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又茶又飒,带后宫姐妹齐上位》 第1章 忆前生 “容佩,这茶淡了,你再去沏一壶吧。” 翊坤宫内,容佩微微一愣。 很快,她眼眶通红,眼角隐隐含着泪水,连忙应声退下去了。 须臾的静默之后,如懿坐在长椅上,拿起一旁的匕首,狠狠插入自己胸口的位置。 顷刻间,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息钻进了如懿的鼻腔。 那是从她心口涌出的鲜血,伴随着心口传来的阵阵钝痛。 终于……解脱了。 可,自己不是明明已经去了吗?为什么,为什么那一些痛苦的回忆,还在她的脑海里晃荡。 “青樱妹妹,从今以后,有我在,你放心。” “但愿知心长相守,便能无惧无忧。臣妾最喜欢皇上对臣妾说三个字——你放心。” 曾几何时的承诺,到后来却是一次次的失望。 “皇上,您曾对臣妾说过,让臣妾依靠着您便好,还说让臣妾放心。” “可臣妾如今才发现,在这宫中,您从不是臣妾的依靠,臣妾的心也从未真正放下。臣妾如今,却不知,将您的承诺放与何处?” “臣妾昔日懵懂愚钝,未能看透情爱,实在愚昧至极。可今日臣妾却看透了,也明白了。皇上您待身边女子,没有任何真心可言,唯有猜忌疑心不止。” “而您一旦心生疑影,便会丝毫不顾昔日情谊,将其逼到万劫不复之地。您不止对臣妾如此,对谁都是如此!臣妾与皇上这般凉薄之人相伴,实在是太倦了。” “放肆!朕的皇后可以死可以废,但绝不可以说出这种背弃之言!” 当皇帝那一记响亮的掌掴落在如懿脸上时,如懿早已麻木,这掌掴,已是第二次了,她还有什么不能承受的? 他说“朕的皇后可以死,可以废”时。 如懿才明白,在他心底,她亦是可以死的,曾经的多年相伴,自以为是的惺惺相惜,两心相许,到头来,不过如此。 她曾以为成了他的皇后,可以与心爱之人比肩而立,一块站在无人之巅,成为彼此的依靠。 结果,皇后之位反而成了他们的裂缝,多了他一层忌惮,忌惮她与他并肩,分前朝后宫权位之事。 她的心爱之人,也早已不是她当初一见倾心,护她侧福晋之位的少年郎,而是成了一个冷血薄情的帝王。 可惜,她看透帝心实在太晚,如今,已然半生都过去了。 如懿累了,亦是在那一刻,想到了郎世宁的话。 郎世宁曾说,在他们西洋,女子不爱了,可以主动放弃自己已经不爱的丈夫,过属于自己的人生。 于是啊,那一刻,让她忽然生了一个在这个封建王朝不该有的妄念。 她不想再被束缚,也不愿意做一个为了家族,为了孩子而去忍一忍,与夫君强行圆满之人。 就像她一向不喜欢《墙头马上》这出戏里,裴少俊和李千金那强行圆满,硬作喜欢的结局。 如懿不等皇帝废了她,率先剪下自己的三寸青丝,断了与他所有的情。 那青丝缓缓落地,可真正无限下坠的,是她的一颗错付的痴心。 最后,她选择了自裁在了翊坤宫。 而自己最后与皇帝说的那一番“兰因絮果”的言辞,也只不过,是希望勾起皇帝些许怜悯,好让他善待永璂,并非真心。 她自作多情的以为,他是爱着自己的,觉得自己总和别的女人情分不同。 却原来,他只不过是随口说说,偏她当了真,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回想自己这一世,真是可笑! 总以为,可以凭着皇帝的那一丝情意,和他白头偕老。却没有想到最后,那一丝情意竟然也变成了无尽的恨。 她又在混沌里听见,他所谓的“你放心”三个字,他对意欢说过,对寒香见说过,对金玉妍说过。 呵呵,甚至,对魏嬿婉说过。 弘历啊弘历。 所以,我曾告诉你,我很在意的那三个字“你放心”,是我今生的依靠。你当时听在耳里,是不是觉得我像一个笑话。 原来,前世很多事情,她真是错了,错的离谱,不是吗? 如懿这般想着,恨着皇帝,亦是恨着挑拨离间的嬿婉。 不知过了多久,如懿竟是在那混沌里,清晰地看到了魏嬿婉在启祥宫里所遭遇的一切。 那是怎样的境遇呵?竟是整整五年,馊饭馊菜,人肉烛台,脏活累活,受尽屈辱折磨。 更加之嘉贵人百般为难,就连启祥宫的奴婢也可以对魏嬿婉肆意凌辱。 如懿如今竟才发现,自己轻描淡写说的一句那“你有何苦衷”多可笑啊。 魏嬿婉因为长得像她,而被金玉妍欺辱,只能靠进忠出谋划策相助得以获救。 后来,魏嬿婉入宫,亦是因为她和海兰以及蒙古嫔妃的冷落之故,只能靠着争宠往上爬,求得生存。 原来,魏嬿婉只不过是夹缝中求生存罢了,如懿这个时候才明白,原来,自己与昔日宿敌魏嬿婉之间的一切,竟是因果轮回,真是唏嘘! 又好半晌,如懿在混沌的意念里看见了海兰,她看到海兰,因为自己的冷落日复一日地食不下咽,辗转难眠,她甚至连永琪也顾不上。 海兰口中只喊着,“姐姐,姐姐,别走,姐姐…” “姐姐,为什么你我姐妹之间多年情谊,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凌云彻,姐姐,别走,原谅我,好不好?” 如懿是没想到的,没想到,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海兰对她的思念竟是这么深。 可她因为一个凌云彻,冷落了她那么多年,就连她跪在自己面前,祈求自己原谅她,亦是无动于衷。 (人设和前世情节会有不同,结合了许多如懿传原着情节,初版和修订版都有所结合。) 第2章 承诺?何其可笑! 很快,如懿又看见了惢心。 她看见惢心因为自己被慎刑司的人百般折磨,一种又一种的酷刑用下来,血流不止,生生断掉了一条腿。 那般惨状,让如懿的胸口泛起阵阵剧痛,是她对不住她,护不住她。 那个忠仆,她受了那么多苦楚折磨,也全是拜那个男人所赐,自己还傻乎乎地爱他,真是魔怔了。 而不多时,如懿又看见了自己的孩子永璂,出现在自己的意念里。 她看见,永璂在自己断发之后郁郁寡欢,很快生了大病。 可皇帝因为自己的原因,从未去看过永璂一眼。 最后,永璂年纪轻轻便走了。 而走之后,只不过以光头阿哥的身份下葬,可怜的永璂在临走之前还想着自己的阿玛额娘。 临终之际,他竟脸色惨白的喃喃着。 “皇阿玛,皇额娘,不要……你们不要争吵了,你们回到和以前一样……好吗……” “皇额娘,不要……不要和皇阿玛争执……” “皇阿玛,您不要怪额娘,不要怪她,是儿子不争气。” “阿玛额娘,小凌子,为什么你们会变成这样。为什么……都变了……小凌子,你离皇额娘远些,远些……” 永璂说完这句话后,便痛苦的离开了。 有无尽的悔恨涌上如懿的心头,她好悔,好恨。 恨自己,也恨皇帝。 恨自己身为皇后竟然护不住身边人。 恨皇帝偶尔伤感时,说的那几句随便哄哄她却让她信了大半辈子的鬼话。 “如懿,朕会握着你的手一直走下去,不会再让你陷入绝境里。从今往后,你依靠着朕便是。” “无人之巅,朕觉得孤单的很,如懿,当朕的皇后,朕只想你陪在朕的身边。” 呵,或许男人的承诺只在爱一个人时作数吧,而爱的期限又是多短呢? 可笑他几句随随便便的“承诺”,却将她乌拉那拉如懿一辈子锁在了谎言织造的牢笼里。 最后,唯余失望。 他身边一直以来,从来不止她一个,见一个喜欢一个罢了,她当时如何就信了他的这番话?真是疯了! 呵呵,原来,自己这一辈子真是错了,大错特错了。 自己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倔强,清高,到最后,害了自己的孩子,姐妹和家人。 这一瞬,如懿忽然明白,自己该恨的,是前世那个懦弱无能的自己,还有那个帝王。 那个辜负了那么多条真心的男人,才应该吞一万根银针。 可自己却临死还念着她和少年郎在城墙的初遇,何其可笑。 混沌中,如懿又听见皇帝在富察琅华灵位前对富察琅华说的一字一句。 “琅华,三年了。朕决定要选乌拉那拉氏为皇后,朕知道你不喜欢她,可她最适合。如懿她没有家世,只能做一个依附于朕的皇后,希望你明白朕的决定。” 原来这才是真相。 她曾以为,至少那时的皇帝,当真因为孤寒高位,一个人孤零零的。这才想让她和他一块作伴,并肩站在高处。 不曾想,他抱着这样的心思。 他要的,从来只是一个没有家世,只能依附他的皇后,是他错信了他的甜言蜜语!原来,那么多的温情都是假的。 错了,她这辈子真是大错特错了。 如懿在黑暗中,虚软无力的动着身体,亦是不知自己身在何地。 她以为,自己可以告别这些前世痛苦的回忆,却不曾想,那些记忆,始终环绕在自己的脑海,怎么也挥之不去。 回忆肆意蔓延着,她的耳畔骤然响起一声:“青樱妹妹……” 青樱妹妹?这个称呼,有多久没听见了呵? 久到,她都快忘记了,她曾是青樱,那个牙尖嘴利,性格跳脱,满是骄傲的青樱。 是梦么?为何会有人唤她青樱,而且这声音,为何这般耳熟? 如懿缓缓睁眼,映入她眼帘的,却那个是一袭绿衣的少年。 少年剑眉星目,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望着她,那双眼睛,似要将她深深藏进心底,像极了他们初见之时。 曾经心悦的男子在她眼前,如懿却忍不住轻颤,狠狠打了个哆嗦,吓得往后倒退了几步。 弘历丝毫未注意她眸中的疏离厌恶,激动地握紧如懿的手,含笑问:“青樱妹妹,我刚刚问你的问题,你考虑的如何?” 如懿凝神望他,声音冷清极了:“什么问题?考虑什么?” “自然是帮我掌眼了,”弘历笑意盈盈望着她,凑她近了几分,“青樱,你……可愿意来帮我掌掌眼啊?打小我最信你了,你觉得好的,定差不到哪去。” 掌眼?原来,她……竟然,竟然是回到了选秀时期!回到了他让她帮忙掌眼的时候。 青樱忍着心底的排斥,冷声道:“不好,我不愿意,青樱告退。” 说罢,青樱转身便欲离去,然而,弘历如何能让她这么走了。 青樱可是景仁宫皇后的亲侄女,自己与她在一块,百利而无一害。 往后,他便既有了熹贵妃这个额娘支持,又有了皇后这个未来太后的支持,便是为了未来的帝位,他也不能这样放她离去。 弘历伸手挡住了她的去路,“青樱妹妹!你怎么了!” 弘历又诧异地看向她,“青樱妹妹也太会变脸了吧?刚刚还好好的和我说笑呢,怎么说走就走?哦,我知道了!莫非青樱妹妹是不愿我选秀,所以——,吃醋了?” 说罢,他的掌心温柔地覆上她的手背,青樱的手背泛起温热的触感,可这肢体的触碰,却让青樱陡然生了几分恐惧。 她感觉,她眼前的人,不是四阿哥弘历,而是那个一次次掌掴她,冷落她,还故意当着凌云彻的面凌辱她的冷血帝王。 青樱将自己的掌心从弘历手中迅速抽离,胸口被回忆刺痛,头也有些眩晕。 最后,竟是直接眼前一黑,昏厥了过去。 “青樱……”弘历惊呼出声,满目焦急。 未来得及细细思考,他便一把将青樱打横抱起,竟是这样一路,抱着她小跑着出紫禁城。 而弘历此番情景,自是落到了来往的一些太监宫女们眼中,最后,成功传到了雍正耳里。 养心殿内。 雍正猛地将手中的奏折掷在桌案上,脸上有怒意涌动:“这个弘历,真是不像话!大庭广众之下,竟敢抱着那个青樱格格出了紫禁城?如此荒唐!让明日的选秀的那些官家小姐如何看待!” 一旁的苏培盛连连跪下,抹一把额上冷汗道:“皇上息怒! 这青樱格格和四阿哥,本就青梅竹马,奴才想着他们应该是彼此有情,才会如此。” 皇帝微蹙的眉头愈发紧了几分,冷声道:“身为朕如今最重意的皇子,便不该有这种情谊! 如今男未婚女未嫁的,纠缠不清!这样像什么样子?苏培盛,传旨下去!所有在紫禁城目睹此事之人,不许张扬此事,如若不然,斩首示众!” 苏培盛被吓得浑身一颤,抬起袖子擦去额角渗出的冷汗,连连应声:“嗻……” 而另一边的弘历,已然将青樱带入宝亲王府,传了太医齐汝给青樱看诊。 第3章 要失去了,他急了 前来给青樱看诊的是齐汝。 这齐汝是弘历从小最信任的太医。 小时候,弘历一有什么病症,都是齐汝来给他诊治,弘历喊来齐汝,足以见他对青樱的重视。 弘历在屋内来回踱步走着,只觉心乱如麻。 好半晌,他见齐汝差不多针灸结束,视线便又落在依旧未醒的青樱身上。 他急急问齐汝道:“青樱格格如何了?” 齐汝给青樱针灸刚好结束,便恭恭敬敬的跪伏下去,叩了一首,道, “臣诊得青樱格格脉象,缓涩而弦,似有若无,乃是怒气所致,肝郁气滞,气血运行不畅,所以暂时性昏厥。 臣已经为她针灸,调节她的气息,之后,臣会开缓养的方子,往后,青樱格格还是应该少有怒气为宜。” “动气?她好好的,如何会动气?” 弘历微怔,看向床榻上的青樱,轻叹了一口气。 而后又对齐汝道:“罢了,你先下去开药吧,务必得好好治好青樱格格的病。” “嗻……” 齐汝拔去青樱头上用来针灸的的针,又道,“还请四阿哥放心,方才臣已经为她针灸过了,青樱格格想必一会儿便会苏醒。” 闻言,弘历这才轻舒了一口气。 “好,知道了,你下去吧。” “嗻……” 齐汝退下后,弘历便一直守在青樱身侧。 整整两三个时辰过去了,青樱却仍旧没有苏醒的症状。 弘历发现,自己从小到大,从未有这般害怕过。 弘历本以为,自己对青樱只是年少相知的普通情意,因而,对她大部分利用。可如今,他忽然发现,自己对她还是有许多深切的男女之情,那种感觉,甜甜的,在弘历心里一点点发酵。 他缓缓伸出手去,紧握青樱的掌心。 感受到青樱的手泛起微微的凉意,弘历便将青樱的手紧紧地覆在自己掌心之中,“青樱妹妹,你快醒醒,不要吓我。 这好端端的,你怎么就会气急攻心?莫非是因为我要选秀,所以你才受了刺激,接受不了我娶其他的女人,所以生气。 青樱,若是如此,我答应你,我就娶你,不娶旁人,好不好,青樱,你快醒醒……” 他语气急切,眼神中亦是有一些迷乱。原来,自己竟然是这般害怕失去她 想到这里,弘历不由轻抚青樱的鬓发,温声道。 “青樱,只要你醒过来,我就选你当我的嫡福晋,唯一的嫡福晋,好不好?只要你醒过来……” 可是,青樱依旧未醒。 又五个时辰过去,弘历只命人简单的传了晚膳,自己却并没有胃口吃,倒是自顾自的给青樱喂了一些稀粥。 他那般小心翼翼的模样,是前世的弘历所从未有的。 待喂完之后,弘历又小心翼翼的拿出手帕擦了青樱的嘴角。 青樱指尖忽地微微颤动,弘历见状,面露欣喜之色,然而,下一秒,却忽然听到了一句。 “不要,不要过来……弘历,我不愿帮你掌眼。” 弘历心下一痛。原来,她在梦里都不想帮他掌眼。 不过,很快弘历又想,她定是吃醋了,所以,才会在梦中说出这番话,她是不忍心看到自己选其他的女人为嫡福晋。 于是,弘历连忙笑着紧了紧青樱的手,道: “好,青樱,不掌眼,我不要你帮我掌眼了,好不好?青樱,其实,我也从来不想要你帮我掌眼,我只想要你当我的福晋,青樱——” 然而,青樱口中还是含糊不清不断的说着,“不要……” “啊——,不要……” 第4章 曾经所爱的模样 下一秒,青樱猛然从床上弹起,额间已沁满冷汗。 她大口喘着粗气,刚一侧头,便迎面对上弘历那满是担忧的双眸。 青樱被眼前的男人吓得往后连连倒退,竟是缩到了墙角,捂紧了自己的被褥,蜷缩一团。 “弘历,你……你……为何在这。” 青樱的声音中还带着一丝的惊恐与畏惧,想到的,分明是那些年来,他的狠厉与薄情。 可面前的男子却是浅浅一笑,全然变成了青樱前世记忆中最初所爱之人的模样。 他的声音温柔极了:“还说呢,青樱,你在城墙上晕倒了,是我一路抱你回来的,太医说,你是气结攻心所致,你眼下最重要的是好好调养自己的身体,不要瞎想,好不好? 我也知道的,你是因为我要选福晋,还让你来帮我掌眼,所以才生气,对不对?” 说到这里,弘历微微一顿,又抬眸,凝视着青樱。青樱理了理思绪,接受自己竟然重生了的事实后,也逐渐冷静下来。 她方才明白过来,原来,弘历竟是自作多情地以为,以为她是因为他选秀而吃醋,真是可笑! 自己都是已经经历过一辈子的人了,怎么可能还会因为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吃醋? 青樱拽着被褥的手微微一松,“弘历,我……” 弘历却是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青樱,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想给我掌眼,对吧?我都想好了的,也与你如实说一句,我不要你给掌眼了。 我要你当我的福晋,当我明媒正娶,唯一的嫡福晋,所以,青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唯一的嫡福晋?呵,谁又能成为谁的唯一呢?可笑! 青樱不由得在心里嗤笑了一下,依稀记得,前世,他还说过:“此生长久,不相欺不相负。” 他还说过:“你我的琴瑟之情,后宫都比无法比拟。” 还说过什么呢? 哦,还说过:“朕只想要你在朕的身边,朕也只要你在朕的身边。”结果呢?他做到了吗? 想到那一桩桩一件件,青樱只觉心下寒凉,沉重无比。 心中亦是冷笑连连,旋即她抬起眸子,坚定道。 “可惜我不信,弘历,三阿哥因瑛贵人一事惹皇上厌弃。你是你皇阿玛如今最重视的皇子,你应该知道,你有一日可能会坐上那个位置,到了那个时候,你还能做到今日说的承诺,让我成为你的唯一吗? 四阿哥,没有谁会成为谁都的唯一,那都是痴话的。你是皇子,你若走上那个位置,被各种形势所迫,你难道还会像今日这般冠冕堂皇地说出,让我做你唯一的嫡福晋这种话么? 弘历,话有时候不要说太满,万一听的人信了,会受伤的。” 青樱胸口泛起一阵隐痛,自然,这痛倒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那前世那个愚钝的自己。 前世,她便是傻傻地信了他那些虚伪至极的承诺,如今细细想来,自己曾经那天真的信任,真是着实可笑! 青樱心中苦涩愈裂,与他不由得保持几分距离。 弘历自然也未料到,青樱会说出这番话来。 沉思良久,弘历的心中也不觉出了些许动摇和心虚。 青樱所言,自然是对的。他如今只是王爷,自然能做到只拥有她这么一位女子做嫡福晋。 可,若他当真将来登临九五之尊之位,难道真能为了她一人而虚设后宫吗? 不,若当真有那一日,他身为大清帝王,自然该三宫六院,子嗣为重,如何只有她一个?这断断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儿,弘历略显尴尬,明白自己方才的所谓诺言只是痴话。 弘历强装镇定,再次紧握青樱的手,低低道。 “青樱妹妹,是我疏忽了。总归,不管以后怎样,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心中真正想要的,只有你一人,明日选秀,你若是身子好了,便过来参选,我选你当嫡福晋,好不好?” 第5章 弘历的心思 “青樱妹妹,我心中真正想要的,只有你一人,明日选秀,你若是身子好了,便过来参选,我选你当嫡福晋,好不好?” 弘历眼中满是期盼,青樱咬唇,望着他,却是半晌无言。 青樱心中暗自思忖着。 这个男人未来是一国之君,若是自己眼下这般直接拒绝,只怕,日后,会让他归罪于乌拉那拉氏。 她若顺从他的意思参选,也会有雍正和熹妃的阻挠,总归他也是不可能选自己为嫡福晋的,到时,自己再拒绝他,才为名正言顺。 思及此,青樱便冲弘历微微颔首,声音多了一丝温柔,情意绵绵。 “弘历哥哥可说话算话,不管明日在绛雪轩遇见了什么事,你都会选我当嫡福晋的,对吗?” 青樱极力按压着内心对他的厌恶抵触,若不是怕他因为她的拒绝,而对乌拉那拉氏一族下手,她真是不想和他这般虚以委蛇。 弘历连连点头,紧握住青樱的掌心,坚定道, “这是自然,”他心跳陡然加快,脸也涨得微红,“青樱妹妹,你放心,我定是选你当我的嫡福晋的。” “那么,弘历哥哥,我也此生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此,你也愿意么?”青樱抬眸,好整以暇地望着他,眉间带着讽刺。 他若说他不能,给不起,青樱还敬他几分,但他明明给不起,如今却说他给得起,那她当真是瞧不起他。 弘历沉默了许久,似是在斟酌什么。 终于,他唇角绽放一抹笑,紧紧握住青樱的手,“好,青樱妹妹。我听你的,只要你高兴,我自是愿意的。” 弘历都想好了,先哄着青樱妹妹,让她嫁给他才是当务之急。 总归眼下,他是真的喜欢青樱妹妹,只选一个嫡福晋自然没什么。 且,最重要的是,青樱家世好,她姑母是乌拉那拉氏大族,是当今皇后。 他若娶了青樱,那便不仅仅是娶了一个自己眼下喜欢的女人,更是有了皇后这个未来太后的支持,离皇位近了几分。 如此,青樱既是自己喜欢的人,又对自己日后登位百利无一害,他便是先应承着青樱,自然也是没什么的。 日后自己登基,若是看上其他女子,他身为一国之君,还要不得三宫六院了?就算那时青樱为此吃醋生气,说他无法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也是没什么的。 那时,青樱已然为他生儿育女,要依附他,她还能生一辈子气么? 弘历觉得自己思虑十分周全,愈发爱怜地望着青樱,道:“青樱,你放心,我都依着你,你尽管来参加我的选秀便是。” 呵,你放心?曾经她那般引以为靠的三个字,如今听着只想发笑。 青樱嘴角含着薄薄的笑意,应声道, “好,那明日,我便去参加弘历哥哥的选秀,希望弘历哥哥说到做到,若是做不到,那么你我之间的所有情谊,便到此为止。” “青樱,我不许你说这种傻话,青樱弘历可是要永远在一块儿的。” 弘历说罢,又贴心地扶着青樱躺下,将她的手放进被褥里,给她掩了掩被子。 青樱顺势躺下,道:“弘历哥哥,若你当真选了旁人为嫡福晋,又或是无法对青樱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就弃了你。 ” 弘历自然看不出青樱的心思,还以为自己把青樱迷住了。 他笑着温柔应声:“放心好了,青樱妹妹,我自然不会让你失望的。” 弘历轻抚着青樱的脸颊,那双眼中满是情意。 青樱故意娇羞一笑,喊了声“弘历哥哥”,便将脑袋缩进被窝里。 她背过身去,嘴角弧度逐渐放平,脸色登时变冷,在弘历视线之外,青樱紧咬下唇,直至血腥味弥漫口腔。 嘴角有血珠悄然滑落,她却感受不到丝毫痛楚。 爱新觉罗弘历,明日选秀之后,你我之间,便再不相见! 次日清晨,绛雪轩。 这一次,青樱并没有像前世那样姗姗来迟,反倒是第一个便候在绛雪轩门口,来的时候,绛雪轩内,便只有弘历和熹贵妃二人。 弘历依旧身着前世来的一袭绿衣,而青樱的装扮,则与过往截然不同。 她不再是前世选秀时的大麻花马尾,换上了寻常女子的发饰。 一袭淡粉色的衣裙轻柔地包裹着她的身姿,淡粉色,那是她最为偏爱的颜色。她的面容素净,未施粉黛。 也未佩戴前世觉得可以彰显体面的护甲。 前世,她曾喜欢穿绿衣,是因为弘历说这衣服穿着与他相配。 她曾喜欢梳大麻花马尾发饰,也是因为弘历说,她这个样子与众不同,他很喜欢这样的她。 如今,她没必要去按照弘历的喜好来了。 至于护甲,她曾以为戴了护甲便会有寻常人家的体面,现在想想,真是可笑,体面难道是区区护甲可以显示出来的吗? 人死万事空,前世,自己死后的丧仪体面他是一点不顾及,把她塞在纯慧皇贵妃地宫将就,美其名曰,给她自由。 生前没有给她任何自由,囚禁翊坤宫,死后却以给她自由为借口,连丧仪亦是草草了事,何其可笑。 她的丧仪,与孝贤皇后的丧仪也相差十万八千里,她一直引以为傲的体面,在死后显得何其可笑。 已然在降雪轩内的弘历,看到青樱来的这么早,也连忙笑着迎了上去。 第6章 熹贵妃警告 他顺势牵起青樱的手,含笑望着她,和声道:“青樱妹妹,你来了?” 青樱点头,笑不露齿,很规矩:“嗯,选弘历哥哥的福晋,我自然得来早一些。” 青樱眼中是情意绵绵的模样,装情深谁不好,她也会。 “弘历!”里头的甄嬛忽然开口,睨一眼青樱,声音冷冷的,“秀女们还未到齐,便站到绛雪轩门口和她说话,像什么样?没个体统规矩,还不先回来?” 弘历抿唇,还欲对青樱说些什么,但他目光触及甄嬛那凌厉得如同刀子般的眼神后,终是闭了嘴。 他便只能轻拍青樱的肩膀,道:“青樱,那我先进去了,我会选你的,你放心。” 青樱冲他点头,弘历这才迈步踏入绛雪轩内。 须臾后,待选的秀女们基本入内,她们依着总管太监的指示排成一列,徐徐步入绛雪轩。 一番繁文缛节之后,弘历便手持玉如意,一步一步朝着青樱行去,他的眼中,满是欣喜。 弘历视线触及青樱时,方冲她展颜一笑,最后,在青樱面前停住脚步。 甄嬛如何不明白弘历此举是什么意思,甄嬛指甲嵌入肉里,气得脸色发紫。 她便重重咳嗽了一声,有意提醒道:“弘历,你是皇子,选妻选贤,选妾选色,所以,你的嫡福晋必得好好选,额娘觉得富察氏温文尔雅,端庄贤惠,适合做你的嫡妻。” 弘历闻言,略微不满,他那拿着玉如意的手隐隐有些发颤。 弘历又看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青樱,心跳有些迷乱,青樱妹妹与自己那么近,近得能听到她温热的呼吸。 就差一步,青樱就可以成为他的嫡福晋了,纵使额娘不满青樱,他也要给她这个名分。 他如何能让青樱妹妹失望? 想着,弘历扭头,双眸含笑,冲甄嬛恭敬道, “额娘说的儿子明白。只是,儿子心中,嫡福晋之位,理应是自己喜欢的人。额娘,您只是来给儿子掌眼,无须替儿子做主,这是儿子的终身大事,还请额娘让儿子按照自己的意愿选,儿子感激不尽。” 甄嬛脸色阴沉下去,冷声道:“罢了,你选吧。” 哼,好在她还有后手,早早的将三阿哥结党隐私的证据放了出去,到时候,三阿哥必然会牵连景仁宫皇后。 若是景仁宫乌拉那拉皇后受了牵连,皇帝必然不会让弘历选乌拉那拉氏为嫡福晋。 这般想着,甄嬛心里安心许多。 她就知道,不是亲儿子,终究靠不住!还是得靠她自己。 弘历扭头,便不顾甄嬛反对,将自己手中的玉如意递入青樱掌心,冲着青樱笑道。 “青樱,我说好选你的,说到做到,必不负你。” 青樱一如前世那般接过玉如意,内心却早已没有任何的波澜,她甚至在想,一会儿弘历被自己皇阿玛打脸了,会是多难堪呢? 弘历看青樱接下玉如意,自是激动极了,笑道:“青樱格格聪明伶俐,是为嫡福晋之选 。” 话刚落,青樱手中的玉如意都还没拿热乎,外面便传来了苏培盛的一声,“皇上驾到~” 弘历眉宇微蹙,尤为不解,皇阿玛怎会突然来此?他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青樱却是舒了一口气,好啊!救命稻草终于来了! 若是皇上今日不出现,怕是自己真的要这样,成为了他的嫡福晋,好在一切还是按照前世的发展,皇帝来了。 雍正皇帝来得极快,脸色阴沉沉的,众人见到那缕明黄后,连忙跪下身一一行礼叩首。 雍正直直地看向甄嬛,直接问道:“弘历选福晋选的怎么样?” 甄嬛微微颔首,恭谨回道:“回皇上的话,弘历他,选了乌拉那拉青樱为嫡福晋。” 第7章 身为皇子不成体统! 皇帝的脸色变了又变,阴沉无比。 弘历被皇帝这样看着,心中陡然添了几分心虚。 只是他实在不明白,自己选青樱做福晋又如何呢?青樱是乌拉那拉氏大族,他以为,他选了青樱皇阿玛会支持才是。 青樱的姑母不也是皇阿玛的皇后吗,唯一不同的是,青樱是三哥不要的人。 而在雍正那凌厉的注视下,弘历心中一紧,慌乱无措间,忙微微垂首,额上的冷汗也不禁涔涔而下。 弘历支吾道:“是啊,皇阿玛,儿子……儿子……与青樱格格两心相许,所以儿子想选青樱妹妹为嫡福晋。” “那不行!景仁宫皇后唆使三阿哥结党营私,管教不善,觊觎帝位,且谋害先皇后纯元皇后,可谓是心如蛇蝎!朕已经将景仁宫乌拉那拉氏皇后禁足,这个青樱,乃是乌拉那拉氏的侄女,所以,不配当你的嫡福晋!” 雍正声音不容置疑。 弘历大惊,只觉所有思绪变得混乱,青樱姑母竟然惹了皇阿玛厌弃!他还想着,娶了青樱,可以多一个日后登位的依仗,不曾想…… 弘历在心中捋了捋思绪,衡量着所有的说辞。 如今,皇阿玛这般厌恶乌拉那拉氏,厌恶青樱,若自己真的娶了青樱为嫡福晋,只怕,当真会触怒龙颜,往后那个位置,自己究竟坐不坐得上,未可知。 他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原本设想过,熹贵妃或许会阻挠自己选青樱为嫡福晋,因此,他是想好了应对之策,却不曾想,皇阿玛竟然也阻挠自己选秀之事。 弘历刚想开欲开口,却听得皇帝愠怒的声音传来。 “而且,弘历,昨日,你在大庭广众之下,与这个青樱在城墙上做了什么,以为朕不知道?” 弘历脑袋压的愈发低了,大气都不敢出。 他知道,皇阿玛指的是自己众目睽睽之下,抱着青樱出了城墙之事。 “你是皇子,竟然为了这个青樱,做出这般不成体统之事,朕还没有怪她已是格外开恩!如今你想选她为嫡福晋,朕断断不能容忍!” 弘历原不打算说话,但他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青樱失神的表情,终是愧疚,便道。 “皇阿玛!可儿臣和青……” 话未说完,便被皇帝摆手打断。 “不要再说了,她不能做你的嫡福晋!弘历你若再多说一句,那么便和弘时一样,不用做朕的孩子了!你自个儿细细思量!” 弘历大惊失色,哪敢说话。 皇帝那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这样断了弘历与青樱所有的可能。 弘历扭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已然呆滞一声不吭的青樱,心下愧疚。 然而,再愧疚也是无用,眼下皇阿玛龙颜大怒,自己不能为青樱求情,否则只会将自己也扯了进去,触怒龙颜,那么自己有朝一日登上那个位置,必定无望。 想着,弘历忙道:“儿子,儿子明白了,儿子……多谢皇阿玛。” 青樱只静静的听着这一切,未说只言片语。 她并未和前世一般,一口一个姑丈的喊着求情,他本就不是自己的姑丈,而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前世,实在是她太不懂得分寸。 自己重生于彼时,自己姑母也已是大势已去,似乎挽救不回了。 青樱看了一眼弘历,他一句话都不敢说,呵,一句求情的话都没有,没有…… 昨日,他还在那信誓旦旦对自己发誓,说要选自己为嫡福晋呢。 瞧瞧,其实,也不过如此。 雍正皇帝看了一眼其余待选人员,旋即又指了指富察琅华,对弘历道。 “此女不错,看上去温雅端庄,适合做你的嫡福晋!另,高氏嫡女,也是娇俏可爱,想必,弘历你会喜欢,你便选了她当你的侧福晋吧。” 弘历表情何其复杂暂且不说。 他看了一眼富察琅华和高曦月,一个是名门贵族,还有一个长得娇俏可人,确实不错,是符合做他嫡福晋和侧福晋的身份的,也可以帮衬他日后登位。 只是,终究委屈了他的青樱。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这场选秀,到最后,竟是变成了皇阿玛赐婚。 原来,自己对青樱日思梦想的一切,只不过,是自己的奢望,青樱,自己终究对不起青樱。 第8章 四阿哥,你我无缘 选秀结束。 早知会如此的青樱,头也不回的便打算离开绛雪轩,不愿在弘历的身上有片刻停留。 这般决绝的举动,让弘历心下蓦地一痛。 青樱是自己第一个喜欢的女人,也是自己如今最爱的女人。 他怎么舍得放她离开?还有,青樱,怎么可以就这样轻易地抛弃他们之间的感情? 弘历不甘心,径直追了上去。 “青樱妹妹……”他急急唤她。 青樱身形一顿,挤出一丝笑,才扭过头去,对弘历躬身行了一个礼。 “四阿哥。选秀已经结束,如今富察氏和高氏是你的嫡福晋和侧福晋,你找我还有何事?” 弘历眸中满是歉意:“我也没有想到皇阿玛会突然来,青樱妹妹,是我对不住你。” 青樱淡淡一笑:“没什么对不住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更何况你的皇阿妈是天子,你又如何能违逆的了。” 弘历闻言,更是愧疚的垂首,最后,仍旧固执地道。 “不管怎样,青樱,我还是会去请求皇阿玛的。” 青樱颇为好笑的看着他:“求什么?” 弘历不舍而道:“求皇阿玛要你在我的身边。” 总归,如今已经按皇阿玛心意,选了嫡福晋和侧福晋,自己求皇阿玛,给青樱一个侧福晋或侍妾格格的身份,让他留在自己身边,皇阿玛想必不会拒绝。 青樱却倒吸一口凉气,摇头决绝道。 “四阿哥,我之前便和你说过,我想要的感情,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你已经有了嫡福晋和侧福晋,如何给得了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你没必要再去替我求什么。你如今已经选了其他人为你的福晋,和侧福晋。 便说明,你心中期待的也从来不是我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既然如此,你我之间,便是无缘。四阿哥,你何不放过我,让我嫁得寻常人家,过上我自己想过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可好?” 说罢,青樱跪下,恭敬道:“就当臣女求四阿哥了。” 弘历一向见惯了青樱俏皮率真的模样,不曾想青樱如此谦卑的姿态下跪。 他不由微微一愣,心中牵起隐痛。 “青樱妹妹,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你我之间,哪需要这般拘礼了。” 他扶起青樱,凝视着青樱许久,却发现,她的眸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决。 那种眼神,让他自己失了可以挽回她的勇气,似乎,他再多说一句,都是将眼前的女子越推越远。 弘历努力平复着自己失落的心情,微微叹了一口气。 须臾过后,他问, “青樱,其实,嫁去民间有什么好的,我总归是个皇子,往后大权在握,总可以护着你,若嫁去民间……” “四阿哥!” 青樱打断了弘历的话。 “你如今已经是其他人的夫君了,你我二人,不便在绛雪轩门口这般说话,若被你额娘看着又该不高兴了,如果四阿哥没有什么其他事的话,民女便告退了。” 青樱说罢,躬身行礼如仪行礼,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弘历望着青樱逐渐离去的背影,面色蓦地阴沉至极。 他紧握拳头,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发出嘎吱的声音,忽而猛地挥动右臂,拳头狠狠砸向墙壁。 第9章 他必须得到! 有一痕血液顺着弘历的拳头滴落,但他却仿佛未曾感觉到拳上的痛楚,只定定地望着青樱离去的方向。 他死死咬住唇角,愠怒道:“王钦!” “奴才在。” 弘历继续目光痴痴地望着那儿,旋即吩咐王钦道:“从今日起,派人专门给我好好盯着青樱格格。若是,她身边出现其他的男人,想个法子,让出现在她身边的消失。” 弘历瞳孔中忽地闪过一种杀伐果断的狠厉,宛如一把锋利的剑,让人不寒而栗。 他向来都是如此,想要的必须得到,所有抢夺自己心爱东西的人,他都容不下,毕竟,前世他对凌云彻不就是如此吗? 王钦心猛地一颤,莫名害怕。他还从未见过四阿哥这番模样,四阿哥一直都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今日却…… 而待青樱离开绛雪轩之后,便回到了乌拉那拉府。才方回府,青樱便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门后窜出。 定睛一看,原来是她年仅六岁的亲弟弟讷礼。 小讷礼蹦蹦跳跳地跑向青樱,模样可爱极了,那红扑扑的小圆脸蛋让人不住想要捏一把。 “姐姐~”讷礼轻唤一声,扑入青樱的怀抱,“姐姐可算回来了,我好想你……” 一旁的那尔布夫人笑得合不拢嘴,不争气的瞅一眼自己的儿子。 “礼儿,都多大了,还喜欢黏着姐姐啊?” 青樱笑道 :“额娘,就算以后女儿嫁人了,礼儿也是女儿最疼爱的弟弟。” 青樱说罢,爱惜地轻抚着讷礼的小脑袋,旋即,视线落在落在了还在奶娘襁褓里的小婴孩身上,怜爱道, “青柠也是女儿最疼爱的妹妹。” “你啊,对你弟弟妹妹总是这么好。”纳尔布夫人笑着看眼自己的女儿,视线紧跟着落在讷礼身上,轻敲一记讷礼的额头, “礼儿,都六岁了,还坐在姐姐的膝盖上,真不像话,你看看你,都这么大这么沉了,还不赶紧下来,刚好额娘有一些私话要和你姐姐说。” “是,额娘。”讷礼从青樱的腿上乖乖蹦下,撇了撇嘴后,不舍地松开青樱的手离开了。 青樱自然明白额娘想问什么,她心下一紧,索性直接挑起话头问。 “额娘,你是想问,今日女儿去参加王爷选秀之事吗?额娘,我没有入选。” 青樱说罢,微微低下脑袋,她不是不知额娘和阿玛还有整个乌拉那拉氏族,会多失望。 “没……没有入选?” 纳尔布夫人微怔,轻叹一口气,“哎,你阿妈和那些乌拉那拉亲族,倒是巴望着你可以入选四阿哥的侧福晋,或是格格也是好的。不过,额娘只希望你快快乐乐的活着,嫁得寻常百姓家也是好的。 ” 青樱微抿薄唇,抬眼看向额娘,却不经意间,发现额娘额间的些许皱纹,心疼地伸手轻抚,方道。 “我明白阿玛的顾虑,阿玛是听姑母所言,希望我可以嫁给一个出色的皇子以后延续乌拉那拉氏的荣光。 可,可女儿其实一直不明白。为何乌拉那拉氏的荣光需要女子去延续,难道不是将所有的期许放在男子身上,才更好吗?” 青樱忽地想到自己的弟弟讷礼,儿时也算天资聪颖。 只是,前世因着自己嫁给弘历,便以为他会宠她一辈子,也就没有好好培养讷礼。 不知,若是今世好好培养那讷礼,他以后是否会成为一个有出息的孩子,也有望延续乌拉那拉氏荣光? 第10章 世间多是好男儿 前世,弟弟被阿玛额娘疼爱过头了,倒是有些碌碌无为。虽说也能文能武,什么都只会一点,却是那般的微不足道。 弟弟一辈子没能考取功名,便是因为自己的家族向来爱将所有的负担荣光,放在女人身上,觉得男人没必要去闯,有女人便够了。 那尔布夫人闻言,倒是有些错愕,她还从未细想女儿今日说的话,她笑着点头。 “你说的倒也有道理,只是,你阿玛和姑母总觉得,你和四阿哥心意相通,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情分,你若是嫁给旁人,还不如嫁给四阿哥。 还说,你已经在三阿哥那里落了选,若是在四阿哥那里再落选,怕会不好。” 青樱倒是无所谓,嫁给那个男人,哼,她怎敢再嫁?浮现在青樱脑海里的,分明是弘历前世那一句句凉薄之语。 “你不仅比不上孝贤皇后的贤德,连令贵妃的柔顺也比不上!” “与其看你如此疯魔,不如朕废了你。” “乌拉那拉氏!你居然害了永琪!” 不经意间忆起那些前尘往事,青樱忍不住轻颤,她看一眼额娘,极力压抑内心的翻涌,对额娘道。 “有何不好?额娘,女儿不喜欢的人,没必要嫁给他。” 纳尔布夫人似是震惊极了,诧异道。 “你不喜欢四阿哥?” 青樱微怔,为何所有人都这么问?她之前所表现出来的,真的有那么喜欢他么?阿箬这样问过,额娘,竟然也这么问。呵,或许没有经历过前世的他,却是是的。 青樱摇头:“女儿不喜欢他!” “你……你竟然不喜欢他,那看来是你姑姑和你阿妈会错意了,以为你是喜欢四阿哥的。 就连额娘也以为你这么多年总爱和四阿哥待在一块,是喜欢他呢。 也好,青樱,你若是不嫁到皇家去,也就没有那么多束缚了,可以自在一些。 只是,如今你被三阿哥和四阿哥都拒了婚,眼光也没必要和之前那么挑剔了,往后,找一个对你好的才是重要的。” 青樱点头,又想起之前这会子的时候,阿玛额娘给自己介绍了好多名门贵族子弟,可自己都一一拒绝了。 因为,那时的自己心系弘历,所以,不愿意嫁给旁人,可往后,自己心里没有那个凉薄自私的男人,又怎会这般挑剔。 世间好男儿多的是,何必在一棵树上栽死。 青樱亲热地挽住额娘的手,脑袋靠在额娘肩头:“额娘说的是,从前女儿眼光高,都是女儿的错。 往后,若是有合适的门第,女儿便嫁了,好不好?只是,女儿有一个要求。 那便是所嫁之人,可以离咱们乌拉那拉夫稍微近一些,如此,女儿也可以常来看看阿玛额娘,弟弟还有妹妹。” 那尔布夫人自然是高兴的应了下来。 “好,好,这个是自然的。” 青樱陪着那尔布夫人聊了许久,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去一路,阿箬都气性极高且不满的发表着她的意见。 “主儿,奴婢当真不明白,为何您要拒绝四阿哥啊?其实,纵然您当不了嫡福晋,嫁给四阿哥,做一个侧福晋也是好的。 毕竟,四阿哥是如今皇上最寄予厚望的皇子,以后,说不定可以入宫,被封一个妃或者是贵妃什么的。” 第11章 两厢已异梦 经历前世,如今的青樱,听到阿箬的声音只觉心烦不已。她索性扭过头去,狠狠白一眼依旧口无遮拦的阿箬。 青樱冷声质问:“阿箬,是不是我如今对你太过放纵,以至于,你竟然敢说出这种话来?我的人生大事,竟然需要你一个做婢女的来指使不成。” “格格,奴婢……” 阿箬被青樱这番话吓坏了,连忙跪下。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觉得,四阿哥与你两情相悦……” “我从未喜欢过他,何来两情相悦……” “可奴婢看得出……” “你莫不是要说你的眼睛看着,便觉得我喜欢四阿哥?那么,我便告诉你,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不喜欢他,也不想和他在一块,你可听明白了?从今往后,不许再提他!” 阿箬即使不甘,也不敢表露,只诺诺道:“是奴婢,奴婢明白了……” “起来吧。” 青樱轻叹一口气,怕自己对她说话太重了,让阿箬看出什么。 便又伸手将阿箬扶了起来,语重心长道,“阿箬你也别怪我,你有时候说话属实,太不知分寸,往后得改掉这个性子。” 阿箬,看着自己的这个主子忽然和变了一个人一样,哪里还敢忤逆她,声音也立时软了下来几分。 “是,奴婢明白了。” -- 今夜,青樱和弘历二人都是一夜无眠。 青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有时刚一入睡,那前世如噩梦一般的回忆,便会那般清晰的在她的脑海一桩桩浮现,让她一次次猛然惊醒。 原来,不经意间弘历已经成了自己的噩梦。 弘历辗转反侧,毫无困意。 如今,在弘历的心里,青樱,倒成了他得不到的白月光。 他脑海里,时不时忆起的,分明是曾经与青樱少年时相处时的一幕幕场景。 他忽然回忆起,自己与青樱初相识的情景。 那时,俩人刚好坐在一块儿,看着那出墙头马上。 那时的弘历,并不受皇阿玛宠爱,才刚刚从圆明园回宫,由熹贵妃抚养长大。 因着这个缘故,弘历是自卑的,他看戏的时候,甚至连头都不敢抬,因为,他周围全是一些官家子弟,富家子弟,还有皇阿玛受宠的嫔妃。 无人在意他内心的孤寂。 唯有身侧年少的青樱,忽地将视线落在弘历身上,给他递去一块白玉双方糕,甜甜开口。 “欸,你好啊,我叫青樱,你叫什么?” 弘历缓缓抬头,望向眼前小青樱姣好的容颜,似有一抹光落在她身上,让他心动不已。 彼时的弘历因着不受宠爱,没有人愿意主动和他说话,可眼前这位格格,却是第一个同他说话的人。 弘历愣怔许久,才接过那一块白玉霜方糕,半晌之后,方笑着抓一把额头,回道, “我……我叫弘历。” 小青樱冲着小弘历甜甜一笑,指了指自己方才递给弘历的白玉霜方糕。 “你比我高,应该是哥哥,那弘历哥哥,快尝尝这白玉霜方糕,我最喜欢吃的。” “好啊。” 弘历细品一口,白玉霜方糕的甜味便在弘历的口中蔓延开来。 这是弘历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糕点,甜甜的,糯糯的,甜入他的心底。 “好吃吗?” 青樱满脸期盼的看向弘历,弘历望着她,连连点头,道。 “嗯,好吃。” 那以后,青樱弘历之间的关系日益亲密。 第12章 年少模糊的记忆 等弘历被熹贵妃抚养之后才知,原来青樱是皇后娘娘的侄女,那之后,每每青樱来了紫禁城,便都会第一时间去找弘历。 弘历亦是如此,只要听说青樱来了,便会去景仁宫门口等她。 儿时回忆在此时越发清晰的涌入弘历的脑海。可弘历一想到,自己明日便要娶旁人为妻一事,心便隐隐牵起钝痛。 次日,迎来了弘历盛大的婚礼。 入夜,月色入户。 富察琅华着一身喜庆的新娘服饰,坐于婚房的榻上,等待着夫君的到来,可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都没有等到弘历。 倒是富察琅华身旁的婢女素练,忽地急急从外面跑入,略微有些尴尬地回禀。 “主儿,王爷那边派人来传话了,说今日喝的有些醉了,还请福晋您自行安置。” 富察琅华一颗心猛的一颤,怎会如此? 富察琅华头上还盖着那顶红得刺眼的盖头,那是本应由自己夫君为自己亲自挑开的盖头,可自己的夫君,竟是说不来了? 当真可笑。 素练面上露出一丝不忍,轻叹一口气,伸手替富察琅华拿下盖头。 “主儿,您早些歇息吧,这盖头,奴婢替您揭了。” 富察琅华鼻尖泛起了一股酸意:“他为何要这般对我?今日是我入府第一日!他……怎么可以让我独守空房?” “哎,王爷想必是真的喝醉了呢。” “便当真醉的不省人事?他明明知道今日是我与他的大婚之日啊,王爷想必是不想同我圆房吧?” “主儿,奴婢,奴婢以为,王爷,或许是因为上次自己亲选的嫡福晋青樱格格没有入府,所以才,才一时接受不了和您圆房 ,但是,如今那青樱格格,总归是没有入府的,往后,对您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是了,”富察琅华眸中掠过失落。 她脑海里,忽地忆起那日与自己一块去参选,却因为皇帝之故而落选的青樱。 思及此处,琅华冷冷一笑,又道, “那日,王爷想选的嫡福晋本就不是我,而是她乌拉那拉青樱。只是,她未曾入府,人在外头,便让王爷对我这般冷淡,真算是个有本事的。” “主儿,不管怎样,青樱格格已经落选,与王爷之间已是不可能了,主儿您也不必太过在意。 总归,有朝一日王爷会想清楚的,您才是王爷正儿八经的嫡妻,只要您未来生下一个嫡子,王爷总会对主儿您重视起来的。” 富察琅华闻言,这才感觉心里好受些许 “是啊,我才是王爷的嫡妻,她一个落选的秀女,什么都算不上!什么都算不上!” 富察琅华似是自我安慰一般地催眠着自己,强行压抑住内心的酸涩。 没有再说什么,喝了一杯安神汤便入睡了。 次日清晨。 青樱在阿箬和香茗的陪侍下,随意的梳妆打扮了一番,青樱望向铜镜里的自己,用指尖轻抚抚自己如今这张尚为年轻姣好的容颜。 容颜如昨,已是回到最年轻貌美的时候,可却再没了那时肆意张扬的笑意。 自她重生之后,她一个人处着的时候,多半是如此这般不愿笑的。 只有在看见自己的额娘弟弟和妹妹的时候,才会露出一些发自真心的笑。 这日,青樱也并没有什么心思用早膳,随便吃了几口便出了府,送弟弟讷礼去学堂读书。 而等青樱从学堂送完弟弟回府,发现府邸门口站了一个人! 第13章 我们真没可能了? 而等青樱从学堂送完弟弟回府,发现府邸门口站了一个人! 那人身影高挺,看上去依旧是那般俊朗,剑眉星目、鼻梁高挺。 然而,也只不过是一副俊俏的皮囊罢了。 若是一个人只空有看上去俊朗温厚的外表,但却是个本性那般凉薄之人,又如何与他偕老。 弘历薄唇微启,轻唤她: “青樱妹妹……” 青樱心底漫过一丝冷笑,倒真没有想到弘历会出现在这里。 只见弘历眼眶微红,眼下还有着淡淡的黑眼圈,一夜未眠的他,此刻是撑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来找她的。 弘历自己都要被自己感动了。 他见到青樱的那一瞬,立刻笑着缓步向她走去。 “青樱,我……等你好久了。” 青樱恭敬地半跪下身,向弘历行了一礼:“臣女见过四阿哥。” 一举一动无不尊敬,她徐徐站起,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 青樱问:“四阿哥怎么到臣女这来了?” “青樱,我就是想看看你。” 弘历迈步上前,忍不住一把将青樱拥入怀中。 他好似喝了许多酒,身上隐隐有酒气扑面而来,不断钻入青樱的鼻息。 青樱不由轻蹙弯眉,强忍内心翻滚的情绪,好声好气的问他一句。 “四阿哥您喝酒了?” 说罢,便一把将弘历推开。 弘历许是因为喝得醉醺醺的缘故,被青樱这样一推,摇摇晃晃的晃了许久,如同狂风中的残枝败叶。 最后,他直直摔倒在地,青樱也并不扶他,只问: “四阿哥,您没事吧?怎么还和以前小时候一样弱不禁风?” 青樱的口气中带着一丝的嘲讽。 谁人不知,以前四阿哥可是被皇帝放养在圆明园的不怎么受宠的皇子,从小身子骨就很弱,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了。 弘历却似乎并未听到青樱的话,自顾自地便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凝视着她,认真道。 “青樱,我们之间真的没可能了?昨日是我的大婚,可我的脑子里,想的却都是你。我不明白,嫁给我有何不好,嫁给我不是比嫁去民间好多了。 我是一个皇子,如今,三哥也已经失势了。说不定,以后我能给你的,不仅仅是一个侧福晋之位……” 青樱不由在心里冷冷一笑。 他的意思,便是他以后会继承大统,以后能给她的位置,便是嫔,或者妃了? 连一个贵妃都舍不得给呢,生怕自己越过了慧贵妃,惹高斌不悦。 今世的自己只想离他远远的,再不重蹈前世的覆辙。 青樱固然明白,如今的弘历对她多少还是有许多真心的。可那份真心,到后来又会磨灭成什么样子呢? 青樱触及他目光中的灼热,渐渐地,有些承受不住他的目光,。 她便先开口打破了沉寂。 “四阿哥,时候不早了,你若是一直在我那拉府门前待着,怕是对你自己也不利,臣女先告退了,也请四阿哥,以后不要再来找臣女了。” “青樱,你是认真的?”弘历鼻间一酸,心蓦地沉痛了起来,“其实,你心里至少还是有我的,对么?” 青樱笑得苦涩:“或许有过吧,但,从四阿哥选了旁人为嫡福晋的那一刻起,臣女心里,便再也没有四阿哥了。” 第14章 得不到的在骚动 青樱的意思很明显: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要的,你选了旁人为你妻子,那么,我们之间便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尽量让自己对弘历说的话不失客套恭敬。 说来,若非看在眼前这个男人以后要登基为帝的份上,她真是连最后一次与他谈话的耐心也没了。 弘历死死盯着青樱,似是想把她看透,却无奈地发现,自己怎么也看不清她了。 就好像,他不得不接受这么一个事实,他的青樱妹妹,心里不会再有他了。 弘历的心泛起隐痛,片刻后,他苦笑着微微垂首,再次抬眼望着她。 “青樱,就算你做不成嫡福晋,但你在我心里,和旁的女人不同啊,你我的琴瑟之……” “四阿哥!别说了,我不想听。” 呵,他又想说“你我的琴瑟之情,谁都无法比拟”了吧。 呵,说的好听,其实,随随便便一个女人,都可以比得上他们之间不值钱的感情。 弘历点头,眸中满是失落,终是应声。 “好,我,我明白了,你现在不愿听,我不说便是,可是青樱,我不会放弃你的,不会……” 弘历眸中闪过一丝倔强,心底亦是暗暗发誓,自己日后一定要得到她,不管用什么法子。 或许,弘历这个人一向便是如此,得不到的便一定要得到,就像前世对寒香见一样。 正是应了那句话,得不到的,才永远在骚动。 青樱并未再多看弘历的背影一眼,径直回到乌拉那拉府,岂料,府门方开,便看见额娘站在门口。 青樱冲额娘甜甜一笑,假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亲热地挽住额娘的手,道。 “额娘,您怎么这会子出来了?” “额娘正想出去逛逛集市,没想到,刚好,刚好看到四阿哥来找你了。”说罢,那尔布夫人抬起眼,看了一眼女儿。 青樱表情微僵,只低头,拨弄着自己已然卸下护甲,如葱白般光洁如玉的指尖。 犹豫半晌,那尔布夫人终是问道, “四阿哥他,好像挺喜欢你的。额娘也总觉得,你对他好像,并非和之前说的那样,对他没有感情。你,是喜欢过他的吧?当初,你说你没有入选?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知女莫若母,额娘真是了解她。 青樱轻抿薄唇,搀扶额娘进屋坐着,旋即坦白道。 “额娘,左不过就是四阿哥皇命难违,答应选女儿为嫡福晋,只娶女儿一人。最后,他还是皇命难违,选了富察氏当嫡福晋,女儿又不愿意当妾室委屈自己,所以……” 那尔布夫人闻言,倒是微微颔首,只是,眸中却带了一丝唏嘘。 纳尔布夫人开口道。 “其实,若是四阿哥是真心疼你,倒也是可以考虑考虑,四阿哥有大好的前程,说不定以后……” “额娘,您说的女儿都知道,只是,皇家男子的真心又能维持多久呢,女儿这辈子可不敢期盼皇家的真心,姑母不就是一个例子吗?曾经,姑母与皇上也是真心相爱相守,可是,还不是,还不是……” 说到此,青樱想便到姑母,眸中的光登时黯淡了下去。 她轻叹了一口气,不再发出一言一语。 纳尔布夫人忽地明白了青樱的担忧,便抚着青樱的脑袋,笑道。 “好好好,我的女儿不愿意嫁那就不嫁,女儿不想当妾室,那就不当。额娘和阿玛啊,以后给咱们的女儿选一个优秀的郎君,好不好?” “女儿就知道额娘最疼我了。”青樱轻吸口气,鼻尖微动,紧紧拥住额娘。 额娘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 可前世,自己却丝毫不顾及额娘的处境,做出断发之举,而这一世,自己一定会一直这样陪着额娘。 第15章 雍正怒斥弘历 三日后,养心殿内。 弘历惶恐地跪伏于冰冷的地面,他尚未开口,皇帝已将手中的奏折狠狠地砸向他。 奏折重重地撞在弘历额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弘历的身体微微颤抖,但依然恭敬地保持跪地的姿势,不敢有丝毫动弹。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今天早朝的好几个奏折,全都是弹劾你的!说你连着几日都不去福晋和侧福晋那儿,说你有断袖之癖啊!你真是让朕失望!” “皇阿玛,儿臣知错,儿臣也没想到这些,只不过是儿臣的家事,竟然会传到皇阿玛的口中。” 弘历捏了捏拳,却不敢在雍正面前有丝毫不满。 他这段时间,满脑子都是他不曾得到的青樱,所以,自然没有心思和福晋以及侧福晋圆房。 只是,不曾想,这种事情竟然会传出去。 “你是朕最寄予厚望的皇子,怎么会不明白隔墙有眼这种道理?你以为,家事便不会传出去了吗? 弘历,你是否对朕给你选的福晋和侧福晋不满,心里只想着那位乌拉那拉氏的侄女,嗯?” 雍正皇帝冷冷的睨一眼弘历,眸中掠过恼怒。 弘历在他那锐利的目光下,只觉浑身战栗,只好连连叩首,喏喏应声。 “儿臣不敢,儿臣不敢啊皇阿玛。” “你不敢,朕看你是敢的很啊!为了一个乌拉那拉青樱,竟然这般的不成体统,大婚之日不去福晋那儿也便罢了,竟然还在第二日去那个青樱家里去了。 这般失了分寸,怎配做朕心中寄予厚望的皇子?弘历,你若是再这样意气用事下去,只怕,连你五弟也不如了!” 弘历闻言,面色霎时苍白如纸。 他万万没想到,皇阿玛竟会说这番话,竟然说他不如那个窝囊废五阿哥弘昼。 这个五阿哥弘昼,向来不学无术,皇阿玛怎么能将自己与他相较 弘历心知自己已然触碰到了皇帝的底线,不由惶恐万分。 他急急伏身,连连磕了几个响头,额上已隐隐有了青紫之色。 “儿臣知错,儿臣知错了,皇阿玛!儿臣以后万万不会意气用事了。 儿臣,儿臣到时候会对外宣称这几日只是因为身体不适,所以才迟迟未与福晋们圆房,还请皇阿玛息怒!” 皇帝见弘历这副样子,自然也心疼,叹道。 “罢了,既然是身子不适,那便将身子调养好,切记,今日,你务必和福晋圆房,明白了吗?” 弘历依旧跪伏于地,他摸一下酸软的膝盖,心底简直害怕得紧,微微颔首,恭恭敬敬的应声:“儿臣……儿臣明白。” “苏培盛。”皇帝唤道。 “奴才在。” “你传令下去,景仁宫乌拉那拉氏德行有亏,这乃是乌拉那拉氏一族过错!即日起,乌拉那拉氏再不得在朝为官!” 弘历闻言,猛地一怔,他缓缓抬眼,震惊的看向眼前的皇帝。 这是要断绝乌拉那拉氏所有的路啊,自然,也是在提点自己不要再和青樱有任何交集。 第16章 是否对朕不满?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此番,牵连了乌拉那拉氏一族,那么往后,青樱的家里人又该如何是好,真的无法再朝为官了? 他知道的,青樱还有一个弟弟,那,他的前程又当如何? 想到这,弘历简直追悔莫及。 他跪在地上,再次俯下身去,恭敬叩首道。 “这一切原是儿臣的过错,儿臣恳请皇阿玛不要因为儿臣的原因而牵连青樱格格,牵连整个乌拉那拉氏一族!” 雍正甚是不满,“弘历,你便这般替她说话?那你可知,青樱的姑母是景仁宫太后,景仁宫皇后乌拉纳拉氏身为一国之后,德行有亏,不配为后!朕此举,便是要后宫众人明白,一个人做了什么便得付出什么代价,而这便是她整个家一族的代价!” 弘历一颗心直直的下坠,似要坠到无底深渊去。 一股寒意升腾而起,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如何不明白,这圣旨下去。 那么,往后即使是他登基为帝,也无法再让乌拉那拉氏在前朝有任何的立足之地啊。 青樱……会怨自己的吧? 他不想让青樱怨自己。 思虑再三之下,弘历又道:“儿臣恳请皇阿玛开恩啊!皇阿玛,青樱确实是景仁宫的侄女,但是皇阿玛您忘记了,青樱也是纯元皇后的侄女儿啊,儿臣相信纯元皇后在天之灵,不想看到皇上这般对待乌拉那拉氏一族。” 雍正手中拿着的毛笔一顿。 表情瞬间呆滞,一时思绪万千 。 是啊,他怎么忘记了? 菀菀,他的菀菀也是乌拉那拉氏的,他怎么就忘记了呢? 菀菀的在天之灵,愿意看到自己这般对待乌拉那拉氏一族吗? 想到自己的白月光菀菀,雍正的目光变得柔和许多,他轻叹一口气。 “罢了,难得你竟然想起纯元皇后。先起来吧,苏培盛,方才朕让你去传的令,便……先罢了吧。”这个面子,就当是给菀菀的。 “嗻——” 雍又正瞥一眼弘历:“往后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朕希望你明白。” 弘历连连颔首,恭敬应声:“是,儿臣明白!” 待弘历走出养心殿,眸中多了一丝狠厉,暗自猜忌:究竟是谁将自己未同她们圆房的事传出去的。 是他的福晋富察琅华不满他未与她圆房。 还是侧福晋高曦月,又或是格格金玉妍因为自己在绛雪轩想选青樱为嫡福晋记恨青樱,想趁机铲除? 又或说,是不是五弟想借机,将他从唾手可得的皇位上拉下来? 弘历心中猜疑四起,忽地觉得,自己在这世上似乎没有可信之人。那么如今,连自己曾经与般亲近无间的青樱,也要离自己远去了吗? 弘历心里愈发郁闷,似乎自从自己成为皇阿玛心中备受瞩目的继承人之后。 他身边,总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如今,竟是连这种家事都被传扬出去。 -- 弘历被训斥这个消息,由不知道打哪儿听来的阿箬,传入了青樱耳中。 这日,阿箬一边给青樱布菜,一边叹气,声音中还夹杂着无限惋惜,细细打量青樱表情。 “格格,您听说了吗?四阿哥被皇上斥责了。” “哦。”青樱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四阿哥大婚,没有和福晋圆房,也没有和侧福晋圆房,反而是在书房喝酒。然后,然后第二天不是还来咱们府里找您了吗?皇上为此容颜大怒呢。 奴婢听说,外面还更有甚者,说四阿哥,他有断袖之癖!所以才没有和两位福晋圆房。” 青樱冷冷一笑:“那还挺有意思的?” “啊?有意思?格格,话可不能这么说呀,四阿哥为了您,惹得皇上容颜大怒,您怎么还在这幸灾乐祸?其实,奴婢觉得,四阿哥对您也挺好的,毕竟 您和四阿哥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在。” 青樱抬起眼睛,斜睨一眼阿箬。 第17章 新帝登基 想到前世阿箬陷害自己的事情,她便觉得心生烦躁,暗自思忖着,日后一定要找一个法子将阿箬送走。 青樱声音带着不耐,道。 “你这般爱提四阿哥,莫不是你自己对四阿哥有意思?说白了,我与他之间有何情分,不过就是看过一曲墙头马上。或是去宫里姑母那的时候,同他一块儿到城墙上玩过几次罢了,这算什么情分?若这也算情分,那我和见过几面,也听过一曲的五阿哥也算有情?” “主儿,您……如今说话怎么夹枪带棍的,您和五阿哥不同啊,您和五阿哥见面,是因为四阿哥和五阿哥在一块的缘故,没有独处过啊。 再说了,奴婢,奴婢怎么配和四阿哥相提并论,奴婢只是以为,四阿哥前途无量,您若是嫁给四阿哥,以后一定也有好日子过。” 青樱反问:“当今皇上才是真的前途无量,你看姑母的日子过得可好?” 阿箬的话,顿时被堵在喉咙里,察觉到青樱情绪不太好的阿箬,便只好慌忙的告退了。 那日之后,青樱对阿箬显而易见的格外冷落了起来,青樱开始重视自己身边的另一个婢女香茗。 这个香茗,虽然进府伺候的时间没有阿箬长,但是,也算得青樱的重用。 最近,贴身伺候的事情,青樱都是喊她来干,阿箬反而在外边伺候。 为此,阿箬对青樱心里亦是极度不满,自然了,对青樱的不满,她都只能往自己的肚子里咽,但是对于香茗,阿箬就毫不客气了。 那日,阿箬竟然直接一掌甩在了香茗的脸上,冲着香茗揪耳嘶吼。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格格面前伺候?我才是从小陪着格格一块长大的,和格格情同姐妹,也不知道格格看上你什么了,最近,居然开始重用你,你说说你到底对格格使了什么手段?” 香茗的脸颊泛红,还印了一个巴掌红印,泪眼朦胧起来。 格格重视她,她又没有做错什么,可阿箬就把心里的气往他身上发。 可是,香茗确也是明白的,格格即使看见自己被阿箬这般欺凌,想必,也不会为自己做主吧? 毕竟,阿箬之前就经常为难自己,可是,格格却说,阿箬她就是这个性子。 然而,这次出却乎意料。 当香茗委打算把委屈咽进肚里就此忍气吞声时,屋内,传来了青樱的斥责。 “阿箬,是不是我平日里太纵着你了?!竟然让你在这里这般欺凌香茗?”青樱的声音徐徐传来。 很快,她便走至阿箬面前。 “主儿,这该死的奴婢偷懒,奴婢才……” “啪——” 青樱直接一掌狠狠甩在了阿箬脸颊,目光森冷道:“我打你,你是什么感受?” “格格?您……你居然舍得打奴婢,您……”阿箬眼里蓄满了泪水,满脸震惊,还有些委屈。 她不敢相信,一向与自己情同姐妹的格格经常会这样对待自己。 “怎么,阿箬,你可以打香茗,我却还教训不了你了?” 青樱凌厉地瞪着阿箬,阿箬心里一阵发虚。 最后,阿箬微微低头,死死咬住下唇,才吐出了一句:“奴婢知错了,奴婢以后不敢了。” “那便记着你今日说的话,春茗,往后阿箬再欺负你,尽管和我说。” 香茗感动道:“是,多谢主儿。” - 自此之后,阿箬老实多了,再也不敢随便的欺负其他下人了。 但是,阿箬与青樱之间自然有了间隙鸿沟,倒是香茗,经历那件事后,服侍青樱愈发忠诚了起来。 一个月后,青樱更是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将阿箬发配给了别家。 找的那一户人家是比乌拉那拉氏还要好些,也是很好的门第,阿箬便是伺候那户人家的小姐。 那小姐与青樱是闺中密友,人好,知书达理,赏赐也一向大方,但却是最容不得底下下人彼此恃强凌弱。 她听闻阿箬这等刁奴,也想治一治她,青樱便顺水推舟地将阿箬给她了,也让那小姐防着阿箬。 阿箬如今也早就不想在青樱这儿待了,因此,高高兴兴的便去那户人家伺候了。 自此之后,香茗便成了青樱的贴身婢女。 而接下来这两年之内,也发生了很多事情。 譬如,弘昼被弹劾,雍正忽然体虚乏力,食用金丹。 譬如,很快雍正驾崩,弘历登基。 其实,青樱倒是有一些奇怪的,这辈子的雍正怎么提前驾崩了四年? 这背后是否又有弘历的手笔。 第18章 青樱成亲? 而青樱,没了弘历的纠缠后,她的日子自然过的自由顺遂。 好似,很久没有过上这种和阿玛,额娘一家人在一块的幸福生活了。 自然,这两年间,还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 譬如,青樱结识了一个男子章程,两人几番相处下来也算是情投意合,因此,相处半年后,章程便决定去和青樱提亲。 结果,那章程都快与青樱成亲了,可在成亲前一日,章程阿玛遭人陷害,被雍正怀疑是反清复明的余孽,株连九族。 青樱大为震惊。 一旁的纳尔布夫人,亦是是大惊失色,却也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啊,青樱你没有嫁给他,要不然咱们也在他九族之内了,哎,没事,下次,阿玛额娘给你找一户更好的人家。” 想到那个与自己处了将近半年还算不错的男子,青樱心下一痛。 可却怎么也落不下泪了,或许,是因为前世经历了那么多,自己的心肠也硬了许多吧。 青樱抬眼看向自己的额娘,点头道。 “女儿的婚事,但凭阿玛额娘做主便是,只是,原本好好的一个男子,真是可惜了,或许,女儿与他终究无缘吧。” 再后来,又过两个月。 青樱又结识了一名男子,那男子名李朝卿,家世没有第一个男子那么好。 李朝卿喜欢习武,还是一个将军的副将,长相也不逊于弘历。 青樱呢,如今也没有什么好挑剔,左右都比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好也便是了。 更何况,如今的青樱,看重的是男人的人品,这男人人品目前看来还不错。 可不会像弘历前世那样说出:“女子应该温柔侍上,顺从夫君”这种话。 更重要的是,他与她一样,向往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李朝卿家族历来没有妾室,足以打动青樱。 至于日后会发生什么变化,青樱也不敢猜测,结局比同那个薄情寡性的男人在一块好便是。 青樱与李朝卿相处极好。青樱因着李朝卿的缘故,一颗心也慢慢热乎起来,忘了弘历曾对她的伤害。 王钦将此事传给弘历的时候,弘历气得脸色惨白,捏碎了茶盏。 弘历冷声道:“此事是真的么?李家历来没有妾室,李朝卿还和她说什么和她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 “回皇上,奴才派去的人听得真真的,李公子和青樱格格确实已芳心暗许,彼此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离不弃。” 弘历愈发气恼不已:“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说得好听罢了,世上几个男人可以做到一生只娶一个女子。” 王钦为难道:“皇上,奴才查了那李家家底,确实,确实祖宗八代,每个男人都无一人有妾室。” “闭嘴!”弘历拿起一本奏折狠狠扔向王钦。 旋即,弘历又讽刺一笑,“自古,男人哪有不多妾室的?就算没有妾室,也定会养外室!依朕看,这青樱真是疯了,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种男人口中哄骗她的昏话也相信么? 哼!朕是皇帝,朕给不起的,旁人又怎配给她?朕得不到的,旁人也休想得到。王钦,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是,皇上,奴才……奴才懂得的。”王钦擦一把冷汗,便欲迈步退下。 只是,王钦刚迈出一步,弘历又喊住他。 “等会儿。” “皇上?您……还有什么吩咐奴才的。” “青樱她……”皇帝一顿,似是在说什么难以启齿之事,“青樱她,如今可是完璧之身?” 皇帝指尖轻弹桌案,眸中闪过一抹狠厉。 若青樱不是完璧之身,他哪怕得到,也没有什么意义。不如,让所有人都再没有得到她的机会,这辈子,就当他对不住他的青樱妹妹了。 王钦忙笑道:“皇上放心,青樱格格和那李公子连牵手都少呢,更妄论发生这种事了。” 皇帝满意勾唇一笑:“这便好。” 一个月后,就在他们定下亲事的次日,李朝卿一人在家时,屋子意外起火。 李朝卿的尸体,连着房子都烧的只剩灰烬。 “怎么会如此?”青樱大惊失色,脸色都是变得惨白。 她几乎有一些颓然的倒在了软榻上,眼底终是落下一行热泪。李朝卿到底是真心待她的,她如何能不心痛。 青樱的手,紧紧握着一旁香茗的掌心,浑身恍若跌入冰窖,颤抖着问。 “为何,为何这一户人家也发生意外?” 香茗也道:“格格,这事情当真蹊跷,您的亲事都两年了,这两年,您统共就认识了两个公子,偏偏,却每次都发生这样的意外,刚刚奴婢还,还听到外面有些街坊邻居说,您是克夫命,传都不堪入耳。” 青樱死死咬住下唇,旋即,忽地想到了什么,冷冷一嗤。 弘历,你一定要这般逼我吗?一定要害了我如今心悦的人,一定要将我一次次的陷入绝境和流言蜚语吗?! 你的心,不是一般的狠。 “格格,这可怎么办啊,夫人和阿玛都因为您克夫命的谣言急死了,如今,怕是都没有人敢上咱们家提亲了,怕会丢了性命。” 青樱没有心思听香茗说了什么,只觉心死如灰。 弘历呀弘历,难道说人命,在你的眼里竟是这般的视如草芥。 第19章 克夫的谣言 也是啊,弘历,在你的眼里,平民百姓算什么? 就像当初你侮辱凌云彻的时候,你也口口声声称,他只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平民,那么,平民老百姓在你眼里,便这般低贱? 如今的青樱,一想到弘历那一张脸便觉心生烦乱。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是真会装啊,只是青樱没想到原来自己前世一开始,就认错了她。 她原以为,弘历冷血,薄情寡义的本性,是因为登上了帝王之位后才慢慢形成的。 未曾想,原来在登基之前,他便已经是一个这样的人。 呵,前世的她,当真是瞎了眼,心心念念所爱上的便是这样一个男人。 青樱忽然觉得,自己的胸口有点痛。 一时间,她的眼眶变得猩红,整个人仿佛都要被无尽的悲伤和痛无奈笼罩。 泪水在她的眼中汹涌翻滚,像是要冲破那脆弱的防线。 很快,泪水开始肆虐,顺着她略微许苍白的脸颊滑落。 青樱抚着额头,只觉得有些晕眩,亦是心乱如麻,冲着香茗摆了摆手。 “香茗,我有一些乏了,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出去吧。” “是,奴婢告退。”香茗忙恭恭敬敬的退下。 独留下青樱一个人,慢慢的躺在了床榻上。 她的大脑一片混乱,她在意的并不是自己克夫的谣言。 而是,不知道弘历登基之后,究竟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事情来,又或是,对乌拉那拉氏族又做出什么事来? 如今的弘历,先是逼走了那一个个与自己即将成亲的人。 那么,往下一步呢,会不会逼迫自己呢?会用乌拉那拉氏一族要挟自己吗。 似乎,是会的。前世,他不就是用寒香见的族人,逼迫她妥协吗。 青樱简直不敢想下去了。 而接下来的一年,乌拉那拉府再无男子上门提亲,他们都不敢提亲,生怕自己会因此而殒命。 这一年来,青樱总会去给那两个因为自己而殒命的男子上香。 这日,她一如既往给李朝卿坟前上香的时候,被李朝卿的阿玛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只觉脸颊泛红,疼痛难耐。 青樱心怀愧疚,硬生生咬牙忍下。 李朝卿阿玛眼睛都哭花了:“你还有脸来见我的儿子?早知道你是克夫命!我才不会让我的儿子去给你提亲,你滚!滚啊!” 青樱的心猛地一疼,眼泪簌簌而落:“对不起,对不起。” 青樱看了一眼“李朝卿之墓”那五个大字的坟墓碑,脚步沉沉的离开了。 才刚拐弯走进街道,耳边便传来了一句。 “青樱——” 这声音依旧是那般熟悉,熟悉到让她生厌! 他居然还有脸来见她,背地里害死了那两个人的性命,而且,还故意传出她克夫的流言,他还好意思来。 青樱往后连连倒退。 但是,想到如今他的身份,再也不是曾经的那个四阿哥了,而是一国之君,自己又如何能够做出这种目无尊上的举动。 有了前世的教训,她断断再不敢藐视君上。 第20章 求之不得辗转反侧 思及此处,青樱恭敬地屈膝行礼。 “臣女参见皇上。” “快起来。”皇帝急切地将青樱扶起。 青樱的双掌被他紧紧的束缚在他掌心之内,她想将自己的掌心抽出,奈何碍于他的尊贵身份, 没敢这么做。 她强颜欢笑道:“皇上怎么来了?臣女还未来得及恭喜您,两年时间不见,您不再是四阿哥,而是皇上了,恭喜皇上。” “青樱妹妹,没关系,你现在和我道喜也还来得及。” 一阵寒风吹来,泛起丝丝凉意。 皇帝看一眼青樱通红的手,捧起青樱双掌,自顾自的对着青樱的掌心哈着热气,又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脱下,给青樱穿上。 青樱谢过后,佯装诧异地问。 “皇上,您…怎么找到了这里?” “自然是我与你心有灵犀了,”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青樱妹妹,这些年,我还是对你很挂念,你呢?是否也会挂念我?” 青樱笑道:“您如今是皇上,是一国之君,青樱不敢不挂念。” 皇帝眉宇微蹙:“你与我说话一定要这般拘礼吗?青樱,你就不能再叫我弘历哥哥吗?和以前一样?” “皇上的身份是什么,青樱就得喊你什么。” 皇帝长吁一口气,道:“青樱妹妹,我知道,当初,你因为我没有选你为嫡福晋而怨我,这件事情,终究是我对不起你。可青樱,事情过去两年了,都过去了,你就忘了这件事,别计较了,好吗?” 他顿了顿,继续脸不红心不跳的道。 “当时,我也没有想到皇阿玛会突然掺和我的选秀,我只是个皇子,有太多的掣肘了。青樱,如今,我不是皇子了,再也没有谁是我的掣肘,只要你愿意,这天下有什么好东西,我都愿意送给你,可好?” 呵,掣肘? 可笑!当皇子的时候有掣肘,后面,他刚成为了帝王还是有掣肘,因为有掣肘,所以,她活该受委屈。 前世,可真是听腻了他那句:“如懿,你受委屈了。” 好不容易,彻底稳固他的地位,没有掣肘了。 结果,没掣肘的他,却对她百般不满,满心怀疑,恨不得将她置于万劫不复之地,百般折磨,而等自己断发得病,离开人世后,又开始情深。 啧啧啧,掣肘是个好借口,好像有了掣肘这个原因,自己就一定要原谅他似的。 他如今,只不过,求之不得,才会辗转反侧。 面上,青樱还是装作一脸感动的模样。 毕竟,他如今可是一国之君,再不是四阿哥了,自己面子上总不能再和他过不去了。 要不然,那罔顾君上的罪名,自己也是担当不起的。 “当初那件事情,我早没有怪你了,弘历哥哥。” 时隔两年,这是青樱又一次用“弘历哥哥”这个称呼去违心地称呼他。 青樱只觉自己喊出那四个字的时候,胃里似乎在翻滚,有些作呕。 弘历扬唇笑道:“你还愿意喊我弘历哥哥,那便是记着咱们往昔的情分了,对吗青樱?” 青樱缓缓抬眸,直直地凝视着他。 这番模样,落在皇帝眼里,却只觉青樱那双眸中蕴含着对他无尽念想,皇帝笑得愈发温和,这笑,让她格外不适应,想要逃避。 她还未来得及开口,却又听皇帝郑重道。 “青樱妹妹,等下个月皇阿玛孝期结束,我便可以大选了,我答应你,这一次,我一定选你,好不好?” 皇帝望着她,脸颊闪过一丝狭红。 第21章 青樱你太倔,朕是皇帝! 青樱回望着她,反问:“大选,什么大选?” 皇帝伸出手去,厚实的掌心紧了紧青樱的小手,不觉笑道:“自古,新帝登基自然可以举行盛大的选秀。 到时候凡是官宦人家的子女都得来参选,祖宗规矩在上,你这次,可没有理由不来了。” 唯有弘历知晓,这一世的他,费尽心机,从外面引进道士,让自己的皇阿玛迷上道士所言的可以延年益寿的丹药,让皇阿玛提前崩逝。 为的就是自己可以早早登基,进行大选,好在青樱的大选年龄内,选青樱为自己的嫔妃。 或许,正因他弑父杀君,所以弘历冷血薄情的性子,好似比上一世还早了许多。 甚至在这之前,他起了若青樱不是完璧之身,便对青樱痛下杀手的决定。 自然这一切,他永远不会让青樱知道。 青樱不由定定地看着他许久,才反应过来。 原来,他一直以对自己的婚事百般阻挠,甚至,不惜害死了两条性命,竟然是打的这个主意。 是啊,自己是官宦人家的子女,他是一国之君,他若要选秀,所有的八旗女子都得参选,自己又有何理由不参选? 难道,终究还是逃不过吗? 青樱猛然一惊,看着他那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忍不住颤声问他,“弘历,你一定要这样吗?” 他明明,可以不这样强迫她的。 前世,弘历为了防止太后在选秀的秀女中安眼线的缘故,他可从来没有这样选秀过。 这次,他倒是搞起了什么大选?呵呵—— “如今我已是帝王,在这万人之上的位置,你还是不愿意和我在一块吗,青樱,我可以给你的世间最好的一切。” 皇帝言语间,已然靠近青樱,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鼻翼。 见青樱只是低头不说话,皇帝不禁有些急了:“青樱,你为何不愿?朕是皇帝,多少女人想与朕在一块,偏你这般倔强么?青樱!” 可青樱依旧不说话,看她那一副无动于衷又淡淡的模样,皇帝愈发急躁起来。 他忽而扣住青樱后脑勺,俯身堵住她的呼吸。 青樱瞳孔瞪大,拼命推搡着他却是无济于事,皇帝眼眶微微泛红,对青樱的挣扎置若罔闻。 青樱眼里落下一滴泪来。 皇帝只觉口中忽地泛起一丝淡淡的咸,原来,口中竟是浸了她的泪。 他只好停住了所有动作:“青樱,别哭,对不起,我……只是太想你了。” 他反而是一副可怜兮兮,似是受了无尽委屈的模样,愈发握紧了青樱的掌心,低低道:“青樱,同我在一块,好不好?朕是皇帝,朕说的话便是圣旨,你不许拒绝朕!” 青樱脸上的泪在肆意斑驳流淌,她连连倒退,摇头道:“弘历,你为何要如此逼我?” 皇帝双手捧起青樱的脸颊,声音暗哑:“朕不是逼你,朕只是喜欢一个人,所以才会如此。 青樱,朕这一辈子,从皇子到帝王,从一无所有,到万物皆是朕的囊中之物。 如今,心里唯一想要的,唯有你。青樱,你是如此可望不可得,你可知,朕如今最盼望的人,唯有你。” 呵呵呵,皇帝,一国之君,囊中之物?这便是他的喜欢么? 甚至于,她对他这般疯魔的喜欢,都不敢过于挣扎,生怕一不顺从,便和之前一样闹出人命,更怕,他对她身边人下手。 青樱蓦然想起,快与自己成亲的那两名男子,他们因为自己落得一个殒命的下场。这辈子自己,终究还是逃不过他吗? 思及此,青樱心口蓦地传来一阵绞痛,似是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般疼痛难忍。 弘历啊弘历,我原本想离你远远的,过着互不打扰的生活。但,你却早已帮我选了这条不归路,对吗? 自己这一世,真的只能如他所愿,进入他的后宫,面对一次次的谋求算计吗? 想着,青樱心绪一阵烦乱。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真的不知。百般思虑之后,她索性直接两眼一闭,直直地晕过去了。 自然了,这一次青樱是装的。 然而,青樱不曾想到,她竟直接被皇帝带到了他的养心殿。 青樱懊悔到了极致 ,早知如此,她如何还会假意晕倒。如今,自己醒来后,还得面对弘历的那个问题。 不过,自己“晕倒”的这段时间,倒是可以好好思量,自己究竟该怎么回答拒绝最为妥当。 皇帝自是喊着了自己最为信任的齐汝过来给青樱医治,齐汝看见又是这位青樱格格的时候,登时浑身冷汗。 他心知,皇帝是在意这位青樱格格的,所以,把脉时一丝一毫也不敢含糊。 但是,查了这青樱格格的脉象,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第22章 是故人 齐汝额上的虚汗越来越多。 最后,什么都没查出的齐汝,只得告诉皇帝,青樱格格是上次气急攻心的后遗症,搪塞了过去。 皇帝摆摆手,便让齐汝下去开方子了。 待齐汝退下,皇帝便静静的守在青樱身侧,寸步不离。 皇帝轻轻执起了青樱的掌心,放在自己的双掌间暖了好一会儿,才将青樱的手重新放回被褥里掖着。 他抚着青樱的脸颊,温声轻语道:“青樱妹妹,你快醒过来好不好,为何每次我问你正事,你都晕过去了,在你的心里,便这般害怕和我在一起吗?” 话落,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本宫想见皇上,皇上可在里面?” 原是养心殿外,高曦月正扶着茉心的手来了养心殿。 高曦月那一双美眸,透过养心殿的门,正往里面打量着什么,奈何却什么也看不到。 门外的王钦立刻堆着笑,露出一口黄牙,恭敬地给高曦月打了一个千儿。 “回贵妃娘娘的话,皇上正在里面忙呢,吩咐了不许人进去打扰,贵妃娘娘,实在不是奴才不让你进去,圣命难违啊。” “哼,好啊,不让本宫进去也便罢了,只是,本宫在那咸福宫便听说皇上从外面带了一个女人回来,此事可真啊?皇上,似乎很喜欢那个从宫外带来的女人?”高曦月一双冷眸扫视着王钦。 王钦的眼睛则咕噜的转了一圈,而后轻咳一声,道:“娘娘,这种事情,奴才怎么好说呢?”王钦面露为难之色。 高曦月冷哼,不悦道:“那便是真的了,皇上当真在外面带了一个女人回来?” 王钦不再说话,高曦月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高曦月缓缓凑近王钦,声音极低地问:“那不知,公公可知,那女人究竟是谁?若是告诉本宫,本宫重重有赏。” “瞧贵妃娘娘您这话说的,奴才只是在皇上面前办事的区区一个奴才罢了,这种事情可不敢知道。不过,奴才也只告诉贵妃娘娘一句,奴才看见的这人,好似是皇上的一位故人。” “故人……”高曦月柳眉微蹙。 她正在心里想着这故人究竟是谁,养心殿内便传来皇帝的声音:“是贵妃吗?王钦,让贵妃进来吧。” 高曦月闻言,嘴角立时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便快步便往养心殿里面去了。 迈入养心殿,见到皇帝果真守在一女子身侧,曦月心中滔天的醋意油然而生。 她有些吃味,倒也不忘给皇上行了一个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贵妃消息可真快啊,这么快便知道朕回了养心殿?”皇帝望着她,眼含笑意,眸中似有无限柔情。 “皇上说笑了,臣妾也只不过是猜测罢了。”言罢,高曦月的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床上的青樱。 当看清青樱的容貌之后,高曦月的瞳孔不由放大。 她下意识往后倒退了一步,指着床上的青樱,颤抖着声线脱口问道:“皇上,这,这位是……是之前也绛雪轩选秀的那位青樱格格?” “嗯,”皇帝点了点头,索性承认了。 这件事情,他原本也不打算瞒着各宫嫔妃,之所以不让人进来,也是怕有人打扰了青樱休息。 第23章 贵妃协六宫 皇帝给青樱掖严实被子,方才缓缓起身。 待起身后,他又牵起高曦月的手,同她一块坐在软榻上。 “贵妃啊,既然你来了,那么朕刚好有一件事情要交给你。”他声音极尽温柔,指尖轻抚曦月脸颊。 明明是一句命令的话,却可以说的这般温柔多情,惹得高曦月脸色上泛起羞涩。 皇帝指尖顺着曦月的脸颊下滑轻抚,暗哑的声音悠悠响起。 “如今皇后再次有身孕,很多事情她不便处理,所以,朕早早的便把协理六宫之权交给你,你协助皇后,朕也很放心。” 高曦月妩媚地道。 “臣妾一定办好,就是不知皇上要交给臣妾何事呢?” 皇帝拿起茶盏,细细喝了一口。 “朕打算下个月举行一次大选,你便安排内务府提前着手准备吧。” 高曦月心里酸涩更甚,拿起桌上的葡萄,往嘴巴里塞了一个吃下,咂咂嘴道: “皇上,您这养心殿的葡萄真酸,赶明儿臣妾让臣妾的阿玛从江南一带,带那儿的葡萄,给皇上再尝尝。” “这葡萄酸吗?朕倒不觉得。”皇帝也捻起一块葡萄吃了起来,“挺甜的,莫非是贵妃心里酸,嗯?” 说罢,皇帝还轻挑一下高曦月的下颚。 高曦月扭过头道:“皇上知道还说,臣妾可不就是心里酸吗,皇上从宫外带了新欢,然后又是大选。臣妾就是心里不舒服嘛。 皇上,您可否告诉臣妾,您今日出宫,为何带了青樱格格回来?您是打算一会儿封她一个贵人什么的吗?” 高曦月这幅模样,倒是逗笑了皇帝。 皇帝拨弄着高曦月的纤纤玉指:“不是。 ” 高曦月方才舒了一口气,只是,她舒的气都还没缓过来,就又听到一句。 “朕打算在大选那日名正言顺地选她为朕的嫔妃,所以,这才让你着手去准备,你记住,这场选秀务必隆重盛大!” 高曦月登时露出些许不悦之色,压抑心中的酸涩,挽住皇帝的手,娇嗔道。 “皇上~,臣妾不愿意让皇上选秀,皇上要选秀了,心里可不就没有臣妾了?” 皇帝闻言,抬眼看了看曦月,指尖轻轻的在高曦月的脸上掐了一下,宠溺道。 “怎么,你为何觉得朕心里会没有你,朕还不够宠爱你吗,竟然让你有这种错觉?” “皇上是宠爱臣妾,可是,臣妾却也怕皇上你有了新欢,就忘了臣妾这个旧爱了嘛~” 高曦月说罢,还拿着绣帕,擦她眼角不存在的的泪。 皇帝不觉失笑,手搭在高曦月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以示安慰。 “你一向娇俏可爱,朕怎么可能会忘了你,再说了,你看看你这性子,朕整日对你都是魂牵梦绕的,便是想忘你也忘不掉啊。” “皇上~,您惯笑话臣妾了。” 皇帝捏了一下曦月的鼻尖,笑道:“你啊,朕方才交代你的事,好好办,不论如何,这次选秀务必得盛大,明白吗?” 高曦月眸子中闪过一时的失落,“臣妾明白。” 高曦月陪着皇帝聊了好一会儿,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养心殿。 第24章 怎配和皇后相比 高曦月前脚刚踏出养心殿,眸光瞬间凌厉起来。 她扶着茉心的手,一步步的朝咸福宫的方向走去,步伐沉重。 高曦月微凉的掌心愈发握紧了茉心的手,一声冷哼:“哼,这么些年来,皇上心里一直惦念着落选的乌拉那拉青樱。 只是,碍于先帝的面子,所以才一直没去找她。 如今,皇上登基了,可算是要如愿了,茉心,你说往后本宫的日子是不是越发的难过了,皇上陪在本宫身边的时候,是否会越来越少?” 茉心连连劝道:“主儿,您放心,您的身后有着高氏一族,还得了抬旗之容,有这样的恩宠和家世依仗。 那乌拉那拉青樱是越不过您去的,那乌拉那拉氏算个什么家世?都已经没落的一族罢了,她除了与皇上的那些情分,拿什么和你比呢?” 茉心这话倒是说的高曦月安心不少。 “你说的是,本宫可是唯一的贵妃,就算她进了宫,还能越过本宫这个贵妃去不成? 其实,本宫觉得皇后才是应该担心的,想当初,皇上可是把玉如意交给了这个乌拉那拉青樱。 如今,青樱若是回宫,也不知皇后娘娘有多难受。” 茉心和星璇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星璇开了口。 “娘娘,您就别担心皇后了,皇后娘娘膝下已经有了一个嫡子,如今肚子里都还怀了一个,说不定也是嫡子呢。那青樱就算是进了宫,又怎么配和皇后娘娘相比?” “本宫明白,本宫才不是担心皇后呢,自从皇上登基,给了本宫协理六宫之权,皇后待我便不如在潜邸的时候了 ,所谓姐妹,也不过如此。 我一直以来倚仗与皇后,如今,她却提防我提防得紧,我如今却也依仗不得她了,什么姐妹情分,不过是无利益纠葛时的互相利用罢了。” 高曦月言语中满是惋惜。 这辈子的高曦月不傻,可以看透这些,自然是因为青樱没有入选,以至于,她在王府受的磋磨和陷害也随之增多的缘故。 前世,一个个都对付她们共同的敌人青樱去了,这辈子,没了青樱,便成了窝内斗了。 因着这个原因,高曦月自然也成长了不少 而这一日,皇帝自然一直都留在了青樱的身边。 青樱感受着那个男人给自己喂药,喂稀粥,无微不至的对她亲自照顾,她却一直不敢动弹一下,生怕自己露出马脚。 整整一日,青樱唯一觉得自在些的时候,竟然是高曦月将皇帝引出去的那会儿子。 青樱心底更是后悔到了极致,早知道如此,自己就不装晕了。 一直闭眼,一动不动,倒真真是难受极了。 她是真没想到,皇帝会将自己带到了这养心殿的西暖阁,还让贵妃知晓,也不怕后宫的嫔妃针对她。 今日,听着高曦月的那番话,她便是已经提防着自己了吧。 皇帝温和的声音再度传入青樱耳畔:“青樱妹妹,你为何还不醒,你放心,这几日,朕会一直陪着你,” 皇帝说罢,又紧紧握住青樱的手。 好一会儿,李玉便过来传话,他脸上还肿了些许,似乎,是被人扇了一掌。 “皇上,皇上不好了,咸福宫那出事了。”李玉忍着脸上泛起的阵痛,声音有些急切。 皇帝却是蹙眉,甚为不悦:“咸福宫?怎么,贵妃又闹出了什么事情?” “不是,不是贵妃娘娘,是住在咸福宫西配殿的海常在,奴才听照顾海常在的叶心说,海常在饿晕过去了。 听说是内务府擅自克扣了海常在的份例,内务府给海常在送的一日三餐,全是连奴才都不如的膳食,叶心刚刚来禀告奴才,说是希望皇上给海常做主。” 皇帝如今听着宫里的这些琐事,只觉得烦躁。 第25章 海常在可怜 如今,自己的青樱都还未苏醒,他哪有心情管这烦心事。 更何况这所谓的海常在,当初,不过是自己醉酒后一朝宠幸的一个绣女。 且又因为自己醉酒临幸了这位绣女,惹得当初还是皇子的自己,被皇阿玛一通指责。 因此,皇帝心里对海兰多少是有芥蒂的。 更何况,皇帝在宫里跟着甄嬛呆了这么多年,自然明白,内务服克扣份例本就正常,宫里人本就是拜高踩低,他都知道。 不过是懒得搭理,也没必要搭理罢了。 皇帝看向李玉的眼中蕴含怒意,斥责道: “海常在住在贵妃的宫里,自然有贵妃照应着,再不济,还有皇后这个后宫之主,来找朕做什么?不痛快就找太医! 这后宫里的人那么多,若是一个个病着饿着了都找朕,那朕成什么了?什么小事都来和朕说,李玉,你越发会当差了!” 李玉咽下心底的委屈,额头上急得冷汗连连,面上极尽恭顺,立刻跪下认错。 “是,皇上教训的是!奴才该死。” 他暗暗叹息,自己的这巴掌是白挨了,原本,看着那个海常在实在可怜。 这才冒着被王钦发现的风险,前来给皇帝通报。 却不曾想,皇帝竟然是知道内务府这般对海常在,还不闻不问。 李玉跪的久了,皇帝也只能道:“罢了,那海常在也是可怜,你便喊个寻常的太医,去给海常在看看吧,也好提点贵妃行事收敛一些。切记不可喊齐汝,否则太给海常在脸面了。” 李玉这才起身,“嗻——,奴才明白。” 倒是青樱在听到关于海兰之事时,只觉自己胸口忽地袭来一阵剧痛。 海兰,海兰这辈子竟然又入了宫,竟然还是逃不掉前世的结局吗? 她以为,这一辈子,一些走向改变了,自己的好姐妹,或许没有被那个男人看上,又或许可以选另外一条道路走。 可是,自己那辈子最好的姐妹海兰,还在那个男人身边,过着苦难的生活,受着被人欺凌孤立的生活? 想到海兰,青樱只觉有无限的痛处在她胸口盘旋,脑海里便忽地浮现出海兰清瘦的身影,耳畔似是回响着海兰低声轻唤自己“姐姐”的声音。 海兰,她曾是那般柔弱的一个女子,却偏偏一次次的为了自己出头,做了许多违心的事。 而前世的自己,竟因为凌云彻而那般责怪于她,那么,这辈子,海兰没有了自己的照拂,该是过成了什么样子啊? 方才一听便知,皇帝对海兰的情谊,何其的淡薄。 他在听到海兰受人欺凌的时候,并没有任何为海兰做主的打算,还说出那般凉薄的话。 也是啊,那个男人他谁都不爱,只顾自己。 这一刻的青樱,心下亦是有了些许计较,或许,自己只入宫,才能去救她的海兰,不是么? 青樱这般躺在榻上,一人思虑了许久许久…… 最终,青樱不得不见过这么残酷的事实,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自己还有何选择? 她要护海兰,护她上一世最愧对的姐妹不受委屈! 更何况,他是堂堂的一国之君,想要得到一个女人,可以用何其多的手段。 前世的他,可以利用寒香见的族人去威胁寒香见。 那么,这辈子的自己,若是和寒香见那般誓死不从,他又会用怎样的手段对付自己乌拉那拉氏一族。 如懿更是不敢想象,海兰——,自己的那个好姐妹海兰,若是一直不得自己照拂,她又会落得一个怎样的下场? 是否没有自己的陪伴,海兰便会一辈子这样柔弱的受人欺凌? 第26章 还念吗?当然不念! 青樱的思绪有些混乱。她忽地感觉到皇帝那带着滚烫热度的掌心,附在了自己的手掌上。 耳畔,再度传来了他的喃喃低语:“青樱…,朕今日哪都不去,朕就这样守着你,你醒醒,好不好?” 皇帝自顾自地将青樱的手攥在自己手心,不舍松开。 青樱睫毛微颤,指尖也在弘历的掌心中轻轻一动。皇帝似是感受到青樱的动静,忙欣喜地看向她。 “青樱,你醒了!”皇帝惊喜的声音徐徐传入青樱耳畔。 青樱很快睁眼,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虚浮无力,惹人怜惜。 皇帝面露欣喜,道:“青樱,醒了便好。你可知,我真的很担心你。” 皇帝旋即伸手,轻抚青樱的脸颊,满眼爱惜。他这种眼神让青樱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前世他们曾经最是情深之时。 隐隐记得,前世皇帝自登基后,都自称自己为“朕”,如今,在她面前,他却是自称“我”,可见,如今的皇帝,倒是真的只想在她面前当弘历,而不是君王。 可惜,他已然是君王,换了称呼,也变不了帝王自私凉薄的本性。 她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若是还相信他此时此刻所谓深情,便真真是白活过一次。 “皇上?我……我怎么会在这,”青樱的声音无力极了。 说罢,她又故作疼痛,微微合上眼帘,低声问:“这是哪??臣女为何会和皇上在一块?” 皇帝凝望着她,一颗心跳得极快:“你在养心殿,青樱妹妹,你可知,你今日又晕倒了。我实在担心得很,便直接送你来养心殿了,毕竟,太医院太医的医术,自是比民间好多了,我也好时时照看你。” “皇上,您这么做不合规矩。” 青樱装作惊诧,旋即从床上猛然起身,拖着略带疲倦的身体,道:“臣女刚醒,都忘记给皇上请安了……” 话落,青樱便恭恭敬敬的给他行礼:“臣女给皇……” 皇帝急急捂住她的唇,不让她接着说下去,又扶着她躺下。 “你别这样,青樱妹妹,你还病着,行这些礼干什么?更何况,你我之间的情谊,本是不要在意这些虚礼的。” 皇帝温热的指腹,抚上青樱姣好的面容,又吩咐一旁的王钦将药端过来,看向青樱,柔柔开口道。 “刚巧到吃药的时间了,青樱,来,我喂你喝药。” 青樱原想拒绝,但,想到自己既然已决定入他后宫,也只能选择顺从。 她的面上,也少了许多对皇帝的排斥,声音却依旧是虚浮无力的,更是多了一丝的娇俏:“弘历哥哥,很……很苦……” 听到青樱这样唤他,皇帝心里越发雀跃,便笑道:“苦也得喝药啊,青樱,你啊还是和以前那样,最怕喝药。” 皇帝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对外面喊了一声:“王钦!” 王钦进来后,皇帝接着吩咐:“快去御膳房拿一些甜酥糖过来。” “嗻。” “青樱妹妹,你一向喜欢吃甜酥糖,来,把药喝了,再多吃些甜酥糖,也就不苦了,嗯?” 青樱点头,也算是答应了。 王钦很快便去拿了甜酥糖过来,皇帝喂青樱喝过药后,又一口一口给青樱喂着甜酥糖。 青樱不免觉得恍若初见。 他们之间多久没有这样了,就这样没有君臣之分,如同,千万个普普通通的男女一样相处,好似,还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心底有遗憾吗,终归还是有一些的,但是还念吗,不念了。 第27章 配不上皇上的好 一碗药下肚,真是苦啊。 青樱缓缓抬眸,看一眼弘历,便看见他眼神里,竟是无限深情。 那种深情,比前世更甚,那一双眼睛,好似会把她一世都藏在心底。不得不说,青樱心里有那么瞬间的悸动。不过,那么一瞬间后,便烟消云散。 皇帝从盘里捻了一个甜酥糖,让青樱就着自己的手吃下。 他的声音如春风般温声细语:“再吃一个,吃多些糖,喝药便不苦了。” 青樱微微颔首,细细嚼着糖,口中甜津津的,心却泛不起一丝暖意。半晌后,青樱眼底有泪水滚滚而落。 自然,这泪水她可酝酿许久,哦,不,其实也不需要怎么酝酿。 她想着与眼前这个男人前世那些瓜葛纠缠,眼泪也便自然而然的水灵灵的落下。 皇帝见状,自是心疼的不得了。 他温热的指腹,轻轻拂过青樱脸颊的泪花:“怎的哭了?” 青樱咬了咬略显惨白的唇,伏下脑袋,似是不愿意让弘历看见自己眼底悲伤的情绪。 她别过头去,柔柔问道:“为何对民女这么好?您是一国之君,是高高在上的君王,民女,配不上皇上的好。” 皇帝轻笑,指尖划过青樱脖颈处的雪白。 “傻话。什么配不配的?你我之间,何来配不配这一说?那便是看低咱们的感情了。” 青樱望着他,目光深邃,眸中,带着无尽的感动。 她又吸了一把鼻子,任凭泪水滑落眼眶:“臣女……谢皇上厚爱。” 皇帝忍住将她拥入怀里的冲动,抹去她的泪,笑道。 “青樱,你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把身子好好养好,你如今身体如此孱弱,总是晕倒,我实在忧心的很。你好好吃药,千万别让我担心了,明白么?” “是,臣女明白。” 青樱说罢,又轻轻啜泣一下。 皇帝握住青樱的手,温声道:“青樱,你别一口一个臣女的称呼自己,就和以前一样和我相处,好不好?” 青樱笑着微微颔首:“好,都听皇上的。” “这才对嘛,来,我喂你再吃一个糖。”皇帝笑着又捻起一个糖,喂入青樱口中。 他只这么静静的看着青樱吃着,竟也觉眼下的时刻甚是温馨,有些心乱如麻,仿佛所有的疲惫和烦恼都被眼前的女子抚平。 但他想着青樱曾经说的那些话,表情还是略过一丝复杂。 他便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青樱,才问:“青樱,你之前对我那般疏离,其实,是因为你姑母的原因,对吧?” 青樱摇头。 皇帝诧异:“既然不是,那为何,你如今却又对我亲近了起来,似乎没有之前那般对我疏远了,这是为何?” 青樱莞尔一笑:“皇上想听实话吗?” “这是自然。” 青樱微微仰头,凝视着皇帝的眉眼,原本面对皇帝时那疏离冷漠的眸光,此刻添了许多柔情。 “我不只是因为姑母的原因,不愿和你在一块儿,更多的原因是因为,害怕。” “害怕?青樱,你怕什么?” 青樱一时之间红了眼睛。 “姑母落得了什么下场,皇上不是不知道,终身幽禁景仁宫,非死不得出,与先帝更是死生不负相见,这便是姑母的一生了。皇上,姑母想必现在都还在景仁宫吧,在景仁宫,思念着自己的夫君。 所以臣女并不只是因为姑母的原因,而是因为害怕,害怕夫君离心,害怕高高在上的帝王给不了我所期盼的情爱,青樱……真的害怕。” 青樱眼眸微湿,有些泛红。 皇帝见状,心下一紧,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便一字一句的轻轻问她。 “所以,你还是害怕落得和你姑母一样的下场,所以害怕。” “算是吧,自从三阿哥被先帝除宗籍之后,我便已经大抵猜测出,我曾经心里喜欢的那个弘历哥哥,不可能只是我一个人的弘历哥哥,因为,他总有一日会坐上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 青樱的声音柔柔的,很快便又热泪盈眶。 第28章 朕护你周全 旋即,青樱抬眼,指尖攀附上皇帝的脸庞,痴痴地望着他,道。 “您看,现在的弘历,可不就坐上了这个位子,不,您已经不是四阿哥弘历了。你身边有那么多其他的女人,人多,是非总是多。 姑母就是因为自己的夫君身边的女人太多了,所以才会落到一个这样的下场,弘历哥哥,我也害怕,真的很害怕。” 青樱说罢,轻晃一下脑袋,一脸惊恐之状,似是在将自己心里所有的担忧,都对皇帝倾诉吐出。 皇帝见青樱这幅模样,心底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原来,青樱妹妹心底,不是完全没有他的,他们之间好像也有可能。 这样想着,他笑着将青樱轻搂入怀。 皇帝身上浓浓的龙涎香气息传入青樱鼻息,青樱佯装出更加贪恋的模样。 “青樱,我便知道,你并不是因为不喜欢我才百般拒绝抗拒我,果然如此,”皇帝说着,又将自己的手搭在青樱的双肩上。 他目光极尽温柔的凝视着青樱,又问她道,“那么,青樱,你心里,其实一直有我的,对吧?” 青樱一如前世一般,颇有些羞涩地将脑袋一撇,并不回答她的话,脸却是红的发烫。 “青樱妹妹,”皇帝轻轻唤道,一如从前,“我懂得你的害怕,我知道你是怕你会落得和姑母一样的下场,所以之前才屡次拒绝我。” 青樱看着皇帝良久,终究,还是沉沉的点了点头。 皇帝欣喜到了极致,愈发紧地抱住青樱的手,仿佛要将青樱融入自己的身体一般。 青樱亦是用自己的羞涩之态,回应着皇帝的热情,她微微抬起头,与他对视着。 皇帝面上竟是掠过一丝红晕,心跳突突的,只觉漏跳了半拍。 他信誓旦旦道:“青樱,那么从今以后,有我在,你放心。你我是年少情意,我不会让你落得和你姑母一样的下场的,你若是愿意同我在一块,我一定会护你周全。我是一国之君,君无戏言。” 有我在,你放心。 如今的青樱,再次听到这可笑的六个字,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阵排斥与厌恶。 想到前世,眼前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对着那么多女人说过这三个字,她就觉得无比的讽刺。 就她傻乎乎的以为,他所谓的你放心,只对她一个人说过。他对她说过那么多次的你放心。 可是,她的心,又何曾真正放下来过?在他身边的哪一刻,她的心不是悬着的,不是害怕的? “弘历哥哥……,青樱适时露出感动的模样,“所言当真?” 皇帝笑着,眼里的爱意蔓延,有如波涛在翻滚,他轻轻捏了捏青樱的指尖,宠溺地道:“自然当真,青樱妹妹,你不相信我么?” ……………………………………………………………………………………………………………… ……………………………………………………………………………………………………… 第29章 君王之爱我不信 青樱急急摇头。 “不,弘历哥哥,我不是不信你,而是不信,在这深宫中,一个君王的爱可以长长久久,您是君王,后宫那么多女人,我实在害怕……” 皇帝眸中露出一丝的错愕,旋即,他握紧青樱的手,在他耳畔低声说道, “青樱,别怕。如今,你眼前的君王就是你的弘历,青樱妹妹,我答应你,你若当真同我在一块,我会一世对你好的,青樱弘历此生长久,永不相欺不相负,我便一直做你的弘历哥哥,可好?” 这一刻,青樱眼眸微红,眼底似乎蕴含着某种情绪。 最后,她轻轻将自己的脑袋搭在了皇帝的肩头,柔声道, “那皇上一言九鼎,可不许食言,此生长久,不相欺不相负,这便是青樱和弘历一世的承诺了。” “好,一世的承诺。那么,青樱,你是答应了,愿意同我在一块了,对么?” 皇帝欣喜极了,顺势搂过青樱。 他微微闭目,感受着青樱埋在自己肩头的温度,只觉这一切,都如同做梦一般。他便知道,他的青樱妹妹是念着他的。 俩人这般相拥许久了,青樱才徐徐从弘历的肩膀扬起头。 她静静看着弘历好半晌,方才问道, “那皇上您准备封青樱做个什么?” “只要你别让朕封你为皇后和贵妃,你要什么名分朕都答应。” “弘历哥哥,其实,我不在意这些位份的,您知道的,我始终在意的只有一个情字。” 皇帝嘴唇角勾起一抹笑,满意极了。 在这个宫里,他身边的女人,在意的都是自己的位份和自己能给她们背后家族所带来的荣耀。唯有青樱,会对他说,她只在意一个情字。 皇帝心下一动,垂下脑袋,将青樱再度搂进入他温热的怀里,他叹道:“青樱啊,在这宫里,也只有你会对我说这种话了。那么你放心,你既跟了我,从今以后,你尽管依靠着我便是。我也想好了,下个月便会举行一次大选,届时,我便选你做我的嫔妃,可好?” “好。” “好……,甚好。青樱,你可知道,我盼着你盼了多久么,这几年来,我时常会想到你,盼着你,如今你答应了,我的这颗心,才算是踏实下来了。” 青樱抬眼,迎面对上他眼底的温柔,眸中忽地露出一丝忧郁,她沉沉问道, “弘历哥哥,可我还是害怕,担心,我怕我们之间也和墙头马上这出戏一样,最后,也不过是强行圆满。” 皇帝笑着捏一记她的鼻子。 “青樱,我知道。你不喜墙头马上的结局,也不喜裴少俊。可我不是裴少俊,没有他那般软弱寡情,更不会护不住自己心爱的女人。再说了,我是一国之君,如何能让青樱妹妹你受那种委屈。” 青樱在心底冷冷笑,你是一国之君的时候,也没见护住谁呀? 她喃喃自语般的道。 “那么有皇上今日这番话,青樱便放心了。” 皇帝心下悸动,低低道,“青樱,你就和以前一样叫我弘历哥哥便好?我要你这样称呼我一辈子呢。” “不好。”青樱摇了摇头。 “为何不好?” 青樱微微避开他靠近的呼吸,下一秒却又被重新扯入他怀里。 “若是叫一辈子的弘历哥哥,这多不合时宜呀,难不成等咱们老了,七老八十,还一口一个弘历哥哥的叫,岂不是让人笑话?” 皇帝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无妨,眼下咱们都还年轻,我喜欢听你这么喊,至于往后的事,往后再说吧。” 第30章 曦月妒忌 青樱斜着脑袋看他,眸光缓缓流动,又笑道:“好,我都听弘历哥哥的。” 又与皇帝说笑了片刻,她似是乏了,轻打了个哈欠,便借口自己想要歇息了。 皇帝自是欣然同意,贴心地为青樱掖好被子,待青樱似是入眠之后,方才起身。 刚好便有太监过来,让皇帝翻牌子:“请皇上翻牌子。” 皇帝思虑须臾,翻了高曦月的牌子:“那今日便去慧贵妃那吧。” “嗻——” 彼时,咸福宫内。 高曦月纤长的指尖轻轻捻起一块糕点吃着,旁伺候的茉心低眉顺眼地立在她身侧,与她交谈着宫里的琐事。 只是,当聊到海兰时,高曦月的面色陡然一沉,便将手中那块糕点掷回盘中。 她眉眼带着微怒:“那个海常在身体便这般虚弱么。不过是被内务府苛待了饮食而已,就这般晕了过去,还故意传到皇上那去?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是本宫欺负了她呢。” 这辈子的高曦月,和前世一样,总对海兰百般刁难,厌弃极深。 对于内务府的所作所为,她一如既往从不曾伸出援手,只冷眼旁观着海兰被克扣份例,吃着御膳房那连下人都不如的伙食。 一旁的茉心,忙给高曦月奉上了一杯奶羹。 高曦月接过,细品着那冒着氤氲热气的奶羹。 一旁的茉心为她捶着腿,附和道:“可不是嘛,这海常在的身体也太弱了些,海常在身边的那个贱婢还去找皇上,想求皇上为她做主,谁知皇上压根就没搭理她。” 高曦月冷笑出声:“不过就是一个卑贱的绣房绣女罢了,算不得什么主子,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皇上自然不搭理,不像本宫,本宫的阿玛,可是前朝治水的大功臣。 来日,本宫若是为皇上添了皇子,本宫与高佳氏的前程,那必定是无可限量,只可惜本宫这肚子不争气……” 高曦月殊不知,彼时,皇帝正巧来到咸福宫门口,在听到“前朝治水的大功臣”,“添了皇子”这些字眼之后,皇帝不由眉心一拧,面露层层寒意。 待他迈步进入咸福宫主殿,面上的森严便立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宠溺的笑意。 “贵妃也别急,总有一日你会怀上咱们的孩子的。”言语间,皇帝已经笑着走到高曦月的身边。 高曦月接连放下手中的茶盏,朝皇帝走去。 她微微偏头,一双美目带着几分娇嗔地望向皇帝,红唇轻启,“皇上来了怎么也不通告一声,臣妾给都没好好打扮,” 说罢,高曦月恭敬地行了一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免礼。” 皇帝扶了高曦月起来一块坐下后方又道。 “朕的爱妃,无需打扮,也很娇柔美丽,朕喜欢你,何须这些花里胡哨的外表?” 高曦月脸色泛红:“哎呀皇上......” 皇帝贴近高曦月的脸颊,曦月身上淡淡的香味钻入他的鼻翼,他不免有些沉醉,拉了高曦月入怀。 第31章 贵妃独有恩泽 “免礼。” 皇帝扶了高曦月起来,块坐下后方又道。 “朕的爱妃,无需打扮,也很娇柔美丽,朕喜欢你,何须这些花里胡哨的外表?” 高曦月脸色泛红:“哎呀皇上~” 皇帝稍稍贴近高曦月的脸颊,曦月身上隐隐有淡淡的香味,钻入他的鼻翼,他不免沉醉,拉了高曦月入怀,笑道。 “贵妃身上好香啊,是否是用了朕送给你的西洋香水?” 高曦月面上染了红晕,羞涩道, “是啊,这西洋香水难得,皇上只私底下送给了臣妾,臣妾感念皇恩,自然得用上,皇上闻着觉得怎么样?” 皇帝笑着,再也按耐不了,急急将曦月搂紧怀里, 二人缠绵许久,他才低低笑道: “朕闻着,觉最得适合你了。朕便是知道你一向喜欢西洋的玩意儿,所以,才特意送给你,便是连皇后都没有朕这份恩泽。” 皇帝目光中自是情意绵绵,二人凑得极近,曦月娇羞地道。 “皇上厚爱,臣妾自然感念,皇上~,臣妾伺候皇上沐浴更衣吧。” 皇帝笑着紧握住了她的手。 “好,朕啊,最喜欢你伺候沐浴了,爱妃手法甚好,每次朕沐浴后啊,便觉得浑身舒畅,烦恼也少了许多。” 高曦月撇着嘴,红着脸推着皇帝去了浴房。 这日,咸福宫内自然是烛火摇曳,一片淤泥的气息不说。 与此同时。 相对于深蒙圣恩的咸福宫,皇后富察琅华所在的长春宫略显冷清。 彼时的素练正在为皇后梳发,准备安寝,莲心则为富察琅华点上一盏安神香,便出去伺候了。 富察琅华一脸愁容,指尖轻轻划过自己隆起的腹部,忧心地问素练道。 “皇上今夜可又是去咸福宫了?皇上这么些年来,总是格外宠爱贵妃,便是连本宫这都是比不过她的。” 说罢,富察琅华起身,坐在床榻上。 素练亦是轻叹了一口气。 “是,如今,贵妃的阿玛高斌乃是治水的大功臣,皇上也正需要高斌,所以自然疼爱贵妃些了,不过,皇后娘娘您也别急,如今您还有怀有龙嗣,不便侍寝。 这机会给了咸福宫,总比给其他人好些,毕竟这贵妃娘娘,还是与您交好的,但若是换了纯嫔她们,便不知是些什么心思了。” “说的倒也是,不过比起贵妃得宠,本宫倒宁愿是启祥宫那位受宠些,好歹那启祥宫,也不过是小小玉氏送来的贵女,便是被皇上宠一些,也无妨,总归越不过本宫,可是这贵妃——” 富察琅嬅眸中略过浓浓的不安。 只有指尖再次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腹部,才露出一丝欣慰,但很快,又暗淡下去,她叹息道, “自从本宫怀有身孕,皇上便将协理六宫的权利交给了贵妃,就连皇上下个月的大选,也是第一个告诉贵妃,交给贵妃操持。 本宫还是从贵妃的耳里听来的大选之事,事事都让贵妃越俎代庖,本宫心里……当真不安啊。” 素练亦是一脸的为难,却也不得不宽慰皇后。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皇上也是体谅皇后娘娘辛苦,皇后娘娘,您如今怀有龙嗣,可是忙不得这么多六宫事务,所以才……。” “可是,皇上大选,皇上连说都不同本宫说一声,便直接让贵妃告诉本宫,皇上是否,心里没了本宫,本宫便知道,当初皇上根本不中意本宫,皇上中意的,是乌拉那拉氏!” 说罢,富察琅华只觉得自己的头,愈发头痛起来,眸中闪过一丝凌厉。 第32章 富察氏荣光 富察琅华目光格外渗人,她指尖捏紧手中帕子,方不安道:“今日贵妃还同本宫说,说皇上带着乌拉那拉青樱在养心殿的暖阁养着,当真是荒谬! 原本本宫以为,这三年,那个青樱或许已经婚嫁许配了人家。 却不曾想,竟然还是孑然一身,可见她心机颇深! 呵,一早的便算计好了,皇上若是登基,定会要了她在身边伺候,这乌拉那拉青樱,本宫倒当真是防不胜防。” 提到乌拉那拉青樱,素练也是一脸不悦,她轻轻拍着富察琅华的后背,以示宽慰,“所以,眼下。 皇后娘娘您更要与贵妃娘娘同心,若是有朝一日,这乌拉那拉青樱真的入宫。 皇后娘娘身边也有一个好帮衬的人,至少,奴婢瞧着贵妃娘娘对您还是有真心的,比那玉氏贵女真心了许多。” 富察琅华只觉心头沉重,似是压着千斤巨石一般。 她沉沉地颔首,便吩咐素练再去添几炷安神香准备睡下。 待素练离去,她才躺下人,然而,富察琅华却终是一夜无眠。 如何睡得着呢? 她心里所思所想,全都是自己富察氏满族的荣耀,还有那总想着越俎代庖的贵妃,亦或是被皇帝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青樱。 在这宫里,好似所有人都盯着她皇后的位置,一个个的都巴不得自己从皇后的位置上跌下来,好抢了自己的后位。 一个贵妃已经让她够头疼了,如今,还来了个乌拉那拉青樱,倒真真是一日都不得安生了。 富察琅华心痛不已。 自嫁与弘历之后,她人生的每一步便都是步步惊心,如履薄冰。每时每刻皆都那样心吊胆,生怕稍有不慎,便会从皇后之位,跌入万丈深渊。 家里的担子,宫里的琐事,全都落在了她一个女儿家家的身上,真是心累。 夜里,富察琅华辗转难眠,只一直轻轻抚着自己的腹部,盼着腹中龙胎可以再是个阿哥。 有了这些心思,她便怎么都无法入睡,唯有一滴清泪落了下来。 次日,养心殿内。 青樱一大早便已转醒,方才刚起身,外面便传来李玉的声音:“青樱姑娘可算是醒了,皇上特意让奴才一直守着您呢。” 李玉熟悉的声音传入青樱耳畔,青樱有些许的恍惚,记得,前世,李玉帮了自己很多,她自然感念。 因此,看向李玉的时候,青樱面上多了许多温和,冲着李玉微微颔首打千儿,唤道,“李公公。” 她如今不过是一个没名没分的臣民,见了大太监自是应当规矩些。 奈何,李玉受宠若惊,忙扶她起身:“可不敢当,姑娘,何必对奴才这么规矩。” “我一个没名没分被皇上扔在在养心殿的平民罢了,宫女都算不上,自是要对李玉公公注意规矩。” 李玉略微诧异:“姑娘……竟然识得奴才?” “嗯,你是王钦身边的徒弟,所以,我自然是认得你。” “那便是奴才的无限荣幸了,皇上吩咐了,让御膳房特意给您备了一桌子您爱吃的早膳呢,还请姑娘慢用。” 李玉笑着,拍了拍手。很快,便有太监接二连三的上来,将一道道膳食放在了桌面上,膳食的香味,徐徐沁入青樱的鼻息。 青樱看一眼桌上的膳食,冲李玉一笑:“有劳李公公了。” “这是奴才应当做的,姑娘不必谢奴才,那姑娘若是有什么事吩咐奴才,便是奴才先去外面候着了。” “好。” 第33章 不合宜的菜 李玉躬身退下,青樱径直起身,视线落在那一桌子早膳上,发现都是她爱吃的。只是可惜了,这大早上的,如此一桌子美食倒反而显得有些油腻而不合时宜了,就像是皇帝如今对她的感情一样不合时宜。 青樱只小喝了一碗南瓜粥,又吃了几块自己素来喜欢吃的白玉霜方糕,也便罢了。 皇帝来的极快,他似是刚下朝,只着一身明黄色龙袍,便快步走向她,遥遥唤她:“青樱妹妹。” “给皇上请……” 青樱话未说完,皇帝便立时扶起青樱:“免礼,快免礼,你我之间无须多礼。” “是。” 皇帝看一眼并没有用太多的膳食,不免担忧地问:“吃饱了么?这么多你爱吃的菜,也不多用一些,我可特意让御膳房准备了许多,还怕你不够吃呢。” 青樱含笑道:“弘历哥哥还说呢,哪有大早上让御膳房备排骨和烤鸭的?不得腻死。” 听见青樱跳脱的言行姿态,皇帝甚是高兴:“是我疏忽了,哈哈哈。青樱,我只一心想着你爱吃这些,没想那么多。青樱,今日午膳,你便也留下来陪我一块用吧,用了午膳,我便吩咐撵轿送你回府。” 青樱面露出为难之色,摇头道:“臣女一夜未归,只怕阿玛额娘会担心,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无妨,我昨日便让李玉去通知了你阿玛额娘,你阿玛额娘自然知道你如今安全地待在养心殿呢。” 皇帝这般说了,青樱也只能无奈答应,“是,皇上思虑周全,那臣女便留下来陪皇上一块用午膳。” “好,甚好。” 皇帝牵了青樱的手一块坐下,那嘘寒问暖的模样,倒真是一个温柔多情好男人的样子。 皇帝更是一上午都待在了养心殿,又陪着青樱用完午膳,才为青樱传了辇轿。 青樱撵轿离去,皇帝又在城墙上远远目送,直到见青樱的轿子消失于他的视线,这才转身离去。 岂料,他方才刚刚转身,迎面便碰上了甄嬛。皇帝心下一惊,略有些尴尬,像被人戳破心事,旋即正色躬下身去行礼。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 “皇帝起来吧。” 甄嬛含笑同皇帝并肩一块而走,这辈子,由于青樱还未入府的原因,皇帝与甄嬛之间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隔阂。 因此,先帝一驾崩,皇帝便已尊甄嬛为母后皇太后,并让甄嬛住进了慈宁宫。 至于景仁宫,甄嬛也没有多加为难,因为,这辈子没有青樱这个乌拉那拉氏入府,甄嬛想着乌拉那拉宜修也翻不起什么波澜。 何况,她也寻不到宜修的错处软肋,便也饶她一命,可是如今,甄嬛竟然听说皇帝私底下将那乌拉那拉青樱带到了养心殿,这可不能忍了。 因此一大早,甄嬛得知了这个消息,便来找皇帝了,二人母子之间似乎是略微有些尴尬的沉默,好一会儿,甄嬛才徐徐地开了口。 “皇帝可是刚刚才将那乌拉那拉青樱送走?” 皇帝微愣,目光有瞬间的凌厉,旋即一笑,看向甄嬛:“是啊,皇额娘都知道了。” “此事都已经传到那些底下的奴才们嘴里了,哀家怎能不知?皇帝,你每次碰上这乌拉那拉青樱,都未免有些不知分寸了。先帝还在世的时候,你就曾因为这乌拉那拉青樱,差点被你五弟给比了下去,如今,皇帝你还要走之前的老路不成?哎——” 甄嬛的声音带着责怪但是,说话的口气到底还是保持着一丝分寸的温和。 第34章 儿大不由娘 到底不是亲生的,说话就是要注意些分寸,怕伤了母子情分。好在,皇帝在甄嬛的面前总归还是极尽孝道的。 因此,纵然皇帝自己心中有些许不满,但说话的声音也算恭敬。 皇帝微微颔首:“皇额娘说的是。之前,皇阿玛在世时,儿臣是为了青樱,有些事情是儿子没有注意分寸,以至于遭到皇阿玛斥责。 连累皇额娘,都是儿臣的不是。可是,皇额娘,如今事情都过去了,儿臣到底已经登基,是皇帝了。 有些事情还请皇额娘成全,可好?” 皇帝这话已经说得非常明显了,便是想让甄嬛同意青樱入宫了,顺便警醒甄嬛。 他如今是皇帝!她无权约束他的决定! 甄嬛倒也不在意皇帝让青樱入宫,但见皇帝用一国之君的身份压着她,心下终是泛起寒凉。 她叹息:“瞧皇帝说的,你是皇帝,想要哪个女人入宫不可以呢?只是,皇帝啊,哀家到底是你的亲额娘。 哀家今日就问你一句,若是你心爱的乌拉那拉氏入宫,那么景仁宫那位,皇帝你可会放看在她的面上,放她出来?” “原来皇额娘是担心这个,还请皇额娘放心。景仁宫那位,虽然是青樱的姑母,但儿子不至于为了青樱,淡了和额娘的情分。 儿子又怎会看在青樱面上放她出来,且她曾有过害过儿子的心思,只要皇额娘不愿,儿子必然不会把她放出来。” “好啊,这可是皇帝你自个儿说的,皇帝可得记住你今日的话,才好让你额娘我安心。” “是,儿子明白。”皇帝说罢,送着甄嬛回了慈宁宫。 乌拉那拉府。 青樱刚回府里,纳尔布和纳尔布夫人便急急上前。 额娘纳尔布夫人满目焦急,紧紧握住了青樱的手,眸中落下几滴泪来。 “我的女儿,你可算是回来了,额娘担心你啊,听说你被皇上带回宫了,额娘还以为你做了什么事,得罪皇上了,你……你没事吧?青樱,皇上他……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额娘放心,女儿无事。” 纳尔布看到自己的女儿平安归来,亦是舒了一口气,他笑着拍了拍纳尔布夫人的肩膀,欣慰道 , “好了好了,夫人我就说了,咱们女儿不会有事的,咱们女儿和皇上之间终究是有情分在的,怎么会轻易得罪皇上呢?青樱,你此次被皇上带进宫里,皇上他……” 说到这,纳尔布一顿,扫了青樱一眼,眸光复杂。 事实上,出于一己私心,纳尔布心里,到底还是期盼着女儿能与皇帝重修旧好,更希望他们能走到一起,以增添乌拉那拉荣耀。 但,女儿若不愿如此,他也只能藏着自己这份心思了。 但此番,青樱被皇帝这般光明正大堂而皇之的带入宫中,到底还是让纳尔布心底升了一丝希望。 他还是希望自己的女儿可以入宫,成为皇帝的嫔妃,也好延续让乌拉那拉氏一族的荣耀。 青樱凝视着纳尔布,嘴角牵起一抹苦笑,旋即问道:“阿玛,在您的心里是女儿的幸福更重要,还是延续我们乌拉那拉氏的荣耀更重要呢?” 纳尔布眼中掠过心虚:“那自然是咱们青樱的幸福更重要。” 第35章 青樱你真无用 青樱轻吸一口气,鼻尖凝起酸涩,她想到日后仍要在弘历面前强颜欢笑,心底不禁泛起阵阵寒意。 她并未戳破阿玛的心思,其实,阿玛的苦心,她又岂会不明了? 前世,自己的阿玛临终之前,还特意让底下的人转告自己一句话。 而那句话竟然是。 “青樱,你居然被打入了冷宫,你真无用。” 那个时候的自己,尚在冷宫,在听到自己阿玛临终这句话的时候只觉一颗心跌入冰窖。 她原本便因打入冷宫而备受磋磨的心,到底是又添了许多悲痛寒心。 在阿玛的眼里,终究是乌拉那拉氏的荣光更重要的吧,所以,他才会觉得自己这个女儿无用。 但是,阿玛说的何尝不对,自己确实无用。前世,自己经历了那么多,被打入冷宫,被怀疑与安吉大师有染,还不够清醒,还在相信可笑的帝王情爱,期盼和帝王长长久久。 真是天真可笑,而自己这一世,必不会再让阿妈失望了,有时,收起傲气,收起所谓男女情爱,才能以待来日。 青樱微微垂眸,说道:“阿玛,额娘,我……我决定入宫了。” 纳尔布面露欣喜,纳尔布夫人却紧抓住青樱的手,大惊失色:“青樱,你——!你为何……” “额娘放心,我此番,被弘历哥哥带进宫里,弘历哥哥他也和我表明了心意,他说他心里一直有我,我愿入宫,做他的嫔妃。” “真的?!”纳尔布脸上尽是欣慰,他倒是很高兴青樱可以入宫。 可那尔布夫人脸上却满是震惊、心疼。 她是了解这个女儿的,心知女儿并不是真心高兴的。 想着,纳尔布夫人看向一脸欣喜的丈夫,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猛地掐住了纳尔布的手腕,力度之大,令纳尔布痛得脸色一变。 纳尔布只得咬紧牙关,硬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纳尔布夫人担忧的问青樱道。 “青樱,你为何突然有这个想法,昨日皇上把你带到宫里,可是他对你做了什么?还是,还是发生了什么其他的事情,青樱,你,你无碍吧?” 她一向非常疼爱这个女儿,甚至超过了儿子讷礼。 毕竟,青樱是自己生了一天一夜生出来的宝贝女儿,是她肚子中掉下来的第一块肉。 青樱热泪盈眶,紧紧依偎在额娘的怀中,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却甚是心酸。 青樱强忍心绪,柔声安慰额娘道,“额娘放心,女儿无事,是女儿自愿的。” 似是为了不让自己的额娘担心,青樱努力将热泪憋了回去,唯有脸上的笑容更甚。 “女儿只是想通了,不管他是一国之君,还是四阿哥,他都是女儿心仪之人。” 纳尔布夫人却仍是担忧:“可是,你之前不是说你不喜欢皇上吗?你……” “额娘,女儿之前是因为姑母的原因,实在是害怕,这才欺骗自己,不能喜欢一个帝王,这才想远离当时还是四阿哥的皇上,女儿之前觉得,嫁一个平平凡凡的夫君,远离宫廷生活,也是不错。” 青樱看额娘面色有所好转,又抓紧了额娘的手,道, “可是,此番女儿看见了皇上对女儿的情谊,也重新认清了自己的心,所以,女儿想重新选择一次。 这一次,女儿愿意成为自己心爱之人的嫔妃,阿玛额娘尽可放心,女儿以后会幸福的。 以后阿玛额娘再也不用为女儿的婚事担心了,也不用担心那些关于女儿的流言,会影响女儿选夫婿。” 第36章 此生必护身边人! 说到这,青樱却是只觉自己的胸腔仿若被锐利的刃尖肆意搅动,泛起了钝钝的痛。 青樱明白,此生,所谓幸福她不再会有,亦是不知,自己未来在宫里的生活究竟该如何度过? 但她却知道,自己若不入宫,海兰会一直受尽欺凌;自己若是不入宫,那个男人不知还会对她做出什么丧尽天良之事。 自己若是不入宫,纵然可以陪阿玛额娘一辈子 但阿玛额娘却会因她克夫一事,一辈子抬不起头,甚至于,影响自己的弟弟,妹妹和乌拉那拉氏一族。 自己重生一世,不是想让亲人过上这样比从前还不如的生活。 那么,如今最好的办法便只有成为他的女人,他的嫔妃。 如此,不但可以瓦解所有流言蜚语,家族还可以因为自己的入宫后获得的荣宠,过上更好的生活。 嫁给那个自己所厌恶之人,这,便是自己此生最好的选择,出路。 其实,细细想来,这个选择,倒也没有那么糟糕,除去她不再爱他,她还有海兰。 入了宫,她还可以与海兰一生为伴,那个曾经那般誓死守护自己的姐妹,她如今是那般孤立无援,她如今,定是和前世一般需要人庇护才能成长。 而自己如今,愧对她,舍不得她,想念着她。 这一世,她乌拉那拉青樱一定不会再辜负那个曾经那般维护自己的姐妹,不会再重蹈覆辙。 夜,逐渐深了。 青樱便这样躺在床上一宿未眠,她翻来覆去的,却怎么也睡不着。 脑海中不断涌现着,分明是前世那一幕幕痛苦回忆,那些不愿回首的过往,如同潮水般,一次次侵袭,占据着她的脑海。 忆起那男人的话语,字字句句犹如锋利的刀片,割裂她的心房。 “你是不如孝贤皇后,她温婉恭顺,是一个好妻子,可你性子如此别扭,你比不上她半分。” “你这个毒妇!你给香见喝什么!” “龙生龙凤生凤,为何你给朕生的嫡子如此庸庸碌碌?” “乌拉那拉氏,永琪是朕最寄予厚望的皇子,可你却害死了他?!” 有泪水,在青樱面颊上斑驳,流淌,一滴一滴,顺着她的脸颊簌簌而落。 泪水已然淋湿她的枕畔,青樱努力想让自己不再回想,却发现自己是怎么也做不到 噩梦,当真是噩梦…… 而接下来的好几日,青樱大抵都是在这样失眠的痛苦中度过的。 这几日以来,青樱都没有怎么睡好。后来,慢慢的喝了一些郎中给自己开的安神药才稍微有些好转。 而待病情好转后,青樱便开始练习伪装,努力让自己学会微笑,她得笑,得用温顺得如同面具一样的笑,去奉承着那个男人。 那一个月,多半都是这样延绵不绝的雨天,再无晴空。阴雨绵绵,无休无止地洒落,将原本回暖的大地 裹进一层寒意。 时光如白驹过隙,恍若一缕轻风拂过般,很快便到了大选之日。 大选那日,许是皇帝特意挑选的好日子,原本连绵不绝地下雨的天气,在这一日竟是晴空万里。 明媚的阳光,落在青樱眼中,却只觉刺目难耐。 这次选秀的地点,倒不是和之前弘历还是皇子时小小的绛雪轩,而是在太和殿的正殿。 第37章 曦月蓄意刁难 这场选秀十分庞大,秀女多半是由几人一组,约莫一百多个官家女子,站在正殿前,进行选秀。这对大部分的官宦人家的家女来说都是一次很好的机会,可以鱼跃龙门的机会。 因而,这一路,青樱时常会听到那些秀女们时不时的交谈声。 “这次我若是被皇上选上了就好,以后,再也没有人敢瞧不起我阿玛只是一个县令了。” “是啊,我也想进宫当娘娘,都说宫里的娘娘吃的穿的都是世上最好的。” 那些秀女们眼中,皆是对入选的期盼,唯有青樱,她一颗心直直地往下坠,似要坠到深渊。 可笑,她们所向往的生活,却是自己如今最不愿意去过的生活,真真可笑…… 太和殿正殿。 皇帝已然着一身明黄色龙袍,高高坐在龙椅之上,甄嬛坐于皇帝身侧,再往左,依着位份,依次是皇后的位置,和慧贵妃的位置。 皇后因有孕没有来,便只有慧贵妃高曦月来了。 青樱微一抬眸,瞥了一眼正殿的位置,却刚好便与皇帝那火热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皇帝正冲着她浅浅一笑,青樱见状,立时垂下眸子,不再看他。 彼时,大太监王钦尖着嗓子,读着来往的秀女名单,一批又一批绣女上前。那明明是一批批花容月貌的秀女,皇帝却没有一个中意的,看都没看,就直接撂了她们的牌子。 终于,轮到青樱。 王钦尖着嗓子,念道:“那尔布之女,乌拉那拉青樱,年十七。” 青樱便依着皇家的规矩,规规矩矩的上前,而后跪下叩首,道。 “臣女乌拉那拉青樱,叩见皇上,太后娘娘,贵妃娘娘,愿皇上皇后,太后娘娘,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皇帝情绪激动不已,竟是险些从龙椅上一跃而起,而后,在太后的轻咳声中,强行稳住了身形。 皇帝下意识便开口:“青樱妹妹不必拘……” 他话未说完,倒被甄嬛抢了先:“可曾读过什么书?” 青樱摇头:“都道女子无才便是德,臣女不曾读过什么书,只懂琴,棋,画。” 一旁的慧贵妃高曦月闻言,勾起一抹狡黠的笑,佯装好奇道。 “哦?懂琴,棋,画?好啊,本宫甚是喜欢听琴,不如,请你来为大家献上一曲如何?”高曦月说罢,颇有些幸灾乐祸地睨着下方的青樱。 青樱只恭恭敬敬的叩首道:“只要贵妃娘娘高兴,臣女愿意弹上一曲。” 倒是皇帝的面色骤然一沉,他缓缓抬眼,斜睨了一眼高曦月,那目光犹如寒冰一般,高曦月看了不由心生寒意。 皇帝语气含着愠怒:“贵妃,今日是朕的第一次大选,你便如此不知分寸?” 高曦月撇了撇嘴,声音略带了些撒娇的口气:“皇上~,臣妾……臣妾只是好奇她的琴音究竟如何嘛~.” 皇帝冷哼,甚是不悦,脸色再度沉下来:“贵妃为难人的本事倒真是见长,是否平时朕对你太过宠溺,竟然让你如此不知分寸?” 青樱忙道:“皇上息怒,只要贵妃娘娘高兴,臣女就算是弹上一曲无妨,更何况,可以为皇上皇后太后娘娘和贵妃娘娘亲自弹上一曲,这也是臣女的荣幸。” “青樱——!” 皇帝的目光愈发带了几分心疼,今日,他原本想光明正大的让青樱成为自己的嫔妃,却不想,青樱竟然被贵妃这般刁难。 第38章 都想磋磨青樱 甄嬛看向青樱的目光中亦是多了冷冽,她看一眼皇帝,旋即开了口。 “皇帝呀,既然眼下这位秀女既然自己都答应了,不如倒让她献上一曲也不是不可以。更何况历来选秀,也没有规定,秀女不可以展示自己的才艺,不过是展示才艺而已,皇帝何必如此放在心上?” 皇帝不由心中冷笑,暗道,这些人都当真是想尽办法给他的青樱戳磨。 不过,太后毕竟是自己名义上的额娘,皇帝又怎么好意思驳回他的面子? 因而,他即便知道青樱是在被她们肆意刁难,却也只能点头答应。 皇帝面上强颜欢笑,“好啊,既然皇额娘愿意一听,那儿臣便和皇额娘听上一曲,李玉,你便去贵妃的咸福宫里将她珍藏的那个古琴拿来。” “嗻——” 高曦月愕然地看向皇帝:“皇上,那个古琴是先帝赏给臣妾阿玛,阿玛又送给臣妾的,臣妾一直珍藏着,都舍不得用,皇上您……” 皇帝视线落在高曦月身上,弯唇一笑,“怎么,日后都是姐妹了,贵妃你还不肯割爱吗? 更何况贵妃你一向不怎么擅长抚琴,素来只会弹琵琶,那古琴也不怎么用,今日便是给青樱用一下,又有何妨?” 皇上都这般说了,高曦月即使百般不愿,也只得撇嘴答应,还狠狠的瞪了青樱一眼:“是。” 一时间,高曦月心中,对青樱无端的恨意更是多了一分。 高曦月吩咐贴身的茉心去将自己那一把自己视若珍宝的古琴取了出来。 古琴很快被递到青樱面前,青樱跪下身去,接过古琴,声音无尽谦卑:“那臣女便献丑了。” 其实,她一向是擅长琴的,抚琴,一向是自己的爱好。只不过前世,自己的眼里只有那位无情的帝王所谓的情谊。 便是连自己的爱好都割舍放弃了,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少年郎。 这一世,这些爱好她自然是得留着了,或许,有朝一日还能成为自己后面争宠的工具。 皇帝含笑道:“青樱啊,那你便小小的弹上一曲,嗯?” 皇帝望向青樱的目光里有着无尽的温柔,但,却也难掩担忧。 皇帝自然是以为,青樱素来不善抚琴,毕竟,在自己曾经同她的相处的那些时日中,他从未见青樱抚琴。 因此,皇帝都想好了,若是青樱此番当真因为琴艺不佳,在众人面前出了丑,那么,她便是弹的不好,他也会赏赐她,全了她的颜面。 然而,这个念头才刚在皇帝心中打转,那悠扬婉转的琴声,便徐徐的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视线更是眷着青樱,一阵微风拂过,吹拂着青樱的脸颊。 只见青樱微微闭目,跪坐在地上,她抚琴的姿态优雅从容,落在皇帝的眼里,就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令他越发的喜爱。 青樱白皙的指尖拂过琴弦,那琴音便如同最细腻的丝线,交织成一曲曼妙的旋律,在静谧的空气中轻轻荡漾,余音袅袅。 第39章 一曲惊艳众人 青樱唇瓣轻启,伴着悠扬的琴音哼唱起来,她清亮的歌声与琴音交织缠绵,犹如山涧清泉,潺潺流淌,悦耳动听。 她唱的是墙头马上。 “…… 一见知君即断肠, 知君断肠共之语, ……” 美妙的乐曲,交织着青樱的歌声,如细雨般洒进皇帝的心田,令皇帝为之动容。 别说是皇帝了,就连高曦月的脸上亦是震惊,她顿觉自己的这次为难有些讽刺。 原本,她是想着,青樱定不善抚琴,她好为难青樱,给她一些挫磨,免得她入宫后恃宠而骄。 没想到,反而给她长脸了。 甄嬛露出一抹赞赏的微笑,点头示意,问皇帝道:“琴音确实不错,这曲墙头马上,唱得很好,皇帝,你说是不是啊?” 长久的沉默,皇帝仍未给出任何回应,甄嬛不由微微蹙眉,视线落在皇帝身上。 却见,皇帝竟是目光痴痴地望着如懿,似是陷入了一种恍若隔世的迷离状态。 世间万物此时此刻在皇帝的心中,都已悄然隐退。唯余眼前人儿跪坐在那儿弹琴的的倩影在心间荡漾。 “皇帝?!”甄嬛下意识又喊了皇帝一声。 皇帝却依旧还未回过神来。 “咳咳——”王钦连忙微微凑近皇帝,小声道了句,“皇上,太后娘娘问您话呢。” 皇帝这才回过神,他不知甄嬛问了什么,只笑着望向甄嬛。 “是,皇额娘。” 甄嬛冷笑:“皇帝看来很喜欢这曲琴音,连同哀家回话的时间都无了,” 皇帝也笑道:“皇额娘说的是,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儿子是很喜欢青樱这弹的一曲墙头马上。” 甄嬛微微一颔首:“皇帝喜欢便好,日后等她进了宫也好日日弹给皇帝听。” 高曦月蹙着眉,撇了撇嘴:“到时候皇上日日听,耳朵岂不都要起茧子了?” 没人搭理高曦月的话,顿时令高曦月觉得自己仿佛一个跳梁小丑一般,高曦月索性哼了一句,然后便自顾自的坐在位置上生着闷气。 不多时,青樱的琴音终于结束,她连忙恭恭敬敬的跪下叩首:“臣女献丑了。” “哈哈哈!”皇帝一拍大腿,颇为惊喜地望着青樱,“青樱,你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言罢,皇帝又对着王钦使了一个眼色,王钦立刻会意的走上前去:“纳尔布之女,乌拉那拉青樱,留牌子赐香囊~” 青樱缓缓接过香囊,目光沉重,最后,终是垂手叩谢:“谢皇上圣恩。” 皇帝搓了搓手,径直从龙椅上起身,对甄嬛道:“皇额娘,儿臣还有一些奏折要批,剩余的秀女们,便交给皇额娘,还有贵妃帮忙选了。” 底下的秀女们不由议论起来,一个个的皆是用艳羡的眼神看着青樱。 甄嬛当即有些不悦:“皇帝便这般着急?” 皇帝点头:“今日朝堂上,确实有很多事情儿臣撒不开手,放心不下,所以,剩下的选秀,便交给给皇额娘和贵妃了,还请皇额娘恕罪。” 甄嬛轻叹了一口气:“罢了,既然有政务要忙,那便去吧,国事为重! 只是,皇帝呀,你得知道,这次可是入宫选秀,选上的秀女只有正式封了嫔妃,才可与你相见,你可明白哀家说的话?” 皇帝看一眼青樱拿了香囊,逐渐远去的背影,面露一抹为难之色,旋即却不得不恭敬道。 “是儿臣明白。” “去吧,剩下的秀女们哀家和贵妃会好好帮你选的。” “有劳皇额娘了。” 皇帝说罢,转身直接离开,再也没有多看剩下的秀女们一眼。 甄嬛望着皇帝远去的背影,又叹一口气,这宫里,怕是要变天了。 只是,当她看到一旁高曦月那吃味又怨恨的眼神后,甄嬛心里到底还是痛快的。 第40章 终入选 想当初,自己的女儿之所以嫁到准噶尔和亲,便是因为高曦月的阿玛高斌之故。 呵,她女儿那远嫁异地的痛苦,那母女分离之痛,日后,她自然要让高斌也尝尝。 如今,这乌拉那拉青樱可以入宫,说到底,于甄嬛也是有一些好处的。 这些年来,高曦月因为自己的阿玛高斌,和高氏抬旗之荣,受尽皇帝恩宠。如今,这青樱入宫,想必也能分了许多她的宠爱。 皇帝的后宫越乱,她才越有机会插手后宫之事,也好让自己有人在皇帝身边有人进言,为自己的女儿说话。 其实,有时候,甄嬛觉得自己做这个太后有什么劲儿呢,连最基本的儿女承欢膝下都没有。 而接下来的选秀,便自是交给了甄嬛和贵妃操持。有甄嬛这个太后在一旁,高曦月哪敢多说一句,便由着甄嬛选了一个叫白氏白蕊姬和方氏方心儿的,一场选秀也便作罢了。 另一边的青樱,正脚步急促的朝宫外走着,手中死死抓着那个香囊。 在外等候已久的香茗,见自家主子出来,忙含笑围了上去,“格格,您可算出来了,叫奴婢好等呢。” 香茗看一眼青樱手中的香囊,又看一眼青樱并无欢喜的脸色。她不觉诧异出声道:“格格得了香囊,怎么脸上未见丝毫喜色?” 青樱却是苦笑:“一入宫门深似海,确实没有什么好欣喜的。” “可是格格你之前不是和老爷夫人说,你是喜欢皇上的,怎么如今格格您……与喜欢的人在一块儿却……?” 青樱一顿,笑道:“因为,在那宫里有那么多女人,这个宫里的女人只要一多,便会有各种乌糟事,姑母便是如此才会惹先帝厌弃。” 青樱不欲再说下去,叹一口气,道:“好了,不说这个了,走吧,我们去和阿玛额娘道喜。” 香茗笑道:“是,格格,轿子也在外面等了许久了呢。” 二人正欲离去,后方忽然传来一声叫唤:“姑娘,姑娘请留步——” 青樱只觉声音很熟悉,是李玉! 扭头一看,只见,果然是李玉气喘吁吁的走上前来,他步伐极快,似是因什么急事而赶过来。 青樱迎面对上了满头是汗的李玉,李玉便恭敬的行了一礼,含笑躬身道:“奴才给小主请安。” 青樱见状,连连冲着李玉摆了摆手,“李公公快快请起,什么小主?我还没有入宫,称不上小主。” 李玉方才起身,脸上浮现温暖的笑意:“小主说笑了,如今,您已然入选,便自然当得上这一声小主。 原本,皇上是想亲自来看您的。奈何,太后那边阻挠,说会乱了规矩,皇上也不好亲自过来。 所以,皇上特让奴才给你来送东西了,以寄托皇上对您的念想。” 青樱微愣,旋即含笑道:“皇上……让你给我带什么东西?” 李玉立时从袖口里掏出一个袋子,递给青樱:“奴才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呢,皇上特意把东西包好了,想必,也是怕弄坏了,小主一会儿可以打开瞧瞧。” 青樱微微颔首:“有劳李公公了。” “那没什么事的话,奴才就告退了。” “等等。”青樱笑着,旋即,示意一旁的香茗一个眼神。 香茗立刻会意,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了一锭银子,便递给了李玉,“这是我们格格对你的心意,您收下吧。” 李玉立刻推拒:“这奴才可不能收,奴才奉旨办事,可不能收这些东西。” “李公公,你不用和我客气,这些只是我微不足道的诚意。往后,我也是要入宫的。那王钦是个不好相与的,但你看上去倒是不错。往后,在宫里,很多事情,还得承蒙你的照顾呢,你万不要再推辞了。” 李玉心下一暖,冲着青樱微微点头,这才收下了那一锭银子,又恭恭敬敬道:“那奴才便多谢小主了,奴才告退。” “嗯,去吧。” 第41章 皇帝送青樱东西 青樱走在紫禁城的长街上,低头看一眼自己手中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袋子。 心里亦是纳闷,也不知皇帝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给自己送了什么东西。 待青樱上了辇轿,她方才打开弘历给自己的那袋东西,刚打开一看,青樱苦笑出声 啧,居然是一本《墙头马上》。 青樱只随手将那本《墙头马上》扔在一边的,心下没有任何触动,一片寒凉。 呵,自己若是还和前世一样,因为区区一本《墙头马上》就感动了,那倒真真是白活这一辈子了。 上一世,他也是这样,太后将她关在王府守孝三年,他从未看她,只是一个劲的利用她和太后周旋,就送了本《墙头马上》给她,让她隐忍。 青樱唇角勾起苦笑,而她手中那《墙头马上》才刚扔出去,里面便有一张白纸落了出来,原本青樱还未发现那白纸,倒是香茗率先发现了。 “格格,这本墙头马上里面好像还有东西呢。”说罢,香茗将那张白纸拾起,她定睛一看,上面竟然是青樱的画像。 香茗忍不住笑出声来:“格格,是您的画像,许是皇上亲手画的呢?看来,皇上是当成思念格格。” 画像下面竟然还有几行小字,香茗下意识念出声来。 “桥之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格格,是诗经里的《子衿》呢。” 青樱伸手,接过那幅画像。 只见那画像,倒是和前世皇帝画的自己一模一样,不一样的是,下面端端正正写着一首《子衿》。 眼下,皇帝倒是愿意花这些心思。 她亦是明白,如今的皇帝,对自己算是真心实意,可,再真心实意又能如何呢,到最后,也不过是一场空罢了。 见香茗比自己还高兴,青樱也不忍对她说出自己对皇帝的小心思,她将那张画像小心翼翼地夹进了《墙头马上》那本书里,笑道, “毕竟是皇上的一片心意,你先替我好好收着吧,到时候,一起带到宫里去。” “是,格格,皇上念着格格,奴婢也替格格感到高兴。” “嗯。” 入夜,乌拉那拉府。 青樱正和家人一块儿用膳,许是都知道这是青樱最后一次同他们用膳,饭菜全是青樱最爱吃的。 尤其纳尔布,他脸上尽显雀跃,不断笑着给青樱夹菜:“来,阿玛的好女儿,多吃点,你往常不是最喜欢吃这一道糖醋排骨吗,怎么今日不吃?” 青樱只随意的扒了一口白米饭,看一眼阿玛,心里涩涩的,有苦难言。 倒是那尔布夫人似乎看出了青樱心里的心思,她轻叹一口气,在桌底下,紧紧握住了青樱的手。 讷礼自然也注意到青樱脸上的不悦,便默默地夹起一块虾,细心剥去外壳后,才放在青樱的碗中。 讷礼稚嫩的男童音传来:“姐姐!姐姐最爱吃虾了,我给姐姐剥好了,姐姐尝尝。” 青樱轻笑一声,紧握了一下讷礼的手,细品一口虾肉,那虾的味道,还是记忆中自己喜欢的味道,甜美的滋味在舌尖绽放。 第42章 辞别家人 然而,虾肉那甘甜的滋味,此时此刻,却是化作难以言喻的苦涩,令青樱心头一紧。 青樱旋即放下筷子,轻抚讷礼稚嫩的小脸,将他一把拥入怀中。 她忍不住眼眶泛红,她知道的,往后,自己再难见到自己的弟弟,妹妹,家人,心中,真是万般不舍,却无能为力。 青樱声音有些哽咽:“讷礼,姐姐明日便要入宫了,以后,咱们姐弟俩只怕很难见面,你听姐姐的话,必得用功学习,将来,做一个文武双全的好孩子,也给咱们乌拉那拉氏争气,好不好?” 一阵悲伤涌上心头,青樱眼角泛起盈盈的泪光,却是趁人不备,立时用指尖拭去泪水,她生怕自己这一丝脆弱,被家人察觉。 讷礼信誓旦旦点头道:“姐姐放心吧,我乌拉那拉讷礼,往后一定会争取做一个文武双全的好孩子!” 说罢,他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保证着。 青樱欣慰一笑:“好,姐姐相信你。” 她爱抚地摸着讷礼的脑袋,又随意吃了几口饭后便下桌,前往妹妹的房里,看望妹妹青柠了。 青樱望着摇篮车里,妹妹那一张与自己儿时长得有几分相似的脸,不由笑了笑。 她轻轻推着摇篮车,便这样安静地陪着青柠待了许久。 而不知何时,那尔布夫人已然走了进来,轻唤她一声:“青樱……” 青樱缓缓转头,笑着望向自己的额娘,亦是甜甜道:“额娘——” 声音,就和小时候那样,满是对额娘的眷恋,却又添了不舍。 “青樱,你老实告诉额娘,你是不是根本不想入宫?你这孩子,你若是为了咱们乌拉那拉氏一族而入宫去陪伴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这是搭上了自己的一生啊。” 青樱轻吸一口气,心头猛然一紧,鼻尖涌上一阵酸涩,她扶了自己的额娘一块儿坐下,笑道。 “额娘说笑了,女儿是因为宫里有自己喜欢的人,可以入宫,和他一起,女儿很开心。” 纳尔布夫人自然不信:“你自从选秀回来,就一直心不在焉的,你当额娘都没看见呢? 你是我的女儿,我还不明白你的心思吗? 傻孩子,你怎么这么傻,入宫成为了九五至尊的嫔妃,以后的路,要如何走下去,你可有想过?” 见额娘看出自己的心思,青樱只叹了一口气:“女儿什么都瞒不过额娘,但请您放心,女儿入了宫一定会好好的,女儿要延续咱们乌拉那拉氏一族的荣耀,这不也正是阿玛一直以来所期许的吗,如今女儿这么做,阿玛应该很欣慰吧。” “你阿玛他,确实希望你可以入宫,成为皇上的嫔妃,这样,咱们乌拉那拉氏才有可能恢复从前那般的荣耀。只是,额娘却觉得这并不是最重要的,你的幸福,才最重要,可是……” 犹豫良久,她却望见青樱眸中的坚定,那尔布夫人终是叹了一口气,又道。 “罢了,如今已成定局,说什么都来不及了,青樱啊,以后入了宫,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知道吗? 第43章 飞上枝头变凤凰 犹豫良久,她却望见青樱眸中的坚定,那尔布夫人终是叹了一口气,又道。 “罢了,如今已成定局,说什么都来不及了,青樱啊,以后入了宫,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知道吗? 若是深得皇上宠爱,有了机会,便时常唤了额娘进宫去,咱们一家人也好相见。” 青樱连连点头,泪眼蒙眬起来 “额娘放心,女儿一定会的!其实女儿此番确有诸多无奈之举,从女儿被传克夫的那一刻开始,似乎女儿这一生就已经注定。 注定了,只能嫁给他。额娘,当初那个流言,来得那样来势汹汹,额娘您就没有怀疑过吗?” 纳尔布夫人微怔,只觉自己的脑袋瞬间嗡嗡作响, 几乎是不敢置信的看向青樱,心底明白了什么,还是颤巍巍的问, “什么,怀疑什么……” 青樱不由苦笑:“为什么会偏偏在先帝驾崩的这两年,传出如此流言? 又为何,女儿这几年心仪的男子,偏都落了难?额娘您细想,这一切的背后,会是谁的手笔?” 纳尔布夫人惊愕至极,握住青樱的掌心微颤。 “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背后有人在操纵这个流言?是……是……是皇……”那尔布夫人不敢再说下去了。 青樱冷笑着点头:“除了他,我想不到其他人,皇上对女儿如此厚爱!不惜用流言的代价让女儿留在他身边,女儿自然不能辜负皇上的好意! 额娘放心,日后在宫里女儿一定会保护好自己,女儿也会时常给阿玛额娘家书,还请阿玛阿娘自个儿也保重身体。” “你放心,阿玛额娘无需你担忧,倒是你,一入宫门深似海,你才是应该好好照顾自己,也提防着宫里的人啊。” “嗯,女儿会的。” 青樱望向摇篮里眨巴着眼睛的青柠,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不觉感叹道。 “女儿真心希望,以后青柠可以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过上夫妻恩爱的生活,不用成为光耀家族的棋子。” 青柠甜甜一笑,在口中吐了个泡泡,又啃着手指,便伸手要青樱抱抱,还喊着:“姐姐……,抱……抱。” 青樱心底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她将青柠抱起,拥入怀里哄着,哄着……… 听着她稚嫩的童音一声声轻唤她,“姐姐……” 青樱眼底隐隐有泪水在肆虐,却很快强行忍了下去。 她在青柠额间落下一吻,含笑捏她小鼻子,道:“青柠,姐姐明天就要走了,往后,姐姐不在身边,不能哄你入睡,你可不能哭鼻子。” 青柠口中留着哈喇子,也听不懂青樱在说什么,只是鼓着掌,一遍遍喊:“姐姐,姐姐,抱,姐姐,抱………” 次日清晨,宫中人马络绎不绝,声势浩大。辇轿直抵乌拉那拉府邸门前,恭迎青樱入宫。 这场景甚为壮观,四周的街坊邻里无不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目光中尽是难掩的羡慕。 伴随着一阵阵羡慕声传来,青樱克夫的流言自然也就此烟消云散,仿佛,那些流言从来不曾发生过,不曾对青樱造成任何伤害。 彼时,街坊邻居们的声音徐徐传入青樱耳畔,“真好啊,以后这乌拉那拉氏可又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瞧瞧人家这阵仗,不愧是以后要入宫当娘娘的人。” 青樱今日打扮稍微偏素净了些许。 原本就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日子,自然无需多加打扮。 青樱依依不舍地与阿玛、额娘以及年幼的弟弟道别,告别之后,她便缓缓地上了辇轿。 许久过后,撵轿抵达紫禁城门城门口,青樱方才刚下撵轿,迎面便碰上一脸笑意的李玉。 第44章 居承乾宫 青樱徐徐从辇轿中走下,李玉忙迎上前去,恭敬地向她伏了一礼。 “奴才给小主请安,小主大喜,皇上封了您为娴妃,赐居承乾宫。在所有的新人里面,您是唯一一个被皇上直接封妃的,这可是上上荣宠,就连当初从潜邸里出来,给皇上生下了一儿一女的纯嫔娘娘,都只是嫔位。” 青樱闻言,并无半分喜悦,内心没有任何波澜起伏,面上,她强作欢颜的模样,只道:“李公公辛苦,替我谢过皇上。” “嗻,皇上特意喊奴才来相迎,让奴才好生送您进承乾宫呢。” 青樱会意一笑,旋即便跟着李玉前往承乾宫。 一路上,青樱的心竟是还有些怕的,毕竟,她不知自己未来会面对多少波涛汹涌。 上一世,后宫诸多的谋算心机,一次次险些要了她的命,加之那个男人生性凉薄,从来给不了她所谓依靠。那么,这一世,便唯有靠她自己。 这一世,是新的开始,新的人生,但一切都是未知数,她甚至不知,能这一世,她能否和海兰如前世那般亲密无间。 不多时,青樱便抵达承乾宫,她缓缓抬眸,看着“承乾宫”的牌匾,不由有些感慨。 这辈子,皇帝倒是没有让她住在靠近甬道的延禧宫了,而是承乾宫,非宠妃不得住的承乾宫,离养心殿极近的承乾宫。 只是啊,皇帝如此厚爱,也不知,她日后如今要如何招人眼热嫉妒了。 成功迈入承乾宫,映入青樱眼帘的是一大片的梅花,如此这般美轮美奂的景致,仿佛让人步入一片世外桃源。 空气中隐隐约约飘来一抹淡雅的梅香,当真是令人心旷神怡。 青樱凝目望去,只见院内一大块地都摆放着数盆从江南精挑细选而来的一盆盆绿梅,显然是皇帝特意吩咐人布置的。 李玉含笑解释道:“娘娘,您看这些绿梅全都是江南进贡的,生命力强,四季绽放,这可是皇上特意让人安排,只供承乾宫所有,还派了专人照料,这是皇上对娘娘的一番心意。” “皇上的心意本宫万分感念,李公公,替本宫谢过皇上。” “嗻——,那如果娘娘这边没什么事的话,奴才便先告退了。” 青樱冲着李玉微微颔首:“好。” 李玉随即匆匆告退。 很快,内务府便送来了好几些个奴才,那些奴才们都到齐后,见了青樱,便一一屈膝行礼。 “奴才(奴婢)给娴妃娘娘请安。” “都起来吧。” 青樱冲着那些奴才们微一抬手,那些太监宫女们,连忙恭恭敬敬的起身告谢。 青樱放眼望去,一眼便看见了一个眼熟的身影——三宝。 想着三宝上一世的忠心耿耿,青樱不觉心底涌起阵阵暖流,下意识轻唤一声:“三宝?” 三宝忙受宠若惊的抬头,很快又谦卑地的跪下身去,应声:“奴才在,”三宝亦是有些好奇,便又问,“不知娘娘怎知,奴才叫做三宝?” 青樱笑道:“之前先帝在时,我经常会来宫里,所以,对你自然有所耳闻,从即日起,三宝便是承乾宫的管事大太监,所有的太监听命于三宝。” “嗻——” 第45章 打探惢心 说罢,青樱又想到了惢心,她立时望向那奴才堆,可青樱打量了半天,却怎么也找不到惢心的身影。 惢心……竟然不在。 青樱心底泛起一阵落寞,鼻息泛起一阵酸涩,上辈子,惢心是自己在王府救下的,那么,这辈子,惢心会在哪儿? 难道,自己这辈子竟然与惢心如此无缘么? 青樱脸色微变,随后敛了思绪,只问三宝道:“三宝,你可有听说过一位叫惢心的宫女?” 三宝微愣,闻言却也只是摇头,“回娘娘的话,奴才不曾听说过惢心,不如奴才为娘娘去打探一二?” “也好,你便去替我打探打探吧。” 三宝微微颔首,忙笑着躬身应下。 青樱心中却掠过一阵惊涛骇浪,她有些心惊,这辈子,自己还能遇见惢心吗?惢心,是否还安然的待在这宫中? 青樱望着那些新来伺候的太监宫女们,努力克制住思绪,旋即,她便微微的仰起头来,正色道。 “自今日起,你们便是承乾宫中伺候的人了。本宫为承乾宫主位,是你们的主子,你们切记,在本宫这里伺候,不可生出半点异心。 若能尽职尽责,本宫自会重重有赏。但若胆敢三心二意,心生妄念,本宫亦绝不会手下留情。 本宫最为重视的,便是忠心二字,既入了承乾宫侍奉,那便一心管好你们各自在承乾宫的差事,若你们的心不在此,那便无须留在本宫身边!都听清楚了吗?!” 太监宫女们不曾想看上去温和的娴妃娘娘,竟会说出如此震慑人心的话来。 青樱此番立威,倒是把底下的太监宫女们吓得浑身冷汗,无一不遵命顺从,“是!奴才\/奴婢明白!” “都起来吧。” “谢娘娘。” “娘娘,”三宝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青樱,见青樱脸色不错,方才恭恭敬敬的提醒道,“这掌事大太监,您选了奴才,奴才万分感念,可掌事大宫女您还未选……” 青樱笑着点头,只道:“无妨,过些天再选吧,眼下先不急。” “嗻——”三宝乖觉地退下。 待他们退下,青樱暗中思忖半晌,不由又想到了惢心,便计划着,若能再见到与李玉,定要问问他,是否知道惢心究竟身在何处。 李玉向来是与惢心相识,想必,应该知道惢心在哪,如此想着,青樱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承乾宫早早被皇帝收拾妥当,各处干干净净,无比亮堂,青樱便在承乾宫逛了半晌。 香茗见了,亦是连连称赞皇帝的用心 高兴道:“看来皇上对主儿您真好,这承乾宫都是提前让太监宫女们打扫得干干净净的,甚至摆上了主儿您最爱的梅花。 历来都是嫔妃入宫后,才开始收拾自己住的殿宇,可是,皇上却早早的让奴才们将承乾宫安排得妥妥帖帖。嘻嘻嘻,奴婢瞧着,皇上待主儿一片真心呢。” 真心?如此讽刺的两个字,青樱听着只觉想笑。 青樱轻叹一口气,附和香茗一声,便找了个借口,吩咐香茗先去歇息,她此刻,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待香茗走了,青樱却是静不下来,她的思绪愈发纷飞,心境愈发烦乱。冷风偶尔透过窗隙,拂过青樱的脸颊,心底不禁泛起阵阵寒意。 第46章 谁敢指摘朕 很快,便到了用午膳的时间。 青樱还未等来御膳房的午膳,反而等来外面传来的一声:“皇上驾到——” 青樱一惊,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有想到,这么快便要与他见面,她原以为,他们的初次见面,该是今日他在养心殿传自己侍寝的时候。 眼见着那缕明黄越来越近,她忙收回思绪,和前世那般习惯性跪下身去行礼,躬身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青樱——”皇帝倒顾不上礼节,屁颠颠的快步跑向青樱。 皇帝温热的掌心覆在她手上,弯身将她扶起,“青樱妹妹,快起来,快起来。你我之间,什么时候需要在意这些虚礼了。” 青樱轻笑道:“如今,您是皇上,臣妾在这紫禁城里,可不得顾着宫里的规矩。” 皇帝扶着青樱一块坐下:“傻话,在这紫禁城又如何,在朕的心里,你永远是朕的青樱妹妹,旁人比不得的。” 皇帝紧着青樱的掌心,感觉她掌心有些泛凉,便又将青樱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替她哈着热气,贴心问道, “手怎么这么凉?如今入秋了,天气转凉了许多,青樱啊,你得穿多一些。” 皇帝说罢,看一眼王钦,旋即吩咐道,“马上入冬了,让内务府在入冬之前给娴妃多添几个暖炉。” 王钦微微一怔,连忙笑着叩首应下:“嗻……,奴才这便去通传。” 皇帝含笑看一眼青樱,又冲外面喊了一声:“把午膳端进来吧。” 很快,一列太监鱼贯而入,每个太监手中的托盘上,都摆放着精致的佳肴,那每一道菜色都是青樱平日里最爱吃的。 青樱诧异:“皇上,您这是?要陪臣妾一块用午膳?” 皇帝轻拍青樱掌心,唇边的笑意更甚:“是啊,这都是你素日爱吃的菜,许久没有和你一块用膳了。 记得,朕上次和你一块用膳,还是三年前你姑母组织的家宴呢。朕今日,便陪你一块用膳。” 青樱却是摇头,面露忧色:“皇上,这不合规矩,臣妾只不过是刚入宫的嫔妃,尚未侍寝,如何可以和皇上一块用膳? 且臣妾初入宫闱,皇上便封臣妾为妃,已经是皇上的格外开恩。如今皇上却还过来陪臣妾用午膳,怕是不好,不如皇上……” 皇帝略一迟疑,而后不屑道,:“青樱,朕如今是皇帝,谁敢对朕有所指摘?” 青樱心底暗道,是啊,是不敢有人对他有所指摘,倒是把她置于众矢之,被人眼热记恨了。 面上,青樱莞尔一笑,眸中如漾开一池春水般温顺:“皇上说的是呢,既是皇上厚爱,那臣妾一定把这一桌子好菜都吃了。” 皇帝笑声朗朗:“哈哈,好啊。不过青樱啊,你可别撑坏了,到时候闹肚子,今晚无法侍寝,朕可是会怨你的。” “皇上,您惯会打趣臣妾的。哪有一个一国之君,大白天把侍寝挂在嘴边的?” 皇帝笑得更开怀了:“看来啊,朕的青樱,还是小姑娘家家,脸皮薄,说不得。” “臣妾可不就是小姑娘家么?臣妾今年十七,自然是小姑娘呢,比不得皇上正当壮年。” “青樱妹妹所言甚是,哈哈哈!”皇帝眼角的笑意就没有淡下去过,又道,“青樱,多吃些,都是你爱吃的。” 第47章 不会让你看不见朕 “臣妾多谢皇上。” “青樱,不许和朕客气。还有,朕还是不喜欢你喊朕皇上,就像之前那样称呼朕,可好?” 青樱微愣,随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红着脸喊了声:“弘历哥哥……” 皇帝方满意一笑:“朕甚喜欢听你这样喊朕,往后啊,朕都许你对朕以弘历相称,如此,朕才觉得,与你没有距离,就和从前一样。” 青樱再次听到这话,也不应声,有些想笑,前世,她就是被他的那些话骗了。 皇帝笑着吃了几口菜,又开始说着那些柔情蜜意的话。 “青樱啊,你可知道,朕后宫里有这么多女人,可是,唯独和你一块相处的时候,朕才觉得这颗心安定了下来,你与她们是不同的。” “弘历哥哥说笑了,臣妾与她们有何不同,如今,都只不过是紫禁城偌大里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嫔妃而已。 以后,或许臣妾也会和她们一样每日日夜夜盼着自己夫君的到来,或许,弘历哥哥以后,并不会这般眷顾喜欢臣妾了呢。” 皇帝微微一怔,旋即放下筷子,挽了青樱的手在双掌间。 皇帝手中是黏腻的汗,惹得青樱觉得有一些不自在,但青樱面上却依旧是笑靥如花的模样。 皇帝神色温和到了极致,他将青樱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的位置,低低道,“青樱,你我的年少之情,后宫众人谁都无法比拟。你和朕从小一块长大,所以朕对你格外珍惜,朕的心意,望你明白。” 青樱正用着膳,却被说到动情之处的皇帝一把揽入怀里,她便也只能听了筷子,温顺地靠在他肩头。 “臣妾明白弘历哥哥心意,亦是倍感珍惜。此生臣妾能与皇上在一块,是臣妾一生之幸。” 口上说着动情的话,心底,自然也会那有片刻的心动如清风拂面。 但她却明白,她不能动心,他如今喜欢她,自然什么都说得出口,日后不爱了,待她何尝不是不过尔尔。 深宫之中,向来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泪。 皇帝微微闭目,感受着此时此刻的温暖,半晌过后,他似是想到什么,低头看一眼青樱,指尖拨弄着青樱的发髻,道,“对了,青樱,朕有个地方想带你去。” “什么好地方要带臣妾去,瞧皇上您神秘的样子。” 皇帝顺势起身,牵了青樱的手,“当然是好地方,走,朕现在便待你去看看,你看了,一定高兴!” 青樱也并不起身,撇着嘴埋怨道:“皇上,膳还没用完呢。臣妾都还饿着呢,您便要带臣妾去,也不怕臣妾饿坏了。” “哈哈哈,是朕疏忽了,那咱们先用膳,嗯?” “是,臣妾一会儿可得看看是什么稀奇的地方。” “总归你定会喜欢的。” 说是用膳,皇帝其实倒没有怎么用膳,他如今的心思目光都在青樱的身上,没有用膳的心思。 他脑子里想着的,全都是今晚他的青樱妹妹可以侍寝一事,遐想着今日青樱侍寝的画面。 他这般视线火辣的盯着她,让青樱用膳都显得不自在,青樱用了好几口,被他的目光看得受不住,便缓缓放下筷子,娇嗔道。 “弘历哥哥,怎么一直盯着臣妾看?” 第48章 小天地梅坞 皇帝右手放在桌面上,左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继续凝视着青樱,笑道:“因为,朕的青樱,年轻漂亮,花容月貌,最是好看。” “年轻漂亮?那照皇上这意思,您喜欢臣妾,便只是因为臣妾年轻罢了?等到有朝一日,臣妾年老色衰了,您便不喜欢臣妾了吧?” 皇帝失笑,轻捏一记青樱的鼻子,笑道,“怎会?等你年老色哀了,朕也是鸡皮鹤发了。 到那时候,朕还能嫌弃了你不成?再说了,朕的青樱,如今年轻固然好看,但是,你老了一定也风姿绰约。” “那臣妾岂不是成老妖婆了?” “胡说!朕的青樱怎么可能会是老妖婆,”皇帝看着青樱那张脸,只觉越发好看,愈发贴近她的身体,道,“你若再说胡话,你今晚侍寝的时候朕可得好好罚你了,到时候你可别吃不消。” 青樱也索性离他近了些,面露羞涩,指尖如淙淙流水般轻抚皇帝脸颊,低声道,“那可不行,皇上可不许欺负臣妾,要不然,臣妾以后可不敢侍寝了。” “傻瓜,朕和你开玩笑呢。” 气氛有些微妙,青樱避开他炽热的视线,便接着用膳。 等青樱终于吃饱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将皇帝最喜的那一面率真展现在他面前。 她看向皇帝,俏皮道:“臣妾用完膳了,弘历哥哥方才可要带臣妾去哪?臣妾这会子,刚好跟弘历哥哥去消消食。” “朕要带你去的,自然是极好的地方了。”皇帝笑着朝她伸手,青樱便乖觉地牵上去他的掌心。 待青樱起身,她竟又一“不小心”脚下一滑,跌入皇帝怀中。她知道,这个男人喜欢这种不经意间的小调情,让她便创造情趣喽。 皇帝握紧她手腕,忍不住吻上青樱的额头,他还欲近一步时,青樱却往后瑟缩,欲拒还迎般连忙推开他,“皇上,青天白日的,不怕底下奴才笑话。” 皇帝打趣道:“今晚便要侍寝了,有什么可笑话的,莫不是你自己是害羞了?” “皇上~” “好了好了,不打趣你了,走吧,朕带你去那个好地方。” 皇帝笑着执起青樱的手,二人一块走出了承乾宫,他们便这样手挽着手,走在来来往往的紫禁城长廊上。 一路上,皇帝都在对青樱说着上辈子一模一样的情话。 什么此生长久而不相欺不相负,什么,朕要与你看冬日的梅花,夏日的凌霄。 还有什么你喜欢去江南,朕总有一日会带你一块儿去江南,最后,还不忘记加上句什么君无戏言。 青樱只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走了许久,绕过了养心殿,走到养心殿后方,皇帝终于停下了脚步。 “到了,青樱。” 青樱缓缓抬起眸子,只见,这是一处自己前世从未见过的殿宇,殿宇正上方贴着一块牌匾“梅坞”。 “梅坞。”青樱念出声来。 她微微一愣。前世自己走了之后的记忆,忽然如潮水般侵袭而来。 前世,皇帝也建了梅坞,却不是建给自己的,而是,为了彰显他对自己情深而建的一个地方。 或许,前世自己走后,他确实和对孝贤皇后一样察觉出了自己的好,所以,便建了所谓的梅坞,来怀念她。 想到这里,青樱不免觉得有一些好笑。 于是,她便真的笑出声来,凝视着皇帝,问道:“梅坞,怎么之前,臣妾从来没有听说过宫里有这么一处地方。” “这是朕登基之后,特意命人建造的,就建在养心殿后方的位置,朕每每一进入这梅坞,便觉梅香四溢,便会想到你。 如今,你在朕身边,往后,这就是咱们二人的小天地,朕一定要时常带你来这梅坞赏梅。走,朕带你进去瞧瞧。” 皇帝说着,将青樱的手握得更紧了,牵引着青樱一块走了进去。 第49章 绿梅情 方才踏入梅坞,一股浓郁的梅花清香便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梅花,那是青樱最为钟爱的景物,前世到现在,一直都喜欢。 而此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被梅花装点的殿宇。这般景象,令青樱的心中涌起了丝丝暖意与欢欣。 自然,这欣喜并不是因为皇帝,而是因为自己从未见到过这样美的梅花。 那一朵朵寒梅,花瓣宛如风之羽翼,在徐徐秋风中轻轻摇曳,犹如一群翩翩起舞的仙子,清新脱俗,宛若深藏于大地之下的明珠,为即将来临的寒冬添上一抹暖意。 洁白无瑕的花瓣间,偶有淡淡粉晕浮现,恰似女子颊上轻抹的胭脂,平添几分婉约之美。微风拂过,梅香四溢,清幽芬芳沁人心脾,令观者恍若置身春日,心旷神怡。 一时之间,青樱也被眼前这壮观的梅坞震惊了。 她看向皇帝的目光中,露出一丝别样的惊喜与感动,很适时的落下了一滴泪来。她吸了吸鼻子,下意识将皇帝的手握得更紧了。 青樱似乎是情不自禁的喊出了一声。 “弘历哥哥……” “喜欢吗?青樱。” 说着,皇帝的指尖轻轻拂过青樱的掌心,轻轻摩挲了一会儿,才放下。 青樱泪眼朦胧了起来,缓缓地伏在皇帝的胸口,喃喃道。 “弘历哥哥的心意,臣妾自然喜欢,只是弘历哥哥特意建造这梅坞,想必花费了很多心思吧?您也真是的,您才刚刚登基,不必为臣妾花这么多心思,应该把心思放在朝政上才是。” 皇帝将青樱搂得更紧了,微微闭上眼睛,感受着此时此刻的彼此相拥的温暖。 “无妨,朕的这些心思能够换来你对朕的嫣然一笑,足矣。朕在想啊,以后,你的每一个生辰,朕都同你一块在梅坞呆着,清清静静无人打扰。朕早就交代下去了,这梅坞,除了负责打扫的人,没有朕的允许,谁都不许进来,往后,朕也只允许你进来。” “弘历哥哥——” 青樱再次柔声唤道,她的声音中带着绵绵的情意。 皇帝笑着,垂下首去,吻了吻青樱的额头。 “朕的这份心思没有白费,这梅坞啊,是朕特意送给你的见面之礼,朕可算等到这么一天了。” “皇上送给臣妾的见面礼,臣妾很喜欢,臣妾和皇上当真是心有灵犀,臣妾也有一份见面礼要送给您呢。” “哦?那真是巧了,你要送给朕什么?” “臣妾送给皇上的东西,虽然不值钱,但却是臣妾的一番心意,希望皇上可以喜欢。” “只要是你送的,朕都喜欢。” “皇上且看。” 青樱说着,便从袖口中取出一卷画,随着她打开的动作,那画轴徐徐展开。 映入二人眼帘的是青樱亲手画的弘历的画像。 画中,弘历穿着他少年期素日爱穿的绿色衣衫,伫立在高高的城墙之上,身姿挺拔。 连阳光都被青樱画的极好。 画中的阳光徐徐洒在画中弘历身上,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影和坚毅的轮廓。 第50章 爱久了便只剩恨 皇帝有些惊讶地将这张画像放在自己的掌心,反反复复的摩挲着,又问。 “这是你亲笔画的?” “这是当然了,这当然是臣妾画的,可不敢假手于人呢。 臣妾画的,是臣妾初次见到皇上时,您站在城墙上玉树临风的样子,皇上觉得臣妾画的如何?” 皇帝轻笑着抬起眼帘,亲昵的捏了捏青樱的鼻尖:“青樱妹妹画的甚好,将朕的俊朗,画的栩栩如生。” “那臣妾可否和皇上讨一个恩典?” “你想要什么恩典,朕都答应你。” “之前,皇上送了一幅臣妾的画像,臣妾想请皇上恩准,把臣妾与皇上的画像裱起来放在一块,可好?” “当然好了,刚好当做咱俩一块入画了,说到这入画,”皇帝略微一思忖,似乎想到了什么。 又道,“按理说,朕只能与皇后一同入画,与你是不成的,但是,你放心,你是朕心爱之人,等到你的生辰,朕便唤郎世宁过来,咱俩一块儿入画,可好?” “弘历哥哥……”,青樱一副感动得快要哭出来了的模样,随后却固执的摇了摇头。 “只是,臣妾觉得这样不好,祖宗规矩,皇上和皇后才能一同入画,普通嫔妃是不够格的。” “朕和皇后一块入画,是因为祖宗规矩,可是朕与你一同入画,是朕对你的情谊。” “皇上心意臣妾收了,至于这件事,往后再说吧,可好?”青樱颇为感动地吸了吸鼻子,再次依靠在了皇帝肩头。 “好,朕都依你。” 皇帝又陪着青樱在梅坞待了好一会儿,又亲自送了青樱一块儿回承乾宫。 直到王钦提醒皇帝还有许多奏折没有批,皇帝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离开之际,他还调笑般的对青樱说:“今晚,好好打扮打扮,朕在养心殿等你。” “是。”青樱笑得一脸娇羞的模样。 而皇帝的前脚刚踏出承乾宫,青樱便立刻收敛了笑容。 她陪着皇帝笑了整整一个下午,只感觉自己的脸都要僵了。 青樱当真是有一些佩服金玉妍和魏嬿婉她们,如何可以做到在自己不喜欢的人面前那般妩媚多情的。 不,或许,自己同她们不同,在她们的心里,她们只是不喜欢皇帝,而自己,对他却更多的是厌恶。 这厌恶,或许是因为曾经爱的太深,但是,曾经有多爱,如今,也只剩恨了。 长春宫内。 富察琅华端坐在自己的凤位之上,下面则是坐着金玉妍和高曦月二人陪同着富察琅华聊天。 高曦月正端起一杯茶盏,细细的轻抿了一口。 随后又缓缓放下,目光中露出一丝嫉妒与憎恶。 曦月道:“皇后娘娘,不知您可听说,今日皇上带那个青樱去了梅坞。” “什么……”富察琅华微微一愣。 她手中拿着茶盏的手猛地一颤,险些摔了下去,幸亏素练眼疾手快的接住了茶盏。 金玉妍瞅了一眼富察琅华,也顺势着高曦月的话,接着往下说道。 “哎,可不是嘛,早便听说了这件事呢,底下的奴才们都传遍了,想不知道都难了。” 高曦月恨恨的道:“当初皇上一登基,便迫不及待建了梅坞,臣妾还以为是皇上自己喜欢赏梅,所以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谁知道,今日才明白,这梅坞竟然是思念娴妃的。 呵呵,如今仔细想来,那个娴妃,竟然是还没有入宫之前,就已经占了咱们皇上的心呢。” 第51章 仗着年少情分 金玉妍亦是点头附和:“可不是嘛,其实,嫔妾早些年入府的时候,便偶然听过一次皇上梦呓。皇上那一晚上喊了几次同一个人的名字,如今想来,好似就是青樱呢。 只是不曾想,原来是娴妃的闺名。嫔妾至今倒真有一些好奇,那个娴妃究竟长什么样子,可以让皇上惦记了这么多年。” 曦月冷然道:“长得倒也不怎么样,还没嘉贵人你一半好看呢,无非是仗着与皇上年少的情分罢了。” 富察琅嬅的心下猛的一疼,她死死的捏住了手中的帕子。 她从不曾想,自己的夫君竟然对另一个女人是如此的牵肠挂肚,连梦中都不能忘怀,竟然还会梦呓喊她的闺名。 曦月又道:“嘉贵人,你入府晚,有的事情怕是不知道,其实,当初皇上还是四阿哥的时候,在绛雪轩选秀。 那时,皇上便是选了这娴妃为嫡福晋,若不是先帝和太后不同意,只怕如今咱们的皇后,都要换人了。” 富察琅嬅心下猛的一痛,高曦月这番话,一直以来都是富察琅华心中的隐痛。她好不容易忘了,如今高曦月竟然又提了起来。 一时之间,富察琅华心里也有一些烦躁,却又不得不强装镇定。 她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道:“好了,贵妃不要再说了。如今,那青樱格格已经入宫为了娴妃,往后便都是姐妹了,自然得和睦相处。 这次也便罢了,往后,不要在本宫这里在说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昏话了。” 高曦月忙道:“皇后娘娘说的是,可是嫔妾说的都是真的,嫔妾就是不服嘛,实在不知道那娴妃有什么好的。皇上竟然这般心心念念与她,长得还没嘉贵人和嫔妾一半好看呢。” 富察琅华却蹙眉睨了曦月一眼,面露不悦之色。 琅华暗想,怎么就只说那青樱不如嘉贵人和她高曦月好看,那么贵妃意思,便是说她这个皇后长相平庸不如青樱了? 心底本就对高曦月本就有隔阂的琅华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高曦月倒是不知道自己言语间让富察琅华如此多心,又拿起桌上的糕点,便狠狠的往自己的口中塞了一大口。 金玉妍察觉到气氛的微妙,掩面而笑:“娘娘也不用太过担忧,咱们这位皇上啊,向来都是新宠不断的。如今,娴妃对于皇上而来,不过是一个新宠罢了,等有朝一日腻了,还不是抛诸脑后?” 富察琅华不欲再听下去,索性冲着她们摆摆手:“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本宫有一些乏了,你们便也先回宫歇着吧。” 高曦月和金玉研二人闻言,连忙恭恭敬敬地起了身微微一行礼。 “是,嫔妾告退。” -- 时间一晃,便到了晚上,皇帝自然是传了青樱侍寝。 依照宫中的规制,嫔妃侍寝自有其一套繁复的礼仪。专人服侍青樱沐浴之后,雪白的绸被将青樱那带着沐浴后阵阵清香又娇柔的身躯轻轻包裹。随后,在敬事房太监的引领下,青樱如同一束美丽的雪莲,被裹着缓缓扛着到了养心殿内。 而唯一不一样的是,以往侍寝的时候,都是由侍寝的嫔妃被率先送在龙榻上,等待皇帝的召幸。 而这一次青樱侍寝,倒是皇帝早早的在榻上穿着明黄色的里衣,在床榻上等候了。 那些太监们也着实吓了一跳,急匆匆地将青樱放在了榻上,便连连告退了。 太监们出了养心殿,也私下地议论着此事。 “这向来都是侍寝的主子们先到,怎么这一回,倒是皇上先到了,看来皇上对这位娴妃娘娘到当真是疼爱。” “可不是嘛,听说这位娴妃娘娘之前可是皇上的青梅竹马呢。” 养心殿内的榻上,青樱被雪白的被褥裹成一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她面上掠过一丝的羞涩,惊诧看向皇帝,语气绵软:“皇上怎么先到了?这不合规矩,理应臣妾等着皇上的。” 皇帝温柔的指尖拂过青樱的耳畔,温声细语道, “不合规矩又如何,你是青樱,与旁人是不一样的。” 第52章 青樱侍寝 “不合规矩又如何,你是朕的青樱妹妹,难不成朕还让你和旁人一样按照侍寝规矩,从被褥下弯着身子,屈膝爬到朕面前来侍寝吗?朕可不想这样委屈你。” 听着皇帝后面的这番言语,青樱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忽然忆起,曾几何时,他初登帝位,自己只是他一个普通嫔妃的时候,每每侍寝,她便是如此这般按着规矩,屈膝地从被褥里,攀爬到他的枕榻之间。 后来,她成了皇后,侍寝才有了稍微平等的尊严。 可如今,他如今却说,只是妃位的她,无须这般侍寝,怕委屈她。 如今的皇帝越是这般为她破例,似乎越显得前世的自己自作多情,不是么? 今世的皇帝对她越好,越珍惜,越说明,前世的他对自己不过尔尔,如今细细想来,真是讽刺。 “青樱,朕等这一天,等很久了,从今往后,朕一定好好待你。” “弘历……”青樱轻唤他的名字。 皇帝的指尖顺着轻轻滑过青樱光洁的脸颊下滑,继而落在被褥之上,缓缓掀开一角,青樱雪白的香肩逐渐展露开来。 她沐浴后的幽香悄然弥漫,丝丝缕缕萦绕于空气之中,缓缓沁入皇帝的鼻息。 皇帝似是有些沉醉,鼻尖微微靠近青樱,随即,他轻声细语地道:“青樱,你身上好香啊。” 青樱往被子里缩了缩,脸颊绯红:“弘历哥哥……” 皇帝轻笑出声,轻抚着青樱吹弹可破的脸颊,“青樱,别怕,我会温柔些的。” 被褥被扯开,一片春光乍现。 皇帝看得喉结滚动,他细细端详着青樱,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似是带着一丝得逞又看上去极为宠溺的笑。 青樱脸上的羞涩更甚,她下意识地抬手遮住双眼,往被窝里钻了一些,仿佛这般就能掩饰住她那几乎滴血的娇艳红晕。 “青樱……”皇帝扣住青樱的手腕,青樱也并不畏惧,很快用另一只手缠上他的脖子,化被动为主动。 烛火摇曳,眸光流转。 俩人一番云雨。 青樱亦是用低吟浅唱回应着他铺天盖地的索取。 一夜情好后,二人传了五,六次水。 次日,醒来的时候,青樱只觉浑身酸痛无比。等青樱再次睁开眼睛,便看见了王钦正在伺候皇帝穿龙袍。 “皇上……”青樱轻轻的唤了一声,“怎么不叫臣妾起来伺候皇上更衣。 皇帝失笑道:“昨夜你定累着了,朕想让你多休息会儿。” “左右也歇不了多久,臣妾一会儿还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呢。” 青樱说着,顺势从被窝里起来了,示意王钦先行离开。王钦离开后,青樱缓缓的起身,笑着给皇帝披上朝服。 “在臣妾心里,弘历哥哥是臣妾的夫君,所以,伺候夫君更衣,这不是应该做的吗?” 青樱说着,又将双手吊在了皇帝的脖颈,主动在皇帝的唇瓣落下了一个蜻蜓点水。 皇帝反扣住青樱的后脑勺,二人缠了一会儿。 许久后,青樱有些透不过气,皇帝心绪微动,这才松开她,轻轻抚过青樱那垂至腰际的秀发。 第53章 新人参拜 “等朕上完早朝啊,想必你也差不多从皇后的长春宫请完安了,到时候朕过来陪你一块用早膳。” 青樱脸色泛红道:“是,那臣妾便在承乾宫等着皇上。” 皇帝轻弹青樱脑门,笑道:“好,青樱,朕去上朝了。” “臣妾恭送皇上。” 青樱微微的一躬身,目送皇帝离开。随后,青樱便自个穿上了衣服,走出了养心殿。 李玉还在养心殿吩咐小太监们打扫卫生,见到青樱出来了,连忙笑着行礼。 “奴才给娴妃娘娘请安。” “免礼,李公公,刚巧本宫有些事想问你。” “娴妃娘娘问便是。” 青樱表情变得凝重了起来:“你可知,惢心……她……如今分配在了哪个殿宇伺候?” 听到青樱居然提到了惢心,李玉眼眶微红,猛的一惊,亦是面露诧异之色。 “娴妃娘娘如何认识惢心,不瞒娘娘,惢心是奴才在宫里的旧相识,如今,如今她不过是辛者库的一个宫女。” 提及惢心,李玉只觉自己心脏突地一跳,真切的刺痛在李玉心口蔓延。 李玉是知道的,这些年来,惢心身在辛者库里过着受尽欺凌的生活。 纵然,自己会去辛者库对惢心关照些许,但,被王钦知道后,王钦反而教唆那些人越发厉害地欺负惢心。 于是,李玉此时看向青樱的目光中多了一丝的期盼,为何娴妃会突然提到惢心。 莫非——,娴妃娘娘与惢心是旧相识?娴妃娘娘是否,可以救惢心出辛者库呢?李玉纵然心里这般想,但又怎么好意思这般直接问出口。 他连忙压抑住内心的狂喜,下意识问了句:“娘娘可是找这惢心有何要紧的事情?” 青樱点头道:“是有些要紧事,待本宫今日去向皇后请安回来,能否烦请李公公带本宫去一趟辛者库找她?” 李玉暗自窃喜。 他心想着惢心眼下或许是遇到了一位贵人呢,当下李玉便恭恭敬敬的应了声。 “是,奴才遵命,只是,辛者库那地儿太脏,娴妃娘娘大可不必自己亲自踏足,不如让奴才之后传了惢心过来,如何?” 青樱却是和蔼地摇头,笑道:“同样都是紫禁城的一块地儿罢了,哪就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到时候,你再带本宫去辛者库便是。” “嗻——” 青樱温和的看了一眼李玉,转身,便离开养心殿,去往了皇后的长春宫参拜皇后。 今日是新人参拜。 许是因为起的有一些晚,再加上和李玉说了会儿子话的原因,另外两个新人都已经来了,倒是青樱显得有一些姗姗来迟了,不过,总归还是没有迟到的。 青樱规规矩矩的站到了另外两个新人旁边,看向皇后的目光无不尊敬。 因为是第一次参拜皇后,青樱自然十分小心翼翼,怕会落了宫里其他人的闲话。 果不其然,高曦月眉梢轻挑,周身弥漫开一股与生俱来的傲然之气。 她微微昂首,目光如寒星般掠过青樱,冷声道:“娴妃来的好早啊,我们这些宫里的老人都来了,你身为新人,竟然险些迟到,眼里,还有没有皇后娘娘和宫规了?” 青樱便知道,高曦月今日一定会让自己为难,索性也不同她争执。 她规规矩矩地跪了下去,倒是十分和婉不失恭敬地冲她笑道。 “贵妃娘娘教训的是,嫔妾知错,嫔妾初来乍到,所以有些迷路,这才来晚了。往后必然不会了,日后,嫔妾在这宫里还有很多事情,要仰仗贵妃娘娘呢,还请贵妃娘娘多多指教。” 高曦月微微一愣,倒是没有想到青樱竟然这般乖觉,竟然没有反驳她,高曦月顿时感觉自己心下也舒坦了许多。 哼,妃子就是妃子,纵然有着皇帝青梅竹马的情分,但那比不上自己贵妃名分。 不过,好在眼前的青樱还是有些眼力劲儿的,好似也不会恃宠而骄。 想着,高曦月心里对青樱的恨意稍微少了那么一些些,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发难下去。 第54章 零陵香手镯 高曦月坐在位置上,漫不经心地扶了扶自己的鬓发:“得了,本宫能指教你些什么,起来吧。” 高曦月殊不知,她的此时此刻此举,看在富察琅华的眼中,却是何其刺眼。 新人入宫参拜,是来参拜她这个皇后的,却偏偏让高曦月率先发了话斥责,惹得新人目光全去了她贵妃那儿。这将她这个皇后放置于何地? 想当初,先帝在时。先帝的华妃还只不过是一个妃子的时候,便是何其跋扈?处处与皇后争锋。事到如今,这宫里到来了一个贵妃,与华妃一样处处同她争锋分权。 皇后心里对高曦月的嫌隙,又多了一分,她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一旁的素练很快会意,道:“好了,差不多到了请安的时辰了,各位新人,给皇后娘娘请安。” 三位新人闻言,慌忙跪下冲着富察琅嬅请安,异口同声地道。 “嫔妾参见皇后娘娘。” 富察琅华端庄地笑道:“各位妹妹们起来吧,莲心,赐座。” 很快,青樱便在莲心的服侍下坐了下去。青樱是妃位,而其他新人,皆只不过是答应和常在的位份。 因此,新人之中唯有青樱的位置在靠前的位置。青樱的位置,甚至比苏绿筠,陈婉茵,金玉妍她们还更靠前。 一时之间,另外两个新人都愣怔了,互相对视一眼,眸中尽是对青樱的怨怼。 其中一个新人,青樱自然是认识的,也是在青樱的意料之外的,那新人,便是白蕊姬。 上辈子白蕊姬是弹的一手好琵琶,被皇帝看上而入宫的,而这辈子,白蕊姬却是直接被太后安排在了这批秀女里面选秀入宫的。 这辈子因为自己一开始没有入王府,倒是改变了一些人的走向了。 而接下来的时间,便是皇后端坐在凤位上说一些体面话,无非就是让宫里的老人们都多照看新人,不要醋妒。然后就是说一些,要多为皇上孕育龙嗣的吉祥话。 终于,富察琅华的训话结束了,结束后却却忽然喊了青樱一声,眼带笑意地道。 “娴妃,本宫想着,本宫与你还是有缘的,之前咱们在绛雪轩选秀的时候,便已经见过一面。这一面之缘,本宫一直记着呢。所以今日,本宫特意将自己最喜爱的金簪步摇手镯赐给你。” 富察琅华说着,看了一眼素练。 素练立刻走到了青樱旁边,恭恭敬敬的递上一个小盒子。 皇后继续道:“这金簪步摇手镯,算是尽了本宫当初同你一块在绛雪轩选秀的一点缘分。当初你落选了,倒是没想到,如今可以通过皇上的大选再入后宫。 所以,这手镯,还望你每日带着,以表本宫与你之间的和睦之意。” 青樱看着盒子里的那一个手镯,心下一片寒凉,视线,下意识看了一眼高曦月的手腕。 只见高曦月的手腕还和前世一样,戴着那个赤金莲花手镯。 青樱心里不由得一阵冷笑,皇后终究还是下手了。 只是前世的时候,皇后可是有两个赤金莲花手镯,那么另一个,皇后赏给了谁呢? 青樱忽而想到,好似这一辈子,先帝是早早赐了金玉研赐给了弘历为格格,与同为侧福晋的高曦月一块入府。 想到这里,青樱的目光不由的落在了金玉妍的手腕上,果然不出所料,金玉妍的手腕上也戴着那个白玉莲花手镯。 也好,这辈子金玉妍怕是没有接连生子的福气了。富察琅华此举,倒是顺得青樱的心意。 只是,如今,她赐给自己的手镯,殊不知,是否和高曦月和金玉妍手腕上的手镯一样,会有零陵香这种脏东西? 第55章 示好贵妃 面上青樱自然还是恭顺的,她冲着皇后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随后缓缓起身后,微微躬身恭敬道。 “谢皇后娘娘。” 青樱说罢,拿起那一只手镯,缓缓带入了自己的手腕上。 见青樱戴上了那个镯子,富察琅嬅心中这才多了一丝的安心。而后又简简单单的同她们聊了几句,便让她们跪安了。 从长春宫出来,青樱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海兰,倒是假装和海兰不太熟悉的样子。 只远远地用余光看着远处的海兰同苏绿筠和陈婉茵在一块并肩走着。 海兰那一副怯怯的模样,让青樱的心揪了起来,泛起钝钝的痛。 看来,这些年来,海兰当真过得煎熬。哪怕,她是对着向来和蔼的陈婉茵说话时,海兰的样子都是那样怯怯的。 但,即使如此,如今的青樱却是不能去找海兰的。 一来,她的忽然接近,会吓坏一向胆怯的海兰。 二来,则是因为青樱明白,自己如今接近海兰,反而会让贵妃觉得,自己与海兰沆瀣一气,会越发折磨海兰。 所以,这辈子的青樱,便不打算按套路出牌,她第一时间选择去找的,便是贵妃。 且她这一世,也不打算和高曦月一直针锋相对下去了。 因为,实在没有这个必要,毕竟未来自己的阿玛纳尔布,后来是也在高斌的手下治水做事的。 前世,许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让高曦月的阿玛高斌刻意对付自己的阿玛。自然了,这没有证据的事,青樱也不能确定究竟是不是高斌所为。 犹记得,自己的阿玛在治水的时候,被水淹了将近半个时辰才被人发现,只剩下了一口气。好不容易被救出来,却因为家里没钱,耽误了医治。 既然自己的阿玛,到时候要在高斌的手下做事。自己不如同高曦月缓和关系,有朝一日,或许,高斌还能帮衬着自己的阿妈也未可知。 再者,高曦月其实实在是一个笨蛋美人。前世作恶,只是因为金玉妍,富察琅华和素练的挑拨才会作恶,她更多的是被金玉妍和素练当了刀子,本性不坏。 仔细想想,前世曦月临终前轻轻唤她的“如懿”竟然是让她在那么一瞬间为之动容。 亦是在前世记忆里发现,贵妃甚至唯独记得她的生辰。 而这一世,前期没了青樱的存在,高曦月与富察琅华的关系可不见得有前世那般交好呢。 想着,青樱不觉地冲着高曦月的倩影喊了一声:“贵妃娘娘请留步。” 这一声,成功喊住了走在自己前面的贵妃。高曦月微微一怔,旋即扭过头去,眼中闪过一抹惊讶,诧异地看着青樱。 青樱走上前,冲她行了一个扶鬓礼,言行举止无不恭顺,“请贵妃娘娘安。” “怎么,找本宫何事?”高曦月睨了她一眼,继续自顾自的朝前走着。 青樱便在高曦月的身旁一块并肩走着,含笑道:“嫔妾只是觉得,与贵妃娘娘也甚是有缘,所以,想同贵妃娘娘说说话,聊上几句。” 高曦月冷哼了一声,只用余光瞥了一眼青樱,冷笑着问她:“本宫与你何来的有缘?” “贵妃娘娘,瞧您这话说的,嫔妾和贵妃娘娘怎能算无缘?皇后娘娘都说了,当初在绛雪轩一块选秀的缘分,何其的贵重,莫非贵妃觉得皇后娘娘说错了,咱们之前在绛雪轩一遇,算不上缘分?” 第56章 筹谋 高曦月听到绛雪轩选秀一事,一时之间便觉得自己的气血上涌,脾气也顿时上来。 她指着青樱,恼怒的道:“你不要拿当初绛雪轩,差点选上了嫡福晋来说事!莫非,你来找本宫,便是想和本宫显摆皇上对你的重视?” 青樱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一丝应有的谦卑,随后,恭敬的答道。 “贵妃娘娘误会了,嫔妾并无此意,当初绛雪轩一事,嫔妾也没有想到皇上会选嫔妾为嫡福晋。 更何况,不管之前如何,如今,嫔妾只不过是屈居贵妃娘娘您之下的一个小小妃子,很多事情,嫔妾往后都得仰仗贵妃娘娘,请贵妃娘娘指教呢。 所以,刚才您所说的什么选嫡福晋的之事,还请贵妃娘娘也忘了吧,嫔妾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的原因,影响了嫔妾与贵妃娘娘之间的关系。” 高曦月面色好了一些,但声音依旧冷冷的:“本宫与你哪来的关系?” 青樱笑道:“皇后娘娘都说了,入了宫咱们便是姐妹,姐妹之情最是难得。莫非贵妃娘娘,觉得皇后娘娘这话说错了?咱们算不上姐妹?” “你……”高曦月简直气得发抖,但青樱的言语她又找不到任何的错处。 最后,高曦月只狠狠白了青樱一眼,道:“在这宫里哪来的真正的姐妹啊,无非就是互相利用,沆瀣一气罢了。” “贵妃娘娘教训的是,不过嫔妾若是能够与贵妃娘娘相互利用,对嫔妾来说,倒也不失是一个好的选择。” 高曦月微微一愣,狐疑的看了一眼青樱。 心下顿时明白了些许,青樱这番话的意思是想同自己交好? 想到这里,高曦月心情顿时好了些,说话的声音没有之前那样的锋芒了。 她稍微收敛了锋芒:“那也要看看你值不值得本宫利用,配不配得上做本宫的可用之人。” “是……,哎呀,贵妃娘娘,右边就要到嫔妾的承乾宫了,没有什么事的话,嫔妾就先回了。”说着,青樱又行一礼,转身朝右离去。 高曦月微微有一些失神,她放眼望去,果然右边便是承乾宫了。 倒是没有想到,方才和青樱这一路走来,说说话,聊聊天的时间过得还挺快。 青樱刚回了承乾宫不多时,御膳房便早已将早膳呈了上来。 宫里的早膳倒是比较清淡,不过是一碗南瓜稀粥,再配上几个清淡的小菜,还有几个馒头。 不过,青樱想着,皇帝一会儿会来陪自己用早膳,便也没有急着吃,倒是开始筹谋着,自己日后,该如何与高曦月相处? 想到自己方才与高曦月相处的情景,青樱扶了扶自己的额头,竟然还有一些冷汗。 方才,青樱刻意自己稍微和高曦月走的近了一些,势必会让皇后对高曦月的猜忌越深。 如此一来,皇后眼里便也容不得高曦月了,更何况,这辈子自己进宫晚了许多。 自己不在宫里的这些年,高曦月协理六宫,皇后眼里最大的劲敌,不是高曦月,又会是谁? 青樱明白,身为皇后,对于一个替自己执掌六宫之权的人,自然会有所防备的,更何况,富察皇后那么怕有人越俎代庖,便更加会提防贵妃了。 如若不然,又怎会和前世一样给贵妃送上那个白玉莲花手镯? 第57章 夫妻间的直爽 青樱想,或许,之后的日子自己倒确实要仰仗贵妃了。 记得前世,自己是与高曦月一同入的王府,那时,高曦月其实也是想同她主动交好,对她抛过橄榄枝的。 可那时,自己因着在绛雪轩看戏时,便与曦月有了一些不愉快的口舌,便对她心生不喜。(原着番外情节) 再加之,自己才初入王府,身上还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气,对高曦月这个与自己一块入门,位分还比自己低又有过节的格格不冷不热,甚至,仗着自己位分比她高,不愿搭理她。 以至于,高曦月后来站到了皇后一边的阵营,与自己不对付。 如今想来,好似她前世那谨小慎微不争不抢的性子也是在王府经历了许多磋磨才慢慢被打磨成的。 那么这辈子,她那可笑的傲气与锋芒便势必要收起来了。 青樱想着心事,外边便传来了一声,“皇上驾到——”,是王钦尖着嗓子的声音。 青樱连忙收起思绪,在皇帝踏入殿门的瞬间,脸上的笑容适时绽放,恰到好处地迎向了他。 青樱连忙走上前去,面露喜色,屈膝行礼如怡:“臣妾给皇上请安。” “快起来。”皇帝拉着青樱的手,一把将她扶了起来,他看向青樱,柔声道,“朕今日朝堂上有些事耽搁了,让你久等了吧,饿不饿?” “臣妾一直等着呢,为了等皇上来,臣妾确实都饿坏了。”青樱说着,似是真的饿坏了一般捂着自己的肚子。 皇帝面露愧色,越发紧住了她的掌心:“好好好,是朕错了,是朕来晚了,都怪朕。” “臣妾可不敢怪皇上。” 皇帝失笑:“你有什么不敢的,你小时候怪朕的事情还少吗?你可记得你有一次腹痛,非得怪我偷偷买给你的白玉霜方糕,后来你才想起来,是你自个儿来月信了。” 青樱一愣,皇帝说的这些,确实有过。 可是,是过了多久呢?那还是前世他们初遇那几年,他还是个阿哥,她是待字闺中的小姐,如今想起来,好像在梦里。那时的青樱弘历,再也回不去了。 一时之间,青樱有些恍惚。 皇帝伸手在她面前一晃:“青樱?想什么呢?” “没什么,多久以前的事了,臣妾都忘了,偏皇上还耿耿于怀地怪罪臣妾。早知道您是一国之君,臣妾那时可不敢随便怪您了。” “青樱,别这么说,宫里所有人都对朕拘礼,甚是呆板无趣。朕就是喜欢你的这一份直爽坦率,让朕觉得,朕并非是一个帝王,也是个有情感的普通人。” 青樱撇嘴,故意瞪他一眼:“直爽可不是后妃之德,皇上惯会笑话臣妾。” 皇帝笑着,指尖轻轻捻起桌上的一块馒头,送至唇边轻咬一口,而后,又将那咬过一口的馒头递至青樱的唇畔,喂给她吃。 青樱望向手中的馒头,内心嫌弃却也不敢显露分毫,只得忍着嫌弃轻轻咬下一口。 皇帝也咬一口馒头,笑道:“直爽虽不是后妃之德,但是,却是夫妻之间的,朕与你,便是如此。” “臣妾与皇上可不是夫妻,您与皇后娘娘才是夫妻,皇上这番话,要是被皇后娘娘听见了,可是要怪罪臣妾了。” “皇后有什么好怪罪的,皇后贤德,才不会这般小心眼呢。” “是是是,弘历哥哥说的是,用膳都堵不住弘历哥哥的嘴。”青樱说着,又拿起一块白玉霜方糕,直接塞进了皇帝的口中。 皇帝不怒反笑,他喜欢的便是青樱这样的性子,可谓俏皮可爱。 皇帝拿起口中的馒头,细细的嚼着,而后咽下,目光却始终打量着青樱,怎么也离不开眼了。 俩人如此这般,看上去倒真是一副恩爱的模样皇帝又陪青樱聊了许久,方才不舍地离去。 青樱待皇帝离开后,便吩咐三宝去将李玉带了过来,她自然还记着今日答应李玉的事,自己是要去辛者库找惢心的。 自然了,她却也是故意的,故意让李玉带着自己去,她知道,李玉心里是喜欢惢心的。 她要让李玉亲眼看到自己将惢心从辛者库捞出来,日后,李玉才可以更加忠心的为自己所用。 青樱便在李玉的带领下成功进了辛者库。 第58章 辛者库惢心? 辛者库的那些婢女们见娴妃娘娘来了,登时跪了一地。 辛者库管事李嬷嬷很快也来了,她听闻青樱此次前来的目的竟是一个区区婢女惢心后,着实一愣。 很快,她露面上出一丝的惊惧,声音磕磕绊绊的。 “娴,娴妃娘娘要找惢心姑娘?” 话未说完,李玉瞪着她,怒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娴妃娘娘要见一个宫女,你还不乐意了?还不快把惢心姑娘带上来。” 李嬷嬷闻言,面上似是更加着急了。 青樱甚至隐隐看得到李嬷嬷额头上露出来的冷汗,心下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却见李嬷嬷连连下跪:“娴妃娘娘恕罪。实不相瞒,那惢心姑娘,她……前些日子生病了,奴婢,奴婢同上面的掌事公公说了,允许那惢心姑娘先回家歇息。” 青樱何曾听不出眼前这个嬷嬷的口气中的古怪,心下烦乱担又担忧,声音不由得添了几分冷意。 “既是回家了,那本宫现在便让人去惢心家里打探打探是否回家了,若是惢心没有回家,那你便是欺瞒本宫,本宫便不得不责罚你!” 青樱说着,狠狠的剜一眼那个嬷嬷。 嬷嬷压低脑袋,惶恐极了,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青樱作势便要离开,又假意吩咐一边的李玉道:“李玉,你现在便派人出宫去惢心家打探打探。” “嗻——” 那李嬷嬷闻言,更是焦急起来,连忙又跪伏下去。 “娴……娴妃娘娘,娴妃娘娘恕罪,奴婢该死,其实,惢心姑娘她……她。” “她究竟在哪!”青樱声音多了一丝戾气。 -- 与此同时,某个还算奢华的太监房内。 惢心正被一个太监死死抵在墙角,那太监衣衫不整,想要对惢心干什么,自然可想而知。 “放开我……,你放开我……”惢心双眸泛红,豆大的泪水簌簌而落,只拼命的挣扎,却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衣衫被扯开。 惢心挣扎得愈发烈了,却换来了那个太监狠狠的一个掌掴,一张脸登时脸火辣辣的疼着。 老太监扼制住惢心的脸颊,冷不丁讥笑道:“惢心,我劝你最好还是老实一点!把我伺候好了,往后在辛者库也能少些苦头。” 此话刚一说出口,太监房那原本反锁的门,忽然被人狠狠地撞推开。 原是一个宫女拼命闯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一块又长又大木板,哭着喊道, “惢心,别怕,我来救你了!” 那宫女说完,便举着那块木板,冲向老太监,欲往他脑袋上狠狠砸去。 可太监终归力气更大,直接一脚将那宫女踹翻在地,恼怒地骂道:“魏嬿婉,你居然敢来管老子的事,活得不耐烦了。” “魏嬿婉,你快走!快走,我不能再连累你了!”惢心冲魏嬿婉拼命摇头,她不能再连累自己的朋友。 然而,魏嬿婉如何还跑得了,她的后背被那太监大力一推,后脑勺便直直的撞到了墙上。 一时之间,魏嬿婉只觉得眼冒金星。 且她后脑勺撞击墙壁力道极大,很快,便有斑驳的血液滔滔流出。 那太监冷笑一声,如同没看到一样,继续对惢心做着不可描述的事。 惢心的衣服又被那个太监强扯去了一大半,下一秒,那个太监的猪嘴,就要落在惢心的唇瓣上。 第59章 嬿婉受伤 说时迟,那时快,原来是李玉带着青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赶到之时,李玉和青樱皆被眼前狼狈不堪的画面惊住。 青樱恼怒地厉声呵斥:“放肆!青天白日,好大的胆子,胆敢做出这样下作之事!” 李玉更是气结,不由分说地走上前去,狠狠的扇了那个太监一巴掌。 “大胆林德辉!娴妃娘娘在此,休得造次!” 李玉这一巴掌甩下去的力气极大,那叫林德辉的太监猛的一怔,视线落在青樱的身上,腿顿时变得绵软,直接跪了下去。 青樱是皇帝新选的宠妃,初入宫闱,已是妃位,他如何不识得? 林德辉方才嚣张的气早已消失殆尽,连忙磕头。 “奴才,奴才参见娴妃娘娘。误会,娴妃娘娘,都是误会……”林公公脸色苍白如纸,冷汗连连。 以往这个时候的太监房,他都在和宫女做着害臊的事。 今儿个竟然会发生这种意外,他可谓吓得不轻,怎么也没有想到娴妃会突然过来。 这娴妃是谁,可是皇上最近的新宠,论谁都不敢得罪。 不等青樱再次开口,林公公倒忽然变得满脸委屈的样子,指了指慌忙狼狈不堪衣衫凌乱的惢心,竟然直接颠倒黑白。 “娴妃娘娘,都是误会!是那个宫女,她她,勾引的奴才,她,是她在奴才的饭里下了东西,奴才才会……” 青樱如何会信,她久久地望着惢心,只觉一阵前所未有的酸楚与愤怒涌上心头,胸腔内仿佛被巨石碾压。 ~泪水不自觉地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狠狠地盯着面前的太监,唇齿间咬得生疼,甚至渗出了丝丝血迹。 心中那份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将她吞噬,青樱容不得他再多说一句,对着后面的三宝,不容置疑地道。 “三宝,把他拉下去,拖到慎刑司斩了。” “嗻——” 三宝立刻将那太监拖走了,任凭那太监哭爹喊娘,也无济于事。 “惢心……” 青樱脚步有些许踉跄,急促朝惢心奔去,眼眶迅速被泪水浸湿。 她不曾想,这一世的惢心,竟然在辛者库过着这般受尽侮辱欺凌的生活。 青樱颤抖地伸出指尖,替惢心轻轻擦去泪水。 可是,青樱自个儿眼泪却是越流越多,她死死咬住下唇,双目猩红,连带着声音带着轻微的颤音。 “李玉,快……你快把惢心带到承乾宫的东配殿,三宝,快去传太医,经历了这种事情,惢心怕是要落下心症了。” “嗻……” 惢心很快被李玉等人带下去了,从辛者库到承乾宫,惢心从头到尾都不曾说一句话,浑身瑟瑟发抖的厉害,她真的被吓坏了。 青樱还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却忽然传来一声尖叫。 “啊——,主儿,血,那儿,那儿好多血,这,这还有一位……” 原来,是香茗终于发现了在墙角已然晕过去不省人事的魏嬿婉。 彼时,香茗指着墙角的魏燕婉急急出声,满脸惊恐之色。 青樱的视线亦是随之落在墙角的魏嬿婉身上,只见魏嬿婉周身,全是鲜血,红得刺目可怕。 青樱的心忍不住狠狠一颤,更是不解,魏嬿婉为何会在这?而且受了这般重的伤。 看到魏嬿婉的那一刻,青樱心愈发泛起隐痛。前世,终归自己也有错在先,没有自己的缘故,嬿婉也只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如今,自己又如何能袖手旁观。 第60章 救下惢心嬿婉 如懿目光凝视在魏嬿婉身上。 恍惚间,仿佛透过她这副模样看到了前世魏嬿婉最初青春少艾的模样,她也曾那般天真纯善过啊。 一时间,青樱竟有些失了神,而后,她猛的想起什么,慌忙道。“香茗,芸枝,快,快把她也带到承乾宫去,再去唤一个太医去给她看看。” “是……” 香茗和芸枝等人连忙按照如懿的吩咐便抬着魏嬿婉离开了。 青樱步伐放缓,下意识返头触及地上那一滩血,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发紧,竟是泛起一阵阵酸涩。 这,便是宫里底层人的生活么?她竟从来不知。 自己才初入宫闱,便看到了这般血腥的事情,这宫里,竟如同会吃人的豺狼虎豹一般,将人逼到了这种绝境么? 上辈子的自己,终究是不懂这些下人们的戳磨与苦难吧,不曾知道,底下的太监奴才们,竟会被这般折磨凌辱。 青樱不知自己是怀着怎样复杂的心情走出辛者库的,只觉得自己如同芒刺在背,心底抽痛。 青樱走出辛者库时,还有人不少宫女在说着。 “这位便是皇上的新宠,真羡慕啊。” 青樱咬咬唇,看了她们一眼,又折了回去,叮嘱李嬷嬷,万不可再让今日的事情发生,不可再有欺凌之事,否则她绝不轻饶。 李嬷嬷经历今日一事可谓的怕得很,连忙应下声来,只称自己也是畏惧那个太监的权势,才假作看不见,替他隐瞒。 而至于究竟是真是假,青樱也没有心思再去追究。 眼下,在青樱心里,最重要的自然是惢心和魏嬿婉。 青樱的快步回到承乾宫,第一时间便去了东配殿去看她们二人。 惢心与魏燕婉二人都躺在一张床上,分别有两个太医其为二人看诊。 李玉亦是焦急的守在惢心身边,见到青樱来了,李玉连忙跪下行礼。 “奴才给,娴妃娘娘请……” “这个时候就不用说这些虚礼了,她们如何了?”青樱说着,视线率先落在了惢心身上。 只见,惢心半躺在床上,整个人目光呆滞,她浑身抖得如糠筛似的,口中喃喃自语。 “不要……不要过来,不要……” 李玉心里泛着阵阵隐痛,落下一滴泪来。 “娘娘,惢心身体倒是没有受伤,只是受惊过度,惶恐不安,是心病,太医开了一些凝神的药,休养上十天半个月方可慢慢恢复。” 李玉说着,忽然跪下去,深深叩了一首:“奴才李玉谢娴妃娘娘!此番,若不是娴妃娘娘刚好去了辛者库,奴才不知,惢心又会落得何种下场,奴才替惢心谢过娴妃娘娘!” “快起来,本宫与惢心之前有过一面之缘,她也曾帮我护我,本宫和她也算是旧相识,救她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这段时间,你若是得了空,也可以时常过来看望。” 李玉擦去自己眼角的泪,缓缓起身。 “嗻。那娘娘,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奴才还得去伺候皇上,一会儿王公公若是看不到奴才,只怕又会教训奴才了。” “无妨,你去吧。惢心这儿,本宫会照料的。” “谢娴妃娘娘,奴才告退。”李玉缓缓地踱步,走出了东佩殿。 李玉下意识的又扭头,再次看了一眼在病榻上的惢心,轻叹一口气,这才离去。 “魏嬿婉如何?”青樱问道。 她别过脑袋,扭头看了一眼魏嬿婉,只见,魏嬿婉依旧是昏迷的状态。 第61章 本宫护着你 只见魏嬿婉微阖双眸,睫毛轻轻颤动。 她受伤的后脑勺已被太医细心地包扎妥当,那隐着鲜血的额头上缠绕着一层层绷带,脸色惨白,更添几分娇弱。 为魏嬿婉看诊的林太医恭敬地回道:“回娴妃娘娘的话,这位姑娘好在只是外伤导致流血过多,并非内伤,微臣方才已给她上药包扎,再开一些调养血气的方子,相信不出三日便能苏醒。” 青樱道:“有劳林太医了。” 两位太医给她们二人开完药之后,香茗便在青樱的示意下,立刻从随身袖口里掏出了两锭银子,给了那两位太医。 两位太医在宫里意淫这么多年,自然是道谢收下了。 待他们离去后,青樱缓缓坐至床榻边上,默默守着惢心和嬿婉。 卫嬿婉依旧未醒,惢心却是红着眼睛,浑身不住地颤抖,那般惊恐未定的神情,犹如锋利的刀刃,一寸寸割裂着青樱的心。 青樱的指尖缓缓拂过惢心的脸颊,心疼地宽慰道 “惢心,别怕,别怕了,这里是承乾宫,不是辛者库,再没有人能伤害你,往后,本宫护着你。” 