当牧师或神官，也有一部分会安排在魔法医疗军团、战地医院。 黑魔法专业的学生100%会安排到魔法师军团，作为魔法师士兵或指挥官在前线战斗。 召唤魔法专业的学生主要安排到魔法师军团，但也有少部分学员会被安排到军队的魔法工兵团，负责设计、修筑、调度与魔法相关的装备和物资。 另外，三个专业都会有极少数学生被选入皇家魔法学会当研究员，以后还有可能回到学院作为导师授课。 学生可以根据自己的意向自由选择专业。 教学方式为专业理论教学+实战演习的方式。各专业都有必修课和选修课。不强制要求上选修课(没有选修课学分要求)，纯粹看学生自己有没有兴趣学。 学制为四年制(类似现代大学的本科)。 学生宿舍为单人间，住宿条件良好。宿舍安排不分专业(当然男女混住什么的就不要想了)。 【多神教】 格瓦纳的主流宗教，信仰六位神明：太阳神、月亮神、大地神、河流神、战争神和工艺神。 太阳神密特拉(男性，名字来源于古波斯神话中的太阳神) 月亮神阿尔忒弥斯(女性，名字来源于古希腊神话中的月亮神和狩猎神) 大地神德墨忒尔(女性，名字来源于古希腊神话中的丰收女神) 河流神库努姆(男性，名字来源于古埃及神话中的尼罗河源头之神) 战争神奥丁(男性，名字来源于北欧神话中的战争神) 工艺神赛尼尔(男性，名字是我自己编的x) 其他详细设定暂时还没写(这种设定真的用得上吗) 因为叫六神教听起来太出戏了，所以就叫它多神教吧(别信)。 【恶魔之子\/魔女】 在格瓦纳，天生红眼的人被教会称为恶魔之子。在400年前，他们还有一个古老的称呼，叫做魔女（现在的格瓦纳人已经基本不用这种称呼了）。 恶魔之子一开始被称为魔女，原因是因为那是的教会认为恶魔之子只有女性。 实际上，恶魔之子当中的确是女性居多，而且总数远远超过男性。产生此现象的原因目前尚不明确。 传说中恶魔之子们具有断肢重生的能力，生命力极其顽强，哪怕是砍头也无法处死他们。只有圣火才能烧死他们，净化他们罪恶的灵魂（这是教会的说法）。 在400年前格瓦纳建国的时候，出于某种未知的原因，格瓦纳政府禁止了狩猎恶魔之子（魔女）的活动，并出台相关法律保护他们的权益；与魔女相关的血腥历史也被篡改。 不过在建国400年后，由于战争的影响，格瓦纳国内开始重新重视宗教，狩猎恶魔之子（魔女）的传统疑似有复苏的迹象。 【魔法感应】 一种较为少见的，通常只会出现在魔法师身上的能力。 具有魔法感应能力的人可以感知到其他人的魔法能量波动，也可以感知到魔兽、空气、水源、地脉、物品中的魔力涌动。一部分天赋异禀的人甚至可以感应到其他人或魔兽、妖异正在准备释放的魔法属于何种类型，大致的破坏力或施放效果如何。 魔法感应能力不需要能力者通过获取的信息自行判断，它更像是一种本能，拥有该种能力的人能自然而然的感知到周边的魔力涌动。 (未完待续) (本章完) 【番外篇】关于忍者的故事(一) 青洵。 影鸦。 最强忍者逐夜的关门弟子。 暗影忍者部队最年轻的暗杀小队队长。 恐怖十二月的制造者。 …………………………………………………… 战争孤儿。 杀戮机器。 亡国的忍者。 丧家犬。 …………………………………………………… “你还想逃到哪里去？” 身着西式盔甲，手持火枪的高大西方武将用嘲讽的语气问。 他轻蔑的看向那个半靠在树边坐着，浑身沾满泥泞和血污的忍者，眼神仿佛像是在看一条狗。 “你们的主公已经被我们杀了，”西方武将狞笑着说道，“他的头还被挂在王城的城墙上。” 忍者没有说话，他用毫无感情的目光凝视着眼前的入侵者。 “我说，反正你也没有可以效忠的人了，”西方武将晃了晃指着忍者的枪口，“不如，到我们手下工作？” 忍者抬起头，用看白痴的眼光瞥了西方武将一眼。 “你做梦。” 他扬起嘴角，吐字清晰的说出了这么三个字。 “呵，给你最后的机会也不要是么，”西方武将不屑的冷哼一声，“那就去死吧——” 下一秒，枪声响起。 “嘭！！” ………伴随着利刃划过的声音。 “嚓——” 火枪铳弹打进了泥土中，几乎与此同时，一条手臂被整齐的切了下来。 “啊！！！” 西方武将发出一声惨叫，他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手臂处被整齐斩断的切口。 他眼前的忍者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短刀。鲜红色的血从刀刃上缓缓滴落，让反射着白光的刀刃更加充满寒意。 “多谢你给我的刀开刃。” 忍者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开枪！” 武将身后的士兵们齐唰唰的将枪口对准忍者。 但忍者只是微微挪动了一下脚步，就让他的身影被遮挡在了身材高大的西方武将之后。 紧接着，伴随着利刃穿透血肉的声音和鲜血喷溅而出的声音，刀刃准确的穿过武将脖颈处板甲与头盔之间的微小缝隙中。 武将身后的士兵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呼，一阵呛人的烟雾就迅速在他们眼前弥漫开来。 紧接着，不断有利刃穿过身体的声音和人的惨叫声从烟雾中发出，有人惊慌的大叫，有人在慌乱中举枪乱射。 但烟雾慢慢散去后，除了那个忍者还伫立在原地，其他人都已经变成了倒在地上、还散发着余温的尸体。 忍者瞥了一眼西方武将的尸体，厌恶的眼神像是在看着地上爬动的蛆虫。 他身后的树丛中传来悉悉卒卒的声音。 忍者头也没回就一个飞镖扎了过去，但身后的树丛中传来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不用想也知道对方用什么东西把飞镖弹开了。 “队长，是我……” 一个看起来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女从树丛后钻了出来。 尽管蒙着面，但从她挽起的乌黑发髻和杏仁似的漆黑眼睛就能看出，她长得很漂亮。 “青叶？” 忍者转过了头，“你不是在临冬城吗？” 少女立刻单膝跪地，低下头小声说：“报告队长，临冬城……失守了……我们……” 忍者摆了摆手。 “还有多少人活着？” “暗影部队第十三小队……”青叶的表情有些局促不安，“现在只剩下我和奕了。” “他人呢？” 忍者微微皱了皱眉，但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 “我们……在回来的路上又遇到了袭击……”青叶的头埋得更低了，“敌人人数实在太多了……逃跑的时候，我们俩走散了……” 她看起来很紧张，甚至有些羞愧。 ……尽管这并不是她的错。 忍者摇摇头，他知道，目前的局势几乎是必然的。 原本的局势就是压倒性的敌强我弱；而自从主公在王城战死，残余的部队投降的投降溃逃的溃逃，他们就更加没有胜算了。 光靠忍者……他们无法夺回被侵略的故土。 忍者的总数太少，且死伤已经超过七成。 再这样下去，等待他们的结局，只有在毫无希望的战斗中死去而已。 忍者的职务是保护主公，暗影部队的职务是守卫这个国家。 而他们……一项都没有做到。 “青洵。” 一个成熟女性的声音突然在不远处响起。 忍者抬起，他看到了一个身着深红色长袍，脸上和脖颈上都溅着暗红色血迹的女人站在他前方。 她还牵着两个年幼的孩子。女孩身着巫女服，一头乌黑的长发束在腰后，正眨着大眼睛好奇的东张西望；男孩身着祭司服，右手环抱着一个药鼎，微微皱着眉看着他们。 “我已经得到情报了。”身着长袍的女子松开牵着小男孩的手，从衣襟中抽出一封被血渗透了一角的信，“去西大陆吧，去找……我们的主公。” “是皇子。”身着巫女服的女孩纠正道。 “他现在已经是主公了。”女子摇头，微微苦笑了一下。 “……就我们几个？”忍者沉默了一会，他看了看眼前的四个人。 整个东之国的暗影忍者部队，加上巫女、大祭司和守秘人。 一共……只剩下五个。 而复国的计划，就凭他们五个人去实现吗？ 忍者沉默的站在原地。 “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青洵。”红衣女子直视着忍者，“有生力量还可以重新发展起来，只要主公还活着，总会有希望的。” 忍者叹了口气。 “唯一的办法……”他低声重复着这句话。 “为什么不是去南大陆把那个帝国皇帝的狗头砍下来？” 女子听着他的话，愣了一小会。 “呵呵……”她扭过头轻笑了一会，“还真像是你这种疯子会说出来的话。” 忍者走上前去，他用沾满血污的手一把搂住红衣女子，在她的嘴唇上轻轻亲了一口。 “又来了……”身着祭司服的小男孩摇头叹气，同时转过头去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嘻嘻，怎么了？看一眼又不会怎么样。”身着巫女服的小女孩偷笑起来，“装什么正经。” “听你的。”忍者松开了手，眯着眼看着眼前的女子，“我们去西大陆。” “先回营地准备一下。”女子撩了撩长发，“奕和赤还没回来，如果他们没死，还得带上他们一起过去。” ?　?还是把忍者的故事放到这里来了……感觉忍者的番外小剧场写在另一本书里好像有点奇怪（毕竟是这本书里的角色……而且我也不会写很长……），还是放回来了，那本书我还是要么删了要么改成以后的作品发吧??w?? ?　(本章完) 第1章 大冒险 “阿塔，你听说过吗？最近有一个马戏团来尼斯这边了哦。” 教会孤儿院的一棵小树下，一个亚麻色短发的小女孩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的同伴，“真想去看看呀，可惜凯特修女不让我们出去。” “那有什么关系，我们翻墙出去不就好了嘛！”被唤作阿塔的是一位栗子色短卷发的猫人族男孩，毛茸茸的猫耳随着他语气的起伏而轻微颤动着，“只要不让凯特修女发现就好啦！” “可是，晚祷的时候凯特修女一定会点名的！”亚麻色短发的女孩露出了犹豫的神色，“要是被她发现就麻烦了……” “什么呀，被凯特修女发现了顶多就是骂我们几句，要是她把这件事告诉休斯神父了，那才是真的麻烦了。”阿塔卷起了尾巴，双手撑着膝盖盘坐在地上，“不过告诉你个好消息！休斯神父最近去奥德曼研修去了，估计一时半会都不会回来。” “真的吗？那我们再叫上斯莱茵……嘿，你在这啊！” 亚麻色短发的女孩发现了她刚刚提到的好友正往这个方向走来，便向他挥手，“斯莱茵！你来得正好，我们有事要跟你说呢！” 被称作斯莱茵的是一个黑色短发的人族男孩。他的个子比女孩和阿塔要高出大半个头，身形却略显消瘦。 斯莱茵手中拿着一本教典，正慢悠悠的朝这个方向走来。 “莉娅？你们有什么事吗？”他开口问道。 “你知道吗斯莱茵，最近有个马戏团要在尼斯表演哦！听说今天晚上就会有马戏表演了，他们还带了猴子和豹子过来！”莉娅的眼神里透露出不加掩饰的兴奋，“怎么样？你要跟我们一起出去看看吗？” “你们已经商量好了吗？”斯莱茵有点无语的看了看两位好友，“就在今晚？你们打算翻墙溜出去？” “不行吗？整天待在教会实在是无聊死了……哈……”阿塔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毛茸茸的尾巴也随着哈欠的动作向上翘起，“偶尔溜出去玩玩也不错嘛！” “凯特修女可不是瞎子，”斯莱茵也在树荫下找了个地方坐下，随手把神典摆在了一边，“要是太晚没回来，她肯定又要给休斯神父打报告……” “特大好消息～这几天休斯神父都不在尼斯哦。”莉娅狡黠的眨了眨眼，“所以我们就算被发现了，最多也就是少吃一顿晚饭，外加挨一顿训啦！比起看一场马戏表演而言，这点代价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了！” “……你们就这么想看马戏表演吗？”斯莱茵知道两位好友已经打定了主意，就是再劝也劝不动，更何况这本来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情，“那好吧，你们计划什么时候开溜？” “休息休息啦，等我睡完午觉……哈，好困。”阿塔揉了揉眼睛，随即两腿一伸往地上一躺，“你们要走的时候记得叫醒我！” “睡吧睡吧，反正现在还早呢。” 几个小时后，看着快要到太阳落山的时间了，莉娅和斯莱茵商量了一下，决定叫醒阿塔。 “嘿，起来啦，你这懒猫！”莉娅毫不客气的一巴掌呼到了阿塔头上，“马上就要到晚餐时间了，再不溜可就没机会了！” “唔……什……什么晚餐？吃什么啊……”阿塔却翻了个身继续睡起来了，还蹦出了几句疑似梦话的台词，“有烤肉吗？” “你干脆留在这吃你的晚饭好了，我跟斯莱茵一起过去。”莉娅嫌弃的轻轻踢了他一脚，“免得你半路上又瞎嚷嚷饿。” “哈？等等等等！”阿塔立刻翻身从地上爬起来，“我去！我当然跟你们一起去了！” 莉娅和斯莱茵都笑了起来，阿塔看着他们的表情，挠了挠头上的卷毛，“有什么好笑的啊……” 3个孩子还是一起溜出了孤儿院。翻墙的流程还是一如既往的靠阿塔当人梯，把莉娅和斯莱茵送出去，然后他再自己翻过围墙——猫人族天生的跳跃力和攀爬力就远胜于其他种族，对11岁的阿塔而言，翻越一堵两米多高的围墙是非常轻松的事。 “不知道他们会表演些什么呢，”莉娅的神情看起来显然有些小激动，“会让猴子表演钻火圈吗？” “只听说过让狮子钻火圈的，”斯莱茵吐槽道，“猴子这种比较聪明的动物，一般都是用来进行更加复杂的表演吧。” “那豹子呢？难道是表演把头伸进豹子嘴里？”阿塔也好奇的发问。 “这样头不会被咬掉吗？”莉娅眨了眨眼。 “他们肯定会提前给它吃的吧！”阿塔托起了下巴。 ……………… 三个孩子就这么一路畅想着马戏团的表演，一路开心的往马戏团营地的方向走去。 马戏团的表演确实精彩，让3个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一饱眼福。表演结束后，黑压压的人潮逐渐散去。 “我们也回去吧？”莉娅小声问另外两个同伴，“天色也晚了，再不回去会被发现的。” “那个人准备做什么？” 阿塔的注意力却完全被另一件事吸引走了。一个身着魔术师服装的男人从舞台后走了出来，他不紧不慢的从衣服里取出一顶折叠礼帽，然后动作流畅的从礼帽里取出一只兔子。 “是活的兔子诶！” 莉娅也被魔术师的“临场表演”吸引了注意力，“好厉害！是怎么做到的？” “莉娅，阿塔，我们该走了。”斯莱茵有些无奈的提醒两位同伴，“再不回去凯特修女真的要发飙了，搞不好到时候她会叫我们在室外站一个晚上。” “再等一下，斯莱茵！”阿塔从看台上一跃而下，“我要去问问他，这个兔子到底是怎么变出来的！” 阿塔小跑着上前去，而魔术师就像是知道他内心的想法一般，在原地停下了脚步。 “有什么事吗？” 魔术师微笑着询问阿塔，他手中的兔子还在扑腾着脚。 “有！”阿塔抖动的猫耳显露出他的兴奋，“能再让我们看看刚才的表演吗？” “表演？你是说从帽子里变兔子吗？”魔术师笑了笑，“比起这个，我还有更厉害的魔术，你想不想看？” “真的吗？”莉娅的眼睛里也开始散发出期待的光芒，“请务必让我们看看！” 魔术师耸耸肩，然后将手中拎着的兔子往帽子里一塞，再把帽子翻了过来。 “消失了！”莉娅小声惊呼。 阿塔也愣在原地，尽管他现在距离魔术师很近，但他却完全看不出魔术师究竟把兔子藏到哪里去了。 “我们该回去了，阿塔，莉娅。”斯莱茵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 “没事的，反正现在回去也已经晚了！再晚一点也是一回事！”阿塔现在的注意力显然都集中在了魔术师身上，对斯莱茵的催促感到满不在乎。 “如果你们想看的话，我还能给你们表演更有趣的魔术。”魔术师顺手就把帽子戴到了头上，又取下帽子，刚刚的兔子出现在他头顶，“不过表演那些魔术需要一些道具，你们得到后台来看。” 斯莱茵皱起了眉头，他总觉得这个魔术师有点不大对劲。 明明他的魔术表演还挺出彩，可是刚刚的马戏表演流程里他根本没有出现，等到观众都散去之后才姗姗来迟。 而且，一个魔术师这么热衷于给小孩子表演魔术，甚至邀请他们去后台看表演，怎么想都有点不合常理。 但是阿塔和莉娅完全被魔术师的表演吸引住了。三个孩子本来都是从小在全封闭式管理的教会孤儿院长大，极少有机会接触到孤儿院和教堂以外的世界，更不要说是马戏团了。他们的好奇心不难理解。 看着阿塔和莉娅期待的眼神，斯莱茵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跟着两位朋友和魔术师一起走进了后台。 所谓的“后台”其实就是表演用的大帐篷后边的一顶稍小的帐篷，里面堆放着各种表演用的道具和服装，还有一个笼子里装着之前参加表演的猴子。 “诶，为什么这里只有猴子？豹子去哪了？” 莉娅好奇的四处张望。 “它被送到另一个帐篷去了，因为它在这有点不太安分。”一个高个的女驯兽师从道具堆里走出来，“需要喝点什么吗，小鬼们？” “还是算了吧，这里看起来也不像有茶杯的样子。”斯莱茵扫视了一下杂乱的道具间，内心还是觉得有些不安。 为什么这个马戏团的成员会完全不介意他们几个小孩跑到后台来，甚至还提出给他们泡茶？ 按理来说马戏表演结束之后，马戏团的人应该忙着收拾整理道具，根本不会希望有人跑来给他们添乱才是。 “嗯，那也行，”女驯兽师从道具箱里取出一盒饼干扔给魔术师，“那你来招待招待这几个小鬼吧，我去对面帐篷换衣服。” “嘿，牛奶味的？你可太客气了，玛莎！”魔术师接过饼干，看起来心情不错，“你们三个要尝尝吗？” 不怕生的阿塔首先拿了一块饼干；莉娅犹豫了一小会，但还是抵不住饥饿和美味的双重压力，也从魔术师手中拿了一块。 “你不吃吗？”魔术师对着斯莱茵晃了晃手中的饼干。 “不用了，我不饿。”斯莱茵回答道，“倒是你不吃吗？” “我也不饿，”魔术师笑嘻嘻的看着斯莱茵，“你好像不太想留在这。” 斯莱茵突然感到眼前的视线变暗了，随后，一只宽大的手掌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是一个身材非常高大的人……斯莱茵从对方的影子上辨认出了这点。 “你还是吃点东西吧，不然长途旅行的过程中会饿的受不了的！”魔术师笑着讲剩下的饼干扔给斯莱茵，“反正你吃不吃，结果都是一样的。” 在魔术师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道具室帐篷的门帘被掀开，几个看起来块头大得恐怖的男人走了进来。 “诶，怎，怎么了吗？”莉娅手里还握着小半块饼干，看到眼前的场景，一下子慌了神。 “这些人是谁啊？！”阿塔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可惜已经太晚了。 这时马戏团驻扎区附近一带都已经没有其他人了，他们3个11岁的孩子想从这里逃出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在仅仅5分钟后，那几个大块头男人就将3个孩子像裹粽子一样捆了起来，然后一人拎一个的把他们扔到了一辆拉货马车的货箱里。 3个孩子的挣扎或是呼救声没有起到一点作用，毕竟马戏团扎营的地方附近荒无人烟，而现在离马戏表演散场也有一段时间了。 “呜……” 在黑暗的货箱中，莉娅小声啜泣。她是3个孩子当中唯一的女孩，虽然平时表现得比较胆大，但真的遇上了这种突发状况，她的心里还是很害怕的。 “那些家伙打算干什么？”阿塔小声问斯莱茵，“那个魔术师刚刚还说什么长途旅行……” “我猜应该是打算把我们卖到另一个地方去，”斯莱茵无奈的叹了口气，早知道会是这种情况，在马戏散场后他就是强行拖也要把另外两人带走，“马戏团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在行李中夹带一些‘货物’顺道贩卖应该也很方便。” “那他们是打算什么时候走？我们还有机会逃出去吗？”阿塔瞪大眼睛，猫人族橙红色的眼睛即使在黑暗的货车箱中也能发出光芒。 “我也不清楚，不过既然他们把我们关在货箱里而不是帐篷内……我估计他们可能打算今晚就走。” “今晚？这么快？”莉娅止住了啜泣，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 “这未必就是坏事。”斯莱茵压低了声音，“说不定我们有机会在路上逃跑，趁着夜色逃走他们也不容易抓到我们。” “但是天太黑我们也看不见啊。”莉娅小声说。 “我来给你们带路！”阿塔笑了起来，露出了两颗猫人族特有的小虎牙，“但是首先……我们得把绳子弄开才行。” (本章完) 第2章 逃跑 “嘿，我们这次收获还不错嘛！” 魔术师在营地看到了女驯兽师玛莎，愉快跟她打了个招呼，“两个人族小鬼不说，光是那个猫人族小鬼就可以在贝拉克卖一笔高价了，猫人族奴隶可是稀有货。” “查理说他已经联系好了买家，对方在这之前就预定了要一个小女孩，这次刚好也碰上一个，”玛莎的手里端着一杯热咖啡，“就是那个人族男孩有点不太好卖，作为劳动力他看起来太瘦弱，作为小宠物嘛……男孩子又不太受欢迎。” “有得另外两个赚一笔不就够了！那个孩子就随便扔给哪个中间商，让他去处理吧。” 天色越来越暗了，终于，装着“商品”的马车也要开始移动了。 与3个孩子所想的不同，马戏团贩卖人口的方式并不是带着被拐走的孩子和马戏团表演人员一起移动，而是每天都送走一批。 因为把拐来的孩子关在马戏团里，一旦有人发现孩子失踪了，就可能会怀疑起马戏团来。到时候要是在马戏团营地里发现了之前失踪的孩子，那他们就完蛋了。 在出发前，魔术师检查了一下货箱，发现三个孩子都老老实实的缩在车厢里，捆绑他们的绳子也束得紧紧的。检查完毕后，他关上车厢门，重新给门上锁。 魔术师安心下来，他嘱咐运送“货物”的大块头杂技演员，让他小心一点把3个孩子运送到首都贝拉克。 马车行驶了一段时间后，车厢里的三个孩子开始行动了起来。 阿塔首先活动了一下手腕，将手从紧捆着的绳子里挣脱出来。 不了解猫人族的人很少知道，猫人族有很多种和猫相似的特征，其中就包括了他们身体和骨骼的柔韧度。 猫人族、尤其是年幼的猫人族，他们的骨骼是可以大幅度收缩起来的，因此一般的“捆绑”根本困不住他们。 阿塔只用了不到1分钟的时间，就从把他捆得像粽子一样的绳索中挣脱出来了。 不过，在阿塔试图给莉娅解绑的时候，他们发现绳索被系了多个死结，怎么样都解不开。 “你们有谁带了小刀吗？”莉娅试图活动双手。 “用牙咬开就行了！”阿塔看着绳子解不开，索性直接上嘴咬。 “这，这也行的吗？”莉娅惊讶的看着阿塔。 呃，事实证明……并不行。 猫人族的牙齿确实比其他种族更锋利，但他们毕竟不是啮齿类动物，要咬断绳索还是很困难的…… “其实……”斯莱茵低声发话，“我刚刚发现到货车厢门内侧有块铁片，看起来好像还挺锋利的。也许用这个可以切开绳索。” 在唯一能自由活动的阿塔的帮助下，莉娅努力的挪动到了货车厢门前，终于够着了那块铁片的位置。 铁片实际上没有想象中那么锋利，他们费了很长时间才把绑着莉娅的绳索一截一截割开；之后又用同样的方式给斯莱茵解了绑。 “呼，总算都弄开了！”阿塔往车厢地上一座，他在整个解绑的过程中使力最多，再加上一晚上基本没吃东西，现在感到有些累了。 “话说，斯莱茵你那里还有饼干吧？我们要不要吃一点啊？” 莉娅想起之前魔术师给斯莱茵的饼干。 “那盒饼干真的没问题吗？”斯莱茵皱了皱眉，他实在不认为那个魔术师给他们的会是什么能吃的食物。 “我们刚刚都吃过了，也没事呀，应该只是盒普通的饼干吧。”莉娅从斯莱茵的口袋里翻出饼干，“饿着肚子就没力气逃跑啦。” “好吧，吃完我们就赶紧想办法把货箱门弄开。”斯莱茵无奈的看着他们。 三个孩子最终还是分食了那盒饼干。不过事实证明斯莱茵似乎有些多虑了，正如莉娅所说的，那其实只是盒普通的饼干。 仔细想想也不是没有道理，马戏团里人高马大的杂技演员那么多，要抓他们三个小孩，根本就用不上什么催眠药之类的东西。 吃完饼干后，在斯莱茵的建议下，三个人把刚刚捆着阿塔的绳子从货车厢的门缝里塞出去，钩在车厢外的锁上。 车厢外的锁是个推拉锁，要从车厢外把锁打开其实很容易，不过三个孩子都在车厢内，所以他们光是把锁扣抬起来就费了很长时间。 可能是因为马车在跑动时发出的声音太大，三个孩子把锁扣抬起来的事根本没有被驾驶马车的大块头发现。 随着“碰”的一声脆响，车厢外门的锁终于被打开了。 “快跳下去！”阿塔抓着车门对两位同伴小声说。 而驾驶马车的大块头也听到了异常的声响，他一开始觉得是车轮滚动带动了石头砸在车厢上，但是想想又觉得不太对劲——魔术师嘱咐过他要小心，他得停下车来看看。 与此同时，三个孩子接连跳下疾驰的马车。 阿塔作为猫人族有着先天的优势，他在落地后敏捷的翻身一滚，就到了路边的草丛中。 莉娅和斯莱茵相对就没这么走运了，由于马车跑得太快，两人在落地时都稍微受了点伤，不过也不是很碍事。 大块头停下了马车，他走下马车时就看见被风吹出货车厢的绳索。 “那几个小混蛋，竟然逃了？！” 大块头很是震惊，赶紧跑到货车厢检查，发现三个孩子果然不见了踪影。 他们是怎么逃出去的？ 大块头没时间细想那么多，他得赶紧把这三个逃跑的孩子抓回去，不然要是让他们到了其他城镇，把马戏团的事说出去，那他们整个马戏团都得完蛋。 而此时，三个孩子正在距离大块头不是很远的草丛里躲着。 刚刚他们落下的地方距离这里只有50米左右的距离，要逃跑的话，三个孩子的脚力明显比不上大块头，十有八九又会被抓回来。 但是现在夜黑风高的，在如此阴暗的环境下大块头未必能发现躲在草丛里的三个孩子。如果他继续往前搜索，也许就会忽略掉他们，到时候他们三人就能乘机逃走了。阿塔作为猫人族有着出色的夜视能力，他能带着莉娅和斯莱茵在黑暗的环境下逃跑。 三个孩子原本是这么想的，但接下来大块头的举动却出乎他们的意料。 大块头从马车上系着的袋子里取出了一盏油灯…… 他居然还带了灯！ 三个孩子吓得屏住了呼吸，但这也早已无济于事，大块头发现了草丛里的动静，开始向他们走来。 在这个时候，阿塔突然从草丛里跳出来，他的手上还拿着刚才的绳索。 “你们两个快跑！” 他将绳索向前抛出，刚好套住了大块头手里的油灯，油灯“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摔灭了。 “小混蛋，你以为你站出来了他们就能跑得掉吗？！” 大块头显然被阿塔激怒了，他冲上前去，对着猫人族少年的腹部就是一拳，“不自量力的小鬼！” 11岁的阿塔显然不是大块头的对手，对方仅仅是一拳就把他打趴在地。他所做出的贡献，也就是打翻了油灯并为莉娅和斯莱茵争取了一点点逃跑的时间。 大块头像拎小猫崽子一样单手拎起了阿塔，随后就看见了从草丛中跑出去的两个小鬼，心里十分不爽。 这三个小鬼一个都不能跑，不然马戏团的事就会泄露出去。大块头心里十分清楚这一点，所以他直接单手拎着阿塔就追了上去。 尽管大块头手里拎着个小孩，但他一步迈出的距离也远超那两个11岁的孩子，再加上体能上的优势，眼看着他很快就要追上斯莱茵和莉娅了。 就在这时，被他拎着的阿塔突然挣脱开他的手，然后对着大块头的手臂就是一口。 “啊！” 大块头发出一声惨叫后，条件反射的一把将阿塔甩了出去。猫人族的牙齿锋利且咬合力惊人，必要的时候也不是不能用牙齿当武器。 “阿塔，你没事吧！” 听到动静后，莉娅回过头看了一眼，发现阿塔早已被大块头扔出去老远，一头砸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莉娅！”斯莱茵一把抓住莉娅的手，拖着她往前跑。他很清楚，现在他们回去帮阿塔根本无济于事，只有逃出大块头的魔爪，才有机会去找其他人帮忙救出阿塔。 而大块头也已经反应过来，他发现阿塔已经昏迷过去之后，索性不再管他，直接追向另外两个逃跑的孩子。 反正晕过去的小鬼也跑不了，就算醒来了也跑不远，但要是让这两个小鬼逃走了可就麻烦大了。 在扔下阿塔后，大块头的跑步速度明显更快了；再加上两个人族孩子没有阿塔这个夜视能力出色的猫人族领路，在漆黑的夜晚根本看不清方向也看不清路，没跑太久莉娅就踩到了一个坑——大概是田鼠挖的窝。 11岁孩子的脚比成年人要小不少，莉娅的鞋子刚好卡在了那个坑里；但她已经顾不上鞋子了，把脚抽出来就踩在地上继续跑。 可田间的小路上本来就有很多碎石子，赤脚踩在地面上很容易被划伤，也不可能跑得快。没过多久，两个孩子还是被大块头追上了。 三个孩子的逃跑计划就此彻底失败，从他们跳下马车到全部被抓回来之间只经过了短短5分钟。 大块头将莉娅和斯莱茵一手一个的提了回来，又用绳子将他们捆住。昏迷过去的阿塔则受到了“特殊关照”，大块头从马车行囊里取出一瓶紫色的炼金药给他灌了下去，然后直接把他扔进了车厢。 “你给他灌了什么？” 莉娅惊恐的看着大块头，她在心里害怕着大块头是不是想杀了阿塔。 “呵，一点催眠药而已，放心吧，这小子死不了的。”大块头冷笑一声，“他一个人比你们两个加起来都要值钱好几倍，没必要弄死他，我又不是跟钱过不去。” 随后，大块头将斯莱茵和莉娅再次扔进车厢，顺便用铁丝将锁上的车厢门捆牢，以防这几个小鬼再“越狱”出来。 再这样下去真的不妙。根据大块头的反应，斯莱茵意识到，他们很可能已经距离交易地点贝拉克不远了，也许在天亮之前就能抵达。如果到了贝拉克，他们三个就会被迅速的分别卖给不同的买家，到时候再想逃跑可就希望渺茫了。 但是阿塔现在还在昏迷状态，他和莉娅又被捆住，更何况车厢门已经被锁死，想要逃出去又何其困难。 ……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别的方法可以获救呢？ 大块头的目的地贝拉克，是格瓦纳的首都，也是全国最繁华的贸易都市。商人多的地方就难免会有各种各样的非法走私，因此贝拉克附近经常会有警备骑士团的骑士检查过往车辆里是否夹带违禁物品。 警备骑士团对于过往车辆的检查方法是抽查，但是如果一辆车内总是有奇怪的动静，就容易引起警备骑士团的注意。 这个马戏团在很多地方表演过，诱拐儿童的作案也肯定不是第一起了。连续发生的儿童失踪案件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诱拐，这多多少少会引起警备骑士团的注意。如果能让警备骑士团发现车厢里藏着小孩子的话，那他们就有被救出来的希望了。 不过还有一些问题…… 他们现在身处在黑暗的车厢内，看不到外面的景象，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如果警备骑士团的人没有拦下这辆马车检查的话，他们该如何判断制造动静和呼救的时机呢？ 更何况，这个马戏团作案不是第一起了，他们肯定知道贝拉克附近常年有警备骑士团的人巡逻。既然他们敢选择贝拉克作为交易地点，那么他们应该有办法避开警备骑士团的搜查，甚至是收买了某条路线负责检查的人。 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那么即便他们对外呼救也无济于事了。 该怎么办？难道他们只能赌一把，寄希望于警备骑士团没有被马戏团的人收买，又恰好发现了他们制造出来的动静吗？ “斯莱茵，斯莱茵！” 莉娅的呼唤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怎么了，莉娅？” “你发现了吗，马车现在正在减速，”莉娅的语气有些激动，“是不是遇到检查的人了？” “怎么会……按理来说不可能这么快就到贝拉克了啊。” 斯莱茵也吃了一惊，即便大块头驾车的速度一直很快，但也不可能快到如此地步。 马车真的在减速，而且速度下降得很明显。在往前走了一段路之后，马车转了个弯偏离了主干道，进入了一条崎岖不平的小道。 奇怪，往贝拉克的马路应该是平坦的大路才对……难道是因为……糟了！ 斯莱茵突然意识到，大块头改变行进方向很可能是因为目的地并不在贝拉克城。毕竟魔术师当时虽然说了要把他们送到贝拉克，但也没说是贝拉克主城内还是贝拉克附近的小集落里；如果是后者的话，交易的风险反而更小！ 如果他们在这里就被出售给买家的话，那么他们就真的没有逃跑的希望了…… (本章完) 第3章 买二送一 马车在小路上跑了一段距离，最终在一栋别墅门口慢慢停了下来。 大块头停稳马车后，就下车走到了别墅门口，然后敲响了房门。 没过多久，一个油光满面的秃顶大叔打开了房门。 “你今天到的还挺准时嘛。”秃顶大叔用和老熟人打招呼的口气对大块头说，“我上次跟你们说过我要一个小女孩，你们给我带来了吗？” “哈哈哈，那是当然，皮特先生，实际上这次还有一个特别的收获。”大块头笑着拍了拍老主顾的肩膀，“我们这次可抓到了个稀有货。” “哦？难道是猫人族的小女孩？”被称为皮特先生的秃顶大叔不禁喜形于色，不过由于他的长相，露出来的表情只能用猥琐来形容了。 “你猜对了一半，”大块头要了摇头，“可惜不是个女孩，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把他转手卖给其他熟人也不错嘛。毕竟你也是做这个生意的。” 也就是说这个人也是个奴隶贩子……也许他本来只想买下莉娅，但是如果从一道贩子马戏团手里买下阿塔，再把他转手卖给其他人的话，他也能获取一笔可观的收益。 斯莱茵在车内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不禁这样想到。 “你们要是开价合理的话，那我也可以一并收走。”皮特听起来心情很愉快，“不过你们今天的收获就只有两只吗？” “什么叫‘两只’！”莉娅愤愤不平的小声说，“有这么形容人的吗？” 也许在他们眼里我们跟家畜没什么区别吧。斯莱茵这样想着，但他没有说出来。 “哦，实际上还有一个人族小鬼。”大块头像是这时才想起斯莱茵似的，“不过是个男孩子，长得又比较瘦弱，我想你应该不感兴趣，就没提到他。” “嘿，我这里确实不缺劳动力了。”皮特翻了翻钱包，“你开个价，我就要那个女孩和那只小猫崽吧。” “好说好说，”大块头脸上挤出讨好的笑容，“照往常的价，那个女孩4个金币，猫人族的小鬼16个金币，一共20个金币就可以了。” “我的天，原来阿塔这么值钱的吗？”莉娅在车内小声感叹。 “我觉得这不是重点吧……”斯莱茵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么一对比，我还真不值钱呐。”莉娅叹了口气，“不过你要怎么办，斯莱茵？他们之后打算怎么处理你呢？” “不知道，”斯莱茵皱了皱眉，“不过你就这么坦然的接受了？照这样发展下去，你和阿塔马上就要被卖掉了……” “当然不会，”莉娅尽量挪动了一下身体，往斯莱茵的方向靠近，“就算要被卖掉，我们三个也要被卖给一个买家才行，到时候才好策划逃跑。” “……呃，你觉得我们真的还有机会再逃跑吗……”斯莱茵开始怀疑到底是莉娅太乐观还是自己太悲观。 “只要人还活着，肯定还有机会的！”莉娅用认真的语气说，“所以你也要争取跟我们一起被卖给同一个买家啊，斯莱茵。” “……我尽量。” “20个金币？都是老顾客了，你们也不给点优惠吗？”皮特听到了大块头的开价，显然有些不满，“18个金币我就要了。” “您这一下也砍得太狠了，”大块头为难的陪笑道，“2个金币可相当于100个银币，快够得上贝拉克地区农户家半年的收入了。” “那又怎么样，你们做的可是无本万利的生意，”皮特显然还是不愿意出到20个金币的价格，“最多再加25个银币，你要是不愿意就卖给别人吧。” “不如这样好了，”大块头突然灵机一动，“20个金币，除了你要的两个以外，再把那个人族小鬼也一起搭上如何？” “这……”皮特显然是有些被说动了，这相当于是一个半金币买一个人族男孩奴隶，价格只有平时的一半不到。 “没什么不好的吧，这个价格已经很优惠了，”大块头继续劝说，“全看在你是老顾客的份上才有这个价的，那个人族男孩你不想留着的话，转手卖掉起码也能卖3个金币啊。” “原来我还不是最不值钱的那个呀，”莉娅笑着看了看斯莱茵，“你比我还要卖不起价诶。” “……这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吧，”斯莱茵觉得有点头疼，“你知道为什么在他们看来你比我值钱吗？” “知道啊，因为性价值。”莉娅的语气仍然带着笑意，听不出什么紧张或是害怕的情绪，“在他们看来，你是‘劳动力’而我是‘玩具’，所以我比你更值钱。” 这下轮到斯莱茵目瞪口呆了，他没想到莉娅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觉得我不懂这些吗？斯莱茵你总是这样，觉得很多事情只有你才明白，”莉娅轻声笑了笑，“你不要忘了我是一个舞女的孩子，在这方面我懂的绝对不比你少。” 孤儿院的孩子总有着特别的身世，比如说莉娅是一个舞女与不知名男人一夜情的产物，而很多舞女往往不仅仅是舞女，她们通常还会用另一种性质的工作来养活自己。 出生在这种环境中的莉娅，自然早早的明白一些同龄孩子所不明白的事。虽然她很少会跟孤儿院的其他孩子提到自己的父母，但凯特修女也曾无意识的说到过莉娅的身世，说起她任性而又放纵的母亲。 “抱歉，我不该提到这个话题……”斯莱茵低下了头，他不确定莉娅是否生气了，但他意识到他刚刚确实说错了话。 “没事，”莉娅摇了摇头，“这也许还能成为我们逃出去的方法之一呢。” 与此同时，车外的大块头与中间商皮特已经商谈好了价格，皮特决定以35个金币的价格从马戏团手中买走这三个孩子。按大块头的说法，这叫“买二送一”，斯莱茵算是作为赠品送出去的。 买卖谈妥后，大块头走到车厢门口，他取下了铁链，打开门锁，语气愉悦的对着车内喊道： “恭喜你们这帮小兔崽子，皮特老爷看上你们三个了，在老爷手下起码饿不死你们三个小混蛋！” (本章完) 第4章 玫瑰色眼睛的少年 大块头把斯莱茵和莉娅身上绑着的绳索解开，再将他们的双手用绳子捆牢，然后一手牵着绳子，一手拎着还昏迷不醒的阿塔，跟着皮特走到进了房屋。 皮特的别墅从外面看显得还很新，房子的内部却破旧而又阴森。踏进房屋的一瞬间，斯莱茵就感受到了一股寒气。 “把这几个孩子给我送到地下室关着吧，先让他们在这待上几天，适应适应环境。”皮特摸了摸他的秃顶，指使着大块头把三个孩子带去地下室；而后，他又扯着嗓门大喊了一句—— “莱维！” “我在，皮特先生！” 一楼角落里疑似储物间的房门被打开，一个人族少年从房间里钻出来，“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少年看起来大约十四五岁的样子，瘦高个子，小麦色的皮肤和白金色的头发形成了明显的反差。 但他长相上最引人注目的一点并不是他的发色和肤色，而是他的眼睛。 稀有的瞳色在猫人族当中或许比较常见，但在人族、精灵族或者矮人族当中可不常见。更何况，这个人族少年的瞳色怪异到就是在以瞳色丰富着称的猫人族当中也几乎找不到同类的地步。 他的眼睛是玫瑰色的。 玫瑰色是一种深受贵族少女喜欢的漂亮颜色，但这种颜色出现在一个人的眼睛上，只会产生一种渗人的诡异感。 毕竟这是一种脱离了普通人类常识范围的瞳色，“正常”的人类是不会长着这样一双眼睛的。 在看到少年怪异的瞳色时，斯莱茵和莉娅都睁大了眼睛。他们不自觉的对这种诡异的瞳色感到本能的恐惧，但更多的是好奇。 为什么他的眼睛是这种颜色的呢？ “你竟然还留着这个小鬼啊，”大块头看着少年，却露出了嫌恶的眼神，“说真的，你还是赶紧把他转手卖掉吧，整天被一双这样的眼睛盯着，你不觉得瘆得慌吗？” “哈哈，莱维这小子我还留着有用呢。”皮特却笑了起来，“怎么了？你们干着诱拐小孩的勾当，怎么还惧怕起神明来了？我可不在乎这些。这小子挺能干的，对我而言，能物尽其用的东西就是好东西。至于他长得奇不奇怪，这又算得了什么？” “我真的恨不得把他那双眼睛挖出来才好，”大块头小声咕哝，“简直就像是魔鬼的眼睛一样。” 拐卖儿童的马戏团成员居然还会害怕所谓的“魔鬼”，大块头的反应让斯莱茵觉得有些好笑。 尽管在教会名下的孤儿院里长大，斯莱茵却并不在乎什么神、什么恶魔的——他是一个宗教观念淡薄的人。 那个叫莱维的少年也是被拐卖来的吗？不过，他的相貌特征如此明显，如果是被人拐卖了，这件事情应该很容易就能被人注意到吧？ “说起来，你当初是花了多少钱把这个小鬼买来的？”大块头转过头去不再看着莱维。 “只要15个银币，怎么样？这价格很划算吧？”提到这件事，皮特立马露出得意的表情，“他的父亲仅仅是希望用这个孩子换几天的酒钱，反正他也几乎养不起这个孩子，他连养活自己都困难。” 为了几天的酒钱就能把自己的孩子给卖了……天底下也有这样的父亲啊。 不过如果是他亲生父亲把他卖给人贩子的话，也难怪他的相貌特征如此明显都没能被找回去了——毕竟根本没有人打算找他回去。 “对了，莱维，”这时皮特才想起自己刚刚把少年叫出来是想吩咐他一些事情的，“你给我把厨房的火生了，还有案板上的面包也给我烤了，还有、嗯——昨天晚上晾在屋顶的衣服你收了吗？” “已经收了，皮特先生。”少年的语气带着些讨好的意味，“您还需要我帮您泡点茶吗，刚好尼克先生也在……” “我不用，过会我就走。”大块头摆了摆手，似乎是根本不想听到莱维的声音，“少跟我套近乎，你这红眼的小子。” “不用管他，这个大个子胆小鬼，”皮特嗤笑了一声，“去给我泡杯玛尔提诺红茶来。” “好的先生。” 少年微微一鞠躬，接着就顺手带上了储物室的门，去了厨房。 话说回来，这个叫莱维的少年，他是个……奴隶？还是这家里的仆人？ 斯莱茵开始有些疑惑了。 按照皮特的说法，莱维是他从他父亲手中花15个银币“买”来的，光从这点来看他的身份应该更接近奴隶一些——因为他是没有人身自由的。但是皮特对他的态度却并不像寻常的奴隶主对奴隶的态度一般凶恶，反而对他赞赏有加。而且莱维的工作看起来也只是一些仆人干的活，而不是什么特别繁重的体力劳动。 就算以他刚才的表现来看，莱维可以算得上是个听话的奴隶，甚至还会提前替主人着想，帮他做一些他没有命令但是却乐见其成的事。但奴隶和仆人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仆人只是被雇佣的，而奴隶却是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法掌控的。简而言之，主人需要考虑仆人的感受，但却完全没有必要考虑奴隶的感受。 这不免让人觉得有些奇怪。毕竟在常人的印象里，皮特这种从事人口贩卖生意的黑心商人，可并不像是会用和蔼的态度去对待一个奴隶少年的人。 “喂，臭小子，你还傻站在原地干什么？”大块头尼克用不耐烦的语气催促斯莱茵，“快点滚下来，不然小心我揍死你！” ……这才比较像这些人对待奴隶的态度……斯莱茵一边在心底里这样想着，一边快步跟上前去。 地下室的环境很是潮湿，而且比起地上的楼层又更加阴冷了几分。大块头尼克拖着他们三个来到了一座类似于牢房的房间内，跟上来的皮特先生用钥匙打开铁门上的门锁。紧接着，他们三个被扔进了“牢房”里，然后门“哐当”一声关上了。 待皮特和尼克都离开地下室以后，莉娅才小声问斯莱茵：“斯莱茵，你觉得刚刚那个莱维是什么人啊？他和我们一样是奴隶吗？” “按照那个奴隶商的话，应该是这样没错……”斯莱茵皱着眉小声说。 斯莱茵和莉娅在地下室小声讨论着他们现在的情况。 根据他们现在所知的信息，可以判断出这个购买下他们的“皮特先生”是一个二道人贩子。虽然格瓦纳是一个奴隶制合法的国家，但被买卖被诱拐的孩子显然也是违法的。 不过话虽如此，其实格瓦纳对奴隶制的管控一直不是很严格，再加上马戏团的人聪明的选择了他们这些没人什么人在乎的孤儿作为目标，政府会不会关注这种事还真不好说。 所以，到了这一步，要想逃出去，指望警备骑士团来救他们显然是不现实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自救了。 斯莱茵推测，皮特之前说过他只想要一个女孩，也就是说他想要留下的只有莉娅一个人而已，他和阿塔都是要被再次转手卖掉的。而他们必须要在这个时间内做好逃跑的计划，一旦三个人分别落到了不同的买家手里，再想逃跑就困难的多了。 现在的主要问题只有两个： 第一，他们要怎样离开地下室的“牢房”。 既然皮特准备把他和阿塔再次转手卖给别人，在这段时间内他肯定不会把他们从地牢里放出来。如果不能逃出这个牢笼，逃亡的计划就不可能实行。 第二，那个和他们同为奴隶的少年莱维，到底是不是他们的伙伴。 这个问题对于他们能否逃出去至关重要。从之前皮特对莱维的态度和大块头马克的话来看，莱维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而且皮特应该还比较信任他。如果他们能获得莱维的帮助，没准莱维甚至能帮他们弄到地下牢房的钥匙。 而且莱维和他们一样都是“奴隶”身份，虽然皮特对他的态度看起来还不错，但他的确限制了莱维的人身自由。如果莱维能帮助他们，他也可以顺道跟他们一起逃跑，这对莱维而言也是有好处的。 但现在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那就是莱维个人的想法究竟是怎样的？ 并不是每一个奴隶都会想着要逃跑。就算他们找到了机会把逃跑的计划告诉莱维，向他寻求帮助；莱维也可能会因为害怕皮特或者什么其他原因而不愿意逃跑，甚至把他们的逃亡计划报告给皮特。 他们并不清楚莱维是否能成为与他们一起逃亡的同伴。 对这件事，莉娅和斯莱茵持有不同的看法。 莉娅觉得他们不应该把他们准备逃亡的事告诉莱维，因为莱维很可能并不打算逃跑。他们现在的时间和机会都不多了，如果莱维不愿意逃跑，他几乎可以说是一定会把这件事上报给皮特；而他们的行动一旦被皮特关注了，逃跑就成了不可能的事。至于钥匙的问题，莉娅认为等阿塔醒来之后，可以让他发挥猫人族的优势，从牢门缝隙里钻出去找找。 而斯莱茵则认为，他们必须要向莱维寻求帮助，至少也要旁敲侧击的获知他的想法。皮特是一个职业奴隶贩子，在他手下曾经待过的奴隶里，想跑的肯定不止他们几个。皮特为了防止他们逃跑，肯定会有相应的应对措施，如果不能得到熟悉环境的莱维的帮助，他们很难成功从这里逃出去。 至于莉娅所说的让阿塔出去找钥匙这个方案，斯莱茵认为行不通，因为皮特不会把钥匙放在地下室里，而出地下室的铁门可没有缝隙能让阿塔钻过去。 “可是，我觉得他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想逃跑的样子，”莉娅怀疑的抿起嘴唇，“皮特对莱维的态度不差，可能根本没把他当奴隶对待，莱维不会想逃跑的，他待在这里可能反而过得更好。” “光是根据我们进来这里的一小会，根本没法判断出莱维平时就一定过得好，”斯莱茵反驳道，“可能只是因为皮特那时候心情好呢？不论怎么说，莱维从身份上来说和现在的我们一样都是奴隶，皮特也不像是什么仁慈的奴隶主，他不可能真的完全像对待一个自由人一样对待莱维的。” “可是万一他不帮我们，就肯定会把这件事告诉皮特，那我们不是彻底没有机会了吗？”莉娅低下头，她还是不相信莱维会有可能帮他们。 “唔……” 这时，之前一直昏迷不醒的阿塔发出了一声闷哼。 “他醒过来了！”莉娅小声惊呼，然后伸手揉了揉猫人族少年的头，“阿塔，你没事吧？” 阿塔的眼睛慢慢打开了一点，他试着努力眨了眨眼。 “莉娅……斯莱茵？我们这是在哪……” “很遗憾，在你晕过去之后，我们又都被抓回来了。”斯莱茵耸耸肩，“所以现在我们都在新的买主家里。” “哈？！你们两个怎么这么没用啊？！”阿塔气得从地上蹦了起来，“我那样拦住他你们都跑不掉的吗？！” “太好了，”莉娅笑着叹了口气，“还是平时的阿塔，至少没有撞傻。” “是啊，”斯莱茵也跟着感叹，“我们还担心你那一下要是撞成弱智了该怎么办……” “你们两个……”阿塔的脸都黑了，“想挨揍是吧？” “还是等会吧，”斯莱茵换了副严肃的表情，“现在不是闹内讧的时候。” “是啊，”莉娅一脸真诚的表情，“不过实在生气的话你可以揍他一顿解解气。” 说完她就指了指斯莱茵。 斯莱茵：？！ “算了，这种时候了揍你们也没用。”阿塔翻了个白眼后坐下，“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办？看样子我们现在是被关在一个很难逃出去的地方了。” 于是莉娅和斯莱茵再跟他解释了一下现在的状况，以及他们在他醒来以前的争论。 “唔……也就是说，这里还有一个和我们一样身份的奴隶，但是你们不确定他的意愿是吧？”阿塔托着下巴，“大致情况我是了解了，不过我之前没有见过那个叫莱维的家伙，也不好判断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我们得制造一个机会，至少跟他再说上几句话。”斯莱茵提议道，“尽量想办法多从他嘴里套话出来，特别是他对于皮特的想法，以及他对他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否有什么不满。” “可是我们该怎么再见到莱维呢？”莉娅有些疑惑的说。 “这应该并不困难，我们甚至很可能不用去主动找他。皮特把我们关在这里的这段时间，至少也会给我们供应食物和水吧，按通常状况来说，他会叫莱维把这些东西送下来的。”斯莱茵解释道。 这时，地下室的门突然开始响动了起来，三个孩子立马安静了下来，假装老老实实的坐在原地。 “莱维，”他们听到一楼传来皮特的声音，“你去把这几个黑面包和水送下去给那几个小鬼，别让他们饿死了！” (本章完) 第5章 斯莱茵的计划 “好的，皮特先生。” 莱维不紧不慢的声音从一楼传来，而后，他们听到了一阵下楼的脚步声。 三个孩子心里都很紧张，虽然紧张的理由各不相同。 莉娅紧张是因为她并不认为莱维会帮助他们；阿塔紧张是出于他对莱维的好奇；斯莱茵的紧张则是因为他还没想好具体要怎么“旁敲侧击”的从莱维口中套话。 莱维在经过走廊时顺手点了灯，三个孩子看到他手里端着一个金属托盘，托盘里装着一碟黑面包和几杯水。 他凑近了三个孩子所在的“牢笼”，看了一会，才小声问，“你醒来了？” 阿塔瞪着眼睛，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莱维那双颜色诡异的眼睛，在光线充足的地方也许只是看起来有些怪异；但在昏暗的灯光下，玫瑰色的双瞳看上去仿佛恶鬼一般，没有心理准备的人看了估计晚上会做噩梦的。 场面安静了一小会，结果还是莉娅先鼓起勇气跟莱维打了个招呼：“嗨，你好，或许我们应该叫你莱维先生？” “直接叫我莱维就好了。”莱维温柔的声音与他那双诡异的眼睛有着相当大的反差，而且似乎有着让人容易安下心来的魔力，“这些是给你们准备的食物，抱歉，皮特先生只让我拿这个下来，不过......” 他从外套的口袋里取出了一个纸质包装的小盒子，“我偷偷带了点蓝莓果酱下来，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也可以吃点这个。” “真，真的吗？”莉娅的眼神里充满了欣喜。11岁的孩子终究还是缺少对食物的抵抗力的，尤其是在他们饿了很久之后。 蹲坐在角落里的斯莱茵微微皱起眉头，不过他把脸尽量埋在灯光昏暗的角落，大概也没人注意到他的神情。 “嗯，不过这事不能让皮特先生知道啊。”莱维小声说，“这是我偷偷藏起来的，他要是知道了得揍死我。” “不会让他知道的，因为我们很快就能把它解决干净啦！”阿塔的表情也放松了下来。 “那包装盒呢？”莉娅小声问莱维。 “我会把它带出去的。纸盒子扔到壁炉里烧一下就没了。”莱维耸耸肩。 莱维把食物和水从铁栏门的缝隙中递了进去，看着三个孩子分着盘子里的食物。 “斯莱茵，这块是你的！”阿塔将最后一块黑面包拍在了出神的斯莱茵脸上。 “......谢谢。”斯莱茵面无表情的取下面包。 “你还要果酱吗？”莉娅把盒子递给斯莱茵。 “不用了。”斯莱茵将干得发硬的黑面包塞进嘴里。 三个孩子很快就把面包和果酱解决得一干二净，在莱维收拾餐具的时候，莉娅鼓起勇气凑上前去小声问他。 “那个，莱维，其实......阿塔他有点好奇，呃不对，其实是我们都有点好奇，”莉娅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皮特先生平时对你的态度怎么样啊？” “这个嘛......得看他的心情。”莱维一边说着一边将杯子和盘子从铁栏后取出来，“他心情好的时候，态度就不错。” “那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呢？”阿塔追问道。 “.......”莱维稍微沉默了一下，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心情不好的话，就跟我爸对待我的态度差不多吧。” 你是指那个把你15个银币卖给奴隶主换酒钱的父亲吗......斯莱茵腹诽了一下。 “那......你爸平时对待你是什么态度呢？”莉娅犹豫了一会，小心翼翼的问。 “差不多相当于出气筒吧。”莱维将盘子和杯子放进托盘里，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所以，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摁着你的头往墙上撞吗？” 斯莱茵冷不丁的开口问了一句把另外两个孩子都吓到了的话。 莱维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却没有多少惊讶的神色。 “而且喝醉酒之后，会用被砸破的玻璃酒瓶追着你打？” “斯莱茵！”莉娅小声试图制止他，“你在说什么呢？” “你的额头上有块疤，伤口还有凹陷下去的痕迹。”斯莱茵没有理会莉娅的制止，而是继续分析道，“一般情况下，就算不小心撞到头，也不至于会撞得这么严重；而且疤痕还不止一处，都是集中在你的右前额上。” “而且你的脖子后方有被锐器划伤的疤痕，伤口很宽也很深，不像是刀口，但是宽度却接近啤酒瓶的厚度。因为是在从后颈到背部的位置，所以我猜他应该是追着你打的。” “按照你之前说的，皮特先生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对待你的态度和你父亲差不多......”斯莱茵皱了皱眉，露出一副同情的表情，“那你过得还真惨啊。” 地下室里很安静，安静得诡异。莉娅和阿塔瞪大了眼睛，吓得话都不敢说。 “也许吧。”莱维安静的听完了斯莱茵的话，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很平静，仿佛斯莱茵刚刚所说的都是与他无关的事，“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有。”斯莱茵握紧了拳头，他刚刚所说的话都是为了给之后的计划做铺垫，“你有没有想过从这里逃出去？” 他这么说实在是太直白了。斯莱茵自己也清楚的意识得到这点。 但也许，跟莱维这种人绕圈子根本就是白费力气。他其实很清楚自己想说什么，而且他在等着自己主动开口提出这个请求。 万一他也在等呢？ 在等一个逃出这里的机会。 “你觉得我有没有尝试过？”莱维的脸上仍然带着一层假面式的微笑，“皮特先生是个奴隶贩子，你们应该都知道的。这地方不是想跑就能跑出去的。” “.....好吧，”斯莱茵低下了头，在内心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我知道你是不会这么轻易的答应我们的；不过，如果你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的话，我们还有机会再谈谈合作的事。” “如果你也准备逃跑，我们绝对可以帮上你的忙，”阿塔也在此时表明了他的意见，“只要你能有办法把我放出去，我能钻到你去不了的地方，拿到你想要的东西；还有斯莱茵那家伙，他可以给你当个参谋！” “......果然只有我最派不上用场是吗？”莉娅低着头小声嘀咕。 “不一定，”斯莱茵在一旁小声补刀，“如果需要用到美人计的话，你是最有用的，毕竟皮特先生一开始想买来的只有你而已。” “斯莱茵。” “嗯？” “你.给.老.娘.去.死。”莉娅一字一顿的咬着牙说道。 “……我会考虑考虑的。” 等三个孩子都安静了下来，一直在边上旁观的莱维才给出了这样一个模糊的回复。 “我想你应该也有一个计划，而且比我们的计划要完善得多，”斯莱茵看到莱维的态度有商量的余地，赶紧趁热打铁，“如果你需要我们的配合，我们也可以按照你的计划行事，毕竟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有机会的话，下次再说吧，”莱维轻笑着耸耸肩，“我在地下室待太久了，皮特先生会起疑心的。” 莱维脸上的表情还是那副老样子，仿佛他的脸上有一层微笑的面具，你根本无法从他的表情中读取他内心的想法。 ……但是从他的话中却可以知道他的部分态度。 莱维没有对他们的提议进行全盘否认，虽然也没有答应，但是这足以表明他是有逃出这里的意愿的。 当然，有逃跑的意愿，也并不代表他就一定会愿意和三个孩子合作。毕竟皮特是个奴隶贩子，除了他们三个，莱维肯定在这里见过无数从其他地方被拐卖来的小孩；但按照皮特对莱维的态度，他应该并没有和其他孩子联合逃跑过，否则皮特不会放心的让他单独到地下室来。 至少现在皮特是信任莱维的。或者说就算不是完全信任，他也觉得莱维没有什么能逃出去的办法，所以并不担心他打算逃跑。这就是机会。 斯莱茵想，莱维会不会和他们合作，决定性的因素应该是—— 他们能在逃跑计划的过程中起到什么作用？ 按照莱维之前所说的，皮特是个奴隶贩子，从他手中逃出去是很困难的。莱维一定尝试过逃跑——也许还不止试了一次，但都没有成功。那么他是什么原因又被抓回来了呢？ 皮特肯定不会时时刻刻都待在家里，他是个奴隶贩子，他平时是要出门做“买卖”的，那么莱维肯定就有一个人待在家里的时候。在这种情况下，为了防止莱维逃跑，他会做什么呢？也许是像把他们关起来一样，把莱维也关在地下室里？ 但是这也不代表莱维就没有机会逃跑了。这栋房子里，除了他们这些被当做“商品”看待的小奴隶，平时似乎只有皮特和莱维两个人。在这种情况下，莱维肯定是有机会逃跑的——最起码，皮特晚上总得睡觉吧，他不可能24小时不间断的盯着莱维吧？但还是不行，莱维并没有从这里逃出去，说明趁他不注意逃跑的方案是行不通的…… 也就是说，就算莱维跑了，皮特也有的是方法把他抓回来。 这就说得通了。逃跑的机会当然有，而且有的是——但是跑了也会被抓回来，而且被抓回来了肯定得挨揍。莱维是长期留在这里的，皮特甚至不用顾忌“万一把可以卖钱的‘商品’打死了打残了怎么办”这种问题……再结合莱维对皮特的态度，如果逃跑失败被抓回来，肯定会被打得很惨。就这样，久而久之莱维也不想再尝试逃跑了，毕竟跑不掉；而且逃跑的次数多了，恐怕后果还不止是挨揍这么简单。 至于跑不出去的原因，那自然是因为在这附近的区域，应该都属于皮特的地盘，或者是属于奴隶贩子们的地盘。他们的利益基本一致，所以会紧盯着逃跑的奴隶。他们之间有一个共通的情报网，奴隶就算能逃出家门，被这些人看见了，也照样会被抓回来。 也就是说，对于他们而言，整个逃亡计划中最困难的部分并不是“如何逃出这栋房子”，而是“如何逃出奴隶贩子们的地盘”。 斯莱茵下意识的叹了口气，然后他看到莉娅的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 “没事吧你？想问题想傻了吗？”看到斯莱茵回过神来，莉娅笑嘻嘻的说，“那个莱维比想象中的好说话诶。不过，他还是没答应帮我们……” “我在想，”斯莱茵小声说，“我们在逃出这栋房子以后，要怎样才能顺利的抵达贝拉克城。” “你果然是傻了，”阿塔一巴掌拍在斯莱茵背上，“怎么过去？当然是走过去呗。而且我们现在都还没出地下室呢。” “想逃出地下室很简单。”斯莱茵摇摇头，“莱维应该是有办法弄到地下室和铁栅门钥匙的，只要他稍微使用一点小伎俩；但是，对我们而言真正重要的问题在于，逃出了这栋房子也未必就安全了。” 斯莱茵捡了一块小石头，在地上画了呈包含关系的两个小圆圈，“假设这个小圈代表我们现在所处的这栋房子，而这个大圈代表皮特先生和其他奴隶贩子的情报网。逃出小圈的范围只是逃跑计划中的第一步而已，如果我们在大圈的范围内被其他奴隶贩子发现了的话，他们一样会把我们抓住，再送回到这里来。” “情报网？”莉娅好奇的凑了过来，“这些奴隶贩子还有情报网吗？” “肯定有，”斯莱茵点点头，“因为他们所从事的交易中，有一部分是不合法的。这里肯定有很多通过非法手段被拐卖过来的奴隶，比如说我们。一旦这些奴隶从这里逃出去，跑到贝拉克城甚至更远的地方，他们从事非法贸易的事情就会败露出去。如果知道这些事情的人多了，警备骑士团还有可能会来调查这里，这对他们而言是很不利的。” “噢，我还以为你是想说我们跑了之后他们就亏本了，所以才要来抓我们……”阿塔跟着点了点头。 “这也是一个方面的因素，毕竟这些奴隶贩子并不会亲手去抓奴隶，他们只是通过转卖奴隶获取利润。”斯莱茵扔下了手中的石头，“莱维一直没能从这里逃出去，应该也是出于这些原因。所以，要想让他同意跟我们合作，我们就得让他打消这个疑虑。” “我们要找到一个确保我们能顺利逃出‘情报网’区域范围的方法。”斯莱茵抬起头，一脸认真的说。 (本章完) 第6章 没那么简单 “可是，我们对这附近的情况完全不了解啊。”莉娅为难的说，“我们甚至连这个情报网具体有多大，在哪个范围都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逃出去呢？” “的确，我们根本对这些信息一无所知，”斯莱茵点点头，“甚至也许莱维也不清楚情报网的具体范围。但我们的目的仅仅是逃出情报网的范围，那些奴隶贩子建立情报网也只是为了抓回逃跑的奴隶，也就是说——” “只要我们看起来不像是逃跑的奴隶就行了。” “可是，这个地方根本不会有除了奴隶之外的陌生小孩出现吧，我们要怎样才能装成不是奴隶的样子呢？”莉娅双手撑着地面，脸上显露出紧张的神情。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根本看不到我们的样子，比如说躲在马车里，”斯莱茵单手拖着下巴，“不过这样就必须要有一个成年的驾车人才行。也不能让其他人看到莱维，他的相貌特征太明显了，而且他以前还逃跑过，情报网里的其他奴隶贩子肯定都认识他了。” “也就是说，需要有个成年人帮我们。”阿塔眨了眨眼，“不过这种地方真的会有成年人愿意帮我们吗？” “当然不会有，”斯莱茵耸耸肩，“所以我们需要在车夫没注意到的时候去搭一趟‘顺风车’。”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我们来这里的时候穿过了一条崎岖的小路，”斯莱茵继续解释着他的计划，“这栋宅邸所在的位置显然离主干道马路有一段距离，这也就意味着要从这里出去买东西肯定是不方便的。” “但是这栋宅邸里平时住着皮特先生和莱维，有的时候还会有一些像我们一样被卖到这里当奴隶的小孩，需要定期购买食物和其他生活必需品，才能维持得了这些人的日常开销，”斯莱茵又在地上画出了宅邸和两条马路的位置关系，“皮特先生要看管这些‘奴隶’，他肯定不能经常出门，而莱维——我想皮特先生是不会放他出去的。” “也就是说，会有人定期给这栋宅邸运送物资！”莉娅恍然大悟，“等运送物资的马车过来的时候，我们就能偷偷搭上马车逃跑了！” “但是我们真的等得到马车过来吗？”阿塔提出了质疑，“谁知道这个‘定期’是什么时候啊，你们之前不是说那个奴隶贩子已经打算好了把我们两个再转手卖掉吗？”他点了点斯莱茵和自己，“万一比起运送物资的马车，我们更先一步等到上门来的买家怎么办？” “这个你放心，”斯莱茵摊手，“我们刚刚从到地下室的时候，先路过了一个类似于食窖的地方，那里面的食材已经所剩无几了。你说是吧，莉娅？” “抱歉，我没注意看。”莉娅一脸诚恳的说。 “……咳，那就算了。总之运送物资的马车很快就会来，不是今天晚上就是明天白天，”斯莱茵对此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在此之前，我们要找到机会接触莱维，并且跟他讲清楚我们的计划。说到底这个计划能不能顺利实施，其实都得看莱维的表现。” “诶？为什么啊？” 剩下两个孩子瞪大眼好奇的看着斯莱茵。 “……因为我们要通过他拿到地下室的钥匙，而且还要在运送物资的马车走之前先让皮特先生‘睡着’一会。”斯莱茵觉得自己有些头大了，“我们总不可能当着奴隶贩子的面明目张胆的跑出去吧？他又不是瞎子……” “可是，莱维真的能做到这些吗？”莉娅歪了歪头，“地下室的钥匙倒是好说，趁皮特先生不注意偷偷拿走就行了，但是要怎么让他睡着一会呢？” “用这个。” 斯莱茵从口袋里翻出了一小瓶药剂，“那个大块头之前给阿塔用过的昏睡药，还记得吗？” 透明的小玻璃瓶里还装着大约1\/6瓶的紫色液体，那是一种名为“昏睡药”的炼金药剂，可以使人陷入沉睡一段时间。 “哇，这是你从他那里偷来的吗？”莉娅闪着星星眼看着斯莱茵。 “怎么可能啊，这是我捡的……”斯莱茵无语，“他把这个给阿塔灌下去之后，随手就把药瓶扔到车厢里了……现在也只剩这么一点了，不过我想，用这个请皮特先生稍微‘休息’一会应该是足够了。” “等等，你们到底再说什么，什么昏睡药？”阿塔抓狂的挠头发，“我完全听不懂了啊！” “没办法呀，因为那时候你晕过去了。”莉娅笑着拍了拍阿塔的头，“就是这个东西让你睡着了好长一段时间呢。” “粗略估计应该有3个小时吧，”斯莱茵皱着眉头，“我也不能确定具体的时间，而且成年人的用药量应该要更多一些……所以剩下这些药剂应该能让他睡上半个小时左右吧。” “半个小时……应该够用了吧？”莉娅用手指戳着阿塔的脸颊，“如果不够的话，我们还可以趁他睡着的时候把他绑起来，然后关进这间地牢里！” “好主意，”斯莱茵表示赞同，“顺便还可以给他灌上几瓶酒，然后把他的嘴用胶带封上。” “还不如趁他睡着了给他脑门上来两棍子呢，”阿塔的撇了撇嘴，“让他这觉‘睡’得更久。” 于是三个孩子开始愉快的讨论起该怎么料理那位把他们关在这里的奴隶贩子，完全忘记了他们现在还没有真正重获自由这个事实…… 而此时，在一楼的餐厅里—— “莱维，”皮特将一大块烤肉塞进了嘴里，他的餐盘里和餐桌上都撒着一些碎肉残渣，足以看出这位奴隶商平时吃相有多糟糕，“我让你下去给那三个小鬼送吃的的时候，你怎么下去了那么长时间？他们是不是跟你说了些什么？” 奴隶商人吞咽下最后一块烤肉，将手中的餐叉随手往桌上一扔，“那些小鬼，是不是又叫你帮他们逃跑了？” 站在餐桌另一角的红瞳少年向奴隶贩子微微鞠了一躬，“并没有，他们只是问我……您是不是对待所有的奴隶态度都这么好。” 这是句半真半假的话。莉娅的确问过他皮特先生对奴隶的态度怎样，虽然她这么问仅仅是为了试探。 “哈哈，这话是哪个小鬼问的？”皮特抹了抹嘴角的油，咧着嘴笑道，“我看应该不是那个黑头发的小鬼问的吧？” “是那个小女孩问的。”莱维低着头回答，“那个黑发的男孩从头到尾就没跟我说过话。” “那个猫人族的小鬼呢？”皮特眯起眼睛看着莱维。 “他更加关心您会给他们提供什么食物，”莱维的语气依旧冷静，“不过我觉得他应该还有其他的想法，只是并没有说出来罢了。” 皮特冷笑了两声。 “看来这次的三个小鬼，比以往那些都要更有脑子一点嘛。来这里的奴隶就没有不想逃跑的，但是向你求助这种蠢事却不是每一个奴隶都会做的。” “我想他们应该事先商量过，不过他们觉得我并不可信。”莱维说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补充了一句，“那个黑发的男孩看起来像是他们三个当中的领导者，尽管当着我的面他一句话都没说，但是那个女孩想说什么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往他那边看一眼。” “也就是说，那个小鬼有什么计划，”皮特阴沉着脸，“另外两个孩子的话都是他指使着说的？他们表面上装得很老实，实际上却在想着逃跑？” “可能是这样……” 莱维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把叉子就朝他扔了过来，险些扎到他的手。 “可能？你判断不出来吗？”皮特站了起来，一手拿着餐刀对着莱维的方向比划，“不要跟我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莱维。” 他大步走上前去，突然一把揪起莱维的衣领，“他们是怎么想的你看不出来？你在我手下待了4年，你算算看，这些年想要逃跑的小鬼一共有多少个？你当年又尝试逃跑过几次？” “莱维，你很聪明，你知道长记性，你也知道他们会想怎样逃跑，所以我才留着你。”皮特将餐刀放在莱维的右眼前比划，“所以，说清楚点，他们究竟打算干什么？” “地下室的门锁着，我想他们应该也没有什么具体的逃跑方案，”莱维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皮特先生，我的意思是说……他们可能还没想出来要用什么方式逃跑，毕竟出不了地下室的门，想什么办法都没用的。” “所以在这个前提下，他们仍然没有向你求助吗？”皮特晃了晃手中的刀，“如果你猜不到他们要打算怎么逃跑，那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三个小鬼呢？” “我想……把他们三个隔离开就好了。”莱维又往后退了一步。 “是吧？那么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把那个黑发的小鬼带上来，我亲自处理他。”皮特将手中的餐刀收了回来，看着莱维的脸，冷笑一声，“另外，把我房间里的那个皮箱子拿过来，剩下两个小鬼，由你去‘处罚’他们。” 他说完，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我会亲眼看着。别想着在我眼皮底下搞什么小动作，莱维……我相信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对吧？” 莱维屏住呼吸，牙齿咬着下嘴唇，一副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 “回答我的问题啊？！莱维？！” 奴隶贩子突然狂躁了起来，他将餐刀刺向少年的脸，但被后者条件反射式的躲过；餐刀擦过莱维的左脸颊，一刀戳进了墙壁里，墙面上瞬间出现一个不浅的坑洞。 “怎么了？你心虚了？”奴隶贩子左手掐住少年的喉咙，“心里没鬼的话就没必要心虚，对吧？” “他们什么都没跟你说吗？那三个小鬼——” 奴隶贩子的手死死掐住了少年的脖子，将他摁在墙边，“跟我说实话，莱维。” 挣扎中的少年本能的试图掰开奴隶贩子的手，但后者迅速拔出餐刀对着少年的手背就是一刀。 “我留着你是做什么用的，你不明白吗？！莱维——！！！” 奴隶贩子狂躁的大吼声透过一楼的地板，传到了地下室。 “什……什么声音？” 莉娅被突如其来的大吼声吓得浑身一抖，“楼，楼上发生什么了吗？” “好像……是皮特先生的声音……”斯莱茵也紧张的咽了口口水，“莱维那边该不会出什么状况了吧？” 尽管莱维还没有对他们三个的逃跑计划给予任何肯定的回复，但三个孩子下意识的已经将他划入了同伴的行列，所以自然也对楼上的情况分外关心。 毕竟，如果没有莱维的帮助，这个计划再好也只是几句空话罢了。 “他说，‘我留着你是做什么用的……’”三个孩子中听力较好的阿塔将竖起的耳朵贴在墙上，试图捕捉更多的声音，“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斯莱茵的脸色却瞬间变了。 “糟糕，他可能已经发现了，莱维跟我们有交流过……他之前在地下室的时候也说过‘不能在这里待太久，会被皮特先生发现’这样的话……” “怎么会？他根本没和我们说几句话啊？”莉娅惊恐的瞪大眼睛，“难道那个皮特先生还掐着表计算莱维下楼的时间吗？” “天知道……”斯莱茵握紧了拳头，他意识到现在情况很不妙，如果皮特先生不再信任莱维的话，那么他们就不能再向莱维寻求帮助；而且皮特先生也会因此提高对他们的警惕心，更加严密的看管他们…… 可是为什么？真的是因为莱维在地下室待的时间太长了吗？不，莱维根本没跟他们说过几句话，他在楼下待的时间是完全合理的，应该不至于会引起这样的怀疑。 还是说，莱维在皮特先生面前说错了什么话，让他开始怀疑起来了？这似乎也不太对劲，根据莱维之前的表现，他是个很精明的人，应该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说错话。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 ……而我们现在又该怎么办？ (本章完) 第7章 我只是想先杀了这家伙再说 皮特最终还是收了手，之前被他死死掐住脖子的莱维也总算能缓口气了。 “跟我过来。” 皮特黑着脸命令道。 莱维小声说了句“是”，就跟着皮特到了二楼的书房。 皮特从口袋中拿出一串钥匙，打开了一个锁着柜子，从中取出了一个皮质的工具箱。 “拿着。” 他将工具箱随手一扔，一旁的莱维赶紧接住箱子。 “是不是我太久没收拾过你，所以你现在越发越不安分起来了？”皮特斜着眼瞥了一眼边上站着的少年，“我说过的吧？只要你老老实实的按照我说的去做——” 他突然又一把摁住少年的头，“我会给你奖励的，对吧？” 莱维低着头，他的声音有点微微发颤，“对不起，皮特先生，我保证以后不会再……” “哈哈哈哈哈哈——你保证？你跟我保证？！”奴隶商突然狂笑起来，“莱维！难道我还不够了解你吗？” 他一把揪住少年的耳朵使劲往上扯，“你个小兔崽子的保证有一句是能信的？！你刚来我这里的时候，一个星期跑两次，每次我抓你回来你就给我信誓旦旦的保证，装可怜，呸！我信你的鬼话？” 皮特脸上的表情逐渐狰狞，“我留着你可不是因为你听话，而是因为你有用处——但如果你不老实了，我随时可以弄死你，明白吗？你的命都在我手里，我不管你是装的还是怕我，总之你要是听我的话，我给你的待遇不会差；你要是还想打什么鬼主意——” 奴隶商突然诡异的笑了起来，“那我就先挖掉你一只眼睛，怎么样？反正少一只眼睛也不影响你干活嘛。” “……是……”莱维把头埋得更低了，也不知道是真的在“反省”还是单纯的因为恐惧。 “呵呵……”皮特笑了笑，看来他对自己这番“教育”的成果还算满意，“记住了，莱维，我需要留下的，是聪明并且听话的孩子；而我最讨厌的，就是聪明但是不听话的孩子。这两者之间只有一点的细微的差别，而你知道你该怎么做的，是吧？” “……是的，皮特先生。” 奴隶贩子满意的点点头，他吩咐莱维过会拿着工具箱跟着他到地下室去，就转身去隔壁房间找东西了。 但他没有发现的是，在他关门离去后的下一秒，少年在确认他已经走了之后，就翻开他的书桌抽屉，熟练的从中找出了一把猎刀。 “去你大爷的。”他小声嘀咕，“你活不过今天了，死老头。” 地下室里的三个孩子在听不到一楼的动静之后，都分外紧张。可是他们又没有逃出去的办法，也只能在牢笼中焦急的等待事情的结果。 等了好一阵子，三个孩子才又一次听到了声音——是打开地下室门的声音。 不久前还在讨论着要怎么“料理”奴隶贩子的三个孩子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他们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就决定在奴隶商的一念之间—— 一阵脚步声响起。没有谁说话。 出于害怕，莉娅尽量往墙角里缩了几步。阿塔也稍稍挪了一下位置，尽量把另外两个孩子挡在自己背后——也许是出于习惯，他认为自己在三人中是最年长的(虽然也就大几个月)，所以他有义务保护莉娅和斯莱茵。 ……尽管实际上他也是三个孩子中身材最矮小的一个，看起来根本没有什么威慑力。没办法，猫人族从体型上来说就普遍比人族要更小只一些，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体型上的差距还会越来越明显…… 皮特和莱维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三个孩子眼前。皮特带着狞笑的表情看起来很可怕，他身后的莱维则是面无表情的低着头。 三个孩子都在内心倒吸了一口凉气，奴隶贩子亲自跑下来查看他们的情况，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皮特先是扫视了三个孩子一圈，他的目光在斯莱茵身上稍微停留了一会，但最终却落在了阿塔身上。 “我听尼克说起过你，”皮特冷笑一声，“挺有胆量的嘛，小鬼。” 阿塔没有回答他，不过猫人族的情绪其实挺好理解，比如说他们情绪紧张的时候尾巴上的毛都会炸起来…… “不过，我这次要找的可不是你。”皮特随即话锋一转，目光又落回了斯莱茵身上，“那个黑发的小鬼，站出来。” 斯莱茵没有说话，在另外两个同伴惊讶的目光下，默默的站起来走到门边。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问道。 “有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皮特冷笑一声，“你跟莱维那小子差不多算是同类，刚进房门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斯莱茵没有说话也没有转移视线，但莉娅和阿塔还是下意识的把目光转向莱维那边——既然奴隶商会说这种话，那么显然是莱维跟奴隶商说了些什么。 普通的11岁孩子显然会这样想，但斯莱茵不会。 奴隶贩子在一楼的怒吼声反而证实了他的猜想——莱维并没有跟奴隶贩子说实话，如果他把他们三个的计划和盘托出，皮特是不会怀疑莱维的。 莱维至少帮他们隐瞒了部分事实，最起码，他们邀请他一起逃跑的事他是肯定没告诉皮特的。 皮特是个老道的奴隶商，他从事这项混杂着非法贸易的生意已经有不短的时间，他手下有过无数个奴隶，其中肯定包括各种性格的孩子。如果这个奴隶商疑心病够重的话，这种程度的怀疑其实是不奇怪的。 至于莱维在被怀疑之后到底有没有再出卖他们——这就很难说清楚了，但在斯莱茵看来，不论莱维有没有对奴隶商和盘托出实情，他们都还是有必要、甚至是必须跟莱维合作。 因为这几乎是最后的机会。 莱维还会不会帮他们？天知道，可是他们除了赌一把之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不是吗？ 显然，他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跟莱维说明他们的逃跑计划，唯一能做的只有把那瓶昏睡药交给莱维。 剩下的就只能看莱维能不能领会他的意思，以及他的行动能不能成功了。 奴隶商打开了牢门，一把将斯莱茵从地牢一样的房间里扯了出来。 “我会单独处理你的，小鬼。”皮特的眼神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甚至好像还流露着一点点兴奋的情绪。 阿塔意识到情况不对，想要阻止奴隶商的行动，但后者一脚就将他踢回房间内。 “少碍事，小鬼！”奴隶商重重的将铁门关上。 “等等，皮特先生，斯莱茵他并没有做什么......”莉娅慌乱的试图解释，但很快奴隶商就粗暴的打断了她的话。 “安静点，小姑娘，你是我唯一一个打算留下来的，要是不听话，以后可有你好受的。”奴隶商的眼神像鹰一样锐利，“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策划些什么吗？这个黑发的小鬼，一看就是你们三个中的‘智囊’，要是你们三个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么毫无疑问就是这个小鬼出的主意！” “不，实际上我们都......”莉娅还想解释什么，但她的话再次被打断了—— “是我出的主意，我让他们先装作很害怕的样子，等你们都放松警惕了，再让阿塔钻出牢笼的缝隙来撬门逃跑，”斯莱茵直视着奴隶商，“所以这不管他们的事。” “呵呵，”奴隶商扯着嘴角，露出讽刺的笑容，“当然是你出的主意，但是你小子也没说实话。” “撬门逃跑？”奴隶贩子一拳打在斯莱茵脸上，“你拿什么撬门逃跑？你有工具吗？你会撬门吗？除了是你出的主意，你刚刚那段话里没有一句是真的！” “你为什么不说实话？！”奴隶贩子又一脚将斯莱茵踹出去老远，“你还想着逃跑，对不对？你觉得还有机会！所以你还在骗我.......你现在还敢骗我？！” “莱维当年都没你这么大胆子，可以啊，你小子......”奴隶贩子走上前去，把斯莱茵从地上拎起来，“你以为你的命很值钱不成？两个金币而已，我随便一趟买卖就能挣回好几倍，不听话的小鬼就算卖出去了也会影响我的生意——” “不如直接杀了，让那两个跟你一起过来的小鬼也见见血，长长记性？！” 靠，这家伙是来真的！ 斯莱茵察觉到了奴隶贩子情绪的不对劲，他原本以为皮特是个商人，就算再生气也不过就算把自己暴打一顿发泄完事，毕竟转手就能卖钱的奴隶直接打死了可不划算....... 但显然，他并不了解皮特。他不知道这个奴隶贩子可不同于一般的商人，比起钱，他更在乎他作为一个奴隶主的“权威”——没有任何奴隶敢于挑战的“权威”。 莉娅在房间里发出尖叫：“等等皮特先生，我求求您不要这样......我是说，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为您做任何事！只要您别杀了他！求求您了！” 她的反应显然有些超出奴隶商和其他几个孩子的想象。 然而斯莱茵很快反应过来了她在说什么.......就如同他们刚到这里时，莉娅一脸平静的跟他提起她作为女性奴隶的特别价值。 别开玩笑了！她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为我做任何事？”奴隶主却只发出一声嗤笑，“搞清楚点，小姑娘........‘为我做任何事’是你的义务，可不是你用来跟我谈判的筹码！” “不！我求求您！别这样——”莉娅的眼神充满了绝望，她意识到自己心中最后的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莱维！给我把箱子里的锤子拿出来！”