惢心依旧沉默不语地躺在那儿,一脸惊恐地凝视着上头,颤抖得越发厉害。 青樱又温声安慰了她许久,惢心的身体才不再如先前那般剧烈地颤抖。只是,惢心仍会时而低语,声音微弱无助:“不要过来……” 青樱又给惢心和魏嬿婉掖严实被褥,一直到用午膳之时,方才离去。 青樱因着她们受伤的缘故,一顿午膳也用的不咸不淡,没有胃口。 午膳过后,正当青樱拿起一盏茶喝了一口后,门外突然传来通报。 原是高曦月派遣了宫中的大太监双喜前来看望。 青樱不禁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倒是没想到,高曦月这一世,竟然会派双喜来。 青樱起身忙道:“快快请进来。” 双喜很快迈步而入,向青樱施了一礼,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笑容带着无尽的谦卑与奉承,“奴才咸福宫双喜给娴妃娘娘请安,娴妃娘娘吉祥。” 青樱喊了几分薄薄的笑,道:“快起来,哪阵风把咸福宫的大太监吹来了?” “娘娘说笑了,是贵妃娘娘知道您昨日侍寝辛苦,特意派奴才送来了好些赏赐,还请娴妃娘娘笑纳。”双喜言罢,轻轻拍掌三下。 不多时,几名太监便鱼贯而入,小心翼翼地将装满赏赐的三个大箱子依次摆放在桌面上。 饶是青樱上辈子在宫里待了这么久,也从未见过这么多赏赐。 细细想来,那个弘历抠的要死,从来不曾送过这么三大箱赏赐给她。哪怕有时候赏赐她东西,也不过是一个一个的小物件。 青樱莫名觉得可笑,一个堂堂的一国之君出手的赏赐,还没有底下的贵妃大方呢。 青樱连忙笑着让双喜起了身:“替本宫谢过贵妃娘娘,等本宫得了空,一定去亲自找贵妃娘娘道谢。” 双喜颔首陪笑道:“娘娘放心,奴才一定会转达我家娘娘。” 青樱轻轻瞥了一眼身旁的香茗,朝她递了个眼色。 香茗立刻心领神会,迅速从怀中取出一袋沉甸甸的银两,恭敬地呈递给双喜。 双喜欣喜地双手接过银袋,连声道谢,随后躬身退下。 第62章 手镯有大用处 待双喜走后,香茗高兴地指着三大箱金银珠宝的赏赐,道。 “贵妃娘娘出手可真大方,这一送便送了三大箱赏赐,嚯,全是值钱的金银珠宝首饰呢。 只是,奴婢倒是没有想到,皇后娘娘都还没有送,倒是贵妃娘娘先送过来了。” 此番,高曦月的交好之意,自然十分明显了。 青樱看向那三箱珠宝,点头道:“贵妃这意思,想必以后不会再为难我了,只是,这宫里,处处都是算计,即使往后没有贵妃刁难,本宫也不能掉以轻心。” “啊?娘娘,这宫里真有这么可怕吗?” “你且看这镯子,便知道了。”青樱轻轻一笑。 她看了一眼香茗,旋即,她的指尖便落到自己手腕上的那个镯子上。 而后,缓缓卸下了自己手腕间的镯子。 香茗诧异地看向镯子:“娘娘,皇后娘娘不是说让您一直戴着这个手镯吗,您怎么给卸下来了?” 青樱沉默不语,只轻轻抬起手。 便用指尖上的护甲挑开了手镯中的暗扣,随着锁扣被打开,里面便有红色的小颗粒呈现出来。 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 青樱又将里面的小颗粒倒出,一粒粒粉红色的小颗粒在她掌心轻轻滚动,而后滑了出来。 青樱也并不诧异,冷冷一笑。 “本宫才入宫,她就这般迫不及待的要对本宫下手了。” 香茗诧异地看向那些零陵香:“啊——,这,这是什么东西,手镯里面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香茗缓缓凑近那些零陵香,只觉得那股香气越发明显,还有些许刺鼻。 “好香啊,手镯里面怎么会有香料……这,这是什么东西?” 青樱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这是可以让女子无法有生育的零陵香,香茗,所以在这宫中啊,咱们不能掉以轻心,可能稍一不小心,便掉进了别人的算计。” 香茗面色骤然惨白,不由向后连退一步,嘴巴张得老大,惊恐万分。 青樱看见香茗这副模样,倒也只是会心一笑。 这便是香茗陪自己入宫的好处了,遇见什么事情不会和阿箬一样,口无遮拦。 就算有时候说话口无遮拦,也只是同自己小声的说几句罢了。 香茗将声音压得低低的,眸中掠过惊惧:“皇后娘娘为何要这般害小主?小主与皇后娘娘无冤无仇的,她竟然想让小主无法怀有身孕,这……” “她这是忌惮当初我在绛雪轩,差点被皇上选了嫡福晋呢,怕有朝一日,我若是怀有身孕,会与她的嫡子争锋。” 青樱说罢,缓缓扶着香茗的手的起了身,又说道。 “香茗,此事只有你我主仆二人知道,不管遇到谁,你都不准说出去听明白了吗?” “小主放心,奴婢懂得分寸。” 青樱笑着,掌心轻轻的按着着香茗的手。 “这便是当初我为何带你进宫的原因了,比起口无遮拦的阿箬,你总是更加乖巧一些。” 青樱取了零陵香放回手镯里,重新戴上。 “既然是皇后赏的好东西,那自然还是得好好带着。” “奴婢不理解,为什么您还将这零陵香还放回这手镯里,您就不怕往后无法有孕?” “本宫眼下不急着有身孕,更何况,这零陵香留着,日后,还大有用处。” 青樱言罢,轻轻一笑,笑容却是有些渗人。 一阵强烈的风忽然吹了进来,青樱只觉得自己的脸仿佛被刀片狠狠刮了一般。 第63章 江与斌把脉 “香茗,去把窗户关了,天气怎么突然这般冷?” 青樱说着,忍不住轻轻打了一个喷嚏,随后,又没忍住重重咳嗽了几声。 香茗关了窗户回来,连忙关切道。 “小主不会是着凉了吧,这可如何是好,皇上如今对小主这般宠爱,若是因为招惹风寒,无法侍寝可就……” 青樱闻言,微微一愣,似乎是想到什么,许久过后,忽然笑道。 “好主意。” 青樱计上心头。 她或许确实不应该再侍寝了。 一来,遭人眼热,二来,她还未习惯在床上对他曲意逢迎。 那日侍寝,弘历只是太过沉溺皮肉交合,才没有发现她笑容的厌恶与疏离。 等她日后可以演全戏了,再去侍寝曲意逢迎也不迟。 青樱对香茗道:“你现在去太医院找一个叫江与斌的太医,切记,务必得是江与斌。” “是,奴婢这就去。” 香茗虽然心下诧异为什么青樱一定要让自己找那个江太医,但也没有多问,很多事情,原本便是不需要她们奴婢多问的,按照主子吩咐说的便是。 这也是青樱赏识香茗的一点。 很快,江与彬便到了。 江与斌到的时候,一如前世的模样,穿着一身眼熟的太医服饰,目光谦卑有礼。 而彼时的青樱,很恰好的在问一旁的芸枝道。 “都几日了,惢心还是食不下咽吗?” 芸枝连忙微微颔首,回答道:“回主儿的话,午膳的时候惢心姑娘怎么也不肯吃,奴婢好说歹说,喂了一些稀粥给她喝,如今算是睡下了。” “那便好,” 青樱微微的松了一口气,视线往外边看了看,正好看到了在外面站着的江与斌。 见江与斌听到惢心时,面露出担忧之色后,便明白,自己方才和芸枝说的话,他听见了。 青樱浮现出一丝笑意:“江太医来了,快进来。” 江与斌微微颔首,连忙快步走了进去的给青樱行了一个礼。 “微臣江与彬,给娴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快快请起。”青樱面上含着温婉的笑,随后解释道,“本宫是听李玉说,你是他的旧相识,说你的医术很是不错呢,李玉的旧相识本宫用着也放心,所以,本宫今日特意喊了你来。” “是,蒙娘娘厚爱,微臣感激不尽。” “本宫近日许是着了些许风寒,总觉得有些头晕乏力的很,烦请江太医给本宫瞧瞧,本宫的风寒究竟如何了?” “嗻。” 江与斌立刻给青樱把脉,待给青樱把完脉之后,立刻笑着回答道。 “娘娘放心,娘娘并未染上风寒。” “并未染上风寒?那为何本宫总觉得,浑身发冷的厉害?” 青樱说着,又冲着一旁的香茗使了一个眼色。 香茗立刻会意的点了点头,随便吩咐殿内所有的太监宫女们统统离开了。 只稍片刻之后,殿内便只剩下了江与斌和青樱,所有太监宫女皆在外面候着。 江与彬一时之间,心下明了了些许,抬起眼睛看了一眼青樱,懂得地道。 “娘娘若是浑身发冷的厉害的话,那还请容微臣再为娘娘把一次脉,方才,许是微臣第一次见为嫔妃把脉,有些紧张以至于大意了。” “好。” 青樱伸出手去,便让江与斌又把了一次脉。 结束诊脉,江与斌将手中的丝帕轻轻收好,叩首道:“娘娘恕罪,您这病有些情况不容乐观啊……”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不知娘娘是否经常觉得困倦难挡,食不下咽。” 青樱扶额,微微闭眼点头:“是,本宫身子确实不适,江太医医术果然了得。” 第64章 青樱避宠 “娘娘得的不是普通的风寒,而是极具传染性的伤寒。稍不留神,可能引发高热。一会儿,微臣给娘娘开一些治疗伤寒预防高热寒的药便是。只是,伤寒极易传染,这些日子,娘娘还是不要和太多人接触的好。” “本宫知道了,那便有劳江太医了。” 青樱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旋即又道:“对了,江太医,你再去帮我瞧瞧东配殿的惢心和魏嬿婉吧,看看她们恢复得如何了?” 江与彬听到“惢心”二字,心下一动,面露惊喜之色,连忙叩头谢恩。 “微臣多谢娴妃娘娘!” 青樱却笑道:“不过是让你去看病罢了,有什么好谢的,去吧。” 青樱冲江与斌摆了摆手,江与斌只觉得鼻子一酸,连忙抹泪退下了。 很快,香茗便走了进来,她不觉地看向青樱,缓缓跪在地上,给青樱捏着腿,小声问。 “主儿,容奴婢问一问,您明明只是普通着凉,为何却……却偏偏要让旁人以为您得了伤寒? 如今您正得盛宠,如今得了伤寒,只怕是皇上为了龙体着想,不会来咱们承乾宫了。” “是啊,你说的对,本宫如今是得皇上宠爱,可是有时候,越是站得高,反而容易摔下来。 你没有看到今日本宫去拜见皇后的时候,一个个乌鸡眼的盯着本宫,恨不得把本宫给吃了。本宫实在心慌,或许如今,避避宠才是好的。” 更何况,如今的青樱,实在是太了解那个男人了,如今,那个男人对自己还是有爱惜之情的。 可是,宠爱时间一长,所谓宠爱,往往就会变淡。 男人嘛,得不到才是最好的。 就算得到了之后,也不能让他时时刻刻伸手就能摘到。 她就是要吊着他,他才会有新鲜感。 更何况,以那个男人的心性,若是太过宠爱自己,到时候太后又对他说什么,应该冷着自己,防止其他嫔妃眼热什么的话之后,他还不是要冠冕堂皇地冷着她? 总归,都是有借口要被他冷落的,倒不如自己借着伤寒避避宠,还不至于成为那些其他嫔妃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还可以吊着那个男人的新鲜感和胃口。 入夜,养心殿内。 富察琅华陪侍在皇帝身旁,给皇帝伺候笔墨,养心殿内一片祥和静谧。 皇帝看完奏折,缓缓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毛笔,一脸温和的看向一旁的富察琅华。 他伸手,轻握富察琅华道的手,温声道。 “皇后辛苦了,今夜你陪在朕的身边站这么久了,也早些回长春宫休息吧。” 富察琅华一愣,忙说:“臣妾想再多陪陪皇上,这几日腹中的孩子总是闹腾的厉害, 许是想皇上了。 皇上不怎么来长春宫,所以臣妾便常来养心殿,也好让自己的孩子见见自己的阿妈。” 富察琅华说着,笑着握住皇帝的手,搭在自己的腹部。 皇帝闻言,视线旋即落在富察琅华隆起的腹部上,目光更是变得温和。 他掌心轻轻摩擦着富察琅华的腹部,眸子满是爱惜。 “哈哈,闹腾好啊,会闹腾说明一定是个皇子,皇后啊,朕盼着你再为朕生一个嫡子,与咱们的永琏作伴。” “臣妾也正有此意。” 帝后二人聊了一会儿,便有太监进来请皇帝翻牌子。 第65章 朕去看娴妃 富察琅华微微一愣,旋即便看见皇帝的指尖轻轻的抚摸着“娴妃”的那块牌子,目光中带着宠溺。 富察琅华的心猛地一疼,心如刀绞。 她从未见过皇帝这般温柔宠溺的目光,从未。 好在,最终,皇帝还是缓缓放下了娴妃的牌子,富察琅华也随之松了一口气。 岂料她这气才松了没多久,却听皇帝道。 “不必翻牌子了,今日朕亲自去承乾宫看看娴妃吧 。” 富察琅华那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不禁死死捏住帕子。 呵呵,原来,皇帝是舍不得让娴妃走养心殿侍寝流程,所以不翻牌子,亲自去承乾宫留宿啊。 很快,皇帝双眸含笑,颇有些激动地从龙椅上起了身,直接松开了富察琅华的手,便要离开。 富察琅华只觉自己的心下一紧,一颗心瞬间坠入了谷底。 不曾想,区区一个新人竟然能得皇上这般疼爱。 昨夜是她娴妃侍寝便罢了,而今夜,皇上更是直接去她的承乾宫留宿啊! 就连今日早膳,皇上也是一下朝就陪她一块用的,一起用早膳的恩典,向来只有她和贵妃啊。 且都是因为她们背后的家世,所以才得皇上这般厚爱。 可娴妃,一个破落的乌拉那拉氏,仅仅依靠着皇上的情分,就可以得到这等恩典,富察琅华心里极度不是滋味。 她望着皇帝就快要走远的身影,连忙冲着那递牌子的太监使了一个眼色。 那太监慌忙跪下身去道:“皇上恕罪,今日娴妃娘娘怕是无法侍寝了,皇上还是别往承乾宫去了。” 皇帝微微一愣,眉头微蹙,问他道:“这是为何,青樱妹妹她怎么了?” 富察琅华听罢,手中帕子被攥得更紧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心中冷笑,瞧啊,自己的夫君竟如此亲昵地唤着另一个妾室为“青樱妹妹” 那声音里蕴含的温声细语和爱意,是那么浓烈。 然而,她作为他的正妻,他却从未这般轻昵地唤过她,甚至,她在他身边极少能感受到温暖。 她叫琅华,他可曾记得,她叫做琅华。似乎从来不曾记得吧? 除了刚开始成亲的一个月,他这般喊过她琅华,后来,便都是以“福晋”相称,如今,她是一国之后,便更是只喊她“皇后”。 他对后宫中这么多女人,向来都是喊位份,什么皇后,贵妃,嘉贵人,他都是这般称呼。 却偏偏对娴妃,他喊她,青樱妹妹,呵呵,青樱妹妹。 富察琅华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凌迟一般千刀万剐,握着帕子的手亦是轻轻颤抖着。 不过片刻的须臾之后,那太监连忙回答方才皇帝问的话, “回皇上,娴妃娘娘今日着了伤寒,很是严重,怕会传给皇上,所以娴妃娘娘今日怕是侍寝不了。” 皇帝眉宇蹙起,面上闪过不置可否的担忧,连连问道。 “青樱妹妹怎么会得伤寒?很严重吗?” “是,奴才听说是很严重,那,不知皇上您今日是否要重新翻牌子?” 皇帝轻叹了一口气,脸上的担忧之色更甚,拔腿便往外面走。 “那更不必了,青樱妹妹病重,朕更得去看她,更要陪在她身边啊。” 第66章 还是去贵妃那 富察琅华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她竟然是今日才发现,原来,她的夫君真的可以这么温柔。 可是这温柔,从来都不是对她的。 曾几何时,在王府的时候,她也得过风寒,高烧烧的浑身滚烫时,他却是和其他的女人寻欢作乐。 可是,如今换做娴妃,他便这般按耐不住,这般着急吗? “皇上,”富察琅华压抑心中的无尽酸涩,柔柔的喊了一声。 随后她温婉地走到了皇帝面前,挽住了皇帝的手,才继续道:“娴妃妹妹既然着了风寒,皇上您尊贵之身,自然不便踏足,万一,因去探望娴妃,惹得您自个儿圣体抱恙可就不好了,皇额娘想必也会怪罪娴妃。” 她说这番话,固然有些许出于嫉妒私心的原因。 但更多的,却是真心怕他自己的夫君传染伤寒,她也知道这番话会惹到皇帝不悦。 但身为皇后,又不得不说,这便是作为一个皇后的本分了。 皇帝微微蹙眉,看一眼富察琅华,心底暗自觉得她在拿自己的皇额娘压着自己。 于是,皇帝心下顿时便有些不舒坦。 但他却也心知富察琅华此言无错,自古皇帝应该以龙体为重,哪有去看望得伤寒的嫔妃的道理?伤寒不比普通的风寒,传染是极强的。 想着,他微微抬起掌心,握紧起富察琅华的掌心,温和道。 “也好,皇后思虑周全,那今日娴妃那儿便罢了,朕不去了。” 皇帝轻叹了一口气,脑海里微微略过青樱的模样,而后又逐渐散去。 “那今日,朕便去贵妃的咸福宫吧。” “嗻——” 皇帝松开富察琅华的手,转而笑着望向她,贴心的将自己身上的袄子脱下来,小心翼翼的为富察琅华披上。 “皇后,你也早些回长春宫吧,路上凉,可别也着了风寒,冻着了你腹中的孩子可就不好了。” “是。”富察琅华心下一酸,连忙恭谨道。 待皇帝离去之后。 富察琅华在素练与莲心等人的陪伴下,缓缓向长春宫行去。 富察琅华强忍着眼底的酸涩,望向身旁的素练,问她。 “本宫这个皇后,是不是很讨嫌,皇上眼里为何就是没有本宫?” 素练微微一怔,忙宽慰道:“娘娘多虑了,您是皇上的正妻,皇上心里怎么可能会没有您?” “是啊,本宫是皇上的正妻,可是在皇上心里却是妻不如妾,呵呵,本宫今日陪着皇上在养心殿待了一晚上,为的便是可以让皇上念着本宫肚子里的孩子,可以去本宫的长春宫,或让本宫留在养心殿,可是今日,皇上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娴妃,” 说到这儿,富察琅华的眸中闪过一丝嫉妒,稍稍加紧了握紧帕子的力道。 “后来哪怕是得知娴妃遭了风寒,皇上再想到的又是贵妃,本宫呢?本宫究竟算什么?” 有寒风一阵阵的吹拂富察琅华的脸,让富察琅华只觉自己的脸上泛起冷意。 很快,寒意袭遍全身。 她微微的紧了紧掌心,又苦涩一笑:“素练,这天儿怎么变得这么冷了,明明还没入冬。” 素练哪敢多说一句,只是自顾自的陪在富察琅华身边一块走着,如此一路无言。 第67章 本宫才是后宫之主! 回到长春宫后,富察琅华沐浴后便更衣,准备入睡。 素练站在一旁踌躇着,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欲言又止。 富察琅华看见素练这副模样,不由诧异地问:“素练,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话想同本宫说?” 素练颇有些为难的样子:“娘娘,有件事,奴婢不知当讲不讲。” “说吧,本宫如今还有什么听不得的。” “那日出了长春宫,有人看见,娴妃娘娘与贵妃娘娘之间似乎走得有些近,俩人不知道在谈论些什么,一路聊了许久。” 富察琅华闻言,倒是不以为意,满只是言语间满脸的倦怠之色。 “哦,这倒也无妨,娴妃初入宫闱,自然想巴结比自己高位分的嫔妃了。又不好来巴结本宫,所以,这贵妃是一个很合适的人选,不过贵妃的性子,才不会与娴妃沆瀣一气。” 说这话时,富察琅华眸中露出一丝不屑,然而,一旁的素练听到这话却是连连摇头。 “可奴婢却听说,今日,那贵妃娘娘赏了娴妃三大箱的赏赐呢,许多赏赐,甚至是皇上曾经赏给贵妃娘娘的。 如今贵妃竟然一口气全赏给了娴妃。奴婢觉得这事,实在有些奇怪,贵妃这次出手这般大方,难不成贵妃,竟然有意和娴妃交好?” 富察琅华闻此,瞳孔缓缓放大,心中猛的一震。 琅华惊愕道:“这贵妃不是看不上那娴妃吗,怎么如今倒是赏那么多东西给娴妃?” “娘娘,其实,这还不是奴婢担心的。奴婢是觉得,您才是后宫之主,要赏赐嫔妃,也理应是您来先赏才是,怎么就轮到她贵妃了。 而且,这贵妃娘娘的阿玛高斌如今在皇上面前甚是得力,因为最近频繁水患,治水有功,他都要越过咱们富察氏一族了。 娘娘,奴婢觉得您如今该提防提防贵妃,毕竟,贵妃自从您怀孕之后,便有了协理六宫之权,与您分庭抗礼,贵妃纵然无缘子嗣,却也不得不防。” 富察琅华蹙眉道:“本宫已经给了贵妃一个避孕手镯,还能如何防范?光是一个手镯,本宫都觉得有些罪恶,本宫哪还能用什么其他法子防她们? 哎,素练,为何本宫自从当了皇后,反而每天患得患失的,之前在王府的时候,本宫倒还觉得轻松些许。” “唉,皇后娘娘也别太焦虑,自古每个皇后都在这个位置上,都是这样熬过来的,怕底下的人越过自己去,哪怕是先帝的乌拉那拉氏不也是如此吗? 娘娘,奴婢今日和您说这些,是希望您能稍稍注意一下贵妃与娴妃之间的距离,敲打一下贵妃。她俩若是真的交好,岂不是宠爱全落在了她们身上,如此,娘娘必得放下您对贵妃的成见,将贵妃娘娘拉拢到您这一边。” “本宫一想到本宫如今怀孕,贵妃事事越俎代庖,便觉得头疼的很,此事,往后再说吧,本宫乏了,安置吧。”富察琅华倦得很,不欲再说下去了。 素练听富察琅华这般说,也得轻叹了一口气,应声道。 “是。” 而后,素练小心翼翼地熄灭了长春宫内蜡烛,方才退了出去。 而富察琅华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却是久久未眠。 第68章 青樱海兰再遇 次日,青樱简简单单的用过早膳后,便立刻去看了惢心和魏嬿婉。 她们俩人都醒了,尤其是惢心的状态似乎也恢复了不少,青樱进去时,嬿婉则是在惢心的旁边,不断安慰着惢心。 “惢心,没事了,听说,是娴妃娘娘救了咱们,以后那个李公公再也欺负不了咱们了!” 惢心吸了吸鼻子,眼眶依旧通红,喊着:“嬿婉……” 说罢,惢心又死死咬住下唇,和魏嬿婉俩人紧紧抱成了一团。 饶是青樱,也被这一幅姐妹情深的画面感动了。 没有想到,这辈子,有一些事情的走向变了,倒是让惢心和魏嬿婉两个人在辛者库成了好姐妹。 想到这里,青樱对魏嬿婉的嫌隙顿时减少了许多。 说来,上一世的魏嬿婉,也不是一开始就是个恶人,她也是被逼无奈,是宫里的太多人和事,将她逼成了前世那个模样。 而青樱自然明白,将魏嬿婉逼成那个模样,与她青樱也脱不了关系。 思及此,青樱轻叹了一口气,走进东配殿,笑着轻唤,“惢心,嬿婉,你们现下觉得如何?” 见青樱来了,魏嬿婉连忙拉了惢心的手,一块儿跪下行礼:“奴婢给娴妃娘娘请安。” “给娴妃娘娘请安。” 青樱温声笑道:“你们都才刚刚恢复,不必这般多礼,起来吧。” 青樱双眸含笑,又关切地问了魏嬿婉和惢心俩人好些话,方才知晓,原来她们二人一开始便是在辛者库相识的,两人聊得甚是投机。 短短两个月,便让两个人走到了一块,成为了姐妹,二人情深,在辛者库互相扶持。 甚至,有时候在辛者库的时候,惢心时常被欺负时,都是魏嬿婉出手帮助惢心。 听着她们的在辛者库的那些经历,青樱不由得有些许恍惚,遥想前世,自己与海兰之间,也是这般彼此扶持。 只是这辈子,自己为了不让贵妃太过针对海兰,至今都还未曾与海兰有过什么交集。 青樱笑着对她们二人道,“惢心,嬿婉,等你们身体好了,便不用再去辛者库了,就留在本宫这当差吧。” 惢心和魏嬿婉两人面面相觑,鼻子一酸,旋即连忙磕头谢恩。 青樱方才走出东配殿,三宝那边便来传话,说是宫里的纯嫔等几位嫔妃听说青樱得了风寒,便一块儿来看望她。 青樱连忙笑着让三宝将他们请了进来。 很快,青樱便看见进来的人正是纯嫔,海兰,还有陈婉茵。 尤其是看到海兰的那一刻,青樱强行按捺住自己心里翻涌的情绪,从软榻上起了身,险些就要把“海兰”两个字喊出口。 但青樱却知道自己是不能的。 青樱的面上带着和婉的笑,对她们道:“不过是伤寒罢了,竟然还劳烦几位姐姐来承乾宫走一趟,真真是不好意思呢,姐姐们快坐。” 苏绿筠闻言,忙拉了陈婉茵的手坐下,率先开口说道:“娴妃姐姐说笑了,娴妃姐姐位分高在我们之上,怎的反而还喊我们姐姐了。” 青樱含着薄薄的笑意:“不论位份如何,三位姐姐的资历总归是高于我的。” 陈婉茵闻言,也温和道:“纵然如此,宫中规矩,向来是谁位分高,便喊谁姐姐的,还是按照宫中的规矩来吧,要不然只怕皇上会是不高兴。” 青樱点点头:“也好,那就听妹妹的。”随后,又将她的视线直直的落在了海兰的身上。 第69章 绿筠婉茵 海兰依旧身着那套素净淡雅的衣裳,黑白交织间仅以一朵平凡的兰花点缀其间。 青樱便知道,她的海兰,还是和前世一样,不善言辞,向来喜爱,朴素静雅。 就像从进宫到现在,海兰的未曾说一句话,只怯怯的望着她。 青樱笑着道:“香茗,快给各位妹妹看茶。” “是。” 香茗立刻煮了上好的茶水,恭恭敬敬的奉上。 几人闲聊间,外面的寒风忽而一吹,如刀削般拂过青樱的脸颊,青樱忍不住又重重的咳嗽了几声。 苏绿筠见状,急忙起身,缓缓走到如懿身边,满脸关切,轻声问道。 “姐姐还好吗?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如懿摆了摆手:“不碍事,已经请过太医了,太医说好好的休养一个月便好了。方才只是喉咙有些痒罢了。” 陈婉茵也关切道:“还得休养一个月,这么长时间,那真是可惜了,如今姐姐,正是得皇上最喜爱的时候。娴妃姐姐,那你一定要保重好身体,这病若是拖久了,只怕更难痊愈。” 如懿感激地点点头,“多谢各位妹妹关心。” 海兰反倒是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缓缓的抬起眼睛,却刚好与青樱对视。 而这般对视着,海兰不知怎的,脸色微微掠过一丝的红。 而后海兰下意识说道:“姐姐,我那里有一些治风寒的方子,待会儿让宫女拿给姐姐,或许能有些用处。” 如懿心中一暖,倒也没有拒绝,看向海兰的目光更是温柔无比。 “那就麻烦妹妹了。” 四人又聊了一会儿,直到都有些疲倦,众人才告辞离去。 海兰随绿筠,婉茵二人离开承乾宫后,便有一些失神。 她心里,总对青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她若有所思地回眸看了一眼还未离去站在承乾宫门口的青樱,却见青樱冲她一笑,莫名有一种熟悉感涌上心头。 海兰连忙别过头去,脸上红晕更甚。 好奇怪的感觉,心绪也莫名有些乱。 一旁的苏绿筠忍不住打趣道她:“海兰,你今儿个是怎么了,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了?” “也不知为何,看到娴妃心里莫名的觉得有些亲切。” 绿筠笑道:“哈哈哈,说来奇怪,你这样觉得,我也这样觉得呢,娴妃看上去是一个性子不错的,更何况如今娴妃得宠,咱们多与娴妃走近些也是好的。” 海兰微微一愣,心下有些闷闷的。 原来,不只是自己一个人觉得娴妃姐姐性子亲切,苏绿筠也是这般觉得。 她还以为,自己与娴妃之间有什么前世缘呢,总觉得娴妃眼里,似乎是有自己的,如今,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而接下来的十几日,海兰,婉茵,绿筠三人倒常常来承乾宫走动。 如此一来,她们三人倒也与青樱熟悉了不少,怯怯的海兰也愿意主动开口和青樱说话了。 只是每次说话的时候,海兰脸色都涨得通红。 而更让青樱没有想到的是。 几日后,高曦月身边的双喜竟然又来了承乾宫,当下青樱连忙了三宝去迎了双喜进来。 双喜一进来,便恭恭敬敬的给青樱打了一个千儿。 “奴才给娴妃娘娘请安。娴妃娘娘,这些都是咱们主儿让奴才带来的好东西,还请娴妃娘娘收下。” 双喜笑得一脸奉承的模样,随后,将自己手中的一个大袋子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 袋子里仿佛装着什么活物,在里面不停地挣扎着,偶尔传来几声微弱却急促的“喔喔”声。 青樱诧异地看了一眼那个袋子,只觉得有些奇怪。 “这里头是什么东西?” 第70章 曦月的顾虑 双喜笑嘻嘻地将那袋子打开 。 刚打开,袋子里便有几只大母鸡扑棱着翅膀差点要飞了出来。 嚯,这阵势,将承乾宫里面的人都吓了一跳。 还有一只鸡差点要飞到香茗身上,吓得香茗往后连退了一步。 双喜见状,连忙将那只飞出来的母鸡捉住狠狠往地上一摔,母鸡便老实了。 双喜陪笑道:“嘿嘿嘿,香茗姑娘,对不住,这种鸡就是活跃了些。 这是我们娘娘雇人在乡下饲养的正宗的土鸡,还是我们娘娘的阿玛特意从乡下带给我们娘娘补身体的,比宫里的那些鸡还要好多了。 我们娘娘说,如今娴妃娘娘既然病了,她自然得多多关照才是。 听说,花参炖鸡汤治疗风寒最是有益,所以,我们娘娘送几只母鸡给娴妃娘娘也尝尝鲜。” 青樱越发觉得高曦月当真是可爱的紧,有哪个嫔妃给自己送母鸡呀,还是活的。 青樱不觉发笑,说:“那真是有劳双喜公公了,还送了五只鲜活的母鸡过来,三宝,把这几只鸡带去小厨房吧。” “嗻。” 随即,青樱看向双喜,眸中露出淡淡的笑意:“替本宫谢过贵妃娘娘,等本宫痊愈了,一定亲自去对贵妃娘娘道谢。” 双喜搓了搓手,点头道:“嗻,那娴妃娘娘,您自个儿保重,奴才这便先回去复命了。” 青樱淡淡一笑:“嗯,去吧。” 待双喜走了之后,青樱不由陷入沉思,抬起眼帘,问一旁的香茗。 “你觉得贵妃此举是何意?她,是真心关心本宫,还是在打探本宫一些什么?” 香茗思忖着道:“贵妃娘娘这是第二次派双喜过来了,上次送了您那么多金银珠宝,这次又是特意带来给您补身体的土鸡。想必,贵妃娘娘是真心关心小主呢,毕竟那日,小主与贵妃娘娘还是聊得到一块的。” 青樱一笑,望着窗外双喜愈走愈远的身影:“但愿吧。” 也但愿,自己这辈子还没有和海兰走的那么近的话,贵妃可以对海兰好一些。 双喜回到咸福宫给高曦月复命之后,高曦月则吃了口葡萄,而后问双喜。 “你给娴妃送去那几只鸡的时候,娴妃是什么表情?” “回娘娘的话,娴妃娘娘看起来很高兴呢,还让奴才替她谢过娘娘,说等日后痊愈了,一定会亲自来咱们咸福宫谢恩。” 其实,他们做奴才如何回答,还不是揣摩他们主子的心思。 眼下主子想与娴妃交好,是好事,他自然得往好处回答。 高曦月点点头:“算她识趣,只是,本宫却不能全然净信。娴妃就真是感恩戴德的人么? 有的人啊,明面上看上去同本宫交好,实际上,心里怎么想又怎么知道呢。” 高曦月轻叹一口气。 毕竟富察皇后和金玉妍不就是如此吗? 其实,那日她面对青樱对她递过来友好橄榄枝的时候,她确实是心动的。 她是贵妃,屈居于皇后之下,而青樱是宠妃,若是自己能与她交好,确实不失为一件好事。 高曦月也是知道的,这些年来,因为自己有了协理六宫的权力后,皇后防自己跟防什么似的。 那个时候,高曦月便已经明白,自己一直以来所追随的皇后,在面对利益的时候,或许,毫不犹豫会将自己舍弃。 第71章 曦月:我怎么变成这样? 还有那个自己一直以来关系还不错的金玉妍,她也总是明里暗里的同皇后背地里说自己的坏话。 真以为她没听见似的,一个个的都当她高曦月是傻子。 星璇为曦月奉上一盏茶后,又添上了许多炭火,偶尔炭火发出噼啪的声音。 星璇一边为曦月捏腿,一边温和地开了口:“主儿啊,其实,奴婢觉得,娴妃娘娘有意与您交好,或许是真心的呢。 奴婢以为,您没必要想这么多,娴妃娘娘毕竟才初入宫闱,总归应该没有宫里边旁人那么多的心思。” “哦?那,你觉得娴妃这人怎么样?” “奴婢觉得,娴妃娘娘人其实是不错的,和主儿您一样温柔善良,对下人也很宽厚。 奴婢听说前些日子,娴妃娘娘还在辛者库救了两个受欺负的小姑娘,想必是个性子纯善的。” 高曦月眸中掠过一丝讶异,“哦?还有这种事?都成了宠妃,还愿意帮辛者库婢女的,倒是少见,” 高曦月颇有些感慨,这又何尝不是曾经的自己呢。 想到自己,曦月又冷笑一声:“不过,星璇……你说我温柔善良?” 高曦月轻轻一嗤,继续道:“或许,我曾经确实温柔善良,可是,如今却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了。我若真是一个善良之人,便不会对海常在见死不救。 眼睁睁的看着内务府克扣海常在的吃食却袖手旁观,更不会一次次的故意为难海常在。” 高曦月忽然发现,她自己都差点忘记了,忘记曾经自己未嫁给皇帝时,也是一个贤德良善之人。 想着,高曦月便不由得抓紧星璇的手腕,颇有些惊恐地问,“星璇,你说,我怎么变成这样了?我还是曾经那个善良的曦月吗?” 曦月扯住星璇的手,微微颤抖着。 “主儿,您别这么想。”星璇眸中泛红。 曦月心蓦地一疼:“曾经在高府的时候,我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路上见到乞丐被欺负,我都愿意去为他们出头。 可是如今,见到海常在被内务府欺负,一次次的被见风使舵的奴才克扣吃穿用度。我,我竟然觉得心里痛快的很,甚至,也忍不住对海常在羞辱欺凌。 可是,星璇,我最初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星璇,你记得我最初是什么模样吗?” 高曦月说着说着,眼角里却滚滚的落下了泪来,“我自己都不记得我曾经是什么模样了。” 说罢,眼眶也刹那间便红了起来。 看到高曦月这幅模样,星璇也忍不住心疼,她紧紧地握住了高曦月的手,好让曦月颤抖得没有那么厉害。 “主儿,不管怎样,在奴婢的心里,我们主儿是最善良的,当初若不是主儿救了奴婢一命,奴婢现在还在乞丐堆抢吃的。 主儿,您真的别这样想,您之所以针对那个海常在,不也是因为她趁王爷醉酒勾引,就和您的那个姨娘一样,是手段下作之人。” 高曦月闻言,似是这才恍然大悟,眸中对海兰再次露出一丝恨意,她紧了紧拳头,“对,你说的对! 什么变不变的,本宫向来都是这般嫉恶如仇! 那个海兰,趁着王爷那日酒醉勾引,本就是她的错,和我阿玛纳的那个姨娘手段一样下作!” 第72章 海兰被诬陷 想到这里,高曦心里便忍不住对海兰更是记恨了一分。 她想到自己的姨娘曾经在自己额娘面前耀武扬威的手段便生气。 于是,一怒之下竟是直接冲出咸福宫正殿,如一阵风似的闯进海兰所在的西配殿。 而彼时的西配殿内。 海兰原是正在刺绣,着实被突然闯进来的高曦月给惊着了。 她刚想放下绣品给高曦月行礼,谁知,没等她来得及反应,高曦月却已经高高扬起手,便往海兰的脸上“啪啪啪”连续打了四个巴掌。 海兰那一张白皙的脸颊顿时有了一双巴掌印,涨的通红。 海兰委屈地流下泪来 :“贵妃娘娘,不知嫔妾做错了什么,竟然惹得贵妃娘娘忽然跑到嫔妾这儿对嫔妾打骂?” 高曦月眸光泛着冷意,指着海兰道:“收起你那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也就纯嫔她们人好,被你这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给骗了。还愿意同你说上几句话! 本宫才不会被你骗了。你敢趁着王爷酒醉勾引,算什么好东西?竟然也配住在本宫的咸福宫! 本宫打你需要理由吗?本宫是高高在上的贵妃,你只不过是一个答应,云泥之别!本宫就算把你打死了,皇上也不会责怪本宫。” 海兰委屈极了,不理解为什么她总是咬定自己勾引王爷,明明她是受害者才是。 她眸中带泪,委屈地说:“贵妃娘娘,您……您为何要对嫔妾这般凌辱,嫔妾也同您说过很多次,从未勾引王爷,那一日是王爷自己……” 曦月如何听得进去,怒斥:“闭嘴!王爷怎么会瞧上你一个贱婢!当初我姨娘勾引我阿玛的时候,也是这样同我额娘说的,自己蓄意勾引还不承认,呵呵呵,你们手段都一个样,让人作呕!” 高曦月说着,心里还不解气,眼珠子转了转,随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于是,故意问一旁的双喜:“双喜,你还记得本宫前些日子丢了个耳坠吗?” 双喜如何不明白高曦月的意思,顺着高曦月的话接道, “奴才自然记得,那个白玉莲花耳坠可是娘娘您最喜欢的耳坠,却已经丢了将近五天了。” “是啊,那耳坠是本宫的陪嫁,放在匣子里一直舍不得戴,五日前便发现不见了。本宫命人到处找都没找到。倒是疏忽了海常在这,双喜,你给本宫去找找,哪怕把海常在这东配殿掀开来,也得给本宫找着。” 海兰一脸惊惧,如同一只受了伤害的小鹿,她惊恐地连连摇头。 “嫔妾没有……” 一旁的叶心更是跪了下去,“娘娘,我们主儿,不可能会偷您的耳坠呀!我们主儿向来朴素,从来不戴耳坠这等首饰的。” 高曦月冷眼瞥了一眼叶心,冷冷笑着。 “就是因为她自己没有的东西,所以才要偷,本宫也觉得奇怪,本宫那耳坠一直放在匣子里,许久也未曾上锁,怎么忽然就不见了,想来便是海常在偷的。” 曦月言语间,双喜已经开始在海兰的宫里大肆搜索。 果不其然,很快在海兰的梳妆镜里面,搜到了那一枚耳坠,高曦月冷笑着接过耳坠,递到海兰面前。 “这耳坠,在你的梳妆台上,果然是你偷的!本宫就知道手段下作的人,做什么都是下作的!” 高曦月指尖的护甲轻轻挑起海兰的下颚,海兰眸中满是惊魂未定,不断的摇头。 “贵妃娘娘,嫔妾真的没有偷您的耳坠,嫔妾真的没有。” 第73章 海兰受刺刑 高曦月如何愿意听海兰狡辩,这一切本就是她设的局罢了,她就是想磋磨她。 想着,曦月继续带着森冷的寒意道:“如今物证在这,你又作何解释?双喜,你说说。宫里的低位嫔妃若是偷了东西,该如何惩罚?你给本宫说。” 双喜笑得一脸的谄媚,搓了搓手,回答道。 “应该刺刑 !” 高曦月装作不懂的模样,反问双喜:“哦?这倒是闻所未闻,本宫都不曾知道刺刑是什么呢。说来听听?” 双喜立刻回答道:“回主儿的话,便是用带着尖刺的棍子敲打脚掌,敲打五十下。 这打下去没有伤口,但却是疼痛难耐,主儿,您是否要对海常在用这种刑罚。” 海兰闻言,脸色骤变,惊恐至极,急忙跪倒在地,连连叩首。 “贵妃娘娘饶命,嫔妾真的没有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怎么,你的意思是说本宫冤枉你,”高曦月思虑一番。 觉得五十下似乎也确实有些不太妥当,她可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 于是,高曦月又改口道:“瞧你那可怜巴巴为自己辩解的样子,算了,看你这可怜兮兮又不得皇上宠爱的份上,一会儿行刑的时候,五十下便改成二十五下,本宫体谅你初次受罚,减少你一半的刑罚。” 双喜应道:“嗻,瞧瞧我们家主儿多心善啊,海常在可要知足。” 很快,咸福宫的院落内。 海兰被粗暴地拖至长椅之上,两名太监紧握她的手臂,不容许她有丝毫动弹。 双喜手持一根布满尖刺的木棍步步逼近。 高曦月大声呼道:“还等什么?行刑!” “嗻——”语毕,双喜的手狠狠打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 木棍上的尖刺无情地扎入海兰的脚掌,剧痛如闪电般贯穿她的全身,令她几乎失去意识。 然而,她的嘴被紧紧捂住,哪怕再怎么挣扎,也无法发出一丝呼救的声音。 双喜还要再打第六下的时候,外面一个太监忽然跌跌撞撞的跑了,前来通报。 “主儿,娴妃娘娘来了。” 高曦月猛地一惊,立刻看了一眼被自己折磨的险些晕过去的海兰,莫名有一种心虚感。 随后却又反应过来,不过,是来了个娴妃而已,自己可是贵妃,惩治自己宫里的嫔妃罢了,有什么好心虚的? 于是,高曦月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道。 “来了不就来了,何必一惊一乍的,把娴妃请进来吧。” 那太监忙应声:“嗻——” 高曦月狠狠地睨了海兰一眼:“双喜,你好好看着海兰,等娴妃走了,刑罚再继续。” “嗻。” 青樱来的很快,心里担忧得紧。 然而,在视线触及高曦月目光的时候,脸上立刻洋溢着笑意 。 她为了不让高曦月知道自己是为了海兰而来,只能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被人按在木凳上狼狈的海兰。 这些日子,她早便派人去盯着咸福宫,防止贵妃会像前世一样对海兰下手,却没想到,贵妃终究还是这么做了。 青樱行礼如仪:“嫔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呦,娴妃怎么来了,既然来了,那便进里屋坐吧。” “是。” 青樱笑着便要朝高曦月走去,只是,走去的同时,又刻意不经意般地将视线落在了海兰身上。 第74章 送曦月额巾 青樱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刻意惊得瞪大双眸,又指着长椅上的海兰问。 “咦,若是妹妹没有认错的话,这位似乎是海常在吧,海常在怎么在这?贵妃姐姐您这是?” 她当然是故意这么问的了,要救海兰,她只能装作不知。 高曦月不以为然地道:“海常在偷了本宫的一个耳坠,本宫管教自己宫里的人罢了,让娴妃看笑话了。” “没有,嫔妾……嫔妾真的没有……”海兰虚弱出声。 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 高曦月却偏以为海兰是装的,指着海兰便怒骂。 “还敢狡辩?!双喜亲自在你的梳妆台上,搜到了那一枚耳坠,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青樱见状,纵然对海兰心疼的紧,却也只能敛了担忧的神色,好好劝慰道。 “还请贵妃姐姐息怒,嫔妾觉得,海常在看上去不像是这样的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青樱猜出所谓耳坠定是贵妃的构陷,却不能明说 。 高曦月扬起脑袋,睨了青樱一眼,冷声问道: “怎么,娴妃你来本宫这咸福宫,便是为了这贱蹄子说话的?” 青樱生怕高曦月猜出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连忙拉住了高曦月的衣袖,带着几分亲昵与讨好之意,娇声说道。 “这当然不是了,嫔妾此次前来,是感谢贵妃娘娘今日给本宫送的那几只上好的土鸡。” 高曦月看了一眼青樱搭在自己袖口上的手,犹豫再三后,终究还是推开了。 她冷冷道:“哦?你不是和双喜说等风寒好了之后,才过来谢本宫的吗?怎么如今,却风寒未愈便过来了。 莫不是听见了本宫咸福宫什么风声,眼巴巴的过来救这个贱蹄子的?!” 青樱自然不会承认了,浅浅笑道:“怎么会呢,咸福宫离承乾宫那么远,妹妹耳朵可没有这么灵光呢,怎么会知道咸福宫发生了什么事情? 妹妹只是晚膳的时候,刚好让人炖了一只姐姐送的鸡来吃,觉得味道十分鲜美,所以,便想来提前谢谢姐姐,妹妹还给姐姐带了东西来聊表谢意呢。” “哦?”高曦月稀奇地看着她,“瞧瞧,给本宫带了什么好东西。罢了,外面有些冷,进来说吧,给本宫瞧瞧。” “是 。”青樱忙亲自扶着高曦月一块进了里屋。 进去坐下后,一旁的香茗立刻给高曦月呈上一件精致的保暖棉绒额巾。 上面还绣了一个弯弯的月牙儿。 高曦月心下一暖,伸手接过那一个额巾,有些感动地看向青樱。 高曦月的声音亦是柔和了许多:“这个,是你给本宫做的?” “贵妃姐姐说笑了,嫔妾哪会有这手艺,虽然这个额巾,不是嫔妾亲手做的。 但是,上面那个金黄的月亮,和额巾里面我亲手绣的曦字,是我亲手绣的,是我对姐姐的一番心意。 还望贵妃姐姐不要嫌弃嫔妾对您的一番心意才好。” 高曦月从未被人送过亲手绣的东西,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 她修长的指尖,爱惜地轻轻摩挲了一下额巾中央的那个金黄的月亮。 嫣然一笑后,又翻开额巾,见里面果然有一个“曦”字,她笑意更深了。 她看向青樱的目光温和中还带了一丝的感激,说话的口气却又不失傲娇。 “你的心意本宫收下了,谢了。” “贵妃姐姐何必这般客气,贵妃姐姐对嫔妾好,嫔妾自然也得对贵妃姐姐交心。” 高曦月乐呵的笑道:“你倒确实与旁人不同。” “嫔妾与旁人能有什么不同的,嫔妾也和您一样,都盼着皇上的宠爱长久,倒真没什么不同。但嫔妾却也心知,在这宫里,最不该期盼的便是皇上的宠爱,还不如来找贵妃娘娘说说话呢。” 第75章 伺候一个夫君 高曦月随手捏了一个葡萄吃了起来,看向青樱的目光目光温和极了,两两相望之下,曦月最后忍不住笑出声来道。 “你说话倒是直接,一口一个宠爱的挂在嘴上,也不怕本宫生气?” “啊?”青樱装作浑然不知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是甜的和抹了蜜一样。 “可我瞧着贵妃姐姐不像是小心眼的人,再说了,都是宫里的姐妹,嫔妾倒是觉得,若说不期盼皇上的宠爱,那倒是稀奇的很。” 对于此言,曦月倒还算认同,她点了点头:“是啊,你说的本宫何尝不懂?在这宫里,所有人都伺候着一个夫君……” 话说到一半,高曦月的眼神又很快暗了下去,长长叹息。 “不,皇上也从不曾是本宫的夫君,只是皇后的夫君,左右本宫和你也都是妾罢了。” 提及此事,高曦月心里泛起酸涩,索性含笑看向青樱改口道。 “罢了,不说这些了,呢,这是我阿玛特意从江南一带带过来的葡萄,味道可甜了,你也尝尝。”高曦月递一个大葡萄给青樱。 青樱谢过之后,便拿起那颗葡萄放进了自己的口中,细细品味了起来。 葡萄甜甜的,咬一口便有香甜的汁水出来,确实很好吃。 青樱发自内心地赞叹道:“味道确实不错,比嫔妾在家里吃的葡萄味道好多了呢。” 曦月笑了,忽然发现和青樱说话挺舒坦的。“这是自然了,江南一带的葡萄,自然和你家里的葡萄是比不得的,你若喜欢,一会儿本宫让双喜给你多打包一些带回去。” “好啊,刚好嫔妾有些贪嘴,那便多谢贵妃娘娘了。” 青樱又笑着陪高曦月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俩人倒是聊的不亦乐乎。 曦月聊得正兴起的时候,青樱琢磨着时候也差不多,适时地往外面看了一眼,面露为难之色。 高曦月见状,蹙了蹙眉,不由问道。 “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本宫说,怎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青樱面上更加为难了,似乎在踌躇是否开口,半晌后,她才道。 “是想说,但是又不敢说,怕贵妃娘娘怪罪。” “想说便说吧,本宫恕你无罪。” “贵妃姐姐,恕妹妹多嘴一句,海常在这般落魄之态在外面被押着,似乎不太妥当。” 曦月眸光忽地泛冷:“你在帮她说话?” “嫔妾没有……贵妃姐姐误会了。”青樱迎面对上曦月的视线,没有任何躲闪。 “那你提她干什么?” “自然是为了贵妃姐姐着想了,怕贵妃姐姐怎么做遭人话柄。再者,嫔妾也有些好奇。嫔妾记得,之前第一眼见到贵妃姐姐的时候,倒是觉得贵妃姐姐是个温和的性格。 看上去温婉又贤良,不知,贵妃姐姐今日因为何事这般动怒。” 高曦月倒是有些不信她的话,目光也变得狐疑了起来,怎么觉得她在拍马屁,但是不得不说,挺好听的。 只是,多少还是有些好奇她所言的真实性和目的。 “温婉大方?本宫记得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还刻意为难了你一番,你如何觉得第一眼见到本宫时,本宫很温婉?” 青樱却是笑道:“贵妃姐姐又忘了,嫔妾与贵妃姐姐的第一次见面可不是在这宫里,是在绛雪轩呢,那时的贵妃姐姐一身粉红色的衣服,别提多好看了,连妹妹看着都喜欢得紧。” 高曦月不禁都有些恍惚,陷入回忆。 绛雪轩…… 曦月喃喃道:“差点忘了,你我第一次见面在降雪轩……” 想着那时的自己,目光也不由的变得柔和了起来。 一时间有些思绪万千,那个时候的自己还未嫁给弘历,性子也没有成今日这般。 原来那个时候的青樱就注意到了她啊。 而彼时的青樱,还在不断的对高曦月拍着马屁。 “贵妃姐姐你知道吗,其实,那个时候我见到贵妃姐姐的第一眼,我便觉得贵妃姐姐又美丽又温柔又大方,还带着一些少有的可爱劲。别说皇上喜欢,妹妹看了都喜欢呢。” 高曦月脸颊飞起潮红:“你说话何必这样甜?真是……” 青樱继续道:“不是妹妹嘴甜,是真的。哪怕是后来入了宫,贵妃姐姐对嫔妾说话夹枪带棍的,我也始终相信,贵妃姐姐并非表面上看到的那样跋扈。” “你……你是说,本宫现在很跋扈?”曦月有些不高兴了,还十分可爱地撅撅嘴。 “倒也不是,是不是嫔妾说错话了,惹贵妃姐姐不高兴了?” “没有,你接着说,本宫喜欢听你说实话。”曦月惊奇的发现,怎么别人说实话她不想听,偏偏从青樱口中说出来就不一样的感觉呢。 “那嫔妾便真的说了,虽然您看上去跋扈,但是嫔妾却明白,您在这贵妃之位,上有皇后,下有那么多的嫔妃。 若是不跋扈一些,说不定哪一日,就会招了人算计,所以 你只能这样,才能保护自己。” “你倒会说话,也懂本宫。” 第76章 云泥之别! 青樱话题一转,继续道试探性道。“所以,嫔妾以为,您今日对这海常在动怒,必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对吧?” “苦衷……”曦月不以为然地轻哼。 她有什么苦衷,无非就是不喜欢海兰那副勾搭和自己家里姨娘一样勾搭男人的性子罢了,只是这样的话,她自是不会告诉青樱。 却听青樱继续道:“贵妃姐姐,今日您惩罚海常在,嫔妾是实在担心这件事传到皇上耳里,会惹皇上不悦,不管怎样,海常在也是皇上的女人,你说对不对?” “那又如何,本宫是贵妃,她一个常在,云泥之别!更何况,皇上自然不会知道本宫今日所为,本宫倒看看谁敢说?!”说着,高曦月狐疑地扫一眼青樱,“你——,不会说吧?” “贵妃姐姐说笑了,妹妹怎么会说呢?妹妹只是觉得,这些奴才们向来嘴碎,就爱胡说。” “这……,他们不敢……” “就算您底下的奴才们不敢,那海常在宫里也有三个伺候的太监宫女呢,若是他们私底下议论的时候,传扬出去,难不成贵妃娘娘要将他们一并灭口泄愤?” 曦月略一思忖,嘴硬道:“这,也不是不可。” 青樱亲自拿了一个葡萄递给曦月,看着曦月接过后,才娓娓道来:“且不说,海常在宫里的宫女太监,就说贵妃姐姐手底下的这些太监宫女们又是都能值得信任的吗? 在这宫里,出了多少太监宫女背叛自个主子的事情,万一,哪个太监宫女将贵妃姐姐今日所作所为传到了皇上或皇后娘娘耳里,指不定皇上会怎么想姐姐,姐姐三思啊……” 高曦月看着青樱看向自己时那担忧的眼神,犹豫了好一会儿 最后却是笑了。 “也是,倒是本宫疏忽了,娴妃妹妹,你说的倒有几分有薄礼。” 她想,青樱为自己考虑,还给自己送了抹额,自己也得稍微才领情不是? 高曦月思虑一番,随即又吩咐一旁的双喜道:“双喜,海常在的惩罚,就暂时停了吧,让海常在自个儿回宫里好好思过去。” “嗻——” 青樱这才呼了一口气,她猜对了,原来,高曦月这性格,只要哄哄说说软话就好了。 忽然发现哄她比讨好那个男人好多了怎么回事? 青樱眉眼带着浓浓的笑意,不由诧异地问:“贵妃姐姐这样就放过她了?” 曦月一脸傲娇地道:“以后再收拾她,今日便先算了,再说了,那件事情,其实,本就是本宫栽赃给她的。” 高曦月性子直,眼下对青樱也放下防备了,索性将自己栽赃一事通通告诉了青樱。 早就知道的青樱装作震惊的样子:“贵妃姐姐,什么?您在说什么?栽赃?为何?” 说着,青樱还故意伸出手来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高曦月倒是撇了撇嘴,目光中,露出对海兰的厌恶。 “怎么,你觉得本宫过分了?你别菩萨心肠了,对于海兰这样的女人,本宫必得好好给她下马威!让她知道知道要想攀附权贵,必得付出代价。” “她……她,怎么了?看贵妃姐姐好像很讨厌这个海兰的样子?” 高曦月眸中的恨意愈发浓烈,她带着几分恼怒开口道。 “本宫就是不明白,那个海兰当初自个儿勾引王爷,却事后还不愿承认,这装作一脸无辜的模样,真不知道是装给谁看呢! 她要承认也便罢了,本宫也不会为难她。可还口口声声说她不是故意的?敢做不敢认,呵呵呵,真是和我那个姨娘一个样。” 青樱微微一愣,错愕地看着她。“姨娘?” 高曦月的眸子暗了下来:“我家里那个姨娘就是趁着我阿玛酒醉勾引,后来,成了我阿玛妾室,再后面她有喜了,生了个儿子,还背地里跟我额娘炫耀,真是恶心!可怜我额娘被气得呕血,从楼梯上摔了下去,从此以后,只能瘫痪在床,再不得我阿玛喜爱。” 曦月说着,眼底涌出一滴酸涩的泪,恨恨道:“所以,本宫恨姨娘,也恨和那个姨娘一样为了攀附而不择手段之人!” 青樱闻言,顿时心下明了。 原来,高曦月竟然是因为自己姨娘的缘故厌恶海兰,原来,竟是误会,那么眼下,解除误会才是最重要的。 一时之间,青樱竟然不知道自己对高曦月,到底是何种情绪? 对于高曦月,她总觉得,她不至于前世那么坏,甚至,曦月是挺可怜的,和自己一样,被一个手镯害了一生。 甚至连太后和皇上都提防着她的身孕,青樱心下一片酸涩,看向高曦月的目光中多了柔情。 第77章 曦月被哄高兴了 青樱忽而笑着走近高曦月,伸手扯了高曦月的手腕勾着,柔声劝慰。 “贵妃姐姐,别因为一个海常在难受,毕竟,背后真相究竟是什么,还未可知。 所以你大可不必这般生气,其实,你若是讨厌你的姨娘,以你如今贵妃的身份,亲自教训教训你的姨娘不就是了。 你如今可是贵妃,想教训一个姨娘,不是很简单的事?” 青樱明白,这背后究其原因,到底是高曦月姨娘的缘故。 若是让高曦月将自己对姨娘的恨发泄了出来,或许便不会发泄到海兰身上了吧? 高曦月诧异的看一眼青樱:“我在宫里,是无法回去的,我便是连我额娘过的如何都不知道,你让如何教训那个姨娘?” 青樱徐徐道:“姐姐如今这般的皇上宠爱,也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到自己家里人了吧?” 高曦月眸中暗淡,心底涌起一股无尽的的酸涩,她轻叹一口气,点头道。 “是啊,我,我真的很想我的额娘,还有哥哥。你问这个干什么?” “那你便去找个机会和皇上说,请求皇上允许你与家人相见。届时,让你那个姨娘一同过来,到时候不就有理由,对你姨娘稍加提点。又见到了你家人,也有机会提点你姨娘,一举两得不是?” 青樱加重“提点”二字,曦月自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曦月颇有些激动地从软榻上蹦了起来,紧握住了青樱的双手。 “对呀,娴妃妹妹,你可真聪明,我还从未想过用这种方法教训那个姨娘,是啊,如今我可是贵妃,想教训她,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只是,你说皇上会答应我,让我家里人来看我吗?” 青樱含笑,将手搭在高曦月的肩膀上拍了拍:“皇上这般宠你,必定会的。我若是皇上,可不舍得拒绝你。” 高曦月被青樱哄的不要不要的,连连点头。 再之后,青樱与高曦月便相谈甚欢起来,直至夜幕低垂,倦意渐起,方依依不舍地告别。 高曦月特意嘱咐双喜务必亲自护送青樱出了承乾宫。 东配殿内。 叶心正心疼的给海兰的脚底抹着药,手法温和极了,只是,她一边抹药却也一边忍不住道。 “奴婢真是心疼主儿,在这宫里 有哪个主子会和主儿您一样,过着连下人都不如的生活。 今日那个娴妃也真是的,见到贵妃这样对你,也不帮您说话。装模作样的问了几句,就和贵妃亲亲热热地进去了。 主儿之前还总说娴妃人挺好的,看上去亲切,如今看来,主儿许看错人了呢。” 叶心给海兰抹完了药后,便将药收进了盒子。 海兰的脚掌心隐隐疼痛,她眼眶泛红,有眼泪不断的顺着她的眼角滑落下来。 随即,海兰又看了一眼叶心,用手狠狠擦去自己的泪水,道。 “你不要这样说娴妃姐姐,今日若不是娴妃姐姐的缘故,贵妃怎么可能这般轻易放过我?” “主儿,你怎么就知道是娴妃帮你说的话的原因呢,奴婢当时在您旁边听的真真的,娴妃娘娘只是假模假样的关心了你几句而已。” 海兰却摇头道,“你不懂,若是我如今这个处境,娴妃还帮我说话,只会将她自己也扯了进去,甚至让贵妃更加针对我。娴妃此举,正是为了哄着贵妃呢。贵妃不在气头上了,她才有可能放过我。” 叶心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只能应道。 “哦,奴婢明白了,那按主子这么说来,娴妃娘娘人挺好的?” 第78章 皇帝得新宠 海兰闻言,心底有些暗潮涌动,脑海里不由浮现出青樱那一张姣好的面容,面色微红地连连点头道。 “姐姐,本身就是一个好人。” 话刚说完,海兰自己都愣了。 奇怪,自己怎么这么顺口地就喊了姐姐这两个字? 仿佛说顺口了一般,海兰继续解释道。 “今日若不是姐姐,也不知道我会被贵妃折磨成什么样子,其实,仔细想想,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 这些天,娴妃姐姐一直都是因风寒的原因,在自己的承乾宫待着,从来没有来过咸福宫。 她此番忽然前来,或许便是为了救我也未可知。” 海兰这样觉得,可叶心却不,她不禁有些好奇道。 “主儿未免,把娴妃娘娘想的也太好了,万一一切都是赶巧了呢?” 海兰却不以为然,依旧保持着自己的观点。 “赶巧也无妨,此番我终究是欠姐姐一个人情,若不是娴妃姐姐今日出现,怕是我珂里叶特海兰,往后便是一个废人了,日后,我一定要好好谢谢娴妃姐姐。” 叶心既觉得海兰的这份感激来的有些莫名其妙,又觉得海兰是不是太自以为是的了解娴妃了。 不过,她们当奴婢的自然也不能说什么。见海兰睡下之后,她便也出去休息了。 时间一晃便又过去了一个月。 一个月以来,青樱因着对外称风寒未愈的原因,仍旧不怎么出承乾宫。 皇帝也因着有太后和前朝掣肘的缘故,没有踏足承乾宫一步,倒是在此期间,经常一个人去梅坞观赏。 只是不曾想去梅坞久了,有一次入夜,皇帝倒是见色起意。 临幸了那个新来的侍奉梅坞梅花的宫芳儿。 还满眼眷恋地还对那芳儿说。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初闻皇帝此话,那宫女芳儿亦是战战兢兢,连忙跪下身去叩首行礼,回绝道。 “奴婢只不过是一个侍弄梅花的宫女,不敢祈求皇上圣恩,奴婢不配。” 皇帝当即便扯住了那宫女的手,将她扶起含笑道。 “朕说你配你便配。” “皇上……,奴婢不敢。” 宫女吓得缩回了手,很快,似是想到了什么,抬起眼睛下意识问道, “听闻皇上与娴妃娘娘素来恩爱,皇上若是在这个时候同奴婢在一块,只怕娴妃娘娘会生气。” 皇帝闻言,只是轻轻一嗤,青樱,许久未见她,他确实很是想念。 他脑海中略微闪过青樱的面庞,但很快又转瞬即逝。 如今,自然是眼前这个新人更为新鲜,可以让他身心愉悦;而不是远在承乾宫每日看不见碰不着,都不能侍寝的青樱。 这般想着,他将视线重新落在了这芳儿身上。 “娴妃如今偶感风寒,她自个儿不便侍寝罢了。朕纳个新人,还需要通娴妃交代吗? 况且,娴妃懂得分寸,她如何会生气?再者,朕是帝王,天下最美艳的女子,自然都应该待在朕的身边。 你,无需替娴妃考虑。娴妃贤良,也必不会为难于你。” 那宫女战战兢兢的样子都美极了,站在梅花旁边浇水那模样,便更是媚态百生。 她什么都还没做呢,就这样在月光下,硬生生的跌进了皇帝的眼。 皇帝当即便心动地打横抱着那宫女去养心殿侍寝了,听说,当晚,养心殿里面的声音到当真是不可描述。 养心殿内嬉笑声不断,皇帝亦是笑声朗朗。 对芳儿各种甜言蜜语,还搂着芳儿纤细的腰肢道。 “你放心,你的身份是宫女又如何?朕喜欢一个人,自然无关身份。只要朕宠着你,心里有你,论谁也不敢欺负了你去。” 这番情话说下来,让芳儿脸色娇羞地靠进了皇帝怀里,又是与皇帝好一番云雨。 第二天,皇帝甚是舒心,便对外宣称。 “宫女芳儿,深得朕心,便封为芳答应。” 那宫女便被封为芳答应,一跃龙门,得宠半月有余,倒是与这个月的新宠玫常在和李常在分了宠。 这个消息,青樱自然也听说了,倒也没放在心上。 他有多少女人和她都已经没有关系了,爱有几个女人就有几个女人吧,一天一个女人她都无所谓了。 也就她前世太傻,总因此落寞好长时间,搞的自己茶饭不思,当真愚蠢。 而闲来无事的时候,青樱偶尔会去御花园赏赏花,散散心。 青樱还听香茗说。 高曦月求着皇上允许自己的家人入宫探视。 皇帝起初是不答应的,说是只有皇后或有孕的嫔妃才有这个殊荣,奈何后来实在拗不过高曦月难缠的性子,终究还是答应了。 再后来,青樱便又听说高曦月亲亲热热的同自己的阿玛和哥哥还有额娘说完提体己话后。 又单独将自己家里的那个姨娘留在咸福宫好一会儿。 那个姨娘在高曦月的咸福宫正殿里待了整整一个下午,等那个姨娘再出来时,下颚高高肿起,显然被人掌掴了好几下,眼眸里还挂着泪。 满宫皆知。 青樱想着,想必,如今高曦月心中对那个姨娘的怨恨也少了许多,日后,便不会再那么将事情牵扯在海兰身上了吧。 一旁的三宝忙问:“娘娘,奴才如今看着这贵妃娘娘似是信了您,也是真心与娘娘您交好的,那咸福宫那边,是否还需要奴才派人盯着?” 青樱毫不犹豫道:“继续派人盯着吧,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盯着海常在那里会不会发生什么事。 本宫不能让任何人伤害海常在,海常在那边若是一发生什么事立刻来禀报本宫。” 她可不希望海兰再出任何意外,受任何伤害了,这个前世那般护自己的好姐妹,自己必得好好护着她。 三宝忙应道:“嗻——” 只是,此番三宝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了一身软软的“姐姐。” 耳熟的女音惹得青樱心下一颤,她连忙扭过身去,便看见了衣着素净的海兰。 此时的海兰,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少了之前怯生生的模样,倒是多了许多感激。 不知是过了多久啊,多久没有听见海兰的这一声“姐姐”了。 青樱见周围没有什么其他外人的原因,也不用和海兰这般避着。 她快步走到海兰身侧,牵住海兰那纤细的掌心。 海兰感受着掌心的温度,心下窃喜,而后便跟着青樱一块儿坐在了软榻上。 第79章 牛乳糕 “海兰,你怎么这会子过来了?”青樱看着海兰目光尽是关切,而后温和地问道。 又立刻吩咐一旁的香茗。“去准备海常在最喜欢吃的牛乳糕,再备一碗红豆莲子羹来,海兰喜欢喝的。” 海兰怔怔的望着青樱,她竟然还知道她最喜欢吃牛乳糕…… 想着,眼底莫名泛起湿意,胸口心脏位置莫名起伏厉害。 每次见到青樱,她都会有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甚是奇怪,自己明明与青樱只不过见了两三次照面,却偏偏觉得与她有一种前世说不尽的缘分。 昨日,还在梦里梦见了她,梦里,她们互相扶持,后来却因为,一个侍卫有些离心…… 海兰不知,这究竟是何原因? 青樱竟然这般闯入自己梦境,好奇怪。 海兰想着,莫名想靠近眼前的这位姐姐近一些,再近一些,只是,这样的心思,她如何能被青樱看出。 她只能又口气软糯地喊一句:“姐姐~” 青樱听着,甚是欢心,再次听到这一声姐姐,重生如何不值? 只听海兰继续道:“姐姐,这宫里,从未有人知道我爱吃牛乳膏和红豆莲子羹,便是连最同我交好的纯嫔娘娘也不曾知晓,为何娴妃姐姐却……” 青樱的目光愈发柔和,她的指尖温柔地抚着海兰的脸颊,举止亲昵,嘴角扬起一抹笑,轻声说道。 “我也是呢。不知为何,偏就觉得,你是喜欢吃这两样东西的,或许,是咱们之间前世的姐妹缘分,心有林夕呢。” 海兰心下一动,看一眼青樱抚着自己脸颊的手,颤巍巍伸手,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青樱的指尖。 而后,脸颊通红地缩了回去,忙红着脸道。 “娴妃姐姐,你说的正是我心中所想的,实不相瞒,第一眼见到娴妃姐姐的时候。就总觉得,似乎……似乎在哪见过姐姐呢,不知,是不是上辈子就与娴妃姐姐遇见过,只是没喝孟婆汤呢。” “说不定呢。”青樱会心一笑,也不调戏她了,又问,“你的脚伤可好些了?方才见你走进来的时候,似乎已无大碍。” “姐姐放心,我的脚伤都痊愈了,姐姐让人偷偷给我送的药,我都用了,效果很好。” “那便好。” 很快,香茗便端了海兰最喜欢吃的牛乳膏和红豆莲子羹过来。 青樱亲自拿了一块牛乳糕直接递到海兰唇瓣处。 青樱知道前世海兰对自己的情谊,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对她的贴心的举动,是她前世想要的。 她懂,前世便懂,只是,未曾揭穿。 海兰微愣,忙启唇咬了一口才伸手接下。 青樱笑着问:“好吃吗?你说这真是赶巧了,恰好这牛乳糕,我也喜欢吃,因此,让小厨房常备着呢。” 海兰接过牛乳膏,细细品尝了一口,竟然觉得如懿小厨房做的牛乳糕是自己记忆中最好吃的味道。 “好吃,”海兰细细品嚼着,“不知为何,只觉得姐姐小厨房里的牛乳糕,和我记忆中牛乳糕的味道一模一样。” “好吃的话,以后,我多让人悄悄给你送过去。眼下贵妃对你颇有怨气,虽然怨气少了一些,但你我若是时常来往,只怕贵妃心里,多少会吃心。 等日后,贵妃对你的怨气彻底消失了,你我姐妹二人,便可常常来往。所以,你今日来我着承乾宫之事,切记瞒着贵妃。” 海兰点头,伸出手紧握住了青樱的掌心。“是,姐姐我明白,我都听姐姐的。” 因着青樱交代了这番话的原因,海兰回咸福宫,刚巧碰见高曦月的时候,只说自己是去御花园逛了一圈。 高曦月倒也没有多加为难她,只是“哦”了一声,便直接离开了,并未多加为难。 相比于咸福宫与承乾宫二宫的和睦相处,长春宫倒是显得不安静了起来。 “你当真听说贵妃去求了皇上,让皇上允许她的家人入宫探视?”富察琅华问素练道。 彼时,富察琅华扶着素练的手,在长春宫内的园子里徘徊走着,手时不时摸着自己已经高高隆起的腹部。 第80章 朕怕六宫非议 素练忙答道:“是啊,奴婢听说了,那阵仗可叫一个大呢,听说贵妃娘娘还借机教训了一番家里的那个姨娘。 那姨娘出来的时候,两边脸颊都是肿的,要说这贵妃娘娘下手也忒狠了一些。” 富察琅华无心记挂曦月如何对待她的姨娘,倒是记挂着另一桩事。 “贵妃的家事,本宫无权管束,只是本宫不明白,本宫是皇后,她想要家人进宫探视,明明可以和本宫来说一声,却偏偏跑到皇上那里去说了?” 说着,富察琅华面露不悦之色。 素练微微一愣,不曾想皇后娘娘想这么多,难道是孕期之故,所以才会这般想吗? 素练只好笑着附和道:“是啊,这贵妃,似乎最近都已经疏远娘娘不少,以往这贵妃有什么事情都会同皇后娘娘说的。可是,如今这让家里人入宫探视一事,却越过皇后娘娘您这个中宫之主,去找皇上说。 要奴婢说,这可是后宫的事,自有皇后娘娘您做主,皇上一心在前朝,贵妃娘娘也好意思麻烦皇上。” 富察琅华听素练也这般说,神情越发的凝重起来,一颗心开始惴惴不安。 她眉宇微蹙,说:“自从娴妃入宫,这贵妃对本宫的心,便是越发的远了。” 富察琅华想着,只觉得自己唇齿发寒,泛起凉意,浑身也疲乏的很,喊了素练回了屋内坐着。 她微微一扶额,斜斜地靠在榻上:“本宫总觉得最近腹部隐隐作痛,不知是何缘故。” 素练轻抚富察琅华后背,温声道:“太医说了,娘娘您切忌多思多虑,这样对龙胎无益,娘娘还是别想这些了,奴婢去小厨房给您备午膳。” “嗯,也好,午膳便多用一些鱼虾,对腹中孩儿有益处。” “是。”素练说完,便喊了莲心,立刻去小厨房备膳了。 之后整整一个月。 青樱因病不用侍寝,落得清闲,得了空的时候便在自己的承乾宫刺绣,刺绣上面已经绣好了一朵兰花,如今的青樱已经在绣樱花了。 期间,惢心和魏嬿婉二人也基本上康复了,惢心被青樱封为与香茗一样的承乾宫大宫女。 魏嬿婉则是与芸枝一样的二等宫女,偶尔还会去小厨房亲自下厨一尽心意,做的菜那叫一个味美。 二人原是在辛者库任人欺凌的小宫女,连太监都能欺凌她们,如今,却被青樱救了出来,还予以重任,二人自然感激不尽,因此,待青樱更是忠心耿耿。 -- 这天,天空湛蓝如宝石,和煦的暖阳明媚又柔和地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承乾宫内的每一寸角落。 青樱照常绣着自己手中的绣品,外面忽然传来了一声。 “皇上驾到——” 青樱脸上的笑僵住了。 随后,她连忙将自己手中那一幅兰花和樱花的绣品藏入了床褥下,又娴熟的从袖口掏出另一幅绣品装模作样地绣了起来。 那另一幅绣品上,已精心绣制了一朵淡雅的青樱花,旁边则是一枚尚未完成的红荔,半隐半现,仿佛正待绽放。 待皇帝进来后,青樱连忙假装将自己手中的绣品藏入自己的袖口,随后,恭恭敬敬的给皇帝行了一个礼。 “臣妾给皇上请安。” 皇帝几乎是跑向青樱的,忙将她牵了起来,紧握她的手在掌心。 “快起来,青樱妹妹,朕说过很多次了,你我之间不必拘礼。 ” 青樱看他一眼,又娇羞地道:“臣妾知道了。哎呀,弘历哥哥可算来了,咱们都一个月未见了,臣妾还以为您把臣妾忘了。” 皇帝闻言,自是明白了青樱对自己的想念,他轻叹了一口气,陪着她一块坐下,温柔地说道。 “朕早便听说你染了伤寒,病的厉害。 其实,朕一早便想来看你,但,皇后又和朕说,朕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来看你,怕是会惹的皇额娘和六宫非议。” 青樱不由得在心里冷冷一笑。 啧啧啧,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被动摇决定,也就只有他爱新觉罗弘历了。 第81章 臣妾的少年郎 青樱面上却是顺势用另一只掌心附上了弘历的手掌,温声细语的格外体贴地道。 “臣妾觉得,皇后娘娘说的确实没错,如今,臣妾着了伤寒,伤寒可是很容易传染的,皇上若是被传染了,皇额娘确实会怪罪臣妾。” 皇帝闻言,只觉青樱当真大方又善解人意。 他不由笑道:“青樱妹妹,你倒大方,竟然不觉得皇后这是小心眼。” “弘历哥哥说笑了,皇后娘娘是您的正妻,怎么会是小心眼儿之人? 说来,那日臣妾前去请安的时候,皇后娘娘还特意送了臣妾一个镯子,以示姐妹亲好之情这镯子看上去可贵了。 这样大度的皇后才配的上我心中的少年郎呢,臣妾心中的少年郎英俊帅气,温柔俊朗,雄姿英发……” 哎呀,好似想不到词语夸他了,青樱说的自己都有些想呕。 皇帝轻轻咳嗽一声,被夸的不知天地为何物:“咳咳咳,青樱,别闹。” “臣妾没有闹,说的都是真的,弘历哥哥你看,” 青樱说着,忽然晃了晃自己手腕上的手镯,炫耀一般的说道。 “这手镯好看么,是皇后娘娘赏赐给臣妾的。” “自然好看了,朕的青樱,不管穿戴什么都好看。” 皇帝轻抚过青樱腕间的手镯,又将青樱的手腕握在掌心摩挲了一会儿。 他的眼神更是从始至终都眷着青樱,满满的情意比前世更甚。 青樱被他这么看得倒怪有一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忙红着脸推开他,低垂下眼帘。 皇帝微微一笑,轻轻扯上青樱袖口,问道。 “方才朕进来的时候,你在藏什么呢,见朕来了,还故意收起来?给朕瞧瞧。” 青樱连忙将自己的手腕放到背后,刻意掩饰道:“臣妾没有藏什么呀,是弘历哥哥你想多了。” “还说没有?怎么,你有事情瞒着朕,不愿意给朕看啊?”皇帝假装要走的模样,“既然如此,那朕就先走了。” 说吧,皇帝作势要往外面走去,青樱连忙笑着扯住了皇帝的手。 “好了好了,臣妾给您看便是了,皇上可不许走。” 皇帝顺着青樱扯自己的力道,再度将她揽入了怀里,又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朕也是开玩笑罢了,朕怎么舍得真的就这样离开了你?”皇帝眉眼一弯,伸出掌心,冲她勾了勾。 “快给朕瞧瞧是什么好东西?” 青樱这才一脸神秘兮兮的从自己的手腕处取出那个帕子,笑着放到了皇帝的掌心上,声音极尽温和。 “弘历哥哥,你看,臣妾绣的怎么样?” 皇帝的视线落在了帕子上,直接拿过帕子,视线落在帕子上 见绣完的樱花还有半个没有绣完的红荔。 他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立刻明白过来,指着那帕子上的图案道。 “怪不得这么神秘的样子,原来,你是在给朕绣帕子啊?” “才不是呢,这是绣给臣妾自己的,皇上那一份臣妾还没绣呢。” “没事,不急,只要是你的心意,朕都喜欢。” 皇帝温热的指腹轻轻地覆在了青樱的耳垂,低下头去,所有的气息靠近她的脸庞。 青樱下意识避开他的气息,将脑袋一扭,娇俏地道。 “原本臣妾想瞒着皇上的,没想到皇上就偏偏要看这下好了,臣妾给皇上的惊喜都没了。” 皇帝牵紧他的手,宠溺地说着让青樱已经全然无感的情话。 “朕身边啊,只要有你,便每日都是惊喜。”皇帝说完,只觉指尖感受到青樱掌心的凉意,连忙关切的问道。 “手怎么有些冷啊?已经一个月了,你的风寒可好一些了,朕瞧着你的脸色似乎还是不太好?” 第82章 绿梅粉 “弘历哥哥放心,好了一些,但是太医说了,臣妾这次风寒比较严重,恐怕得休养一个多月才行,如今,才刚一个月。” 说完这话,她仿佛再也抑制不住般急促地咳嗽起来,那小巧的脸庞因用力咳嗽而泛起了阵阵红晕。 她咳了,她装的。 “怎么忽然咳得这么厉害?”皇帝面露担忧之色,急忙抚拍着青樱的后背。 他视线不经意间落在青樱脸上,这才注意到,青樱的脸色似乎有些苍白。 偏因为用力咳嗽的原因,还带着一抹淡淡的红晕,犹如初绽的桃花般娇嫩。 这副模样的青樱落在皇帝的眼中,更显得楚楚动人,令人心生怜惜。 青樱继续咳嗽,咳完方又道。 “臣妾风寒还未好全,所以,臣妾还未完全痊愈这些天,皇上还是去其他各宫坐一坐,不要来臣妾这,臣妾怕把病传给皇上。” 她还不想这么早侍寝,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有精力应付他,但还是越晚越好。 皇帝不以为然的模样,一如前世那般,执起青樱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胸膛的位置。 他格外深情地望着青樱道:“朕不来,这不踏实。 青樱,朕为了防止皇额娘说闲话,都已经隔了一个月才来看你,已经是格外对不住你。 所以,如今,朕纵然因为有所掣肘,不能唤你侍寝,但,朕还是想要来瞧瞧你的。” 青樱想给他一个大白眼,信了他的鬼,一个皇帝,怕这个怕那个,谁都是掣肘,天啊,你是皇帝还是赘婿啊??! 然而,不等青樱开口,皇帝又笑着忽然吩咐外面的王钦道。 “王钦,把朕赏赐给娴妃的东西拿来。” “嗻,” 青樱面上略过肉眼可见的惊喜:“皇上要赏赐什么给臣妾?” 皇帝笑道:“朕赏你的,自然是好东西了。” 王钦很快进来了,随后将一个比巴掌稍微大一些的盒子,递在了青樱面前。 王钦恭恭敬敬的道:“娴妃娘娘安,您看,这些都是皇上赏给您的,赤金螺丝镯两对,白玉观音两尊,是金银罗小簪两只,云罗绸缎两匹。可都是成双成对的好东西呢。” “弘历哥哥有心了,这些东西都成双成对的,是否代表臣妾与弘历哥哥可以一辈子两相情好。”青樱笑着收下了那一盒礼物。 “朕的心意你都明白。” 青樱将那些东西,又放在自己的掌心细细的观看着,装出一脸喜爱的模样。 “臣妾多谢皇上。” “你喜欢便好,不许和朕客气。” 青樱心底十分无语。 堂堂一个皇帝居然这么抠,比贵妃还抠。 人家贵妃还送了三大箱礼物给自己,到他皇帝这里,就只有四件巴掌大的礼物,真是可笑。 不过,青樱心里这个念头还没有完,却听皇帝接着说了句。 “不过,青樱啊,这些都不是最贵重的,朕还有一样最贵重的东西要送给你。”皇帝郑重其事的模样,眼中满是情谊。 还有礼物?这倒是她意料之外了。 青樱忙故作震惊,眼睛睁的大大的,一脸期盼的问道。 “弘历哥哥还有什么好东西送给臣妾,臣妾先谢恩。” 皇帝笑着,将手伸进了自己的袖口。 随后缓缓的掏出一小盒盒装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打开后,顿时便有一股清香扑鼻的香味,传入青樱的鼻息。 青樱微微一愣,这香味她熟的不能再熟。 这是前世自己刚出冷宫的时候,皇帝特意送给她的梅粉。 前世,在自己出了冷宫之后很漫长的一段时光,皇帝每月都会命人精心制作梅粉,亲自送到她的手中。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这份独有的关怀,倒是逐渐被岁月磨得不见踪迹。 好像是她成了他的继后的第几年开始,再也没有收到过他的绿梅粉,仔细想想,是璟兕夭折之后吧。 而此时此刻,青樱凝视着皇帝手中那精致的梅粉,心中涌起的却是无尽的讽刺与寒意。 皇帝却是用灼热的目光定定望着她,依旧满目深情,目光炙热。 他温声道:“青樱,这梅粉,是朕特意命人为你量身打造的,你向来喜欢梅花,梅粉清香,与你最是相宜。” 皇帝又说着与前世一模一样的话,青樱则在心中与他同步说着,怎么这些话,她好像都要背出来了。 青樱的手微微颤抖着,接过了那盒梅粉。 青樱眼眸中,有一滴晶莹的泪水适时地悄然滑落。 她抬起头,凝视着眼前的人,感动地问道:“皇上……为何对臣妾如此之好?” 说完,她还配合地轻轻吸了吸鼻子,试图掩饰感动一般。 第83章 你受委屈了 见青樱这副模样,皇帝更愧疚了,他将青樱拉近些,语气沉沉地道。 “青樱,因为,你是朕早便选了的人,没能让你当嫡福晋已经是委屈你了,如今你入了朕的后宫,朕也只能给你一个妃位,还得屈居于贵妃位之下。 朕连贵妃的名分都给不了你,所以,朕自然得加倍的对你好才是,才不辜负青樱与弘历的初见之情。” 皇帝面上愧疚更重了,总觉得自己似乎在名分上委屈了青樱。 但是没事,青樱在他身边,就够了。 青樱心里一阵唏嘘,啧啧,眼下的皇帝倒真是对自己情深义重的模样,若不是经历了前世,她恐怕又要沦陷到他的深情里了。 倒也不知如今的皇帝对自己的情深到底是真的,还是一时兴起呢,还是有些许伪装。 总归,他的情深,也不过尔尔。 皇帝丝毫未看出青樱的心思,他轻笑一声,小心翼翼地将一撮梅粉轻轻撒在青樱的掌心,用指腹温柔地给她涂抹着。 那股清新淡雅的梅粉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只听皇帝笑道。 “这梅粉啊,果然与你身上沉水香的气味很是相宜,朕闻着都欣喜。青樱,你可得每日都用,不要辜负了朕的好意才是。” 青樱微微一颔首,含羞道:“臣妾一定会的,这是臣妾这辈子收过最好的礼物。” “傻瓜,往后朕给你的礼物没有最好,只有更好。”皇帝笑着将青樱搂入怀里。 青樱不由暗想。 啧啧,如今,皇帝这番话说的倒是好听,只是,往后他能给她的,当真是所谓更好的礼物么? 只怕是一次又一次的猜忌,冷落和怀疑吧。 皇帝搂着青樱,一如既往的说着前世的那些所谓的情话后,青樱自然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最后,她笑着推开了对自己亲昵之态的皇帝,道。 “皇上可离臣妾远些,一会儿臣妾若是 把风寒传给皇上了,少不得太后发落臣妾。” 皇帝却故意离青樱更近了,调笑道。 “朕偏不,朕晚上不好来看你,白天和自己喜欢的女人亲近些许都不可以吗?那朕这个皇帝做的有什么劲儿?” 言语间,皇帝就开始不老实了起来。 就在皇帝兴头上,外面忽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是王钦尖着嗓子的声音。 “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皇上。” “一点规矩都没有!” 皇帝正在兴头上,被这般扫了兴致,只得气得从榻上起身,他急促的呼吸慢慢缓了过来。 而趁着皇帝没看见自己的间隙,青樱嫌弃地抹掉了他在自己嘴角留的水痕。 “什么事,急急匆匆的?”皇帝扣上自己衣襟上解开的几颗的扣子后,重新握紧青樱的手。 青樱想要松开,却发现他竟然将自己的手拽的那般的紧。 王钦忙焦急地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她早产发动了,眼下嬷嬷正在为皇后娘娘接产,皇上您快去看看吧!” “什么?”皇帝这才猛地松开了青樱的手,他大为震惊,眸中满是担忧,“怎么会这样?皇后如今不是才七个月吗,怎么这么快就生产!” “皇上快去看看吧,”青樱起身说道。 皇帝点点头,随意地看了青樱一眼,道。“那朕先过去了,你换了衣服,随后也来。” “是。” 可以看出,皇帝是在意皇后腹中的这个孩子的,以至于似乎全然忘记了方才对青樱的温情。 说完那句话后,更是连看都没再看青樱一眼,急匆匆的便离开了。 青樱望着男人越走越远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重新穿好了方才脱落些许的衣服,便也朝着长春宫去了。 长春宫内。 传来了富察琅华痛苦的叫喊声,以及接生嬷嬷们不断让富察琅华“用力”的声音。 长春宫外。 更围满了各宫看望的嫔妃们,她们都是来候着皇后娘娘生产的,中宫生产,嫔妃们在外陪产,这是宫中没有明定的规矩。 但是,虽然没有明定,大家懂的都懂,不会不给皇后面子。 第84章 金玉妍挑衅 等青樱赶到长春宫的时候,正巧碰上了金玉妍。 俩人互相望了一眼,行过礼后,便也一块走了进去。 谁知道,青樱才刚迈入长春,便听到金玉妍一声讽刺。 “着了风寒还来长春宫,娴妃娘娘也不觉得自己病体之躯怪晦气的么。”金玉妍说着,挑衅一般的看了一眼青樱。 青樱前世便对金玉妍这种或挑拨或冷笑热讽的行为反感厌恶,可以说,宫里很多事情都是金玉妍一手挑拨起来的。 因此对于金玉妍,青樱说话也带着些许的锋芒。 她笑着迎上金玉妍挑衅的目光,回道。 “那真是不好意思,方才是皇上让我过来的,不知,嘉贵人此言之意,是要本宫逆了皇上的意思不成?” 金玉妍一愣,这是她第一次与青樱说话开口交锋,不曾想,她竟然也会这般带着戾气与她说话。 玉妍也不恼的模样,反而拿着帕子掩面一笑,说出来的话却如同淬了毒一般。 “哎呀,何必把皇上搬出来说事呢,话说自从你得了风寒,皇上也没怎么去看过你吧,不会真以为自己在皇上心里有多重要似的?皇上也就今日去看了你罢了。” 嘉贵人与青樱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站在长春宫外最靠近的皇帝自然是没听见。 但是稍稍站得远一些的嫔妃们却听见了。 绿筠想要开口帮如懿说话,却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婉茵看不过去了,很小声地说了一句, “嘉贵人您,这话也不能这么说吧……” 金玉妍自是把陈婉茵当空气,一个无宠无子名分还低的老好人,她才不想搭理。 只是不曾想,高曦月听到却不乐意的站了出来。 “嘉贵人,你这话说的,可就大错特错了。”高曦月冷笑着,一步步靠近金玉妍。 她目光冷冽,继续道:“再怎么样,娴妃也是同皇上从小一块长大的情分,在皇上的心里,自然比你这个玉氏贵女多多了。 你只不过是一个玉氏送来的贡品,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比你高两级的妃位指手画脚的?” 金玉妍不曾想,高曦月会过来帮青樱说话。 暗道她俩关系怎么变得这般好了? 她含笑看着高曦月,说:“贵妃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如今,非但不怎么来妹妹宫里小聚,还这般对妹妹说话? 看来皇后娘娘说,您最近和娴妃交好,倒似乎是真的了?” 高曦月冷哼一声,狠狠睨了一眼金玉妍。 “本宫与娴妃之间如何,还需要嘉贵人管束不成?嘉贵人还是管好管好你自己吧。 光讽刺别人算什么本事啊?你瞧瞧你自个儿,皇上登基后,没去你启祥宫也有好些日子了。 似乎这些日子,玫答应和李常在这两个新人都侍寝过好几次了,皇上甚至宠幸了一个梅坞的宫女,可怎么偏偏就轮不到你呢?” 金玉妍有些难堪。 皇帝自从登基之后,确实没有怎么去她的启祥宫,倒是颇宠幸与青樱同入宫的玫常在和李常在,还纳了新人。 高曦月亦是盛宠不衰。 虽然金玉妍心里并没有皇帝,而是那个玉氏王爷。 但如今被高曦月这般讽刺,金玉妍心里甚不是滋味。 金玉妍看了一眼还在长春宫外焦急等候的皇帝。 见皇帝还没有注意到这边的举动,她便冷冷的白了一眼高曦月,声音极低,目光却是凌厉挑衅一般地对曦月道。 “有宠又如何?有些人啊,被皇上宠了这么些年,还不是连个子嗣都没有?本宫虽没有姐姐这般盛宠,但是,往后只要皇帝日后愿意临幸,还是能望得子嗣的。 早听说,姐姐怕不是因为打小带的体寒,所以无法有孕吧……” 得宠却无子,这一直以来都是高曦月心中的隐痛。 如今,竟然被金玉妍这般直接揭开伤疤。 高曦月简直气急了,扬起手指,便狠狠的指向金玉妍。 “作死!你……竟然如此不知死活,敢这样和本宫说话!?” 青樱见高曦月竟然就这样被金玉妍挑起了怒火,便明白金玉妍这又是在挑事了。 想着,青樱连忙走上前去,扯了扯高曦月的衣袖,小声劝道。 “贵妃姐姐息怒,皇上还……” “皇上还在”这几个字都还没说出来,高曦月甩开青樱的手,不由分说地吩咐一旁的双喜,道。 “你一个区区贵人,竟然敢这样挑衅本宫!双喜!打呀!” 此时的双喜已经是冷汗淋漓。 他有些不敢打,皇上在呢,但是主子的性子。 双喜下意识往皇帝那儿看了一眼,好在皇帝似乎还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而是在长春宫门前不断的徘徊着。 高曦月不知双喜为何要犹豫,又怒斥一声。 “还愣着干什么,打!” 见皇帝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双喜才应了一声,“嗻——” 第85章 双喜打啊! 语毕,双喜已高扬起巴掌,迈步走向金玉妍,而后狠狠往金玉妍的那一张白皙的脸上扇了过去。 双喜下手极重,金玉妍的下颚很快便已高高肿起。 他下手一向便是这样的,之前他奉命对海兰或对高曦月的姨娘下手,都是这般雷厉风行。 金玉妍吃痛地捂住下颚,死死咬住红唇,往皇帝那边看了一眼。 见皇帝没有注意这边的动静,便又刻意高声抱屈了起来,想吸引皇帝的目光。 只见玉妍那双眸通红,蓄满泪水,一副我见犹怜的可怜样,哭诉道。 “贵妃姐姐,你为何要这般待我? 如今皇后娘娘还在里面生产,你便对底下的嫔妃动辄打,仗着贵妃身份这般有恃无恐么?啊……,好疼,贞淑,本宫的脸好疼……” 皇帝似乎是终于听到了动静,颇有些不悦地背过身去,狠狠的往那边瞪了一眼,怒斥道。 “都在闹什么!” 言语间,皇帝已快步走来。 他冷冷的看向高曦月,还有金玉妍,目光在她们二人间徘徊着。 最后,他颇为不悦地道:“皇后在里面辛苦生产,你们竟然还这般不得安生,眼里还有没有朕和皇后?” 皇帝此言一出,众嫔妃立刻下跪。 此时此刻的他,倒还有几分帝王的压迫力,不像赘婿。 众嫔妃皆道:“皇上息怒!” 皇帝面上依旧是恼怒不已。 同样跪在地上的青樱见状,连忙适时的抬头开了口,凝视着皇帝温柔地宽慰道。 “皇上,眼下还是皇后娘娘生产要紧,不如等皇后娘娘平安产下皇嗣,再行解决此事,皇上您平息平息怒气。” 见青樱开了口,皇帝终究是稍稍平息了心中的怒火,他当着众嫔妃的面,缓缓将青樱扶了起来。 “青樱,你起来。其余人也都平身吧。” 皇帝的手紧握住青樱的掌心,而后,又恼怒地看向金玉妍和高曦月,依旧有些不悦之态地说。 “也罢,朕看在青樱的面上,先不和你们计较,慧贵妃,你往后,莫要仗着得宠太过放肆了!” 说着,皇帝似乎是注意到金玉妍脸上的巴掌印,又冷冷的对玉妍道:“嘉贵人的脸既然脸受伤了,便先回启祥宫看太医吧。” 言罢,皇帝又狠狠睨了高曦月一眼,眸中带着还尚未平息的怒火。 曦月心虚,看向皇帝的目光却也带着委屈,喊了一声 “皇上~” 皇帝不理她,只觉聒噪的很,转而看向青樱:“青樱,你到朕身边,陪着朕一块等吧。” 言罢,皇帝不等青樱同意,便转身牵着青樱的手,朝正殿门口走去。 高曦月望着皇帝牵着青樱的背影,下意识撇了撇嘴,心里多少是有些吃味的。 但是,却发现,似乎,也不是那么抵触了。 若是皇帝宠爱的人是这个青樱,她还是能接受的,总比宠爱旁人好至少 青樱待她不错,是第一个给她亲手绣抹额的人。 …… 众嫔妃这么一等便是整整下午。 一下午,琅华痛晕过去了两次,孩子却还是卡着出不来,皇帝甚是焦急,不断问青樱。 “青樱,这个孩子不会有事吧,为什么皇后的声音这么痛苦,朕害怕。” 青樱宽慰道:“皇上别担心,女人生孩子都是这个样子,都和过了一趟鬼门关一样。 当年臣妾的额娘生弟弟的时候,也是这样,生了一天一夜,臣妾当时也害怕,但好在,额娘挺过来了。皇上别忧心,皇后娘娘一定也会平安生下皇子,凤体安康。 ” 皇帝闻言,安心不少。 到了晚上夜半时分,所有人都还没有回宫,一直在长春宫门前安安静静地等着皇后产下孩子。 自然了,她们也是饿着肚子在等,很饿又无奈。 哎,谁让人家是中宫呢,生的可是嫡出,嫡子没有出来,谁敢先走一步。 许久过后,皇帝自己也饿了,于是终于是有了良心,对着身后一众嫔妃们吩咐道。 “今日爱妃们陪着皇后生产也辛苦了,便先各自回宫吧。” 说着,目光落在青樱身上,“青樱,你也先回宫用膳吧,一天都还没用膳了,想必饿坏了吧?” 青樱客套地道:“臣妾可以陪着皇上一块等皇后娘娘的,这是臣妾的福泽。” 皇帝甚是满意青樱这句话,他点点头。 “朕就知道朕的青樱最体贴了。”皇帝说着,又冲着后面的嫔妃道,“罢了,你们先回去吧,让娴妃陪着朕便是。” “……???”青樱一时无语。 不是,我就和你客套一下,你怎么还当真了。 外面又冷又累,青樱连腿都站麻了,青樱纳闷:我“风寒”都还没有完全痊愈,竟然真好意思让一直陪着你。 你确认这就是爱吗? 真的爱我吗?! 第86章 天子庇佑 不过,青樱面上自然没有显露出分毫不满,等那些嫔妃走了之后,青樱才撇着嘴,扯了皇帝的手道。 “那皇上一会儿可得陪臣妾用晚膳才是,臣妾陪着皇上在风里站了这么久。”她开玩笑地说。 不曾想,皇帝笑着却笑着答应了,温声道。 “这是自然,你放心,朕今晚会去陪你用膳的 青樱。” 青樱笑容僵住,忙道:“您说笑了,臣妾开玩笑的,今日是皇后娘娘生产之日,皇上还是陪皇后娘娘才是。” “朕说了陪你用膳便陪你用膳,你放心,不管多晚,朕一定去陪你。” 话音刚落,里面富察琅华的声音更加凄厉了,嬷嬷们不断说着:“娘娘用力,用力啊——您可不能再晕过去了。” 琅华依旧痛苦地呼喊着。 “啊……” 皇帝心下一慌,将青樱的手攥的更紧了,手里沁沁了许多细密的汗。 他担忧的看向青樱:“青樱,朕,真的害怕,当初诸英生产,差点没有保住大阿哥永璜,诸英也最终难产而死,青樱,朕害怕……” 青樱看着皇帝这一副样子,不免一些恍惚。 不经意间还是会想起皇帝刚开始初为人父的温柔的模样。 这个时候的他,对自己的每一个孩子,每一个女人,似乎是真的在意的吧。 只是后来,他为何逼走自己的那么多孩子,对孩子们,除嗣的除嗣,猜忌的猜忌,没几个好下场。 他身边的女人,也在他身边不得善终。 青樱依旧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曾经那么温润的人,到后面,会变得这般面目全非呢? 是因为帝王身份,还是他本身就是凉薄之人呢? 看着皇帝此时此刻担忧的样子,她竟莫名有些许恍惚。 她忙忍住自己内心的情绪,冲着他嫣然一笑,道。 “皇上,您这说的是什么丧气话?皇后娘娘是中宫,有您天子庇佑,这一胎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皇帝闻言,将青樱的手握得更紧了,似乎也放下心来。 “好,朕也希望如此啊。” “定会如此。” -- 青樱便又饿着肚子陪着皇帝在风里站了整整半个时辰。(等于一个小时)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终于传来了婴孩的啼哭声,虽然是早产,但是声音却十分洪亮。 皇帝听见哭声,彻底放下心来,长长舒了一口气后,便立刻松开了青樱的手,一阵风似的立刻朝里面跑了进去。 青樱看了一眼自己那一只被皇帝迅速甩开的手,讽刺一笑。 她倒也没有跟进去,而是回到了自己的承乾宫。 因为她知道,眼下的皇帝,有许多体己话要和皇后讲,那么她也不便打扰。 回到承乾宫,已经饿坏了的青樱,连忙吃了几个糕点垫肚子。 她真想现在就用膳,但又想起皇帝说的陪她用晚膳,只好吩咐小厨房准备了好些皇帝爱吃的菜。 毕竟,皇帝都说了,晚上来自己这儿用膳,自己就算虚情假意,也得为他好好备着。 很快,桌面上便摆放着精心准备的佳肴,晚膳的香气悄然间钻入青樱的鼻尖,令她感到腹中愈发饥饿难耐。 香茗亦是劝道。“主儿,皇上眼下正陪着皇后娘娘呢,奴婢听说,皇后娘娘生下来一位公主,人都虚脱了。皇上或许不会来了,要不主儿你先吃,可别饿坏了。” 青樱却摆了摆手,笑道:“无妨,再等等吧,” 装深情,她自然得装的像一些,她饿着,他才会心疼。 然而,青樱这么一等,便又过去了一个时辰,皇帝终究还是没有来,她却继续坐在那儿等着。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青樱等来的却不是皇帝而是王钦。 王钦来的时候,依旧是一副无比谄媚的模样,搓手笑着道。 “娴妃娘娘恕罪,皇上这会子,正陪着皇后娘娘,今日,怕是在长春宫歇下了,皇上特意让奴才来通传,说今日就不过来陪娘娘用膳了,还请娴妃娘娘自个儿先用膳。” 青樱早有预料,不足为奇,这个男人说的话,向来和放屁一样罢了。 “无妨,皇后娘娘诞下龙嗣,皇上陪着皇后娘娘是应该的,我这儿不打紧的。”青樱语气冷静,倒也不失对王钦虚伪的客套。 “嗻。”王颔首钦告退后,青樱也只是捧了书卷读起来,并不用膳。 香茗诧异地看一眼青樱,生怕青樱饿坏了,连忙问道:“娘娘,您……还不用膳么?” 青樱的目光凝视在书卷上,依旧津津有味的看着,只淡淡地摇头:“不必。” 哼!她饿了这么久,若是现在用膳,岂不是前功尽弃。 她就是要让皇帝看着,看着自己因为他一句话而饿坏了的模样。 呵呵,凭什么他一句有口无心的承诺,要自己默默吞下所有的委屈。 她的委屈,不做给他看,岂不是白白遭受了。 若是皇上来了的话,他便刚好看见为了等他而挨饿的自己,他必会更加心疼自己。 若是今晚皇上没来,青樱也想好了。 明日她便会胃病复发晕过去,如此,既可以得到那个男人的心疼,又可以借口几天身体不适,不用侍寝,真是一举两得。 第87章 臣妾惦记皇上 青樱如此饿了许久也未曾用膳。 时间不痛不痒地过去,她却依旧捧着书卷在看。 惢心与香茗互相对视一眼,最后,惢心也不安地劝她。 “主儿,您……您再不用膳,怕是真会饿坏了,饿出胃病可就不好了。” 青樱倒是眉宇微挑,看了一眼惢心后,轻笑出声道。 “左右还不算太晚,再等等吧。” 香茗也劝着如懿说:“娘娘是在等皇上来吗?可是娘娘,这晚膳都已经凉透了啊……,这么晚了,皇上想必也不会来了。娘娘的身子骨要紧啊。” “无妨,长春宫那边还没熄灯呢吧,等他那边熄灯了,本宫再用晚膳也未尝不可。” 说不定再等等,他就来了呢,她可不想前功尽弃。 如此这般,惢心和香茗也只好不再劝了。 而事情果然如青樱预料中的那般,在又过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后,外面忽然传来了一声“皇上驾到~” 香和惢心二人皆是震惊。 青樱则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摸了摸自己饿坏了的肚皮,可算是等到了。 “青樱啊。”皇帝熟悉的声音传入青樱的耳畔,迈步而入。 青樱连忙在皇帝赶到之前起身,躬身跪下行礼。 “臣妾给皇上请安。” 皇帝笑着将青樱扶起:“免礼。青樱,朕今晚没有来陪你用膳,心里甚是愧疚,所以特意来看看你。” 愧疚?她看不出啊。 青樱轻巧地将头偏向一侧,嘴角微撇,带着几分俏皮地说。 “臣妾为了等皇上来用膳,确实都快饿坏了,不曾想,却等到王钦过来说皇上来不了……”说到这里,青樱似乎口气中还带着一丝责怪。 可下一秒,青樱立刻闭了嘴,抢先说了一句。 “皇上恕罪,臣妾没有责怪皇上的意思。” 此事本就是皇帝失信在先,他自然不会怪青樱这般说话了,他失笑地望着她。 “无妨,朕就喜欢你在朕面前的直性子,这也是你与朕后宫里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青樱与弘历相处,本就当如此。” 说着,他扶了青樱一块儿坐在了榻沿边上,习惯性将青樱的手紧紧的握在掌心。 然而,下一秒,青樱的肚子便“咕咕-”地叫了起来,。 青樱要的便是让皇帝听到这声音,所以才会让自己饿这么久。 皇帝微愣,心疼的看一眼青樱:“你晚膳没有吃饱?” “臣妾……” 话刚说完,倒是一旁的香茗连忙开了口。“皇上,咱们主儿岂止是没有吃饱,主儿晚上压根都没有用膳。” “什么?!” 皇帝大为震惊,视线很快便落到了桌面上的那一桌晚膳上。这才相信青樱是真的没有用膳。 如若不是亲眼看到桌上那些未动的膳食,他还真有些不相信,会以为这是后宫女人惯用的争宠手段。 可偏偏桌上的膳食当真一点未用,而且,他知道,青樱不屑做这种争宠之事。 想着,皇帝顿时心疼的看向如懿,口气绵软地说。 “你这傻瓜,朕不是让王钦来说了,朕今晚在皇后宫里用膳吗?你怎么……还…等着朕…” 青樱颔首,微微垂下了眼帘,似乎是在努力按捺自己眼中的失落。 “臣妾心里惦记皇上,所以,也没有用膳的心思……” 皇帝感动得很,眼里是浓浓的愧疚之色,他长吁一口气,说:“就算惦记朕,也不能不用膳啊。” “这是因为臣妾相信皇上,相信皇上今日就算无法陪臣妾用膳,但也一定会来看臣妾的。臣妾只有等皇上来了,才有心情用膳嘛,皇上若今晚不来,臣妾见不到皇上,宁愿饿着肚子。” - 宜修马上出场啦,我想让她活着啦啦啦。 第88章 青樱最是体贴 听到青樱这一番话,皇帝嘴角勾起了一抹欣慰的笑,鼻尖泛起一阵酸涩感,下一秒便将青樱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他的下颚埋在青樱的颈窝,语气沉沉地道。 “青樱,是朕的错。朕见皇后产后虚弱的样子实在是令人怜惜,所以便陪她用了晚膳,倒是疏忽了你,忽略了你还始终惦记着朕……” 青樱回搂着他。 “怎么会是皇上的错,皇上陪在自己的妻子身边,这是君子所为,是臣妾太执拗了,不懂变通……” “傻瓜,怎么能怪你?你一向是这性子,朕懂。” 皇帝将额头又贴上她的额头,脸上的愧疚之色愈发的浓重了。 他凝视着青樱,又握紧她的手轻声道:“青樱,是朕对不住你,往后啊,朕答应你的一定做到。” 青樱当真有些想笑。 倒真不是她有多在意皇帝是否来陪自己用膳,而是当真不屑于他说过的话,怎么每次都和放屁一样。 事先承诺,事后反悔,若是做不到,又何必答应呢? 皇帝搂着青樱许久才回过神来,他看向一旁的香茗和惢心,声音不似方才对青樱的温情。 “还不赶紧去把你们主儿的晚膳热一热,朕一会儿陪你们主儿用膳。” “是。”香茗这一刻似乎有些懂了如懿的用意,连忙和惢心一块去了。 青樱故意问他。“皇上不是用过膳了么?” 皇帝眉眼弯弯的笑了笑:“刚好朕没吃饱,朕再陪你用一用也是好的。” 如此下来,皇帝即使有些撑,却仍旧是陪如懿用了晚膳,期间也不断的往青樱的碗里夹着她爱吃的菜。 最后,竟然还吩咐王钦,将自己前些日子从西洋那儿得到的许多好东西全都送给了她。 这一次的赏赐,倒是没有之前那般小气。 竟然是好大一箱西洋来的东西,就连西洋钟都是金子雕刻的,看上去就值钱。 青樱算是明白了什么叫会撒娇的女人有糖吃。 上辈子,即使是自己怀有他一直所期盼的祥瑞之子永璟,也从没得过这么多赏赐,从未! 如今青樱有了这一世的对比,才知道原来上辈子的他,对自己不是一般的小气,他也可以对自己这般大方,真是可笑。 而这一夜,皇帝自然也留在了青樱的承乾宫。 到了晚上,二人枕畔私语时,皇帝目光里是浓浓的心疼和情欲。 “青樱,下次不许饿肚子了,你怎么这么傻?” 青樱装作一副懵然不知的样子,笑着说。 “臣妾不傻呀,臣妾不是等到皇上过来了吗,皇上的难处臣妾都明白,但是臣妾也相信皇上对臣妾的年少情谊,今晚一定会来看臣妾的。” 皇帝甚是满意青樱的这番话,他就知道他的青樱最是体贴了。 他握紧了青樱的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颇有些感动的道。 “幸亏,你是理解朕的,说来,这段时间你风寒未愈,朕没怎么来看你,也真是委屈你了,也不知道这内务府,有没有为难你?” 那一刻,皇帝望着青樱,只觉自己的心中仿佛被某种柔软的情感填满,越发觉得,眼前之人,是他此生最不愿辜负的存在。 青樱则是心底冷笑连连,天啊,他也太会马后炮了吧。 若是内内务府这一个月冷待了自己,那他现在在这说这些马后炮,又有什么用呢,能够减少她那先前一个月受的委屈吗? 第89章 福珈姑姑 如此想着,青樱心底甚是不屑,面上却十分恭顺地道。 “臣妾才刚入宫为便初封为妃,内务府不敢为难臣妾,再说了,臣妾就算被内务府为难了,也会第一时间告诉皇上。 皇上是知道臣妾的性子的,臣妾可不会受这种委屈,臣妾若是有了委屈,非得让弘历哥哥知道才好。” 听到“弘历哥哥”这四个字,皇帝又高兴了。 他忍不住掌心一扣,单手将她圈进怀里,笑着凝望着她。 “也是,朕的青樱,向来不会委屈了自己,哈哈哈。” 说着说着,他又开始画饼,一口一个情话地说着。 最后,青樱哈欠连连,连忙对皇帝说了一句。 “臣妾困了,安置吧。~” - “好,睡吧。” 皇帝含笑,牵着青樱的手紧握在掌心,搂着她便一块睡下了。 不多时,皇帝还未睡着,青樱倒似乎已经睡着了。 只是才睡着没多久,她便闭着眼,口中忽然喃喃自语,如同在说梦话一般。 “弘历哥哥……,不要,不要离开我……” “弘历哥哥……” 一字一句听上去带着怯怯的害怕,似乎真的在害怕失去什么。 -- 皇帝微微一怔,他自然不知道青樱是装的,只觉心下一片触动。 他借着外面皎洁的月光,看向青樱的那一张脸时,有些许的错愕。 甚至,感觉自己的心也隐隐被牵扯着疼痛。 他一直都相信青樱的心里有自己,却不曾想,青樱竟然是这般在意自己。 连梦里都…… 皇帝心疼地看着她那一张熟睡的侧颜许久,却忽然想到,自己当初在绛雪轩的时候,曾那般期盼她做自己的妻子。 可是,如今,她却是以自己妾室的身份躺在自己枕畔。 想到那时的他无法守诺,终究还是选了富察琅华为自己的嫡妻,皇帝更觉愧疚。 他定定着望着青樱的睡颜,只觉得自己的心突地一跳,忍不住再度伸出手,温热的指腹在她的脸颊上轻轻一触。 偏巧这时,青樱眼底一滴温热的泪水悄然滑落,恰好滴在他的掌心,青樱如同陷入在梦魇中一般,很碰巧地一把抓住了皇帝的手。 “弘历哥哥,不要走。” 争宠,她青樱不是不会,只是不屑。 只是如今,自己也要用这种手段去对他了。 很快,青樱眼中那份湿润,穿透他的指尖,直抵他心底最柔软的位置。 皇帝的心中涌动泛起更为深切的疼惜,他不由得凝视着身旁陷入梦中的青樱,他的青樱,真好看。 身上的淡淡沉水香轻拂过他的鼻尖,令他心神微颤。 他轻轻咬了咬下唇,分外爱惜地轻轻牵过青樱的手,将她的手指缓缓放入自己的掌心紧握着。 他摩挲着青樱的脸颊,暗想。 “青樱,终归是朕对不起你,若当初朕选了你为嫡福晋,便可以坦然的与你在一块,没有这么多的掣肘了。” 皇帝想着,微微的闭了眼。 承乾宫内的空气中,弥漫着龙涎香与沉水香交织的幽香。 皇帝早已沉入梦乡,呼吸平稳而深沉。 青樱却在黑暗中蓦地缓缓睁开了双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缓缓侧过身,窗外微弱映照出她身旁男人熟悉的轮廓。 这熟悉的面容,依旧是他最初吸引她的年少模样,似乎什么未曾改变,时间好像在在他这张脸上停留了脚步似的。 可是,呈现在青樱脑海里的分别是那些深宫岁月里,被他冷淡相对,百般磋磨的场景。 他说:“朕与你形同陌路。” 他说:“令贵妃明白朕的心思,会讨朕高兴,你只会扫朕的兴。” 那么如今,弘历,如此这般讨你高兴的青樱,是否是你想要的呢? 不管是不是你想要的,青樱只知道。 她如今想要的,是自己的阿玛额娘不会因为自己落得一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她想要的,是自己的弟弟有出息,可以和她一起延续乌拉那拉氏的荣光,而不是只靠她一个女人的一己之力去延续。 她想要的,是海兰可以与自己,和前世那般坚定不移地一直扶持下去。这一次,她不会松开海兰的手,让她一个人孤立无援。 她还想,护住自己身边亲近的人,不再让她们因为自己受到伤害。 只是,青樱心底也终究是唏嘘的,她和弘历之间,怎么会落得这般虚与委蛇的处境。 心在这一瞬,竟然还是掀起了些许的隐痛,不过也就那么一瞬,这抹痛便很快淡去。 这个晚上,青樱便没有怎么睡好,她背过身去,将自己包裹在被褥里,时醒时睡。 次日起来,皇帝难得的不用早朝,便陪了青樱一块儿用早膳。 过后,皇帝闲来无事,又陪着青樱一块儿去御花园逛了逛。 谁知,才刚在御花园逛了几步迎面便碰上了甄嬛身旁的婢女福珈。 皇帝和青樱俩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微微一愣。 福珈忙上前行礼:“皇上吉祥,娴妃娘娘吉祥 ” 第90章 青樱拜甄嬛 福珈冲着二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笑着开口道。 “娴妃娘娘,太后娘娘想请您去慈宁宫说说话,原本是让奴婢去承乾宫请您。 不曾想,原来娴妃娘娘正在和皇上逛御花园,那便有劳娴妃娘娘陪完皇上之后,再来见太后吧。” 青樱冲着福珈点头一笑,随后看了一眼皇帝:“皇上,那要不臣妾便先去见太后了。” 皇帝没有理由拒绝,亦是点头:“好,青樱,好似自你入宫以来一直病着,都还没有来得及去拜见太后呢,刚好朕陪你一块去。” 皇帝隐隐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便想着陪青樱一块去,自己也好与她一块面对皇额娘。 这样皇额娘看在自己的面上,也不会为难青樱。 其实,自从青樱入宫这半个月来,皇帝一直都在担心一件事情。 而这件事情,自然是和青樱那还尚在人世的姑母有关,如今,这一日终究要来了吗。 皇帝抿了抿唇,下意识地将青樱的手握的更紧了。 眼下的皇帝对青樱还是有很深的情谊的,他很害怕,害怕甄嬛会为难青樱。 青樱似乎看出皇帝的心思,自顾自地松开了皇帝的手,又轻拍着他的掌心以示安慰。 “皇上放心,臣妾一个人去便好了,皇额娘这次召见的是臣妾,若是皇上也去了,多不像话啊,臣妾也怕皇额娘心底不高兴。” 皇帝思虑再三后,觉得也是,于是便妥协的点了点头。 “好,青樱,那你从慈宁宫出来便来养心殿找朕,朕也先回去批阅奏折了。” “是。” 皇帝又抬眼看了一眼福珈,冲着她微微颔首,随后便离开了。 很快,慈宁宫内。 青樱恭恭敬敬的去拜见了甄嬛。 然而,等青樱跪下身去之后,甄嬛却怎么也没有叫青樱起来。 反倒是悠哉悠哉的拿起一盏茶喝了一口,不看青樱,只问一旁的福珈。 “福珈啊,话说,这景仁宫那位被先帝关在景仁宫多久了?” 青樱只觉得自己的心咯噔一下,原来果然是因为自己的姑母。 这一个月来,她一直都有意不提及姑母之事,以为这样的话,便无人会在意自己是景仁宫的侄女。 以为姑母可以不用和上辈子一样,因为自己的入宫而丢去性命。 可是,却原来还是躲不过,终究还是躲不过么? 想到前世姑母的下场,青樱心里便忍不住的狠狠一痛,她却也不敢抬起眼睛与甄嬛对视。 只听福珈立刻恭敬的回答着甄嬛的话。 “先帝在时,景仁宫皇后被关了一年,皇上登基之后又被关了两年,如此算来已经有三年了。” “是啊,三年了。”甄嬛的指尖轻轻地抚摸着自己手中黑猫。 随后,咻地将目光落在了青樱身上,眸中掠过一丝的狠厉。 “原本,哀家想着,景仁宫那位就算活在世上,也只不过是苟活于世,就这么没名没份的活着也便罢了。 可是自从你入宫,那朝廷上的一些人就以为有了倚仗,仗着皇上宠爱你,再次对皇上提出,要皇上放景仁宫皇后出来,真是可笑! 这件事都过去三年了,却偏偏在你入宫的时候被人提出来。他们是看皇上宠爱你,便以为皇上在意你们乌拉那拉氏一族,所以,眼里便没有哀家了吗!” 甄嬛的声音越说越大,目光凌厉地扫视着青樱。 青樱说不害怕自然是假的,她可是上一届宫斗冠军,皇帝见了都要下跪的人呢。 于是乎,青樱努力维持着自己表面上的镇静,随后,立刻恭恭敬敬的冲着甄嬛叩了一首。 “臣妾不知自己入宫会惹下这种祸端,还请太后恕罪!关于姑母之事,臣妾恳请太后,留姑母一命,给她一个太妃之位即可,放姑母去圆明园颐养天年。” 她眼下,只想让姑母活着,留着命,才能以待来日。 甄嬛不屑一笑,冷哼道:“太妃?你觉得你姑母这般苟活于事,是在等自己做太妃的那一天吗? 她在景仁宫撑着关了三年,是在等什么,你不知道吗? 她啊,是在等自己可以被皇帝放出来做太后的那一天与哀家并立,她想与哀家继续斗下去!” 第91章 破败的景仁宫 “太后恕罪,臣妾愿意前往景仁宫,劝说姑母以太妃的身份去圆明园颐养天年,还请太后开恩,留姑母性命。” 这辈子,她真的不愿再见到自己的姑母如前世那般死在自己面前了。 上辈子,姑母用自己的命将自己留下,可自己最终却辜负了姑母的期盼。 这辈子她想要劝姑母活着,只想自己那位可怜的姑母活着,活着便好了。 因为,活着,才有希望。 甄嬛眸光森无比,旋即呵呵一笑,声音泛起冷意。 “呵,娴妃未免将话说的太满了,你姑母与哀家斗了大半辈子,如何会像你说的那般甘愿屈居于哀家之下做个太妃,那可是比死了还难受!” 青樱自然明白姑母的心思,可是,这辈子她想尽力一劝,劝自己的姑母暂留性命,以待来日。 青樱伏下身去深深叩首,目光极为恭顺。 “臣妾恳请太后允准青樱前去景仁宫,让青樱一试,说不定姑母愿意听臣妾的。” 甄嬛“哦?”了一声,开始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女子,眸子中带了几分戏谑,问道。 “那她若是不愿意听你的,不愿去圆明园以太妃的身份颐养天年,你又当如何?” 青樱答得斩钉截铁。“那么,臣妾愿意以命相抵 总归臣妾也明白太后,在这个后宫里容不下两个乌拉那拉氏。” 以命相抵,足以让甄嬛动容了,更何况,甄嬛其实也并不是坏人,只是自己的姑母与她对立,无关好坏 。 而且,眼前这个太后前世在后面待自己很好,甚至,在自己断发后,一次次帮自己说话。 想着,青樱抬起眼睛,直直的对上甄嬛的目光。 甄嬛微微一愣。 随即,她忽而笑出声:“哦?你既然愿意以命相抵,那便是明白,哀家不会让自己身边容下两个乌拉那拉氏,你倒是明白哀家的心思。” 不多时,甄嬛已经拿着烟斗吹了起来。 “是,臣妾明白太后的忧虑。”青樱回答的干脆而又利落。 因为她知道,甄嬛是不可能要自己的命,若是真要了自己的命,那她和皇帝之间的母子之情岂不是更加淡漠。 她只会选择要姑母的性命,又或者,从一开始,她想要的也只有姑母的性命。 所以自己对太后说出这番话来,太后没有理由拒绝自己。 前世的自己,还傻乎乎的以为选择权真的在自己手里呢。 青樱再次叩首,声音无不恭敬:“还请太后允准,允许臣妾前去看姑母最后一面!” 良久之后的静默,甄嬛果然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既然你有这份心,那哀家便成全你,福珈,你送娴妃一块儿去景仁宫。” “是。”福珈连忙应声。 随后,福珈便带着青樱一块出了慈宁宫,。 一路上,福珈话里话外的警告了青樱几句,让她小心说话。 青樱自然表示明了。 到了景仁宫。 福珈便站在外面守着,没有让任何人进来,青樱则是孤身一人进入景仁宫的。 景仁宫的门,被太监缓缓的打开。 青樱缓缓踱步入内,里面已经是一片落魄的景象。 一时之间,青樱只感觉有泪水,模糊了自己的双眼。 曾几何时,自己最喜欢来姑母的景仁宫陪姑母一块说话,如今时过境迁,却早已是物是人非。 景仁宫早已不见昔日繁华的景象,更像是一座冷冰冰的囚笼,囚了姑母一辈子的囚笼。 第92章 青樱会面宜修 景仁宫内,黑暗如墨,连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压抑的气息。 唯一的光亮,也不过是仅仅依靠窗台上那扇狭小的窗洞罢了,那小洞仅容一线光线勉强穿透,多年来,宜修便是靠这光线照亮了这压抑的空间。 若非需要太监每日负责递送膳食的,怕是宜修连这一丝光亮也没有了。 青樱心下一痛,她的姑母,便是在这样的地方待了三年,整整三年啊! 她不由得轻唤了一声:“姑母……” 她的目光四处不断探寻,寻找着,却怎么也没有找到宜修的身影。 “谁,是谁,是新帝要放哀家出去了吗?!” 终于,在某个角落传来了宜修的声音。 青樱顺着声音环视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宜修身上。 只见她蜷缩于床下的一隅,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苍白与憔悴,往日的风采早已荡然无存。 姑母,曾经那位母仪天下雍容华贵的女子,如今只剩下这般狼狈的模样。 青樱心下一痛。“姑母,是我,您的侄女青樱。” 宜修闻言,眼前仿佛骤然亮起了一道光芒。 她急忙从地上站起身来,急促地向青樱走去,紧握住青樱的手,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青樱,你怎么来了!是新帝让你来的吗?你快走,不要来姑母这里!这里比冷宫还冷,姑母不能牵连你!不能牵连乌拉那拉氏一族。” 宜修一如既往地将乌拉那拉氏看得很重要。 青樱自然明白,忙道:“姑母,我此次前来是得了太后的命令,所以,青樱不会被牵连。” 宜修心猛地一震,虽然猜出来了,但还是忍不住问。 “太后?哪个太后?哀家才是太后!哀家是先帝的皇后,是名正言顺的母后皇太后! 她甄嬛算什么,她又不是皇帝的亲生额娘,皇帝的新娘是热河行……” “姑母,您不要说这种话……,皇上的额娘只有一个,那便是如今在慈宁宫的母后皇太后!这种话您不能再说了,姑母,青樱此次前来,是想告诉姑母。 青樱自从入了宫之后,皇上很疼青樱,如此,青樱才有机会延续乌拉那拉氏的荣光。”青樱一字一句地说着。 宜修震惊地望着她,最后忙挽住青樱的手,眸子中闪着一丝欣慰。 “真的么?好啊,弘历他疼你便好,那说明当年哀家的眼光没错。” 没错吗? 听到这三个字,青樱忍不住有些失神,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握紧了宜修枯黄的手指,道。 “姑母,青樱奉了太后之命,前来说服姑母前往圆明园,皇上仁孝,会以太妃的身份奉养姑母。” “太妃!” 宜修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不满地甩开了青樱的手,浑身气得发抖。 一瞬间的失神,宜修忍不住说 。 “哀家害了自己的嫡姐,又沾了那么多皇嗣的性命,还和甄嬛那个贱人斗了那么久,可不是为了做这个太妃的!哀家要和先帝,生同衾死同穴!” “姑母!先帝已经说了,与您死生不复相见,您还要这般执着吗?姑母,其实青樱觉得,咱们乌拉那拉氏的女儿都很可怜,也很可悲。 一辈子心里所思所想的只有自己身边的所谓夫君,就连被背叛,被怀疑被冷落,还心心念念的与薄情寡义之人生同情死同穴。” 宜修微怔,不曾想青樱会说出这番话来。 “青樱,你……” 被青樱这般一语道破心事,宜修的脸庞上顿时浮现出一抹难掩的悲痛,滚烫的泪水不觉地滑落脸颊。 “你……为何要这样戳姑母心窝子?”她低声道,声音中带着几分痛苦的无奈。 第93章 眼泪,是对付男人的武器 青樱自然知道自己这番话让姑母不悦,但她事到如今,还是得说。 不管姑母做了多少坏事,但,终归她待自己,待乌拉那拉氏是极好的。 想着,青樱轻叹一口气,道。 “对不起姑母,是青樱口无遮拦了,可是青樱说的,却也是实话,帝王本就无情,姑母你何必与无情之人生同寝死同穴,去圆明园以太妃的身份好好的活着,不好吗? 皇上仁孝,吃穿住行会给姑母安排妥当,一定不会亏待姑母。 其实,青樱很想问问姑母,在姑母的心里,究竟是和先帝同穴重要,还是延续乌拉那拉氏的荣光重要?” 青樱故意的,她知道,姑母在意乌拉那拉氏的荣光胜过那个男人。 宜修目光中露出一丝的坚决,毫不犹豫道。 “这自然是延续我们乌拉那拉氏的荣光重要!” 至于和那个男人生同衾死同穴,不过是她想要当太后的托辞,给旁人的表象。 呵呵,那个男人为了纯元,置自己的孩子于不顾,当自己的孩子在襁褓里滚烫的时候,他却陪在自己嫡姐的身边。 她曾经,也只是一个无能为力的母亲,不是生来就是毒妇。 是他,是他背弃承诺,不顾自己和孩子,把自己逼成这样的! 和他生同寝死同穴,在延续乌拉那拉氏荣光面前,倒也没有那么重要。 青樱点头看着她,目光变得坚定,她下意识重新握住了宜修冰凉的手。 “姑母所言甚是!青樱也同姑母想到一块去了,那么,青樱便再次给姑母一句准话,往后乌拉那拉氏的荣光,由青樱来延续,可好?青樱一定会好好的争着皇上的宠爱,讨得皇上的喜欢。 往后让皇上重视咱们乌拉那拉氏的孩子,纵然乌拉那拉氏的孩子不得皇上重视,青樱也一定会抚养一个未来有出息的孩子。” “你……青樱,你如何这般坚决?” “青樱愿意去赌一赌,但是青樱也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姑母每日都挣扎在与先帝生同衾死同穴的痛苦之中,姑母,您醒醒吧,不要再执着于做太后了。 您留着命才能以待来日,虽然这个来日,或许会是很久之后,但是,若是连您都想放弃自己的性命,又如何看得到咱们乌拉那拉氏恢复荣耀的一天。” 这一番话说得宜修,有一些动容。 是啊,或许青樱说的对,若是连命都没有了,如何以待来日? 只是,如今的自己,只有去圆明园才能留住性命吗,这自然是毋庸置疑的,也是最好的选择。 宜修眸子中带着一丝对青樱的赞赏 她伸手,如同枯槁的手指抚摸着青樱的脸颊。 “青樱,你变了。” 青樱眼底也有滚烫的泪水簌簌而落:“青樱看着姑母从一国之后变成这个样子,自然变了,再者就是,姑母,您可愿意听青樱的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这个故事源于青樱的一个梦。” 青樱不知道自己对姑母说了多少的话。 她将自己前世所发生的一切,用梦的形式告诉了自己的姑母。 她是想让姑母知道,自己会因为那个“兰因絮果”的梦,走出与梦中自己不一样的一生。 最后,青樱亦是信誓旦旦的对宜修保证,自己一定不会让梦中的自己再重蹈覆辙。 不知与宜修说了多少话,最终,宜修欣慰的摸了摸青樱的肩头,拍着青樱的肩膀道。 “小青樱长大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只会在姑母怀里要吃的,性格张扬还有些是跋扈的小女孩了。好,好啊。青樱,姑母相信你,姑母也等着,等着我乌拉那拉时恢复荣耀的那一天,青樱,姑母信你!” 青樱感觉自己的鼻尖泛起了一阵酸涩之意,很快,豆大豆大的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落。 宜修的指尖轻轻擦去青樱的泪水,语重心长地道。 “傻青樱,别哭了,女人的眼泪可不能这么轻易的落下来,它只能成为对付男人的武器!明白吗?” 女人的眼泪只能成为对付男人的武器。 青樱有些恍惚,是啊,这道理都懂,可是怎么姑母自己也难以做到。 想着,青樱立刻点头:“青樱明白!姑母放心!” 如此下来,宜修便是同意了前往圆明园颐养天年。 虽然朝堂上的大臣们颇有异议,但后来因宜修在朝堂上亲自站出来表示自己无所谓太后身份,也甘愿去圆明园落得自在,当一个闲散太妃。 说自己这样,也算是守着先帝当年与自己此生不复相见的旨意。 那些大臣看着就连宜修自己都没有异议,便也不好说什么,也便答应了。 皇帝见此事得到了圆满的解决,甚是高兴,就连宜修身边的剪秋也被放回来了。 原来,当初剪秋并没有死,而是被先帝关在慎刑司百般折磨。 后来,弘历登基后大赦天下,剪秋便也被放出来了。 主仆二人得以相见,紧紧相拥在一起诉苦。 “娘娘,奴婢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您了。”剪秋眼里落下几滴热泪。 “剪秋,我真没想到,你……你还活着。这辈子还能够有你陪着我,好啊!真是好啊!”宜修握住剪秋的手,也忍不住感叹,“剪秋,你瘦了。” “奴婢不要紧,您才是真的瘦了。”. 有那么一瞬间,宜修望着剪秋,有一种恍惚感。 剪秋是自己的陪嫁,如今,宜修看着她就仿佛回到了自己青春的岁月。 宜修眼里也落下了泪来:“剪秋,往后咱们主仆便要别去圆明园过日子了,你……若是不习惯……” “娘娘说笑了,奴婢怎么会不习惯?奴婢求之不得。” “好,好啊,往后本宫身边有你,够了。 嘶,怎么突然风这么大,剪秋,我的头好痛,许是在景仁宫关久了,你……陪我去御花园散散心吧。” 剪秋连连点头,便陪着宜修一块去散心了。 主仆二人许久未曾这般散心,宜修看了一眼剪秋,只觉心里也泛起了暖意。 她身边,也只有一个忠心的剪秋了。 - 决定如大家所愿,后期宜修也当太后。 但是,只能后期她从圆明园归来才为太后了,打算让宜修后来得知甄嬛怀的两个孩子是果郡王的。 我要捋一捋,宜修很晚成太后,也会因为如懿和甄嬛和解,大家别急。 第94章 赐名如懿 次日的时候。 宜修便已经在剪秋的陪同下,前往圆明园了,只是不曾想,去往圆明园的路上,却发生了一起意外。 宜修抵达圆明园附近便下了马车。 刚下马车,便刚好被一个急急跑来的女人撞翻。 登时,所有的包袱散落在地。 那女人也不道歉,急急地想要逃窜,剪秋顿时来气了,怒斥。 “你大胆!这位可是……” 宜修却是用古怪的眼神看了一眼那个女人,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而后,阻止剪秋道。 “剪秋,罢了,我无碍,捡拾捡拾包裹走吧。” 剪秋闻言,也只好作罢,和宜修一块把包裹捡了起来。 待二人进了圆明园,便有几个宫女上来相迎,这是皇帝特意派去伺候的几个宫女,还配了一个太监。 但是宜修却是明白,与其说是伺候她,不如说是眼线呢。 几个宫女引着宜修去了一个看上去古雅的院落,名为长春仙馆。 屋内环境典雅而静谧,偶尔几声清脆的鸟鸣穿透宁静,更添几分悦耳动听之感。 皇帝已经安排人早早的去打扫过了,干净整洁得很,不失为一个养老的好住处。 剪秋四下望了望,却是叹道。 “娘娘您和先帝来圆明园时住这,如今,成了太……太妃还是住这,连宫里都住不得。” 宜修想着那日青樱那日“以待来日”的话,却是一笑。 “我还嫌寿康宫人挤,住着不舒坦呢,长春仙馆好啊,倒让我起了之前先帝在世之时……” 谈及先帝,宜修又爱又恨,便也闭口不谈了。 进了长春仙馆,听了首领宫女滔滔不绝的介绍,宜修只觉聒噪。 头越发痛了,便吩咐所有人退下,唯独留了剪秋一人伺候。 待那些人离开后,宜修这才警觉地摊开掌心,视线落在在自己掌心内的那团揉得十分拧巴的纸上。 “娘娘,这是?”剪秋惊讶出声,她倒不知何时宜修的手心里多出了一张纸条。 “这是方才将我撞翻的那个女子,悄悄塞给我的,也不知,她是谁,为何要给我塞这张纸条。” 说着,宜修连忙将那张皱巴巴的纸条,摊了开来。 方才打开,宜修不由的大惊失色,她显然是被纸条上的字惊着了。 “这……”宜修死死捂住嘴巴,抓住桌子一角,惊呼出声。 “娘娘您怎么了,”剪秋扶住摇摇欲坠的宜修,顺势往那张纸条上看去。 当看见纸条上的字的时候,剪秋也瞪大了眼睛,亦是吓得惊魂未定。 只见,纸条上赫然写着。 “弘晏和灵犀皆为果郡王后嗣。” 后续发生什么压下不说。 再说甄嬛。 甄嬛在宜修前往圆明园的一路,倒是想下手,但也只是想想罢了。 一来,这种事情她不屑去做,二来因为所有的朝臣眼下都盯着呢,都想找着甄嬛的错处,所以,她不敢下手。 甄嬛自然也是诧异,宜修居然愿意屈居自己之下,以太妃的身份去圆明园居住。 她私底下揣测着,青樱和宜修是不是对自己存有几分算计之心,才说动了宜修。 因此,甄嬛想着再磋磨磋磨青樱。 只是,甄嬛却未曾想到,青樱竟然在宜修离开便来了自己的慈宁宫表忠心,请求自己赐名,以斩断过往。 如此下来,甄嬛的一颗心才算是暂且放了下去。。 便又给青樱赐名为“如懿。”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如懿亦是缓缓一笑,立刻抬起头来叩谢甄嬛的恩典。 “多谢太后赐名,那么往后,臣妾便叫如懿了,臣妾也希望太后能够如臣妾名字一般事事如意。往后在这宫里,臣妾有很多事情还需要仰仗太后,毕竟在这个宫里,太后才是真正的后宫之主。” 如懿这一番话说的甚是乖觉。 甄嬛欣慰地微微一点头,轻抿一口茶水说。 “你能明白这一点,这便很好,皇后虽然管理后宫也算妥帖周到,但如今,她终究也快要是两个孩子的额娘了,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宫里很多权柄也都落在了贵妃的手里,贵妃又是一个直爽莽撞的,后宫的事少不得要哀家操持。” 第95章 仰仗太后 如懿微笑着道:“太后所言甚是,所以,往后臣妾更能够仰仗的,便只有太后您了。” “你说这句话,哀家倒是担当不起,你所能够仰仗的不是皇帝吗,皇帝那般宠爱你,你方才那番话将皇帝置于何地?” 如懿微微扬了扬头,迎面对上甄嬛锐利的目光,随后缓缓一笑,道。 “君心难测这件事情,想必太后也是经历过的,看到姑母的遭遇,臣妾心里也实在心惊,害怕有朝一日会落得姑母的下场。 所以,臣妾并不敢向姑母那般期盼君心常驻。” 甄嬛诧异地看向如懿,不曾想,她竟会说出这番话来? 甄嬛不由得轻笑出声。 “你能懂得这个,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其实,你入宫了也好,哀家向来不喜欢这宫里一枝独秀,百花齐放才是盛景。 你未入宫之前,这贵妃也太过得宠了些,如今,你来了,哀家的这颗心反而是踏实了下来。” “太后圣明!那么臣妾以后在这宫里一切便要仰赖您了,往后臣妾闲来无事,也一定会来慈宁宫陪伴太后。” 如懿语毕,再次跪伏下去,冲着甄嬛叩首。 甄嬛见如懿这般恭顺的模样,且话里话外也对自己都有讨好之意,便也卖她一个好。 她冲着一旁的福珈道。 “好了,你的心意哀家明白了,福珈,去把哀家的赤金和和如意簪拿过来。” “是。”福珈递过去那个簪子。 甄嬛接过,冲着如懿摆了摆手:“如懿,你过来。” “是。”如懿恭顺地膝行至甄嬛身前。 甄嬛将如懿扶了起来。 如懿轻轻的牵起太后的手,在太后的指引下坐到了铜镜面前。 很快,甄嬛亲自给如懿簪上了那一只发簪,随后,将如懿的脸对着铜镜,笑道。 “这只赤金和和如意簪,是先太后也就是孝恭仁太后赏赐给哀家的,哀家一直宝贝的很。 后来成了太后,哀家都不舍得怎么带,如今,便将这东西送给你,这簪名也与你的新名很是合适。娴妃,你瞧瞧,怎么样啊?” 如懿望着铜镜里插上赤金和和如意簪的自己,适时地露出一丝笑意。 “太后赏赐的,自然是最好看不过的,臣妾一定日日带着,不忘今日太后对臣妾以及对姑母的恩典。” 甄嬛轻笑出声,不过这次的笑容中倒是带着和善。 “哀家对你能有什么恩典,都是皇帝的恩典才是!好了,时候也不早了,福珈,你送娴妃出去吧。” 福珈躬身应下。“是。” 福珈送完如懿出了慈宁宫后,便折了回来。 只是,福珈看向甄嬛的目光中多了一丝的不解。 福珈不由颇有些诧异地问道:“太后,那簪子可是当年孝懿仁太后赏赐给您的,如今竟然赏赐给了娴妃,未免也太抬举她了。” 甄嬛自然明白福珈所言,只是,她这么做自然有自己的用处。 她忽而笑着起身,开始摆弄门前的鹦鹉,说。 “哀家不是抬举她,而是觉得在这整个后宫里,唯有她,需要哀家的仰仗。 纵然哀家已经在皇帝的宫里,安排了玫嫔,如今那玫嫔也算些许得宠。但是,皇帝上赐给玫嫔的香囊,哀家能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脏东西吗? 哼,这个皇帝,疑心是越来越重了,不过倒也不算疑心错了。 所以,如今哀家,看得起那个娴妃,也只不过是因为娴妃与皇帝如今的情谊罢了,若是能让一个与皇帝有这般情谊的娴妃为哀家所用,往后在这宫里的好处,大着呢。” 福珈顿时明白了甄嬛的意思,连忙颔首笑道。 “太后娘娘思虑周全,倒是便宜了娴妃,如今只有皇上宠着,又有太后您的看顾。” 第96章 赐簪 甄嬛倒是不以为意,说道。 “有些便宜,她占了也便占了吧,哀家可没有这小心眼,只要,她未来能够帮哀家说话,在关键的时候,可以帮帮哀家的女儿,便是最好不过了。” 甄嬛提到自己的女儿时,目光中露出一丝的悲痛,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绣帕。 “若不是哀家膝下还有一个尚未嫁出去的女儿,怕她往后和恒绰一样,被送去和亲,如若不然,哀家哪里需要费这个心思。” “太后爱女心切,奴婢都明白。” “你明白,可是皇帝不明白,也丝毫不体谅体谅哀家的为母情怀,哎,这就是哀家的好儿子啊。终归不是从小养大的,到底不亲。如今,哀家只希望娴妃日后能够派上用场吧。” 甄嬛轻叹了一口气,慈宁宫里又陷入了一片安静。 如懿从慈宁宫刚走出来没几步,迎面碰上了海兰。 海兰似是早早的便在慈宁宫附近等她,当她看见如懿的身影,立刻上前,亲热地唤她:“姐姐~” 如懿眼中闪过一抹惊讶,旋即紧紧握住她的手,海兰的手很凉,想必是等了很久。 如懿不禁心疼道:“海兰,天这么冷,你怎么来了?等许久了吧,你手这么凉,来,我给你捂捂。” 如懿说罢,便将海兰的手紧紧的攥在自己的掌心给她轻轻摩挲着。彼此间掌心交织的热度,让海兰的脸带上红意。 海兰的手却似乎捂不热,如懿便索性直接将自己身上的狐皮披风脱下,亲自披在海兰的身上。 “海兰,这披风是狐皮做的,十分保暖,是之前皇上赏赐的,我便送给你穿可好。” “姐姐,我如何能拿皇上赏赐给姐姐的东西?” 如懿嗔怪地看她一眼:“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我姐妹之间,你的便是我的,我的便是你的,无需分的这般清楚。” “姐姐……”海兰感动得眼眶红了。 你的便是我的,我的便是你的,这话……让她不由的想到了:夫妻一体。 这个念头刚在心头打转,海兰一张脸登时变得通红,她怎么想到这儿了。 如懿的声音徐徐传入海兰耳畔:“只是,海兰,你怎么这会儿就过来找我了,贵妃可看见来这找我么?” 如懿微一凝神,没有再说下去。 海兰懂得地点头应道:“姐姐说的我一直记着,所以,我是趁着贵妃去养心殿时才出来的,我实在担心姐姐,怕太后会为难姐姐,所以,想来看看。” 如懿轻点一记海兰的额头,眼中含笑,带着几分宠溺与嗔怪,柔声道,“海兰,这话以后可不准说,太后怎么会为难我?你这话若是让有心人听去了,传到太后耳里只怕是不好。” 如懿身上若有若无的沉水香气气钻入海兰的鼻息,海兰心中生出几分眷恋。 她忍住内心的慌乱如麻,点头道:“我明白了姐姐,以后我必不会这般胡乱说话了。” 海兰陪着如懿一块走着,二人言语间提及高曦月时,海兰总还是畏惧。 如懿明白,如今的高曦月,在海兰心中终究是已经成了阴影。 如懿宽慰她道:“海兰,其实贵妃对你确实有许多误解,或许,该想办法解除你们二人之间的误解,这样她也不会总是为难你了。” 海兰闻言,红了眼眶,不由委屈道:“贵妃对我误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总觉得当初是我趁皇上酒醉勾引。 姐姐,我……我真的从未勾引,这种事情不屑去做,姐姐,你可相信我?” “这宫里,我若连你都不信,还能信谁呢。” “姐姐?姐姐为何对我这么好,处处护我,还如此信我?” 如懿温热的手再度覆上她的掌心,“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感觉与你有上辈子注定的缘分似的。 而且,我爱穿蓝色,你也爱穿紫色,一紫一蓝最相配了,你我之间,如此有缘,我自然想护你,信你。” “姐姐……”海兰愈发握紧了如懿的手,“姐姐,还好有你在。我……我每日在咸福宫待着,当真是害怕极了。若是可以和姐姐一直在一个宫里待着,我便什么都不怕了。” 如懿如何不想和海兰待一个宫,只是,如懿却明白,如今时候未到。 自己固然可以在这个时候任性一些,仗着皇上的宠爱,将海兰接到自己的承乾宫。 可,如此一来,怕是高曦月当真会怀疑当初自己刻意接近她的目的是因为海兰。 自己与高曦月之间关系又会恶化不说,以她贵妃的身份,以后,肯定也容不得自己与海兰,愈发为难海兰了。 如懿轻叹一口气,“海兰,我自然也想与你待在一个宫,只是,若要彻底解开贵妃对你的心结,并不是你换到我这来,就可以彻底解决。 若是有朝一日,我不在你身边了,护不了你了,哪怕你与贵妃不在一个宫里,贵妃想要为难你,甚至难为我,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姐姐,那我该怎么办?这宫里真的很难熬,我只有见到了如懿姐姐你,才觉格外亲近些。” “瞧你这话说的,要是被纯嫔和婉常在听见了,她们心里可会吃味了,毕竟,她们陪你时间比我多一些。” 海兰压抑住内心翻滚的情绪,“我对她们二位姐姐,自然是仰慕感激的,一直以来,我也只能仰仗于她们,寻求一个庇护。 可,当我真正被欺凌的时候,她们也无法真正护我周全,她们固然是对我善意的,但是真正护过我的,只有姐姐。 姐姐你可知道,那一日,贵妃要对我行刑的时候,我真的以为我的腿以后就要废了。 可是姐姐的出现,让我免于一难,所以在我心中,姐姐与她们二人自然是不同的。” “海兰,我明白,往后有我在,你放心便是了。”如懿紧握住海兰的掌心,与她十指紧扣。 第97章 姐姐~我不想侍寝~ 如懿轻拍着海兰的手背,温和地道。 “海兰,虽然你我不在同一宫,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必定设法护着你。” “姐姐……”海兰双眸通红,看向如懿的目光多了一种不知名的情绪。 如懿看着海兰这副模样,心绪百转间,再度握紧她的手,“如今,得想个法子,让贵妃对你解开误会。”说着,如懿又思忖了片刻,对海兰附耳道,这样吧,海兰,今日我去和皇上说……” 海兰耳畔被方才她说话时的气息拂过,竟感觉自己心脏处跳得有些厉害。 等如懿语毕,海兰脸上却现出惊恐之色,宛如受了惊吓的小兔一样无助地摇头,“不不不,姐姐,我不要,我不想侍寝!你知道的,我害怕皇上!” 如懿紧紧抓住她颤抖的手,稳定海兰的思绪:“海兰,没想让你真侍寝,重要的是看贵妃怎么看待此事?你到时候只管按照我说的去办就好?” 在如懿看来,讨好贵妃可比讨好皇上好多了。 那个男人从来都是靠不住的,还不如靠贵妃呢,只要宫里的女人不乱,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在宫里也好过些。 海兰那只被如懿攥紧的手,开始发抖:“可是姐姐,我真的不敢,我从未和皇上单独相处过,还是别了吧……” “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呢,海兰,你必要勇敢起来面对!只有按照我方才的法子,贵妃才有可能真正的对你解开误会,以后,你也不用这般担惊受怕的过日子了。 海兰,要想你我姐妹二人往后不用这样偷偷摸摸的见面,勇敢一次,好么?” 如懿是真的信她,前世的海兰,便是经历了一番蜕变。 她又笑着鼓舞了海兰好几句,海兰这才有些不安地点头。 “好,姐姐,就当为了往后我可以和姐姐时常见面,不用这样瞒着贵妃偷偷摸摸的。我尽力一试,姐姐也万万要保重。” “好。” 海兰离开后,如懿便回了承乾宫。 用完午膳,如懿午休了一会儿后,也闲来无事,便拾起一卷书看了起来。 只是,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却在这时响起,“皇上驾到~” 伴随着王钦尖细声音的落下,如懿连忙将自己原本正在看的那一本《三十六计》塞进了被子。 转而,迅速地枕头下面掏出了另一本书。 那本书自然是《墙头马上》,在皇帝迈步进来之前,如懿便佯装看起了《墙头马上》。 “青樱啊。”皇帝不知道如懿改了名字,因此还是叫她青樱。 他快步走到如懿面前,看着如懿在床榻边上认真看书的侧颜,心下一动,从背后抱住她。 如懿似乎这才发觉皇帝的到来,忙放下手中的书,慌乱起身,刚想弯下身去给皇帝行礼,便被皇帝直接摁住了。 “坐着,不必和朕这般多礼。” 如懿嫣然一笑:“是是是,我才不会和弘历哥哥多礼呢,左右不过是见您来了,行个礼意思意思罢了。” “哈哈哈,你啊,朕就喜欢你这样子。” 第98章 墙头马上 皇帝说罢,又便抢过如懿正在看的书,随后,笑着指着那四个字念了出来:“墙头马上。” 皇帝脸上笑意更深了:“原来你在看这个,朕很欣慰啊,当年咱们看了一曲墙头马上,朕也永志不忘。” 如懿红了脸,颔首温声道:“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当年与弘历哥哥相遇的时候,我们便是看的一曲墙头马上,臣妾和皇上一样记着。” 皇帝眼中亦是浓浓的感动:“朕记得,你说的朕都记得,青樱,” 皇帝的声音温和极了,似乎能叫人沉溺其中,不过,如懿自然是不会的。 他温热的指尖轻轻掠过如懿的发梢,抵着她的额间沉沉的说道,“当日咱们看了一曲墙头马上,是朕与你的初识。 后来,朕与你慢慢相处,便喜欢上了你,可惜,后来朕被迫无奈,选了富察琅华为嫡福晋,你却告诉朕,你心里没有朕了。” 如懿整个人窝进了他的怀里,忙解释道,“臣妾那个时候是因为实在害怕,害怕您成为一国之君,害怕您成为一国之君后,帝王之家规矩多,不是因为您的原因,再加上姑母出事,所以……” 皇帝轻抚如懿的脸颊,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如懿的额间,“嗯,朕知道,朕知道。朕的青樱,心里一定是有朕的。” 如懿脸颊泛红,娇俏道:“皇上如今这话可说错了,如今臣妾可不叫青樱了,太后给臣妾赐了名,以后皇上的青樱,可再也不在了呢。” 皇帝倒有些好奇,他笑着重新握了如懿的手,凝视着她的眼眸,问:“不叫青樱了,是何缘故?皇额娘为何要给你赐名?” 皇帝眉头微蹙,心下又露出一丝狐疑,他急急地问:“皇额娘是否对你不满,所以,便是连你的闺名都要换一个!” 如懿连忙摇头解释着:“不是,皇上别误会了太后娘娘,是臣妾自愿让太后赐名的。” “哦?为何?青樱这名很好,怎么给换了?你这又是何必呢。” 如懿扬起脸,微微敛了神色,:“换了名便是新生,臣妾也希望自己可以忘却自己是乌拉那拉氏姑母的侄女的身份,和太后好好相处。 臣妾不希望皇上与太后之间,因为臣妾的原因,母子失和,臣妾心疼皇上。 虽然姑母已经去了圆明园居住,但,臣妾终归是姑母的侄女,所以臣妾这么做,或许能让太后对臣妾的成见少一些。 不过,臣妾如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臣妾不愿意让皇上为难,所以必得斩断青樱之前的过往。” 如懿明白,她要在他面前营造一个为他一人着想的人设。 总归,让他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为了他着想便对了,除此之外,还不能少了他初遇自己时的娇俏可爱。 至少如今是这样,总归就是演戏罢了,要讨得他的宠爱,何其的简单,能演便是了。 不过,等到自己之后年老色衰,没有了如今的年轻貌美,倒要另想他法争宠了,但这也是之后的事情,目前想来,不足为患。 果不其然,皇帝听罢如懿之言,眼中怜惜之情愈发浓烈。 原来,如懿这般体谅他。 第99章 壹次心一动 一时之间,皇帝情绪上涌,不由得将怀中的人儿搂得更紧了,贴着她长吁了一口气道。 “傻瓜,你以为改一个名字,皇额娘便能对你没有意见了吗,你太傻了,竟然把自己的名字给换了?不过也罢了,既然是你自愿换名,朕便不同皇额娘计较了,告诉朕,你如今叫什么名字。” “如懿。” “如意?” 皇帝笑了笑,轻抚如懿的眉心。随后,又摊开如懿的指尖,在她的手上比划着写下了“如意”二字。 他柔柔地开口问:“是万事如意的如意吗?” “不是,”如懿笑着摇了摇头,含情脉脉的看向皇帝,声音极尽温和地说,“是壹次心的懿呢。” 说着,如懿也将皇帝的掌心摊开,在掌心上写下了如懿的懿,继续温声道。 “这懿字,臣妾却以为是一生一次心一动呢,皇上觉得呢?” 皇帝眉眼都带着弯弯的笑意,温热的掌心附在了如懿的掌心上,再次与如懿食指相扣着。 “这个解释极好啊,朕十分喜欢 。如此说来,那皇额娘给你赐的这个名字,倒是挺符合你与朕的心意。” 如懿亦是点头,温顺得如同一只小绵羊一般趴在他胸口处。 “是啊,这代表着臣妾和皇上之间一生一次心一动呢,在臣妾心里意喻着两相情好的意思。” “那这还得谢谢皇额娘了,给你赐了一个好名字呢。” 皇帝笑出声来,任凭如懿软趴趴靠在自己胸口,他也微微的闭上了眼睛,似乎在享受着此时此刻的二人难得的温情。 如懿就这样依靠在皇帝身上,许久过后,她忽地抬起眸,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皇上今日,可要留下来用午膳?” 皇帝自然是点头:“自然好了,朕早便想和你一块安安心心的用膳了。” “好啊,臣妾这边让小厨房准备皇上爱吃的,那晚上……” 皇帝低下头去,在她的唇瓣处蜻蜓一点:“想什么呢 晚上朕自然也是到你这了。” 如懿却是笑着将皇帝推开:“可惜,臣妾今日身子不方便,皇上怕是只能陪臣妾用午膳了。” “啊,你今日身子不方便啊?” 如懿撇着嘴点头。 皇帝无奈道:“那—— 不方便也无事,朕就想陪着你,陪着朕的青樱。” 说着,皇帝那炙热的呼吸便追寻着如懿而去了。 许久后,他抵着如懿的额头,调笑道:“朕顺便检查检查,你是不是真的身子不方便?” “皇上~,臣妾何苦骗皇上?” 如懿一脸不乐意的模样,瞪了皇帝一眼,这副模样 看在皇帝的眼里却是格外的娇俏可爱。 “自然了,臣妾也是希望皇上,不要因为臣妾冷落其他人。” 皇帝闻言,轻轻叹息一下,随后又稍稍替如懿拢了拢衣服道。 “你之前着风寒,朕整整一月都未找你了,咱们都多久没在一块儿了,你如今还这般推朕去其他人那啊?” 说完,他看了一眼如懿后,竟然撇了撇嘴。 这一刻的皇帝倒有些幼稚的像一个小孩了,像极了当初未登基时的弘历,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只是一个阿哥。 如懿看着这副模样的他,险些有些恍了神,努力稳定自己的思绪,道。 “弘历哥哥,臣妾只是觉得,等臣妾身子方便了,伺候皇上岂不是更好?皇上可千万别误会臣妾。 臣妾自然希望弘历哥哥可以天天陪在臣妾身边,可,咱们以后也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机会,臣妾今日身子不方便,也实在有些不舒服。” 如懿说着,思忖半晌,忽然捂着自己的腹部,随后,扯了扯皇帝的衣袖,娇声问。 “臣妾肚子有点疼……,皇上可以给臣妾揉揉吗?”如懿看似小心翼翼地问道。 实际上,她知道,如今的皇帝就是喜欢这样的。 果不其然,皇帝笑了,还宠溺地道了一句。“你啊,朕真是拿你没办法。” 皇帝指尖在如懿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 便开始给如懿揉肚子,一边替她揉肚子,一边关切地道。 “你啊,从朕认识你的时候好像就是这样,一身体不方便,便肚子疼,朕记得当初朕还是阿哥的时候,有一次和你吵嘴,你刚巧身子不方便,还痛晕了过去,可给朕吓坏了,生怕你姑母会问罪与朕呢。” 提及前尘往事,皇帝心里总泛起阵阵暖意,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第100章 撒娇,是他喜欢的 如懿含笑望着他,一脸害臊地道。 “皇上又笑话臣妾了,都多久以前的事了,皇上还这般耿耿于怀,皇上莫非到现在还在怪臣妾,那臣妾也不是故意的嘛。” 如懿说话时,颇带着些撒娇的意味,这是那个男人喜欢的。 皇帝看着如懿这番模样,越发勾起兴致,他的掌心带着灼热的温度,轻轻摩挲着如懿的掌心。 眼中是满满的爱意,似乎要叫人溺了去。 “朕怎么就是怪你了,朕是觉得,如今,你身子不舒服,朕可以陪在你的身边,给你这般按摩,朕高兴。” 闻言,如懿轻轻推了皇帝一把,颇带着着些责怪的意思。 “臣妾身子不舒服,您还高兴,那臣妾可不依皇上。” 说着,如懿还娇俏地将地撇向一边,带着些许的小性子,故意不再看他。 皇帝见状,简直气笑了,心中的爱意却是更深了,捏着如懿的鼻子道。 “你啊你,瞧你这话说的。朕高兴的,是你可以陪在朕的身边。 不过,你这身子啊,赶明儿,朕让齐汝给你看看,好好调理调理,要不然朕也心疼。” 如懿面色微红地点头:“那臣妾便多谢皇上了。” 皇帝则依旧在为如懿小心翼翼地揉着腹部,一举一动都极尽温柔。 揉了许久之后,皇帝笑着问道:“朕的力道如何?” “皇上力道深厚,臣妾都感觉腹部都没有那么痛了,以后皇上若是身体也不爽利了,臣妾也天天给皇上按摩,好不好?这才是夫妻之道。” 只是,说到这儿,皇帝尚未开口出声,如懿却一脸惊恐的捂了嘴,连忙颔首告罪。 “臣妾失言,皇上恕罪。” “怎么了?你如今怎么动不动就恕罪恕罪啊的,你刚才说的话,何罪之有??” “臣妾不该说,夫妻之道这四个字,浑然忘却了您与皇后娘娘才是夫妻,与臣妾不是。” 如懿故意这般说道。 呵,她就是要让他时时刻刻记着。 记着自己原本是直言不讳的性子。 如今,却要因为在这宫里,而字字句句不敢行差踏错。 皇帝闻言,气极反笑,越发的握紧如懿的手,说。 “你又来和朕说这话,朕都说过很多次了,在朕的心里,你亦是朕的妻子,与其他嫔妃不一样,朕一早选的人便是你。” 啧啧啧,说的好动听,字字句句都是柔情,难怪自己前世信了他的鬼。 “不管怎样,事情都已成定局,皇后娘娘才是皇上的妻子。臣妾方才这番话,确实是大错。 如今臣妾身在宫,说话却也不得不注意分寸,再不能和从前一般了。” 如懿这话说的很是伤感,她微微颔首,眸中适时地掠过一丝的黯淡。 看着如懿这副模样,皇帝心里极为不好受。 他轻叹息一口气,顺势将如懿紧紧抱住。 “哎,如懿,对不住,是这宫里的规矩多,拘着你了。” 他明白,如懿一向是个自由自在的性子,可偏偏,是他引着她来到了紫禁城这个牢笼。 可他没办法,他想要得到青樱,他是帝王,他的人生不能有任何遗憾! 不管是谁,他喜欢的,不管怎样,都要得到才是。 第101章 忌惮高斌 静谧了良久之后,如懿缓缓抬眼看了一眼皇帝,又试探的说了一句。 “皇上,臣妾身子……恐怕当真无法伴在皇上身侧,要不,皇上今晚,去看看海常在吧?” 皇帝彼时早已将那个自己临幸一夜的海兰忘的一干二净,更不知海兰是何人? 他诧异地看一眼如懿,问:“海常在?哪个海常在?” 如懿在心中冷笑连连,他竟然就这般将海兰抛诸脑后了? 他竟然问得出口?他自己对海兰做出那种事情,到最后,竟然这般轻描淡写地忘记了? 如懿压抑内心的愤懑,忙挽着他的手腕道:“就咸福宫的海常在,好似前阵子还饿晕了的过去的那个海常在。” 闻言,皇帝微微一愣,似是想起来了。 只是,他脸色也随之有些不好了起来,只点了点头。 “是她啊,如懿,你怎么忽然提起她了,怎么你与她很熟?” 如懿声音温和极了,挽着皇帝的手举止亲昵地道。 “是啊,从前臣妾待字闺时,她便对臣妾有恩,所以,臣妾才希望皇上可以看在臣妾的面子上,对海常在多多关照,不知,皇上可否答应臣妾?” 皇帝不曾想她二人竟然相识。 下意识看了一眼如懿,却见如懿正含情脉脉的望着自己,满脸的期盼。 皇帝一时之间也不忍心拒绝,笑着摸了摸如懿的脑勺,点头道。 “好好好,既然是你所愿,朕便答应你。” 刚好,他身边,也许就没有新人了。 这个什么海常在,倒是也可以当做新人调教调教,他最喜欢调教人了。 如懿见皇帝答应下来,心知自己的计划已成功了一半。 整个人都靠到了皇帝的胸膛里,声音绵软地道:“如此,那臣妾替海常在多谢皇上。” 皇帝下颚抵着如懿的额头,带着些许责怪地说。 “你啊,这次便算了,下次可不许再推朕去旁人那了,听见没?” 如懿抬眼笑望着他:“是,臣妾遵旨,臣妾身子好了,才不舍得推弘历哥哥去旁人那。” 如懿说着,又一次软趴趴的缩回了皇帝怀里。 而在皇帝未看见的地方,如懿的掌心死死的捏成拳状,嘴角却缓缓勾起了一抹狡黠的笑意。 咸福宫内。 皇帝径直走了进去。 只是,他才刚走进咸福宫,便看见了从里屋走出来的高曦月。 高曦月见皇帝来了,自然高兴得紧,忙微微欠身行礼。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说完,高曦月便亲亲热热的挽上了皇帝的手腕。 她自然以为皇帝是来找她的,毕竟,皇帝从未去找过海兰。 如此,曦月便甜甜地说道:“臣妾等皇上许久了,盼星星,盼月亮,没想到真的把皇上盼来了。” 高曦月对皇帝述说着自己对他的念想,殊不知,皇帝内心却是毫无波澜。 不得不说,因为忌惮高斌的原因,皇帝对高曦月防范的紧,连带着高曦月如今的娇俏美丽,他也忽略不见了。 皇帝忍着内心对高曦月的疏离,冲她勉强一笑,而后,脱下自己头上戴的帽子递给王钦。 他这才认真的看向高曦月,只是,望着高曦月美丽的面容,他再没有从前的那般贪恋了。 从前,他确实是喜欢她的美丽和娇俏动容人,甚至,是爱的。 可如今,倒也算是有些腻了。 皇帝看着曦月,甚至不由的便想起了上次在长春宫门前,她那般放肆地直接掌掴金玉妍的情形。 与曾经那个娇俏美丽的高曦月,简直判若两人。 这般想着,皇帝心下更是生了许多嫌隙,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 但是,面上还是对高曦月极尽宠溺的模样,温柔的捏了一把曦月的小脸道。 “你如何知道朕是来咸福宫找你的?你便这般聪明?” 高曦月欲扶着皇帝一块儿朝咸福宫殿内走去,反而笑着道。 “皇上不来咸福宫找臣妾,难不成是去找海常在了?” 皇帝却定定的站在了咸福宫主殿门口,站在原地不动了。 他笑着望向高曦月,指尖抚着她的鬓发。 他心中带着忌惮,说出来的话却是那般的温柔又多情。 “真聪明,不愧是朕的贵妃,朕今日确实是来找海常在的,朕想着自从之前在潜邸宠幸过她一次之后,便冷落了她许久。 所以,今日便想去看看她。”他似乎是在做着解释。 多少也是高斌的女儿,不能随随便便就甩开。 高曦月闻言,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了。 她颇有些不悦的看了一眼皇帝,晃着皇帝的手腕,撒娇道。 “哎呀皇上~,皇上怎么忽然想着去看海常在了,本来臣妾看到皇上来了,可高兴了,不曾想白高兴一趟了。” 曦月说着,撅了撅嘴,心里很是失落。 皇帝自然不愿意告诉高曦月,自己是因为如懿的规劝才过来的,于是,便好声好气地安慰她道。 “朕如今是皇帝,自然要做到雨露均沾,这曾经冷落的人,朕自然也得多多关照,这才是帝王之道。 贵妃以为,朕是一个随随便便便将后宫嫔妃抛诸脑后之人?” 皇帝说着,那锐利的目光直直地扫视着高曦月。 看着皇帝的目光,高曦月莫名有些头皮发麻,连忙跪下身去。 “皇上恕罪,臣妾并无此意。” “那便好,不过爱妃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别动不动就跪,朕也心疼。” 皇帝将她扶了起来,而后,还不忘吩咐高曦月身旁的茉心道。 “你家主子的手怎么这么冷,去让内务府的人多给贵妃添昨天几个暖炉。” “是。” 皇帝看向曦月,又温和道:“贵妃,外面冷,你赶紧先进屋吧?明日,朕陪你用早膳。” 他一如既往的温和极了,倒真真是一副温润如玉好男人的模样。 对谁都这般温和体贴,是他刚登基几年的惯用之术。 如此,才能稳住朝廷里那些将女儿送进他后宫的王公大臣。 曦月也只好撇了撇嘴,声音带着些许的不甘。 “是,那皇上下次来咸福宫,必得是来看臣妾,好不好嘛~” “好好好,朕答应你。” 皇帝笑着,还挽起曦月的手,唇角在她手腕上点了一下。 这才目送一脸娇羞的高曦月入了寝殿。 见高曦月进了里屋后,皇帝直直地转过头去,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殆尽。 身为帝王,他每日对着这些女人装得温和宠溺地样子,真是累得很。 等以后自己削弱了那些王公大臣的势力,有了自己的肱骨之臣,便可以做真正的帝王,不用被她们背后的家族掣肘了。 而此番,皇帝自是去了海兰的西配殿。 海兰所在的西配殿很小,但是却被海兰收拾的干干净净。 因此,皇帝进去的时候倒也没有注意到海兰这儿小小的住处,有什么异常。 又或者说,他根本无心去关注海兰的环境。 “在刺绣呢?”皇帝看向海兰桌上的绣品,柔声问道。 海兰原本正沉浸于自己的刺绣中,不曾想,皇帝声音忽然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传来。 她猛然抬头,便见皇帝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身边。 她海兰连忙放下手中的绣品,如受惊的小鹿般站起身来,旋即屈膝跪倒,全身不受控制地地颤抖着。 “臣妾参见皇上。” 简简单单一句话,似乎用尽了海兰毕生的勇气。 皇帝见海兰还是这副畏惧他的模样,不由好笑的看着她,问道。 “怎么?每次见到朕都是这番畏畏缩缩的样子,朕有那么可怕吗。” 皇帝的声音很是平静,倒是听不出任何波澜,似乎他之前对海兰做的畜生不如的事从未发生。 只是,此番他看着海兰惊魂未定瑟瑟发抖的模样,皇帝心中隐隐有几分愧疚的疼惜涌上心头。 毕竟,曾经是他在王府醉酒后,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后来也冷落她良久。 想到这里,他叹息一口气,头一次将海兰扶了起来。 “罢了,先起来吧。” “多谢皇上。” 海兰低垂着头,第一反应便是将手从皇帝掌心中抽离,她的红唇轻抿,小心翼翼地起身。 皇帝没有在意海兰的举动,倒是扭头拿起桌上海兰的绣品,细细观赏一番后,没话找话般夸道。 “在绣香囊啊,绣的不错,朕记得,你之前是王府的绣房绣女,刺绣技艺最是出众。” 海兰敛了敛眸子,结结巴巴地应道:“皇上谬赞了,臣妾……臣妾……” 话说到一半,海兰一看皇帝的眼睛,却惊惧得不知该说什么了。 她看到他,便又想到那个噩梦般的夜晚,便不自觉地说不出话了。 皇帝放下绣品,轻轻按住她发抖的手。 “朕既然答应如懿来看你,便一定会好好待你,你别怕,嗯?” “是。”话是这么说,但海兰的手却依旧抖的厉害。 原来,时隔多年,自己还是这般抗拒这个男人。 皇帝勾了勾唇角,伸出双臂,示意海兰一个眼神,海兰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她生疏地服侍着皇帝解开龙袍,露出明黄色里衣,又脱去靴子,这一系列动作虽不熟练,却也流畅自然。 待这一切结束后,她又扶着皇帝在床榻上边坐下,而后,海兰便觉得自己的手和脚不知该往哪放了。 浑身也哆嗦的越发厉害。 一时之间,屋子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倒是皇帝想起了如懿的话,语气中多了几分温柔,轻声细语地对她说道。 “别怕,朕这一次可没有喝醉酒,不会像上次那样粗暴了,嗯?” 言毕,皇帝忽然轻轻拉过海兰的手腕。 下一秒,海兰便直直地这样跌入了他的怀中。 海兰坐在他膝盖上忐忑不安,皇帝身上陌生的龙涎香气息隐隐传来,让海兰觉得抗拒抵触,身体也因恐惧而不住颤抖。 反倒是海兰身上隐隐有淡雅的香味,传入皇帝的鼻息。 皇帝望着她,一时之间也有一些沉醉。 虽然海兰不爱打扮,但是,她的五官确实不错,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若是她长得不美,自己当初醉酒便也不会瞧上这个小小绣女。 想着,皇帝的声音多了许多温柔,再度扯了海兰过来,让她更加贴近自己。 他指尖似是带着炙热的温度,轻轻抚着海兰红得滴血的脸颊。 “别怕,朕上次是醉酒了,这次没有,所以,朕不会和上次那般待你。” 他说罢,便伸手扣住了海兰的后脑勺。 陌生男人的气息呼吸凑进海兰的鼻息。 这种气息与如懿姐姐的气息是截然相反的,让海兰深感不适,如懿姐姐身上的沉水香气让人想要接近。 可眼前这个男人身上的气息,虽然是帝王惯用的龙涎香,却让她深感不适地想要逃离。 海兰慌乱极了,浑身哆嗦的越发厉害。 皇帝倒是看着眼前颤抖的美人,眸子带着颇有些玩味般的趣味。 他修长的指尖轻挑起海兰下颚,脸颊贴近她鼻翼道:“许久没侍寝,很多规矩你忘记了,生疏了,朕不怪你,朕来教你,如何?” 说罢,他便伏下脸去,呼吸越凑越近。 就在离海兰只有一寸距离的时候,海兰紧闭双眼,一把推开了皇帝。 随后,跌跌撞撞的跪着下去,哆嗦着道。 “皇上恕罪,臣妾……臣妾不知如何伺候皇上,还请皇上去贵妃那儿吧。” 第102章 爱妃懂事娇柔 海兰就连说这番话的时候,身体都止不住的在发着颤。 看海兰这副模样,皇帝整个人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原本的那最后一丝耐性与温情也被海兰磨灭干净。 他冷冷的瞥向海兰,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怒道: “海常在,你便这般不知趣?” “皇上恕罪,臣妾知错。” 海兰知道皇帝龙颜大怒,于是,她连忙冲着皇帝叩了一首,眼角已然有泪淌了下来,却是抖的更加厉害了。 皇帝眼中的不悦顿时变成了厌恶,他索性冷声道。 “罢了,若不是如懿喊朕来,朕怎会来你这自找不快?朕当初若不是喝多了,怎会看上你? 哼,你不愿侍寝朕也不强迫,朕去贵妃那儿了,你自便吧。” 说完这句话,皇帝便带着几分愠怒扬长而去。 待皇帝的背影消失在门扉之外,海兰才连忙拭去眼角残留的泪珠,整个人脸色变得煞白,直直地倒了下去。 而皇帝几乎是有些怒不可遏地进了咸福宫高曦月的主殿。 他身为一国之君,还是第一次有人这般畏惧他,抵触他,他就不该听如懿的,来看这个叫海兰的女人,搞得他自己心里憋屈的紧。 暗道如懿怎么会和海兰这种性子的人相熟。 而原已睡下的高曦月不曾想皇帝会这般贸然闯入。 只听门“吱呀”一声开了,睡眠极浅的高曦月吓得一激灵,从床上猛地弹了起来。 “谁?!” “是朕。 ”皇帝声音冷清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居然是皇上,曦月又惊又喜。 “皇上,您怎么来了,您不是去海常在那了吗,怎么这伙子又来臣妾这了。” 高曦月说着,缓缓地从榻上起了身,又点上了一支蜡烛后方才走他身边。 她见皇帝穿一身明黄色里衣,站在那儿的神情似乎不好,隐约还带着一丝愠怒。 高曦月忙不顾自己刚钻出被窝,只穿了一件里衣而浑身发冷的冷意,拍着他的肩膀以示宽慰。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高曦月微凉的手握住皇帝的掌心。 “朕无事,安置吧。” 皇帝说罢,还不等高曦月来得及反应,便一把将曦月半抱在怀里,朝床榻走去。 二人呼吸交织在一起,很快步入正题。 一番缠绵悱恻的云雨,彼此急促的呼吸渐渐缓下来。 皇帝的心思这才从十分不知趣的海兰那儿移到曦月身上,暂且忘记方才和海兰发生的那些不愉快。 对比海兰今日的行为,他甚是满意曦月的迎合,于是,他笑着刮了刮曦月的鼻子。 “比起海常在,你当真是懂事妩媚娇柔。” 皇帝轻轻俯下身,鼻尖再次贴近高曦月,细细品味着她身上那抹淡雅的香水味,唇角不由得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宠溺与笑意。 他轻声问道:“你身上的香味真香啊,朕送给你的西洋香水你还在用?” 高曦月紧拥住了皇帝,妩媚一笑:“皇上特意赏赐给臣妾的西洋香水,臣妾自然日日都用,这样才算对得起皇上的厚爱。” 皇帝轻轻的挑了挑高曦月的下颚,借着微弱晃着的烛光,凝视着她,又道。 “若是不够用了,便和朕说,朕再送你一些,这西洋香水啊,是朕给你一个人的恩典,旁人都没有的。” 高曦月面上露出一丝娇羞和得意,笑着玩弄着皇帝衣领的扣子。 “皇上厚爱,臣妾自然感念,只是,臣妾却也有遗憾呢。臣妾想着,和皇上之间唯一缺的便是孩子,臣妾无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臣妾能够有一个咱们的孩子。” 闻言,皇帝脸上的笑意有那么一瞬间的消失殆尽,然后,又勾起了一抹不达眼底的笑。 皇帝扶着高曦月换了个姿势,声音浑浊起来,听不出情绪。 “不着急,孩子这种事情,随缘便好了。” “可是,臣妾真的想要一个与皇上的孩子呢~,最好是个阿哥,将来能随皇上学习舞剑射箭。” 高曦月轻声细语着,指尖轻轻攀上皇帝的后背,柔柔地划过。 皇帝的目光愈发泛冷,心中泛起了层层疑云,他沉吟片刻,继而开口道。 “还没影的事情就不要现在说了,嗯?” “是,臣妾知道了。”曦月无辜地撇了撇嘴。 咸福宫内,烛光轻摇,投射出斑驳陆离的光影。 两道身影在月亮朦胧的光线中若隐若现,随着窗外树叶随风舞动。 守夜的茉心站在门外,偶尔听见里面的动静,脸颊不由自主地染上了一抹羞涩的绯红。 第103章 哪的哭声? 次日清晨,晨光熹微。 高曦月随皇帝一块起了大早,一如既往温顺地伺候着皇帝起身,又冲着皇帝撒娇一番后,便送着皇帝离开咸福宫。 离开之际,曦月和以往一样软趴趴地靠在皇帝胸膛,不怕羞地道。 “臣妾舍不得皇上~”曦月面色羞红。 皇帝亲昵地一捏曦月的鼻子,双眸含笑道:“你舍不得也得舍,朕得去上朝。” “皇上一会儿可得过来陪臣妾用早膳,皇上昨日亲口答应臣妾的。” 皇帝眉宇微蹙,眸光冷了些许,他不喜欢有人这般掣肘他,让人不悦。 说出来的话却是温和极了。“朕昨晚都来你屋里陪你了,朕今早便得陪着皇后了,如此才是雨露均沾。” 曦月闻言,只好应下声来:“是,那皇上心里也不许忘了臣妾~” 皇帝轻笑着,掌心附上曦月的掌心轻轻拍了拍:“好,贵妃啊。你放心,朕自然忘不了爱妃你的,一定时时刻刻把你记在心上。” “那臣妾恭送皇上。” 皇帝点点头,转身离去。 --- 高曦月刚方回自己的主殿,却不知打哪儿传来阵阵啜泣般的哭声,听上去真真凄厉极了,似乎还有些许耳熟。 曦月一蹙她的柳叶弯眉。 她在咸福宫呆的久了,还从未听过这般凄厉的哭声,一时之间,便也难得地起了怜惜之意,吩咐一旁的茉心道: “茉心,去看看哪来的哭声?大早上的惹人心烦!若是哪个宫女哭了,便问问是否是受了什么委屈,一会儿来回禀本宫。” 茉心笑着点头:“是奴婢这就去,主儿还说呢,您明明还是和以前一样心善。” 心善?曦月只觉这两个字讽刺得很。 她轻啐一口道。“哼,本宫只是看不得自己底下奴才可怜巴巴的样子。” 说着,高曦月便转身进了里屋用膳。 很快,茉心便前来通传,她面露为难之色,看一眼曦月,怯怯道。 “主儿,是……是海常在的哭声。” 高曦月闻言,筷子一摔,颇有些不悦,方才的怜惜转为斥责。 “她哭什么?皇上昨儿个都去看过她了,她有什么好哭的?” 茉心为难地低下头去:“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奴婢方才训斥了海常在身边的婢女几句,但那婢女只说,海常在仿佛是患了什么心症。” “又患病了,这般娇弱不成?”曦月喝了一口粥,思忖片刻,还是问了一句,“她——,为何会忽然得心怔?” “具体什么原因奴婢不知,只是,奴婢听见海常在实在哭的凄厉,口中说什么……别过来?也不知是在说谁,总归就一直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三个字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高曦月又轻轻啜了口粥,和着一块糕点吃了起来,嘴角扬起笑意,眼中闪过幸灾乐祸。 “有意思,带本宫去瞧瞧。”高曦月顿时起了八卦之心。 一旁布膳的星璇见状,扯住曦月的手,劝道:“西偏殿脏,娘娘还是别去了吧?” 她怕自家主儿又忍不住刁难海常在,万一又传皇上耳里,真真是不太好了。 可曦月却好笑地看了一眼星璇。“皇上昨日都去了,本宫如何就去不得,你说这番话,将皇上置于何地?” “奴婢该死,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起来吧,随本宫一块儿去西偏殿瞧瞧,本宫最爱看这个贱人笑话了。” 高曦月一壁说着,一壁便朝着西偏殿内屋去了,星璇茉心连忙跟上。 曦月缓步走近西偏殿海兰屋内,只听见那呜咽的哭声愈发清晰地钻进她的耳畔。 那哭声断断续续的,中听上去竟然是透着些许绝望,听得高曦月的心不由地一颤。 她只觉心底似乎被无形的手轻轻拽住,竟是生出几分难以名状的怜悯来。 “别,别过来——”海兰的呜咽声如旧。 高曦月缓缓踏入,视线很快便落在了海兰身上。 只见,海兰整个人缩在床角靠近墙角,双手死死抓住被褥,眼眶通红,蓄满泪水,肩膀亦是颤抖的厉害。 一旁伺候海兰的叶心刚一靠近,海兰便如受惊的小鹿般,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惊吓,急急向另一侧躲去。 饶是一向见看不惯海兰的高曦月,此时此刻看到这幅画面,不免也生了一些怜悯。 高曦月也不知自己怎的,下意识开口关切地问一旁负责伺候海兰的叶心。 “你们主儿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成了这个样子?” 叶心猛然下跪,恭敬道。 “奴婢,奴婢不敢说,还请贵妃娘娘恕罪。” 曦月假作拨弄一下只见护甲,佯装不在意般道。 “说吧,本宫恕你无罪。” 叶心这才缓缓抬眸,一面对上高曦月的眼睛,一面扭过头去再次看了一眼浑身颤抖的海兰。 最后,似乎是鼓足了偌大的勇气一般道:“奴婢若是说了,还请贵妃娘娘千万不要让旁人知晓,要不然,只怕有伤皇上颜面。” “怎么,此事和皇上有关?”高曦月微微蹙眉。 她忽而想起昨日皇帝不悦地来到自己这儿,一时之间,她心下也有了些许计较和猜测,想到了些什么。 叶心脑袋又压的低低的,娓娓道来:“其实,其实,是因为王府那夜的那件事,我们主儿留下了心病,害怕被人靠近。 娘娘有所不知,之前在王府和皇上那一夜过后,我们主儿便担惊受怕得整整一个月未眠。 那时,我们主儿便是像今日这般梦魇一般地说着梦话,难以入眠。便是睡下了,也总是梦中惊醒,留下心症。” 曦月眉宇蹙得更深了,显然不信,冷冷道:“胡说,她自己蓄意勾引,怎么会留下心症?” 叶心忙道:“娘娘,我们主儿当时被强迫的,所以,所以,昨日皇上突然来找我们主儿侍寝,我们主儿便心病复发了。 昨日,我们主儿在皇上面前便成了这副样子,以至于皇上没了兴致离开了。娘娘若不信,大可去问皇上。” 而这种难以启齿的事情,曦月怎会问皇帝,这也是如懿提前算好的,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如何说话,如懿早有预料。 如今,都把皇帝搬出来了,曦月即使有多不信,却也信了一二成。 但奈何,曦月实在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当初,是金玉妍亲口告诉她,亲眼看见海兰在绣房主动勾引醉酒的王爷,攀龙附凤之心在那时便昭然若揭。 曦月自然是信了金玉妍的话,如今,她如何愿意相信海兰是被强迫的。 于是,曦月为了掩饰内心的诸多疑虑和心虚,愤愤地指着叶心道。 “作死!敢冤枉皇上!还拿皇上出来说事,哼,当初明明是她自己蓄意勾引还是王爷的皇上! 现在怎么能把一切归咎到皇上身上?真以为本宫会信吗?” 曦月气得指尖指着叶心发抖。 她不信,不信自己一直以来对海兰的磋磨不过是自己的误会。 不愿信自己对海兰使了那么多手段是一场笑话。 只是,曦月话音刚落。 海兰便仿佛如同做了噩梦一般,一张脸变得惨白不已,口中的哽咽声更大了。 “不要…,…不要……,别过来。”一字一句听上去是那般的无助又痛苦。 高曦月微微一怔,再次抬起眼眸,望向海兰。 只见海兰脸色惨白如纸,眸中闪烁着惊恐,痛苦的声音让她几乎要破了音。 “别过来,啊……不要……” 高曦月听得有些头皮发麻,和海兰一块在咸福宫住了这么久,她从未有过这般状况,唯独昨日,皇上去了海兰那。 曦月的心头也冷不丁涌起了重重疑虑,只觉心里发寒,难道这些年来,自己真的错怪了她? 曦月想着,死死掐住帕子。 难道,当真是皇帝率先对海兰做了畜生不如的事情,所以,才会让海兰昨日在接近皇帝后怕成这番模样。 一时之间,高曦月心中对海兰的厌恶因为这个猜测少了些许。 如果,一直以来自己对她都是误会,海兰并不是蓄意勾引,那么自己对海兰做的事…… 高曦月不知自己是抱着怎样的心思,走出西配殿的,她整个人都有些魂不守舍的。 她一进正殿,便扶着身旁的星璇,下意识问。 “星璇,你说这么些年来,本宫是不是误会海常在了?你瞧瞧海常在这样,像是会蓄意勾引皇上吗?” 星璇为难地看一眼曦月,道:“主儿,这,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可,当初嘉贵人说的有板有眼的样子,将海常在是如何在绣房勾引王爷的细枝末节说的那般清晰。 如今细细想来,倒似乎也只是从嘉贵人的口中,得知海常在蓄意勾引一事。咱们……咱们没有亲眼瞧见。 ” 高曦呵呵一笑,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可能又被金玉妍挑拨了。 曦月点头,声音冷冽清寒。 “是啊,如今细细想来,本宫确实从未亲眼所见海常在蓄意勾引。 可是星璇,本宫……还是不信皇上会做出这种事。皇上他向来温润如玉,待本宫,待后宫嫔妃都很好啊,事无巨细,皇上无一不对我们体贴周到……” 星璇忍不住暗想,傻主儿啊,皇上体贴周到,是因为你们背后的家世啊,之前,也没见皇上对没有家世的海常在多体贴周到。 还不是任凭内务府克扣海常在的炭火,李玉上报后也不闻不问。 只是这样的话,星璇如何能说?只是怯怯的不敢开口罢了。 而弘历,在高曦月的心中都是一个伟岸英俊又温润的形象。 所以,曦月从来不曾想过弘历会做出这种事情。 她一直是相信弘历的为人,也更加相信金玉妍的话,是海兰蓄意勾引。 可是,难不成这么些年来,终究是自己蒙蔽了自己的心,错信了那个男人的为人? 星璇面对曦月一次次发问,亦是沉默了。 但星弦的沉默,对于高曦月来说,无疑是无言的承认。 高曦月仍旧固执地攥紧星璇的手腕,道:“那天晚上,不是皇上强迫的她,对不对,皇上不会做出这种事的,本宫……本宫相信皇上。” 第104章 曦月探望海兰 “是,主儿说的是,说不定海常在口中喊着的那个人,并不是皇上呢 。” “本宫也这样觉得,皇上不会如此!一定不会如此!” 曦月终归还是不信的,不信她爱的男人在醉酒后会成为衣冠禽兽。 都说一个人醉酒之后是自己最真实的表现,可,皇上……醉酒后的真面目当真那般不堪么? 不可能会这样,她相信皇帝。 高曦月虽然心下有了自己的计量,心底对海兰却还是升起了许多愧疚。 很快,曦月便吩咐去太医院叫了太医过来,去给海常在诊脉。 偏巧太医院的太医,都临时有事,只剩下了江与彬,便只能喊着江玉斌来给海兰把脉。 只是,江与斌却说,海兰这心症很严重。 又道,海兰大约是在四年前患下的心症,难以痊愈,必须得好好调养,稍不留神,便会高热不退。 高曦月闻言,瞳孔骤然收缩,沉默半晌之后,她死死扯住一旁茉心的手,不敢置信地问江与斌。 “四……四年前,你确定,她这心症是在四年前有的?江太医,你确定吗?” 江与斌忙微微颔首,恭敬的道:“微臣行医多年,这个还是确定的,若是敢骗娘娘,微臣的脑袋便不要了!” 说来,他江与斌平时最不信誓言了,但是,日后若是能按照娴妃娘娘所说的去办,能够为娴妃娘娘所用,自己便可以在太医院平步青云。 如此,有朝一日,才够格娶得自己心爱的惢心。人,都有私心,江与斌身为太医,也不例外。 而曦月听到江与斌的话后,只觉得自己唇齿发寒,浑身仿若跌入冰窖。 四年前,四年前…… 海兰便是四年前那一晚,同皇帝发生了那件事,如此说来,海兰的这心症,当真是那个时候发生的。 难道,海兰当真是被皇上强迫的吗? 曦月不愿相信,于是,她转念一想,即便时间巧合,也不一定是皇上害的,不一定的。 海兰身为绣女,偶尔需要出王府买布料。 说不定,是海兰自己在外面被谁欺凌,才落下了心症,也未可知。 而接下来几日,曦月多半都是这样安慰自己,总不愿相信皇帝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可是,就连曦月自己也知道,或许,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而海兰,也果真和江太医说的那般,连着几日高烧不退,纵然喝了许多汤药也不管用。 曦月瞧着那模样,甚是可怜。 因此,连着对海兰的恶意终于是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曦月殊不知,这高热,其实,是因为海兰是先前吃了许多冷热交替的食物,又悄悄拿了好些热鸡蛋在掌心的缘故。 时时刻刻拿热鸡蛋握在掌心,可以造成使人高热不退的假象,民间偏方说的果然是对的。 -- 而高曦月因着自己当初对海兰的愧疚,几乎每日都去看望海兰。 只是,她每次去看海兰的时候,海兰都已然睡下。 即便沉入梦中,海兰仍不住呢喃地发出呜咽之声,声音中似是有无尽的痛苦缠绕她的心头。 “不要过来,别过来……” “王爷,不要过来,啊——” 那是第一次,曦月在海兰口中亲耳听见“王爷”两个字。 她说的是,王爷,不要过来。 曦月只觉“王爷”那两个字,竟是如同锋利的刀刃般直刺自己的耳畔。 曦月忽地只觉眼前一黑,瞳孔骤然放大,海兰口中的人竟然真的是王爷?! 她紧握着茉心的手,纤细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便会倒下,幸亏,茉心及时扶住了高曦月。 曦月不敢相信,原来是真的,真的是皇上强迫的海兰?自己竟然是自己冤枉了她。 懊悔,心虚,悲哀,怜悯,各种各样的情绪悉数涌入高曦月的心底,抽痛不已。 原来,她一直以来自以为是地对海兰勾搭皇上的报复,皆是一场笑话。 呵呵,可笑,皇帝是她曾在绛雪轩初见便悄悄一见倾心中的少年,竟然这般不堪地对海兰做这种事情? 可自己居然因为金玉妍的挑拨,对海兰做了那么多错事。 海兰从来未曾真正勾引过王爷,可自己却那般待她。 错了,自己当真是大错特错了。 高曦月紧紧攥着手中的绣帕,任凭冬风如利刃般刮过她的面庞。 她咬了咬下唇,颤抖着道:“星璇,原来本宫当真冤枉她了?本宫以为她是蓄意勾引王爷,本宫真的这样以为。而且,当初,是,是嘉贵人亲口告诉本宫海兰勾引王爷一事的,亲口说的!” 曦月气得发颤,心中亦是愧疚不已。 也顿时明白自己竟然当真遭了金玉妍的算计,心中对金玉妍的恨更是多了一分。 星璇连忙柔声安慰:“主儿,奴婢……奴婢觉得这也怪不上主儿,是嘉贵人蓄意挑唆,才让您……” 高曦月重重地拍了一下桌案,猛然起身,怒道。 “对!都是金玉妍那个贱人!竟然敢欺骗本宫,呵呵呵,骗我,都骗我!什么亲眼看到海兰蓄意勾引,呵呵呵,拿本宫当傻子,当刀子么?” “主儿……”星璇担忧地唤了她一声。 她知道自己的主子向来单纯,所以,当如今真相被揭穿的这一刻,主子才会这般气恼。 未等星璇选来得及开口再次宽慰,曦月又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再次阴沉了下去,她连连问星璇道。 “星璇,你觉得这金玉妍挑唆的背后,是否有皇后参与?”高曦月死死拽住星璇的手,急切的想要一个答案。 星璇如何敢回答这样的,只怯怯地道。 “奴婢,奴婢不知啊……” 她可不敢议论皇后,虽然星璇也觉得,或许,皇后可能参与其中,但她身为奴婢如何敢说出来? 更何况,自家主子本就是有仇必报,藏不住事,又直爽的性格,若是惹到皇后那儿去了,可就不好了。 高曦月却是似乎看出了星璇的心思呵呵一笑,随后冷声道。 “呵呵,本宫知道你也这样觉得,不过是不敢说吧。” 星璇被高曦月看出了心思,也有些怪不好意思的,却还是连忙劝道。 “主儿,不管皇后是否参与其中,那可是皇后,您不要冲动啊。” 曦月闻言,苦涩一笑,伸手弹了弹星璇的额头,说:“瞧你这话说的,本宫不蠢。但是总归,本宫不会再信她们二人,也不会再做她们欺侮海兰的刀子! 哼,嘉贵人不是想看本宫与海兰势不两立,视同水火吗?呵呵呵,本宫偏不如她愿!那么,从今日起,海常在便有本宫护着,谁都不许欺负她。” 曦月说干就干,当下便吩咐了双喜,用自己协理六宫的权利,告知御膳房和内务府再不可克扣海兰的饮食份例。 而曦月心中有气,自然要发泄,于是,便发泄到了秦立这个倒霉蛋身上,谁让他是内务府总管呢。 高曦月便把内务府的秦立拖到慎刑司打了五十大板。 秦立在慎刑司挨了打,委屈巴巴的冲着茉心哭诉。 “哎呦,疼死我了。茉心姑娘,贵妃娘娘怎么突然……突然关心起海常在了,这……这之前奴才看她与海常在也不对付啊。 之前奴才克扣海常在的份例,不也是贵妃娘娘默许的吗?哎呦喂,奴才我比窦娥还冤啊!哎呦,疼死我了。” 秦立是真觉得奇怪,明明之前自己给海常在送去馊饭馊菜,还有一些发霉的布料时,贵妃娘娘不但没有阻止,还夸他做的好,给了他许多赏钱来着。 如今,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不过,细细想来,他这一顿板子,换了贵妃那将近几年俸禄的赏钱,倒也算值。 秦立自然不会,也更不敢去记恨贵妃。 茉心听到秦立这话,顿时双手叉腰,瞪着秦立,怒道。 “大胆狗奴才!你的意思是说,是贵妃娘娘指使你可口海常在的份例!” “奴才……奴才不是这个意思。”秦立连忙说。 “不是这个意思便好。”茉心站在一旁,冷冷的睨了秦立一眼,道:“那么今日吃了教训,往后,还敢不敢克扣海常在的份例?” 板子刚好打完,秦立痛的嗷嗷直叫,裤子被鲜血染红,他颤抖的伸出手指发誓道。 “哎呦,姑奶奶,奴才可再也不敢了,从前都是奴才狗眼看人低,是奴才的错…这往后,我们内务府一定把咸福宫的两位主子当做菩萨一样供起来,好不好,我的姑奶奶。” “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茉心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便去对高曦月回话了。 第105章 曦月向海兰致歉 如此下来,内务府那边也不敢再克扣海兰的份例,高曦月亦是给海兰换了一间宽敞的东配殿。 这一世,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如懿估摸着时候也差不多了,便也去了一趟咸福宫。 如懿迈入咸福宫时,高曦月正在东配殿同海兰温声细语地说话,海兰则依旧是一副怯怯的模样。 彼时,如懿在外边听见曦月的声音温和极了,再也不见往昔的跋扈与锋芒。 只听得曦月温声细语地问海兰:“海常在,身体可好了些?本宫让双喜给你送来的那些药,都吃了吗?” 海兰沉默无言,眼眶微红湿润,高曦月心里更是心疼的紧。 她下意识挽了海兰的手,愧疚地说:“海常在,从前的事,是本宫听信人言了,做了许多伤害你的事情,是本宫对不住你,本宫也是被人蒙蔽了,你便不要再怪本宫了吧。” 不愧是贵妃,就连道歉都带着些许的高傲。 可海兰依旧不说话,将自己的掌心从高曦月的手中抽离,旋即,转了个身,裹着厚实的被褥,便将屁股对着曦月了。 曦月叹息道:“海常在,本宫知道之前对你做的那些事情有些过分了,这样好不好,之前本宫打过你几次,赶明儿等你病好了,你再打回来便是。” 海兰还是不说话。 曦月便继续道:“罢了,原不原谅本宫是你的事情,本宫也不奢求。但是不管怎样,本宫会每日来看你的,往后,只要你在本宫的咸福宫一天,本宫便不会让你受委屈。” 海兰依旧不说话,泪水却是簌簌而落,紧接着便啜泣了起来。 “你,你别哭啊……”高曦月难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也不知自己哪句话说到海兰的伤心事了。 曦月缓缓伸出手去,便想要触碰海兰的脸颊,替她拭去泪水。 只是,在高曦月靠近自己的时候,海兰又自顾自地卷起被褥,越发地蜷缩到了墙角。 高曦月的心中登时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哀伤。然而,她也只能望着海兰的背影,轻叹息一口气。 在外面站了许久的如懿适时出声,甜甜地唤了一声。 “贵妃姐姐。” 如懿迈步而入,才发觉,里面暖和的很。 尽管是寒冬时节,但对比外面,海兰的寝殿内简直温暖如春,殿内燃烧着上好的炭火,散发出一阵阵的暖意,偶尔发出炭火燃烧时滋滋的声音。 高曦月听到如懿的呼唤,忙扭过头去。 当看见如懿的时候,曦月面上立刻露出亲切的笑意,温和道。 “娴妃妹妹来了。” 如懿笑道:“贵妃姐姐怎的在这?我刚才还在主殿好找呢,原是到东配殿来了,只是,海常在,怎么到东配殿了,我依稀记得她不是住在西配殿吗?” “海常在总得病,身体底子不好,东配殿环境比较好些,冬日里也没有那般寒冷,所以本宫便给她换到这了。” 如懿却是装作一切浑然不知的样子,诧异的问:“贵妃姐姐似乎忽然很关心海常在?” 曦月眉眼泛起盈盈的笑意,说:“海常在本就是本宫宫里的人,本宫多少要关心她一些。” 只是,高曦月话音刚落,海兰便仿佛又如同心症复发了一般,浑身瑟缩的厉害,言语间夹杂着断断续续的惊恐之词。 每一句话都仿佛是在恳求那男人不要靠近。 这几天来,海兰好好的便时常会这般心症复发,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真真是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疼惜之情。 “罢了,娴妃妹妹,海常在如今不想见人,让她一个人歇歇吧,你陪我走走可好?” 如懿含笑温婉道:“自然好了。” 于是,曦月便亲昵地携了如懿的手,一块走了出去。 才刚走出去,高曦月扭头便问如懿。 “娴妃妹妹,你之前说,觉得海兰不是狐媚勾引的人,你为何这般觉得?” 第106章 暂且忍耐待来日 如懿则轻轻地覆上高曦月的手,冲着曦月浅浅一笑,道。 “妹妹只是不想那般用恶意揣测他人罢了,还有便是,妹妹觉得,海常在的性子,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似乎从来不敢怎么主动找皇上。 若说她当初蓄意勾引,只怕,如今会和宫里这些争宠的人一样,主动去皇上的养心殿,使尽手段,百般争宠才是,可海常在并没有啊。” 如懿徐徐道来,每一句话都说中了高曦月的心底。 高曦月有些错愕地看着如懿,她不曾想如懿竟然与自己此时想法是一样的。 于是,曦月便也甜甜一笑,点了点头,承认了如懿的这个观点,顺便将如懿的手牵得越发紧了。 曦月是明白的,终归,是她对不住海兰。 她之前,总觉得海兰是和自己的那个姨娘一样,为了上位不择手段,原是自己大错特错。 想着,曦月又闷声叹息,对如懿道。 “是啊,若是她想要得到皇上的恩宠,她又如何会这些年来从不主动争宠,倒是本宫听信人言了,以为海常在蓄意勾引。” “听信人言?”如懿假作诧异的望向高曦月,不解地问道,“贵妃姐姐何故这般说,莫非当日是旁人在姐姐面前说了什么,才让姐姐觉得,海常在是蓄意勾引?” 如懿故作惊讶,眼底却闪过一抹惊恐,又故意避而不谈海兰所受的委屈。 反而,在言辞间,隐隐提及背后挑拨之人金玉妍。 哼,金玉妍这个搅屎棍,早就该浮出水面了,前世她隐藏了那么久,算是个厉害的。 曦月亦是陷入沉默,再次回想着金玉妍那日对自己所言海兰蓄意勾引的说辞,只觉金玉妍的嘴脸甚是虚伪。 此时的曦月,当真想冲到金玉妍面前,让双喜“啪啪”再赏她几个大嘴巴子。 如懿则继续顺着曦月的话道:“若是海常在真的蓄意勾引还好,也不算冤枉了她。可若……海常在从未真正的蓄意勾引,那这人的心思,便着实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了。 恕妹妹不得不多心,她这是想挑拨您与海常在之间的关系,还是自己嫉妒海常在,却让您做对付海常在的刀子?” “你也这般觉得?也觉得,她是想利用我做刀子。”曦月又一次得到认同,越发的恨金玉妍了。 她不是不知道,金玉妍惯是一个会挑拨的,之前自己和她总爱在长春宫和皇后闲聊的时候。 她便总听见金玉妍,又是挑拨这个嫔妃,又是挑拨那个嫔妃的。 什么苏绿筠的三阿哥在撷芳殿,抢了二阿哥的风头。 又说什么陈婉茵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却私底下怂恿苏绿茵和海兰交好,谁知道,心里藏了什么心思。 背地下,金玉妍指不定也会少和皇后蛐蛐她呢。 合着,后宫的嫔妃都被她金玉妍说了个遍。 这些小事也便罢了,曦月却没想到,金玉妍竟然敢在这种事关人名节的事情对自己使心眼子。 她自个儿嫉妒海兰,倒是让自己成了她手中的一把刀,惹的她这么些年来对海兰百般戳磨。 她金玉妍倒是干干净净一身白,坐山观虎斗。 呸!好算计! 曦月越想越气,又恨恨地说了句:“嘉贵人这个贱人,早晚有一天本宫要收拾她。” “贵妃姐姐不要冲动,如今,敌在明您在暗,急不得。眼下,暂且忍耐,以待来日,才是最好的打算。” “本宫明白。哎,说来,是我太傻了,硬生生成了旁人手中的一把刀!是我对不住海常在。”高曦月愧疚极了。 如懿眸中适时闪过一丝惋惜,掌心轻轻抚着高曦月的后背,柔声安慰道。 “贵妃姐姐快别这么说,这一切怎么能怪您呢,是那背后唆使之人太过狡诈罢了,如今,贵妃姐姐看透了那背后挑唆之人,这才是最要紧的。” 高曦月掌心也轻轻附上如懿的手背,温声道:“本宫知道了。” 言罢,曦月又抚了抚额,道,“如懿,我累得很,你可以陪我去御花园逛逛么?” 如懿怔了怔,她居然喊她如懿。 这一世,她这声“如懿”喊的比前世早多了,如懿有种恍惚的错愕感,鼻子莫名发酸。 曦月见她不说话,伸手在如懿面前轻轻一晃:“想什么呢如懿,你莫非不给本宫这个面子?” 如懿回过神来:“怎么会呢曦月姐姐,妹妹求之不得呢。” 高曦月听得如懿唤自己“曦月姐姐”,心里也莫名甜蜜。 她和如懿相视而笑后,便挽着如懿的手,一块儿去了御花园闲逛。 这般逛着,二人话题倒也不少,彼此聊得还算投机。 而不出几日。 高曦月在内务府颐指气使的那番作为,便传到了富察琅华的耳里,倒是引起了富察琅华许多不满。 要说,她才是后宫之主,内务府的事情,怎么就轮到这贵妃这般火急火燎的操持了起来? 皇上虽时给了她协理六宫之权,但终归只是协理而已。她富察琅华才是皇后,她如何能够这般越俎代庖! 富察琅华登时气得脸色泛红,猛然从榻上起身,眸中暗含薄怒,忙不敢置信地再次问一旁的素练。 “贵妃当真这般做了?她竟然让内务府归还海兰所有被克扣的分利?还教训了秦立一顿?” 素练面露为难之色,却又不得不得坦白道。 “是啊,娘娘,奴婢听说那秦立被打了五十板子,裤子都被染红了,现在还在养伤呢。” 第107章 定是娴妃挑拨 富察琅华听见素练说高曦月居然还发落了秦立,越发觉得高曦月隐隐有了与自己抗衡的权力。 一颗心越发地不安。 她脸色隐隐泛白,额上冒出了些许冷汗, 一颗心亦是跌入了谷底。 身为皇后,没有夫君的偏爱与疼惜,偏偏自己的夫君还宠着贵妃,自己如何不怕。 琅华指尖的护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她又问一旁的素练道。 “素练,你说贵妃这是什么意思?她想发落内务府的秦立,也并不是不可。为何不提前知会本宫一声……” 说罢,富察琅华扶着素练的手,竟是颤抖的厉害。 素练忙说:“娘娘,这必是娴妃在背后挑拨,之前贵妃从不敢如此。” 说完,又一脸担忧的看向富察琅华。 富察琅华越发觉得自己头痛欲裂。 她苦涩一笑,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几乎快要咬出了血来。 可目光,却还是不忘记眷着正在床榻上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的小永琏身上。 如今的永琏才不过两岁半,长得甚是可爱,一张脸肥嘟嘟的。 年仅两岁半的小永琏似乎十分的爱看《论语》《三字经》之类的书。 比如,他的床榻边上摆满了这一类启蒙书,足以见他对读书的“喜爱”。 富察琅华见小永琏正在读书,这才放心地挪开了视线,又挽着素练的手走到屏风后面,方才继续不解地问。 “素练,你说,这贵妃她忽然关照海常在干什么?!关照海常在也便罢了,她让内务府将海兰所有被克扣的份例补上又是什么意思? 贵妃将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大,若是传到皇上的耳里,还以为是本宫没有管好六宫,竟然让内务府那帮狗奴才亏待了海常在,这如何了得?” 富察琅华只觉自己胸闷气短,一口气憋着实在难受。 就连站着都有些体力不支了,索性顺着素练的力道坐在了软榻上。 而后,又颇为局促不安地道: “更何况,本宫……本宫也不知道海常在在内务府受了亏待啊! 贵妃她若知道了,为何不第一时间告诉本宫?便直接这般越俎代庖,雷厉风行的让内务府如此行事,是存心和本宫过不去不成?” 富察琅华气得捏紧了帕子,手中的丝帕被她捏成一团。 素练见状,忙给她递去一盏安神茶,看她喝下,又宽慰道。 “娘娘,其实,底下的嫔妃那么多,娘娘您纵然身为皇后,难免顾不了每个嫔妃的周全,这一点,不能怪您,历来的每一个皇后,不都无法看顾每位嫔妃吗? 皇上与您夫妻情深。想必,也不会因此而苛责娘娘,奴婢唯一担心的是,如今贵妃这般关照海常在,或许是因为娴妃说嘴的缘故。” “娴妃……”富察琅华眸光泛起层层冷意。 素练说的,她如何不明白。 娴妃没有入宫前,贵妃如何敢这般雷厉风行。 最近,贵妃与娴妃之间的关系越发的好了起来。 呵呵,一个是皇上宠了多年,且位份只在自己之下的贵妃,还有一个是皇上青梅竹马的新宠。 想到这,富察琅华的话只觉得自己一颗心直直的往下坠,似是要坠到无尽的深渊去。 她微微合眼,长叹息一声,说。 “贵妃的心思越发不可捉摸了,本宫这个皇后当的有何滋味?素练,你说,娴妃……她……究竟是何心思……难不成想仗着皇上的宠爱,便要同贵妃一块与本宫抗衡!” 第108章 新宠不断 素练对富察琅华的话无不赞同。 “是啊,这其中若不是娴妃的原因,还能是谁的原因呢? 娘娘细想,之前,娴妃没有入宫之前,贵妃娘娘一向是以您马首是瞻的,可自从娴妃入宫,她,似乎都不怎么来咱们长春宫了。” “可不,贵妃她如今,这是与本宫连明面上的这一些交好都已经不顾及了,倒是每日与娴妃沆瀣一气。 如今,还多了一个海常在,偏偏那海常在又是与纯嫔,还有婉常在交好。如此一来,她们几人倒是连成一线,本宫可信的人,竟是全无!” 富察琅华说话声音大了几个分贝。 身体,像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她斜斜的倒在了软榻上,微微阖上了眼帘。 她只觉得心累得很,每日在这般猜忌,怀疑之下,护着自己的后位。 皇帝也并不常来,除了自己和孩子占一个嫡出名分外,自己又有什么呢? 夫君不眷顾自己,却是旁人新宠不断。 今日玉妍,明儿一会儿贵妃,又是娴妃,往后,还会有多少新人呢。 这样的日子真是让人觉得如履薄冰,胆战心惊。 素练看向富察琅华的眸中亦是心疼不已,她忙叹息道。 “所以娘娘,您眼下最重要的,是讨好皇上,千万不要惹了皇上盛怒,把皇上讨好哄高兴了,还管她们这些个庶妃如何呢? 她们只是庶妃,再怎么样,也不能越了您皇后的身份去。 奴婢相信,只要您再争取为皇上再添几个嫡子,皇上一定会高兴的。毕竟,在皇家,唯有子嗣才是最稳固的。” 富察琅华又岂会不知。 只是,在这一刻,听着素练那番话,越发心头沉甸甸的,仿佛压上了一块巨石。 呵呵,只有子嗣能留住自己的夫君么? 多可笑啊,皇家的夫妻情分,便唯有如此么? 想着,富察琅华摆手,轻轻打断了素练的话,不想再说了。 她只缓缓迈步走到永琏身边,从永琏手中接过那本识字的书本,抱起永琏,笑道。 “永琏,来,我们再识一个字好不好,这个字还记得怎么读吗?”她只有她的永琏了。 永琏是嫡子,若是能够文武双全,必会得皇帝的喜爱。 永琏奶奶的小奶音倒是好听极了,奶音传入富察琅华的耳畔,倒让富察琅华欣慰许多。 “嫡,额娘这个字读,读……嫡……” 富察琅华嘴角这才勾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她摸着永琏的脑袋,笑着说。 “是啊,永琏记性真好。永琏,你便是你皇阿玛的嫡子,你皇阿玛最疼永琏了,所以永琏,以后等你长大了,一定要好好学习功课骑射。 这样才能让皇阿玛愈发的重视你,你才能够成为富察氏一族的期望,明白了吗?” 富察琅话说着,亦是心疼的望着自己怀中的小永琏。 永琏才两岁,哪里懂得这些? 他只是听着自己的额娘说出这番话来,便连连点头,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道。 “额娘,永琏……永琏明白了。” 听着儿子乖巧的答话,富察琅华眸中对孩子的爱意更浓。 长夜漫漫,她便又抱着永琏多识了几个字才肯睡去。 永琏回撷芳殿的时候已经是哈欠连天了,很快便睡着了。 -- 接下来的时日,如懿便颇受盛宠。 只是,承宠之时的言语间,也不忘提醒皇上雨露均沾。 不是让皇帝去皇后和贵妃那,就是让皇帝去绿筠那。 然而,皇帝却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反而将如懿紧紧拥入怀中,让她躺手臂上,无论如何也不愿松开。 皇帝低垂着眼眸,在如懿耳边轻声道:“不好,朕只想和你呆一块,你这让朕心静。” 隐隐有温热的气息拂过如懿的那只赤金蝴蝶耳坠上,如同触电一般。 第109章 总将朕推到旁人那? “不好,朕只想和你待一块,你这让朕心静。” 隐隐有温热的气息拂过如懿的那只赤金蝴蝶耳坠上,如同触电一般。 如懿一脸娇羞之态,越发抱紧了他。 皇帝微微垂首望着她,眉眼带着盈盈的笑意,嗔怪地看她一眼,笑道。 “如懿,你这些日子,总将朕推到别人那里去,朕都应了,如今,朕可不依你,你之前因为风寒无法侍寝,后来又是因为身子不方便。 朕总想唤你侍寝都没办法。如今你身子差不多好全了,朕才不会轻易放过你。” 如懿微微一笑,用指尖缠绕他后面长长的小辫子,肌肤雪白娇嫩的脸颊染上了绯色的红晕,耳根亦是通红。 她轻轻推他一把,道。 “臣妾只是不想成为别人眼中的专宠之人,皇上是知道的,集宠于一身,便是集怨于一身,臣妾害怕。” 皇帝岂会不明白如懿话中的意思。 自己多少也是跟过甄嬛生活过一段时间的,如何不明白集宠于一身就是集怨于一身。 只是,他眼下喜欢的是如懿,便想时时刻刻见着她。 这般想着,皇帝的掌心忽地抓住如懿那只正抓自己辫子的手,凝视着她姣好的脸庞片刻。 这才目光沉沉地说。 “朕偏不依你,她们有再多怨气,有朕护着你便是了。而且,上回啊,你让朕去海常在那儿,结果,那海常在倒好,对朕爱搭不理的,朕讨了一个好大的没趣,朕可不管,你今晚得好补偿朕。” 此事,如懿本就利用了皇帝,去缓和海兰和高曦月之间的关系,这也是,她第一次算计他。 但如懿也没有什么好愧疚的。 于是,如懿将头埋在他颈边,声音微糯地道,“臣妾也没想到海常在的性子如此,臣妾知错。” 皇帝亲昵地捏了一下如懿的鼻子:“你知错啊,就不许再推朕去旁人那了,朕可不依你。” “臣妾只是怕,这宫里,总会有那么多无休无止的争斗和谋求算计,臣妾实在害怕,总会想起姑母的下场。” 如懿声音极尽委屈,越发贪恋般地依偎在他胸口处。 皇帝则是微微垂首,爱惜地牵起她的掌心,“你还是担心朕会让你落得和你姑母一样的下场么?如懿,你不必这般担心,你与你姑母不同啊。 你姑母与皇阿玛情分尚浅,可是朕与你之间,却是年少之情,这种情分是旁人谁都比不上的。 ” 如懿轻啐一口,道:“可不能这般说,皇上惯会扈着臣妾了莫非,在皇上心里,臣妾与皇上之间的情分,连皇后娘娘这位正妻都比不上?臣妾可不信。” 皇帝迟疑了些许,面上掠过一丝心虚,随后叹气道:“如懿,皇后毕竟是朕的嫡妻,朕与她,也算是夫妻多年,你与她,无需比较。” 如懿又故意问他道:“那,臣妾想知道,在您心里,是臣妾多一些,还是皇后娘娘多一些呢?” 皇帝面上略过心虚,视线从如懿身上转移,“自然是你了。” 第110章 可会疑心臣妾 “好了如懿,不聊这个了,总归,在朕身边你无需害怕便是。” “可身为宫里的女人,心底到底是怕的,所以臣妾是希望皇上可以雨露均沾,便是最好。” 他眉眼带着炙热的温情,笑道,“好好好,朕便依你,往后,朕也会多去眷顾眷顾其他嫔妃的,朕都依你。现在,咱们,干正事吧。 ” 皇帝说完,扣上如懿的脑袋,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丝丝甜蜜的温情。 彼此的气息传递开来。 二人一番云雨。 传过几次水,彻底结束之后。 如懿侧过身去看着皇帝的眼睛,就这般直勾勾的盯着他,似乎想将他看透。 察觉到如懿如火如荼般的目光,皇帝失笑,伸手摸了摸如懿的鬓发,温和地问:“怎么这样盯着朕看啊?” 如懿将自己的下颚搭在皇帝的肩头,眸中露出些许担忧的失去。 “臣妾只是害怕,害怕眼下皇上对臣妾的温情,有朝一日,会不复存在。” “傻话!你又在怕啊,瞧你,怕这个怕那个的,朕便如此让你无法安心么?” “臣妾不敢。” 皇帝缓缓伸出指尖,温热的指腹轻抚如懿的脸庞,满脸珍惜的模样,“那么如懿,你还怕什么,统统告诉朕,。” 沉默半晌,如懿抬眸问道,“往后,皇上可会疑心臣妾?” 皇帝再次靠近如懿,笑着贴近她脸颊,道:“自然不会了,朕怀疑谁都不会怀疑你,你可是朕的青樱妹妹,咱们情分不同。” 如懿在心里讽刺一笑,是么?情分不同么?可惜,后来还不是兰因絮果。 “那么,不管发生什么,皇上都不会疑心臣妾?” “这是自然了,君无戏言,你放心好了。” “是,臣妾相信皇上。” 皇帝笑着将她往怀里一圈,“这自从你入了宫啊,总是喊朕皇上,朕许久没听你像从前那般喊朕了,朕想听你那样喊朕。” 如懿故作不知,反问:“臣妾从前是怎么喊皇上的?臣妾忘了。” “好啊,你忘记了?那朕让你记得。” 皇帝知道如懿最怕痒了。 于是,便伸出手往如懿的胳肌窝用力的挠了几下,还十分不老实地吃了如懿几下豆腐。 如懿脸色羞红,连忙推开了他:“皇上,您惯会欺负臣妾!明明知道臣妾最怕痒了。” “朕这叫……对症下药。” 皇帝将如懿束缚在怀里,又开始挠她痒痒,如懿受不住了,连连推开他。 皇帝不依,依旧问她:“想起来了没有?从前是怎么称呼朕的?” “臣妾之前称呼皇上……四……四阿哥。” “如懿,你是故意气朕么?” 如懿一记拳头轻轻的敲在了皇帝的胸口处。“臣妾可不敢。” “朕看你敢的很。” 皇帝气笑了,彼此亲密时,像是故意惩罚般的将她后背抓出一记浅浅的痕迹,而后又问。 “现在想起来了吗?之前喊朕什么。” 如懿也毫不示弱地把他的后背直接抓出了一抹小血痕,最后,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声。 “弘历哥哥……” 皇帝听到如懿这般喊他,顿时满足了,他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情深几许起来。 他越发紧地握着如懿的手,道:“青樱妹妹,我希望,你可以永远记着,我永远是你的弘历,从今往后你依靠着我便是。” 这一次,皇帝甚至没有自称朕了,倒是让如懿颇为意外。 如懿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心底有些许的暗潮涌动,然后又狠狠的压抑了下去。 “弘……” 话未说完,不等如懿来得及反应,他的手又开始不老实起来。 “臣妾累了……”如懿抗拒。 “最后一次。” 呸,果然,晚上一来承乾宫就是为了这个,精力就不能少一些吗。 此番任凭懿如何推却也无济于事,少不得又是一番云雨。 最后,她虚乏无力地瘫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 “咱们安置吧,臣妾真的困了~” “好好好,睡吧,朕抱着你睡。” 皇帝轻笑着在如懿的额间浅印一下,随后,便抱着如懿沉沉的睡去。 皇帝酣睡如雷,如懿久久未眠,翻来覆去转了许久,居然还吵不醒身旁的男人。 第111章 玫瑰簪 而那日之后,皇帝便按着如懿所说的,没有经常去如懿的承乾宫了。 如懿也松了一口气,如此,她便不会太过遭人眼热。 这些时日,她曲意逢迎的确实也有些累了。 如今的皇帝,似乎也是真的待她很好很好,比前世要好上许多。 很多时候,她心里说完全不感动,自然是不可能的。 但又无数次告诫自己,不应该被他感动,告诫自己,他只是一个自私虚伪的人,谁都不爱,只爱自己罢了。 每每如懿这般告诫自己,不免也觉得很可笑,重来一世自己还这般险些被他感动,不应该,真的不应该。 可,那个男人的情话张口就来,事事也体贴周到,对她关怀备至,柔情似水。 竟然在某些瞬间,她是有些怕的,怕自己会动摇,对他再生妄想。自然了,也就某些瞬间罢了。 之后的皇帝,倒真真是一个雨露均沾,除了他甚觉无趣的海兰那儿,他在合宫都留了一遍。 一时之间,内务府都看不出来皇上究竟宠爱谁。 向来爱克扣不受宠嫔妃份例的内务府总管秦立,也不揣度皇上的心思,去往嫔妃份例里克扣了。 他只能本本分分,丝毫也不敢少了哪宫嫔妃们的份例。 这以往,秦立都是时常往海常在的份例里扣银子,如今,有了贵妃的交代,秦立便再也不敢了。 海兰因着贵妃的看顾,面对贵妃也不会像从前那胆颤心惊了。 偶尔,曦月唤海兰去听她弹琵琶,海兰也欣然同意。 这日,一曲毕。 海兰久久才从曦月的一曲琵琶声中回过神来,竟然发觉,自己陷入了曦月弹的那美妙的琵琶中。 曦月弹的琵琶自然是极好听的,让人心静,难怪之前皇帝爱听。 “好听么?”曦月笑意盈盈地问她。 海兰还是有些不敢看曦月,避开她眼光,头却点的和小鸡啄米一样。 “好……好听……” 曦月闻言,甚是高兴,忙搬着软榻,主动靠近了海兰一些,问她道。 “那,你想不想跟我学弹琵琶?” “……”海兰没有回答,又不好意思拒绝。 良久后,她只好红着脸说,“嫔妾没有天分,……怕是弹不好。” 曦月倒是无所谓地耸耸肩,说:“无妨,本宫从头开始教你嘛。” “这……嫔妾……”海兰别过脸去,没敢看她。 曦月长长叹息了一口气,忽地握住海兰的手,愧疚地说。 “海兰,你……对我总是这般客气。我知道你对我还是有些隔阂。也知道,之前都是我对不住你,但,那日,我不是也当着你的面,打了自己几个耳光,把欠你的还你了嘛。是不是我还的不够?” 海兰忙道:“嫔妾不是这个意思……”说完,尴尬地将手从曦月掌心抽离。 曦月见状,眸中略过失落:“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觉得你之前受的刺刑,还没有还你啊? 这样好不好,之前双喜扎了你几下,你也扎本宫几下,如何?” 曦月狠了狠心,看向一旁的双喜。“双喜,去把那个刺棍拿来。” 双喜闻言,吓得跪下叩首,瑟瑟发抖道。 “主儿,您三思啊,您身子弱,只怕受不住刺刑啊。” “海常在受得住,本宫如何就受不住了?去拿过来。” 双喜登时吓坏了,连忙转向海兰,冲着海兰也连连扣了好几个响头,几乎快哭出来了。 “海常在,您,您就原谅我们主儿吧,我们主儿实在是因为受了嘉贵人挑拨,才对你有颇多误会,您……您……” “快,快起来,我没有怪她的意思,” 海兰一张脸越发涨的通红,连忙看向曦月,低声劝道。 “贵妃姐姐不必……不必这样,这些天来,若不是贵妃姐姐的关照,只怕内务府又要和从前那般,欺凌了我去。我……我都明白。” “可我总觉得对不住你,刺刑一事,是我的错。” 曦月说罢,又怒瞪一眼双喜,吼道。 “双喜,还不赶紧去把刺棍拿过来!这是本宫自己犯下的过错,自然得还回去,快去,你若再不去,往后的赏赐可都没了。” 双喜依旧吓得叩头,额头都浮肿起来。 “奴才就是不要所有的赏赐,也不能看到娘娘您这样对自己啊。呜呜呜…娘娘,您别这样……,别为难奴才呀。” 曦月闻言,气得拿起桌上的鸡毛掸子就要往双喜脑袋上砸去,而后,她看了一眼手中的鸡毛掸子,又觉不太妥当。 她便换了一旁的软枕,才狠狠砸向双喜, “居然连本宫的话也不听了!狗奴才!本宫自个儿去拿。” 于是,曦月不顾旁人阻止,“拼死拼活”地去将那只刺棍拿了过来,海兰和满宫下人怎么拦也拦不住。 待曦月屏退了所有人后,内殿只剩海兰和曦月。 曦月竟是直接脱下鞋袜,将刺棍交给海兰,自顾自地趴在长榻上,露出脚掌心来。 她侧脸看向海兰:“海兰,你动手吧,” 海兰吓得花容月色,哪敢动手,那只拿着刺棍的手哆嗦得厉害。 刺棍顺着海兰掌心跌落在地,发出“彭——”地一声响。 “贵妃姐姐,别这样,其实我,我早就不怪你了,你不必如此。” 不是,她只是不好意思让她教她琵琶。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曦月闻言,叹息一口气,又看向海兰。 “你真的原谅我了?”她半信半疑地问。 “自然是真的。” “那就好,”曦月放下心来,逛着脚丫子就走到海兰身侧,盈盈笑道,“海兰你放心,往后咸福宫有我一天好日子过,也有你的好日子过,嘻嘻嘻。那以后可不许怪我了。” “是。” “嗯,那……你要不要和我学弹琵琶?” “……”海兰沉默了。 最后,她怕曦月又觉得自己没有原谅她,硬生生和曦月学了两天琵琶。奈何,海兰没有天分,怎么也学不会。 曦月也只好作罢,便又去教如懿绿筠婉茵她们了。 然而,一言难尽,教完后,曦月才发现,都是没天分的。 皇帝这雨露均沾的几个月,对如懿到底还是稍稍偏宠的。 虽然,在晚上留宿或者侍寝方面,如懿同其他各宫嫔妃的次数差不多。 但,皇帝却总瞒着旁人,将一些西洋新奇的小物件,或他自己喜欢的东西让人送去承乾宫。 “如懿啊,这些东西,朕可是连皇后都没有给,唯独偷偷赏给你了,你喜欢吗?” 如懿自是顺从的点头,虽然,她如今对皇帝没有了那般爱意,但是这些赏赐还是喜欢的,谁不喜欢金银细软呢。 有时候,拿去打赏宫里的太监宫女,也不需要耗费自己的银子,她自然喜欢的很。 如懿冲着皇帝浅浅一笑,说,“臣妾自然喜欢,不过,皇上大可不必赏赐臣妾这么多东西,只要皇上心里有臣妾,这便够了。” 皇帝温热的掌心握着如懿的手,凝视着她的眉眼,深情款款道,“朕赏你这些东西,便是想让你明白,朕心里惦记着你。” 皇帝说罢,拿起其中一只玫瑰发簪,含笑问如懿,“朕赏你的玫瑰发簪,代表什么,你可明白?” 如懿看一眼皇帝手中的玫瑰发簪,故意瞪他一眼,又在他胸口轻敲了一记,将他推开,娇俏地道,“玫瑰多刺,皇上却选了赏给臣妾,这是拐着弯想说臣妾的不是呢。” 皇帝无奈一笑,重新将她扯到自己身边,“瞧你这话说的,想哪去了?朕是听郎世宁说,在西洋那边,玫瑰是用来赠予给自己钟爱之人的定情之物,所以,朕这才选了来送你。” 钟爱之人,定情信物?如懿微愣,这话说的倒是和前世不太一样。 如懿听着皇帝这番话,心下漾起些许的微动,很快又逐渐平静。 她眉宇微挑,诧异地问,“不过一个玫瑰簪子罢了,怎就成什么钟爱之人的定情之物了?这西洋对这玫瑰簪子,还有这种解释呢?” 皇帝紧了紧如懿的手,含笑道:“是啊。那郎世宁还和朕说,在他们西洋那边没有妾室,每个丈夫都只有一个妻子。 如懿啊,若可以的话,朕其实也很想如此,或许,这便是你之前所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对么?” 皇帝深情地望着她,二人两两相望之下,皇帝不知怎的竟莫名有些心虚,连忙又别开脸去,又咳嗽几声,掩饰内心的尴尬。 如懿只觉好笑,一生一世一双人?说什么屁话?之前他还是四阿哥的时候,也不见他放弃帝位,想着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啊。 现在他成了一国之君,可以后宫佳丽三千,却来和她说什么遥不可及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种话 真是只能当笑话听听了。 如懿索性假装听不懂他这话底下对她的情意,只道:“哦,原来,皇上只想和皇后娘娘一生一世一双人啊,那……是臣妾这个妾室多余了。” “如懿,朕是说想和你如此,不是皇后。” “皇上就骗臣妾吧,您以为臣妾不知道呢?人西洋那边是与自己正妻一生一世,轮不上臣妾一个妾室的。” 这话适时勾起皇帝心中的愧色,他不觉叹道,“如懿,你知道的,朕当初想选做嫡福晋的人是你。” “皇上,都是陈年旧事了,咱们可不许提了。没得传入皇后娘娘耳里,可就是臣妾的罪过了。” “好,你啊,倒懂规矩。”皇帝微微颔首,又笑道,“不过,如懿啊,不管如何,朕心中,永远有你的位置。 对了,如懿,你可知,郎世宁还和朕说啊,他们西洋那边,称呼自己的心爱之人为老婆或女朋友,这种称呼,你说稀奇不稀奇?” “老婆,女朋友?这称呼怪怪的,不好听。” “嗯,是奇怪了些。但,如懿,朕今日却想这样称呼你一次。 朕既然无法遵循祖制,像称呼皇后一般,称呼你为妻子。那么,朕今日便用西洋的方式,喊你老婆和女朋友,如何?” 第112章 皇上忒霸道 如懿瞬间红了耳根,她急急垂下眼帘,道。 “什么老婆女朋友的,听上去就怪不正经的。臣妾没听过这种称呼,皇上可不要胡乱……胡乱称呼了。” 皇帝可不依她,顺势揽她入怀,笑着说。 “那不行,朕偏要,女朋友。来,朕给你插上这个玫瑰发簪,给朕瞧瞧好不好看。” 说罢,皇帝便小心翼翼的给如懿簪上了那个玫瑰簪子,又抬起如懿的脸颊,细细凝望她许久后,点头夸上一句。 “朕的女朋友,甚美。” 说罢,皇帝视线落在如懿另一边的那个发簪上,那是之前太后送给如懿的赤金和和如意簪。 他眉宇微蹙,便将如懿头上的赤金和和如意簪直接摘下,往桌上一扔。 “这个发簪便不要戴了,就戴着朕送你的玫瑰发簪最是好看,这玫瑰多刺却甚是娇艳。 朕觉得,就像你一样。所以朕特意选来送你,朕喜欢你同旁人不同,有些多刺,又直爽的性子。” 听到皇帝这话,如懿不免觉得有些可笑。 啧啧啧,又在这把前世对她的情话说了一遍。 还什么喜欢多刺直爽的她? 她年轻时,说她是多刺直爽;年老色衰了以后,可不就变成了忤逆犯上。 不过,是以色侍他罢了。 如若不然,为何后来出现的寒香见,对他那般直言顶撞,他也甘之如饴,还不是因为寒香见年轻貌美。 皇帝说的这种话,她可不会敢信了。 如懿看了一眼被皇帝摘下的那个赤金和和如意簪,伸手抢过来,摇头俏皮地道。 “这臣妾可不能依皇上,这个簪子臣妾必须戴着。” 皇帝诧异看她一眼:“为何?” “这个赤金和和如意簪,是太后送给臣妾的,臣妾可不敢不带,要不然可不成不孝了。” 皇帝闻言,明白了什么,若是太后的意思,他便也不好不让如懿带着了。 于是,他微微颔首道:“原来如此,难怪朕觉得有点儿眼熟,原来是皇额娘曾经也戴过。 也好,那你便一块戴着,总之,朕送给你的玫瑰发簪,你也不许摘下,你得时时刻刻戴着,好么。” 如懿撇嘴故意瞪他一眼,眸子里却是柔情似水般的情意,脸颊适时透出极红的绯色。 “皇上您也忒霸道了。” 皇帝唇角笑意分明,垂眸凝视着如懿泛红的脸颊,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怎么?朕的女朋友,不答应朕啊?” “是是是,臣妾遵旨,皇上送的好东西,臣妾一定日日夜夜戴着,从今往后啊,就算是安置的时候,臣妾也把这支簪子握在手里,捂得热热乎乎的,时时刻刻不忘记皇上对臣妾的情谊,可好。” 皇帝忍不住笑出声来,在这宫里啊,只有如懿说的话总能这般俏皮直爽,让他心情甚是愉悦。 只要能让他心情愉悦的人或事,他都甚爱。 如今,如懿让他如此愉悦,自然让他觉得怜爱欢喜,视她为深爱了。 他眼下对如懿的深爱,自然也是做不得假的,但往后,可就不一定了。 皇帝看着如懿如今年轻貌美的面容,不由得回忆起与如懿还只是闺阁小姐时的初相遇。 那时,她还是青樱,青樱…… 想着,他一颗心越发的软了下来。 第113章 王钦心思 “你啊,也就你敢这般和朕说话了。”皇帝笑着,双手捧上如懿的脸颊,微微靠近如懿,再度将她搂进怀里。 彼此相拥许久,他又似乎想到什么,方轻轻执起如懿的掌心,轻抬起他的指尖,在如懿的掌心轻轻笔画地写着字。 如懿掌心泛痒,诧异地看向皇帝,问,“皇上在写什么呢?” 皇帝抬眼,眼底的温柔在这一刻似乎要化成水一般,将人沉溺了去。 他徐徐道:“朕写的是dear,是两个人相亲相爱之意。d,e,a,r。”皇帝极为生疏地念着四个英文字母的发音,一边念着,还一边继续用指尖在如懿的掌心轻轻书写,“郎世宁说,dear是亲爱之意。” “皇上和臣妾说这些干什么?” “朕的意思是,这个dear便是朕对你的心思了。” 如懿闻言,脸上泛起微微红晕,“皇上又不正经了,忽然和臣妾说这些,话说,皇上怎么如今学起洋文来了。” 隐约记得,他前世的时候总说什么,我们天朝上国,不同西洋的外来风俗,无需学习这种洋文玩意,怎么这辈子,倒是自个儿学起来了。 “这些洋文,朕是偶然听郎世宁谈起,自然是为你而学,你可喜欢?”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是真的情话,一套又一套的。 如懿有一瞬间的愣怔,胸口竟然涌起一股酸涩之感,有些感慨。若他,不会变成那般薄情寡义的冷血帝王,该多好。 可是,为什么人心却会变呢?今儿喜欢的,或许明天便变成厌恶疏离的。 如懿莫名心酸,喉头有些哽咽,她眼眶泛红,有些微湿,便侧过脸去,不再看他,只道:“皇上厚爱,臣妾自然是极喜欢的。” 如懿声音极低地答着,声线变得有一些颤抖。 皇帝轻轻执起如懿的手,温和道:“如懿,那么朕还想告诉你的是,皇后是朕的妻子,朕固然会尊她敬爱她。 但你却与旁的嫔妃不同,你亦是朕心中所爱,在朕心中有着与旁人不一样的位置。朕希望你能明白。” 如懿闻言,胸腔隐约有些起伏。 她旋即死死地将自己心中起伏的情绪按压了下去,冲着皇帝一笑后,便顺势将脑袋依靠在了他的胸口处。 “臣妾明白。” 皇帝双手捧起她的脸,端详许久后,动情道,“如懿,朕知道你在这深宫之中,会害怕。 也明白你害怕你落得和你姑母一样的下场,害怕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 但是,如懿。朕想告诉你,你不要怕,朕会一直待你好的。后宫人多,朕或许顾及不到你的心思,但是你放心,朕心里,总是有你的。 你总是在朕的心里,而不是在这宫里。” 皇帝说罢,用他的脸颊贴近如懿脸颊,握紧她的掌心。 如懿垂眸,浅笑中带了一丝羞涩,“皇上和臣妾说这些,便是将自己的真心给臣妾了,皇上真心待臣妾,臣妾自然也真心待皇上。” 皇帝又揽上来如懿的腰肢,在她耳畔低低道:“不要口口声声称呼臣妾了,今日,你不是妾,只是朕心爱之人。” “皇上……” 这一次的亲密缠绵有些不同的,因着皇帝说的那些动情的话,如懿十分难得的没有故意用手指甲,在皇帝的后背抠出血痕。 她终究,还是有些许的心软。 烛光轻轻摇曳,影影绰绰照出两个人亲密的身影。 站在外面的王钦,听着里面的声音,脸颊不觉也微微泛红。他脑海里开始幻想着,若是自己可以和皇后身边的莲心也如此便好。 心里也顿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若是自己可以娶了莲心…… 王钦因为自己心底忽然对莲心那不堪的心思,去长春宫的次数也格外勤快些。 每次去的时候都给富察琅华带去皇帝的消息。 这一日,王钦便又将上回皇上与如懿关于那个洋文的枕畔私语,说与了富察琅华听。 富察琅华闻言皇帝如懿二人的闺阁秘事,先是羞红的微怔。 紧接着,只觉自己的心底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剜了一下又一下,泛起剧烈的疼痛和酸涩。 待王钦走了后,琅华整个人摇摇欲坠地跌落在了软榻上,眼神带着哀怨,声音颤抖地问素练, “素练,皇上为何待她这般好?竟然与娴妃,聊起了所谓真心?皇上这些年来,又可有真心待本宫呢? 他竟和娴妃说,他待她不同,对本宫却只是尊敬。 还有,王钦方才说的那些西洋话。听上去,便不正经的很,皇上如今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那个洋文dear,又是什么意思?” 素练自然也不明白那些洋文的意思,只得,连忙扶住了富察琅嬅的手腕,又是好一阵宽慰。 彼时,外面忽而传来金玉妍的声音:“那洋文的意思,臣妾倒是略有耳闻。” 伴随着金玉妍声音的传来,她很快迈步而入。 金玉妍刚一进来,便恭恭敬敬地冲着富察琅华行了一个礼:“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富察琅华不曾想,金玉妍这会子刚好过来。 她微微敛了神色,重新坐正了一些,冲着金玉妍端庄一笑:“嘉贵人怎的突然来了?莲心,快赐座。” 待金玉妍坐下之后,富察琅华的视线便落在了金玉妍的身上。 金玉妍自然是极美的,她穿一身紫色宫装,容光焕发,肌肤光洁细腻,看上去娇艳欲滴极了。 也难怪之前刚入王府便被弘历连续宠了一个月。 按压心底的情绪,琅华微微的拽紧了自己手中的帕子,含笑问金玉妍道。 “你方才说,知道那些个洋文什么意思?” 金玉妍脸色露出一抹绯红,连忙顺势拿着帕子捂住她那半张美艳的脸,轻轻咳嗽了一声,“这个洋文,臣妾之前在玉氏的时候有所耳闻。 这洋文的意思,臣妾说出来,臣妾倒真有些羞耻……,皇后娘娘还是别听的好。” 第114章 看娴妃得意几时 富察琅华的眉梢微挑,手中紧握的帕子却不由自主地轻颤一下,努力在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思虑一会儿,琅华面上带着和婉的笑,对金玉妍道。 “你说便是,你我姐妹之间,何须这般拘礼,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的。” 金玉妍先是假作为难之色,随即终究还是开了口说。 “不瞒皇后娘娘,这洋文dear,便是亲爱的妻子之意,”金玉妍添油加醋地说着,“而且,怕是皇后娘娘有所不知呢。在西洋那边,一个丈夫只有一个妻子,皇上那日同那郎世宁说了许久的话,想必也是知道这一点的。 只是臣妾以为,这样的西洋话,该是说给皇后娘娘您听才是,您才是皇上的正妻。 却不曾想,皇上居然说给娴妃听。哎呀,也不知道,是这娴妃勾搭得的皇上忘了嫡庶尊卑,还是什么其他原因呢?” 金玉妍话音刚落,脸上又露出一抹尴尬,继而假装自责地轻扇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愧疚地道。 “臣妾大不敬,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富察琅华几乎要咬碎了后槽牙,一颗心直直下坠,她痛心疾首道, “皇上竟然对娴妃说出这般甜言蜜语?明明知道在西洋那边,一个丈夫一个妻子,皇上却还将这样的西洋话同娴妃说……” 说到此处,富察琅华的声音蓦地戛然而止。 双肩微微颤抖,眼底泛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红。 “娘娘?”素练见状,忙轻轻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富察琅华,提醒着富察琅华的失态。 琅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重新收敛了眼底暗潮汹涌的情绪,冲着金玉妍笑道。 “总归不管怎样,本宫都是皇上的正妻,纵然皇上对娴妃说出这番话,她也别妄想取代本宫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金玉妍连忙对着富察琅华表忠心。 “这是自然,在臣妾心中,自然也是娘娘为重,她娴妃算什么,入宫比嫔妾还晚呢,嫔妾自然也是瞧不上她的。 就算当初娴妃在绛雪轩的时候被皇上选了嫡福晋,那又如何?如今的嫡妻,终究不是她,如今坐在凤位上的,是您。 当初她,为太后与先帝厌弃,如今终究,也只能是一个妾罢了,嫔妾最瞧不上她这般勾搭皇上的作态。” 富察琅华温婉一笑,全然没了方才的惊惧。 “都是后宫姐妹,什么瞧得上瞧不上的,可不能这般说话。嘉贵人,虽然本宫与你情同姐妹,但是,你说话也得稍微收敛一下,娴妃位份,毕竟在你之上。” 金玉妍连忙赔罪:“哎呀,臣妾失言,皇后娘娘恕罪。” “你是为了本宫着想,本宫自然不会开罪你,只是这种话,和本宫说说也便罢了,万不可同旁人说,你可明白?” “是呢,嫔妾自然明白。” 金玉研又陪着富察琅华稍微聊了一会儿之后,便借口身体有些不适告退了。 待金玉妍刚离开,她便听到长春宫里面隐约传来了茶盏摔碎的声音。 金玉妍听着耳畔传来茶盏破碎的清脆声响。 她嘴角微挑,勾起一抹戏谑的笑,轻蔑地冷哼一声。 “都说皇后娘娘宽容大度,其实,哪个女人心里可以容忍自己的丈夫,同旁的女人恩恩爱爱,本宫倒要看看,有了皇后的提防,那个娴妃能够得意几时?” 一旁的贞淑长叹息一口气,亦是有些唏嘘道。 “只是,这娴妃最近也太得宠了些,不曾想,皇上竟然那般疼爱她,这种不堪又上不得台面的西洋话,竟然对娴妃娘娘说,这可真是打皇后娘娘的脸。” 金玉妍倒是不以为意的样子。 “本宫今日,借着娴妃打皇后的脸,何乐而不为呢?娴妃得宠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娴妃入宫不久,皇上自然有新鲜感。 想当初,本宫刚入王府的时候,皇上不也日夜来本宫屋里,对本宫惦记的很吗? 皇上他夜夜对我说的那些情话,什么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的这些话本宫也是听腻味了。 如今想必,这种话,怕是也要对娴妃说一遍了。咱们这位皇上啊,可与世子不同,咱们这位皇上,他喜欢新鲜事物。 所以,如今娴妃在皇上的眼里,不过是个新鲜的玩意儿罢了。” 贞淑思忖着笑道:“如此说来,以皇上的性子,那娴妃……倒也不足为患了。” “自然不足为患,什么娴妃贵妃的,算得了什么啊?本宫从不在乎,本宫在乎的是,皇后怎么看? 皇后日夜对她们提防着,担惊受怕,长此以往,只怕皇后也会心力憔悴,这一日日忧思忧虑下去,怕是皇后身体,也受不住呢。” 金玉妍说着,嘴角淬着得逞的笑意。 她转而继续道:“皇后娘娘的身子骨若是受不住,往后,还怎么为皇上诞下健康的嫡子呢? 就她那个二阿哥,整日被皇后逼着读书,连睡觉时间都不够,身子骨也是越来越弱了。 皇后娘娘再这般忧思忧虑地强迫二阿哥读书,这辈子想有个健全的孩子,只怕是难了。” 贞淑亦是点头:“还是主儿您聪慧呢,之前时时刻刻提及二阿哥嫡子若能学业有成,能文能武,定得更讨皇上喜欢。果然说动了皇后娘娘,让皇后娘娘对二阿哥学业如愈发上心,日夜监督。 如今,皇后娘娘还自觉对二阿哥督促的不够呢,这二阿哥也真是惨,小小的一个孩子,便要被迫着读那么多书。” 第115章 玉妍欲夺宠 金玉妍笑着说:“皇后她这便是为咱们做嫁衣了。而本宫,还要让她们斗,她们斗的越厉害,本宫便越高兴。 贞淑,往后,那些避免有孕的药,便得停一停了,我啊,是时候得怀上一个皇子了。 也好让本宫的孩子占一个皇上登基后第一个皇子的名分,让世子安心。” 提及世子,金玉妍那素来冷静自持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一抹娇羞的红晕。 她又徐徐道:“哎,在这世上也只有世子,真心对待本宫了。像皇上那样的男人有什么好爱的。 好在,本宫心中有世子,世子心中也有本宫。要不然,守在这样一个花心男人身边,本宫都觉得恶心。” 贞淑亦是轻笑一下,赞同道, “娘娘说的极是呢,所以,眼下娘娘您可得好好的把皇上拢在身边才是呢。” “这是自然,皇上的心,也得重新落在本宫身上了。” 如此下来,金玉妍便慢慢的停了避孕的药物。 她想尽办法争宠,企图怀上龙嗣。 果不其然,她得逞了。 自然,也只是争宠得逞了,至于子嗣,如今戴着避孕手镯的她,难喽。 说来金玉妍重新获宠,是皇帝在某一夜,路过启祥宫时。 那日,皇帝被金玉妍在启祥宫的歌声吸引,又在金玉妍的玉氏舞蹈的吸引下驻足。 很快,皇帝便重新宠着金玉妍。 金玉妍独得恩宠好一段时间。 甚至于某夜,月色朦胧下。 皇帝兴致大好,轻轻捏了捏金玉妍那细腻光滑的脸颊,眼中带着宠溺的笑意,轻声对玉妍道。 “朕如今宠着你,你也得为朕生一个阿哥,绵延子嗣才是。” 金玉妍闻言,面颊咻地微红,带着几分羞涩地轻轻侧身,指尖轻触皇上的脸颊,轻声道。 “哎呀,皇上别笑臣妾嘛。说来,都怪臣妾身子骨不争气,无法为皇上孕育皇嗣。但,正因如此,臣妾便更需要皇上多多眷顾,才好为皇上开枝散叶呢。” 金玉妍身上香味极浓,那是玉氏独有的金颜香。 皇帝闻着有些流连忘返,微微眯眼,沉醉其中。 玉妍倚靠在皇帝身旁,那曼妙的腰肢勾勒出一道绝美的曲线,尽展她的妩媚。 金玉妍转而又娇羞地将肚兜往皇帝脑袋上一蒙,在榻上翻个圈,便翻进被褥里,羞涩道。 “绵延子嗣这种事情急不得,贵妃那般得您宠爱,都还没影呢,哪就轮得到臣妾了?” 皇帝将肚兜取下轻轻一嗅后,放回金玉妍身边,翻开被褥,与她贴近,又调笑她道。 “你啊,居然敢排暄贵妃?看来,朕当真是太纵着你了,当朕的面就敢排喧她,也难怪贵妃会掌掴你了。” 金玉妍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他怀里,说。 “皇上这话臣妾就不爱听了,明明是贵妃自己老是仗着自己的阿玛高斌治水有功,时时欺负臣妾。 臣妾只是一个贵人,哪里有对抗贵妃的资本。贵妃背后的家世,便是连臣妾背后的母族玉氏都不能比的。” 皇帝闻言,表情微微一沉,心底对高曦月及高氏一族,越发的忌惮了几分。 随后,他迅速收敛起眼中那抹转瞬即逝的狠厉,含笑哄着她道。 “那,朕便也告诉你一句实话,同贵妃比起来,朕更想要和你的孩子。至于贵妃能否有孕,朕无谓得很。朕这么说,你心里可好受些了?” 金玉妍越发紧地搂着皇帝。 “有皇上这句话,臣妾就算一辈子无法有皇上的孩子,也心满意足了。” 皇帝含笑在她脸上一捏,气息靠近她道。 “胡说什么,你怎么就会一辈子没有和朕的孩子,自然会有的。所以,你啊更得加把劲才是。” 金玉妍轻轻将手,勾住皇帝的脖颈,身体微微前倾,炙热的呼吸渐渐靠近皇帝脸颊左侧。 又用几乎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道。 “臣妾一个人怎么加把劲儿啊,今夜良宵,臣妾自然得和皇上一起好好加把劲儿了……” “哈哈哈……,朕的嫔妃里,就数你最懂情趣,朕最喜欢你,伴在朕身边了。” 皇帝抚着金玉妍,很快,又是一番翻云覆雨。 彼此沉醉之间,金玉妍又下意识问了一句。 “皇上明儿个,可还愿陪着臣妾。” 皇帝轻笑出声,一脸沉醉的看着她。 “自然好了,明日朕还想看你跳你们玉氏独有的舞蹈呢,当真是一个赏心悦目,让朕浑身舒畅。” “皇上可别今日答应着臣妾,明日却去了娴妃娘娘那儿,娴妃娘娘如今总和贵妃交好。这您的雨露,都被她们占了去了,若是明日皇上还去娴妃娘娘那儿,只怕贵妃越要欺负臣妾了,那臣妾可不依皇上。” 皇帝微微一愣,倒是没有想到如懿如今竟然同曦月关系好,心下带着些许的顾虑。 很快,却又连忙收敛了神色,笑着看向金玉妍。 “娴妃有娴妃的好处,你,也有你的好处,你们二人各有长短,朕同样喜欢,自然不会为了她抛下你的。” 金玉妍眉眼中蔓延着感动,再次贴近他,低声道。 “臣妾还以为在皇上的心中,总是更偏爱娴妃一些,旁人都说她与皇上从小一块长大,打小的情分……” 皇帝微愣,旋即被眼前的温情所笼罩,想也不想,便直接开口道。 “朕与娴妃的情谊自然也是做不得假的,但是,纵然朕与娴妃是打小的情分又如何?她如今不也和你们一样,只不过是朕的嫔妃罢了。朕待她的情意,与你们的情谊是一样的,你们也便不要计较此事了。” 话音刚落,皇帝莫名觉得此话,颇有些愧对如懿。 为掩饰自己眼底的心虚,又转了一个话题。 “好了,咱们不聊其他人,你得好好加把劲,为朕生一个阿哥 ” “是~皇上~” 第1章 忆前生 “容佩,这茶淡了,你再去沏一壶吧。” 翊坤宫内,容佩微微一愣。 很快,她眼眶通红,眼角隐隐含着泪水,连忙应声退下去了。 须臾的静默之后,如懿坐在长椅上,拿起一旁的匕首,狠狠插入自己胸口的位置。 顷刻间,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息钻进了如懿的鼻腔。 那是从她心口涌出的鲜血,伴随着心口传来的阵阵钝痛。 终于……解脱了。 可,自己不是明明已经去了吗?为什么,为什么那一些痛苦的回忆,还在她的脑海里晃荡。 “青樱妹妹,从今以后,有我在,你放心。” “但愿知心长相守,便能无惧无忧。臣妾最喜欢皇上对臣妾说三个字——你放心。” 曾几何时的承诺,到后来却是一次次的失望。 “皇上,您曾对臣妾说过,让臣妾依靠着您便好,还说让臣妾放心。” “可臣妾如今才发现,在这宫中,您从不是臣妾的依靠,臣妾的心也从未真正放下。臣妾如今,却不知,将您的承诺放与何处?” “臣妾昔日懵懂愚钝,未能看透情爱,实在愚昧至极。可今日臣妾却看透了,也明白了。皇上您待身边女子,没有任何真心可言,唯有猜忌疑心不止。” “而您一旦心生疑影,便会丝毫不顾昔日情谊,将其逼到万劫不复之地。您不止对臣妾如此,对谁都是如此!臣妾与皇上这般凉薄之人相伴,实在是太倦了。” “放肆!朕的皇后可以死可以废,但绝不可以说出这种背弃之言!” 当皇帝那一记响亮的掌掴落在如懿脸上时,如懿早已麻木,这掌掴,已是第二次了,她还有什么不能承受的? 他说“朕的皇后可以死,可以废”时。 如懿才明白,在他心底,她亦是可以死的,曾经的多年相伴,自以为是的惺惺相惜,两心相许,到头来,不过如此。 她曾以为成了他的皇后,可以与心爱之人比肩而立,一块站在无人之巅,成为彼此的依靠。 结果,皇后之位反而成了他们的裂缝,多了他一层忌惮,忌惮她与他并肩,分前朝后宫权位之事。 她的心爱之人,也早已不是她当初一见倾心,护她侧福晋之位的少年郎,而是成了一个冷血薄情的帝王。 可惜,她看透帝心实在太晚,如今,已然半生都过去了。 如懿累了,亦是在那一刻,想到了郎世宁的话。 郎世宁曾说,在他们西洋,女子不爱了,可以主动放弃自己已经不爱的丈夫,过属于自己的人生。 于是啊,那一刻,让她忽然生了一个在这个封建王朝不该有的妄念。 她不想再被束缚,也不愿意做一个为了家族,为了孩子而去忍一忍,与夫君强行圆满之人。 就像她一向不喜欢《墙头马上》这出戏里,裴少俊和李千金那强行圆满,硬作喜欢的结局。 如懿不等皇帝废了她,率先剪下自己的三寸青丝,断了与他所有的情。 那青丝缓缓落地,可真正无限下坠的,是她的一颗错付的痴心。 最后,她选择了自裁在了翊坤宫。 而自己最后与皇帝说的那一番“兰因絮果”的言辞,也只不过,是希望勾起皇帝些许怜悯,好让他善待永璂,并非真心。 她自作多情的以为,他是爱着自己的,觉得自己总和别的女人情分不同。 却原来,他只不过是随口说说,偏她当了真,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回想自己这一世,真是可笑! 总以为,可以凭着皇帝的那一丝情意,和他白头偕老。却没有想到最后,那一丝情意竟然也变成了无尽的恨。 她又在混沌里听见,他所谓的“你放心”三个字,他对意欢说过,对寒香见说过,对金玉妍说过。 呵呵,甚至,对魏嬿婉说过。 弘历啊弘历。 所以,我曾告诉你,我很在意的那三个字“你放心”,是我今生的依靠。你当时听在耳里,是不是觉得我像一个笑话。 原来,前世很多事情,她真是错了,错的离谱,不是吗? 如懿这般想着,恨着皇帝,亦是恨着挑拨离间的嬿婉。 不知过了多久,如懿竟是在那混沌里,清晰地看到了魏嬿婉在启祥宫里所遭遇的一切。 那是怎样的境遇呵?竟是整整五年,馊饭馊菜,人肉烛台,脏活累活,受尽屈辱折磨。 更加之嘉贵人百般为难,就连启祥宫的奴婢也可以对魏嬿婉肆意凌辱。 如懿如今竟才发现,自己轻描淡写说的一句那“你有何苦衷”多可笑啊。 魏嬿婉因为长得像她,而被金玉妍欺辱,只能靠进忠出谋划策相助得以获救。 后来,魏嬿婉入宫,亦是因为她和海兰以及蒙古嫔妃的冷落之故,只能靠着争宠往上爬,求得生存。 原来,魏嬿婉只不过是夹缝中求生存罢了,如懿这个时候才明白,原来,自己与昔日宿敌魏嬿婉之间的一切,竟是因果轮回,真是唏嘘! 又好半晌,如懿在混沌的意念里看见了海兰,她看到海兰,因为自己的冷落日复一日地食不下咽,辗转难眠,她甚至连永琪也顾不上。 海兰口中只喊着,“姐姐,姐姐,别走,姐姐…” “姐姐,为什么你我姐妹之间多年情谊,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凌云彻,姐姐,别走,原谅我,好不好?” 如懿是没想到的,没想到,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海兰对她的思念竟是这么深。 可她因为一个凌云彻,冷落了她那么多年,就连她跪在自己面前,祈求自己原谅她,亦是无动于衷。 (人设和前世情节会有不同,结合了许多如懿传原着情节,初版和修订版都有所结合。) 第2章 承诺?何其可笑! 很快,如懿又看见了惢心。 她看见惢心因为自己被慎刑司的人百般折磨,一种又一种的酷刑用下来,血流不止,生生断掉了一条腿。 那般惨状,让如懿的胸口泛起阵阵剧痛,是她对不住她,护不住她。 那个忠仆,她受了那么多苦楚折磨,也全是拜那个男人所赐,自己还傻乎乎地爱他,真是魔怔了。 而不多时,如懿又看见了自己的孩子永璂,出现在自己的意念里。 她看见,永璂在自己断发之后郁郁寡欢,很快生了大病。 可皇帝因为自己的原因,从未去看过永璂一眼。 最后,永璂年纪轻轻便走了。 而走之后,只不过以光头阿哥的身份下葬,可怜的永璂在临走之前还想着自己的阿玛额娘。 临终之际,他竟脸色惨白的喃喃着。 “皇阿玛,皇额娘,不要……你们不要争吵了,你们回到和以前一样……好吗……” “皇额娘,不要……不要和皇阿玛争执……” “皇阿玛,您不要怪额娘,不要怪她,是儿子不争气。” “阿玛额娘,小凌子,为什么你们会变成这样。为什么……都变了……小凌子,你离皇额娘远些,远些……” 永璂说完这句话后,便痛苦的离开了。 有无尽的悔恨涌上如懿的心头,她好悔,好恨。 恨自己,也恨皇帝。 恨自己身为皇后竟然护不住身边人。 恨皇帝偶尔伤感时,说的那几句随便哄哄她却让她信了大半辈子的鬼话。 “如懿,朕会握着你的手一直走下去,不会再让你陷入绝境里。从今往后,你依靠着朕便是。” “无人之巅,朕觉得孤单的很,如懿,当朕的皇后,朕只想你陪在朕的身边。” 呵,或许男人的承诺只在爱一个人时作数吧,而爱的期限又是多短呢? 可笑他几句随随便便的“承诺”,却将她乌拉那拉如懿一辈子锁在了谎言织造的牢笼里。 最后,唯余失望。 他身边一直以来,从来不止她一个,见一个喜欢一个罢了,她当时如何就信了他的这番话?真是疯了! 呵呵,原来,自己这一辈子真是错了,大错特错了。 自己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倔强,清高,到最后,害了自己的孩子,姐妹和家人。 这一瞬,如懿忽然明白,自己该恨的,是前世那个懦弱无能的自己,还有那个帝王。 那个辜负了那么多条真心的男人,才应该吞一万根银针。 可自己却临死还念着她和少年郎在城墙的初遇,何其可笑。 混沌中,如懿又听见皇帝在富察琅华灵位前对富察琅华说的一字一句。 “琅华,三年了。朕决定要选乌拉那拉氏为皇后,朕知道你不喜欢她,可她最适合。如懿她没有家世,只能做一个依附于朕的皇后,希望你明白朕的决定。” 原来这才是真相。 她曾以为,至少那时的皇帝,当真因为孤寒高位,一个人孤零零的。这才想让她和他一块作伴,并肩站在高处。 不曾想,他抱着这样的心思。 他要的,从来只是一个没有家世,只能依附他的皇后,是他错信了他的甜言蜜语!原来,那么多的温情都是假的。 错了,她这辈子真是大错特错了。 如懿在黑暗中,虚软无力的动着身体,亦是不知自己身在何地。 她以为,自己可以告别这些前世痛苦的回忆,却不曾想,那些记忆,始终环绕在自己的脑海,怎么也挥之不去。 回忆肆意蔓延着,她的耳畔骤然响起一声:“青樱妹妹……” 青樱妹妹?这个称呼,有多久没听见了呵? 久到,她都快忘记了,她曾是青樱,那个牙尖嘴利,性格跳脱,满是骄傲的青樱。 是梦么?为何会有人唤她青樱,而且这声音,为何这般耳熟? 如懿缓缓睁眼,映入她眼帘的,却那个是一袭绿衣的少年。 少年剑眉星目,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望着她,那双眼睛,似要将她深深藏进心底,像极了他们初见之时。 曾经心悦的男子在她眼前,如懿却忍不住轻颤,狠狠打了个哆嗦,吓得往后倒退了几步。 弘历丝毫未注意她眸中的疏离厌恶,激动地握紧如懿的手,含笑问:“青樱妹妹,我刚刚问你的问题,你考虑的如何?” 如懿凝神望他,声音冷清极了:“什么问题?考虑什么?” “自然是帮我掌眼了,”弘历笑意盈盈望着她,凑她近了几分,“青樱,你……可愿意来帮我掌掌眼啊?打小我最信你了,你觉得好的,定差不到哪去。” 掌眼?原来,她……竟然,竟然是回到了选秀时期!回到了他让她帮忙掌眼的时候。 青樱忍着心底的排斥,冷声道:“不好,我不愿意,青樱告退。” 说罢,青樱转身便欲离去,然而,弘历如何能让她这么走了。 青樱可是景仁宫皇后的亲侄女,自己与她在一块,百利而无一害。 往后,他便既有了熹贵妃这个额娘支持,又有了皇后这个未来太后的支持,便是为了未来的帝位,他也不能这样放她离去。 弘历伸手挡住了她的去路,“青樱妹妹!你怎么了!” 弘历又诧异地看向她,“青樱妹妹也太会变脸了吧?刚刚还好好的和我说笑呢,怎么说走就走?哦,我知道了!莫非青樱妹妹是不愿我选秀,所以——,吃醋了?” 说罢,他的掌心温柔地覆上她的手背,青樱的手背泛起温热的触感,可这肢体的触碰,却让青樱陡然生了几分恐惧。 她感觉,她眼前的人,不是四阿哥弘历,而是那个一次次掌掴她,冷落她,还故意当着凌云彻的面凌辱她的冷血帝王。 青樱将自己的掌心从弘历手中迅速抽离,胸口被回忆刺痛,头也有些眩晕。 最后,竟是直接眼前一黑,昏厥了过去。 “青樱……”弘历惊呼出声,满目焦急。 未来得及细细思考,他便一把将青樱打横抱起,竟是这样一路,抱着她小跑着出紫禁城。 而弘历此番情景,自是落到了来往的一些太监宫女们眼中,最后,成功传到了雍正耳里。 养心殿内。 雍正猛地将手中的奏折掷在桌案上,脸上有怒意涌动:“这个弘历,真是不像话!大庭广众之下,竟敢抱着那个青樱格格出了紫禁城?如此荒唐!让明日的选秀的那些官家小姐如何看待!” 一旁的苏培盛连连跪下,抹一把额上冷汗道:“皇上息怒! 这青樱格格和四阿哥,本就青梅竹马,奴才想着他们应该是彼此有情,才会如此。” 皇帝微蹙的眉头愈发紧了几分,冷声道:“身为朕如今最重意的皇子,便不该有这种情谊! 如今男未婚女未嫁的,纠缠不清!这样像什么样子?苏培盛,传旨下去!所有在紫禁城目睹此事之人,不许张扬此事,如若不然,斩首示众!” 苏培盛被吓得浑身一颤,抬起袖子擦去额角渗出的冷汗,连连应声:“嗻……” 而另一边的弘历,已然将青樱带入宝亲王府,传了太医齐汝给青樱看诊。 第3章 要失去了,他急了 前来给青樱看诊的是齐汝。 这齐汝是弘历从小最信任的太医。 小时候,弘历一有什么病症,都是齐汝来给他诊治,弘历喊来齐汝,足以见他对青樱的重视。 弘历在屋内来回踱步走着,只觉心乱如麻。 好半晌,他见齐汝差不多针灸结束,视线便又落在依旧未醒的青樱身上。 他急急问齐汝道:“青樱格格如何了?” 齐汝给青樱针灸刚好结束,便恭恭敬敬的跪伏下去,叩了一首,道, “臣诊得青樱格格脉象,缓涩而弦,似有若无,乃是怒气所致,肝郁气滞,气血运行不畅,所以暂时性昏厥。 臣已经为她针灸,调节她的气息,之后,臣会开缓养的方子,往后,青樱格格还是应该少有怒气为宜。” “动气?她好好的,如何会动气?” 弘历微怔,看向床榻上的青樱,轻叹了一口气。 而后又对齐汝道:“罢了,你先下去开药吧,务必得好好治好青樱格格的病。” “嗻……” 齐汝拔去青樱头上用来针灸的的针,又道,“还请四阿哥放心,方才臣已经为她针灸过了,青樱格格想必一会儿便会苏醒。” 闻言,弘历这才轻舒了一口气。 “好,知道了,你下去吧。” “嗻……” 齐汝退下后,弘历便一直守在青樱身侧。 整整两三个时辰过去了,青樱却仍旧没有苏醒的症状。 弘历发现,自己从小到大,从未有这般害怕过。 弘历本以为,自己对青樱只是年少相知的普通情意,因而,对她大部分利用。可如今,他忽然发现,自己对她还是有许多深切的男女之情,那种感觉,甜甜的,在弘历心里一点点发酵。 他缓缓伸出手去,紧握青樱的掌心。 感受到青樱的手泛起微微的凉意,弘历便将青樱的手紧紧地覆在自己掌心之中,“青樱妹妹,你快醒醒,不要吓我。 这好端端的,你怎么就会气急攻心?莫非是因为我要选秀,所以你才受了刺激,接受不了我娶其他的女人,所以生气。 青樱,若是如此,我答应你,我就娶你,不娶旁人,好不好,青樱,你快醒醒……” 他语气急切,眼神中亦是有一些迷乱。原来,自己竟然是这般害怕失去她 想到这里,弘历不由轻抚青樱的鬓发,温声道。 “青樱,只要你醒过来,我就选你当我的嫡福晋,唯一的嫡福晋,好不好?只要你醒过来……” 可是,青樱依旧未醒。 又五个时辰过去,弘历只命人简单的传了晚膳,自己却并没有胃口吃,倒是自顾自的给青樱喂了一些稀粥。 他那般小心翼翼的模样,是前世的弘历所从未有的。 待喂完之后,弘历又小心翼翼的拿出手帕擦了青樱的嘴角。 青樱指尖忽地微微颤动,弘历见状,面露欣喜之色,然而,下一秒,却忽然听到了一句。 “不要,不要过来……弘历,我不愿帮你掌眼。” 弘历心下一痛。原来,她在梦里都不想帮他掌眼。 不过,很快弘历又想,她定是吃醋了,所以,才会在梦中说出这番话,她是不忍心看到自己选其他的女人为嫡福晋。 于是,弘历连忙笑着紧了紧青樱的手,道: “好,青樱,不掌眼,我不要你帮我掌眼了,好不好?青樱,其实,我也从来不想要你帮我掌眼,我只想要你当我的福晋,青樱——” 然而,青樱口中还是含糊不清不断的说着,“不要……” “啊——,不要……” 第4章 曾经所爱的模样 下一秒,青樱猛然从床上弹起,额间已沁满冷汗。 她大口喘着粗气,刚一侧头,便迎面对上弘历那满是担忧的双眸。 青樱被眼前的男人吓得往后连连倒退,竟是缩到了墙角,捂紧了自己的被褥,蜷缩一团。 “弘历,你……你……为何在这。” 青樱的声音中还带着一丝的惊恐与畏惧,想到的,分明是那些年来,他的狠厉与薄情。 可面前的男子却是浅浅一笑,全然变成了青樱前世记忆中最初所爱之人的模样。 他的声音温柔极了:“还说呢,青樱,你在城墙上晕倒了,是我一路抱你回来的,太医说,你是气结攻心所致,你眼下最重要的是好好调养自己的身体,不要瞎想,好不好? 我也知道的,你是因为我要选福晋,还让你来帮我掌眼,所以才生气,对不对?” 说到这里,弘历微微一顿,又抬眸,凝视着青樱。青樱理了理思绪,接受自己竟然重生了的事实后,也逐渐冷静下来。 她方才明白过来,原来,弘历竟是自作多情地以为,以为她是因为他选秀而吃醋,真是可笑! 自己都是已经经历过一辈子的人了,怎么可能还会因为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吃醋? 青樱拽着被褥的手微微一松,“弘历,我……” 弘历却是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青樱,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想给我掌眼,对吧?我都想好了的,也与你如实说一句,我不要你给掌眼了。 我要你当我的福晋,当我明媒正娶,唯一的嫡福晋,所以,青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唯一的嫡福晋?呵,谁又能成为谁的唯一呢?可笑! 青樱不由得在心里嗤笑了一下,依稀记得,前世,他还说过:“此生长久,不相欺不相负。” 他还说过:“你我的琴瑟之情,后宫都比无法比拟。” 还说过什么呢? 哦,还说过:“朕只想要你在朕的身边,朕也只要你在朕的身边。”结果呢?他做到了吗? 想到那一桩桩一件件,青樱只觉心下寒凉,沉重无比。 心中亦是冷笑连连,旋即她抬起眸子,坚定道。 “可惜我不信,弘历,三阿哥因瑛贵人一事惹皇上厌弃。你是你皇阿玛如今最重视的皇子,你应该知道,你有一日可能会坐上那个位置,到了那个时候,你还能做到今日说的承诺,让我成为你的唯一吗? 四阿哥,没有谁会成为谁都的唯一,那都是痴话的。你是皇子,你若走上那个位置,被各种形势所迫,你难道还会像今日这般冠冕堂皇地说出,让我做你唯一的嫡福晋这种话么? 弘历,话有时候不要说太满,万一听的人信了,会受伤的。” 青樱胸口泛起一阵隐痛,自然,这痛倒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那前世那个愚钝的自己。 前世,她便是傻傻地信了他那些虚伪至极的承诺,如今细细想来,自己曾经那天真的信任,真是着实可笑! 青樱心中苦涩愈裂,与他不由得保持几分距离。 弘历自然也未料到,青樱会说出这番话来。 沉思良久,弘历的心中也不觉出了些许动摇和心虚。 青樱所言,自然是对的。他如今只是王爷,自然能做到只拥有她这么一位女子做嫡福晋。 可,若他当真将来登临九五之尊之位,难道真能为了她一人而虚设后宫吗? 不,若当真有那一日,他身为大清帝王,自然该三宫六院,子嗣为重,如何只有她一个?这断断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儿,弘历略显尴尬,明白自己方才的所谓诺言只是痴话。 弘历强装镇定,再次紧握青樱的手,低低道。 “青樱妹妹,是我疏忽了。总归,不管以后怎样,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心中真正想要的,只有你一人,明日选秀,你若是身子好了,便过来参选,我选你当嫡福晋,好不好?” 第5章 弘历的心思 “青樱妹妹,我心中真正想要的,只有你一人,明日选秀,你若是身子好了,便过来参选,我选你当嫡福晋,好不好?” 弘历眼中满是期盼,青樱咬唇,望着他,却是半晌无言。 青樱心中暗自思忖着。 这个男人未来是一国之君,若是自己眼下这般直接拒绝,只怕,日后,会让他归罪于乌拉那拉氏。 她若顺从他的意思参选,也会有雍正和熹妃的阻挠,总归他也是不可能选自己为嫡福晋的,到时,自己再拒绝他,才为名正言顺。 思及此,青樱便冲弘历微微颔首,声音多了一丝温柔,情意绵绵。 “弘历哥哥可说话算话,不管明日在绛雪轩遇见了什么事,你都会选我当嫡福晋的,对吗?” 青樱极力按压着内心对他的厌恶抵触,若不是怕他因为她的拒绝,而对乌拉那拉氏一族下手,她真是不想和他这般虚以委蛇。 弘历连连点头,紧握住青樱的掌心,坚定道, “这是自然,”他心跳陡然加快,脸也涨得微红,“青樱妹妹,你放心,我定是选你当我的嫡福晋的。” “那么,弘历哥哥,我也此生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此,你也愿意么?”青樱抬眸,好整以暇地望着他,眉间带着讽刺。 他若说他不能,给不起,青樱还敬他几分,但他明明给不起,如今却说他给得起,那她当真是瞧不起他。 弘历沉默了许久,似是在斟酌什么。 终于,他唇角绽放一抹笑,紧紧握住青樱的手,“好,青樱妹妹。我听你的,只要你高兴,我自是愿意的。” 弘历都想好了,先哄着青樱妹妹,让她嫁给他才是当务之急。 总归眼下,他是真的喜欢青樱妹妹,只选一个嫡福晋自然没什么。 且,最重要的是,青樱家世好,她姑母是乌拉那拉氏大族,是当今皇后。 他若娶了青樱,那便不仅仅是娶了一个自己眼下喜欢的女人,更是有了皇后这个未来太后的支持,离皇位近了几分。 如此,青樱既是自己喜欢的人,又对自己日后登位百利无一害,他便是先应承着青樱,自然也是没什么的。 日后自己登基,若是看上其他女子,他身为一国之君,还要不得三宫六院了?就算那时青樱为此吃醋生气,说他无法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也是没什么的。 那时,青樱已然为他生儿育女,要依附他,她还能生一辈子气么? 弘历觉得自己思虑十分周全,愈发爱怜地望着青樱,道:“青樱,你放心,我都依着你,你尽管来参加我的选秀便是。” 呵,你放心?曾经她那般引以为靠的三个字,如今听着只想发笑。 青樱嘴角含着薄薄的笑意,应声道, “好,那明日,我便去参加弘历哥哥的选秀,希望弘历哥哥说到做到,若是做不到,那么你我之间的所有情谊,便到此为止。” “青樱,我不许你说这种傻话,青樱弘历可是要永远在一块儿的。” 弘历说罢,又贴心地扶着青樱躺下,将她的手放进被褥里,给她掩了掩被子。 青樱顺势躺下,道:“弘历哥哥,若你当真选了旁人为嫡福晋,又或是无法对青樱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就弃了你。 ” 弘历自然看不出青樱的心思,还以为自己把青樱迷住了。 他笑着温柔应声:“放心好了,青樱妹妹,我自然不会让你失望的。” 弘历轻抚着青樱的脸颊,那双眼中满是情意。 青樱故意娇羞一笑,喊了声“弘历哥哥”,便将脑袋缩进被窝里。 她背过身去,嘴角弧度逐渐放平,脸色登时变冷,在弘历视线之外,青樱紧咬下唇,直至血腥味弥漫口腔。 嘴角有血珠悄然滑落,她却感受不到丝毫痛楚。 爱新觉罗弘历,明日选秀之后,你我之间,便再不相见! 次日清晨,绛雪轩。 这一次,青樱并没有像前世那样姗姗来迟,反倒是第一个便候在绛雪轩门口,来的时候,绛雪轩内,便只有弘历和熹贵妃二人。 弘历依旧身着前世来的一袭绿衣,而青樱的装扮,则与过往截然不同。 她不再是前世选秀时的大麻花马尾,换上了寻常女子的发饰。 一袭淡粉色的衣裙轻柔地包裹着她的身姿,淡粉色,那是她最为偏爱的颜色。她的面容素净,未施粉黛。 也未佩戴前世觉得可以彰显体面的护甲。 前世,她曾喜欢穿绿衣,是因为弘历说这衣服穿着与他相配。 她曾喜欢梳大麻花马尾发饰,也是因为弘历说,她这个样子与众不同,他很喜欢这样的她。 如今,她没必要去按照弘历的喜好来了。 至于护甲,她曾以为戴了护甲便会有寻常人家的体面,现在想想,真是可笑,体面难道是区区护甲可以显示出来的吗? 人死万事空,前世,自己死后的丧仪体面他是一点不顾及,把她塞在纯慧皇贵妃地宫将就,美其名曰,给她自由。 生前没有给她任何自由,囚禁翊坤宫,死后却以给她自由为借口,连丧仪亦是草草了事,何其可笑。 她的丧仪,与孝贤皇后的丧仪也相差十万八千里,她一直引以为傲的体面,在死后显得何其可笑。 已然在降雪轩内的弘历,看到青樱来的这么早,也连忙笑着迎了上去。 第6章 熹贵妃警告 他顺势牵起青樱的手,含笑望着她,和声道:“青樱妹妹,你来了?” 青樱点头,笑不露齿,很规矩:“嗯,选弘历哥哥的福晋,我自然得来早一些。” 青樱眼中是情意绵绵的模样,装情深谁不好,她也会。 “弘历!”里头的甄嬛忽然开口,睨一眼青樱,声音冷冷的,“秀女们还未到齐,便站到绛雪轩门口和她说话,像什么样?没个体统规矩,还不先回来?” 弘历抿唇,还欲对青樱说些什么,但他目光触及甄嬛那凌厉得如同刀子般的眼神后,终是闭了嘴。 他便只能轻拍青樱的肩膀,道:“青樱,那我先进去了,我会选你的,你放心。” 青樱冲他点头,弘历这才迈步踏入绛雪轩内。 须臾后,待选的秀女们基本入内,她们依着总管太监的指示排成一列,徐徐步入绛雪轩。 一番繁文缛节之后,弘历便手持玉如意,一步一步朝着青樱行去,他的眼中,满是欣喜。 弘历视线触及青樱时,方冲她展颜一笑,最后,在青樱面前停住脚步。 甄嬛如何不明白弘历此举是什么意思,甄嬛指甲嵌入肉里,气得脸色发紫。 她便重重咳嗽了一声,有意提醒道:“弘历,你是皇子,选妻选贤,选妾选色,所以,你的嫡福晋必得好好选,额娘觉得富察氏温文尔雅,端庄贤惠,适合做你的嫡妻。” 弘历闻言,略微不满,他那拿着玉如意的手隐隐有些发颤。 弘历又看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青樱,心跳有些迷乱,青樱妹妹与自己那么近,近得能听到她温热的呼吸。 就差一步,青樱就可以成为他的嫡福晋了,纵使额娘不满青樱,他也要给她这个名分。 他如何能让青樱妹妹失望? 想着,弘历扭头,双眸含笑,冲甄嬛恭敬道, “额娘说的儿子明白。只是,儿子心中,嫡福晋之位,理应是自己喜欢的人。额娘,您只是来给儿子掌眼,无须替儿子做主,这是儿子的终身大事,还请额娘让儿子按照自己的意愿选,儿子感激不尽。” 甄嬛脸色阴沉下去,冷声道:“罢了,你选吧。” 哼,好在她还有后手,早早的将三阿哥结党隐私的证据放了出去,到时候,三阿哥必然会牵连景仁宫皇后。 若是景仁宫乌拉那拉皇后受了牵连,皇帝必然不会让弘历选乌拉那拉氏为嫡福晋。 这般想着,甄嬛心里安心许多。 她就知道,不是亲儿子,终究靠不住!还是得靠她自己。 弘历扭头,便不顾甄嬛反对,将自己手中的玉如意递入青樱掌心,冲着青樱笑道。 “青樱,我说好选你的,说到做到,必不负你。” 青樱一如前世那般接过玉如意,内心却早已没有任何的波澜,她甚至在想,一会儿弘历被自己皇阿玛打脸了,会是多难堪呢? 弘历看青樱接下玉如意,自是激动极了,笑道:“青樱格格聪明伶俐,是为嫡福晋之选 。” 话刚落,青樱手中的玉如意都还没拿热乎,外面便传来了苏培盛的一声,“皇上驾到~” 弘历眉宇微蹙,尤为不解,皇阿玛怎会突然来此?他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青樱却是舒了一口气,好啊!救命稻草终于来了! 若是皇上今日不出现,怕是自己真的要这样,成为了他的嫡福晋,好在一切还是按照前世的发展,皇帝来了。 雍正皇帝来得极快,脸色阴沉沉的,众人见到那缕明黄后,连忙跪下身一一行礼叩首。 雍正直直地看向甄嬛,直接问道:“弘历选福晋选的怎么样?” 甄嬛微微颔首,恭谨回道:“回皇上的话,弘历他,选了乌拉那拉青樱为嫡福晋。” 第7章 身为皇子不成体统! 皇帝的脸色变了又变,阴沉无比。 弘历被皇帝这样看着,心中陡然添了几分心虚。 只是他实在不明白,自己选青樱做福晋又如何呢?青樱是乌拉那拉氏大族,他以为,他选了青樱皇阿玛会支持才是。 青樱的姑母不也是皇阿玛的皇后吗,唯一不同的是,青樱是三哥不要的人。 而在雍正那凌厉的注视下,弘历心中一紧,慌乱无措间,忙微微垂首,额上的冷汗也不禁涔涔而下。 弘历支吾道:“是啊,皇阿玛,儿子……儿子……与青樱格格两心相许,所以儿子想选青樱妹妹为嫡福晋。” “那不行!景仁宫皇后唆使三阿哥结党营私,管教不善,觊觎帝位,且谋害先皇后纯元皇后,可谓是心如蛇蝎!朕已经将景仁宫乌拉那拉氏皇后禁足,这个青樱,乃是乌拉那拉氏的侄女,所以,不配当你的嫡福晋!” 雍正声音不容置疑。 弘历大惊,只觉所有思绪变得混乱,青樱姑母竟然惹了皇阿玛厌弃!他还想着,娶了青樱,可以多一个日后登位的依仗,不曾想…… 弘历在心中捋了捋思绪,衡量着所有的说辞。 如今,皇阿玛这般厌恶乌拉那拉氏,厌恶青樱,若自己真的娶了青樱为嫡福晋,只怕,当真会触怒龙颜,往后那个位置,自己究竟坐不坐得上,未可知。 他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原本设想过,熹贵妃或许会阻挠自己选青樱为嫡福晋,因此,他是想好了应对之策,却不曾想,皇阿玛竟然也阻挠自己选秀之事。 弘历刚想开欲开口,却听得皇帝愠怒的声音传来。 “而且,弘历,昨日,你在大庭广众之下,与这个青樱在城墙上做了什么,以为朕不知道?” 弘历脑袋压的愈发低了,大气都不敢出。 他知道,皇阿玛指的是自己众目睽睽之下,抱着青樱出了城墙之事。 “你是皇子,竟然为了这个青樱,做出这般不成体统之事,朕还没有怪她已是格外开恩!如今你想选她为嫡福晋,朕断断不能容忍!” 弘历原不打算说话,但他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青樱失神的表情,终是愧疚,便道。 “皇阿玛!可儿臣和青……” 话未说完,便被皇帝摆手打断。 “不要再说了,她不能做你的嫡福晋!弘历你若再多说一句,那么便和弘时一样,不用做朕的孩子了!你自个儿细细思量!” 弘历大惊失色,哪敢说话。 皇帝那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这样断了弘历与青樱所有的可能。 弘历扭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已然呆滞一声不吭的青樱,心下愧疚。 然而,再愧疚也是无用,眼下皇阿玛龙颜大怒,自己不能为青樱求情,否则只会将自己也扯了进去,触怒龙颜,那么自己有朝一日登上那个位置,必定无望。 想着,弘历忙道:“儿子,儿子明白了,儿子……多谢皇阿玛。” 青樱只静静的听着这一切,未说只言片语。 她并未和前世一般,一口一个姑丈的喊着求情,他本就不是自己的姑丈,而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前世,实在是她太不懂得分寸。 自己重生于彼时,自己姑母也已是大势已去,似乎挽救不回了。 青樱看了一眼弘历,他一句话都不敢说,呵,一句求情的话都没有,没有…… 昨日,他还在那信誓旦旦对自己发誓,说要选自己为嫡福晋呢。 瞧瞧,其实,也不过如此。 雍正皇帝看了一眼其余待选人员,旋即又指了指富察琅华,对弘历道。 “此女不错,看上去温雅端庄,适合做你的嫡福晋!另,高氏嫡女,也是娇俏可爱,想必,弘历你会喜欢,你便选了她当你的侧福晋吧。” 弘历表情何其复杂暂且不说。 他看了一眼富察琅华和高曦月,一个是名门贵族,还有一个长得娇俏可人,确实不错,是符合做他嫡福晋和侧福晋的身份的,也可以帮衬他日后登位。 只是,终究委屈了他的青樱。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这场选秀,到最后,竟是变成了皇阿玛赐婚。 原来,自己对青樱日思梦想的一切,只不过,是自己的奢望,青樱,自己终究对不起青樱。 第8章 四阿哥,你我无缘 选秀结束。 早知会如此的青樱,头也不回的便打算离开绛雪轩,不愿在弘历的身上有片刻停留。 这般决绝的举动,让弘历心下蓦地一痛。 青樱是自己第一个喜欢的女人,也是自己如今最爱的女人。 他怎么舍得放她离开?还有,青樱,怎么可以就这样轻易地抛弃他们之间的感情? 弘历不甘心,径直追了上去。 “青樱妹妹……”他急急唤她。 青樱身形一顿,挤出一丝笑,才扭过头去,对弘历躬身行了一个礼。 “四阿哥。选秀已经结束,如今富察氏和高氏是你的嫡福晋和侧福晋,你找我还有何事?” 弘历眸中满是歉意:“我也没有想到皇阿玛会突然来,青樱妹妹,是我对不住你。” 青樱淡淡一笑:“没什么对不住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更何况你的皇阿妈是天子,你又如何能违逆的了。” 弘历闻言,更是愧疚的垂首,最后,仍旧固执地道。 “不管怎样,青樱,我还是会去请求皇阿玛的。” 青樱颇为好笑的看着他:“求什么?” 弘历不舍而道:“求皇阿玛要你在我的身边。” 总归,如今已经按皇阿玛心意,选了嫡福晋和侧福晋,自己求皇阿玛,给青樱一个侧福晋或侍妾格格的身份,让他留在自己身边,皇阿玛想必不会拒绝。 青樱却倒吸一口凉气,摇头决绝道。 “四阿哥,我之前便和你说过,我想要的感情,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你已经有了嫡福晋和侧福晋,如何给得了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你没必要再去替我求什么。你如今已经选了其他人为你的福晋,和侧福晋。 便说明,你心中期待的也从来不是我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既然如此,你我之间,便是无缘。四阿哥,你何不放过我,让我嫁得寻常人家,过上我自己想过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可好?” 说罢,青樱跪下,恭敬道:“就当臣女求四阿哥了。” 弘历一向见惯了青樱俏皮率真的模样,不曾想青樱如此谦卑的姿态下跪。 他不由微微一愣,心中牵起隐痛。 “青樱妹妹,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你我之间,哪需要这般拘礼了。” 他扶起青樱,凝视着青樱许久,却发现,她的眸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决。 那种眼神,让他自己失了可以挽回她的勇气,似乎,他再多说一句,都是将眼前的女子越推越远。 弘历努力平复着自己失落的心情,微微叹了一口气。 须臾过后,他问, “青樱,其实,嫁去民间有什么好的,我总归是个皇子,往后大权在握,总可以护着你,若嫁去民间……” “四阿哥!” 青樱打断了弘历的话。 “你如今已经是其他人的夫君了,你我二人,不便在绛雪轩门口这般说话,若被你额娘看着又该不高兴了,如果四阿哥没有什么其他事的话,民女便告退了。” 青樱说罢,躬身行礼如仪行礼,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弘历望着青樱逐渐离去的背影,面色蓦地阴沉至极。 他紧握拳头,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发出嘎吱的声音,忽而猛地挥动右臂,拳头狠狠砸向墙壁。 第9章 他必须得到! 有一痕血液顺着弘历的拳头滴落,但他却仿佛未曾感觉到拳上的痛楚,只定定地望着青樱离去的方向。 他死死咬住唇角,愠怒道:“王钦!” “奴才在。” 弘历继续目光痴痴地望着那儿,旋即吩咐王钦道:“从今日起,派人专门给我好好盯着青樱格格。若是,她身边出现其他的男人,想个法子,让出现在她身边的消失。” 弘历瞳孔中忽地闪过一种杀伐果断的狠厉,宛如一把锋利的剑,让人不寒而栗。 他向来都是如此,想要的必须得到,所有抢夺自己心爱东西的人,他都容不下,毕竟,前世他对凌云彻不就是如此吗? 王钦心猛地一颤,莫名害怕。他还从未见过四阿哥这番模样,四阿哥一直都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今日却…… 而待青樱离开绛雪轩之后,便回到了乌拉那拉府。才方回府,青樱便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门后窜出。 定睛一看,原来是她年仅六岁的亲弟弟讷礼。 小讷礼蹦蹦跳跳地跑向青樱,模样可爱极了,那红扑扑的小圆脸蛋让人不住想要捏一把。 “姐姐~”讷礼轻唤一声,扑入青樱的怀抱,“姐姐可算回来了,我好想你……” 一旁的那尔布夫人笑得合不拢嘴,不争气的瞅一眼自己的儿子。 “礼儿,都多大了,还喜欢黏着姐姐啊?” 青樱笑道 :“额娘,就算以后女儿嫁人了,礼儿也是女儿最疼爱的弟弟。” 青樱说罢,爱惜地轻抚着讷礼的小脑袋,旋即,视线落在落在了还在奶娘襁褓里的小婴孩身上,怜爱道, “青柠也是女儿最疼爱的妹妹。” “你啊,对你弟弟妹妹总是这么好。”纳尔布夫人笑着看眼自己的女儿,视线紧跟着落在讷礼身上,轻敲一记讷礼的额头, “礼儿,都六岁了,还坐在姐姐的膝盖上,真不像话,你看看你,都这么大这么沉了,还不赶紧下来,刚好额娘有一些私话要和你姐姐说。” “是,额娘。”讷礼从青樱的腿上乖乖蹦下,撇了撇嘴后,不舍地松开青樱的手离开了。 青樱自然明白额娘想问什么,她心下一紧,索性直接挑起话头问。 “额娘,你是想问,今日女儿去参加王爷选秀之事吗?额娘,我没有入选。” 青樱说罢,微微低下脑袋,她不是不知额娘和阿玛还有整个乌拉那拉氏族,会多失望。 “没……没有入选?” 纳尔布夫人微怔,轻叹一口气,“哎,你阿妈和那些乌拉那拉亲族,倒是巴望着你可以入选四阿哥的侧福晋,或是格格也是好的。不过,额娘只希望你快快乐乐的活着,嫁得寻常百姓家也是好的。 ” 青樱微抿薄唇,抬眼看向额娘,却不经意间,发现额娘额间的些许皱纹,心疼地伸手轻抚,方道。 “我明白阿玛的顾虑,阿玛是听姑母所言,希望我可以嫁给一个出色的皇子以后延续乌拉那拉氏的荣光。 可,可女儿其实一直不明白。为何乌拉那拉氏的荣光需要女子去延续,难道不是将所有的期许放在男子身上,才更好吗?” 青樱忽地想到自己的弟弟讷礼,儿时也算天资聪颖。 只是,前世因着自己嫁给弘历,便以为他会宠她一辈子,也就没有好好培养讷礼。 不知,若是今世好好培养那讷礼,他以后是否会成为一个有出息的孩子,也有望延续乌拉那拉氏荣光? 第10章 世间多是好男儿 前世,弟弟被阿玛额娘疼爱过头了,倒是有些碌碌无为。虽说也能文能武,什么都只会一点,却是那般的微不足道。 弟弟一辈子没能考取功名,便是因为自己的家族向来爱将所有的负担荣光,放在女人身上,觉得男人没必要去闯,有女人便够了。 那尔布夫人闻言,倒是有些错愕,她还从未细想女儿今日说的话,她笑着点头。 “你说的倒也有道理,只是,你阿玛和姑母总觉得,你和四阿哥心意相通,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情分,你若是嫁给旁人,还不如嫁给四阿哥。 还说,你已经在三阿哥那里落了选,若是在四阿哥那里再落选,怕会不好。” 青樱倒是无所谓,嫁给那个男人,哼,她怎敢再嫁?浮现在青樱脑海里的,分明是弘历前世那一句句凉薄之语。 “你不仅比不上孝贤皇后的贤德,连令贵妃的柔顺也比不上!” “与其看你如此疯魔,不如朕废了你。” “乌拉那拉氏!你居然害了永琪!” 不经意间忆起那些前尘往事,青樱忍不住轻颤,她看一眼额娘,极力压抑内心的翻涌,对额娘道。 “有何不好?额娘,女儿不喜欢的人,没必要嫁给他。” 纳尔布夫人似是震惊极了,诧异道。 “你不喜欢四阿哥?” 青樱微怔,为何所有人都这么问?她之前所表现出来的,真的有那么喜欢他么?阿箬这样问过,额娘,竟然也这么问。呵,或许没有经历过前世的他,却是是的。 青樱摇头:“女儿不喜欢他!” “你……你竟然不喜欢他,那看来是你姑姑和你阿妈会错意了,以为你是喜欢四阿哥的。 就连额娘也以为你这么多年总爱和四阿哥待在一块,是喜欢他呢。 也好,青樱,你若是不嫁到皇家去,也就没有那么多束缚了,可以自在一些。 只是,如今你被三阿哥和四阿哥都拒了婚,眼光也没必要和之前那么挑剔了,往后,找一个对你好的才是重要的。” 青樱点头,又想起之前这会子的时候,阿玛额娘给自己介绍了好多名门贵族子弟,可自己都一一拒绝了。 因为,那时的自己心系弘历,所以,不愿意嫁给旁人,可往后,自己心里没有那个凉薄自私的男人,又怎会这般挑剔。 世间好男儿多的是,何必在一棵树上栽死。 青樱亲热地挽住额娘的手,脑袋靠在额娘肩头:“额娘说的是,从前女儿眼光高,都是女儿的错。 往后,若是有合适的门第,女儿便嫁了,好不好?只是,女儿有一个要求。 那便是所嫁之人,可以离咱们乌拉那拉夫稍微近一些,如此,女儿也可以常来看看阿玛额娘,弟弟还有妹妹。” 那尔布夫人自然是高兴的应了下来。 “好,好,这个是自然的。” 青樱陪着那尔布夫人聊了许久,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去一路,阿箬都气性极高且不满的发表着她的意见。 “主儿,奴婢当真不明白,为何您要拒绝四阿哥啊?其实,纵然您当不了嫡福晋,嫁给四阿哥,做一个侧福晋也是好的。 毕竟,四阿哥是如今皇上最寄予厚望的皇子,以后,说不定可以入宫,被封一个妃或者是贵妃什么的。” 第11章 两厢已异梦 经历前世,如今的青樱,听到阿箬的声音只觉心烦不已。她索性扭过头去,狠狠白一眼依旧口无遮拦的阿箬。 青樱冷声质问:“阿箬,是不是我如今对你太过放纵,以至于,你竟然敢说出这种话来?我的人生大事,竟然需要你一个做婢女的来指使不成。” “格格,奴婢……” 阿箬被青樱这番话吓坏了,连忙跪下。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觉得,四阿哥与你两情相悦……” “我从未喜欢过他,何来两情相悦……” “可奴婢看得出……” “你莫不是要说你的眼睛看着,便觉得我喜欢四阿哥?那么,我便告诉你,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不喜欢他,也不想和他在一块,你可听明白了?从今往后,不许再提他!” 阿箬即使不甘,也不敢表露,只诺诺道:“是奴婢,奴婢明白了……” “起来吧。” 青樱轻叹一口气,怕自己对她说话太重了,让阿箬看出什么。 便又伸手将阿箬扶了起来,语重心长道,“阿箬你也别怪我,你有时候说话属实,太不知分寸,往后得改掉这个性子。” 阿箬,看着自己的这个主子忽然和变了一个人一样,哪里还敢忤逆她,声音也立时软了下来几分。 “是,奴婢明白了。” -- 今夜,青樱和弘历二人都是一夜无眠。 青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有时刚一入睡,那前世如噩梦一般的回忆,便会那般清晰的在她的脑海一桩桩浮现,让她一次次猛然惊醒。 原来,不经意间弘历已经成了自己的噩梦。 弘历辗转反侧,毫无困意。 如今,在弘历的心里,青樱,倒成了他得不到的白月光。 他脑海里,时不时忆起的,分明是曾经与青樱少年时相处时的一幕幕场景。 他忽然回忆起,自己与青樱初相识的情景。 那时,俩人刚好坐在一块儿,看着那出墙头马上。 那时的弘历,并不受皇阿玛宠爱,才刚刚从圆明园回宫,由熹贵妃抚养长大。 因着这个缘故,弘历是自卑的,他看戏的时候,甚至连头都不敢抬,因为,他周围全是一些官家子弟,富家子弟,还有皇阿玛受宠的嫔妃。 无人在意他内心的孤寂。 唯有身侧年少的青樱,忽地将视线落在弘历身上,给他递去一块白玉双方糕,甜甜开口。 “欸,你好啊,我叫青樱,你叫什么?” 弘历缓缓抬头,望向眼前小青樱姣好的容颜,似有一抹光落在她身上,让他心动不已。 彼时的弘历因着不受宠爱,没有人愿意主动和他说话,可眼前这位格格,却是第一个同他说话的人。 弘历愣怔许久,才接过那一块白玉霜方糕,半晌之后,方笑着抓一把额头,回道, “我……我叫弘历。” 小青樱冲着小弘历甜甜一笑,指了指自己方才递给弘历的白玉霜方糕。 “你比我高,应该是哥哥,那弘历哥哥,快尝尝这白玉霜方糕,我最喜欢吃的。” “好啊。” 弘历细品一口,白玉霜方糕的甜味便在弘历的口中蔓延开来。 这是弘历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糕点,甜甜的,糯糯的,甜入他的心底。 “好吃吗?” 青樱满脸期盼的看向弘历,弘历望着她,连连点头,道。 “嗯,好吃。” 那以后,青樱弘历之间的关系日益亲密。 第12章 年少模糊的记忆 等弘历被熹贵妃抚养之后才知,原来青樱是皇后娘娘的侄女,那之后,每每青樱来了紫禁城,便都会第一时间去找弘历。 弘历亦是如此,只要听说青樱来了,便会去景仁宫门口等她。 儿时回忆在此时越发清晰的涌入弘历的脑海。可弘历一想到,自己明日便要娶旁人为妻一事,心便隐隐牵起钝痛。 次日,迎来了弘历盛大的婚礼。 入夜,月色入户。 富察琅华着一身喜庆的新娘服饰,坐于婚房的榻上,等待着夫君的到来,可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都没有等到弘历。 倒是富察琅华身旁的婢女素练,忽地急急从外面跑入,略微有些尴尬地回禀。 “主儿,王爷那边派人来传话了,说今日喝的有些醉了,还请福晋您自行安置。” 富察琅华一颗心猛的一颤,怎会如此? 富察琅华头上还盖着那顶红得刺眼的盖头,那是本应由自己夫君为自己亲自挑开的盖头,可自己的夫君,竟是说不来了? 当真可笑。 素练面上露出一丝不忍,轻叹一口气,伸手替富察琅华拿下盖头。 “主儿,您早些歇息吧,这盖头,奴婢替您揭了。” 富察琅华鼻尖泛起了一股酸意:“他为何要这般对我?今日是我入府第一日!他……怎么可以让我独守空房?” “哎,王爷想必是真的喝醉了呢。” “便当真醉的不省人事?他明明知道今日是我与他的大婚之日啊,王爷想必是不想同我圆房吧?” “主儿,奴婢,奴婢以为,王爷,或许是因为上次自己亲选的嫡福晋青樱格格没有入府,所以才,才一时接受不了和您圆房 ,但是,如今那青樱格格,总归是没有入府的,往后,对您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是了,”富察琅华眸中掠过失落。 她脑海里,忽地忆起那日与自己一块去参选,却因为皇帝之故而落选的青樱。 思及此处,琅华冷冷一笑,又道, “那日,王爷想选的嫡福晋本就不是我,而是她乌拉那拉青樱。只是,她未曾入府,人在外头,便让王爷对我这般冷淡,真算是个有本事的。” “主儿,不管怎样,青樱格格已经落选,与王爷之间已是不可能了,主儿您也不必太过在意。 总归,有朝一日王爷会想清楚的,您才是王爷正儿八经的嫡妻,只要您未来生下一个嫡子,王爷总会对主儿您重视起来的。” 富察琅华闻言,这才感觉心里好受些许 “是啊,我才是王爷的嫡妻,她一个落选的秀女,什么都算不上!什么都算不上!” 富察琅华似是自我安慰一般地催眠着自己,强行压抑住内心的酸涩。 没有再说什么,喝了一杯安神汤便入睡了。 次日清晨。 青樱在阿箬和香茗的陪侍下,随意的梳妆打扮了一番,青樱望向铜镜里的自己,用指尖轻抚抚自己如今这张尚为年轻姣好的容颜。 容颜如昨,已是回到最年轻貌美的时候,可却再没了那时肆意张扬的笑意。 自她重生之后,她一个人处着的时候,多半是如此这般不愿笑的。 只有在看见自己的额娘弟弟和妹妹的时候,才会露出一些发自真心的笑。 这日,青樱也并没有什么心思用早膳,随便吃了几口便出了府,送弟弟讷礼去学堂读书。 而等青樱从学堂送完弟弟回府,发现府邸门口站了一个人! 第13章 我们真没可能了? 而等青樱从学堂送完弟弟回府,发现府邸门口站了一个人! 那人身影高挺,看上去依旧是那般俊朗,剑眉星目、鼻梁高挺。 然而,也只不过是一副俊俏的皮囊罢了。 若是一个人只空有看上去俊朗温厚的外表,但却是个本性那般凉薄之人,又如何与他偕老。 弘历薄唇微启,轻唤她: “青樱妹妹……” 青樱心底漫过一丝冷笑,倒真没有想到弘历会出现在这里。 只见弘历眼眶微红,眼下还有着淡淡的黑眼圈,一夜未眠的他,此刻是撑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来找她的。 弘历自己都要被自己感动了。 他见到青樱的那一瞬,立刻笑着缓步向她走去。 “青樱,我……等你好久了。” 青樱恭敬地半跪下身,向弘历行了一礼:“臣女见过四阿哥。” 一举一动无不尊敬,她徐徐站起,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 青樱问:“四阿哥怎么到臣女这来了?” “青樱,我就是想看看你。” 弘历迈步上前,忍不住一把将青樱拥入怀中。 他好似喝了许多酒,身上隐隐有酒气扑面而来,不断钻入青樱的鼻息。 青樱不由轻蹙弯眉,强忍内心翻滚的情绪,好声好气的问他一句。 “四阿哥您喝酒了?” 说罢,便一把将弘历推开。 弘历许是因为喝得醉醺醺的缘故,被青樱这样一推,摇摇晃晃的晃了许久,如同狂风中的残枝败叶。 最后,他直直摔倒在地,青樱也并不扶他,只问: “四阿哥,您没事吧?怎么还和以前小时候一样弱不禁风?” 青樱的口气中带着一丝的嘲讽。 谁人不知,以前四阿哥可是被皇帝放养在圆明园的不怎么受宠的皇子,从小身子骨就很弱,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了。 弘历却似乎并未听到青樱的话,自顾自地便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凝视着她,认真道。 “青樱,我们之间真的没可能了?昨日是我的大婚,可我的脑子里,想的却都是你。我不明白,嫁给我有何不好,嫁给我不是比嫁去民间好多了。 我是一个皇子,如今,三哥也已经失势了。说不定,以后我能给你的,不仅仅是一个侧福晋之位……” 青樱不由在心里冷冷一笑。 他的意思,便是他以后会继承大统,以后能给她的位置,便是嫔,或者妃了? 连一个贵妃都舍不得给呢,生怕自己越过了慧贵妃,惹高斌不悦。 今世的自己只想离他远远的,再不重蹈前世的覆辙。 青樱固然明白,如今的弘历对她多少还是有许多真心的。可那份真心,到后来又会磨灭成什么样子呢? 青樱触及他目光中的灼热,渐渐地,有些承受不住他的目光,。 她便先开口打破了沉寂。 “四阿哥,时候不早了,你若是一直在我那拉府门前待着,怕是对你自己也不利,臣女先告退了,也请四阿哥,以后不要再来找臣女了。” “青樱,你是认真的?”弘历鼻间一酸,心蓦地沉痛了起来,“其实,你心里至少还是有我的,对么?” 青樱笑得苦涩:“或许有过吧,但,从四阿哥选了旁人为嫡福晋的那一刻起,臣女心里,便再也没有四阿哥了。” 第14章 得不到的在骚动 青樱的意思很明显: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要的,你选了旁人为你妻子,那么,我们之间便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尽量让自己对弘历说的话不失客套恭敬。 说来,若非看在眼前这个男人以后要登基为帝的份上,她真是连最后一次与他谈话的耐心也没了。 弘历死死盯着青樱,似是想把她看透,却无奈地发现,自己怎么也看不清她了。 就好像,他不得不接受这么一个事实,他的青樱妹妹,心里不会再有他了。 弘历的心泛起隐痛,片刻后,他苦笑着微微垂首,再次抬眼望着她。 “青樱,就算你做不成嫡福晋,但你在我心里,和旁的女人不同啊,你我的琴瑟之……” “四阿哥!别说了,我不想听。” 呵,他又想说“你我的琴瑟之情,谁都无法比拟”了吧。 呵,说的好听,其实,随随便便一个女人,都可以比得上他们之间不值钱的感情。 弘历点头,眸中满是失落,终是应声。 “好,我,我明白了,你现在不愿听,我不说便是,可是青樱,我不会放弃你的,不会……” 弘历眸中闪过一丝倔强,心底亦是暗暗发誓,自己日后一定要得到她,不管用什么法子。 或许,弘历这个人一向便是如此,得不到的便一定要得到,就像前世对寒香见一样。 正是应了那句话,得不到的,才永远在骚动。 青樱并未再多看弘历的背影一眼,径直回到乌拉那拉府,岂料,府门方开,便看见额娘站在门口。 青樱冲额娘甜甜一笑,假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亲热地挽住额娘的手,道。 “额娘,您怎么这会子出来了?” “额娘正想出去逛逛集市,没想到,刚好,刚好看到四阿哥来找你了。”说罢,那尔布夫人抬起眼,看了一眼女儿。 青樱表情微僵,只低头,拨弄着自己已然卸下护甲,如葱白般光洁如玉的指尖。 犹豫半晌,那尔布夫人终是问道, “四阿哥他,好像挺喜欢你的。额娘也总觉得,你对他好像,并非和之前说的那样,对他没有感情。你,是喜欢过他的吧?当初,你说你没有入选?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知女莫若母,额娘真是了解她。 青樱轻抿薄唇,搀扶额娘进屋坐着,旋即坦白道。 “额娘,左不过就是四阿哥皇命难违,答应选女儿为嫡福晋,只娶女儿一人。最后,他还是皇命难违,选了富察氏当嫡福晋,女儿又不愿意当妾室委屈自己,所以……” 那尔布夫人闻言,倒是微微颔首,只是,眸中却带了一丝唏嘘。 纳尔布夫人开口道。 “其实,若是四阿哥是真心疼你,倒也是可以考虑考虑,四阿哥有大好的前程,说不定以后……” “额娘,您说的女儿都知道,只是,皇家男子的真心又能维持多久呢,女儿这辈子可不敢期盼皇家的真心,姑母不就是一个例子吗?曾经,姑母与皇上也是真心相爱相守,可是,还不是,还不是……” 说到此,青樱想便到姑母,眸中的光登时黯淡了下去。 她轻叹了一口气,不再发出一言一语。 纳尔布夫人忽地明白了青樱的担忧,便抚着青樱的脑袋,笑道。 “好好好,我的女儿不愿意嫁那就不嫁,女儿不想当妾室,那就不当。额娘和阿玛啊,以后给咱们的女儿选一个优秀的郎君,好不好?” “女儿就知道额娘最疼我了。”青樱轻吸口气,鼻尖微动,紧紧拥住额娘。 额娘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 可前世,自己却丝毫不顾及额娘的处境,做出断发之举,而这一世,自己一定会一直这样陪着额娘。 第15章 雍正怒斥弘历 三日后,养心殿内。 弘历惶恐地跪伏于冰冷的地面,他尚未开口,皇帝已将手中的奏折狠狠地砸向他。 奏折重重地撞在弘历额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弘历的身体微微颤抖,但依然恭敬地保持跪地的姿势,不敢有丝毫动弹。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今天早朝的好几个奏折,全都是弹劾你的!说你连着几日都不去福晋和侧福晋那儿,说你有断袖之癖啊!你真是让朕失望!” “皇阿玛,儿臣知错,儿臣也没想到这些,只不过是儿臣的家事,竟然会传到皇阿玛的口中。” 弘历捏了捏拳,却不敢在雍正面前有丝毫不满。 他这段时间,满脑子都是他不曾得到的青樱,所以,自然没有心思和福晋以及侧福晋圆房。 只是,不曾想,这种事情竟然会传出去。 “你是朕最寄予厚望的皇子,怎么会不明白隔墙有眼这种道理?你以为,家事便不会传出去了吗? 弘历,你是否对朕给你选的福晋和侧福晋不满,心里只想着那位乌拉那拉氏的侄女,嗯?” 雍正皇帝冷冷的睨一眼弘历,眸中掠过恼怒。 弘历在他那锐利的目光下,只觉浑身战栗,只好连连叩首,喏喏应声。 “儿臣不敢,儿臣不敢啊皇阿玛。” “你不敢,朕看你是敢的很啊!为了一个乌拉那拉青樱,竟然这般的不成体统,大婚之日不去福晋那儿也便罢了,竟然还在第二日去那个青樱家里去了。 这般失了分寸,怎配做朕心中寄予厚望的皇子?弘历,你若是再这样意气用事下去,只怕,连你五弟也不如了!” 弘历闻言,面色霎时苍白如纸。 他万万没想到,皇阿玛竟会说这番话,竟然说他不如那个窝囊废五阿哥弘昼。 这个五阿哥弘昼,向来不学无术,皇阿玛怎么能将自己与他相较 弘历心知自己已然触碰到了皇帝的底线,不由惶恐万分。 他急急伏身,连连磕了几个响头,额上已隐隐有了青紫之色。 “儿臣知错,儿臣知错了,皇阿玛!儿臣以后万万不会意气用事了。 儿臣,儿臣到时候会对外宣称这几日只是因为身体不适,所以才迟迟未与福晋们圆房,还请皇阿玛息怒!” 皇帝见弘历这副样子,自然也心疼,叹道。 “罢了,既然是身子不适,那便将身子调养好,切记,今日,你务必和福晋圆房,明白了吗?” 弘历依旧跪伏于地,他摸一下酸软的膝盖,心底简直害怕得紧,微微颔首,恭恭敬敬的应声:“儿臣……儿臣明白。” “苏培盛。”皇帝唤道。 “奴才在。” “你传令下去,景仁宫乌拉那拉氏德行有亏,这乃是乌拉那拉氏一族过错!即日起,乌拉那拉氏再不得在朝为官!” 弘历闻言,猛地一怔,他缓缓抬眼,震惊的看向眼前的皇帝。 这是要断绝乌拉那拉氏所有的路啊,自然,也是在提点自己不要再和青樱有任何交集。 第16章 是否对朕不满?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此番,牵连了乌拉那拉氏一族,那么往后,青樱的家里人又该如何是好,真的无法再朝为官了? 他知道的,青樱还有一个弟弟,那,他的前程又当如何? 想到这,弘历简直追悔莫及。 他跪在地上,再次俯下身去,恭敬叩首道。 “这一切原是儿臣的过错,儿臣恳请皇阿玛不要因为儿臣的原因而牵连青樱格格,牵连整个乌拉那拉氏一族!” 雍正甚是不满,“弘历,你便这般替她说话?那你可知,青樱的姑母是景仁宫太后,景仁宫皇后乌拉纳拉氏身为一国之后,德行有亏,不配为后!朕此举,便是要后宫众人明白,一个人做了什么便得付出什么代价,而这便是她整个家一族的代价!” 弘历一颗心直直的下坠,似要坠到无底深渊去。 一股寒意升腾而起,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如何不明白,这圣旨下去。 那么,往后即使是他登基为帝,也无法再让乌拉那拉氏在前朝有任何的立足之地啊。 青樱……会怨自己的吧? 他不想让青樱怨自己。 思虑再三之下,弘历又道:“儿臣恳请皇阿玛开恩啊!皇阿玛,青樱确实是景仁宫的侄女,但是皇阿玛您忘记了,青樱也是纯元皇后的侄女儿啊,儿臣相信纯元皇后在天之灵,不想看到皇上这般对待乌拉那拉氏一族。” 雍正手中拿着的毛笔一顿。 表情瞬间呆滞,一时思绪万千 。 是啊,他怎么忘记了? 菀菀,他的菀菀也是乌拉那拉氏的,他怎么就忘记了呢? 菀菀的在天之灵,愿意看到自己这般对待乌拉那拉氏一族吗? 想到自己的白月光菀菀,雍正的目光变得柔和许多,他轻叹一口气。 “罢了,难得你竟然想起纯元皇后。先起来吧,苏培盛,方才朕让你去传的令,便……先罢了吧。”这个面子,就当是给菀菀的。 “嗻——” 雍又正瞥一眼弘历:“往后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朕希望你明白。” 弘历连连颔首,恭敬应声:“是,儿臣明白!” 待弘历走出养心殿,眸中多了一丝狠厉,暗自猜忌:究竟是谁将自己未同她们圆房的事传出去的。 是他的福晋富察琅华不满他未与她圆房。 还是侧福晋高曦月,又或是格格金玉妍因为自己在绛雪轩想选青樱为嫡福晋记恨青樱,想趁机铲除? 又或说,是不是五弟想借机,将他从唾手可得的皇位上拉下来? 弘历心中猜疑四起,忽地觉得,自己在这世上似乎没有可信之人。那么如今,连自己曾经与般亲近无间的青樱,也要离自己远去了吗? 弘历心里愈发郁闷,似乎自从自己成为皇阿玛心中备受瞩目的继承人之后。 他身边,总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如今,竟是连这种家事都被传扬出去。 -- 弘历被训斥这个消息,由不知道打哪儿听来的阿箬,传入了青樱耳中。 这日,阿箬一边给青樱布菜,一边叹气,声音中还夹杂着无限惋惜,细细打量青樱表情。 “格格,您听说了吗?四阿哥被皇上斥责了。” “哦。”青樱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四阿哥大婚,没有和福晋圆房,也没有和侧福晋圆房,反而是在书房喝酒。然后,然后第二天不是还来咱们府里找您了吗?皇上为此容颜大怒呢。 奴婢听说,外面还更有甚者,说四阿哥,他有断袖之癖!所以才没有和两位福晋圆房。” 青樱冷冷一笑:“那还挺有意思的?” “啊?有意思?格格,话可不能这么说呀,四阿哥为了您,惹得皇上容颜大怒,您怎么还在这幸灾乐祸?其实,奴婢觉得,四阿哥对您也挺好的,毕竟 您和四阿哥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在。” 青樱抬起眼睛,斜睨一眼阿箬。 第17章 新帝登基 想到前世阿箬陷害自己的事情,她便觉得心生烦躁,暗自思忖着,日后一定要找一个法子将阿箬送走。 青樱声音带着不耐,道。 “你这般爱提四阿哥,莫不是你自己对四阿哥有意思?说白了,我与他之间有何情分,不过就是看过一曲墙头马上。或是去宫里姑母那的时候,同他一块儿到城墙上玩过几次罢了,这算什么情分?若这也算情分,那我和见过几面,也听过一曲的五阿哥也算有情?” “主儿,您……如今说话怎么夹枪带棍的,您和五阿哥不同啊,您和五阿哥见面,是因为四阿哥和五阿哥在一块的缘故,没有独处过啊。 再说了,奴婢,奴婢怎么配和四阿哥相提并论,奴婢只是以为,四阿哥前途无量,您若是嫁给四阿哥,以后一定也有好日子过。” 青樱反问:“当今皇上才是真的前途无量,你看姑母的日子过得可好?” 阿箬的话,顿时被堵在喉咙里,察觉到青樱情绪不太好的阿箬,便只好慌忙的告退了。 那日之后,青樱对阿箬显而易见的格外冷落了起来,青樱开始重视自己身边的另一个婢女香茗。 这个香茗,虽然进府伺候的时间没有阿箬长,但是,也算得青樱的重用。 最近,贴身伺候的事情,青樱都是喊她来干,阿箬反而在外边伺候。 为此,阿箬对青樱心里亦是极度不满,自然了,对青樱的不满,她都只能往自己的肚子里咽,但是对于香茗,阿箬就毫不客气了。 那日,阿箬竟然直接一掌甩在了香茗的脸上,冲着香茗揪耳嘶吼。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格格面前伺候?我才是从小陪着格格一块长大的,和格格情同姐妹,也不知道格格看上你什么了,最近,居然开始重用你,你说说你到底对格格使了什么手段?” 香茗的脸颊泛红,还印了一个巴掌红印,泪眼朦胧起来。 格格重视她,她又没有做错什么,可阿箬就把心里的气往他身上发。 可是,香茗确也是明白的,格格即使看见自己被阿箬这般欺凌,想必,也不会为自己做主吧? 毕竟,阿箬之前就经常为难自己,可是,格格却说,阿箬她就是这个性子。 然而,这次出却乎意料。 当香茗委打算把委屈咽进肚里就此忍气吞声时,屋内,传来了青樱的斥责。 “阿箬,是不是我平日里太纵着你了?!竟然让你在这里这般欺凌香茗?”青樱的声音徐徐传来。 很快,她便走至阿箬面前。 “主儿,这该死的奴婢偷懒,奴婢才……” “啪——” 青樱直接一掌狠狠甩在了阿箬脸颊,目光森冷道:“我打你,你是什么感受?” “格格?您……你居然舍得打奴婢,您……”阿箬眼里蓄满了泪水,满脸震惊,还有些委屈。 她不敢相信,一向与自己情同姐妹的格格经常会这样对待自己。 “怎么,阿箬,你可以打香茗,我却还教训不了你了?” 青樱凌厉地瞪着阿箬,阿箬心里一阵发虚。 最后,阿箬微微低头,死死咬住下唇,才吐出了一句:“奴婢知错了,奴婢以后不敢了。” “那便记着你今日说的话,春茗,往后阿箬再欺负你,尽管和我说。” 香茗感动道:“是,多谢主儿。” - 自此之后,阿箬老实多了,再也不敢随便的欺负其他下人了。 但是,阿箬与青樱之间自然有了间隙鸿沟,倒是香茗,经历那件事后,服侍青樱愈发忠诚了起来。 一个月后,青樱更是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将阿箬发配给了别家。 找的那一户人家是比乌拉那拉氏还要好些,也是很好的门第,阿箬便是伺候那户人家的小姐。 那小姐与青樱是闺中密友,人好,知书达理,赏赐也一向大方,但却是最容不得底下下人彼此恃强凌弱。 她听闻阿箬这等刁奴,也想治一治她,青樱便顺水推舟地将阿箬给她了,也让那小姐防着阿箬。 阿箬如今也早就不想在青樱这儿待了,因此,高高兴兴的便去那户人家伺候了。 自此之后,香茗便成了青樱的贴身婢女。 而接下来这两年之内,也发生了很多事情。 譬如,弘昼被弹劾,雍正忽然体虚乏力,食用金丹。 譬如,很快雍正驾崩,弘历登基。 其实,青樱倒是有一些奇怪的,这辈子的雍正怎么提前驾崩了四年? 这背后是否又有弘历的手笔。 第18章 青樱成亲? 而青樱,没了弘历的纠缠后,她的日子自然过的自由顺遂。 好似,很久没有过上这种和阿玛,额娘一家人在一块的幸福生活了。 自然,这两年间,还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 譬如,青樱结识了一个男子章程,两人几番相处下来也算是情投意合,因此,相处半年后,章程便决定去和青樱提亲。 结果,那章程都快与青樱成亲了,可在成亲前一日,章程阿玛遭人陷害,被雍正怀疑是反清复明的余孽,株连九族。 青樱大为震惊。 一旁的纳尔布夫人,亦是是大惊失色,却也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啊,青樱你没有嫁给他,要不然咱们也在他九族之内了,哎,没事,下次,阿玛额娘给你找一户更好的人家。” 想到那个与自己处了将近半年还算不错的男子,青樱心下一痛。 可却怎么也落不下泪了,或许,是因为前世经历了那么多,自己的心肠也硬了许多吧。 青樱抬眼看向自己的额娘,点头道。 “女儿的婚事,但凭阿玛额娘做主便是,只是,原本好好的一个男子,真是可惜了,或许,女儿与他终究无缘吧。” 再后来,又过两个月。 青樱又结识了一名男子,那男子名李朝卿,家世没有第一个男子那么好。 李朝卿喜欢习武,还是一个将军的副将,长相也不逊于弘历。 青樱呢,如今也没有什么好挑剔,左右都比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好也便是了。 更何况,如今的青樱,看重的是男人的人品,这男人人品目前看来还不错。 可不会像弘历前世那样说出:“女子应该温柔侍上,顺从夫君”这种话。 更重要的是,他与她一样,向往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李朝卿家族历来没有妾室,足以打动青樱。 至于日后会发生什么变化,青樱也不敢猜测,结局比同那个薄情寡性的男人在一块好便是。 青樱与李朝卿相处极好。青樱因着李朝卿的缘故,一颗心也慢慢热乎起来,忘了弘历曾对她的伤害。 王钦将此事传给弘历的时候,弘历气得脸色惨白,捏碎了茶盏。 弘历冷声道:“此事是真的么?李家历来没有妾室,李朝卿还和她说什么和她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 “回皇上,奴才派去的人听得真真的,李公子和青樱格格确实已芳心暗许,彼此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离不弃。” 弘历愈发气恼不已:“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说得好听罢了,世上几个男人可以做到一生只娶一个女子。” 王钦为难道:“皇上,奴才查了那李家家底,确实,确实祖宗八代,每个男人都无一人有妾室。” “闭嘴!”弘历拿起一本奏折狠狠扔向王钦。 旋即,弘历又讽刺一笑,“自古,男人哪有不多妾室的?就算没有妾室,也定会养外室!依朕看,这青樱真是疯了,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种男人口中哄骗她的昏话也相信么? 哼!朕是皇帝,朕给不起的,旁人又怎配给她?朕得不到的,旁人也休想得到。王钦,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是,皇上,奴才……奴才懂得的。”王钦擦一把冷汗,便欲迈步退下。 只是,王钦刚迈出一步,弘历又喊住他。 “等会儿。” “皇上?您……还有什么吩咐奴才的。” “青樱她……”皇帝一顿,似是在说什么难以启齿之事,“青樱她,如今可是完璧之身?” 皇帝指尖轻弹桌案,眸中闪过一抹狠厉。 若青樱不是完璧之身,他哪怕得到,也没有什么意义。不如,让所有人都再没有得到她的机会,这辈子,就当他对不住他的青樱妹妹了。 王钦忙笑道:“皇上放心,青樱格格和那李公子连牵手都少呢,更妄论发生这种事了。” 皇帝满意勾唇一笑:“这便好。” 一个月后,就在他们定下亲事的次日,李朝卿一人在家时,屋子意外起火。 李朝卿的尸体,连着房子都烧的只剩灰烬。 “怎么会如此?”青樱大惊失色,脸色都是变得惨白。 她几乎有一些颓然的倒在了软榻上,眼底终是落下一行热泪。李朝卿到底是真心待她的,她如何能不心痛。 青樱的手,紧紧握着一旁香茗的掌心,浑身恍若跌入冰窖,颤抖着问。 “为何,为何这一户人家也发生意外?” 香茗也道:“格格,这事情当真蹊跷,您的亲事都两年了,这两年,您统共就认识了两个公子,偏偏,却每次都发生这样的意外,刚刚奴婢还,还听到外面有些街坊邻居说,您是克夫命,传都不堪入耳。” 青樱死死咬住下唇,旋即,忽地想到了什么,冷冷一嗤。 弘历,你一定要这般逼我吗?一定要害了我如今心悦的人,一定要将我一次次的陷入绝境和流言蜚语吗?! 你的心,不是一般的狠。 “格格,这可怎么办啊,夫人和阿玛都因为您克夫命的谣言急死了,如今,怕是都没有人敢上咱们家提亲了,怕会丢了性命。” 青樱没有心思听香茗说了什么,只觉心死如灰。 弘历呀弘历,难道说人命,在你的眼里竟是这般的视如草芥。 第19章 克夫的谣言 也是啊,弘历,在你的眼里,平民百姓算什么? 就像当初你侮辱凌云彻的时候,你也口口声声称,他只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平民,那么,平民老百姓在你眼里,便这般低贱? 如今的青樱,一想到弘历那一张脸便觉心生烦乱。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是真会装啊,只是青樱没想到原来自己前世一开始,就认错了她。 她原以为,弘历冷血,薄情寡义的本性,是因为登上了帝王之位后才慢慢形成的。 未曾想,原来在登基之前,他便已经是一个这样的人。 呵,前世的她,当真是瞎了眼,心心念念所爱上的便是这样一个男人。 青樱忽然觉得,自己的胸口有点痛。 一时间,她的眼眶变得猩红,整个人仿佛都要被无尽的悲伤和痛无奈笼罩。 泪水在她的眼中汹涌翻滚,像是要冲破那脆弱的防线。 很快,泪水开始肆虐,顺着她略微许苍白的脸颊滑落。 青樱抚着额头,只觉得有些晕眩,亦是心乱如麻,冲着香茗摆了摆手。 “香茗,我有一些乏了,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出去吧。” “是,奴婢告退。”香茗忙恭恭敬敬的退下。 独留下青樱一个人,慢慢的躺在了床榻上。 她的大脑一片混乱,她在意的并不是自己克夫的谣言。 而是,不知道弘历登基之后,究竟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事情来,又或是,对乌拉那拉氏族又做出什么事来? 如今的弘历,先是逼走了那一个个与自己即将成亲的人。 那么,往下一步呢,会不会逼迫自己呢?会用乌拉那拉氏一族要挟自己吗。 似乎,是会的。前世,他不就是用寒香见的族人,逼迫她妥协吗。 青樱简直不敢想下去了。 而接下来的一年,乌拉那拉府再无男子上门提亲,他们都不敢提亲,生怕自己会因此而殒命。 这一年来,青樱总会去给那两个因为自己而殒命的男子上香。 这日,她一如既往给李朝卿坟前上香的时候,被李朝卿的阿玛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只觉脸颊泛红,疼痛难耐。 青樱心怀愧疚,硬生生咬牙忍下。 李朝卿阿玛眼睛都哭花了:“你还有脸来见我的儿子?早知道你是克夫命!我才不会让我的儿子去给你提亲,你滚!滚啊!” 青樱的心猛地一疼,眼泪簌簌而落:“对不起,对不起。” 青樱看了一眼“李朝卿之墓”那五个大字的坟墓碑,脚步沉沉的离开了。 才刚拐弯走进街道,耳边便传来了一句。 “青樱——” 这声音依旧是那般熟悉,熟悉到让她生厌! 他居然还有脸来见她,背地里害死了那两个人的性命,而且,还故意传出她克夫的流言,他还好意思来。 青樱往后连连倒退。 但是,想到如今他的身份,再也不是曾经的那个四阿哥了,而是一国之君,自己又如何能够做出这种目无尊上的举动。 有了前世的教训,她断断再不敢藐视君上。 第20章 求之不得辗转反侧 思及此处,青樱恭敬地屈膝行礼。 “臣女参见皇上。” “快起来。”皇帝急切地将青樱扶起。 青樱的双掌被他紧紧的束缚在他掌心之内,她想将自己的掌心抽出,奈何碍于他的尊贵身份, 没敢这么做。 她强颜欢笑道:“皇上怎么来了?臣女还未来得及恭喜您,两年时间不见,您不再是四阿哥,而是皇上了,恭喜皇上。” “青樱妹妹,没关系,你现在和我道喜也还来得及。” 一阵寒风吹来,泛起丝丝凉意。 皇帝看一眼青樱通红的手,捧起青樱双掌,自顾自的对着青樱的掌心哈着热气,又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脱下,给青樱穿上。 青樱谢过后,佯装诧异地问。 “皇上,您…怎么找到了这里?” “自然是我与你心有灵犀了,”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青樱妹妹,这些年,我还是对你很挂念,你呢?是否也会挂念我?” 青樱笑道:“您如今是皇上,是一国之君,青樱不敢不挂念。” 皇帝眉宇微蹙:“你与我说话一定要这般拘礼吗?青樱,你就不能再叫我弘历哥哥吗?和以前一样?” “皇上的身份是什么,青樱就得喊你什么。” 皇帝长吁一口气,道:“青樱妹妹,我知道,当初,你因为我没有选你为嫡福晋而怨我,这件事情,终究是我对不起你。可青樱,事情过去两年了,都过去了,你就忘了这件事,别计较了,好吗?” 他顿了顿,继续脸不红心不跳的道。 “当时,我也没有想到皇阿玛会突然掺和我的选秀,我只是个皇子,有太多的掣肘了。青樱,如今,我不是皇子了,再也没有谁是我的掣肘,只要你愿意,这天下有什么好东西,我都愿意送给你,可好?” 呵,掣肘? 可笑!当皇子的时候有掣肘,后面,他刚成为了帝王还是有掣肘,因为有掣肘,所以,她活该受委屈。 前世,可真是听腻了他那句:“如懿,你受委屈了。” 好不容易,彻底稳固他的地位,没有掣肘了。 结果,没掣肘的他,却对她百般不满,满心怀疑,恨不得将她置于万劫不复之地,百般折磨,而等自己断发得病,离开人世后,又开始情深。 啧啧啧,掣肘是个好借口,好像有了掣肘这个原因,自己就一定要原谅他似的。 他如今,只不过,求之不得,才会辗转反侧。 面上,青樱还是装作一脸感动的模样。 毕竟,他如今可是一国之君,再不是四阿哥了,自己面子上总不能再和他过不去了。 要不然,那罔顾君上的罪名,自己也是担当不起的。 “当初那件事情,我早没有怪你了,弘历哥哥。” 时隔两年,这是青樱又一次用“弘历哥哥”这个称呼去违心地称呼他。 青樱只觉自己喊出那四个字的时候,胃里似乎在翻滚,有些作呕。 弘历扬唇笑道:“你还愿意喊我弘历哥哥,那便是记着咱们往昔的情分了,对吗青樱?” 青樱缓缓抬眸,直直地凝视着他。 这番模样,落在皇帝眼里,却只觉青樱那双眸中蕴含着对他无尽念想,皇帝笑得愈发温和,这笑,让她格外不适应,想要逃避。 她还未来得及开口,却又听皇帝郑重道。 “青樱妹妹,等下个月皇阿玛孝期结束,我便可以大选了,我答应你,这一次,我一定选你,好不好?” 皇帝望着她,脸颊闪过一丝狭红。 第21章 青樱你太倔,朕是皇帝! 青樱回望着她,反问:“大选,什么大选?” 皇帝伸出手去,厚实的掌心紧了紧青樱的小手,不觉笑道:“自古,新帝登基自然可以举行盛大的选秀。 到时候凡是官宦人家的子女都得来参选,祖宗规矩在上,你这次,可没有理由不来了。” 唯有弘历知晓,这一世的他,费尽心机,从外面引进道士,让自己的皇阿玛迷上道士所言的可以延年益寿的丹药,让皇阿玛提前崩逝。 为的就是自己可以早早登基,进行大选,好在青樱的大选年龄内,选青樱为自己的嫔妃。 或许,正因他弑父杀君,所以弘历冷血薄情的性子,好似比上一世还早了许多。 甚至在这之前,他起了若青樱不是完璧之身,便对青樱痛下杀手的决定。 自然这一切,他永远不会让青樱知道。 青樱不由定定地看着他许久,才反应过来。 原来,他一直以对自己的婚事百般阻挠,甚至,不惜害死了两条性命,竟然是打的这个主意。 是啊,自己是官宦人家的子女,他是一国之君,他若要选秀,所有的八旗女子都得参选,自己又有何理由不参选? 难道,终究还是逃不过吗? 青樱猛然一惊,看着他那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忍不住颤声问他,“弘历,你一定要这样吗?” 他明明,可以不这样强迫她的。 前世,弘历为了防止太后在选秀的秀女中安眼线的缘故,他可从来没有这样选秀过。 这次,他倒是搞起了什么大选?呵呵—— “如今我已是帝王,在这万人之上的位置,你还是不愿意和我在一块吗,青樱,我可以给你的世间最好的一切。” 皇帝言语间,已然靠近青樱,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鼻翼。 见青樱只是低头不说话,皇帝不禁有些急了:“青樱,你为何不愿?朕是皇帝,多少女人想与朕在一块,偏你这般倔强么?青樱!” 可青樱依旧不说话,看她那一副无动于衷又淡淡的模样,皇帝愈发急躁起来。 他忽而扣住青樱后脑勺,俯身堵住她的呼吸。 青樱瞳孔瞪大,拼命推搡着他却是无济于事,皇帝眼眶微微泛红,对青樱的挣扎置若罔闻。 青樱眼里落下一滴泪来。 皇帝只觉口中忽地泛起一丝淡淡的咸,原来,口中竟是浸了她的泪。 他只好停住了所有动作:“青樱,别哭,对不起,我……只是太想你了。” 他反而是一副可怜兮兮,似是受了无尽委屈的模样,愈发握紧了青樱的掌心,低低道:“青樱,同我在一块,好不好?朕是皇帝,朕说的话便是圣旨,你不许拒绝朕!” 青樱脸上的泪在肆意斑驳流淌,她连连倒退,摇头道:“弘历,你为何要如此逼我?” 皇帝双手捧起青樱的脸颊,声音暗哑:“朕不是逼你,朕只是喜欢一个人,所以才会如此。 青樱,朕这一辈子,从皇子到帝王,从一无所有,到万物皆是朕的囊中之物。 如今,心里唯一想要的,唯有你。青樱,你是如此可望不可得,你可知,朕如今最盼望的人,唯有你。” 呵呵呵,皇帝,一国之君,囊中之物?这便是他的喜欢么? 甚至于,她对他这般疯魔的喜欢,都不敢过于挣扎,生怕一不顺从,便和之前一样闹出人命,更怕,他对她身边人下手。 青樱蓦然想起,快与自己成亲的那两名男子,他们因为自己落得一个殒命的下场。这辈子自己,终究还是逃不过他吗? 思及此,青樱心口蓦地传来一阵绞痛,似是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般疼痛难忍。 