奴隶贩子不耐烦的朝莱维吼道，“欠收拾的小鬼就是需要长点教训才会老实！” 奴隶贩子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却没等到他想要的回应。 “莱维？！” 当他愤怒的回过头时，却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牢笼里钻出来的阿塔朝他扑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腿。 “滚开！死小鬼头，你也要一起受点教训是吗？！” 皮特愤怒的试图将阿塔踹出去，但猫人族少年紧紧的抱着他的腿不松手，他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挣脱。 “见鬼了！莱维！你还站在原地.......莱维？！” 奴隶商不可置信的看着在自己手下“工作”了四年的少年竟然扔下了手中的箱子，然后从衣袖里抽出了一把刀。 该死的！这个混小子！他竟然私藏了刀？！他打算杀我？！ 几乎是在同一个瞬间，斯莱茵也从身后一把抱住了奴隶商的腰。 “动手啊！莱维！” 他朝着红眼的少年吼道。 奴隶商在震惊的情绪中还没有缓过神来，下一个瞬间，莱维已经将手中的刀插入了他的胸口。 “莱维......你.......竟然.........” 奴隶商的眼睛瞪得老大，颇有一副“死不瞑目”的架势。 下一个瞬间，莱维毫不犹豫的抽出了刀，再又一刀扎进他的心脏。 再下一刀是左前胸。 再下一刀是肺中隔。 再下一刀是左侧腰。 ........ 整整十六刀下来，奴隶商早已咽了气，莱维才停下了手。 尽管阿塔和斯莱茵在这之前就知道了莱维打算做什么，但眼前的场面还是把他们都吓住了。 莱维手上的猎刀，除了刀身部分，甚至连刀柄、乃至他握刀的双手上都沾满了鲜血。 他停下手，看着三个惊呆了的孩子，他的表情却很平静，几乎可以说是面无表情。 “抱歉，吓到你们了？”莱维的语气听不出一丝情绪波动，“我想弄死这家伙很久了。谢谢你们帮我控制住他啊。” 三个孩子目瞪口呆了好一会，还是斯莱茵最先反应过来：“不，其实我们才应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可能就已经.......” “这种时候就不用说什么客气的话了。”莱维直视着斯莱茵，他的眼神有些让人感到恐惧，“我们先把这个死老头子的尸体处理掉吧，二楼还有干净的衣服。” “莱维......你现在的样子跟我们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好不一样啊。”莉娅的眼神里流露出崇拜又带着点恐惧的神色。 “因为不用再演戏了。”莱维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钥匙，打开牢笼的门把莉娅放了出来，“你们之前应该已经商量好了吧？关于逃跑的计划。” “嗯，实际上斯莱茵之前提出说让我们在运货的车过来的时候偷偷爬上去，撘顺风车到附件的城镇。”阿塔抢先回答。 “这样啊.....那我负责应付那个送货的车夫？”莱维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你们之前计划怎么处理这个死老头来着？” 他指着地上皮特的尸体。 三个孩子又沉默了好一会，然后斯莱茵从口袋里取出装着昏睡药的小瓶子，“我们本来打算用那个大块头丢下的昏睡药，让你把他先灌睡着了再跑.......这么说来，莱维你之前的计划呢？” “我没有计划。”莱维用衣袖擦了擦手中沾满血的刀，“我只是想先杀了这家伙再说。” (本章完) 第8章 重见天日 莱维的话又让场面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虽然斯莱茵隐隐约约觉得莱维的话有些不对，以莱维的性格他应该不至于要和奴隶商拼个鱼死网破，但现在纠结这些事情也没有必要了。 总之，他们现在已经可以说是共犯了，奴隶商死了对他们四个都有好处，而是谁杀的奴隶商其实并不重要——反正他们都是要逃跑的。 四个孩子去了二楼阴暗角落里的一间小卧室，从衣柜里翻出了几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衣服换上——当然这衣服对斯莱茵和阿塔而言并不合身，毕竟这是莱维的衣服。 在这之后，他们又将房间里的血迹清理干净，沾着血的衣物被扔到壁炉里烧毁；在此过程中莱维还拎了一桶油和一个打火匣去地下室，他说血腥味如果不处理干净的话容易引起车夫的怀疑。 当然，最令三个孩子惊讶的还是，在他们觉得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的时候，莱维拿出从奴隶商尸体上捡回来的钥匙，打开了皮特卧室床底下的一个暗柜……然后从里面取出来了一小箱子金币。 孤儿院长大的孩子们活了十几年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全部目瞪口呆，一时反应不过来。 “那个死老头的疑心病很重。他本身做的是违法生意，虽然给警备骑士团的人交了保护费，但如果政府要出面抓他们，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所以为了防止财产被冻结，他从不把钱存在商会或者银行之类的地方。” “可是……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就连他把钱藏在哪你都知道。”斯莱茵感到很不可思议，以奴隶商多疑的性格，他怎么会让莱维有机会知道这些事情呢？ “他这串钥匙从不离身，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和什么贵重物品有关，”莱维已经开始清点起箱子里的金币了，“他不在家的时候我已经翻遍了这栋房子，这个床底下的暗柜也被我发现了。而这个箱子，举起来晃一下，听声音就能猜到里面装着什么。” ……所以你一直待在这没跑其实是因为惦记着他的钱吧？ “不过，这些钱我们也带不走吧？”莉娅在惊讶过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然到时候就不好从马车上逃跑了。” “当然可以带走。”莱维却说了一句令他们难以置信的话，“只要你们配合我演戏就行。” “怎么演啊？”阿塔好奇的发问。 “首先要准备一些钱贿赂车夫，”莱维从金币箱子里捧出一大把金币，“告诉他我们打算逃跑，但如果他愿意带我们走，这笔钱就是他的了。” “诶？那他们不会把我们抓起来吗？”阿塔瞪大了眼睛，猫耳随着情绪的起伏抖动着。 “不会，”莱维语气平静的抽出了猎刀，“如果他不同意的话，那么就告诉他，‘你也可以不要这笔钱，不过我已经把皮特干掉了，你也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所以我也不能让你活着离开这。’” “……除非你带我们到贝拉克城去？”斯莱茵补充了他没说完的话，“顺便告诉他皮特已经死了，如果他不说出去，没有任何人会知道他搭载过杀人犯，也不会知道他也拿了皮特的钱？” “对，就是这样。” “可是，那个车夫真的会怕我们几个小孩子吗？”莉娅担忧的问，“要是他觉得我们手上的钱更多，把我们也一起杀了的话能拿到更多的钱，怎么办呢？” “他并不知道皮特有多少钱。”莱维开始数那一堆金币的数量，“对于一个车夫而言，这些钱足够他用几辈子了，他不会怀疑钱的数额有什么不对的。其他的金币，我们放在装食物和水的袋子里藏好。” “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带太多钱比较好。”斯莱茵终于开口了，“这样很容易被车夫察觉，而且带着这么多金币出去，到时候找到警备骑士团也还是要上交给他们的吧？” 莱维看了斯莱茵一眼，“如果你们不想带太多金币走的话也没问题，不过事先说好，我不会跟你们一起到警备骑士团去。” “诶？为什么呢？”莉娅眨了眨眼，她有些不太明白莱维的想法。 “我已经杀了人，去警备骑士团跟找死没什么区别。”即使是在说这种话的时候，莱维的语气还是没有什么起伏，“而且我跟你们不同，你们是被马戏团拐卖过来的，警备骑士团会把你们送回你们原来待的地方。但我是合法的奴隶，本身就不具备自由人的身份。在贝拉克奴隶交易市场上甚至还登记了我的名字。” 所以莱维以前是贝拉克人吗？这也就意味着他不会跟我们一起去贝拉克，而是会到更远的地方去。斯莱茵皱了皱眉。 “……不过我会让车夫把你们先送到贝拉克的。”莱维又补充道，“这也是我说需要你们配合我‘演戏’的原因，你们到时候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如果警备骑士团的人问起皮特是怎么死的，就告诉他们是我杀的他，他的钱也都是我拿走的。” “可是这样你不是就要一个人承担罪责了吗？”阿塔有些不满，“本来，杀了他这件事你一个人也做不到啊！我们都有帮你的忙，如果这样说的话，我和斯莱茵也算是共犯了！” “有你这么蠢的吗？”莱维不耐烦的在他头顶上敲了一拳，“反正他们也抓不到我，你们认不认罪既不影响这件事情结案，也不影响他们的工作业绩，老老实实回你们的孤儿院就行了，别多管闲事！” 阿塔抱着脑袋咬咬牙：“你长得这么显眼，怎么看都是他们抓到你的可能性比较大吧！” “如果你们真想帮我的忙，就在贝拉克城里待一两天再去通知警备骑士团的人，”莱维叹了口气，“过了贝拉克没多远就是黄昏港了，我可以从那里搭船到约萨去，警备骑士团就管不着了。” 约萨是格瓦纳边境的一个海湾城市，亦是一个海盗横行的地方。虽然从名义上来说，约萨隶属于格瓦纳王国；但实际上由于常年疏于管理，约萨早就不是格瓦纳政府可以控制的地方了。所以理所当然的，警备骑士团也管不到那里去。 再说，作为一个海盗城市，只要你手头有足够的钱，要想从约萨到附近的国家实在是再容易不过了。 从黄昏湾到约萨也许没那么简单，但毕竟没出国境，港口那边也不会管得很严；只要莱维在登上黄昏湾前往约萨的船之前没有被抓住或者被通缉，那么他就能顺利逃出警备骑士团的管辖范围了。 ……就冲他这么周全的计划，鬼才信他在捅死那个奴隶商之前没想好退路……斯莱茵在内心稍微吐槽了一下。 之后，莱维将那一箱金币大致分配了一下，三个孩子每人拿了5枚左右，30枚金币用来“贿赂”车夫，余下的金币(莱维没有说出具体的数额，不过斯莱茵目测了一下大概有300多枚)由莱维塞进一个货箱的底层，准备混杂在货物里带上车。 他带着这么多钱，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要怎样才能不被车夫发现？ 斯莱茵这样想，不过他并没有发问。对于他们而言最重要的事是能顺利逃出去，而莱维也有他的私心，自己最好不要管这些事。万一他们和莱维产生了什么矛盾，逃跑计划可就泡汤了。 之后，三个孩子在餐厅里享受了一顿莱维给他们做的晚餐——用的是奴隶商留给他自己的最后一点食材，牛肉、蘑菇、土豆泥和半瓶蓝莓果酱，这对于在孤儿院长大的三个孩子而言已经是一顿大餐了。 现在，他们只用等着送货马车如期到来。 莉娅和阿塔现在的心情都挺放松，两个孩子在餐厅里打打闹闹。毕竟他们已经不用再受到奴隶商或者人贩子的威胁，莱维的计划也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重获自由的日子近在眼前。 莱维说要去找点东西就又去了2楼，斯莱茵猜测他可能是要找什么足以威胁车夫的武器，毕竟光凭一把猎刀，产生的威慑力似乎不太够。 晚上7点左右，莱维指挥着三个孩子躲到院子里的一片灌木丛后，告诉他们自己把车夫引进门后，他们就先藏到马车车厢里去。 大约到了晚上8点，他们终于听到了马车的疾驰声。 马车顺畅无阻的进入了宅邸，然后再门口停下。 “皮特先生！”车夫刚将车停稳就朝着屋内大声嚷嚷，“我把您要的货送过来啦！” 过了一会，莱维从屋内打开了门，告诉他皮特出去“谈生意”了，让他先把食材卸货到屋内。 车夫没有起疑心，打开货厢门就搬着东西进了屋。 虽然在搬运货物的时候，车夫对食材为什么不放进地窖里而产生了一点小小的疑惑；但在莱维解释说地窖里存放了重要的货物，所以皮特先生把地下室门的钥匙带走了之后，他没有再怀疑这一点，将装着食材的货厢搬到了厨房。 趁着车夫搬东西进屋的空档，三个孩子偷偷爬进了马车车厢。 车夫完成了他的工作，笑眯眯的从房间里走出来。然而当他一脚跨出房门时，刚刚还在笑着送他离开的莱维突然一枪抵上了他的后脑勺。 “诶诶，莱维你突然干什么呢……哎呀！你怎么拿着把枪……等等，枪？！” 斯莱茵不仅在内心感慨，这个车夫的反射弧真的有够长的…… “可以请你帮我个忙行吗？”莱维微笑着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袋子，“这个袋子里装着30个金币，如果你能照我说的做，那么这些钱就都是你的了。” “等等，莱维，你冷静点啊！”车夫虽然这么说着，但从语气上听起来明显是他更加不冷静，“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不要拿枪抵着我的头啊！” “需要冷静一点的人是你，”莱维把装着钱的袋子递到了车夫的面前，“收下这个，然后带着我们去一趟贝拉克城，记得到城门口就停车，把那三个孩子放在那——然后再送我去一趟黄昏港，这30个金币就是你的了。” “等等，莱维，我不明白，皮特先生呢？而且你说的三个孩子在哪啊？还有你哪来的30个金币？”车夫看起来一头雾水。 “他死了。那三个孩子现在在你车厢里。钱当然是皮特先生的了。”莱维照顺序依次回答了他的三个问题，“其他的你不用管，只要送我们走就好了。只要你自己不说出去，没人知道你拿了这笔钱，也没人知道是你送我们出去的。” “啊？没人知道什么？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车夫完全懵了，“皮特先生怎么死了啊？你说的那三个孩子又是哪来的啊？” “你管这么多做什么，”莱维终于不耐烦了，“总之，要么你送我们到贝拉克去，要么我就一枪打爆你的脑袋，自己选吧。” 斯莱茵开始有点同情这个无辜的车夫了，不知道他是单纯的傻还是被吓懵了——但就他的反应，他很可能完全不了解这里的奴隶交易，就是个普通的车夫罢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送你们过去就是了，你别开枪啊，我还有老婆孩子要养活呢，要是我死了……”车夫点了点头，但仍然在絮絮叨叨的说着。 “没人想听你废话这些——”莱维一脸黑线的推着车夫往前，“快点驾车走人吧！” ……在经历了一场顺利得出奇的劫持后，马车顺利的抵达了贝拉克城。虽然一路上车夫一直在絮絮叨叨的和他们聊天(实际情况更接近他在自言自语)，从他老婆聊到他女儿再聊到他拉车的马和他家养的狗…… 最终，在抵达离贝拉克城门不远的地方后，三个孩子从马车车厢里钻了出来，顺便跟莱维以及马车车夫做了最后的道别，然后阿塔带头开心的冲进了贝拉克城…… “诶，那三个孩子到底是什么人呀？你又为什么要把他们送到贝拉克去啊，莱维？” 马车车夫掉转了车头走了一段路后，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别问这么多，”莱维的枪口从车厢门的一个洞(这是他用枪打出来的洞)里伸出来，“快点送我去黄昏港。” “诶，不过你要去黄昏港做什么呢？难道是皮特先生委托你去联系他的遗产继承人吗？” 直到现在，车夫都还以为莱维只是皮特家的佣人，虽然他还是没想明白莱维为什么要拿枪威胁他，皮特先生家不是也有辆马车吗？难道是因为他不会驾车的缘故？ “不是……你别问这么多了……”而此时的莱维开始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己选错了逃跑的方式，这家伙明明是个三两句话就能骗过的傻子，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拿枪威胁他啊？ “嘿嘿，不过他竟然能给我留30个金币，我从来都不知道皮特先生有这么大方！他可真是个好心人啊！” 莱维：“………………………………” 抵达贝拉克城后，阿塔提议说按照之前的约定，他们应该去旅馆住一晚上再去找警备骑士团报案(方便莱维在这段时间内逃跑)；但很不巧的在旅馆碰到了一位警备骑士团的巡逻骑士。 在没有成年人陪同的情况下，三个11岁的小孩跑到旅馆来住宿怎么看都不太正常，于是巡逻骑士毫不犹豫的将他们抓到了警备骑士团的值班室盘问—— 然后斯莱茵简略的跟他讲出了他们从被马戏团成员诱拐到从奴隶商家里逃出来的经过，不过省略了他们配合莱维杀死奴隶商的过程和莱维跟他们合作逃跑的计划；而对于巡逻骑士最关心的问题，也就是莱维的去向，斯莱茵一脸无辜的表示莱维并没有告诉他们。 警备骑士团的人只好连夜赶到案发现场，各种调查取证(虽然有用的证据基本都被销毁了)设卡盘查，折腾了几天才找到了当天晚上运货的马车车夫——而此时莱维已经抵达约萨好几天了，警备骑士团自然也找不到人了。 五天后，从首都贝拉克前往尼斯的马车上。 “唉，”莉娅趴在车窗边叹气，“你们说，凯特修女和休斯神父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骂死我们啊？” “在经历了这种事之后你居然还在关心会不会被骂，”斯莱茵吐槽道，“你的关注点还真不是一般的奇怪。” “可是，我们也有收获不是吗？”阿塔看起来倒是很开心的样子，他从口袋里翻出几个金币，“我们有钱了啊！回到尼斯之后，我们再找个机会出去玩玩吧！” “对哦，我们可以去集市那边逛逛，”莉娅一下就恢复了精神，“我想买一个陶瓷人偶！你们知道吗，就是东方那个国家……诶，叫什么东什么国来着……” “虽然这个时候提醒你们有点不合时宜，”斯莱茵叹了口气，“不过你们真的以为我们回去之后不会被关禁闭吗？” “斯莱茵你闭嘴！” “你是魔鬼吗？！” 两个孩子冲着他大喊起来。 马车车厢里充斥着孩子们的打闹声和欢笑声。 (第一卷儿童时代 end) (本章完) 第9章 预备魔法学员 格瓦纳公民的成年年龄是16岁，但在格瓦纳的孤儿院，年满15周岁的孤儿就必须离开孤儿院独立外出谋生了。 当然，由于孤儿院是教会出资创办的，因此教会也会从孤儿院的孤儿当中挑选一些未来的神职工作者——不过这是极少数。 大部分孤儿在离开孤儿院之后会成为矿工、餐厅服务员、商店店员、又或者是有钱人家的佣人；胆子大些的，也可能成为冒险者或者雇佣兵。 但也有一些特别的孤儿在年满15周岁之前，被某些具有独到眼光的牧师看出他们的魔法天赋，然后被送到皇家魔法学院就读——当然学费是由政府拨款的。当他们从学院毕业以后，会被安排到格瓦纳的军队或是教会里工作，也许是成为魔法师士兵或神官，厉害一点的还有可能成为军队指挥官。 对绝大多数没有被收养的孤儿而言，这几乎可以说是他们未来最好的去处了；毕竟除了皇家魔法学院，在其他任何地方学习魔法知识的学费开支都高得惊人，而且教学的专业程度和魔法知识的完整程度也参差不齐。因此，这所学校几乎可以说是平民阶层接触魔法知识的唯一渠道。 当然，教会的选拔实际上是秘密进行的，除了极少数被选上的孩子，其他孤儿基本上都不知道这样一个选拔的存在。 因此，当斯莱茵和莉娅接到凯特修女的传话，被叫到院长办公室时，他们是一脸懵比的。 “恭喜你们，孩子们，”院长是个年近六十的老神父，他平时很少出现在孤儿院里，但今天却正襟危坐在两个孩子的面前，神色里藏着掩饰不住的欣喜，“通过米勒神官大人的秘密调查和测试，他发现你们两个具有相当不错的魔法天赋。因此，从现在起，你们就是皇家魔法学院的预备学员了。今天晚上米勒大人会来这里拜访，顺便接你们一起到月神岛的学校里去。” 看着斯莱茵和莉娅一脸搞不懂什么状况的表情，院长才意识到自己还没跟他们解释过选拔的事情，“咳咳，抱歉，尼斯地区的孤儿院已经7年没有出过一个魔法师了，因此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有点情绪激动，以至于忘了跟你们解释有关选拔的事。” “事实上，在我们全国的孤儿院，都存在着这么一项选拔机制——在不到15岁的孤儿当中选拔具有魔法天赋的孩子，并将他们送到皇家魔法学院进修。”老院长打量着两个孩子，“魔法师之间是存在‘共鸣感应’的，因此有魔法天赋的人也很容易被其他魔法师察觉。那位将你们的魔法才能从人群中发掘出来的米勒神官大人，也是一名魔法师。他的主要工作就是负责在尼斯以及附近12个城镇的孤儿院选拔未来的魔法师。” “可是，”莉娅举起了手表示她想插话，“我们根本没有见过那位米勒大人呀。” “米勒大人在上个月才来过我们这里，不过由于他的工作要求有一定的保密性，所以不能让你们知道他的身份。”院长叹了口气，“他是伪装成宣讲的神父过来的。” 斯莱茵想起了大约3个星期前，确实有一位年轻的“神父”来孤儿院发表过一次关于多神教宗教发展史的宣讲；而且那次宣讲还是孤儿院的所有孩子都必须强制参加的。 “您的意思是说，他只要站在宣讲台上，即使不和我们一个一个的接触，也能知道我们是否具备魔法天赋吗？”斯莱茵觉得这未免也太夸张了。 “不要轻视米勒大人，他可是在整个尼斯教会都以水元素魔法和治愈魔法闻名的魔法师。”院长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米勒大人和你们一样，也是出身于教会孤儿院，他在6年前就被选拔成为了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严格的来说他还是你们未来的学长。” 6年前？也就是说那个米勒神官现在还不超过21岁？作为一位神官，这个年龄实在有点过于年轻了。即便是贵族出身，神学院毕业的学生也不能一步走到神官这个地位的。斯莱茵暗自思忖道。 “你们先去收拾行李准备一下吧，有关皇家魔法学院的事，米勒神官大人会跟你们介绍清楚的。”院长对两个孩子吩咐道，“记得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任何人。” “诶？为什么呢？”莉娅好奇的发问，“告诉我们的朋友也不行吗？” “这是为你们的安全着想，”院长叹了口气，“不要低估其他孩子的嫉妒心。” 然而............. “阿塔，跟你说件事，你可别告诉其他人哦，”莉娅在离开院长办公室不久就跑到了三个孩子经常“聚会”的大树下，“院长刚刚跟我们说，我和斯莱茵被选中到皇家魔法学院就读了诶！” 看来她完全没在意院长之前说的话.......虽然把这件事情告诉阿塔也没什么问题。跟在莉娅身后的斯莱茵默默腹诽。 “啊？皇家魔法学院？那是啥？”阿塔的反应也丝毫不出人意料，毕竟他对魔法相关的事情既不了解也不感兴趣。 “就是一个可以学习使用魔法的学校呀，”莉娅现在的心情非常好，“等从学院毕业了之后，我们就能成为魔法师了哦！听起来不是很厉害吗？” “唔，我不知道。”阿塔有些困惑的看着莉娅兴奋的表情，“不过总之，这是件好事对吧。” “当然！”莉娅在心情好的时候就会不自觉的想戳戳阿塔的脸，这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毕竟猫人族少年的脸颊柔软而有弹性，戳起来手感确实很不错。 “不过，”阿塔突然想起了什么，“你们要是去了那个什么魔法学院，我到时候要怎么去找你们啊？” 三个孩子现在都已经年满14周岁，最年长的阿塔再过几个月就要15岁了，很快他就要到该离开孤儿院的年纪了。 “这个呀，我也不知道啊........要不我们到了那边再写信回来告诉你地址？”莉娅歪了歪头，她的确还没考虑到这个问题，“学校里应该会有可以寄信的地方吧？” 在那之后，莉娅和斯莱茵回到了各自的宿舍，清好了要带的行李，然后在约定的时间到院长办公室碰头。 “你还带着这个人偶啊。”斯莱茵看到莉娅手中拿着一个陶瓷人偶，那是在经历了三年前的那场大冒险后，莉娅花了60枚银币在尼斯的集市上买到的。 “你不觉得它有特别的纪念意义吗？”莉娅摆弄着这个看上去已经很陈旧了陶瓷人偶，“虽然它看起来已经很旧了，不过我还是舍不得丢掉它。总觉得我要是扔掉了这个人偶，就等于是把自己内心什么重要的东西也一起扔掉了一样。” 斯莱茵刚想说什么，院长突然急匆匆的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你们两个快点进来吧，米勒大人马上就要到了！” 斯莱茵和莉娅随着院长一起走进了办公室，却发现院长办公室门口有两个硕大的行李箱。 “咳咳，”院长也注意到了他们的视线，有点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这是我给你们准备的一些行李。你们平时在孤儿院里的生活用品，带到皇家魔法学院去用未免有点太寒酸了。不过我也不知道你们要穿什么尺码的衣服，外加到了皇家魔法学院之后他们也会给你们发制服，所以衣服的事就只能暂时缓一下了——对了，你们两个现在这身衣服可不行！赶紧换掉，换上你们最好的那套衣服！” 斯莱茵和莉娅有点尴尬的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现在都只是穿着草布材质的圆领衫和裤子，但除此之外他们也没有什么其他衣服了呀。 孤儿院的孩子平时也不能出去，所以他们的衣服理所当然的都是孤儿院统一置办的；所以嘛，“最好的那套衣服”也不过就是孤儿院发的衣服里相对最新的那套……还是很寒酸的…… “院长先生……”莉娅有点尴尬的向他说明，“我们的衣服都是这样的呀……” 这下轮到院长尴尬了。他虽然身为孤儿院的院长，但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孤儿院里，对孤儿们的日常生活状况也了解甚少。 “咳咳，这样啊，我平时比较忙，所以也不太了解这些……”院长的表情顿时更加尴尬了，“可是这样不行啊，怎么能穿着这身衣服去见米勒大人呢？” “院长先生，其实我觉得就这样去见他也没什么关系。”斯莱茵有点看不下去了，“您之前也跟我们说过，米勒大人和我们一样是孤儿出身，他对我们平时的生活状态应该也很了解，何况他上个月还来我们这里宣讲过……我想他不会介意这种小事的。” “再说，您现在也没有时间给我们再重新置办衣服了呀。”莉娅笑嘻嘻的接过斯莱茵的话，“反正照您所说的，皇家魔法学院应该还有不少学生也是孤儿出身，就算是穿得寒酸一点也没什么关系吧。” “欸，我应该早做准备的……”院长看起来还是没有打消顾虑，“总之，这些行李你们先那好，还有——” 他从抽屉里取出了两个小钱袋，分别递给莉娅和斯莱茵，“这点钱你们就拿去应急吧，虽说皇家魔法学院会每个月给你们提供生活补助金，不过刚到月神岛的几天还是需要有点钱应急一下的。” “谢谢您，院长先生！”莉娅和斯莱茵开心的收下钱袋。 虽然他们都看得出院长是在刻意跟他们拉近关系，看中的也是他们未来成为魔法师后这份关系的利用价值——但是给钱不要白不要啊，他们现在还是很穷的。皇家魔法学院就算是给他们发生活补助也得等到开学才能领到呢，在开学前的这段时间总会有一些需要用到钱的时候，能有一点应急的钱当然不是坏事。 虽然他们两个实际上都有一些存款……嗯，不过这种事还是不要说出来比较好。 莉娅和斯莱茵刚把钱袋收好，一个修女就急急忙忙的赶来报告了。 “院、院长先生，米勒神官大人到了！” (本章完) 第10章 米勒神官 在院长的指挥下，莉娅和斯莱茵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好，等待着米勒神官大人的来临。 没过多久，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一位身着神官制服的金发青年从门外快步走了进来。 “啊，米勒神官大人，在下实在是有失远迎，因为您比预料中的要早到了很多……”院长的神色有些紧张，米勒虽然不是他的直属上司，但也算得上教会高层派下来的大人物了。要是自己招待不周惹他不高兴了，后果实在难以想象。 “教会那边稍微出了点状况，”米勒看都没看院长一眼，“我刚刚去处理了一下。” “哦，是吗，那还真是辛苦您了……实际上呢，这次……” 院长陪着笑脸想要和米勒说什么，但米勒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抱歉，我这边还有其他急事要处理，所以我得先带这两个孩子去月神岛。客套话就不必多说了。”他又回头看了一下斯莱茵和莉娅，“没错，是他们两个。行李已经收拾好了吧？没什么其他事了就快点走吧，马车就在门口等着。” “诶？”院长整个人都懵了，“米勒大人，您，你不需要我跟您泡杯茶吗？而且还有一些有关这两个孩子的事要和您交代……” “我——现——在——有——急——事——”米勒不耐烦的拉长了声音回答他，“所以没时间跟你讨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有什么需要了解的信息我直接问这两个孩子就好了。” 莉娅偷偷把头转向墙壁，尽力忍住想笑的冲动。 “但是，米勒大人，您真的不需要……”院长惊讶的试图追问。 “不需要！”米勒非常不客气的朝着院长吼道，“你听不懂人话吗？” “我，我知道了……这就送您出去……”院长在傻眼了好几秒之后终于认清了现在的情况，尴尬的准备送别这位刚踏进房门不到1分钟的神官大人。 “这两个箱子也是你们的？另外的行李你们就自己拿着吧，我先帮你们把箱子放到马车上去。”米勒完全没有搭理院长尴尬的送别语，直接拎起门口的箱子就冲出了门外。 “他看起来确实很忙。”莉娅小声对斯莱茵说。 “而且是个急性子。”斯莱茵抓起放在一边的行李，“我们也快点跟上吧，不然下一个被吼的估计就是我们了。” 莉娅和斯莱茵跟院长点点头表示告别，然后拎起行李快步赶上了米勒。 ……留下院长一个人在办公室里一脸懵逼。 斯莱茵和莉娅坐上了那辆教会的马车，然后就看到了令人吃惊的一幕—— 马车里竟然还有一个奄奄一息的精灵族孩子。 说是孩子似乎也不太妥当，毕竟精灵族是一个十分长寿的种族，因此相应的，他们的生长周期比起人族也要漫长很多——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精灵族青年，实际年龄往往是他外表年龄的3倍，也就是60岁左右……毕竟，精灵族的寿命也几乎是人族的3倍，对他们而言活过300岁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所以这个看上去年约7、8岁的精灵族孩子，实际年龄应该比斯莱茵和莉娅、甚至是比米勒都要更大一些的。 “抱歉，在送你们去月神岛之前，我需要先把这孩子送到神殿进行治疗，”米勒向他们解释道，“尼斯北方的福塔克地区发生了炼金术师团体的内斗，这个孩子也是隶属于那个行会的炼金术师。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被其他一些炼金术师用来作为人体实验的试验品……艹，那帮疯子，脑子里都装的什么东西！居然拿活人，而且还是自己的同行当实验品！” 说到这里，米勒的情绪有些激动，一拳砸在车厢内壁上。 “虽然我会治疗魔法，但这孩子的主要问题是炼金药中毒，这不是普通的净化魔法可以驱除的毒素……所以我只能送他去神殿那边碰碰运气了……希望能赶得上吧。” 这就是他之前所说的急事吗？……确实，人命关天当然是急事，不过处理炼金术士之间的内斗应该并不在神官的工作范围之内吧？ 斯莱茵看了看那个靠在门边坐着的精灵族孩子，他的身上披着一件黑色长袍，兜帽盖住了大半张脸，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他的下巴和嘴唇。 唇色发青，看起来确实是中毒的症状。不过斯莱茵不了解毒药，对于这个精灵族孩子所中的毒，他也无从猜测。 “他没事吧？”莉娅有些担心的探头看了看那个精灵族孩子，“除了把他送到神殿之外，我们不能帮他做点别的了吗？” “咳咳……咳。”精灵族的孩子轻轻咳嗽了几声，他将头埋在门边，左手抓住了门把手。 “喂，你想干什么？”米勒意识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别跳车！我们是送你去神殿治疗的！” 跳车？斯莱茵觉得有点懵了，这孩子为什么要跳车？他应该知道米勒是救了他的人啊？ 精灵族的孩子没有说话，只是使劲试图挣脱开米勒的手，当然由于孩童和成年人之间明显的力量差距，他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别乱动！你到底想做什么？我们是来救你的，我刚刚才给你治疗过，你不明白吗？”米勒抓住了精灵族孩子的胳膊，一把把他扯回车座中央，“毒药的成分会随着你的身体活动扩散到你全身的！你这样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咳……不是……你根本……不清楚状况……”精灵族孩子仍然在奋力挣扎着，“这……咳咳……不是什么毒药……” “你嘴唇都发青了还说不是毒药！”米勒显然感到很不爽，但是这个孩子本来就是他救下的，如果他要寻死，自己也不可能就这么放着不管。 “我难道……咳咳……不比你们这些外行……咳……了解这些？”精灵族孩子还是在试图从米勒手中挣脱开来，“放开我！你这傻子！” “等等，他的脸……”莉娅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精灵族的孩子在挣扎的过程中，兜帽从他头上滑下了一些，使他们终于能够看到他的上半张脸—— 他右脸上的血管暴起，青色的血管从额头一直到脖子右侧都清晰可见。 米勒也愣住了，他下意识的松开了手。精灵族的孩子趁机挣脱开来，迅速的打开马车门跳了下去。 留下车内的三人目瞪口呆。 大约3秒后。 “艹，那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米勒抓狂的从衣服的内袋里抽出一根法杖，随后冲着车夫大喊，“快点停车！那个精灵族的小鬼跳车了！” “哈？！”车夫也吓了一跳，赶紧勒马把车停了下来。 “你们在这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回来！”米勒嘱咐了斯莱茵和莉娅一句，也从马车上跳下，去追赶那个跳车逃跑的精灵族孩子了。 斯莱茵和莉娅虽然没有下车，但这不妨碍他们对那个精灵族孩子跳车的理由和他之前的表现感到好奇。两个孩子钻到窗前，掀开车窗上挂着的窗帘，企图向外看到些什么动静。 米勒跳下马车之后，向前跑了好一段距离，才发现情况似乎有哪不对——那个精灵族的小鬼呢？！根本没看到人影啊？！ 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米勒料定他跑不了多远。但奇怪的是他已经追了一段不短的路程，可他却完全没看到那孩子的人影。 那孩子为什么要跳车逃跑？有打算跑到哪去？而且他脸上暴起的血管又是怎么一回事？如果那些症状不是因为中毒导致的，又到底是因为什么？ 米勒很抓狂，他有点后悔自己之前怎么没给那个孩子灌一瓶昏睡药，或者对他多施放几次催眠魔法也好——不管他是不是中毒，那孩子现在的身体状况都非常糟糕。不及时治疗的话，是绝对会死掉的。 “是个魔法师呢，这个人是个魔法师呢！” 米勒突然听到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在他耳边盘旋。他下意识的环顾四周，但什么人也没看到。 “魔力的供给非常充足呢，看样子还是个挺有实力的魔法师哦！”怪异的声音又开始响起了，“吃掉他，快吃掉他！他一个就能顶的上几十个你之前喂给我的杂碎了！”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米勒听清了那个声音，也对它所说的台词感到相当的不爽，“妖异？死灵？还是某种魔物？” “美味的食物是不需要知道这些的哦，嘻嘻嘻……”徘徊在米勒耳边的怪异声音越来越清晰，“送上门来的大餐，我可没有不享用的道理呢！” 一团黑色的雾出现在了米勒面前，紧接着，一个长着蝙蝠一样的翅膀、有着女性外观的妖异就出现在了米勒的面前。 “噗嗤，我还以为是什么高阶妖异，表现得这么嚣张，”米勒看到那个妖异的原型就忍不住笑出了声，“结果只是只魅魔而已？” “嘻嘻嘻……”魅魔咧开嘴，锋利的如同鲨鱼一般的牙齿露了出来，“‘只是只魅魔而已？’你很快就会后悔你说过这种话了。” (本章完) 第11章 声东击西 魅魔发出怪异的轻笑声，它形似蝙蝠的翅膀扇动着，一阵微风拂向米勒的方向。 米勒了解魅魔的技能，它们是一种可以使用风系魔法和音波攻击的妖异——当然还不止如此。魅魔这种魔力并不强大的妖异之所以时常能在人类的世界制造出规模不小的事件，主要依靠的不是它们的魔法能力，而是它们的魅惑能力。 魅魔的声音对人类和大多数动物具有催眠的功效，它们的外表形似人类女性，而且还是那种身形修长、容貌妖艳的女性......光是被魅魔的外表迷惑的人也不在少数。 当然，魅魔在外形方面所占的优势，并不是遇到什么对手都能发挥功效的。如果被引诱的人对魅魔怀有抵触或恐惧心理，就不会被其外表所迷惑。 相对比较麻烦的是魅魔的声波攻击——它们的声音对人类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这种吸引力不因人类本身的心智而改变；而且即便是用物理手段堵住耳朵，那些声音还是能够传到你的脑内，进而控制你的心智。 但人类绝非没有对付魅魔的方法。 米勒用风属性的魔法护盾挡住了魅魔试探性的攻击，并且迅速释放了一个瞬发的水系魔法将魅魔击退到距离他50米以外的位置。 魅魔的声波攻击是有范围限制的，只要跟它保持一段距离，声波的魅惑能力就会大幅度下滑。 而作为一个魔法师，保持和敌人之间的距离几乎是他们的必修课——毕竟除了极少数身手很好的魔法师，大部分魔法师在被敌人近身之后都将面临极其糟糕的处境。他们的防御力不足，而咏唱高杀伤力的魔法是需要时间的。 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们都学过击退魔法和位移魔法，这些魔法虽然不能在短时间内频繁使用，但却可以在关键时刻保护魔法师自身的安全，从而逆转局势。 魅魔在被水流击飞后，显然对被扑面袭来的水柱打飞一事很不爽。它加速扇动翅膀，借助风属性魔法的推动力冲向米勒。 然而米勒对此早有准备，在短暂咏唱了不到一秒的法咒后，一堵结实的水墙就出现在了魅魔面前。 水墙虽说是由水筑成，但水系魔法毕竟不是使用的真正的水，只是吸取了大气中的水元素魔法能量所施放出的法术；因此水墙的密度可以由施法者人为控制，并不会像自然界中的水流一样容易穿过。 由于魅魔在施放了风属性法术后移动速度大幅度上升，等它看到水墙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已经躲闪不及，只能结结实实的撞在水墙上。 “呲.....真麻烦......”魅魔呲了呲牙，流露出不爽的神情，“算了，用那种方式对付你也不亏，反正把你吃了就能把耗费的魔法能量补充回来了。” 它的身后开始出现黑色的雾气，紧接着魅魔的身影遁入黑影之中........ 然而，在它的身体的大半已经进入黑色的迷雾中时，一只由水流凝结而成的“手”却从地面突然钻出，一把掐住了魅魔的脖子。 “怎么？你就只会这点小伎俩？”米勒旋转着手中的法杖嘲讽道，“我还以为你敢挑衅一个神官级别的魔法师，是有多么了不得的底牌抓在手上呢。结果你的本事只是消耗魔法能量瞬移偷袭而已？” “呜.......嗬.......”魅魔被掐住了喉咙，动弹不得。 尽管妖异们不需要像人类一样呼吸，但它们还是需要发声器官的——被掐住了喉咙，也就等于失去了施放音波攻击的能力。 “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来到人类世界的，不过既然你现在还需要从人类身上汲取魔力，说明你还是无法完全脱离你的召唤者行动嘛。”米勒握住法杖，控制着更多的水元素凝结在那只“手”上，加大它所能施放的力度，“不过还是先弄死你，再去找那个罪魁祸首比较合适。” 与此同时，马车边。 “你们都给我老老实实从车上下来！”两个蒙着面的男人举着手中的刀，大摇大摆的走到马车前，“要是听话一点，我们还会考虑让你们死的痛快些。” 大约3分钟前，那个精灵族的孩子跳下马车，米勒为了抓他回来也跟着跳下了车，并且让他们在车上等着，他很快就会回来。 大约半分钟前，两个蒙面的男人突然从附近的树林里冲了出来，其中一个一刀捅死了还没搞清楚状况的车夫。 而现在，那两个男人在车外威胁斯莱茵和莉娅赶紧下车，不然就杀了他们。 要说这两个突然冲出来的蒙面男人与那个跳车逃跑的精灵族孩子毫无关系，斯莱茵是不信的。从事发的时间上来说，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但是......你们为什么要杀我们呀？我们之间无怨无仇的.......”莉娅一边小声说着，一边将行李箱举起来挡在面前。 “少啰嗦，你们不是皇家魔法学院的人吗？！”那个较瘦的蒙面男人举起了手中的刀，“我们要找的就是你们这些魔法师！” “我们只是预备学员，”斯莱茵吐槽道，“我想你们会不会找错了人？魔法师的确是有一位，不过他刚刚才往南方向跑了。” “嗬，预备学员也可以，”高个子的蒙面男人将刀刃刺进了马车车门的缝隙，“反正都是容器，虽然比魔法师要差一点，不过有这样的也足够了！” 哈？他说什么？容器？ 当斯莱茵还在思考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状况时，莉娅用行李箱堵住了一个车门，然后踢了他一脚，“斯莱茵，你快把那边的门堵上！这两个家伙守着马车两边的门准备撬开呢！” “堵也没用的.......”虽然斯莱茵这么说着，但他还是讲自己那个行李箱一脚踹到了门口，“对我们而言，现在比较重要的是弄清楚这两个疯子到底想干嘛。” 按理来说，皇家魔法学院的预备学员好歹也是受到学院方甚至政府关注的，因此在那两个蒙面人出现的时候斯莱茵还以为这两人是想劫持或者绑架他们.......虽然这种行为也很愚蠢，但好歹可以看出他们的目的，这样才有谈判的余地。 但是这两个半路蹦出来的劫匪的目的却很莫名其妙。他们并不像是打算劫持他们作为人质的样子，而且还说出了容器这种莫名其妙的词语。 此外，根据这两个人出现的时机和他们之前的话，那个跳车逃跑的精灵族孩子应该是他们的同伙。 但还是有奇怪的地方，比如说那个精灵族孩子脸上爆起的血管是怎么回事，米勒又是在哪发现那个孩子的，以及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当然还有一个更关键的问题。 为什么是那个孩子引诱米勒下车？ 那个精灵族的孩子应该不是魔法师。如果他是的话，米勒会首先察觉到这一点。而在他不是魔法师的前提下，他要怎样单独对付米勒？ 如果他不能拖住米勒，那这两个蒙面的家伙马上就会被赶回来的米勒发现。 这太奇怪了。 难道说他们还有其他同伴？比如说树林里其实还埋伏着其他魔法师？那个精灵族的孩子是为了引诱米勒下车，然后联合埋伏在树林里的魔法师袭击米勒？ 如果这些人是冲着他和莉娅来的，那么这些人应该是能意识到他们其实打不过米勒的，不然也没必要特意引开米勒再袭击马车。再加上魔法师的数目本来就不多，除了皇家魔法学院、军队、政府部门和教会这些机构之外，只在冒险者和雇佣兵当中存在少数魔法师；而且这些人基本都没有接受过正规的魔法知识教育，通常状况来说，他们并不是米勒的对手。 也就是说，如果米勒的对手并不是很强的话，他们就只能拖住米勒一段时间。而在此期间米勒也一定会发现不对劲，转而赶回马车这边。 不过，现在麻烦的是，这两个蒙面的家伙也显然能够意识到这一点。自己和莉娅必须想办法拖延时间，撑到米勒赶回来为止。 (本章完) 第12章 妖异召唤术 魅魔的脖子在水流凝结成的“手”的施力下，逐渐开始扭曲变形起来——以现在的情况看来，米勒要掐断魅魔的脖子也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沙沙........” 然而在此时，距离米勒不远的灌木丛里传出了声响。 “谁？”米勒挑了挑眉，他的注意力部分转移到了灌木丛中，但通过法杖释放的魔法依然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 但米勒不会轻易靠近灌木丛，对于一个魔法师而言，和潜在的敌人保持一定距离是他们的必修课。 灌木丛里却再也没有发出其他动静。 “如果你刚刚是想袭击我的话，显然，你错过了最佳时机。”米勒凝视着灌木丛的方向，手中法杖上镶嵌的魔石发出刺眼的白色光芒。 在“手”的大幅度施力下，魅魔的面部表情变得十分扭曲；不过这种情况只持续了短短几秒钟，它的脖子在巨大的压力下终于被捏碎了，而它的痛苦也终于结束，死去的魅魔形体彻底消散，化作了黑色的碎屑消散在空中。 “你是这家伙的召唤者？躲在树丛后又想要做什么呢？”在短暂的咒术咏唱后，米勒向灌木丛中释放了一个风属性的魔法，灌木叶子顿时被吹得四散开来，藏在灌木丛后的人自然也无处遁形。 黑色的兜帽从灌木丛中露了出来，从兜帽的两侧突出来的小尖角明显的暴露了藏在宽大罩袍下的人的种族。 “看来我确实是‘误会’你了，”米勒皱了皱眉，语气里流露出一丝不悦，“你并不是中毒了，而是通过某种仪式从异界召唤出了一个妖异......我原先以为是中毒的症状，实际上是被妖异附身的征兆？” “您是个善良且富有正义感的人，如果我当时是真的中毒了，我想我应该会很感激您的。”穿着黑色长袍的人微微一笑，取下了挡住脸的大兜帽，茶色的马尾从兜帽内侧滑出。 米勒这才看清楚，那竟然是个茶发蓝眼的精灵族的小女孩。 “根据那个魅魔之前所说的话，你似乎还给它喂不少‘食物’呢？”米勒又咏唱了一个法咒，释放出一个围绕在精灵族小女孩身边的“水牢”，“那些家伙也是你在炼金术行会的同行们？” “没办法呀，毕竟要让妖异实体化，需要提供大量的魔法能量，”精灵族女孩摊了摊手，“魔法师又不是那么好找的。” “炼金术士行会的内斗也是你策划的？”米勒向前走了两步，稍微靠近了灌木丛。他的内心其实有些疑虑，这个精灵族女孩看起来已经身陷绝境，但她的反应显得过于镇定——仿佛她的手里还有什么没有打出的王牌一样。 “那只是单纯的因为意见不同而产生的冲突罢了。”精灵族女孩用手指理了理她的长发，漫不经心的回答道，“一部分人想要得到妖异的力量，另一部分人持反对态度，然后两波人就打起来喽。不过结果你也能猜到吧。” “.......持反对态度的炼金术师被你们清洗了？”米勒握紧了手中的法杖，“你是支持派的领导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您的想象力可真丰富。”精灵族女孩大笑起来，“我？您觉得我看起来像是在炼金术士行会中有领导力的人吗？他们会让一个精灵族的小孩子当他们的领导者？” “以精灵族的成长发育速度，你的实际年龄也算不上‘小孩子’了吧。”米勒紧盯着精灵族女孩的脸。 “的确，我实际上比您这位20岁的神官大人更年长。不过，您刚才不也把我当做小孩看待吗？”精灵族女孩不以为意，“在格瓦纳这种以人族为主导的国家，精灵族不论在什么组织或者团体里都很难成为领导者，更何况还是个看起来像小孩子的精灵族。” “所以？你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米勒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召唤妖异又是为了做什么？” “像您这样的‘天才’当然不明白我们的苦衷了，”精灵族女孩用夸张的表情长叹了口气，“只有具备魔法天赋的人才能成为魔法师，而像我们这种普通人，不稍微借助一点外力，又怎样才能获得强大的力量呢？” “但妖异根本不受你们的控制........召唤出了妖异又能怎样？它们不是召唤兽，可不会乖乖听从你们的指挥。” “的确，妖异有自己的思维，它们不会完全听从宿主的命令，”精灵族的女孩耸耸肩，“而且妖异在获取了足够多的魔法能量之后，就可以在人类世界里完全实体化；到了那时候，召唤者反倒成了累赘，大概率会被它们杀掉。” “既然你很清楚这一点，为什么还要召唤妖异？”米勒愣了愣。 “我们只不过是在互相利用罢了，”精灵族的女孩露出了诡秘的笑容，“彼此算计着想要用尽对方最后一点利用价值，在利用完之后再想方设法杀死对方以解除威胁，这就是召唤者与妖异之间的关系。” 杀死对方以解除威胁……米勒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所以你是在借我之手杀死那个由你召唤出来的魅魔？因为它已经快要脱离你的控制了？” “没错。”精灵族女孩轻声笑笑，“魅魔在妖异中不过是中低端阶级，虽然有一定的思维能力，但它们主要依靠本能行动。看到像你这样具有强大魔力的魔法师，就会本能的想要‘吃掉’你，吸取你的魔力——然而它们却根本就不知道和神官级的魔法师对上意味着什么。” 米勒皱着眉头听着精灵族女孩的解释，“但这并不能减轻你的罪行，召唤妖异本身就是禁忌，更何况你还借妖异之手杀了不少人吧。” “所以您打算逮捕我？”精灵族女孩仰起头看着米勒，“以神官的身份，逮捕一个召唤妖异的异端者吗？” “有什么问题吗？”米勒咏唱法咒释放出了一个风属性的枷锁，将精灵族少女的双手束缚起来，“你还是得去一趟神殿，不过不是去治疗而是去参加审判了。” “神官大人，您还真是个迟钝的人呀，”精灵族女孩笑道，“您现在还没有意识到吗？我留在这里的原因……” (本章完) 第13章 容器 “哐当——” 瘦子蒙面男人冷笑了一下。马车门外的锁又能有多结实？不管露艾到底在想些什么，反正她拖住那个神官的时间，足够他们掳走这两个小鬼了。 那个女人绝对有办法脱身，而且就算她不能脱身又怎样呢？说到底，露艾的死活对他们而言其实并不重要。 这两个小鬼可是皇家魔法学院挑选出来的预备魔法师！至少在天赋上来说，他们绝对比那些混迹在冒险者中、自称是魔法师的家伙高上好几倍。 足够高的天赋意味着足够充足的魔法能量，也意味着更强的魔法承受力。要将妖异召唤到现世，不仅需要足够的魔力、完整的召唤仪式、与妖异的契约——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 容器。 说到底，炼金术师行会的那群疯子之所以没有召唤出足够强大的妖异，不就是因为容器的原因吗？没有魔法天赋的普通人类，其身体能承受的契约力量很有限。像露艾那样，召唤出一只魅魔或者小魔精就是极限了，还要不断的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找合适的对手去解决掉即将失控的妖异。 但如果有更合适的“容器”，就能召唤出更强力的妖异；而且好处还不止于此。妖异和人类签订契约，看中的就是他们能够以契约和容器为媒介来到人类世界。而一个妖异若是想在人类世界里完全实体化，必需要收集足够的魔法能量才行。 妖异实体化所需要的魔法能量，与它们本身的力量是呈正比关系的。妖异自身实力越强，实体化需要的魔法能量就越多；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所需要受制于人类的时间就越长。 而这就是人类召唤妖异的目的。妖异和人类签订了契约，并不代表他们就会心甘情愿的当人类的奴仆——只是他们在完全实体化之前必须借助“容器”作为媒介才能抵达这个世界，为了达成实体化的目的只能尽量配合和讨好人类。 说白了，人类和妖异签订契约，看中的是妖异实体化之前的可利用价值；而妖异和人类签订契约，看中的是人类能作为容器和帮手达成他们实体化的目的。实体化之后的妖异对于人类而言完全就是威胁，实体化之后人类对于妖异也只是碍事的麻烦罢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人类与妖异间的契约并不稳定，毁约是很常见的现象。有些妖异欺骗人类提供给它们足够的魔法能量，一旦实体化就马上杀死无用的契约者；有些人类在利用妖异的力量达成自己的目的之后，就把妖异骗到强大的对手面前，诱导着它们去送死。 不过不同的是，一个妖异往往不会杀死多个契约者，毕竟在他们还没有能力完全实体化之前，杀死契约者只会让妖异回到他们的世界，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算是前功尽弃；而人类却有可能杀死多个与他们缔结契约的妖异，这样他们就能够与下一个妖异再签订契约了。 “出来吧，小鬼们。”高个子蒙面男人一脚踹开了马车门，用得意的语气朝着马车内喊道，“做这种无用的抵抗有什么意义呢？” 马车内的斯莱茵和莉娅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沉默着站起来。 “先生，在跟你们走之前，我能问个问题吗？” 斯莱茵老老实实的举起双手，用试探性的语气询问道，“你们之前所说的‘容器’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这个等你到地方就知道了。”较瘦的那个蒙面人一边用不耐烦的语气回答他，一边扯着斯莱茵的手臂将他拖出车厢。 “嗯嗯……说起来，你们之前好像提到了魔法师比我们这些预备学员更适合当容器，这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斯莱茵没有执着于追问上一个问题，而是马上向蒙面人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废话，因为你们现在还不到魔法师的级别——”瘦子蒙面人完全不想浪费时间跟他扯这些话题，“里边那个，给我一道滚出来！大爷我带着刀可不是当装饰品用的！” “对不起……”莉娅一脸无辜的小声回答他，一边捡起地上的两个行李箱，然后跨出车门。 “这箱子好重呀。”她在拎着箱子出车门的时候，用不经意的语气抱怨道。 “那就别拿。”瘦子蒙面人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可是，我们的换洗衣物都在箱子里呀。”莉娅歪了歪头，“不带没关系吗？” “把箱子给我。”高个子蒙面人皱了皱眉，还是伸出手接过了莉娅递给他的箱子。 “谢谢您……”莉娅一脸怯生生的将箱子递给他。 他愿意帮我们拿行李，至少说明这些人并不是要杀了我们——不管所谓的“容器”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作为“容器”应该是不至于要付出生命为代价的，否则他们大概率会说“你们并不需要什么行李”了。 这也体现出了他们引开米勒的用意。米勒说那个精灵族的孩子是炼金术士，那么这两个蒙面人也肯定和炼金术士行会脱不了干系。“容器”和“炼金术”？这两者之间又有怎样的关联呢？ 斯莱茵的大脑在飞速的运转着，他从小就是个喜欢阅读的人，教会孤儿院的藏书几乎都被他翻烂了；哪怕是他最不感兴趣的神学书，他都熟悉到能把大致内容背下来。 但教会的藏书却丝毫没有涉及到有关炼金术的内容。也许这和多神教的教义相违背了，毕竟炼金术本来就是一门不受神学家们喜欢的技术，在一千多年前炼金术士们还被视为异端大肆屠戮——不过战争带来的大规模人员伤亡让炼金术得到了用武之地，这才使炼金术士们慢慢走上了历史的舞台。 对于炼金术的概念，斯莱茵只知道它们和现在的医学技术有着一定的关联，但这种关联实在是太模糊，太笼统了。而且，“医学”和“容器”又有什么关联呢？也没有用“容器”来称呼实验品的说法吧？ 对于自己知识储备的匮乏，斯莱茵感到很无奈。他对炼金术一窍不通，也就难以推测出这些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甚至不清楚他们到底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危险。 但他们似乎也没有什么拖时间的好办法了。瘦子蒙面人的警惕性很高，他几次想通过展开话题转移他们注意力的策略都不奏效。如果他们在米勒赶回来之前离开这里太远，米勒就很难找到他们，事情也将朝着不可预计的方向发展—— (本章完) 第14章 追上来了 这个时候，如果没有办法拖延时间的话，也许想办法给米勒留下一些线索来找他们也是可行的选项。 毕竟，蒙面人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他们并不会杀死他跟莉娅，而米勒解决了埋伏在树林里的魔法师后就会马上赶过来找他们。 记得孤儿院院长曾经说过，米勒是通过在伪装成神父在孤儿院发表宣讲的方式，在众多来听课的孤儿当中发现了他和莉娅有成为魔法师的天赋。 魔法师毕竟不是多到能满大街乱跑的，具有魔法天赋的人在大众群体里其实很少见；光是凭借着这一点，米勒就很容易在人群中找出他们。 这个“魔法感知”的距离范围到底有多大呢？ 当时米勒发表宣讲的小教堂室内，从宣讲台到台下，直径范围也不过50米左右。 虽然50米未必就是米勒的魔法感知范围极限。也许这个范围更广，但总的来说应该还是很有限。否则，米勒也没有必要非得让孤儿院的所有孩子都来听宣讲课了。 那个精灵族的孩子跳下车去的位置，距离马车停下的位置其实也就50~100米的样子——当然，米勒现在所在的地方肯定会更远，因为那个孩子下车后还会向前逃跑。 这也是米勒会放心的把他和莉娅两个人扔在马车上的原因。 米勒真的没有意识到，他这样贸然下车去追赶那个孩子，马车这边可能会发生什么意外状况吗？ 未必吧。 说不定，米勒根本就没有跑出他能够进行魔法感知的范围。 说到底，米勒好歹也是教会的高阶神职工作者，还负责皇家魔法学院的学员选拔和护送工作。他真的会鲁莽到随意把预备学员丢下，去抓一个不在他职责范围内的小炼金术士吗？ 如果米勒感知到了他们已经不在自己附近的范围内，他会怎么想？ 米勒在下车之前叮嘱过他和莉娅待在车上别乱跑——这当然不是句废话。如果米勒能够知道他们离开了马车的位置，不管他们是主动还是被迫离开的，这都绝对不是什么小事。 在这种情况下米勒一定会赶回来。 斯莱茵抿了抿嘴，他已经大抵清楚了现在的状况。 他们并非陷入了绝境。也许情况看起来危险，但实际上也没那么危险。 如果他们配合这两个蒙面人的行动，在短时间内绝无被杀死的风险。米勒甚至还有可能凭借着魔法感知的能力，与他们保持一段距离偷偷跟踪他们，搞不好还能顺藤摸瓜发现什么更大的秘密。 ……呃，虽然以米勒的性格，他大概率不会这样做吧。 身材高大的蒙面人拎着两个箱子走在前面，斯莱茵和莉娅跟在他身后，瘦子蒙面人拿着刀走在最后。 他们现在已经离开马车所在的位置大约300米了。两个蒙面人还是神情比较紧张的样子，大概是因为这里还不算他们心目中的“安全位置”。 在这个时候，最好是什么都不要说，跟着他们走就好了。虽说蒙面人的目的并不是杀了他和莉娅，但在人在神经紧绷的情况下，也有可能会做出一些反常的举动来。 斯莱茵这样想着，走在最后的瘦子蒙面人却突然开口了。 “有点不太对劲啊。”瘦子蒙面人低声说。 “怎么了？”高个子蒙面人马上回过头来，他在环顾四周后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你发现什么了？” “露艾那边突然没动静了。”瘦子蒙面人望向米勒所在的方向，“我们最好动作快点。” 露艾是谁？那个跳下车的精灵族孩子吗？ 诶不对……露艾不应该是个女性名字吗。 斯莱茵突然意识到什么。 原来那是个女孩吗……呃，虽然小孩子本来就不是很容易分辨性别，而且他们也根本没机会看清她的脸…… “愣着干什么？快走！”瘦子蒙面人一边绷着脸催促他们，一边在斯莱茵的背后踹了他一脚。 “知道了……”斯莱茵小声嘀咕了一句，快步跟上了高个子蒙面人的步伐。 与此同时，马车旁。 米勒黑着脸一手拎着精灵族女孩露艾，一手攥着法杖。 “还是来晚了一步呀。”露艾幸灾乐祸的假装叹气，“不过你也不用太气馁，他们肯定没有跑出这个范围多远…………需要我给你指路吗？” “不需要。”米勒咬牙切齿的说。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他们又不会被杀。”露艾耸耸肩，“如果你把我放下来的话，还可以更快一点追上他们呢。” “你做梦。”米勒翻了个白眼，右手持着法杖低声咏唱了一个咒语，一个蓝色的圆盘顿时出现在了空中。 “追踪魔法？你居然会这个，不去皇家护卫队真可惜了。”露艾有点惊讶的看着那个圆盘，“你真的是皇家军事魔法学院毕业的？而不是那个培训皇家护卫的机构，叫什么钟来着的地方……” “哀悼之钟。”米勒皱了皱眉，“我可不是贵族出身，没有资格到那些皇室相关大人物子弟才能去的地方进修。” “大人物？不过是一群皇室养的狗罢了。”露艾不屑的轻笑一声，“名义上称作护卫，实际上却是专门为皇室处理些不干净活的家伙们。真正的大人物子弟，皇室才不敢这么用呢。” “……看来你的罪名里还要新加一条「诽谤王族罪」。”蓝色小圆盘消失了，米勒拎着露艾向之前圆盘上两个蓝色小圆点指示的方向冲去。 高个子蒙面人带着斯莱茵和莉娅在树林里绕来绕去，不过路况却越来越差；或者不如说他们现在根本就不是在“道路”上行走，而是在杂草和灌木丛生、怎么看都人迹罕至的地方绕来绕去。 是为了躲避米勒吗？还是说要去的地方本来就隐藏在这个树林里？ 斯莱茵踩着灌木中较为稀疏的地方往前走，莉娅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的踩着斯莱茵之前的脚印跟上去——这样可以减少她被树枝划到小腿和脚踝的概率。 “喂，你说露艾那家伙……是被干掉了？还是……”瘦子蒙面人似乎是个很神经质的人，一路上他总是回头看有没有追上，嘴里还总是不知道在小声念叨着什么。 “肯定是被干掉了呗。不过也是她自己要去送死的，搞到一只魅魔就觉得自己比魔法师还厉害了，怪得了谁。”高个子蒙面人没好气的说。 “你真的觉得她已经死了？”瘦子蒙面人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说，“以那家伙平时的性格，她会自愿去和魔法师拼命？” “炼金术士都是群疯子，谁知道疯子是怎么想的呢。”高个子蒙面人咕哝了一句，“你别老是回头看了，那个魔法师要是真追上来了，你回头看也不顶个屁用。不如抓紧时间赶路，把这两个小鬼送到了完成仪式，到那时候来几个魔法师也不虚他们。” 呃？他说什么？仪式是什么？“来几个魔法师也不虚他们”究竟是什么意思？ 斯莱茵突然觉得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 (本章完) 第15章 黑猫 高个子蒙面人带着他们东拐西拐绕了好一段路，终于，一他们在一堆不算太矮的灌木丛后看到了一个被四周环绕的灌木、藤蔓和一块大石头遮蔽起来的小山洞。 这地方可真隐蔽....... “黑猫......我们把那两个小鬼带来了！快把门打开！” 瘦子蒙面人用紧张的语气一边催促，一边用弯刀的刀背在石头上不耐烦的敲了几下。 打开？这么大的石头移开肯定会产生不小的动静，山洞里的人要怎么“打开”这道门？ 斯莱茵的疑问很快得到了解释。 那块堵住山洞的大石头微微震动了一下，竟然慢慢的自动向内收缩起来，不一会就变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石头。 “这是什么？”莉娅小声惊呼道。 “觉得很不可思议吗？”山洞里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我倒不介意收个学生，如果你够有天赋的话。” 这到底是什么？土系魔法吗？斯莱茵瞪大了眼睛。虽然知道土系魔法能够控制土元素，但他还从来没听说过能让石头变形的魔法。 “别站在门口傻愣着了，快点进来。”山洞里的男人催促道，“还放着他们在门外站着，是打算让那个白魔法师追过来吗？” 白魔法师？他指的是米勒？ 斯莱茵还没来得及细想，那个瘦子蒙面人就挥舞着手上的刀催促他和莉娅赶紧到山洞里去。斯莱茵和莉娅互相使了使眼色，然后走进了山洞里。 山洞的内部比斯莱茵想象的更大。除了门口种植着一些掩饰洞口用的植物之外，山洞的入口还有一个几乎空了的大水缸。再往内的山洞里，摆着一张堆满了瓶瓶罐罐的巨大实验桌，一把藤椅，和一个巨大的书架。 而那个之前和他们对话的男性，正倚靠着书架，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皮革封面的书。看到斯莱茵他们进来，他头上毛茸茸的黑色耳朵抖动了几下。 那是一个黑发的猫人族男性，看不大出年龄，不过以猫人族的体型来看应该是个成年人。 “黑猫，之前跟你说的......”高个子蒙面人抬起头想说什么。 “啪！”一个钱袋就这么砸到了他脸上。 “20个金币？不愧是你啊，出手挺阔绰嘛。”高个子蒙面人打开了钱袋，发出欣喜的声音。 “你们两个，现在马上滚出去。”黑猫指了指两个蒙面人，“到其他地方绕圈子也好，回尼斯也好，总之给我离这个山洞远一点。” “现在？你不是想让我们出去当诱饵引开那个魔法师吧？”瘦子蒙面人有些气愤的回嘴，“那家伙估计很快就追上来了，让我们出去送死吗？” “你们留在这里才是找死，蠢货，”黑猫不耐烦的合上了手中的书，随手把书扔进书架里，“魔法师之间是有能量感应的，那家伙很快就会找到这来。就算你想在我们打起来的时候充当炮灰，我还不想多收拾几具尸体呢。钱已经给你们了，识相点就快滚。” “你！”瘦子蒙面人气愤的向往前冲，但却被高个子蒙面人一把拉住了。 “算了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黑猫这家伙是个什么脾气......我们出去就行了，那个魔法师又不知道是我们带走两个小鬼的。” 高个子蒙面人拉着骂骂咧咧的瘦子蒙面人走出了山洞。 见识到了之前堵住洞口的石头自己收缩变小，再加上这个“黑猫”说的魔法师之间互相感应的事.......斯莱茵在此时已经能够确定，“黑猫”肯定也是一个魔法师。 ......而且他已经做好和米勒打一架的准备了。 不过，一个魔法师要抓他们两个预备魔法学员做什么？总不可能是他刚刚所说的收学生吧？而且之前两个蒙面人也说过“容器”什么的。 “关门。” 黑猫打了个响指，门口的石块又自动膨胀变大，堵住了山洞口。 “真听话。”黑猫露出了一个有点意味不明的笑容，他转过头来看了看斯莱茵和莉娅，“皇家军事魔法学院的两个小鬼......嗯，资质看起来还过得去，比冒险者行会里抓来的那几个家伙要好多了。” 冒险者行会？抓来？这个用词......听起来有点危险啊。 “那个......黑猫先生，你好。”莉娅看着黑猫，有些紧张的开口道，“你看起来好像是位魔法师呢......请问你让我们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呢？” “召唤妖异。”黑猫半耷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哈......顺便，也许还会收个学生吧。” 召唤妖异？ 斯莱茵懵了，这又是个超出他知识范围的话题。他只是从教会孤儿院修女们的八卦中听说过，“妖异”是指一些类似于魔物的家伙，它们来自于另一个世界，偶尔会有妖异从不知道什么渠道来到人类世界搞破坏...... 原来妖异是人类召唤出来的吗？ “听说过‘妖异’吧？”黑猫在藤椅上坐下，翘起二郎腿，“这是一种来自异世界的魔物.....姑且就称它们叫魔物吧，对你们而言比较好理解。召唤妖异，就是通过某种仪式把这些家伙召唤到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并且和它们签订契约，这样就能使用它们的力量了。” ......这样的解释，听起来就好像“只要你愿意把灵魂出卖给恶魔，就能获得强大的力量”一样...... 斯莱茵在内心腹诽道。虽然他根本不相信世界上真的存在什么恶魔。 “当然，使用妖异的力量并不是毫无代价的。”黑猫看着斯莱茵，突然冷笑了一下，“妖异会和人类签订契约，自然也是有他们的目的。妖异要在我们的世界现身，必须要借助与他们签订契约的人类为‘容器’来收集能魔法能量。等魔法能量积攒到能使它现身的等级后，妖异就会脱离人类的控制。” “如果脱离控制的话......它们和人类的契约就会自动结束吗？”莉娅流露出好奇又有些害怕的表情。 “不会。这个契约会持续到签订契约的妖异或者人类中有一方死亡为止。”黑猫得意的扬起头，“但是大部分妖异会在这时候杀死与它签订契约的人类。” “为、为什么呢？”莉娅惊讶的追问道。 “契约并不是强制执行的。”黑猫深蓝色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发出光芒，“就像人类社会中的契约一样，维持契约的主要还是利用关系。有借钱不还的人，当然也有现身了就杀掉‘容器’的妖异。” “那如果召唤妖异的副作用如你所说的一般......你又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呢。”斯莱茵终于开口了，“如果你需要利用我们来召唤出妖异为你所用，不把这些潜在的风险告诉我们不是对你更有利吗？” “呵呵呵......因为我不把你们当傻子看待。”黑猫阴沉的的笑声着实有些诡异，“再说，放任妖异实体化然后等着被它们杀死的人类，要么就是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这回事，要么就是因为自身的力量太弱脑子又不灵光，找不到控制妖异的方法。不论是哪种蠢货，都死不足惜。” “也就是说，你有控制妖异的方法？”斯莱茵看着冷笑着的黑猫，心底里产生了一点不悦的情绪；但相比之下好奇心更加占了上风。 (本章完) 第16章 血之魔女 “当然。”黑猫半眯着眼睛打量了斯莱茵一会，“你想学吗？” “您不应该先和我们讲解一下有关控制妖异的方法和原理吗？”斯莱茵反问道。 黑猫也知道魔法师之间会互相感应，所以他现在应该很着急，希望能在米勒赶来之前结束妖异召唤仪式。 不管怎么说，黑猫急着抓他们过来，至少证明了他是想尽量避免和米勒发生正面冲突的。也就是说，米勒的实力至少能对黑猫产生一定程度的威胁——但是具体打不打得过就不好说了。 “我现在没这个闲心，不过，你们以后有的是机会了解。”黑猫从藤椅上站了起来，“而且，我问你‘想不想学’并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他从腰间拔出一把漆黑的长法杖，“而是在问你‘想不想死’。” 斯莱茵听到站在他身后的莉娅倒吸了一口凉气。 黑猫这架势可不像是在开玩笑，但这也从侧面肯定了斯莱茵的想法——米勒肯定是有实力对黑猫造成威胁的。 不管怎么说，召唤妖异这种事情绝对是被教会和法律所禁止的，如果真的照黑猫所说的去做，他们到皇家魔法学院进修的资格恐怕也会因此被取消；但是现在如果不乖乖听从黑猫的命令，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至少，我们不能从“主观意愿”上反抗他，阻碍他的妖异召唤仪式。 “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斯莱茵正视着黑猫说道，“那么，召唤仪式要怎么开始？” 黑猫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他将手中的法杖在地上轻轻一点，一个散发着诡异气息的血红色魔法阵就出现在了地面上。 黑猫用眼神示意斯莱茵和莉娅站到魔法阵上，然后右手持法杖，低声吟诵了一段咒语： “以吾之名，契约之链巴尔达之力，来自深渊的血之魔女，响应吾的召唤吧……汝所期待的宿主即在眼前……” 漆黑的锁链突然从地下飞出，围绕并封锁住的魔法阵的四周；紧接着，锁链上燃起了黑红色的魔焰。 “汝已依照之前的约定带来了容器？”妖冶的女声从魔法阵的地下传出，“汝想借助巴尔达的力量，缔结吾与容器之间的契约？” “正是如此。”黑猫半耷拉着眼睛。不知为何，斯莱茵总觉得他的表情透露出了一点厌恶的情绪。 那个妖冶的女声突然开始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汝还是像以往一般不死心啊！吾是不会寄生于弱小的容器的，这话要让吾说多少次汝才能明白？” “弱小的容器？”黑猫挑起嘴角，“汝还未接触到容器本身，为何如此妄下推断？吾这次找来的可不是一般的容器……” “哼，那吾就勉为其难的看看吧。” 一团血雾开始从魔法阵的中央缓缓冒出，在空中慢慢凝结成形；而后血雾逐渐散开，一个女性吸血鬼模样的妖异就这样出现在魔法阵中央。 那是一个冷白色皮肤的高挑女性，她的眼睛呈血红色，头上有一对弯曲的黑色尖角；身体上的部分皮肤被漆黑的鳞片所覆盖，背后长着一对巨大的蝙蝠翅膀。 出于恐惧，莉娅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但封锁着魔法阵四周的锁链还未散开，她撞到了燃着魔焰的锁链，却没有感觉到烫，只感觉到了刺骨的冰冷。 “哦，这确实是不错的资质……” “血之魔女”眯起眼睛，伸出苍白的手一把捏住了莉娅的下巴，“就是作为容器，她还太小了一点。也许再成长几年会更合适……” 莉娅惊恐的看着血之魔女，她呼吸急促，嘴唇发颤，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别这么害怕，吾又不会吃了汝。” 血之魔女笑了笑，露出了尖锐的血红色牙齿，“契约缔结之后，吾跟汝就是互利共生的关系了。虽然黑猫那家伙着实令人讨厌，不过在巴尔达的影响下，吾不可能随意解除契约。” “汝意下如何？”血之魔女笑了笑，“想得到吾的力量可绝非易事。但汝若愿意与吾缔结契约，即可使用吾的力量。” 她瞟了身后的黑猫一眼，“即使是黑猫，也无法与吾缔结契约。吾对容器还是很挑剔的……” “我……”莉娅的情绪终于稍微平复了一点，“我……可以再考虑一段时间吗？” “因为……我还不了解你们，我是说，妖异的力量……”她鼓起勇气解释道，“等我对你有所了解之后，再来召唤你……可以吗？” “呼呼呼……”血之魔女轻声笑了起来，“汝明白召唤的仪式要如何进行吗？” “莉莉丝……”黑猫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契约要在我的监督下缔结，这一点我们已经说好了吧？” “吾知道……不要随意直呼吾的名字。”莉莉丝神情不悦的转过头。 ……名字？ 妖异也有名字吗？而且，莉莉丝这名字，按照多神教的传说，应该是……初代吸血鬼的名字吧。 斯莱茵正想着，黑猫突然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把小折刀。 “接下来，按照我的指示去做。” 锁链上的黑红色火焰燃烧得更加厉害了。 “巴尔达。” 半空中突然开启了一道黑色的召唤门，一只浑身漆黑的巨鸦从门后飞出，停留在了魔法阵的上空。 “现在开始契约的缔结仪式——” “哐当！” 一声巨响打断了黑猫的话，紧接着，一道刺眼的光从山洞外照了进来。 “该死！”黑猫咬着牙骂了一句，“露艾，你个混蛋在干什么？！” “看来我来得还真是时候啊。” 米勒的声音从山洞口传来，“只差一点，你的计划就要得逞了？” “哎呀……这又是从哪里来的不速之客呢。”莉莉丝扑腾着翅膀转过身去，“快一点，黑猫。不要管这家伙，仪式还没结束呢。” “不杀了他仪式怎么可能进行得下去！”黑猫愤怒的举起法杖，“你该不会以为那个小鬼是真的想和你缔结契约吧？” “这……谁知道呢。现在是肯定不愿意，但是以后……谁也说不准的，是吧？” 莉莉丝露出了一丝暧昧的笑容，将手搭在莉娅的肩膀上，“我会等着那天哦，小姑娘。你还有的是时间考虑，没关系，不用心急……” 说完这话，她就又化作一团血雾，钻进魔法阵地下消失了。 (本章完) 第17章 黑魔法师与白魔法师 当米勒从散发着刺眼光芒的山洞口走进来时，斯莱茵才发现，他还一手拎着那个精灵族的孩子。 露艾——这应该就是她的名字。 “带着教会的人到我这里来？”黑猫露出了讽刺的笑容，“你还真是我的好学生啊，露艾。” “没办法，毕竟老师您对我如此的关照……”露艾耸耸肩，尽管她现在被米勒单手拎起来的状态让她的动作显得无比滑稽，“我不这样做的话，简直无法回报您对我的‘恩情’啊。” ……回报？恩情？我看你们之间有什么血海深仇还差不多吧？ 斯莱茵感到很无语，虽然以黑猫之前的表现来看，他是个很擅长把跟别人的关系搞砸的家伙——不过实际情况好像比这更糟糕。 “呵呵，那个神官对你许下过什么样的承诺？你竟然会蠢到和教会的人合作。”黑猫冷笑了一声，“不过算了，这都无关紧要……” “不听话的学生得被优先解决掉。” 在黑猫话音刚落的一瞬间，一个巨大的火球就这么迅速的冲着米勒和露艾所在的方向飞去。 “轰隆！” 爆炸声在山洞口响起，山洞在爆炸产生的气流冲击下开始摇晃起来。 天……他刚刚根本就没有咏唱法咒吧？刚刚那个火球术是瞬发的？ 斯莱茵震惊的望向爆炸的方向。 纵使他对魔法的了解只到门外汉的程度，他也知道，破坏力越高的魔法，咏唱法咒所需要的时间就越长。而刚刚那个火球术，明明造成了那么大的爆炸，却根本不需要咏唱？ “你们黑魔法师都这么没礼貌吗？” 爆炸造成的浓烟消散了。 米勒撑起的水盾罩住了他和露艾，挡住了黑猫所释放的火球术。至少在目前，他们看起来都安然无恙。 “巴尔达，锁链。” 黑猫没有丝毫的犹豫，又向空中的巨鸦下达了指令。 漆黑的锁链从黑色巨鸦身上飞出，迅速包围了米勒和露艾。 “巴尔达？这就是你召唤出来的妖异？”米勒扫了一眼周围环绕的锁链，“它的能力是什么？露艾？” “是召唤妖异和建立契约，神官大人，”露艾语气轻松的说，“没什么战斗力，所以您现在不必过于关心这些。” ……她就这么直接说了？斯莱茵目瞪口呆。 不过，“没什么战斗力”……这就是黑猫要抓他们召唤妖异的原因？ 巴尔达能将强大的妖异从另一个世界召唤出来……然后黑猫再去挑选一些能与强大妖异缔结契约的人…… 这正好可以弥补他无法驱使具有强大力量妖异的不足。 “这种能力我可没法不关心，”米勒皱起眉头，“不过，如果他召唤出的妖异不具备什么战斗力……那他到底是怎么控制你们的？” “哎呀，这个啊，”露艾叹了口气，“当然是因为……他本人就可以杀死大部分未完全实体化的妖异啊。” 还真是……合情合理啊…… “哦？”米勒上下打量了黑猫一遍，用挑衅的语气笑道，“你是说一个没有接受过正规教育的黑魔法师吗？” 黑猫没有回话，他再次举起手中的法杖，重新开始咏唱法咒。 法咒咏唱完毕时，空气中迅速凝结出一个尖锐的冰锥，并向着米勒所在的方向刺去。 与此同时，巴尔达的锁链迅速收紧，将米勒和露艾束缚住—— 冰锥轻易的刺穿了米勒之前布置下的水盾，甚至在穿透水盾时还变得更厚了；而后，冰锥刺中了米勒的前胸……却只听到冰锥撞击硬物的声音。 米勒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面色如常的一手握住冰锥，把它从胸口拔了出来…… “看来你并不太了解皇家魔法学院，”米勒随手将冰锥扔到一边，“石肤术可是白魔法系一年级学生的必修课程。” 斯莱茵看向他的胸口，发现刚才的冰锥仅仅是刺穿了米勒的衣服，甚至连他的皮肤都没刺破。 “那么接下来，也该轮到我教训教训你了吧？” 米勒和黑猫互相对视一眼，几乎是在那一瞬间，两人同时向对方施放出了一个瞬发魔法—— 3片风刃向着黑猫所在的方向飞去，黑猫凭借着动态视力和反应神经上的优势，侧身躲开了其中两片；但仍有一片风刃直接刺穿了他的右臂，鲜血飞溅在他身后的书桌上。 而黑猫所释放出的碎冰锥也向着米勒的方向飞去，米勒没有躲闪的意思，反而有意挡了一下站在边上的露艾；毕竟石肤术的效果还在，抗下这样的细小冰锥是不成问题的。 然而，令米勒没有想到的是，那些细小的冰锥在半空中竟然迅速的汇聚和凝结起来，最后又形成了大约十几个大一些的冰锥—— 那些冰锥就这样从米勒来不及遮挡的上方垂直掉落下来，刺穿了被他护在身后的露艾的身体。 “……呜！” 在露艾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她的肩膀、锁骨、手臂和耳朵就这样轻易的被冰锥刺穿了。 如果不是头盖骨本身的结构足够坚硬，她此时应该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喂！小鬼！” 米勒条件反射的接住露艾向后仰的身体。 这不是致命伤，她还有救。 米勒扫了一眼露艾身上的伤口，迅速的判断出了这点。 他是个白魔法师，理所当然的，他有救下露艾的能力。 ……但不是在这样的环境下。 在黑猫手中的法杖凝聚出足够的魔法能量之前，米勒用一个水柱魔法打断了他的咏唱。 施放治愈魔法需要时间。 一个治愈法咒的咏唱时间也许只要几秒钟，但有的时候，几秒经完全能决定一场战斗的胜负。 毕竟，黑魔法师施放一个高破坏性的魔法，也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 “斯莱茵，莉娅，到这边来。” 米勒扫了一眼站在边上的两个预备学员，“就当这是你们在入学之前现场观摩了一堂实战课吧。不过，你们现在还算不上魔法师，所以我不能让你们也被卷进来。” “怎么了，你怕我杀了他们？”黑猫斜着眼瞥了一眼米勒，“要杀的话我早就动手了，不用等到现在。” “我只是怕伤及无辜。”米勒举起了手中的法杖，“‘跟召唤妖异的异端者打了一架，结果导致我负责的预备学员受伤了’……这可是很让人头疼的事。” ……所以你现在才想起来这件事？ 斯莱茵觉得他已经不想再吐槽了，这两个魔法师打起架来完全就把他们俩晾在了一边，也许他们刚刚趁乱跑出去都不会被注意到吧？ (本章完) 第18章 米勒的实战课 米勒将法杖在露艾的头上轻轻一点，一道微弱的光芒从法杖上镶嵌的魔法石中涌出。 “我现在没有功夫给你做的治疗。”米勒没有回头，仍然警戒的盯着黑猫，“不过，再生术能加快你身上伤口的愈合速度。有这个撑着，你短时间内不会死的。” “……谢谢。”露艾轻吸了一口气，勉强抬起头对米勒说，“我知道你现在信不过我，不过……如果你还想从我这里获取其他情报的话，最好还是让我暂时离开这儿。” “这不可能。”米勒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的提议，“我完全有理由怀疑你会趁机逃跑。说起来，你带我来这里，难道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为了借我之手解决掉控制你的老师，顺便还可以在我们打起来的时候趁乱逃跑……是吧？” “欸，不可否认我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露艾苦笑着叹了口气，“不过，没想到老师会这么快翻脸。我还以为他会想要优先解决掉你呢。” “啧，你果然还是处在既死不掉又跑不了的状态最好。”米勒咋舌道。 “我可不这么觉得。” 黑猫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 他手中法杖上的魔法石散发着红色的光芒，那是凝结咏唱魔法的表现。 “火属性魔法？”米勒有些疑惑，但还是摆出了应对的架势，准备施放水盾。 之前米勒已经用水盾挡住过一次黑猫的火球术，而且院长也说过米勒擅长水属性的魔法。用被对方克制的魔法攻击对方，这是出于什么目的？ “等等，这不是火系魔法——”露艾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拉住了米勒的衣摆，“快打断他！” 然而已经晚了。 “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在山洞中响起。 整个山洞都被震得剧烈晃动，洞顶和洞壁不断有被震碎的石头掉下来。 “咳咳……”斯莱茵扶着额头坐起来，他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爆炸产生的巨大冲击力将躲在山洞口外的斯莱茵和莉娅都轰出去老远，而身处于爆炸中心位置的米勒和露艾会怎么样，斯莱茵有些不敢想。 “真麻烦……实验室都被炸掉了。”黑猫一脸不爽的甩头，又抖了抖耳朵，把沾在头发和猫耳绒毛上的尘土弄下来。 “是啊，这种方式连山洞都可能被炸塌吧，”米勒也感慨道，“为了解决掉我，把自己的基地都炸了，这样真的划算吗？” “你还活着啊……”黑猫呲着牙，不知是因为心情太差还是爆炸产生的气流影响，他耳朵和尾巴上的毛都有炸起来的倾向。 山洞口的浓烟逐渐散去，米勒的身影出现在斯莱茵的视线内。 欸不对，怎么只有米勒，露艾呢？被炸飞了吗？ “那个小女孩不见了……”莉娅也注意到这点了，“可是，她刚刚明明还在米勒的身后呢。” “……跑了？”米勒僵硬的转头，看着斯莱茵和莉娅，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难道……没跟你们在一起？” 斯莱茵和莉娅一脸茫然的看着米勒，几乎同时摇了摇头。 “不在\/没看见啊。” “你还真会干多余的事，”黑猫烦躁的甩了甩尾巴，“这下玩脱了？与其用风流将她弹飞到安全的距离再让她趁机逃跑，还不如让我直接炸死她算了。” 可是她不是还一身的伤吗……米勒也说了，他并没有完全治愈露艾，以她当时的身体状况，她真的能这么轻易的逃掉？ “……等我收拾完你之后再去找她。”米勒回过头，语气阴沉的对黑猫说。 “原话奉还。”黑猫同样黑着脸回敬道。 显然，在施放完高破坏力的爆炸魔法之后，黑猫的脸色显得不太好——毕竟魔法师施放魔法需要消耗他们自身的魔力；如果在短时间内消耗过多的魔力，就会严重影响到魔法师本人的身体与精神状况，过度透支魔力甚至可能导致死亡。也正是因为如此，一个魔法师是无法频繁施放高破坏力法术的，哪怕是再厉害的天才也做不到。 斯莱茵不知道米勒到底是用什么方式挡下了爆炸的破坏力，但他现在确实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不过这种方式所需要消耗的魔力应该也并不少，毕竟现在米勒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你的爆炸系魔法威力确实不小，”米勒看着炸毛状态的黑猫，用嘲讽的语气道，“不过，魔法这种东西，破坏力在高，打不中也是没用的。以你的水平……去福塔克的矿洞里帮忙爆破也许比当个异端者更加合适。毕竟石头是不会跑的嘛。” “哦。”黑猫依旧用阴沉的表情看着米勒，“所以你很厉害？靠着向神的祈愿获取来的力量才勉强硬抗了我一个爆裂魔法的家伙。” “并不是威力最强的魔法就一定最好用，”米勒举起法杖，白色的光芒汇聚在魔法石上，“就拿你当教材给两位预备学员上节课吧——” 在米勒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的法杖凝聚出的魔力施放出了一连串的小空气泡，向着黑猫飞去。 黑猫试图释放出冰系魔法来阻挡气泡，但气泡的量太多，被冰冻住的气泡只占了不到一半。 而余下的气泡，在附着的风系魔法助力下，迅速飞到了黑猫的身边，其中一个小气泡钻进了他手臂上的伤口。 气泡从伤口迅速的进入到了血管，黑猫的手臂上冒出了一个突兀的小包。 “这是……”黑猫按住了那个气泡，但气泡还在迅速的往上流动。 气泡从黑猫的手臂迅速往上流动，到了他的颈部，然后…… “结束了。” 米勒语气轻松的说道。 同时，那个位于黑猫颈动脉的气泡炸裂开来。 一道血柱从黑猫的颈动脉中喷涌而出，喷洒得实验桌、书柜、地面和洞壁上到处都是血迹。 斯莱茵和莉娅几乎是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就这么死了？ 就因为那样一个小伤口…… “好了，接下来还有一件事……”米勒转过身，摊了摊手，对两位预备学员说，“现在去抓露艾，你们觉得还来得及吗？” (本章完) 第19章 政治谋杀 “比起这个……”莉娅紧张的向山洞里看去，“黑猫是真的死了吗？” “哦？那当然啊。”米勒回头瞥了地上的尸体一眼，“这种失血量绝对是致命的。” 的确。从黑猫的颈动脉中喷溅出的血量，已经远远超过了致死级别。就像被割喉的人基本不可能救活一样，他在颈动脉炸裂的瞬间应该就已经死了。 “……唔。”莉娅表情复杂的移开了视线，“那我们接下来要去找露艾？” “实际上……”米勒摇头叹气道，“现在要找到她已经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她不是魔法师，我也没法通过感应找到她。我还是先送你们到索涅尔吧，一会再通知警备骑士团的人来找她。” 索涅尔是距离尼斯南部地区不远的一个贸易城市，地处格瓦纳南部的水路交通要道上。由于交通便利，临河且气候温暖潮湿，这里的商业、渔业和种植业都发展得很好，说是全国最富裕的城市也不为过。 米勒带着斯莱茵和莉娅找到了之前的马车，修理了一下被破坏的车门锁(实际上米勒只是找了几根树枝把坏掉的锁卡住)，处理了一下马车车夫的尸体(米勒将他的尸体搬运到路边，并用树叶稍微遮盖了一下)，最后由米勒驾车带他们离开。 也许是因为一路上经历的情况太多，斯莱茵和莉娅都感到有些疲惫；而米勒也像是在想着什么事，因此这段旅程中马车里格外的安静。 好在这段旅程并不太漫长，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他们就抵达了索涅尔。 索涅尔的确是个繁华的大城市，整座城市的外墙和城门都由整齐的岩砖筑成；通向城内的马路宽阔而又平坦，比尼斯街道上混杂着泥土与杂草的道路要大气得多。 进了城门没多远的地方，就是索涅尔的东区市场。在格瓦纳，一座城市里通常只有一个市场，但索涅尔有两个——毕竟这里是格瓦纳的经济中心。 马车最终在小教堂门口停下。米勒把斯莱茵和莉娅安置在教堂里，跟正在教堂工作的修女打了声招呼，就急急忙忙赶去警备骑士团了。 “哈……”莉娅伸了个懒腰，“好困啊……” “如果你们需要休息的话，教堂里有可以睡觉的休息室。”年轻的修女语气温和的对她说。 “谢谢您，不过米勒神官应该不用多久就会回来了，”斯莱茵摇了摇头，“我们还是在这里等着吧。” “啊，那倒也是呢。”修女像是想起了什么，“教会应该有安排你们的住处，等会神官大人会带你们去那里的。” “斯莱茵。” 待修女离开后，莉娅小声叫住了斯莱茵。 “怎么了？” “你觉得……那个黑猫说他有办法控制妖异的事，是真的吗？” “莉娅……”斯莱茵有些惊讶的看着她，“我们现在是在教堂……” 虽然斯莱茵也对有关妖异的事很好奇，但现在的场合显然不适合讨论这个话题。 “呃，我差点忘了。”莉娅吐了吐舌头，“等会出去了，找个机会避开米勒神官再跟你讲。” 毕竟妖异召唤术被教会视为异端者的法术，而米勒再怎么说也是教会的人。 “那等会，我们……哈……”莉娅才刚开口，又忍不住打了个大哈欠，“要不要跟米勒神官提一下，找个机会去这里的市场逛逛？今天晚上应该不会连夜赶路了，正好有时间可以去。” “你不是已经很困了吗……”斯莱茵有点无语，在喜欢逛街这一点上，莉娅跟大多数普通女孩没什么区别。 “所以我现在稍微睡会。”莉娅拍了拍斯莱茵的肩膀，“你也过来坐着。” “我坐着干嘛？” “你不坐着谁来给我当枕头？”莉娅在每次提出这种要求的时候都相当理直气壮。 “好好好……”斯莱茵耸了耸肩，跟着莉娅坐到了教堂的长椅上。 一个小时后。 “哐当！” “我回来了，你们两个……呃？” 米勒猛地推开教堂的大门，当他走进这里的时候，却发现教堂内安静得出奇。 他快步走到中间几排的坐席旁，然后发现了睡着了的斯莱茵和莉娅。 斯莱茵闭着眼睛，靠在长椅的椅背上坐着睡着了；而莉娅枕着他的左肩埋头大睡，口水流了斯莱茵一肩膀…… “……这两个小鬼。”米勒笑着耸了耸肩，转身离开了。 又过了两个小时。 “呼，呼……唔嗯？！” 莉娅只觉得自己突然向前栽了一下，然后有人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睡醒了？” 她从梦中惊醒，抬起头就看到了斯莱茵的脸，以及…… “啊，抱歉，又发生这种事了……” 莉娅的脸颊微微泛红，有些尴尬的看着斯莱茵肩膀上那一大块潮湿的地方——不用想都知道那肯定是她睡着时流的口水…… “不愧是你，睡得可真熟。”斯莱茵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左肩，他的右手还拿着一本书。 “对不起啦……”莉娅揉了揉发酸的脸颊，“话说，你在看什么书啊？” “多神教的宗教传说，有关战争神的那一卷。”斯莱茵边说边合上了手中的书。 “你居然会看神典，究竟是无聊到了什么地步。”莉娅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斯莱茵，她知道斯莱茵向来是对神学不感兴趣的。 “没办法，因为这里只有宗教书籍，”斯莱茵叹了口气，“当你的活体枕头又不能乱动。” “唔，那我请你一个栗子蛋糕作为补偿？”莉娅用手帕擦了擦斯莱茵肩膀上的口水。 “两个。” “你这是在敲诈！”莉娅气得鼓起了脸颊。 “嘎吱。” 教堂的大门被打开了。 莉娅和斯莱茵赶紧噤声。 “斯莱茵，莉娅，都在吗？” 米勒的声音在教堂内响起。 “我们在这里，米勒神官。”莉娅向他挥了挥手。 “呼，吓我一跳。你们俩之前一直待在教堂是吧？” 米勒几乎是冲到了他们面前。认真的确认了他们两人安然无恙之后，他用一种格外严肃的语气说： “听好了，我等会带你们去教堂的地下室，你们今晚就待在那，不要离开房间一步……” “发生什么了吗？”斯莱茵发现米勒的口袋边露出了信封的一角。 “政治谋杀。”米勒低声说，“凶手目前还在逃。” “谁被杀了？”莉娅倒吸了口凉气。 “……这是机密。”米勒的脸色不太好看，“总之，现在索涅尔的情况很乱……你们就先在地下室躲一晚，明天早上我会过来接你们。” (本章完) 第20章 公主与护卫 大约2小时前，索涅尔城，警备骑士团驻地。 “又有什么事，怎么还突然把我们教会的人叫来了？” 梅斯达尔主教阴沉着脸走进门，却在抬起头的一瞬间僵住了。 “抱歉打扰你们教会的工作了，梅斯达尔主教。”一位身着拖地礼服裙的金发少女微笑着回应他，“我是伊莎贝拉·艾拉·玛赛尔，让索涅尔教会的魔法师都集中到这里来，是我的请求。” “……公主殿下？！请、请恕在下冒昧……”在确认了少女的身份后，主教赶紧低头行礼，冷汗连连，“没想到这是您的指令……您如果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 “实际上，我们遇到了相当麻烦的情况。”公主微微皱眉，“本来我这次前往索涅尔的事是皇室的机密情报，然而却不知为何，情报信息泄露了出去……而且不仅如此，连我本来要约见的人都因此遭到了谋害。如果不是因为罗伊也在我身边的话，也许连我自身的安全也会受到威胁。” 虽然公主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陈述着这段话，但从她细微的表情变化还是可以看出，她对索涅尔警备保护工作的不到位之处相当不满。 “对此我们真的非常抱歉，殿下，因为我们事先并不知道您会到索涅尔来，在加上现在又是贸易月，索涅尔地区来往的商会特别多……” 骑士长似乎想要解释什么，但公主打了个手势制止了他。 “这些您已经解释过一遍了，韦尔斯阁下。我向你们声明这些的主要目的并不是兴师问罪，而是我需要你们帮我调查和抓捕这次事件的凶手。” 年轻的公主抬起头，环顾了四周一圈，“凶手是在我们抵达约见地点之前杀死被害人……也就是我的未婚夫巴特·潘德拉先生的。” 巴特·潘德拉……是格瓦纳王国建国六大公爵家族之一，潘德拉家的继承人……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这一点。 从各个方面来说，这场婚约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皇室为了拉拢大贵族，与六大公爵家联姻是格瓦纳历史上十分常见的事情。 甚至可以说，如今格瓦纳皇室与六大公爵家的血缘关系已经十分相近，这也是格瓦纳皇族能够稳定统治国家的一大基础。 ……而身为伊莎贝拉公主未婚夫的巴特·潘德拉，是潘德拉公爵的独生子，同时还是国王陛下的外甥。不论从哪个身份上来说，谋杀他这种行为，都是对格瓦纳的王权和名门贵族潘德拉家极大的挑衅。 到底是什么人才敢做出这样的事？ “我们在抵达约见地点时，只看到了他和几位侍从的遗体。虽然没有亲眼见到袭击他的凶手，但罗伊检查了他们的尸体，发现遇害的巴特先生和侍从们身上的伤口都有微量的魔法能量残留。” “……也就是说，凶手必定是魔法师无疑。但具体是多少个人作案，这点我们还不能下定论。” “公主殿下，您的意思是……让我们教会的魔法师们去追捕这些凶手吗？” 梅斯达尔主教试探着询问。 “正是这样。警备骑士团的骑士们没有办法通过魔法感应的方式寻找人群中的魔法师；而罗伊是我的护卫，他不可能离开我的身边去调查这起事件。我听说警备骑士团在调查与魔法师相关的案件时，会寻求教会的帮助，因为教会有不少神官都是魔法师出身。” “所以，我以玛赛尔家族的名义，恳请索涅尔教会的各位魔法师们协助我调查此次案件。”公主用严肃的目光看向主教，“希望您能接受我的请求。” “当然，为殿下效劳是我们的义务。”梅斯达尔主教低下头，说实在的，他不敢直视公主的眼睛，“我们一定会竭力为您查出事情的真相，揪出此次案件的真凶，给皇室和潘德拉家族一个交代。” “感谢您的协助，玛赛尔家会记住您的忠诚。”公主轻轻点了点头，“那么，我会留在这里等待您向我汇报结果。” 待梅斯达尔主教带着教会的神官们匆忙离去，警备骑士团的调查人员也相继离开之后，韦尔斯骑士长走到了公主的面前。 “殿下，请原谅我们对索涅尔地区的管理不善……从现在开始，我和十二名警备骑士团将全力保护您的安全，在皇室卫队将您接回贝拉克之前，我们保证决不会让您受到任何威胁……” “感谢您的忠诚，韦尔斯阁下。”伊莎贝拉公主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不过这里是警备骑士团，我想凶手再嚣张也不至于会跑到这里来袭击我。况且我有护卫官罗伊的保护，也不需要您在这种时候、以这种方式向我表忠心。” 骑士长尴尬的站在原地。 公主挑眉看了他一眼，补充道：“作为索涅尔警备骑士团的骑士长，想必您在调查案件方面的经验会比我们这些业余人员丰富得多。您与其呆在这里‘保护我的安全’，不如去指挥您的部下调查案件，也许还能在凶手逃出索涅尔之前调查出什么眉目来。” “……我明白了，殿下。那么在这段时间内，还请您在接待室里好好休息。我会安排十二名警备骑士在附近巡逻把手，以防有什么突发状况。” 骑士长说完，向公主鞠了一躬，便离开了接待室。 “欸……”待骑士长离开后，伊莎贝拉公主长叹了口气，转过头问她身边的护卫，“罗伊，你觉得，等会潘德拉公爵来了这里……我们该怎么向他解释这件事？” “我觉得，您把实际上发生的事如实向他陈述一遍就行。”穿着深蓝色制服的黑发青年护卫将手搭在公主的肩膀上，像是在安抚她，而公主也不避讳这种“亲密接触”，“就像您之前表现的那样。” “……他一定会很难过吧。”公主低下头轻声说，“毕竟死去的可是他的独生子。巴特死了之后，继承爵位的人就会是他的侄子了。” “王室会负责为这件事善后的，您不必太过忧心。”察觉到公主的情绪低落，护卫赶紧安慰她，“您也是这次事件的受害人之一，不必为此过于自责。” “嗯，我知道……”公主轻轻点点头，她看起来还有更多的心事，“不知道我跟巴特之间的婚约要怎么办……还有狄安娜姑姑，她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估计会哭晕过去的……” 护卫还想在说些什么，却看到公主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 “我有点累了……”公主回头向房间里的几名警备骑士说，“你们能暂时出去一下吗？我想休息一会。” 几个警备骑士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抬起头，对公主说：“可是，殿下，骑士长大人吩咐过让我们保护您的安全……” “没关系的，你们在门外看守着也是一样的。况且，罗伊也会留在这里保护我。”公主勉强的微笑了一下，“我想警备骑士团的驻地要是也不安全的话，那索涅尔城大概也没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了。” (本章完) 第21章 禁忌的法术 索涅尔城，圣·瓦娜斯教堂，地下室。 现在距离米勒离开教堂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大约半个小时。 “欸，本来还想趁着这个机会出去逛逛的。”莉娅一副垂头丧气的表情，“可是偏偏又出了这种事……为什么我们总是这么倒霉啊？” “没办法，运气这种事，谁也说不准的。”斯莱茵摊手，“不过，这个时候不论是米勒神官还是其他教会的人都不在这里，我们也许可以趁这个机会讨论一下之前的话题？” “你是说妖异召唤术吧。”莉娅托起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是挺好奇的……那个黑猫抓我们到山洞里的时候，只跟我们解释了一下召唤妖异的方法和妖异的作用，讲得还很笼统。但是，黑猫现在已经死了，有关妖异召唤术的细节我们又该去哪里了解呢？” “按米勒神官的说法，妖异召唤术在格瓦纳是禁术，召唤妖异的人会被当做异端者处理。所以，政府会对相关的信息严加管控，知道它的人肯定不多。” “但妖异召唤术为什么被列为禁术呢？是因为使用这种魔法的人，心智会逐渐被妖异所操控吗？”莉娅疑惑的追问道。 “这种情况肯定是有，不过，就我们所看到的来说，情况并不绝对。”斯莱茵低着头思索着该如何解释他对此的想法，“我个人觉得，妖异召唤术被禁止的原因，可能和它的使用风险有关。” “也就是说，妖异召唤术本身很危险？可是，那个黑猫召唤出来的妖异好像也没有那么强大……而且，魔法本身也很危险呀，但教会并没有禁止魔法的存在，甚至还会招收魔法学院的毕业生呢。” “妖异召唤术的危险性主要应该在于‘妖异的力量并不完全由施术者本人控制’。说到底，施术者是借助了妖异的力量，即使真的有像黑猫所说的那种控制妖异的办法，但这种方法可能不稳定，或者存在一些风险。被召唤出来的妖异都有自己的想法，一旦他们失控，就可能导致一些无法预计的后果。”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不过，如果真的有像黑猫所说的那种控制妖异的方法，把召唤妖异的人集中起来，像训练魔法师一样培训不就好了？”莉娅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期待，“就算有妖异失控了，让没有失控的那部分人操纵妖异去处理掉失控的妖异不就好了！只要妖异召唤术足够普及，偶尔有一两个妖异失控也造不成太大的影响，不是吗？到那时候，格瓦纳说不定还能组成一个妖异法师军团，比现在的魔法师军团还要厉害呢！” “唔……我对此还是持保留意见。虽然说低等妖异的智力应该远远比不上人类，但我们已经接触到过一个大概算得上是高等妖异的血之魔女了；就她的表现来说，我认为高等妖异很可能有不逊色于人类的智力。妖异和人类签订契约本来就是为了来人类世界获取力量的，当它们发现自己不但没有实现目的，反而还被人类当枪使的时候，搞不好会做出什么极端举措……” “这么说来，妖异到我们的世界来，仅仅是为了获取魔法能量吗？难道它们自己的世界里没有魔法能量吗？人类控制妖异所施放的法术，消耗的魔法能量究竟是妖异的还是人类的呢？” 莉娅眨了眨眼，她的好奇心一直很强。对于感兴趣的事，她往往有很强的执念。 “这种问题我也不知道啊。目前我们所得到的有关妖异的信息，基本上都是来自于黑猫那几句模糊不清的解释，余下的全是我们自己的猜测而已。这种问题，光是我们两个讨论，也不可能得出确切的结果。” “……的确呢。”莉娅垂下眼帘，表情里流露出明显的失望，“也许到了皇家魔法学院之后，我们可以从图书馆里找到相关的记载……如果他们真的会把这些资料放在图书馆的话。” “嗒，嗒，嗒……” 突然，有一阵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有谁过来了？”莉娅转头望向门外，“应该不是米勒神官吧？他才出去没多久呀。” “……应该不是……”斯莱茵皱着眉，要到教堂的地下室需要打开一扇厚重的木门，可是他刚刚并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 是我们聊得太投入了没注意到门外的动静吗？可是明明连脚步声都听到了，开门的声音肯定更大啊。 “就算不是米勒神官，也应该是教会的人吧，”莉娅看起来并不紧张，“那扇大门的钥匙只有教会的人才有。” “……如果他是从门进来的话……” “啊？斯莱茵你说什么？” 莉娅还在一头雾水的时候，那个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停了下来。 “咔嚓，咔嚓。” 是开锁的声音。 如果对方有这里的钥匙，那就应该是教会的人。否则…… 就有可能是什么危险人物了。 毕竟信徒们是不会擅自跑到教会地下室的，而且现在也不是礼拜时间。 不过，麻烦的是……他们现在待在地下室里，好像也……没地方可以逃跑…… “咔嗒。” 门开了。 一个陌生青年男人的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对方在看到地下室里居然还有另外两个人的时候，也稍稍惊讶的一会，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嘿，晚上好呀。”青年微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不是，你谁啊？ 你不解释一下你的来路，也不问我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 斯莱茵觉得很懵逼，他看得出这个人显然不是教会的人，毕竟教会的人绝对不会穿着一身带有很多金属配饰的奇怪黑衣服，还带着奇怪的头巾。 可他到底是什么人？ 小偷？米勒他们正在追捕的嫌疑犯？还是什么别的人？ 如果他是来这里偷东西的，或者是想躲一躲什么的……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拔出刀来威胁我们不要声张，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吗？ “能让我暂时在这待一会吗？遇上了点麻烦状况呢。”青年见他们半天没有开口，有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然后顺手关上了门。 (本章完) 第22章 影鸦 “遇到了麻烦的状况”…… 在这种时间、这种场合说出这种台词，不论怎么看都显得很可疑吧。 还不如直接明说“我刚刚杀了个人，现在外边到处都有人在抓我，所以我来这里躲一躲”呢。 “呃……不过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呢？我是说，比起教会的地下室，应该有更合适的藏身之处吧。”莉娅眨了眨眼，识趣的回避了“麻烦的状况是什么”这个危险的话题。 “啊，因为我听说过这个教堂有个地下室。”青年语气轻松得仿佛他提起的只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本来想在这里藏点东西的，不过没想到居然有人在这。又要把东西搬走啊，真麻烦。” ……搬走？他身上可没带着什么重到需要搬的东西，这么说真的是尸体？也许就放在不远处、只是没被带进地下室里…… “因为东西比较沉，我就扔下水道里了。”青年看着莉娅和斯莱茵惊讶的表情，解释道，“但是这东西一直放在下水道也不行，放久了会腐烂发臭的。” “……你所说的东西是指……”斯莱茵紧张的看着青年。 “就是一具尸体啦。”青年的回答丝毫不出人意料，“本来和雇主谈好了，解决完工作之后就顺手把尸体处理掉。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来了一群警备骑士在路上设卡盘查，一整具尸体又不方便带着出城，所以我才想到了这里。” 完了，这家伙真的是被通缉凶手……而且他根本就不打算掩饰这一点…… 米勒神官是担心凶手在大街上流窜所以才让我们躲到地下室来的，结果反倒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撞到了凶手……这算是什么运气啊？！ “好了好了，不要用这种眼光看着我。”青年的语气里明显带着笑意，“这么紧张做甚么？我又没说要杀你们……” “我们保证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我是说……你现在还可以带着东西到其他地方去处理，我们会一直待在地下室里……如果你不放心的话，还可以把我们锁起来，等教会的人放我们出来的时候，你应该已经逃出索涅尔了……” 莉娅小心的向青年提议道。 “这种事说出去也无所谓，反正他们抓不到我。”青年耸耸肩，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不过作为交换条件，你们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斯莱茵皱了皱眉，虽然这家伙是职业杀手，从动机、证据这种东西上排查很查到他头上来，但他就一点都不在乎被我们看到了他的长相吗？ “我决定把尸体放在通往地下室的暗道里。”青年笑嘻嘻的说出一句让人毛骨悚然的话，“然后你们把地下室的门关上，我们就当无事发生过，怎么样？” “……你是说，我们假装不知道你来过这里……” 斯莱茵有点震惊了，这个杀手的脑回路还真不是一般的独特…… “没错。”青年眯着眼睛，露出了狐狸一样的笑容，“当然啦，你们要说出去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到时候警备骑士团的人会不停的盘问你们，也许还会惹祸上身哦。” “你一点都不害怕被抓吗？”在确认青年对他们确实没有杀意之后，斯莱茵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我可是专业的，别用看外行的眼光看待我。”青年笑着转过身，“那么，我们就愉快的达成协议了。” 他打开地下室的门，刚走去，又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从门外探头：“对了，如果你们哪天需要我帮你们杀一个人——或者取一样东西也行，可以到索涅尔西区市场的卢锡安那里报我的代号“影鸦”，我可以给你们折扣价哦~” ……你真的是职业杀手而不是推销员什么的吗？ 影鸦关上了门，用工具捣鼓了两下就把门锁恢复到了一开始的样子；接着把下水道口的尸体拖出来放到台阶上。 处理完这些，他拍了拍身上沾到的泥土，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个难搞的雇主，下次再给这种任务可得加钱了。” 大约半小时后，索涅尔西区，花街。 一栋打眼的红砖房门前，站着一个穿着深红丝质长袍的东方女人。她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一双慵懒的桃花眼半眯着。 “七月。” 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呼吸带出的温热气体冲得她耳根微微发痒。 “回来啦。” 她没回头，只是习惯性的伸手拈起了身后青年的下巴，将他往后推，“别靠这么近，一身臭味，恶心。” “我刚从下水道里钻出来。”青年撇撇嘴，似乎在表达着什么不满。 “滚去洗个澡再来碰老娘。”女人皱眉将他推开，“多大人了还跟小屁孩似的猴急。” “猜猜这次酬金多少？”青年却故意岔开话题，同时趁机把下巴搁到女人肩膀上，引来对方一阵嫌弃的“啧啧”声。 “300，你都念叨两天了。”女人不耐烦的皱起眉，“我数10秒，你要是再不进屋洗澡，老娘就把你吊到房梁顶上去。10——” “啾。”青年在女人的脸上迅速的亲了一口，然后一溜烟冲进房里。 “——”她几乎是一口气数完这一连串数字，然后回过头，不满的咂舌，“啧，进去了。” 米勒阴着脸站在索涅尔东区市场的出口处，他被安排的任务是感应这片区域的魔法师，并对他们进行盘查，揪出其中的可疑分子。 然而，事发突然，他们根本没法提前疏散人群。贸易月的市场人非常多，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下，魔法感应能力并不好发挥作用。 仅仅是在他目前需要调查的东区市场里，在他周围半径100米之内的地方，他就前前后后感应到了至少10个具有魔法天赋的人。但实际上，具有魔法天赋的人很可能并不是魔法师，他们未必知道自己有这个天赋，就算知道也不一定有条件去学习魔法。 但是，魔法感应并不能区分“有成为魔法师潜力的人”和“真正的魔法师”。 而且因为市场里的人太多了，即便是警备骑士来了也阻止不了人群的流动。虽然市场的入口和出口是堵上了，但很多人仍在市场里四处跑动，对几位教会魔法师们的魔法感应造成了极大的干扰。 喂，这样真的能找到凶手吗？米勒觉得他们采取的方式未免太不靠谱了，盘查凶手难道不应该从利益相关的人开始调查吗？如果全城所有的魔法师都有嫌疑，像他们这么找得找到什么时候？ 而且，还不知道凶手现在是不是已经逃出索涅尔了……搜查的活动越是混乱，就越是能给凶手可乘之机。 警备骑士团的那群家伙都在想什么！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找个借口封锁城门、去调查凶案现场有什么遗漏的证据，再根据证据去调查有嫌疑的人吗！ 像这样找，一晚上我们就能给你抓出几百个嫌疑人，但是这有什么用？这群人里真的会有凶手吗？ 米勒的眉毛都快拧成一团了。 然而，接下来一秒，他突然感应到了一股极其强烈的魔法能量…… ——就在离他只有大约10米远的正前方。 (本章完) 第23章 这是个天才啊! 由于距离很近，再加上目标的魔法能量反应实在太过于强烈，米勒很快就确定了他要找的人在哪。 正前方，10米远。 一个……呃？小孩子？ 当米勒清楚的看到“目标”的脸时，他有那么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一个看起来大概十三四岁的棕发少年……其实也不算太小。大概就和他负责接到学校去的那两个预备学员差不多大。 但是，这种强烈的魔法能量……米勒很确信，就算是他在魔法学院学习的时候，他那个被誉为天才的导师也不具备如此强烈的魔法能量。 虽然，魔法能量的波动主要是看天赋而不是看魔法的熟练度，但具有魔法天赋的人系统的学习过魔法知识后，魔法能量的波动都明显比以往更强烈。 而如果这个孩子的魔法天赋还没有经过开发的话…… 那他绝对是万里挑一的天才！ 说起来，其实在系统的学习过魔法之后，魔法师或多或少都能够掩盖一些自身的魔法能量波动——当然，要想让别的魔法师完全感知不到是不可能的。 在这个世界上，魔法师毕竟还是少数群体。能够成为魔法师的人，除了会被人羡慕之外，也更容易面临一些危险，尤其是来自同类的恶意。 因此，天分较高的魔法师都会或多或少主动抑制一下自身的魔法能量波动，以降低被针对的可能性。 光是通过魔法能量波动的强烈与否判断一个魔法师的实力当然是愚蠢的。 但是，魔法天赋高的人可以抑制自己的能量波动，天赋一般的人却无法提升自己的能量波动。 天才是装不出来的。 “你，过来一下。” 米勒指着那个少年道。 “我？” 少年转头看向米勒的方向，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 “对，就是你。”米勒心中窃喜，利用职务之便调查私事的感觉真爽，啊不对我在想什么。 “你们好像是在找魔法师吧？”少年耸耸肩，“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只是个从约萨来的海……咳，水手而已。” “你刚刚说海什么？”米勒挑眉。 “海上工作人员！”少年用了一个听起来非常牵强词汇的解释。 “解释不清楚的话，就把你当嫌疑人先抓起来了。”米勒其实有点想笑，但他还是尽量忍着，毕竟这是工作时间…… “就是海员的全称啊！”少年仍然想蒙混过关。 “继续装。”米勒其实早就猜到少年差点脱口而出的词汇是什么。 约萨。 位于格瓦纳东南部的岛屿，拥有几乎独立的自治权，航运业非常发达。 并且，海盗也非常猖獗。 在约萨，十二三岁的孩子到船上当海盗，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当然，海盗的生活也常与危险相伴。对于这些少年海盗来说，活不到成年，也是很常见的状况。 一个魔法天才，未来甚至可能有机会成为大魔法师级别人物的孩子，却当了一个海盗，也许哪天就会死在一次混战中。 这也太浪费人才了。 “好吧，你说你是个海员是吧。”米勒决定把这个少年“拉回正道”，“进出索涅尔港口的船只，以及船队的人员都有登记。而你，又是其中哪个船队的？” “你的问题还真奇怪啊，”少年笑道，“我就不能是因为私人原因来这里的吗？为什么一定要跟着船队呢？” “现在是全国范围内的贸易月，船队在这种时候会给你放假？如果你当过海员，不至于不明白这一点吧？” 米勒露出得意的笑容，小孩终究还是小孩。 “不明白情况的是你吧？”少年摇了摇头，“约萨的船队大多走的是对外的航运路线，我们根本不跑国内的航运。贸易月当然也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哦？那你们船队走的是那条航线？主要跟哪个国家进行贸易？主要交易品又是什么？” 米勒心想，我看你能编到什么时候。 “贸易路线是从约萨到斯图卡群岛的吉斯，主要采购的当然是斯图卡的特产火枪、船炮、铅弹、军刀以及船只配件。出售给那些矮人的东西种类比较多，比较常见的有小麦酒、葡萄酒、木材、蜡、橄榄油。” 少年熟练的回答令米勒颇有些惊讶，一个没受过教育的少年海盗，到底是从哪了解到这些知识的？海盗船可不是商船，能抢来什么东西都看运气。 “吉斯是斯卡图北部最大的港口，而与其相邻的费索尔就是斯卡图最大的工业城市，吉斯出口的金属制品大部分产自费索尔。” 提起有关贸易路线的话题，少年明显来了精神了起来，“你知道玛尔提诺商会吗？就是那个将斯卡图南部产的廉价茶叶吹得天花乱坠，再把它包装成高档茶出口的着名女骗……咳，是商人，克拉克·玛尔提诺建立的。” 米勒微微皱了皱眉，他并不是很了解贸易、尤其是出口贸易方面的知识。玛尔提诺红茶他倒是听说过，但这背后的其他信息他却一无所知。 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他只是一个海盗……不，就算他真的是个海员，他也不可能懂这么多贸易相关的知识！ 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在商船上能干什么？不过就是擦洗甲板、捆住帆绳、给水手们打下手罢了。他根本不会有时间和机会接触到这些信息。 “没听说过。怎么？她是你们的雇主吗？”米勒皱着眉，内心已经在考虑着要怎么好好调查这小子了。 “不，她是我们的……啊？喂？阿尔德诺，你干什么？” 少年话还没说完，他的背后突然伸出一只手，直接将他拎了起来。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也可能是一个发育得比较快的少年，总之他的脸和他的体型非常的不匹配。 他的大约有9历尺(1历尺≈22cm)高，体型虽然不至于像门板一样宽阔，但也看得出他的身板非常结实。挽起的袖子下露出的小臂，肌肉线条清晰可见。 但他却长着一张相当稚气的娃娃脸……圆润的脸颊、像鹿一样的棕色圆眼睛，显然是可爱系的长相。这样一张脸，联系起他的体型显得非常不协调。 “只要我一秒钟没看住你，你小子就像兔子一样到处乱窜？” 青年的声音听起来倒不像是个孩子，起码也得有十七八岁的年纪了，“维恩刚跟我说你又不见了的时候，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他哭什么啊，像小孩一样。”少年撇了撇嘴，“我就是来这里转转，这个市场里本来人就多……” “你也知道人多啊！” 一个略显稚气的声音从大个子青年身后传来，“我只是怕你像以前一样被人贩子拐去卖掉，虽然你这样也卖不了几个钱，但是万一对方穷疯了呢？” 米勒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一个个子更瘦小一些的黑发少年正瞪着眼，一脸生气的表情。 “噗哈哈哈……你也太搞笑了，维恩，”棕发少年忍不住笑出声来，“现在市场可是在被警备骑士团的人封锁起来调查啊，就算有人贩子，他们敢在这里下手？” “谁知道呢，毕竟你是个跟人聊上几句天就能被拐走的蠢货。” “噢噢，连买个东西都不敢还价还要求着我帮忙的家伙也有资格嘲笑我了？” ……喂喂，这两个小鬼又是什么状况啊，他们是认识的人吗？ 米勒心想着这几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时，突然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这个黑发的小鬼身上也有明显的魔法能量波动啊！只是因为棕发少年的能量波动过于强烈，盖过了他，自己才一直没注意到…… ……这还真是太凑巧了。 (本章完) 第24章 双胞胎 按照警备骑士长韦尔斯的指示，他们到这里来是为了寻找市场中具有魔法能量波动的人，把他们都暂时扣留下来，进一步排查嫌疑人。 虽然米勒觉得这个方法简直蠢透了，但是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了这个愚蠢的指令也让他有了扣留和盘问这两个孩子的“正当理由”。 “稍等一下。你的名字是叫维恩吧？” 米勒将话头对准了黑发的少年。 “是……怎么了？” 维恩下意识的躲到了阿尔德诺身后，用警惕的目光注视着米勒。 “依照我们的搜查方案，我有理由怀疑你——还有边上那个棕发的小子，你们俩有身为魔法师的嫌疑。”米勒朝后方的骑士招了招手，“逮捕他们。” “喂，等等，你到底想干嘛？” 大个子青年阿尔德诺却拦在了米勒身前，“你说这两个小鬼是魔法师？我看你是故意找茬吧？” “未成年不是排除嫌疑的理由，”米勒倒是毫不慌张，“你应该也知道这起案件的严重程度吧？我们为了抓捕嫌疑人，封锁了整个索涅尔城，两个市场的出入口也都关闭了。” “哈？这是哪个白痴想出来的主意？”阿尔德诺的语气充满了嘲讽，嘴角夸张的上扬，“因为发生了杀人案，所以全城的魔法师都是嫌疑人？什么狗屁逻辑！” 他的声音挺大，引得附近的人都回过头往这边看。 “是警备骑士长韦尔斯先生，你要是有意见就找他去抗议吧。”米勒觉得这家伙简直说出了自己的心声，遗憾的是他现在不能对此表示赞同，“凶案现场留下的证据很少，但死者的伤口上有明显的魔法能量残留，凶手是魔法师这一点还是可以确认的。” “就凭这么点证据你们要怎么找出凶手是谁？尸体边要是有根长头发，你们是不是得把全城的女人都抓起来？然后呢？从中随便拎一个倒霉鬼出来说她就是凶手？” “阿尔，别说了。” 维恩轻轻的扯了扯阿尔德诺的衣摆，小声提醒他。 “证据我们之后会搜集齐全……让他们过来只是为了防止嫌疑人找到逃跑的机会。”米勒皱皱眉，心想这家伙也太不识趣了。嘲讽两句也就算了，但他再这样说下去，怕不是要把警备骑士团和教会骂个遍啊。 这两小子就算被当成“嫌疑人”了，最后也肯定会无罪释放的好不好。找不到凶手也不可能拿两个未成年小鬼当替罪羊啊。 再说，涉及皇室的谋杀案可不是随便找个替罪羊就能搪塞过去的。 “算了算了，阿尔！”棕发的少年用手肘捅了捅阿尔的诺的侧腰，“你说这些根本没用啦，而且，我们也不可能会被当做凶手看待的。” “那家伙可是在怀疑你……”阿尔德诺压低了声音，但隔这么近米勒当然也听到了。 “噗，他怀疑的又不是这个。”棕发少年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偷偷附在阿尔德诺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再转过身来冲着米勒耸耸肩。 “……好吧。”不知道少年说了什么，阿尔德诺的脸色稍微有些变化，他转过头问米勒：“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送他们回来？” “如果警备骑士团确定他们没有嫌疑，马上就会护送他们回你们下榻的旅馆。”米勒尽量抑制住想翻白眼的冲动，“我们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阿尔德诺皱着眉没再说话，棕发少年朝维恩使了个眼色，然后两个孩子一起走到了米勒的面前。 “名字是？” 一位警戒骑士机械的询问。 “利恩·布莱克。” “维恩·布莱克。” 等等？！ 这两个小鬼，是同一个姓氏的，难道他们是……兄弟？！ “你们的关系是……？”警备骑士有些惊讶的抬起头。 “双胞胎兄弟。” 维恩皱着眉回答道。 ……等等，双胞胎？ 他们俩？ 长得一点都不像好吗？！ 利恩是棕色直发，橄榄绿色的眼睛，眼角微微上挑。 维恩是黑色卷发，灰蓝色的眼睛，眼角明显下耷，显得没精打采的样子。 “不相信吗？”利恩耸了耸肩，“虽然确实长得不像，不过我们也没有拿这种事骗你的必要，对吧？” 不，何止是长得不像。 这两个孩子的神态、性格、声音、语气……就没有一丝相似之处。 不知道名字的前提下，他不会认为这两个少年有哪怕一丝一毫的血缘关系。 虽说也不是所有的双胞胎都长得像，但他们也差太多了。 ……甚至哪怕，在魔法天赋上也一样。 棕发的利恩，依据他的魔法波动幅度，米勒可以推测出，这个少年绝对算得上是天才中的天才。 而黑发的维恩……虽然也能感受到他的魔法能量波动，但波动的幅度微弱得可以，以至于米勒都差点没察觉到。 米勒找了个借口，说是要将目前检查出的魔法师送回警备骑士团做进一步筛查，好不容易才遛回了警备骑士团驻地。 他一到地方，就先找了个借口把利恩单独叫到了询问室。 “总算是找着机会了。”米勒舒了口气。 “所以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呀？”利恩闪着星星眼问他。 “关于魔法能量波动的事。”米勒也不掩饰他的目的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发现你有可能是魔法师吗？” “知道啊。”利恩点点头，“因为魔法师能感知到附近一定范围内的魔法能量波动，然后依据这个找到魔法师是吧？” 这下轮到米勒脸黑了，“既然你都知道，那你一开始否认自己是魔法师干嘛？” “我本来就不是魔法师啊。”利恩一脸无辜的看着他，“我只是知道这件事而已。” “谁告诉你的？” “一个冒险者。” “……同时也是魔法师？” “如果不是的话，他也不会跟我说这个吧？”利恩笑了笑。 “所以？你没跟他过学两手吗？”米勒挑眉。 “他没有教我。”利恩摇了摇头，“他说……他还不够资格。” 那是当然。 米勒心里很清楚，对一个魔法师而言，早期学习魔法的渠道和方法是很重要的。如果学习了错误的使用方法，给魔法师带来的负面影响可不仅仅是习惯问题而已。 流传下来的魔法书籍很多，但很多魔法书籍并非由专业的魔法师学者所撰写。他们自学的魔法本来就可能存在各种问题，而不够清晰明了的表达会让照着这些书自学魔法的人走更多弯路。 甚至还有一些魔法书籍，记载的根本就是一些禁术。像黑魔法中就有献祭灵魂的法术，又或是召唤妖异的法术。 如果初学者在不了解相关知识的前提下，学习了这些禁术，很可能造成难以预计的后果。 “这说明那家伙还稍微有点良心。”米勒点点头，“像你这样的天赋，如果不到正统的魔法学院学习，很容易走弯路，甚至学到什么禁术。到那时候，想纠正回来可就不容易了。” “这样啊。虽然他拒绝我的理由不是这个……”利恩点了点头，“他当时说的是：‘我怕教会了你，就把我自己的饭碗给砸了’。” “……那也是好事。以你的天赋，当一个冒险者或者海盗实在太浪费了，而且也太危险了。”米勒深吸了口气。 “说起来，你叫我过来到底是为什么啊？难道你是什么魔法学院的老师？又或者是……负责选拔学生的人？” 利恩望向米勒，他的眼神里流露出明显的好奇，以及……兴奋。 (本章完) 第25章 利恩的野心 米勒突然有种自己被这个少年摆了一道的感觉。 表面上是他利用职务之便，单独把利恩叫到警备骑士团来，想把他作为自己发现的新学员引荐给皇家魔法学院。 但实际上……利恩不仅很清楚他的想法，而且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去接触他所感兴趣的魔法？ 他早就发现了自己的另一重身份，并且……他将其视为一种机遇？ 不过，我和他目的一致，这也是件好事。 “你从什么开始时候发现的？” 米勒直视着利恩的双眼。 “从你开始问我船队的航线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利恩笑嘻嘻的回答他，“盘查嫌疑人的牧师和警备骑士才不会关心这种问题，你像是想从我嘴里套出更多信息，只针对我个人、而非案件的信息。” “就算这样……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和魔法学院有联系呢？” “你是个牧师或者神官，”利恩歪了歪头，“我听说过，皇家魔法学院的招生渠道之一就是教会。从教会下属的产业里招收学生，例如孤儿院和教会学校。” “但你并不是这些下属产业里的人。”米勒皱了皱眉。 “对。不过你的态度已经告诉我了，你们并不只从下属产业招收学生。”利恩眼中流露出得意的神色，“因为我是特例？还是说只要天赋足够的学生你们都招？” 原来如此…… 他知道自己是个天才，他也会利用自己的天赋优势来获取他想要的东西。 皇家魔法学院的确是不论出身，只要足够有天赋的学生都能一并招揽的学院。 对利恩来说，这是一个能彻底改变他人生的机会——从一个朝不保夕的小海盗，一跃成为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 “你想进入魔法学院，是因为兴趣？还是因为你有成为魔法师的理想？”米勒饶有兴致的看着利恩。 “都不是。”利恩摇了摇头，“我想要的只是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那还用说吗？”利恩抬起头，眼神中再次闪烁出那份光芒——带着期待、兴奋的光芒：“当然是成为上层人物的机会了。” 米勒愣了愣。 “就如你之前猜测的一样，我现在是个海盗。如果我一直在这条道路上走下去，以后可能会成为大副、船长，但最多也不过就是个海盗头子。我倒是不怎么在乎这个过程中的风险，可是——” “这上限也太低了。”利恩凑近了米勒，“海盗头子也顶多算是约萨这种小地方的上层人物，但我想要的不只是这些。如果有机会，我想成为这个国家的上层人物，比如说——魔法军团的军团长，或者是像六大公爵一样的人物？” 米勒倒吸了口凉气。 “你想想，当海盗也是拼命，当军人也是拼命，”利恩又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与米勒的距离，“反正都是拼命，我为什么不选一条更有机会爬到顶端的路呢？而且，我在魔法方面的天赋远远超过我作为海盗的天赋，这是我的优势。” 米勒受到了强烈的震撼。他没想到，一个出身低微的少年海盗，竟然会有如此庞大的野心。 不仅是野心。 他还清楚的明白自己的优势，选择了一条几乎可以说是最适合他的路线。 军人。 这是一条风险与收益成正比的路线。 魔法军团的职级上升，几乎不看出身，只看战功。从魔法军团成立开始到现在一共有过16任军团长，其中一个是贵族出身，还是边陲小镇上一个男爵的四子。 “虽然你的想法是很有趣，”米勒看着利恩，“但可别怪我给你泼冷水。皇家魔法学院的毕业生最终进教会还是军队，可不是你自己能够选择的。” “这有什么关系呢？”利恩却毫不在意，“我知道皇家魔法学院是分专业的，只有白魔法系的学生才会进入教会，黑魔法系和召唤魔法系的学生几乎都是进入魔法师军团。” “你连这些都知道……”米勒的额角沁出冷汗，这小子最初就是奔着进学院的目的来的吗？ “这是我的目标，我当然也会有相应的计划了。”利恩的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的形状，“而且……我可是海盗哦？虽然现在地位不高，但我是有实战经验的。军队在选学生的时候，也会考虑到这个因素吧？” 现在米勒甚至开始怀疑，利恩这小子是不是故意出现在他面前的了。 以他对皇家魔法学院的了解，他绝对收集过很长时间的资料，甚至认识和学院有关系的人。 他碰上利恩真的只是出于偶然？而不是这小子想着教会派来抓魔法师的人肯定也是魔法师，故意接近我让我感知到他的魔法能量波动？ 靠，这真的是一个十三四岁小孩能做出来的事？！ “噗，你也不用这么惊讶吧。”利恩看着米勒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忍不住别过头偷笑出声，“再说，你的目的不也达到了嘛，我们这是合作共赢啊，干嘛露出一副好像我坑了你的表情。” 米勒揉了揉太阳穴，长叹了口气。 当米勒和利恩从审讯室里走出来的时候，一众警备骑士都回过头来看着他们。 “怎么样？”骑士长韦尔斯看了看脸色发青的米勒，又看了看一脸轻松的利恩，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他不是魔法师。”米勒摇了摇头，“之前他的魔法能量波动过于强烈，我还以为……但实际上是我猜错了。” “这样啊，那么……”骑士长刚想说什么，却又被米勒打断。 “但是，这种天赋的小子可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米勒扫视人群，很快就发现了躲在角落里的维恩，“还有他的双胞胎兄弟……是哥哥还是弟弟来着？这两个小鬼我都要带去教会一趟。” “神官先生！我们现在可是在调查重要案件——”骑士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米勒就要放着公主未婚夫被害的案件不管，去给两个来路不明的小鬼办入学申请？ “韦尔斯先生，我想你应该明白，我可不是索涅尔教会的人！”米勒不耐烦的扬起头，“本来我就没有义务帮你们调查这起案件，而且说实话，你制定的计划简直蠢到极点了！” 韦尔斯骑士长没想到米勒会突然发飙，顿时哽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可不想再陪您在这浪费时间了，至于公主殿下那边的事，我会向教会凛报的。” 米勒说完，快步穿过人群，从角落里一把拖起维恩的手，“走吧，你们两个小鬼。” (本章完) 第26章 凶手的目的 米勒现在的心情相当差。 在向教会上层说明了关于利恩和维恩的情况后，他带着那对双胞胎返回教堂，准备找到原本的两位预备学员，趁早将四个孩子一起带离这里。 然而，当他打开通往地下室的大门时，一具散发着恶臭的尸体出现在他眼前。 该死的，到底有完没完？！ 虽然他很快确认了斯莱茵和莉娅现在安然无恙，但听着两个孩子跟他解释完事情的经过，米勒的脸色越来越黑。 影鸦？职业杀手？ 那个混蛋还嫌现在的情况不够乱吗？！ 明明公主那边说的情况是只有巴特·潘德拉和他的三名侍从遇害，这平白无故多出来的一具尸体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职业杀手为什么要把尸体扔在这种地方呢？就算不方便携带……难道他的雇主不会要求他把尸体处理掉吗？” 面对这具散发着恶臭的尸体，其他孩子都尽量远离；只有利恩胆子最大，不仅敢凑近观察，甚至还试图掰过尸体的脖子观察他的脸——虽然被米勒阻止了。 “不要乱动，等会还要叫警备骑士团的人来检查。” “还真奇怪啊。如果不想被发现的话，凶手就算没时间处理掉尸体，也应该在抛尸之前破坏他的脸吧？” 虽然被米勒一把拉扯开来，利恩却还是探着头试图往尸体的方向看。 “而且，把尸体扔在教堂里也很奇怪。”斯莱茵看着那具尸体，回想起之前影鸦说过的话，“他一开始是打算到地下室里来的。就算这里没有人，也肯定不是个藏尸的好地方。” “我之前以为他带着的那具尸体就是让警备骑士团全城搜查的被害人……”斯莱茵皱着眉头，“因为他急着甩掉这个包袱，所以才把尸体放在一时半会没人会来的教堂里。但实际情况是，我们连这个被害人是谁都不知道……” “这就说明被害人还是和案件有关吧？不然的话，现在警备骑士团的注意力完全在公主的未婚夫遇害的事情上，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另外一个被杀的倒霉鬼。” 利恩托着下巴道。 “因为是案件相关的人，就算那个杀手不把尸体放在这里，也很快就会有人发现死者失踪了。所以根本就没必要把尸体藏起来，凶手只要想办法自己脱身就行了。” 斯莱茵低下头，他还是隐隐约约觉得有哪不太对劲。 从影鸦一开始的话来说，他本来应该有藏尸的打算，不然没必要在杀人后把尸体带走。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公主的未婚夫遇刺了，警备骑士团开始全城搜查嫌疑人。影鸦带着一具尸体太容易被发现，所以才决定把尸体放到教堂的。 如果雇佣影鸦和谋杀公主未婚夫的是同一个人，他为什么不把计划提前告知影鸦，让他做好准备，提前处理尸体？ 是因为不信任他吗？可要是影鸦在藏尸过程中被警备骑士团发现，对雇主而言不是更不利吗？而且影鸦也未必知道雇主的真实身份。 “这个被害者应该是王室的侍从。” 这时，之前一句话都没说过的维恩突然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把其他几人都吓了一跳。 “王室？你是从哪看出来的？” 利恩惊讶的望向维恩。 “胸针。”维恩指了指受害者左胸前别着的胸针，“那是王家侍从的标志。” “你从哪了解到的这些？”米勒也有些惊讶。 “图书馆。”维恩面无表情的回答。 “王家侍从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等等，难道这个人是信使？！” 利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公主是用书信和被害人约定的见面时间吧？通常私人拜会都是这种方式，如果信使被杀了，就说明信肯定也被掉包了！” “为了让公主和未婚夫错开见面时间，凶手雇人杀害了原本的信使，并伪造了公主的信，让巴特先生提前到了约见地点。然后，凶手利用这个时间差杀死了巴特先生和他的侍从。” “还是有不对劲的地方。”斯莱茵凝视着那具尸体，“如果先被杀害的是信使，那么影鸦应该有足够的时间处理尸体；而不是在警备骑士团都出动了之后，才把尸体带到教堂这里吧？” “可是，如果信使是后死的，那杀他不是毫无意义了吗……”利恩有些不解，“而且，这样也解释不清凶手为什么知道公主与巴特先生密会的消息，巴特先生又为何会在公主抵达之前就遇害……” 斯莱茵垂下眼帘。 的确，从整起案件的经历来看，凶手先杀害信使，把信掉包，用假信提前把巴特先生约到见面地点，杀死他，然后公主赶到，发现尸体……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唯一不合理的一点就是影鸦为什么没来得及把信使的尸体处理好。 但就是这唯一不合理的一点令人生疑。 凶手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个时间杀害巴特先生呢？ 他的目的到底是杀死“身为潘德拉家族继承者”的巴特先生，还是杀死“身为公主未婚夫”的巴特先生？ 说起来，公主并没有遭到袭击。而巴特先生是公主在抵达约见地点前就遇害了…… 这是为了阻止他们见面吗？公主和巴特先生原本想商谈的又是什么问题呢？ 斯莱茵苦笑了一下，他意识到，身为局外人的他们，手上的信息恐怕根本不够解开这起案件背后隐藏的谜团。 警备骑士团驻地，接待室。 伊莎贝拉公主端坐在沙发上，身为护卫的罗伊则是站在她身后。 “还有多久？” 良久，公主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不会太久的，殿下。”护卫微微欠身，“等潘德拉公爵他们到了之后，我们需要对他们进行安抚，并出席巴特先生的葬礼。之后，为了保护您的安全，陛下会派人接您回到王宫。” 公主轻叹了口气。 “我明白，这条道路对您来说很艰难，但您必须坚持下去，殿下。”护卫轻声说。 “艰难？”公主微微苦笑了一下，“不，我在意的不是这个。我只是觉得……” “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的。” (本章完) 第27章 前往月神岛 “你小子说什么？！” 阿尔德诺一脸震惊的看着笑嘻嘻的利恩，以及站在他身后的维恩、米勒等一行人。 “听不明白吗——我和维恩被选为皇家魔法学院的预备学员了——”利恩故意拉长了语调，用一种极其欠扁的语气对阿尔德诺说，“所以我们要退出海盗团了~” “你也不用太难过，”维恩拍了拍阿尔德诺的后背以示安慰，“我们有时间还会经常回约萨看看大家的。” “难过？！” 阿尔德诺一把捏住维恩的脸颊，“这种假惺惺的台词还真像是你会说出来的话啊！再说，我难过什么？送走了你们两个小混球，我都恨不得开party庆祝好吗？！” “你这个人还真是死要面子欸。”利恩摊手，“我们可是特意回来找你道别的，现在装出一副巴不得送走我们的样子，过两个小时不会又在酒馆里边哭边酗酒吧？” “我看你是皮痒找打了——” 场面非常闹腾，一点都不像离别的气氛。 站在一边的斯莱茵、莉娅和米勒只能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直至今天下午，米勒才处理完教会的一大堆破事，巴特·潘德拉的遇害事件也暂时告一段落。 耽误了大半天时间的米勒，这才有机会带着这几个孩子继续赶往皇家魔法学院的所在地——月神岛。 不过在临行前，利恩提出他们应该去告知阿尔德诺这件事，米勒这时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之前答应过还要把这对双胞胎送回旅馆…… 之后就发生了上面的一幕。 虽然在得知阿尔德诺算得上是这对双胞胎的监护人，并且只比他们年长4岁的时候，米勒还是有些吃惊的。 利恩和维恩出生在约萨的一个商人家庭，他们的父亲从事海外贸易工作。由于两个孩子的母亲在他们出生时就难产而死，所以两个孩子从小就在父亲的商船上长大。 在两年前的一次出海中，他们被一伙海盗劫持。海盗杀死了船上所有的男性成年人，将女人和孩子绑走，准备把他们贩卖到东大陆当奴隶。 然而，在前往东大陆的途中，他们却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大风暴——桅杆被大浪打断，船体也破烂不堪，海盗们只能弃船逃跑。 由于救生艇已经被海盗们开走，船上又没有一个会开船的人，许多被劫持的人质试图跳海逃生，但很快就被大浪所淹没。 利恩和维恩虽然从未有过驾船经验，但航海常识告诉他们，这个时候跳船和自杀没什么区别。 于是利恩负责掌舵，维恩负责导向，另外几个船员未成年的孩子负责操帆，居然硬生生的把船从巨浪中开了出来。 他们在海上驾驶着这艘破破烂烂的船足足两天两夜，终于被另一伙海盗所救。 而救下他们的，正是当时刚当上海盗船长不到一个月的阿尔德诺。 在那之后，阿尔德诺收留了这对双胞胎兄弟，并且招揽他们入伙成为了海盗。维恩负责会计相关的工作，利恩负责船只导航工作，不过他也常常加入海盗们的战斗。 闹腾完之后，阿尔德诺从旅馆拎出双胞胎的行李箱，扔给他们并表示你们俩既然去了魔法学院就给我好好学，要是半路退学回来看我不打死你们俩小兔崽子。 其实看得出来他还是有那么点不舍的，只是比起让维恩和利恩一辈子待在海盗船上，阿尔德诺还是希望他们能有更好的去处。 结束了漫长的告别，五个人终于坐上了前往月神岛的马车。 也许是被昨天晚上的一大堆情况折腾得够呛，米勒在上车后不到5分钟就靠着窗户睡着了，留下四个孩子面面相觑。 “嘿，我说，一路上时间这么长，要么我们先互相自我介绍一下？”利恩率先打破了沉默，“就这么干坐着太无聊了不是么？” 说实话，利恩一路上跟米勒讲了半天他们和阿尔德诺认识的过程，斯莱茵和莉娅也算是对他有一定了解了。倒是维恩一直在边上没说过几句话。 “嗯，我的名字叫莉娅·艾米诺，和斯莱茵算是……青梅竹马吧，我们是一起在尼斯的教会孤儿院长大的。” 莉娅眨了眨眼，她说完这些，又看向斯莱茵。 “斯莱茵·佩里西……好像也没什么可以介绍的……” 斯莱茵有些心不在焉。 “说起来，你们两个是双胞胎兄弟吧？”莉娅看了看维恩和利恩，“但是……长得一点都不像呢……” “已经有很多人说过这点了——”利恩摊手，“维恩长得比较像妈妈，我比较像老爹，大概是这样吧。” “大概？” 莉娅瞪大了眼睛。 “啊，毕竟我们也没见过妈妈长什么样么……她在我们出生的时候就因为难产去世了。” 利恩耸了耸肩。 “不过，见过她的人都说维恩长得很像她，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老爹也一直偏心他，真过分欸。” “这不是因为长相的原因，我想不论哪个父亲有你这么个儿子，都只会被你气得半死。” 维恩语气平淡的说。 眼看着气氛似乎有点不对劲，莉娅赶紧引出新话题，“啊，我刚刚才想起来，你们两个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啊？” “这很重要吗？出生时间上几分钟的差别而已。”利恩撇撇嘴。 “就算只早几分钟出生，我也仍然是你哥，这是无可改变的事实。”维恩轻笑一声。 “我倒是觉得有兄弟姐妹应该是件很幸福的事呢。”莉娅有些无奈的苦笑着，她其实是真的有那么点羡慕这对双胞胎兄弟。 大多数兄弟姐妹之间应该也是这样的关系吧？虽然表面上总是争吵、互相揭短，但在遇到了什么危险情况时，他们总能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虽然……我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朋友…… 莉娅回过头看着出神的斯莱因。 只是……大多数情况下我根本搞不清他在想什么而已…… “羡慕？你最好还是别这么想。”维恩扭过头看向窗外，“如果你真的有一个特别能惹事的兄弟……你只会恨不得弄死他。” (本章完) 第28章 恶魔之子 经历了大约3个小时的路程，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新月港。 新月港是通往月神岛最近的港口，位于格瓦纳南部，西大陆最南端的一个小港口。 新月港只开放了前往月神岛的一条航线，这个港口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将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和老师们送往月神岛。 因为皇家魔法学院是一所宗教兼军事学院，除了皇家魔法学院的师生和其他被特许入岛的人之外，月神岛是禁止外人进入的。 月神岛有一个叫月牙湾的小港湾，这里只允许从新月港驶忘月牙湾的特许船只进入，其他港口来的船只一律禁止登岛，甚至禁止靠近岛屿附近20公里以内。 据说这样的规定是为了保护皇家魔法学院师生的安全，虽然通常状况下，想打这所学院的主意简直和找死没什么区别——且不说学院附近部署着海军部队和魔法塔，光是皇家魔法学院的导师当中就有十几位高阶魔法师，而这所学校的学生当中也有的是天赋极高的天才魔法师。 几个人从马车上下来，米勒带着四个孩子走到港口的接待处门前。 “好久不见了，帕特里克。” 一位头发灰白的老人向米勒打招呼。 “帕特里克？”莉娅歪了歪头。 “是我的名字。”米勒耸耸肩。 “哈哈哈，这次你带过来的小鬼比上次要多啊。上一届是三个来着？”老人一边笑着，一边抽出一本厚实的名册，“让我看看，今年的预备学员是.......嗯？两个人？” “临时加了两个。”米勒从衣服的内袋中取出一封介绍信递给老人，“我经过索涅尔的时候碰巧遇到了这对双胞胎小鬼，接近他们的时候感到了强烈的魔法波动——您也应该察觉到了吧。” .......原来这个港口的管理人也是魔法师啊。 斯莱茵看了看面色和蔼的老人，又看了看空荡荡的港口。 不过这里是通往皇家魔法学院的唯一港口，这种情况也算正常吧。 只是，顿时产生了一种“这地方魔法师多到满大街都是”的感觉呢。 “嗯.....那么，报上名字吧，几位新生。” “啊，好的......我的名字是莉娅·艾米诺。” “斯莱茵·佩里西。” “我是利恩·布莱克，旁边这个就是维恩·布莱克啦！” “他自己有嘴。”老人头也没抬，面无表情的看着米勒递过来的信，“让他自己说。” “维恩·布莱克......”维恩轻声回答。 “啊，这就到齐了。”老人似乎也看完了信，缓缓抬起头来，“第三个自我介绍的小鬼，你过来一下。” “我不觉得我的名字比你刚刚的形容更难念啊。”利恩有点不太高兴的埋怨了一句，但还是走上前去，“怎么了？” 老人抬起头看着利恩，突然笑了。 “你就是帕特里克所说的天才？”老人的语气显得意味深长，“哦，魔法能量波动确实很强烈......不过......” “怎么了？”利恩好奇的看着他。 “这股波动就像你本人的性格一样急躁。”老人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急躁？”利恩皱了皱眉，不过他还是继续等着老人的解释。 “跟帕特里克那小子一模一样。”老人摇了摇头，“难怪他会这样‘欣赏’你。” “喂喂，劳尔导师，您除了损您的学生之外能培养点其他爱好吗？”米勒的眉毛拧成了一团，脸上的表情颇有些滑稽。 导师？.......不是吧....... 四个孩子的目光都落在了老人身上，表情里带着好奇或惊讶。 “哼，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老人递给米勒五张船票，“过去吧，在那边的长椅上边休息边等船过来就行了。” “是是是——您也一样一点都没变呢。”米勒拉长了语调回答他，不过能感觉到他这时的语气显得很无奈。 “我这一把年纪了当然不会变.......等等。” 在几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老人突然又叫住了他们。 “您又有什么事啊？”米勒一副苦瓜脸表情。 “你最近接触过妖异？”老人皱起眉来。 “在尼斯附近和妖异召唤者打过几次。怎么了？”米勒有些疑惑。 “没什么，大概是我多心了。”老人摇了摇头，但神色却愈发愈凝重起来，“错觉吗......” 五个人坐在新月港前的长椅前边休息边等船。 “米勒神官，”利恩偷偷看了看接待室的方向，压低声音问米勒，“那个老爷子是你的导师吗？他以前是教什么的啊？” “他是黑魔法系的导师，也是学院所属的调查团成员。”米勒凝视着空气中的某个点，若有所思的说。 “可米勒神官您不是白魔法系的吗？”斯莱茵想起之前米勒使用过的魔法类型，以及黑猫那时候说过的话。 “那个白魔法师”，他是这么称呼米勒的。 “是啊，因为劳尔导师很早就不教专业课了，在我入学的时候，他就已经只负责辅导我们上每个学年的实习了。” “实习？”利恩的眼睛发出亮光，“我们还有实习的吗？具体是做什么？” “实习的内容是随机抽选的。”米勒笑道，“运气好的话，可能只是协助警备骑士团处理一些简单的案件；运气不好的话......” “会怎样？”四个孩子的好奇心都被吊起来了。 “可能会被派去追捕异端者。” “异端者？”斯莱茵想起了召唤妖异的黑猫，“是指召唤妖异的人吗？” “确切的来说，他们是异端者的一种。除了妖异召唤者之外，还有使用其他禁术的魔法师，恶魔之子......” “等等！”利恩着急的打断米勒的话，“恶魔之子？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啊，这些家伙是什么人？” “说实话，我也从没见过。”米勒摇摇头，“只是听前辈说过，恶魔之子天生就拥有红色的眼睛，他们和普通人类不同，即使是四肢被砍断也能重生，头颅被砍下也能复原........” “哇，这么厉害的吗？”利恩明显来了兴趣，“那他们到底是不是人类啊？” “既然都被称作‘恶魔之子’了.......这样的家伙当然算不上人类了。”米勒轻笑一声，“不过关于恶魔之子的传言也有很多种，有人说他们是降临人世的恶魔的孩子，也有人说这是因为他们的母亲被恶魔附身了......” 斯莱茵听着米勒的形容，总觉得他对米勒描述的恶魔之子有种熟悉的感觉。 红色眼睛......天生的...... 对了！我曾经见过这样一个人—— 一个天生红眼的，十来岁的少年。 莱维。 (本章完) 第29章 魔女的传说 ......这么说起来，我们第一次见到莱维的时候，那个马戏团的大块头也说过：“简直就像是魔鬼的眼睛一样”...... 可是，严格的来说，莱维的眼睛是玫瑰色的。尽管玫瑰色也是红色的一种，但......如果恶魔之子都是玫瑰色的眼睛，传闻就不会只说他们是“红眼”了吧？ “米勒神官，您真的有同事见过恶魔之子吗？”斯莱因决定先把米勒所知道的情报全挖出来，“他们真的见证过恶魔之子，确定他们的相貌以及特殊能力完全符合传闻吗？” “我身边的人是没有的。”米勒摇了摇头，“但在近十年来，确实有一位神官抓到过‘恶魔之子’，并且教会还将他处刑了。” “可是，教会却从来没有公开过这件事。”斯莱因皱着眉头，“是害怕在民众当中引起恐慌，还是......这件事本身就是虚构的？” “教会并不是没有公开审理过有关恶魔之子的事件。”米勒凝视着前方，似乎有些出神，“实际上，如果你翻翻萨兰德的史书，就会找到一些记载——有关魔女的记载。” “是第四纪历时期的‘狩猎魔女’活动吧。”一直没开口的维恩突然插话，“从洛林王国分裂成六个小国开始，‘狩猎魔女’的活动就一直持续着。第四纪历末宗教信仰最狂热的时期，民众甚至自发在几乎每一个村镇修筑了专门处死魔女的火刑柱。但自从格瓦纳正式建国之后，史书上就再也没有关于魔女的记载了。” “啊，这个我也听说过！那个时代的教会将不需要介质就能使用魔法的女性视为‘魔女’，大肆抓捕他们。由于魔女不能被火之外的东西杀死，他们就将抓到的魔女全部绑在火刑柱上烧死——在现在看来还真是种野蛮的刑罚啊。”利恩饶有兴致的补充道。 “书上记载的版本是这样的吧？”米勒笑了笑，“但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些史书和民间传说有可能经过了篡改？” “您的意思是说，魔女和恶魔之子是有联系的？”斯莱因追问道。 “没错。实际上，魔女就是女性的恶魔之子。”米勒满意的点点头，“格瓦纳在建国之后，就完全取消了‘狩猎魔女’的活动，并大力打击宗教势力。与此同时，史书上有关魔女的描述也被篡改得面目全非——不得不说，这是个很聪明的决定。要想完全从人们心中抹除对‘魔女’的印象是几乎不可能的，但是人们的记忆却是可以篡改的。” “既然‘狩猎魔女’的活动是格瓦纳政府取消的，有关魔女的记载也都被篡改了，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 利恩直视着米勒的眼睛问。 “因为并不是每一代国王都有一样的想法。”米勒拍了拍利恩的肩，笑道，“有打压教会的国王，自然也有扶持教会的国王。” “也就是说，魔女和恶魔之子的联系教会一直是清楚的。只是出于政府的打压，无法对外公开？” 斯莱因一手托着下巴沉思着。 “差不多意思吧。”米勒站了起来，“好了小鬼们，危险的话题就此打住——再这样说下去我就要触犯教会的规定了。” 其实你已经触犯了吧......这种事是能说给我们听的吗...... 这样一来，恶魔之子的具体特征似乎也不能从米勒神官这里得到验证了。 斯莱因叹了口气。 魔女就是恶魔之子？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为什么格瓦纳的前几代国王要把这个真相从历史中抹去呢？ 把魔女的形象篡改成“不借助武器就能使用魔法的女性”，对他们而言究竟有什么好处啊？ 而且，这样的魔女和恶魔之子的特征根本没有相似之处啊？ 到底是教会的传说出现了偏差，还是历史真的被篡改过？ 斯莱又想起莱维。 那个时候，他头上和脖子上的伤口...... 皮特似乎还说过莱维已经在他家待了4年。也就是说，莱维被他父亲卖给皮特的时候只有10岁。 先不说那些伤到底是他父亲还是皮特造成的......用这样粗暴的手法殴打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是很容易出人命的。 虽然就算莱维不是恶魔之子，他也完全有可能在那样的环境中生存下来，只是需要一点运气。 但那样的眼睛还是......太少见了。 而且仔细想想，莱维最后做了什么？ 他杀了皮特先生，面无表情的带着我们处理了地下室的血迹和皮特先生的尸体，还找出来他私藏的一箱子金币，安排我们搭乘马车逃离那栋房子...... 再之后，警备骑士团几天都没有找到有关莱维的任何消息。 现在看来，他身上的疑点其实很多。 这些疑点，和“恶魔之子”究竟有没有联系呢？ 莱维现在又在哪呢？他还活着吗？ 如果还能再有机会碰到他一次，也许就能解开这个谜团的一部分。 不过，就算是在那时，斯莱因也能感受到莱维身上危险的气息。 因此，他们最终分道扬镳，这反倒让斯莱因心里松了口气——他实际上是对莱维有些戒备的。 尽管莱维其实没有做过任何不利于他们的事。 倒不如说，他一直都在帮他们三个，甚至主动提出让他们把整件事的责任全部推到他自己头上。 “斯莱因。” 莉娅小声在斯莱因耳边叫了他一声。 “啊？什么？” 斯莱因此时还正想着的莱维的事，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不觉得......米勒神官提到的恶魔之子，有点像莱维吗？” 斯莱因回过头，发现莉娅也是一脸纠结的表情。 “我知道这样想有些奇怪，毕竟莱维其实也就只有眼睛是红色这一个特征和恶魔之子对得上号......而且还不一定是同一种红色......” 莉娅叹了口气。 “可是，我越是想起那时候的事，就越觉得他可能就是......” 她突然噤声。 “刚到的消息，今天的船会晚两个小时再到，要不我们先去附近逛一下？”米勒从接待处的窗口向这边走来，“反正你们早晚要熟悉这里的。” “欸？是逛街吗？”莉娅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这附近有市场吗？” “不仅有，而且还会卖一些其他地方都很难见到的东西哦。”米勒神秘的笑了笑，“虽然以新生的经济条件来说基本都买不起，不过让你们长长见识也不是坏事。” (本章完) 第30章 魔法师的集市 米勒所说的市场，是新月港西南部的一条商业街，名字叫星河大道。 在新月港这么一个小地方的商业街，竟然取名叫星河大道，初次听到这个地名的人肯定会觉得不解。 然而，星河大道可不是什么小型商业街。要知道，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们，出于学校管理制度和课程安排等一系列的原因，平时很少有机会去离学校较远的地方。 因此，他们要是有什么需要买的东西，往往就会在星河大道采购。 虽然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不多，但这里可不止有学生，还有魔法学院的导师、研究员、驻扎在魔法塔里的魔法师、驻守在新月港附近的海军部队........ 这些人加起来，总人数甚至超过了一个小型城镇的人口。 出于这些因素，星河大道的繁荣几乎是必然的。 但要想在星河大道赚钱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这里的顾客们大都见多识广，想拿劣质品冒充上等货，或者搞个噱头故弄玄虚抬高商品价格，后果可不只是没人光顾而已。 皇家魔法学院是培养神职人员和魔法师士兵的地方，而在格瓦纳有一句古话，叫做“宁愿招惹流氓，不要招惹牧师。” 啊？你说士兵？别开玩笑了，兵痞没听说过吗？这帮人可比神职人员还要可怕。 总之，你敢在人家的地盘上卖假货，就要做好被教训得妈都不认识的准备。 一行人来到星河大道的时候，刚好差不多到晚餐时间。 要知道，星河大道人流量最多的时候就是夜市时间，也就是傍晚6点到深夜11点的这段时间。 现在的星河大道已经人头攒动，大部分挤在其中的人都身着学生制服，一看就知道是出来逛街的学生。 “这个就是学院的制服啊......真漂亮。” 莉娅的眼神中流露出羡慕的神情。这也难怪，对于孤儿院长大的孩子而言，一件新的草布长衫就是他们能穿上的最好的衣服了。 而皇家魔法学院的制服由是深蓝色的细呢绒料制成，配上牛角材质的扣子和皮革制的肩饰，还有他们胸前精致的胸章，就是和贵族的常礼服相比也毫不逊色。 “过几天就会给你们量身定做两套了。”米勒笑了笑，“我刚来这里的时候也是这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过等你习惯了这里的环境之后，你会发现这都不算什么。” “但是，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里不是很少有贵族子弟吗？”利恩的视线移到了一个贩卖魔法石的商铺前。 “的确，这里的学生大都是平民出身。但是你可别忘了，皇家魔法学院的导师当中可不缺大贵族和学者。”米勒也注意到了利恩所看向的方向，“魔法石？你们暂时还用不上这种东西。而且，魔法石属性的选择可是门大学问，现在买了以后也不一定用得上。” “可是在这里逛街的几乎都是学生诶。”莉娅出神的看着一个饰品商店的展示架，“这些东西看起来都好贵呀，普通学生真的买得起吗？” “嗯？院长没和你们说过吗？”米勒将视线移回来，“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每个月都有政府发放的生活补贴，此外还有多项数额高昂的奖学金。” “真的吗？”莉娅的眼神瞬间亮了，“也就是我们以后每个月都能来这里逛街了？” “你愿意的话，每个星期都来也没关系。”米勒耸肩，“毕竟看和买是两回事。” “也就是说大部分学生都是只看不买吧.......”斯莱茵有些无语。 仔细想想就知道，这里卖的主要都是魔法装备一类的东西，由于魔法师的总数不多，再加上魔法装备的做工复杂、原材料昂贵，就算有生活补贴，他们这些穷学生也买不起其中大部分商品的。 “当然，如果你们能拿到学院奖学金的话，也未必就买不起。”米勒笑道，“其实这里的东西价格比外面的市场便宜不少的，毕竟这里可是学院的地盘。” ......