弘历啊弘历,我原本想离你远远的,过着互不打扰的生活。但,你却早已帮我选了这条不归路,对吗? 自己这一世,真的只能如他所愿,进入他的后宫,面对一次次的谋求算计吗? 想着,青樱心绪一阵烦乱。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真的不知。百般思虑之后,她索性直接两眼一闭,直直地晕过去了。 自然了,这一次青樱是装的。 然而,青樱不曾想到,她竟直接被皇帝带到了他的养心殿。 青樱懊悔到了极致 ,早知如此,她如何还会假意晕倒。如今,自己醒来后,还得面对弘历的那个问题。 不过,自己“晕倒”的这段时间,倒是可以好好思量,自己究竟该怎么回答拒绝最为妥当。 皇帝自是喊着了自己最为信任的齐汝过来给青樱医治,齐汝看见又是这位青樱格格的时候,登时浑身冷汗。 他心知,皇帝是在意这位青樱格格的,所以,把脉时一丝一毫也不敢含糊。 但是,查了这青樱格格的脉象,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第22章 是故人 齐汝额上的虚汗越来越多。 最后,什么都没查出的齐汝,只得告诉皇帝,青樱格格是上次气急攻心的后遗症,搪塞了过去。 皇帝摆摆手,便让齐汝下去开方子了。 待齐汝退下,皇帝便静静的守在青樱身侧,寸步不离。 皇帝轻轻执起了青樱的掌心,放在自己的双掌间暖了好一会儿,才将青樱的手重新放回被褥里掖着。 他抚着青樱的脸颊,温声轻语道:“青樱妹妹,你快醒过来好不好,为何每次我问你正事,你都晕过去了,在你的心里,便这般害怕和我在一起吗?” 话落,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本宫想见皇上,皇上可在里面?” 原是养心殿外,高曦月正扶着茉心的手来了养心殿。 高曦月那一双美眸,透过养心殿的门,正往里面打量着什么,奈何却什么也看不到。 门外的王钦立刻堆着笑,露出一口黄牙,恭敬地给高曦月打了一个千儿。 “回贵妃娘娘的话,皇上正在里面忙呢,吩咐了不许人进去打扰,贵妃娘娘,实在不是奴才不让你进去,圣命难违啊。” “哼,好啊,不让本宫进去也便罢了,只是,本宫在那咸福宫便听说皇上从外面带了一个女人回来,此事可真啊?皇上,似乎很喜欢那个从宫外带来的女人?”高曦月一双冷眸扫视着王钦。 王钦的眼睛则咕噜的转了一圈,而后轻咳一声,道:“娘娘,这种事情,奴才怎么好说呢?”王钦面露为难之色。 高曦月冷哼,不悦道:“那便是真的了,皇上当真在外面带了一个女人回来?” 王钦不再说话,高曦月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高曦月缓缓凑近王钦,声音极低地问:“那不知,公公可知,那女人究竟是谁?若是告诉本宫,本宫重重有赏。” “瞧贵妃娘娘您这话说的,奴才只是在皇上面前办事的区区一个奴才罢了,这种事情可不敢知道。不过,奴才也只告诉贵妃娘娘一句,奴才看见的这人,好似是皇上的一位故人。” “故人……”高曦月柳眉微蹙。 她正在心里想着这故人究竟是谁,养心殿内便传来皇帝的声音:“是贵妃吗?王钦,让贵妃进来吧。” 高曦月闻言,嘴角立时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便快步便往养心殿里面去了。 迈入养心殿,见到皇帝果真守在一女子身侧,曦月心中滔天的醋意油然而生。 她有些吃味,倒也不忘给皇上行了一个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贵妃消息可真快啊,这么快便知道朕回了养心殿?”皇帝望着她,眼含笑意,眸中似有无限柔情。 “皇上说笑了,臣妾也只不过是猜测罢了。”言罢,高曦月的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床上的青樱。 当看清青樱的容貌之后,高曦月的瞳孔不由放大。 她下意识往后倒退了一步,指着床上的青樱,颤抖着声线脱口问道:“皇上,这,这位是……是之前也绛雪轩选秀的那位青樱格格?” “嗯,”皇帝点了点头,索性承认了。 这件事情,他原本也不打算瞒着各宫嫔妃,之所以不让人进来,也是怕有人打扰了青樱休息。 第23章 贵妃协六宫 皇帝给青樱掖严实被子,方才缓缓起身。 待起身后,他又牵起高曦月的手,同她一块坐在软榻上。 “贵妃啊,既然你来了,那么朕刚好有一件事情要交给你。”他声音极尽温柔,指尖轻抚曦月脸颊。 明明是一句命令的话,却可以说的这般温柔多情,惹得高曦月脸色上泛起羞涩。 皇帝指尖顺着曦月的脸颊下滑轻抚,暗哑的声音悠悠响起。 “如今皇后再次有身孕,很多事情她不便处理,所以,朕早早的便把协理六宫之权交给你,你协助皇后,朕也很放心。” 高曦月妩媚地道。 “臣妾一定办好,就是不知皇上要交给臣妾何事呢?” 皇帝拿起茶盏,细细喝了一口。 “朕打算下个月举行一次大选,你便安排内务府提前着手准备吧。” 高曦月心里酸涩更甚,拿起桌上的葡萄,往嘴巴里塞了一个吃下,咂咂嘴道: “皇上,您这养心殿的葡萄真酸,赶明儿臣妾让臣妾的阿玛从江南一带,带那儿的葡萄,给皇上再尝尝。” “这葡萄酸吗?朕倒不觉得。”皇帝也捻起一块葡萄吃了起来,“挺甜的,莫非是贵妃心里酸,嗯?” 说罢,皇帝还轻挑一下高曦月的下颚。 高曦月扭过头道:“皇上知道还说,臣妾可不就是心里酸吗,皇上从宫外带了新欢,然后又是大选。臣妾就是心里不舒服嘛。 皇上,您可否告诉臣妾,您今日出宫,为何带了青樱格格回来?您是打算一会儿封她一个贵人什么的吗?” 高曦月这幅模样,倒是逗笑了皇帝。 皇帝拨弄着高曦月的纤纤玉指:“不是。 ” 高曦月方才舒了一口气,只是,她舒的气都还没缓过来,就又听到一句。 “朕打算在大选那日名正言顺地选她为朕的嫔妃,所以,这才让你着手去准备,你记住,这场选秀务必隆重盛大!” 高曦月登时露出些许不悦之色,压抑心中的酸涩,挽住皇帝的手,娇嗔道。 “皇上~,臣妾不愿意让皇上选秀,皇上要选秀了,心里可不就没有臣妾了?” 皇帝闻言,抬眼看了看曦月,指尖轻轻的在高曦月的脸上掐了一下,宠溺道。 “怎么,你为何觉得朕心里会没有你,朕还不够宠爱你吗,竟然让你有这种错觉?” “皇上是宠爱臣妾,可是,臣妾却也怕皇上你有了新欢,就忘了臣妾这个旧爱了嘛~” 高曦月说罢,还拿着绣帕,擦她眼角不存在的的泪。 皇帝不觉失笑,手搭在高曦月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以示安慰。 “你一向娇俏可爱,朕怎么可能会忘了你,再说了,你看看你这性子,朕整日对你都是魂牵梦绕的,便是想忘你也忘不掉啊。” “皇上~,您惯笑话臣妾了。” 皇帝捏了一下曦月的鼻尖,笑道:“你啊,朕方才交代你的事,好好办,不论如何,这次选秀务必得盛大,明白吗?” 高曦月眸子中闪过一时的失落,“臣妾明白。” 高曦月陪着皇帝聊了好一会儿,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养心殿。 第24章 怎配和皇后相比 高曦月前脚刚踏出养心殿,眸光瞬间凌厉起来。 她扶着茉心的手,一步步的朝咸福宫的方向走去,步伐沉重。 高曦月微凉的掌心愈发握紧了茉心的手,一声冷哼:“哼,这么些年来,皇上心里一直惦念着落选的乌拉那拉青樱。 只是,碍于先帝的面子,所以才一直没去找她。 如今,皇上登基了,可算是要如愿了,茉心,你说往后本宫的日子是不是越发的难过了,皇上陪在本宫身边的时候,是否会越来越少?” 茉心连连劝道:“主儿,您放心,您的身后有着高氏一族,还得了抬旗之容,有这样的恩宠和家世依仗。 那乌拉那拉青樱是越不过您去的,那乌拉那拉氏算个什么家世?都已经没落的一族罢了,她除了与皇上的那些情分,拿什么和你比呢?” 茉心这话倒是说的高曦月安心不少。 “你说的是,本宫可是唯一的贵妃,就算她进了宫,还能越过本宫这个贵妃去不成? 其实,本宫觉得皇后才是应该担心的,想当初,皇上可是把玉如意交给了这个乌拉那拉青樱。 如今,青樱若是回宫,也不知皇后娘娘有多难受。” 茉心和星璇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星璇开了口。 “娘娘,您就别担心皇后了,皇后娘娘膝下已经有了一个嫡子,如今肚子里都还怀了一个,说不定也是嫡子呢。那青樱就算是进了宫,又怎么配和皇后娘娘相比?” “本宫明白,本宫才不是担心皇后呢,自从皇上登基,给了本宫协理六宫之权,皇后待我便不如在潜邸的时候了 ,所谓姐妹,也不过如此。 我一直以来倚仗与皇后,如今,她却提防我提防得紧,我如今却也依仗不得她了,什么姐妹情分,不过是无利益纠葛时的互相利用罢了。” 高曦月言语中满是惋惜。 这辈子的高曦月不傻,可以看透这些,自然是因为青樱没有入选,以至于,她在王府受的磋磨和陷害也随之增多的缘故。 前世,一个个都对付她们共同的敌人青樱去了,这辈子,没了青樱,便成了窝内斗了。 因着这个原因,高曦月自然也成长了不少 而这一日,皇帝自然一直都留在了青樱的身边。 青樱感受着那个男人给自己喂药,喂稀粥,无微不至的对她亲自照顾,她却一直不敢动弹一下,生怕自己露出马脚。 整整一日,青樱唯一觉得自在些的时候,竟然是高曦月将皇帝引出去的那会儿子。 青樱心底更是后悔到了极致,早知道如此,自己就不装晕了。 一直闭眼,一动不动,倒真真是难受极了。 她是真没想到,皇帝会将自己带到了这养心殿的西暖阁,还让贵妃知晓,也不怕后宫的嫔妃针对她。 今日,听着高曦月的那番话,她便是已经提防着自己了吧。 皇帝温和的声音再度传入青樱耳畔:“青樱妹妹,你为何还不醒,你放心,这几日,朕会一直陪着你,” 皇帝说罢,又紧紧握住青樱的手。 好一会儿,李玉便过来传话,他脸上还肿了些许,似乎,是被人扇了一掌。 “皇上,皇上不好了,咸福宫那出事了。”李玉忍着脸上泛起的阵痛,声音有些急切。 皇帝却是蹙眉,甚为不悦:“咸福宫?怎么,贵妃又闹出了什么事情?” “不是,不是贵妃娘娘,是住在咸福宫西配殿的海常在,奴才听照顾海常在的叶心说,海常在饿晕过去了。 听说是内务府擅自克扣了海常在的份例,内务府给海常在送的一日三餐,全是连奴才都不如的膳食,叶心刚刚来禀告奴才,说是希望皇上给海常做主。” 皇帝如今听着宫里的这些琐事,只觉得烦躁。 第25章 海常在可怜 如今,自己的青樱都还未苏醒,他哪有心情管这烦心事。 更何况这所谓的海常在,当初,不过是自己醉酒后一朝宠幸的一个绣女。 且又因为自己醉酒临幸了这位绣女,惹得当初还是皇子的自己,被皇阿玛一通指责。 因此,皇帝心里对海兰多少是有芥蒂的。 更何况,皇帝在宫里跟着甄嬛呆了这么多年,自然明白,内务服克扣份例本就正常,宫里人本就是拜高踩低,他都知道。 不过是懒得搭理,也没必要搭理罢了。 皇帝看向李玉的眼中蕴含怒意,斥责道: “海常在住在贵妃的宫里,自然有贵妃照应着,再不济,还有皇后这个后宫之主,来找朕做什么?不痛快就找太医! 这后宫里的人那么多,若是一个个病着饿着了都找朕,那朕成什么了?什么小事都来和朕说,李玉,你越发会当差了!” 李玉咽下心底的委屈,额头上急得冷汗连连,面上极尽恭顺,立刻跪下认错。 “是,皇上教训的是!奴才该死。” 他暗暗叹息,自己的这巴掌是白挨了,原本,看着那个海常在实在可怜。 这才冒着被王钦发现的风险,前来给皇帝通报。 却不曾想,皇帝竟然是知道内务府这般对海常在,还不闻不问。 李玉跪的久了,皇帝也只能道:“罢了,那海常在也是可怜,你便喊个寻常的太医,去给海常在看看吧,也好提点贵妃行事收敛一些。切记不可喊齐汝,否则太给海常在脸面了。” 李玉这才起身,“嗻——,奴才明白。” 倒是青樱在听到关于海兰之事时,只觉自己胸口忽地袭来一阵剧痛。 海兰,海兰这辈子竟然又入了宫,竟然还是逃不掉前世的结局吗? 她以为,这一辈子,一些走向改变了,自己的好姐妹,或许没有被那个男人看上,又或许可以选另外一条道路走。 可是,自己那辈子最好的姐妹海兰,还在那个男人身边,过着苦难的生活,受着被人欺凌孤立的生活? 想到海兰,青樱只觉有无限的痛处在她胸口盘旋,脑海里便忽地浮现出海兰清瘦的身影,耳畔似是回响着海兰低声轻唤自己“姐姐”的声音。 海兰,她曾是那般柔弱的一个女子,却偏偏一次次的为了自己出头,做了许多违心的事。 而前世的自己,竟因为凌云彻而那般责怪于她,那么,这辈子,海兰没有了自己的照拂,该是过成了什么样子啊? 方才一听便知,皇帝对海兰的情谊,何其的淡薄。 他在听到海兰受人欺凌的时候,并没有任何为海兰做主的打算,还说出那般凉薄的话。 也是啊,那个男人他谁都不爱,只顾自己。 这一刻的青樱,心下亦是有了些许计较,或许,自己只入宫,才能去救她的海兰,不是么? 青樱这般躺在榻上,一人思虑了许久许久…… 最终,青樱不得不见过这么残酷的事实,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自己还有何选择? 她要护海兰,护她上一世最愧对的姐妹不受委屈! 更何况,他是堂堂的一国之君,想要得到一个女人,可以用何其多的手段。 前世的他,可以利用寒香见的族人去威胁寒香见。 那么,这辈子的自己,若是和寒香见那般誓死不从,他又会用怎样的手段对付自己乌拉那拉氏一族。 如懿更是不敢想象,海兰——,自己的那个好姐妹海兰,若是一直不得自己照拂,她又会落得一个怎样的下场? 是否没有自己的陪伴,海兰便会一辈子这样柔弱的受人欺凌? 第26章 还念吗?当然不念! 青樱的思绪有些混乱。她忽地感觉到皇帝那带着滚烫热度的掌心,附在了自己的手掌上。 耳畔,再度传来了他的喃喃低语:“青樱…,朕今日哪都不去,朕就这样守着你,你醒醒,好不好?” 皇帝自顾自地将青樱的手攥在自己手心,不舍松开。 青樱睫毛微颤,指尖也在弘历的掌心中轻轻一动。皇帝似是感受到青樱的动静,忙欣喜地看向她。 “青樱,你醒了!”皇帝惊喜的声音徐徐传入青樱耳畔。 青樱很快睁眼,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虚浮无力,惹人怜惜。 皇帝面露欣喜,道:“青樱,醒了便好。你可知,我真的很担心你。” 皇帝旋即伸手,轻抚青樱的脸颊,满眼爱惜。他这种眼神让青樱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前世他们曾经最是情深之时。 隐隐记得,前世皇帝自登基后,都自称自己为“朕”,如今,在她面前,他却是自称“我”,可见,如今的皇帝,倒是真的只想在她面前当弘历,而不是君王。 可惜,他已然是君王,换了称呼,也变不了帝王自私凉薄的本性。 她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若是还相信他此时此刻所谓深情,便真真是白活过一次。 “皇上?我……我怎么会在这,”青樱的声音无力极了。 说罢,她又故作疼痛,微微合上眼帘,低声问:“这是哪??臣女为何会和皇上在一块?” 皇帝凝望着她,一颗心跳得极快:“你在养心殿,青樱妹妹,你可知,你今日又晕倒了。我实在担心得很,便直接送你来养心殿了,毕竟,太医院太医的医术,自是比民间好多了,我也好时时照看你。” “皇上,您这么做不合规矩。” 青樱装作惊诧,旋即从床上猛然起身,拖着略带疲倦的身体,道:“臣女刚醒,都忘记给皇上请安了……” 话落,青樱便恭恭敬敬的给他行礼:“臣女给皇……” 皇帝急急捂住她的唇,不让她接着说下去,又扶着她躺下。 “你别这样,青樱妹妹,你还病着,行这些礼干什么?更何况,你我之间的情谊,本是不要在意这些虚礼的。” 皇帝温热的指腹,抚上青樱姣好的面容,又吩咐一旁的王钦将药端过来,看向青樱,柔柔开口道。 “刚巧到吃药的时间了,青樱,来,我喂你喝药。” 青樱原想拒绝,但,想到自己既然已决定入他后宫,也只能选择顺从。 她的面上,也少了许多对皇帝的排斥,声音却依旧是虚浮无力的,更是多了一丝的娇俏:“弘历哥哥,很……很苦……” 听到青樱这样唤他,皇帝心里越发雀跃,便笑道:“苦也得喝药啊,青樱,你啊还是和以前那样,最怕喝药。” 皇帝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对外面喊了一声:“王钦!” 王钦进来后,皇帝接着吩咐:“快去御膳房拿一些甜酥糖过来。” “嗻。” “青樱妹妹,你一向喜欢吃甜酥糖,来,把药喝了,再多吃些甜酥糖,也就不苦了,嗯?” 青樱点头,也算是答应了。 王钦很快便去拿了甜酥糖过来,皇帝喂青樱喝过药后,又一口一口给青樱喂着甜酥糖。 青樱不免觉得恍若初见。 他们之间多久没有这样了,就这样没有君臣之分,如同,千万个普普通通的男女一样相处,好似,还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心底有遗憾吗,终归还是有一些的,但是还念吗,不念了。 第27章 配不上皇上的好 一碗药下肚,真是苦啊。 青樱缓缓抬眸,看一眼弘历,便看见他眼神里,竟是无限深情。 那种深情,比前世更甚,那一双眼睛,好似会把她一世都藏在心底。不得不说,青樱心里有那么瞬间的悸动。不过,那么一瞬间后,便烟消云散。 皇帝从盘里捻了一个甜酥糖,让青樱就着自己的手吃下。 他的声音如春风般温声细语:“再吃一个,吃多些糖,喝药便不苦了。” 青樱微微颔首,细细嚼着糖,口中甜津津的,心却泛不起一丝暖意。半晌后,青樱眼底有泪水滚滚而落。 自然,这泪水她可酝酿许久,哦,不,其实也不需要怎么酝酿。 她想着与眼前这个男人前世那些瓜葛纠缠,眼泪也便自然而然的水灵灵的落下。 皇帝见状,自是心疼的不得了。 他温热的指腹,轻轻拂过青樱脸颊的泪花:“怎的哭了?” 青樱咬了咬略显惨白的唇,伏下脑袋,似是不愿意让弘历看见自己眼底悲伤的情绪。 她别过头去,柔柔问道:“为何对民女这么好?您是一国之君,是高高在上的君王,民女,配不上皇上的好。” 皇帝轻笑,指尖划过青樱脖颈处的雪白。 “傻话。什么配不配的?你我之间,何来配不配这一说?那便是看低咱们的感情了。” 青樱望着他,目光深邃,眸中,带着无尽的感动。 她又吸了一把鼻子,任凭泪水滑落眼眶:“臣女……谢皇上厚爱。” 皇帝忍住将她拥入怀里的冲动,抹去她的泪,笑道。 “青樱,你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把身子好好养好,你如今身体如此孱弱,总是晕倒,我实在忧心的很。你好好吃药,千万别让我担心了,明白么?” “是,臣女明白。” 青樱说罢,又轻轻啜泣一下。 皇帝握住青樱的手,温声道:“青樱,你别一口一个臣女的称呼自己,就和以前一样和我相处,好不好?” 青樱笑着微微颔首:“好,都听皇上的。” “这才对嘛,来,我喂你再吃一个糖。”皇帝笑着又捻起一个糖,喂入青樱口中。 他只这么静静的看着青樱吃着,竟也觉眼下的时刻甚是温馨,有些心乱如麻,仿佛所有的疲惫和烦恼都被眼前的女子抚平。 但他想着青樱曾经说的那些话,表情还是略过一丝复杂。 他便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青樱,才问:“青樱,你之前对我那般疏离,其实,是因为你姑母的原因,对吧?” 青樱摇头。 皇帝诧异:“既然不是,那为何,你如今却又对我亲近了起来,似乎没有之前那般对我疏远了,这是为何?” 青樱莞尔一笑:“皇上想听实话吗?” “这是自然。” 青樱微微仰头,凝视着皇帝的眉眼,原本面对皇帝时那疏离冷漠的眸光,此刻添了许多柔情。 “我不只是因为姑母的原因,不愿和你在一块儿,更多的原因是因为,害怕。” “害怕?青樱,你怕什么?” 青樱一时之间红了眼睛。 “姑母落得了什么下场,皇上不是不知道,终身幽禁景仁宫,非死不得出,与先帝更是死生不负相见,这便是姑母的一生了。皇上,姑母想必现在都还在景仁宫吧,在景仁宫,思念着自己的夫君。 所以臣女并不只是因为姑母的原因,而是因为害怕,害怕夫君离心,害怕高高在上的帝王给不了我所期盼的情爱,青樱……真的害怕。” 青樱眼眸微湿,有些泛红。 皇帝见状,心下一紧,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便一字一句的轻轻问她。 “所以,你还是害怕落得和你姑母一样的下场,所以害怕。” “算是吧,自从三阿哥被先帝除宗籍之后,我便已经大抵猜测出,我曾经心里喜欢的那个弘历哥哥,不可能只是我一个人的弘历哥哥,因为,他总有一日会坐上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 青樱的声音柔柔的,很快便又热泪盈眶。 第28章 朕护你周全 旋即,青樱抬眼,指尖攀附上皇帝的脸庞,痴痴地望着他,道。 “您看,现在的弘历,可不就坐上了这个位子,不,您已经不是四阿哥弘历了。你身边有那么多其他的女人,人多,是非总是多。 姑母就是因为自己的夫君身边的女人太多了,所以才会落到一个这样的下场,弘历哥哥,我也害怕,真的很害怕。” 青樱说罢,轻晃一下脑袋,一脸惊恐之状,似是在将自己心里所有的担忧,都对皇帝倾诉吐出。 皇帝见青樱这幅模样,心底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原来,青樱妹妹心底,不是完全没有他的,他们之间好像也有可能。 这样想着,他笑着将青樱轻搂入怀。 皇帝身上浓浓的龙涎香气息传入青樱鼻息,青樱佯装出更加贪恋的模样。 “青樱,我便知道,你并不是因为不喜欢我才百般拒绝抗拒我,果然如此,”皇帝说着,又将自己的手搭在青樱的双肩上。 他目光极尽温柔的凝视着青樱,又问她道,“那么,青樱,你心里,其实一直有我的,对吧?” 青樱一如前世一般,颇有些羞涩地将脑袋一撇,并不回答她的话,脸却是红的发烫。 “青樱妹妹,”皇帝轻轻唤道,一如从前,“我懂得你的害怕,我知道你是怕你会落得和姑母一样的下场,所以之前才屡次拒绝我。” 青樱看着皇帝良久,终究,还是沉沉的点了点头。 皇帝欣喜到了极致,愈发紧地抱住青樱的手,仿佛要将青樱融入自己的身体一般。 青樱亦是用自己的羞涩之态,回应着皇帝的热情,她微微抬起头,与他对视着。 皇帝面上竟是掠过一丝红晕,心跳突突的,只觉漏跳了半拍。 他信誓旦旦道:“青樱,那么从今以后,有我在,你放心。你我是年少情意,我不会让你落得和你姑母一样的下场的,你若是愿意同我在一块,我一定会护你周全。我是一国之君,君无戏言。” 有我在,你放心。 如今的青樱,再次听到这可笑的六个字,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阵排斥与厌恶。 想到前世,眼前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对着那么多女人说过这三个字,她就觉得无比的讽刺。 就她傻乎乎的以为,他所谓的你放心,只对她一个人说过。他对她说过那么多次的你放心。 可是,她的心,又何曾真正放下来过?在他身边的哪一刻,她的心不是悬着的,不是害怕的? “弘历哥哥……,青樱适时露出感动的模样,“所言当真?” 皇帝笑着,眼里的爱意蔓延,有如波涛在翻滚,他轻轻捏了捏青樱的指尖,宠溺地道:“自然当真,青樱妹妹,你不相信我么?” ……………………………………………………………………………………………………………… ……………………………………………………………………………………………………… 第29章 君王之爱我不信 青樱急急摇头。 “不,弘历哥哥,我不是不信你,而是不信,在这深宫中,一个君王的爱可以长长久久,您是君王,后宫那么多女人,我实在害怕……” 皇帝眸中露出一丝的错愕,旋即,他握紧青樱的手,在他耳畔低声说道, “青樱,别怕。如今,你眼前的君王就是你的弘历,青樱妹妹,我答应你,你若当真同我在一块,我会一世对你好的,青樱弘历此生长久,永不相欺不相负,我便一直做你的弘历哥哥,可好?” 这一刻,青樱眼眸微红,眼底似乎蕴含着某种情绪。 最后,她轻轻将自己的脑袋搭在了皇帝的肩头,柔声道, “那皇上一言九鼎,可不许食言,此生长久,不相欺不相负,这便是青樱和弘历一世的承诺了。” “好,一世的承诺。那么,青樱,你是答应了,愿意同我在一块了,对么?” 皇帝欣喜极了,顺势搂过青樱。 他微微闭目,感受着青樱埋在自己肩头的温度,只觉这一切,都如同做梦一般。他便知道,他的青樱妹妹是念着他的。 俩人这般相拥许久了,青樱才徐徐从弘历的肩膀扬起头。 她静静看着弘历好半晌,方才问道, “那皇上您准备封青樱做个什么?” “只要你别让朕封你为皇后和贵妃,你要什么名分朕都答应。” “弘历哥哥,其实,我不在意这些位份的,您知道的,我始终在意的只有一个情字。” 皇帝嘴唇角勾起一抹笑,满意极了。 在这个宫里,他身边的女人,在意的都是自己的位份和自己能给她们背后家族所带来的荣耀。唯有青樱,会对他说,她只在意一个情字。 皇帝心下一动,垂下脑袋,将青樱再度搂进入他温热的怀里,他叹道:“青樱啊,在这宫里,也只有你会对我说这种话了。那么你放心,你既跟了我,从今以后,你尽管依靠着我便是。我也想好了,下个月便会举行一次大选,届时,我便选你做我的嫔妃,可好?” “好。” “好……,甚好。青樱,你可知道,我盼着你盼了多久么,这几年来,我时常会想到你,盼着你,如今你答应了,我的这颗心,才算是踏实下来了。” 青樱抬眼,迎面对上他眼底的温柔,眸中忽地露出一丝忧郁,她沉沉问道, “弘历哥哥,可我还是害怕,担心,我怕我们之间也和墙头马上这出戏一样,最后,也不过是强行圆满。” 皇帝笑着捏一记她的鼻子。 “青樱,我知道。你不喜墙头马上的结局,也不喜裴少俊。可我不是裴少俊,没有他那般软弱寡情,更不会护不住自己心爱的女人。再说了,我是一国之君,如何能让青樱妹妹你受那种委屈。” 青樱在心底冷冷笑,你是一国之君的时候,也没见护住谁呀? 她喃喃自语般的道。 “那么有皇上今日这番话,青樱便放心了。” 皇帝心下悸动,低低道,“青樱,你就和以前一样叫我弘历哥哥便好?我要你这样称呼我一辈子呢。” “不好。”青樱摇了摇头。 “为何不好?” 青樱微微避开他靠近的呼吸,下一秒却又被重新扯入他怀里。 “若是叫一辈子的弘历哥哥,这多不合时宜呀,难不成等咱们老了,七老八十,还一口一个弘历哥哥的叫,岂不是让人笑话?” 皇帝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无妨,眼下咱们都还年轻,我喜欢听你这么喊,至于往后的事,往后再说吧。” 第30章 曦月妒忌 青樱斜着脑袋看他,眸光缓缓流动,又笑道:“好,我都听弘历哥哥的。” 又与皇帝说笑了片刻,她似是乏了,轻打了个哈欠,便借口自己想要歇息了。 皇帝自是欣然同意,贴心地为青樱掖好被子,待青樱似是入眠之后,方才起身。 刚好便有太监过来,让皇帝翻牌子:“请皇上翻牌子。” 皇帝思虑须臾,翻了高曦月的牌子:“那今日便去慧贵妃那吧。” “嗻——” 彼时,咸福宫内。 高曦月纤长的指尖轻轻捻起一块糕点吃着,旁伺候的茉心低眉顺眼地立在她身侧,与她交谈着宫里的琐事。 只是,当聊到海兰时,高曦月的面色陡然一沉,便将手中那块糕点掷回盘中。 她眉眼带着微怒:“那个海常在身体便这般虚弱么。不过是被内务府苛待了饮食而已,就这般晕了过去,还故意传到皇上那去?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是本宫欺负了她呢。” 这辈子的高曦月,和前世一样,总对海兰百般刁难,厌弃极深。 对于内务府的所作所为,她一如既往从不曾伸出援手,只冷眼旁观着海兰被克扣份例,吃着御膳房那连下人都不如的伙食。 一旁的茉心,忙给高曦月奉上了一杯奶羹。 高曦月接过,细品着那冒着氤氲热气的奶羹。 一旁的茉心为她捶着腿,附和道:“可不是嘛,这海常在的身体也太弱了些,海常在身边的那个贱婢还去找皇上,想求皇上为她做主,谁知皇上压根就没搭理她。” 高曦月冷笑出声:“不过就是一个卑贱的绣房绣女罢了,算不得什么主子,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皇上自然不搭理,不像本宫,本宫的阿玛,可是前朝治水的大功臣。 来日,本宫若是为皇上添了皇子,本宫与高佳氏的前程,那必定是无可限量,只可惜本宫这肚子不争气……” 高曦月殊不知,彼时,皇帝正巧来到咸福宫门口,在听到“前朝治水的大功臣”,“添了皇子”这些字眼之后,皇帝不由眉心一拧,面露层层寒意。 待他迈步进入咸福宫主殿,面上的森严便立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宠溺的笑意。 “贵妃也别急,总有一日你会怀上咱们的孩子的。”言语间,皇帝已经笑着走到高曦月的身边。 高曦月接连放下手中的茶盏,朝皇帝走去。 她微微偏头,一双美目带着几分娇嗔地望向皇帝,红唇轻启,“皇上来了怎么也不通告一声,臣妾给都没好好打扮,” 说罢,高曦月恭敬地行了一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免礼。” 皇帝扶了高曦月起来一块坐下后方又道。 “朕的爱妃,无需打扮,也很娇柔美丽,朕喜欢你,何须这些花里胡哨的外表?” 高曦月脸色泛红:“哎呀皇上......” 皇帝贴近高曦月的脸颊,曦月身上淡淡的香味钻入他的鼻翼,他不免有些沉醉,拉了高曦月入怀。 第31章 贵妃独有恩泽 “免礼。” 皇帝扶了高曦月起来,块坐下后方又道。 “朕的爱妃,无需打扮,也很娇柔美丽,朕喜欢你,何须这些花里胡哨的外表?” 高曦月脸色泛红:“哎呀皇上~” 皇帝稍稍贴近高曦月的脸颊,曦月身上隐隐有淡淡的香味,钻入他的鼻翼,他不免沉醉,拉了高曦月入怀,笑道。 “贵妃身上好香啊,是否是用了朕送给你的西洋香水?” 高曦月面上染了红晕,羞涩道, “是啊,这西洋香水难得,皇上只私底下送给了臣妾,臣妾感念皇恩,自然得用上,皇上闻着觉得怎么样?” 皇帝笑着,再也按耐不了,急急将曦月搂紧怀里, 二人缠绵许久,他才低低笑道: “朕闻着,觉最得适合你了。朕便是知道你一向喜欢西洋的玩意儿,所以,才特意送给你,便是连皇后都没有朕这份恩泽。” 皇帝目光中自是情意绵绵,二人凑得极近,曦月娇羞地道。 “皇上厚爱,臣妾自然感念,皇上~,臣妾伺候皇上沐浴更衣吧。” 皇帝笑着紧握住了她的手。 “好,朕啊,最喜欢你伺候沐浴了,爱妃手法甚好,每次朕沐浴后啊,便觉得浑身舒畅,烦恼也少了许多。” 高曦月撇着嘴,红着脸推着皇帝去了浴房。 这日,咸福宫内自然是烛火摇曳,一片淤泥的气息不说。 与此同时。 相对于深蒙圣恩的咸福宫,皇后富察琅华所在的长春宫略显冷清。 彼时的素练正在为皇后梳发,准备安寝,莲心则为富察琅华点上一盏安神香,便出去伺候了。 富察琅华一脸愁容,指尖轻轻划过自己隆起的腹部,忧心地问素练道。 “皇上今夜可又是去咸福宫了?皇上这么些年来,总是格外宠爱贵妃,便是连本宫这都是比不过她的。” 说罢,富察琅华起身,坐在床榻上。 素练亦是轻叹了一口气。 “是,如今,贵妃的阿玛高斌乃是治水的大功臣,皇上也正需要高斌,所以自然疼爱贵妃些了,不过,皇后娘娘您也别急,如今您还有怀有龙嗣,不便侍寝。 这机会给了咸福宫,总比给其他人好些,毕竟这贵妃娘娘,还是与您交好的,但若是换了纯嫔她们,便不知是些什么心思了。” “说的倒也是,不过比起贵妃得宠,本宫倒宁愿是启祥宫那位受宠些,好歹那启祥宫,也不过是小小玉氏送来的贵女,便是被皇上宠一些,也无妨,总归越不过本宫,可是这贵妃——” 富察琅嬅眸中略过浓浓的不安。 只有指尖再次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腹部,才露出一丝欣慰,但很快,又暗淡下去,她叹息道, “自从本宫怀有身孕,皇上便将协理六宫的权利交给了贵妃,就连皇上下个月的大选,也是第一个告诉贵妃,交给贵妃操持。 本宫还是从贵妃的耳里听来的大选之事,事事都让贵妃越俎代庖,本宫心里……当真不安啊。” 素练亦是一脸的为难,却也不得不宽慰皇后。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皇上也是体谅皇后娘娘辛苦,皇后娘娘,您如今怀有龙嗣,可是忙不得这么多六宫事务,所以才……。” “可是,皇上大选,皇上连说都不同本宫说一声,便直接让贵妃告诉本宫,皇上是否,心里没了本宫,本宫便知道,当初皇上根本不中意本宫,皇上中意的,是乌拉那拉氏!” 说罢,富察琅华只觉得自己的头,愈发头痛起来,眸中闪过一丝凌厉。 第32章 富察氏荣光 富察琅华目光格外渗人,她指尖捏紧手中帕子,方不安道:“今日贵妃还同本宫说,说皇上带着乌拉那拉青樱在养心殿的暖阁养着,当真是荒谬! 原本本宫以为,这三年,那个青樱或许已经婚嫁许配了人家。 却不曾想,竟然还是孑然一身,可见她心机颇深! 呵,一早的便算计好了,皇上若是登基,定会要了她在身边伺候,这乌拉那拉青樱,本宫倒当真是防不胜防。” 提到乌拉那拉青樱,素练也是一脸不悦,她轻轻拍着富察琅华的后背,以示宽慰,“所以,眼下。 皇后娘娘您更要与贵妃娘娘同心,若是有朝一日,这乌拉那拉青樱真的入宫。 皇后娘娘身边也有一个好帮衬的人,至少,奴婢瞧着贵妃娘娘对您还是有真心的,比那玉氏贵女真心了许多。” 富察琅华只觉心头沉重,似是压着千斤巨石一般。 她沉沉地颔首,便吩咐素练再去添几炷安神香准备睡下。 待素练离去,她才躺下人,然而,富察琅华却终是一夜无眠。 如何睡得着呢? 她心里所思所想,全都是自己富察氏满族的荣耀,还有那总想着越俎代庖的贵妃,亦或是被皇帝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青樱。 在这宫里,好似所有人都盯着她皇后的位置,一个个的都巴不得自己从皇后的位置上跌下来,好抢了自己的后位。 一个贵妃已经让她够头疼了,如今,还来了个乌拉那拉青樱,倒真真是一日都不得安生了。 富察琅华心痛不已。 自嫁与弘历之后,她人生的每一步便都是步步惊心,如履薄冰。每时每刻皆都那样心吊胆,生怕稍有不慎,便会从皇后之位,跌入万丈深渊。 家里的担子,宫里的琐事,全都落在了她一个女儿家家的身上,真是心累。 夜里,富察琅华辗转难眠,只一直轻轻抚着自己的腹部,盼着腹中龙胎可以再是个阿哥。 有了这些心思,她便怎么都无法入睡,唯有一滴清泪落了下来。 次日,养心殿内。 青樱一大早便已转醒,方才刚起身,外面便传来李玉的声音:“青樱姑娘可算是醒了,皇上特意让奴才一直守着您呢。” 李玉熟悉的声音传入青樱耳畔,青樱有些许的恍惚,记得,前世,李玉帮了自己很多,她自然感念。 因此,看向李玉的时候,青樱面上多了许多温和,冲着李玉微微颔首打千儿,唤道,“李公公。” 她如今不过是一个没名没分的臣民,见了大太监自是应当规矩些。 奈何,李玉受宠若惊,忙扶她起身:“可不敢当,姑娘,何必对奴才这么规矩。” “我一个没名没分被皇上扔在在养心殿的平民罢了,宫女都算不上,自是要对李玉公公注意规矩。” 李玉略微诧异:“姑娘……竟然识得奴才?” “嗯,你是王钦身边的徒弟,所以,我自然是认得你。” “那便是奴才的无限荣幸了,皇上吩咐了,让御膳房特意给您备了一桌子您爱吃的早膳呢,还请姑娘慢用。” 李玉笑着,拍了拍手。很快,便有太监接二连三的上来,将一道道膳食放在了桌面上,膳食的香味,徐徐沁入青樱的鼻息。 青樱看一眼桌上的膳食,冲李玉一笑:“有劳李公公了。” “这是奴才应当做的,姑娘不必谢奴才,那姑娘若是有什么事吩咐奴才,便是奴才先去外面候着了。” “好。” 第33章 不合宜的菜 李玉躬身退下,青樱径直起身,视线落在那一桌子早膳上,发现都是她爱吃的。只是可惜了,这大早上的,如此一桌子美食倒反而显得有些油腻而不合时宜了,就像是皇帝如今对她的感情一样不合时宜。 青樱只小喝了一碗南瓜粥,又吃了几块自己素来喜欢吃的白玉霜方糕,也便罢了。 皇帝来的极快,他似是刚下朝,只着一身明黄色龙袍,便快步走向她,遥遥唤她:“青樱妹妹。” “给皇上请……” 青樱话未说完,皇帝便立时扶起青樱:“免礼,快免礼,你我之间无须多礼。” “是。” 皇帝看一眼并没有用太多的膳食,不免担忧地问:“吃饱了么?这么多你爱吃的菜,也不多用一些,我可特意让御膳房准备了许多,还怕你不够吃呢。” 青樱含笑道:“弘历哥哥还说呢,哪有大早上让御膳房备排骨和烤鸭的?不得腻死。” 听见青樱跳脱的言行姿态,皇帝甚是高兴:“是我疏忽了,哈哈哈。青樱,我只一心想着你爱吃这些,没想那么多。青樱,今日午膳,你便也留下来陪我一块用吧,用了午膳,我便吩咐撵轿送你回府。” 青樱面露出为难之色,摇头道:“臣女一夜未归,只怕阿玛额娘会担心,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无妨,我昨日便让李玉去通知了你阿玛额娘,你阿玛额娘自然知道你如今安全地待在养心殿呢。” 皇帝这般说了,青樱也只能无奈答应,“是,皇上思虑周全,那臣女便留下来陪皇上一块用午膳。” “好,甚好。” 皇帝牵了青樱的手一块坐下,那嘘寒问暖的模样,倒真是一个温柔多情好男人的样子。 皇帝更是一上午都待在了养心殿,又陪着青樱用完午膳,才为青樱传了辇轿。 青樱撵轿离去,皇帝又在城墙上远远目送,直到见青樱的轿子消失于他的视线,这才转身离去。 岂料,他方才刚刚转身,迎面便碰上了甄嬛。皇帝心下一惊,略有些尴尬,像被人戳破心事,旋即正色躬下身去行礼。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 “皇帝起来吧。” 甄嬛含笑同皇帝并肩一块而走,这辈子,由于青樱还未入府的原因,皇帝与甄嬛之间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隔阂。 因此,先帝一驾崩,皇帝便已尊甄嬛为母后皇太后,并让甄嬛住进了慈宁宫。 至于景仁宫,甄嬛也没有多加为难,因为,这辈子没有青樱这个乌拉那拉氏入府,甄嬛想着乌拉那拉宜修也翻不起什么波澜。 何况,她也寻不到宜修的错处软肋,便也饶她一命,可是如今,甄嬛竟然听说皇帝私底下将那乌拉那拉青樱带到了养心殿,这可不能忍了。 因此一大早,甄嬛得知了这个消息,便来找皇帝了,二人母子之间似乎是略微有些尴尬的沉默,好一会儿,甄嬛才徐徐地开了口。 “皇帝可是刚刚才将那乌拉那拉青樱送走?” 皇帝微愣,目光有瞬间的凌厉,旋即一笑,看向甄嬛:“是啊,皇额娘都知道了。” “此事都已经传到那些底下的奴才们嘴里了,哀家怎能不知?皇帝,你每次碰上这乌拉那拉青樱,都未免有些不知分寸了。先帝还在世的时候,你就曾因为这乌拉那拉青樱,差点被你五弟给比了下去,如今,皇帝你还要走之前的老路不成?哎——” 甄嬛的声音带着责怪但是,说话的口气到底还是保持着一丝分寸的温和。 第34章 儿大不由娘 到底不是亲生的,说话就是要注意些分寸,怕伤了母子情分。好在,皇帝在甄嬛的面前总归还是极尽孝道的。 因此,纵然皇帝自己心中有些许不满,但说话的声音也算恭敬。 皇帝微微颔首:“皇额娘说的是。之前,皇阿玛在世时,儿臣是为了青樱,有些事情是儿子没有注意分寸,以至于遭到皇阿玛斥责。 连累皇额娘,都是儿臣的不是。可是,皇额娘,如今事情都过去了,儿臣到底已经登基,是皇帝了。 有些事情还请皇额娘成全,可好?” 皇帝这话已经说得非常明显了,便是想让甄嬛同意青樱入宫了,顺便警醒甄嬛。 他如今是皇帝!她无权约束他的决定! 甄嬛倒也不在意皇帝让青樱入宫,但见皇帝用一国之君的身份压着她,心下终是泛起寒凉。 她叹息:“瞧皇帝说的,你是皇帝,想要哪个女人入宫不可以呢?只是,皇帝啊,哀家到底是你的亲额娘。 哀家今日就问你一句,若是你心爱的乌拉那拉氏入宫,那么景仁宫那位,皇帝你可会放看在她的面上,放她出来?” “原来皇额娘是担心这个,还请皇额娘放心。景仁宫那位,虽然是青樱的姑母,但儿子不至于为了青樱,淡了和额娘的情分。 儿子又怎会看在青樱面上放她出来,且她曾有过害过儿子的心思,只要皇额娘不愿,儿子必然不会把她放出来。” “好啊,这可是皇帝你自个儿说的,皇帝可得记住你今日的话,才好让你额娘我安心。” “是,儿子明白。”皇帝说罢,送着甄嬛回了慈宁宫。 乌拉那拉府。 青樱刚回府里,纳尔布和纳尔布夫人便急急上前。 额娘纳尔布夫人满目焦急,紧紧握住了青樱的手,眸中落下几滴泪来。 “我的女儿,你可算是回来了,额娘担心你啊,听说你被皇上带回宫了,额娘还以为你做了什么事,得罪皇上了,你……你没事吧?青樱,皇上他……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额娘放心,女儿无事。” 纳尔布看到自己的女儿平安归来,亦是舒了一口气,他笑着拍了拍纳尔布夫人的肩膀,欣慰道 , “好了好了,夫人我就说了,咱们女儿不会有事的,咱们女儿和皇上之间终究是有情分在的,怎么会轻易得罪皇上呢?青樱,你此次被皇上带进宫里,皇上他……” 说到这,纳尔布一顿,扫了青樱一眼,眸光复杂。 事实上,出于一己私心,纳尔布心里,到底还是期盼着女儿能与皇帝重修旧好,更希望他们能走到一起,以增添乌拉那拉荣耀。 但,女儿若不愿如此,他也只能藏着自己这份心思了。 但此番,青樱被皇帝这般光明正大堂而皇之的带入宫中,到底还是让纳尔布心底升了一丝希望。 他还是希望自己的女儿可以入宫,成为皇帝的嫔妃,也好延续让乌拉那拉氏一族的荣耀。 青樱凝视着纳尔布,嘴角牵起一抹苦笑,旋即问道:“阿玛,在您的心里是女儿的幸福更重要,还是延续我们乌拉那拉氏的荣耀更重要呢?” 纳尔布眼中掠过心虚:“那自然是咱们青樱的幸福更重要。” 第35章 青樱你真无用 青樱轻吸一口气,鼻尖凝起酸涩,她想到日后仍要在弘历面前强颜欢笑,心底不禁泛起阵阵寒意。 她并未戳破阿玛的心思,其实,阿玛的苦心,她又岂会不明了? 前世,自己的阿玛临终之前,还特意让底下的人转告自己一句话。 而那句话竟然是。 “青樱,你居然被打入了冷宫,你真无用。” 那个时候的自己,尚在冷宫,在听到自己阿玛临终这句话的时候只觉一颗心跌入冰窖。 她原本便因打入冷宫而备受磋磨的心,到底是又添了许多悲痛寒心。 在阿玛的眼里,终究是乌拉那拉氏的荣光更重要的吧,所以,他才会觉得自己这个女儿无用。 但是,阿玛说的何尝不对,自己确实无用。前世,自己经历了那么多,被打入冷宫,被怀疑与安吉大师有染,还不够清醒,还在相信可笑的帝王情爱,期盼和帝王长长久久。 真是天真可笑,而自己这一世,必不会再让阿妈失望了,有时,收起傲气,收起所谓男女情爱,才能以待来日。 青樱微微垂眸,说道:“阿玛,额娘,我……我决定入宫了。” 纳尔布面露欣喜,纳尔布夫人却紧抓住青樱的手,大惊失色:“青樱,你——!你为何……” “额娘放心,我此番,被弘历哥哥带进宫里,弘历哥哥他也和我表明了心意,他说他心里一直有我,我愿入宫,做他的嫔妃。” “真的?!”纳尔布脸上尽是欣慰,他倒是很高兴青樱可以入宫。 可那尔布夫人脸上却满是震惊、心疼。 她是了解这个女儿的,心知女儿并不是真心高兴的。 想着,纳尔布夫人看向一脸欣喜的丈夫,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猛地掐住了纳尔布的手腕,力度之大,令纳尔布痛得脸色一变。 纳尔布只得咬紧牙关,硬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纳尔布夫人担忧的问青樱道。 “青樱,你为何突然有这个想法,昨日皇上把你带到宫里,可是他对你做了什么?还是,还是发生了什么其他的事情,青樱,你,你无碍吧?” 她一向非常疼爱这个女儿,甚至超过了儿子讷礼。 毕竟,青樱是自己生了一天一夜生出来的宝贝女儿,是她肚子中掉下来的第一块肉。 青樱热泪盈眶,紧紧依偎在额娘的怀中,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却甚是心酸。 青樱强忍心绪,柔声安慰额娘道,“额娘放心,女儿无事,是女儿自愿的。” 似是为了不让自己的额娘担心,青樱努力将热泪憋了回去,唯有脸上的笑容更甚。 “女儿只是想通了,不管他是一国之君,还是四阿哥,他都是女儿心仪之人。” 纳尔布夫人却仍是担忧:“可是,你之前不是说你不喜欢皇上吗?你……” “额娘,女儿之前是因为姑母的原因,实在是害怕,这才欺骗自己,不能喜欢一个帝王,这才想远离当时还是四阿哥的皇上,女儿之前觉得,嫁一个平平凡凡的夫君,远离宫廷生活,也是不错。” 青樱看额娘面色有所好转,又抓紧了额娘的手,道, “可是,此番女儿看见了皇上对女儿的情谊,也重新认清了自己的心,所以,女儿想重新选择一次。 这一次,女儿愿意成为自己心爱之人的嫔妃,阿玛额娘尽可放心,女儿以后会幸福的。 以后阿玛额娘再也不用为女儿的婚事担心了,也不用担心那些关于女儿的流言,会影响女儿选夫婿。” 第36章 此生必护身边人! 说到这,青樱却是只觉自己的胸腔仿若被锐利的刃尖肆意搅动,泛起了钝钝的痛。 青樱明白,此生,所谓幸福她不再会有,亦是不知,自己未来在宫里的生活究竟该如何度过? 但她却知道,自己若不入宫,海兰会一直受尽欺凌;自己若是不入宫,那个男人不知还会对她做出什么丧尽天良之事。 自己若是不入宫,纵然可以陪阿玛额娘一辈子 但阿玛额娘却会因她克夫一事,一辈子抬不起头,甚至于,影响自己的弟弟,妹妹和乌拉那拉氏一族。 自己重生一世,不是想让亲人过上这样比从前还不如的生活。 那么,如今最好的办法便只有成为他的女人,他的嫔妃。 如此,不但可以瓦解所有流言蜚语,家族还可以因为自己的入宫后获得的荣宠,过上更好的生活。 嫁给那个自己所厌恶之人,这,便是自己此生最好的选择,出路。 其实,细细想来,这个选择,倒也没有那么糟糕,除去她不再爱他,她还有海兰。 入了宫,她还可以与海兰一生为伴,那个曾经那般誓死守护自己的姐妹,她如今是那般孤立无援,她如今,定是和前世一般需要人庇护才能成长。 而自己如今,愧对她,舍不得她,想念着她。 这一世,她乌拉那拉青樱一定不会再辜负那个曾经那般维护自己的姐妹,不会再重蹈覆辙。 夜,逐渐深了。 青樱便这样躺在床上一宿未眠,她翻来覆去的,却怎么也睡不着。 脑海中不断涌现着,分明是前世那一幕幕痛苦回忆,那些不愿回首的过往,如同潮水般,一次次侵袭,占据着她的脑海。 忆起那男人的话语,字字句句犹如锋利的刀片,割裂她的心房。 “你是不如孝贤皇后,她温婉恭顺,是一个好妻子,可你性子如此别扭,你比不上她半分。” “你这个毒妇!你给香见喝什么!” “龙生龙凤生凤,为何你给朕生的嫡子如此庸庸碌碌?” “乌拉那拉氏,永琪是朕最寄予厚望的皇子,可你却害死了他?!” 有泪水,在青樱面颊上斑驳,流淌,一滴一滴,顺着她的脸颊簌簌而落。 泪水已然淋湿她的枕畔,青樱努力想让自己不再回想,却发现自己是怎么也做不到 噩梦,当真是噩梦…… 而接下来的好几日,青樱大抵都是在这样失眠的痛苦中度过的。 这几日以来,青樱都没有怎么睡好。后来,慢慢的喝了一些郎中给自己开的安神药才稍微有些好转。 而待病情好转后,青樱便开始练习伪装,努力让自己学会微笑,她得笑,得用温顺得如同面具一样的笑,去奉承着那个男人。 那一个月,多半都是这样延绵不绝的雨天,再无晴空。阴雨绵绵,无休无止地洒落,将原本回暖的大地 裹进一层寒意。 时光如白驹过隙,恍若一缕轻风拂过般,很快便到了大选之日。 大选那日,许是皇帝特意挑选的好日子,原本连绵不绝地下雨的天气,在这一日竟是晴空万里。 明媚的阳光,落在青樱眼中,却只觉刺目难耐。 这次选秀的地点,倒不是和之前弘历还是皇子时小小的绛雪轩,而是在太和殿的正殿。 第37章 曦月蓄意刁难 这场选秀十分庞大,秀女多半是由几人一组,约莫一百多个官家女子,站在正殿前,进行选秀。这对大部分的官宦人家的家女来说都是一次很好的机会,可以鱼跃龙门的机会。 因而,这一路,青樱时常会听到那些秀女们时不时的交谈声。 “这次我若是被皇上选上了就好,以后,再也没有人敢瞧不起我阿玛只是一个县令了。” “是啊,我也想进宫当娘娘,都说宫里的娘娘吃的穿的都是世上最好的。” 那些秀女们眼中,皆是对入选的期盼,唯有青樱,她一颗心直直地往下坠,似要坠到深渊。 可笑,她们所向往的生活,却是自己如今最不愿意去过的生活,真真可笑…… 太和殿正殿。 皇帝已然着一身明黄色龙袍,高高坐在龙椅之上,甄嬛坐于皇帝身侧,再往左,依着位份,依次是皇后的位置,和慧贵妃的位置。 皇后因有孕没有来,便只有慧贵妃高曦月来了。 青樱微一抬眸,瞥了一眼正殿的位置,却刚好便与皇帝那火热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皇帝正冲着她浅浅一笑,青樱见状,立时垂下眸子,不再看他。 彼时,大太监王钦尖着嗓子,读着来往的秀女名单,一批又一批绣女上前。那明明是一批批花容月貌的秀女,皇帝却没有一个中意的,看都没看,就直接撂了她们的牌子。 终于,轮到青樱。 王钦尖着嗓子,念道:“那尔布之女,乌拉那拉青樱,年十七。” 青樱便依着皇家的规矩,规规矩矩的上前,而后跪下叩首,道。 “臣女乌拉那拉青樱,叩见皇上,太后娘娘,贵妃娘娘,愿皇上皇后,太后娘娘,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皇帝情绪激动不已,竟是险些从龙椅上一跃而起,而后,在太后的轻咳声中,强行稳住了身形。 皇帝下意识便开口:“青樱妹妹不必拘……” 他话未说完,倒被甄嬛抢了先:“可曾读过什么书?” 青樱摇头:“都道女子无才便是德,臣女不曾读过什么书,只懂琴,棋,画。” 一旁的慧贵妃高曦月闻言,勾起一抹狡黠的笑,佯装好奇道。 “哦?懂琴,棋,画?好啊,本宫甚是喜欢听琴,不如,请你来为大家献上一曲如何?”高曦月说罢,颇有些幸灾乐祸地睨着下方的青樱。 青樱只恭恭敬敬的叩首道:“只要贵妃娘娘高兴,臣女愿意弹上一曲。” 倒是皇帝的面色骤然一沉,他缓缓抬眼,斜睨了一眼高曦月,那目光犹如寒冰一般,高曦月看了不由心生寒意。 皇帝语气含着愠怒:“贵妃,今日是朕的第一次大选,你便如此不知分寸?” 高曦月撇了撇嘴,声音略带了些撒娇的口气:“皇上~,臣妾……臣妾只是好奇她的琴音究竟如何嘛~.” 皇帝冷哼,甚是不悦,脸色再度沉下来:“贵妃为难人的本事倒真是见长,是否平时朕对你太过宠溺,竟然让你如此不知分寸?” 青樱忙道:“皇上息怒,只要贵妃娘娘高兴,臣女就算是弹上一曲无妨,更何况,可以为皇上皇后太后娘娘和贵妃娘娘亲自弹上一曲,这也是臣女的荣幸。” “青樱——!” 皇帝的目光愈发带了几分心疼,今日,他原本想光明正大的让青樱成为自己的嫔妃,却不想,青樱竟然被贵妃这般刁难。 第38章 都想磋磨青樱 甄嬛看向青樱的目光中亦是多了冷冽,她看一眼皇帝,旋即开了口。 “皇帝呀,既然眼下这位秀女既然自己都答应了,不如倒让她献上一曲也不是不可以。更何况历来选秀,也没有规定,秀女不可以展示自己的才艺,不过是展示才艺而已,皇帝何必如此放在心上?” 皇帝不由心中冷笑,暗道,这些人都当真是想尽办法给他的青樱戳磨。 不过,太后毕竟是自己名义上的额娘,皇帝又怎么好意思驳回他的面子? 因而,他即便知道青樱是在被她们肆意刁难,却也只能点头答应。 皇帝面上强颜欢笑,“好啊,既然皇额娘愿意一听,那儿臣便和皇额娘听上一曲,李玉,你便去贵妃的咸福宫里将她珍藏的那个古琴拿来。” “嗻——” 高曦月愕然地看向皇帝:“皇上,那个古琴是先帝赏给臣妾阿玛,阿玛又送给臣妾的,臣妾一直珍藏着,都舍不得用,皇上您……” 皇帝视线落在高曦月身上,弯唇一笑,“怎么,日后都是姐妹了,贵妃你还不肯割爱吗? 更何况贵妃你一向不怎么擅长抚琴,素来只会弹琵琶,那古琴也不怎么用,今日便是给青樱用一下,又有何妨?” 皇上都这般说了,高曦月即使百般不愿,也只得撇嘴答应,还狠狠的瞪了青樱一眼:“是。” 一时间,高曦月心中,对青樱无端的恨意更是多了一分。 高曦月吩咐贴身的茉心去将自己那一把自己视若珍宝的古琴取了出来。 古琴很快被递到青樱面前,青樱跪下身去,接过古琴,声音无尽谦卑:“那臣女便献丑了。” 其实,她一向是擅长琴的,抚琴,一向是自己的爱好。只不过前世,自己的眼里只有那位无情的帝王所谓的情谊。 便是连自己的爱好都割舍放弃了,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少年郎。 这一世,这些爱好她自然是得留着了,或许,有朝一日还能成为自己后面争宠的工具。 皇帝含笑道:“青樱啊,那你便小小的弹上一曲,嗯?” 皇帝望向青樱的目光里有着无尽的温柔,但,却也难掩担忧。 皇帝自然是以为,青樱素来不善抚琴,毕竟,在自己曾经同她的相处的那些时日中,他从未见青樱抚琴。 因此,皇帝都想好了,若是青樱此番当真因为琴艺不佳,在众人面前出了丑,那么,她便是弹的不好,他也会赏赐她,全了她的颜面。 然而,这个念头才刚在皇帝心中打转,那悠扬婉转的琴声,便徐徐的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视线更是眷着青樱,一阵微风拂过,吹拂着青樱的脸颊。 只见青樱微微闭目,跪坐在地上,她抚琴的姿态优雅从容,落在皇帝的眼里,就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令他越发的喜爱。 青樱白皙的指尖拂过琴弦,那琴音便如同最细腻的丝线,交织成一曲曼妙的旋律,在静谧的空气中轻轻荡漾,余音袅袅。 第39章 一曲惊艳众人 青樱唇瓣轻启,伴着悠扬的琴音哼唱起来,她清亮的歌声与琴音交织缠绵,犹如山涧清泉,潺潺流淌,悦耳动听。 她唱的是墙头马上。 “…… 一见知君即断肠, 知君断肠共之语, ……” 美妙的乐曲,交织着青樱的歌声,如细雨般洒进皇帝的心田,令皇帝为之动容。 别说是皇帝了,就连高曦月的脸上亦是震惊,她顿觉自己的这次为难有些讽刺。 原本,她是想着,青樱定不善抚琴,她好为难青樱,给她一些挫磨,免得她入宫后恃宠而骄。 没想到,反而给她长脸了。 甄嬛露出一抹赞赏的微笑,点头示意,问皇帝道:“琴音确实不错,这曲墙头马上,唱得很好,皇帝,你说是不是啊?” 长久的沉默,皇帝仍未给出任何回应,甄嬛不由微微蹙眉,视线落在皇帝身上。 却见,皇帝竟是目光痴痴地望着如懿,似是陷入了一种恍若隔世的迷离状态。 世间万物此时此刻在皇帝的心中,都已悄然隐退。唯余眼前人儿跪坐在那儿弹琴的的倩影在心间荡漾。 “皇帝?!”甄嬛下意识又喊了皇帝一声。 皇帝却依旧还未回过神来。 “咳咳——”王钦连忙微微凑近皇帝,小声道了句,“皇上,太后娘娘问您话呢。” 皇帝这才回过神,他不知甄嬛问了什么,只笑着望向甄嬛。 “是,皇额娘。” 甄嬛冷笑:“皇帝看来很喜欢这曲琴音,连同哀家回话的时间都无了,” 皇帝也笑道:“皇额娘说的是,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儿子是很喜欢青樱这弹的一曲墙头马上。” 甄嬛微微一颔首:“皇帝喜欢便好,日后等她进了宫也好日日弹给皇帝听。” 高曦月蹙着眉,撇了撇嘴:“到时候皇上日日听,耳朵岂不都要起茧子了?” 没人搭理高曦月的话,顿时令高曦月觉得自己仿佛一个跳梁小丑一般,高曦月索性哼了一句,然后便自顾自的坐在位置上生着闷气。 不多时,青樱的琴音终于结束,她连忙恭恭敬敬的跪下叩首:“臣女献丑了。” “哈哈哈!”皇帝一拍大腿,颇为惊喜地望着青樱,“青樱,你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言罢,皇帝又对着王钦使了一个眼色,王钦立刻会意的走上前去:“纳尔布之女,乌拉那拉青樱,留牌子赐香囊~” 青樱缓缓接过香囊,目光沉重,最后,终是垂手叩谢:“谢皇上圣恩。” 皇帝搓了搓手,径直从龙椅上起身,对甄嬛道:“皇额娘,儿臣还有一些奏折要批,剩余的秀女们,便交给皇额娘,还有贵妃帮忙选了。” 底下的秀女们不由议论起来,一个个的皆是用艳羡的眼神看着青樱。 甄嬛当即有些不悦:“皇帝便这般着急?” 皇帝点头:“今日朝堂上,确实有很多事情儿臣撒不开手,放心不下,所以,剩下的选秀,便交给给皇额娘和贵妃了,还请皇额娘恕罪。” 甄嬛轻叹了一口气:“罢了,既然有政务要忙,那便去吧,国事为重! 只是,皇帝呀,你得知道,这次可是入宫选秀,选上的秀女只有正式封了嫔妃,才可与你相见,你可明白哀家说的话?” 皇帝看一眼青樱拿了香囊,逐渐远去的背影,面露一抹为难之色,旋即却不得不恭敬道。 “是儿臣明白。” “去吧,剩下的秀女们哀家和贵妃会好好帮你选的。” “有劳皇额娘了。” 皇帝说罢,转身直接离开,再也没有多看剩下的秀女们一眼。 甄嬛望着皇帝远去的背影,又叹一口气,这宫里,怕是要变天了。 只是,当她看到一旁高曦月那吃味又怨恨的眼神后,甄嬛心里到底还是痛快的。 第40章 终入选 想当初,自己的女儿之所以嫁到准噶尔和亲,便是因为高曦月的阿玛高斌之故。 呵,她女儿那远嫁异地的痛苦,那母女分离之痛,日后,她自然要让高斌也尝尝。 如今,这乌拉那拉青樱可以入宫,说到底,于甄嬛也是有一些好处的。 这些年来,高曦月因为自己的阿玛高斌,和高氏抬旗之荣,受尽皇帝恩宠。如今,这青樱入宫,想必也能分了许多她的宠爱。 皇帝的后宫越乱,她才越有机会插手后宫之事,也好让自己有人在皇帝身边有人进言,为自己的女儿说话。 其实,有时候,甄嬛觉得自己做这个太后有什么劲儿呢,连最基本的儿女承欢膝下都没有。 而接下来的选秀,便自是交给了甄嬛和贵妃操持。有甄嬛这个太后在一旁,高曦月哪敢多说一句,便由着甄嬛选了一个叫白氏白蕊姬和方氏方心儿的,一场选秀也便作罢了。 另一边的青樱,正脚步急促的朝宫外走着,手中死死抓着那个香囊。 在外等候已久的香茗,见自家主子出来,忙含笑围了上去,“格格,您可算出来了,叫奴婢好等呢。” 香茗看一眼青樱手中的香囊,又看一眼青樱并无欢喜的脸色。她不觉诧异出声道:“格格得了香囊,怎么脸上未见丝毫喜色?” 青樱却是苦笑:“一入宫门深似海,确实没有什么好欣喜的。” “可是格格你之前不是和老爷夫人说,你是喜欢皇上的,怎么如今格格您……与喜欢的人在一块儿却……?” 青樱一顿,笑道:“因为,在那宫里有那么多女人,这个宫里的女人只要一多,便会有各种乌糟事,姑母便是如此才会惹先帝厌弃。” 青樱不欲再说下去,叹一口气,道:“好了,不说这个了,走吧,我们去和阿玛额娘道喜。” 香茗笑道:“是,格格,轿子也在外面等了许久了呢。” 二人正欲离去,后方忽然传来一声叫唤:“姑娘,姑娘请留步——” 青樱只觉声音很熟悉,是李玉! 扭头一看,只见,果然是李玉气喘吁吁的走上前来,他步伐极快,似是因什么急事而赶过来。 青樱迎面对上了满头是汗的李玉,李玉便恭敬的行了一礼,含笑躬身道:“奴才给小主请安。” 青樱见状,连连冲着李玉摆了摆手,“李公公快快请起,什么小主?我还没有入宫,称不上小主。” 李玉方才起身,脸上浮现温暖的笑意:“小主说笑了,如今,您已然入选,便自然当得上这一声小主。 原本,皇上是想亲自来看您的。奈何,太后那边阻挠,说会乱了规矩,皇上也不好亲自过来。 所以,皇上特让奴才给你来送东西了,以寄托皇上对您的念想。” 青樱微愣,旋即含笑道:“皇上……让你给我带什么东西?” 李玉立时从袖口里掏出一个袋子,递给青樱:“奴才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呢,皇上特意把东西包好了,想必,也是怕弄坏了,小主一会儿可以打开瞧瞧。” 青樱微微颔首:“有劳李公公了。” “那没什么事的话,奴才就告退了。” “等等。”青樱笑着,旋即,示意一旁的香茗一个眼神。 香茗立刻会意,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了一锭银子,便递给了李玉,“这是我们格格对你的心意,您收下吧。” 李玉立刻推拒:“这奴才可不能收,奴才奉旨办事,可不能收这些东西。” “李公公,你不用和我客气,这些只是我微不足道的诚意。往后,我也是要入宫的。那王钦是个不好相与的,但你看上去倒是不错。往后,在宫里,很多事情,还得承蒙你的照顾呢,你万不要再推辞了。” 李玉心下一暖,冲着青樱微微点头,这才收下了那一锭银子,又恭恭敬敬道:“那奴才便多谢小主了,奴才告退。” “嗯,去吧。” 第41章 皇帝送青樱东西 青樱走在紫禁城的长街上,低头看一眼自己手中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袋子。 心里亦是纳闷,也不知皇帝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给自己送了什么东西。 待青樱上了辇轿,她方才打开弘历给自己的那袋东西,刚打开一看,青樱苦笑出声 啧,居然是一本《墙头马上》。 青樱只随手将那本《墙头马上》扔在一边的,心下没有任何触动,一片寒凉。 呵,自己若是还和前世一样,因为区区一本《墙头马上》就感动了,那倒真真是白活这一辈子了。 上一世,他也是这样,太后将她关在王府守孝三年,他从未看她,只是一个劲的利用她和太后周旋,就送了本《墙头马上》给她,让她隐忍。 青樱唇角勾起苦笑,而她手中那《墙头马上》才刚扔出去,里面便有一张白纸落了出来,原本青樱还未发现那白纸,倒是香茗率先发现了。 “格格,这本墙头马上里面好像还有东西呢。”说罢,香茗将那张白纸拾起,她定睛一看,上面竟然是青樱的画像。 香茗忍不住笑出声来:“格格,是您的画像,许是皇上亲手画的呢?看来,皇上是当成思念格格。” 画像下面竟然还有几行小字,香茗下意识念出声来。 “桥之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格格,是诗经里的《子衿》呢。” 青樱伸手,接过那幅画像。 只见那画像,倒是和前世皇帝画的自己一模一样,不一样的是,下面端端正正写着一首《子衿》。 眼下,皇帝倒是愿意花这些心思。 她亦是明白,如今的皇帝,对自己算是真心实意,可,再真心实意又能如何呢,到最后,也不过是一场空罢了。 见香茗比自己还高兴,青樱也不忍对她说出自己对皇帝的小心思,她将那张画像小心翼翼地夹进了《墙头马上》那本书里,笑道, “毕竟是皇上的一片心意,你先替我好好收着吧,到时候,一起带到宫里去。” “是,格格,皇上念着格格,奴婢也替格格感到高兴。” “嗯。” 入夜,乌拉那拉府。 青樱正和家人一块儿用膳,许是都知道这是青樱最后一次同他们用膳,饭菜全是青樱最爱吃的。 尤其纳尔布,他脸上尽显雀跃,不断笑着给青樱夹菜:“来,阿玛的好女儿,多吃点,你往常不是最喜欢吃这一道糖醋排骨吗,怎么今日不吃?” 青樱只随意的扒了一口白米饭,看一眼阿玛,心里涩涩的,有苦难言。 倒是那尔布夫人似乎看出了青樱心里的心思,她轻叹一口气,在桌底下,紧紧握住了青樱的手。 讷礼自然也注意到青樱脸上的不悦,便默默地夹起一块虾,细心剥去外壳后,才放在青樱的碗中。 讷礼稚嫩的男童音传来:“姐姐!姐姐最爱吃虾了,我给姐姐剥好了,姐姐尝尝。” 青樱轻笑一声,紧握了一下讷礼的手,细品一口虾肉,那虾的味道,还是记忆中自己喜欢的味道,甜美的滋味在舌尖绽放。 第42章 辞别家人 然而,虾肉那甘甜的滋味,此时此刻,却是化作难以言喻的苦涩,令青樱心头一紧。 青樱旋即放下筷子,轻抚讷礼稚嫩的小脸,将他一把拥入怀中。 她忍不住眼眶泛红,她知道的,往后,自己再难见到自己的弟弟,妹妹,家人,心中,真是万般不舍,却无能为力。 青樱声音有些哽咽:“讷礼,姐姐明日便要入宫了,以后,咱们姐弟俩只怕很难见面,你听姐姐的话,必得用功学习,将来,做一个文武双全的好孩子,也给咱们乌拉那拉氏争气,好不好?” 一阵悲伤涌上心头,青樱眼角泛起盈盈的泪光,却是趁人不备,立时用指尖拭去泪水,她生怕自己这一丝脆弱,被家人察觉。 讷礼信誓旦旦点头道:“姐姐放心吧,我乌拉那拉讷礼,往后一定会争取做一个文武双全的好孩子!” 说罢,他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保证着。 青樱欣慰一笑:“好,姐姐相信你。” 她爱抚地摸着讷礼的脑袋,又随意吃了几口饭后便下桌,前往妹妹的房里,看望妹妹青柠了。 青樱望着摇篮车里,妹妹那一张与自己儿时长得有几分相似的脸,不由笑了笑。 她轻轻推着摇篮车,便这样安静地陪着青柠待了许久。 而不知何时,那尔布夫人已然走了进来,轻唤她一声:“青樱……” 青樱缓缓转头,笑着望向自己的额娘,亦是甜甜道:“额娘——” 声音,就和小时候那样,满是对额娘的眷恋,却又添了不舍。 “青樱,你老实告诉额娘,你是不是根本不想入宫?你这孩子,你若是为了咱们乌拉那拉氏一族而入宫去陪伴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这是搭上了自己的一生啊。” 青樱轻吸一口气,心头猛然一紧,鼻尖涌上一阵酸涩,她扶了自己的额娘一块儿坐下,笑道。 “额娘说笑了,女儿是因为宫里有自己喜欢的人,可以入宫,和他一起,女儿很开心。” 纳尔布夫人自然不信:“你自从选秀回来,就一直心不在焉的,你当额娘都没看见呢? 你是我的女儿,我还不明白你的心思吗? 傻孩子,你怎么这么傻,入宫成为了九五至尊的嫔妃,以后的路,要如何走下去,你可有想过?” 见额娘看出自己的心思,青樱只叹了一口气:“女儿什么都瞒不过额娘,但请您放心,女儿入了宫一定会好好的,女儿要延续咱们乌拉那拉氏一族的荣耀,这不也正是阿玛一直以来所期许的吗,如今女儿这么做,阿玛应该很欣慰吧。” “你阿玛他,确实希望你可以入宫,成为皇上的嫔妃,这样,咱们乌拉那拉氏才有可能恢复从前那般的荣耀。只是,额娘却觉得这并不是最重要的,你的幸福,才最重要,可是……” 犹豫良久,她却望见青樱眸中的坚定,那尔布夫人终是叹了一口气,又道。 “罢了,如今已成定局,说什么都来不及了,青樱啊,以后入了宫,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知道吗? 第43章 飞上枝头变凤凰 犹豫良久,她却望见青樱眸中的坚定,那尔布夫人终是叹了一口气,又道。 “罢了,如今已成定局,说什么都来不及了,青樱啊,以后入了宫,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知道吗? 若是深得皇上宠爱,有了机会,便时常唤了额娘进宫去,咱们一家人也好相见。” 青樱连连点头,泪眼蒙眬起来 “额娘放心,女儿一定会的!其实女儿此番确有诸多无奈之举,从女儿被传克夫的那一刻开始,似乎女儿这一生就已经注定。 注定了,只能嫁给他。额娘,当初那个流言,来得那样来势汹汹,额娘您就没有怀疑过吗?” 纳尔布夫人微怔,只觉自己的脑袋瞬间嗡嗡作响, 几乎是不敢置信的看向青樱,心底明白了什么,还是颤巍巍的问, “什么,怀疑什么……” 青樱不由苦笑:“为什么会偏偏在先帝驾崩的这两年,传出如此流言? 又为何,女儿这几年心仪的男子,偏都落了难?额娘您细想,这一切的背后,会是谁的手笔?” 纳尔布夫人惊愕至极,握住青樱的掌心微颤。 “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背后有人在操纵这个流言?是……是……是皇……”那尔布夫人不敢再说下去了。 青樱冷笑着点头:“除了他,我想不到其他人,皇上对女儿如此厚爱!不惜用流言的代价让女儿留在他身边,女儿自然不能辜负皇上的好意! 额娘放心,日后在宫里女儿一定会保护好自己,女儿也会时常给阿玛额娘家书,还请阿玛阿娘自个儿也保重身体。” “你放心,阿玛额娘无需你担忧,倒是你,一入宫门深似海,你才是应该好好照顾自己,也提防着宫里的人啊。” “嗯,女儿会的。” 青樱望向摇篮里眨巴着眼睛的青柠,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不觉感叹道。 “女儿真心希望,以后青柠可以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过上夫妻恩爱的生活,不用成为光耀家族的棋子。” 青柠甜甜一笑,在口中吐了个泡泡,又啃着手指,便伸手要青樱抱抱,还喊着:“姐姐……,抱……抱。” 青樱心底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她将青柠抱起,拥入怀里哄着,哄着……… 听着她稚嫩的童音一声声轻唤她,“姐姐……” 青樱眼底隐隐有泪水在肆虐,却很快强行忍了下去。 她在青柠额间落下一吻,含笑捏她小鼻子,道:“青柠,姐姐明天就要走了,往后,姐姐不在身边,不能哄你入睡,你可不能哭鼻子。” 青柠口中留着哈喇子,也听不懂青樱在说什么,只是鼓着掌,一遍遍喊:“姐姐,姐姐,抱,姐姐,抱………” 次日清晨,宫中人马络绎不绝,声势浩大。辇轿直抵乌拉那拉府邸门前,恭迎青樱入宫。 这场景甚为壮观,四周的街坊邻里无不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目光中尽是难掩的羡慕。 伴随着一阵阵羡慕声传来,青樱克夫的流言自然也就此烟消云散,仿佛,那些流言从来不曾发生过,不曾对青樱造成任何伤害。 彼时,街坊邻居们的声音徐徐传入青樱耳畔,“真好啊,以后这乌拉那拉氏可又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瞧瞧人家这阵仗,不愧是以后要入宫当娘娘的人。” 青樱今日打扮稍微偏素净了些许。 原本就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日子,自然无需多加打扮。 青樱依依不舍地与阿玛、额娘以及年幼的弟弟道别,告别之后,她便缓缓地上了辇轿。 许久过后,撵轿抵达紫禁城门城门口,青樱方才刚下撵轿,迎面便碰上一脸笑意的李玉。 第44章 居承乾宫 青樱徐徐从辇轿中走下,李玉忙迎上前去,恭敬地向她伏了一礼。 “奴才给小主请安,小主大喜,皇上封了您为娴妃,赐居承乾宫。在所有的新人里面,您是唯一一个被皇上直接封妃的,这可是上上荣宠,就连当初从潜邸里出来,给皇上生下了一儿一女的纯嫔娘娘,都只是嫔位。” 青樱闻言,并无半分喜悦,内心没有任何波澜起伏,面上,她强作欢颜的模样,只道:“李公公辛苦,替我谢过皇上。” “嗻,皇上特意喊奴才来相迎,让奴才好生送您进承乾宫呢。” 青樱会意一笑,旋即便跟着李玉前往承乾宫。 一路上,青樱的心竟是还有些怕的,毕竟,她不知自己未来会面对多少波涛汹涌。 上一世,后宫诸多的谋算心机,一次次险些要了她的命,加之那个男人生性凉薄,从来给不了她所谓依靠。那么,这一世,便唯有靠她自己。 这一世,是新的开始,新的人生,但一切都是未知数,她甚至不知,能这一世,她能否和海兰如前世那般亲密无间。 不多时,青樱便抵达承乾宫,她缓缓抬眸,看着“承乾宫”的牌匾,不由有些感慨。 这辈子,皇帝倒是没有让她住在靠近甬道的延禧宫了,而是承乾宫,非宠妃不得住的承乾宫,离养心殿极近的承乾宫。 只是啊,皇帝如此厚爱,也不知,她日后如今要如何招人眼热嫉妒了。 成功迈入承乾宫,映入青樱眼帘的是一大片的梅花,如此这般美轮美奂的景致,仿佛让人步入一片世外桃源。 空气中隐隐约约飘来一抹淡雅的梅香,当真是令人心旷神怡。 青樱凝目望去,只见院内一大块地都摆放着数盆从江南精挑细选而来的一盆盆绿梅,显然是皇帝特意吩咐人布置的。 李玉含笑解释道:“娘娘,您看这些绿梅全都是江南进贡的,生命力强,四季绽放,这可是皇上特意让人安排,只供承乾宫所有,还派了专人照料,这是皇上对娘娘的一番心意。” “皇上的心意本宫万分感念,李公公,替本宫谢过皇上。” “嗻——,那如果娘娘这边没什么事的话,奴才便先告退了。” 青樱冲着李玉微微颔首:“好。” 李玉随即匆匆告退。 很快,内务府便送来了好几些个奴才,那些奴才们都到齐后,见了青樱,便一一屈膝行礼。 “奴才(奴婢)给娴妃娘娘请安。” “都起来吧。” 青樱冲着那些奴才们微一抬手,那些太监宫女们,连忙恭恭敬敬的起身告谢。 青樱放眼望去,一眼便看见了一个眼熟的身影——三宝。 想着三宝上一世的忠心耿耿,青樱不觉心底涌起阵阵暖流,下意识轻唤一声:“三宝?” 三宝忙受宠若惊的抬头,很快又谦卑地的跪下身去,应声:“奴才在,”三宝亦是有些好奇,便又问,“不知娘娘怎知,奴才叫做三宝?” 青樱笑道:“之前先帝在时,我经常会来宫里,所以,对你自然有所耳闻,从即日起,三宝便是承乾宫的管事大太监,所有的太监听命于三宝。” “嗻——” 第45章 打探惢心 说罢,青樱又想到了惢心,她立时望向那奴才堆,可青樱打量了半天,却怎么也找不到惢心的身影。 惢心……竟然不在。 青樱心底泛起一阵落寞,鼻息泛起一阵酸涩,上辈子,惢心是自己在王府救下的,那么,这辈子,惢心会在哪儿? 难道,自己这辈子竟然与惢心如此无缘么? 青樱脸色微变,随后敛了思绪,只问三宝道:“三宝,你可有听说过一位叫惢心的宫女?” 三宝微愣,闻言却也只是摇头,“回娘娘的话,奴才不曾听说过惢心,不如奴才为娘娘去打探一二?” “也好,你便去替我打探打探吧。” 三宝微微颔首,忙笑着躬身应下。 青樱心中却掠过一阵惊涛骇浪,她有些心惊,这辈子,自己还能遇见惢心吗?惢心,是否还安然的待在这宫中? 青樱望着那些新来伺候的太监宫女们,努力克制住思绪,旋即,她便微微的仰起头来,正色道。 “自今日起,你们便是承乾宫中伺候的人了。本宫为承乾宫主位,是你们的主子,你们切记,在本宫这里伺候,不可生出半点异心。 若能尽职尽责,本宫自会重重有赏。但若胆敢三心二意,心生妄念,本宫亦绝不会手下留情。 本宫最为重视的,便是忠心二字,既入了承乾宫侍奉,那便一心管好你们各自在承乾宫的差事,若你们的心不在此,那便无须留在本宫身边!都听清楚了吗?!” 太监宫女们不曾想看上去温和的娴妃娘娘,竟会说出如此震慑人心的话来。 青樱此番立威,倒是把底下的太监宫女们吓得浑身冷汗,无一不遵命顺从,“是!奴才\/奴婢明白!” “都起来吧。” “谢娘娘。” “娘娘,”三宝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青樱,见青樱脸色不错,方才恭恭敬敬的提醒道,“这掌事大太监,您选了奴才,奴才万分感念,可掌事大宫女您还未选……” 青樱笑着点头,只道:“无妨,过些天再选吧,眼下先不急。” “嗻——”三宝乖觉地退下。 待他们退下,青樱暗中思忖半晌,不由又想到了惢心,便计划着,若能再见到与李玉,定要问问他,是否知道惢心究竟身在何处。 李玉向来是与惢心相识,想必,应该知道惢心在哪,如此想着,青樱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承乾宫早早被皇帝收拾妥当,各处干干净净,无比亮堂,青樱便在承乾宫逛了半晌。 香茗见了,亦是连连称赞皇帝的用心 高兴道:“看来皇上对主儿您真好,这承乾宫都是提前让太监宫女们打扫得干干净净的,甚至摆上了主儿您最爱的梅花。 历来都是嫔妃入宫后,才开始收拾自己住的殿宇,可是,皇上却早早的让奴才们将承乾宫安排得妥妥帖帖。嘻嘻嘻,奴婢瞧着,皇上待主儿一片真心呢。” 真心?如此讽刺的两个字,青樱听着只觉想笑。 青樱轻叹一口气,附和香茗一声,便找了个借口,吩咐香茗先去歇息,她此刻,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待香茗走了,青樱却是静不下来,她的思绪愈发纷飞,心境愈发烦乱。冷风偶尔透过窗隙,拂过青樱的脸颊,心底不禁泛起阵阵寒意。 第46章 谁敢指摘朕 很快,便到了用午膳的时间。 青樱还未等来御膳房的午膳,反而等来外面传来的一声:“皇上驾到——” 青樱一惊,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有想到,这么快便要与他见面,她原以为,他们的初次见面,该是今日他在养心殿传自己侍寝的时候。 眼见着那缕明黄越来越近,她忙收回思绪,和前世那般习惯性跪下身去行礼,躬身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青樱——”皇帝倒顾不上礼节,屁颠颠的快步跑向青樱。 皇帝温热的掌心覆在她手上,弯身将她扶起,“青樱妹妹,快起来,快起来。你我之间,什么时候需要在意这些虚礼了。” 青樱轻笑道:“如今,您是皇上,臣妾在这紫禁城里,可不得顾着宫里的规矩。” 皇帝扶着青樱一块坐下:“傻话,在这紫禁城又如何,在朕的心里,你永远是朕的青樱妹妹,旁人比不得的。” 皇帝紧着青樱的掌心,感觉她掌心有些泛凉,便又将青樱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替她哈着热气,贴心问道, “手怎么这么凉?如今入秋了,天气转凉了许多,青樱啊,你得穿多一些。” 皇帝说罢,看一眼王钦,旋即吩咐道,“马上入冬了,让内务府在入冬之前给娴妃多添几个暖炉。” 王钦微微一怔,连忙笑着叩首应下:“嗻……,奴才这便去通传。” 皇帝含笑看一眼青樱,又冲外面喊了一声:“把午膳端进来吧。” 很快,一列太监鱼贯而入,每个太监手中的托盘上,都摆放着精致的佳肴,那每一道菜色都是青樱平日里最爱吃的。 青樱诧异:“皇上,您这是?要陪臣妾一块用午膳?” 皇帝轻拍青樱掌心,唇边的笑意更甚:“是啊,这都是你素日爱吃的菜,许久没有和你一块用膳了。 记得,朕上次和你一块用膳,还是三年前你姑母组织的家宴呢。朕今日,便陪你一块用膳。” 青樱却是摇头,面露忧色:“皇上,这不合规矩,臣妾只不过是刚入宫的嫔妃,尚未侍寝,如何可以和皇上一块用膳? 且臣妾初入宫闱,皇上便封臣妾为妃,已经是皇上的格外开恩。如今皇上却还过来陪臣妾用午膳,怕是不好,不如皇上……” 皇帝略一迟疑,而后不屑道,:“青樱,朕如今是皇帝,谁敢对朕有所指摘?” 青樱心底暗道,是啊,是不敢有人对他有所指摘,倒是把她置于众矢之,被人眼热记恨了。 面上,青樱莞尔一笑,眸中如漾开一池春水般温顺:“皇上说的是呢,既是皇上厚爱,那臣妾一定把这一桌子好菜都吃了。” 皇帝笑声朗朗:“哈哈,好啊。不过青樱啊,你可别撑坏了,到时候闹肚子,今晚无法侍寝,朕可是会怨你的。” “皇上,您惯会打趣臣妾的。哪有一个一国之君,大白天把侍寝挂在嘴边的?” 皇帝笑得更开怀了:“看来啊,朕的青樱,还是小姑娘家家,脸皮薄,说不得。” “臣妾可不就是小姑娘家么?臣妾今年十七,自然是小姑娘呢,比不得皇上正当壮年。” “青樱妹妹所言甚是,哈哈哈!”皇帝眼角的笑意就没有淡下去过,又道,“青樱,多吃些,都是你爱吃的。” 第47章 不会让你看不见朕 “臣妾多谢皇上。” “青樱,不许和朕客气。还有,朕还是不喜欢你喊朕皇上,就像之前那样称呼朕,可好?” 青樱微愣,随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红着脸喊了声:“弘历哥哥……” 皇帝方满意一笑:“朕甚喜欢听你这样喊朕,往后啊,朕都许你对朕以弘历相称,如此,朕才觉得,与你没有距离,就和从前一样。” 青樱再次听到这话,也不应声,有些想笑,前世,她就是被他的那些话骗了。 皇帝笑着吃了几口菜,又开始说着那些柔情蜜意的话。 “青樱啊,你可知道,朕后宫里有这么多女人,可是,唯独和你一块相处的时候,朕才觉得这颗心安定了下来,你与她们是不同的。” “弘历哥哥说笑了,臣妾与她们有何不同,如今,都只不过是紫禁城偌大里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嫔妃而已。 以后,或许臣妾也会和她们一样每日日夜夜盼着自己夫君的到来,或许,弘历哥哥以后,并不会这般眷顾喜欢臣妾了呢。” 皇帝微微一怔,旋即放下筷子,挽了青樱的手在双掌间。 皇帝手中是黏腻的汗,惹得青樱觉得有一些不自在,但青樱面上却依旧是笑靥如花的模样。 皇帝神色温和到了极致,他将青樱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的位置,低低道,“青樱,你我的年少之情,后宫众人谁都无法比拟。你和朕从小一块长大,所以朕对你格外珍惜,朕的心意,望你明白。” 青樱正用着膳,却被说到动情之处的皇帝一把揽入怀里,她便也只能听了筷子,温顺地靠在他肩头。 “臣妾明白弘历哥哥心意,亦是倍感珍惜。此生臣妾能与皇上在一块,是臣妾一生之幸。” 口上说着动情的话,心底,自然也会那有片刻的心动如清风拂面。 但她却明白,她不能动心,他如今喜欢她,自然什么都说得出口,日后不爱了,待她何尝不是不过尔尔。 深宫之中,向来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泪。 皇帝微微闭目,感受着此时此刻的温暖,半晌过后,他似是想到什么,低头看一眼青樱,指尖拨弄着青樱的发髻,道,“对了,青樱,朕有个地方想带你去。” “什么好地方要带臣妾去,瞧皇上您神秘的样子。” 皇帝顺势起身,牵了青樱的手,“当然是好地方,走,朕现在便待你去看看,你看了,一定高兴!” 青樱也并不起身,撇着嘴埋怨道:“皇上,膳还没用完呢。臣妾都还饿着呢,您便要带臣妾去,也不怕臣妾饿坏了。” “哈哈哈,是朕疏忽了,那咱们先用膳,嗯?” “是,臣妾一会儿可得看看是什么稀奇的地方。” “总归你定会喜欢的。” 说是用膳,皇帝其实倒没有怎么用膳,他如今的心思目光都在青樱的身上,没有用膳的心思。 他脑子里想着的,全都是今晚他的青樱妹妹可以侍寝一事,遐想着今日青樱侍寝的画面。 他这般视线火辣的盯着她,让青樱用膳都显得不自在,青樱用了好几口,被他的目光看得受不住,便缓缓放下筷子,娇嗔道。 “弘历哥哥,怎么一直盯着臣妾看?” 第48章 小天地梅坞 皇帝右手放在桌面上,左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继续凝视着青樱,笑道:“因为,朕的青樱,年轻漂亮,花容月貌,最是好看。” “年轻漂亮?那照皇上这意思,您喜欢臣妾,便只是因为臣妾年轻罢了?等到有朝一日,臣妾年老色衰了,您便不喜欢臣妾了吧?” 皇帝失笑,轻捏一记青樱的鼻子,笑道,“怎会?等你年老色哀了,朕也是鸡皮鹤发了。 到那时候,朕还能嫌弃了你不成?再说了,朕的青樱,如今年轻固然好看,但是,你老了一定也风姿绰约。” “那臣妾岂不是成老妖婆了?” “胡说!朕的青樱怎么可能会是老妖婆,”皇帝看着青樱那张脸,只觉越发好看,愈发贴近她的身体,道,“你若再说胡话,你今晚侍寝的时候朕可得好好罚你了,到时候你可别吃不消。” 青樱也索性离他近了些,面露羞涩,指尖如淙淙流水般轻抚皇帝脸颊,低声道,“那可不行,皇上可不许欺负臣妾,要不然,臣妾以后可不敢侍寝了。” “傻瓜,朕和你开玩笑呢。” 气氛有些微妙,青樱避开他炽热的视线,便接着用膳。 等青樱终于吃饱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将皇帝最喜的那一面率真展现在他面前。 她看向皇帝,俏皮道:“臣妾用完膳了,弘历哥哥方才可要带臣妾去哪?臣妾这会子,刚好跟弘历哥哥去消消食。” “朕要带你去的,自然是极好的地方了。”皇帝笑着朝她伸手,青樱便乖觉地牵上去他的掌心。 待青樱起身,她竟又一“不小心”脚下一滑,跌入皇帝怀中。她知道,这个男人喜欢这种不经意间的小调情,让她便创造情趣喽。 皇帝握紧她手腕,忍不住吻上青樱的额头,他还欲近一步时,青樱却往后瑟缩,欲拒还迎般连忙推开他,“皇上,青天白日的,不怕底下奴才笑话。” 皇帝打趣道:“今晚便要侍寝了,有什么可笑话的,莫不是你自己是害羞了?” “皇上~” “好了好了,不打趣你了,走吧,朕带你去那个好地方。” 皇帝笑着执起青樱的手,二人一块走出了承乾宫,他们便这样手挽着手,走在来来往往的紫禁城长廊上。 一路上,皇帝都在对青樱说着上辈子一模一样的情话。 什么此生长久而不相欺不相负,什么,朕要与你看冬日的梅花,夏日的凌霄。 还有什么你喜欢去江南,朕总有一日会带你一块儿去江南,最后,还不忘记加上句什么君无戏言。 青樱只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走了许久,绕过了养心殿,走到养心殿后方,皇帝终于停下了脚步。 “到了,青樱。” 青樱缓缓抬起眸子,只见,这是一处自己前世从未见过的殿宇,殿宇正上方贴着一块牌匾“梅坞”。 “梅坞。”青樱念出声来。 她微微一愣。前世自己走了之后的记忆,忽然如潮水般侵袭而来。 前世,皇帝也建了梅坞,却不是建给自己的,而是,为了彰显他对自己情深而建的一个地方。 或许,前世自己走后,他确实和对孝贤皇后一样察觉出了自己的好,所以,便建了所谓的梅坞,来怀念她。 想到这里,青樱不免觉得有一些好笑。 于是,她便真的笑出声来,凝视着皇帝,问道:“梅坞,怎么之前,臣妾从来没有听说过宫里有这么一处地方。” “这是朕登基之后,特意命人建造的,就建在养心殿后方的位置,朕每每一进入这梅坞,便觉梅香四溢,便会想到你。 如今,你在朕身边,往后,这就是咱们二人的小天地,朕一定要时常带你来这梅坞赏梅。走,朕带你进去瞧瞧。” 皇帝说着,将青樱的手握得更紧了,牵引着青樱一块走了进去。 第49章 绿梅情 方才踏入梅坞,一股浓郁的梅花清香便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梅花,那是青樱最为钟爱的景物,前世到现在,一直都喜欢。 而此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被梅花装点的殿宇。这般景象,令青樱的心中涌起了丝丝暖意与欢欣。 自然,这欣喜并不是因为皇帝,而是因为自己从未见到过这样美的梅花。 那一朵朵寒梅,花瓣宛如风之羽翼,在徐徐秋风中轻轻摇曳,犹如一群翩翩起舞的仙子,清新脱俗,宛若深藏于大地之下的明珠,为即将来临的寒冬添上一抹暖意。 洁白无瑕的花瓣间,偶有淡淡粉晕浮现,恰似女子颊上轻抹的胭脂,平添几分婉约之美。微风拂过,梅香四溢,清幽芬芳沁人心脾,令观者恍若置身春日,心旷神怡。 一时之间,青樱也被眼前这壮观的梅坞震惊了。 她看向皇帝的目光中,露出一丝别样的惊喜与感动,很适时的落下了一滴泪来。她吸了吸鼻子,下意识将皇帝的手握得更紧了。 青樱似乎是情不自禁的喊出了一声。 “弘历哥哥……” “喜欢吗?青樱。” 说着,皇帝的指尖轻轻拂过青樱的掌心,轻轻摩挲了一会儿,才放下。 青樱泪眼朦胧了起来,缓缓地伏在皇帝的胸口,喃喃道。 “弘历哥哥的心意,臣妾自然喜欢,只是弘历哥哥特意建造这梅坞,想必花费了很多心思吧?您也真是的,您才刚刚登基,不必为臣妾花这么多心思,应该把心思放在朝政上才是。” 皇帝将青樱搂得更紧了,微微闭上眼睛,感受着此时此刻的彼此相拥的温暖。 “无妨,朕的这些心思能够换来你对朕的嫣然一笑,足矣。朕在想啊,以后,你的每一个生辰,朕都同你一块在梅坞呆着,清清静静无人打扰。朕早就交代下去了,这梅坞,除了负责打扫的人,没有朕的允许,谁都不许进来,往后,朕也只允许你进来。” “弘历哥哥——” 青樱再次柔声唤道,她的声音中带着绵绵的情意。 皇帝笑着,垂下首去,吻了吻青樱的额头。 “朕的这份心思没有白费,这梅坞啊,是朕特意送给你的见面之礼,朕可算等到这么一天了。” “皇上送给臣妾的见面礼,臣妾很喜欢,臣妾和皇上当真是心有灵犀,臣妾也有一份见面礼要送给您呢。” “哦?那真是巧了,你要送给朕什么?” “臣妾送给皇上的东西,虽然不值钱,但却是臣妾的一番心意,希望皇上可以喜欢。” “只要是你送的,朕都喜欢。” “皇上且看。” 青樱说着,便从袖口中取出一卷画,随着她打开的动作,那画轴徐徐展开。 映入二人眼帘的是青樱亲手画的弘历的画像。 画中,弘历穿着他少年期素日爱穿的绿色衣衫,伫立在高高的城墙之上,身姿挺拔。 连阳光都被青樱画的极好。 画中的阳光徐徐洒在画中弘历身上,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影和坚毅的轮廓。 第50章 爱久了便只剩恨 皇帝有些惊讶地将这张画像放在自己的掌心,反反复复的摩挲着,又问。 “这是你亲笔画的?” “这是当然了,这当然是臣妾画的,可不敢假手于人呢。 臣妾画的,是臣妾初次见到皇上时,您站在城墙上玉树临风的样子,皇上觉得臣妾画的如何?” 皇帝轻笑着抬起眼帘,亲昵的捏了捏青樱的鼻尖:“青樱妹妹画的甚好,将朕的俊朗,画的栩栩如生。” “那臣妾可否和皇上讨一个恩典?” “你想要什么恩典,朕都答应你。” “之前,皇上送了一幅臣妾的画像,臣妾想请皇上恩准,把臣妾与皇上的画像裱起来放在一块,可好?” “当然好了,刚好当做咱俩一块入画了,说到这入画,”皇帝略微一思忖,似乎想到了什么。 又道,“按理说,朕只能与皇后一同入画,与你是不成的,但是,你放心,你是朕心爱之人,等到你的生辰,朕便唤郎世宁过来,咱俩一块儿入画,可好?” “弘历哥哥……”,青樱一副感动得快要哭出来了的模样,随后却固执的摇了摇头。 “只是,臣妾觉得这样不好,祖宗规矩,皇上和皇后才能一同入画,普通嫔妃是不够格的。” “朕和皇后一块入画,是因为祖宗规矩,可是朕与你一同入画,是朕对你的情谊。” “皇上心意臣妾收了,至于这件事,往后再说吧,可好?”青樱颇为感动地吸了吸鼻子,再次依靠在了皇帝肩头。 “好,朕都依你。” 皇帝又陪着青樱在梅坞待了好一会儿,又亲自送了青樱一块儿回承乾宫。 直到王钦提醒皇帝还有许多奏折没有批,皇帝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离开之际,他还调笑般的对青樱说:“今晚,好好打扮打扮,朕在养心殿等你。” “是。”青樱笑得一脸娇羞的模样。 而皇帝的前脚刚踏出承乾宫,青樱便立刻收敛了笑容。 她陪着皇帝笑了整整一个下午,只感觉自己的脸都要僵了。 青樱当真是有一些佩服金玉妍和魏嬿婉她们,如何可以做到在自己不喜欢的人面前那般妩媚多情的。 不,或许,自己同她们不同,在她们的心里,她们只是不喜欢皇帝,而自己,对他却更多的是厌恶。 这厌恶,或许是因为曾经爱的太深,但是,曾经有多爱,如今,也只剩恨了。 长春宫内。 富察琅华端坐在自己的凤位之上,下面则是坐着金玉妍和高曦月二人陪同着富察琅华聊天。 高曦月正端起一杯茶盏,细细的轻抿了一口。 随后又缓缓放下,目光中露出一丝嫉妒与憎恶。 曦月道:“皇后娘娘,不知您可听说,今日皇上带那个青樱去了梅坞。” “什么……”富察琅华微微一愣。 她手中拿着茶盏的手猛地一颤,险些摔了下去,幸亏素练眼疾手快的接住了茶盏。 金玉妍瞅了一眼富察琅华,也顺势着高曦月的话,接着往下说道。 “哎,可不是嘛,早便听说了这件事呢,底下的奴才们都传遍了,想不知道都难了。” 高曦月恨恨的道:“当初皇上一登基,便迫不及待建了梅坞,臣妾还以为是皇上自己喜欢赏梅,所以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谁知道,今日才明白,这梅坞竟然是思念娴妃的。 呵呵,如今仔细想来,那个娴妃,竟然是还没有入宫之前,就已经占了咱们皇上的心呢。” 第51章 仗着年少情分 金玉妍亦是点头附和:“可不是嘛,其实,嫔妾早些年入府的时候,便偶然听过一次皇上梦呓。皇上那一晚上喊了几次同一个人的名字,如今想来,好似就是青樱呢。 只是不曾想,原来是娴妃的闺名。嫔妾至今倒真有一些好奇,那个娴妃究竟长什么样子,可以让皇上惦记了这么多年。” 曦月冷然道:“长得倒也不怎么样,还没嘉贵人你一半好看呢,无非是仗着与皇上年少的情分罢了。” 富察琅嬅的心下猛的一疼,她死死的捏住了手中的帕子。 她从不曾想,自己的夫君竟然对另一个女人是如此的牵肠挂肚,连梦中都不能忘怀,竟然还会梦呓喊她的闺名。 曦月又道:“嘉贵人,你入府晚,有的事情怕是不知道,其实,当初皇上还是四阿哥的时候,在绛雪轩选秀。 那时,皇上便是选了这娴妃为嫡福晋,若不是先帝和太后不同意,只怕如今咱们的皇后,都要换人了。” 富察琅嬅心下猛的一痛,高曦月这番话,一直以来都是富察琅华心中的隐痛。她好不容易忘了,如今高曦月竟然又提了起来。 一时之间,富察琅华心里也有一些烦躁,却又不得不强装镇定。 她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道:“好了,贵妃不要再说了。如今,那青樱格格已经入宫为了娴妃,往后便都是姐妹了,自然得和睦相处。 这次也便罢了,往后,不要在本宫这里在说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昏话了。” 高曦月忙道:“皇后娘娘说的是,可是嫔妾说的都是真的,嫔妾就是不服嘛,实在不知道那娴妃有什么好的。皇上竟然这般心心念念与她,长得还没嘉贵人和嫔妾一半好看呢。” 富察琅华却蹙眉睨了曦月一眼,面露不悦之色。 琅华暗想,怎么就只说那青樱不如嘉贵人和她高曦月好看,那么贵妃意思,便是说她这个皇后长相平庸不如青樱了? 心底本就对高曦月本就有隔阂的琅华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高曦月倒是不知道自己言语间让富察琅华如此多心,又拿起桌上的糕点,便狠狠的往自己的口中塞了一大口。 金玉妍察觉到气氛的微妙,掩面而笑:“娘娘也不用太过担忧,咱们这位皇上啊,向来都是新宠不断的。如今,娴妃对于皇上而来,不过是一个新宠罢了,等有朝一日腻了,还不是抛诸脑后?” 富察琅华不欲再听下去,索性冲着她们摆摆手:“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本宫有一些乏了,你们便也先回宫歇着吧。” 高曦月和金玉研二人闻言,连忙恭恭敬敬地起了身微微一行礼。 “是,嫔妾告退。” -- 时间一晃,便到了晚上,皇帝自然是传了青樱侍寝。 依照宫中的规制,嫔妃侍寝自有其一套繁复的礼仪。专人服侍青樱沐浴之后,雪白的绸被将青樱那带着沐浴后阵阵清香又娇柔的身躯轻轻包裹。随后,在敬事房太监的引领下,青樱如同一束美丽的雪莲,被裹着缓缓扛着到了养心殿内。 而唯一不一样的是,以往侍寝的时候,都是由侍寝的嫔妃被率先送在龙榻上,等待皇帝的召幸。 而这一次青樱侍寝,倒是皇帝早早的在榻上穿着明黄色的里衣,在床榻上等候了。 那些太监们也着实吓了一跳,急匆匆地将青樱放在了榻上,便连连告退了。 太监们出了养心殿,也私下地议论着此事。 “这向来都是侍寝的主子们先到,怎么这一回,倒是皇上先到了,看来皇上对这位娴妃娘娘到当真是疼爱。” “可不是嘛,听说这位娴妃娘娘之前可是皇上的青梅竹马呢。” 养心殿内的榻上,青樱被雪白的被褥裹成一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她面上掠过一丝的羞涩,惊诧看向皇帝,语气绵软:“皇上怎么先到了?这不合规矩,理应臣妾等着皇上的。” 皇帝温柔的指尖拂过青樱的耳畔,温声细语道, “不合规矩又如何,你是青樱,与旁人是不一样的。” 第52章 青樱侍寝 “不合规矩又如何,你是朕的青樱妹妹,难不成朕还让你和旁人一样按照侍寝规矩,从被褥下弯着身子,屈膝爬到朕面前来侍寝吗?朕可不想这样委屈你。” 听着皇帝后面的这番言语,青樱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忽然忆起,曾几何时,他初登帝位,自己只是他一个普通嫔妃的时候,每每侍寝,她便是如此这般按着规矩,屈膝地从被褥里,攀爬到他的枕榻之间。 后来,她成了皇后,侍寝才有了稍微平等的尊严。 可如今,他如今却说,只是妃位的她,无须这般侍寝,怕委屈她。 如今的皇帝越是这般为她破例,似乎越显得前世的自己自作多情,不是么? 今世的皇帝对她越好,越珍惜,越说明,前世的他对自己不过尔尔,如今细细想来,真是讽刺。 “青樱,朕等这一天,等很久了,从今往后,朕一定好好待你。” “弘历……”青樱轻唤他的名字。 皇帝的指尖顺着轻轻滑过青樱光洁的脸颊下滑,继而落在被褥之上,缓缓掀开一角,青樱雪白的香肩逐渐展露开来。 她沐浴后的幽香悄然弥漫,丝丝缕缕萦绕于空气之中,缓缓沁入皇帝的鼻息。 皇帝似是有些沉醉,鼻尖微微靠近青樱,随即,他轻声细语地道:“青樱,你身上好香啊。” 青樱往被子里缩了缩,脸颊绯红:“弘历哥哥……” 皇帝轻笑出声,轻抚着青樱吹弹可破的脸颊,“青樱,别怕,我会温柔些的。” 被褥被扯开,一片春光乍现。 皇帝看得喉结滚动,他细细端详着青樱,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似是带着一丝得逞又看上去极为宠溺的笑。 青樱脸上的羞涩更甚,她下意识地抬手遮住双眼,往被窝里钻了一些,仿佛这般就能掩饰住她那几乎滴血的娇艳红晕。 “青樱……”皇帝扣住青樱的手腕,青樱也并不畏惧,很快用另一只手缠上他的脖子,化被动为主动。 烛火摇曳,眸光流转。 俩人一番云雨。 青樱亦是用低吟浅唱回应着他铺天盖地的索取。 一夜情好后,二人传了五,六次水。 次日,醒来的时候,青樱只觉浑身酸痛无比。等青樱再次睁开眼睛,便看见了王钦正在伺候皇帝穿龙袍。 “皇上……”青樱轻轻的唤了一声,“怎么不叫臣妾起来伺候皇上更衣。 皇帝失笑道:“昨夜你定累着了,朕想让你多休息会儿。” “左右也歇不了多久,臣妾一会儿还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呢。” 青樱说着,顺势从被窝里起来了,示意王钦先行离开。王钦离开后,青樱缓缓的起身,笑着给皇帝披上朝服。 “在臣妾心里,弘历哥哥是臣妾的夫君,所以,伺候夫君更衣,这不是应该做的吗?” 青樱说着,又将双手吊在了皇帝的脖颈,主动在皇帝的唇瓣落下了一个蜻蜓点水。 皇帝反扣住青樱的后脑勺,二人缠了一会儿。 许久后,青樱有些透不过气,皇帝心绪微动,这才松开她,轻轻抚过青樱那垂至腰际的秀发。 第53章 新人参拜 “等朕上完早朝啊,想必你也差不多从皇后的长春宫请完安了,到时候朕过来陪你一块用早膳。” 青樱脸色泛红道:“是,那臣妾便在承乾宫等着皇上。” 皇帝轻弹青樱脑门,笑道:“好,青樱,朕去上朝了。” “臣妾恭送皇上。” 青樱微微的一躬身,目送皇帝离开。随后,青樱便自个穿上了衣服,走出了养心殿。 李玉还在养心殿吩咐小太监们打扫卫生,见到青樱出来了,连忙笑着行礼。 “奴才给娴妃娘娘请安。” “免礼,李公公,刚巧本宫有些事想问你。” “娴妃娘娘问便是。” 青樱表情变得凝重了起来:“你可知,惢心……她……如今分配在了哪个殿宇伺候?” 听到青樱居然提到了惢心,李玉眼眶微红,猛的一惊,亦是面露诧异之色。 “娴妃娘娘如何认识惢心,不瞒娘娘,惢心是奴才在宫里的旧相识,如今,如今她不过是辛者库的一个宫女。” 提及惢心,李玉只觉自己心脏突地一跳,真切的刺痛在李玉心口蔓延。 李玉是知道的,这些年来,惢心身在辛者库里过着受尽欺凌的生活。 纵然,自己会去辛者库对惢心关照些许,但,被王钦知道后,王钦反而教唆那些人越发厉害地欺负惢心。 于是,李玉此时看向青樱的目光中多了一丝的期盼,为何娴妃会突然提到惢心。 莫非——,娴妃娘娘与惢心是旧相识?娴妃娘娘是否,可以救惢心出辛者库呢?李玉纵然心里这般想,但又怎么好意思这般直接问出口。 他连忙压抑住内心的狂喜,下意识问了句:“娘娘可是找这惢心有何要紧的事情?” 青樱点头道:“是有些要紧事,待本宫今日去向皇后请安回来,能否烦请李公公带本宫去一趟辛者库找她?” 李玉暗自窃喜。 他心想着惢心眼下或许是遇到了一位贵人呢,当下李玉便恭恭敬敬的应了声。 “是,奴才遵命,只是,辛者库那地儿太脏,娴妃娘娘大可不必自己亲自踏足,不如让奴才之后传了惢心过来,如何?” 青樱却是和蔼地摇头,笑道:“同样都是紫禁城的一块地儿罢了,哪就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到时候,你再带本宫去辛者库便是。” “嗻——” 青樱温和的看了一眼李玉,转身,便离开养心殿,去往了皇后的长春宫参拜皇后。 今日是新人参拜。 许是因为起的有一些晚,再加上和李玉说了会儿子话的原因,另外两个新人都已经来了,倒是青樱显得有一些姗姗来迟了,不过,总归还是没有迟到的。 青樱规规矩矩的站到了另外两个新人旁边,看向皇后的目光无不尊敬。 因为是第一次参拜皇后,青樱自然十分小心翼翼,怕会落了宫里其他人的闲话。 果不其然,高曦月眉梢轻挑,周身弥漫开一股与生俱来的傲然之气。 她微微昂首,目光如寒星般掠过青樱,冷声道:“娴妃来的好早啊,我们这些宫里的老人都来了,你身为新人,竟然险些迟到,眼里,还有没有皇后娘娘和宫规了?” 青樱便知道,高曦月今日一定会让自己为难,索性也不同她争执。 她规规矩矩地跪了下去,倒是十分和婉不失恭敬地冲她笑道。 “贵妃娘娘教训的是,嫔妾知错,嫔妾初来乍到,所以有些迷路,这才来晚了。往后必然不会了,日后,嫔妾在这宫里还有很多事情,要仰仗贵妃娘娘呢,还请贵妃娘娘多多指教。” 高曦月微微一愣,倒是没有想到青樱竟然这般乖觉,竟然没有反驳她,高曦月顿时感觉自己心下也舒坦了许多。 哼,妃子就是妃子,纵然有着皇帝青梅竹马的情分,但那比不上自己贵妃名分。 不过,好在眼前的青樱还是有些眼力劲儿的,好似也不会恃宠而骄。 想着,高曦月心里对青樱的恨意稍微少了那么一些些,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发难下去。 第54章 零陵香手镯 高曦月坐在位置上,漫不经心地扶了扶自己的鬓发:“得了,本宫能指教你些什么,起来吧。” 高曦月殊不知,她的此时此刻此举,看在富察琅华的眼中,却是何其刺眼。 新人入宫参拜,是来参拜她这个皇后的,却偏偏让高曦月率先发了话斥责,惹得新人目光全去了她贵妃那儿。