怎么有种学院像收保护费的黑帮一样的感觉....... “那他们还把东西放到这里卖？”利恩不解的回头，“难道商品的销量会提高很多吗？如果高级品也要折价销售的话，在这里卖明显不划算啊。” “当然高很多，你也不想想，除了皇家魔法学院，什么地方还有这么多的魔法师？”米勒叹了口气，“至于高级品的价格......当然不会有折扣了，毕竟这类东西可是卖方市场。” “果然，”利恩叹了口气，“太可惜了，不然我们换个地方倒卖高级品说不定还有得赚。” “拜托，你是来这里学习魔法的，不是来做生意的好吗？”米勒捂脸。 “这又不互相矛盾。”利恩的眼珠子四处打转，“除了高级品应该也还有别的商机......对了！学校里应该会有学长学姐把淘汰掉的装备转手卖掉，如果把这些装备倒卖到附近的城市.......” “该说你真不愧是商人的儿子吗。”斯莱茵吐槽道，“不过从月神岛到这里的船都要这么久一趟，你的生意要经营起来恐怕不是很方便啊。” “如果能大批量收购也不是不行啊。”利恩的眼光又开始瞄向旁边的一家药品店，“不过应该还有更好的赚钱方法，嗯......” 斯莱茵看着附近的商铺，销售的商品几乎都是魔法石、炼金药、附魔首饰、法杖之类的法师专用装备...... 突然，他的目光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店上停了下来。 店铺上挂着一块牌匾：魔兽核心专营店。 魔兽核心？那是某种从魔兽身上获取的材料吧？ 说起来这应该是炼金材料啊，不过这家店的招牌上写着“专营店”，难道他们只买魔兽核心这一种商品？ 这东西有这么值钱吗？ “米勒神官，魔兽核心是什么东西啊？”斯莱茵叫住了正在四处张望着找饭店的米勒。 “核心？那是特定的大型魔兽会掉落的魔法核心。”米勒揉了揉眉心，“是一种制作特殊魔法装置的材料......总之一般魔法师是用不上他们的，这类东西一般是军队采购。” 军队采购.......难怪这家店只卖一种东西也不会倒闭...... “那如果我们打败了大型魔兽，可不可以吧核心卖到这家店里赚钱啊？”利恩突然想到了什么。 “打你个头！你知道能掉落魔兽核心的都是些什么怪物吗？！”米勒一拳砸在利恩头顶上，“魔法都还没开始学就打着主意靠这个赚钱了？你一开始的目的不是为了进军队吗？” “这又不互相矛盾！”利恩捂着脑袋抗议，“我也没说马上就去打啊，我只是说如果！” “你先把你该学的东西学好了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主意！”米勒翻了个白眼，“心思都放到什么地方去了，浪费天赋！” 斯莱茵叹了口气，他发现自从米勒把利恩和维恩带过来之后，他跟利恩之间的互动就特别多起来.......难道真像新月港的那位老爷爷说的，他们两个性格上“很相似”？ .......还真是难以想象，以前的米勒神官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本章完) 第31章 狩猎团 这个时候，一个黑发的青年走到了那家魔兽核心商店门口。 他的手里拎着一个皮革制的挎包，那个挎包看起来鼓囊囊的，像是装着很多东西。 “老板，还是上次那样的。” 青年将挎包放在了商店的柜台上。 “又是贝希摩斯的核心吗？你们这不会是要把整个塔伦地区的高级魔物屠光吧？” 商店的女老板笑嘻嘻的从柜台上拿出一个账本。 “屠光？我们这么一个小狩猎团可完成不了这样的大工程。”青年耸耸肩，打开挎包，将一颗仿佛被燃烧的火焰包裹着的赤红珠子递给女老板，“还是原来的价格吧？” “1300道拉斯金币，你知道的，我这没有这么多现金，”女老板将从柜台下抽出一张票据，填写好交给青年，“拿着个去贝拉克商行汇兑吧。” “她刚刚说什么？1300金币？我没听错吧？”利恩看向商店的方向，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那玩意这么值钱的？” “贝希摩斯的核心是构建魔法防护装置所必须的重要材料，城市防御工事专用的魔法防御墙都是以它为核心驱动的。”米勒皱着眉看着青年，“狩猎团的人吗......也不知道为了杀一只贝希摩斯死了多少猎人。” “狩猎团是？”斯莱因注意到那个青年腰间别着一把火枪，他身着深咖色的皮甲，手上戴着包裹着皮革的钢制护腕。 “你可以理解为他们是从事特定工作的冒险者团体，”从米勒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对这些猎人没什么好感，“他们会组成小队或大型团队狩猎各种魔兽，从它们身上获取珍贵的材料，再贩卖给商人赚钱。” “那这个人就是狩猎团的头领或者高层是吧？不然其他人也不会让他拿着这么贵重的核心出来交易了。”利恩好奇的打量着那个青年。 “他应该是专门负责交易的人。魔兽核心这种东西价值通常很高昂，收购的商人都不会付现金，而汇兑的商票需要特定的人到特定的地方才能换成现金。”米勒转移了视线，“而且魔兽核心虽然价值高，但并不容易出手，除了指定的商店，基本上没有地方会收购它。” “因为它的用途很特殊吗？”斯莱因询问米勒。 “这是原因之一。”米勒点点头，“更重要的是，魔兽核心是不允许在除了特定商店之外私人贩售的，不论是买还是卖......一旦被查到，政府会根据魔兽核心的价值对违规买卖双方判处监禁刑罚，20年起步，最高可以达到死刑。” “也就是说，这种东西如果不在这里卖就根本没法出手，因为不论是买家还是卖家几乎都是固定的人，大家对彼此的底细心知肚明？”利恩抿着嘴，“所以他拿着这么贵重的东西也不怕被人打劫。” 这个时候，一个猫人族的年轻女性走了过来，大大咧咧的一巴掌拍在青年猎人的后背上，“阿莱克斯！动作快点，大姐头说要请我们去喝酒啦！” 斯莱因看到那个猫人族女性的腰间同样别着一把火枪，腰带上还插着两把猎刀。她穿着一件灰色的短皮夹克，一条黑色的短热裤，露出了大腿上一道狰狞的伤痕...... “你在看哪呢！” 莉娅不满的肘击了一下斯莱因的肋部，“你这样的眼神也太不礼貌了！” “我真的没看什么啊......”斯莱因无语的收回视线，他承认他确实看到了那个猫人族女猎人的大腿，但他发誓他绝对没产生什么非分之想......不过这种事很难在女孩子面前解释清楚就是了。 “我知道，”青年皱着眉头一脸虽然很疼但是早就习惯了的表情，“你能不能在每次下掌之前好好反思一下你力气有多大？” “不能。”猫人族女性动作自然的从青年的腰包中取出两个银币，“我要去买两块火腿，你快点去酒馆，还有记得给我占座！” “买两块火腿要2个银币？”青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你是猎人还是抢劫犯？” “大姐头都说了请我们吃顿好的，你一个管账的这么纠结做甚！”猫人族女性露出不悦的表情，一点也没有放下手中银币的打算。 “那你先垫钱，回头再找我报销，”青年不为所动，硬是掰开猫人族女性的手指取回两枚银币，“钱到了你的手里两分钟就能花个精光，尤其是花的不是你的钱的时候。” “吝啬鬼，”猫人族女性生气的踹了一脚地上的石头，“两天前才请你过喝酒的。” “我这叫公私分明。”青年挑眉。 “那25个铜币。”猫人族女性见求情不成，开始讨价还价起来。 “两块火腿只需要16个铜币，”青年将两枚银币塞回腰包，“所以多出来的9个铜币你花在哪？” “16个就16个，”猫人族女性伸出手掌，“钱呢？” “说了让你先垫着，我手头没有零钱。”青年从容的扣上腰包扣子，“你要是动作快点还能赶上大姐头开酒哦。” “你还是个人吗？！”猫人族女性气得跳脚，“回头我要给你灌20瓶莱朗酒，给我记着！” 她转身跑开后，女老板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你怎么老这样逗她，太过分了，”女老板拍着桌子大笑道，“人家喜欢你呢，你还成天气她。” “饶了我吧，15岁的小姑娘我可下不去手，”青年摇头叹气，“再说，喜欢我？你想多了，她就是这种爱胡闹的性格而已。” 等等......她只有15岁？那岂不是和阿塔差不多大...... 斯莱因望向猫人族女猎人跑走的方向，回想起她显然已经发育成熟的胸部和肌肉线条明显的大腿...... 不对不对，我在想什么！ 斯莱因使劲眨了眨眼，尽力忘掉脑海中浮现的画面。 “啧啧啧，你还说你没看什么。”一边的莉娅咋了咋舌，露出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看了就承认，装什么正人君子啊你。” 斯莱因默默的捂住了脸，他彻底放弃解释了...... (本章完) 第32章 伊文斯·古雷诺 五个人在星河大道上逛着逛着，发现街上的人似乎越来越少了。 “他们怎么都走了？”莉娅好奇的看了看散去的学生们，“今天应该是休息日吧？” “因为已经到晚餐时间了。”米勒笑了笑，指向不远处的一条小巷，“那边有一家不错的餐馆，今天的晚餐就在那儿解决吧？” “我们可以去酒馆吗？”利恩的眼神飘向另一侧的酒馆方向。 “不行，未成年人禁止饮酒。”米勒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那有什么关系，以前又不是没喝过......”利恩不满的小声嘟囔。 “所以我现在帮你纠正你在海盗时期留下的恶习。”米勒一巴掌拍在利恩脑门上，“走了！” 米勒带着他们走到了一家小餐馆门口。 那是一家提供简餐和饮料的小店，店里挤满了人，几乎都是学生。此时正是饭点，店里没有一个空座。 这可就有点尴尬了。 米勒耸耸肩，正准备带他们换一家店时，突然有人叫住了他。 “米勒学长！” 那是一个浅茶色短发的学生，他正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座位上，和他同桌的还有一个红发女生。 “伊文斯？”米勒稍微愣了愣。 “这不是米勒神官吗？”边上那个看起来很活泼的红发少女开心的对他招手，“你还记得我吧，我是夏莉~” “当然记得，你不是去年才入学的吗？”米勒半开玩笑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凑到一起去了？你之前追的那个黑魔法系高冷小猫咪呢？” “学长，我们并不是.......”伊文斯有点尴尬的想解释什么。 “长得帅的我都喜欢！不行吗？”夏莉爽朗的声音完全压过了伊文斯的解释，“虽然伊文斯学长这种全校学生的偶像是很难追，但是早晚有一天，他会是我的！” .......就这么当着当事人的面说没关系吗？ “早晚有一天？”米勒挑眉，“这届新生马上就要入学了，我看过不了一个月你又会移情别恋吧。” “才不会呢！不要当着学长的面说这种话啊！”夏莉嚷嚷着辩解。 “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你学长？” “米勒神官你是白魔法系的！” “伊文斯也是白魔法系的。” “可是你早毕业了！” ...... 米勒和夏莉互相调侃了好一阵子，才摆摆手，“算了，不逗你玩了。我还要带这几个新入学的小鬼去解决晚餐呢。” “请稍等一下！” 伊文斯却在此时叫住了米勒，“抱歉，米勒学长，能耽误你一点时间吗？我有问题想请教你.....” 刚好在这时候，餐馆里有一桌学生吃完晚饭离开了。米勒干脆把那张桌子搬到角落里来（伊文斯的表情显然有些尴尬，但他还是没说什么），带着几位预备学员坐下点餐。 在几个孩子眼神发亮的凑在菜单前挑选时，伊文斯向米勒提出了他的困惑。 “米勒学长，我曾经听说过你在毕业分配的时候，一开始并不是在教会，而是魔法师军团？”伊文斯用试探性的语气询问道。 “是有这么回事，”米勒端着赠送的红茶喝了一口，“怎么了？你想进教会？” “不......”伊文斯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忧虑，“实际上正好相反，导师希望我留在教会，据说学校高层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想去魔法师军团。” “你？”米勒差点没一口茶喷出来，“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过有些事你也应该明白吧？你在格瓦纳的身份很特殊，要进军队是基本不可能的。” “就是说嘛——教会比军队安全多了，白魔法系好多学生都削尖脑袋想往教会挤呢！”夏莉也在一边附和着说，“要不是我是黑魔法系的，我也想进教会......” “这就怪不到谁头上了，专业是你自己选的。”米勒调侃道。 “我那时不知道嘛！”夏莉把头转向一边，“不过学长你真的更适合留在教会啊，你想想看，你天赋那么高，又是被圣光庇佑的白魔法师，教会肯定会重用你的。” “我大概明白你为什么会想进军队，不过......”米勒拍了拍伊文斯的肩，“学校不想让你去魔法师军团也是经过了多方考量的，这不仅是政府信不信任你的问题，军队对你而言确实比教会危险多了。” 危险？对你而言？ 斯莱茵好奇的听着他们之间的谈话。 “我明白，直到现在，我也不能肯定拉克希米政府就一定放过了我们......”伊文斯低下头，“但如果他们真的想杀我，我就算留在教会也无济于事。而且，我来到格瓦纳也不仅是为了政治避难......” 等等，他是拉克希米帝国的人，那不就是—— “你是古雷诺家族的人？”利恩在这时突然插话了，“拉克希米的大祭司，费拉德·古雷诺的族人？” 餐桌上一瞬间安静下来。 “你能不能不要总在不合时宜的时候插话？”维恩瞥了他的双胞胎弟弟一眼，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 “咳，没什么......这些事情学院的人都知道。”伊文斯表示他并不介意，“费拉德·古雷诺是我的爷爷，在他被抓捕之后，我们家族的小部分人逃到了格瓦纳。” 拉克希米帝国是位于南大陆的人族政权国家，也是格瓦纳的敌国。 虽然单纯的以“敌国”表示拉克希米似乎并不妥当。 实际上，拉克希米虽然在最近60年与格瓦纳发生过不少摩擦，但两国之间并没有产生过大规模的战争，只是互相视对方为威胁。 不过，随着拉克希米在南大陆的扩张，两国之间的矛盾恐怕会越来越明显...... 斯莱茵在脑海中回忆着他从教会图书馆里收集到的知识。 伊文斯想要加入格瓦纳军队的原因是什么？是为了报复当年陷害他家人的政敌，还是单纯的为了帮没落的家族在格瓦纳获取政治地位？ “不过，既然你们家族的人都在拉克希米被清洗过了，为什么格瓦纳政府还是会不信任你呢？” 利恩似乎完全没在意维恩刚刚对他的嘲讽，再一次把尖锐的话题对准了伊文斯。 斯莱因有些无语，他能理解利恩对这些事的好奇，但他这样的话也太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了。 “确切地说，比起不信任我，政府更像是不信任我的家族。”伊文斯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我们家族内部存在很多问题，除了留在格瓦纳的人，也有一些家族成员还留在拉克希米。” ......也就是说，政府没有办法保证他们的“忠诚度”。 只是，既然政府不信任古雷诺家族，那为什么会放心让伊文斯留在教会呢？他们就不怕他跟异端者勾结起来吗？ 还是说......格瓦纳政府接纳古雷诺家族还另有目的？ (本章完) 第33章 熟悉的声音 “如果你执意想去军队的话，也可以和导师去说说这个问题......帕西导师一直很看重你，她也许能给你提供一些帮助。” 米勒沉思了一会，又补充道：“不过你最好不要抱太大希望......其实留在教会也没什么不好，不论是对你而言还是对你的族人而言，这都是更稳妥、更安全的选择。” “嗯......谢谢你，米勒学长。”伊文斯低着头，显然他并不是很愿意接受这样的选择，但眼下确实也没有别的办法。 在气氛有些尴尬的约谈过后，伊文斯说有事需要出去一趟就匆匆离开了。 “我总觉得他跟我们说的话中有所隐瞒。”利恩看着伊文斯离开的背影，小声说：“他真的是自己想进军队吗？还是有别的原因？” “他的家族把筹码都压在他身上了。”米勒皱着眉，看起来有些生气，“他们指望着依靠一个天才挽救整个家族的颓势，对他抱有太多不切实际的期待。” “对他而言，家族背景反而是一种阻碍，甚至是......” 米勒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他要表达的意思大家都明白了。 “如果他是自己希望去军队也就罢了，但我知道他根本不是那种好斗的性格，他不适合待在军队。”米勒摇摇头，“帕西导师是想为她的学生安排一条最安全也最适合他的路，但他的族人并不领情。” “他们早晚有一天会害死他的。” 维恩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 他望向门外，虽然伊文斯早就已经不在这里，“格瓦纳收留古雷诺家族，不是为了让他们在格瓦纳重新成为权贵。” “别这么说，”夏莉露出紧张又难过的神情，“伊文斯学长会想清楚的。” “真是这样就好了。”维恩半垂着眼小声说。 “呵呵，在说不合时宜的话这个方面，你也没比我好到哪去啊。”利恩冲着维恩冷笑了一声，转头看向门外。 ......他们兄弟俩的关系怎么这么微妙...... 他们在尴尬的气氛下结束了这顿晚餐，之后米勒带着几名预备学员登上了前往月神岛的船上。 船上的学生很多，大概是因为这个航班一天也只有一两趟的缘故，之前在夜市里的学生大都登上了这艘船。 “请登船的学员出示你们的学员徽章，预备学员出示船票，”一位船员站在登船口大喊，“后面的别挤了！再等一下会死是吗？！” “......难道我们以后每次到学院都得这样挤着吗......” 斯莱因感觉他要被拥挤的人群挤扁了，更糟糕的是，他现在已经被人群完全遮住视线，根本看不到其他几个人在哪里。 虽然他一直比大多数同龄人要高一些，但还是完全被淹没在人群中；对个子更小些的莉娅而言，情况恐怕更糟。 “搞什么，这次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啊！”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斯莱茵前方不远处响起。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不对啊，我在皇家魔法学院没有认识的人啊？ 斯莱茵困惑的抬起头，试图循着声音的方向找到那个人。 “开学季嘛，人多也很正常啦，”似乎有一个女孩正在回应那个声音的埋怨，“不过这次怎么换船了，以前开学季不是威斯敏号负责接我们吗？” 顺着女孩的声音，斯莱茵终于找到了那个熟悉声音的发声源。 向外翻翘的黑色短发，毛茸茸的黑色尖耳朵，包裹着漆黑圆瞳孔的深蓝色眼睛，以及...... 一张他才见过不久的，极其熟悉的脸。 ......黑猫？！ 等等，黑猫不是已经被米勒神官干掉了吗？ 而且，就算他还活着，也不可能出现在这艘船上啊？！ 他是个召唤妖异的异端者啊，怎么可能还会是皇家魔法学院的...... 欸？ 不对啊，他没穿学生制服，难道是新生？或者是偷偷混上船的？ 可是刚刚那个和他对话的女学生又是怎么回事？ 斯莱茵感到有些迷茫，那个时候他们是确定了黑猫已经死亡的，难道这个人只是碰巧和黑猫长得很像......？ 可他们的相似之处何止是长相......如果不是因为觉得他的声音和说话的语气都很耳熟，斯莱因也不会往这个方向看。 ......这真的只是巧合？ ......还是说黑猫那家伙也有个双胞胎兄弟？ “你在这发什么呆呢？！” 斯莱茵还沉浸在震惊与困惑中没回过神来，一只手从左侧伸出到手突然抓住他的胳膊。 “啊，米勒神官......” 斯莱茵回过神来，突然想起自己应该告诉他这件事，“我刚刚在船上看到一个和黑猫长得很像的人......” “啊？”米勒神官有些怀疑的眨了眨眼睛，“你看错了吧？” “可是他说话的声音和语气都跟黑猫几乎一模一样......” 斯莱茵试图解释。 “......那家伙在哪？” 米勒神官黑着脸问。 “他就在......欸？” 斯莱茵刚想给米勒神官指出方向，却发现在他被一把拉过来的时候，那个神似黑猫的家伙已经消失在人群中了。 “......你是不是有些累了？我们一路上走了这么久，也出了很多意外情况。今晚学院会给你们安排宿舍，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米勒神官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 “不是，我真的看到了......” 斯莱茵有点哭笑不得。 “别这么紧张啦，黑猫那家伙已经死了，我们都看到了的。”莉娅从边上凑过来，小心的把手搁在斯莱茵额头上，“你是不是有哪不舒服？” “没有，我很好，谢谢......” 斯莱茵选择放弃思考。 “我知道。”莉娅笑着放下手，“你就是喜欢想太多。” 斯莱茵：“............” 最终，他们好不容易在拥挤的下层甲板找了一块空地坐下休息。 “今天晚上我会去找学院的负责人给你们登记学籍，登记完了你们领钥匙回宿舍休息就行。”米勒打了个哈欠，“这样我的工作也总算是结束了......” “真是辛苦您了。”莉娅苦笑了一下，他们这一路上确实发生了太多意外情况。 “欸，没什么，”米勒揉了揉眉心，“只是没想到这次带你们到学院来到路上竟然会出这么多事......以前可从没有过这种状况。” 可是你以前好像也只带过一届预备学员吧...... 斯莱茵蜷缩在角落里默默的想。 (本章完) 第34章 梦 月神岛和新月港的距离并不远，搭载着学生们的船大约一个小时就到岸了。 在下船的时候，斯莱茵有意识的在人群中搜索那个神似黑猫的人——但船上的人太多了，他没能从人群中找到对方的踪迹。 虽然怎么想那个人也一定不是黑猫，但为什么他们会如此相似呢？而且那个人没穿皇家魔法学院的制服，也不一定是个学生。 ......该不会是学院的老师吧.......说起来黑猫本来也是一副看不太出年龄的样子，说是二十岁也行三十岁也行......而那个和黑猫很相似的人，可能真的是他的兄弟或者其他有血缘关系的人？ 不过如果他真的是学院的老师，那以后要在学院里找到他应该并不难。就怕那家伙既不是学生又不是老师，而是通过某种方式混上船来的...... 在米勒送他们几个预备学员到学院登记报到时，斯莱茵一直满脑子想着这一路上发生的事...... 黑猫、妖异的召唤者....... 不知道为什么，斯莱茵突然觉得头脑有些昏昏沉沉的，明明刚才都没有这种感觉。 他似乎隐隐约约听到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对他说—— “你在担心些什么呢？又在害怕些什么呢？” 担心......？害怕？ “这些对你而言，都是再熟悉不过的东西了——不是吗？” 熟悉？我熟悉什么？ “就如同——” “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一样。” 那个声音莫名的让他觉得安心。 他其实根本不记得自己曾经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甚至连这个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都不知道。 但他却觉得自己紧张的神经正在慢慢放松下来，自然而然的放下了戒备。 “不过现在还太早.......” 那个声音轻轻叹了口气。 “什么太早？” 斯莱茵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哪怕他的理智告诉他，他眼前根本就没有在跟他说话的人。 “斯莱茵？你没事吧？” 莉娅原本还凑在放着预备学员花名册的桌前，在听到斯莱茵莫名其妙的询问后回过头，却被他吓了一跳。 她看到斯莱茵半睁着眼站在原地，仿佛凝视这空中某个点。他看起来很疲倦，仿佛下一秒就要一头栽倒在地上一样。 “怎么了？” 米勒也回过头，他看到莉娅一脸惊恐的抓着斯莱茵的胳膊。 “能解释得清楚一点吗？” “你到底是谁？我认识你吗？” “你明明不在这里，为什么我能听到你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办公室里的几个人惊讶的看着斯莱茵对着空气说话....... 他眼前明明没有任何人回答他的问题，他所看的方向明明没有任何东西。 “......我不明白。”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悲伤。 “我不理解。为什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负责登记学籍的工作人员呆立在原地，“他在跟什么东西说话？我明明什么都没有看见啊？” “他可能是一路上太累了，出现幻觉了，”米勒一边拦在斯莱茵面前一边尴尬的跟工作人员解释，“斯莱茵，你没事吧？我现在先送你回寝室休息吧？” 斯莱茵没有回答米勒的话，他仍然凝视着空气中某个点。 然后他轻轻笑了笑。 “我不知道，一直以来我都没有见过你，”斯莱茵显然不是在对着米勒说话，“我不知道我该用什么态度对待你。” “我这么说，你会生气吗？” 其他几个人尴尬而紧张的看着斯莱茵。 他这是在梦游吗？这种情况到底该做什么？我们到底应不应该叫醒他？ “那......最后一个问题。” 米勒本来已经准备把斯莱茵晃醒来，但在听到他说出这样一句话时，又停下了动作。 “你.......还活着吗？” 斯莱茵的眼神中似乎带着一点期待，又带着一点紧张。 “真的吗？”他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一些，把其他几人都吓了一跳。 “那太好了。” 斯莱茵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像是如释重负一般松了口气。 然后他闭上眼睛，直接向前栽倒下去。 好在这个时候，米勒眼疾手快的一把撑住斯莱茵，才不至于让他一头磕在地板上。 “斯莱茵！他这到底是......”莉娅一脸担忧的走上前来，她将手贴到斯莱茵额头上。 与上次不同，这次她感受到了一阵滚烫的触感。 莉娅惊呼一声，将手缩了回来。 “发烧？”米勒看到莉娅的表情，皱了皱眉，“他刚刚在船上不是还没事吗？路上感冒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那个时候还没有这么严重......”莉娅摇摇头，“可他刚刚说的那些话，跟生病有关吗？就算是发烧说胡话，他刚刚的表现也太奇怪了......” “他以前有过类似的状况吗？”米勒皱着眉询问莉娅。 “至少我没见过。”莉娅抿了抿嘴。 “......我先送他回宿舍。等他明天醒了，再问问他，看他对今晚的事还有没有印象。”米勒叹了口气，他神色凝重，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事。 斯莱茵觉得很疲倦。 他在梦中听到一个声音在对他说了些什么。 那个声音他以前似乎从未听过，但却给他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 那个声音在和他说话。 在回答他的疑问。 哪怕他的语气并不友好。 哪怕他的态度显得过于戒备。 那个声音都很耐心的回答他的问题，安抚他的情绪。 虽然他根本不记得自己到底问了些什么，那个声音又回答了他些什么。 他只对一些话有模糊的印象，仿佛这段记忆是被刻意留下的一般。 “我会将一切都告诉你，”那个声音温柔的说，“但不是现在。”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对于我的突然出现，你会很不安。” “但是你要明白一点——” “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斯莱茵清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虽然他的头脑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感觉，身体也很僵硬。 但他现在已经听不到那个声音了。 这是......一场梦？ 我只是在做梦吗？ 斯莱茵有些迷茫的看着天花板。 我现在在哪？学生宿舍？ 我是怎么回来的？在这个过程中又发生了什么？ 他勉强的从床上爬起来，扭过头的时候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杯药草茶，茶杯底下还压着一张纸条。 斯莱茵移开杯子，取出那张纸条。 「你昨天晚上突然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就晕过去了。我们发现你有点发烧，就请校医给你调制了药草茶，你醒来之后记得喝掉。如果你身体状况好些了，请来一趟教学楼的311办公室，我有些事情想问你。——米勒」 (本章完) 第35章 并不是魔女 深夜12点，月神岛，皇家魔法学院教堂内。 “听说你有很重要的事想要询问我。” 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坐在教堂最前排的长椅上，他正翻阅着一本羊皮封面的古旧书籍，听到来访者的脚步声，才用懒洋洋的语气说道。 “是的，”米勒轻轻合上门，快步走上前来，“是有关一个预备学员的事情。” “那还真是稀奇，”男人轻笑一声，“一个能和教会扯上关系的预备学员，还是你亲自挑选出来的。” 在米勒再次开口之前，男人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制止了他的发言。 “等等，让我猜猜，”他用带着笑意的语气说，“那个预备学员是不是疑似异端者？” “你......” “而且，还是一个不知道自己是异端的异端者。”男人再次打断了米勒的话，“别着急，我话还没说完呢。既然是一个没有自觉的异端者，那么就是天生的——魔女？” “魔女是红眼，而且现代人一般将其称为恶魔之子。”米勒的脸色不太好看，“不过，我确实是来问有关恶魔之子的事的。” “哈哈哈哈，是这样，”男人发出一阵大笑声，似乎对米勒的反应感到很满意，“我都知道你下句话想说什么了——那个学员有些怪异的举动疑似刚刚觉醒的魔女，却不是红眼？” “是恶魔之子。”米勒皱着眉头，语气听起来像是强压着怒气，“那是个男生。” “哦，这不重要，”男人一脸无所谓的表情，“魔女也可以是男人。” “......恶魔之子一开始被称为魔女，是因为当时的人认为恶魔之子只有女性——” “我都说了，这不重要。”男人打断了米勒的解释，“谁在乎魔女是女人还是男人？他们不过是工具，而且是非常好用的工具——在扶持教会时拼命打压魔女，把她们绑在火刑柱上烧死；在打压教会时又打着为魔女洗刷罪名的口号，为她们鸣不平，然后把责任全丢到教会头上。”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合上手中的羊皮书，站了起来，“谁在乎魔女是什么人？谁在乎她们在想什么？谁在乎她们是好是坏？” “......我不是来找你讨论这些问题的，”米勒阴沉着脸说，“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魔女是不是一定都是红眼？”男人走到了讲台前，将手中的书放在讲台上，“按照教会的官方说法，是的，毫无疑问，魔女都是红眼。” “那非官方说法呢？”米勒沉默了一会，终于还是抬起头来凝视着男人的眼睛，“有没有确切可靠的信息，可以证明他们当中有不是红眼的，或者红眼的特征需要完全觉醒之后才会出现？” “没有。”男人摇了摇头，“至少我从来没听说过。” =============================== “神父，”一个沙金色头发的少年坐在教堂前的走廊上，手里捧着一本教典，“‘魔女’都是些什么人啊？” “她们是恶魔的使徒，是邪恶的象征，我的孩子。”一个黑发的中年神父走了过来，在少年旁边的台阶上坐下，“魔女与被恶魔蛊惑的人不同，她们的天性中就带着无法抹去的罪恶，只有圣洁的火焰才能驱除她们的罪恶。” “既然她们是天生的邪恶之人，那她们是不是从小到大都会做坏事？”少年睁着湛蓝色的眼睛，眼神里流露出好奇和些许怀疑，“可是我听杜莎太太说，上次在福塔克镇被烧死的魔女是一个很善良的小女孩，她对镇上的人都很好，还会经常帮忙打理镇上的花圃。” “魔女会蛊惑人心。不了解魔女的人接近她们时，容易被她们的表象迷惑，对她们产生同情。”神父皱着眉头，从少年乱糟糟的短发中理出几片树叶，“我叫你今天上午待在教堂读书，你这又是跑到哪去野了？” “你让我读的那些东西我都能背了，”少年一听神父提到读书的事，情绪瞬间低落了下来。 “我问你，你今天上午去哪了？”神父用命令式的语气对少年说，“告诉我。” “我就在福塔克镇上看了看。” “你去看什么了？” “火刑柱。” 听到少年的回答，神父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为什么要去看火刑柱？” “我想看看审判魔女的地方是什么样的。”少年低着头，已经做好了挨一顿训斥的准备。 “你错了，火刑柱不是审判魔女的地方。”神父摇了摇头，说出了一句令少年有些意外的话，“那是净化她们的地方。” “净化？”少年困惑的反问，“可是，她们都被烧死了啊。” “正是因为她们生来就带着无法割离的罪恶，所以被圣火净化才是她们获得救赎的唯一方式。”神父看向远方，轻声说道：“唯有死亡，才能让她们罪恶的灵魂彻底得到救赎。” “也就是说，魔女也不想做坏人；但是她们的灵魂天生就带着罪恶，她们无法抑制自己作恶的欲望，所以必须要被烧死才能得到解脱？”少年思考了一阵，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不完全对，但你要这么理解也没问题。”神父叹了口气，摇摇头，“你还有太多要学习的东西，孩子。但更重要的一点是——在你树立坚定的信仰之前，哪怕再好奇，都不要接近魔女。” =============================== “也就是说，他虽然听到了不知从何处发出的声音，甚至在我们面前与‘那个声音’对话，但他并不是恶魔之子？” 米勒皱着眉，他的担忧看起来还是没有减轻多少，“那到底是为什么？我问过那个和他一起的女孩，她也说他以前从来没有过类似的情况。” “那两个孩子认识多长时间了？”中年男人一边说着，一边从讲台下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箱子。 他打开箱子，里面竟然装着一瓶葡萄酒和一个高脚杯。 “来一杯？” 男人对米勒晃了晃空酒杯。 “教堂里是不能饮酒的。” 米勒转过头去，看向另一边。 “哈哈哈哈，在这种地方，谁会关心这些？” 中年男人从口袋里取出一把小刀，随手撬开软木瓶塞，对着瓶口灌下去一大口葡萄酒。 “嗬，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他咽下葡萄酒，又开始摆弄起酒瓶，“那两个孩子认识多久了？” “那个女孩说她进孤儿院的时候就认识他了。那个时候她7岁.......而现在他们14岁。” “也就是7年。”男人点点头，“确实算久了。不过，照你这么说，那个男孩更早到孤儿院？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待在那的？” “我查了他的资料，他是4岁开始在那的。”米勒有些烦躁的说，“他四岁以前的资料是一片空白，他不是尼斯本地人，而是从其他地方迁徙来的难民的孩子。” “从什么地方迁来的？”男人又闷了一大口酒。 “天知道，他是一个神父在难民街捡到的孩子。他那时候才4岁，根本说不清楚他是从哪来的。” “那他的父母呢？” “当然是死了！” “我是问你，他的父母是什么人。” “还能是什么人，不就是难民——” “你们有谁见过他的父母吗？” “他是个孤儿！他要是有父母，怎么还会进孤儿院？！” “你有问过他吗？” “你是说......” 米勒愣了愣。 “他记忆中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 男人笑了笑，一口气喝完了酒瓶里最后一点酒。 (本章完) 第36章 编个故事糊弄过去(上) 皇家魔法学院，教学楼，311号办公室门口。 斯莱茵尴尬的站在大门紧闭的办公室门口。 他在过来的路上设想了很多种情况，米勒这时候叫他过来到底是为了询问什么，自己当时是不是有什么非常奇怪的举动，米勒问起那时候的事自己应该如何跟他解释等等。 他在2楼徘徊了半天才想到一个不算太牵强的解释，鼓起勇气走到3楼311办公室，然后发现—— 门关着，办公室里没人。 ......尴尬。 米勒神官现在并不在办公室，也许是出去有什么事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斯莱茵也觉得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虽然他对此也很困惑，但他还是下意识的觉得，有些情况是不能告诉米勒神官的。 米勒再怎么说也是教会的人，他会在意自己之前的反应，大概率是因为他那时做出了什么特别诡异的举动，搞不好甚至让米勒开始怀疑他是个异端者什么的...... 要是能让他确信这一点，估计自己等不到皇家魔法学院开学就要被抓到教会处理掉了。 回想一下米勒之前处理黑猫的方式......斯莱茵打了个寒战。 就算发生了什么，我也要装作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他要是问我，我就装傻，说我啥都不记得了？ 不行不行，这种解释太没有说服力了。 当然我也不可能直接跟他说我能听到他们都听不见的声音，这样说搞不好会被当成邪教徒甚至恶魔附身什么的...... 斯莱茵想了半天，总算想到了一个他认为稍微有点可能蒙混过关的说辞。 既然米勒注意到了他当时的反应，大概率是觉得他反常的表现可能和异端者\/邪教徒\/恶魔附身之类的情况类似。 在产生了这样的猜测后，米勒会做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去调查他以前的资料。 然后他就会发现自己以前的资料里没有任何符合他猜想的证据，可能会对之前的猜测产生怀疑。 但是，斯莱茵很清楚，自己还有一段空白的资料——他是4岁的时候被尼斯的孤儿院收留的，他4岁以前的资料是一片空白。 也就是说，这段经历，他可以随便编啊！ 咳咳，当然，得编的合理才行。 而且，一般人在4岁以前的记忆都非常模糊，甚至可能根本没有记忆，自己肯定不能编得太具体了。 那么，要怎么让他编造出来的童年与他昨天怪异的表现挂钩呢？ 这是件让人头疼的事，毕竟斯莱因根本不记得他昨天晚上到底说了啥。 他只记得下船之后他的大脑就像一团浆糊一样，之后只有一小段模糊的记忆。 一个从未听过却很熟悉的声音。 “不过现在还太早......” 这似乎是他现在还记得的，对方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接下来，他还下意识的问了对方一句：“什么太早？” 对，就是从这句话开始，他的记忆一片模糊。 他只记得自己问了那个声音很多问题，对方也回答了他的问题；但问题和回答的内容却完全回忆不起来了。 他似乎是在不断的质疑对方，试图搞清楚那个声音到底源自何处，又是为什么要和他说那些话。 说起来...... 斯莱茵突然意识到，那时跟他说话的是一个女性的声音。 当然他很肯定，这声音除了他之外的其他人都是听不到的，不过这不重要。 他终于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正当斯莱茵蹲在办公室门口胡思乱想的时候，米勒回来了。 “你已经没事了？”他的语气显得有点惊讶，“恢复得还挺快嘛。是那杯药草茶生效了吗？” “呃，是啊，我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喝的......现在已经好多了。” 斯莱茵有些尴尬的打哈哈。 实际上那杯药草茶他才刚喝下去，肯定没到生效的时候。 “不要这么紧张。”米勒神官揉了揉肩膀，斯莱茵发现他的白色的教士服上有不少褶皱，衣服的袖口上还沾上了一些灰尘。 他看起来精神好像不太好，还稍微有点黑眼圈，估计是昨晚熬了夜。 熬夜干嘛？查我以前的资料吗？ 斯莱茵觉得神经更加紧绷起来了。 米勒显然也注意到了斯莱茵的反应，他拍了拍斯莱茵的肩膀：“放心吧，我只是想找你问点问题而已。你感冒还没完全好，走廊上比较冷，到办公室里说吧。” ......他这么说是不是代表他现在还没查出什么问题来？ 斯莱茵保持着警惕的心理，跟着米勒走进了办公室里。 “你还记得你昨天晚上说过些什么吗？” 米勒随手关上门，拉出一把椅子坐下。 “这个，我记不太清楚了......”斯莱茵考虑着措辞，“我那个时候是不是说了很多奇怪的话？” “的确，你那时的反应都吓了我们一跳，完全不像平时的你，简直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样。” 米勒皱着眉头，看着斯莱茵。 他这是在怀疑我被恶魔附身了吗？ 这么说也是，他觉得如果我只是个异端者，那我就不会在这么显眼的地方暴露自己。 一个异端者为了潜入皇家魔法学院苦心孤诣演了好一段时间的戏，结果在入学手续还没办完就突然疯了一样表现出各种反常状态，然后被其他人发现踢出学院抓回教会—— 哪有这么傻x的异端者啊！ 恶魔附身的情况就不一样了，被恶魔附身的人是无法完全控制他们的理智和行为的，在这种失控的状况下做出反常举动也更容易理解一些。 而且，他们在被附身之前应该大多都表现得像是个正常人，就算以前从来没有过类似的可疑表现也是有可能的。 这种情况好像比异端者还要解释不清...... 不过，按照神典上的记载，被恶魔附身的人会有间歇性精神错乱的表现，在那段时间他们的行事是毫无逻辑可言的。 也就是说，要摆脱恶魔附身的嫌疑，首先我得证明我那个时候的行为是有逻辑性的。 根据那时模糊的回忆，我应该只是问了那个声音一些有关她的问题，而且问题的前后很可能还是有连贯性的。 如果能证明这一点，那就能从侧面证明我并不是被恶魔附身了。 当然，这部分内容得由米勒神官亲自说出口才行——要让他自发的意识到这一点，而不是由我去提醒他。 一开始就让米勒神官自己提到那是我说的话，这显然也不现实。他来找我问这些问题肯定有试探我的意思，我得想个办法引他主动把那时候的情况说出来。 斯莱茵这样想着，他已经准备好了故事的底稿，就看接下来的发挥如何了。 (本章完) 第37章 编个故事糊弄过去(下) “那你昨天晚上还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米勒的语气平缓而耐心，像是在刻意安抚斯莱茵的情绪一般。 “如果您指的是梦里的声音的话，”斯莱茵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我的确好像听到了有人在跟我说话，但我现在也不记得她具体跟我说了什么......” “她？” 米勒重复了这个单词。 “所以那位跟你说话的人，是个女性？” “是的。” 斯莱茵用余光观察着米勒的表情，发现他眉头紧锁、神情严肃。 他联想到了什么呢？恶魔附身什么的，跟那个声音的性别应该没关联吧？ 还是说他想到了有关魔女的事？但是现在的人都已经知道了，魔女就是女性的恶魔之子，也并不存在什么一定要和女性搭边的情况。 “她的声音，你很熟悉吗？” 米勒思考了一会，继续问他。 斯莱茵回想起他那时听到的声音，确实给他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但仔细回想一下，他对那个声音又没有什么具体的印象。 他不确定自己那个时候到底有没有把这点感觉说出来，但米勒神官这样问，也许是在试探他呢？ 总之，不能让他发现我的回答里有漏洞。我就把能说的信息如实告诉他，不能说的信息就以记忆模糊为借口搪塞过去。 “那个声音......我当时是觉得很熟悉，但是我也想不起来我曾经在哪听到过这个声音。” 斯莱茵刻意停顿了一会才回答。 “完全想不起来吗？”米勒观察着斯莱茵的表情，“你的印象中完全没有过声音相似的人？” “我想应该没有。” 斯莱茵摇摇头。 “你现在能够回忆起你昨晚梦到的内容吗？除了那个声音对你说过的话，你还梦到了什么？” 米勒的语气简直温和得过分，和他平时说话的语气反差极大。这让斯莱茵的警惕性又提高了几分。 这么刻意的语气......他是想套话呢？ 斯莱茵低下了头。 “梦到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情绪低落，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以前的事？” 米勒的眼神变得更加认真了起来。 “是你小时候的事吗？” 很好，他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这件事上来了。 “嗯......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斯莱茵刻意表现出他其实不太想提起这件事的样子，“因为过去太久了，我还以为我差不多把这件事忘了......” “能和我说说吗，以前的事？” 米勒沉默了一小会，他并不擅长讨论这样的话题，尤其是在他意识到，这恐怕—— 不，这绝不会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按照教会孤儿院的资料记载，斯莱茵并不是尼斯本地人，他是一个随着家人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哪迁徙过来的难民孩子...... 按照他的出生年来算，斯莱茵4岁的时候正是第五纪历627年，那一年—— 在距离尼斯不太远的卡特拉斯地区，发生过一起大规模的山林大火。 那场火灾导致附近数个村落和小镇被摧毁，大部分人在火灾中死去，还有很多人被烧伤。 米勒曾经听教会的牧师讨论过那时的惨状。 火灾过后，到处都是被烧焦的尸体。很多被烧伤的人，脸上身上到处都是血泡，被烧焦的皮肤破损开来，露出新鲜的、血红色的新肉...... 虽然他没有亲眼见过那时的情况，但光是这样的描述就很令人不舒服了。 而如果......斯莱茵的童年回忆真的和这场大火灾有关的话，他不愿意回想起当时的事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这么问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米勒还在这样想着的时候，他听到了斯莱茵开始说话。 “我以前并不是住在尼斯的......我和父亲住在一个叫做维约克的小镇上。” “在10年前，也就是我大概4岁的时候，卡特拉斯发生过一起火灾......” 听到斯莱茵这么说，米勒感到心头一紧。 “父亲是个猎人，那天他刚好去森林里打猎了，然后就发生了火灾......” “镇上的人很快就知道了消息，因为小镇里将近一半的人都是猎人，所以留在镇上的人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很着急，大人们都去河边打水准备去森林里救火。” “镇长让我们所有在村里的孩子都先到他家里待着等他们回来。然后我们就一直呆在房间里等着......” “我们......没有等到任何人回来......只等到了......” 斯莱茵一直低着头，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语气也不像一开始那样平缓。 米勒意识到他的情绪有些不对劲，赶紧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好了，我明白了......”他将手搭在斯莱茵肩膀上，试图安慰他，“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斯莱茵摇摇头，他继续说道：“那些去森林里救火的人都死了，一个也没回来。但是这还没有结束......” “没有结束？” “我们的镇子离森林特别近。那场火灾把附近的树林都烧完了，然后火势就蔓延到了镇上......” “镇长在出去的时候，担心我们会跑出房间到森林去找他们，特意把房门锁上了。” 米勒倒吸了口凉气。 “后来火势蔓延到了镇上，我们都能听见附近的房子烧起来的声音。” “镇长家的房子，一楼的窗户不知道为什么被一个很重的大橱柜挡住了。我们费了好大劲都没把那个橱柜移开......” “因为隔壁的房子都已经烧起来了，我们都能听到木头燃烧的声音......有人说，我们不能待在这里等死，去二楼吧，大家从二楼窗户跳出去。” “于是我们就去了二楼......当时有些孩子已经很害怕了，因为隔壁的房子就在烧着。” “本来大家是说要找绳子之类的东西绑在窗户上爬下去的。但是找了半天都没找到绳子，一楼倒是先烧起来了。” “于是就有人一时慌张，从楼上跳了下去......看到第一个人跳下去了，没有摔死，接着其他的孩子也一个一个跟着跳了下去......” 说到这里，斯莱茵停顿了一下。 “所以......你也跟着跳下去了吗？” 米勒试探性的询问。 “没有。” 在米勒惊讶的目光注视下，斯莱茵摇了摇头，“我也想跳下去的，但是够不着窗户。” 这时米勒才想起，斯莱茵那时候只有4岁。 “因为够不到窗户，大一些的孩子又全都跳出去了，所以我只好到楼下去......” “到楼下去？” “嗯，镇长家里还有一个地下室......我就跑到地下室，把门关好，然后一直躲在里面。” “我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后来慢慢的听不到东西燃烧的声音了，我才打开门出去......” “那个时候整个小镇已经被烧成一片废墟了。其他的孩子们也不见了。” “不见了？” “后来还是找到了。有个孩子被烧着后倒下的房梁砸中了，有几个孩子想去河里打水救火然后溺水了，还有几个孩子找不着了......” 斯莱茵说完了这个故事，他抬起头看向米勒。 “所以......那个镇上的人，只有你活下来了？” 米勒的脸色显然不太好看，在听斯莱茵提到那场大火时他就觉得不妙，但没想到这个故事比他想象的还要残酷。 “也不能这么说吧，毕竟还有一些下落不明的人，也许他们在其他地方被救出去了。” 斯莱茵小声说。 他说的故事其实并不是完全真实的，但那场大火的确是发生过的，那个镇上的人都被烧死了也是确有其事。 甚至连镇长把孩子们锁在屋子里，孩子们跳窗逃跑，一个孩子由于年龄太小爬不上窗，只能躲到地下室的事也是真的。 只是他并非这个故事的亲历者，而是旁观者罢了。 (本章完) 第38章 母亲 在听完这个故事之后，米勒沉默了很久。 “抱歉，我没想到我的问题会让你回想起这样的往事......”米勒皱着眉，他表现得有些内疚，“不过，你对你做这个梦的时间还有印象吗？” “我不太确定，”斯莱茵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太记得我昨晚梦到的具体内容了，只是没来由的感觉这个梦一定和以前的这件事有关......” “与火灾有关是吗......”米勒低下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不过，你那天晚上说的话......” 果然。 他主动提起这个话题了。 “......与这个梦似乎没有太大关联啊。” “我记得你那时候说的话，像是在询问某个人什么问题一样。” 米勒稍微犹豫了一会，但还是主动提起了那天晚上斯莱茵说过的话。 “你问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会告诉你这些事情.....那天晚上你的情绪显得很不反常，而且你们的对话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你并不认识那个人，但却能轻易的接受他的解释。” “而且最后，你还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你问那个人‘你还活着吗’？” 斯莱茵瞪大了眼睛。 “斯莱茵，接下来我可能会问你一个比较冒昧的问题，可能会让你回想起不好的事，我先跟你道个歉。” 米勒突然用非常认真的语气说。 “你的父亲是在那场火灾中去世的吧。那......你的母亲呢？” 斯莱茵稍微愣了愣。 米勒的疑问显然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并不是在怀疑我是异端者吗？ 而且，为什么要问起我的父母......？ 我昨天晚上到底说了些什么？ 斯莱茵感到有点后悔，也许他在来找米勒之前，应该先去找找莉娅，问清楚自己昨天晚上到底说了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虽然他好像根本不知道莉娅现在在哪....... “妈妈在很久以前就病故了。” “那大概是在什么时候的事？” “在我2岁左右的时候吧......父亲是这么说的。” “也就是说，你对她并没有什么印象是吗？” “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米勒神官会在意我母亲的事？ 我那时候说的话，难道......跟她有关吗？ 可是...... 我根本不记得有关她的任何事啊？ “她病故的事情，也是你父亲告诉你的是吧？你身边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吗？其他的家人，或者你们的邻居，他们都见过你母亲吗？” 米勒的下一句话却更加出乎他的意料。 “欸？”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在暗示什么？ 他觉得我母亲还活着吗？ “抱歉，我这话说得太突兀了。”米勒叹了口气，露出了有些焦虑的表情，“其实你也不知道吧，她是否真的还活着的事。” “也许你父亲也不知道；也可能他知道，但他不想把这件事告诉你。” 说到这里，米勒停顿了一会，显然是在思考该怎么继续解释下去。 “......我就直说了吧。”像是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米勒最终还是抬起了头，“其实我有点怀疑......你的母亲，可能是恶魔之子。” ......啊？ 他说什么？ 恶魔之子？ 我母亲？ “咳，这只是我的个人猜想，你也不必过于担心。恶魔之子的存在和他们的血亲并没有必然联系，恶魔之子的父母和子女通常也只是普通人类。” 米勒解释道。 “你的父亲......可能是出于某些特别的原因跟你的母亲分开了。为了保护你，他才告诉你和你们身边的人，你的母亲已经不在人世了。” “但实际上，她很可能还活着，并且她还希望用某种方式，将一些信息传达给你.......” “虽然我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在过了这么多年之后才‘联系’你，可能是她有不能现身的苦衷吧......”米勒叹了口气，“但我还是想告诫你......不要轻易相信她所说的话。” “即便她是你的母亲，但恶魔之子的思维方式和普通人有很大的差别，他们的信仰、道德观、感情观、价值观都异于常人。” “她可能会试图向你灌输一些危险的观念，甚至控制你的精神。我不清楚恶魔之子对他们的至亲是否还有人类的感情；但即便是有，这种感情也是扭曲的。” “我希望你能保持你自己独立的自我意识，不论她试图向你灌输什么，你都要坚持自己原本的想法，不要丧失自我。” “虽然跟你相处的时间不长，不过我大概看得出，你和大多数与你同龄的孩子还是很不同的。”米勒笑了笑，“你比大多数同龄人都更清醒，更理性，更有判断力，有时候看起来甚至像个成年人。” 他拍了拍斯莱茵的肩膀，轻声说：“所以，只要你一直保持着现在这份清醒的意识，我相信你并不会被她所蛊惑。但是，她毕竟是你的母亲......我明白对于孤儿院长大的孩子而言，亲情是我们十分珍视的东西。” “但你一定要明白，你是为了你自己而活着的。我们活在这个世上不是为了取悦任何人，不是为了得到任何人的肯定。不能为了得到亲人的爱和认同而失去自我，失去你的原则。” “我相信你能理解我说的话。”米勒直起身来，“教会虽然会追查和审判恶魔之子，但这是因为他们的思维方式、所作所为会危害社会稳定和普通民众的安全。比起400年前那群激进派，现在的教会已经温和很多了。没有犯罪的恶魔之子，教会也只会定期派人监视，而不会逮捕他们甚至对他们做出审判。更何况，你也不是恶魔之子，教会不会危害你的安全，这点我可以保证。” 斯莱茵瞪大眼睛看着米勒。 如果米勒的猜测真的没错的话...... 如果一切真的如同他所说的一样...... 那么那个声音......实际上是我的母亲？ 在我记忆中没有任何印象的......我一直以为她早已过世的...... 母亲？ 她是恶魔之子？ 可是...... 父亲每次提起母亲的时候，都会说，她是一个温柔、单纯、可爱的人。 他们以前是冒险者，一起经历过很多很多事情，一起出生入死。 最后因为我的出生，他们放弃了冒险者的生活，准备安定下来，在一个城市定居。 但是后来，母亲生了一场重病后去世了。 原来的家里有太多和母亲相关的东西，父亲说他只要待在那间房子里就回想起他们过去的一切。 他整日酗酒，甚至想过去寻死。 后来酒馆的老板揪着他狠狠的骂了他一顿，他才意识到，他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因为我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他必须要活下来，把我抚养成人。 所以他带着我离开了那个城市，回到了他的故乡。 在父亲的形容中，母亲是一个近乎完美的人。 这样的母亲......是恶魔之子？ 那父亲回忆里的母亲又是什么？ 是他的想象？ 是死者在生者记忆中的美化？ 还是.....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本章完) 第39章 天才的特权? 在从311号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斯莱茵还是满脑子想着关于他母亲的事。 然而，一声巨响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嘭！！！” 声音是从教学楼附近的实验楼里传来的，伴随着巨大的声响散落下来的，还有一阵浓烟和砖瓦碎片…… 等等，砖瓦碎片？！ 斯莱茵回过头，发现身后实验楼三层的一个房间里冒出滚滚浓烟，窗户玻璃和墙体都已经被炸开，碎玻璃和砖头掉了一地，附近的学生都尖叫着跑开。 刚刚这是……爆炸？就发生在学校里？ 斯莱茵懵了，这是教学事故还是怎么的？为什么会把实验室都炸了啊？ “我的天，又是她……” 一个距离斯莱茵不太远的女学生小声嘀咕。 ……又是她？ 这种事情发生过不止一次吗？还是同一个人制造出来的？ “露露·阿特拉斯！你到底在做什么？！” 一个愤怒的女声从实验楼里传来。 “我跟你说过一万次了！不准在实验楼里做炼金术混合黑魔法的实验！你又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吗？！” 啊？ 炼金术混合黑魔法？ ……还有这种操作的？ 在斯莱茵有限的知识概念里，炼金术是一种制作药剂、植物生长剂、火枪铳弹之类物品的技术。 原来它还能和黑魔法扯上关系的？ 一阵风从实验室三楼刮下来，一位年轻女性和一个穿着有不少焦痕制服的猫人族女学生落在地上。 “你这样的行为是严重违反校规的！” 年轻女性怒气冲冲的将手中的法杖摔在地上，“你知道你这样做有多危险吗？你自己不说，实验楼里还有那么多学生——” “阿妮丝导师，学院现在还在放假，”女学生抬起头，用懒散而无所谓的语气说，“实验楼里除了我之外没有学生。” “但其他老师——” “我侦查过了，也没有老师。” “可是还有路过的——” “我计算过了，他们不在爆炸的范围内。” “你计算过了？！你还好意思说这个？！”年轻女性显然被气得不轻，“所以你制造出这么大规模的爆炸都是故意的？！” “我在测试炼金药的爆破威力，看能不能用廉价材料合成成本更低，更有破坏力的炸药。” 猫人族女学生甩了甩头，抖掉头发和耳朵上沾上的灰。 “你是不是想被开除？” 女老师眉头紧皱着。 “我无所谓啊。” 女学生一脸不为所动的表情，“只要你们乐意。” ……看她的态度，看来她应该经常做这种事…… 而且…… 一点也不害怕被开除？ 斯莱茵很清楚，格瓦纳可没有猫人族的贵族。 也就是说，她是平民出身。 但她的语气，显然流露出一种“我知道你们不敢开除我，所以我一点都不在乎”的态度。 以皇家魔法学院重视学生天赋的传统，恐怕也只有“她是个天才”才能解释的清这种情况吧。 不过能让学院容忍她到这种地步……她的天赋得高到什么程度啊？ “好了好了，消消气，阿妮丝。” 一个银色短发、戴着眼镜的精灵族女性走了过来，她拍了拍年轻女老师的肩膀。 “……院长？” 女老师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但很快恢复过来，“您不能一直这样惯着她！虽然露露的确是很有天分，但是她的行事也太……” “没关系的。”精灵族女性摇摇头，露出温和的微笑，“天才大多都有些怪癖。” “可她这已经不止是怪癖的程度了，她这样做……” 女老师的话还没说完，院长就做了个手势制止她。 “露露，你先跟我过来。”她在猫人族女学生的面前弯下腰，动作轻柔的拂去她脸上沾的黑灰，“卡萝尔的调查团有了新的成果，你应该对此很感兴趣，是吧？” “卡萝尔？她回来了吗？” 猫人族女学生的眼中瞬间绽放出光芒，“她现在在哪？是在研究院吗？我准备了好多东西要给她——” “好的，那我们先去取你给她准备的礼物。”院长笑吟吟的牵起露露的手，“走吧。” “院长，可是她还……” 女老师急切的想要再说什么，但院长却又一次阻止了她。 “我会派人来修缮研究室的，开学之后的授课教室安排我也会改动一下。”她说话的语气很温柔，却又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露露的事情我会给她安排好的，你不用太操心这些。” 说完这些话，院长就带着露露匆匆离开了。 “啊，又是这样，每次都是院长在包庇她。” 斯莱茵这时才发现，之前那个站在离他不远处看热闹的女学生还没走。 “又是这样？” 女学生听到声音后回过头，发现了离她不远的斯莱茵。 “看来你是个新生呀。”她笑着耸耸肩，“除了新生，这所学校几乎没人不知道她露露·阿特拉斯的大名。” “为什么呢？” 斯莱茵被勾起了好奇心，他的确很想知道为什么院长露露的态度会如此的……宽容？ “她从入学开始就是学校的名人啦，”女学生显得很乐意与人分享八卦消息的样子，“你应该看得出来吧？她根本就不到皇家魔法学院的标准入学年龄，因为她是被破格录取的。” 这么说来……她的身材好像确实显得挺娇小。 可能是因为猫人族本身就是小巧的体型，斯莱茵才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她现在是黑魔法系三年级的学生，你猜猜她现在多大？” “多大……？” “她今年10岁。” “啊？！” “噗噗，被吓到了吧？”女学生捂着嘴偷笑，“那我再告诉你一件更可怕的事吧——她在被学院录取之前就是魔法师了，而且还是无师自通的那种。” “她的才能发现是因为她在泽维的炼金术士行会制作炼金药，结果把大半个街区都炸成了平地。刚好那时候院长也在泽维，就顺便参与了这个事件的调查，结果发现居然是她把火元精注入炼金药里的缘故。” “不过可能是她本来是个炼金术士的缘故，来了学院之后也一直消停不下来，整天在实验室捣鼓研究炼金药。她炸实验室不是一次两次了，这种情况几乎每个月都有两三次，我们早就习惯了。” 每个月两三次……学院到底花了多少钱维修被她炸毁的实验室啊…… 斯莱茵有些无语。 “不过一般都是小规模的爆炸啦，这次已经算比较严重的了。虽然还有炼金药起火之类的其他小事故，但是到目前为止，她的实验也没造成过人员伤亡就是了。” 女学生笑着说完，然后耸了耸肩。 “没办法啊，谁让她是天才呢？” (本章完) 第40章 我们这的学生都很有个性 “我们学院的天才都这么有个性的吗......” 听完女学生的描述，斯莱茵冷汗着吐槽了一句。 “那倒不一定，像白魔法系的伊文斯学长就挺正常的。”女学生耸耸肩，“与其说是学院里的天才们太有个性，倒不如说黑魔法系就是个怪胎遍地的地方。” 黑魔法系？说起来，黑猫也是个黑魔法师，虽然他和皇家魔法学院应该没什么关系...... .......前提条件是，如果我那天看到的人只是碰巧和他长得像的话...... “说起来，你是这个学期入学的新生，也就是说你现在还没选专业......”女学生像是想起了什么，“我给你个劝告吧，如果你不想整天和一群疯子待在一起，就不要选黑魔法系。” “啊？” “虽然白魔法系里也有一些脑子不太正常的宗教狂热分子，都还没进教会就真把自己当个神职人员看待了，”女学生用带着些嘲讽的语气说，“不过总的而言，白魔法系的正常人还是占大多数的。” “所以学姐你是......召唤魔法系的吗？” 听着她对白魔法系和黑魔法系吐槽，就有这种感觉...... “啊，这很明显是吧？”女学生耸耸肩，“自己的专业总是要轮到最后一个骂的。” ？？？ “如果你一定要以普世观念下‘正常人’的标准来看待皇家魔法学院的人，那我只能很遗憾的告诉你，这所学校里正常人占比不到三分之一吧。算上老师的话，比例应该更低。” 所以学院的老师比学生更不正常是么...... “召唤魔法系也有不少奇奇怪怪的家伙，不过比起黑魔法系的破坏狂和白魔法系的狂信徒，召唤系的疯子们一般比较安分。”女学生托着下巴，似乎在思考着该怎么形容自己专业的同学们，“这个专业的学生有大约三分之一的人毕业以后会成为技术工作人员，三分之一的人成为研究员或者学者，剩下三分之一的才会进入魔法师军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召唤系的学生里最常见的就是那种喜欢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家伙。可能会有些无伤大雅的小怪癖，但一般不会对其他人造成多大影响。其实我倒是觉得，这对未来的技术人员和学者而言是一种理想状态，对吧？” 斯莱茵觉得自己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吐槽些什么好....... “菲利斯，你现在很闲是吧？” 突然，一个带着怒意的女声在斯莱茵的身后响起。 “你的课题论文改完了吗？”一个金发的少女快步冲到了女学生面前，一把拽住她的衣袖就想拖走她，“明天就要跟西蒙导师交差了，你竟然还在这摸鱼——” “你着急什么呀，还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呢，”女学生一脸不在意的表情，“再说，真空魔法造成的即死伤害究竟是否适用于妖异本身就是一个未经验证的猜想，我为什么就不能这么写呢！” “学术论文这么严谨的东西，怎么能像你这么乱来！” “如果所有人都只会把现有的、已经证实了的内容写进论文，那我们还要怎么发现新的事实呢？现有的定律本身就是由以前的猜想证实得到的，再说了，你又怎么断定现在的定律就一定没有漏洞呢？说不定它哪一天就被推翻了！” “所以你就把你凭空臆想出来的内容写进论文里，还当成主要观点进行论述？搞清楚点，你写的是论文，不是小说！” “嘁，算了，懒得跟你说了。十几岁就像个快入土的老学究一样迂腐。” “如果不是因为我们是一个课题小组的成员，我也不想跟你争论这种毫无意义又可笑的事！” .......... 站在边上的斯莱茵感到非常尴尬，他这下算是明白召唤系的学生们大概有些什么样的“怪癖”了。 .......并且召唤系的怪胎也绝对不会比另外两个专业的正常到哪里去。 当她们离开之后，斯莱茵揉了揉太阳穴，决定先回寝室睡一觉。 呃，话说回来，我住哪个寝室来着？ 斯莱茵突然意识到他好像根本没记住自己的宿舍楼在哪，寝室到底是第几层第几间也忘得一干二净。 他试图回想昨天晚上是不是有看到过新生宿舍分配的那张表，然而仔细回想了一下他才发现自己昨晚的记忆似乎在这之前就断了层。 ......看来只能回头去找米勒神官问问了...... 斯莱茵叹了口气，至少他还记得米勒神官的办公室（那是他的办公室吧？）在教学楼311号，米勒神官还没出来，自己现在回头应该还找得到他。 当他走到教学楼的三层时，他又听到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 “嘭！！！” 什么鬼，又有人把实验室炸了？ 斯莱茵下意识的望向实验楼，却并没有看到类似爆炸的景象。 然而爆炸声居然还在持续。 “砰！！！” 等等，这个声音，似乎是来自...... 空中？ 斯莱茵抬起头，然后他看到了一束火花冲上天空，然后在空中炸开的景象。 ......哈？ 这又是什么东西......？ “吵死了，怎么又在这时候放‘烟花’，那帮黑魔法系的学生......” 米勒一脸烦躁的打开了门，然后看到站在三楼办公室走廊里的斯莱茵。 “嗯？你还没走啊？” 他疑惑的看着斯莱茵。 “咳咳，实际上我是刚刚回来......”斯莱茵尴尬的咳了两声，“我在回去的时候，突然忘记我的寝室在哪间了，所以.....” 听了他的解释，米勒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怎么连这都能忘......你的寝室在男生宿舍的第3栋，407号。哦对了，你还记得宿舍楼在哪个方向吧？” “记得记得，实在是麻烦您了，抱歉.....”斯莱茵也很尴尬，鬼知道他出门的时候为什么没看一眼自己的宿舍是在哪栋哪间，而且居然连自己住在哪层楼都毫无印象了。 “砰！！！” 爆炸声再次响起，斯莱茵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天空，然后听到了米勒不耐烦的吐槽。 “怎么还在放，有完没完啊。自从那个东方来的学生进了学院黑魔法系之后，那帮家伙就不定时的在宿舍楼放烟花玩，学院也不管管.....” “烟花？”斯莱茵好奇的看向米勒。 “啊，据说是东方的一种娱乐道具......就是用火枪铳弹里塞的那种火药做成的东西，引燃之后会升到天空中爆炸。一些会炼金术的学生觉得好玩，就在寝室里量产这种东西，差点把宿舍楼的炸掉过。后来学院规定是不能带火药进宿舍了，结果又不知道是哪个黑魔法系的家伙居然想到了用爆炸系魔法模拟成烟花的样子，这样校规也管不到他们......” 黑魔法还能这么玩的？？？ 斯莱茵更加深刻的意识到了，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们到底有多“怪胎”...... (本章完) 第41章 怪胎遍地的黑魔法系 斯莱茵本以为，黑魔法系的学生拿爆炸魔法放烟花，这已经算是够会玩了。 然而当他回到宿舍区的时候，眼前的景象更加令他目瞪口呆。 学生宿舍区正门门口居然不知什么时候立起了一座巨大的冰雕…… 冰雕的周围围着一群穿着皇家魔法学院制服的学生，手里拿着法杖，聚在一起不知讨论着些什么。 那个大型冰雕看着像是一个未完成的人物的半身像。上半身和头部的雏形已经雕刻完成。 冰雕的脸部看起来像是个成年男性，梳着大背头，脸型瘦削，五官看起来显得有些狡诈。 “今天，我们黑魔法系的学生们自发组织起这次集会，”一位红发的人族男学生站在人群中，举起手中的法杖，“以此热烈庆祝肯特·巴尔迪斯导师终于被学院正式除名，滚回他亲爱的伯爵领去了！” 四周响起一片学生的欢呼声。 等等，他说什么？ 这个导师是有多不受欢迎啊？他被学校开除，学生甚至还要为此集会庆祝？ 而且……就算这个导师现在已经被开除了……但你们就这么在学院里大张旗鼓的庆祝真的好吗？ “这次集会的主要内容是，用冰结魔法将冰元素凝结成巨型冰块，用风刃魔法将冰块雕刻成肯特导师的形象……” “然后用爆炸魔法炸了他！咳，我是说炸了这座冰雕。虽然不能亲手炸他本人我是感到很遗憾，不过没有办法，我们没能赶上他离校的时机。” “我们不需要一个实战打不过一年级新生，理论知识近乎门外汉，顶着贵族头衔和伪造的魔法师凭证的饭桶来教我们黑魔法课程！这个家伙的存在简直侮辱了我们整个黑魔法系！” “我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学院里哪个白痴高层家的关系户，但我们黑魔法系是不会容忍这种可笑的家伙对我们指手画脚的！” “经过我们一整年的抗争、举报，学院终于把这个废物给开除了。从结果上来说这是件好事，不过我希望在座的各位也都能引起警惕。” “为什么这个废物会被塞到我们黑魔法系来？是学院高层觉得我们黑魔法系的学生什么都不懂好糊弄，还是觉得我们是软柿子好欺负？” “就算肯特这个白痴被开除了，但决不代表这件事就到此结束了。”红发的男学生扫视了四周一眼，用傲气而而嘲讽的语气说，“学院还没有给我们一个明确的解释，这个白痴究竟是怎么混进学院里的，我们都还没有弄清楚。” 在发表完了一通近乎演讲的台词后，那个红发的男生转头看了一眼冰雕。 “可以停工了，培罗。这玩意做出个大概的样子就行了，我们的主要目的是炸了它，把动静尽量闹大点。” ……你还真准备炸呢？！ 虽然如果实际情况的确如他所说，那个肯特导师只是个完全不够格的关系户，但他都已经被开除了…… 而且，这么大个冰雕就直接炸了，你确定被炸飞出去的冰块不会伤及无辜吗？ 斯莱茵觉得眼前的情况有些不对劲，当然他并不想上前阻止他们（他也阻止不了）……但是要是这些家伙真的要炸冰雕了，那他还是先躲远点为妙吧…… 斯莱茵迅速的绕开了人群，回到了3栋宿舍楼。 因为明天就要正式开学了，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们基本上都已经返校了。学生宿舍区人来人往，还有不少好奇宿舍区门口的动静跑过去凑热闹的。 “嗨，斯莱茵！” 在斯莱茵走到3栋宿舍楼门口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 “你已经没事啦？感冒好了？” 莉娅手里拎着一个袋子。斯莱茵注意到，她跟自己一样是从宿舍区外走来的。 “嗯，昨天真是麻烦你们了......” 一想到昨天晚上的情况，斯莱茵不由得觉得有些尴尬。 “没事没事，谁都会有感冒的时候嘛。”莉娅非常自然的避开了斯莱茵明显不想提起的话题，在这种事情上他们往往有十足的默契，“我刚刚买了点日用品，本来还在想要怎么把这些东西送到你的寝室去.....既然正好遇到你了，那就直接给你啦！” 她从袋子里又取出了一个小袋子递给斯莱茵。斯莱茵打开看了看，里面装着毛巾和杯子一类的日用品。 “我也没算这些东西具体要多少钱，反正都很便宜啦，”在斯莱茵开口问她价格之前，莉娅就抢先说出了这些话，“你下次放假的时候请我出去吃顿饭，就算还我人情了！” “谢谢。”斯莱茵冲她笑了笑。他们认识了这么多年，这点程度的默契还是有的。 “没事，我先回趟寝室，要不你就在这门口等我好了，我还没去食堂吃午饭呢。”莉娅冲斯莱茵摆了摆手，然后跑向内侧的女生宿舍楼。 跟莉娅告别之后，斯莱茵走向自己的宿舍。 来到407号宿舍门口，他从口袋里翻出钥匙正准备开门时，却又在附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这个根本不行，你写的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又是那个声音...... 黑猫？ 不，这家伙到底是—— 斯莱茵回过头，看到有两个身着皇家魔法学院制服的学生从楼上走下来。 其中一个猫人族的男学生有着漆黑的头发和深蓝色的眼睛，他的身材、五官、神态、声音乃至说话的语气都像极了黑猫——也就是几天前在尼斯地区被米勒神官解决掉的那位黑魔法师。 “通往深渊的门一旦被打开，异世界的妖异就会借此通道前往人类世界。这是《克达尔之书：深渊篇》里的记载。”那个神似黑猫的男学生正翻阅着像是另一个学生写的论文一类的东西，“书中并没有明确记载过深渊的门究竟是通过何种方式打开的，‘通道’的成因到现在为止还是一个未解之谜。人类的召唤仅仅是使妖异与人类链接上契约的一种方式，而不是‘通道’产生的原因，这完全就是你的主观臆测！” 他们竟然在学院里明目张胆的讨论有关妖异的内容？而且甚至提到了人类召唤妖异的事......这个人真的和黑猫没有关系吗？ (本章完) 第42章 黑猫?谁啊? 斯莱茵心中的疑惑更加强烈了起来，他的内心似乎有个声音在怂恿他。 “去问问他不就好了，你也知道这家伙绝对不可能是黑猫的。” 尽管这么说似乎也没什么不对......但万一，这家伙和黑猫之间真的有什么亲缘关系呢？ 如果他不仅认识黑猫，甚至还向我追问黑猫的下落，我又应该如何回答他？ 斯莱茵这时才突然想起，黑猫的本名并不叫“黑猫”，这仅仅是一个代号而已。 而黑猫的亲戚也未必知道他这个代号。 他和黑猫同样对妖异有研究，这或许也只是个巧合。 “欸，可是有关妖异的资料不是都存放在学院的机密禁术库里嘛。” 他身边的茶发人族学生挠了挠头发，一副苦瓜脸的样子，“资料都找不到，导师却偏偏要我们写妖异学课题的论文，哪有这么为难人的。” “那是因为你从来就没听过课吧。”猫人族学生不屑的嗤笑一声。 “帮帮我吧，欧克，算我求你了......”人族学生哭丧着脸拖住他的手臂，“我知道你对这些东西最了解了！以你对妖异学的研究，写篇论文还不简单吗？” “自己的作业自己写。”猫人族学生毫不领情的抽出了手，顺便将论文拍在对方脸上。 “那你告诉我怎么改也行呀，关于深渊的通道是如何开启的那部分......”人族学生锲而不舍的像牛皮糖一样黏了上去，然后又被对方嫌弃的推开了。 “你脖子上那玩意是当摆设用的吗？一个目前都没有定论的问题，你非得要死磕着这点写？” “呃，可这是论文的核心论点啊，如果不写这个的话，那不是整篇论文都要大改吗？” “不是要大改，是要重写！你整篇论文有一半以上的内容都是胡扯的，交上去导师怕不是会直接让你留级。” 这所学院里居然还会有导师给学生布置以妖异学为主题的论文......明明妖异召唤术都被看做禁术了，皇家魔法学院居然还能公开研究有关妖异的内容？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缘由...... 看着那个神似黑猫的学生从四楼走过，像是鬼使神差一般，斯莱茵叫住了他。 “请稍等一下！” “啊？” 并排走着的两个学生回过头，一脸疑惑的看着斯莱茵。 “有什么事吗？” 那个神似黑猫的学生皱着眉，他看向斯莱茵的眼神，似乎在表示“我不认识你吧，你叫我干嘛”的态度。 “呃.....虽然这样问有点冒昧，请问......你认识一个叫黑猫的人吗？”斯莱茵赶紧在脑内组织语言。 两个学生同时露出了莫名其妙的表情。 “黑猫？谁啊？”那个疑似黑猫的学生这样说道，“这根本就不是个人名吧，你这么问谁知道你指的是谁啊？” ......尴尬。 果然是这样。 就算他真的认识黑猫，但这个代号显然是那群召唤妖异的炼金术士对他的称呼。 就连黑猫的家人也很可能不知道他有这么个代号。 更不要说这个只是和他长得很像，却无法确定是否和他有关联的学生。 “抱歉......我也不知道他的本名。”斯莱茵小声说，“我只是觉得你们长得很像。” “哦，那可能是亲戚吧。”神似黑猫的男学生露出一脸不感兴趣的表情，“我爸在外边不知道有多少个野种，没准那家伙也是其中之一。” ......等等，这话信息量有点大啊？ 他的意思是说，他有很多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多到他都认不全的地步？ 而且，野种这种形容词......虽然站在婚生子的角度上来说，会用这种词也不奇怪...... 不过，斯莱茵对这个词还是稍微有点抵触心理的。 人不可能决定自己的出身，不管黑猫那家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只是因为是私生子就要被称为“野种”的话，还是有些过分的。 “我去，又来一个？你爸可真是，他到底在外边找了多少个情妇啊？”人族学生的语气中显然带着好奇、甚至惊叹的意味，“他在妖异学者中也算得上是异类了吧？” “他爱找谁找谁去。”欧克冷笑一声，“等哪天死在情妇床上，再看到时候谁给他收尸吧。” “啧啧啧，在这个方面你倒是像个贵族子弟了，毕竟你爸.......” “你tm闭嘴。”欧克的脸色显然不太好，“你的论文打算自己写了？” “不不不，我错了，”人族学生露出惊恐的表情，“我刚刚开玩笑的，我再也不提了——” 看着两个学生走下楼去，不知道为什么，斯莱茵对欧克产生了一点微妙的同情。 虽然他根本没有什么立场去同情对方......一个孤儿院出身的家伙去同情一个虽然父母感情不和、但好歹也是学者家庭出身的人，似乎有那么点不对劲。 不过......欧克的父亲是妖异学者？这可能就是他和黑猫为何都对妖异学有所研究的原因？ ============================================================================ 斯莱茵和莉娅一起来到了学院的食堂。 虽然现在还没开学，但学生们基本都已经返校，食堂里还是很热闹的。 