这将她这个皇后放置于何地? 想当初,先帝在时。先帝的华妃还只不过是一个妃子的时候,便是何其跋扈?处处与皇后争锋。事到如今,这宫里到来了一个贵妃,与华妃一样处处同她争锋分权。 皇后心里对高曦月的嫌隙,又多了一分,她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一旁的素练很快会意,道:“好了,差不多到了请安的时辰了,各位新人,给皇后娘娘请安。” 三位新人闻言,慌忙跪下冲着富察琅嬅请安,异口同声地道。 “嫔妾参见皇后娘娘。” 富察琅华端庄地笑道:“各位妹妹们起来吧,莲心,赐座。” 很快,青樱便在莲心的服侍下坐了下去。青樱是妃位,而其他新人,皆只不过是答应和常在的位份。 因此,新人之中唯有青樱的位置在靠前的位置。青樱的位置,甚至比苏绿筠,陈婉茵,金玉妍她们还更靠前。 一时之间,另外两个新人都愣怔了,互相对视一眼,眸中尽是对青樱的怨怼。 其中一个新人,青樱自然是认识的,也是在青樱的意料之外的,那新人,便是白蕊姬。 上辈子白蕊姬是弹的一手好琵琶,被皇帝看上而入宫的,而这辈子,白蕊姬却是直接被太后安排在了这批秀女里面选秀入宫的。 这辈子因为自己一开始没有入王府,倒是改变了一些人的走向了。 而接下来的时间,便是皇后端坐在凤位上说一些体面话,无非就是让宫里的老人们都多照看新人,不要醋妒。然后就是说一些,要多为皇上孕育龙嗣的吉祥话。 终于,富察琅华的训话结束了,结束后却却忽然喊了青樱一声,眼带笑意地道。 “娴妃,本宫想着,本宫与你还是有缘的,之前咱们在绛雪轩选秀的时候,便已经见过一面。这一面之缘,本宫一直记着呢。所以今日,本宫特意将自己最喜爱的金簪步摇手镯赐给你。” 富察琅华说着,看了一眼素练。 素练立刻走到了青樱旁边,恭恭敬敬的递上一个小盒子。 皇后继续道:“这金簪步摇手镯,算是尽了本宫当初同你一块在绛雪轩选秀的一点缘分。当初你落选了,倒是没想到,如今可以通过皇上的大选再入后宫。 所以,这手镯,还望你每日带着,以表本宫与你之间的和睦之意。” 青樱看着盒子里的那一个手镯,心下一片寒凉,视线,下意识看了一眼高曦月的手腕。 只见高曦月的手腕还和前世一样,戴着那个赤金莲花手镯。 青樱心里不由得一阵冷笑,皇后终究还是下手了。 只是前世的时候,皇后可是有两个赤金莲花手镯,那么另一个,皇后赏给了谁呢? 青樱忽而想到,好似这一辈子,先帝是早早赐了金玉研赐给了弘历为格格,与同为侧福晋的高曦月一块入府。 想到这里,青樱的目光不由的落在了金玉妍的手腕上,果然不出所料,金玉妍的手腕上也戴着那个白玉莲花手镯。 也好,这辈子金玉妍怕是没有接连生子的福气了。富察琅华此举,倒是顺得青樱的心意。 只是,如今,她赐给自己的手镯,殊不知,是否和高曦月和金玉妍手腕上的手镯一样,会有零陵香这种脏东西? 第55章 示好贵妃 面上青樱自然还是恭顺的,她冲着皇后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随后缓缓起身后,微微躬身恭敬道。 “谢皇后娘娘。” 青樱说罢,拿起那一只手镯,缓缓带入了自己的手腕上。 见青樱戴上了那个镯子,富察琅嬅心中这才多了一丝的安心。而后又简简单单的同她们聊了几句,便让她们跪安了。 从长春宫出来,青樱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海兰,倒是假装和海兰不太熟悉的样子。 只远远地用余光看着远处的海兰同苏绿筠和陈婉茵在一块并肩走着。 海兰那一副怯怯的模样,让青樱的心揪了起来,泛起钝钝的痛。 看来,这些年来,海兰当真过得煎熬。哪怕,她是对着向来和蔼的陈婉茵说话时,海兰的样子都是那样怯怯的。 但,即使如此,如今的青樱却是不能去找海兰的。 一来,她的忽然接近,会吓坏一向胆怯的海兰。 二来,则是因为青樱明白,自己如今接近海兰,反而会让贵妃觉得,自己与海兰沆瀣一气,会越发折磨海兰。 所以,这辈子的青樱,便不打算按套路出牌,她第一时间选择去找的,便是贵妃。 且她这一世,也不打算和高曦月一直针锋相对下去了。 因为,实在没有这个必要,毕竟未来自己的阿玛纳尔布,后来是也在高斌的手下治水做事的。 前世,许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让高曦月的阿玛高斌刻意对付自己的阿玛。自然了,这没有证据的事,青樱也不能确定究竟是不是高斌所为。 犹记得,自己的阿玛在治水的时候,被水淹了将近半个时辰才被人发现,只剩下了一口气。好不容易被救出来,却因为家里没钱,耽误了医治。 既然自己的阿玛,到时候要在高斌的手下做事。自己不如同高曦月缓和关系,有朝一日,或许,高斌还能帮衬着自己的阿妈也未可知。 再者,高曦月其实实在是一个笨蛋美人。前世作恶,只是因为金玉妍,富察琅华和素练的挑拨才会作恶,她更多的是被金玉妍和素练当了刀子,本性不坏。 仔细想想,前世曦月临终前轻轻唤她的“如懿”竟然是让她在那么一瞬间为之动容。 亦是在前世记忆里发现,贵妃甚至唯独记得她的生辰。 而这一世,前期没了青樱的存在,高曦月与富察琅华的关系可不见得有前世那般交好呢。 想着,青樱不觉地冲着高曦月的倩影喊了一声:“贵妃娘娘请留步。” 这一声,成功喊住了走在自己前面的贵妃。高曦月微微一怔,旋即扭过头去,眼中闪过一抹惊讶,诧异地看着青樱。 青樱走上前,冲她行了一个扶鬓礼,言行举止无不恭顺,“请贵妃娘娘安。” “怎么,找本宫何事?”高曦月睨了她一眼,继续自顾自的朝前走着。 青樱便在高曦月的身旁一块并肩走着,含笑道:“嫔妾只是觉得,与贵妃娘娘也甚是有缘,所以,想同贵妃娘娘说说话,聊上几句。” 高曦月冷哼了一声,只用余光瞥了一眼青樱,冷笑着问她:“本宫与你何来的有缘?” “贵妃娘娘,瞧您这话说的,嫔妾和贵妃娘娘怎能算无缘?皇后娘娘都说了,当初在绛雪轩一块选秀的缘分,何其的贵重,莫非贵妃觉得皇后娘娘说错了,咱们之前在绛雪轩一遇,算不上缘分?” 第56章 筹谋 高曦月听到绛雪轩选秀一事,一时之间便觉得自己的气血上涌,脾气也顿时上来。 她指着青樱,恼怒的道:“你不要拿当初绛雪轩,差点选上了嫡福晋来说事!莫非,你来找本宫,便是想和本宫显摆皇上对你的重视?” 青樱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一丝应有的谦卑,随后,恭敬的答道。 “贵妃娘娘误会了,嫔妾并无此意,当初绛雪轩一事,嫔妾也没有想到皇上会选嫔妾为嫡福晋。 更何况,不管之前如何,如今,嫔妾只不过是屈居贵妃娘娘您之下的一个小小妃子,很多事情,嫔妾往后都得仰仗贵妃娘娘,请贵妃娘娘指教呢。 所以,刚才您所说的什么选嫡福晋的之事,还请贵妃娘娘也忘了吧,嫔妾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的原因,影响了嫔妾与贵妃娘娘之间的关系。” 高曦月面色好了一些,但声音依旧冷冷的:“本宫与你哪来的关系?” 青樱笑道:“皇后娘娘都说了,入了宫咱们便是姐妹,姐妹之情最是难得。莫非贵妃娘娘,觉得皇后娘娘这话说错了?咱们算不上姐妹?” “你……”高曦月简直气得发抖,但青樱的言语她又找不到任何的错处。 最后,高曦月只狠狠白了青樱一眼,道:“在这宫里哪来的真正的姐妹啊,无非就是互相利用,沆瀣一气罢了。” “贵妃娘娘教训的是,不过嫔妾若是能够与贵妃娘娘相互利用,对嫔妾来说,倒也不失是一个好的选择。” 高曦月微微一愣,狐疑的看了一眼青樱。 心下顿时明白了些许,青樱这番话的意思是想同自己交好? 想到这里,高曦月心情顿时好了些,说话的声音没有之前那样的锋芒了。 她稍微收敛了锋芒:“那也要看看你值不值得本宫利用,配不配得上做本宫的可用之人。” “是……,哎呀,贵妃娘娘,右边就要到嫔妾的承乾宫了,没有什么事的话,嫔妾就先回了。”说着,青樱又行一礼,转身朝右离去。 高曦月微微有一些失神,她放眼望去,果然右边便是承乾宫了。 倒是没有想到,方才和青樱这一路走来,说说话,聊聊天的时间过得还挺快。 青樱刚回了承乾宫不多时,御膳房便早已将早膳呈了上来。 宫里的早膳倒是比较清淡,不过是一碗南瓜稀粥,再配上几个清淡的小菜,还有几个馒头。 不过,青樱想着,皇帝一会儿会来陪自己用早膳,便也没有急着吃,倒是开始筹谋着,自己日后,该如何与高曦月相处? 想到自己方才与高曦月相处的情景,青樱扶了扶自己的额头,竟然还有一些冷汗。 方才,青樱刻意自己稍微和高曦月走的近了一些,势必会让皇后对高曦月的猜忌越深。 如此一来,皇后眼里便也容不得高曦月了,更何况,这辈子自己进宫晚了许多。 自己不在宫里的这些年,高曦月协理六宫,皇后眼里最大的劲敌,不是高曦月,又会是谁? 青樱明白,身为皇后,对于一个替自己执掌六宫之权的人,自然会有所防备的,更何况,富察皇后那么怕有人越俎代庖,便更加会提防贵妃了。 如若不然,又怎会和前世一样给贵妃送上那个白玉莲花手镯? 第57章 夫妻间的直爽 青樱想,或许,之后的日子自己倒确实要仰仗贵妃了。 记得前世,自己是与高曦月一同入的王府,那时,高曦月其实也是想同她主动交好,对她抛过橄榄枝的。 可那时,自己因着在绛雪轩看戏时,便与曦月有了一些不愉快的口舌,便对她心生不喜。(原着番外情节) 再加之,自己才初入王府,身上还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气,对高曦月这个与自己一块入门,位分还比自己低又有过节的格格不冷不热,甚至,仗着自己位分比她高,不愿搭理她。 以至于,高曦月后来站到了皇后一边的阵营,与自己不对付。 如今想来,好似她前世那谨小慎微不争不抢的性子也是在王府经历了许多磋磨才慢慢被打磨成的。 那么这辈子,她那可笑的傲气与锋芒便势必要收起来了。 青樱想着心事,外边便传来了一声,“皇上驾到——”,是王钦尖着嗓子的声音。 青樱连忙收起思绪,在皇帝踏入殿门的瞬间,脸上的笑容适时绽放,恰到好处地迎向了他。 青樱连忙走上前去,面露喜色,屈膝行礼如怡:“臣妾给皇上请安。” “快起来。”皇帝拉着青樱的手,一把将她扶了起来,他看向青樱,柔声道,“朕今日朝堂上有些事耽搁了,让你久等了吧,饿不饿?” “臣妾一直等着呢,为了等皇上来,臣妾确实都饿坏了。”青樱说着,似是真的饿坏了一般捂着自己的肚子。 皇帝面露愧色,越发紧住了她的掌心:“好好好,是朕错了,是朕来晚了,都怪朕。” “臣妾可不敢怪皇上。” 皇帝失笑:“你有什么不敢的,你小时候怪朕的事情还少吗?你可记得你有一次腹痛,非得怪我偷偷买给你的白玉霜方糕,后来你才想起来,是你自个儿来月信了。” 青樱一愣,皇帝说的这些,确实有过。 可是,是过了多久呢?那还是前世他们初遇那几年,他还是个阿哥,她是待字闺中的小姐,如今想起来,好像在梦里。那时的青樱弘历,再也回不去了。 一时之间,青樱有些恍惚。 皇帝伸手在她面前一晃:“青樱?想什么呢?” “没什么,多久以前的事了,臣妾都忘了,偏皇上还耿耿于怀地怪罪臣妾。早知道您是一国之君,臣妾那时可不敢随便怪您了。” “青樱,别这么说,宫里所有人都对朕拘礼,甚是呆板无趣。朕就是喜欢你的这一份直爽坦率,让朕觉得,朕并非是一个帝王,也是个有情感的普通人。” 青樱撇嘴,故意瞪他一眼:“直爽可不是后妃之德,皇上惯会笑话臣妾。” 皇帝笑着,指尖轻轻捻起桌上的一块馒头,送至唇边轻咬一口,而后,又将那咬过一口的馒头递至青樱的唇畔,喂给她吃。 青樱望向手中的馒头,内心嫌弃却也不敢显露分毫,只得忍着嫌弃轻轻咬下一口。 皇帝也咬一口馒头,笑道:“直爽虽不是后妃之德,但是,却是夫妻之间的,朕与你,便是如此。” “臣妾与皇上可不是夫妻,您与皇后娘娘才是夫妻,皇上这番话,要是被皇后娘娘听见了,可是要怪罪臣妾了。” “皇后有什么好怪罪的,皇后贤德,才不会这般小心眼呢。” “是是是,弘历哥哥说的是,用膳都堵不住弘历哥哥的嘴。”青樱说着,又拿起一块白玉霜方糕,直接塞进了皇帝的口中。 皇帝不怒反笑,他喜欢的便是青樱这样的性子,可谓俏皮可爱。 皇帝拿起口中的馒头,细细的嚼着,而后咽下,目光却始终打量着青樱,怎么也离不开眼了。 俩人如此这般,看上去倒真是一副恩爱的模样皇帝又陪青樱聊了许久,方才不舍地离去。 青樱待皇帝离开后,便吩咐三宝去将李玉带了过来,她自然还记着今日答应李玉的事,自己是要去辛者库找惢心的。 自然了,她却也是故意的,故意让李玉带着自己去,她知道,李玉心里是喜欢惢心的。 她要让李玉亲眼看到自己将惢心从辛者库捞出来,日后,李玉才可以更加忠心的为自己所用。 青樱便在李玉的带领下成功进了辛者库。 第58章 辛者库惢心? 辛者库的那些婢女们见娴妃娘娘来了,登时跪了一地。 辛者库管事李嬷嬷很快也来了,她听闻青樱此次前来的目的竟是一个区区婢女惢心后,着实一愣。 很快,她露面上出一丝的惊惧,声音磕磕绊绊的。 “娴,娴妃娘娘要找惢心姑娘?” 话未说完,李玉瞪着她,怒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娴妃娘娘要见一个宫女,你还不乐意了?还不快把惢心姑娘带上来。” 李嬷嬷闻言,面上似是更加着急了。 青樱甚至隐隐看得到李嬷嬷额头上露出来的冷汗,心下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却见李嬷嬷连连下跪:“娴妃娘娘恕罪。实不相瞒,那惢心姑娘,她……前些日子生病了,奴婢,奴婢同上面的掌事公公说了,允许那惢心姑娘先回家歇息。” 青樱何曾听不出眼前这个嬷嬷的口气中的古怪,心下烦乱担又担忧,声音不由得添了几分冷意。 “既是回家了,那本宫现在便让人去惢心家里打探打探是否回家了,若是惢心没有回家,那你便是欺瞒本宫,本宫便不得不责罚你!” 青樱说着,狠狠的剜一眼那个嬷嬷。 嬷嬷压低脑袋,惶恐极了,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青樱作势便要离开,又假意吩咐一边的李玉道:“李玉,你现在便派人出宫去惢心家打探打探。” “嗻——” 那李嬷嬷闻言,更是焦急起来,连忙又跪伏下去。 “娴……娴妃娘娘,娴妃娘娘恕罪,奴婢该死,其实,惢心姑娘她……她。” “她究竟在哪!”青樱声音多了一丝戾气。 -- 与此同时,某个还算奢华的太监房内。 惢心正被一个太监死死抵在墙角,那太监衣衫不整,想要对惢心干什么,自然可想而知。 “放开我……,你放开我……”惢心双眸泛红,豆大的泪水簌簌而落,只拼命的挣扎,却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衣衫被扯开。 惢心挣扎得愈发烈了,却换来了那个太监狠狠的一个掌掴,一张脸登时脸火辣辣的疼着。 老太监扼制住惢心的脸颊,冷不丁讥笑道:“惢心,我劝你最好还是老实一点!把我伺候好了,往后在辛者库也能少些苦头。” 此话刚一说出口,太监房那原本反锁的门,忽然被人狠狠地撞推开。 原是一个宫女拼命闯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一块又长又大木板,哭着喊道, “惢心,别怕,我来救你了!” 那宫女说完,便举着那块木板,冲向老太监,欲往他脑袋上狠狠砸去。 可太监终归力气更大,直接一脚将那宫女踹翻在地,恼怒地骂道:“魏嬿婉,你居然敢来管老子的事,活得不耐烦了。” “魏嬿婉,你快走!快走,我不能再连累你了!”惢心冲魏嬿婉拼命摇头,她不能再连累自己的朋友。 然而,魏嬿婉如何还跑得了,她的后背被那太监大力一推,后脑勺便直直的撞到了墙上。 一时之间,魏嬿婉只觉得眼冒金星。 且她后脑勺撞击墙壁力道极大,很快,便有斑驳的血液滔滔流出。 那太监冷笑一声,如同没看到一样,继续对惢心做着不可描述的事。 惢心的衣服又被那个太监强扯去了一大半,下一秒,那个太监的猪嘴,就要落在惢心的唇瓣上。 第59章 嬿婉受伤 说时迟,那时快,原来是李玉带着青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赶到之时,李玉和青樱皆被眼前狼狈不堪的画面惊住。 青樱恼怒地厉声呵斥:“放肆!青天白日,好大的胆子,胆敢做出这样下作之事!” 李玉更是气结,不由分说地走上前去,狠狠的扇了那个太监一巴掌。 “大胆林德辉!娴妃娘娘在此,休得造次!” 李玉这一巴掌甩下去的力气极大,那叫林德辉的太监猛的一怔,视线落在青樱的身上,腿顿时变得绵软,直接跪了下去。 青樱是皇帝新选的宠妃,初入宫闱,已是妃位,他如何不识得? 林德辉方才嚣张的气早已消失殆尽,连忙磕头。 “奴才,奴才参见娴妃娘娘。误会,娴妃娘娘,都是误会……”林公公脸色苍白如纸,冷汗连连。 以往这个时候的太监房,他都在和宫女做着害臊的事。 今儿个竟然会发生这种意外,他可谓吓得不轻,怎么也没有想到娴妃会突然过来。 这娴妃是谁,可是皇上最近的新宠,论谁都不敢得罪。 不等青樱再次开口,林公公倒忽然变得满脸委屈的样子,指了指慌忙狼狈不堪衣衫凌乱的惢心,竟然直接颠倒黑白。 “娴妃娘娘,都是误会!是那个宫女,她她,勾引的奴才,她,是她在奴才的饭里下了东西,奴才才会……” 青樱如何会信,她久久地望着惢心,只觉一阵前所未有的酸楚与愤怒涌上心头,胸腔内仿佛被巨石碾压。 ~泪水不自觉地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狠狠地盯着面前的太监,唇齿间咬得生疼,甚至渗出了丝丝血迹。 心中那份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将她吞噬,青樱容不得他再多说一句,对着后面的三宝,不容置疑地道。 “三宝,把他拉下去,拖到慎刑司斩了。” “嗻——” 三宝立刻将那太监拖走了,任凭那太监哭爹喊娘,也无济于事。 “惢心……” 青樱脚步有些许踉跄,急促朝惢心奔去,眼眶迅速被泪水浸湿。 她不曾想,这一世的惢心,竟然在辛者库过着这般受尽侮辱欺凌的生活。 青樱颤抖地伸出指尖,替惢心轻轻擦去泪水。 可是,青樱自个儿眼泪却是越流越多,她死死咬住下唇,双目猩红,连带着声音带着轻微的颤音。 “李玉,快……你快把惢心带到承乾宫的东配殿,三宝,快去传太医,经历了这种事情,惢心怕是要落下心症了。” “嗻……” 惢心很快被李玉等人带下去了,从辛者库到承乾宫,惢心从头到尾都不曾说一句话,浑身瑟瑟发抖的厉害,她真的被吓坏了。 青樱还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却忽然传来一声尖叫。 “啊——,主儿,血,那儿,那儿好多血,这,这还有一位……” 原来,是香茗终于发现了在墙角已然晕过去不省人事的魏嬿婉。 彼时,香茗指着墙角的魏燕婉急急出声,满脸惊恐之色。 青樱的视线亦是随之落在墙角的魏嬿婉身上,只见魏嬿婉周身,全是鲜血,红得刺目可怕。 青樱的心忍不住狠狠一颤,更是不解,魏嬿婉为何会在这?而且受了这般重的伤。 看到魏嬿婉的那一刻,青樱心愈发泛起隐痛。前世,终归自己也有错在先,没有自己的缘故,嬿婉也只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如今,自己又如何能袖手旁观。 第60章 救下惢心嬿婉 如懿目光凝视在魏嬿婉身上。 恍惚间,仿佛透过她这副模样看到了前世魏嬿婉最初青春少艾的模样,她也曾那般天真纯善过啊。 一时间,青樱竟有些失了神,而后,她猛的想起什么,慌忙道。“香茗,芸枝,快,快把她也带到承乾宫去,再去唤一个太医去给她看看。” “是……” 香茗和芸枝等人连忙按照如懿的吩咐便抬着魏嬿婉离开了。 青樱步伐放缓,下意识返头触及地上那一滩血,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发紧,竟是泛起一阵阵酸涩。 这,便是宫里底层人的生活么?她竟从来不知。 自己才初入宫闱,便看到了这般血腥的事情,这宫里,竟如同会吃人的豺狼虎豹一般,将人逼到了这种绝境么? 上辈子的自己,终究是不懂这些下人们的戳磨与苦难吧,不曾知道,底下的太监奴才们,竟会被这般折磨凌辱。 青樱不知自己是怀着怎样复杂的心情走出辛者库的,只觉得自己如同芒刺在背,心底抽痛。 青樱走出辛者库时,还有人不少宫女在说着。 “这位便是皇上的新宠,真羡慕啊。” 青樱咬咬唇,看了她们一眼,又折了回去,叮嘱李嬷嬷,万不可再让今日的事情发生,不可再有欺凌之事,否则她绝不轻饶。 李嬷嬷经历今日一事可谓的怕得很,连忙应下声来,只称自己也是畏惧那个太监的权势,才假作看不见,替他隐瞒。 而至于究竟是真是假,青樱也没有心思再去追究。 眼下,在青樱心里,最重要的自然是惢心和魏嬿婉。 青樱的快步回到承乾宫,第一时间便去了东配殿去看她们二人。 惢心与魏燕婉二人都躺在一张床上,分别有两个太医其为二人看诊。 李玉亦是焦急的守在惢心身边,见到青樱来了,李玉连忙跪下行礼。 “奴才给,娴妃娘娘请……” “这个时候就不用说这些虚礼了,她们如何了?”青樱说着,视线率先落在了惢心身上。 只见,惢心半躺在床上,整个人目光呆滞,她浑身抖得如糠筛似的,口中喃喃自语。 “不要……不要过来,不要……” 李玉心里泛着阵阵隐痛,落下一滴泪来。 “娘娘,惢心身体倒是没有受伤,只是受惊过度,惶恐不安,是心病,太医开了一些凝神的药,休养上十天半个月方可慢慢恢复。” 李玉说着,忽然跪下去,深深叩了一首:“奴才李玉谢娴妃娘娘!此番,若不是娴妃娘娘刚好去了辛者库,奴才不知,惢心又会落得何种下场,奴才替惢心谢过娴妃娘娘!” “快起来,本宫与惢心之前有过一面之缘,她也曾帮我护我,本宫和她也算是旧相识,救她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这段时间,你若是得了空,也可以时常过来看望。” 李玉擦去自己眼角的泪,缓缓起身。 “嗻。那娘娘,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奴才还得去伺候皇上,一会儿王公公若是看不到奴才,只怕又会教训奴才了。” “无妨,你去吧。惢心这儿,本宫会照料的。” “谢娴妃娘娘,奴才告退。”李玉缓缓地踱步,走出了东佩殿。 李玉下意识的又扭头,再次看了一眼在病榻上的惢心,轻叹一口气,这才离去。 “魏嬿婉如何?”青樱问道。 她别过脑袋,扭头看了一眼魏嬿婉,只见,魏嬿婉依旧是昏迷的状态。 第61章 本宫护着你 只见魏嬿婉微阖双眸,睫毛轻轻颤动。 她受伤的后脑勺已被太医细心地包扎妥当,那隐着鲜血的额头上缠绕着一层层绷带,脸色惨白,更添几分娇弱。 为魏嬿婉看诊的林太医恭敬地回道:“回娴妃娘娘的话,这位姑娘好在只是外伤导致流血过多,并非内伤,微臣方才已给她上药包扎,再开一些调养血气的方子,相信不出三日便能苏醒。” 青樱道:“有劳林太医了。” 两位太医给她们二人开完药之后,香茗便在青樱的示意下,立刻从随身袖口里掏出了两锭银子,给了那两位太医。 两位太医在宫里意淫这么多年,自然是道谢收下了。 待他们离去后,青樱缓缓坐至床榻边上,默默守着惢心和嬿婉。 卫嬿婉依旧未醒,惢心却是红着眼睛,浑身不住地颤抖,那般惊恐未定的神情,犹如锋利的刀刃,一寸寸割裂着青樱的心。 青樱的指尖缓缓拂过惢心的脸颊,心疼地宽慰道 “惢心,别怕,别怕了,这里是承乾宫,不是辛者库,再没有人能伤害你,往后,本宫护着你。” 惢心依旧沉默不语地躺在那儿,一脸惊恐地凝视着上头,颤抖得越发厉害。 青樱又温声安慰了她许久,惢心的身体才不再如先前那般剧烈地颤抖。只是,惢心仍会时而低语,声音微弱无助:“不要过来……” 青樱又给惢心和魏嬿婉掖严实被褥,一直到用午膳之时,方才离去。 青樱因着她们受伤的缘故,一顿午膳也用的不咸不淡,没有胃口。 午膳过后,正当青樱拿起一盏茶喝了一口后,门外突然传来通报。 原是高曦月派遣了宫中的大太监双喜前来看望。 青樱不禁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倒是没想到,高曦月这一世,竟然会派双喜来。 青樱起身忙道:“快快请进来。” 双喜很快迈步而入,向青樱施了一礼,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笑容带着无尽的谦卑与奉承,“奴才咸福宫双喜给娴妃娘娘请安,娴妃娘娘吉祥。” 青樱喊了几分薄薄的笑,道:“快起来,哪阵风把咸福宫的大太监吹来了?” “娘娘说笑了,是贵妃娘娘知道您昨日侍寝辛苦,特意派奴才送来了好些赏赐,还请娴妃娘娘笑纳。”双喜言罢,轻轻拍掌三下。 不多时,几名太监便鱼贯而入,小心翼翼地将装满赏赐的三个大箱子依次摆放在桌面上。 饶是青樱上辈子在宫里待了这么久,也从未见过这么多赏赐。 细细想来,那个弘历抠的要死,从来不曾送过这么三大箱赏赐给她。哪怕有时候赏赐她东西,也不过是一个一个的小物件。 青樱莫名觉得可笑,一个堂堂的一国之君出手的赏赐,还没有底下的贵妃大方呢。 青樱连忙笑着让双喜起了身:“替本宫谢过贵妃娘娘,等本宫得了空,一定去亲自找贵妃娘娘道谢。” 双喜颔首陪笑道:“娘娘放心,奴才一定会转达我家娘娘。” 青樱轻轻瞥了一眼身旁的香茗,朝她递了个眼色。 香茗立刻心领神会,迅速从怀中取出一袋沉甸甸的银两,恭敬地呈递给双喜。 双喜欣喜地双手接过银袋,连声道谢,随后躬身退下。 第62章 手镯有大用处 待双喜走后,香茗高兴地指着三大箱金银珠宝的赏赐,道。 “贵妃娘娘出手可真大方,这一送便送了三大箱赏赐,嚯,全是值钱的金银珠宝首饰呢。 只是,奴婢倒是没有想到,皇后娘娘都还没有送,倒是贵妃娘娘先送过来了。” 此番,高曦月的交好之意,自然十分明显了。 青樱看向那三箱珠宝,点头道:“贵妃这意思,想必以后不会再为难我了,只是,这宫里,处处都是算计,即使往后没有贵妃刁难,本宫也不能掉以轻心。” “啊?娘娘,这宫里真有这么可怕吗?” “你且看这镯子,便知道了。”青樱轻轻一笑。 她看了一眼香茗,旋即,她的指尖便落到自己手腕上的那个镯子上。 而后,缓缓卸下了自己手腕间的镯子。 香茗诧异地看向镯子:“娘娘,皇后娘娘不是说让您一直戴着这个手镯吗,您怎么给卸下来了?” 青樱沉默不语,只轻轻抬起手。 便用指尖上的护甲挑开了手镯中的暗扣,随着锁扣被打开,里面便有红色的小颗粒呈现出来。 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 青樱又将里面的小颗粒倒出,一粒粒粉红色的小颗粒在她掌心轻轻滚动,而后滑了出来。 青樱也并不诧异,冷冷一笑。 “本宫才入宫,她就这般迫不及待的要对本宫下手了。” 香茗诧异地看向那些零陵香:“啊——,这,这是什么东西,手镯里面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香茗缓缓凑近那些零陵香,只觉得那股香气越发明显,还有些许刺鼻。 “好香啊,手镯里面怎么会有香料……这,这是什么东西?” 青樱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这是可以让女子无法有生育的零陵香,香茗,所以在这宫中啊,咱们不能掉以轻心,可能稍一不小心,便掉进了别人的算计。” 香茗面色骤然惨白,不由向后连退一步,嘴巴张得老大,惊恐万分。 青樱看见香茗这副模样,倒也只是会心一笑。 这便是香茗陪自己入宫的好处了,遇见什么事情不会和阿箬一样,口无遮拦。 就算有时候说话口无遮拦,也只是同自己小声的说几句罢了。 香茗将声音压得低低的,眸中掠过惊惧:“皇后娘娘为何要这般害小主?小主与皇后娘娘无冤无仇的,她竟然想让小主无法怀有身孕,这……” “她这是忌惮当初我在绛雪轩,差点被皇上选了嫡福晋呢,怕有朝一日,我若是怀有身孕,会与她的嫡子争锋。” 青樱说罢,缓缓扶着香茗的手的起了身,又说道。 “香茗,此事只有你我主仆二人知道,不管遇到谁,你都不准说出去听明白了吗?” “小主放心,奴婢懂得分寸。” 青樱笑着,掌心轻轻的按着着香茗的手。 “这便是当初我为何带你进宫的原因了,比起口无遮拦的阿箬,你总是更加乖巧一些。” 青樱取了零陵香放回手镯里,重新戴上。 “既然是皇后赏的好东西,那自然还是得好好带着。” “奴婢不理解,为什么您还将这零陵香还放回这手镯里,您就不怕往后无法有孕?” “本宫眼下不急着有身孕,更何况,这零陵香留着,日后,还大有用处。” 青樱言罢,轻轻一笑,笑容却是有些渗人。 一阵强烈的风忽然吹了进来,青樱只觉得自己的脸仿佛被刀片狠狠刮了一般。 第63章 江与斌把脉 “香茗,去把窗户关了,天气怎么突然这般冷?” 青樱说着,忍不住轻轻打了一个喷嚏,随后,又没忍住重重咳嗽了几声。 香茗关了窗户回来,连忙关切道。 “小主不会是着凉了吧,这可如何是好,皇上如今对小主这般宠爱,若是因为招惹风寒,无法侍寝可就……” 青樱闻言,微微一愣,似乎是想到什么,许久过后,忽然笑道。 “好主意。” 青樱计上心头。 她或许确实不应该再侍寝了。 一来,遭人眼热,二来,她还未习惯在床上对他曲意逢迎。 那日侍寝,弘历只是太过沉溺皮肉交合,才没有发现她笑容的厌恶与疏离。 等她日后可以演全戏了,再去侍寝曲意逢迎也不迟。 青樱对香茗道:“你现在去太医院找一个叫江与斌的太医,切记,务必得是江与斌。” “是,奴婢这就去。” 香茗虽然心下诧异为什么青樱一定要让自己找那个江太医,但也没有多问,很多事情,原本便是不需要她们奴婢多问的,按照主子吩咐说的便是。 这也是青樱赏识香茗的一点。 很快,江与彬便到了。 江与斌到的时候,一如前世的模样,穿着一身眼熟的太医服饰,目光谦卑有礼。 而彼时的青樱,很恰好的在问一旁的芸枝道。 “都几日了,惢心还是食不下咽吗?” 芸枝连忙微微颔首,回答道:“回主儿的话,午膳的时候惢心姑娘怎么也不肯吃,奴婢好说歹说,喂了一些稀粥给她喝,如今算是睡下了。” “那便好,” 青樱微微的松了一口气,视线往外边看了看,正好看到了在外面站着的江与斌。 见江与斌听到惢心时,面露出担忧之色后,便明白,自己方才和芸枝说的话,他听见了。 青樱浮现出一丝笑意:“江太医来了,快进来。” 江与斌微微颔首,连忙快步走了进去的给青樱行了一个礼。 “微臣江与彬,给娴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快快请起。”青樱面上含着温婉的笑,随后解释道,“本宫是听李玉说,你是他的旧相识,说你的医术很是不错呢,李玉的旧相识本宫用着也放心,所以,本宫今日特意喊了你来。” “是,蒙娘娘厚爱,微臣感激不尽。” “本宫近日许是着了些许风寒,总觉得有些头晕乏力的很,烦请江太医给本宫瞧瞧,本宫的风寒究竟如何了?” “嗻。” 江与斌立刻给青樱把脉,待给青樱把完脉之后,立刻笑着回答道。 “娘娘放心,娘娘并未染上风寒。” “并未染上风寒?那为何本宫总觉得,浑身发冷的厉害?” 青樱说着,又冲着一旁的香茗使了一个眼色。 香茗立刻会意的点了点头,随便吩咐殿内所有的太监宫女们统统离开了。 只稍片刻之后,殿内便只剩下了江与斌和青樱,所有太监宫女皆在外面候着。 江与彬一时之间,心下明了了些许,抬起眼睛看了一眼青樱,懂得地道。 “娘娘若是浑身发冷的厉害的话,那还请容微臣再为娘娘把一次脉,方才,许是微臣第一次见为嫔妃把脉,有些紧张以至于大意了。” “好。” 青樱伸出手去,便让江与斌又把了一次脉。 结束诊脉,江与斌将手中的丝帕轻轻收好,叩首道:“娘娘恕罪,您这病有些情况不容乐观啊……”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不知娘娘是否经常觉得困倦难挡,食不下咽。” 青樱扶额,微微闭眼点头:“是,本宫身子确实不适,江太医医术果然了得。” 第64章 青樱避宠 “娘娘得的不是普通的风寒,而是极具传染性的伤寒。稍不留神,可能引发高热。一会儿,微臣给娘娘开一些治疗伤寒预防高热寒的药便是。只是,伤寒极易传染,这些日子,娘娘还是不要和太多人接触的好。” “本宫知道了,那便有劳江太医了。” 青樱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旋即又道:“对了,江太医,你再去帮我瞧瞧东配殿的惢心和魏嬿婉吧,看看她们恢复得如何了?” 江与彬听到“惢心”二字,心下一动,面露惊喜之色,连忙叩头谢恩。 “微臣多谢娴妃娘娘!” 青樱却笑道:“不过是让你去看病罢了,有什么好谢的,去吧。” 青樱冲江与斌摆了摆手,江与斌只觉得鼻子一酸,连忙抹泪退下了。 很快,香茗便走了进来,她不觉地看向青樱,缓缓跪在地上,给青樱捏着腿,小声问。 “主儿,容奴婢问一问,您明明只是普通着凉,为何却……却偏偏要让旁人以为您得了伤寒? 如今您正得盛宠,如今得了伤寒,只怕是皇上为了龙体着想,不会来咱们承乾宫了。” “是啊,你说的对,本宫如今是得皇上宠爱,可是有时候,越是站得高,反而容易摔下来。 你没有看到今日本宫去拜见皇后的时候,一个个乌鸡眼的盯着本宫,恨不得把本宫给吃了。本宫实在心慌,或许如今,避避宠才是好的。” 更何况,如今的青樱,实在是太了解那个男人了,如今,那个男人对自己还是有爱惜之情的。 可是,宠爱时间一长,所谓宠爱,往往就会变淡。 男人嘛,得不到才是最好的。 就算得到了之后,也不能让他时时刻刻伸手就能摘到。 她就是要吊着他,他才会有新鲜感。 更何况,以那个男人的心性,若是太过宠爱自己,到时候太后又对他说什么,应该冷着自己,防止其他嫔妃眼热什么的话之后,他还不是要冠冕堂皇地冷着她? 总归,都是有借口要被他冷落的,倒不如自己借着伤寒避避宠,还不至于成为那些其他嫔妃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还可以吊着那个男人的新鲜感和胃口。 入夜,养心殿内。 富察琅华陪侍在皇帝身旁,给皇帝伺候笔墨,养心殿内一片祥和静谧。 皇帝看完奏折,缓缓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毛笔,一脸温和的看向一旁的富察琅华。 他伸手,轻握富察琅华道的手,温声道。 “皇后辛苦了,今夜你陪在朕的身边站这么久了,也早些回长春宫休息吧。” 富察琅华一愣,忙说:“臣妾想再多陪陪皇上,这几日腹中的孩子总是闹腾的厉害, 许是想皇上了。 皇上不怎么来长春宫,所以臣妾便常来养心殿,也好让自己的孩子见见自己的阿妈。” 富察琅华说着,笑着握住皇帝的手,搭在自己的腹部。 皇帝闻言,视线旋即落在富察琅华隆起的腹部上,目光更是变得温和。 他掌心轻轻摩擦着富察琅华的腹部,眸子满是爱惜。 “哈哈,闹腾好啊,会闹腾说明一定是个皇子,皇后啊,朕盼着你再为朕生一个嫡子,与咱们的永琏作伴。” “臣妾也正有此意。” 帝后二人聊了一会儿,便有太监进来请皇帝翻牌子。 第65章 朕去看娴妃 富察琅华微微一愣,旋即便看见皇帝的指尖轻轻的抚摸着“娴妃”的那块牌子,目光中带着宠溺。 富察琅华的心猛地一疼,心如刀绞。 她从未见过皇帝这般温柔宠溺的目光,从未。 好在,最终,皇帝还是缓缓放下了娴妃的牌子,富察琅华也随之松了一口气。 岂料她这气才松了没多久,却听皇帝道。 “不必翻牌子了,今日朕亲自去承乾宫看看娴妃吧 。” 富察琅华那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不禁死死捏住帕子。 呵呵,原来,皇帝是舍不得让娴妃走养心殿侍寝流程,所以不翻牌子,亲自去承乾宫留宿啊。 很快,皇帝双眸含笑,颇有些激动地从龙椅上起了身,直接松开了富察琅华的手,便要离开。 富察琅华只觉自己的心下一紧,一颗心瞬间坠入了谷底。 不曾想,区区一个新人竟然能得皇上这般疼爱。 昨夜是她娴妃侍寝便罢了,而今夜,皇上更是直接去她的承乾宫留宿啊! 就连今日早膳,皇上也是一下朝就陪她一块用的,一起用早膳的恩典,向来只有她和贵妃啊。 且都是因为她们背后的家世,所以才得皇上这般厚爱。 可娴妃,一个破落的乌拉那拉氏,仅仅依靠着皇上的情分,就可以得到这等恩典,富察琅华心里极度不是滋味。 她望着皇帝就快要走远的身影,连忙冲着那递牌子的太监使了一个眼色。 那太监慌忙跪下身去道:“皇上恕罪,今日娴妃娘娘怕是无法侍寝了,皇上还是别往承乾宫去了。” 皇帝微微一愣,眉头微蹙,问他道:“这是为何,青樱妹妹她怎么了?” 富察琅华听罢,手中帕子被攥得更紧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心中冷笑,瞧啊,自己的夫君竟如此亲昵地唤着另一个妾室为“青樱妹妹” 那声音里蕴含的温声细语和爱意,是那么浓烈。 然而,她作为他的正妻,他却从未这般轻昵地唤过她,甚至,她在他身边极少能感受到温暖。 她叫琅华,他可曾记得,她叫做琅华。似乎从来不曾记得吧? 除了刚开始成亲的一个月,他这般喊过她琅华,后来,便都是以“福晋”相称,如今,她是一国之后,便更是只喊她“皇后”。 他对后宫中这么多女人,向来都是喊位份,什么皇后,贵妃,嘉贵人,他都是这般称呼。 却偏偏对娴妃,他喊她,青樱妹妹,呵呵,青樱妹妹。 富察琅华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凌迟一般千刀万剐,握着帕子的手亦是轻轻颤抖着。 不过片刻的须臾之后,那太监连忙回答方才皇帝问的话, “回皇上,娴妃娘娘今日着了伤寒,很是严重,怕会传给皇上,所以娴妃娘娘今日怕是侍寝不了。” 皇帝眉宇蹙起,面上闪过不置可否的担忧,连连问道。 “青樱妹妹怎么会得伤寒?很严重吗?” “是,奴才听说是很严重,那,不知皇上您今日是否要重新翻牌子?” 皇帝轻叹了一口气,脸上的担忧之色更甚,拔腿便往外面走。 “那更不必了,青樱妹妹病重,朕更得去看她,更要陪在她身边啊。” 第66章 还是去贵妃那 富察琅华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她竟然是今日才发现,原来,她的夫君真的可以这么温柔。 可是这温柔,从来都不是对她的。 曾几何时,在王府的时候,她也得过风寒,高烧烧的浑身滚烫时,他却是和其他的女人寻欢作乐。 可是,如今换做娴妃,他便这般按耐不住,这般着急吗? “皇上,”富察琅华压抑心中的无尽酸涩,柔柔的喊了一声。 随后她温婉地走到了皇帝面前,挽住了皇帝的手,才继续道:“娴妃妹妹既然着了风寒,皇上您尊贵之身,自然不便踏足,万一,因去探望娴妃,惹得您自个儿圣体抱恙可就不好了,皇额娘想必也会怪罪娴妃。” 她说这番话,固然有些许出于嫉妒私心的原因。 但更多的,却是真心怕他自己的夫君传染伤寒,她也知道这番话会惹到皇帝不悦。 但身为皇后,又不得不说,这便是作为一个皇后的本分了。 皇帝微微蹙眉,看一眼富察琅华,心底暗自觉得她在拿自己的皇额娘压着自己。 于是,皇帝心下顿时便有些不舒坦。 但他却也心知富察琅华此言无错,自古皇帝应该以龙体为重,哪有去看望得伤寒的嫔妃的道理?伤寒不比普通的风寒,传染是极强的。 想着,他微微抬起掌心,握紧起富察琅华的掌心,温和道。 “也好,皇后思虑周全,那今日娴妃那儿便罢了,朕不去了。” 皇帝轻叹了一口气,脑海里微微略过青樱的模样,而后又逐渐散去。 “那今日,朕便去贵妃的咸福宫吧。” “嗻——” 皇帝松开富察琅华的手,转而笑着望向她,贴心的将自己身上的袄子脱下来,小心翼翼的为富察琅华披上。 “皇后,你也早些回长春宫吧,路上凉,可别也着了风寒,冻着了你腹中的孩子可就不好了。” “是。”富察琅华心下一酸,连忙恭谨道。 待皇帝离去之后。 富察琅华在素练与莲心等人的陪伴下,缓缓向长春宫行去。 富察琅华强忍着眼底的酸涩,望向身旁的素练,问她。 “本宫这个皇后,是不是很讨嫌,皇上眼里为何就是没有本宫?” 素练微微一怔,忙宽慰道:“娘娘多虑了,您是皇上的正妻,皇上心里怎么可能会没有您?” “是啊,本宫是皇上的正妻,可是在皇上心里却是妻不如妾,呵呵,本宫今日陪着皇上在养心殿待了一晚上,为的便是可以让皇上念着本宫肚子里的孩子,可以去本宫的长春宫,或让本宫留在养心殿,可是今日,皇上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娴妃,” 说到这儿,富察琅华的眸中闪过一丝嫉妒,稍稍加紧了握紧帕子的力道。 “后来哪怕是得知娴妃遭了风寒,皇上再想到的又是贵妃,本宫呢?本宫究竟算什么?” 有寒风一阵阵的吹拂富察琅华的脸,让富察琅华只觉自己的脸上泛起冷意。 很快,寒意袭遍全身。 她微微的紧了紧掌心,又苦涩一笑:“素练,这天儿怎么变得这么冷了,明明还没入冬。” 素练哪敢多说一句,只是自顾自的陪在富察琅华身边一块走着,如此一路无言。 第67章 本宫才是后宫之主! 回到长春宫后,富察琅华沐浴后便更衣,准备入睡。 素练站在一旁踌躇着,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欲言又止。 富察琅华看见素练这副模样,不由诧异地问:“素练,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话想同本宫说?” 素练颇有些为难的样子:“娘娘,有件事,奴婢不知当讲不讲。” “说吧,本宫如今还有什么听不得的。” “那日出了长春宫,有人看见,娴妃娘娘与贵妃娘娘之间似乎走得有些近,俩人不知道在谈论些什么,一路聊了许久。” 富察琅华闻言,倒是不以为意,满只是言语间满脸的倦怠之色。 “哦,这倒也无妨,娴妃初入宫闱,自然想巴结比自己高位分的嫔妃了。又不好来巴结本宫,所以,这贵妃是一个很合适的人选,不过贵妃的性子,才不会与娴妃沆瀣一气。” 说这话时,富察琅华眸中露出一丝不屑,然而,一旁的素练听到这话却是连连摇头。 “可奴婢却听说,今日,那贵妃娘娘赏了娴妃三大箱的赏赐呢,许多赏赐,甚至是皇上曾经赏给贵妃娘娘的。 如今贵妃竟然一口气全赏给了娴妃。奴婢觉得这事,实在有些奇怪,贵妃这次出手这般大方,难不成贵妃,竟然有意和娴妃交好?” 富察琅华闻此,瞳孔缓缓放大,心中猛的一震。 琅华惊愕道:“这贵妃不是看不上那娴妃吗,怎么如今倒是赏那么多东西给娴妃?” “娘娘,其实,这还不是奴婢担心的。奴婢是觉得,您才是后宫之主,要赏赐嫔妃,也理应是您来先赏才是,怎么就轮到她贵妃了。 而且,这贵妃娘娘的阿玛高斌如今在皇上面前甚是得力,因为最近频繁水患,治水有功,他都要越过咱们富察氏一族了。 娘娘,奴婢觉得您如今该提防提防贵妃,毕竟,贵妃自从您怀孕之后,便有了协理六宫之权,与您分庭抗礼,贵妃纵然无缘子嗣,却也不得不防。” 富察琅华蹙眉道:“本宫已经给了贵妃一个避孕手镯,还能如何防范?光是一个手镯,本宫都觉得有些罪恶,本宫哪还能用什么其他法子防她们? 哎,素练,为何本宫自从当了皇后,反而每天患得患失的,之前在王府的时候,本宫倒还觉得轻松些许。” “唉,皇后娘娘也别太焦虑,自古每个皇后都在这个位置上,都是这样熬过来的,怕底下的人越过自己去,哪怕是先帝的乌拉那拉氏不也是如此吗? 娘娘,奴婢今日和您说这些,是希望您能稍稍注意一下贵妃与娴妃之间的距离,敲打一下贵妃。她俩若是真的交好,岂不是宠爱全落在了她们身上,如此,娘娘必得放下您对贵妃的成见,将贵妃娘娘拉拢到您这一边。” “本宫一想到本宫如今怀孕,贵妃事事越俎代庖,便觉得头疼的很,此事,往后再说吧,本宫乏了,安置吧。”富察琅华倦得很,不欲再说下去了。 素练听富察琅华这般说,也得轻叹了一口气,应声道。 “是。” 而后,素练小心翼翼地熄灭了长春宫内蜡烛,方才退了出去。 而富察琅华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却是久久未眠。 第68章 青樱海兰再遇 次日,青樱简简单单的用过早膳后,便立刻去看了惢心和魏嬿婉。 她们俩人都醒了,尤其是惢心的状态似乎也恢复了不少,青樱进去时,嬿婉则是在惢心的旁边,不断安慰着惢心。 “惢心,没事了,听说,是娴妃娘娘救了咱们,以后那个李公公再也欺负不了咱们了!” 惢心吸了吸鼻子,眼眶依旧通红,喊着:“嬿婉……” 说罢,惢心又死死咬住下唇,和魏嬿婉俩人紧紧抱成了一团。 饶是青樱,也被这一幅姐妹情深的画面感动了。 没有想到,这辈子,有一些事情的走向变了,倒是让惢心和魏嬿婉两个人在辛者库成了好姐妹。 想到这里,青樱对魏嬿婉的嫌隙顿时减少了许多。 说来,上一世的魏嬿婉,也不是一开始就是个恶人,她也是被逼无奈,是宫里的太多人和事,将她逼成了前世那个模样。 而青樱自然明白,将魏嬿婉逼成那个模样,与她青樱也脱不了关系。 思及此,青樱轻叹了一口气,走进东配殿,笑着轻唤,“惢心,嬿婉,你们现下觉得如何?” 见青樱来了,魏嬿婉连忙拉了惢心的手,一块儿跪下行礼:“奴婢给娴妃娘娘请安。” “给娴妃娘娘请安。” 青樱温声笑道:“你们都才刚刚恢复,不必这般多礼,起来吧。” 青樱双眸含笑,又关切地问了魏嬿婉和惢心俩人好些话,方才知晓,原来她们二人一开始便是在辛者库相识的,两人聊得甚是投机。 短短两个月,便让两个人走到了一块,成为了姐妹,二人情深,在辛者库互相扶持。 甚至,有时候在辛者库的时候,惢心时常被欺负时,都是魏嬿婉出手帮助惢心。 听着她们的在辛者库的那些经历,青樱不由得有些许恍惚,遥想前世,自己与海兰之间,也是这般彼此扶持。 只是这辈子,自己为了不让贵妃太过针对海兰,至今都还未曾与海兰有过什么交集。 青樱笑着对她们二人道,“惢心,嬿婉,等你们身体好了,便不用再去辛者库了,就留在本宫这当差吧。” 惢心和魏嬿婉两人面面相觑,鼻子一酸,旋即连忙磕头谢恩。 青樱方才走出东配殿,三宝那边便来传话,说是宫里的纯嫔等几位嫔妃听说青樱得了风寒,便一块儿来看望她。 青樱连忙笑着让三宝将他们请了进来。 很快,青樱便看见进来的人正是纯嫔,海兰,还有陈婉茵。 尤其是看到海兰的那一刻,青樱强行按捺住自己心里翻涌的情绪,从软榻上起了身,险些就要把“海兰”两个字喊出口。 但青樱却知道自己是不能的。 青樱的面上带着和婉的笑,对她们道:“不过是伤寒罢了,竟然还劳烦几位姐姐来承乾宫走一趟,真真是不好意思呢,姐姐们快坐。” 苏绿筠闻言,忙拉了陈婉茵的手坐下,率先开口说道:“娴妃姐姐说笑了,娴妃姐姐位分高在我们之上,怎的反而还喊我们姐姐了。” 青樱含着薄薄的笑意:“不论位份如何,三位姐姐的资历总归是高于我的。” 陈婉茵闻言,也温和道:“纵然如此,宫中规矩,向来是谁位分高,便喊谁姐姐的,还是按照宫中的规矩来吧,要不然只怕皇上会是不高兴。” 青樱点点头:“也好,那就听妹妹的。”随后,又将她的视线直直的落在了海兰的身上。 第69章 绿筠婉茵 海兰依旧身着那套素净淡雅的衣裳,黑白交织间仅以一朵平凡的兰花点缀其间。 青樱便知道,她的海兰,还是和前世一样,不善言辞,向来喜爱,朴素静雅。 就像从进宫到现在,海兰的未曾说一句话,只怯怯的望着她。 青樱笑着道:“香茗,快给各位妹妹看茶。” “是。” 香茗立刻煮了上好的茶水,恭恭敬敬的奉上。 几人闲聊间,外面的寒风忽而一吹,如刀削般拂过青樱的脸颊,青樱忍不住又重重的咳嗽了几声。 苏绿筠见状,急忙起身,缓缓走到如懿身边,满脸关切,轻声问道。 “姐姐还好吗?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如懿摆了摆手:“不碍事,已经请过太医了,太医说好好的休养一个月便好了。方才只是喉咙有些痒罢了。” 陈婉茵也关切道:“还得休养一个月,这么长时间,那真是可惜了,如今姐姐,正是得皇上最喜爱的时候。娴妃姐姐,那你一定要保重好身体,这病若是拖久了,只怕更难痊愈。” 如懿感激地点点头,“多谢各位妹妹关心。” 海兰反倒是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缓缓的抬起眼睛,却刚好与青樱对视。 而这般对视着,海兰不知怎的,脸色微微掠过一丝的红。 而后海兰下意识说道:“姐姐,我那里有一些治风寒的方子,待会儿让宫女拿给姐姐,或许能有些用处。” 如懿心中一暖,倒也没有拒绝,看向海兰的目光更是温柔无比。 “那就麻烦妹妹了。” 四人又聊了一会儿,直到都有些疲倦,众人才告辞离去。 海兰随绿筠,婉茵二人离开承乾宫后,便有一些失神。 她心里,总对青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她若有所思地回眸看了一眼还未离去站在承乾宫门口的青樱,却见青樱冲她一笑,莫名有一种熟悉感涌上心头。 海兰连忙别过头去,脸上红晕更甚。 好奇怪的感觉,心绪也莫名有些乱。 一旁的苏绿筠忍不住打趣道她:“海兰,你今儿个是怎么了,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了?” “也不知为何,看到娴妃心里莫名的觉得有些亲切。” 绿筠笑道:“哈哈哈,说来奇怪,你这样觉得,我也这样觉得呢,娴妃看上去是一个性子不错的,更何况如今娴妃得宠,咱们多与娴妃走近些也是好的。” 海兰微微一愣,心下有些闷闷的。 原来,不只是自己一个人觉得娴妃姐姐性子亲切,苏绿筠也是这般觉得。 她还以为,自己与娴妃之间有什么前世缘呢,总觉得娴妃眼里,似乎是有自己的,如今,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而接下来的十几日,海兰,婉茵,绿筠三人倒常常来承乾宫走动。 如此一来,她们三人倒也与青樱熟悉了不少,怯怯的海兰也愿意主动开口和青樱说话了。 只是每次说话的时候,海兰脸色都涨得通红。 而更让青樱没有想到的是。 几日后,高曦月身边的双喜竟然又来了承乾宫,当下青樱连忙了三宝去迎了双喜进来。 双喜一进来,便恭恭敬敬的给青樱打了一个千儿。 “奴才给娴妃娘娘请安。娴妃娘娘,这些都是咱们主儿让奴才带来的好东西,还请娴妃娘娘收下。” 双喜笑得一脸奉承的模样,随后,将自己手中的一个大袋子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 袋子里仿佛装着什么活物,在里面不停地挣扎着,偶尔传来几声微弱却急促的“喔喔”声。 青樱诧异地看了一眼那个袋子,只觉得有些奇怪。 “这里头是什么东西?” 第70章 曦月的顾虑 双喜笑嘻嘻地将那袋子打开 。 刚打开,袋子里便有几只大母鸡扑棱着翅膀差点要飞了出来。 嚯,这阵势,将承乾宫里面的人都吓了一跳。 还有一只鸡差点要飞到香茗身上,吓得香茗往后连退了一步。 双喜见状,连忙将那只飞出来的母鸡捉住狠狠往地上一摔,母鸡便老实了。 双喜陪笑道:“嘿嘿嘿,香茗姑娘,对不住,这种鸡就是活跃了些。 这是我们娘娘雇人在乡下饲养的正宗的土鸡,还是我们娘娘的阿玛特意从乡下带给我们娘娘补身体的,比宫里的那些鸡还要好多了。 我们娘娘说,如今娴妃娘娘既然病了,她自然得多多关照才是。 听说,花参炖鸡汤治疗风寒最是有益,所以,我们娘娘送几只母鸡给娴妃娘娘也尝尝鲜。” 青樱越发觉得高曦月当真是可爱的紧,有哪个嫔妃给自己送母鸡呀,还是活的。 青樱不觉发笑,说:“那真是有劳双喜公公了,还送了五只鲜活的母鸡过来,三宝,把这几只鸡带去小厨房吧。” “嗻。” 随即,青樱看向双喜,眸中露出淡淡的笑意:“替本宫谢过贵妃娘娘,等本宫痊愈了,一定亲自去对贵妃娘娘道谢。” 双喜搓了搓手,点头道:“嗻,那娴妃娘娘,您自个儿保重,奴才这便先回去复命了。” 青樱淡淡一笑:“嗯,去吧。” 待双喜走了之后,青樱不由陷入沉思,抬起眼帘,问一旁的香茗。 “你觉得贵妃此举是何意?她,是真心关心本宫,还是在打探本宫一些什么?” 香茗思忖着道:“贵妃娘娘这是第二次派双喜过来了,上次送了您那么多金银珠宝,这次又是特意带来给您补身体的土鸡。想必,贵妃娘娘是真心关心小主呢,毕竟那日,小主与贵妃娘娘还是聊得到一块的。” 青樱一笑,望着窗外双喜愈走愈远的身影:“但愿吧。” 也但愿,自己这辈子还没有和海兰走的那么近的话,贵妃可以对海兰好一些。 双喜回到咸福宫给高曦月复命之后,高曦月则吃了口葡萄,而后问双喜。 “你给娴妃送去那几只鸡的时候,娴妃是什么表情?” “回娘娘的话,娴妃娘娘看起来很高兴呢,还让奴才替她谢过娘娘,说等日后痊愈了,一定会亲自来咱们咸福宫谢恩。” 其实,他们做奴才如何回答,还不是揣摩他们主子的心思。 眼下主子想与娴妃交好,是好事,他自然得往好处回答。 高曦月点点头:“算她识趣,只是,本宫却不能全然净信。娴妃就真是感恩戴德的人么? 有的人啊,明面上看上去同本宫交好,实际上,心里怎么想又怎么知道呢。” 高曦月轻叹一口气。 毕竟富察皇后和金玉妍不就是如此吗? 其实,那日她面对青樱对她递过来友好橄榄枝的时候,她确实是心动的。 她是贵妃,屈居于皇后之下,而青樱是宠妃,若是自己能与她交好,确实不失为一件好事。 高曦月也是知道的,这些年来,因为自己有了协理六宫的权力后,皇后防自己跟防什么似的。 那个时候,高曦月便已经明白,自己一直以来所追随的皇后,在面对利益的时候,或许,毫不犹豫会将自己舍弃。 第71章 曦月:我怎么变成这样? 还有那个自己一直以来关系还不错的金玉妍,她也总是明里暗里的同皇后背地里说自己的坏话。 真以为她没听见似的,一个个的都当她高曦月是傻子。 星璇为曦月奉上一盏茶后,又添上了许多炭火,偶尔炭火发出噼啪的声音。 星璇一边为曦月捏腿,一边温和地开了口:“主儿啊,其实,奴婢觉得,娴妃娘娘有意与您交好,或许是真心的呢。 奴婢以为,您没必要想这么多,娴妃娘娘毕竟才初入宫闱,总归应该没有宫里边旁人那么多的心思。” “哦?那,你觉得娴妃这人怎么样?” “奴婢觉得,娴妃娘娘人其实是不错的,和主儿您一样温柔善良,对下人也很宽厚。 奴婢听说前些日子,娴妃娘娘还在辛者库救了两个受欺负的小姑娘,想必是个性子纯善的。” 高曦月眸中掠过一丝讶异,“哦?还有这种事?都成了宠妃,还愿意帮辛者库婢女的,倒是少见,” 高曦月颇有些感慨,这又何尝不是曾经的自己呢。 想到自己,曦月又冷笑一声:“不过,星璇……你说我温柔善良?” 高曦月轻轻一嗤,继续道:“或许,我曾经确实温柔善良,可是,如今却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了。我若真是一个善良之人,便不会对海常在见死不救。 眼睁睁的看着内务府克扣海常在的吃食却袖手旁观,更不会一次次的故意为难海常在。” 高曦月忽然发现,她自己都差点忘记了,忘记曾经自己未嫁给皇帝时,也是一个贤德良善之人。 想着,高曦月便不由得抓紧星璇的手腕,颇有些惊恐地问,“星璇,你说,我怎么变成这样了?我还是曾经那个善良的曦月吗?” 曦月扯住星璇的手,微微颤抖着。 “主儿,您别这么想。”星璇眸中泛红。 曦月心蓦地一疼:“曾经在高府的时候,我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路上见到乞丐被欺负,我都愿意去为他们出头。 可是如今,见到海常在被内务府欺负,一次次的被见风使舵的奴才克扣吃穿用度。我,我竟然觉得心里痛快的很,甚至,也忍不住对海常在羞辱欺凌。 可是,星璇,我最初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星璇,你记得我最初是什么模样吗?” 高曦月说着说着,眼角里却滚滚的落下了泪来,“我自己都不记得我曾经是什么模样了。” 说罢,眼眶也刹那间便红了起来。 看到高曦月这幅模样,星璇也忍不住心疼,她紧紧地握住了高曦月的手,好让曦月颤抖得没有那么厉害。 “主儿,不管怎样,在奴婢的心里,我们主儿是最善良的,当初若不是主儿救了奴婢一命,奴婢现在还在乞丐堆抢吃的。 主儿,您真的别这样想,您之所以针对那个海常在,不也是因为她趁王爷醉酒勾引,就和您的那个姨娘一样,是手段下作之人。” 高曦月闻言,似是这才恍然大悟,眸中对海兰再次露出一丝恨意,她紧了紧拳头,“对,你说的对! 什么变不变的,本宫向来都是这般嫉恶如仇! 那个海兰,趁着王爷那日酒醉勾引,本就是她的错,和我阿玛纳的那个姨娘手段一样下作!” 第72章 海兰被诬陷 想到这里,高曦心里便忍不住对海兰更是记恨了一分。 她想到自己的姨娘曾经在自己额娘面前耀武扬威的手段便生气。 于是,一怒之下竟是直接冲出咸福宫正殿,如一阵风似的闯进海兰所在的西配殿。 而彼时的西配殿内。 海兰原是正在刺绣,着实被突然闯进来的高曦月给惊着了。 她刚想放下绣品给高曦月行礼,谁知,没等她来得及反应,高曦月却已经高高扬起手,便往海兰的脸上“啪啪啪”连续打了四个巴掌。 海兰那一张白皙的脸颊顿时有了一双巴掌印,涨的通红。 海兰委屈地流下泪来 :“贵妃娘娘,不知嫔妾做错了什么,竟然惹得贵妃娘娘忽然跑到嫔妾这儿对嫔妾打骂?” 高曦月眸光泛着冷意,指着海兰道:“收起你那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也就纯嫔她们人好,被你这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给骗了。还愿意同你说上几句话! 本宫才不会被你骗了。你敢趁着王爷酒醉勾引,算什么好东西?竟然也配住在本宫的咸福宫! 本宫打你需要理由吗?本宫是高高在上的贵妃,你只不过是一个答应,云泥之别!本宫就算把你打死了,皇上也不会责怪本宫。” 海兰委屈极了,不理解为什么她总是咬定自己勾引王爷,明明她是受害者才是。 她眸中带泪,委屈地说:“贵妃娘娘,您……您为何要对嫔妾这般凌辱,嫔妾也同您说过很多次,从未勾引王爷,那一日是王爷自己……” 曦月如何听得进去,怒斥:“闭嘴!王爷怎么会瞧上你一个贱婢!当初我姨娘勾引我阿玛的时候,也是这样同我额娘说的,自己蓄意勾引还不承认,呵呵呵,你们手段都一个样,让人作呕!” 高曦月说着,心里还不解气,眼珠子转了转,随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于是,故意问一旁的双喜:“双喜,你还记得本宫前些日子丢了个耳坠吗?” 双喜如何不明白高曦月的意思,顺着高曦月的话接道, “奴才自然记得,那个白玉莲花耳坠可是娘娘您最喜欢的耳坠,却已经丢了将近五天了。” “是啊,那耳坠是本宫的陪嫁,放在匣子里一直舍不得戴,五日前便发现不见了。本宫命人到处找都没找到。倒是疏忽了海常在这,双喜,你给本宫去找找,哪怕把海常在这东配殿掀开来,也得给本宫找着。” 海兰一脸惊惧,如同一只受了伤害的小鹿,她惊恐地连连摇头。 “嫔妾没有……” 一旁的叶心更是跪了下去,“娘娘,我们主儿,不可能会偷您的耳坠呀!我们主儿向来朴素,从来不戴耳坠这等首饰的。” 高曦月冷眼瞥了一眼叶心,冷冷笑着。 “就是因为她自己没有的东西,所以才要偷,本宫也觉得奇怪,本宫那耳坠一直放在匣子里,许久也未曾上锁,怎么忽然就不见了,想来便是海常在偷的。” 曦月言语间,双喜已经开始在海兰的宫里大肆搜索。 果不其然,很快在海兰的梳妆镜里面,搜到了那一枚耳坠,高曦月冷笑着接过耳坠,递到海兰面前。 “这耳坠,在你的梳妆台上,果然是你偷的!本宫就知道手段下作的人,做什么都是下作的!” 高曦月指尖的护甲轻轻挑起海兰的下颚,海兰眸中满是惊魂未定,不断的摇头。 “贵妃娘娘,嫔妾真的没有偷您的耳坠,嫔妾真的没有。” 第73章 海兰受刺刑 高曦月如何愿意听海兰狡辩,这一切本就是她设的局罢了,她就是想磋磨她。 想着,曦月继续带着森冷的寒意道:“如今物证在这,你又作何解释?双喜,你说说。宫里的低位嫔妃若是偷了东西,该如何惩罚?你给本宫说。” 双喜笑得一脸的谄媚,搓了搓手,回答道。 “应该刺刑 !” 高曦月装作不懂的模样,反问双喜:“哦?这倒是闻所未闻,本宫都不曾知道刺刑是什么呢。说来听听?” 双喜立刻回答道:“回主儿的话,便是用带着尖刺的棍子敲打脚掌,敲打五十下。 这打下去没有伤口,但却是疼痛难耐,主儿,您是否要对海常在用这种刑罚。” 海兰闻言,脸色骤变,惊恐至极,急忙跪倒在地,连连叩首。 “贵妃娘娘饶命,嫔妾真的没有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怎么,你的意思是说本宫冤枉你,”高曦月思虑一番。 觉得五十下似乎也确实有些不太妥当,她可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 于是,高曦月又改口道:“瞧你那可怜巴巴为自己辩解的样子,算了,看你这可怜兮兮又不得皇上宠爱的份上,一会儿行刑的时候,五十下便改成二十五下,本宫体谅你初次受罚,减少你一半的刑罚。” 双喜应道:“嗻,瞧瞧我们家主儿多心善啊,海常在可要知足。” 很快,咸福宫的院落内。 海兰被粗暴地拖至长椅之上,两名太监紧握她的手臂,不容许她有丝毫动弹。 双喜手持一根布满尖刺的木棍步步逼近。 高曦月大声呼道:“还等什么?行刑!” “嗻——”语毕,双喜的手狠狠打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 木棍上的尖刺无情地扎入海兰的脚掌,剧痛如闪电般贯穿她的全身,令她几乎失去意识。 然而,她的嘴被紧紧捂住,哪怕再怎么挣扎,也无法发出一丝呼救的声音。 双喜还要再打第六下的时候,外面一个太监忽然跌跌撞撞的跑了,前来通报。 “主儿,娴妃娘娘来了。” 高曦月猛地一惊,立刻看了一眼被自己折磨的险些晕过去的海兰,莫名有一种心虚感。 随后却又反应过来,不过,是来了个娴妃而已,自己可是贵妃,惩治自己宫里的嫔妃罢了,有什么好心虚的? 于是,高曦月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道。 “来了不就来了,何必一惊一乍的,把娴妃请进来吧。” 那太监忙应声:“嗻——” 高曦月狠狠地睨了海兰一眼:“双喜,你好好看着海兰,等娴妃走了,刑罚再继续。” “嗻。” 青樱来的很快,心里担忧得紧。 然而,在视线触及高曦月目光的时候,脸上立刻洋溢着笑意 。 她为了不让高曦月知道自己是为了海兰而来,只能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被人按在木凳上狼狈的海兰。 这些日子,她早便派人去盯着咸福宫,防止贵妃会像前世一样对海兰下手,却没想到,贵妃终究还是这么做了。 青樱行礼如仪:“嫔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呦,娴妃怎么来了,既然来了,那便进里屋坐吧。” “是。” 青樱笑着便要朝高曦月走去,只是,走去的同时,又刻意不经意般地将视线落在了海兰身上。 第74章 送曦月额巾 青樱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刻意惊得瞪大双眸,又指着长椅上的海兰问。 “咦,若是妹妹没有认错的话,这位似乎是海常在吧,海常在怎么在这?贵妃姐姐您这是?” 她当然是故意这么问的了,要救海兰,她只能装作不知。 高曦月不以为然地道:“海常在偷了本宫的一个耳坠,本宫管教自己宫里的人罢了,让娴妃看笑话了。” “没有,嫔妾……嫔妾真的没有……”海兰虚弱出声。 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 高曦月却偏以为海兰是装的,指着海兰便怒骂。 “还敢狡辩?!双喜亲自在你的梳妆台上,搜到了那一枚耳坠,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青樱见状,纵然对海兰心疼的紧,却也只能敛了担忧的神色,好好劝慰道。 “还请贵妃姐姐息怒,嫔妾觉得,海常在看上去不像是这样的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青樱猜出所谓耳坠定是贵妃的构陷,却不能明说 。 高曦月扬起脑袋,睨了青樱一眼,冷声问道: “怎么,娴妃你来本宫这咸福宫,便是为了这贱蹄子说话的?” 青樱生怕高曦月猜出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连忙拉住了高曦月的衣袖,带着几分亲昵与讨好之意,娇声说道。 “这当然不是了,嫔妾此次前来,是感谢贵妃娘娘今日给本宫送的那几只上好的土鸡。” 高曦月看了一眼青樱搭在自己袖口上的手,犹豫再三后,终究还是推开了。 她冷冷道:“哦?你不是和双喜说等风寒好了之后,才过来谢本宫的吗?怎么如今,却风寒未愈便过来了。 莫不是听见了本宫咸福宫什么风声,眼巴巴的过来救这个贱蹄子的?!” 青樱自然不会承认了,浅浅笑道:“怎么会呢,咸福宫离承乾宫那么远,妹妹耳朵可没有这么灵光呢,怎么会知道咸福宫发生了什么事情? 妹妹只是晚膳的时候,刚好让人炖了一只姐姐送的鸡来吃,觉得味道十分鲜美,所以,便想来提前谢谢姐姐,妹妹还给姐姐带了东西来聊表谢意呢。” “哦?”高曦月稀奇地看着她,“瞧瞧,给本宫带了什么好东西。罢了,外面有些冷,进来说吧,给本宫瞧瞧。” “是 。”青樱忙亲自扶着高曦月一块进了里屋。 进去坐下后,一旁的香茗立刻给高曦月呈上一件精致的保暖棉绒额巾。 上面还绣了一个弯弯的月牙儿。 高曦月心下一暖,伸手接过那一个额巾,有些感动地看向青樱。 高曦月的声音亦是柔和了许多:“这个,是你给本宫做的?” “贵妃姐姐说笑了,嫔妾哪会有这手艺,虽然这个额巾,不是嫔妾亲手做的。 但是,上面那个金黄的月亮,和额巾里面我亲手绣的曦字,是我亲手绣的,是我对姐姐的一番心意。 还望贵妃姐姐不要嫌弃嫔妾对您的一番心意才好。” 高曦月从未被人送过亲手绣的东西,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 她修长的指尖,爱惜地轻轻摩挲了一下额巾中央的那个金黄的月亮。 嫣然一笑后,又翻开额巾,见里面果然有一个“曦”字,她笑意更深了。 她看向青樱的目光温和中还带了一丝的感激,说话的口气却又不失傲娇。 “你的心意本宫收下了,谢了。” “贵妃姐姐何必这般客气,贵妃姐姐对嫔妾好,嫔妾自然也得对贵妃姐姐交心。” 高曦月乐呵的笑道:“你倒确实与旁人不同。” “嫔妾与旁人能有什么不同的,嫔妾也和您一样,都盼着皇上的宠爱长久,倒真没什么不同。但嫔妾却也心知,在这宫里,最不该期盼的便是皇上的宠爱,还不如来找贵妃娘娘说说话呢。” 第75章 伺候一个夫君 高曦月随手捏了一个葡萄吃了起来,看向青樱的目光目光温和极了,两两相望之下,曦月最后忍不住笑出声来道。 “你说话倒是直接,一口一个宠爱的挂在嘴上,也不怕本宫生气?” “啊?”青樱装作浑然不知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是甜的和抹了蜜一样。 “可我瞧着贵妃姐姐不像是小心眼的人,再说了,都是宫里的姐妹,嫔妾倒是觉得,若说不期盼皇上的宠爱,那倒是稀奇的很。” 对于此言,曦月倒还算认同,她点了点头:“是啊,你说的本宫何尝不懂?在这宫里,所有人都伺候着一个夫君……” 话说到一半,高曦月的眼神又很快暗了下去,长长叹息。 “不,皇上也从不曾是本宫的夫君,只是皇后的夫君,左右本宫和你也都是妾罢了。” 提及此事,高曦月心里泛起酸涩,索性含笑看向青樱改口道。 “罢了,不说这些了,呢,这是我阿玛特意从江南一带带过来的葡萄,味道可甜了,你也尝尝。”高曦月递一个大葡萄给青樱。 青樱谢过之后,便拿起那颗葡萄放进了自己的口中,细细品味了起来。 葡萄甜甜的,咬一口便有香甜的汁水出来,确实很好吃。 青樱发自内心地赞叹道:“味道确实不错,比嫔妾在家里吃的葡萄味道好多了呢。” 曦月笑了,忽然发现和青樱说话挺舒坦的。“这是自然了,江南一带的葡萄,自然和你家里的葡萄是比不得的,你若喜欢,一会儿本宫让双喜给你多打包一些带回去。” “好啊,刚好嫔妾有些贪嘴,那便多谢贵妃娘娘了。” 青樱又笑着陪高曦月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俩人倒是聊的不亦乐乎。 曦月聊得正兴起的时候,青樱琢磨着时候也差不多,适时地往外面看了一眼,面露为难之色。 高曦月见状,蹙了蹙眉,不由问道。 “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本宫说,怎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青樱面上更加为难了,似乎在踌躇是否开口,半晌后,她才道。 “是想说,但是又不敢说,怕贵妃娘娘怪罪。” “想说便说吧,本宫恕你无罪。” “贵妃姐姐,恕妹妹多嘴一句,海常在这般落魄之态在外面被押着,似乎不太妥当。” 曦月眸光忽地泛冷:“你在帮她说话?” “嫔妾没有……贵妃姐姐误会了。”青樱迎面对上曦月的视线,没有任何躲闪。 “那你提她干什么?” “自然是为了贵妃姐姐着想了,怕贵妃姐姐怎么做遭人话柄。再者,嫔妾也有些好奇。嫔妾记得,之前第一眼见到贵妃姐姐的时候,倒是觉得贵妃姐姐是个温和的性格。 看上去温婉又贤良,不知,贵妃姐姐今日因为何事这般动怒。” 高曦月倒是有些不信她的话,目光也变得狐疑了起来,怎么觉得她在拍马屁,但是不得不说,挺好听的。 只是,多少还是有些好奇她所言的真实性和目的。 “温婉大方?本宫记得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还刻意为难了你一番,你如何觉得第一眼见到本宫时,本宫很温婉?” 青樱却是笑道:“贵妃姐姐又忘了,嫔妾与贵妃姐姐的第一次见面可不是在这宫里,是在绛雪轩呢,那时的贵妃姐姐一身粉红色的衣服,别提多好看了,连妹妹看着都喜欢得紧。” 高曦月不禁都有些恍惚,陷入回忆。 绛雪轩…… 曦月喃喃道:“差点忘了,你我第一次见面在降雪轩……” 想着那时的自己,目光也不由的变得柔和了起来。 一时间有些思绪万千,那个时候的自己还未嫁给弘历,性子也没有成今日这般。 原来那个时候的青樱就注意到了她啊。 而彼时的青樱,还在不断的对高曦月拍着马屁。 “贵妃姐姐你知道吗,其实,那个时候我见到贵妃姐姐的第一眼,我便觉得贵妃姐姐又美丽又温柔又大方,还带着一些少有的可爱劲。别说皇上喜欢,妹妹看了都喜欢呢。” 高曦月脸颊飞起潮红:“你说话何必这样甜?真是……” 青樱继续道:“不是妹妹嘴甜,是真的。哪怕是后来入了宫,贵妃姐姐对嫔妾说话夹枪带棍的,我也始终相信,贵妃姐姐并非表面上看到的那样跋扈。” “你……你是说,本宫现在很跋扈?”曦月有些不高兴了,还十分可爱地撅撅嘴。 “倒也不是,是不是嫔妾说错话了,惹贵妃姐姐不高兴了?” “没有,你接着说,本宫喜欢听你说实话。”曦月惊奇的发现,怎么别人说实话她不想听,偏偏从青樱口中说出来就不一样的感觉呢。 “那嫔妾便真的说了,虽然您看上去跋扈,但是嫔妾却明白,您在这贵妃之位,上有皇后,下有那么多的嫔妃。 若是不跋扈一些,说不定哪一日,就会招了人算计,所以 你只能这样,才能保护自己。” “你倒会说话,也懂本宫。” 第76章 云泥之别! 青樱话题一转,继续道试探性道。“所以,嫔妾以为,您今日对这海常在动怒,必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对吧?” “苦衷……”曦月不以为然地轻哼。 她有什么苦衷,无非就是不喜欢海兰那副勾搭和自己家里姨娘一样勾搭男人的性子罢了,只是这样的话,她自是不会告诉青樱。 却听青樱继续道:“贵妃姐姐,今日您惩罚海常在,嫔妾是实在担心这件事传到皇上耳里,会惹皇上不悦,不管怎样,海常在也是皇上的女人,你说对不对?” “那又如何,本宫是贵妃,她一个常在,云泥之别!更何况,皇上自然不会知道本宫今日所为,本宫倒看看谁敢说?!”说着,高曦月狐疑地扫一眼青樱,“你——,不会说吧?” “贵妃姐姐说笑了,妹妹怎么会说呢?妹妹只是觉得,这些奴才们向来嘴碎,就爱胡说。” “这……,他们不敢……” “就算您底下的奴才们不敢,那海常在宫里也有三个伺候的太监宫女呢,若是他们私底下议论的时候,传扬出去,难不成贵妃娘娘要将他们一并灭口泄愤?” 曦月略一思忖,嘴硬道:“这,也不是不可。” 青樱亲自拿了一个葡萄递给曦月,看着曦月接过后,才娓娓道来:“且不说,海常在宫里的宫女太监,就说贵妃姐姐手底下的这些太监宫女们又是都能值得信任的吗? 在这宫里,出了多少太监宫女背叛自个主子的事情,万一,哪个太监宫女将贵妃姐姐今日所作所为传到了皇上或皇后娘娘耳里,指不定皇上会怎么想姐姐,姐姐三思啊……” 高曦月看着青樱看向自己时那担忧的眼神,犹豫了好一会儿 最后却是笑了。 “也是,倒是本宫疏忽了,娴妃妹妹,你说的倒有几分有薄礼。” 她想,青樱为自己考虑,还给自己送了抹额,自己也得稍微才领情不是? 高曦月思虑一番,随即又吩咐一旁的双喜道:“双喜,海常在的惩罚,就暂时停了吧,让海常在自个儿回宫里好好思过去。” “嗻——” 青樱这才呼了一口气,她猜对了,原来,高曦月这性格,只要哄哄说说软话就好了。 忽然发现哄她比讨好那个男人好多了怎么回事? 青樱眉眼带着浓浓的笑意,不由诧异地问:“贵妃姐姐这样就放过她了?” 曦月一脸傲娇地道:“以后再收拾她,今日便先算了,再说了,那件事情,其实,本就是本宫栽赃给她的。” 高曦月性子直,眼下对青樱也放下防备了,索性将自己栽赃一事通通告诉了青樱。 早就知道的青樱装作震惊的样子:“贵妃姐姐,什么?您在说什么?栽赃?为何?” 说着,青樱还故意伸出手来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高曦月倒是撇了撇嘴,目光中,露出对海兰的厌恶。 “怎么,你觉得本宫过分了?你别菩萨心肠了,对于海兰这样的女人,本宫必得好好给她下马威!让她知道知道要想攀附权贵,必得付出代价。” “她……她,怎么了?看贵妃姐姐好像很讨厌这个海兰的样子?” 高曦月眸中的恨意愈发浓烈,她带着几分恼怒开口道。 “本宫就是不明白,那个海兰当初自个儿勾引王爷,却事后还不愿承认,这装作一脸无辜的模样,真不知道是装给谁看呢! 她要承认也便罢了,本宫也不会为难她。可还口口声声说她不是故意的?敢做不敢认,呵呵呵,真是和我那个姨娘一个样。” 青樱微微一愣,错愕地看着她。“姨娘?” 高曦月的眸子暗了下来:“我家里那个姨娘就是趁着我阿玛酒醉勾引,后来,成了我阿玛妾室,再后面她有喜了,生了个儿子,还背地里跟我额娘炫耀,真是恶心!可怜我额娘被气得呕血,从楼梯上摔了下去,从此以后,只能瘫痪在床,再不得我阿玛喜爱。” 曦月说着,眼底涌出一滴酸涩的泪,恨恨道:“所以,本宫恨姨娘,也恨和那个姨娘一样为了攀附而不择手段之人!” 青樱闻言,顿时心下明了。 原来,高曦月竟然是因为自己姨娘的缘故厌恶海兰,原来,竟是误会,那么眼下,解除误会才是最重要的。 一时之间,青樱竟然不知道自己对高曦月,到底是何种情绪? 对于高曦月,她总觉得,她不至于前世那么坏,甚至,曦月是挺可怜的,和自己一样,被一个手镯害了一生。 甚至连太后和皇上都提防着她的身孕,青樱心下一片酸涩,看向高曦月的目光中多了柔情。 第77章 曦月被哄高兴了 青樱忽而笑着走近高曦月,伸手扯了高曦月的手腕勾着,柔声劝慰。 “贵妃姐姐,别因为一个海常在难受,毕竟,背后真相究竟是什么,还未可知。 所以你大可不必这般生气,其实,你若是讨厌你的姨娘,以你如今贵妃的身份,亲自教训教训你的姨娘不就是了。 你如今可是贵妃,想教训一个姨娘,不是很简单的事?” 青樱明白,这背后究其原因,到底是高曦月姨娘的缘故。 若是让高曦月将自己对姨娘的恨发泄了出来,或许便不会发泄到海兰身上了吧? 高曦月诧异的看一眼青樱:“我在宫里,是无法回去的,我便是连我额娘过的如何都不知道,你让如何教训那个姨娘?” 青樱徐徐道:“姐姐如今这般的皇上宠爱,也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到自己家里人了吧?” 高曦月眸中暗淡,心底涌起一股无尽的的酸涩,她轻叹一口气,点头道。 “是啊,我,我真的很想我的额娘,还有哥哥。你问这个干什么?” “那你便去找个机会和皇上说,请求皇上允许你与家人相见。届时,让你那个姨娘一同过来,到时候不就有理由,对你姨娘稍加提点。又见到了你家人,也有机会提点你姨娘,一举两得不是?” 青樱加重“提点”二字,曦月自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曦月颇有些激动地从软榻上蹦了起来,紧握住了青樱的双手。 “对呀,娴妃妹妹,你可真聪明,我还从未想过用这种方法教训那个姨娘,是啊,如今我可是贵妃,想教训她,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只是,你说皇上会答应我,让我家里人来看我吗?” 青樱含笑,将手搭在高曦月的肩膀上拍了拍:“皇上这般宠你,必定会的。我若是皇上,可不舍得拒绝你。” 高曦月被青樱哄的不要不要的,连连点头。 再之后,青樱与高曦月便相谈甚欢起来,直至夜幕低垂,倦意渐起,方依依不舍地告别。 高曦月特意嘱咐双喜务必亲自护送青樱出了承乾宫。 东配殿内。 叶心正心疼的给海兰的脚底抹着药,手法温和极了,只是,她一边抹药却也一边忍不住道。 “奴婢真是心疼主儿,在这宫里 有哪个主子会和主儿您一样,过着连下人都不如的生活。 今日那个娴妃也真是的,见到贵妃这样对你,也不帮您说话。装模作样的问了几句,就和贵妃亲亲热热地进去了。 主儿之前还总说娴妃人挺好的,看上去亲切,如今看来,主儿许看错人了呢。” 叶心给海兰抹完了药后,便将药收进了盒子。 海兰的脚掌心隐隐疼痛,她眼眶泛红,有眼泪不断的顺着她的眼角滑落下来。 随即,海兰又看了一眼叶心,用手狠狠擦去自己的泪水,道。 “你不要这样说娴妃姐姐,今日若不是娴妃姐姐的缘故,贵妃怎么可能这般轻易放过我?” “主儿,你怎么就知道是娴妃帮你说的话的原因呢,奴婢当时在您旁边听的真真的,娴妃娘娘只是假模假样的关心了你几句而已。” 海兰却摇头道,“你不懂,若是我如今这个处境,娴妃还帮我说话,只会将她自己也扯了进去,甚至让贵妃更加针对我。娴妃此举,正是为了哄着贵妃呢。贵妃不在气头上了,她才有可能放过我。” 叶心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只能应道。 “哦,奴婢明白了,那按主子这么说来,娴妃娘娘人挺好的?” 第78章 皇帝得新宠 海兰闻言,心底有些暗潮涌动,脑海里不由浮现出青樱那一张姣好的面容,面色微红地连连点头道。 “姐姐,本身就是一个好人。” 话刚说完,海兰自己都愣了。 奇怪,自己怎么这么顺口地就喊了姐姐这两个字? 仿佛说顺口了一般,海兰继续解释道。 “今日若不是姐姐,也不知道我会被贵妃折磨成什么样子,其实,仔细想想,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 这些天,娴妃姐姐一直都是因风寒的原因,在自己的承乾宫待着,从来没有来过咸福宫。 她此番忽然前来,或许便是为了救我也未可知。” 海兰这样觉得,可叶心却不,她不禁有些好奇道。 “主儿未免,把娴妃娘娘想的也太好了,万一一切都是赶巧了呢?” 海兰却不以为然,依旧保持着自己的观点。 “赶巧也无妨,此番我终究是欠姐姐一个人情,若不是娴妃姐姐今日出现,怕是我珂里叶特海兰,往后便是一个废人了,日后,我一定要好好谢谢娴妃姐姐。” 叶心既觉得海兰的这份感激来的有些莫名其妙,又觉得海兰是不是太自以为是的了解娴妃了。 不过,她们当奴婢的自然也不能说什么。见海兰睡下之后,她便也出去休息了。 时间一晃便又过去了一个月。 一个月以来,青樱因着对外称风寒未愈的原因,仍旧不怎么出承乾宫。 皇帝也因着有太后和前朝掣肘的缘故,没有踏足承乾宫一步,倒是在此期间,经常一个人去梅坞观赏。 只是不曾想去梅坞久了,有一次入夜,皇帝倒是见色起意。 临幸了那个新来的侍奉梅坞梅花的宫芳儿。 还满眼眷恋地还对那芳儿说。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初闻皇帝此话,那宫女芳儿亦是战战兢兢,连忙跪下身去叩首行礼,回绝道。 “奴婢只不过是一个侍弄梅花的宫女,不敢祈求皇上圣恩,奴婢不配。” 皇帝当即便扯住了那宫女的手,将她扶起含笑道。 “朕说你配你便配。” “皇上……,奴婢不敢。” 宫女吓得缩回了手,很快,似是想到了什么,抬起眼睛下意识问道, “听闻皇上与娴妃娘娘素来恩爱,皇上若是在这个时候同奴婢在一块,只怕娴妃娘娘会生气。” 皇帝闻言,只是轻轻一嗤,青樱,许久未见她,他确实很是想念。 他脑海中略微闪过青樱的面庞,但很快又转瞬即逝。 如今,自然是眼前这个新人更为新鲜,可以让他身心愉悦;而不是远在承乾宫每日看不见碰不着,都不能侍寝的青樱。 这般想着,他将视线重新落在了这芳儿身上。 “娴妃如今偶感风寒,她自个儿不便侍寝罢了。朕纳个新人,还需要通娴妃交代吗? 况且,娴妃懂得分寸,她如何会生气?再者,朕是帝王,天下最美艳的女子,自然都应该待在朕的身边。 你,无需替娴妃考虑。娴妃贤良,也必不会为难于你。” 那宫女战战兢兢的样子都美极了,站在梅花旁边浇水那模样,便更是媚态百生。 她什么都还没做呢,就这样在月光下,硬生生的跌进了皇帝的眼。 皇帝当即便心动地打横抱着那宫女去养心殿侍寝了,听说,当晚,养心殿里面的声音到当真是不可描述。 养心殿内嬉笑声不断,皇帝亦是笑声朗朗。 对芳儿各种甜言蜜语,还搂着芳儿纤细的腰肢道。 “你放心,你的身份是宫女又如何?朕喜欢一个人,自然无关身份。只要朕宠着你,心里有你,论谁也不敢欺负了你去。” 这番情话说下来,让芳儿脸色娇羞地靠进了皇帝怀里,又是与皇帝好一番云雨。 第二天,皇帝甚是舒心,便对外宣称。 “宫女芳儿,深得朕心,便封为芳答应。” 那宫女便被封为芳答应,一跃龙门,得宠半月有余,倒是与这个月的新宠玫常在和李常在分了宠。 这个消息,青樱自然也听说了,倒也没放在心上。 他有多少女人和她都已经没有关系了,爱有几个女人就有几个女人吧,一天一个女人她都无所谓了。 也就她前世太傻,总因此落寞好长时间,搞的自己茶饭不思,当真愚蠢。 而闲来无事的时候,青樱偶尔会去御花园赏赏花,散散心。 青樱还听香茗说。 高曦月求着皇上允许自己的家人入宫探视。 皇帝起初是不答应的,说是只有皇后或有孕的嫔妃才有这个殊荣,奈何后来实在拗不过高曦月难缠的性子,终究还是答应了。 再后来,青樱便又听说高曦月亲亲热热的同自己的阿玛和哥哥还有额娘说完提体己话后。 又单独将自己家里的那个姨娘留在咸福宫好一会儿。 那个姨娘在高曦月的咸福宫正殿里待了整整一个下午,等那个姨娘再出来时,下颚高高肿起,显然被人掌掴了好几下,眼眸里还挂着泪。 满宫皆知。 青樱想着,想必,如今高曦月心中对那个姨娘的怨恨也少了许多,日后,便不会再那么将事情牵扯在海兰身上了吧。 一旁的三宝忙问:“娘娘,奴才如今看着这贵妃娘娘似是信了您,也是真心与娘娘您交好的,那咸福宫那边,是否还需要奴才派人盯着?” 青樱毫不犹豫道:“继续派人盯着吧,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盯着海常在那里会不会发生什么事。 本宫不能让任何人伤害海常在,海常在那边若是一发生什么事立刻来禀报本宫。” 她可不希望海兰再出任何意外,受任何伤害了,这个前世那般护自己的好姐妹,自己必得好好护着她。 三宝忙应道:“嗻——” 只是,此番三宝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了一身软软的“姐姐。” 耳熟的女音惹得青樱心下一颤,她连忙扭过身去,便看见了衣着素净的海兰。 此时的海兰,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少了之前怯生生的模样,倒是多了许多感激。 不知是过了多久啊,多久没有听见海兰的这一声“姐姐”了。 青樱见周围没有什么其他外人的原因,也不用和海兰这般避着。 她快步走到海兰身侧,牵住海兰那纤细的掌心。 海兰感受着掌心的温度,心下窃喜,而后便跟着青樱一块儿坐在了软榻上。 第79章 牛乳糕 “海兰,你怎么这会子过来了?”青樱看着海兰目光尽是关切,而后温和地问道。 又立刻吩咐一旁的香茗。“去准备海常在最喜欢吃的牛乳糕,再备一碗红豆莲子羹来,海兰喜欢喝的。” 海兰怔怔的望着青樱,她竟然还知道她最喜欢吃牛乳糕…… 想着,眼底莫名泛起湿意,胸口心脏位置莫名起伏厉害。 每次见到青樱,她都会有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甚是奇怪,自己明明与青樱只不过见了两三次照面,却偏偏觉得与她有一种前世说不尽的缘分。 昨日,还在梦里梦见了她,梦里,她们互相扶持,后来却因为,一个侍卫有些离心…… 海兰不知,这究竟是何原因? 青樱竟然这般闯入自己梦境,好奇怪。 海兰想着,莫名想靠近眼前的这位姐姐近一些,再近一些,只是,这样的心思,她如何能被青樱看出。 她只能又口气软糯地喊一句:“姐姐~” 青樱听着,甚是欢心,再次听到这一声姐姐,重生如何不值? 只听海兰继续道:“姐姐,这宫里,从未有人知道我爱吃牛乳膏和红豆莲子羹,便是连最同我交好的纯嫔娘娘也不曾知晓,为何娴妃姐姐却……” 青樱的目光愈发柔和,她的指尖温柔地抚着海兰的脸颊,举止亲昵,嘴角扬起一抹笑,轻声说道。 “我也是呢。不知为何,偏就觉得,你是喜欢吃这两样东西的,或许,是咱们之间前世的姐妹缘分,心有林夕呢。” 海兰心下一动,看一眼青樱抚着自己脸颊的手,颤巍巍伸手,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青樱的指尖。 而后,脸颊通红地缩了回去,忙红着脸道。 “娴妃姐姐,你说的正是我心中所想的,实不相瞒,第一眼见到娴妃姐姐的时候。就总觉得,似乎……似乎在哪见过姐姐呢,不知,是不是上辈子就与娴妃姐姐遇见过,只是没喝孟婆汤呢。” “说不定呢。”青樱会心一笑,也不调戏她了,又问,“你的脚伤可好些了?方才见你走进来的时候,似乎已无大碍。” “姐姐放心,我的脚伤都痊愈了,姐姐让人偷偷给我送的药,我都用了,效果很好。” “那便好。” 很快,香茗便端了海兰最喜欢吃的牛乳膏和红豆莲子羹过来。 青樱亲自拿了一块牛乳糕直接递到海兰唇瓣处。 青樱知道前世海兰对自己的情谊,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对她的贴心的举动,是她前世想要的。 她懂,前世便懂,只是,未曾揭穿。 海兰微愣,忙启唇咬了一口才伸手接下。 青樱笑着问:“好吃吗?你说这真是赶巧了,恰好这牛乳糕,我也喜欢吃,因此,让小厨房常备着呢。” 海兰接过牛乳膏,细细品尝了一口,竟然觉得如懿小厨房做的牛乳糕是自己记忆中最好吃的味道。 “好吃,”海兰细细品嚼着,“不知为何,只觉得姐姐小厨房里的牛乳糕,和我记忆中牛乳糕的味道一模一样。” “好吃的话,以后,我多让人悄悄给你送过去。眼下贵妃对你颇有怨气,虽然怨气少了一些,但你我若是时常来往,只怕贵妃心里,多少会吃心。 等日后,贵妃对你的怨气彻底消失了,你我姐妹二人,便可常常来往。所以,你今日来我着承乾宫之事,切记瞒着贵妃。” 海兰点头,伸出手紧握住了青樱的掌心。“是,姐姐我明白,我都听姐姐的。” 因着青樱交代了这番话的原因,海兰回咸福宫,刚巧碰见高曦月的时候,只说自己是去御花园逛了一圈。 高曦月倒也没有多加为难她,只是“哦”了一声,便直接离开了,并未多加为难。 相比于咸福宫与承乾宫二宫的和睦相处,长春宫倒是显得不安静了起来。 “你当真听说贵妃去求了皇上,让皇上允许她的家人入宫探视?”富察琅华问素练道。 彼时,富察琅华扶着素练的手,在长春宫内的园子里徘徊走着,手时不时摸着自己已经高高隆起的腹部。 第80章 朕怕六宫非议 素练忙答道:“是啊,奴婢听说了,那阵仗可叫一个大呢,听说贵妃娘娘还借机教训了一番家里的那个姨娘。 那姨娘出来的时候,两边脸颊都是肿的,要说这贵妃娘娘下手也忒狠了一些。” 富察琅华无心记挂曦月如何对待她的姨娘,倒是记挂着另一桩事。 “贵妃的家事,本宫无权管束,只是本宫不明白,本宫是皇后,她想要家人进宫探视,明明可以和本宫来说一声,却偏偏跑到皇上那里去说了?” 说着,富察琅华面露不悦之色。 素练微微一愣,不曾想皇后娘娘想这么多,难道是孕期之故,所以才会这般想吗? 素练只好笑着附和道:“是啊,这贵妃,似乎最近都已经疏远娘娘不少,以往这贵妃有什么事情都会同皇后娘娘说的。可是,如今这让家里人入宫探视一事,却越过皇后娘娘您这个中宫之主,去找皇上说。 要奴婢说,这可是后宫的事,自有皇后娘娘您做主,皇上一心在前朝,贵妃娘娘也好意思麻烦皇上。” 富察琅华听素练也这般说,神情越发的凝重起来,一颗心开始惴惴不安。 她眉宇微蹙,说:“自从娴妃入宫,这贵妃对本宫的心,便是越发的远了。” 富察琅华想着,只觉得自己唇齿发寒,泛起凉意,浑身也疲乏的很,喊了素练回了屋内坐着。 她微微一扶额,斜斜地靠在榻上:“本宫总觉得最近腹部隐隐作痛,不知是何缘故。” 素练轻抚富察琅华后背,温声道:“太医说了,娘娘您切忌多思多虑,这样对龙胎无益,娘娘还是别想这些了,奴婢去小厨房给您备午膳。” “嗯,也好,午膳便多用一些鱼虾,对腹中孩儿有益处。” “是。”素练说完,便喊了莲心,立刻去小厨房备膳了。 之后整整一个月。 青樱因病不用侍寝,落得清闲,得了空的时候便在自己的承乾宫刺绣,刺绣上面已经绣好了一朵兰花,如今的青樱已经在绣樱花了。 期间,惢心和魏嬿婉二人也基本上康复了,惢心被青樱封为与香茗一样的承乾宫大宫女。 魏嬿婉则是与芸枝一样的二等宫女,偶尔还会去小厨房亲自下厨一尽心意,做的菜那叫一个味美。 二人原是在辛者库任人欺凌的小宫女,连太监都能欺凌她们,如今,却被青樱救了出来,还予以重任,二人自然感激不尽,因此,待青樱更是忠心耿耿。 -- 这天,天空湛蓝如宝石,和煦的暖阳明媚又柔和地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承乾宫内的每一寸角落。 青樱照常绣着自己手中的绣品,外面忽然传来了一声。 “皇上驾到——” 青樱脸上的笑僵住了。 随后,她连忙将自己手中那一幅兰花和樱花的绣品藏入了床褥下,又娴熟的从袖口掏出另一幅绣品装模作样地绣了起来。 那另一幅绣品上,已精心绣制了一朵淡雅的青樱花,旁边则是一枚尚未完成的红荔,半隐半现,仿佛正待绽放。 待皇帝进来后,青樱连忙假装将自己手中的绣品藏入自己的袖口,随后,恭恭敬敬的给皇帝行了一个礼。 “臣妾给皇上请安。” 皇帝几乎是跑向青樱的,忙将她牵了起来,紧握她的手在掌心。 “快起来,青樱妹妹,朕说过很多次了,你我之间不必拘礼。 ” 青樱看他一眼,又娇羞地道:“臣妾知道了。哎呀,弘历哥哥可算来了,咱们都一个月未见了,臣妾还以为您把臣妾忘了。” 皇帝闻言,自是明白了青樱对自己的想念,他轻叹了一口气,陪着她一块坐下,温柔地说道。 “朕早便听说你染了伤寒,病的厉害。 其实,朕一早便想来看你,但,皇后又和朕说,朕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来看你,怕是会惹的皇额娘和六宫非议。” 青樱不由得在心里冷冷一笑。 啧啧啧,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被动摇决定,也就只有他爱新觉罗弘历了。 第81章 臣妾的少年郎 青樱面上却是顺势用另一只掌心附上了弘历的手掌,温声细语的格外体贴地道。 “臣妾觉得,皇后娘娘说的确实没错,如今,臣妾着了伤寒,伤寒可是很容易传染的,皇上若是被传染了,皇额娘确实会怪罪臣妾。” 皇帝闻言,只觉青樱当真大方又善解人意。 他不由笑道:“青樱妹妹,你倒大方,竟然不觉得皇后这是小心眼。” “弘历哥哥说笑了,皇后娘娘是您的正妻,怎么会是小心眼儿之人? 说来,那日臣妾前去请安的时候,皇后娘娘还特意送了臣妾一个镯子,以示姐妹亲好之情这镯子看上去可贵了。 这样大度的皇后才配的上我心中的少年郎呢,臣妾心中的少年郎英俊帅气,温柔俊朗,雄姿英发……” 哎呀,好似想不到词语夸他了,青樱说的自己都有些想呕。 皇帝轻轻咳嗽一声,被夸的不知天地为何物:“咳咳咳,青樱,别闹。” “臣妾没有闹,说的都是真的,弘历哥哥你看,” 青樱说着,忽然晃了晃自己手腕上的手镯,炫耀一般的说道。 “这手镯好看么,是皇后娘娘赏赐给臣妾的。” “自然好看了,朕的青樱,不管穿戴什么都好看。” 皇帝轻抚过青樱腕间的手镯,又将青樱的手腕握在掌心摩挲了一会儿。 他的眼神更是从始至终都眷着青樱,满满的情意比前世更甚。 青樱被他这么看得倒怪有一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忙红着脸推开他,低垂下眼帘。 皇帝微微一笑,轻轻扯上青樱袖口,问道。 “方才朕进来的时候,你在藏什么呢,见朕来了,还故意收起来?给朕瞧瞧。” 青樱连忙将自己的手腕放到背后,刻意掩饰道:“臣妾没有藏什么呀,是弘历哥哥你想多了。” “还说没有?怎么,你有事情瞒着朕,不愿意给朕看啊?”皇帝假装要走的模样,“既然如此,那朕就先走了。” 说吧,皇帝作势要往外面走去,青樱连忙笑着扯住了皇帝的手。 “好了好了,臣妾给您看便是了,皇上可不许走。” 皇帝顺着青樱扯自己的力道,再度将她揽入了怀里,又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朕也是开玩笑罢了,朕怎么舍得真的就这样离开了你?”皇帝眉眼一弯,伸出掌心,冲她勾了勾。 “快给朕瞧瞧是什么好东西?” 青樱这才一脸神秘兮兮的从自己的手腕处取出那个帕子,笑着放到了皇帝的掌心上,声音极尽温和。 “弘历哥哥,你看,臣妾绣的怎么样?” 皇帝的视线落在了帕子上,直接拿过帕子,视线落在帕子上 见绣完的樱花还有半个没有绣完的红荔。 他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立刻明白过来,指着那帕子上的图案道。 “怪不得这么神秘的样子,原来,你是在给朕绣帕子啊?” “才不是呢,这是绣给臣妾自己的,皇上那一份臣妾还没绣呢。” “没事,不急,只要是你的心意,朕都喜欢。” 皇帝温热的指腹轻轻地覆在了青樱的耳垂,低下头去,所有的气息靠近她的脸庞。 青樱下意识避开他的气息,将脑袋一扭,娇俏地道。 “原本臣妾想瞒着皇上的,没想到皇上就偏偏要看这下好了,臣妾给皇上的惊喜都没了。” 皇帝牵紧他的手,宠溺地说着让青樱已经全然无感的情话。 “朕身边啊,只要有你,便每日都是惊喜。”皇帝说完,只觉指尖感受到青樱掌心的凉意,连忙关切的问道。 “手怎么有些冷啊?已经一个月了,你的风寒可好一些了,朕瞧着你的脸色似乎还是不太好?” 第82章 绿梅粉 “弘历哥哥放心,好了一些,但是太医说了,臣妾这次风寒比较严重,恐怕得休养一个多月才行,如今,才刚一个月。” 说完这话,她仿佛再也抑制不住般急促地咳嗽起来,那小巧的脸庞因用力咳嗽而泛起了阵阵红晕。 她咳了,她装的。 “怎么忽然咳得这么厉害?”皇帝面露担忧之色,急忙抚拍着青樱的后背。 他视线不经意间落在青樱脸上,这才注意到,青樱的脸色似乎有些苍白。 偏因为用力咳嗽的原因,还带着一抹淡淡的红晕,犹如初绽的桃花般娇嫩。 这副模样的青樱落在皇帝的眼中,更显得楚楚动人,令人心生怜惜。 青樱继续咳嗽,咳完方又道。 “臣妾风寒还未好全,所以,臣妾还未完全痊愈这些天,皇上还是去其他各宫坐一坐,不要来臣妾这,臣妾怕把病传给皇上。” 她还不想这么早侍寝,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有精力应付他,但还是越晚越好。 皇帝不以为然的模样,一如前世那般,执起青樱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胸膛的位置。 他格外深情地望着青樱道:“朕不来,这不踏实。 青樱,朕为了防止皇额娘说闲话,都已经隔了一个月才来看你,已经是格外对不住你。 所以,如今,朕纵然因为有所掣肘,不能唤你侍寝,但,朕还是想要来瞧瞧你的。” 青樱想给他一个大白眼,信了他的鬼,一个皇帝,怕这个怕那个,谁都是掣肘,天啊,你是皇帝还是赘婿啊??! 然而,不等青樱开口,皇帝又笑着忽然吩咐外面的王钦道。 “王钦,把朕赏赐给娴妃的东西拿来。” “嗻,” 青樱面上略过肉眼可见的惊喜:“皇上要赏赐什么给臣妾?” 皇帝笑道:“朕赏你的,自然是好东西了。” 王钦很快进来了,随后将一个比巴掌稍微大一些的盒子,递在了青樱面前。 王钦恭恭敬敬的道:“娴妃娘娘安,您看,这些都是皇上赏给您的,赤金螺丝镯两对,白玉观音两尊,是金银罗小簪两只,云罗绸缎两匹。可都是成双成对的好东西呢。” “弘历哥哥有心了,这些东西都成双成对的,是否代表臣妾与弘历哥哥可以一辈子两相情好。”青樱笑着收下了那一盒礼物。 “朕的心意你都明白。” 青樱将那些东西,又放在自己的掌心细细的观看着,装出一脸喜爱的模样。 “臣妾多谢皇上。” “你喜欢便好,不许和朕客气。” 青樱心底十分无语。 堂堂一个皇帝居然这么抠,比贵妃还抠。 人家贵妃还送了三大箱礼物给自己,到他皇帝这里,就只有四件巴掌大的礼物,真是可笑。 不过,青樱心里这个念头还没有完,却听皇帝接着说了句。 “不过,青樱啊,这些都不是最贵重的,朕还有一样最贵重的东西要送给你。”皇帝郑重其事的模样,眼中满是情谊。 还有礼物?这倒是她意料之外了。 青樱忙故作震惊,眼睛睁的大大的,一脸期盼的问道。 “弘历哥哥还有什么好东西送给臣妾,臣妾先谢恩。” 皇帝笑着,将手伸进了自己的袖口。 随后缓缓的掏出一小盒盒装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打开后,顿时便有一股清香扑鼻的香味,传入青樱的鼻息。 青樱微微一愣,这香味她熟的不能再熟。 这是前世自己刚出冷宫的时候,皇帝特意送给她的梅粉。 前世,在自己出了冷宫之后很漫长的一段时光,皇帝每月都会命人精心制作梅粉,亲自送到她的手中。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这份独有的关怀,倒是逐渐被岁月磨得不见踪迹。 好像是她成了他的继后的第几年开始,再也没有收到过他的绿梅粉,仔细想想,是璟兕夭折之后吧。 而此时此刻,青樱凝视着皇帝手中那精致的梅粉,心中涌起的却是无尽的讽刺与寒意。 皇帝却是用灼热的目光定定望着她,依旧满目深情,目光炙热。 他温声道:“青樱,这梅粉,是朕特意命人为你量身打造的,你向来喜欢梅花,梅粉清香,与你最是相宜。” 皇帝又说着与前世一模一样的话,青樱则在心中与他同步说着,怎么这些话,她好像都要背出来了。 青樱的手微微颤抖着,接过了那盒梅粉。 青樱眼眸中,有一滴晶莹的泪水适时地悄然滑落。 她抬起头,凝视着眼前的人,感动地问道:“皇上……为何对臣妾如此之好?” 说完,她还配合地轻轻吸了吸鼻子,试图掩饰感动一般。 第83章 你受委屈了 见青樱这副模样,皇帝更愧疚了,他将青樱拉近些,语气沉沉地道。 “青樱,因为,你是朕早便选了的人,没能让你当嫡福晋已经是委屈你了,如今你入了朕的后宫,朕也只能给你一个妃位,还得屈居于贵妃位之下。 朕连贵妃的名分都给不了你,所以,朕自然得加倍的对你好才是,才不辜负青樱与弘历的初见之情。” 皇帝面上愧疚更重了,总觉得自己似乎在名分上委屈了青樱。 但是没事,青樱在他身边,就够了。 青樱心里一阵唏嘘,啧啧,眼下的皇帝倒真是对自己情深义重的模样,若不是经历了前世,她恐怕又要沦陷到他的深情里了。 倒也不知如今的皇帝对自己的情深到底是真的,还是一时兴起呢,还是有些许伪装。 总归,他的情深,也不过尔尔。 皇帝丝毫未看出青樱的心思,他轻笑一声,小心翼翼地将一撮梅粉轻轻撒在青樱的掌心,用指腹温柔地给她涂抹着。 那股清新淡雅的梅粉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只听皇帝笑道。 “这梅粉啊,果然与你身上沉水香的气味很是相宜,朕闻着都欣喜。青樱,你可得每日都用,不要辜负了朕的好意才是。” 青樱微微一颔首,含羞道:“臣妾一定会的,这是臣妾这辈子收过最好的礼物。” “傻瓜,往后朕给你的礼物没有最好,只有更好。”皇帝笑着将青樱搂入怀里。 青樱不由暗想。 啧啧,如今,皇帝这番话说的倒是好听,只是,往后他能给她的,当真是所谓更好的礼物么? 只怕是一次又一次的猜忌,冷落和怀疑吧。 皇帝搂着青樱,一如既往的说着前世的那些所谓的情话后,青樱自然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最后,她笑着推开了对自己亲昵之态的皇帝,道。 “皇上可离臣妾远些,一会儿臣妾若是 把风寒传给皇上了,少不得太后发落臣妾。” 皇帝却故意离青樱更近了,调笑道。 “朕偏不,朕晚上不好来看你,白天和自己喜欢的女人亲近些许都不可以吗?那朕这个皇帝做的有什么劲儿?” 言语间,皇帝就开始不老实了起来。 就在皇帝兴头上,外面忽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是王钦尖着嗓子的声音。 “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皇上。” “一点规矩都没有!” 皇帝正在兴头上,被这般扫了兴致,只得气得从榻上起身,他急促的呼吸慢慢缓了过来。 而趁着皇帝没看见自己的间隙,青樱嫌弃地抹掉了他在自己嘴角留的水痕。 “什么事,急急匆匆的?”