他们在食堂的窗口领了一份白面包和混合沙拉制成的午餐，还有一杯牛奶。虽然不算丰盛，但这伙食显然也比他们在孤儿院的时候好太多了。 “斯莱茵，你有考虑好吗？” 莉娅突然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啊？考虑什么？” 斯莱茵的思绪还在有关黑猫和妖异的事上，虽然他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莉娅。 “选专业呀。” 莉娅咬了一小口白面包，“米勒神官不是说过吗，我们的专业是自己选的。” “这个啊......我还没想好。”斯莱茵端起桌上的牛奶，“我觉得，学院应该不会一上来就直接让我们选专业吧？他们应该会让我们先接触一些魔法相关的基础知识，等我们对几个专业产生了一定的了解之后，再自己选个合适的专业。” “也是，”莉娅眨了眨眼，“不过，妖异召唤术是黑魔法下属的一个分支吧？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要了解妖异召唤术的话，就必须选黑魔法系了。” “那倒也不一定，”斯莱茵想起了欧克提到过的“学院禁书库”，“学院图书馆应该也会有相关的藏书吧。” “可是，米勒神官不是说妖异召唤术是禁术吗？”莉娅微微蹙眉，“学院图书馆里怎么会存放着这样的书籍呢？” “照你这么说，那妖异召唤术就更不可能在黑魔法系的课程中被提到了，不是吗？”斯莱茵耸耸肩。 “好像也是诶......”莉娅低下头，“那万一黑魔法系的课程也不教、图书馆里也没有相关书籍的话，岂不是——” “咳，我开玩笑的，实际上黑魔法系是有妖异学这门课程的。”斯莱茵赶紧制止了莉娅无意义的担忧。 “啊？你怎么知道的？”莉娅瞪大了眼睛看着斯莱茵，“米勒神官应该不会和你说这些吧？” “在宿舍楼里听到了两个学长谈话，他们有提到过妖异学相关的内容。”斯莱茵耸耸肩。 “嘁，米勒神官果然是唬我们的。”莉娅露出了不满的神情，“还说是什么禁术，结果皇家魔法学院甚至专门开课研究禁术。” “严格的来说，我觉得他并没有骗我们。”斯莱茵叹了口气，“妖异召唤术是禁术，但妖异学不是——你可以这么理解。” “为什么？”莉娅一脸不解。 “唔，大概是因为要对付那些召唤妖异的人吧？”斯莱茵想了想，似乎也只有这个解释比较说得通，“如果不了解妖异的话，面对被异端者召唤出来的妖异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不是吗？米勒神官肯定也懂一些这方面的知识，只是白魔法系对妖异学的研究可能没有黑魔法系深入。” “嗯......”莉娅低着头思索了一会，突然又抬起头，用十分认真的语气对斯莱茵说—— “我想好了，我要去白魔法系。” (本章完) 第43章 继承人 “白魔法系？” 听到莉娅的话，斯莱茵有那么点惊讶，“我还以为你对妖异的事那么感兴趣，会选择去黑魔法系呢。” “白魔法系也可以接触到和妖异相关的知识啊，”莉娅笑了笑，“而且是从另一个角度了解妖异。” 的确……白魔法系的学生中，有大约一半的人毕业后都会成为神职工作者，而神职人员本身就有着抓捕和审判异端者的工作义务。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白魔法系也不可能不学习和妖异相关的知识。 “不过，相对而言，对妖异的研究黑魔法系更深入吧？”斯莱茵好奇的反问。 “是啊，不过我觉得如果我们两个选了不同的专业，不就能从更多的角度去了解妖异了吗？”莉娅调皮的眨了眨眼，“因为你肯定不会选白魔法系的。” 莉娅说得不错，斯莱茵对宗教信仰保持着怀疑的态度。他虽然在教会孤儿院长大，却不是个坚定的多神教信徒。 ——虽然莉娅大概也不算。 “没错。不过为什么你就觉得我一定会选黑魔法系呢，”斯莱茵耸耸肩，“可选专业里还有一个和妖异几乎扯不上边的召唤魔法系呢。” “就是因为它和妖异扯不上边，所以我算定你不会选它。”莉娅眯起眼睛，露出狡黠的笑容，“承认吧，你对妖异的好奇心一点也不弱于我。”=============================== 此时，索涅尔城外，潘德拉家的宅邸内。 一位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坐在会客厅内，神情严肃的看着一份报告。 坐在他不远处的一位衣着华丽的贵族女性在掩面痛哭，她的双眼早已哭得红肿，嗓音也沙哑了，显然是受到了相当大的打击。 “艾德蒙。” 中年男人在看完手中的报告之后，将文件扔在了茶几上。 “报告就这些了？” 他没有抬起头，但他的话显然指向站在茶几另一端的青年。 “是的，”青年微微低头，“警备骑士团已经处理过了大部分证据，您知道的……这是公主殿下的命令。” 中年男人沉默不语。 坐在一边的贵族女性哭得更厉害了。 “够了。”男人用厌恶的眼神瞥了贵族女性一眼，“狄安娜·玛塞尔，别哭得好像死的是你儿子一样。” 贵族女性仍未止住哭泣，但她还是拖着沙哑的嗓音回了话。 “……我不像您这个好父亲，可以在孩子遇害之后还一直保持冷静……” 说着她又抽泣了一下，“巴特是个好孩子，他……” “够了！”中年男人撑着手杖站起身来，他看向那位贵族女性的眼神充满了嫌恶与怀疑，“不必再假惺惺的为你的娘家演戏，你知道这件事的最终受益者是谁！” “那你说说是谁？！”贵族女性听了他这话，也猛地站了起来，“你在怀疑我？怀疑我和皇室合伙谋杀你儿子？” “你是疯了吧，奥索尔·潘德拉，”她咬牙切齿的说，“你以为那个孩子死了，我能从中得到半点好处是吗？” “哼，”中年男人冷笑一声，“没有好处吗？巴特死了，潘德拉本家的继承权易手到分家。只要我一死，你不是又能回去和你的皇族兄弟们一块了？” “你别忘了我是你的妻子，尽管只是名义上的，”贵族女性像是在强忍着怒火，“巴特活着，我就是他的继母。他继承公爵爵位，本家就依然是本家，我的生活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中年男人用冷漠的眼神看着她。 会客厅里的气氛很僵，潘德拉公爵夫妇彼此怒目而视。 “我会查明真相。” 公爵转过身，用沉重的语气缓缓说道。 “并且我会亲自给我儿子讨个说法。” “如果得不到满意的答复……” 他停顿了一会，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道。 “希望玛塞尔家的人还能像今天这样安稳的坐在王位上……” 房间里的气氛更加诡异了。 “你在威胁我？” 公爵夫人挑眉。 “威胁你？”公爵冷笑一声，“我说的是玛塞尔家的人。所以你也是吗，我亲爱的夫人？” 公爵夫人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跟我过来，艾德蒙。” 公爵用手杖点了点地，“今天对你而言也是个好日子，是吧？我亲爱的侄子——” “未来的潘德拉公爵先生？” 青年微微皱眉。 “巴特死了。”公爵喃喃的说，“这只对我而言是个不幸。” “可对你们所有人而言，这都是天大的好消息，不是么？” 公爵夫人听不下去了，她拎起茶几上的包就要出门。 “你要去哪？！” 公爵厉声问。 “我去哪又与你何干？”公爵夫人虽然停下了脚步，却头也没回，“我是玛塞尔家的人，轮不到潘德拉公爵来管，不是么？” 说完，她快步走出了客厅。她显然情绪激动，甚至在开门时用力过猛，撞到了一个女仆。 她没有看女仆一眼，加快步伐以几乎是小跑的速度离开了走廊。 门外的几个仆人好奇又害怕的向屋内探头探脑，但没有一个人敢打破这样的气氛。 “叔父……” 青年在确认公爵夫人离开后，走到门口掩上了们，将仆人们好奇的目光挡在门外。 “跟我过来，艾德蒙。”公爵再一次重复了之前的话，“现在，我们已经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了。” 青年点了点头，跟随者公爵的脚步走到了公爵的起居室内。 公爵指了指一把椅子示意青年坐下；然后他也放下了手杖，在对面的位置坐下。 “你是我的侄子，而我是你的监护人。”公爵叹了口气，“你在继承顺位上不低于其他任何人，在你的同辈中，你也是最年长的一个。” 青年沉默了一小会，犹疑着开口：“可是，叔父您知道，我母亲……” 公爵冲青年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别再说下去。 “你会得到一个合法继承人的身份。”他苦笑了一下，用复杂的目光看着青年，“关于你的母亲，关于你的出身，关于这一切的合理解释我都会帮你准备好。” “可他们不会认同这种解释……”青年皱了皱眉，“老实说，叔父，我从来没想过要成为潘德拉家的继承人，我想我并不适合……” “这不是适不适合的问题。”公爵严肃的看向他，“你必须成为潘德拉家的继承人。” “这已经由不得你自己选择了。” (本章完) 第44章 皇室与贵族 潘德拉公爵用严肃的目光看着他的侄子。 “潘德拉家族不能没有继承人。现在巴特已经遇害，最适合坐上未来公爵之位的人也只有你了，艾德蒙。” 公爵一字一顿的说完这句话，又用他的手杖敲了敲地面。 “我想让你当潘德拉家的继承人，这不仅仅是出于个人感情。”公爵顿了顿，又看向窗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我太了解你，也太了解潘德拉家的其他继承人都是些什么货色了。” 青年微微蹙眉，想要提出反驳，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我一直在用心培养巴特那孩子作为我的继承人，但……”公爵低声说，“算了，再提这些事情也已经没有意义了。” 过了好一会儿，公爵才抬起头。 “但你和那孩子一起长大，你们接受了相同的教育。你也完全具备作为家族继承人的资质……” “如果潘德拉家还想要继续维系下去，并且保持现在的地位，就必须要有一个有实力的继承人。” “虽说格瓦纳建国离不开六大公爵家的帮助，但现在离建国时已经过去了四百年……四百年的时间，发生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在这四百年的时间里，皇室与六大公爵家轮流结姻；现在的皇族几乎都有六大公爵家的血脉，六大公爵本家也几乎都有皇室的血脉。” “很显然，皇室与大贵族结姻，是为了巩固他们的统治，用血缘关系维系他们与我们之间的关系。” “但你发现了吗，艾德蒙。”公爵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近几十年来，皇室与六大公爵家的联姻越来越少了。” “虽然联姻从来没有断过，但结姻的双方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嫁到六大公爵家的，大多是皇室的表亲；而王子公主们的联姻对象几乎都是新兴的贵族。” “他们在拉拢新兴势力。”青年垂下头，低声道。 “是的。”潘德拉公爵点点头，“六大公爵家虽说是格瓦纳最上层的贵族，但四百年过去了，维持我们权力与地位的东西却越来越少。” “先是皇家魔法学院。皇室把未来的魔法师都集中到他们的麾下；学员们毕业后要么进入皇室的直属部队，要么进入教会——反正现在教会也差不多是皇室的棋子了。” “再是警备骑士团。一开始警备骑士团只在不属于贵族封地的城市里出现；但后来，他们借着拉巴斯公爵领地内发生暴乱的事，强行在贵族的领地里安插了警备骑士。而这些人都是皇室直接控制的。” “然后就是约萨这个海盗城。独立自治权？支持海外贸易？你觉得皇室会真的愿意把自己控制的领地轻易让权给一帮海盗吗？”公爵看向他的侄子，“你觉得那些海盗得到自治权，这对皇室而言有什么好处呢？” “……税收？”青年犹豫着回答，“约萨的自治权建立在他们向政府缴纳高额航运税的基础上……政府保障他们的自由劫掠，海盗们上缴15%的战利品换取这样的自由……” “你只发现了表象。”公爵摇摇头，“15%的税收？那点钱不过是洒洒水罢了。约萨的海盗在劫掠船只方面是和政府有协议的。不论是外国船还是本国船他们都抢，甚至劫掠某些特定的船只，皇室还会给他们奖励。” “这就是燕岭商会一直被海盗特别关照的原因？”青年露出惊讶的神情，“政府和海盗私下签订了协议来打击我们的商会？” “不然呢？”公爵冷笑一声，“为了不让我们从其他方向发展，他们可是用尽了手段。” “对国内贸易也是。他们现在的政策是什么？皇室成员私下投资某些商会，给小商会扶持政策，变相挤压我们的商会；取消市场的占有权，改成租赁摊位的模式；大宗货物买卖必须经过交易行之手……” “如今，种植业和畜牧业的收入已经越来越比不上贸易和手工业的收入，”公爵面色凝重，“贵族领地产出的农产品除了被交易行压低价格统一收购之外，很难及时找到买家。” “我们的收入越低，对皇室的威胁就越小。虽然我们现在还有领地、有税收、有私人武装；但光凭这些，我们可没法长期维持现在的地位。” “手工业与贸易业越来越发达，农业的地位越来越低，首先就会造成我们的收入不足。而大贵族家的开支却是巨大的，习惯了奢侈生活的族人可不会愿意像穷人一样节衣缩食。” “为了保持收支平衡，我们要么削减领地的军备开支，要么增加领地的税收。” “前者会使我们更加无力与皇室抗衡；而后者，呵呵，这是他们更希望看到的事情——我们领地内的平民会对他们的领主更加不满，发生暴乱的概率上升，然后皇室就更加有借口插手我们领地内的事务。” “他们在用相对温和的手段削弱大贵族的势力。”青年低声说，“用不那么明显的、不容易激起我们不满的方法，将权力收归到皇室的手中。” “是的。”公爵点点头，“但还不只是这样。” “您是说？” “最后一点。”公爵深吸了口气，“也是造成我儿子死亡的直接原因。” 青年瞪大了眼睛。 “皇家护卫队。”他冷笑一声，“你不会以为这些家伙只是一群普通的护卫而已吧？” “听说他们还会魔法……”青年皱起眉头。 “是啊，他们会魔法。”公爵直视着青年，“还记得报告上是怎么写的吗？” “……巴特·潘德拉与其侍从在米德纳斯公馆遇害，在死者的伤口发现了……魔法能量残留……”青年回忆起了报告书上的话，“您是说，他们是被……” “哼，那个公主的贴身护卫，”公爵冷哼一声，“罗伊·卢卡提斯！魔法能量的残留，可是那小子‘发现’的。” 他重读了“发现”这个词语，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可是，公主的护卫特意去做这种事？这怎么说也太……”青年惊讶的看向公爵。 “太冒险？” 公爵摇了摇头。 “你以为他真的只是个护卫？” “所谓的皇家护卫队，实际上是一个——” “间谍机构！” (本章完) 第45章 皇家护卫队 公爵轻轻叹了口气，“皇家护卫队在格瓦纳的历史甚至不到100年，在此之前都是由近卫骑士团来保护皇室成员的安全。” “而在表面上，皇家护卫队与近卫骑士团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公爵看向青年，缓缓开口发问。 “他们懂魔法？” 青年皱了皱眉。 “不错。”公爵微微颔首，“皇室设立皇家护卫队的原因，正是因为一起和魔法师相关的案件。” “您说的是……布莱斯顿的悲剧？” 青年已经大概猜出了公爵的意思，“大魔法师安娜贝尔因为与国王的政见不同而被暂时扣押囚禁，但她却在深夜用火焰魔法烧毁了整座王宫……包括国王和王储在内的十几名皇室成员在火灾中丧生，亚历珊德拉公主失踪。” “这也是训练皇家护卫的场所为什么被称作‘哀悼之钟’的原因。”公爵轻声说，“在这次事件发生后，皇室加强了对魔法师的戒备。哀悼之钟专门训练出了能将魔法和剑术两种战斗方式合二为一魔剑士，而这些人成为了皇家护卫队的第一批成员。” “当然，如果你对这起事件的细节稍微有些了解，就会察觉到蹊跷。比如说被囚禁的大魔法师为何还能使用魔法烧毁王宫，为何关押大魔法师的秘牢里竟然没有魔法拘束装置，那个导致悲剧发生的‘不同政见’又是什么。”公爵又看向青年，“那么，艾德蒙，联系这些蹊跷的情况，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场悲剧？” 青年沉思了一会，“一定要说的话，有一件事情确实很奇怪.....在事件平息之后，皇室一直在秘密寻找失踪的亚莉珊德拉公主，但却没有找到与她相关的任何消息。” “继续说下去。”公爵直视着青年的面庞。 “失踪的公主应该和这起事件有密切的关联。也许她知道什么隐情，也许.....她本身就是造成这起悲剧的原因之一......” 公爵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那么，在这个基础上我再告诉你一条信息。”公爵握紧了手杖，“格瓦纳建国300多年，狩猎魔女的活动几乎被完全废止了.......但从那起事件发生后，它又开始复苏了，以另一种名义。” 青年愣了愣，“您是说.....恶魔之子？” “这两者是一个概念。”公爵的指尖摩挲着手杖上的银质鹰头装饰，“外人可能不知道，但没有人比六大公爵家更清楚有关‘魔女’的内幕。” “所以......亚莉珊德拉公主是恶魔之子？”青年一脸错愕的表情，“可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件事不可能被隐瞒这么久啊？” “呵呵，”公爵轻笑一声，“按照皇室的说法，亚莉珊德拉公主从小体弱多病，不便外出。她从出生开始，就从未迈出过王宫一步。” “......如果她真的是恶魔之子的话......”青年的眼神游移着，“那么，布莱斯顿的悲剧实际上是公主造成的？大魔法师仅仅只是为她背负了罪名？还是说，她们两个本身就是一派的？” “这种事就说不清了。”公爵阴沉着脸，“但皇家护卫队被建立起来，最直接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亚莉珊德拉公主的下落......看看他们学的什么魔法就知道了。” “追踪魔法，魔眼成像术，感应结界......这像是护卫所必须的技能吗？保护皇室成员仅仅是个幌子罢了，那些家伙一开始的目的是找出不知逃跑到哪去的公主。” “当然，过去了这么多年，失踪的公主即便是魔女，恐怕也早已不在人世。”公爵撑着手杖缓缓站起，“但皇室发现了皇家护卫队的新用途。当初为了寻找公主而被创造出来的魔法，用来监视贵族、收集情报似乎更加好用。于是，护卫变成了皇室的影子；更确切的说，是国王的影子。” “为了保障护卫的忠诚度，皇家护卫都是从历史清白的小贵族家子弟中挑选出来的。通常是骑士家的孩子，又或者是某个男爵家的没有继承权的小儿子。皇家护卫禁止婚育，一旦进入这个行列就必须为皇室效忠至死。除了国王之外，他们不必听从其他任何人的命令。贵族也好，王公大臣也罢，谁也不能指挥他们。” “他们效忠于国王，忠诚的履行一切命令——不管是保护皇族、还是监视贵族，抑或是抓捕、暗杀......他们的一切行为都以国王的命令为准则，道德、法律、外界的监督，对他们而言都毫无束缚作用。” 说道这里，公爵深深的叹了口气。 “所以，我才确定——这次暗杀，是皇室的指意。” “杀死巴特，可能只是他们的一次试探。”公爵的语气中带着悲愤，“他在试探我们的底线，在试探我是否能容忍这种情况发生！” “如果我忍下去，那么这种情况只会变本加厉。得到了这个信号，皇室会更加肆意的打压我们家族，剥夺我们的权益，直到潘德拉家变成一个普通的小贵族家族。” “如果我跟他们翻脸......”公爵冷笑一下，“那么，皇室和潘德拉家将会彻底对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其他几个家族也许会作壁上观，但也可能会加入到我们的阵营里来——只要他们能够从中得到足够多的好处。” “那么，艾德蒙。如果面临这种情况的人是你——你会做出何种选择？” 公爵用锐利的眼神直视着眼前的青年，“告诉我你的答案。” ======================================================================== 与此同时，从索涅尔前往贝拉克的皇家马车上。 “罗伊，”伊莎贝拉公主斜倚在马车车窗前，耷拉着眼睛看着窗外的景色，“你觉得，我们还能撑多少天？” “殿下，”坐在她对面的护卫稍稍沉默了一会，“这件事情不可能瞒住太久。但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陛下都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不管发生什么情况？”公主微微苦笑了一下，她用手指轻轻撩了撩垂在耳后的长发，“这其中包括六大公爵联合叛乱的情况吗？” “......我想陛下应该考虑过这个可能性。”护卫轻声说。 “你还真不擅长安慰人。”公主转过头来，用无奈的眼神看向护卫，“不过，都走到这一步了，我们也没有回头路可选了......” 马车在林荫小道上疾驰着，看起来像是急于赶回王都。 路上的天色阴沉，乌云密布，像是预示着暴风雨即将来临一般。 (本章完) 第47章 开学第一课 斯莱茵重新看完了那本传记之后，再抬起头看了看挂钟。 七点三十五分。 不错，这个时间可以出门了。 当斯莱茵来到宿舍区门口时，她看到了一脸气鼓鼓表情的莉娅正站在门口等着他。 “太慢了！”莉娅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这时候才出来？”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早就出门啊。”斯莱茵做了个举手投降的姿势，“好吧事先没约定好时间是我不对，我以为你也会等到食堂开门的时间才出发的。” “我六点五十五出发的，是差不多在食堂开门前，”莉娅撇了撇嘴，“明明是你出门太晚了。” 她说完这些话之后又稍微犹豫了一会：“我记得你以前不会起这么晚的，难道……” “啊？什么？” 斯莱茵还没反应过来，莉娅又把手搭到他额头上。 “呼，还好还好。”她放下了手，轻舒一口气，“我还以为你又感冒了呢。” “我只是翻了一下带过来的那本书。”斯莱茵有点尴尬的后退一步，“起太早了，五点钟就出门我也没事可干啊。” “噗，行吧，看你这么精神我就放心了。”莉娅笑了笑，“那就快点去食堂吧，我都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今天食堂供应的早餐是一份全麦吐司、一个煎鸡蛋和一杯牛奶。 这个时间点不早不晚，斯莱茵和莉娅领取了早餐之后发现剩余的空座已经不多了。他们刚在角落里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很快又来了一个熟悉的人。 “早上好。” 维恩冲他们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早上好啊，维恩。”莉娅笑眯眯的回应他，“话说，利恩没跟你一起吗？” 双胞胎兄弟俩居然没有一起出来，这情况似乎有点奇怪。 “我们昨天吵了一架。”维恩平静的把餐盘放下，在斯莱茵边上坐下，“所以他今早出来没叫我。” “吵架？”斯莱茵愣了愣。 ……就为这点事，没必要吧…… “你们两个的脾气还真是……”莉娅显然也有些无语，“亲兄弟之间有什么事能吵成这样啊。欸，这么说你们俩为什么吵架来着？” “……一点个人私事，”维恩看起来不太想提这件事，“别管他，反正他过几个小时就会忘记了。” “哈哈哈哈，是这样的呢。”莉娅笑了起来。 说实话这顿早餐的气氛其实有点尴尬。 毕竟斯莱茵和莉娅认识这对双胞胎兄弟才两三天的时间，彼此之间不够熟悉也是正常的。 更何况，与自来熟的利恩相反，维恩是个话少的人。不熟悉的人看他大概会觉得他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经过短暂的相处，斯莱茵大致意识到了维恩应该是个习惯独来独往的人。他并非刻意的表现出高傲而不好接近的姿态，这不过是他天生的性格使然。 ……而且他本人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又或者说他其实意识到了却完全不在意这个问题？ 在略显尴尬的气氛中，他们吃完了早餐，一同前往第一堂课的教室。 随着时间的推移，新生们陆陆续续的都快到齐了。 斯莱茵发现，皇家魔法学院今年入学的新生其实并不算多，目前到教室的人加起来估计也不过百来人。等到分专业之后，每个班的学生还会更少。 这稍微有点出乎他的意料，毕竟学生宿舍区不算小，虽然寝室是每个人一间的独立宿舍，但还是会给他一种这里的学生其实很多的印象。 ……不过实际情况好像并非如此。 照这么来看，皇家魔法学院挑选学生的标准还真的挺严格——毕竟学院可是在全国范围内选拔学生的，可就算这样一年也只有百来个新生入学。 再联想一下当初黑猫把他和莉娅抓过去召唤妖异时的事……黑猫也说过他们的资质比从冒险者中抓到的魔法师要好得多，但具体差多少他当时还没有概念。 现在想想，可能还真差的有点远…… 等到快要九点多时候，他们才看到利恩从教室外冲了进来。 这时候，负责讲课的老师正好刚做了个手势让大家安静下来，利恩冲进来的时候正好也是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的时候。 冲到门口的利恩显然也意识到了气氛好像有点不大对劲，下意识的在门前停住脚步。 而老师也在这时回过头。 “利恩·布莱克。”老师在看到利恩的脸一眼就认出了他，“哦，我记得你。” 嗯？为什么是“记得”？他们以前认识吗？ 斯莱茵察觉到老师的话里似乎有不太对劲的地方。 “哈？”利恩显然也懵逼了，“您认识我吗？” “当然认识，而且是很久以前就认识了。”老师却皱起眉头，看样子利恩给他留下的并不是什么好印象，“毕竟你曾经拿枪抵着我的头，做出这种行为我可没法不对你印象深刻。” ……他说的该不会是利恩以前当海盗时期的事吧…… 伴随着老师这句话，教室里一瞬间就炸开了锅。 “拿枪抵着老师的头？那家伙以前到底是什么人啊？” “难道是绑架？” “不是吧，老师最起码也得是魔法师级别的人物啊，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被人绑架啊？” “可能是那家伙入学前就学过魔法吧？” “那他还用个屁的枪啊……” ……………………………… 学生们七嘴八舌的开始讨论起来。 “啊，抱歉抱歉，”利恩倒是很快明白了眼前的情况，“那时候的情况有点特殊啦，因为工作需要……咳，希望老师您不要太介意……” “毕竟，我现在已经不是海盗了。” 教室里的讨论声一下子小了很多。 “海盗？这种人也可以入学的吗？”斯莱茵身后的一个女学生小声抱怨。 “我也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老师耸耸肩，“只是竟然能在这里遇到你，我感到有些意外，不过仔细想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毕竟，一个魔法波动如此强烈的小鬼，如果没有不幸死在海战中的话……早晚都会来到这所学院里的。” (本章完) 第48章 三大魔法体系 “好了，各位安静一点！” 在台下的窃窃私语声持续了一段时间后，老师发话道。 “现在人差不多也到齐了，那我们现在就开始上课吧。” 他对利恩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下去找个座位，然后从衣服的内袋里取出了一本墨绿色封皮的书。 “我是学院研究院的艾克·萨奇，”老师清了清嗓子，“今天的课程是讲解魔法的基础概念。” “这是一堂基础理论课。”他环视四周，发现学生们已经安静了下来，满意的笑了笑，“我想在座的大多数学生在被挑选成为预备学员之前，对魔法的了解都只停留在非常浅显的层面。因此学院认为，给你们安排一堂讲解魔法基础概念的入门课是很有必要的。” 他说完这些话之后，又用略带不满的语气小声埋怨道：“虽然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从研究院里挑人来给你们讲课，好像我们就没有更重要的工作一样。” 呃……所以说他并不是学院的老师？ 斯莱茵有些无语，学院在安排课程上会不会太随意了点？是学院的老师太少了忙不过来，还是他们觉得这种简单的基础理论课并不重要，所以随便打发个人来讲课就行了？ “也许他们觉得这种基础理论课太过简单，根本没有必要为此浪费导师们宝贵的时间，”像是顺着斯莱茵所想的一般，那位研究院冷哼了一声，“但恕我直言，在这种可笑的招生制度下，刚入学的学生是必须要补上这么一课的。” “其实我也觉得挺奇怪，为什么学院招生要这么保密呢，我们在被选过来之前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莉娅在台下小声跟斯莱茵吐槽。 “可能……他们需要和别的地方竞争生源？”斯莱茵觉得这个解释他自己都不信，毕竟除了皇家魔法学院，哪里还有地方能这么一视同仁的招收平民学生，还给他们提供食宿和生活补助。 “可我连其他魔法学院的名字都没听说过。”莉娅微微蹙眉，“制定规矩的人是不是想太多了？” ……其实我也觉得这么做有点多此一举……不过大概还有什么我们不了解的其他缘由吧，大概…… “那么，我先简单的解释一下各位被选拔入学的原因。”台上的研究员表情冷漠的翻开手中的书卷，“所有具有魔法天赋的人——这里包含魔法师或具有魔法师潜能的人，其体内都会自然而然的释放出一种名为‘魔法能量波动’的信号。” “你们无需明白其原理，因为解释起来太过复杂，且对你们而言也毫无意义。”研究员冷漠的翻到下一页，“你们只需要知道，所有的魔法师都有感知他人魔法能量波动的能力，所以教会派出的魔法师神官能够轻易发现你们的天赋。” “下一个问题是选拔你们做什么。”他仿佛是完全照着书念一样机械性的开口，“皇家魔法学院是培养神职魔法师、魔法师军人和魔法师研究员的地方。因此，你们来到这所学院，毕业以后也是从事这三个方面的工作。” “老师，我能问个问题吗？”台下一位金发的女学生举手发言，“请问我们从事的工作和我们选择的专业有什么关系吗？” 这的确是一个很多学生都关心的问题，虽然斯莱茵已经从某位学姐那里知道它的答案了。 “有一定关联，但不是决定性因素。最终决定你们工作安排的，还是军队、教会和研究院的需求。”研究院面色平静的推了推眼镜，“不过只有白魔法系到学生毕业后才能成为神职人员，其他专业的都不行。” 教室里立刻又开始喧闹起来。 “也就是说选白魔法系就能进入教会了？” “这么好的吗？听说魔法师在教会最差也能当到牧师，甚至还有直接成为神官的可能性哦！” “你也不想想，都是魔法师了诶，不当牧师难道还当神父啊？” …………………… 研究员看着台下喧闹的学生，并没有刻意制止，似乎在等他们自己安静下来。 等学生们讨论够了，场面重新安静下来了，他才继续说道： “另外，进入白魔法系需要经过一项单独的考核，另外两个专业不用。” “欸——” “我就说没那么容易的！” “肯定啦，不然所有人都挤破头往白魔法系跑，另外两个专业都没人学啦！” ……教室里又重新吵闹起来。 “我的天，原来白魔法系这么难进的呀。”莉娅小声嘀咕，“居然还要考试，太可怕了。” “也别担心得太早，你应该是能过的。”斯莱茵笑了笑，他想起那时候被召唤出的妖异“血之魔女”莉莉丝的话。 莉娅应该是有很高的天赋的，否则不会被莉莉丝相中作为“容器”。 毕竟她并没有相中自己……嗯……虽然这可能和他们的性别也有那么点关系…… “怎么会啊，我又不是利恩那样的天才。”莉娅撇了撇嘴，“要是他的话，肯定想进哪个系就进哪个系。” “我倒是觉得他肯定不会去白魔法系。”斯莱因看向利恩的方向，发现他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似乎对现在学生们关注的话题毫无兴趣。 “我也觉得，他一看就不像是对教会感兴趣的人，”莉娅偷笑了起来，“毕竟，海盗的信仰应该并不会那么坚定吧？约萨的管理那么宽松，说不准他还是个异教徒呢。” “没准还真是。”斯莱茵耸耸肩，虽然他觉得利恩不会选白魔法系是出于其他原因……算了，这也不重要。 维恩就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斯莱茵并不太想在这个时候深入的讨论有关他双胞胎弟弟的话题，毕竟这不太礼貌——呃，不过维恩真的会在乎这些吗？ “异教徒倒算不上。”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斯莱茵和莉娅都吓了一跳。 “不过我觉得，那家伙更像是根本不认为这个世界上存在什么‘神’——哦对，这种话好像不应该在这里说……” 维恩的语气就像是在提起一件无关紧要到小事，他回过头看着莉娅和斯莱茵，一脸“你们没必要背着我讨论这种问题”的表情。 (本章完) 第49章 兄弟姐妹 看到斯莱茵和莉娅两人用见鬼一般都表情望着自己，维恩耸了耸肩。 “别这么紧张。”他轻松的说，“台下声音这么大，他听不见的。” “对不起，我们只是开个玩笑……”莉娅有些紧张的看向维恩。 说到底，在格瓦纳，最好还是不要在公共场所讨论宗教信仰的话题——毕竟在格瓦纳教会看来，除了多神教米多林派的信徒，其他任何信仰的家伙都是异教徒或者异端者——当然也包括了无信仰者。 虽然现在已经不是400年前那个要把所有异端者绑在火刑柱上烧死的年代了，但多神教在格瓦纳的影响力依旧还是很大的。 “没关系，我也是开玩笑的。”维恩稍微沉默了一下，他脸上的表情显然看不出任何‘开玩笑’的意思，“不过，不该讨论的话题还是少说为妙。” ……他这是在……警告我们？ 斯莱茵有些懵，维恩的反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清楚他们当时说的只是玩笑话，一般人都不会把它当真，但……维恩也许不这么想呢？ 维恩转过头去之后，莉娅附在斯莱茵耳边小声说：“他生气了？” “嗯……”斯莱茵轻声回答，“以后我们还是别开这种玩笑了，毕竟这个班上说不定就有几个狂信徒呢。” 毕竟他们现在是在格瓦纳，不是在约萨。何况，皇家魔法学院本身就和教会有很深的渊源，如果因为他们的一句玩笑话牵连到了利恩，会发生什么真的不好说。 “嗯嗯……不过他刚刚看起来好凶啊。”莉娅小声说，“虽然看起来和利恩关系不太好，但实际上他还是很关心他弟弟的吧。” “……毕竟是亲兄弟啊。”斯莱茵苦笑了一下。 这家伙相当护短呢。 虽然看起来理性到冷漠，但搞不好到了关键时刻会是个帮亲不帮理的主。 “真好呢。”莉娅的语气很轻，流露出的不知是羡慕还是感慨的感情，“有兄弟姐妹就是好啊。” “不过也不是所有的兄弟姐妹都像这样吧。”不知为何，斯莱茵想起了黑猫和欧克，“也有那种关系几乎像仇人一样的兄弟啊。” “哈，也是哦。”莉娅笑了笑，“我小时候就总是想，我要是也有兄弟姐妹就好了……” 听到莉娅提起以前的事，斯莱茵心里“咯噔”了一下。 莉娅比他晚来孤儿院3年，她刚到教会孤儿院的时候可不是现在的样子…… 她刚来到孤儿院的时候显得很乖巧听话，但眼神里却带着十足的戒心；温和礼貌的微笑假面下，仿佛潜藏着一颗紧张戒备的心。 凯特修女说，莉娅的母亲是一个成天在酒馆和男人鬼混的舞女。 她很漂亮，很受男人欢迎，总会有男人送她贵重的礼物。但她花钱如流水，成天在酒馆里醉生梦死，花光了一个男人的钱就立马抛下他去找下一位金主…… 至于她的女儿？那是她的累赘，但也是她的工具，骗取男人同情心的工具。一个母亲，竟然教她7岁的女儿向男人们撒娇，哭诉，装可怜；换去金钱供她花天酒地。 初到孤儿院的莉娅并不受欢迎。对孤儿院的孩子们而言，早来的欺负晚来的，年长的欺负年幼的，男孩欺负女孩都是再常见不过的事。 新来的莉娅也理所当然的被其他孩子盯上了。 在她刚到孤儿院的第一天，一群大一点的孩子称呼她为小浪货，撕扯她的衣服，拿剪刀把她的长发剪得像狗啃的一般。 一般情况下，一个刚到孤儿院的小女孩被这样欺负，要么就是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偷偷的哭，要么就是拼了命的反抗、打回去。 但莉娅的反应和以上两者都不同，她去找了一群快要离开孤儿院外出谋生的大孩子们帮忙——鬼知道她用了什么样的方式；然后指使者一群十四五岁的男孩子，把欺负她的一群十一二岁的孩子打得见到她都绕道走。 但是，那些十四五岁的孩子很快就离开孤儿院了。其他孩子原本以为她没了靠山就好欺负了，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第二次揍他们的人竟然是一队人高马大的冒险者，比十四五岁的孩子打人猛多了。 再然后，莉娅成了教会孤儿院的一个传奇，其他孩子根本不敢招惹她，但她也不欺负其他孩子。 莉娅只和斯莱茵和阿塔玩得好。原因大概是……他们两个是莉娅在刚到教会孤儿院时，唯二没有指着她的鼻子骂过她小浪货的。 ……虽然实际原因是因为那时的阿塔根本不知道小浪货是什么意思，而斯莱茵觉得那些孩子们的幼稚把戏无聊的很。 很久以后，有一次阿塔无意间问起莉娅，为什么那个时候那些大孩子会听她的话帮她教训那些欺负她的人。 “你没发现他们都是男生吗？”莉娅笑嘻嘻的坐在树枝上晃荡着脚，“稍微装装可怜，他们就自告奋勇跑出来帮忙了。” “可是我和斯莱茵也是男生啊。”阿塔歪歪头，他显然没明白莉娅的意思。 “很多男人都容易对看似弱势的女性产生同情心和保护欲，”莉娅的眼神望向不知道什么方向，“而‘帮一个被欺负的小女孩教训欺负她的人’，是一件可以让他们的保护欲得到满足的事。” “虽然——这招也不是只对男人奏效啦。不过，男生打架会更厉害一些不是吗。” “我还是没明白……”阿塔的耳朵都耷拉下来了，“其实你找我们帮忙，我们也会帮你的。” “就你们两个怎么可能打的过那群家伙啊？要教训他们就要叫能把他们按在地上打的，这样他们才会长记性，明白了吗？”莉娅坐在树枝上晃荡着腿，“都是群欺软怕硬的家伙，碰到几次硬茬就夹着尾巴逃跑了，哼。” 阿塔歪了歪头，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 “……不过说到底，”莉娅又低下头喃喃自语道，“如果那时候，他们都能活下来的话……应该也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了。” “他们是指……？”斯莱茵有些疑惑。 “我那些没能出生的兄弟姐妹啦，”莉娅叹了口气，“不过，她肯定不会乐意的吧，毕竟就连迫不得已生下来的我，也让她嫌弃了这么多年。”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怪异了起来。 “其实，你也可以把我们当成你的兄弟啊。”阿塔眨了眨眼。 “笨蛋，这不一样啦，”莉娅撇撇嘴，望向另一个方向，“唉，算了，说了你们也不懂……” (本章完) 第50章 筛查测试 “我想各位就算完全不了解魔法，也应该对元素魔法和六大基础元素有所耳闻。” 讲台上研究员的话将斯莱茵的思绪拉了回来。 “元素魔法是最基础的魔法，也是在学习所有进阶魔法之前的通用基础课程。” “老师，我能问个问题吗？” 坐在教室侧边角落里的利恩举起手。 “说。”研究员撇了他一眼。 “元素魔法真的是一切魔法的基础吗？据我所知，很多进阶魔法似乎也和元素魔法没有什么关联啊。比如说白魔法中的圣光魔法、黑魔法中的降灵术、召唤魔法中的驭魔术，看起来都和元素魔法不沾边的样子。” 他说完这些话，有不少学生向他投去困惑的视线——明明大家都是没有魔法基础的新生，这才上第一堂课呢，为什么这家伙懂的这么多啊？ 研究员推了推眼镜，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首先，降灵术是黑魔法禁术之一，我不知道你是在哪知道这种法术的，但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拿这类邪术举例，更不要试图接触这类禁术。” “其次，元素魔法被称为基础魔法，是因为元素魔法的上手难度低、适用范围广，并不代表所有的魔法都以元素魔法为基础。” 此时的教室里已经很安静了，学生们的注意力被带回到了课堂上。 “那么我就继续说了。六大基础元素，也就是冰、火、水、风、雷、土六大元素。”研究员推了推眼镜，“元素魔法是魔法中最基础的部分，每个元素对应一种魔法属性。而每个人的魔法天赋都在这六大基础元素上有所偏向，这就是所谓的‘元素相性’。” “六大基础元素之间也是相互联系的。打个最浅显的比方，对火元素亲和度高的人，往往对冰元素亲和度就低；对水元素亲和度高的人，对火元素的亲和度就低。” “当然，极端亲和某种元素的人非常少见，绝大多数人对六大基础元素的亲和性都处于比较平衡的状态。” “在六大元素魔法的基础上，还有各种进阶魔法。黑魔法中的爆炸系魔法就属于火元素魔法的进阶魔法，白魔法中的净化魔法属于水元素的进阶魔法，而召唤魔法中的真空魔法则是风元素魔法的进阶魔法。” 说完，他扫视了台下的学生一圈：“还有别的问题吗？” 教室里很安静，没有人再发问。 “既然你们没有疑问了，理论课的内容也就结束了，”研究员合上书本，“那么现在，我们就开始这节课的测试吧。” “测试？” 台下的学生一脸懵逼。 “我没跟你们说过吗？哦，那可能是我忘了，”研究员挠了挠头发，“新生入学第一天都要进行一次魔法能量检测的，毕竟推荐你们入学的神官感应到的只是你们魔法能量波动的大致水平，学院还要再进行一次筛查。” ……等等，还要再筛查一次是什么意思？他们打算怎么处理这次检测不合格的学生？难道还要把都已经入学了的新生赶出学院吗？ 教室里的学生们立刻像炸开了锅一样讨论起来。 “我的天，还要在筛查的？” “我们不是都办了入学手续的吗，而且宿舍都分好了！” “搞什么鬼啊，要筛查为什么不在入学前筛查……” ……………………………………………… “请各位同学安静。”研究员从衣服的内袋里取出一个镶嵌着魔法石的仪器，“这个筛查只是为了确定你们的大致天赋水平，方便为你们制定最适合你们的发展路线。”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要说天赋差一点点就要退学呢……”莉娅松了口气。 “顺便，也检测一下你们的实际天赋是否达到了学院的入学最低标准。”研究员扫视了学生们一眼，“虽然入学的新生都是学院毕业的神官们挑选出来的，学院相信他们不会以权谋私或是敷衍了事，但……总有特例。” “我想各位也都明白，皇家魔法学院可不是给那些贵族子弟们提供娱乐项目的地方……从这所学院毕业的学生，除了少数研究员之外，几乎都会走向危险的工作岗位。” “如果你们的实力不足以应对你们将要面临的危险……趁早离开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一个魔法师的天赋决定了他在魔法方面造诣的上限，而皇家魔法学院毕业的学生，面临的敌人将会是会使用禁术的异端者、战场上敌国的魔法师、危险的魔物……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你在这种情况下存活下来的可能性会大幅度降低。” “即便是学院的研究员，也经常需要外出考察危险的遗迹或是魔物。”他抬起头望向坐在台下的学生们，“如果你们反悔了，觉得自己没有面对危险的勇气……那么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在为期一个月的基础元素魔法课结束后，你们就将面临真正的入学考核——一场小组实战演习。虽说是演习，但也具有一定危险性，往届也不是没有过意外死在实战演习中的新生。” 听完研究员这段话，台下不少学生都变得脸色发白。 “你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考虑，入学考核开始的前一天是你们最后的反悔期限。” “而在入学考核开始后，你们所有人都会成为皇家魔法学院的预备役士兵——这和你们进不进军队没有关系，你们只需要记住，皇家魔法学院的所有学生和毕业生，都是隶属于皇室、效忠于皇室的军人。” ……军人？ 斯莱茵愣了愣。 可是米勒神官，还有那些学院毕业的牧师，难道不应该是教会的人吗？ “这所学院的正式学生全部都是有军籍的，包括毕业后在教会工作的学生、留在学院的研究员，甚至那些学者们。” 研究员的语气显得十分严肃：“在有必要的情况下，皇家魔法学院的所有毕业生都有可能被调配到战场，毕业分配的职务只是一个优先度的问题。” “所以不要以为，进了白魔法系当上牧师或神官就是安全的了。” “现在你们还没有彻底进入学院的大门，你们只是预备学员，而非学院的正式学生。”神官看着台下被吓呆了的学生们，“所以我才说，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因为，以格瓦纳的法律来说，当你们正式成为军人之后，就无法逃避你们必须履行的义务了。” “逃兵是会被处以死刑的。” (本章完) 第51章 重点观察对象 研究员的话说完了，教室里一片死寂。 所有的学生都意识到了，皇家魔法学院并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如果决定留在学院里，他们能获得学习魔法的机会和更高的人生起点，但也要面临更多的危险、甚至死亡的风险。 皇家魔法学院的大部分预备学员，都是神官们在教会孤儿院、教会学校之类的教会产业里发掘出来的平民孩子。 他们对魔法显然了解甚少，对皇家魔法学院的印象可能只有个模糊的概念。 来到这所学院之前，几乎所有的预备学员都不知道，他们竟然是作为直属皇室的预备役军人被招收入学的。 这也代表着，他们将来会成为直接听命于皇室指挥的军人，他们需要对皇室尽忠，有必要时还要为他们而战。 斯莱茵现在才意识到，原来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里没有大贵族子弟，可不仅仅是出于他们有魔法家庭教师的缘故…… 直接听命于皇室的魔法师军团，当然是越忠心、越容易控制越好。 可这些事，米勒神官都没有跟他们说过…… 是他觉得我们肯定愿意接受这样的“前提条件”，还是他怕我们会因此中途反悔放弃入学资格？ ……甚至是……学院不允许他把这些信息告诉预备学员？ “好了，该跟你们说的我都说了。”研究员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名单，“接下来是筛查的时间。请各位被点到名字的同学走上讲台来接受筛查测试。” 台下又小小的骚动了一阵，不过研究员轻咳了两声，学生们就马上安静了下来。 “第一个……”研究员看了看名单，突然皱了皱眉。 “斯莱茵·佩里西，请到讲台上来。” 啊？第一个就是我？ 斯莱茵有些懵圈，这份名单是怎么排序的啊？不论是按名字首字母顺序还是按他们入学报到的顺序，也怎么都轮不到我第一个吧？ ……还是说，这分名单的排序，有什么特别的规律吗？ 斯莱茵突然产生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但他不可能拒绝筛查测试，只能拖着僵硬的步伐走上讲台。 “用不着紧张，这只是一个小测试而已。”研究员推了推眼镜，“伸出手来。” 趁着研究员摆弄仪器的空档，斯莱茵迅速的扫了一眼被他摆在桌上的那份名单。 他赫然发现，自己其实并不在那份名单的第一位…… 他的名字位于名单中间一个很不起眼的位置，但他的名字上却被画了一个红圈，边上有一行小字标注。 「重点观察对象」。 为什么…… 难道是我在报到那天时候的反常表现，引起了学院的注意吗？ 还是米勒神官跟学院报告了些什么？ 可是如果他们都觉得我很异常……那为什么还要收我入学？ 研究员调试好仪器，看了斯莱茵一眼，然后将桌上的名单翻了过来。 “伸出手来，将你的手掌覆盖在魔法石上。” 斯莱茵僵硬的伸出手，当他的掌心接触到魔法石的时候，魔法石开始散发出红色的光芒。 那道光芒忽闪忽灭，斯莱茵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似乎也随着光芒的强烈程度而发生了一点不太明显的变化。 “火属性，数值是……”研究员皱了皱眉，低头看着仪器上刻着的量表，“把手掌再贴近一点。” 斯莱茵将掌心抵在魔法石的平面上：“这样吗？” 研究员瞪大了眼睛，他惊讶的看着魔法石散发出来的红色光芒在明与暗之间跳跃，量表上的数值从35飙升到80又下降到25…… “这到底是……”他喃喃自语道，“是仪器坏了？” 站在斯莱茵的方向，他看不到量表上的数值，但光是魔法石散发出的忽明忽暗的光，也让他开始有些紧张。 “……该死！”研究员收回了仪器，冲台下叫道，“利恩·布莱克！你也上来测试一下！” “啊？”利恩一头雾水的站起来，走向讲台，“斯莱茵不是还没测完吗……？” “你先试试。”研究员皱着眉，“跟他刚刚做的一样，把掌心贴近魔法石。” “噢……”利恩茫然的将手放在了魔法石上。 魔法石瞬间散发出了耀眼的绿色光芒。不同于刚才斯莱茵测试的样子，魔法石散发出的光很稳定。 “风属性，数值是……”研究员半眯着眼皱起眉，强光的照射显然影响了他观察量表上的数值，“……100以上，已经超过最大刻度了啊。” 超过最大刻度？这是代表他的天赋已经超过了魔法石能检测的上限了吗？ 台下的学生们也明显懵圈了，超过可检测的最大数值？还有这么可怕的天赋吗？ “那这仪器没问题啊。” 研究员关心的显然不是利恩高得恐怖的天赋，毕竟……他作为一个魔法师，早就感知到了利恩的魔法天赋远超常人。 但魔法测量仪在测试利恩的魔法能量波动时并没有出现任何异常，为什么在给斯莱茵测试的时候就…… “这个仪器真的没问题吗？” 利恩却说了一句让研究员眼镜都要掉下来的话。 “超过上限的数值也太夸张啦。而且你刚刚给斯莱茵测试的时候，魔法石发出的红光还一闪一闪的不是吗？搞不好这个仪器本来就有问题，所以才会有这种反应。” 利恩的话让斯莱茵都有些意外。 几乎所有接触过利恩的魔法师都认为他的天赋远超常人，而利恩本人也十分清楚这一点。 研究员刚刚看到利恩的测试数值超过了量表上限，却并没有什么很惊讶的反应。想来学院历史上肯定也出过不少能量波动超过量表上限的天才，这种情况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莫非……他在帮我解围吗…… “……我回去换个仪器，你们等我几分钟。” 研究员皱着眉头考虑了一会，最终还是觉得他应该换个仪器多测几次，以确认这种情况到底是不是机器故障导致的。 在他离开教室后，教室里到学生立马像炸开了锅一样讨论起来了。 “卧槽，还有能量波动超过量表上限的天才吗？” “测出来的数值达到多少才算合格啊？” “我们去测会是什么结果呀……” ……………………………… 在教室里一片喧嚣的时候，利恩迅速的翻开了讲台上刚刚被研究员盖上名单。 “我就说，难怪他刚刚要第一个叫你上台。”利恩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他们果然去调查你了啊。”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斯莱茵压低声音问利恩，“那天晚上我到底说了什么，之后他们又有什么反应，能告诉我吗？” (本章完) 第52章 帮你的条件 “可是可以，不过这里显然不是讨论这种话题的地方啊。”利恩也压低声音回答他，“一教室的人都在这坐着呢……” “咳，当然，我不是指现在。”斯莱茵点点头，“下课之后找个地方再说吧。” “话说，你刚刚测试的结果是什么？我看老师的表情就像见了鬼一样——” 利恩显然对刚才的情况很好奇。 “……可能是量表上的数值不太对劲吧，站在我这个角度也看不到什么。”斯莱茵皱起眉，他清楚魔法石闪烁的红光绝对证明他的测试结果有问题，但具体是什么问题他也不清楚。 “应该不是单纯的数值问题吧？”利恩托着下巴回忆之前的场景，“我估计他是遇到了自己都理解不了的情况，所以才会怀疑仪器坏了。” “你对这种情况有所了解吗？”斯莱茵想起利恩之前的表现，虽然他现在还并不是魔法师，但他肯定在入学前就对魔法相关的知识有一定的了解了。 至少比我这个门外汉了解得多。 “不，我完全不懂。”利恩耸肩。 ……好吧，这种情况其实也在情理之中……毕竟除了皇家魔法学院，估计也没有其他地方会搞出这样的仪器来测试人的魔法能量波动了。 “不过你现在的情况可有点麻烦啊。”利恩微微皱着眉看向斯莱茵，“又是重点观察又是测试结果有问题的……” “……所以你把老师支开，是有什么主意了吗。”斯莱茵叹了口气，他知道利恩肯定是有什么打算才故意支走研究员的。 只是这家伙还在一直跟他卖关子…… 利恩的眼珠轱辘转了一圈，像是已经打好了内心的小算盘，“我有办法帮你暂时渡过现在的危机，不过嘛……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果然，这家伙绝对是知道些什么。 “入学测试的时候你和莉娅能跟我们一组吗？”利恩扬起嘴角，神情里流露出小算盘得逞的得意，“这对你们也没有坏处是吧？” 照他这么说，入学测试竟然还是可以自己选择同组队员的？而且还是四人一组？ ……这家伙到底知道多少有关学院的事？ “这可不是我答应了就行的，你还得问问莉娅的意见。” 斯莱茵皱了皱眉，入学测试是分小组竞赛，如果能和利恩分在一组绝对是件有利的事。 但是，他提出这种要求的动机太不明确了，这让斯莱茵感到有些蹊跷…… 身为天才的利恩，跟他们组队到底能得到什么好处？ 总不可能是因为他们都是米勒神官选拔出来的吧……况且他们才认识几天，连朋友都称不上。 “她已经答应了哦。”利恩的表情显然有些崩了，他很明显是在尽力忍住笑，“你不用这么谨慎吧，我会这么提议当然是因为组队对我也有好处了——而且是在合作共赢的前提下。” 合作共赢？ 作为组队的动机倒是很合理，不过你倒是解释一下你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啊？ “具体原因在这不好直说啦……”利恩看到斯莱茵怀疑的表情，无奈的耸了耸肩，“不过你也不要太低估你自己的天赋了，那个时候连米勒神官都被你吓了一跳呢。” ……结果还是和那个梦有关吗？那时候我到底做了什么啊…… “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在入学测试中拿第一而已。”利恩笑了笑，一掌拍在斯莱茵肩膀上，“所以找几个能提升作战成功率的队友很重要。” “你就这么确定在等下的筛查中不会发现更合适的队友？” 斯莱茵有些无语，利恩的行事风格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这个班里还有几个像他这样的天才都还说不准呢。 “不，不会有了，我很确定这点。”利恩露出了狐狸一般狡黠的笑容，“魔法师可以感知到周围人的魔法能量波动，而这个班的所有学生现在都聚集在这里了。” ……魔法师？ 斯莱茵倒吸了口凉气。 所以利恩这家伙是什么时候学会魔法的？ 是他之前就通过某种渠道学习过魔法了，只是一直瞒着其他人？ 还是……这家伙在这两天的时间里就已经找了学院里的什么人，学会了一点基础魔法？ 所以他现在已经能感知到这个班上所有学生的魔法能量波动了？甚至还确定我和莉娅是“最合适的队友”，那不就是说…… 我们的魔法能量波动是除了利恩之外最高的两个……？ 不，不可能吧…… 再怎么说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都是魔法师神官们从全国各地选拔出来的，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所以你考虑好了没有啊？”利恩有些急躁的催促道，“我已经都说得这么明白了，真不知道你到底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坑你对我又没有好处，我有什么动机冒着降低胜率的风险来害你啊？” “……我只是觉得这太巧合了……”斯莱茵也叹了口气，“好吧，我答应你的条件。” “明明是我在卖你人情，结果居然还要我这样跟你解释你才同意我的条件。”利恩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甘心的情绪，“你这人还真难搞。” 斯莱茵：“………………” 两个人相视沉默了一会。 “所以，你之前说的方法是指……？” 斯莱茵想起了这个重要的问题。 “你先解除你对能量波动的抑制状态。”利恩瞥了他一眼，“你真的不是魔法师吗？说起来你是在哪学的这种方法？都没人教过我……” “啊？”斯莱茵莫名其妙的看着利恩，“你说的方法是指什么？” “少装蒜了，就是抑制能量波动的方法啊。”利恩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看着斯莱茵，“喂，你别跟我说你其实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斯莱茵一脸诚恳。 “…………………………”利恩看着斯莱茵，一脸被噎住的表情。 “我也没动机骗你啊，这对我又没有好处。” 不知为什么，斯莱茵居然觉得眼前的场景有点好笑…… (本章完) 第53章 波动频率 “你平时所表现出来的魔法能量波动是被抑制的情况，如果解除了抑制，你的能量波动根本就不是现在表现出来的这种程度。”利恩一脸复杂的表情看着斯莱茵，“你真的对此一无所知？” 斯莱茵摇摇头：“我的确不知道……另外，你真的确定情况是你所想的那样？” “我还想问你呢，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利恩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按理来说，抑制魔法能量波动需要魔法师本人用主观意识去控制……可你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利恩这么确定我平时的情况是我自己主观抑制了魔法能量波动，也就是说，在那个时候……我曾经表现出来过“没有被主观抑制时的能量波动”。 但眼下的情况真的是因为我的能量波动被抑制了吗？就不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导致的？ 而且就算是因为这个…… 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除这种抑制啊！ 说到底，我连“抑制”的方法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会知道“解除抑制”的方法…… 突然间，教室里安静了下来。 糟了………… 斯莱茵突然注意到，研究员老师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前。 “利恩·布莱克，虽然我把名单遗忘在讲台上了，但这不代表你可以随意乱翻吧。” 研究员看到讲台上被翻过来的名单，皱起了眉头。 “好啦好啦，明明是你自己把名单忘记了，怎么还怪到学生头上去了。” 研究员的身后还站着一个穿着神职人员制服、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 他打了个大哈欠，“而且，这个年纪的小鬼好奇心都很强的。” 研究员没有理睬他，他走到讲台前，拿走了名单并小心折好放进口袋里。 然后，他指着斯莱茵，对中年男人说：“我之前说过的，就是这个学生。” “哦，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啊。”中年男人半眯着眼，一副没睡醒的表情。 “我不是跟你说这个，”研究员的脸都黑了，“你的圣魔石呢！” “吁，真是……”中年男人从衣服内袋里取出一块不规则形状的半透明石头，走到了斯莱茵身前。 “握住它。”他将那块石头递给斯莱茵。 “呃，好的……”斯莱茵有些紧张的接过石头，当他的手指接触到石头表面的一瞬间，圣魔石就发出了红色的光芒。 这东西……和魔法石原理差不多吗？ 斯莱茵皱了皱眉，他感到手心和指尖、接触到魔法石的皮肤有些微微发烫，触感和那时候他把手心覆在魔法石上的感觉差不多。 但他很快察觉到了不一样的地方……手掌接触到圣魔石的皮肤还在不断的升温，圣魔石散发出的红色光芒也越来越亮。 “这到底是…………” 研究员看着斯莱茵，与上次的困惑的表情不同，此时他的神情中流露出明显的欣喜来。 “难道说，这就是——”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激动，身体下意识的前倾，看上去简直像是要冲上前来。 几乎与此同时，斯莱茵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掌心温度发烫到有点不对劲—— ……太烫了！ 他下意识的松开手，圣魔石从他的掌心滚落…… “啊！！！等等，你别松手——” 神父打扮的中年男人大叫着冲到斯莱茵面前，以快到斯莱茵都没看清的动作半蹲下身子接住了那块掉下来的石头……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眼前的场面实在太过滑稽，站在边上目睹了全过程的利恩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来。 “喂喂，过分了啊，你这小鬼！” 神父打扮的中年男人咋了咋舌，他小心翼翼的像捧着一件宝贝一样捧起那块圣魔石，又用埋怨的目光瞪了斯莱茵一眼：“你倒是拿稳点啊！这东西很贵的！” “快，跟我看看，圣魔石！”研究员却激动的一把拉住中年男人的手，“石头表面的温度怎么样，是不是——” “很烫！好了好了你别抢了！万一摔碎了，我两年的工资就没了！”中年男人捧着圣魔石走到一边，心疼的用袖子擦了擦石头表面，“幸好没摔着……” 可能是中年男人的反应实在是有些好笑，也可能是利恩魔性的笑声太有感染力……总之，台下的学生们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果然，果然是这样！”研究员突然转过身，激动的一把按住斯莱茵的肩膀，“天呐，我就说刚检修过的仪器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坏了——果然不是仪器的问题，而是你！” 他断句的位置过于诡异，让斯莱茵实在忍不住往糟糕的情况去想。 果然是我……我什么？果然我是异端者？他们终于找到证据要把我抓去教会了吗？ “大魔法师赫拉斯终于后继有人了！”研究员激动得手舞足蹈，“时隔300年的奇迹啊！” ？？？ 他在说啥？？？ 斯莱茵一脸懵逼。 他看着像疯子一样激动的研究员，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明明啥都没做，怎么就让他这么激动了…… “……发生什么了？”利恩也一脸茫然，“他吃错药了吗？” “果然，果然……”研究员流下了激动的泪水，虽然他现在的表情在学生们看来就像精神病发作了一样可怕，“魔法能量检测仪这种破烂东西，怎么可能承载得住天才的魔力呢！” ……他……精神状况没问题吧？ 斯莱茵担忧的看着研究员，他觉得眼下这种不对劲的情况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你别管他，那家伙是赫拉斯的狂热粉丝。”神父打扮的中年男人叹了口气，用带着不知是同情还是关切的复杂目光看向斯莱茵，“不过你的天赋确实是很特别……仪器检测出的结果异常，是因为你的能量波动频率和其他人不一样。” “波动频率？那是什么？”利恩好奇的凑上前来，“难道我们其他人的波动频率都是一样的吗？” “绝大多数具有魔法天赋的人，能量波动频率都在一个固定的区间内。”中年男人耸了耸肩，“因为仪器是按照大多数人的标准制作的，所以遇到特例，就会检测不出正常数值来。” “噢……”利恩点点头，“所以那个什么大魔法师也是波动频率和大多数人不一样的喽？” “赫拉斯是第一个发现魔法能量波动频率的大魔法师，在此之前人们只对波动幅度有概念。”中年男人耸了耸肩，“他通过大量的实验研究，得出了一个结论。” “魔法能量波动幅度决定了一个魔法师单次释放魔法规模的上限，而波动频率决定了连续释放魔法能力的上限。” (本章完) 第54章 怪物 “简而言之就是波动频率越高，连续释放魔法的次数上限就越高是吧。”利恩的眼珠子又轱辘转起来，“这种特点会影响到大型法术的释放吗？比如说释放大规模的爆炸魔法，或者张开一个大型魔法防御结界之类的？” “这个不好说，因为样本数据太少，目前都没有得出过比较可信的结论。”中年男人摇摇头，“魔法波动频率不在常规区间的人非常少见，学院成立四百年来也就出过三个这样的学生。” “这么少见啊。”利恩咋咋舌，“那把斯莱茵拉入队其实是我赚到喽？” 斯莱茵：“………………” “嗯？什么入队？”中年男人先是疑惑的看了斯莱茵一眼，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对哦！我都忘了你们还有入学测试——” 然后他又用带着笑意的目光看向利恩：“你小子可以啊，下手这么快？这才刚开学，你是在哪打探到的消息？” 利恩眯起眼睛：“只要有心去打听，这种信息难道不是很容易到手吗？” 站在一边的斯莱茵扶额叹了口气。 显而易见，利恩·布莱克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人。他是个典型的行动派，一旦确立了想法，就会立刻着手去实践它。 所以他的行动总是会比其他人更快一步，他在入学前就调查了很多与学院有关的信息，知道有入学测试之后就马上打探到了测试的规则，刚到学校报道一天就不知从哪学会了基础魔法…… 而这一切的动机也一目了然——为了顺利入学皇家魔法学院，为了在入学测试中取得最好的成绩，为了成为同届最优秀的学生，毕业之后能获得更高的人生起点。 他的目标当然还远不止于此。斯莱茵也不清楚利恩最终想要获得的是什么，权力？地位？名望？ 一个出身底层的人，希望改变自己的命运，获得权力与地位，成为上层人士——这太正常不过了。 但大多数人不会有利恩这样清晰的目标，不会有他这样详细的计划，不会像他这样发现机会就采取行动。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这家伙还真的……挺可怕的。 利恩与神父打扮的中年男人热切的讨论起有关学院历史的话题来，研究员仍然沉浸在狂喜的情绪中无法自拔，而斯莱茵趁机溜下讲台回到自己座位上。 “今天这筛查测试到底还测不测了。”坐在他前方的一个男学生用不耐烦的语气抱怨道。 “不测了才好呢，我才不想被一群天才打击自信心……”边上的一个女学生哭丧着脸叹气，“天知道这个班上还有多少像这样的怪物啊。” “怪物？这是形容你的吧？”莉娅用手肘戳了戳斯莱茵的胳膊，“过了今天，你肯定就要在学院里出名啦～” “我不想出名……”斯莱茵捂脸，米勒现在还怀不怀疑他是异端者都不好说呢，在这种时候引起关注对他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嘿嘿，不过这可由不得你～”莉娅倒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虽然这事本来和我也没什么关系，但是因为跟你比较熟，我好像也能因此沾光呢。” 听莉娅这么说，斯莱茵觉得他更加头大了。 教室里闹腾了好一会，直到处于半疯癫状态的研究员终于恢复正常，拍着桌子叫大家安静下来继续筛查测试。 学生们虽然安静下来了，但看向研究员的眼神都明显带着笑意——很显然他在学生们心目中的形象已经碎成渣子了。 “咳咳，那么我们继续之前的筛查测试。”研究员再次翻出了名单，“下一个测试的是安东尼·加里安，请到讲台上来。” 那个翘着二郎腿坐在斯莱茵前面的人族男学生站了起来，他走上讲台时斯莱茵才注意到，他的左脸脸颊上有大面积的烧伤痕迹，狰狞可怖的伤痕从他的眉尾一直延续到他的左侧下颌骨。 台下的学生们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不等研究员开口，安东尼就将手放在魔法石上。魔法石中很快散发出浅蓝色的光芒。 “冰属性，数值86。”研究员看了看量表，“你以前就是魔法师吧？数值这么稳定，几乎没有上下波动的迹象。” “当过一段时间的冒险者。”安东尼的上眼皮有些耷拉下来，他看起来有点犯困，“了解一点皮毛吧。” “你今年多大？”研究员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安东尼，他个子很高大，看起来确实不像十几岁的少年。 “16。” “好吧，看来不是破格录用。”研究员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流露出一丝失望，“不过你这体格……看起来还真不像16岁。” “总有人这么说。”安东尼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斯莱茵看着安东尼脸上被烧伤的痕迹，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个烧伤……有些奇怪。 说实在的，如果他的脸是因为火灾之类的原因被烧伤的话，这种烧伤的痕迹显然不合常理。 安东尼的衣服领口较低，斯莱茵能够清楚的看到他的脖子上并没有什么烧伤；他的衣袖被挽到手肘处，手臂上也没看到烧伤的痕迹。 一般人在遇到火灾的时候总会下意识护住头部，只有脸被烧伤而身上却没有烧伤实在是有些奇怪。 当然，他以前是个冒险者，脸上的烧伤也有可能是在战斗中形成的。 不过，就算对方是魔法师，火系魔法通常也需要一段时间的咏唱才能释放，就算来不及躲开也总有机会用手挡一下吧…… 除非是被袭击了……或者他当时也在咏唱魔法攻击对方所以根本没有采取防护措施。 ……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 这个烧伤也有可能是……他自己弄的。 为了消除刻在脸上的某种痕迹。 比如说……刺青之类的。 虽然格瓦纳历史上也曾有在特殊的囚犯脸上烙下烙印或者纹上刺青的刑罚，不过这项制度已经在200年前被废止了。 但也有一些地方帮派组织学习了这种方法，并将其作为传统流传下来。 加入帮派的成员必须在脸上、脖子上或者某个比较显眼的部位刺上刺青，作为自己加入帮派的仪式，也代表着他们宣誓效忠于帮派。 一旦有人背叛，帮派的人很快就能依据他身上显眼的刺青找到叛徒，然后处理掉他。 (本章完) 第55章 相性极佳 研究员在测试完安东尼的能量波动数据后，在一本册子上记录了下来。 接下来，他连续叫了十几名学生测试魔法能量波动数值，测试结果显示大部分学生的能量波动数值在50~70的范围之间。在测试的过程中，研究员也没有对这些学生表示过他们的测试结果是否合格；不过斯莱茵猜测，学院筛选学生的要求应该不会高于50这个数值。 毕竟从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宿舍规模来看，平均下来每届学生的人数恐怕不会比他们现在教室里的人数少多少。光从这点就能大概推测出，每届预备学员的淘汰率应该不会高于10%。 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他们这届预备学员的人数本来就比较少的可能...... 研究员看起来并不打算透露出筛查测试的合格线，学生们心里也没底，随着测试出结果的人原来越多，教室里学生们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多了起来。 “我有点紧张......”莉娅耷拉着眼睛小声对斯莱茵说，“那份名单好像是按名字首字母顺序的，照这么看很快就要轮到我了......万一过不了怎么办？” “你肯定能过的......别想太多。” 斯莱茵有些无语，根据黑猫和那时候血之魔女的反应他就能大概看出莉娅的天赋应该挺高的。 而利恩刚刚的话也进一步证实了这一点——那家伙现在都已经是魔法师了，他绝对是感知到了莉娅的魔法能量波动远超其他大部分学生才会想把她也拉入队的。 “但是到底要测出什么数值才能达到合格的标准啊......而且要进白魔法系的话，要求好像还要更高？”莉娅轻轻叹了口气，“起码也得达到前三分之一的水准？” “也未必，毕竟不是所有排名靠前的学生都想进白魔法系。”斯莱茵耸耸肩。 “比如说你？还有利恩？”莉娅笑了笑，“要是人人都像你们一样就好了，这样就没人跟我抢名额了。” “下一位，莉娅·艾米诺。” 研究员记录完了上一个学生的测试数据后，翻开名单找到了下一个名字。 “啊，轮到我了......”莉娅抿了抿嘴，表情复杂的望向斯莱茵，“祝我好运吧，斯莱茵。” “这只是个测试，怎么说得你好像是要去赴死一样......”斯莱茵叹了口气。 “你上台测试的时候也没比我好到哪去嘛。”莉娅撇了撇嘴，转身走上讲台。 .......那是因为我们俩紧张的理由完全不一样啊。 在研究员的指示下，莉娅缓缓的将手掌放在魔法石上。 一道温和的幽蓝色光芒从魔法石中绽放而出。 那光芒并不耀眼，也不黯淡，但光线很柔和，不知为何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 “是水属性啊。”研究员看了看魔法石，“相性极佳，看来你挺适合当白魔法师的。” 相性极佳？ 斯莱茵稍微有点懵，魔法石中散发出的光芒颜色对应的应该是每一个学员相性最好的元素属性，但研究员唯有在给莉娅测试出结果的时候，才说了一句“相性极佳”...... 这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数值也非常稳定。”研究员皱了皱眉，“虽然看起来不像，不过我还是先问一句，你以前学习过魔法吗？” “诶？”莉娅眨了眨眼，“没有呢......” “......想来也是。”研究员低声说，然后翻开册子开始记录数值。 “那个，老师，”莉娅小心翼翼的的凑上前去，“您能先把数值测试的结果告诉我吗？” “数值是97，”研究员瞥了她一眼，“放心吧，以你的天赋，只要你愿意去白魔法系，珀西导师会恨不得把你当亲女儿养。” “啊？”莉娅眨了眨眼，她一时间没明白研究员想表达的意思。 “等你见到她就知道了，”研究员的低着头记录数据，嘴角却有点微微上扬，“不过你第一次见到她肯定会被她吓到，不管有没有人事先提醒你这点——那个女人对她欣赏的学生会表现出过分亲密的态度，甚至有学生刚到她手下就被她吓得转系。” “......有这么夸张吗？”莉娅小声说，“那珀西导师应该是个非常亲切的人吧......？” “比起亲切，用神经质来形容她明显更加合适。”研究员冷哼了一声，但他看起来意外的心情不错，“虽然是白魔法师，但那家伙看起来就像个魔女一样。” .......魔女？ 斯莱茵和莉娅听到这个词，不约而同的打了个激灵。 他所指的“魔女”，和米勒神官当初告诉我们的“魔女”.......是同一个含义吗？ “老师您见过魔女吗？”莉娅用无意提起的语气问道，“现实世界里真的存在魔女吗？她们难道不都是传说中才存在的人吗？” “当然，有史料记载证明她们真实存在过。”研究员看起来不是很在意莉娅的问题，“你要是对这个感兴趣，可以去学院图书馆查查相关的资料，有关魔女的历史书籍存放在第13公共图书室的第9个柜子里。” 就放在......学院图书馆里？ 而且是放在普通学生也能借阅的公共图书室里？ 莉娅和斯莱茵都有些懵了。 米勒神官当初跟他们提起魔女的时候，还说不能透露太多，不然就触犯教会的规定了...... 所以这话也是吓唬他们的？ 有关魔女的真相，并不是只有教会的人才知道？ 莉娅走下台之后，激动的一把抓住了斯莱茵的手。 “斯莱茵，你听到他刚刚说的话了吗？”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兴奋，“学院图书馆里存放着有关魔女的书籍，而且那些书我们也有权限借阅！” “嗯，我听到了。”斯莱茵点点头，“看样子那些资料也不是禁书，有机会的话改天一起去图书馆看看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的瞟了一眼讲台上研究员的表情。 在看到研究员的神情后，斯莱茵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移开了视线。 因为他发现，研究也在看着他们......他在观察着他们。 观察着他们在得到这条信息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本章完) 第56章 圣光 想起名单上写的“重点观察对象”几个字，斯莱茵就感到一阵恶寒。 研究员对莉娅说得话恐怕就是为了试探他们。 而自己跟莉娅刚刚的对话也进一步验证了他们的猜想。 他们是怎么看待我的呢？ 斯莱茵清楚，他在那天晚上的表现肯定不止被米勒神官一个人看到了。在名单上给他标注“重点观察对象”的人也未必和米勒神官有关系。 也就是说，就算他想办法打消了米勒神官的怀疑，但其他人还是完全有理由怀疑他的。 更何况，米勒神官也未必就没有再怀疑他了。 他们之间的情报很有可能是互通的。 ……既然这样…… 那他还不如顺其自然的表现出他对魔女的好奇。 反正米勒神官已经跟他说过，他的母亲很可能是魔女……那些调查他的人之间应该是共享情报的，所以这一点那些人应该也都知道。 如果是这样，他想方设法撇清自己和魔女的关系反而会显得更加可疑。 他对魔女表现出一定程度的好奇，反而才显得比较合理。 “下一个，”研究员终于从斯莱茵身上移开视线，“塞西莉·米兰德。” 斯莱茵看到，那个之前哭丧着脸说“不想再被天才们打击自信了”的女生站起来走上讲台。 她走到讲台前时，研究员看了她一眼。 “米兰德……这个姓氏有点眼熟。”他打量了塞西莉一会，“你有亲戚在皇家魔法学院工作吗？” “我爷爷是学院的图书管理员，这样的算吗？”塞西莉抿了抿嘴，神情看起来有点紧张。 “哦。”研究员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图书管理员…… 不知道为什么，斯莱茵联想到了他们在新月港接待处遇到的老人。 既然连港口的管理人都是学院退休的导师，那学院的图书管理员该不会也是…… “你这是……”研究员看着魔法石中散发出的光芒，突然瞪大了眼睛。 斯莱茵抬起头，恰巧看到了耀眼的白色光芒从魔法石中释放出来的场景。 “圣光？！” 伴随着研究员惊讶的大喊，所有学生到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讲台上的塞西莉身上。 “那道光是怎么回事？”莉娅看得傻眼了，“圣光……这不是六大基础元素里的吧？” “圣光加护的白魔法师！”研究员几乎要蹦起来，“我的天呐，这届的学生都是一群什么怪物啊？！” 他一把按住塞西莉的肩膀：“听着，你必须去白魔法系，必须！圣光的加护可是专属于白魔法的天赋……” 塞西莉似乎也有点被他吓到了，她后退了两步，紧张的连连点头：“好的，我明白了，我会去白魔法系的……” “你必须去！”研究员大力点头，“圣光的加护只有在使用白魔法时才能派得上用场，去学习别的魔法完全就是浪费了你的天赋！” 圣光的加护…… 等等，当初他们遇到伊文斯学长的时候，那个叫夏莉的学姐也说过，他是受到圣光庇佑的人…… 不过，斯莱茵对“圣光”这种东西还是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 “老师，”塞西莉沉浸在惊讶的情绪中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请问……我的属性就是所谓的圣光吗？我……没有六大基础元素属性的天赋？” “魔法石中显示的元素属性是你天赋最高的属性。”研究员摇摇头，“不过圣光的加护是个例外……严格的来说它根本不属于元素属性，但只要具有圣光加护的人，他们的天赋都会从魔法石中显示出来。” “那圣光的加护能测出数值吗？”塞西莉歪了歪头。 “不能。”研究员摇头，“圣光的加护是一种非常特殊的天赋，它和元素魔法天赋的性质完全不同，所以没办法用仪器测量出精准的属性数值。” “唔……我明白了，谢谢您。”塞西莉点点头，看样子像是有些什么心事，“我这样应该就算是通过筛查测试了吧？” “当然！”研究员听她这样说，赶紧疯狂点头，“圣光的加护可是白魔法中最为强大的天赋！你可以使用一些其他白魔法师不能使用的圣光系魔法，这可是来自神明的力量！” ……来自神的力量？ 皇家魔法学院的人也相信，魔法的力量来源和人们信仰的“神”有关吗？ 斯莱茵叹了口气。 圣光的加护……白魔法……教会…… 难怪教会只从白魔法系的学生们中挑选魔法师神官，在他们看来，白魔法应该与“神”相关……也就自然与教会相关。 “圣光魔法啊……” 斯莱茵突然听到坐在不远处的维恩小声自言自语。 “明明是从精灵族那里学来的外来魔法，居然强行和我们的‘神’挂上关系了。” ……从精灵族那里学来的魔法？ 斯莱茵有些愣神，虽然他对精灵族没有多少了解，但他也看过一些有关隔壁希尔斯塔教皇国的书籍。 他们的宗教信仰和格瓦纳的人族可完全不一样。 精灵族的起源在希尔斯塔，宗教的核心自然也在那里。 如果“圣光”魔法是和宗教信仰挂钩的话，那也应该是和他们的神挂钩……而不是和我们的神…… 照这么说，格瓦纳所有被“圣光加护”的白魔法师还都是异教徒了…… 斯莱茵苦笑了一下，果然，圣光的力量应该也和神没什么关系……只不过是教会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罢了…… “总感觉他好像什么都知道。”莉娅用手撑着下巴感慨道，“他到底是从哪知道这么多知识的呀……我还以为你看的书已经够多了。” 说完，她又瞥了斯莱茵一眼。 “教会图书馆的藏书还是比较有限的……而且他们也不会把对教会不利的书籍放进图书馆吧。”斯莱茵耸肩。 “可维恩以前不是海盗吗？”莉娅叹了口气，“你是从教会图书馆看到那些书的，那他又是从哪找到那么多书的？” “因为我认识一个学者。”维恩突然转过头，“一个从拉克希米流亡到约萨的学者。” (本章完) 第57章 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 “来自拉克希米的学者？” 斯莱茵联想到了伊文斯——他也是从拉克希米来的。 “她是个很奇怪的人。”维恩耸耸肩，“我不知道她的本名，也不知道她在拉克希米具体是什么身份——她很讨厌别人提起这类问题。” “不过，既然那位学者是流亡到格瓦纳的，也就说明拉克希米到政府在抓捕她吧？”莉娅微微皱眉，“伊文斯学长也是从拉克希米逃到格瓦纳来的……这么一看他们那边真的好乱啊。” “这种情况在任何国家都有的。”维恩瞥了她一眼，“我怀疑她应该是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对于当权者而言，留着一个知道太多秘密的人总不会是好事。” “尤其是……他们还猜不透这个人到底想要什么的时候。” 维恩说完这些话之后，抬起头看了斯莱茵一眼。 “有时候好奇心太强也不是好事哦？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也许反而会比较安全呢？” 斯莱茵顿时一怔。 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也许反而会比较安全…… “但这种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根本毫无说服力啊。”莉娅笑了起来，“你明明是我们当中知道的东西最多的人吧？” “那要看知道的东西是什么了……”维恩移开了视线，“无关紧要的信息知道得再多也没什么威胁……” “威胁？”莉娅皱了皱眉，露出不解的神情。 “没什么。”维恩迅速的转移了话题，“我只是觉得，一个学者做好学者该做的事就行了。” ……他的潜台词就是，那位教导过他的学者显然做了学者不该做的事。 所以她才会被针对，才会被迫流亡到格瓦纳。 “欸，总觉得你说的话都好难理解啊。”莉娅叹了口气，“斯莱茵有时候也这样，果然书看得多的人就是不一样吗。” “不不不，这和书看得多不多可没什么关系，”不知什么时候，利恩突然凑了过来，“他只是喜欢用这种故弄玄虚的语气说话罢了，当别人都听不懂他的意思又感到他说的话很厉害的时候，这家伙就开始在心里暗爽了。” “虽说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但也请你不要把无知当做资本来炫耀。”维恩冷笑了一声。 “你刚才不是还说‘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反而会比较安全’吗？”利恩挑眉道。 “在理解一句话的时候请结合它的语境，而非断章取义。”维恩转过头，不再理睬利恩，“我不想和三岁小孩吵架。” ……好吧，又开始了。 斯莱茵感到有点头痛，这兄弟俩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莉娅也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对斯莱茵使了个眼色。 那份名单是按名字首字母顺序排的，也就是说，维恩的名字应该在名单的末尾。 ……说起来，维恩的魔法天赋大概是什么等级的呢？ 众所周知，利恩是个天才，所有接触过他的魔法师都感受得到他强烈的魔法能量波动。 但好像从来没有谁提过维恩的天赋如何。 虽然他们俩是双胞胎，但目前也没有任何证据表明，魔法天赋和血缘就一定有关…… “我们还是来谈谈入学测试的事吧？”莉娅试图缓和一下气氛，“不知道你们注意到了没，斯莱茵是火属性的天赋最高，而利恩是风属性的……你们俩是不是可以尝试着配合一下啊？” “配合？” 利恩懵了一小会，然后迅速反应过来：“对哦！我都忘了属性加成这回事了！” ……属性加成？ 又是一个没听说过的名词…… “这个就是不懂魔法的人也能明白吧？”利恩看着斯莱茵和莉娅的表情，有点无奈的解释，“六大基础元素中，风属性可以给火属性加成，水属性可以给雷属性加成。原理就是风可以扩散火势，水可以导电。” “嗯嗯，这个好懂，”莉娅点了点头，“那其他属性之间有加成吗？” “一定要说的话，水属性勉强可以给冰属性加成吧，不过效果不明显就是了。”利恩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另外，也存在属性相克的情况。比如说火属性和冰属性，水属性和火属性。” “简单来说就是同队有属性加成的组合会更加有利，而有属性相克的组合会更加不利吧。”斯莱茵点点头，“那我们四个人一队，如果维恩的天赋是雷属性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嘿嘿嘿，那就借你吉言喽～”利恩看起来很开心，“属性加成的影响其实比属性相克的影响大得多，毕竟具体的作战方案是我们自己制定的，尽量避开不利的情况就好了。” “不过我们要是对上那个天赋是圣光的女孩子，会不会比较难打赢啊？”莉娅眨了眨眼。 “正好相反，因为圣光属性只对白魔法有加成。”利恩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我们这个月只会学习基础元素魔法，她的天赋在入学测试的时候还派不上用场呢。” “那要是她从别的途径学了白魔法呢？”莉娅换了一副认真的表情，“比如说有哪位白魔法系的前辈或者导师提前指导了她？” “呃……不排除有这种可能……”利恩稍微僵了一下，他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就是提前学了魔法的人，“所以我们也想办法提前学点进阶魔法吧？” “要怎么想办法？”莉娅一脸诚恳。 “这个倒简单，”利恩耸了耸肩，“学院的老师一般是不会愿意提前教我们进阶魔法的，所以要从高年级的学生那边下手。” “我倒是觉得提前学进阶魔法并不见得就对我们更有利。”斯莱茵皱了皱眉，“学院安排元素魔法作为基础课的理由老师刚刚也说过了，元素魔法比进阶魔法更容易上手，而我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准备。” “我也赞成你的观点。”维恩点点头，“魔法的实战效果和熟练度有很大的关联……一个月的时间不够我们熟悉多少进阶魔法，用这段时间加强训练我们学过的基础元素魔法反而更有效率。” “啧，你们两个是有多死脑筋啊，”利恩烦躁的挠了挠头发，“我哪有说过这段时间都要用来学进阶魔法了……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抽空学一两种实战中运用范围最广的进阶魔法。” “比如说？”莉娅点了点头，她似乎更能认同利恩的观点。 “比如说白魔法中最基础的治疗魔法，或者黑魔法中比较简单的催眠魔法。”利恩耸耸肩。 (本章完) 第58章 作战计划 “催眠魔法？是能让人睡着的魔法吗？” 想比起用字面意思就能解释清楚的治疗魔法，莉娅显然对催眠魔法更加好奇。 “没有那么明显的效果啦。”利恩耸耸肩，“催眠魔法实际上是幻术的一种，能够通过法术来影响人的五感和意识……” “听起来好厉害！”莉娅的眼神闪闪发亮。 “但幻术的实战效果其实……”利恩挠了挠头发，思考了一会该如何形容这种魔法，“并没有人们想象中那么好。在对方早有防备的情况下，幻术的效果会大打折扣。” “也就是说只适合用来偷袭？”莉娅眨了眨眼，像意识到什么似的压低了声音。 “也不能这么说吧，就是施放幻术的实际效果会受到很多因素的干扰。如果施术者能灵活运用幻术，就算是深谙其道的老手也可能会中招。” “反之，如果不能针对被施术者制造出合适的幻境，就算是偷袭一个对幻术毫无了解的普通人，成功率也很低。”一边的维恩补充道，“幻术是一种非常依赖熟练度的法术，而且施术效果受精神力的影响比魔法天赋大得多。” “这么说好像并不是很好用啊，尤其是以我们现在对魔法的了解程度而言……”莉娅为难的低下头。 “我觉得，比起那些直接运用于战斗中的魔法，幻术应该更像是一种辅助手段？”斯莱茵推测道，“直接用幻术战斗的人应该很少吧？大部分情况下，应该是施放幻术的魔法师为队友们营造出一个更有利的战斗环境才对。” “在这个前提下，负责施放幻术的魔法师，只需要让自己的幻术水平达到能够短时间影响敌方的感知和判断力就行了，并不需要做到‘让对方身处幻觉中而不自知’的地步。” 当他说完这些话后，才发现其他几个人都同时回过头看着他。 一阵冷场。 ……呃？这是怎么了？ “很接近事实了。” 过了好一会，维恩才评论了这么一句。 “……你不是说你不懂魔法吗？”利恩皱着眉看着他，“所以你刚刚说的都是……在我们的讨论基础上的推测？” “呃，是啊……怎么了吗？”斯莱茵有点懵，他们刚刚突然停下来不说话了的原因就是这个？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没什么没什么，”利恩摆摆手，“只是觉得你这人也太恐怖了点吧。” 恐怖？ 斯莱茵的嘴角微微抽了一下。 ……过奖了，我哪里比得上你恐怖啊。 莉娅把头偏过去偷笑了一下。 看着斯莱茵有些困惑的眼神，她眨了眨眼，狡黠的笑道，“你还真的是很奇怪呢。” “我完全不明白你们到底想表达什么……”斯莱茵扶额。 “对啊，这就是你最奇怪的地方了。”莉娅摇了摇头，“很多别人难以理解的东西你能很快弄明白，但在大多数人看来很好理解的事你却经常反应不过来。” “啊？”斯莱茵有些莫名其妙，“很好理解的事是指什么？” “看，就像现在这样。”莉娅叹了口气，“是不是你的脑子都被那些复杂的东西占据了，所以在理解简单的事情上反而会比大多数人都慢一拍啊？” “……大概吧……” 随着他们的讨论，筛查测试似乎也已经进行到了尾声。 “维恩·布莱克，”研究员保持着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虽然他的前几次失态早已让他在学生们眼中的形象碎了一地，“请到讲台上上来。” “终于轮到你了——”利恩一巴掌拍在维恩的肩膀上，他的表情有一点微妙的不自然，“他要是再不叫你，我都快要睡着了……” 维恩拍开了利恩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走上了讲台。 “请把手放在魔法石顶端。” 维恩面色平静的将手心覆上魔法石。 一丝微弱得几不可见深紫色光芒从魔法石中透露出来。 研究员皱起了眉。 他看了看量表上的数值。 “圣魔石给我。”他把手伸向坐在边上打哈欠的神父。 “喏……”神父将圣魔石递给了研究员，还不忘补充一句，“别摔了啊，摔坏了你自己出钱赔！” “握住它。” 研究员像神父当初把圣魔石递给斯莱茵一样，将石头放在了维恩到掌心。 “我觉得我没必要测这个。” 维恩皱了皱眉，但还是接过了石头。 白色的圣魔石中没有发出任何光芒。 尽管维恩用力握住了圣魔石，但它毫无反应。 …………………………………………………… 教室里又一次安静了下来。 “一点感应都没有啊？”神父边打哈欠边瞥了维恩一眼，“那就不是波动频率的问题？” “不是……”研究员眉头紧锁，“他当初到底是怎么入学的？把他选拔出来的人是谁？” “帕特里克啊。”神父又打了个哈欠，“这么说来，他和那个叫利恩的天才小子是双胞胎兄弟吧……” “这和他们是不是双胞胎有什么关系，”研究员脸色发黑，“这小子的魔法能量波动低到几乎没有，米勒难道感觉不到？” “也有可能是感觉到了，不过他们俩是双胞胎嘛，就顺便把这孩子一起捎带过来喽？”神父耸耸肩。 “开什么玩笑？！”研究员气愤的从维恩手里一把抢过圣魔石，“皇家魔法学院有严格的入学标准，怎么能因为这种无聊到理由放一个几乎没有魔法天赋的小鬼入学！” 几乎没有魔法天赋…… 台下的学生们立刻像炸开了锅一样讨论起来。 “几乎没有魔法天赋？这种人也有可能被选入学？” “他不是那个利恩的双胞胎哥哥吗，照这么说他不应该也是海盗……又不是什么贵族，为什么要选他入学啊？” “选进来了又怎样？反正没有天赋根本通过不了筛查测试，不还是要被赶回去。” “所以到底要测出什么数值才能及格啊qaq我刚刚测了个58还有救吗？” “怕什么，反正现在也有人给你兜底了，哈哈哈。” 斯莱茵皱起了眉头。 如他之前所了解的一样，在这所学校，不论是老师还是学生，对天赋不够的学生都很不友好…… 只是，维恩和利恩之间的魔法天赋居然差这么多，他的确是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而且，为什么，在这种时候…… 斯莱茵看了看台上的维恩，又扫了站在台下的利恩一眼。 他们两个，看起来也完全不紧张？ 就像是……早就知道会这样了？ (本章完) 第59章 魔法感知 尽管研究员表现出强烈不满的态度，台下的气氛也变得骚动起来，可身为当事人的维恩似乎显得并不惊讶。 ……而站在台下的利恩也是如此。 “我会把这件事情汇报给学院招生部的人。”研究员在名单上单独圈出了维恩的名字，“米勒那家伙究竟在想什么，真是……” “嘛，你也别太难过，魔法学院也未必就是个适合你的地方。”神父走过去拍了拍维恩的肩膀，安慰道，“虽然你看起来好像并不难过……我这么说是不是有点自作多情了？” “……没有，谢谢您。”维恩沉默了一会，回答道。 “不过你显得一点都不意外或者难过，就好像……你早知道会这样？”神父的嘴角微微上扬。 “……是的。”维恩看向神父，他的眼神中并不带有畏惧或者被拆穿了的慌乱。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这里？”神父笑了笑，“能告诉我理由吗？如果你愿意说的话。” “我想主攻战斗魔法以外的科目。”维恩的语气很平淡，“在来这里之前我们调查过了，虽然皇家魔法学院招收的大部分学生是往实战型魔法师的方向培养的，但也有例外。” “……但再怎么例外，学院也不会让毫无天赋的学生入学。”研究员看向维恩，脸色不善，“你想专攻学术研究，可以去参加贝拉克国立学院的入学考试。皇家魔法学院培养的都是魔法师——就算是研究员，也得有达到合格线的魔法天赋才行。” “我明白您的意思，您是想说研究魔法也必须建立在能感知魔法的基础上是吧。”维恩把目光移向了摆在桌上的测试仪，“但是这个仪器能检测出来的，我想应该是只有‘被测试的人能释放出什么样的魔法’吧。” 研究员的脸色变了。 “他的意思就是说，他虽然不能作为魔法师去战斗，但还是能像部分魔法师一样感知各种类型的魔法……”利恩不知什么时候跳上了讲台，走到研究员身后，“所以单纯的走学术研究的路线是没有问题的吧？” ……能感知到魔法，却没有使用魔法的天赋……？ 斯莱茵表情复杂的看向维恩。 是那种类似于“虽然有绝对音感，但一开口唱歌就会跑调”的情况吗？ “但他还是达不到入学的标准，”研究员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了一下他们兄弟俩，“你是怎么知道他有魔法感知能力的？” “我当然知道了，”利恩耸耸肩，“因为第一个发现我具有魔法天赋的人就是他啊。” ？？！ 等等，他说第一个发现他魔法天赋的人……是维恩？ 可米勒神官不是说，只有魔法师才能感知到其他人的魔法天赋吗？ “你是魔法师？”研究员一脸狐疑的看着维恩，“你现在已经能使用魔法了？” “不是，不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维恩迅速的回答了他的两个疑问，并且把他还没说出口的最后一个问题给硬生生堵了回去。 “你也能感知到其他人的魔法能量波动？”研究员似乎有点不信邪，他指向站在一边的神父，“那你能判断他的天赋吗？” “喂喂喂，干嘛把我扯进来……”神父不满的小声嘟囔。 “能，他是魔法师。”维恩语气平静，“虽然能量波动微弱，但显然是被故意掩饰过的。” “你还知道他有没有故意掩饰？”研究员用怀疑的目光看着维恩。 “在你说那句话的时候，他的魔法能量波动幅度有明显超出一般波动区间的变化。”维恩平静的解释，“大概是没想到你会突然这么说，被吓了一跳吧？” “我的天，这小子经验还挺丰富……”神父用惊惧的眼神看着维恩。 台下的学生们又开始议论了起来。 “没有魔法天赋却能感知魔法？这到底算是有天赋还是没天赋啊？” “光能感知到魔法也没什么用吧？”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没达到入学标准吧。” “可是他为什么能感知到其他人的能量波动啊？他又不是魔法师……” “喂，等等，这样那家伙不是刚进教室的时候就能感知到我们所有人的天赋了吗？”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筛查测试的时候也公布出来了……” ………………………………………… “好吧，我会去找学院高层问问你的情况要怎么处理。”研究员沉默了一会，又在名单上写了些什么，“你先下台去，具体结果如何学院会另行通知的。” 当研究员说完这话时，利恩开心的一掌拍在维恩后背上，然后被对方用嫌弃的目光瞥了一眼。 “我就说吧，肯定还是有办法解决的～”回到座位上的利恩似乎心情很好。 “可是，现在问题好像根本没有解决呀……”莉娅无语的看着利恩，“老师刚刚不是还说要问学院高层的意见吗？” “他会这么说就代表肯定能过了。”利恩看起来心情很好，“学院高层为了搞清楚这件事肯定会再找维恩调查的。” “所以这就能过？”莉娅有些困惑。 “你们是不是不知道魔法感知能力是什么意思？”利恩笑道，“这是一种魔法师都未必具有的能力。” “具体怎么说？”斯莱茵皱了皱眉，他终于提到关键点了。 “我举个例子吧，两个魔法师打架，双方都在咏唱一个需要一定时间才能释放出来的魔法，”利恩比了个两个小人对打的手势，“这个时候，大部分魔法师是没有办法准确的判断出对方要释放什么类型的魔法的。” “的确……”斯莱茵想起米勒神官和黑猫战斗的时候，米勒曾经以为黑猫准备释放的是火属性魔法——但实际上是爆炸系的。 虽然爆炸系魔法也算是受火系魔法影响的进阶魔法，但两种魔法施放出来的实际效果还是大相庭径。 “但有魔法感知能力的人，能够通过对周边魔法元素的感知，迅速的判断出对方准备施放的魔法属于哪种类型，甚至具体是何种法术。” 利恩的话让周边的一些学生都转过头来看他们。 “而且做出这种判断不需要经过任何观察或者推测……只要你身处在这样的环境中，答案就会自然而然的出现在你的脑海里。” (本章完) 第60章 委托人 ……答案会自然而然的出现在脑海里？ 所以，这种能力才被称为“感知”？ 因为它和第六感一样，不需要经过逻辑的判断，而是一种在潜意识里就完成了判断的能力？ “嘛，之前一直瞒着你们好像是有点过分……”利恩挠了挠头发，“但我保证，在维恩在我们队里，我们的优势只会更大。” ……他是在担心这个？ 维恩的魔法天赋不足以让他像大部分学生一样使用魔法技能战斗，所以利恩担心我们会因为这个理由而不愿意让他入队吗？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嘛！”莉娅笑了起来，“什么啊，就为这个你就不跟我们说清楚了？他的能力不是很厉害嘛！” “如果我们能配合好的话，他的能力也许能发挥奇效哦。”斯莱茵耸耸肩，“一个小队里的队员分工不同是很常见的情况，能发挥各自的长处有什么不好？强求每个人都按照一样的方式战斗才比较奇怪吧。” “……谢谢……”利恩眨了眨眼，他似乎还没有在短时间内明白莉娅和斯莱茵为什么这么爽快的就接受了维恩，“你们比我想象的要好说话很多呢……” “喂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莉娅挑眉佯怒道，“你对我们到底有什么偏见啊？” “哈哈哈哈，没有没有，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 …………………………………… 看着四位预备学员在教室的角落里嬉笑吵闹着，站在讲台上的研究员神色更加凝重了。 而靠着墙站在一边的神父，嘴角却露出一抹隐含深意的微笑。 与此同时，索涅尔城，花街尽头的一栋红砖房门前。 “就是这里了。” 一个独眼的红发青年指了指那栋红砖房，跟在他身后的黑发青年立刻心领神会的塞给他5枚金币。 独眼男人把玩着手中的金币，过了一小会，他才满意的将金币收回口袋，走到红砖房门前。 “咚咚咚。” “是哪位贵客啊？” 一个妖娆而慵懒的成熟女性声音在门内响起。 “是我，卢锡安。”独眼青年笑了笑，“今天给你们介绍顾客来了。” “……哦，你稍等一下。”女人的声音似乎显得有点不耐烦。 “不是吧你？你跟影鸦那家伙有必要大白天的在一楼——”独眼青年故意用一惊一乍的语气喊道。 “闭嘴！”一个不耐烦的男声从门内响起，“舌头不想要了是吗，独眼龙？” “啧啧啧，你这白眼狼，”独眼青年咋咋舌，“要不是靠老子帮你介绍生意，你跟你的女人早就在这混不下去了好吗？” 跟在独眼男人身后的黑发青年眨了眨眼，他意识到自己出现在这的时机似乎有点……不太对。 过了一阵子，一个衣着凌乱，脖子上还有若隐若现的红色痕迹的男人打开了房门。 他长着一副典型的东方面孔，黑色的短发，细长上挑的黑色眼睛，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有股肃杀之气。 “进来吧。” 他比了个手势示意黑发青年进屋，然后把准备跟进去凑热闹的独眼龙一把推了出去。 “你家女人呢？”独眼龙还是嬉皮笑脸。 “关你屁事。”东方面孔的男人看起来心情很差。 黑发青年犹豫的看了看那个一脸凶相的东方男人，最终还是拎着手提箱进了屋。 屋内没点灯，加上窗帘也全都拉上了，房间内的光线很暗，气氛显得格外诡异。 “你是来找谁的？” 东方面孔的男人随手关上了门。 “有朋友跟我说这里有个叫影鸦的杀手……”青年犹豫了一会道，“我想委托他一件事。” “哦，找我的？”东方面孔的青年从口袋里取出火柴，随手点亮了放在门口柜子上的一盏油灯，“那跟我过来吧。” 黑发青年跟着影鸦从房屋的前厅绕到一间储藏室门口，影鸦打开了门，然后一脚踢开了一块盖在地上的木板…… 一条通往地下的楼梯就这样出现在他们面前。 “事先跟你解释清楚，”影鸦用冷淡的语气说道，“我们承接委托有三个规矩。” “具体是指……？” 黑发青年微微皱眉。 “第一，你要对在这里所看到的、听到的、说到的内容绝对保密。” “第二，你必须告诉我们你的真实姓名和你与被委托对象的关系，我们不接来路不明的委托。” “第三，委托款要在委托达成后、我们执行前立即一次付清，概不赊账，不接受讨价还价。” “如果你能接受这三个条件，我们再讨论关于委托的详细内容。”影鸦瞥了黑发青年一眼，“不能接受的话，我们现在就送客。” “这些条件我都能接受，不过……相对的，我也能问你们几个问题吗？”黑发青年笑了笑，“比如说……如果任务失败了要怎么办？” “既然你是来找我的，想必你的目的是暗杀某个人，或是获取某件物品吧。”影鸦耸耸肩，“我们承接这类委托任务还从来没有失败过……不过，顾客会考虑到风险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如果任务失败了的话，委托金我们会退回一半，同时我们会承担补救任务的全部责任。” “退回一半？”青年皱了皱眉。 “呵呵，当然了，我们也是要吃饭的。”影鸦冷笑了一下，“当然，这还要建立在委托人在关键情报上没有隐瞒或欺骗我们的情况下。” “那如果委托人隐瞒了情报或者欺骗了你们呢？”青年好奇的发问，“你们会怎么处理？这种情况有先例吗？” “有啊，总有脑子不好使的委托人把我们当傻子。”影鸦的语气听起来带着些嘲讽，“破坏委托中基本信任关系的委托人，我们会按照他欺骗行为的恶劣程度来给予他们相对应的惩罚。” “听起来，这个惩罚的内容是由你们单方面决定的？”青年笑了笑，“这是不是有点不讲道理了呢？” “我们只是想赚点钱而已，不想惹多余的麻烦。”影鸦瞥了青年一眼，“所以给我们制造麻烦的人……通常都会被当做‘麻烦’解决掉。” “而且，”他压低了声音说，“一个能为了达成委托而欺骗杀手的人，本身脑子也不太好使吧？” ?　?这段时间在推荐上……希望各位看得下去我这本书的读者大佬点个收藏什么的……也欢迎各位在评论区或者本章说讨论\/吐槽剧情_(:3」∠)_不过剧透问题我是不会回答的(?￣▽￣)? ?　(本章完) 第61章 家族 “我明白了。” 黑发青年笑了笑，“那我没什么问题了，接下来，是去地下室商谈关于委托的具体内容了吧？” “是的。跟我下来吧。” 影鸦举起手中的油灯，步入通往地下室的、阴森潮湿的楼梯。 石制的台阶有些不平，地下室的墙面在昏暗的灯光照射下，呈现出暗灰色的斑点来。 “这栋房子有点历史了，因为经济方面的问题，买下这栋房子后，我们也没有对地下室做多少修缮。”影鸦的声音回荡在楼梯间里，使气氛显得更加诡异，“如果这让您觉得不适，还请见谅。” “这倒没什么。”黑发青年的语气听起来很镇定，“我以前也在这样的老旧房子里住过很长时间。” “哦？” 影鸦的脚步顿了顿，“那还真是稀奇啊……我还以为大贵族家的子弟应该都住在豪华的宅邸里呢。” ……………………………… 气氛僵硬了几秒，黑发的青年没有说话，不过从他略微急促的呼吸声中，能听出他现在的情绪稍微有点紧张。 “咳……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啊。” 青年的语气很轻。 在昏暗的灯光下，即使影鸦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但要是看清了，他应该会感到惊讶的。 因为此时的青年，嘴角流露出了一抹怪异的笑容。 “你们的情报工作做得真不错。”黑发青年又开口道，“在我来到这里之前，你们是不是就已经知道我的全部信息了？” “不，并没有。”影鸦转过头，将手上的油灯凑近了青年的脸，“卢锡安那家伙又能看得出些什么？” “即使你对他说你是外地人、乡下来的庄园主甚至是外国人，那个傻子也听不出来你说的话是真是假。” “我只是……认得出你这张脸而已。” 影鸦眯起了眼睛，他细长上挑的眼睛在此时让他显得更像一只狐狸。 “我说过了，我们不喜欢‘麻烦’。”他缓缓开口，“但总有不守规矩的顾客，一个一个都要我们去‘事后处理’的话实在太麻烦了。” “所以对我们而言，‘事前筛查’也是一个很重要的步骤。”影鸦凝视着青年的眼睛，他的眼神就像是某种潜藏在阴暗中的危险野生动物，“当然，我相信您只是因为不想引人注目，才刻意向卢锡安那傻子隐瞒自己的身份。” “不过——” “在我们面前你最好别这么尝试。” 他笑了笑，将油灯从黑发青年眼前移开，转身走下楼去。 “现在，您可以跟我谈谈有关委托的内容了……艾德蒙·潘德拉先生。” 影鸦推开了一张厚重但明显有许多裂痕的旧木板门，地下室的房间就这样出现在他们眼前。 房间的墙壁上有数盏照明用的油灯，一个放在角落里的大橱柜，一张疑似会议桌的劣质杉木矮圆桌，以及圆桌周边散落一地的蒲草坐垫。 “如你所见，这里确实有些简陋得不像话。”影鸦耸耸肩，他摆弄了一下油灯内的夹子，熄灭了手中的油灯。 “你们还真是……很节俭呢。艾德蒙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汗颜，“最近生意不太好吗？” “我们毕竟是外来人，在这和本地黑帮抢生意，本来就不是很占优势。”影鸦随手将油灯放在矮桌上，“所以只好承接一些别人都不愿意接或者干不了的活，来跟他们抢地盘喽。” “……别人不愿意接或者干不了的活？”艾德蒙轻笑了一声，“那还真是太好了，因为我想给你们的委托就是大部分黑帮都不愿意接的活。” “哦？”影鸦眯起眼睛，“什么委托？” “我想请你们帮我解决掉一些人，当然，给你们的报酬绝对不会少。”艾德蒙用无比自然的语气说出了这样的话，然后打开了手提箱。 箱子里装的是各式各样的货币……有格瓦纳通用的道拉斯金币、银币、铜币；也有斯卡图群岛矮人族通用的洛斯金币和银币。 满满一箱。 “哦？” 影鸦露出饶有兴致的神情，他走上前去，从箱子里的货币中掂起一枚洛斯金币，“这些东西，你是从哪弄来的？” “这也是必须告诉你们的信息吗？”艾德蒙笑了笑。 “不，只是我个人比较感兴趣而已。”影鸦耸耸肩，“不想说也没关系。” “那我就继续说了。”艾德蒙把手提箱放在了矮桌上，又从口袋里取出一份名单，“我想委托你处理掉的人都在这上面写着。” 影鸦接过那份名单，目光迅速的扫过名单上的所有名字。 “这还真是……我们开业以来接到过的最不得了的委托啊。”影鸦的嘴角流露出一抹笑意。 “所以？你们愿意承接这份委托吗？” 艾德蒙看向影鸦，他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 “先等等。”影鸦摇了摇头，“别这么心急嘛……你还没把信息说完呢。” “这些人和身为委托人的你是什么关系呢？” 影鸦抬起头，他半眯着的眼睛中流露出危险的光芒。 “我是说，除了血缘关系以外，他们和你的社会关系……以及利益关系。” 这次他的眼神并不太像狐狸了……而是更像—— 一头紧盯着猎物的狼。 艾德蒙却显得并不慌张。 “我还以为你们都知道了，不需要我解释呢。”他苦笑了一下，“既然你们都知道我是艾德蒙·潘德拉了……那你们也肯定知道，潘德拉家的继承人已经在几天前遇害了吧？” “当然。然后呢？”影鸦不为所动。 “从血缘关系上来说，现在潘德拉公爵爵位和家主身份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就是我了。”艾德蒙闭上了眼睛，“但是，这只是名义上的继承顺位而已。” “实际上，家族里还有很多人都在盯着这个位置。虽然我的父亲是潘德拉公爵唯一的亲兄弟，从血缘关系上来说我们也是和本家靠得最近的那一支……” “但是，因为某些问题……他们也是有办法把我从继承人的位置上拉下来的。”艾德蒙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因为我的出身存在争议，尤其是在我祖父死后，家族里对于这件事的争议越来越严重。” “以前我没有什么爵位继承权，能继承的也顶多就是我父亲在乡下的那个小破庄园，所以也没什么人在意这个问题。” “但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他抬起头来，看着影鸦，耸了耸肩。 “家族里想把我从这个位置上一脚踢下来的人，大概有能从索涅尔东大门排到西大门这么多吧？” “所以我只好采取一些特殊方法了。” (本章完) 第62章 达成共识 “……你所谓的特殊方法就是杀死你所有的竞争对手吗？”影鸦笑道。 “哪有，名单上的这些人可大多是我的长辈啊。”艾德蒙摊手道，“杀我的竞争对手？做这种事情根本一点意义都没有。那些老家伙很快又能找到能够找到其他的继承人来当他们的傀儡……” “但你是第一顺位继承人。”影鸦用意味深长的语气说。 “那他们也找个人把我杀了不就完事了？”艾德蒙耸耸肩，“同样的方法，我能用，其他人自然也能用。” “哈哈哈哈！！”影鸦大笑起来，“你还真是有趣啊——我真是越来越期待这件事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了。” “这种事，谁知道呢……”艾德蒙耸耸肩，“不走到最后一步，结局都是不确定的。” 影鸦又低下头，重新看了一遍名单。 “很好，”他自言自语道，“这份委托我们接了。” “那还真是太感谢了。”艾德蒙松了口气，“那么，委托金是……” “慢着。” 影鸦又一次打断了艾德蒙的话。 “我改变主意了，”他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那箱钱币，“我们这次不收现金。” “唔？”艾德蒙稍微愣了愣，“难道你们想要股权？不过我现在还没有继承爵位，暂时也拿不出……” “不，”影鸦笑着摇了摇头，“我们要的报酬不是任何金钱或是股权之类的东西。” 他随手合上了装满钱币的箱子，眯着眼露出了狡猾的笑容。 “我们要的，是潘德拉家族的人情。” “人情……？” 艾德蒙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我还不一定能当上公爵呢，让你们这样冒着血本无归的风险真的好吗？” “没关系，”影鸦笑道，“你可以当这是我们对你的投资。” 艾德蒙眼神游移，他考虑了好一阵子才开口：“……我觉得我有必要知道，你们想让潘德拉家以什么方式偿还这个人情？” “我听说过，潘德拉家有几支私人武装部队，”影鸦把玩着手提箱上的装饰品，“以后能不能在我们需要的时候，借我们一支部队？” “哎呀，这个要求可有点……”艾德蒙皱起眉头，“像你们承接委托前必须清楚委托本身的风险一样，我也得提前搞清楚……你们要借潘德拉家的部队做什么？” “打仗。”影鸦耸耸肩。 “和谁？”艾德蒙对这个不甚清楚的回答显然不够满意。 “反正不是格瓦纳人。”影鸦瞥了艾德蒙一眼，“不会给你们家族额外树敌的，放心吧……我们只是想解决一些‘内部问题’而已。” “所谓的‘内部问题’……是指你们组织内部的问题？”艾德蒙挑眉，“还是指……” “你的祖国？” 影鸦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充满杀气，但也仅仅只有那么一瞬间—— 虽然光是他那个瞬间的眼神就足以把普通人吓破胆了。 “真麻烦，所以我才讨厌太‘聪明的’委托人。”影鸦咋咋舌，“尤其是那种又‘聪明’又喜欢自我表现的家伙，真是看着就想给他一刀——” “哎呀哎呀，冷静点哥们，”艾德蒙连连摆手，“你也应该很清楚嘛，我又不会把你们的事说出去……我只是有点好奇而已。” “那就收起你该死的好奇心。”虽然影鸦现在看起来还是一脸凶相，但之前眼神里的杀气已经消退了，“有些事自己心里知道就好，表现欲太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是呢，尤其是遇到像您这样的暴脾气……呃，请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吧。” 艾德蒙一边说着一边迅速后退了两步。 “那么言归正传。”影鸦把手从腰间别着的匕首旁放下，“这笔交易，谈的拢吗？” “谈得拢谈得拢。”艾德蒙点点头，“顺便……我能问问你们大概多久能解决掉名单上的所有人吗？” “保守估计，3天吧。毕竟有几个在乡下的，我们还要赶路。”影鸦扫了他一眼。 “那乐观估计呢？”艾德蒙看向影鸦。 “如果你不介意负责执行任务的杀手并不是我，”影鸦轻笑一声，“半天就够了。” “厉害啊，果然来委托你们是正确的选择。”艾德蒙笑了起来，“那么，合作愉快，影鸦先生。” “合作愉快，未来的公爵先生。”影鸦耸耸肩，拎起桌上的手提箱递给艾德蒙，“如果你没什么别的问题，那我就送客喽——” 艾德蒙接过手提箱，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了？”影鸦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打扰到你们了真的很抱歉。”艾德蒙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把他想说的话说了出来……虽然他的嘴角在控制不住的上扬。 他真的很想笑。 虽然在这个场合，笑出声来是非常不合适的。 “……你……”影鸦皱起眉，“要不是你现在是我的顾客，过不了五分钟你就会出现在贫民窟的下水道里了知道吗？” “真的非常抱歉……噗……” 接过手提箱的艾德蒙整个人都笑得像是抖筛糠似的，其实他在刚进屋——不，是影鸦刚打开房门的时候他就想笑了，只是在这种严肃的场合笑场实在是有些不合适…… 影鸦翻了个白眼，心想回头一定要把卢锡安那个傻x揍一顿撒气。 送走莫名其妙笑场的艾德蒙之后，影鸦没好气的关上门，转头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走啦？” 黑色长发的东方美人正半倚着墙站在一楼一间暗室的门口，“继续吗？” “……现在？” 影鸦叹了口气。 “不乐意？”东方美人笑了笑，缓缓走上前来。 她赤足踏在地板上，顺手撩起高开叉的丝质长袍，雪白的大腿从长袍下露出来。 “我可没说。” 影鸦一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顺着她如绸缎一般光滑细腻的长发轻抚而下，“这次换个地方。” “好呀。”东方美人笑吟吟的道，“不过不能去二楼，小茶她们还在睡午觉呢。” “那地下室？”影鸦一把将那位东方美人打横抱起。 “地板太硬了。”东方美人努了努嘴，“去三楼的藏刀房吧。” “赤那个家伙要是知道了肯定又会鬼吼鬼叫。”影鸦忍不住笑了出来，“一想到就觉得好笑。” “咳咳，‘你们两个就没有一点基本的礼义廉耻之心吗’——像这样？”东方美人清了清嗓子，模仿出男人的声音喊道。 “哈哈哈哈哈——学得有七八分像了——”影鸦抱紧了怀中的东方美人，“师姐你还真是……哈哈哈……” “呒，那还真是精彩的保留节目呢……”东方美人用慵懒的语气道，“走吧，我们先去快活快活……” (本章完) 第63章 烈火中的回忆 开学第一天的课程时间其实并不长，只持续了一个上午。 在这届新生中，除了维恩这个特殊情况之外，所有预备学员都顺利通过了筛查测试。 至于维恩的情况，研究员说需要向学校上级反馈，才能确定是否允许他正式入学。 筛查测试结束后，学生们陆陆续续的离开了教师。 “也差不多到午饭时间了～”莉娅伸了个懒腰，“一起去食堂吃饭吗？” “我无所谓。”维恩耸耸肩。 “哈，饿死了饿死了，赶紧走吧！”利恩在一旁打着哈欠。 这下，三个人的目光同时移到了还未表态的斯莱茵身上，却发现他低着头站在原地。 “你怎么了？”莉娅眨了眨眼，走到斯莱茵身边，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又沉浸在精神世界里了？” 然而斯莱茵对此毫无反应，甚至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他疑惑的三位同学并不知道，此时的斯莱茵所看到、听到的，早已不是他现在所处世界的景象。 =============================== 那是一片火海。 在燃起大火的森林中，能够不断的听到人的呼喊声、哀嚎声、惨叫声。 浓浓的烟雾和呛人的烟尘然斯莱茵几乎睁不开眼。 这是他非常熟悉的一个场景。 发生在十年前的一场大火。 他的故乡，他所生活的村落以及附近的森林，他唯一的亲人和印象模糊的邻居们…… 均丧生于那场大火。 烈火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当时正值深秋，落在地上的枯枝败叶进一步加速了火势的扩散。 不断有人冲进森林里，手持着装了半桶水的木桶，徒劳无功的将水扑向大火之中。 不过是杯水车薪。 火势以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扩散着，越烧越烈。 甚至连从森林中飞过的鸟，都被扑来的浓烟侵袭，从空中成片的坠下。 一只从树洞中窜出来的松鼠，抱着手里的松果吱吱乱叫了几声，就被落下的树枝点燃了毛发，成了一团哀嚎着的小火球。 斯莱茵在大火中向前迈进。 他很清楚，这只是回忆。 燃烧着的松鼠从树枝上滚落，掉在了地上，成为了一团散发着肉香的焦炭。 一根被烧断的枝杈坠落下来，从斯莱茵的手臂中穿过。 这只是回忆。 而现在的他，不过是个旁观者。 他茫然的向前走着，仿佛有什么莫名的动力在驱使着他不断前进。 他穿过燃烧的树丛，跨过焦炭般扭曲的尸体。 烈火之中，他不断听到人的惨叫声，呼喊声，恸哭声。 他对此不为所动。 因为这个场景他再熟悉不过了，这些声音他都再熟悉不过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早已重复这个梦境几百次，也许上千次。 他已经不能从这个梦境中感受到悲伤、绝望、痛苦或是什么其他的情绪了。 他现在甚至还有一丝厌烦。 早就重复过不知多少次的梦。 他为何还会一次又一次的梦到这个场景。 毫无征兆的、毫无理由的，重复这个该死的梦。 明明是早已过去的事。 他曾经刻意想忘记它，但这些该死的梦却要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他。 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样的梦到底有什么意义。 它到底希望……我从这个梦境里看到些什么？ 他还是在继续往前走着。 就好像身体不受大脑控制一样，不自主的向前迈进。 眼前的景象还是如往常那些熟悉得令他作呕的梦境一般，毫无变化。 人的哀嚎声逐渐远去，也不知是他已经远离了那片区域，还是在这附近的人都已经被烧死了。 他对此感到厌烦。 他想快点结束这个梦。 但他的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往前走着。 直到……他眼前的景象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 他开始听到水流的声音，树枝燃烧的声音似乎也变得微弱些了。 这里是一个新地方。 他以前在梦中没有来过的地方。 斯莱茵抬起头，才注意到，现在伫立在他眼前的树，已经没有了被燃烧过的痕迹。 ……这是哪？ 他下意识的伸出手，但手指却从树干中穿过。 对了。这里是梦境，是他干涉不了的世界。 斯莱茵苦笑一下，继续往前走。 水流声越来越清晰。 他觉得自己印象中大概没有这个地方。不论是在梦境中……还是在现实中。 但这也很正常。 他对四岁以前的事只保留了一些模糊的记忆……除了这场大火令他印象深刻，其他发生过的事他都几乎没有印象了。 他继续往前走着，水流声越来越清晰，眼前的树木也越来越稀疏。 他终于走到了森林的尽头。 那是一条小溪，溪对岸有一块看起来不算旧的石碑。 石碑伫立的地方似乎略高于四周的平地……像是某个人的墓。 ……谁的？ 斯莱茵突然对此产生了好奇。 他几乎没有犹豫的踏入溪中——反正这是在梦里，一条算不上水流湍急的小溪不会对他构成任何威胁。 他顺利的走到了对岸，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到那块石碑前。 ……还真是块墓碑。 接近了石碑，他可以清楚的看见石碑下隆起的土包，以及放在石碑旁枯萎和腐败的花束。 斯莱茵在石碑前蹲下。 他发现石碑上刻着的名字被人用什么锐利的东西粗暴的划掉了，也没有刻上墓主人的生卒年，只有一行模糊的小字勉强能够辨认。 斯莱茵凑近石碑，艰难的读出了墓碑上的那行小字。 “致……我的挚爱……我会……永远……将你……铭记于心……” “不论……时光流转……世事变迁……” “我都将……绝对……遵守……我们之间的承诺……” “直至……你的……愿望……完成之时……” 读到这里，他才突然发现，那行小字下面还有一个小小的签名。 “j·p” 斯莱茵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签名他再熟悉不过了。 虽然四岁以前的记忆都很模糊，但斯莱茵还是能够清楚的记得，他的父亲作为村里少数识字的人，经常会代表村民们负责签署和附近一家木材厂的收购合约。 “j·p”是他的名字，杰克·佩里西的缩写。 (本章完) 第64章 梦与幻境 j·p…… 杰克·佩里西…… 为什么…… ……为什么父亲的名字会出现在这块墓碑上。 这到底……是谁的墓？ 斯莱茵伸出手，下意识的想要触碰墓碑。 预料之中的，他的手从墓碑中穿过。 “致我的挚爱……” 斯莱茵默默低下了头。 是啊，除了她还有谁？ 那个没有在他记忆中流下半点印象的……他素未谋面的……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的…… ……母亲。 可是为什么。 这是她的墓？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事实是父亲所说的那样，那她应该在自己出生后不久就病故了，她被埋葬在一个名叫达文斯的城市，而不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事实如米勒神官猜测的那样，那她根本就没有死，她是个魔女，并且现在依旧活着，甚至还试图用某种方式控制我的心智…… 可是…… 这块墓碑又是怎么回事？ 斯莱茵双手撑着地面，他半跪在地上，尽量靠近那块墓碑，试图辨认那个被划掉的名字。 但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掩藏在杂乱刻痕下的名字似乎开始扭曲、跃动，变成奇怪的红色痕迹。 ……像什么东西被烧起来一样的痕迹。 “啪嗒。” 当他听到眼泪落在墓碑边发出的细微响声，斯莱茵才意识到，他居然在哭。 整个梦境中的声音突然像被抽空了一样，他听不到身后小溪的水流声，听不到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听不到树丛中虫子悉悉卒卒的叫声。 正是因为没有了这些声音的干扰，他才能清楚的听见眼泪落在石碑上发出的微弱声音。 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 明明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流泪，明明他从未见过母亲，有关她的一切回忆仅有出自父亲只言片语的描述，他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是他却开始没来由的感到难过。 这种莫名的情绪充斥于他的脑海，使他没有办法再转动大脑中的齿轮完成理性的思考。 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孤独感。 这种情绪太奇怪了，至少对斯莱茵而言太奇怪了。 他的性格确实算不上合群，他的父亲在他四岁哪年就丧生于火灾之中，他甚至从未见过他的母亲。 他在灾后被教会的神职人员所救，被送往过教会孤儿院，有人关心过他，有人照顾过他。 他也曾流落街头，蜷缩在街道的角落里躲避夜晚刺骨的寒风。 他习惯在教会的小图书馆里独自翻着破旧的书本看一个下午，也不排斥和莉娅跟阿塔一起坐在孤儿院的那颗歪脖子大树下闲聊打趣。 但不论是在何种时候，他从未觉得自己是个孤独的人。 唯独在此时…… 他却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 “妈妈……” 他下意识的念出这个称呼。 “是你吗？” “你到底……在哪里啊？” 他在恍惚间好像听到了一个女人的笑声。 “我在这里哦。” 斯莱茵顺着声音的方向抬起头，却发现眼前的世界中出现了一道裂痕。 “杰克。” “哐当！” 裂痕碎开了。 他之前所处的森林、身后的小溪、眼前的墓碑都在顷刻间化为碎片，被碾成齑粉。 他眼前的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他听到了两个年轻人的笑声，除了刚才的女声，另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他非常熟悉。 那是他父亲的声音。 突然，两个年轻人模糊的身影出现在了黑暗之中。 年轻男人在年轻女人的面前单膝跪地，变戏法一般从身后取出一大捧玫瑰花束。 年轻女人随意的从花束里抽出一朵，毫不客气的将花朵拧下，将其捏碎成花瓣，然后洒在那个年轻男人头上。 然后两个人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斯莱茵怔怔的站在原地。 这就是……他的父母？ 在他还没有出生的时候的……父母…… 他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两步。 突然，那个年轻男人站了起来，朝着斯莱茵的方向回过头，对他笑了一下。 他的脸在强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模糊，但他有着和斯莱茵一样的黑发和浅蓝色的眼睛。 “斯莱茵，再等一会好吗？” 他轻声说。 “一小会就好，我跟她说几句话。” 没等斯莱茵回应，他就转过身，一把抱住了那位年轻女性。 他显然很用力，用手环住对方的腰时，甚至在她的衣服上箍出了一排褶皱。 他低着头靠近年轻女性的耳边，对她说了些什么。 但斯莱茵完全听不见他的声音。 就像过了一个世纪一样漫长……他终于松开了手，年轻女人从他的怀抱中钻了出来。 他张口对年轻女性说了些什么，斯莱茵仍然听不见他的声音……却辨认出了他的口型。 “等着我。” 年轻女性笑了笑，突然化成了一堆细小的碎屑，在顷刻间便消散了。 过了一会，年轻男性终于转过了头。 这次斯莱茵可以看清他的脸了。 他的确是自己的父亲……杰克·佩里西没错。 “……好久不见了啊，斯莱茵。”杰克看着斯莱茵，苦笑着的表情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都长这么大了。”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 跟十年前一样，毫无变化。 ……但这是当然的。 因为杰克·佩里西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死人当然不会变老。 “父亲……” 斯莱茵感到眼眶有些发酸。 ……该死，他明明不是这么多愁善感的人啊？ 杰克愣了愣，然后快步冲到了斯莱茵面前。 “……对不起。”他抱住斯莱茵，小声说，“我这个父亲当得太不尽责了……” “这十年来……” 他轻声叹了口气。 “……你吃了不少苦头吧？” 斯莱茵抓住他的衣袖。 “没……没有……”他拼命摇头，“我过得挺好的……” “我只是……很想您……” 他其实还有很多想说的话，他曾经想象过无数次再见到父亲时的场景。 但到了这种时候，却像是有什么东西梗在喉咙里一样，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嗯……我知道。” 杰克轻抚着斯莱茵的后背，似乎在安抚他的情绪。 “我们也很想你。” 他用尽可能温柔的语气说道。 “没事的，孩子。想哭就哭吧……至少在这里，你可以把你想说的话，想表达的情绪原原本本的告诉我……” “就像以前一样。” ……就像以前一样…… 这句话仿佛带着一股诡异的魔力，直直的刺进了斯莱茵的心脏。 “父亲！我……” 斯莱茵攥紧了杰克的衣袖，一头埋进了杰克的怀里。 “我好想您……我好高兴……” 眼泪抑制不住的夺眶而出。 十年了…… 这十年来，他从来都没有这样像个小孩一样哭过。 他尽量保持理性的思考方式。 尽量当一个不惹事的孩子。 尽量学会察言观色。 尽量适应这个世界的生存方式。 他的情绪被压抑了太久，导致其爆发出来的时候，就像决堤的洪水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斯莱茵……”杰克默默的低下了头，他发现斯莱茵紧紧的攥着他的衣袖，仿佛是在害怕一松开手，他就会像雾一样消散不见。 ……就像十年前那样。 “你是在害怕我会突然消失吗？”杰克轻轻揉了揉斯莱茵的头发，苦笑了一下。 斯莱茵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知道您肯定会消失。”他小声说，“因为这只是个梦，而梦迟早会结束的。” “……也不尽然。”杰克摇摇头，“有时候，死亡并不是一切的终结……” 他的身形开始变得模糊，一些细小的碎屑在从他身上散开。 “别太难过，”他微笑道，“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在天国吗。”斯莱茵小声嘀咕。 “不，就在这个世界。”杰克笑了笑，伸手拍了拍斯莱茵的头，“而且我想你不会等太久的。” (本章完) 第65章 争论 “斯莱茵，斯莱茵！”莉娅使劲摇晃着昏迷过去的黑发少年，“你听得见我们说话吗？” “又是和那时候一样的症状？”利恩在斯莱茵身边半蹲下来，“可是，他这次也没说那些奇怪的话了……” “会不会只是单纯的生病了而已？”莉娅焦虑的将手搁在斯莱茵额头上，“还是跟上次一样，身体发热……” “那就更不像生病了吧！”利恩皱起眉头，“而且他刚刚不是还什么事都没有吗？就算是发烧也没有这么快的——” “发热应该只是伴随症状，”维恩冷静的看着凑成一团的莉娅跟利恩，“并不是每次见到幻象或听到幻音都会说梦话吧。等他适应了之后，也许就是单纯的进入睡眠状态……” “……我们是不是该和米勒神官说一声？”利恩垂下眼帘，“对于这种情况他应该知道些什么？” “最好别。” “千万别去！” 维恩和莉娅几乎同时对利恩的提议表示反对。 “现在……学院的人不是已经开始怀疑他是异端者了吗？”莉娅有些着急的解释，“如果让他们知道了这件事，教会的人不就更有理由把他抓走了……” “我倒觉得不像啊，”利恩小声嘀咕，“要真怀疑他是异端者米勒神官肯定就直接上报了，根本不会拖到现在都只是在观察他吧？” “而且……”他皱着眉头，用略带怀疑的眼神望向莉娅。 “他到底是不是异端者，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吧？” “我当然知道他肯定不是……可是教会的人也许不这么认为……”莉娅咬着牙瞪了利恩一眼，“难道你在怀疑我们吗？” “我只是随口问问。”利恩移开视线，表情显得有些不爽，“除了恶魔之子之外，也不存在天生的异端者吧？相对我们而言，你显然更加了解他……如果你能确定他不是异端者的话，那他大概就真的不是吧。” “大概？”莉娅攥紧了拳头，“利恩·布莱克，你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利恩耸耸肩，“毕竟你们俩也不是一出生就认识吧？” “闭嘴，利恩。” 在矛盾进一步演化前，维恩终于打断了他们的争论。 利恩转过头去没再说话，而莉娅则用警惕的目光看向维恩。 “眼前的问题明明很好解决，你非要把情况复杂化吗。”维恩低声说，“不论这是出于什么原因，他现在表现出来的症状都和普通的发烧没什么区别。如果我们不说出去，也许就没人会知道这件事。” “没人会知道？”利恩冷笑一声，“除了少说几句胡话之外，和上次几乎一模一样的症状……你当学院的人是白痴吗？” “这件事当然瞒不了多久，学院很快就会发现他的异常。”维恩没有搭理利恩的嘲讽，继续解释他的计划，“但让他们知道这件事之前，我们需要先确定米勒神官对此的态度。” “你是说他可能会帮我们吗？”莉娅愣了愣。 “可能性很高，但不能完全确定。”维恩闭上眼睛，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在想办法让教会允许他负责对斯莱茵的调查。” “不论他的态度是支持还是反对……这段时间我们最好都不要接触米勒神官。”说到这里，维恩轻轻叹了口气，“教会肯定派了人盯着他……至少在近段时间是这样。” “可是，如果我们不能接近米勒神官，那要怎样才能确定他对此事持什么态度呢……”莉娅低下头，表情中流露出担忧的神色，“而且，万一米勒神官真的不打算帮我们……” “我们可以找中间人。”维恩双手环抱在胸前，语气低沉的说，“你们还记得伊文斯吧？” “你脑子没进水吧？”利恩用难以置信的表情望向维恩，“你跟他很熟吗？说到底那家伙到底是站哪边的我们都不清楚吧？” “这不重要。”维恩瞥了利恩一眼，“不管他对异端者抱有什么样的态度，他都不可能成为告密者。” “……因为他的身份很敏感吗。”莉娅轻声说。 “在这种时候，他是最不想被盯上的。”维恩点点头，“成为告密者对他而言绝无半点好处……学院也不会因此更加信任他。他这样做反而显得目的性太强，会加重他们的怀疑。”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根本不想搅这趟浑水的概率才是最高的。”利恩烦躁的转过头去。 “试试看对我们也没有坏处。”维恩耸耸肩，“不行的话再说吧。”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伊文斯学长？”莉娅眨了眨眼，“斯莱茵怎么办？就把他扔在这吗？” “不然呢？难道你还要背着他跑啊？”利恩一脸无语的表情，“然后把这件事宣扬得让全校都知道？” 莉娅抿了抿嘴，没再说话。 “等等，我们也不能就这么把他扔在这。”维恩拦住了准备出门的利恩，“得找个地方把他藏起来……先把他塞到讲台底下吧。” 三个人拖着不省人事的斯莱茵，把他拽到讲台边，费力的折叠起他的胳膊和腿，才勉强把他塞进了讲台下的空隙里。 “……这家伙为什么长这么高。”利恩小声吐槽。 斯莱茵目前的身高接近8.2历尺（约合180cm），这在他的同龄人当中确实算是比较打眼的身高了。 “难道不是因为你太矮了吗？”好不容易找着了一个呛他的机会，莉娅挑眉反问道。 相对而言，利恩的身高大约7.7历尺（约合169.5cm），虽然这个身高对于他现在的年龄来说其实挺正常的，但和斯莱茵对比一下就显得实在有些矮了…… 不过听到莉娅这么说，待在边上的维恩表情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他比利恩还要矮一点，身高只有大概7.5历尺（165cm）。 “……你说这种话之前最好还是考虑一下你自身的实际情况吧。”利恩看着身高大约7.2历尺（约合158cm）的莉娅，有些无语的吐槽道。 (本章完) 第66章 分歧 在把斯莱茵塞到讲台下的空隙里，离开教学楼之后，利恩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我们要上哪找伊文斯？” “在学生宿舍楼随便找个人问问就行。”维恩似乎一点也不把这当问题，“他在学校里是个名人，知道他寝室在哪的人应该很多。” “可是，我们去问他住哪，是不是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莉娅对了对手指，“不然被人注意到怎么办？” “这个简单，由你去问就行了。”利恩耸耸肩，“反正伊文斯学长不是学院偶像吗，崇拜他的女学生肯定一抓一大把——” “这样反而才问不到吧……”莉娅叹了口气，“你真的一点都不懂女孩子欸。要是她们暗恋一个人，肯定不希望有着和自己一样目的的人接近对方的。” “那你问男生不就好了……”利恩打了个哈欠。 “这么说吧。”莉娅瞥了他一眼，“如果你有一个非常受女孩子欢迎的同学，隔三差五就有女生跟你打听他住哪，你会乐意把他的住处告诉那个女生吗？” “为什么不乐意？”利恩一脸莫名其妙，“反正我不告诉她，那个女生也不会因此喜欢我。” “………………”莉娅一时间被噎住了，“行吧……你要这么想也没什么问题……” 到了学生宿舍楼门口，莉娅找机会拦下了一个戴着白魔法学院徽章的男生，非常顺利的询问到了伊文斯的寝室号——对方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情况，一脸“又是个伊文斯的小迷妹”的表情。 “你看，这不是很顺利吗？”看到回来的莉娅，利恩耸了耸肩，“哪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看来我低估了伊文斯学长的受欢迎程度……”莉娅叹了口气，“他的寝室号应该是已经公开到几乎全校学生都知道的地步了。” “……这么惨的吗。”利恩小声吐槽，“完全没有个人隐私的感觉……” “我都有点怀疑他平时是不是根本不回寝室了，”莉娅小声说，“不然怕不是天天都要被人堵在路上。” “不过他不回寝室也没有别的地方去吧，毕竟皇家魔法学院是在一座独立的岛上。”利恩耸耸肩。 “学院的男生宿舍区女生是进不去的，所以问题应该也没那么严重。”维恩翻出一个笔记本记下了伊文斯的宿舍号，“2栋307寝室……” “你记这个干嘛？”莉娅歪了歪头。 “以后说不定有用呢。”维恩平静的解释。 他们很快就到了男生宿舍区大门口。 “才想起来，你好像进不去男生宿舍区……所以先在这等着吧，我们去找他好了。” 利恩朝莉娅一摊手，“其实我建议你直接回教学楼那边看看比较好？虽然现在是中午，但谁也不能保证一定不会有人闲的没事干往教学楼跑……” 莉娅的脸都快黑了：“我也才想起来这个问题。所以我为什么要跟你们一起出来？” “我哪知道，是你自己跟过来的啊。”利恩挑了挑眉。 “利恩·布莱克……” “怎么？” “我去你大爷的。”莉娅微笑着对他比了个中指，然后转身大步离开。 “哈？？？”利恩一脸懵逼的看着莉娅的背影，“……她在生气些什么？” “你自己说话有多欠打你意识不到吗？”一旁的维恩翻了个白眼，“别磨叽了，先去找人吧。” “维恩……” “怎么了？” “你觉得他那到底算是什么情况？”利恩难得露出一脸认真的表情，“米勒神官当时有说过他那时的反应和恶魔之子觉醒相似吧？可是他也不是红眼啊？” “……别在这里讨论这种问题。”维恩的脸色阴沉下来。 “你真的打算帮他？”利恩也皱起眉，“如果他真的是……那种身份，这件事是瞒不住的。” “我知道。” “如果他被发现了，我们也会因此受牵连的。” “我知道。” “搞不好会被学院开除，甚至被当做他的同党抓起来。” “……我知道。” “所以你为什么要帮他？”利恩露出了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拜托，我们只认识他几天而已！你真的觉得你很了解他吗？那家伙……” “利恩，”维恩打断了他的话，“如果你不想参与的话，你也可以当做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你说什么？”利恩愣住了。 “……甚至可以告发我们。”维恩的语气还是很平静，但却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味。 “你疯了吧……”利恩倒吸了口凉气，“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要我说实话的话，”维恩沉默了一会，“我只是出于好奇而已。” “而且，我觉得这件事其实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危险。”见利恩没有说话，他继续补充道，“当然，我知道你不想冒这个风险，我也完全能理解你的心情。毕竟要得到这个入学机会并不容易，这对你的前程也至关重要。” “所以？”利恩凝视着维恩的脸，“你跟艾特拉混久了，思维方式也被她同化了是吗？” “每个人的思维方式都不一样，人生追求也不一样。”维恩的语气依旧平静，“这个世界不是围着你转的，利恩，不是所有人都得和你有一样的想法。” “但你以前——” “没有什么以前，我们俩一直都不一样。”维恩笑了笑，“从外貌到性格，从内到外的完全不一样。” 气氛尴尬的沉默着，好在这时寝室大门口进出的学生很多，也没有什么人注意他们。 “行吧，”过了好一阵子，利恩才终于开口，“一旦打定主意就什么蠢事都做得出来，这大概是我们俩唯一的共同点。” “所以你不必再跟过来了。”维恩叹了口气，“你先回寝室睡一觉吧，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睡个屁，”利恩没好气的说，“伊文斯的寝室在哪？2栋307？” “是。”维恩轻笑了一声，“怎么？” “什么怎么，再不去找人斯莱茵都醒了。”利恩翻了个白眼，快步往前走去。 (本章完) 第67章 骑士克莱尔 当利恩和维恩来到了男生宿舍3栋207寝室门口时，却发现门口还站着一个来找伊文斯的人。 那是一个身着白色衬衫、黑色马裤的金发青年，虽然卸下了铠甲，但从他腰间制作精良的佩剑和胸前的三色堇家徽仍然可以看出，他是一名贵族出身的骑士。 ……不过，皇家魔法学院是这么容易就能让外人进来的地方吗？ 利恩和维恩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由利恩走上前去跟那位青年搭话。 “你好，冒昧打扰一下，请问你也是来找伊文斯学长的吗？”利恩叫住了那位青年。 “啊，你好。”青年稍微愣了愣，显然是意外居然还有和他同时找上门来的人，“我是皇家骑士团的克莱尔·泽维，奉命来找伊文斯·古雷诺传达一些信息。” 传达信息？ 利恩挑了挑眉。 “您是皇家骑士团的成员？”利恩冲他行了个礼，“那我刚才还真是失礼了。只是为什么您来学院执行公务，却身着便服呢？” “……出于一些不太方便透露的原因，骑士长大人命令我以不引人注目的方式拜访伊文斯。”克莱尔瞥了利恩一眼，虽然被问到了这种像是带着刁难意味的问题，但他丝毫不显得慌张。 “原来如此，既然您找伊文斯学长有要事，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了。”利恩笑了笑，一把拖起维恩就打算离开。 “请稍等。”克莱尔却在背后叫住了他们，“你们也是有事要找伊文斯吧？因为我有一些事要找他详谈，可能会耽误比较长的时间。如果你们也有什么事要找他的话，可以先和他说，我在这里等着就行。” 利恩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们要拜托伊文斯的事情显然不能让克莱尔知道；而且有克莱尔等在这里，伊文斯也不可能答应帮他们去找米勒神官了。 “不用了，我们找他也不是为了什么要紧的事。”利恩笑了笑，“只是我们之前碰到过伊文斯学长一次，听说学长是受圣光庇佑的白魔法师……我对这个话题有点好奇，所以想来问问他。” “这样啊。”克莱尔点点头，他的表情中没有流露出明显的情绪，也看不出来他对利恩的解释是否有什么怀疑。 不过他也没追问下去，于是利恩赶紧趁机拉着维恩离开了宿舍楼。 走到宿舍区门口，利恩小声对维恩说：“这次可不是我不愿意帮忙了。” “我知道。”维恩瞥了眼2栋宿舍楼的方向，“皇家骑士团吗……看来我们可能真不应该来找他帮忙。” “你觉得那是皇室专门派来监视他的人吗？”利恩小声说，“真的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伊文斯学长再怎么厉害，现在也不过是个学生罢了。再说，他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值得提防的人。” “……不好说。”维恩皱了皱眉，“皇室要是真的那么提防他，应该也不会让他进皇家魔法学院。” “……所以你觉得这是个陷阱？”利恩眨了眨眼，“他们故意挖个坑给古雷诺家族跳？专门派人监视他，如果发现了什么异样就借此处理他们家族？” “……也有可能是在考察他是否值得信任，是否能为皇室所用。”维恩叹了口气，“讨论这种问题没什么意义……走吧，利恩，我们还得赶紧回教学楼那边。” “……嗯。”利恩望了一眼宿舍楼的方向，然后一脸若无其事的转头跟着维恩走出宿舍区。 “那家伙还在看着我们呢……”在转过身后，他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也看到了，”维恩轻声说，“你当时不应该走得那么急，他本来没怎么怀疑我们的。” “一般情况下那种人不都应该说‘我现在有事要找他，所以你们以后有空再来’吗……”利恩咋咋舌，“那家伙居然说他要留在这等我们先说完……” “没准他只是口头上跟你客气一下呢？”维恩挑眉。 “客气个鬼，我都怀疑他是想变相赶我们走。”利恩翻了个白眼。 此时，站在3栋207寝室门口的克莱尔，正百无聊赖的拨弄着手上的怀表。 “1点17分……”他小声自言自语道，“这时候应该吃完午饭了啊？” 他又摸出了口袋里的信封，信封上盖着皇室标志的火漆印章——这是骑士长让他交给伊文斯的信件。 “学院食堂居然不给外来访客提供午餐，真是太不人道了……”年轻的骑士轻轻叹了口气，合上了手中的怀表。 “不知道那家伙寝室里还有吃的吗？” 正当此时，他眼前正对着的那扇房门刚好“咯吱”一声被打开了。 ……门前的克莱尔和门后的伊文斯面面相觑。 “……你一直在寝室？”克莱尔瞪大了眼睛，“那我刚刚敲门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伊文斯有点尴尬的微笑了一下，“大概是之前睡太死了，没听到……” 一瞬间，克莱尔脸上的表情极为丰富，他瞪着眼睛，眉头扭曲得几乎要揪成一团。 “……我真的佩服你。”克莱尔在面部表情扭曲了5秒之后，终于恢复正常的神情，并向伊文斯翻了个白眼。 “你最近休假了？还是有公事找我？”伊文斯拉开房门让克莱尔进屋。 “当然是公事，我哪有那么多假可以休……”克莱尔毫不客气的走进寝室，一眼就盯上了摆在墙角的橱柜，“你这有什么能吃的吗？骑了6个小时的马，我都快要饿死了。” “你没在月神岛那边吃午饭？”伊文斯苦笑了一下，顺手关上门。 “妈的，昨天晚上住在索涅尔的旅馆，钱袋让人给扒了，”克莱尔动作娴熟的从橱柜里翻出一个装着糖果的纸盒，“嘿，还是手工软糖！这又是哪个暗恋你的小姑娘送的？” “这是我买的……”伊文斯一脸无奈，显然是对克莱尔这种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态度习以为常，“那个小偷是入室盗窃？你一个骑士的东西他也敢偷？” “我也是这么想的，”克莱尔打开盒子，抓了一把软糖直接塞进嘴里，“所以今天早上醒来就发现我的钱袋和外套都不见了，他大爷的。” “他倒是没偷你的剑？”伊文斯笑了，“这不应该是你身上最值钱的东西吗？” “他要是敢偷，头都给他削下来。”克莱尔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把纸盒里的软糖全部倒了出来，“我全吃完了你没意见吧？” “你吃吧。”伊文斯摇摇头，“柜子最底下那层还有樱桃酱。” “你不早说！”克莱尔把软糖一股脑全塞进嘴里，又迅速拉开了橱柜最底下那层的抽屉开始翻找。 伊文斯看着他这副滑稽的模样，轻声笑了笑；不过很快他就又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容迅速的收敛了回去。 “克莱尔，”他低声说，“你这次来……是不是因为皇室那边有事情要问我？” 翻着抽屉的克莱尔停下了动作，房间里的气氛微妙的沉默了一会。 “……骑士长说有封信要给你。” 良久，克莱尔才从衬衫口袋里抽出那封盖着皇家印章的信。 (本章完) 第68章 苏醒 伊文斯接过克莱尔递过来的信，在看到信封上盖着皇家标志的火漆印章时，他的瞳孔微微放大了一点。 他从书桌抽屉里取出开信刀，从火漆印章的下方划过，打开了信封。 信封里只有一张被随意折叠两下的皇家专用信纸，这张信纸远比普通信纸厚实，在边缘还有暗红色花纹的精致印花。 伊文斯张开了那张信纸，他面色凝重的看完了整封信的内容——而且看的非常快，大概是信上并没有写多少东西。 “……怎么了？”克莱尔微微皱着眉，“这是陛下写给你的信？还是……” “不，”伊文斯摇摇头，“是大主教写来的，他问我……愿不愿意加入教会。” 克莱尔听了他的话之后，明显松了口气：“辛格大主教啊，他不是一直很欣赏你吗。你要是能加入教会也挺好的，至少……陛下他们也不会对你的情况有过多的担忧了。” 伊文斯低下头，默默的将手中的信折叠好。 “……不过他只说了这些？” 克莱尔低垂下眼，他注意到了伊文斯手上的小动作，“他没有跟你提到，有关你家人的……” “克莱尔。” 伊文斯皱着眉，轻声说，“你应该知道，关于皇室信件的保密条例……” “我知道我知道。”克莱尔连忙摆手，打断了伊文斯的话，“我就是随口问问，不能说的内容你就是要说我还不敢听呢。” 房间里突然沉默了下来，气氛也显得有些紧张。 “我是说……”过了好一会儿，克莱尔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辛格大主教对我们而言就像是家人一样……不管陛下对你或者古雷诺家族抱有什么样的看法，大主教他都是愿意帮你的……” “……他们就是请你来当说客的？”伊文斯苦笑了一下，“你应该很清楚，我不想进教会。” “但这的确是对你而言最好的选择了，不是吗？”克莱尔皱起眉头，“伊文斯，很多时候，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能——”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伊文斯摇摇头，“正是因为如此……” “我才更加不能进教会。” 他的声音虽小，语气却异常坚定。 “你要搞清楚现在的形势！”克莱尔的语气有些着急起来，“你的家人——说的不好听点，那群家伙根本就是一帮酒囊饭袋！明明什么都不懂，居然还做着复兴家族的白日梦，拿你当筹码跟皇室赌……” “他们以为他们自己算什么东西？！这不是在拉克希米，古雷诺家也早就不是大祭司家族，”克莱尔握紧了拳头，“皇室留下你们是为了什么，难道你不明白吗？！” “我明白皇室的意思，我的族人也明白……所以他们才感到恐慌。”伊文斯低着头，“他们会把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但你没有义务按照他们期望的去做。”克莱尔脸色阴沉，“他们不过是一群寄生虫，依附着家族的权势享受身为贵族的好处……在任何大贵族家都会有这样的一群人。” “而随着局势的变迁，当他们失势时，被社会淘汰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克莱尔望着伊文斯，眼神里流露出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情绪，“试图去拯救这样一群人……本身就是很可笑的事。” “尤其是……在你自身都难保的时候。” 教学楼。 斯莱茵觉得自己恍惚间似乎能听到什么人说话的声音，那并非来自于脑海内的声音，而像是他的身边有人在谈论着什么。 但他还是觉得十分疲倦，眼帘沉重得无法睁开。他感到自己的意识在慢慢的清醒过来，身体却无法及时的恢复常态。 “啊啊，我明白的，他这种状况……” 恍惚间，他能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在说着些什么。 是谁的声音来着？ “帕特里克跟我说过，他刚来学院的时候也有过类似的反应吧。就像是听到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一样，不自觉的受到某种感召，意识也被逐渐带到精神世界当中，而自动忽略了眼前的现实情况。” ……帕特里克？他是说米勒神官吗？ ……会这么称呼米勒神官的人，目前看来也只有…… 新月港接待处的那位退休的导师…… 以及……之前筛查测试时那个神父模样的中年男人。 “斯莱茵他前天也有些发烧，我觉得他可能只是最近身体状况不太好吧，”莉娅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以前也没有过类似的情况，我是觉得……他会不会有点不适应这边的环境……” 她在试图尽力解释这种情况发生的缘由……尽管这种解释显得苍白无力，但在这种情况下似乎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以前没有这样的情况啊。”中年男人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确实，能听到幻觉中的声音，这种情况如果不是因为生病而产生的精神恍惚状态，那就只可能是魔女觉醒的征兆了吧？” 魔女觉醒……？ “诶，但是……”莉娅的语气显得有些紧张起来，“我听说过，所谓魔女应该就是指恶魔之子吧？他们不都应该是天生的红眼吗？但是斯莱茵他是蓝色的眼睛……” “哦？”中年男人的语调明显的上扬了起来，“魔女就是恶魔之子这件事……是谁告诉你的？” 糟了…… 她忘了一般人是根本不知道魔女与恶魔之子的关联的……毕竟在现在的格瓦纳史书记载上，魔女只是一群可以不通过法杖等媒介释放魔法的人，与红眼的恶魔之子毫无联系…… 甚至就算是在现在，普通人一般也都不会知道恶魔之子究竟是什么样的……教会抓捕恶魔之子的活动都是在私底下进行的，并没有把他们的红眼特征向大众公开过…… 虽然米勒神官跟他们说过这件事，但教会规定是禁止向外人提及这种话题的…… “这个……其实是因为……”莉娅的声音却显得比之前稍微平静了些，“我们以前曾经遇到过一起诱拐事件，在那个时候，我们有碰巧遇到过一个红眼的孩子……” ……她在说莱维的事？ 斯莱茵有些震惊，他没想到莉娅会把话题往这个方向引。 确实，莱维是红眼，而且根据他们现在所知的信息，他大概率就是恶魔之子没错了…… 莱维的红眼应该是那一带的人都知道的事，就算教会去调查也查不出什么问题来…… 而且，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三年，人贩子皮特也已经死了三年了。如果把这件事推到他的头上，教会也很难查出端倪来。 “红眼的孩子啊，”神父的语气却显得丝毫不惊慌，“是三年前在贝拉克失踪的那个14岁的小奴隶吧？对于这件事我还是有所耳闻的。” ……他知道这事？！ 斯莱茵感到自己的心跳速度骤然加快，原本处于“沉睡”状态下的身体似乎也开始有苏醒的迹象。 “我记得他在奴隶市场登记的名字似乎是叫莱维吧？”中年男人的语气里带着笑意，“只有名字没有姓氏，很奇怪是吧？哦呀，你的朋友好像醒来了呢。” (本章完) 第69章 转机 斯莱茵感到眼前的视线开始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晰…… 他发现自己现在正保持着奇怪的姿势半蜷缩着靠坐在讲台边上……？ ……几乎不用思考，斯莱茵也能大致猜到这是什么情况…… 绝对是他们三个准备合力把他塞到讲台下藏起来吧……然后莉娅发现神父来了教学楼这边又把他从讲台下拖出来了…… 等等，这么说，利恩和维恩现在不在这儿啊。 “哟，这次醒的比上次早嘛。”神父模样的中年男人眯起眼睛看着斯莱茵，他的表情像是带着笑意，“看来你已经逐渐开始适应这种情况了？” ……适应……看起来他知道我之前的情况…… 虽然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他提到米勒神官的时候称呼他为帕特里克，光从这点看他们应该很熟悉……估计是同事，甚至可能是朋友。 所以他也肯定知道我的情况，甚至可能专门调查过……不然他知道莱维的事未免也太凑巧了。 “斯莱茵……”莉娅用带着些意外的眼神看向他，“你……醒了啊？啊，你现在没事吧？有没有感觉有那不舒服？”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对斯莱茵使了个眼色。 “还好，就是稍微有点头晕……”斯莱茵立马配合的扶住额头，同时也用手遮挡住视野——当然更重要的是挡住神父审视的目光。 对方审视的目光让斯莱茵产生了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他不确认对方到底对他的情况有多了解，从神父的态度也很难判断出他到底对此持什么态度—— 很显然，要在这样的人眼下蒙混过关是几乎不可能的。 但到底应该采取什么策略应对现在的情况，斯莱茵心里还没底。 “不用这么紧张吧。” 突然，神父一把抓住了斯莱茵的手。 “我看你现在挺精神的，不是吗？体温也很正常嘛……” 斯莱茵条件反射的迅速抽回了手。 “你在思考怎么回应我的话，”神父在他面前蹲了下来，“该怎么用半真半假的故事在我这蒙混过关，是吧？” 斯莱茵的瞳孔骤然放大，他突然意识到了这种熟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眼前的这个神父，就像三年前的奴隶贩子皮特一样，绝对不是什么能随随便便骗过的人。 “而且你应该经常做这种事？比如说……你在帕特里克面前也编了个类似的故事？” 更糟糕的是，现在他们身边可没有像莱维这样的“不定数”存在了。 眼下他也并不是一定不能说实话，但如果把自己的一切情况如实坦白，他无法预计这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教会究竟是如何定性“异端者”的，自己到底是不是“异端者”，这些“梦”产生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他的母亲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自己对此还一无所知的话，把一切情况都说出来就等于把自己放到了任人宰割的地位——他的生死，他的未来，他的一切都完全听天由命了。 “怎么了？”神父笑了笑，斯莱茵的反应完全在他的预料之内，“你再不说话的话，我就当你都默认了？” “……您也可以这么想。”斯莱茵凝视着神父的眼睛，他最终还是决定赌一把，就算是临死前的挣扎也好——总比什么都放弃直接去死要好。 “……哦？”神父索性在他面前盘腿坐下，“也就是说，我全都猜中喽？” “我想您应该不只是猜的……您应该调查过有关我的一些情况吧。”斯莱茵的情绪镇定下来，既然对方有听他讲下去的意愿，那就代表还有谈判的余地。 “嗯，当然，我手头有一些信息。”神父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打量着斯莱茵，“但我看你也并不像是想要老实坦白的样子啊？” “实际上，我是很希望配合你们的调查的……”斯莱茵思考着措辞，要怎样将他的打算用听起来不那么可疑的方式提出来，“但是，由于我现在对我自己的情况也不是非常了解，我不确定我能告诉你们的内容究竟有多少……” “简单的来说，你想知道我们对异端者的判定标准。”神父轻笑一声，“然后根据情况对你是否有利，来决定告诉我们什么信息？” “并没有夸张到这种程度……”斯莱茵有些汗颜，虽然神父的理解和他的想法相差不远，但这种提议是不可能被接受的，他必须表现出更大程度的让步。 “我知道你们现在怀疑我是异端者，所以我的一举一动在你们看来都很可疑……”斯莱茵定神看向神父，“但请您相信我，我本人是完全没有任何异端信仰的。” “异端者也会这么说。”神父不为所动。 “当然，我也并不觉得这样的话就能使您和教会相信我……米勒神官之前也跟我说过关于那个梦境的事，但我对有关那些梦、以及梦里出现的人还几乎完全不了解……” 他的语气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也就是说，我希望你们不要先入为主的认为我站在与你们对立的立场。” 神父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但随后，这种惊讶的眼神转变成了欣喜。 ……就好像他一直在等斯莱茵说出这句话一样。 “然后呢？”神父眯起眼睛看着斯莱茵，“你的话还没说完，不是吗？” “……是。” 斯莱茵在那一瞬间突然产生了一种挫败感，他意识到了自己可能错误的估计了眼前的形势，尤其是对站在自己面前的神父所处的立场这一点…… 他也许，根本就不是自己原本以为的，所谓“教会的人”。 那种咄咄逼人的态度、带着威胁性质的话语，可能只是为了逼着他说出这样的话。 “我也想知道这些梦究竟有什么意义，这种异常究竟意味着什么，以及……有关我的母亲的事……” 但是，既然他已经表态了，那他就只能照着之前的话说下去。 “教会到现在为止也只是怀疑我是异端者，但并不能确定这件事吧？你们可能调查了很多我的资料，但并没有找到你们想要的证据对不对？” 神父凝视着斯莱茵，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显然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们想做的，并不仅仅是给我定罪吧？”斯莱茵也直视着神父，“你们更想知道这些异常产生的原因是什么，它又能代表着什么……” “而要调查这些事情……如果我不配合你们的话，是很难做到的吧？” 神父并没有回答他，教室里安静得诡异……斯莱茵能清楚的听见莉娅因紧张而变得急促的呼吸声，以及他自己的心脏狂跳的声音。 “……而我也想知道这些事情背后的真相究竟是什么。”见神父一言不发，斯莱茵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因为我也不想莫名其妙的背上异端者的罪名……” “也就是说，我们是有共同目的的。如果我们能合作的话，也许……” “可以了。”神父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斯莱茵愣了愣。 “……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神父低下头，他的肩膀微微颤动了一下……紧接着爆发出了不可抑制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神父将一只手搭在斯莱茵肩上，由于他笑得太厉害，连手都跟着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我大概明白你的想法了——呼，现在的学生真是越来越不好骗了，一旦察觉到情况对自己不利就会想各种办法掩饰或者回避……不把你逼到绝境的话，你也绝对不会说出刚才那样的话吧？” 他笑了好一阵才站起身来，用明显带着笑意的眼神望向斯莱茵和莉娅。 “我是一直主张无罪推定的，不过教会里的大部分人都是些死脑筋……照他们的方法，原本不是异端者的人都能被他们逼成异端者。” 他边说边摇了摇头。 “所以您愿意相信我们了吗？”莉娅眨了眨眼。 “我会好好观察你们一段时间的。”神父轻声笑笑，“比起抓住异端者……我倒是对解谜游戏更感兴趣呢。” (本章完) 第70章 莱维(一) 斯莱茵轻舒了口气。 这算不算是暂时解除了危机……？至少在短时间内，他不用担心被教会的人把他抓去当异端者审判了？ 不过即便如此……事情也并非完全解决了。 神父说他对“解谜游戏”更感兴趣……也就是表明了，比起向教会上报一个疑似异端者的学生，他更希望能从斯莱茵身上的种种“异常状况”中发现什么有趣的信息。 但发现了之后会怎样……还不好说。 而且…… 他知道有关莱维的事，这实在让人没法不在意。 除开单纯的好奇心理，斯莱茵也觉得他有必要找机会调查一下有关莱维的事——更确切的说，是有关恶魔之子的事。 不论是米勒神官还是这位神父，都认为他和恶魔之子有一定的关联。这种关联可能来自他母亲，也可能来自什么其他因素…… 但至少，了解有关恶魔之子的事，应该是有助于解开自己身上的谜团，并摆脱“异端者”嫌疑的。 “神父先生，我有个问题想问您。” 斯莱茵用手撑着讲台慢慢站起来，掌心蹭在木质讲台上的光滑感才让他意识到，他的手心里其实全是冷汗。 “问什么？” 神父也站了起来，还是那样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有关莱维的事。” 斯莱茵的话音落下后，教室里安静了好一会。 他察觉到莉娅用惊讶的眼神看着他，神父的表情倒是没什么明显的变化。 “你听到了多少？”神父笑着摇摇头，“我之前和这个小姑娘的对话？” “不是很多……”斯莱茵的表情有点僵硬，“大概是从莉娅提到莱维的时候开始……” “怕什么，就算全听到了也没关系，”神父耸耸肩，“反正又没说什么不能说的话。” 教室里又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 “有关莱维……”神父眯了眯眼睛，“我知道那小子的事其实是凑巧。” 凑巧？ 意思是说，他不是为了调查我的过去才知道莱维的？ “大概两年前，我在调查一起有关恶魔之子的案件。刚好也是发生在贝拉克，我就在贫民街地区走访调查了一下，结果却有意外的收获。” 贝拉克的贫民街……说起来，莱维曾经说过他是贝拉克人。 而他的父亲会把他以一瓶酒的价格卖给奴隶商人皮特，这种情况也确实只可能在贫民街发生。 “我没有找到我要找的那个恶魔之子的信息，”神父皱了皱眉，“但那条贫民街的人都认识一个叫莱维的孩子……一个红眼的孩子。” “那……您见到莱维他父亲了吗？”莉娅犹豫着小声发问，“我们在奴隶商家里的时候，听到他说过莱维是被他父亲卖掉的……” “没有。”神父摇摇头，“那时候他父亲已经死了3年了。” “那您有听贫民街的其他人提到过他母亲吗……？”斯莱茵抬起头，“她是很久之前就去世了吗？还是……” “哈哈哈，我正想说这个。”神父笑了起来，他将视线移到斯莱茵身上。 斯莱茵从他的眼神中解读出了……一丝期待？ “莱维的母亲可是相当有来头的人，”神父眯起眼睛，“她可不是什么悲惨可怜的弱女子……那个女人，曾经是贝拉克贫民区最大黑帮组织的头目。” ……他说什么？ 莱维的母亲是……黑帮头目？ 斯莱茵彻底懵了，所以说莱维那种性格其实不只是在皮特手下的时候磨砺出的经验，更是因为受他母亲的影响……？ “虽然她已经死了很多年了。”神父耸耸肩，“大概是在莱维不到7岁的时候，她被自己最信任的手下暗杀了。之后组织内就一片混乱，一群想要接手组织又能力不足的家伙互相内斗了两年，最后被警备骑士团清剿干净了。” “至于莱维的父亲……怎么说呢，该说那家伙是窝囊还是倒霉呢？他对那个女人而言，差不多只算是玩具一样的东西吧。” “虽然他们有一个孩子，但莱维的母亲很显然不把她丈夫当回事。他在组织里的地位非常低，莱维的母亲只是给他几个酒钱打发他，他也不敢说什么……在那个女人遇刺之前，他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没见过几次。” 斯莱茵和莉娅目瞪口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莱维的家庭状况竟然会是这样的…… “还有一些传闻……说莱维的母亲其实根本不喜欢男人。她的组织高层全部都是女性，她最信任的人也是女性，与她同居的人也是女性……男人在她的组织里只能从事打手这类的工作。” “不过讽刺的是，她最终还是死于最信任的女性，她传闻中的情人之手……”神父笑了笑，“有关她们之间的感情纠葛，传闻可就多了，也说不清哪个才是真的。” “不过，莱维能够活下来也是多亏了她的那位情人，以组织当时的混乱程度，前头目7岁的孩子是怎么看都没有存活的希望的。但那个女人保护了莱维，并要求莱维的亲生父亲抚养他——条件是她会提供给他一定的经济支援。” “所以莱维的父亲才那么讨厌他？”莉娅低下头，“大概能理解了……” “和你的母亲很相似，是吧？他也一样痛恨着这个孩子，但又期盼着从孩子身上榨取利益。”神父瞥了莉娅一眼，“这话可能说得有点过分，不过我想你对她的评价应该也差不多是这样。” “……您知道的真多呢。”莉娅低着头小声说，“我的确也很讨厌我的母亲，就像她讨厌我一样。” 他连莉娅的家庭情况都调查过了吗…… 斯莱茵微微皱了皱眉，不过对于莉娅的母亲……这么形容其实真的不过分。 “继续说莱维的事吧。”神父叹了口气，“在他大概9岁的时候，他母亲的那位情人也在混战当中死去了。莱维的父亲失去了经济来源，自然也不想继续抚养他，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另一种从儿子身上榨取利益的方式。” (本章完) 第71章 莱维(二) “另一种方式？”斯莱茵皱了皱眉，他想起莱维大概是在10岁左右才被卖到奴隶贩子手中——跟莱维9岁的时候还有一年的时间差。 “莱维那孩子算是公认的聪明，反应快，而且特别耐揍。”神父说到这不禁笑了出来，“呵呵，他当然耐揍了……恶魔之子用正常的方法是根本杀不死的。” “贝拉克是格瓦纳的首都，从来不缺有钱的贵族或者富人……所以，他指使莱维去偷他们的东西。一般人抓到9岁的小偷也不会往死里打，再说就是往死里打也打不死他。” “天呐……”莉娅小声惊呼，“所以我们那时候看到的他身上的伤，其实可能不是他父亲揍的？” “这个不好说。”神父摇摇头，“他父亲大概是在莱维10岁那年，不知从哪里听到了什么“红眼的诅咒”之类的传言……然后就急于彻底摆脱掉莱维。” “他想处理掉莱维，却又不敢杀他；送去孤儿院吧，又怕被教会的人发现，连累到他自己。至于送养就更不可能了，没人愿意要一个长着红眼的孩子。” “后来他想到了一个自以为绝妙的主意——把莱维卖给一个冤大头，不管多少钱，只要能卖得出去就行。” ……所以奴隶商皮特其实是莱维父亲眼中的冤大头？ “那莱维他……没有反抗吗？他会心甘情愿的被他父亲卖掉？”莉娅眨了眨眼。 “大概……他在奴隶商手下会比在他父亲手下过的好……”斯莱茵小声说。 “最让我感到困惑的问题倒不是这个，”神父皱了皱眉，“一个红眼的恶魔之子，在首都贝拉克，警备骑士团和教会戒备最森严的地方生活了十年，竟然没有任何人对他的身份产生怀疑……如果不是因为发生了这件事，我们根本不会知道莱维的存在。” “会不会是他母亲的黑帮有人暗中保护他？”莉娅眨了眨眼。 “那他就不可能被他父亲转手卖给奴隶商了。”神父笑着摇摇头，“更何况，那个黑帮组织也早就已经被剿灭了。” 见两个学生都没说话，神父轻轻叹了口气。 “莱维的故事的确算得上是有趣……可遗憾的是，我们现在已经找不到有关他的任何信息了。也许他逃到了约萨或者国外，总之是在教会的势力范围之外……” 在教会的势力范围之外…… 对了，维恩那时的表现，也的确像是那样。 如果海盗之城约萨真的完全不受教会管控，说不定他们兄弟俩还真不信仰多神教。 ……甚至可能是异教徒也说不准…… “说起来，约萨那个地方的确很适合他。”神父耸耸肩，“那是个既不重视出身又不重视信仰的地方，他们甚至有着和格瓦纳本土完全不同的法律。” “所以就算莱维是红眼的恶魔之子，约萨人也不会对他另眼相待？”莉娅有些好奇的问。 “约萨人……他们完全不在乎格瓦纳本土的宗教，多神教的教义在那帮海盗眼里狗屁都不是。”神父笑了起来，“但严格的来说他们也不算是异教徒，约萨的海盗们通常不信仰任何神。如果一定要说信仰，那他们唯一的信仰大概也只有金钱了。” 只信仰金钱吗…… 斯莱茵想起了莱维当初逃跑时还带着奴隶商皮特的“遗产”——那一箱子金币…… 他到底是怎么把那些钱带走的？在约萨那种海盗遍地的地方，带那么多钱真的不会被抢吗？ “这么说起来，那个小鬼还带着奴隶商的遗产逃跑了吧？哈哈，我倒是很好奇他打算怎样在约萨平安的把那笔钱花出去呢。” “毕竟是海盗的城市。”斯莱茵小声说。 “这么说起来，那个车夫呢？他后来怎么样了？”莉娅突然想起了什么。 “你是说那个搭了你们一程的马车车夫？”神父挑眉，“哦，他活得好好的，警备骑士团也就没收了他不该得的那笔财产而已。” ……莱维居然还真的把那笔钱给车夫了吗…… “因为他对莱维谋杀奴隶商的案件并不知情——姑且算他不知情吧，毕竟主犯莱维已经跑得没影了。他以为莱维是奴隶商家的仆人，外出是为了帮奴隶商执行遗嘱并转交遗产给他的继承人。” 莉娅小声叹了口气，“有时候迟钝也未必是坏事呢。” “迟钝吗……”神父的语气有点意味深长，“有时候，人要好好活着，就得先学会装傻才行呢。” 斯莱茵怔了怔。 对于莱维而言，他的目的是尽快顺利逃到约萨，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如果不杀车夫就能解决问题，他其实是更倾向于给车夫一笔钱封口，然后趁机逃跑的。 但对于车夫而言呢？ 如果他接受莱维的贿赂，他就会成为莱维的共犯。他有家人，不可能像莱维一样什么都不顾的逃去约萨或者海外。 那么事情暴露后，警备骑士团迟早会找上门来。而他作为共犯，除了要被追讨回所收的钱，还要承担相应的刑罚。 如果他不收这笔钱，莱维不会觉得安心，搞不好会一枪崩了他。 如果他拒不合作……那他肯定会被杀。 除了这些之外，更好的办法是什么？ 如果他假装不知情，在莱维还没表达清楚他的意思之前，就用另一种错得离谱的猜测堵上他的嘴……会怎样？ 那时候莱维都把枪抵在他后脑勺上了，他还“以为”莱维只是皮特的仆人；就算莱维说皮特已经死了，他也“以为”莱维是去帮他执行遗嘱的…… 可是正常人真的会这么觉得吗？ 如果他在一开始就知道莱维做了什么，知道他的处境，那么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还表现出误解情况的样子，对他而言是不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他并不贪图莱维给他的那笔钱，不想为了那些金币而抛妻弃子亡命天涯的话，他这么做是不是最安全、最合理的？ 甚至，如果莱维没被抓到的话，没准他还能从这笔钱中私吞一部分呢……反正警备骑士团的人又不知道奴隶商有多少遗产，莱维又给了他多少“报酬”…… (本章完) 第72章 太可怕了! “啊，你们……” 斯莱茵还在回忆着三年前的事，就被莉娅的小声惊呼打断了思绪。 他有些疑惑的回过头，看到了表情僵硬的站在门口的利恩和维恩。 ……你们要不要回来得这么准时啊？ 不过扫视了门口一圈，斯莱茵也没看到米勒神官或者什么其他人的身影——这让他稍微安心了一点。 “哟，回来了？”神父的语气显得毫不意外，他冲门外的双胞胎挑眉道，“怎么？你们没请来那位帮手吗？” 教室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您指的‘帮手’是哪位？” 不过利恩向来反应快，他很快就明白了现在的形势，立马露出一副“要不我们直接摊牌讲吧”的表情。 “唔，让我猜猜……”神父眯起眼睛，“你们想找的第一个人肯定是帕特里克，不过我想你们最终还是决定另请帮手——毕竟再怎么说，他是教会的神官。” “嗯，您猜得跟实际情况差不多。”利恩点点头，他的表情并不显得慌乱，打量着神父的眼神中甚至流露出了一点好奇。 “所以你们会去找他认识的人。”神父眯起了眼睛，“去试探他的态度。” “您一定和米勒神官很熟，”利恩叹了口气，“这根本不叫猜啊，您从一开始就完全掌握了我们的动向……” “所以？”神父眯起眼睛，笑容中流露出一丝得意。 “所以我们只能摊牌了？”利恩将双手环抱在胸前，“或者不如说，其实斯莱茵应该已经和您摊牌过了？” “所以你一点也不紧张。”神父笑了起来。 “很显然，你们的交涉成功了，”利恩耸耸肩，“不然也不会这么心平气和的一起回忆往事？” “……回忆往事？”神父微笑着重复了这句话。 等等，我们刚刚聊的明明是莱维的事，利恩可不认识莱维，他怎么知道我们在回忆往事？ 斯莱茵突然明白了眼前的情况。 他丫的一直躲在门口偷听啊！会在这个时候回来根本就不是凑巧吧！ 看着神父和斯莱茵脸上的表情变化，利恩眨了眨眼。 “哎呀，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他挠了挠头发，不过表情中可看不出一丝歉意，“对不起，听到你们提起有关恶魔之子的话题，我实在是有点好奇……” 他这种“对不起，我下次还敢”的语气是什么意思…… 斯莱茵皱了皱眉，实际上他现在很想翻白眼，但他尽量忍住了。 “好奇？”神父扫了双胞胎一眼，“是只有你好奇，还是‘你们’好奇？” “是我们。”维恩慢悠悠的开口道。 利恩用有些意外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你们平时都是这样的吗？”神父笑了笑，“在非必要的情况下，你的想法都由你弟弟代替你表达？” “……也不尽然。”维恩看着神父，他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光看他的表情几乎没法猜出他在想什么。 听着他们的对话，斯莱茵却感到心底一阵恶寒。 这个神父……相当不简单啊。 他才见过利恩和维恩两次，就能够这么准确的猜出他们的想法——知道利恩在想什么也就算了，可就连维恩这种性格的人都…… 自己以后要想在他面前瞒过什么事情，恐怕会是件非常困难的事…… 和这样的人合作，真的没问题吗？ 搞不好哪天，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神父先生。”利恩突然开口道，“您经常聆听信徒的忏悔吗？” 神父的嘴角上扬起一个弧度。 “我不讨厌聪明的孩子。”他又一次眯起眼睛，“这就是我喜欢皇家魔法学院的原因之一。” ……这个“不讨厌”的实际含义已经几乎可以等同于欣赏了。 “毕竟神父是经常和人打交道的工作嘛。”利恩也冲神父笑了笑。 斯莱茵突然感到肩膀变得沉重了些——神父自然而然的把手搭在了他肩上。 ？？！ 他条件反射的后退了一步，避开神父的手。 “你讨厌肢体接触？”神父眯起眼睛，“不，确切地说是讨厌来自陌生人的肢体接触。” 不然呢？！难道还有谁喜欢和陌生人肢体接触吗？！ 斯莱茵强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 “对于不喜欢坦诚的说出内心想法的人，肢体语言能更准确的表达出他们的实际心理状态。”神父笑了笑，放下了手，“毕竟是本能反应。” ……太可怕了…… 斯莱茵现在只想尽量远离这个神父。 这家伙简直就像自带读心术一样，总是能准确无误的发现别人内心的想法——发现了就算了，还非得说出来吓人……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这些风波过去之后，我这辈子都不要再和这种人打交道了。 神父若有所思的看了斯莱茵一会，终于移开了视线。 但他却还是对斯莱茵说了这么一句话。 “……一旦自己擅长应付的局面被打破就容易慌张，这不是什么好事哦。” 斯莱茵愣了愣。 每个人都有那么些固定的性格特征，正是这些特征，让一个人的思维方式和行动有规律可循。 而只要是有规律的东西，就可以找到推测的方法。 所以斯莱茵最讨厌和最不擅长应付的，还不是像神父这样“能看透他人内心想法的人”。 而是“思维和行动根本没有规律可循的人”。 因为根本无法推测对方接下来到底想做什么，行动上永远会慢人一拍，而且永远无法引导对方的行为。 而他会对这样的情况感到恐慌，归根结底还是因为…… 因为…… 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他的眼前。 因为…… 站在山洞口的男人冲着他摇了摇头，开口对他说…… 因为…… “要好好呆在这里哦。” 因为…… “爸爸过一阵子会回来接你，在这段时间你要好好待在这里，千万不能到处乱跑哦。” 因为…… “嗯，那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 因为…… “不用太久。” 因为…… “不用太久是多久？” 因为…… “……我也不确定啊。” 眼前的男人冲他露出了抱歉的微笑，“不过爸爸一定会回来接你的，不要害怕。你一定要在这里乖乖的等爸爸回来哦。” “……嗯，我知道了。”黑发的孩子点点头，他皱着眉头，表情显得有点紧张。 因为…… ……他讨厌“不确定”。 (本章完) 第73章 杰克·佩里西 杰克·佩里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在斯莱茵模糊的童年记忆里，父亲是个温和又严厉的人。 这两种看似矛盾的特征，同时出现在他身上也不会让人觉得有半点违和感。 不论从何种视角来看，杰克都是个标准的慈父。 当初他独自带着不到2岁的斯莱茵移居到维约克镇上，好心的邻居们还有些担心他照顾不好一个这么小的孩子。 但他们显然多虑了。 杰克是个木匠，小镇周边森林里产出的木材刚好能为他提供优质的材料；他平常的生活，就是在自家的简易工坊里为镇上和附近村落的顾客制作家具、工具或者武器。 而且他还能奇迹般的做到在这样的环境里照顾好年幼的斯莱茵——虽然这主要归功于斯莱茵从小就是个安静得过头的孩子。 他很少像其他大部分孩子一样哭闹着要求大人的关注，只要给他一个简单的木制小玩具，他就能坐在角落里安静的自己摆弄上一整天。 当然，斯莱茵在学龄前的教育也主要来自杰克。作为全镇少数几个识字且会写字的人，杰克在斯莱茵四岁的时候就已经教过了他很多词汇的读音和拼写方式。 四岁时的斯莱茵甚至能读懂一些内容不太复杂的书籍和书信——尽管不是所有的词都认识，但斯莱茵还是能根据他认识的词汇推测出大概意思。 杰克在教斯莱茵单词和短句的时候对他几乎没有任何要求，他按着自己的心情随便讲，斯莱茵也照着自己的兴趣随便学——居然还学得挺快的。 他从不责怪斯莱茵出于好奇拆解了他做的玩具还弄丢了零件，从不训斥斯莱茵在他的账本上乱涂乱画，甚至连斯莱茵偷玩打火匣差点烧了整栋房子的时候，杰克都没有动手打他…… 他总是耐心得过分，只要他有空，哪怕斯莱茵问他十万个为什么，他也会耐心的一一解释。 他似乎并不把斯莱茵当做一个孩子，而更像是默认他有着和成年人同等理解和思考能力。 因此他从来不会用哄小孩的态度糊弄斯莱茵，哪怕是讲一个童话故事也会解释清楚整个故事的前因后果甚至时代背景——虽然镇上的人都理解不了他这种古怪的行为，但杰克还是坚持这么做。 但他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这样。 拿看待成年人的角度对待斯莱茵的杰克，在有些方面也会以成年人的标准要求他。 他会在斯莱茵做错什么事的时候耐心而详细的给他解释为什么做错了，又应该怎么做，以及下次做错了会有什么惩罚。 如果还有再犯的情况，那么他绝对会以之前约定的惩罚方式处置斯莱茵，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这个处罚的方式也非常特别…… 杰克从不体罚斯莱茵，也不会关他禁闭或者不许他吃饭——他的惩罚方式是沉默。 他可以把斯莱茵像空气一样晾着几个小时甚至好几天——最长的一次持续了一个月，没错，就是斯莱茵玩打火匣差点烧了家的那次。 对一个四岁的孩子而言，亲人的无视几乎可以说是最残酷的惩罚了，这种惩罚给他们留下的印象远远超过挨一顿训斥或者一顿揍。 在执行这种“惩罚”的时候，杰克的态度也表现得非常绝情。哭闹、道歉、承认错误、装可怜以及其他任何试图讨好他的行为，能够产生的唯一作用只有增加惩罚的期限而已。 唯一的办法只有乖乖等到惩罚期限结束，并且牢牢记住这个教训，保证以后都不再犯。 因为，同一个类型的错误再犯一次的时候，杰克是会增加惩罚力度的。 不过在大多数情况下，父子俩的关系还是很融洽的。 杰克会和斯莱茵说一些他不会在镇上的人面前提及的事，比如说他们以前生活的城市，比如说斯莱茵的母亲。 在杰克的形容中，斯莱茵的母亲是个近乎完美的人。 这似乎有些奇怪，因为杰克对一个人的评价几乎都是理性而准确的。他能清楚的将一个人性格中的优点和缺点分开看待，且不会因为关系亲近就对对方的评价有失偏颇。 但镇上没有谁认识斯莱茵的母亲自然也没有人能证实杰克的话是真是假。 在杰克的回忆中，她是一个温柔可爱、热情直率、纯粹而有活力的人。 他们在聚集着冒险者的小酒馆中相识，在冒险的旅途中相爱，在乡间的小教堂中举办婚礼，最后回到他们相识的城市里定居……他们的孩子也在那时出生了，一切都如此幸福美好。 ……如果她能一直健康的活下去，也许一切都还是会像这样美好。 ………………………………………… 但是………… 但是后来，她生了一场重病。杰克没有提到过她的病因，只提到过那场病持续的时间很短暂，短暂到让他觉得那不过是一场噩梦。 她病故了。 在那之后的事情，杰克并不想多提——他只简略的跟斯莱茵解释过他来这个镇上的原因，是他不想留在原来生活的城市里。 因为那里到处都有他们曾经留下的回忆，不论他走到哪、看到什么都能轻易的回想起已故的妻子。 所以他为了逃避这一切，跑到了这个小镇上。 四岁的斯莱茵听着这个故事只能茫然的点点头，他当然还不能理解这些情感，但他大概能察觉到杰克不想提及那之后的话题——所以他也没再主动问过。 直到斯莱茵逐渐长大，他才意识到关于母亲的故事还有很多奇怪的地方。 比如说杰克从来没提起过他们曾经生活的城市到底在哪。 比如说为什么杰克会从一个冒险者变成木匠，他们以前又是使用何种武器战斗的。 比如说杰克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他从未生活过的小镇，而不是回到他的故乡。 比如说…… 在杰克的形容中，为什么只提到过她是黑发，而从来没有说过她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 她真的是病故的吗？ 森林中的那块墓碑是她的吗？ ……父亲又到底为什么要对他隐瞒这些事？ (本章完) 第74章 解决午餐的方法 “斯莱茵，斯莱茵！” 莉娅催促着推了斯莱茵一把。 “呃？怎么了……？” 斯莱茵有些茫然的抬起头。 “你怎么又傻愣在那了，”莉娅无奈的摇摇头，“我发现你一思考起问题来就完全注意不到外界的环境了欸。” “……他们人呢？” 抬起头来的斯莱茵注意到教室里已经只剩下他和莉娅了。 “早就走啦。”莉娅没好气的回答道，“多亏了你，我现在都还没吃上午饭呢。” “啊？午饭？” 斯莱茵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之前下课的时间应该就是午餐时间才对。 只是……他中途昏迷了一段时间，加上神父过来这里之后又耗了好一阵子，现在这个点食堂估计已经没有午饭可以吃了。 ……不过说起来，利恩跟维恩也没有留下啊。 虽然他们本来也没那么熟就是了。 “这个点食堂肯定已经没东西吃了，”莉娅鼓起嘴，气鼓鼓的样子像一只仓鼠，“所以你要怎么补偿我的午饭？” “……我请你出去吃一顿？”斯莱茵忍不住笑起来，“你想去新月港哪家店吃？” “哈，你居然让我选，”莉娅睁大了眼睛，“好啊，今天这顿午饭我就要把你吃得倾家荡产！” “只要你吃得下。”斯莱茵耸耸肩，“我的存款还剩4个金币、47个银币和7个铜币。” “都过去三年了，你居然连3个银币都没花完？！”莉娅惊得目瞪口呆，“你至于这么省吗？！” “因为没什么想买的东西啊，”斯莱茵摊手，“对了，之前你给我买日用品的钱我还没还你呢，正好这次一起还了吧。” “那点东西一共才15铜币啦。”莉娅眨眨眼。 “那等吃完饭找零了再还你？”斯莱茵从制服口袋里翻出了一个小钱袋，发现钱袋里并没有足够数额的零钱。 “算了吧，也没多少钱，我挑家贵点的饭馆就扯平了。”莉娅撇撇嘴，又小声嘀咕了一句，“不知道这个时候有没有出岛的船……” 两个人一同出了校门。 因为现在也不过才刚刚开学而已，很多学生们看起来还没有完全从假期的状态中转变过来，校门口有不少拿着点心或者刚买的东西进进出出的学生，显然是刚从星光大道逛街回来的。 “不知道我们的生活补助金什么时候发，一个月会有多少钱呢？” 莉娅伸了个懒腰，她现在看起来心情不错。 “应该不会太高吧，”斯莱茵扫了一眼从他走过去的几个学生，“以我们看到的学生消费水准为参考，我猜一个月大概10～15个银币的样子？” “……突然觉得我们其实还蛮有钱的。”莉娅小声说。 皇家魔法学院所在的月神岛并不大，从学院步行到港口只要10分钟左右的时间。 ……但是等一班过港的船需要1个小时…… 斯莱茵和莉娅看着眼前的航班轮次表，内心是有点崩溃的。 他们刚好完美的错过了上一班船，而下一班船过来还得再过50分钟。 “我觉得等下一班船到港，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莉娅摸了摸瘪进去的肚子小声说。 “错过了饭点又没赶上船就是这样的，遇到这种情况我一般是就地取材自行解决。” 突然，一个懒洋洋的女声在距离他们不远处响起。 斯莱茵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头，然后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浅灰色短发的猫人族女孩正蹲坐在海港边，拿着一根短魔法杖，目不转睛的凝视着水面。 露露·阿特拉斯…… 斯莱茵迅速回想起发生在昨天的爆炸事故，他发现露露的制服衣袖和衣摆上还留有烧焦的痕迹。 “怎么就地取材？”莉娅好奇的问她。 “雷系魔法，”她晃了晃手中的法杖，低声快速咏唱了一个法咒，“用电的。” ……她说什么？ 水中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声响，斯莱茵甚至看到了白色的电光在水面上闪过——然后一大片翻着白肚皮、带着烧焦气味的鱼就这样浮上了水面。 斯莱茵和莉娅都懵了。 而且显然，站在港口等船的其他学生也懵了。 “……熟了。”露露用魔法杖的尖端戳了戳其中一条浮上水面的鱼，然后转头问莉娅，“你也要一条吗？” “又是你啊，大名人小姐。” 莉娅还沉浸在震惊的情绪中没缓过来，一个显然带着怒气的男声就从她身后传来，“你想在学院实验室里折腾什么奇怪的实验是你的自由；但请你搞清楚点，这里是月神港，不是校区内。” 穿着船员制服的高大人族青年走上前来，扯着露露的制服后领像拎小鸡崽一样单手拎起了她。 “我就是想吃个午饭而已。”露露小声抗议道。 “那么请你用正常的方式做饭，”船员从她的手中抽出魔法杖，“而不是跑来月神港电鱼。” “没有人规定这里不能电鱼啊。”露露不满的伸出手想夺回法杖，但无奈手太短够不着，“把我的法杖还我！” “不行。”船员将法杖收进上衣口袋。 “为什么？”露露拧着眉头。 “我怕你下一个就打算电我了。”船员的嘴角微微撇了撇。 “切，我还没有这么小心眼。”露露耷下眼帘，突然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迅速抬起头：“对了，你们船员是不是管饭？” 船员扶住了额头，天才魔法师的思维果然都不是一般的跳跃。 “有厨房也行啊，”露露毛茸茸的猫尾开始不耐烦的左右摆动，“借我口锅总可以吧？” “……我怕你炸了我们厨房。”船员长叹了口气，但还是把露露放了下来。 “我就在这做饭。”双脚刚刚着地，露露就迅速的从船员手中抽回了法杖。 “用这些鱼？”船员看向海滩边一大片漂浮着的翻着白肚皮的鱼，嘴角微微抽搐。 “反正都已经电死了，让它们这样漂着更不好吧？”露露的脑回路显然和船员不在一条线上，“哦，难道说你们也想要？” “……不想。”船员放弃了思考，“我去把厨具拿来，你就在这处理，不准把吃剩的鱼骨头和内脏扔回海里。” “行。” “下次我得在这立块禁止电鱼的警示牌……”船员小声嘟嚷着离开了。 (本章完) 第75章 送给你 待船员离开之后，露露又重新蹲到了海滩边上。 “你们想要一条吗？”她再次转过头，冲着莉娅和斯莱茵发问，“这么多我一个人吃不完的。” 斯莱茵看着水面上漂浮着的，散发着疑似烧焦气味的鱼，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 “这个……我们还是免了吧……”莉娅干笑着摆摆手，她的脸色微微发青，余光一直忍不住瞥向漂浮在海面上那片死鱼。 “处理处理的话，是能吃的哦。”大概是察觉到了莉娅的脸色不太对劲，露露歪着头跟她解释，“虽然现在也可以直接吃，不过再煮一遍的话可能会没那么腥？” ……可以直接吃？ 斯莱茵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这是什么味觉系统啊？ 冷静一点，你是猫人族不是真的猫啊？ 而且，她之前说要找船员借厨具，难道并不是为了她自己用，而是……帮我们借的？ 仿佛是为了印证斯莱茵的猜想，露露伸出手从海面上漂浮着的鱼堆里随意的翻出了一条看起来已经被电焦了的鱼…… ……直接啃了一口！ ？？？？？？ 还真的就这么直接吃了啊？？！ 你真的不需要处理一下鱼鳞骨头内脏之类的东西吗？？！ 露露用尖牙从那条被电焦的鱼身上一口撕扯下一大块肉，露出鱼肉和鱼骨之间血肉粘连的部分——这条鱼虽然表面都被电焦了，但里面还没熟啊！ 但她几口就把那条鱼啃了个一干二净，除了鱼骨刺之外什么都没有剩下，甚至在吃完之后还不自觉的舔了舔手指。 ……她这种行为完全就是一只真正的猫。 说起来，露露应该是在城市里长大的猫人族吧，她到底为什么会养成这种近乎野生动物的饮食习惯啊？！ 在斯莱茵脑内吐槽的这段时间里，露露又从那堆鱼里捡出一条石斑鱼来。 “给你！” 她拎着鱼小跑过来，将石斑鱼递给莉娅，并且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呃？她这是……什么意思？ 斯莱茵很茫然，莉娅也很茫然。 “这是……给我的？” 莉娅的手有些尴尬的停在半空中，犹豫着她到底该不该收下这份“礼物”。 “嗯。” 露露点点头，一脸期待的看着莉娅。 “谢谢你……不过为什么要送我这个呢？” 莉娅也只好从她手上接过那条表皮都被电糊了的石斑鱼，但她还是觉得非常困惑。 “这个很好吃。”露露眨了眨眼，她看着莉娅，“所以送给你。” ……她的脑回路到底是什么结构的啊？ “呃，真的很谢谢你。不过，我还是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送我一条鱼……？”莉娅苦笑着低头问她。 “我喜欢你！”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露露头上的猫耳随着她语气的起伏抖动了好几下，尾巴也随着情绪起伏上扬了起来。 斯莱茵和莉娅都明显愣住了，谁也想不到她居然会开口冒出这样一句话。 看着莉娅没回答她，露露的嘴角有些微微下耷。 “所以把这个送给你当礼物……不喜欢吗？” 她的语气越来越委屈，毛茸茸的猫耳也跟着耷拉了下来，“你也可以告诉我你喜欢什么礼物，我去给你准备你喜欢的。” ……斯莱茵觉得他的脑回路一时有点拐不过弯来。 不论是强行塞一条鱼给第一次见面的人当礼物，还是对着第一次见面的人说“我喜欢你”这种事……都太超出正常人可以理解的范畴了。 “没有没有，我很喜欢，就是觉得有点意外而已，”莉娅看到露露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连忙安慰她道，“不过，你为什么会说喜欢我呢？我们才刚刚认识呀。” 露露歪了歪头，她看了莉娅好一会，才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因为你长得好看。” “欸？” 莉娅眨了眨眼，她没想到这种台词竟然会从一个刚见面就要送她鱼的小姑娘口中说出…… “而且给人的感觉很亲切。”露露也跟着眨眨眼，“我会给所有我喜欢的人送见面礼。” 莉娅愣了一小会，不过她很快反应了过来，忍不住调侃道：“那你喜欢的人就是指好看的人了？这么说来，你没给我这位同伴送礼物，是觉得他长得不好看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坏笑着指了指旁边的斯莱茵。 “他不算。”露露瞥了斯莱茵一眼，她的眼神明显兴致缺缺，“我对男生长什么样不感兴趣。” “……你讨厌男生吗？”莉娅有些惊讶。 “不讨厌。”露露摇了摇头，“但也不喜欢。” 不知为什么，斯莱茵想到了神父之前提到过的莱维的母亲。 难道她也是…… 不过就她之前的表述，她所说的“喜欢”好像也不能算作爱情意味上的那种喜欢…… 啊我在想什么，这孩子才十岁呢，搞不清这种感情上的微妙差别应该也挺正常的吧。 这时，之前那位大块头海员拎着一口铁锅和一个刀架，黑着脸走过来了。 当他看到莉娅的手里还抱着一条石斑鱼的时候，他的嘴角似乎微微抽了一下。 “你们有多少人要在这里吃午饭？”船员扫视了一下，发现周围一共也就五六个学生在等船。 “我吃过了。”露露举手表态。 “我厨具才刚拿过来，你怎么就吃过了？！”船员瞪着眼睛望向露露，“难道……你是直接生吃的？” “不是电熟了嘛，而且生的也可以吃啊。”露露看起来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味觉系统很反常。 大概是被露露的这番话震惊到了，船员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然后默默的从莉娅手中接过那条石斑鱼。 “你最好还是适应一下正常人的饮食习惯。”船员一边小声嘀咕一边用剖鱼，“野蛮人吃肉都知道要先烤熟，你倒好，都直接生吞了……” 他动作娴熟的剥去了鱼身上烧焦的鱼皮，将鱼肉剔出来切成长条。 “我不会做饭。”露露眨了眨眼睛。 “那就学着做，很简单的。”船员无奈的叹了口气，将切好的鱼肉片叠了起来，取出打火匣准备生火。 “噗嗤！” 随着一声火苗燃烧发出的响动声，一小串火苗从露露的法杖尖端涌出，点燃了海滩上的干柴堆。 “……谢谢。”船员收起了打火匣，把锅架到了柴堆上，“应该只有你们几个需要吃午饭吧，我就不做太多分量的了。” (本章完) 第76章 缺乏常识的天才 船员将切好的鱼肉片放在刀面上，浸入盛着沸水的锅中迅速焯熟，然后取出来，在刀面上撒上少量的海盐。 “先这么将就着吃吧，我这没有多余的餐具。”船员耸耸肩。 “谢谢您。”斯莱茵礼貌的点点头。 “那我就不客气啦~”莉娅开心的掂起一块鱼肉，“唔，好吃！” 石斑鱼的肉质细嫩，简单的烹调方式反倒更能体现出食材本身的味道。 虽然鱼的表皮被电焦过，但船员已经事先把焦黑的表皮和鱼肉剔除干净，用这种方式被“捕捞”到的鱼，肉的味道居然出乎意料的正常。 “怎么样？”站在一边观望的露露在他们面前蹲下，一脸好奇的问莉娅：“你喜欢吗？” “嗯，我很喜欢，谢谢你了~”莉娅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露露的头发，猫人族的发质如同小动物的绒毛一般柔软，这大概也是莉娅从小就喜欢揉阿塔头发的原因之一。 “你喜欢就好！”露露的眼神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开心，“那以后我每天都送你一条？对了，姐姐你住在哪个寝室？” “诶诶诶？？？”莉娅被吓得动作一瞬间都僵了下来，“每……每天都送就不必了……” “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吗？”露露歪了歪头，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那个，我们学校不是有食堂嘛……”莉娅的笑容显得很尴尬，“一般情况下都不需要学生做饭啦，而且寝室里也没有相应的厨具……” “那我找人做好送给你？”露露的尾巴蜷了起来，她显得有些困惑。 “咳……我认为问题并不在这……”一边的斯莱茵终于忍不住发话了，“就算是再喜欢吃的东西每天都吃总会觉得腻的，而且……你是不是习惯于送别人礼物以表达感情？” “嗯，有什么问题吗？”露露歪了歪头，“这样她不会高兴吗？” “我觉得比起高兴，她的困扰应该更多。”斯莱茵苦笑了一下，他意识到这个孩子是真的很缺乏人际交往方面的常识…… 结合她那诡异的饮食习惯……她到底是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啊…… “困扰？为什么？”露露皱了皱眉，“她不喜欢我送她的礼物吗？” “不是喜不喜欢礼物的问题……对大部分人而言，人和人的关系从生疏到熟悉需要一个过程。”斯莱茵无奈的解释道，“互送礼物这种事一般是发生在关系比较熟悉的朋友之间的；如果没有达到这种熟悉程度的话，一般就会被人认为是有特殊目的性的行为。” “你讲得太书面化啦……”莉娅用手肘戳了戳斯莱茵，“她还小欸，你这么说她听不明白的吧！” “特殊目的性？”露露点了点头，露出一副“我明白了”的表情，“哦，你是说雄性出于交配的目的追求雌性的那种吗？那我没有这么想哦，因为我不是雄性嘛。” 她说什么？？！ 斯莱茵和莉娅同时呆立在原地。 “怎么，你说的是除了这个以外的目的吗？”露露看着斯莱茵脸上的表情变化，更加困惑了。 “不……其实也包括你认为的这种目的吧……”斯莱茵刚从震惊的情绪中缓过神来，“当然也可能包括其他有求于人的目的……总之，在人的社会关系中，很多行为都有人们默认的潜在含义。如果你不了解这些‘默认的规则’的话，会很容易做出让人误解你本意的行为……” “哦，我明白了！”露露下意识的一拍手，“那我现在解释一下，我没有什么别的目的，就是喜欢她，所以想给她送礼物而已！” ……你确定你真的明白了吗？！ 斯莱茵觉得他现在很头大，露露这显然已经不只是“不知道如何正确的表达感情”的状况了，她的行为模式和思维方式根本就是完全脱离社会化的…… “那个，有关人际交往中默认的规则……” 当他打算再给露露详细的解释一下与人打交道需要懂的基本常识时，莉娅却伸手拦住了他，并且打断了他的话。 “露露，你先听我说。” “嗯嗯？” 露露点点头，露出一副好学生认真听课的表情。 “在与人交往的时候，不是只考虑自己的情绪就好了的。”她尽量用简单易懂的话语来表达她的意思，“你也应该去体会对方的情绪，从对方的反应和表达的态度中看出你的行为是否有不妥之处。” “啊，是吗？”露露点点头，“不过你并没有说你不喜欢这条鱼呀。” “这就是人际关系的复杂之处，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用直截了当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态度，所以你要学会观察。”莉娅一手叉腰，摆出一副老师讲课的架势。 “在与人对话时，你不仅要留意对方的回答，也要注意对方的语气、表情、眼神、动作所表达的意思。” “因为人是会说谎的。说谎的目的有很多种，可能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也可能是为了遵从某种社会规则，又或者是为了保护某个人——不过这个不重要。” “我想要告诉你的是，不管人是为了什么目的说谎，大部分说谎的人都只顾得上掩饰他们的语言，而无法兼顾到动作、语气、表情中流露出来的情绪。” “这些细节往往比对方本身说的话更加真实——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有些人不仅能用语言蒙骗过别人，其他细节表现也伪装得很好。不过这个问题你也暂时不用关心，毕竟大部分人都欺骗过别人，也被人骗过，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对于大部分人而言，他们在说实话的时候是坦然的，动作和表情也都会显得自然。而在说谎的时候，尤其是在为了应付或是在没有心理准备时而说谎的时候，其动作和神情中多多少少都会流露出一些不自然的地方。” 说到这里，莉娅放下了叉着腰的手，微笑着在露露面前蹲下，“所以现在你明白了吗？我之前所表达的意思究竟是什么？” “嗯……”露露睁大眼睛看着莉娅，头上的猫耳微微耷拉下来，点点头小声说，“其实你并不喜欢那个礼物，对吧？” “不完全对哦。”莉娅笑了笑，“我的意思是，你送我这样的礼物会让我很困扰。石斑鱼的味道很好，我也很喜欢；但是除了这次的特殊情况之外，收到了这样的礼物我会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它，所以会感到困扰。” 露露眨了眨眼睛。 “所以你喜欢石斑鱼，只是不喜欢我每天送你这样的礼物？” “对。”莉娅微笑着点点头。 “那我以后不送你这个了你会生气吗？”露露的眼帘耷拉下来，用委屈巴巴的眼神看着莉娅。 “不会哦。”莉娅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猫人族的绒毛质感真好。 “那你喜欢我以后送你什么礼物？”露露的眼神立刻变得有精神了起来，“我可以送你别的礼物，你喜欢的那种！” 莉娅微笑的表情僵住了…… 果然！这孩子的思维方式还是很奇怪啊！ (本章完) 第77章 炼金术士 “是返程的船！我的天，可总算到了！” 一个眼尖的学生突然大喊起来。 斯莱茵也注意到，那艘曾经搭载他们到皇家魔法学院的船正朝他们所在的方向驶来。 “呼——终于到了。”莉娅看起来像是松了口气，“怎么感觉比预计的要早呢？不过这下我们已经吃过午饭了呢，这次去月神岛要做些什么好呢？” “你们没有预定的行程安排吗？”露露从沙地上蹦起来，“那要不要和我一一起去炼金药店看看？” “欸，炼金药店？”莉娅显得有点好奇。 啊，对了，她还是个炼金术士来着…… 斯莱茵想起昨天发生在教学楼的大爆炸，额角沁出了一点冷汗。 “我有东西要卖给他们——当当——” 露露一边说着一边解开校服外套的扣子，双手扯着衣摆拉开，露出了别在衣服内袋上的……十几支试管。 等等，炼金药藏在这种地方真的没问题吗？！ “这些……全部都是你做的？” 莉娅和斯莱茵的关注点明显不一样，“好厉害啊！你还会炼金术吗？” “来学院之前，我可是泽维炼金术行会会长的学生哦——”露露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骄傲。 ……泽维炼金术行会……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不是在被她做实验炸掉的那条街上……？ “那你为什么会来皇家魔法学院呢？”莉娅笑着问她。 “因为卡萝尔来这里了！”露露把外套重新扣上，“卡萝尔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她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卡萝尔……？”斯莱茵托着下巴，他觉得他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怎么，你认识她吗？”露露好奇的看向斯莱茵，“她可是泽维最厉害的炼金术士，比会长还要厉害！” “比会长还要厉害？”莉娅显然对她的话题产生了兴趣，“为什么呢？” “因为她完成了会长生前的遗愿，炼制出了他研究了一辈子都没有开发出来的药物，”露露显然很乐意谈及这个话题，“姐姐你听说过‘妖异之血’吗？” 妖异之血？ 涉及妖异的话题显然让斯莱茵和莉娅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起来。 “没有呢……”莉娅的语气有些紧张，但激动的情绪显然更占上风，“这是一种炼金药的名字吗？它和妖异又有什么关系呢？” “对，这是卡萝尔研发出来的炼金药。”露露开心的点点头，“它的作用是让妖异召唤者在短时间内获得血统妖异化的能力，在这段时间内他的契约妖异将会因为血统的影响而无法违抗召唤者的命令。” 这是专门为妖异召唤者设计的炼金药？ 斯莱茵的瞳孔瞬间放大。 “先等等，露露，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斯莱茵打断了露露的陈述，“你所说的那个叫卡萝尔的朋友，她的全名是什么？” “嗯？”露露撇了撇嘴，“她叫卡萝尔·特瑞丝……怎么了？” 卡萝尔·特瑞丝……？ 不对，和印象中的名字对不上。 在露露只提到卡萝尔的名字时，斯莱茵对这个名字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但提到她的全名的时候，斯莱茵又觉得这个名字其实很陌生。 只是……我的错觉吗？ “……抱歉，搞错了。”斯莱茵摇摇头，“还以为是认识的人，不过应该只是我记错了。” “哈？”莉娅挑眉看向斯莱茵，“你什么时候认识过一个叫卡萝尔的人啊？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呢？” “也不是认识，就是……听名字感觉有点耳熟。”斯莱茵摇了摇头，他察觉到了莉娅的话里似乎带着点火药味，“感觉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一样，但是我对她的全名也没有印象。” “你们应该不会认识吧？”露露好奇的眨眨眼，“卡萝尔一直生活在泽维啊，她是和我一起长大的。” “卡萝尔和你一样大吗？”莉娅有点惊讶的看向露露，毕竟像她这样小小年纪就被选入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是非常少的。 “不哦，她比我大很多。”露露摇了摇头，“但是从我一出生开始，我们就认识了！” 一出生就认识了……？一般这种情况不都是只是用来形容家人的吗？可她刚才明明说卡萝尔是她的朋友…… 斯莱茵和莉娅面面相觑。 “那个，露露，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啊。”莉娅转过头，用温和的语气对露露说，“首先，你今年多大了？” “10岁，不过快11岁了。”露露眨了眨眼。 “……那你刚才说卡萝尔比你大很多，她现在多大了呢？”莉娅抿了抿嘴唇，显得有点紧张的问。 “35岁，怎么了吗？”露露一脸好奇的反问道。 ……也就是说，卡萝尔比她大了25岁……？ 所谓的忘年交吗？ “不过，你们年龄相差这么远，也能成为朋友呀……”莉娅微微皱眉，“而且你说你从一出生就认识她了……” “嗯，因为我是被炼金术行会的会长收养的，”露露点点头，“而会长是卡萝尔老师，所以她也是我的学姐。” “那个……冒昧的问一下，卡萝尔是什么种族的？” 年龄相差25岁……虽然不是没有成为朋友的可能，但是概率还是太小了，光是外表上的差距很难产生同龄人的亲近感吧，除非…… “精灵族啊，怎么了？” ……果然…… 除非那个卡萝尔是身体成长发育速度远低于其他种族的精灵族。 ……就像他们那时候碰到的露艾一样，虽然实际年龄应该比米勒神官还要大，但是看起来却只相当于其他种族七岁左右的孩子。 对于寿命比其他种族都长得多的精灵族而言，35岁的身体发育程度还只相当于人族的11岁左右。 也就是说，她现在看起来还像是露露的同龄人，也难怪她们能成为朋友…… 不过，为什么我会觉得我对卡萝尔这个名字有印象……？ 而她所炼制出来的“妖异之血”……不论怎么看都是禁药吧？格瓦纳教会真的会允许她研发这种药物，甚至还把她收入皇家魔法学院吗？ “但是，好奇怪啊……”莉娅皱了皱眉，“皇家魔法学院不是只收14~16岁的学员入学吗？难道卡萝尔也属于和你一样的特殊情况？” “不是哦。”露露摇了摇头，“卡萝尔不是这所学院的学生，她是这里的研究员。” (本章完) 第78章 精灵族 “她是……研究员？”斯莱茵愣了愣，“虽然隶属于皇家魔法学院，但从来没在这里就读过的那种？” “对啊，卡萝尔不是个魔法师，”露露眨了眨眼，“她就是个纯粹的炼金术士。” ……竟然不是魔法师…… “可是，她也是精灵族啊。”莉娅有些困惑的摇摇头，“不是说精灵族大多都有魔法天赋吗？怎么我认识的精灵族就没有一个会魔法的？” 这么一说，露艾也是不会魔法的精灵族炼金术士啊。 “唔，这应该只是个概率问题。”露露眨了眨眼，“我认识的精灵族除了卡萝尔之外全部都会魔法。” ……也是，皇家魔法学院的院长不就是精灵族吗。 “这样啊，”莉娅笑了起来，“的确呢，精灵族本身就比较少见，皇家魔法学院里也没见过几个呢。” “学院的精灵族学生是很少，不过导师和研究员中精灵族其实很多，”露露一手撑着下巴，歪着头思考着，“好像是因为精灵族学生的入学标准要比其他种族高很多……皇家魔法学院不怎么收精灵族的学生，但是会收其他学院毕业的精灵族来当导师或者研究员。” “入学标准高很多……？是指天赋方面？”斯莱茵有些意外。 “天赋是一个方面，还有年龄也是。”露露轻叹了口气，“皇家魔法学院里，除了天才级别的学生，入学的年龄标准都是14~16岁。而这个年纪的精灵族还只是其他种族四五岁孩子的样子。” 这么说也是……皇家魔法学院规定的14~16岁入学，显然是按照人族的标准指定的。但精灵族在这个年龄，身体发育程度只相当于人族的5岁左右，这对他们的魔法天赋表现程度肯定会造成影响。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魔法能力递增–递减理论。”露露用弯曲的食指戳着下巴说，“以人族为标准来看，一个人的魔法能量波动幅度从出生到35岁时保持缓慢递增状态，35岁之后保持缓慢递减状态。” “也就是说，对于身体发育缓慢的精灵族而言，即便是有魔法天赋，他们的魔法能量波动增长速度也不可能快到和其他种族一样？”斯莱茵接话道，“对人族魔法师而言，巅峰年龄段在35岁左右，但对精灵族而言却是100多岁……” “没错，”露露点点头，“就是因为这个苛刻的标准，皇家魔法学院的精灵族学生才会非常少。在这所学校你能碰到的每一个精灵族的学生，都是破格录取的天才。” “可是，为什么学院要制定这种规定呢……”莉娅皱着眉头，“这对精灵族的学生来说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啊。” 这么说起来，格瓦纳的精灵族，其实原本应该都是北方教皇国希尔斯塔的国民才对…… 斯莱茵想起他在教会看过的西大陆历史书籍，位于格瓦纳北方的精灵族国家希尔斯塔是个有着数千年历史的古老教皇国。 希尔斯塔是一个特别的国家，在其他国家都是多种族混居的大环境下，只有希尔斯塔的国民几乎都是精灵族。 而且，外国人想要到希尔斯塔都要经过非常严格的身份检查和非常麻烦的审批程序才能入境，更不要提移居到那里之类的情况了。 在距今大约1600年前，西大陆北方的精灵族国家希尔斯塔和南方的人族国家弗洛林持续了大约600年的大战。 最后人族取得了胜利，占领了精灵族位于西大陆中部的大片领土；希尔斯塔的大部分国民和士兵撤回北方的诺拉德山脉后。 而那些选择投降和没来得及撤走的精灵族，也就是在那时流入西大陆南部的人族国家的。 战争结束后，刚刚占领西大陆中部地区的人族对精灵族的态度显然非常不友好。 由于两国之前频繁交战，关系紧张，动不动就发生互相屠城示威的情况——因此这些落到人族国土上的精灵族，在弗洛林的处境是相当凄惨的。 那时的精灵族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具备公民权，政府对他们不管不顾，他们的生命安全、人格尊严和个人财产得不到任何法律的保护。 由于精灵族身体发育速度远比其他种族缓慢，因此精灵族的少年少女显然有着更久的“保质期”；再加上他们的相貌往往比人族更出众，又数量稀少，一时间竟成为上流社会争相抢购的“玩物”。 而成年的精灵族，则经常会无故遭到以人族为主的其他种族的羞辱和打骂，对方的目的可能仅仅是为了消遣。 这种情况最后甚至发展到一个了人族公民在大街上当众杀死一个精灵族，不会因此得到任何惩罚，可能还会有一大批人在边上起哄叫好的境地。 许多精灵族被迫躲藏到古代地下城遗迹里，沦为流寇；也有一些精灵族试图翻越雪山返回故国，但在路上死掉的人比成功归国的人要多出好几倍。 在这样的背景下，第四纪历的最后四百年里，弗洛林的精灵族终于忍无可忍，策划出了一场大规模的叛乱——以他们的人口数目来看这实属不易。 在精灵族魔法师们的带领下，他们在城市里大肆烧杀劫掠，其目的已经完全不是为了争取他们应有的权益，而是纯粹的报复心理了。 因为人数上处于劣势，这场叛乱最终还是被镇压了下来，但弗洛林也因此分裂成了六个小国家。 在撑过了第四纪历最后也是最混乱的四百年后，西大陆的人族终于又一次回归了统一状态。 现在的格瓦纳吸取了弗洛林王国时期的教训，平等的对待国内的各个种族，让人口占少数的种族也能享受到和其他种族一样的公民权益和社会地位。 ……当然，书上是这么写的，但实际情况肯定还是不会就真的如此“平等”…… 毕竟，格瓦纳是一个由人族占主导权的国家，不论是皇室还是大贵族家族都是清一色的人族，高级军官和顶层富豪中也几乎没有其他种族的踪迹。 只是，一个在法律和历史书籍上写着“格瓦纳各种族公民享有同等的公民权益”的国家，由皇室建立的皇家魔法学院却在招生标准上明目张胆的区别对待精灵族的学生，这实在让斯莱茵感到有些不适。 (本章完) 第79章 黑玫瑰会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露露眨了眨眼，“对我来说这都无关紧要啦，我只要能和卡萝尔待在一起就好了。” “你们关系真的很好呢......”莉娅苦笑了一下。 渡船从水面上驶过发出的声音越来越明显，斯莱茵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船已经到了。 也许是因为早就已经过了饭点，撘这趟船回来的学生也不是很多......至少比起开学报道那天的情况要好得多。 船只靠岸了，船上的学生们也陆陆续续的走了下来。 由于人不是很多，斯莱茵马上发现了一个很眼熟的人影。 “欸，那个人........”莉娅显然也看到了他，显然愣了一下，“黑猫？不会吧.......难道你上次说看到的人就是......” 啊，对了，他好像还没跟莉娅说过欧克的事情。 “咳，忘记告诉你了，他并不是黑猫，”斯莱茵有点尴尬的干咳一声，“我上次在宿舍楼遇到他了，就顺便问了一下.......” “呼，吓死我了，”莉娅努力眨了眨眼睛，“我还以为死人复活了呢。” 她深呼吸了几次调整情绪，随即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不过他们俩为什么长这么像啊？难道又是双胞胎？” “我问过他这个问题，不过他似乎不认识黑猫，”斯莱茵解释道，“只说可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啊？可能？”莉娅眨了眨眼，“哦，私生子对吧。” “嗯......”斯莱茵点点头，表情复杂的看向欧克所在的方向。 “这么一想，说不定我也有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呀，”莉娅也转过头去，“就是不知道以后能不能碰得上了。” .......还是不要碰上比较好吧，谁知道他们又是用什么眼光看待你的呢....... 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莉娅似乎从很久以前就希望能有兄弟姐妹.......她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各自带着思绪的三个人一同乘上了开往新月港的船。 “露露，”过了好一会，莉娅才开口打破了沉默，“我刚刚想起来了，其实我有个比较在意的问题想问你。” “什么什么？”露露好奇的凑过来。 “那个，就是你之前说过的，卡萝尔炼制出了一种叫妖异之血的炼金药是吧？”莉娅有些犹豫的问出了这个问题，“她为什么会想到要研发这种药物呢？而且妖异召唤术不是被视为异端者才会使用的禁术吗？” “唔，这个啊，”露露背靠在长椅上，够不着地的双腿在半空中晃荡着，“卡萝尔其实是接着会长生前没完成的研究继续下去的。至于会长和她为什么要研究这个，那我就不知道了......” “也就是说，最开始研制妖异之血的其实是泽维的炼金术行会会长？”莉娅流露出惊讶的表情，“这件事行会里的其他人知道吗？” “不啊，”露露用手撑着椅背跳下了长椅，转悠到莉娅面前，“其实我也是等学院的人来找卡萝尔的时候，才知道她制作出了这种炼金药的。” “也就是说，他们在研发药物的时候没有事先告诉过你吗？”斯莱茵看向露露，“不管是会长还是卡萝尔？” “没有，”露露摇摇头，“对炼金术士而言，配方都是机密，是我们最重要的谋生手段。谁都不会把自己正在研究的配方对外公开的。” ......那倒也是。对一个炼金术士而言，自己苦心研究出的配方一旦被公开，就肯定会有很多其他炼金术士争相制作这种药物；这样一来药品的价格就会大幅度下降，他们作为研发者的个人利益也会受到严重损害。 但这么说起来，卡萝尔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会来到皇家魔法学院的，这点就很可疑了...... 露露才10岁，她现在是皇家魔法学院黑魔法系三年级的学生，也就是说她入学的时间是两年前。 两年前她还只有8岁，能不能分得清卡萝尔到底是被皇家魔法学院“请”来的还是被抓走的都还存疑。 毕竟，卡萝尔研发出来的“妖异之血”是专门给妖异召唤者用的，那么她肯定就和妖异召唤者有接触，并且还协助过他们。 按照教会给异端者定罪的规定，协助异端者的同伙也可以被定性为异端者，那这样一来......卡萝尔岂不就是异端者了？ 可是，异端者难道不都是交给教会处理的吗？为什么卡萝尔现在会在皇家魔法学院里？ 而且，露露似乎也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个问题？ “露露，你确定那个时候，来找卡萝尔的人真的是皇家魔法学院的人吗？”斯莱茵皱起眉头小声问，“那些来找她的人，是不是穿着神职人员的制服？” “不是啊。”露露迷茫的眨眨眼睛，“当时一共来了3个人，其中2个穿着黑玫瑰会的制服，还有一个是院长。” 黑玫瑰会？ 斯莱茵愣了愣，他从来没听说过这是个什么机构。 “黑玫瑰会是.......？”莉娅试探着发问。 “好像是个机密组织来着？”露露摇摇头，“我也不太了解，不过据说黑玫瑰会的人都是黑魔法师。” 都是黑魔法师......？ 联系一下这几个点......黑魔法师、炼金术士、妖异召唤术、异端者...... 一个诡异的猜想浮现在斯莱茵的脑海中。 .......他不是才见过这么一个人吗，把以上特点都集于一身的家伙。 黑猫......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斯莱茵倒吸了一口凉气。 再联想一下......为什么本该被作为异端者审判的卡萝尔现在甚至还安然无恙的在皇家魔法学院当研究员...... 黑玫瑰会这个组织......到底是干什么的？ 他们背后到底有什么势力.......甚至让他们敢和教会对着干？ 卡萝尔的事、妖异之血的事，教会真的知道吗？ 露露是只和他们提起过卡萝尔和妖异之血的事情，而从来没有和其他人说过吗？ 甚至......这件事，连皇家魔法学院的院长也参与其中了？ ......斯莱茵感到背脊一阵发凉。 我是不是应该就此打住？不要再调查与妖异相关的事了吧？ 他的脑海里突然涌现出这么一个念头。 “有时候好奇心太强也不是好事哦？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也许反而会比较安全呢？” 维恩的话似乎在他耳边中回响。 (本章完) 第80章 潜意识 “听起来很神秘的样子啊。”莉娅显然对此感到好奇，“这个组织和皇家魔法学院有什么关系吗？为什么学院的院长会认识那些人呢……” 对了，说起来…… 斯莱茵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露露为什么会知道那些人是黑玫瑰会的人？ 她不是说黑玫瑰会是个机密组织吗？ 她是真的对此一无所知吗？ 有关黑玫瑰会的事，到底是院长告诉她的，还是……卡萝尔跟她说的？ 院长和黑玫瑰会之间的关系到底是私人关系，还是皇家魔法学院和黑玫瑰会本来就有联系？ 教会知道黑玫瑰会的存在吗？他们之间又是什么样的关系？ 皇家魔法学院是直属于皇室的，如果黑玫瑰会真的和皇家魔法学院有关的话，那黑玫瑰会和皇室又是什么关系？ 如果黑玫瑰会和皇家魔法学院直接本无联系的话，那所属这个组织的黑魔法师们……又到底是些什么人？ ……………………………… 一连串的疑问在斯莱茵脑海内浮现出来。 他现在唯一可以确信的一点是…… 黑玫瑰会这个组织，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与妖异有关的秘密。 但是……………… 不论是对教会，还是对皇家魔法学院，更不要说黑玫瑰会…… 我都了解得太少了。 斯莱茵低下了头。 米勒神官说过，妖异召唤术是禁术，召唤妖异的人是被教会视为异端者的存在。 但显然…… 这并不全面。 卡萝尔是和妖异召唤者有联系的人……可她并没有被教会当做异端者处理掉。 如果教会不知道这件事，那她显然被什么人包庇了。 ……比如说院长。 ……甚至整个皇家魔法学院。 ……甚至是……格瓦纳皇室？ ……皇室扶持黑玫瑰会……扶持妖异召唤者对抗教会？ 斯莱茵被自己脑内浮现出的猜想吓了一跳。 这真的可能吗？ “斯莱茵！” 他突然感到有人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 “你怎么又进入神游状态了？” 回过神来，他看到莉娅一脸无语的在他面前晃着手掌。 “就算是思考问题也没必要这么投入吧？我刚刚叫了你好几次你都没听见，我还以为你又……额，没什么。” 她有些不高兴的抱怨了几句，然后又突然想起有关斯莱茵异常状态的话可不能在这种场合说出来，赶紧打住了话题。 “抱歉……” 斯莱茵揉了揉太阳穴，小声说。 “我总觉得你最近的状态好奇怪啊。”莉娅的眼神显得有些担忧，“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啊？就算经常思考问题比较投入，也不至于会对外界环境毫无反应……” 斯莱茵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 ……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如此在意和妖异有关的事？ 明明妖异的事和我也没有多大关系。 这似乎不仅仅是出于好奇，而更像是……有什么内在的动力驱使着他这么想，这么做一样。 我不了解的，不仅仅是妖异的事，或者魔女的事，学院的事…… 甚至是……我自己…… 他突然感受到了一阵莫名的恐惧。 “你想了解吗？” 那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在他脑中响起。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又是这个声音…… 她似乎总会在这种时候出现。 “关于你自己，关于我，关于……” 在我感到恐惧的时候，在我感到迷惘的时候…… “我们的事……” 就好像她其实一直在看着我，一直在观察我…… 然后，等待时机…… “斯莱茵。” 女人发出了轻笑声。 “我和杰克都很想你哦。” 为什么………… “你不想和我聊聊吗？” 会是…………… “你害怕我吗？” …………………… “讨厌我吗？” …………………… “……啊，虽然你会这么想也是难免的……” 女人的声音似乎显得有些惆怅。 “毕竟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见面了。” 一个模糊的影响正在逐渐浮现出来。 “你已经忘记我了吧？” 一个身着白色长裙的，黑色长发的女人，她的背影开始逐渐浮现在斯莱茵眼前。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她慢慢转过了身。 “那我可真的有点难过呢。” 柔软纤细的黑色长发。 白皙而缺乏血色的肤色。 新月似的眉毛。 尖而微翘的鼻子。 薄且泛白的嘴唇。 这是斯莱茵第一次看清她的脸。 ……………………………………………… 似乎在小时候的记忆中，总是会有人说，他和他父亲长得很像。 但实际上……依现在的情况来看…… 他和他母亲似乎长得更像。 除了那双赤红色的，仿佛要流出血来的眼睛…… “不过不管怎么样，我都很高兴再见到你，斯莱茵。” 那张脸显得过于年轻，虽然按父亲的说法，她在病故的时候也才20岁。 ……前提是，如果她真的死了的话。 她赤着脚，踩着不知为何如同水面一般的地面，向斯莱茵走过来。 “你现在好高啊。” 在距离斯莱茵大约10历尺的位置，她停下了脚步，用手比划了一下他们俩的身高差距。 “看来身高这点你比较像杰克。” 她笑了起来。 骇人的赤红色双眼眯起来之后，她的笑容显得相当纯真，像一个刚刚拿到糖果的孩子一样高兴。 ……为什么？ 斯莱茵迷茫的看着她。 “你……” 他艰难的张了张嘴，却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我的……妈妈？” 她看起来分明像一个少女。 但如果她还活着，她现在起码也得有……32岁了？ 魔女难道是不会衰老的吗？还是说，她现在其实……并不是活人？ 我看到的，是她20岁时的样子？ “看起来不像？” 她又笑了起来。 “杰克也经常这么说。” 她伸出了手，轻抚上斯莱茵的脸颊。 “我确实缺乏作为母亲的经验，尽管我的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 “但我确实很久以前就没有待在你身边了呢，见到你也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说完，她的手放了下来。 “不过，我现在很高兴，”她赤红色的双眼中流露出来的分明是欣喜，“我们一家人终于又要团聚了！” (本章完) 第81章 团聚 “团聚……？” 斯莱茵有些迷茫的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怎么团聚？ 且不论她现在究竟是否活着，身在何处…… 但父亲是确实已经……死了啊…… 在这种前提下，我们到底要怎么团聚？ “是的，团聚。” 她的语气很温柔，眼神中饱含着期待，但说出口的话却显得很诡异。 “斯莱茵，你想回到爸爸妈妈身边吗？” ……回到……他们身边？ 斯莱茵摇了摇头。 “我不太明白……你所指的回到你们身边，究竟是指……” “就是指回到我们以前的生活。”女人还是保持着温柔的笑容，“回归到我们还没有分开时的生活。” 没有分开时的生活…… 她的意思是指……父亲所说的，她“去世”之前的时候？ “但是，父亲不是已经……” 斯莱茵眨了眨眼，他不是很明白母亲的用意。 但潜意识里，他能察觉到她的话似乎包含着什么更深层面的意思。 “而且，他以前也说过，你不是……在十二年前就……” 斯莱茵咬了咬下嘴唇。 那个女人，他的母亲就那样看着他。 似乎是在等他把话说完。 “他说……你在十二年前就已经死了……”斯莱茵直视着她的眼睛，“这是真的吗？” “不是。” 她的回答倒是并不出乎斯莱茵的意料。 “只是你也别怪他骗你……”她低下头，小声叹了口气，“这都是出于一些不得已的原因……” “比如说？” 斯莱茵盯着她的眼睛反问道。 女人却忽然笑了。 “他需要保护你。”她轻声说道，“当然，原因并不只有这个……” 保护我？ 斯莱茵稍微愣了愣。 是啊，我的母亲是一个魔女。 ……也是教会眼中的异端者。 而身为异端者家属的我和父亲……当然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置身事外。 “所以，你和父亲分头逃跑了？为了躲避教会的追捕？” 斯莱茵看向眼前的女人。 “……嗯。” 她点了点头。 “杰克……你的父亲，他为此付出了很多。为了……保护我们。” 她的语气显得有些低落。 ……他是付出得挺多的。 甚至连命都搭进去了。 斯莱茵低下头，记忆中的火海又一次浮现在他眼前…… “我在这些年来也是……想了很多办法。”女人轻轻将手搭在斯莱茵肩膀上，“不过，在我终于得到你们的消息时……” “……父亲已经死了是吗。” 斯莱茵小声接话。 她轻轻点点头。 “在那之后……我就一直在想……”女人的语气带着些悲伤，“我们当初的选择是错误的吗？” “错误是指……？” 斯莱茵抬起头，发现母亲正用温柔而悲伤的目光看着他。 “也许一开始就不分开，结局反而会更好……”她轻声说。 “但是……教会的人在追捕你吧。”斯莱茵微微皱眉，“如果我们一起逃跑，那最大的可能性还是……” “被教会一网打尽是吗？” 女人微笑着看着他。 “……难道不是吗。” 斯莱茵小声说。 女人没有再回答他的话，她只是苦笑了一下。 “杰克真是个骗子，”她用孩子气的口吻小声抱怨道，“明明答应了我要好好保护你，直到我们一家人团聚的……结果倒好，他就这么丢下你一个人不管了。” 她赤红色的双眼中开始弥漫上一层雾气，倒是让她诡异的赤瞳显得不那么让人恐惧了。 斯莱茵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虽然很想说点什么安慰她的话，但他从来就不擅长安慰人。 更何况是……第一次见面的母亲。 “不过……我还是找到他了。”女人眨了眨眼睛，迷雾逐渐从她的眼中消散，“尽管看起来有些难以辨认，但我还是知道，他就是杰克。” 她破涕为笑，眼神中夹杂着欣喜与绝望。 难以辨认…… 斯莱茵的肩膀微微颤了颤。 啊，那是当然了。 被烧焦的尸体当然是难以辨认的…… “因为身体已经被烧成了那个样子，想把他复原肯定是不现实了……”女人的语气显得有些低落，“所以我想了很多办法，终于找到了让他留在我身边的方法……” ……复原？ ……想了很多办法，“让他留在我身边”？ 斯莱茵心中一惊。 这……难道就是她之前所说的，让我们一家人团聚的办法？ “现在杰克也回到我身边了，”女人露出了一个孩童般灿烂的笑容，“离我们一家人团聚就只差你了哦，斯莱茵！” 斯莱茵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这就是她所谓的一家人团聚？ 我，她，以及……不知道到底被她怎么处理了的，父亲的遗体？ “等等……” 一股恐惧袭上他的心头。 在那起火灾中遇难的人，最后都被教会派来的牧师搜集遗体，入殓下葬了…… 她想要在这种情况下找到父亲，唯一的方法只有把那些墓一座一座的掘开……把已经下葬的父亲从坟墓中刨出来……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呢……他都已经死了啊…… 就算把他从坟墓中刨出来也好，想办法把尸体恢复成他生前的样子也好…… 已经死了的人终究是死了……不论怎样都不可能复活的…… “我不是说了吗，”女人的眼神显得如此纯真，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为了让我们一家人团聚呀！我已经见到杰克了，斯莱茵也很快就可以见到爸爸了哦！” 不……我不想见到那样的父亲…… 出于恐惧，斯莱茵又后退了两步；但女人却跟上前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在害怕些什么呢？” 她微微皱着眉头，表情却是当真的困惑。 “为什么你会想要逃跑呢，斯莱茵？” 斯莱茵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女人。 那个和他长得如此相似的女人，那个自称是他母亲的女人，那个怀念着他父亲的女人…… 明明应该是无比熟悉的人，明明应该是温馨感人的再会…… 但为什么…… 他现在只觉得害怕。 只感到陌生。 只想要逃走？ (本章完) 第82章 皇室 首都贝拉克王宫大门前。 一架由四匹通体雪白的骏马拉着的、镶着皇室标志的豪华马车驶到了门前。 守在大门前的卫兵小跑着来到马车车门前，对马车的车窗行了个礼。 “例行检查。” 卫兵用严肃的语气说道。 “是我，伊莎贝拉。” 公主拉开了盖在车窗上的车帘，冲卫兵摆摆手。 “失礼了，公主殿下。” 卫兵又向公主行了个礼，小跑着前去打开了铁质的大门。 马车继续行驶到了宫殿正门前才停下。 车门打开，身着深蓝色制服的护卫先行下车；随后公主扶着护卫的手，小心翼翼的拎着裙摆踩着踏板下了马车。 “我真讨厌这该死的长裙，”伊莎贝拉公主小声抱怨，“在去见父王和母后之前，能不能让我先把这身衣服换了？” “现在时间紧促，殿下，”护卫耐心的劝她，“请您稍微忍耐一下。” “我已经忍耐了一路了。”公主皱了皱眉头，小声叹了口气，“欸，算了，也不差这么一会儿。” 站在门口的侍从打开了门，公主和护卫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 虽然开门的侍从看到护卫手上拿着公主取下来的帽子、发饰和衣饰之后还是好奇的睁大了眼睛，不过身为一个皇家侍从必须有良好的职业素养，所以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直到他接过马车车夫递给他的一双带珍珠挂饰的浅蓝色高跟鞋为止…… “这是，公主殿下的？” 侍从显然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他犹豫的接过那双看起来相当贵重的女式高跟鞋。 “您知道，让护卫官拿着这个实在不太体面。”车夫叹了口气，“公主殿下非常讨厌高跟鞋，她只在必要的时候才会穿它。” 侍从目瞪口呆的看向走上楼去的公主和护卫，想象了一下护卫提着公主的高跟鞋跟在她身后的样子，好像确实是……有那么点不雅观。 在宫廷女仆的带领下，公主和护卫官穿过一条长廊，来到了一扇橡木制的大门前。 女仆轻轻敲了敲门。 “王后陛下，公主殿下和护卫官先生回来了。” “让他们进来吧。” “是，陛下。” 女仆低着头拉开了大门，公主和护卫官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小会客厅，房间内的陈设简单，摆放着一些以浅咖色为主基调的木制家具。 石砌的壁炉前，一张铺盖着米白色羊毛毯的单人沙发上，一位身着浅灰色长裙的女性转过身来。 “贝拉（伊莎贝拉的昵称），”她观察了一下公主的衣着，微微蹙眉，“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吗？身为公主，你要注意基本的着装礼仪。”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母亲，”公主轻声叹了口气，“而且我现在在维耶姆宫里。” “不能因为身在王宫就放松对自己的要求，”王后看向公主的目光充满忧虑，“你不仅是公主，更是公众人物。全国上下都在关注着你的一言一行，你可不能给那些好事之徒落下话柄。” “我知道……”公主无奈的点点头，转过头小声对护卫说，“罗伊，帮我把这个发饰别到这儿……” “慢着。” 王后语气不悦的打断了公主的话，“贝拉，你已经15岁了，再过一年就要成年了。你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指使你的护卫去做一些原本是女仆该做的工作……” “妈妈，这点小事……” 公主皱了皱眉想要解释些什么。 “你身为一国的公主，和异性护卫官不应该保持过于亲密的关系。”王后用威严的语气说道，“罗伊你也是，别什么事都顺着她的心意。贝拉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必须为自己的言行举止承担相应的责任。” “……是。”护卫官微微颔首，向后退了一步。 “去找你父亲吧，贝拉。”皇后扶着额头叹了口气，“他就在后边这个房间。” 她伸出手指了指房间左上角的一扇小门。 “我不用去看看安德鲁吗？”公主的语气显得有些惊讶。 “过会再去。先去见你父亲。”王后摇摇头，又瞥了护卫官一眼，“还有，罗伊，你单独留下来，我有事情要找你谈谈。” “是的，王后陛下。” 他低声说。 公主向皇后点点头，提着裙摆走进了里边的房间。 “罗伊，”在目送着公主走进房间后，王后转过了头看向护卫官，“交给你的任务都完成了吧？” “是的，陛下。” “潘德拉公爵的反应如何？” 王后的眼神凝视着空气中的一点。 “……公爵本人并没有到场，代表潘德拉家出席巴特·潘德拉葬礼的是他的侄子，艾德蒙·潘德拉。” “……也是潘德拉家的下一位继承人。”王后点点头，“据我所知，他是个私生子，对吧？” “确切的说，是合法化的私生子，陛下。” 护卫官小声提醒她。 “继续说吧。” 王后看了护卫官一眼。 “他的祖父，前任潘德拉公爵在他的生母死后允许她葬入潘德拉家族的墓地，等于变相承认了他的继承权。” “但因为前任潘德拉公爵已经过世，所以他的出身还是容易变成竞争对手的攻击点，”王后接话道，“说到底，即便是合法化的私生子，对贵族而言，他也是家族名誉上的污点。让这样的人继承公爵爵位，家族内部肯定会有不少人反对。” 她又瞥了护卫官一眼，“关于潘德拉家族内部的动向，你有什么要报告的吗？” “有。”护卫官点点头，从外套内袋中取出了一封信，连同开信刀一并交给王后，“这是皇家护卫队拦截下的，威廉·潘德拉伯爵寄给马克西姆·潘德拉先生的信。” 王后接过信和开信刀，看了看信封上印着完整的潘德拉家族族徽火漆印章，满意的点了点头。 “难怪贝拉亲近你，”她笑道，“你还挺细心的嘛。” “陛下……” 护卫官眨了眨眼，他的表情变化很不明显，但还是被敏锐的王后捕捉到了。 “别紧张，”王后笑了笑，“我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身为护卫官，细心是你的优点，请继续保持下去。” ?　?关于这章里对王后称呼的解释：因为“陛下”和“殿下”这两种称呼实际上只出现在汉语语境中，只有中国历史上才会有称呼皇帝为陛下、称呼皇后和皇子公主为殿下的说法；西方历史上对王后和女王的称呼是一样的（国王和亲王也是同理）。所以我考虑了很久，还是按照我个人的理解，将对王后的尊称写成了“陛下”_(:3」∠)_ ?　(本章完) 第83章 公主的想法 格瓦纳首都贝拉克，维耶姆宫。 “你回来了，贝拉。” 小书房内的壁炉里正烧着忽明忽暗的炉火，一个中年男人站在窗边。见公主进来，他微微转过头，低声开口道。 “我已经收到了皇家护卫队的回信，看来你的任务完成得还算不错。” 中年男人转过身，他有着金棕色的卷发和深金色的络腮胡子。即使已经不再年轻，但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海蓝色眼睛仍然能显现出，他在年轻时也是位能让许多贵族少女神魂颠倒的人物。 “父亲，特意叫我赶回来是有什么急事吗？”公主慢慢走上前去。 与在王后面前的随意不太相同，伊莎贝拉公主在国王面前显然表现得更加成熟稳重一些。 “你知道是因为什么。”中年男人神情威严，“现在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但我这么急着回来，潘德拉公爵会更加怀疑我们的……”公主低下头小声说，“不论怎么说，巴特的死还是有太多蹊跷的地方……” “你不回来他也一样会怀疑你。”国王微微皱起眉头，“况且，索涅尔毕竟是潘德拉家族的地盘，我不可能让你在那里逗留太长时间。” “嗯……”公主垂下眼帘，“您说得是，我们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应对这之后的场面……公爵的怀疑是无法避免的。” “呵。”国王轻笑一声，“在回来之前你已经见过了潘德拉家的人，所以你认为潘德拉家族在这之后会有什么动向？” “……我认为，潘德拉家族内部会分成两个派系，”伊莎贝拉公主略微沉思了一会，就抬起头来看向国王，“以潘德拉公爵为首的一批人，会将皇室认定为谋杀家族继承人的头号嫌犯，策划针对皇室的报复性行动。” “但还是会有另外一部分人，会将巴特的死视为一种机遇。虽然公爵是潘德拉家的现任家主，但他已经没有可以作为继承人的子女了。为了扶持自己控制的继承人坐上家主之位，家族里的其他势力也肯定各有各的想法。” “而潘德拉公爵如果想要报复皇室，甚至……用什么针对皇室的极端手段来为他死去的儿子复仇的话，”说到这里，公主微微蹙眉，“大概率会遭到其他候选继承人和与他们相关势力的阻挠，因为稳定的局势显然对他们更加有利，而巴特的死其实是无关紧要的。” 她说完这些话，眼神望向国王，似乎在等待着肯定的评价。 “说完了？”国王凝视着他的女儿，眼神看起来似乎不太满意。 公主轻轻点点头。 “……你认为潘德拉家族会先因为这件事内斗起来，而他们的威胁都不足为惧？”国王的嘴角微微上扬，“这就是你的答案吗，伊莎贝拉？” “……是的，父亲。”公主微微沉默了一会，小声回答。 “我要知道的的是你内心真实的想法，”国王摇了摇头，“而不是你看着我的脸色猜出来的、自以为的‘我的想法’。” 伊莎贝拉公主轻轻的叹了口气。 “父亲，您是真的想听我内心真实的想法吗？” 终于，她换了一副更加认真的表情，看向国王，“那么，实话实说，我认为我们应该把关注点放在潘德拉家族的下一位继承人身上。潘德拉公爵在独生子遇害之后，为了避免家族陷入动乱，必定会马上扶持一个新的继承人.......哪怕他刚刚经历过丧子之痛，但作为潘德拉家的家主，他必须以大局为重。” “而在他的身边，就有一位再熟悉不过的人选——他弟弟的儿子，从12岁起就在他家里和巴特一起长大的艾德蒙·潘德拉。”公主轻声说，“虽然因为巴特的死，潘德拉家族有不少人开始蠢蠢欲动......但公爵毕竟还是公爵。只要比尔·潘德拉公爵一日不死，爵位继承人就是由他说了算的。潘德拉家族的其他人就算有异心，也不会蠢到敢于和一家之主，一位有权有势的公爵大人明面上撕破脸。” “更何况，巴特的死因蹊跷，潘德拉家族的人肯定会对皇室有所防范。就算是从巴特的死中获益的人，也会很容易联想到皇室有可能是谋杀他的凶手，从而怀疑起我们的动机。近几年来，皇室和六大公爵家的关系越来越疏远，他们不可能察觉不到这一点。” 伊莎贝拉公主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走到了国王的面前。 “父亲，如果您真的想知道我的想法的话........在我说出这样的话之前，还请您先不要生气。”公主屏声凝气道。 “当然。”国王微笑着点点头，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许期待，“那么，你的主意是？” “艾德蒙·潘德拉不过是公爵的傀儡。他的父亲是家族中的边缘人物，而他的母亲甚至是一个出身低贱的外国异教徒。”公主低声说，“如果没有公爵本人的支持，他根本没有能力掌控整个潘德拉家族。不论是他的出身，还是他的威信，他在家族中的地位.......都与他第一顺位继承人的身份不匹配。” “而潘德拉家族现在还没有内乱的迹象，就算家族内不少人有异心，也不敢在明面上表现出什么.......最大的原因，就是潘德拉公爵本人还活着。” 她凝视着国王，眼神十分镇定。 “但我们不可能像杀死巴特一样杀死潘德拉公爵。这太不现实，而且风险太高了。”公主的眼帘垂了下来，“潘德拉公爵不可能在独生子遇害后还不对我们加以防范。而且，一旦暗杀的行为暴露，六大公爵家将会人人自危，而皇室毫无疑问的会成为众矢之的。” “潘德拉公爵是必须死的，但他不能是被我们杀死的。”公主的语气坚定而冷静，“他只能由潘德拉家族的人来杀死。” “并且，我们还必须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潘德拉公爵，是死于家族内部的权利争夺，死于他的同族之手。” (本章完) 第84章 杀手 索涅尔城郊，奥斯特庄园。 “威廉·潘德拉，马克西姆·潘德拉，珍妮弗·希尔·潘德拉……” 一个嘴角带刀疤印的黑发青年蹲在灌木丛后，比对着手中的画像，皱着眉头小声念着名单上的一连串人名。 “这帮鬼佬的名字怎么都这么难记，而且这几个家伙都是谁啊？这些人不都长一个样吗？” 作为一个脸盲症患者，杀手感到有些头大。 再看看名单上那些由队长亲笔书写的、一长串狂野到他都几乎辨认不出的文字，他忍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 “反正照着画像把长得差不多的人都抹脖子了就行吧，所以这狂草名单到底有啥用。” 他一边嘀咕着一边将名单叠好塞进衣服内袋。 此时正好有一位男仆从花园灌木丛中经过，而且非常不幸的是，他的体型与躲在灌木丛后的某个杀手显然差别不大。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一瞬间，灌木丛后突然冒出一个黑影，紧接着一条绳索就勒着他的脖子把他拖进了灌木丛。 可怜的男仆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呼喊，甚至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这么迅速的断了气。 而躲在灌木丛后的凶手毫无心理负担的扒下了他的仆人制服，然后凑近端详了一下他的脸。 “这不是和画像上那几个人都长得差不多吗？” 东方来的脸盲症杀手再次表达了他的困惑，不过他还是记住了对方的面容——大概吧，至少他觉得自己应该记住了；然后使用幻术将自己的脸易容成那位倒霉男仆的模样。 几分钟后，冒牌的男仆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威廉·潘德拉伯爵家的宅邸。 “菲利普，你刚刚跑哪去了？”一位穿着女仆长制服，身材肥胖的中年女人一见到他，就开始抱怨起来，“快去把会客厅壁炉的火生起来！马克西姆先生很快就要来拜访了！” “是是是。”杀手漫不经心的应付着，在女仆长从拐角处消失后就溜进了边上的储物间。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烟斗点燃，借着火光翻开地图再迅速浏览了一遍。 威廉·潘德拉伯爵的房间在二楼左侧第三间；他的女儿，珍妮弗小姐的房间在二楼右侧第4间。作为客人的马克西姆如果要留宿，将有可能住到3楼的任何一件客房——不过在那之前他会知道是哪间的，毕竟作为今晚负责接待的“男仆”，他还要负责帮客人拎行李。 马克西姆大概率是会住在这的。他是珍妮弗小姐的表弟，也是潘德拉公爵的表外甥。他的父亲是入赘到潘德拉家的一个小贵族，因此他得以保留他母亲的姓氏以及潘德拉家族的继承权。 实际上，珍妮弗小姐也拥有潘德拉家族的继承权。遗憾的是，她是一名女性，按照格瓦纳的继承法，她的继承顺位要排在与她同级别的十几位堂兄弟们之后——如果不是因为这点，她的继承顺位可应该比马克西姆更靠前才对。 不过，作为独生女，她仍然能继承她父亲的爵位和领地。 和最有希望成为下任公爵的马克西姆结盟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至少她的父亲是这么想的。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姓氏相同，也许伯爵还会想让他们俩订婚呢……虽然珍妮弗小姐好像私下里已经有情人了。 在脑海里重温了一遍七月提供的情报，杀手的嘴角微微上扬起来。 如果现在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艾德蒙·潘德拉真如他们所想的那般懦弱无能，马克西姆的确算是个合适的人选了——一个成年的、背景清白名声良好的、受过正规学院教育的、暂无婚约在身的、背后势力强大的年轻贵族。 至少比一个父亲差点被逐出家族、母亲是个已故的外国异教徒、私生子出身的、人生的前12年都不知道是在哪过的、所接受的教育都不过是顺便旁听的的家伙——要看起来适合当公爵得多。 但能不能坐上这个位置，并不一定是由“适不适合”来决定的。 ……尤其是当他们遇到了一个不喜欢遵守游戏规则的对手时。 晚餐时间到了，马克西姆应约按时到访。到目前为止，一切进展顺利。 杀手穿着男仆制服，靠在后厨里抽烟。 一个浅棕色卷发，脸上长着小雀斑的女仆和另一位男仆嬉笑打闹着走了过来，但在看到他之后又皱起了眉头，女仆拉着男仆的衣袖想要离开这。 “喂，菲利普，你tm的怎么又在后厨里抽烟？”男仆见状，用不耐烦的语气朝他吼道，“要抽烟滚去花园抽！要是柯文老爷子看到了——” “哦，他是不喜欢看到我抽烟，但未必就会喜欢看到你们两个在后厨桌台上打滚，是吧？”杀手不为所动，“你们下次办完那事能不能擦下桌子？这里好歹也是做饭的地方。” “你少胡说八道！我们才没有——”小雀斑女仆顿时涨红了脸，她提高了声音反驳道。 “需要我复述一下你们当时是以什么姿势在桌台上纠成一团的吗？”杀手撇嘴嘲笑道，“如果不想被人看见，麻烦你们在搞起来的时候至少关下门。” “靠，你tm今天吃错药了吧！”男仆瞪着眼睛看着杀手，想要动手揍他又有些忌惮——毕竟他和女仆的那点事被这家伙发现了，要是给他捅到管家甚至老爷那去，他们的工作就不保了。 “别管这家伙，我们先走。”小雀斑女仆显然很不自在，她拉着男仆的衣袖把他拖出了后厨。 “呼，这下清静了。” 杀手耸耸肩，熄灭了烟斗中的烟，然后迅速拆开烟斗的管子，从夹层中倒出一撮看上去很像烟灰的银灰色粉末。 他将粉末均匀的倒在每个用来装餐酒的银质高脚杯底，粉末迅速的融化在了杯底中沾有的、量少到几不可见的水中。 做完这些，他又若无其事的将烟斗重新组装好，靠在墙边发呆。 “这鬼地方连个钟都没有。” 尽管这样吐槽，但杀手其实很清楚现在的时间。多年来的训练让他们的脑内已经形成了一个人肉时钟，从他们开始行动到结束任务，整个过程发生的时间他们都再清楚不过。 (本章完) 第85章 平凡的一天 晚上7点，马克西姆·潘德拉准时到访。 晚上7点15分，伯爵、珍妮弗小姐和马克西姆先生共进晚餐。 期间有一位男仆为他们上酒，但马克西姆先生似乎没有饮酒的习惯，于是他让男仆把葡萄酒换成了南岛糖浆，不过盛酒的器具还是用的华丽的银质高脚杯。 伯爵和马克西姆先生相谈甚欢，但珍妮弗小姐似乎有什么心事。她显然对这场家族聚餐心不在焉，只说了一些必要的场面话——还是在她父亲不满的注视下板着脸说的。 晚饭后，伯爵将马克西姆先生单独叫去了会客厅，珍妮弗小姐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晚上8点25分，伯爵吩咐管家准备晚间点心送到会客室。 他指名要了一份榛子巧克力蛋糕，一个焦糖布丁，一杯加牛奶的波诺酒（这是一种有助眠作用的鸡尾酒）和一杯兰特红茶。 据几位女仆的八卦，除了红茶之外的所有食物应该都是伯爵要的，他每天晚上都要额外吃一顿点心——不然也不至于会长这么胖了。 晚上9点35分，伯爵和马克西姆先生离开会客厅，伯爵盛情挽留马克西姆先生留宿一晚。但马克西姆先生推脱说今晚还有要事，不便留宿，改日有机会一定会再来拜访。 晚上9点45分，车夫备好马车送马克西姆先生离开庄园。 晚上10点15分，伯爵洗浴完后回到卧室。 晚上10点55分，仆人们大多都洗漱休息去了。 晚上11点28分，珍妮弗小姐蹑手蹑脚的从房间里溜出来。她穿着一双轻巧的白色软底舞鞋，身着白色的长裙，甚至还化了妆，像是要和什么人出去约会一样。 珍妮弗小姐动作轻巧的穿过走廊，从随身带的小包里取出钥匙，打开侧门溜了出去。 很遗憾，以我的视角看不到她溜到哪去了。 计划似乎开始朝着不可控的方向进行着，但这也未必不是好事。 马克西姆先生没有留宿在庄园，甚至连珍妮弗小姐都趁夜溜了出去。 我没有办法监视他们的动向和之后的反应了。 但是这也无妨。 药的剂量是足够的，毒性也是确定的，毒发时间也是计算好了的。 如果潘德拉伯爵能在预计的时间点被确认死亡，那么另外两个人也没什么差别。 就是我不太好预测他们具体会死在什么地方。 凌晨2点45分，确认了威廉·潘德拉伯爵的死亡。 我割开了他的喉咙，用白色的羽毛取了一些血迹作为佐证。 但要取到马克西姆先生和珍妮弗小姐的血迹就有些困难了，尤其是珍妮弗小姐，我都不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 希望队长能理解，毕竟这情况真的有点特殊。 凌晨3点05分，我将枯井中的男仆尸体打捞出来，带回了后厨的大烤炉中烧掉。 希望他们以后用这个烤炉烤馅饼或者蛋糕的时候不会回想起这里还烤过人。 处理地上的水渍花了我不少时间。所幸庄园大门离这里很远，守卫、车夫和园丁的住处也很远。当然我也要感谢那位憨厚的厨师长让我帮他烧水，不然要给仆人们集体下药可能还稍微有点难度。 凌晨3点53分，我离开了奥斯特庄园。这里的围墙墙面居然还贴着凹凸不平的石块作为装饰，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方便人爬进爬出吗？也难怪珍妮弗小姐能这么顺利的溜出去。 早上5点05分，我到家了。 早上5点15分，我被队长表扬了。 他在听到那两位贵族家的少爷小姐在毒发身亡前都出门了的消息显得很高兴，说实话我不太理解他在高兴些什么…… 管他的，反正我的任务完成了。 听说青叶的任务也完成得很顺利，而且她比我更早回来。 名单上的人已经全部解决完了。真的难以想象，那个家族在被暗杀了一个继承人之后，对外的防备居然还是如此松懈。 不过听说城里的戒备还是很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生活在庄园里的那些贵族就对自己的人身安全这么有自信了……就因为门口有守备的护卫骑士吗？那些人简直跟聋子差不多。 七月姐说其实还有魔法塔和守备的魔法师，不过一个庄园至多也就一个魔法塔，一两个魔法师。感应装置和魔法师们一旦感应到周边的魔法能量波动，就能判断出有魔法师入侵，迅速做好备战准备。 说实话我不太懂魔法师是做什么的，听说在这个国家，他们的职务一般是冒险者、雇佣兵和正规军队，偶尔还有学者。 但类比他们的能力，我觉得他们更像是祭司或者巫女一样的存在。 照这么说我们也有“魔法师”了？听起来倒是挺好玩的，回头去跟小茶和问心打听一下吧。 ——以上内容摘自杀手奕的日记。 ======================================== 清晨，一位金发碧眼的少女正靠坐在卧室的四柱床上发呆。 她的手中捏着一封信，封口处上盖着一个四叶草火漆印。 她凝视着火漆印章，突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格瓦纳没有哪个贵族家用四叶草作为家徽——而平民一般不会有家徽这种东西。 只是她无意间提起过自己喜欢代表幸运的四叶草，那个人就特意为她准备了这样一个火漆印章。 这个四叶草印章不代表任何家族，它是一对年轻小情侣隐秘爱情的象征物，是两个本无关联也不可能在一起的年轻人私下里传达爱意的“暗号”。 为了让他们这种偷偷摸摸的联络不被家人发现，那个人甚至特意为自己设立了一家叫四叶草的小商行，仅仅是为了给他们之间的秘密往来一个巧妙的借口。 伴随着“四叶草商行”的信，通常还会有一件礼物一起寄来。比如东方陶瓷外壳的梳妆镜，或者一条漂亮的青金石手链。 那个人送的礼物总是能讨女孩子的欢心，而这些“礼物”名义上是作为商品寄来的。在她的父母看来，这些都是女儿在商会购买的商品。 而他们之间隐秘的恋情，自然就顺利的藏在了这些精美的小礼物之下——她的父母从来不检查四叶草商行寄给她的信，自然也就不会发现信中两个人年轻人互诉的甜言蜜语。 女孩盯着火漆印章看了好一会，才傻笑着将信放到了枕头底下。 这封信她其实已经看完了，但每一个信封、每一个被完整拆下的火漆印章她都要留下来做纪念品。 谁让她如此深爱着那个人呢？ 虽然她知道，他们之间几乎是不可能的…… 家世背景的差距，成长环境的巨大差异……她的父母决不会认同他们之间的恋情，这也是她曾经最担心的问题。 但现在她不担心了，甚至还有些期待起来。 因为那个人要成为公爵了！ 虽然把他堂弟的不幸遇害当做好消息庆祝实在有些过分，她也知道她不该这样想…… 但那个孩子死了，他就有机会成为公爵。当他继承人的身份被确定后，他尴尬的出身就不再重要，她父母也不见得会反对他们之间恋情了…… 毕竟，到了那时候，那个人就会是未来的潘德拉公爵，而她嫁给他之后，就会成为公爵夫人！ 少女蜷缩着身体躲进柔软的天鹅羽毛被里，想着她的恋人，脸上洋溢出幸福的微笑。 (本章完) 第86章 格瓦纳的魔女 斯莱茵眨了眨眼睛。 一阵轻柔的海风拂过他的面颊，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从那个“梦中世界”回到现实了。 他终于松了口气。 如果这一切真的只是梦就好了.......虽然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 关于母亲，关于他的家人，关于他的身世........ 这一切都还充满疑点，而且这些疑点可以说是关乎他的性命，他也不可能置之不理。 不过，要想在短时间内彻底揭开这些谜团显然也是不现实的。不论是教会方面对他的调查与猜测，还是母亲的话中所蕴藏的含义........这些都不是在短时间内可以彻底弄清楚的事。 他必须从他可以下手的方面收集信息，来判断他目前所处的情况到底是怎样的，而在那之后又应该怎么做。 只是，他要从何处开始下手收集有关魔女的信息呢？ 魔女被教会视为异端。即使他们现在已经不那么受人关注，不至于会像几百年前一样打探一下有关魔女的消息就可能被视为异端者处死的地步；但这也增加了获取信息的难度，大部分普通人都不了解魔女，而了解魔女的人又往往和教会有关联…… 说起来，魔女的成因究竟是什么？他们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出现的？根据米勒神官当时所说的话，魔女开始出现在大众视线中的时间是在大约800年前。 但魔女是天生的红眼…… 一群有着如此明显相貌特征的人，如果一直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话，那他们在此之前为什么没有受到关注呢？ ……如果魔女真的是在六国时期的某个时间点才开始出现的话，那么很显然，他们的出现肯定是有什么契机的。 而这个契机，很可能发生在第四纪历末期的六国时期，洛林王朝覆灭后到格瓦纳王国建立起来的400年间。 遗憾的是，因为六国时期是西大陆人族国家最混乱的一段时期，并且还是在格瓦纳王国建国前不久的敏感时期，有关这段时间的可信史料记载实在太少，想从中找出有关魔女的信息恐怕难度很高。 格瓦纳政府也并没有把这个时期的历史记载进行整理收录的意思，因此有关六国时期的历史记载几乎都是非官方编着的野史，其真实性恐怕也要大打折扣。 斯莱茵叹了口气。 果然，这个问题还是很难解决…… 考虑到魔女和教会的关联，想在教会图书馆找到有关魔女的记载是不可能的。这也是他几乎翻遍了镇上教会图书馆里的藏书，却对魔女一无所知的原因。 但皇家魔法学院也未必能好到哪去，毕竟这是格瓦纳皇室主持建立的学校，而从米勒神官的话中也能听出，格瓦纳皇室、甚至可以说整个格瓦纳王国的建国史都和魔女有联系。 等等……建国史？ 斯莱茵突然打了个激灵。 在格瓦纳建国前的六国时期，魔女一直是受到教会严厉打压的；但在建国后，格瓦纳政府不但放宽了对魔女的打压力度，甚至不惜篡改有关魔女的历史…… 如果教会打压魔女是为了在乱世中树立宗教权威，将人们的注意力转移到这群“异类”身上…… 那么格瓦纳皇室这种变相保护魔女的做法又是为了什么？ 而且，在六国时期的西大陆人族国家，多神教教会所掌握的权力是相当可怕的。人族虽然有六个国家，分别由不同的政府管理，但他们却都信仰着同一个宗教…… 民众们对宗教的热情远远超过对他们的领主和国王的热情，很多人愿意“献身”于宗教却未必愿意为国王而战…… 即使那个时期的相关历史记载很少有保存到现在的，但那个时期教会大肆修筑的教堂、修道院、孤儿院和却大多保存了下来。 六国时期明明是第四纪历西大陆人族内部最混乱的时期，六个人族国家之间的混战400年来就没停过，还要处理内部的种族问题和宗教问题…… 在那种饥荒和战争频发的时期，教会哪来的这么多钱去大肆修建教堂？ 教会针对魔女的策略，究竟能为他们带来多大的好处？ 说到底，魔女本身真的就是有罪的吗？因为她们与生俱来的红眼？因为她们可能具有的不死之身？ 还是因为她们……能为那些实际统治者创造出“价值”？ 曾经的教会打压魔女也好，建国后的皇室保护魔女也好，现在“狩猎魔女”的风气似乎又在重新复苏也好…… 隐藏在这些表象背后的，不正是魔女的“价值”吗？ 天生的红眼，强大的自愈能力，近乎不死之身…… 魔女的特征如此明显，她们的异常也是寻常人一眼就能看出的。 对于那些统治者而言，魔女不就是天生的活靶子吗？ 教会统治时期，民众对统治者不满，教会就把人们的注意力引导到魔女身上。 皇室统治时期，需要打压教会的势力，所以他们想方设法掩盖和洗清魔女的“罪名”，尽管那些所谓的“罪名”很可能根本不存在。 而现在，狩猎魔女的风气又开始逐渐复苏起来…… 这是出于什么原因？ 是皇室的意思，还是教会的策略？ ……而这又到底意味着什么？ 如果说800年前狩猎魔女的开端，是为了建立教会的权威，稳固教会的统治，转移民众与教会的矛盾…… 400年前格瓦纳建国后，格瓦纳政府不惜篡改历史也要保护魔女，是为了打压教会的势力，稳固王权…… ……那是不是意味着，统治阶级对魔女的态度变化，暗示着整个格瓦纳未来的变动方向？ 如今的格瓦纳已经是一个标准的王权国家，皇室的地位远高于教会。 魔女虽然有特殊的力量，但她们毕竟只是极少数的一部分人，其力量显然也不足以动摇格瓦纳皇室的统治。 既然如此，皇室就没有消灭魔女的必要。魔女的存在可以制约教会；甚至只要皇室能给她们提供庇护，必要的时候她们的力量还能为皇室所用。 当然，这些推论都是建立在“假定皇室与教会站在对立的立场”的前提下。 (本章完) 第87章 返航 “我们快到了。” 莉娅戳了戳斯莱茵的侧腰，“快从你的个人世界中醒醒吧，你都想了一路了，到底在想些什么呀？” “……没什么……” 斯莱茵摇了摇头，他并不想做太多解释。 有关魔女的事还是他自己去调查比较合适，毕竟这是与异端者相关的问题，他不想把身边的人卷进这些事里。 “欸，”莉娅耸耸肩，“好吧，我知道你一直都是这样……” 船已经行驶到了海岸附近，马上就可以抵达新月港了。 然而有些出人意料的是，此时按理来说应该没有多少人的新月港却聚集着不少人，而且看起来还不像是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他们身着黑色的制服，队列整齐的站在新月港港口。 “发生什么事了？”露露好奇的探头张望，“欸？这不是魔法师军团的人吗？他们怎么会在这啊？” 她眨了眨眼，表情显得有些困惑。 “魔法师军团？”莉娅惊讶的看向露露。 “是啊，他们每年都会来学院选拔学生的。”露露点点头，“这些人应该是第六魔法师军团的人，他们是负责新月岛和皇家魔法学院附近地区的武装防卫部队。” “武装防卫部队？”斯莱茵愣了愣，这些人出现在新月港，难道代表皇家魔法学院出了什么事吗？ 船只在港口附近停靠下来。 那群身着军装的魔法师当中，一位红发的人族青年站了出来。 “有什么情况吗，弗兰德军团长阁下？” 船员朝他喊道。 军团长？！ 不是吧，这种级别的大人物都出现在新月港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从现在开始，我们将负责皇家魔法学院学生的清点与遣返工作。请你们负责将这些学生送回月神岛，第六军团的船随后就跟上。” 红发青年挥了挥手，他身后队列整齐的魔法师方阵队就像周围散开，斯莱茵这才发现方阵队中居然还有十几名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 “那个人居然是军团长吗？”露露扶着船舷好奇的向前张望，“我还没在学院里见过军团长这种职级的人物呢！” “这么说来……这个军团长看起来好年轻啊，应该不到30岁的样子……可是要当上军团长不是应该要累计获得很多战功吗？”莉娅显得有些迷惑。 “……在战争时期这不奇怪，不过现在，这个年龄就能当上军团长的人确实很少见。” 斯莱茵皱了皱眉，格瓦纳的魔法师军团是直属于皇室的部队，和贵族的私人武装毫不挂钩。也就是说，想要在魔法师军团晋升到高位，出身背景的影响力其实很小。 但在和平年代，积累战功的速度也完全不能和战时相比……出现一个这么年轻的军团长，的确有点奇怪。 第六魔法师军团的人将停留在新月港的十几名学生送上了船，然后船只准备返航。 “欸，结果还没上岸就又被赶回去了，”莉娅小声叹气，“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哟，小可爱，你也在这……”一个元气的声音从附近传来，“哎呀，你们两个新生也在啊——” 红发的夏莉小跑到了他们面前，“哟呵~想不到这么快就又碰到你们了！” “下午好，夏莉姐姐，”露露眨了眨眼，“你也认识莉娅姐姐吗？” ……这话听起来好像有哪不太对…… “你被无视了呢。”莉娅捂着嘴望向斯莱茵，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噗……有点可怜啊。” 斯莱茵无奈的耸耸肩。 “嗯哼，因为他们也是米勒神官带来的嘛，”夏莉从口袋里取出发绳，顺手将红色的长卷发束成一个大马尾，“前两天在星光大道碰到了，就聊了一会。” “是呢……哦对了夏莉学姐，那个军团长让我们都回月神岛是怎么回事啊？”莉娅好奇的询问道。 “好像是军团的人在新月港附近发现了可疑物品，”夏莉捋了捋长发，“以防万一，就让学生们都到安全的地方去，他们留下来搜查和检验那些东西。” “不过……”她话锋一转，语气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激动，“你们你难道不觉得，弗兰德军团长其实很帅气吗？和学院里的大部分男生比起来，不是很有成熟男人的魅力吗？” ………………………………………… 斯莱茵、莉娅和露露三个人无语的站在原地。 “不觉得。” 不愧是十岁的孩子，露露首先直白的表示出她的想法以及困惑，“他长得很一般啊。” “不不不，露露你不明白，男人的帅气并不只体现在长相上，”夏莉闭着眼摇了摇头，“他眼神里显示出来的成熟与坚定，远远甩出我们学院里那帮毛头小子十条街了——当然伊文斯学长不包括在内啊。” ……真亏你还记得伊文斯学长啊。 啊，说起来米勒神官还吐槽过夏莉，说她过不了一个月肯定又要移情别恋了…… ……某种意义上还挺准的，虽然她移情的目标不是新生而是军团长…… “而且他才26岁呢，应该是皇家魔法师军团里最年轻的军团长了吧，”夏莉仍然沉浸在她少女心的世界里，“可惜他已经结婚了，甚至还有个四岁大的女儿……啊真是，这么优秀的人干嘛要这么早就结婚嘛！” 提到这里，夏莉又显得有些丧气起来，“虽然就算他没结婚，我也不可能有什么机会……不过这种感觉还是很不爽啊！” “那还真是不容易啊，你居然还有这种自知之明。” 一个语气中明显带着嘲讽的声音突然响起。 斯莱茵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回头望去，却发现对方也是个他很眼熟的人——就是昨天在学生宿舍楼领导游行的那位黑魔法系学生。 ……呃，说起来夏莉也是黑魔法系的，所以他们俩应该是熟人？ “是啊，毕竟我只是一介平民，比不上您高贵，”夏莉昂起头，用同样嘲讽的语气回敬道，“奥利弗·格莱斯顿子·爵·阁·下。” 红发的男学生皱了皱眉，表情显然有些不悦，不过他只是移开了视线，“哦，那您的自尊心可还真脆弱啊，平民小姐？” (本章完) 第88章 潜藏的硝烟 格莱斯顿？ 斯莱茵对这个姓氏还是有印象的。 格莱斯顿家族身为贵族的历史并不长，从第一任子爵受封到现在大约也就30年的历史……但比起这个没得到多久的贵族头衔，格莱斯顿这个姓氏在另一个方面的知名度显然要高得多。 拥有格瓦纳北方整个沉浸湖地区晶矿垄断开采权，以及北方最大综合性商会的格莱斯顿家族。 这类人在格瓦纳有一个特别的称呼，叫做新贵族。 虽然不像传统的贵族家族一样几数百上千年的历史积淀，也没有在战争中取得过什么战功；但他们往往有强大的经济实力、甚至控制了格瓦纳的重要产业。 说起来，就在近几十年里，皇室给很多这样的人授予过爵位啊……而且不仅是授爵，六年前国王的侄女希琳娜还嫁给了一位新贵族家的继承人…… 不过，即便是皇室都开始向新贵族们主动示好，他们在格瓦纳上流社会圈的地位还是有些尴尬。那些家族历史悠久的名门贵族大都视新贵族为暴发户，对于皇室授予这些人头衔感到不满，认为和这些暴发户同列于贵族之位是对他们的侮辱。 ……尽管这样，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新贵族在格瓦纳的势力确实越来越大了……总有一天，这些人会成为能对这个国家造成重大影响的群体吧。 斯莱茵抬起头。 他看到转过头来和露露闲聊起来的夏莉，以及低下头翻阅书籍的奥利弗，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气氛似乎有点……尴尬？ 夏莉是黑魔法系二年级的学生，奥利弗也是黑魔法系的，但是不清楚他是几年级……不过就他之前的表现来看，奥利弗在学院应该也算是个名人吧？ 但他们两个的关系显然很差……除了性格不对盘之外，真的没有其他影响因素吗？ 船继续平稳的驶向月神岛，海上风平浪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但不知为何，斯莱茵却觉得这里其实暗流涌动，也许要不了多久就会爆发出难以预料的态势…… =============================== “找到了吗？” 新月港现在已经被一队魔法师士兵封锁了。第六军团的军团长弗兰德站在港口的一座小屋后，正与一位黑袍人交谈。 “您说过，不允许使用那种力量，”黑袍人耸耸肩，“可是单凭魔法能量感知，是没办法找到您想找的东西的。” 弗兰德微微皱了皱眉：“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您是黑魔法师出身，而且毕业于皇家魔法学院，”黑袍人笑了笑，“您应该比我更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 弗兰德瞥了他一眼，没有回话。 “哦，想开点，您可是第六军团的军团长，”黑袍人摇头叹气道，“您的部下对您无比忠诚，只要您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像猎犬一样服从您的指令。如果您能及时发现并挽回这件事，它就只是一起小小的意外，对您光明的前程产生的影响完全是微不足道的。” “这不可能。”弗兰德的语气完全没有起伏，显然并未被黑衣人说动，“比起借用不可控因素的力量，这件事暴露的风险反倒才微不足道了。” “难道您希望多年来的努力就这样付诸东流？”黑袍人双手环抱在胸前，“而且不仅如此……作为皇家魔法学院的优秀毕业生，格瓦纳最年轻的魔法师军团长……如果你犯了致命的错误，从神坛上跌落，你猜那些人会做些什么？” “我原本就一无所有，”弗兰德冷笑道，“失去一切又怎样？最差也不过是回到刚开始一无所有的境地。” “您真的这么想？”黑袍人凝视着这位年轻的军团长，良久，才叹了口气，“那您的妻子和女儿还真可怜啊，她们分明是无辜的，却偏偏要因为您这个固执的丈夫、正直的父亲而受连累……” 弗兰德抬起眼看了黑袍人一眼。 “政治斗争是很残酷的，军团长阁下。”黑袍人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您的确是个天才，不过这仅限于军事方面……在政治方面，您的水平就像个三岁的孩子。” “……我不否认，与人勾心斗角的确不是我的强项。”弗兰德看着眼前的黑袍人，“人各有志，如果你不想合作，我也不勉强你。” “那您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呢，军团长阁下？”黑袍人扬起嘴角，“我是真的很遗憾不能帮上您。如果像您这样的人能一帆风顺的走下去，将来一定会成长为能撼动这个国家的大人物吧。不过……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 “的确没有意义。”弗兰德轻声道。 他的视线已经移开，看样子似乎不打算再和黑袍人交谈下去。 “那么，很遗憾我们的合作还没开始就结束了。”黑袍人鞠了一躬，“希望有些事您能自己考虑清楚，也希望我们以后还能有合作的机会……” 随着黑袍人的话音落下，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漆黑的圆洞；紧接着黑袍人的身影逐渐融入那个黑洞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黑玫瑰会……”弗兰德低声重复着一个词汇，“这帮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那帮人和你有些相似之处，”冷不丁的，一个老人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也是一群……想要改变这个国家的人。” “……劳尔导师。”弗兰德转过身，对于老人唐突的出现并没有感到惊讶，“按照规定，您应该得和海军驻队的人一起离开了。从现在开始，新月港的调查工作将由我们接手，还请您暂时到安全的地方待一会。” “没必要。”老人皱着眉头凝视着弗兰德，“我已经是个快入土的老头子了，避不避开这种事情都无所谓。更何况……” 他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向弗兰德。 “在我的学生做出什么愚蠢的决定之前，我有义务阻止他。” 弗兰德沉默的看着老人。 “毕竟，”老人深深地叹了口气，“你最突出的优点和最致命的缺点都是你的‘固执’。” (本章完) 第89章 茧 从新月港到月神岛的一路上风平浪静，船上的学生们也如往常一般轻松的闲聊。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此时的皇家魔法学院里已经不再平静。 收到第六军团的通知后，皇家魔法学院已经进入全面戒严状态。学院附近的8座魔法塔全部启动，20名四年级的预备役学员和50名魔法师士兵组成巡逻队在学院附近探查情况，如有异常随时准备进入作战状态。 虽然学生们都不知道第六军团传达给学院的具体情报到底是什么，但除了刚入学的新生，大部分学生还是在听到信号弹声和广播时就迅速到学院的中心训练场集合。 面色阴沉的副院长一边命令各专业的负责人清点学生人数，一边听着他的助手汇报学院周边的巡查情况。 清点的结果并不理想——除了刚入学的新生，三个专业的学生中，白魔法系有5人未到，黑魔法系有9人，而召唤魔法系的缺席人数甚至高达26人。 “统计的缺席人数剔除了在外调查和巡逻的学生吗？” 皇家魔法学院的副院长是个身材高大的人族男人，他的体型和相貌看起来着实不像个魔法师，而更接近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虽然这么说实际上也没错，因为皇家魔法学院的副院长向来是由军官兼任的。 “已经剔除了，现在缺席的学生都是在学院里未赶到的，或者还在从新月港过来的船上的。” 助手是一位猫人族的青年，他在拿着名单汇报的时候，下意识的推了推滑落下来的眼镜——猫人族的耳朵长在头顶的两侧，因此不能架住眼镜。他们的眼镜只有鼻梁支撑，非常容易滑落。 “根据的第六军团的汇报，滞留在新月港的学生只有12个。加上船员报告的5名从月神岛去新月港的学生，一共也就17个人。”副院长的眉头都拧成一团了，“那还有23个人呢？” 人群中一个金发的人族女生露出了担忧又紧张的神情，她犹豫着想说些什么，但又像是在害怕着些什么。 “艾尔玛，你怎么了？”她身边的另一个女学生用手肘抵了抵她的腰。 “菲利斯到现在为止都还没到……”艾尔玛低下头，神情充满忧虑，“她今天早上跟我说有事要离开学院一趟，好像还叫了一些同学一起……” “那她应该在从月神岛回来的船上吧？别担心，新月港那边有第六军团的人呢，不会有事的。”女学生小声安慰她。 “可是……”艾尔玛的担忧并未因此减缓，“按理来说，她现在早该回来了……” =============================== 与此同时，新月港。 第六军团的魔法师士兵们按照他们长官的命令分出6个小队在岛上探查“未知的魔法能量波动来源”，3个小队负责疏散新月港的商贩与其他滞留在此的平民，3个小队负责在新月港附近巡逻，余下的人集合在新月港港口前待命。 驻守在月神岛附近的海军舰队此时也派来了船只，在新月港周边海域搜寻可疑人物或船只。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不断流逝，报告到军团长弗兰德耳中的消息却仍旧还是…… “报告！第11小队对新月港南面地区搜寻探查完毕！未发现其他可疑人物和物品！” ……一无所获。 海军舰队那边似乎也没有什么新的情报，情况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弗兰德军团长神色凝重的听完了士兵们的报告。 也许真的只有那些人才能找到……藏在新月港的某处的……“茧”。 ……该死的黑玫瑰会。 要说那些家伙和这里发生的事没关系，这可能吗？ 自己组织里的极端派跑出来搞事，事情闹大了之后温和派再跳出来说我们可以帮你，甚至还腆着脸跟你谈条件？ 诚然，“茧”的事并不是只有黑玫瑰会的人才能解决。 但如果到了不得不请求皇家魔法学院协助的地步…… 想到这里，弗兰德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十年前发生的事，他是不可能这么快就忘记的。 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都是军籍，如果有需要早晚都要上战场……但现在，他们还只是学生。 第六魔法师军团的所有成员都有责任、有义务保护好他们管辖范围内的平民、学生与教师，必要的时候可以为之付出生命，包括他这个军团长。 但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现在还没有这个义务。 =============================== “茧？” 院长办公室里，一个银色短发的精灵族小女孩推了推眼镜。 “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新月港的接待人，现已退休的黑魔法系导师劳尔手中端着一杯茶，“第六魔法师军团检测到的那个东西是‘茧’。” “嗯……”银发女孩慢吞吞的开口，“就像十年前一样……拉克希米还是不死心。十年前因为老皇帝突然过世而暂时搁置的计划，他们终于还是重新捡起来了。” “从时间上来看也差不多了，”接待人劳尔默默的看着杯中缓缓起伏的茶叶，“十年前他们还没有彻底消化东大陆，但现在，东大陆残存的小国和反抗军已经无法再对拉克西米造成威胁……开战是迟早的事。” “是啊，但现在我们国内还……”银发女孩轻轻摇摇头，“如果现在就要开战的话，格瓦纳几乎是毫无准备的。” “也不能说是毫无准备。”接待人劳尔皱了皱眉，“但格瓦纳现在还有很多内部矛盾要处理，如果内战外战一起爆发，能不能应付得过来可是个问题。” “战争能改变的确实很多，甚至可以说，有时候……战争是促成彻底洗牌的唯一手段。”银发少女放下茶杯，微笑着看向对面神色凝重的老人，“导师您怎么想？这对我们而言，有没有可能是……一个机会？” 接待人劳尔笑着摇摇头。 “不要问我这种问题，卡萝尔。”他低声道，“作为一个半截身子已经入了土的老头子，我可没法去见证你们的未来和希望。” (本章完) 第90章 妖异与召唤师 “这里也没有感应到什么异常……” 第六军团第七分队的队长叹了口气，“弗兰德军团长到底是让我们找什么啊，连目标物品都不说清楚就让我们着手调查未免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队……队长！” 一个浅棕色短发的人族青年士兵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报告，我们在月神岛南部的一个小洞窟附近感知到了异常魔法波动！” “具体在什么位置？”队长听到他这么说，立刻皱起了眉头，“带我们过去！” “是！”青年士兵赶紧立正行了个礼。 ……………………………… 当第七分队的魔法师士兵们抵达洞窟附近时，都被眼前的场面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洞窟门口趴着一个半人半蜘蛛外形的妖异，她的嘴里还咬着半截人的尸体……从着装上来看，这应该是个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 地上的蜘蛛丝包裹着好几团类似人体残骸的不明物体，还有一本镶着琥珀色魔法石的高级召唤魔导书落在蜘蛛妖异的脚边。 “这家伙……在吃人……” 第七分队的魔法师士兵们无不瞪大了双眼，虽然这些士兵当中有不少已经经历过残酷战争的洗礼，却都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妖异吃人的场面。 “还愣着干什么？！”队长第一个回过神来，冲着身后的士兵们怒吼，“赶紧干掉这家伙，把学生救出来！” “可是，队长……”一个女性白魔法师士兵紧攥着法杖小声说，“我已经感受不到那孩子的生命气息了，恐怕……” “……就算他死了，我们也要赶紧干掉这家伙！”队长咬了咬牙，“艾斯特！你去找弗兰德军团长请求增援！动作快点！” “……啊，是！”艾斯特正是之前那个声称发现了洞窟的青年士兵，“请保重，队长！” “你tm的赶紧去啊还在给我唧唧歪歪废话些什么——”队长暴躁的大吼了一句，然后拔出了别在腰间的魔杖，在蜘蛛妖异的脚下瞬发了一个冰棘陷阱。 =============================== 月神岛的另一边。 弗兰德军团长皱着眉头烦躁的沿着海岸边踱步，但走着走着，他感受到了一股不寻常的魔法波动。 他抬起头，看见了一只灵狼召唤兽正冲着他跑过来。 那只召唤兽嘴里咬着一个小笔记本，身上还沾着不少血。 它冲到弗兰德面前，放下嘴中的笔记本，趴在地上对弗兰德发出祈求般呜呜的叫声。 弗兰德的脸已经黑了。 因为第六魔法师军团没有使用灵狼作为召唤兽的召唤师士兵。 他捡起那个笔记本，翻开到夹着书签的一页，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迹印入眼帘。 「我们遇到妖异了，有很多人都被它吃了，救命！」 “……你的主人呢？” 弗兰德咬了咬牙，看着眼前的灵狼召唤兽，“他一定还活着，不然你也没法跑到这里来找我们求救。” 灵狼呜咽着点点头，又着急的甩了几下尾巴，似乎是想要给弗兰德带路的样子。 “……安妮，你带着第三分队的人跟着这只灵狼去找它的主人！”弗兰德向第三分队的队长使了个眼色，“如果遇到妖异，不要和它正面战斗，把那家伙引到这里来集中歼灭！” “是！” =============================== 安妮带着第三分队的魔法师士兵，紧跟着灵狼的脚步沿着小路向月神岛南部跑去。 灵狼在跑了好一段路之后，拐入了一片杂草丛中。 顺着杂草丛前进的第三分队成员们立刻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而且随着他们一路向前跑，这股血腥味也越来越重了。 终于，灵狼在杂草丛的深处停下了脚步。 分队长安妮瞪大了眼睛。 他们在杂草丛里看到了一具身着黑袍的无头尸体，以及一个倒在尸体旁，浑身是血的皇家魔法学院学生。 “……你们是……” “第六军团第三分队的安妮·索尔达，我们是来救你的……”安妮倒吸了口冷气，在内心默数一二三试图努力镇定下来。 她在那个重伤的学生面前单膝跪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你的同伴们呢？” “……都死了……”那个学生的眼神逐渐涣散开来，长时间保持意识清醒显然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在意识到终于等来救援之后，他的神经迅速放松了下来，“被一个……蜘蛛形的妖异给……” “我知道了……等等，你先别睡过去！”安妮紧张的一把握住那个学生的手腕，“保持意识清醒！我们的白魔法师马上会为你进行治疗！” 召唤兽灵狼在它的主人面前趴下来低声叫唤，着急得耳朵都耷拉下去了。 队里的白魔法师立刻吟唱了神佑祝福魔法维持住重伤学生的性命，紧接着开始咏唱治疗魔法。 安妮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场景，该死的，那个杀了不少学生的妖异到底是从哪来的？这个倒在地上的黑袍人又是什么来头？那个妖异现在又在什么地方？ 但想着想着，她很快又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 安妮走到了灵狼面前，单膝跪下，顺着它的皮毛轻轻抚摸了几下。 ……毫无疑问，这只召唤兽现在是处于“完全形态”的。 可这不应该。 一个濒死的，即将彻底失去意识的召唤师，除非有极强的意志力，否则都完全没办法控制和使用召唤兽的力量。 在这种状况下，召唤兽会因为召唤师的生命能量过于微弱而无法维持基本形态，也就是彻底消散掉——更不要说保持在完全形态了。 “……你不收回你的召唤兽吗？”安妮瞥了那个学生一眼，不动声色的取出了魔导书，做好了随时应战的准备，“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维持召唤兽的形态应该很辛苦吧？” 听到队长这么说，几个正在治疗的白魔法师都赶紧停住了手，同时一脸紧张的观察着那个学生的反应。 躺在地上的召唤师学员勉强睁开了眼睛，在刺眼的午后阳光反射下，这个人族学生的眼睛中折射出了深红色的光芒。 安妮顿时心中一惊，她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但那缕阳光闪过去之后，她却发现这个学生分明是褐色的眼睛。 “我一直不是很会操控召唤兽……”那个学生一脸无辜的看着她，用微弱的声音道，“自从我召唤出艾克之后，就一直学不会怎么让它回归到物质界去……所以我猜，除非我死了，否则它应该是不会消失的吧。” (本章完) 第91章 幸存者 “……我可从来没听说过还会出现这种情况。” 安妮面色阴沉的紧盯着那名学生，她已经打开了魔导书，身后的士兵们也抽出武器摆出应战姿态，“你到底是什么人？” “呃，怎么了？” 那个学生瞪大了眼睛，有些惊恐的看着围绕在他身边的、举起武器的士兵们。 “你不是这里的学生吧？” 安妮的脸色非常不好，她的摁在魔导书边缘的大拇指指尖发白，“这个黑袍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我不认识他啊，真的……”学生的表情看起来还挺委屈的，“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那他是怎么死的。” 安妮的指尖划过一页书上的文字，低声咏唱了一句短咒。 一只白色鹿形召唤兽的形态从空气中迅速凝聚起来。它绷起前蹄，底下头颅，以锐利的尖角对着那名学生的方向。 “……是我杀的。”学生皱着眉，表情看上去有些紧张，但还是尽力解释着，“呃，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杀了他的，只是，那个时候我逃到这里就看到了他，我猜他应该就是召唤出那只蜘蛛的家伙，就……” 安妮皱起眉头，她满怀警惕的看了学生一眼，低声吩咐手下的士兵：“先控制住他。” 几名士兵立刻释放出各种控制系魔法，由水流和植物藤蔓组成的绳子迅速从地面上窜出，把学生捆了个结结实实。 “唔，好疼……！能不能下手轻点啊……” 学生倒是没有反抗，只是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小声埋怨着。 安妮没有理会他，蹲下身去翻了翻那具披着黑袍的无头尸体，并且给他搜了一道身。 很快，她就找到了一支藏在袖子里的法杖，一把短剑和一个黑玫瑰会的徽章。 “啧，又是这帮家伙……” 她在看到那枚徽章后，以极其厌恶的语气啧声道，“跟十年前的状况一样……这帮混蛋为什么还没被清理干净？！” “呼……嘶……那个，我能问你们一个问题吗……” 那个被他们用各种法术捆起来的学生又开口了，“如果你们能确认我现在没有嫌疑了，可不可以，稍微……帮我治疗一下……” 安妮看着那个呲牙咧嘴表情痛苦的学生，皱了皱眉，“不能确认，先忍着。他们已经给你做了最基础的治疗了，你现在是不会死的。” “哇，不至于这么狠吧？！”学生绝望的哀嚎了一声。 “你的其他同伴呢？”安妮低下头，看着那个学生，表情里仍然带着些怀疑，“你们是出来干什么的？” “其他人……恐怕都已经……”学生的语气明显低落了不少，“我们是召唤魔法系二年级的学生，本来是按照导师的要求出来做考察研究的，就在这个岛上的溶洞里……” “但是，我们走到溶洞中间的时候，却突然遇到了成群的魔物……按理来说这个岛上不应该会有这种东西的啊？”学生咬了咬下嘴唇，表情很难说清楚是恐惧还是难过，“而且，还有一只……长着半个人身的巨大蜘蛛形妖异……” 听他这么说，士兵们的神色都凝重了起来。 “那个妖异在哪？你们解决掉它了吗？”安妮咬了咬牙，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但她又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就在岛南部的溶洞边上……那家伙的腿可以直接刺穿人，一般的魔法攻击对它根本没有效果，它要撕裂一个人简直就是一瞬间的事……” 学生的声音颤抖得越来越厉害，“我们……我们根本没办法对付它，大家只好抓住它吃人的间隙，拼命逃跑……我当时也只顾着逃命，不知道除了我之外还有没有人活着……” “……你们一起过来的有多少人？”安妮倒吸了口凉气。 “……23个。”学生小声回答。 安妮紧紧攥住了拳头。 皇家魔法学院接受过实战训练的23个二年级学生，都完全不是那只妖异的对手。 在它的面前，学生们只有被屠杀的命运。 这样的悲剧，果然还是再一次上演了。 ============================== “巨大的蜘蛛形妖异？” 弗兰德军团长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重复这来报告的士兵所说的话，“具体多大？” “大概……一口一个成年人那么大……”负责报告的艾斯特显然心有余悸，“我们发现它的时候，它正在啃食一个学生的尸体……” 聚集在弗兰德军团长身边的士兵们都瞪大了眼睛。 弗兰德军团长突然一脚踹飞了沙滩上的一块石头。 他咬着牙，转身吩咐手下的士兵：“……第十二分队和第十三分队的人留下，第一分队第二分队去支援负责救援的第三分队，其余人马上跟我过来！” ============================== “呼……呼……” 一个金发的女学生蜷缩在一块巨石后，她身边的灌木丛长得很茂盛，正好可以掩盖她娇小的身形。 一只白色羽毛的凖形召唤兽趴在她的腿上，羽毛的边缘已经被鲜血染红了部分。 “老天，我还活着……”她的手撑在地上，右腿以不自然的姿态蜷曲着，“艾尔玛可真走运，不是吗？幸亏她没来，否则也会跟他们一样……” 女孩低下头，捂住自己的脸。 “难道真的……只有我还活着吗？” ============================== “队长！！！” 蜘蛛妖异尖锐的脚尖从一个黑魔法师士兵的右腹间刺过，并轻松的将她举了起来。 “不要，救命……” 年轻的士兵瞪大了眼睛，面对着眼前巨型蜘蛛妖异张开的，足以轻松吃下她的血盆大口，大脑里一片空白。 她明明保有意识，还拿着武器，但敌人过于强大的压倒性实力优势让她的脑海中只剩下了恐惧，全然忘记了该如何反抗。 “救救我——！！！” 那只是她临死前绝望而徒劳的呼喊。 “混蛋！！！炸断那家伙的腿，杀了它啊！！！快……” 眼看着部下们一个个变成巨大蜘蛛妖异口中的食物，看着他们变得像散落在地上的被蛛丝包裹着的残骸，第七分队队长的理智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为什么？！ 为什么魔法攻击对这个怪物几乎没有效果？！ 为什么它能在火球术、冰棘术、雷电术、爆炸魔法、召唤兽的攻击下毫发无损？！ 他们不是没有见过妖异，也不是从未和这样的家伙交战过，但—— 这种怪物，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杀死它？！！ “——混账啊！！！” 第七分队队长的最后发出的声音，已经分不清是怒吼还是悲鸣了。 (本章完) 第92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皇家魔法学院，中心广场。 “报告副院长，最后一批从新月港回来的学生已经抵达月神岛！” 一名海军士兵一路小跑过来，对着副校长行了个军礼，报告道。 “一共有多少人？”副院长眉头紧锁。 “16人……目前还有24名学生没有找到。”士兵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轻，大气都不敢出。 “我刚刚问了召唤魔法系的西蒙导师，”副院长黑着脸说，“这次参加溶洞探查活动的学生一共只有23个，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一个没找到的学生是谁？” “这，我也不太清楚……”士兵倒吸了口凉气，“第六军团哪边暂时还没有消息报过来……” “你们的长官知道月神岛出了这样的情况是重大过失吗？！”副院长的声音突然抬高了八度，“就在这个驻扎着皇家海军、魔法师军团和十六个魔法塔的地方，竟然能有24个学生失踪！” “是！非，非常抱歉……”士兵的声音已经在颤抖了。 “滚回去跟你们的长官报告！让他带着海军舰队去新月港支援第六军团找人！” 副院长冲着传令兵大吼。 “是……是！” 传令兵立马像兔子一样飞奔走了。 ============================== 斯莱茵一行人刚从船上下来，马上就冲过来一队海军士兵把他们团团围住。 “发，发生什么事了？” 莉娅吓得抖了一下。 “一共16个人，与新月港发来的信息一致！”一个士兵围着他们转了一圈，迅速清点了人数，向他的长官报告道。 “马上护送他们回学院！”海军士官模样的男人发令道，“现在是特殊时期，所有学生的行动纪律按b级军事指令执行！请各位不要试图违抗军令！” ……b级军事指令？ 斯莱茵的嘴角抽了抽。 这是要打仗了的架势吗？ 入学第一天就能撞上这种场面，这运气简直…… 虽然完全不知道敌人是谁，但居然敢挑月神岛的皇家魔法学院下手……到底是多有自信的家伙才能做出这种举动啊。 “我们好像又撞上大事了……”莉娅喃喃自语道。 “……可能过不了多久你就会习惯了。”斯莱茵用略带同情和理解的目光看了她一眼。 他从出生到现在的14年人生里已经遇上了不知道多少次普通人一辈子也遇不到的事，从某种层面上来说他已经习惯了…… 而且，还大都不是什么好事。 ============================== “他们还没回来吗？”利恩站在新生队列里踮起脚张望着，“应该……不会上失踪名单了吧？” “那个士兵不是说了么，24个没找到的人，其中23个都是召唤魔法系二年级的学生，”维恩倒是很淡定，“我觉得他们俩走散的概率很低，所以肯定在最后一批回来的人里。” “欸，不过学院到底是接到了什么消息才会这么急着把学生都叫回来集合啊，”利恩摊了摊手，“这里可是月神岛啊，在还没有全面开战的时候敌军的舰队根本不可能开到附近海域吧？” “不一定是爆发战争了才这样集合吧。”维恩叹了口气，“也可能是遇到了什么其他有安全隐患的事。” “可是除了军队，真的还有什么人能威胁到这里的安全吗？”利恩困惑的皱着眉，“一般的流氓强盗就不用说了，哪怕是有组织的异端者也不过高年级学生们实习作业的目标而已……” “难说，”维恩摇了摇头，“也有可能是遇上了集中爆发的魔兽苏醒期，或者是在什么地方发现了通往‘深渊’的门扉……” “从建校的选址而言，就不可能选在沉睡着大型高阶魔兽的地方吧……”利恩摇了摇头，“不过‘深渊’是什么东西……你又从哪看了什么奇怪的书……” “你可以理解为妖异原本生活的世界。”维恩瞥了他一眼，“我不像某些人只会口头上说着要做准备，实际上进学院两天来只知道四处瞎逛找人闲聊。” “少来，我这是在打探消息好吗？”利恩有些不满的反驳道，“倒是你，成天泡在图书馆里看那些偏门书又有什么用……我们要准备的是一个月后的实战测验，你看的那些东西不都是纯理论的吗？” “好复杂啊……”这个时候，站在双胞胎兄弟俩后面的一个女生突然小声叹气，“突然觉得我白活了这么多年，同学之间的谈话我居然听不懂……” “听不懂这家伙说的话才是正常的……”利恩转过头，“诶？你是那个什么被圣光加护的……呃……那个什么图书管理员的……不对，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叫塞西莉……”女孩默默的捂住了脸。 “你不觉得你刚刚说的话很失礼吗？”维恩难得的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快跟人家道歉。” “才开学第一天记不住同学名字不是很正常嘛！”利恩不满的辩解道。 “啊，是，是挺正常的……”塞西莉把头埋得更深了，“就是……你记得我测试出来的属性是圣光，也记得我爷爷是学院的图书管理员，却唯独没记住我的名字这点……有些打击人……” “啊？是吗？”利恩眨了眨眼，“但是这两点都比你的名字有特色很多啊？” 场面微妙的沉默了5秒。 “你真的没救了。”维恩叹了口气，转过头去。 “莫名其妙……”利恩也不满的转了回去。 而塞西莉默默的转身走到了新生队伍的最后面…… ============================== “我还有点事，就先不奉陪了。” 老人默默放下了茶杯。 “这就要走了吗？”银发的精灵族女孩笑了笑，“还是放心不下您的学生？” “……弗兰德那小子，虽然平时性格都算得上认真谨慎，”老人摇了摇头，“但到了突发状况的时候，却容易做出些不理智的事情来。更何况，这件事关联到的可不止他这一个‘学生’。” “我明白您的担忧，不过这并不是您的职务范围，”精灵族女孩啜饮了一小口茶水，“海军那边恐怕不会放您过去吧，而且弗兰德军团长在这个时候也未必会相信您的话了……” “不管他信不信，我都得去一趟，”老人叹了口气，苦笑了一下，“至少不能让黑玫瑰会又帮那群狗崽子背黑锅不是吗？” “这个……我觉得恐怕不是我们能改变得了的。”精灵族少女微微皱眉，“您也清楚，十年前的那件事之所以最后怪罪到黑玫瑰会头上，主要原因还是王室的授意。” “改变不了也得试试。”老人站起身来，“我们要做的事本来就是与这个社会的主流相悖的……如果不敢冒险，又怎么可能看得到结果呢？” (本章完) 第93章 阿拉克涅(上) 当弗兰德军团长跟着艾斯特赶到岛屿南部的溶洞门口时，那里已经只剩下一些被啃食剩下的残肢断臂，以及包裹着蛛丝和消化液的、疑似人体躯干或头颅的尸块了。 哪怕是有过实战经验的第六军团魔法师士兵们，见到这样的场面也难免感到震撼。 “来……来晚了吗……” 负责传达情报的艾斯特脸色苍白，“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这，这怎么可能……” 弗兰德军团长站在他的身后，拇指摁在上衣口袋的边缘微微颤抖。 他大抵猜到那是什么妖异了。 “阿拉克涅”。 那是记载在《克达尔之书：妖异篇》第55章的高阶妖异，拥有形如女性的上半身和蜘蛛一般的下半身，其蛛丝和尖牙有能迅速麻醉人类的剧毒，蛛丝更是包含着能迅速溶解吸收动物身体的消化液。 这样的妖异一旦降临在人世，会给一片不小的区域带来灭顶之灾——阿拉克涅的食量巨大，能轻松捕食接近她的人类；利刃和箭矢都难以刺破她的外壳，而她又对绝大多数魔法攻击免疫。 毫无疑问，那些被袭击的学生几乎都被她猎杀和啃食了；而第七分队的魔法师士兵们，恐怕也只有负责传令的艾斯特幸免于难。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脾气急躁的第五分队队长兰道夫一把揪住了艾斯特的衣领，“你们的分队长呢？那只蜘蛛妖异呢？为什么这里只有一地的尸体残骸？！该不会是你小子召唤的妖异吧？！” “怎么可能！”艾斯特极力挣扎开来，“兰道夫分队长！请不要血口喷人好吗？！” “住手，兰道夫！”弗兰德瞪了他一眼，“你干什么？！现在敌人都不知道逃到了哪里，你不去关注这个问题，却试图在这里引起内讧吗？！” “呃，是，非常抱歉！”兰道夫自知理亏，赶紧放开艾斯特，转向弗兰德行了个军礼，“属下只是觉得这得这样的情况未免太蹊跷了，第七分队的成员们除了这家伙以外无人幸免，妖异却不知所踪……” “你怎么就能确定除我以外无人幸免了！”艾斯特似乎比他还要情绪激动，“现在还没有一一核对尸体，还不能……不能确定就一定没有人活着吧！” 他在说这些话时，眼神同时看向了弗兰德军团长，似乎在期待着长官能给出一个肯定的回复。 但弗兰德没有说话，他紧握着拳头，指甲没入皮肤中，指尖用力得发白…… 他的内心很清楚。 第七分队除了艾斯特，恐怕是真的无人幸免于难。 而且…… 如果他一开始答应了那些家伙的话…… 那不论是第七分队的部下们，还是那些来实地考察的学生…… 是有可能不会死的。 “……格里斯，开启魔导探测仪，探查附近妖异的气息，”漫长的沉默后，弗兰德军团长才缓缓开口，“这次他们撞上的是‘阿拉克涅’，我不相信这种体型的妖异能在我们第六军团的眼皮子底下消失！” “您说……阿拉克涅？！”一位士兵小声惊呼，“是因为对上了那种高阶食人妖异，第七分队才会全灭的吗？” “您真的确定是阿拉克涅吗？即使是有人与妖异签订契约，通过某种仪式将它从‘深渊’强行召唤出来……阿拉克涅这种等级的妖异也是几乎没法受人控制的吧？” 第四分队长索莲娜小声提醒道。 “错不了。”弗兰德军团长面色发青，“除了阿拉克涅，没有任何已知蜘蛛形妖异能有如此强的破坏力。” 弗兰德军团长闭上了眼睛。 他不想再看地上的尸骸。第七分队一共9名队员，可地上的尸骸起码也得是二三十个人的份…… 他不想猜测到底死了多少学生。 ================================ “安妮！” 第二分队长马克快步冲到了那片灌木丛前，“怎么样？你找到的那个学生……啊，真的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吗？” “……我不能确定，不过恐怕真的是这样。” 第三分队长安妮背靠一棵树站着，“我们已经帮他处理了基本的伤势，不过……我觉得这个学生目前还不能完全被排除嫌疑，需要严加监视才行。” “嗯？你在怀疑他吗？”马克惊讶的打量了一眼那个被魔法荆棘结结实实捆在树干边的学生，“在他身上有发现什么疑点吗？” “多了去了。”安妮不满的撇了撇嘴，“在我们刚见到他的时候，他本人的状态明明虚弱得不得了，但召唤兽却能保持在完全形态，看起来甚至还挺精神。” “那个，这我已经解释过了呀，其实是……”学生尴尬的笑着想解释什么，但他的话马上就被打断了。 “我没理由相信那么荒唐的辩解，”安妮分队长神情不悦的打断他，“第二点是这小子的伤势。白魔法师检查了他的伤势，发现伤口虽然看起来吓人，但都不在什么要害部位，完全不至于危及生命。” “要是危及生命了，我现在就已经死了啊！”学生拼命摇头，“根据这种原因怀疑我也太过分了吧？！” “据你所说，那个蜘蛛形妖异一击就能轻松杀死你的同学们，却在你身上留下了这么多不致命的伤口，还让你侥幸逃出来了？” 安妮用“你当我傻吗”的眼神看着学生，“还有第三点……在一身伤的状态下，这小子能弄死这个黑袍的家伙，还把他的头给卸下来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踹了一脚边上的无头尸体，“尽管他解释说是灵狼咬下了这家伙的脑袋，但我对此持怀疑态度。理由参照第一点。” “嗯……这么说确实很可疑啊。”马克认同的点点头，“怎么看都像是幕后黑手在装可怜的样子。” “别开玩笑了，我要真的是幕后黑手我早溜了，再说……哪有这么蠢的幕后黑手嘛！”学生已经陷入自暴自弃状态了，“好吧，随便你们怎么想了，反正我怎么解释在你们看来都只能徒增怀疑而已……” 灵狼召唤兽也在它的主人边上趴下，委屈的小声“嗷呜”着，仿佛是在替主人鸣不平一般。 (本章完) 第94章 阿拉克涅(下) “你不是凶手，那你慌什么，”安妮耸耸肩，“要是之后能排除你的嫌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反正最后要是找不到真凶，肯定还是要把我抓过去顶罪的吧。”学生垂头叹气，“无所谓了，我这种人，就算死了也……” “明明刚才还求生欲这么强烈，怎么又突然开始说这种话了，”马克不由得笑了起来，“好了好了，她只是吓唬吓唬你而已，打气精神来啊。” “比起这种情况，还不如在一开始就死了好呢……”但是学生似乎并没有听进去他的安慰，“如果我是因为妖异的原因死在这个岛上，家人好歹还能拿到一笔抚恤金，现在倒好了，死了也要背黑锅……” “可没有人说要杀你啊，”马克扶额，“你别这么往坏处想了，伤口现在怎么样了？还需要我帮忙治疗吗？” “慢着，”安妮拦住了他，“你干什么呢？这家伙装装可怜你就当真了？还给他治疗，怕他逃跑的时候溜得不够快是吧？” “哎呀，就算他有嫌疑也不至于这么对他吧？”马克无奈的苦笑，“会给学生留下心理阴影的啊。” “我不觉得为了防止他逃跑把他绑起来这件事，会比那个蜘蛛妖异给他留下更深的阴影。”安妮不以为意，“而且你别看他现在这幅样子，他可是亲眼看着同学在眼前被杀还能保持镇定的家伙……” “好了，安妮，别说得太过分了。”马克摇了摇头，蹲下身去问那个学生，“你是几年级的学生，叫什么名字啊？能告诉我吗？” “召唤魔法系二年级，卢卡·罗奇……”学生终于抬起头，用不抱期望的眼神看了眼马克。 不知为何，在直视他眼睛的一瞬间，马克觉得视线中闪过一抹显眼的猩红。 他心中一惊，后退了两步。 但当他再眨眨眼定睛看的时候，却只看到了学生棕色的眼珠。 ……错觉吗？ ================================ “报告军团长！” 第六魔法师军团的传令兵回到了溶洞前，向弗兰德立正敬礼，“南部第13区魔法痕迹检测完毕！未发现异常！” “……先归队。”弗兰德军团长神色严肃，“第六分队的人还没回来报告是吧？” “是的，他们是最后一批了！”第五分队长兰道夫回答道。 “……再这么等下去，恐怕又会出现第七分队的状况，”弗兰德军团长扫视了四周一圈，“索莲娜，你带第四分队去支援第六分队，另外提前指派一个人……嗯，就你吧，如果第六分队那边有状况马上回来报告！” 他从第四分队随手指了一个金色短发的人族士兵。 “诶，我吗？”那个金发士兵转过头，一脸诧异的看着弗兰德军团长。 “……你叫什么名字？”弗兰德皱眉。 “爱德华·柯恩·玛赛尔！”士兵立正站好，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 他的话音刚落，军中一片哗然。 “……玛赛尔？！”站在一边的兰道夫分队长脸都快绿了，“等等，这不是王室的姓……” “……我可没听说第六军团的士兵里还有王族子弟，”弗兰德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你是什么时候进第六军团的？” “今年四月刚进的，长官！”爱德华眨了眨眼，“您不必顾忌我的身份，在第六军团您才是统帅，如果不能公平的对待士兵，也很容易引起部下的不满。” “你的父母居然会允许你参军，”弗兰德苦笑一下，“陛下也没有反对吗？” “当然，”爱德华笑了起来，“玛赛尔家可是武将出身。” =================================== “嘶……真烦人。” 半人半蜘蛛的巨大妖异“阿拉克涅”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会遇到这样一个麻烦的对手。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娃娃脸的银发魔法师笑眯眯的晃着法杖，“只要第六分队的人死得差不多了，这场战斗也就该结束了。” 在他的正前方，还有一个被火焰环绕成的锁链束缚着的、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士兵。 “你到底想要什么条件？”阿拉克涅紧咬着牙，瞪着眼前的黑魔法师士兵，“等到你们的主力部队赶来，对你而言也是件挺危险的事吧？到时候你要怎么解释死去的那些队员？” “嗯？怎么解释啊……”银发魔法师语气慵懒，仿佛在他看来这场战局胜负已定，“反正死人不会说话，就算有魔法痕迹残留，也完全可以解释为间谍被发现了身份迫不得已出手了嘛。” “那你又要怎样让他们相信你不是间谍？以你曾经从帝国投降到格瓦纳的履历，还是以你曾经出卖过祖国情报的记录？” 阿拉克涅尖利的蛛腿在地面上来回摩擦，她现在心情焦躁不安。 “用你的尸体当证据不是很合适吗？”银发魔法师眯了眯眼，“不要这么着急嘛，你先提你能给的条件，没准我心情好就答应放你们一马了呢？” “嘶……”阿拉克涅内心恨不得将这个傲慢的家伙碎尸万段，但契约者的性命被对方握在手中，她也只能尝试向其妥协。 “你想要什么？拉克希米帝国的情报，还是其他妖异的力量？” “我要这些有什么用啊，”银发魔法师摊了摊手，一脸“就这”的表情，“我早就背叛帝国了，所以那边现在的事也和我没有半点关系，至于妖异嘛——”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还像是吊人胃口一般停顿了一下。 “……这种不能由我完全控制的东西能有什么用啊～” “呜……唔啊——！”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嘶吼，那个被火焰束缚着的士兵全身迅速的燃烧了起来。 “等等，你干什么，可恶——！”阿拉克涅发出惊叫，她的身体迅速的在空气中扭曲崩塌，“你这个卑鄙的人类——我饶不了你！！！” 妖异愤怒而凄厉的声音刺耳又响亮，直到她的身体倒下，整片树林里都还在回荡着她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哈！欢迎到地狱来找我玩～”银发魔法师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没一小会他就迅速收住了表情。 “冷静点冷静点，不能笑了，他们马上就要来了……” (本章完) 第46章 屠龙的英雄 皇家魔法学院开学的第一天，给学生安排的课程是各专业通用的元素魔法课。 元素魔法是最基础的魔法，也是相对而言最简单易懂，最常用的魔法。 对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而言，不论他们选择的专业是白魔法系、黑魔法系还是召唤魔法系，元素魔法都是他们的必修课程。 魔法毕竟不是一个非常为大众所了解的东西。为了能让新生们在开学之后尽快熟悉各类魔法的特点，并选择一个适合他们自己的专业，皇家魔法学院特意在给刚入学的新生设置了为期一个月的公共基础课。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所有刚入学的新生都会被安排在一起上课。在这段时间里，他们会一边学习基础的元素魔法课，一边了解各个专业魔法的特点。 根据学院张贴的公告，新生开学第一天的上课时间是从上午九点到中午十二点，以及下午两点至四点。 对于斯莱茵和莉娅而言，孤儿院时期的生活让他们习惯了早起——教会孤儿院的孩子们必须在每天早上6点之前起床，然后准备晨祷，用餐。12岁以上的孩子还需要承担一定量的义务劳动。 大概也是出于这个习惯，斯莱茵在开学第一天的大清早五点就自然醒了......看着挂在寝室门上的挂钟，斯莱茵觉得他好像起得太早了点...... 皇家魔法学院的食堂供应早餐的时间是上午七点到八点半，也就是说他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没事可做。 可能是因为现在时间还太早，学生宿舍区非常安静，除了窗外飞过的小鸟的叫声，斯莱茵几乎听不到任何声响。 他思考了一会，决定翻开自己的行李箱，找出以前的书看一会——反正他现在也没事可做。 虽然斯莱茵在教会孤儿院的孩子中算是阅读量比较大的，但他平时翻阅的都是教会图书馆的书籍，真正属于他的只有一本书——还是他用三年前的那次历险中意外获得的钱买来的。 说来也奇怪，连斯莱茵自己都想不起来他当初为何要买下这本书。 这是一本由不知名作家写下的不知名人物传记——至少在斯莱茵的知识范围里，他从未听闻过传记主人公的名字。 那本书是一本现代的手抄本，书页中的墨水印还算比较新，也许就是在斯莱茵买下它不久前誊抄好的。 书中的主人公是一个名叫克里斯蒂安·维卡洛斯的精灵族龙骑士——这是一个似乎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职业，因为他们的工作内容是屠龙。 现实中并没有龙，他们只存在于古代神话传说里，至少现在的人们是这样认为的。但有关龙的许多传说和故事还是流传了下来，龙骑士屠龙的故事也依旧广受欢迎。 不过这本书中讲述的是一个和老套的屠龙传说有点不同的故事。 克里斯蒂安，这位英勇善战的精灵族龙骑士曾经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与大多数龙骑士传说不同，他不曾当过冒险者，也不曾为了夺取龙族的财宝或是大贵族的委托去屠龙。 身为一个斩杀了十数条巨龙的龙骑士，他战斗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守护精灵族的领土。 那个时代的精灵族和龙族之间关系极为恶劣，龙族经常大规模入侵精灵族的国家。它们大肆屠杀手无寸铁的平民，用喷射出的火焰烧毁建筑物，将守卫城市的骑士们叼到天上扔下来活活摔死——书中没有记载龙族们这样做的原因，但光是从这些描述就可以看出，那时精灵族和龙族之间的矛盾严重到多么不可调和的地步。 克里斯蒂安出生在一个小城市的铁匠家庭里，从他童年时期开始，精灵族与龙族之间就不断的爆发战乱。没有过太久，龙族就摧毁了他所居住的城市。他的家人在巨龙的践踏中丧生，他甚至亲眼看到了妹妹被龙族一口吞食的场景。 克里斯蒂安憎恨龙族，这理所当然，毕竟龙族杀死了他的家人，摧毁了他们的城市。他随着流亡的难民们一起进入了皇都蒙特拉克，流落到贫民窟的街头成为一个流浪儿。 那个时期精灵族的社会阶级差距巨大。为了生存，他当过苦力，做过小偷，甚至跟贫民区的混混们一起打劫过商铺。龙族围城的时候，城内爆发的大饥荒饿死了很多人，贫民窟里的人像苍蝇一样成群的死去......到了最后，甚至出现了人相食的惨况。 克里斯蒂安活过了那段时期，书中并没有详写他是怎么活下来的......或许是作者并不知道这点；抑或是他虽然意识到了，却不愿意将如此残酷的故事写进书里。 总之，那位龙骑士在极为恶劣的环境下成功活到了成年，并且加入了对抗龙族的军队。他起初只是一名士兵，后来慢慢的，随着他的战友们不断的牺牲在巨龙的口下，他作为一个幸存者的战功终于越累越高，最终成为了一支对抗龙族的骑兵部队指挥官。 故事写到这里，书中的页面已经翻过了大半，可那时的克里斯蒂安甚至还不是龙骑士。 他真正成为龙骑士的那一天，是他在袭击城墙的龙群里，发现了一头盘旋于半空中的，极为眼熟的龙。 那条龙的样子，就是烧成灰他都认得出来。 因为那正是在他儿时袭击他们的城市，杀死他的父母，一口生吞下他妹妹的那条巨龙。 他在那一瞬间就像疯了一样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在巨龙降低它的身子准备俯冲到城墙上的时候，他从城墙边耸立的高塔上跳下，一跃翻到了巨龙的后背上。 然后，他的部下们就惊恐的看着他们的指挥官一手揪着龙鳞，另一手持着长枪，一枪戳进巨龙的颈部....... 不论巨龙发出怎样骇人的怒吼，不论它怎样试图在半空中翻滚身体试图将那位疯子一样的指挥官甩下去都无济于事。 因为克里斯蒂安的长枪已经插入巨龙的后颈，他紧握着长枪，不仅没有被巨龙甩下，他甚至还有余力将枪尖更进一步的没入巨龙的颈骨中...... 最后，克里斯蒂安以一人之力斩杀了一条巨龙。他成为了精灵族的英雄，战友们眼中的神，孩子们心目中的偶像。 但他并不在乎这些。 他不再担任指挥官，而是不断的只身一人冲向龙族，不断的杀死袭向皇都的巨龙。 他杀了十几条巨龙，可他并不满足。 他开始将目标放在猎杀城外的龙族身上。 不管是否袭击过人类，只要是龙，都会成为他的猎杀目标。 他不在乎名声，不在乎利益，不在乎爵位，不在乎战友们看向他的眼神从敬佩慢慢转向恐惧。 他在乎的只有屠龙。 他的心中只有恨意，对龙族的恨意。 支撑着他活下来的，决不仅仅是求生的本能。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龙族的恨意甚至超过了求生的本能，他活着的唯一目的就只有屠龙，不停的屠龙—— 直到所有的龙族都被杀光，或者他彻底死去为止。 故事到这里便戛然而止了。 传记里没有写出他的结局，屠龙者克里斯蒂安最后到底是死在了龙族手中，还是活到了善终，一切似乎都已经不为人所知。 但这个故事深深的震撼到了斯莱茵，他在那个小集市上一口气看完了这本书，摊主竟然也没有赶他走。 最后他买下了这本书，尽管他已经看完了它。 不知为什么，斯莱茵甚至有些怀疑，这本传记记载的也许真的是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的事，屠龙者克里斯蒂安确有其人，只是因为年代久远被人们所遗忘了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