皇帝扣上自己衣襟上解开的几颗的扣子后,重新握紧青樱的手。 青樱想要松开,却发现他竟然将自己的手拽的那般的紧。 王钦忙焦急地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她早产发动了,眼下嬷嬷正在为皇后娘娘接产,皇上您快去看看吧!” “什么?”皇帝这才猛地松开了青樱的手,他大为震惊,眸中满是担忧,“怎么会这样?皇后如今不是才七个月吗,怎么这么快就生产!” “皇上快去看看吧,”青樱起身说道。 皇帝点点头,随意地看了青樱一眼,道。“那朕先过去了,你换了衣服,随后也来。” “是。” 可以看出,皇帝是在意皇后腹中的这个孩子的,以至于似乎全然忘记了方才对青樱的温情。 说完那句话后,更是连看都没再看青樱一眼,急匆匆的便离开了。 青樱望着男人越走越远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重新穿好了方才脱落些许的衣服,便也朝着长春宫去了。 长春宫内。 传来了富察琅华痛苦的叫喊声,以及接生嬷嬷们不断让富察琅华“用力”的声音。 长春宫外。 更围满了各宫看望的嫔妃们,她们都是来候着皇后娘娘生产的,中宫生产,嫔妃们在外陪产,这是宫中没有明定的规矩。 但是,虽然没有明定,大家懂的都懂,不会不给皇后面子。 第84章 金玉妍挑衅 等青樱赶到长春宫的时候,正巧碰上了金玉妍。 俩人互相望了一眼,行过礼后,便也一块走了进去。 谁知道,青樱才刚迈入长春,便听到金玉妍一声讽刺。 “着了风寒还来长春宫,娴妃娘娘也不觉得自己病体之躯怪晦气的么。”金玉妍说着,挑衅一般的看了一眼青樱。 青樱前世便对金玉妍这种或挑拨或冷笑热讽的行为反感厌恶,可以说,宫里很多事情都是金玉妍一手挑拨起来的。 因此对于金玉妍,青樱说话也带着些许的锋芒。 她笑着迎上金玉妍挑衅的目光,回道。 “那真是不好意思,方才是皇上让我过来的,不知,嘉贵人此言之意,是要本宫逆了皇上的意思不成?” 金玉妍一愣,这是她第一次与青樱说话开口交锋,不曾想,她竟然也会这般带着戾气与她说话。 玉妍也不恼的模样,反而拿着帕子掩面一笑,说出来的话却如同淬了毒一般。 “哎呀,何必把皇上搬出来说事呢,话说自从你得了风寒,皇上也没怎么去看过你吧,不会真以为自己在皇上心里有多重要似的?皇上也就今日去看了你罢了。” 嘉贵人与青樱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站在长春宫外最靠近的皇帝自然是没听见。 但是稍稍站得远一些的嫔妃们却听见了。 绿筠想要开口帮如懿说话,却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婉茵看不过去了,很小声地说了一句, “嘉贵人您,这话也不能这么说吧……” 金玉妍自是把陈婉茵当空气,一个无宠无子名分还低的老好人,她才不想搭理。 只是不曾想,高曦月听到却不乐意的站了出来。 “嘉贵人,你这话说的,可就大错特错了。”高曦月冷笑着,一步步靠近金玉妍。 她目光冷冽,继续道:“再怎么样,娴妃也是同皇上从小一块长大的情分,在皇上的心里,自然比你这个玉氏贵女多多了。 你只不过是一个玉氏送来的贡品,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比你高两级的妃位指手画脚的?” 金玉妍不曾想,高曦月会过来帮青樱说话。 暗道她俩关系怎么变得这般好了? 她含笑看着高曦月,说:“贵妃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如今,非但不怎么来妹妹宫里小聚,还这般对妹妹说话? 看来皇后娘娘说,您最近和娴妃交好,倒似乎是真的了?” 高曦月冷哼一声,狠狠睨了一眼金玉妍。 “本宫与娴妃之间如何,还需要嘉贵人管束不成?嘉贵人还是管好管好你自己吧。 光讽刺别人算什么本事啊?你瞧瞧你自个儿,皇上登基后,没去你启祥宫也有好些日子了。 似乎这些日子,玫答应和李常在这两个新人都侍寝过好几次了,皇上甚至宠幸了一个梅坞的宫女,可怎么偏偏就轮不到你呢?” 金玉妍有些难堪。 皇帝自从登基之后,确实没有怎么去她的启祥宫,倒是颇宠幸与青樱同入宫的玫常在和李常在,还纳了新人。 高曦月亦是盛宠不衰。 虽然金玉妍心里并没有皇帝,而是那个玉氏王爷。 但如今被高曦月这般讽刺,金玉妍心里甚不是滋味。 金玉妍看了一眼还在长春宫外焦急等候的皇帝。 见皇帝还没有注意到这边的举动,她便冷冷的白了一眼高曦月,声音极低,目光却是凌厉挑衅一般地对曦月道。 “有宠又如何?有些人啊,被皇上宠了这么些年,还不是连个子嗣都没有?本宫虽没有姐姐这般盛宠,但是,往后只要皇帝日后愿意临幸,还是能望得子嗣的。 早听说,姐姐怕不是因为打小带的体寒,所以无法有孕吧……” 得宠却无子,这一直以来都是高曦月心中的隐痛。 如今,竟然被金玉妍这般直接揭开伤疤。 高曦月简直气急了,扬起手指,便狠狠的指向金玉妍。 “作死!你……竟然如此不知死活,敢这样和本宫说话!?” 青樱见高曦月竟然就这样被金玉妍挑起了怒火,便明白金玉妍这又是在挑事了。 想着,青樱连忙走上前去,扯了扯高曦月的衣袖,小声劝道。 “贵妃姐姐息怒,皇上还……” “皇上还在”这几个字都还没说出来,高曦月甩开青樱的手,不由分说地吩咐一旁的双喜,道。 “你一个区区贵人,竟然敢这样挑衅本宫!双喜!打呀!” 此时的双喜已经是冷汗淋漓。 他有些不敢打,皇上在呢,但是主子的性子。 双喜下意识往皇帝那儿看了一眼,好在皇帝似乎还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而是在长春宫门前不断的徘徊着。 高曦月不知双喜为何要犹豫,又怒斥一声。 “还愣着干什么,打!” 见皇帝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双喜才应了一声,“嗻——” 第85章 双喜打啊! 语毕,双喜已高扬起巴掌,迈步走向金玉妍,而后狠狠往金玉妍的那一张白皙的脸上扇了过去。 双喜下手极重,金玉妍的下颚很快便已高高肿起。 他下手一向便是这样的,之前他奉命对海兰或对高曦月的姨娘下手,都是这般雷厉风行。 金玉妍吃痛地捂住下颚,死死咬住红唇,往皇帝那边看了一眼。 见皇帝没有注意这边的动静,便又刻意高声抱屈了起来,想吸引皇帝的目光。 只见玉妍那双眸通红,蓄满泪水,一副我见犹怜的可怜样,哭诉道。 “贵妃姐姐,你为何要这般待我? 如今皇后娘娘还在里面生产,你便对底下的嫔妃动辄打,仗着贵妃身份这般有恃无恐么?啊……,好疼,贞淑,本宫的脸好疼……” 皇帝似乎是终于听到了动静,颇有些不悦地背过身去,狠狠的往那边瞪了一眼,怒斥道。 “都在闹什么!” 言语间,皇帝已快步走来。 他冷冷的看向高曦月,还有金玉妍,目光在她们二人间徘徊着。 最后,他颇为不悦地道:“皇后在里面辛苦生产,你们竟然还这般不得安生,眼里还有没有朕和皇后?” 皇帝此言一出,众嫔妃立刻下跪。 此时此刻的他,倒还有几分帝王的压迫力,不像赘婿。 众嫔妃皆道:“皇上息怒!” 皇帝面上依旧是恼怒不已。 同样跪在地上的青樱见状,连忙适时的抬头开了口,凝视着皇帝温柔地宽慰道。 “皇上,眼下还是皇后娘娘生产要紧,不如等皇后娘娘平安产下皇嗣,再行解决此事,皇上您平息平息怒气。” 见青樱开了口,皇帝终究是稍稍平息了心中的怒火,他当着众嫔妃的面,缓缓将青樱扶了起来。 “青樱,你起来。其余人也都平身吧。” 皇帝的手紧握住青樱的掌心,而后,又恼怒地看向金玉妍和高曦月,依旧有些不悦之态地说。 “也罢,朕看在青樱的面上,先不和你们计较,慧贵妃,你往后,莫要仗着得宠太过放肆了!” 说着,皇帝似乎是注意到金玉妍脸上的巴掌印,又冷冷的对玉妍道:“嘉贵人的脸既然脸受伤了,便先回启祥宫看太医吧。” 言罢,皇帝又狠狠睨了高曦月一眼,眸中带着还尚未平息的怒火。 曦月心虚,看向皇帝的目光却也带着委屈,喊了一声 “皇上~” 皇帝不理她,只觉聒噪的很,转而看向青樱:“青樱,你到朕身边,陪着朕一块等吧。” 言罢,皇帝不等青樱同意,便转身牵着青樱的手,朝正殿门口走去。 高曦月望着皇帝牵着青樱的背影,下意识撇了撇嘴,心里多少是有些吃味的。 但是,却发现,似乎,也不是那么抵触了。 若是皇帝宠爱的人是这个青樱,她还是能接受的,总比宠爱旁人好至少 青樱待她不错,是第一个给她亲手绣抹额的人。 …… 众嫔妃这么一等便是整整下午。 一下午,琅华痛晕过去了两次,孩子却还是卡着出不来,皇帝甚是焦急,不断问青樱。 “青樱,这个孩子不会有事吧,为什么皇后的声音这么痛苦,朕害怕。” 青樱宽慰道:“皇上别担心,女人生孩子都是这个样子,都和过了一趟鬼门关一样。 当年臣妾的额娘生弟弟的时候,也是这样,生了一天一夜,臣妾当时也害怕,但好在,额娘挺过来了。皇上别忧心,皇后娘娘一定也会平安生下皇子,凤体安康。 ” 皇帝闻言,安心不少。 到了晚上夜半时分,所有人都还没有回宫,一直在长春宫门前安安静静地等着皇后产下孩子。 自然了,她们也是饿着肚子在等,很饿又无奈。 哎,谁让人家是中宫呢,生的可是嫡出,嫡子没有出来,谁敢先走一步。 许久过后,皇帝自己也饿了,于是终于是有了良心,对着身后一众嫔妃们吩咐道。 “今日爱妃们陪着皇后生产也辛苦了,便先各自回宫吧。” 说着,目光落在青樱身上,“青樱,你也先回宫用膳吧,一天都还没用膳了,想必饿坏了吧?” 青樱客套地道:“臣妾可以陪着皇上一块等皇后娘娘的,这是臣妾的福泽。” 皇帝甚是满意青樱这句话,他点点头。 “朕就知道朕的青樱最体贴了。”皇帝说着,又冲着后面的嫔妃道,“罢了,你们先回去吧,让娴妃陪着朕便是。” “……???”青樱一时无语。 不是,我就和你客套一下,你怎么还当真了。 外面又冷又累,青樱连腿都站麻了,青樱纳闷:我“风寒”都还没有完全痊愈,竟然真好意思让一直陪着你。 你确认这就是爱吗? 真的爱我吗?! 第86章 天子庇佑 不过,青樱面上自然没有显露出分毫不满,等那些嫔妃走了之后,青樱才撇着嘴,扯了皇帝的手道。 “那皇上一会儿可得陪臣妾用晚膳才是,臣妾陪着皇上在风里站了这么久。”她开玩笑地说。 不曾想,皇帝笑着却笑着答应了,温声道。 “这是自然,你放心,朕今晚会去陪你用膳的 青樱。” 青樱笑容僵住,忙道:“您说笑了,臣妾开玩笑的,今日是皇后娘娘生产之日,皇上还是陪皇后娘娘才是。” “朕说了陪你用膳便陪你用膳,你放心,不管多晚,朕一定去陪你。” 话音刚落,里面富察琅华的声音更加凄厉了,嬷嬷们不断说着:“娘娘用力,用力啊——您可不能再晕过去了。” 琅华依旧痛苦地呼喊着。 “啊……” 皇帝心下一慌,将青樱的手攥的更紧了,手里沁沁了许多细密的汗。 他担忧的看向青樱:“青樱,朕,真的害怕,当初诸英生产,差点没有保住大阿哥永璜,诸英也最终难产而死,青樱,朕害怕……” 青樱看着皇帝这一副样子,不免一些恍惚。 不经意间还是会想起皇帝刚开始初为人父的温柔的模样。 这个时候的他,对自己的每一个孩子,每一个女人,似乎是真的在意的吧。 只是后来,他为何逼走自己的那么多孩子,对孩子们,除嗣的除嗣,猜忌的猜忌,没几个好下场。 他身边的女人,也在他身边不得善终。 青樱依旧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曾经那么温润的人,到后面,会变得这般面目全非呢? 是因为帝王身份,还是他本身就是凉薄之人呢? 看着皇帝此时此刻担忧的样子,她竟莫名有些许恍惚。 她忙忍住自己内心的情绪,冲着他嫣然一笑,道。 “皇上,您这说的是什么丧气话?皇后娘娘是中宫,有您天子庇佑,这一胎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皇帝闻言,将青樱的手握得更紧了,似乎也放下心来。 “好,朕也希望如此啊。” “定会如此。” -- 青樱便又饿着肚子陪着皇帝在风里站了整整半个时辰。(等于一个小时)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终于传来了婴孩的啼哭声,虽然是早产,但是声音却十分洪亮。 皇帝听见哭声,彻底放下心来,长长舒了一口气后,便立刻松开了青樱的手,一阵风似的立刻朝里面跑了进去。 青樱看了一眼自己那一只被皇帝迅速甩开的手,讽刺一笑。 她倒也没有跟进去,而是回到了自己的承乾宫。 因为她知道,眼下的皇帝,有许多体己话要和皇后讲,那么她也不便打扰。 回到承乾宫,已经饿坏了的青樱,连忙吃了几个糕点垫肚子。 她真想现在就用膳,但又想起皇帝说的陪她用晚膳,只好吩咐小厨房准备了好些皇帝爱吃的菜。 毕竟,皇帝都说了,晚上来自己这儿用膳,自己就算虚情假意,也得为他好好备着。 很快,桌面上便摆放着精心准备的佳肴,晚膳的香气悄然间钻入青樱的鼻尖,令她感到腹中愈发饥饿难耐。 香茗亦是劝道。“主儿,皇上眼下正陪着皇后娘娘呢,奴婢听说,皇后娘娘生下来一位公主,人都虚脱了。皇上或许不会来了,要不主儿你先吃,可别饿坏了。” 青樱却摆了摆手,笑道:“无妨,再等等吧,” 装深情,她自然得装的像一些,她饿着,他才会心疼。 然而,青樱这么一等,便又过去了一个时辰,皇帝终究还是没有来,她却继续坐在那儿等着。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青樱等来的却不是皇帝而是王钦。 王钦来的时候,依旧是一副无比谄媚的模样,搓手笑着道。 “娴妃娘娘恕罪,皇上这会子,正陪着皇后娘娘,今日,怕是在长春宫歇下了,皇上特意让奴才来通传,说今日就不过来陪娘娘用膳了,还请娴妃娘娘自个儿先用膳。” 青樱早有预料,不足为奇,这个男人说的话,向来和放屁一样罢了。 “无妨,皇后娘娘诞下龙嗣,皇上陪着皇后娘娘是应该的,我这儿不打紧的。”青樱语气冷静,倒也不失对王钦虚伪的客套。 “嗻。”王颔首钦告退后,青樱也只是捧了书卷读起来,并不用膳。 香茗诧异地看一眼青樱,生怕青樱饿坏了,连忙问道:“娘娘,您……还不用膳么?” 青樱的目光凝视在书卷上,依旧津津有味的看着,只淡淡地摇头:“不必。” 哼!她饿了这么久,若是现在用膳,岂不是前功尽弃。 她就是要让皇帝看着,看着自己因为他一句话而饿坏了的模样。 呵呵,凭什么他一句有口无心的承诺,要自己默默吞下所有的委屈。 她的委屈,不做给他看,岂不是白白遭受了。 若是皇上来了的话,他便刚好看见为了等他而挨饿的自己,他必会更加心疼自己。 若是今晚皇上没来,青樱也想好了。 明日她便会胃病复发晕过去,如此,既可以得到那个男人的心疼,又可以借口几天身体不适,不用侍寝,真是一举两得。 第87章 臣妾惦记皇上 青樱如此饿了许久也未曾用膳。 时间不痛不痒地过去,她却依旧捧着书卷在看。 惢心与香茗互相对视一眼,最后,惢心也不安地劝她。 “主儿,您……您再不用膳,怕是真会饿坏了,饿出胃病可就不好了。” 青樱倒是眉宇微挑,看了一眼惢心后,轻笑出声道。 “左右还不算太晚,再等等吧。” 香茗也劝着如懿说:“娘娘是在等皇上来吗?可是娘娘,这晚膳都已经凉透了啊……,这么晚了,皇上想必也不会来了。娘娘的身子骨要紧啊。” “无妨,长春宫那边还没熄灯呢吧,等他那边熄灯了,本宫再用晚膳也未尝不可。” 说不定再等等,他就来了呢,她可不想前功尽弃。 如此这般,惢心和香茗也只好不再劝了。 而事情果然如青樱预料中的那般,在又过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后,外面忽然传来了一声“皇上驾到~” 香和惢心二人皆是震惊。 青樱则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摸了摸自己饿坏了的肚皮,可算是等到了。 “青樱啊。”皇帝熟悉的声音传入青樱的耳畔,迈步而入。 青樱连忙在皇帝赶到之前起身,躬身跪下行礼。 “臣妾给皇上请安。” 皇帝笑着将青樱扶起:“免礼。青樱,朕今晚没有来陪你用膳,心里甚是愧疚,所以特意来看看你。” 愧疚?她看不出啊。 青樱轻巧地将头偏向一侧,嘴角微撇,带着几分俏皮地说。 “臣妾为了等皇上来用膳,确实都快饿坏了,不曾想,却等到王钦过来说皇上来不了……”说到这里,青樱似乎口气中还带着一丝责怪。 可下一秒,青樱立刻闭了嘴,抢先说了一句。 “皇上恕罪,臣妾没有责怪皇上的意思。” 此事本就是皇帝失信在先,他自然不会怪青樱这般说话了,他失笑地望着她。 “无妨,朕就喜欢你在朕面前的直性子,这也是你与朕后宫里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青樱与弘历相处,本就当如此。” 说着,他扶了青樱一块儿坐在了榻沿边上,习惯性将青樱的手紧紧的握在掌心。 然而,下一秒,青樱的肚子便“咕咕-”地叫了起来,。 青樱要的便是让皇帝听到这声音,所以才会让自己饿这么久。 皇帝微愣,心疼的看一眼青樱:“你晚膳没有吃饱?” “臣妾……” 话刚说完,倒是一旁的香茗连忙开了口。“皇上,咱们主儿岂止是没有吃饱,主儿晚上压根都没有用膳。” “什么?!” 皇帝大为震惊,视线很快便落到了桌面上的那一桌晚膳上。这才相信青樱是真的没有用膳。 如若不是亲眼看到桌上那些未动的膳食,他还真有些不相信,会以为这是后宫女人惯用的争宠手段。 可偏偏桌上的膳食当真一点未用,而且,他知道,青樱不屑做这种争宠之事。 想着,皇帝顿时心疼的看向如懿,口气绵软地说。 “你这傻瓜,朕不是让王钦来说了,朕今晚在皇后宫里用膳吗?你怎么……还…等着朕…” 青樱颔首,微微垂下了眼帘,似乎是在努力按捺自己眼中的失落。 “臣妾心里惦记皇上,所以,也没有用膳的心思……” 皇帝感动得很,眼里是浓浓的愧疚之色,他长吁一口气,说:“就算惦记朕,也不能不用膳啊。” “这是因为臣妾相信皇上,相信皇上今日就算无法陪臣妾用膳,但也一定会来看臣妾的。臣妾只有等皇上来了,才有心情用膳嘛,皇上若今晚不来,臣妾见不到皇上,宁愿饿着肚子。” - 宜修马上出场啦,我想让她活着啦啦啦。 第88章 青樱最是体贴 听到青樱这一番话,皇帝嘴角勾起了一抹欣慰的笑,鼻尖泛起一阵酸涩感,下一秒便将青樱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他的下颚埋在青樱的颈窝,语气沉沉地道。 “青樱,是朕的错。朕见皇后产后虚弱的样子实在是令人怜惜,所以便陪她用了晚膳,倒是疏忽了你,忽略了你还始终惦记着朕……” 青樱回搂着他。 “怎么会是皇上的错,皇上陪在自己的妻子身边,这是君子所为,是臣妾太执拗了,不懂变通……” “傻瓜,怎么能怪你?你一向是这性子,朕懂。” 皇帝将额头又贴上她的额头,脸上的愧疚之色愈发的浓重了。 他凝视着青樱,又握紧她的手轻声道:“青樱,是朕对不住你,往后啊,朕答应你的一定做到。” 青樱当真有些想笑。 倒真不是她有多在意皇帝是否来陪自己用膳,而是当真不屑于他说过的话,怎么每次都和放屁一样。 事先承诺,事后反悔,若是做不到,又何必答应呢? 皇帝搂着青樱许久才回过神来,他看向一旁的香茗和惢心,声音不似方才对青樱的温情。 “还不赶紧去把你们主儿的晚膳热一热,朕一会儿陪你们主儿用膳。” “是。”香茗这一刻似乎有些懂了如懿的用意,连忙和惢心一块去了。 青樱故意问他。“皇上不是用过膳了么?” 皇帝眉眼弯弯的笑了笑:“刚好朕没吃饱,朕再陪你用一用也是好的。” 如此下来,皇帝即使有些撑,却仍旧是陪如懿用了晚膳,期间也不断的往青樱的碗里夹着她爱吃的菜。 最后,竟然还吩咐王钦,将自己前些日子从西洋那儿得到的许多好东西全都送给了她。 这一次的赏赐,倒是没有之前那般小气。 竟然是好大一箱西洋来的东西,就连西洋钟都是金子雕刻的,看上去就值钱。 青樱算是明白了什么叫会撒娇的女人有糖吃。 上辈子,即使是自己怀有他一直所期盼的祥瑞之子永璟,也从没得过这么多赏赐,从未! 如今青樱有了这一世的对比,才知道原来上辈子的他,对自己不是一般的小气,他也可以对自己这般大方,真是可笑。 而这一夜,皇帝自然也留在了青樱的承乾宫。 到了晚上,二人枕畔私语时,皇帝目光里是浓浓的心疼和情欲。 “青樱,下次不许饿肚子了,你怎么这么傻?” 青樱装作一副懵然不知的样子,笑着说。 “臣妾不傻呀,臣妾不是等到皇上过来了吗,皇上的难处臣妾都明白,但是臣妾也相信皇上对臣妾的年少情谊,今晚一定会来看臣妾的。” 皇帝甚是满意青樱的这番话,他就知道他的青樱最是体贴了。 他握紧了青樱的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颇有些感动的道。 “幸亏,你是理解朕的,说来,这段时间你风寒未愈,朕没怎么来看你,也真是委屈你了,也不知道这内务府,有没有为难你?” 那一刻,皇帝望着青樱,只觉自己的心中仿佛被某种柔软的情感填满,越发觉得,眼前之人,是他此生最不愿辜负的存在。 青樱则是心底冷笑连连,天啊,他也太会马后炮了吧。 若是内内务府这一个月冷待了自己,那他现在在这说这些马后炮,又有什么用呢,能够减少她那先前一个月受的委屈吗? 第89章 福珈姑姑 如此想着,青樱心底甚是不屑,面上却十分恭顺地道。 “臣妾才刚入宫为便初封为妃,内务府不敢为难臣妾,再说了,臣妾就算被内务府为难了,也会第一时间告诉皇上。 皇上是知道臣妾的性子的,臣妾可不会受这种委屈,臣妾若是有了委屈,非得让弘历哥哥知道才好。” 听到“弘历哥哥”这四个字,皇帝又高兴了。 他忍不住掌心一扣,单手将她圈进怀里,笑着凝望着她。 “也是,朕的青樱,向来不会委屈了自己,哈哈哈。” 说着说着,他又开始画饼,一口一个情话地说着。 最后,青樱哈欠连连,连忙对皇帝说了一句。 “臣妾困了,安置吧。~” - “好,睡吧。” 皇帝含笑,牵着青樱的手紧握在掌心,搂着她便一块睡下了。 不多时,皇帝还未睡着,青樱倒似乎已经睡着了。 只是才睡着没多久,她便闭着眼,口中忽然喃喃自语,如同在说梦话一般。 “弘历哥哥……,不要,不要离开我……” “弘历哥哥……” 一字一句听上去带着怯怯的害怕,似乎真的在害怕失去什么。 -- 皇帝微微一怔,他自然不知道青樱是装的,只觉心下一片触动。 他借着外面皎洁的月光,看向青樱的那一张脸时,有些许的错愕。 甚至,感觉自己的心也隐隐被牵扯着疼痛。 他一直都相信青樱的心里有自己,却不曾想,青樱竟然是这般在意自己。 连梦里都…… 皇帝心疼地看着她那一张熟睡的侧颜许久,却忽然想到,自己当初在绛雪轩的时候,曾那般期盼她做自己的妻子。 可是,如今,她却是以自己妾室的身份躺在自己枕畔。 想到那时的他无法守诺,终究还是选了富察琅华为自己的嫡妻,皇帝更觉愧疚。 他定定着望着青樱的睡颜,只觉得自己的心突地一跳,忍不住再度伸出手,温热的指腹在她的脸颊上轻轻一触。 偏巧这时,青樱眼底一滴温热的泪水悄然滑落,恰好滴在他的掌心,青樱如同陷入在梦魇中一般,很碰巧地一把抓住了皇帝的手。 “弘历哥哥,不要走。” 争宠,她青樱不是不会,只是不屑。 只是如今,自己也要用这种手段去对他了。 很快,青樱眼中那份湿润,穿透他的指尖,直抵他心底最柔软的位置。 皇帝的心中涌动泛起更为深切的疼惜,他不由得凝视着身旁陷入梦中的青樱,他的青樱,真好看。 身上的淡淡沉水香轻拂过他的鼻尖,令他心神微颤。 他轻轻咬了咬下唇,分外爱惜地轻轻牵过青樱的手,将她的手指缓缓放入自己的掌心紧握着。 他摩挲着青樱的脸颊,暗想。 “青樱,终归是朕对不起你,若当初朕选了你为嫡福晋,便可以坦然的与你在一块,没有这么多的掣肘了。” 皇帝想着,微微的闭了眼。 承乾宫内的空气中,弥漫着龙涎香与沉水香交织的幽香。 皇帝早已沉入梦乡,呼吸平稳而深沉。 青樱却在黑暗中蓦地缓缓睁开了双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缓缓侧过身,窗外微弱映照出她身旁男人熟悉的轮廓。 这熟悉的面容,依旧是他最初吸引她的年少模样,似乎什么未曾改变,时间好像在在他这张脸上停留了脚步似的。 可是,呈现在青樱脑海里的分别是那些深宫岁月里,被他冷淡相对,百般磋磨的场景。 他说:“朕与你形同陌路。” 他说:“令贵妃明白朕的心思,会讨朕高兴,你只会扫朕的兴。” 那么如今,弘历,如此这般讨你高兴的青樱,是否是你想要的呢? 不管是不是你想要的,青樱只知道。 她如今想要的,是自己的阿玛额娘不会因为自己落得一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她想要的,是自己的弟弟有出息,可以和她一起延续乌拉那拉氏的荣光,而不是只靠她一个女人的一己之力去延续。 她想要的,是海兰可以与自己,和前世那般坚定不移地一直扶持下去。这一次,她不会松开海兰的手,让她一个人孤立无援。 她还想,护住自己身边亲近的人,不再让她们因为自己受到伤害。 只是,青樱心底也终究是唏嘘的,她和弘历之间,怎么会落得这般虚与委蛇的处境。 心在这一瞬,竟然还是掀起了些许的隐痛,不过也就那么一瞬,这抹痛便很快淡去。 这个晚上,青樱便没有怎么睡好,她背过身去,将自己包裹在被褥里,时醒时睡。 次日起来,皇帝难得的不用早朝,便陪了青樱一块儿用早膳。 过后,皇帝闲来无事,又陪着青樱一块儿去御花园逛了逛。 谁知,才刚在御花园逛了几步迎面便碰上了甄嬛身旁的婢女福珈。 皇帝和青樱俩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微微一愣。 福珈忙上前行礼:“皇上吉祥,娴妃娘娘吉祥 ” 第90章 青樱拜甄嬛 福珈冲着二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笑着开口道。 “娴妃娘娘,太后娘娘想请您去慈宁宫说说话,原本是让奴婢去承乾宫请您。 不曾想,原来娴妃娘娘正在和皇上逛御花园,那便有劳娴妃娘娘陪完皇上之后,再来见太后吧。” 青樱冲着福珈点头一笑,随后看了一眼皇帝:“皇上,那要不臣妾便先去见太后了。” 皇帝没有理由拒绝,亦是点头:“好,青樱,好似自你入宫以来一直病着,都还没有来得及去拜见太后呢,刚好朕陪你一块去。” 皇帝隐隐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便想着陪青樱一块去,自己也好与她一块面对皇额娘。 这样皇额娘看在自己的面上,也不会为难青樱。 其实,自从青樱入宫这半个月来,皇帝一直都在担心一件事情。 而这件事情,自然是和青樱那还尚在人世的姑母有关,如今,这一日终究要来了吗。 皇帝抿了抿唇,下意识地将青樱的手握的更紧了。 眼下的皇帝对青樱还是有很深的情谊的,他很害怕,害怕甄嬛会为难青樱。 青樱似乎看出皇帝的心思,自顾自地松开了皇帝的手,又轻拍着他的掌心以示安慰。 “皇上放心,臣妾一个人去便好了,皇额娘这次召见的是臣妾,若是皇上也去了,多不像话啊,臣妾也怕皇额娘心底不高兴。” 皇帝思虑再三后,觉得也是,于是便妥协的点了点头。 “好,青樱,那你从慈宁宫出来便来养心殿找朕,朕也先回去批阅奏折了。” “是。” 皇帝又抬眼看了一眼福珈,冲着她微微颔首,随后便离开了。 很快,慈宁宫内。 青樱恭恭敬敬的去拜见了甄嬛。 然而,等青樱跪下身去之后,甄嬛却怎么也没有叫青樱起来。 反倒是悠哉悠哉的拿起一盏茶喝了一口,不看青樱,只问一旁的福珈。 “福珈啊,话说,这景仁宫那位被先帝关在景仁宫多久了?” 青樱只觉得自己的心咯噔一下,原来果然是因为自己的姑母。 这一个月来,她一直都有意不提及姑母之事,以为这样的话,便无人会在意自己是景仁宫的侄女。 以为姑母可以不用和上辈子一样,因为自己的入宫而丢去性命。 可是,却原来还是躲不过,终究还是躲不过么? 想到前世姑母的下场,青樱心里便忍不住的狠狠一痛,她却也不敢抬起眼睛与甄嬛对视。 只听福珈立刻恭敬的回答着甄嬛的话。 “先帝在时,景仁宫皇后被关了一年,皇上登基之后又被关了两年,如此算来已经有三年了。” “是啊,三年了。”甄嬛的指尖轻轻地抚摸着自己手中黑猫。 随后,咻地将目光落在了青樱身上,眸中掠过一丝的狠厉。 “原本,哀家想着,景仁宫那位就算活在世上,也只不过是苟活于世,就这么没名没份的活着也便罢了。 可是自从你入宫,那朝廷上的一些人就以为有了倚仗,仗着皇上宠爱你,再次对皇上提出,要皇上放景仁宫皇后出来,真是可笑! 这件事都过去三年了,却偏偏在你入宫的时候被人提出来。他们是看皇上宠爱你,便以为皇上在意你们乌拉那拉氏一族,所以,眼里便没有哀家了吗!” 甄嬛的声音越说越大,目光凌厉地扫视着青樱。 青樱说不害怕自然是假的,她可是上一届宫斗冠军,皇帝见了都要下跪的人呢。 于是乎,青樱努力维持着自己表面上的镇静,随后,立刻恭恭敬敬的冲着甄嬛叩了一首。 “臣妾不知自己入宫会惹下这种祸端,还请太后恕罪!关于姑母之事,臣妾恳请太后,留姑母一命,给她一个太妃之位即可,放姑母去圆明园颐养天年。” 她眼下,只想让姑母活着,留着命,才能以待来日。 甄嬛不屑一笑,冷哼道:“太妃?你觉得你姑母这般苟活于事,是在等自己做太妃的那一天吗? 她在景仁宫撑着关了三年,是在等什么,你不知道吗? 她啊,是在等自己可以被皇帝放出来做太后的那一天与哀家并立,她想与哀家继续斗下去!” 第91章 破败的景仁宫 “太后恕罪,臣妾愿意前往景仁宫,劝说姑母以太妃的身份去圆明园颐养天年,还请太后开恩,留姑母性命。” 这辈子,她真的不愿再见到自己的姑母如前世那般死在自己面前了。 上辈子,姑母用自己的命将自己留下,可自己最终却辜负了姑母的期盼。 这辈子她想要劝姑母活着,只想自己那位可怜的姑母活着,活着便好了。 因为,活着,才有希望。 甄嬛眸光森无比,旋即呵呵一笑,声音泛起冷意。 “呵,娴妃未免将话说的太满了,你姑母与哀家斗了大半辈子,如何会像你说的那般甘愿屈居于哀家之下做个太妃,那可是比死了还难受!” 青樱自然明白姑母的心思,可是,这辈子她想尽力一劝,劝自己的姑母暂留性命,以待来日。 青樱伏下身去深深叩首,目光极为恭顺。 “臣妾恳请太后允准青樱前去景仁宫,让青樱一试,说不定姑母愿意听臣妾的。” 甄嬛“哦?”了一声,开始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女子,眸子中带了几分戏谑,问道。 “那她若是不愿意听你的,不愿去圆明园以太妃的身份颐养天年,你又当如何?” 青樱答得斩钉截铁。“那么,臣妾愿意以命相抵 总归臣妾也明白太后,在这个后宫里容不下两个乌拉那拉氏。” 以命相抵,足以让甄嬛动容了,更何况,甄嬛其实也并不是坏人,只是自己的姑母与她对立,无关好坏 。 而且,眼前这个太后前世在后面待自己很好,甚至,在自己断发后,一次次帮自己说话。 想着,青樱抬起眼睛,直直的对上甄嬛的目光。 甄嬛微微一愣。 随即,她忽而笑出声:“哦?你既然愿意以命相抵,那便是明白,哀家不会让自己身边容下两个乌拉那拉氏,你倒是明白哀家的心思。” 不多时,甄嬛已经拿着烟斗吹了起来。 “是,臣妾明白太后的忧虑。”青樱回答的干脆而又利落。 因为她知道,甄嬛是不可能要自己的命,若是真要了自己的命,那她和皇帝之间的母子之情岂不是更加淡漠。 她只会选择要姑母的性命,又或者,从一开始,她想要的也只有姑母的性命。 所以自己对太后说出这番话来,太后没有理由拒绝自己。 前世的自己,还傻乎乎的以为选择权真的在自己手里呢。 青樱再次叩首,声音无不恭敬:“还请太后允准,允许臣妾前去看姑母最后一面!” 良久之后的静默,甄嬛果然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既然你有这份心,那哀家便成全你,福珈,你送娴妃一块儿去景仁宫。” “是。”福珈连忙应声。 随后,福珈便带着青樱一块出了慈宁宫,。 一路上,福珈话里话外的警告了青樱几句,让她小心说话。 青樱自然表示明了。 到了景仁宫。 福珈便站在外面守着,没有让任何人进来,青樱则是孤身一人进入景仁宫的。 景仁宫的门,被太监缓缓的打开。 青樱缓缓踱步入内,里面已经是一片落魄的景象。 一时之间,青樱只感觉有泪水,模糊了自己的双眼。 曾几何时,自己最喜欢来姑母的景仁宫陪姑母一块说话,如今时过境迁,却早已是物是人非。 景仁宫早已不见昔日繁华的景象,更像是一座冷冰冰的囚笼,囚了姑母一辈子的囚笼。 第92章 青樱会面宜修 景仁宫内,黑暗如墨,连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压抑的气息。 唯一的光亮,也不过是仅仅依靠窗台上那扇狭小的窗洞罢了,那小洞仅容一线光线勉强穿透,多年来,宜修便是靠这光线照亮了这压抑的空间。 若非需要太监每日负责递送膳食的,怕是宜修连这一丝光亮也没有了。 青樱心下一痛,她的姑母,便是在这样的地方待了三年,整整三年啊! 她不由得轻唤了一声:“姑母……” 她的目光四处不断探寻,寻找着,却怎么也没有找到宜修的身影。 “谁,是谁,是新帝要放哀家出去了吗?!” 终于,在某个角落传来了宜修的声音。 青樱顺着声音环视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宜修身上。 只见她蜷缩于床下的一隅,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苍白与憔悴,往日的风采早已荡然无存。 姑母,曾经那位母仪天下雍容华贵的女子,如今只剩下这般狼狈的模样。 青樱心下一痛。“姑母,是我,您的侄女青樱。” 宜修闻言,眼前仿佛骤然亮起了一道光芒。 她急忙从地上站起身来,急促地向青樱走去,紧握住青樱的手,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青樱,你怎么来了!是新帝让你来的吗?你快走,不要来姑母这里!这里比冷宫还冷,姑母不能牵连你!不能牵连乌拉那拉氏一族。” 宜修一如既往地将乌拉那拉氏看得很重要。 青樱自然明白,忙道:“姑母,我此次前来是得了太后的命令,所以,青樱不会被牵连。” 宜修心猛地一震,虽然猜出来了,但还是忍不住问。 “太后?哪个太后?哀家才是太后!哀家是先帝的皇后,是名正言顺的母后皇太后! 她甄嬛算什么,她又不是皇帝的亲生额娘,皇帝的新娘是热河行……” “姑母,您不要说这种话……,皇上的额娘只有一个,那便是如今在慈宁宫的母后皇太后!这种话您不能再说了,姑母,青樱此次前来,是想告诉姑母。 青樱自从入了宫之后,皇上很疼青樱,如此,青樱才有机会延续乌拉那拉氏的荣光。”青樱一字一句地说着。 宜修震惊地望着她,最后忙挽住青樱的手,眸子中闪着一丝欣慰。 “真的么?好啊,弘历他疼你便好,那说明当年哀家的眼光没错。” 没错吗? 听到这三个字,青樱忍不住有些失神,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握紧了宜修枯黄的手指,道。 “姑母,青樱奉了太后之命,前来说服姑母前往圆明园,皇上仁孝,会以太妃的身份奉养姑母。” “太妃!” 宜修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不满地甩开了青樱的手,浑身气得发抖。 一瞬间的失神,宜修忍不住说 。 “哀家害了自己的嫡姐,又沾了那么多皇嗣的性命,还和甄嬛那个贱人斗了那么久,可不是为了做这个太妃的!哀家要和先帝,生同衾死同穴!” “姑母!先帝已经说了,与您死生不复相见,您还要这般执着吗?姑母,其实青樱觉得,咱们乌拉那拉氏的女儿都很可怜,也很可悲。 一辈子心里所思所想的只有自己身边的所谓夫君,就连被背叛,被怀疑被冷落,还心心念念的与薄情寡义之人生同情死同穴。” 宜修微怔,不曾想青樱会说出这番话来。 “青樱,你……” 被青樱这般一语道破心事,宜修的脸庞上顿时浮现出一抹难掩的悲痛,滚烫的泪水不觉地滑落脸颊。 “你……为何要这样戳姑母心窝子?”她低声道,声音中带着几分痛苦的无奈。 第93章 眼泪,是对付男人的武器 青樱自然知道自己这番话让姑母不悦,但她事到如今,还是得说。 不管姑母做了多少坏事,但,终归她待自己,待乌拉那拉氏是极好的。 想着,青樱轻叹一口气,道。 “对不起姑母,是青樱口无遮拦了,可是青樱说的,却也是实话,帝王本就无情,姑母你何必与无情之人生同寝死同穴,去圆明园以太妃的身份好好的活着,不好吗? 皇上仁孝,吃穿住行会给姑母安排妥当,一定不会亏待姑母。 其实,青樱很想问问姑母,在姑母的心里,究竟是和先帝同穴重要,还是延续乌拉那拉氏的荣光重要?” 青樱故意的,她知道,姑母在意乌拉那拉氏的荣光胜过那个男人。 宜修目光中露出一丝的坚决,毫不犹豫道。 “这自然是延续我们乌拉那拉氏的荣光重要!” 至于和那个男人生同衾死同穴,不过是她想要当太后的托辞,给旁人的表象。 呵呵,那个男人为了纯元,置自己的孩子于不顾,当自己的孩子在襁褓里滚烫的时候,他却陪在自己嫡姐的身边。 她曾经,也只是一个无能为力的母亲,不是生来就是毒妇。 是他,是他背弃承诺,不顾自己和孩子,把自己逼成这样的! 和他生同寝死同穴,在延续乌拉那拉氏荣光面前,倒也没有那么重要。 青樱点头看着她,目光变得坚定,她下意识重新握住了宜修冰凉的手。 “姑母所言甚是!青樱也同姑母想到一块去了,那么,青樱便再次给姑母一句准话,往后乌拉那拉氏的荣光,由青樱来延续,可好?青樱一定会好好的争着皇上的宠爱,讨得皇上的喜欢。 往后让皇上重视咱们乌拉那拉氏的孩子,纵然乌拉那拉氏的孩子不得皇上重视,青樱也一定会抚养一个未来有出息的孩子。” “你……青樱,你如何这般坚决?” “青樱愿意去赌一赌,但是青樱也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姑母每日都挣扎在与先帝生同衾死同穴的痛苦之中,姑母,您醒醒吧,不要再执着于做太后了。 您留着命才能以待来日,虽然这个来日,或许会是很久之后,但是,若是连您都想放弃自己的性命,又如何看得到咱们乌拉那拉氏恢复荣耀的一天。” 这一番话说得宜修,有一些动容。 是啊,或许青樱说的对,若是连命都没有了,如何以待来日? 只是,如今的自己,只有去圆明园才能留住性命吗,这自然是毋庸置疑的,也是最好的选择。 宜修眸子中带着一丝对青樱的赞赏 她伸手,如同枯槁的手指抚摸着青樱的脸颊。 “青樱,你变了。” 青樱眼底也有滚烫的泪水簌簌而落:“青樱看着姑母从一国之后变成这个样子,自然变了,再者就是,姑母,您可愿意听青樱的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这个故事源于青樱的一个梦。” 青樱不知道自己对姑母说了多少的话。 她将自己前世所发生的一切,用梦的形式告诉了自己的姑母。 她是想让姑母知道,自己会因为那个“兰因絮果”的梦,走出与梦中自己不一样的一生。 最后,青樱亦是信誓旦旦的对宜修保证,自己一定不会让梦中的自己再重蹈覆辙。 不知与宜修说了多少话,最终,宜修欣慰的摸了摸青樱的肩头,拍着青樱的肩膀道。 “小青樱长大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只会在姑母怀里要吃的,性格张扬还有些是跋扈的小女孩了。好,好啊。青樱,姑母相信你,姑母也等着,等着我乌拉那拉时恢复荣耀的那一天,青樱,姑母信你!” 青樱感觉自己的鼻尖泛起了一阵酸涩之意,很快,豆大豆大的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落。 宜修的指尖轻轻擦去青樱的泪水,语重心长地道。 “傻青樱,别哭了,女人的眼泪可不能这么轻易的落下来,它只能成为对付男人的武器!明白吗?” 女人的眼泪只能成为对付男人的武器。 青樱有些恍惚,是啊,这道理都懂,可是怎么姑母自己也难以做到。 想着,青樱立刻点头:“青樱明白!姑母放心!” 如此下来,宜修便是同意了前往圆明园颐养天年。 虽然朝堂上的大臣们颇有异议,但后来因宜修在朝堂上亲自站出来表示自己无所谓太后身份,也甘愿去圆明园落得自在,当一个闲散太妃。 说自己这样,也算是守着先帝当年与自己此生不复相见的旨意。 那些大臣看着就连宜修自己都没有异议,便也不好说什么,也便答应了。 皇帝见此事得到了圆满的解决,甚是高兴,就连宜修身边的剪秋也被放回来了。 原来,当初剪秋并没有死,而是被先帝关在慎刑司百般折磨。 后来,弘历登基后大赦天下,剪秋便也被放出来了。 主仆二人得以相见,紧紧相拥在一起诉苦。 “娘娘,奴婢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您了。”剪秋眼里落下几滴热泪。 “剪秋,我真没想到,你……你还活着。这辈子还能够有你陪着我,好啊!真是好啊!”宜修握住剪秋的手,也忍不住感叹,“剪秋,你瘦了。” “奴婢不要紧,您才是真的瘦了。”. 有那么一瞬间,宜修望着剪秋,有一种恍惚感。 剪秋是自己的陪嫁,如今,宜修看着她就仿佛回到了自己青春的岁月。 宜修眼里也落下了泪来:“剪秋,往后咱们主仆便要别去圆明园过日子了,你……若是不习惯……” “娘娘说笑了,奴婢怎么会不习惯?奴婢求之不得。” “好,好啊,往后本宫身边有你,够了。 嘶,怎么突然风这么大,剪秋,我的头好痛,许是在景仁宫关久了,你……陪我去御花园散散心吧。” 剪秋连连点头,便陪着宜修一块去散心了。 主仆二人许久未曾这般散心,宜修看了一眼剪秋,只觉心里也泛起了暖意。 她身边,也只有一个忠心的剪秋了。 - 决定如大家所愿,后期宜修也当太后。 但是,只能后期她从圆明园归来才为太后了,打算让宜修后来得知甄嬛怀的两个孩子是果郡王的。 我要捋一捋,宜修很晚成太后,也会因为如懿和甄嬛和解,大家别急。 第94章 赐名如懿 次日的时候。 宜修便已经在剪秋的陪同下,前往圆明园了,只是不曾想,去往圆明园的路上,却发生了一起意外。 宜修抵达圆明园附近便下了马车。 刚下马车,便刚好被一个急急跑来的女人撞翻。 登时,所有的包袱散落在地。 那女人也不道歉,急急地想要逃窜,剪秋顿时来气了,怒斥。 “你大胆!这位可是……” 宜修却是用古怪的眼神看了一眼那个女人,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而后,阻止剪秋道。 “剪秋,罢了,我无碍,捡拾捡拾包裹走吧。” 剪秋闻言,也只好作罢,和宜修一块把包裹捡了起来。 待二人进了圆明园,便有几个宫女上来相迎,这是皇帝特意派去伺候的几个宫女,还配了一个太监。 但是宜修却是明白,与其说是伺候她,不如说是眼线呢。 几个宫女引着宜修去了一个看上去古雅的院落,名为长春仙馆。 屋内环境典雅而静谧,偶尔几声清脆的鸟鸣穿透宁静,更添几分悦耳动听之感。 皇帝已经安排人早早的去打扫过了,干净整洁得很,不失为一个养老的好住处。 剪秋四下望了望,却是叹道。 “娘娘您和先帝来圆明园时住这,如今,成了太……太妃还是住这,连宫里都住不得。” 宜修想着那日青樱那日“以待来日”的话,却是一笑。 “我还嫌寿康宫人挤,住着不舒坦呢,长春仙馆好啊,倒让我起了之前先帝在世之时……” 谈及先帝,宜修又爱又恨,便也闭口不谈了。 进了长春仙馆,听了首领宫女滔滔不绝的介绍,宜修只觉聒噪。 头越发痛了,便吩咐所有人退下,唯独留了剪秋一人伺候。 待那些人离开后,宜修这才警觉地摊开掌心,视线落在在自己掌心内的那团揉得十分拧巴的纸上。 “娘娘,这是?”剪秋惊讶出声,她倒不知何时宜修的手心里多出了一张纸条。 “这是方才将我撞翻的那个女子,悄悄塞给我的,也不知,她是谁,为何要给我塞这张纸条。” 说着,宜修连忙将那张皱巴巴的纸条,摊了开来。 方才打开,宜修不由的大惊失色,她显然是被纸条上的字惊着了。 “这……”宜修死死捂住嘴巴,抓住桌子一角,惊呼出声。 “娘娘您怎么了,”剪秋扶住摇摇欲坠的宜修,顺势往那张纸条上看去。 当看见纸条上的字的时候,剪秋也瞪大了眼睛,亦是吓得惊魂未定。 只见,纸条上赫然写着。 “弘晏和灵犀皆为果郡王后嗣。” 后续发生什么压下不说。 再说甄嬛。 甄嬛在宜修前往圆明园的一路,倒是想下手,但也只是想想罢了。 一来,这种事情她不屑去做,二来因为所有的朝臣眼下都盯着呢,都想找着甄嬛的错处,所以,她不敢下手。 甄嬛自然也是诧异,宜修居然愿意屈居自己之下,以太妃的身份去圆明园居住。 她私底下揣测着,青樱和宜修是不是对自己存有几分算计之心,才说动了宜修。 因此,甄嬛想着再磋磨磋磨青樱。 只是,甄嬛却未曾想到,青樱竟然在宜修离开便来了自己的慈宁宫表忠心,请求自己赐名,以斩断过往。 如此下来,甄嬛的一颗心才算是暂且放了下去。。 便又给青樱赐名为“如懿。”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如懿亦是缓缓一笑,立刻抬起头来叩谢甄嬛的恩典。 “多谢太后赐名,那么往后,臣妾便叫如懿了,臣妾也希望太后能够如臣妾名字一般事事如意。往后在这宫里,臣妾有很多事情还需要仰仗太后,毕竟在这个宫里,太后才是真正的后宫之主。” 如懿这一番话说的甚是乖觉。 甄嬛欣慰地微微一点头,轻抿一口茶水说。 “你能明白这一点,这便很好,皇后虽然管理后宫也算妥帖周到,但如今,她终究也快要是两个孩子的额娘了,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宫里很多权柄也都落在了贵妃的手里,贵妃又是一个直爽莽撞的,后宫的事少不得要哀家操持。” 第95章 仰仗太后 如懿微笑着道:“太后所言甚是,所以,往后臣妾更能够仰仗的,便只有太后您了。” “你说这句话,哀家倒是担当不起,你所能够仰仗的不是皇帝吗,皇帝那般宠爱你,你方才那番话将皇帝置于何地?” 如懿微微扬了扬头,迎面对上甄嬛锐利的目光,随后缓缓一笑,道。 “君心难测这件事情,想必太后也是经历过的,看到姑母的遭遇,臣妾心里也实在心惊,害怕有朝一日会落得姑母的下场。 所以,臣妾并不敢向姑母那般期盼君心常驻。” 甄嬛诧异地看向如懿,不曾想,她竟会说出这番话来? 甄嬛不由得轻笑出声。 “你能懂得这个,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其实,你入宫了也好,哀家向来不喜欢这宫里一枝独秀,百花齐放才是盛景。 你未入宫之前,这贵妃也太过得宠了些,如今,你来了,哀家的这颗心反而是踏实了下来。” “太后圣明!那么臣妾以后在这宫里一切便要仰赖您了,往后臣妾闲来无事,也一定会来慈宁宫陪伴太后。” 如懿语毕,再次跪伏下去,冲着甄嬛叩首。 甄嬛见如懿这般恭顺的模样,且话里话外也对自己都有讨好之意,便也卖她一个好。 她冲着一旁的福珈道。 “好了,你的心意哀家明白了,福珈,去把哀家的赤金和和如意簪拿过来。” “是。”福珈递过去那个簪子。 甄嬛接过,冲着如懿摆了摆手:“如懿,你过来。” “是。”如懿恭顺地膝行至甄嬛身前。 甄嬛将如懿扶了起来。 如懿轻轻的牵起太后的手,在太后的指引下坐到了铜镜面前。 很快,甄嬛亲自给如懿簪上了那一只发簪,随后,将如懿的脸对着铜镜,笑道。 “这只赤金和和如意簪,是先太后也就是孝恭仁太后赏赐给哀家的,哀家一直宝贝的很。 后来成了太后,哀家都不舍得怎么带,如今,便将这东西送给你,这簪名也与你的新名很是合适。娴妃,你瞧瞧,怎么样啊?” 如懿望着铜镜里插上赤金和和如意簪的自己,适时地露出一丝笑意。 “太后赏赐的,自然是最好看不过的,臣妾一定日日带着,不忘今日太后对臣妾以及对姑母的恩典。” 甄嬛轻笑出声,不过这次的笑容中倒是带着和善。 “哀家对你能有什么恩典,都是皇帝的恩典才是!好了,时候也不早了,福珈,你送娴妃出去吧。” 福珈躬身应下。“是。” 福珈送完如懿出了慈宁宫后,便折了回来。 只是,福珈看向甄嬛的目光中多了一丝的不解。 福珈不由颇有些诧异地问道:“太后,那簪子可是当年孝懿仁太后赏赐给您的,如今竟然赏赐给了娴妃,未免也太抬举她了。” 甄嬛自然明白福珈所言,只是,她这么做自然有自己的用处。 她忽而笑着起身,开始摆弄门前的鹦鹉,说。 “哀家不是抬举她,而是觉得在这整个后宫里,唯有她,需要哀家的仰仗。 纵然哀家已经在皇帝的宫里,安排了玫嫔,如今那玫嫔也算些许得宠。但是,皇帝上赐给玫嫔的香囊,哀家能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脏东西吗? 哼,这个皇帝,疑心是越来越重了,不过倒也不算疑心错了。 所以,如今哀家,看得起那个娴妃,也只不过是因为娴妃与皇帝如今的情谊罢了,若是能让一个与皇帝有这般情谊的娴妃为哀家所用,往后在这宫里的好处,大着呢。” 福珈顿时明白了甄嬛的意思,连忙颔首笑道。 “太后娘娘思虑周全,倒是便宜了娴妃,如今只有皇上宠着,又有太后您的看顾。” 第96章 赐簪 甄嬛倒是不以为意,说道。 “有些便宜,她占了也便占了吧,哀家可没有这小心眼,只要,她未来能够帮哀家说话,在关键的时候,可以帮帮哀家的女儿,便是最好不过了。” 甄嬛提到自己的女儿时,目光中露出一丝的悲痛,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绣帕。 “若不是哀家膝下还有一个尚未嫁出去的女儿,怕她往后和恒绰一样,被送去和亲,如若不然,哀家哪里需要费这个心思。” “太后爱女心切,奴婢都明白。” “你明白,可是皇帝不明白,也丝毫不体谅体谅哀家的为母情怀,哎,这就是哀家的好儿子啊。终归不是从小养大的,到底不亲。如今,哀家只希望娴妃日后能够派上用场吧。” 甄嬛轻叹了一口气,慈宁宫里又陷入了一片安静。 如懿从慈宁宫刚走出来没几步,迎面碰上了海兰。 海兰似是早早的便在慈宁宫附近等她,当她看见如懿的身影,立刻上前,亲热地唤她:“姐姐~” 如懿眼中闪过一抹惊讶,旋即紧紧握住她的手,海兰的手很凉,想必是等了很久。 如懿不禁心疼道:“海兰,天这么冷,你怎么来了?等许久了吧,你手这么凉,来,我给你捂捂。” 如懿说罢,便将海兰的手紧紧的攥在自己的掌心给她轻轻摩挲着。彼此间掌心交织的热度,让海兰的脸带上红意。 海兰的手却似乎捂不热,如懿便索性直接将自己身上的狐皮披风脱下,亲自披在海兰的身上。 “海兰,这披风是狐皮做的,十分保暖,是之前皇上赏赐的,我便送给你穿可好。” “姐姐,我如何能拿皇上赏赐给姐姐的东西?” 如懿嗔怪地看她一眼:“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我姐妹之间,你的便是我的,我的便是你的,无需分的这般清楚。” “姐姐……”海兰感动得眼眶红了。 你的便是我的,我的便是你的,这话……让她不由的想到了:夫妻一体。 这个念头刚在心头打转,海兰一张脸登时变得通红,她怎么想到这儿了。 如懿的声音徐徐传入海兰耳畔:“只是,海兰,你怎么这会儿就过来找我了,贵妃可看见来这找我么?” 如懿微一凝神,没有再说下去。 海兰懂得地点头应道:“姐姐说的我一直记着,所以,我是趁着贵妃去养心殿时才出来的,我实在担心姐姐,怕太后会为难姐姐,所以,想来看看。” 如懿轻点一记海兰的额头,眼中含笑,带着几分宠溺与嗔怪,柔声道,“海兰,这话以后可不准说,太后怎么会为难我?你这话若是让有心人听去了,传到太后耳里只怕是不好。” 如懿身上若有若无的沉水香气气钻入海兰的鼻息,海兰心中生出几分眷恋。 她忍住内心的慌乱如麻,点头道:“我明白了姐姐,以后我必不会这般胡乱说话了。” 海兰陪着如懿一块走着,二人言语间提及高曦月时,海兰总还是畏惧。 如懿明白,如今的高曦月,在海兰心中终究是已经成了阴影。 如懿宽慰她道:“海兰,其实贵妃对你确实有许多误解,或许,该想办法解除你们二人之间的误解,这样她也不会总是为难你了。” 海兰闻言,红了眼眶,不由委屈道:“贵妃对我误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总觉得当初是我趁皇上酒醉勾引。 姐姐,我……我真的从未勾引,这种事情不屑去做,姐姐,你可相信我?” “这宫里,我若连你都不信,还能信谁呢。” “姐姐?姐姐为何对我这么好,处处护我,还如此信我?” 如懿温热的手再度覆上她的掌心,“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感觉与你有上辈子注定的缘分似的。 而且,我爱穿蓝色,你也爱穿紫色,一紫一蓝最相配了,你我之间,如此有缘,我自然想护你,信你。” “姐姐……”海兰愈发握紧了如懿的手,“姐姐,还好有你在。我……我每日在咸福宫待着,当真是害怕极了。若是可以和姐姐一直在一个宫里待着,我便什么都不怕了。” 如懿如何不想和海兰待一个宫,只是,如懿却明白,如今时候未到。 自己固然可以在这个时候任性一些,仗着皇上的宠爱,将海兰接到自己的承乾宫。 可,如此一来,怕是高曦月当真会怀疑当初自己刻意接近她的目的是因为海兰。 自己与高曦月之间关系又会恶化不说,以她贵妃的身份,以后,肯定也容不得自己与海兰,愈发为难海兰了。 如懿轻叹一口气,“海兰,我自然也想与你待在一个宫,只是,若要彻底解开贵妃对你的心结,并不是你换到我这来,就可以彻底解决。 若是有朝一日,我不在你身边了,护不了你了,哪怕你与贵妃不在一个宫里,贵妃想要为难你,甚至难为我,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姐姐,那我该怎么办?这宫里真的很难熬,我只有见到了如懿姐姐你,才觉格外亲近些。” “瞧你这话说的,要是被纯嫔和婉常在听见了,她们心里可会吃味了,毕竟,她们陪你时间比我多一些。” 海兰压抑住内心翻滚的情绪,“我对她们二位姐姐,自然是仰慕感激的,一直以来,我也只能仰仗于她们,寻求一个庇护。 可,当我真正被欺凌的时候,她们也无法真正护我周全,她们固然是对我善意的,但是真正护过我的,只有姐姐。 姐姐你可知道,那一日,贵妃要对我行刑的时候,我真的以为我的腿以后就要废了。 可是姐姐的出现,让我免于一难,所以在我心中,姐姐与她们二人自然是不同的。” “海兰,我明白,往后有我在,你放心便是了。”如懿紧握住海兰的掌心,与她十指紧扣。 第97章 姐姐~我不想侍寝~ 如懿轻拍着海兰的手背,温和地道。 “海兰,虽然你我不在同一宫,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必定设法护着你。” “姐姐……”海兰双眸通红,看向如懿的目光多了一种不知名的情绪。 如懿看着海兰这副模样,心绪百转间,再度握紧她的手,“如今,得想个法子,让贵妃对你解开误会。”说着,如懿又思忖了片刻,对海兰附耳道,这样吧,海兰,今日我去和皇上说……” 海兰耳畔被方才她说话时的气息拂过,竟感觉自己心脏处跳得有些厉害。 等如懿语毕,海兰脸上却现出惊恐之色,宛如受了惊吓的小兔一样无助地摇头,“不不不,姐姐,我不要,我不想侍寝!你知道的,我害怕皇上!” 如懿紧紧抓住她颤抖的手,稳定海兰的思绪:“海兰,没想让你真侍寝,重要的是看贵妃怎么看待此事?你到时候只管按照我说的去办就好?” 在如懿看来,讨好贵妃可比讨好皇上好多了。 那个男人从来都是靠不住的,还不如靠贵妃呢,只要宫里的女人不乱,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在宫里也好过些。 海兰那只被如懿攥紧的手,开始发抖:“可是姐姐,我真的不敢,我从未和皇上单独相处过,还是别了吧……” “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呢,海兰,你必要勇敢起来面对!只有按照我方才的法子,贵妃才有可能真正的对你解开误会,以后,你也不用这般担惊受怕的过日子了。 海兰,要想你我姐妹二人往后不用这样偷偷摸摸的见面,勇敢一次,好么?” 如懿是真的信她,前世的海兰,便是经历了一番蜕变。 她又笑着鼓舞了海兰好几句,海兰这才有些不安地点头。 “好,姐姐,就当为了往后我可以和姐姐时常见面,不用这样瞒着贵妃偷偷摸摸的。我尽力一试,姐姐也万万要保重。” “好。” 海兰离开后,如懿便回了承乾宫。 用完午膳,如懿午休了一会儿后,也闲来无事,便拾起一卷书看了起来。 只是,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却在这时响起,“皇上驾到~” 伴随着王钦尖细声音的落下,如懿连忙将自己原本正在看的那一本《三十六计》塞进了被子。 转而,迅速地枕头下面掏出了另一本书。 那本书自然是《墙头马上》,在皇帝迈步进来之前,如懿便佯装看起了《墙头马上》。 “青樱啊。”皇帝不知道如懿改了名字,因此还是叫她青樱。 他快步走到如懿面前,看着如懿在床榻边上认真看书的侧颜,心下一动,从背后抱住她。 如懿似乎这才发觉皇帝的到来,忙放下手中的书,慌乱起身,刚想弯下身去给皇帝行礼,便被皇帝直接摁住了。 “坐着,不必和朕这般多礼。” 如懿嫣然一笑:“是是是,我才不会和弘历哥哥多礼呢,左右不过是见您来了,行个礼意思意思罢了。” “哈哈哈,你啊,朕就喜欢你这样子。” 第98章 墙头马上 皇帝说罢,又便抢过如懿正在看的书,随后,笑着指着那四个字念了出来:“墙头马上。” 皇帝脸上笑意更深了:“原来你在看这个,朕很欣慰啊,当年咱们看了一曲墙头马上,朕也永志不忘。” 如懿红了脸,颔首温声道:“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当年与弘历哥哥相遇的时候,我们便是看的一曲墙头马上,臣妾和皇上一样记着。” 皇帝眼中亦是浓浓的感动:“朕记得,你说的朕都记得,青樱,” 皇帝的声音温和极了,似乎能叫人沉溺其中,不过,如懿自然是不会的。 他温热的指尖轻轻掠过如懿的发梢,抵着她的额间沉沉的说道,“当日咱们看了一曲墙头马上,是朕与你的初识。 后来,朕与你慢慢相处,便喜欢上了你,可惜,后来朕被迫无奈,选了富察琅华为嫡福晋,你却告诉朕,你心里没有朕了。” 如懿整个人窝进了他的怀里,忙解释道,“臣妾那个时候是因为实在害怕,害怕您成为一国之君,害怕您成为一国之君后,帝王之家规矩多,不是因为您的原因,再加上姑母出事,所以……” 皇帝轻抚如懿的脸颊,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如懿的额间,“嗯,朕知道,朕知道。朕的青樱,心里一定是有朕的。” 如懿脸颊泛红,娇俏道:“皇上如今这话可说错了,如今臣妾可不叫青樱了,太后给臣妾赐了名,以后皇上的青樱,可再也不在了呢。” 皇帝倒有些好奇,他笑着重新握了如懿的手,凝视着她的眼眸,问:“不叫青樱了,是何缘故?皇额娘为何要给你赐名?” 皇帝眉头微蹙,心下又露出一丝狐疑,他急急地问:“皇额娘是否对你不满,所以,便是连你的闺名都要换一个!” 如懿连忙摇头解释着:“不是,皇上别误会了太后娘娘,是臣妾自愿让太后赐名的。” “哦?为何?青樱这名很好,怎么给换了?你这又是何必呢。” 如懿扬起脸,微微敛了神色,:“换了名便是新生,臣妾也希望自己可以忘却自己是乌拉那拉氏姑母的侄女的身份,和太后好好相处。 臣妾不希望皇上与太后之间,因为臣妾的原因,母子失和,臣妾心疼皇上。 虽然姑母已经去了圆明园居住,但,臣妾终归是姑母的侄女,所以臣妾这么做,或许能让太后对臣妾的成见少一些。 不过,臣妾如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臣妾不愿意让皇上为难,所以必得斩断青樱之前的过往。” 如懿明白,她要在他面前营造一个为他一人着想的人设。 总归,让他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为了他着想便对了,除此之外,还不能少了他初遇自己时的娇俏可爱。 至少如今是这样,总归就是演戏罢了,要讨得他的宠爱,何其的简单,能演便是了。 不过,等到自己之后年老色衰,没有了如今的年轻貌美,倒要另想他法争宠了,但这也是之后的事情,目前想来,不足为患。 果不其然,皇帝听罢如懿之言,眼中怜惜之情愈发浓烈。 原来,如懿这般体谅他。 第99章 壹次心一动 一时之间,皇帝情绪上涌,不由得将怀中的人儿搂得更紧了,贴着她长吁了一口气道。 “傻瓜,你以为改一个名字,皇额娘便能对你没有意见了吗,你太傻了,竟然把自己的名字给换了?不过也罢了,既然是你自愿换名,朕便不同皇额娘计较了,告诉朕,你如今叫什么名字。” “如懿。” “如意?” 皇帝笑了笑,轻抚如懿的眉心。随后,又摊开如懿的指尖,在她的手上比划着写下了“如意”二字。 他柔柔地开口问:“是万事如意的如意吗?” “不是,”如懿笑着摇了摇头,含情脉脉的看向皇帝,声音极尽温和地说,“是壹次心的懿呢。” 说着,如懿也将皇帝的掌心摊开,在掌心上写下了如懿的懿,继续温声道。 “这懿字,臣妾却以为是一生一次心一动呢,皇上觉得呢?” 皇帝眉眼都带着弯弯的笑意,温热的掌心附在了如懿的掌心上,再次与如懿食指相扣着。 “这个解释极好啊,朕十分喜欢 。如此说来,那皇额娘给你赐的这个名字,倒是挺符合你与朕的心意。” 如懿亦是点头,温顺得如同一只小绵羊一般趴在他胸口处。 “是啊,这代表着臣妾和皇上之间一生一次心一动呢,在臣妾心里意喻着两相情好的意思。” “那这还得谢谢皇额娘了,给你赐了一个好名字呢。” 皇帝笑出声来,任凭如懿软趴趴靠在自己胸口,他也微微的闭上了眼睛,似乎在享受着此时此刻的二人难得的温情。 如懿就这样依靠在皇帝身上,许久过后,她忽地抬起眸,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皇上今日,可要留下来用午膳?” 皇帝自然是点头:“自然好了,朕早便想和你一块安安心心的用膳了。” “好啊,臣妾这边让小厨房准备皇上爱吃的,那晚上……” 皇帝低下头去,在她的唇瓣处蜻蜓一点:“想什么呢 晚上朕自然也是到你这了。” 如懿却是笑着将皇帝推开:“可惜,臣妾今日身子不方便,皇上怕是只能陪臣妾用午膳了。” “啊,你今日身子不方便啊?” 如懿撇着嘴点头。 皇帝无奈道:“那—— 不方便也无事,朕就想陪着你,陪着朕的青樱。” 说着,皇帝那炙热的呼吸便追寻着如懿而去了。 许久后,他抵着如懿的额头,调笑道:“朕顺便检查检查,你是不是真的身子不方便?” “皇上~,臣妾何苦骗皇上?” 如懿一脸不乐意的模样,瞪了皇帝一眼,这副模样 看在皇帝的眼里却是格外的娇俏可爱。 “自然了,臣妾也是希望皇上,不要因为臣妾冷落其他人。” 皇帝闻言,轻轻叹息一下,随后又稍稍替如懿拢了拢衣服道。 “你之前着风寒,朕整整一月都未找你了,咱们都多久没在一块儿了,你如今还这般推朕去其他人那啊?” 说完,他看了一眼如懿后,竟然撇了撇嘴。 这一刻的皇帝倒有些幼稚的像一个小孩了,像极了当初未登基时的弘历,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只是一个阿哥。 如懿看着这副模样的他,险些有些恍了神,努力稳定自己的思绪,道。 “弘历哥哥,臣妾只是觉得,等臣妾身子方便了,伺候皇上岂不是更好?皇上可千万别误会臣妾。 臣妾自然希望弘历哥哥可以天天陪在臣妾身边,可,咱们以后也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机会,臣妾今日身子不方便,也实在有些不舒服。” 如懿说着,思忖半晌,忽然捂着自己的腹部,随后,扯了扯皇帝的衣袖,娇声问。 “臣妾肚子有点疼……,皇上可以给臣妾揉揉吗?”如懿看似小心翼翼地问道。 实际上,她知道,如今的皇帝就是喜欢这样的。 果不其然,皇帝笑了,还宠溺地道了一句。“你啊,朕真是拿你没办法。” 皇帝指尖在如懿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 便开始给如懿揉肚子,一边替她揉肚子,一边关切地道。 “你啊,从朕认识你的时候好像就是这样,一身体不方便,便肚子疼,朕记得当初朕还是阿哥的时候,有一次和你吵嘴,你刚巧身子不方便,还痛晕了过去,可给朕吓坏了,生怕你姑母会问罪与朕呢。” 提及前尘往事,皇帝心里总泛起阵阵暖意,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第100章 撒娇,是他喜欢的 如懿含笑望着他,一脸害臊地道。 “皇上又笑话臣妾了,都多久以前的事了,皇上还这般耿耿于怀,皇上莫非到现在还在怪臣妾,那臣妾也不是故意的嘛。” 如懿说话时,颇带着些撒娇的意味,这是那个男人喜欢的。 皇帝看着如懿这番模样,越发勾起兴致,他的掌心带着灼热的温度,轻轻摩挲着如懿的掌心。 眼中是满满的爱意,似乎要叫人溺了去。 “朕怎么就是怪你了,朕是觉得,如今,你身子不舒服,朕可以陪在你的身边,给你这般按摩,朕高兴。” 闻言,如懿轻轻推了皇帝一把,颇带着着些责怪的意思。 “臣妾身子不舒服,您还高兴,那臣妾可不依皇上。” 说着,如懿还娇俏地将地撇向一边,带着些许的小性子,故意不再看他。 皇帝见状,简直气笑了,心中的爱意却是更深了,捏着如懿的鼻子道。 “你啊你,瞧你这话说的。朕高兴的,是你可以陪在朕的身边。 不过,你这身子啊,赶明儿,朕让齐汝给你看看,好好调理调理,要不然朕也心疼。” 如懿面色微红地点头:“那臣妾便多谢皇上了。” 皇帝则依旧在为如懿小心翼翼地揉着腹部,一举一动都极尽温柔。 揉了许久之后,皇帝笑着问道:“朕的力道如何?” “皇上力道深厚,臣妾都感觉腹部都没有那么痛了,以后皇上若是身体也不爽利了,臣妾也天天给皇上按摩,好不好?这才是夫妻之道。” 只是,说到这儿,皇帝尚未开口出声,如懿却一脸惊恐的捂了嘴,连忙颔首告罪。 “臣妾失言,皇上恕罪。” “怎么了?你如今怎么动不动就恕罪恕罪啊的,你刚才说的话,何罪之有??” “臣妾不该说,夫妻之道这四个字,浑然忘却了您与皇后娘娘才是夫妻,与臣妾不是。” 如懿故意这般说道。 呵,她就是要让他时时刻刻记着。 记着自己原本是直言不讳的性子。 如今,却要因为在这宫里,而字字句句不敢行差踏错。 皇帝闻言,气极反笑,越发的握紧如懿的手,说。 “你又来和朕说这话,朕都说过很多次了,在朕的心里,你亦是朕的妻子,与其他嫔妃不一样,朕一早选的人便是你。” 啧啧啧,说的好动听,字字句句都是柔情,难怪自己前世信了他的鬼。 “不管怎样,事情都已成定局,皇后娘娘才是皇上的妻子。臣妾方才这番话,确实是大错。 如今臣妾身在宫,说话却也不得不注意分寸,再不能和从前一般了。” 如懿这话说的很是伤感,她微微颔首,眸中适时地掠过一丝的黯淡。 看着如懿这副模样,皇帝心里极为不好受。 他轻叹息一口气,顺势将如懿紧紧抱住。 “哎,如懿,对不住,是这宫里的规矩多,拘着你了。” 他明白,如懿一向是个自由自在的性子,可偏偏,是他引着她来到了紫禁城这个牢笼。 可他没办法,他想要得到青樱,他是帝王,他的人生不能有任何遗憾! 不管是谁,他喜欢的,不管怎样,都要得到才是。 第101章 忌惮高斌 静谧了良久之后,如懿缓缓抬眼看了一眼皇帝,又试探的说了一句。 “皇上,臣妾身子……恐怕当真无法伴在皇上身侧,要不,皇上今晚,去看看海常在吧?” 皇帝彼时早已将那个自己临幸一夜的海兰忘的一干二净,更不知海兰是何人? 他诧异地看一眼如懿,问:“海常在?哪个海常在?” 如懿在心中冷笑连连,他竟然就这般将海兰抛诸脑后了? 他竟然问得出口?他自己对海兰做出那种事情,到最后,竟然这般轻描淡写地忘记了? 如懿压抑内心的愤懑,忙挽着他的手腕道:“就咸福宫的海常在,好似前阵子还饿晕了的过去的那个海常在。” 闻言,皇帝微微一愣,似是想起来了。 只是,他脸色也随之有些不好了起来,只点了点头。 “是她啊,如懿,你怎么忽然提起她了,怎么你与她很熟?” 如懿声音温和极了,挽着皇帝的手举止亲昵地道。 “是啊,从前臣妾待字闺时,她便对臣妾有恩,所以,臣妾才希望皇上可以看在臣妾的面子上,对海常在多多关照,不知,皇上可否答应臣妾?” 皇帝不曾想她二人竟然相识。 下意识看了一眼如懿,却见如懿正含情脉脉的望着自己,满脸的期盼。 皇帝一时之间也不忍心拒绝,笑着摸了摸如懿的脑勺,点头道。 “好好好,既然是你所愿,朕便答应你。” 刚好,他身边,也许就没有新人了。 这个什么海常在,倒是也可以当做新人调教调教,他最喜欢调教人了。 如懿见皇帝答应下来,心知自己的计划已成功了一半。 整个人都靠到了皇帝的胸膛里,声音绵软地道:“如此,那臣妾替海常在多谢皇上。” 皇帝下颚抵着如懿的额头,带着些许责怪地说。 “你啊,这次便算了,下次可不许再推朕去旁人那了,听见没?” 如懿抬眼笑望着他:“是,臣妾遵旨,臣妾身子好了,才不舍得推弘历哥哥去旁人那。” 如懿说着,又一次软趴趴的缩回了皇帝怀里。 而在皇帝未看见的地方,如懿的掌心死死的捏成拳状,嘴角却缓缓勾起了一抹狡黠的笑意。 咸福宫内。 皇帝径直走了进去。 只是,他才刚走进咸福宫,便看见了从里屋走出来的高曦月。 高曦月见皇帝来了,自然高兴得紧,忙微微欠身行礼。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说完,高曦月便亲亲热热的挽上了皇帝的手腕。 她自然以为皇帝是来找她的,毕竟,皇帝从未去找过海兰。 如此,曦月便甜甜地说道:“臣妾等皇上许久了,盼星星,盼月亮,没想到真的把皇上盼来了。” 高曦月对皇帝述说着自己对他的念想,殊不知,皇帝内心却是毫无波澜。 不得不说,因为忌惮高斌的原因,皇帝对高曦月防范的紧,连带着高曦月如今的娇俏美丽,他也忽略不见了。 皇帝忍着内心对高曦月的疏离,冲她勉强一笑,而后,脱下自己头上戴的帽子递给王钦。 他这才认真的看向高曦月,只是,望着高曦月美丽的面容,他再没有从前的那般贪恋了。 从前,他确实是喜欢她的美丽和娇俏动容人,甚至,是爱的。 可如今,倒也算是有些腻了。 皇帝看着曦月,甚至不由的便想起了上次在长春宫门前,她那般放肆地直接掌掴金玉妍的情形。 与曾经那个娇俏美丽的高曦月,简直判若两人。 这般想着,皇帝心下更是生了许多嫌隙,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 但是,面上还是对高曦月极尽宠溺的模样,温柔的捏了一把曦月的小脸道。 “你如何知道朕是来咸福宫找你的?你便这般聪明?” 高曦月欲扶着皇帝一块儿朝咸福宫殿内走去,反而笑着道。 “皇上不来咸福宫找臣妾,难不成是去找海常在了?” 皇帝却定定的站在了咸福宫主殿门口,站在原地不动了。 他笑着望向高曦月,指尖抚着她的鬓发。 他心中带着忌惮,说出来的话却是那般的温柔又多情。 “真聪明,不愧是朕的贵妃,朕今日确实是来找海常在的,朕想着自从之前在潜邸宠幸过她一次之后,便冷落了她许久。 所以,今日便想去看看她。”他似乎是在做着解释。 多少也是高斌的女儿,不能随随便便就甩开。 高曦月闻言,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了。 她颇有些不悦的看了一眼皇帝,晃着皇帝的手腕,撒娇道。 “哎呀皇上~,皇上怎么忽然想着去看海常在了,本来臣妾看到皇上来了,可高兴了,不曾想白高兴一趟了。” 曦月说着,撅了撅嘴,心里很是失落。 皇帝自然不愿意告诉高曦月,自己是因为如懿的规劝才过来的,于是,便好声好气地安慰她道。 “朕如今是皇帝,自然要做到雨露均沾,这曾经冷落的人,朕自然也得多多关照,这才是帝王之道。 贵妃以为,朕是一个随随便便便将后宫嫔妃抛诸脑后之人?” 皇帝说着,那锐利的目光直直地扫视着高曦月。 看着皇帝的目光,高曦月莫名有些头皮发麻,连忙跪下身去。 “皇上恕罪,臣妾并无此意。” “那便好,不过爱妃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别动不动就跪,朕也心疼。” 皇帝将她扶了起来,而后,还不忘吩咐高曦月身旁的茉心道。 “你家主子的手怎么这么冷,去让内务府的人多给贵妃添昨天几个暖炉。” “是。” 皇帝看向曦月,又温和道:“贵妃,外面冷,你赶紧先进屋吧?明日,朕陪你用早膳。” 他一如既往的温和极了,倒真真是一副温润如玉好男人的模样。 对谁都这般温和体贴,是他刚登基几年的惯用之术。 如此,才能稳住朝廷里那些将女儿送进他后宫的王公大臣。 曦月也只好撇了撇嘴,声音带着些许的不甘。 “是,那皇上下次来咸福宫,必得是来看臣妾,好不好嘛~” “好好好,朕答应你。” 皇帝笑着,还挽起曦月的手,唇角在她手腕上点了一下。 这才目送一脸娇羞的高曦月入了寝殿。 见高曦月进了里屋后,皇帝直直地转过头去,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殆尽。 身为帝王,他每日对着这些女人装得温和宠溺地样子,真是累得很。 等以后自己削弱了那些王公大臣的势力,有了自己的肱骨之臣,便可以做真正的帝王,不用被她们背后的家族掣肘了。 而此番,皇帝自是去了海兰的西配殿。 海兰所在的西配殿很小,但是却被海兰收拾的干干净净。 因此,皇帝进去的时候倒也没有注意到海兰这儿小小的住处,有什么异常。 又或者说,他根本无心去关注海兰的环境。 “在刺绣呢?”皇帝看向海兰桌上的绣品,柔声问道。 海兰原本正沉浸于自己的刺绣中,不曾想,皇帝声音忽然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传来。 她猛然抬头,便见皇帝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身边。 她海兰连忙放下手中的绣品,如受惊的小鹿般站起身来,旋即屈膝跪倒,全身不受控制地地颤抖着。 “臣妾参见皇上。” 简简单单一句话,似乎用尽了海兰毕生的勇气。 皇帝见海兰还是这副畏惧他的模样,不由好笑的看着她,问道。 “怎么?每次见到朕都是这番畏畏缩缩的样子,朕有那么可怕吗。” 皇帝的声音很是平静,倒是听不出任何波澜,似乎他之前对海兰做的畜生不如的事从未发生。 只是,此番他看着海兰惊魂未定瑟瑟发抖的模样,皇帝心中隐隐有几分愧疚的疼惜涌上心头。 毕竟,曾经是他在王府醉酒后,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后来也冷落她良久。 想到这里,他叹息一口气,头一次将海兰扶了起来。 “罢了,先起来吧。” “多谢皇上。” 海兰低垂着头,第一反应便是将手从皇帝掌心中抽离,她的红唇轻抿,小心翼翼地起身。 皇帝没有在意海兰的举动,倒是扭头拿起桌上海兰的绣品,细细观赏一番后,没话找话般夸道。 “在绣香囊啊,绣的不错,朕记得,你之前是王府的绣房绣女,刺绣技艺最是出众。” 海兰敛了敛眸子,结结巴巴地应道:“皇上谬赞了,臣妾……臣妾……” 话说到一半,海兰一看皇帝的眼睛,却惊惧得不知该说什么了。 她看到他,便又想到那个噩梦般的夜晚,便不自觉地说不出话了。 皇帝放下绣品,轻轻按住她发抖的手。 “朕既然答应如懿来看你,便一定会好好待你,你别怕,嗯?” “是。”话是这么说,但海兰的手却依旧抖的厉害。 原来,时隔多年,自己还是这般抗拒这个男人。 皇帝勾了勾唇角,伸出双臂,示意海兰一个眼神,海兰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她生疏地服侍着皇帝解开龙袍,露出明黄色里衣,又脱去靴子,这一系列动作虽不熟练,却也流畅自然。 待这一切结束后,她又扶着皇帝在床榻上边坐下,而后,海兰便觉得自己的手和脚不知该往哪放了。 浑身也哆嗦的越发厉害。 一时之间,屋子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倒是皇帝想起了如懿的话,语气中多了几分温柔,轻声细语地对她说道。 “别怕,朕这一次可没有喝醉酒,不会像上次那样粗暴了,嗯?” 言毕,皇帝忽然轻轻拉过海兰的手腕。 下一秒,海兰便直直地这样跌入了他的怀中。 海兰坐在他膝盖上忐忑不安,皇帝身上陌生的龙涎香气息隐隐传来,让海兰觉得抗拒抵触,身体也因恐惧而不住颤抖。 反倒是海兰身上隐隐有淡雅的香味,传入皇帝的鼻息。 皇帝望着她,一时之间也有一些沉醉。 虽然海兰不爱打扮,但是,她的五官确实不错,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若是她长得不美,自己当初醉酒便也不会瞧上这个小小绣女。 想着,皇帝的声音多了许多温柔,再度扯了海兰过来,让她更加贴近自己。 他指尖似是带着炙热的温度,轻轻抚着海兰红得滴血的脸颊。 “别怕,朕上次是醉酒了,这次没有,所以,朕不会和上次那般待你。” 他说罢,便伸手扣住了海兰的后脑勺。 陌生男人的气息呼吸凑进海兰的鼻息。 这种气息与如懿姐姐的气息是截然相反的,让海兰深感不适,如懿姐姐身上的沉水香气让人想要接近。 可眼前这个男人身上的气息,虽然是帝王惯用的龙涎香,却让她深感不适地想要逃离。 海兰慌乱极了,浑身哆嗦的越发厉害。 皇帝倒是看着眼前颤抖的美人,眸子带着颇有些玩味般的趣味。 他修长的指尖轻挑起海兰下颚,脸颊贴近她鼻翼道:“许久没侍寝,很多规矩你忘记了,生疏了,朕不怪你,朕来教你,如何?” 说罢,他便伏下脸去,呼吸越凑越近。 就在离海兰只有一寸距离的时候,海兰紧闭双眼,一把推开了皇帝。 随后,跌跌撞撞的跪着下去,哆嗦着道。 “皇上恕罪,臣妾……臣妾不知如何伺候皇上,还请皇上去贵妃那儿吧。” 第102章 爱妃懂事娇柔 海兰就连说这番话的时候,身体都止不住的在发着颤。 看海兰这副模样,皇帝整个人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原本的那最后一丝耐性与温情也被海兰磨灭干净。 他冷冷的瞥向海兰,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怒道: “海常在,你便这般不知趣?” “皇上恕罪,臣妾知错。” 海兰知道皇帝龙颜大怒,于是,她连忙冲着皇帝叩了一首,眼角已然有泪淌了下来,却是抖的更加厉害了。 皇帝眼中的不悦顿时变成了厌恶,他索性冷声道。 “罢了,若不是如懿喊朕来,朕怎会来你这自找不快?朕当初若不是喝多了,怎会看上你? 哼,你不愿侍寝朕也不强迫,朕去贵妃那儿了,你自便吧。” 说完这句话,皇帝便带着几分愠怒扬长而去。 待皇帝的背影消失在门扉之外,海兰才连忙拭去眼角残留的泪珠,整个人脸色变得煞白,直直地倒了下去。 而皇帝几乎是有些怒不可遏地进了咸福宫高曦月的主殿。 他身为一国之君,还是第一次有人这般畏惧他,抵触他,他就不该听如懿的,来看这个叫海兰的女人,搞得他自己心里憋屈的紧。 暗道如懿怎么会和海兰这种性子的人相熟。 而原已睡下的高曦月不曾想皇帝会这般贸然闯入。 只听门“吱呀”一声开了,睡眠极浅的高曦月吓得一激灵,从床上猛地弹了起来。 “谁?!” “是朕。 ”皇帝声音冷清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居然是皇上,曦月又惊又喜。 “皇上,您怎么来了,您不是去海常在那了吗,怎么这伙子又来臣妾这了。” 高曦月说着,缓缓地从榻上起了身,又点上了一支蜡烛后方才走他身边。 她见皇帝穿一身明黄色里衣,站在那儿的神情似乎不好,隐约还带着一丝愠怒。 高曦月忙不顾自己刚钻出被窝,只穿了一件里衣而浑身发冷的冷意,拍着他的肩膀以示宽慰。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高曦月微凉的手握住皇帝的掌心。 “朕无事,安置吧。” 皇帝说罢,还不等高曦月来得及反应,便一把将曦月半抱在怀里,朝床榻走去。 二人呼吸交织在一起,很快步入正题。 一番缠绵悱恻的云雨,彼此急促的呼吸渐渐缓下来。 皇帝的心思这才从十分不知趣的海兰那儿移到曦月身上,暂且忘记方才和海兰发生的那些不愉快。 对比海兰今日的行为,他甚是满意曦月的迎合,于是,他笑着刮了刮曦月的鼻子。 “比起海常在,你当真是懂事妩媚娇柔。” 皇帝轻轻俯下身,鼻尖再次贴近高曦月,细细品味着她身上那抹淡雅的香水味,唇角不由得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宠溺与笑意。 他轻声问道:“你身上的香味真香啊,朕送给你的西洋香水你还在用?” 高曦月紧拥住了皇帝,妩媚一笑:“皇上特意赏赐给臣妾的西洋香水,臣妾自然日日都用,这样才算对得起皇上的厚爱。” 皇帝轻轻的挑了挑高曦月的下颚,借着微弱晃着的烛光,凝视着她,又道。 “若是不够用了,便和朕说,朕再送你一些,这西洋香水啊,是朕给你一个人的恩典,旁人都没有的。” 高曦月面上露出一丝娇羞和得意,笑着玩弄着皇帝衣领的扣子。 “皇上厚爱,臣妾自然感念,只是,臣妾却也有遗憾呢。臣妾想着,和皇上之间唯一缺的便是孩子,臣妾无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臣妾能够有一个咱们的孩子。” 闻言,皇帝脸上的笑意有那么一瞬间的消失殆尽,然后,又勾起了一抹不达眼底的笑。 皇帝扶着高曦月换了个姿势,声音浑浊起来,听不出情绪。 “不着急,孩子这种事情,随缘便好了。” “可是,臣妾真的想要一个与皇上的孩子呢~,最好是个阿哥,将来能随皇上学习舞剑射箭。” 高曦月轻声细语着,指尖轻轻攀上皇帝的后背,柔柔地划过。 皇帝的目光愈发泛冷,心中泛起了层层疑云,他沉吟片刻,继而开口道。 “还没影的事情就不要现在说了,嗯?” “是,臣妾知道了。”曦月无辜地撇了撇嘴。 咸福宫内,烛光轻摇,投射出斑驳陆离的光影。 两道身影在月亮朦胧的光线中若隐若现,随着窗外树叶随风舞动。 守夜的茉心站在门外,偶尔听见里面的动静,脸颊不由自主地染上了一抹羞涩的绯红。 第103章 哪的哭声? 次日清晨,晨光熹微。 高曦月随皇帝一块起了大早,一如既往温顺地伺候着皇帝起身,又冲着皇帝撒娇一番后,便送着皇帝离开咸福宫。 离开之际,曦月和以往一样软趴趴地靠在皇帝胸膛,不怕羞地道。 “臣妾舍不得皇上~”曦月面色羞红。 皇帝亲昵地一捏曦月的鼻子,双眸含笑道:“你舍不得也得舍,朕得去上朝。” “皇上一会儿可得过来陪臣妾用早膳,皇上昨日亲口答应臣妾的。” 皇帝眉宇微蹙,眸光冷了些许,他不喜欢有人这般掣肘他,让人不悦。 说出来的话却是温和极了。“朕昨晚都来你屋里陪你了,朕今早便得陪着皇后了,如此才是雨露均沾。” 曦月闻言,只好应下声来:“是,那皇上心里也不许忘了臣妾~” 皇帝轻笑着,掌心附上曦月的掌心轻轻拍了拍:“好,贵妃啊。你放心,朕自然忘不了爱妃你的,一定时时刻刻把你记在心上。” “那臣妾恭送皇上。” 皇帝点点头,转身离去。 --- 高曦月刚方回自己的主殿,却不知打哪儿传来阵阵啜泣般的哭声,听上去真真凄厉极了,似乎还有些许耳熟。 曦月一蹙她的柳叶弯眉。 她在咸福宫呆的久了,还从未听过这般凄厉的哭声,一时之间,便也难得地起了怜惜之意,吩咐一旁的茉心道: “茉心,去看看哪来的哭声?大早上的惹人心烦!若是哪个宫女哭了,便问问是否是受了什么委屈,一会儿来回禀本宫。” 茉心笑着点头:“是奴婢这就去,主儿还说呢,您明明还是和以前一样心善。” 心善?曦月只觉这两个字讽刺得很。 她轻啐一口道。“哼,本宫只是看不得自己底下奴才可怜巴巴的样子。” 说着,高曦月便转身进了里屋用膳。 很快,茉心便前来通传,她面露为难之色,看一眼曦月,怯怯道。 “主儿,是……是海常在的哭声。” 高曦月闻言,筷子一摔,颇有些不悦,方才的怜惜转为斥责。 “她哭什么?皇上昨儿个都去看过她了,她有什么好哭的?” 茉心为难地低下头去:“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奴婢方才训斥了海常在身边的婢女几句,但那婢女只说,海常在仿佛是患了什么心症。” “又患病了,这般娇弱不成?”曦月喝了一口粥,思忖片刻,还是问了一句,“她——,为何会忽然得心怔?” “具体什么原因奴婢不知,只是,奴婢听见海常在实在哭的凄厉,口中说什么……别过来?也不知是在说谁,总归就一直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三个字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高曦月又轻轻啜了口粥,和着一块糕点吃了起来,嘴角扬起笑意,眼中闪过幸灾乐祸。 “有意思,带本宫去瞧瞧。”高曦月顿时起了八卦之心。 一旁布膳的星璇见状,扯住曦月的手,劝道:“西偏殿脏,娘娘还是别去了吧?” 她怕自家主儿又忍不住刁难海常在,万一又传皇上耳里,真真是不太好了。 可曦月却好笑地看了一眼星璇。“皇上昨日都去了,本宫如何就去不得,你说这番话,将皇上置于何地?” “奴婢该死,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起来吧,随本宫一块儿去西偏殿瞧瞧,本宫最爱看这个贱人笑话了。” 高曦月一壁说着,一壁便朝着西偏殿内屋去了,星璇茉心连忙跟上。 曦月缓步走近西偏殿海兰屋内,只听见那呜咽的哭声愈发清晰地钻进她的耳畔。 那哭声断断续续的,中听上去竟然是透着些许绝望,听得高曦月的心不由地一颤。 她只觉心底似乎被无形的手轻轻拽住,竟是生出几分难以名状的怜悯来。 “别,别过来——”海兰的呜咽声如旧。 高曦月缓缓踏入,视线很快便落在了海兰身上。 只见,海兰整个人缩在床角靠近墙角,双手死死抓住被褥,眼眶通红,蓄满泪水,肩膀亦是颤抖的厉害。 一旁伺候海兰的叶心刚一靠近,海兰便如受惊的小鹿般,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惊吓,急急向另一侧躲去。 饶是一向见看不惯海兰的高曦月,此时此刻看到这幅画面,不免也生了一些怜悯。 高曦月也不知自己怎的,下意识开口关切地问一旁负责伺候海兰的叶心。 “你们主儿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成了这个样子?” 叶心猛然下跪,恭敬道。 “奴婢,奴婢不敢说,还请贵妃娘娘恕罪。” 曦月假作拨弄一下只见护甲,佯装不在意般道。 “说吧,本宫恕你无罪。” 叶心这才缓缓抬眸,一面对上高曦月的眼睛,一面扭过头去再次看了一眼浑身颤抖的海兰。 最后,似乎是鼓足了偌大的勇气一般道:“奴婢若是说了,还请贵妃娘娘千万不要让旁人知晓,要不然,只怕有伤皇上颜面。” “怎么,此事和皇上有关?”高曦月微微蹙眉。 她忽而想起昨日皇帝不悦地来到自己这儿,一时之间,她心下也有了些许计较和猜测,想到了些什么。 叶心脑袋又压的低低的,娓娓道来:“其实,其实,是因为王府那夜的那件事,我们主儿留下了心病,害怕被人靠近。 娘娘有所不知,之前在王府和皇上那一夜过后,我们主儿便担惊受怕得整整一个月未眠。 那时,我们主儿便是像今日这般梦魇一般地说着梦话,难以入眠。便是睡下了,也总是梦中惊醒,留下心症。” 曦月眉宇蹙得更深了,显然不信,冷冷道:“胡说,她自己蓄意勾引,怎么会留下心症?” 叶心忙道:“娘娘,我们主儿当时被强迫的,所以,所以,昨日皇上突然来找我们主儿侍寝,我们主儿便心病复发了。 昨日,我们主儿在皇上面前便成了这副样子,以至于皇上没了兴致离开了。娘娘若不信,大可去问皇上。” 而这种难以启齿的事情,曦月怎会问皇帝,这也是如懿提前算好的,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如何说话,如懿早有预料。 如今,都把皇帝搬出来了,曦月即使有多不信,却也信了一二成。 但奈何,曦月实在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当初,是金玉妍亲口告诉她,亲眼看见海兰在绣房主动勾引醉酒的王爷,攀龙附凤之心在那时便昭然若揭。 曦月自然是信了金玉妍的话,如今,她如何愿意相信海兰是被强迫的。 于是,曦月为了掩饰内心的诸多疑虑和心虚,愤愤地指着叶心道。 “作死!敢冤枉皇上!还拿皇上出来说事,哼,当初明明是她自己蓄意勾引还是王爷的皇上! 现在怎么能把一切归咎到皇上身上?真以为本宫会信吗?” 曦月气得指尖指着叶心发抖。 她不信,不信自己一直以来对海兰的磋磨不过是自己的误会。 不愿信自己对海兰使了那么多手段是一场笑话。 只是,曦月话音刚落。 海兰便仿佛如同做了噩梦一般,一张脸变得惨白不已,口中的哽咽声更大了。 “不要…,…不要……,别过来。”一字一句听上去是那般的无助又痛苦。 高曦月微微一怔,再次抬起眼眸,望向海兰。 只见海兰脸色惨白如纸,眸中闪烁着惊恐,痛苦的声音让她几乎要破了音。 “别过来,啊……不要……” 高曦月听得有些头皮发麻,和海兰一块在咸福宫住了这么久,她从未有过这般状况,唯独昨日,皇上去了海兰那。 曦月的心头也冷不丁涌起了重重疑虑,只觉心里发寒,难道这些年来,自己真的错怪了她? 曦月想着,死死掐住帕子。 难道,当真是皇帝率先对海兰做了畜生不如的事情,所以,才会让海兰昨日在接近皇帝后怕成这番模样。 一时之间,高曦月心中对海兰的厌恶因为这个猜测少了些许。 如果,一直以来自己对她都是误会,海兰并不是蓄意勾引,那么自己对海兰做的事…… 高曦月不知自己是抱着怎样的心思,走出西配殿的,她整个人都有些魂不守舍的。 她一进正殿,便扶着身旁的星璇,下意识问。 “星璇,你说这么些年来,本宫是不是误会海常在了?你瞧瞧海常在这样,像是会蓄意勾引皇上吗?” 星璇为难地看一眼曦月,道:“主儿,这,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可,当初嘉贵人说的有板有眼的样子,将海常在是如何在绣房勾引王爷的细枝末节说的那般清晰。 如今细细想来,倒似乎也只是从嘉贵人的口中,得知海常在蓄意勾引一事。咱们……咱们没有亲眼瞧见。 ” 高曦呵呵一笑,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可能又被金玉妍挑拨了。 曦月点头,声音冷冽清寒。 “是啊,如今细细想来,本宫确实从未亲眼所见海常在蓄意勾引。 可是星璇,本宫……还是不信皇上会做出这种事。皇上他向来温润如玉,待本宫,待后宫嫔妃都很好啊,事无巨细,皇上无一不对我们体贴周到……” 星璇忍不住暗想,傻主儿啊,皇上体贴周到,是因为你们背后的家世啊,之前,也没见皇上对没有家世的海常在多体贴周到。 还不是任凭内务府克扣海常在的炭火,李玉上报后也不闻不问。 只是这样的话,星璇如何能说?只是怯怯的不敢开口罢了。 而弘历,在高曦月的心中都是一个伟岸英俊又温润的形象。 所以,曦月从来不曾想过弘历会做出这种事情。 她一直是相信弘历的为人,也更加相信金玉妍的话,是海兰蓄意勾引。 可是,难不成这么些年来,终究是自己蒙蔽了自己的心,错信了那个男人的为人? 星璇面对曦月一次次发问,亦是沉默了。 但星弦的沉默,对于高曦月来说,无疑是无言的承认。 高曦月仍旧固执地攥紧星璇的手腕,道:“那天晚上,不是皇上强迫的她,对不对,皇上不会做出这种事的,本宫……本宫相信皇上。” 第104章 曦月探望海兰 “是,主儿说的是,说不定海常在口中喊着的那个人,并不是皇上呢 。” “本宫也这样觉得,皇上不会如此!一定不会如此!” 曦月终归还是不信的,不信她爱的男人在醉酒后会成为衣冠禽兽。 都说一个人醉酒之后是自己最真实的表现,可,皇上……醉酒后的真面目当真那般不堪么? 不可能会这样,她相信皇帝。 高曦月虽然心下有了自己的计量,心底对海兰却还是升起了许多愧疚。 很快,曦月便吩咐去太医院叫了太医过来,去给海常在诊脉。 偏巧太医院的太医,都临时有事,只剩下了江与彬,便只能喊着江玉斌来给海兰把脉。 只是,江与斌却说,海兰这心症很严重。 又道,海兰大约是在四年前患下的心症,难以痊愈,必须得好好调养,稍不留神,便会高热不退。 高曦月闻言,瞳孔骤然收缩,沉默半晌之后,她死死扯住一旁茉心的手,不敢置信地问江与斌。 “四……四年前,你确定,她这心症是在四年前有的?江太医,你确定吗?” 江与斌忙微微颔首,恭敬的道:“微臣行医多年,这个还是确定的,若是敢骗娘娘,微臣的脑袋便不要了!” 说来,他江与斌平时最不信誓言了,但是,日后若是能按照娴妃娘娘所说的去办,能够为娴妃娘娘所用,自己便可以在太医院平步青云。 如此,有朝一日,才够格娶得自己心爱的惢心。人,都有私心,江与斌身为太医,也不例外。 而曦月听到江与斌的话后,只觉得自己唇齿发寒,浑身仿若跌入冰窖。 四年前,四年前…… 海兰便是四年前那一晚,同皇帝发生了那件事,如此说来,海兰的这心症,当真是那个时候发生的。 难道,海兰当真是被皇上强迫的吗? 曦月不愿相信,于是,她转念一想,即便时间巧合,也不一定是皇上害的,不一定的。 海兰身为绣女,偶尔需要出王府买布料。 说不定,是海兰自己在外面被谁欺凌,才落下了心症,也未可知。 而接下来几日,曦月多半都是这样安慰自己,总不愿相信皇帝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可是,就连曦月自己也知道,或许,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而海兰,也果真和江太医说的那般,连着几日高烧不退,纵然喝了许多汤药也不管用。 曦月瞧着那模样,甚是可怜。 因此,连着对海兰的恶意终于是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曦月殊不知,这高热,其实,是因为海兰是先前吃了许多冷热交替的食物,又悄悄拿了好些热鸡蛋在掌心的缘故。 时时刻刻拿热鸡蛋握在掌心,可以造成使人高热不退的假象,民间偏方说的果然是对的。 -- 而高曦月因着自己当初对海兰的愧疚,几乎每日都去看望海兰。 只是,她每次去看海兰的时候,海兰都已然睡下。 即便沉入梦中,海兰仍不住呢喃地发出呜咽之声,声音中似是有无尽的痛苦缠绕她的心头。 “不要过来,别过来……” “王爷,不要过来,啊——” 那是第一次,曦月在海兰口中亲耳听见“王爷”两个字。 她说的是,王爷,不要过来。 曦月只觉“王爷”那两个字,竟是如同锋利的刀刃般直刺自己的耳畔。 曦月忽地只觉眼前一黑,瞳孔骤然放大,海兰口中的人竟然真的是王爷?! 她紧握着茉心的手,纤细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便会倒下,幸亏,茉心及时扶住了高曦月。 曦月不敢相信,原来是真的,真的是皇上强迫的海兰?自己竟然是自己冤枉了她。 懊悔,心虚,悲哀,怜悯,各种各样的情绪悉数涌入高曦月的心底,抽痛不已。 原来,她一直以来自以为是地对海兰勾搭皇上的报复,皆是一场笑话。 呵呵,可笑,皇帝是她曾在绛雪轩初见便悄悄一见倾心中的少年,竟然这般不堪地对海兰做这种事情? 可自己居然因为金玉妍的挑拨,对海兰做了那么多错事。 海兰从来未曾真正勾引过王爷,可自己却那般待她。 错了,自己当真是大错特错了。 高曦月紧紧攥着手中的绣帕,任凭冬风如利刃般刮过她的面庞。 她咬了咬下唇,颤抖着道:“星璇,原来本宫当真冤枉她了?本宫以为她是蓄意勾引王爷,本宫真的这样以为。而且,当初,是,是嘉贵人亲口告诉本宫海兰勾引王爷一事的,亲口说的!” 曦月气得发颤,心中亦是愧疚不已。 也顿时明白自己竟然当真遭了金玉妍的算计,心中对金玉妍的恨更是多了一分。 星璇连忙柔声安慰:“主儿,奴婢……奴婢觉得这也怪不上主儿,是嘉贵人蓄意挑唆,才让您……” 高曦月重重地拍了一下桌案,猛然起身,怒道。 “对!都是金玉妍那个贱人!竟然敢欺骗本宫,呵呵呵,骗我,都骗我!什么亲眼看到海兰蓄意勾引,呵呵呵,拿本宫当傻子,当刀子么?” “主儿……”星璇担忧地唤了她一声。 她知道自己的主子向来单纯,所以,当如今真相被揭穿的这一刻,主子才会这般气恼。 未等星璇选来得及开口再次宽慰,曦月又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再次阴沉了下去,她连连问星璇道。 “星璇,你觉得这金玉妍挑唆的背后,是否有皇后参与?”高曦月死死拽住星璇的手,急切的想要一个答案。 星璇如何敢回答这样的,只怯怯地道。 “奴婢,奴婢不知啊……” 她可不敢议论皇后,虽然星璇也觉得,或许,皇后可能参与其中,但她身为奴婢如何敢说出来? 更何况,自家主子本就是有仇必报,藏不住事,又直爽的性格,若是惹到皇后那儿去了,可就不好了。 高曦月却是似乎看出了星璇的心思呵呵一笑,随后冷声道。 “呵呵,本宫知道你也这样觉得,不过是不敢说吧。” 星璇被高曦月看出了心思,也有些怪不好意思的,却还是连忙劝道。 “主儿,不管皇后是否参与其中,那可是皇后,您不要冲动啊。” 曦月闻言,苦涩一笑,伸手弹了弹星璇的额头,说:“瞧你这话说的,本宫不蠢。但是总归,本宫不会再信她们二人,也不会再做她们欺侮海兰的刀子! 哼,嘉贵人不是想看本宫与海兰势不两立,视同水火吗?呵呵呵,本宫偏不如她愿!那么,从今日起,海常在便有本宫护着,谁都不许欺负她。” 曦月说干就干,当下便吩咐了双喜,用自己协理六宫的权利,告知御膳房和内务府再不可克扣海兰的饮食份例。 而曦月心中有气,自然要发泄,于是,便发泄到了秦立这个倒霉蛋身上,谁让他是内务府总管呢。 高曦月便把内务府的秦立拖到慎刑司打了五十大板。 秦立在慎刑司挨了打,委屈巴巴的冲着茉心哭诉。 “哎呦,疼死我了。茉心姑娘,贵妃娘娘怎么突然……突然关心起海常在了,这……这之前奴才看她与海常在也不对付啊。 之前奴才克扣海常在的份例,不也是贵妃娘娘默许的吗?哎呦喂,奴才我比窦娥还冤啊!哎呦,疼死我了。” 秦立是真觉得奇怪,明明之前自己给海常在送去馊饭馊菜,还有一些发霉的布料时,贵妃娘娘不但没有阻止,还夸他做的好,给了他许多赏钱来着。 如今,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不过,细细想来,他这一顿板子,换了贵妃那将近几年俸禄的赏钱,倒也算值。 秦立自然不会,也更不敢去记恨贵妃。 茉心听到秦立这话,顿时双手叉腰,瞪着秦立,怒道。 “大胆狗奴才!你的意思是说,是贵妃娘娘指使你可口海常在的份例!” “奴才……奴才不是这个意思。”秦立连忙说。 “不是这个意思便好。”茉心站在一旁,冷冷的睨了秦立一眼,道:“那么今日吃了教训,往后,还敢不敢克扣海常在的份例?” 板子刚好打完,秦立痛的嗷嗷直叫,裤子被鲜血染红,他颤抖的伸出手指发誓道。 “哎呦,姑奶奶,奴才可再也不敢了,从前都是奴才狗眼看人低,是奴才的错…这往后,我们内务府一定把咸福宫的两位主子当做菩萨一样供起来,好不好,我的姑奶奶。” “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茉心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便去对高曦月回话了。 第105章 曦月向海兰致歉 如此下来,内务府那边也不敢再克扣海兰的份例,高曦月亦是给海兰换了一间宽敞的东配殿。 这一世,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如懿估摸着时候也差不多了,便也去了一趟咸福宫。 如懿迈入咸福宫时,高曦月正在东配殿同海兰温声细语地说话,海兰则依旧是一副怯怯的模样。 彼时,如懿在外边听见曦月的声音温和极了,再也不见往昔的跋扈与锋芒。 只听得曦月温声细语地问海兰:“海常在,身体可好了些?本宫让双喜给你送来的那些药,都吃了吗?” 海兰沉默无言,眼眶微红湿润,高曦月心里更是心疼的紧。 她下意识挽了海兰的手,愧疚地说:“海常在,从前的事,是本宫听信人言了,做了许多伤害你的事情,是本宫对不住你,本宫也是被人蒙蔽了,你便不要再怪本宫了吧。” 不愧是贵妃,就连道歉都带着些许的高傲。 可海兰依旧不说话,将自己的掌心从高曦月的手中抽离,旋即,转了个身,裹着厚实的被褥,便将屁股对着曦月了。 曦月叹息道:“海常在,本宫知道之前对你做的那些事情有些过分了,这样好不好,之前本宫打过你几次,赶明儿等你病好了,你再打回来便是。” 海兰还是不说话。 曦月便继续道:“罢了,原不原谅本宫是你的事情,本宫也不奢求。但是不管怎样,本宫会每日来看你的,往后,只要你在本宫的咸福宫一天,本宫便不会让你受委屈。” 海兰依旧不说话,泪水却是簌簌而落,紧接着便啜泣了起来。 “你,你别哭啊……”高曦月难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也不知自己哪句话说到海兰的伤心事了。 曦月缓缓伸出手去,便想要触碰海兰的脸颊,替她拭去泪水。 只是,在高曦月靠近自己的时候,海兰又自顾自地卷起被褥,越发地蜷缩到了墙角。 高曦月的心中登时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哀伤。然而,她也只能望着海兰的背影,轻叹息一口气。 在外面站了许久的如懿适时出声,甜甜地唤了一声。 “贵妃姐姐。” 如懿迈步而入,才发觉,里面暖和的很。 尽管是寒冬时节,但对比外面,海兰的寝殿内简直温暖如春,殿内燃烧着上好的炭火,散发出一阵阵的暖意,偶尔发出炭火燃烧时滋滋的声音。 高曦月听到如懿的呼唤,忙扭过头去。 当看见如懿的时候,曦月面上立刻露出亲切的笑意,温和道。 “娴妃妹妹来了。” 如懿笑道:“贵妃姐姐怎的在这?我刚才还在主殿好找呢,原是到东配殿来了,只是,海常在,怎么到东配殿了,我依稀记得她不是住在西配殿吗?” “海常在总得病,身体底子不好,东配殿环境比较好些,冬日里也没有那般寒冷,所以本宫便给她换到这了。” 如懿却是装作一切浑然不知的样子,诧异的问:“贵妃姐姐似乎忽然很关心海常在?” 曦月眉眼泛起盈盈的笑意,说:“海常在本就是本宫宫里的人,本宫多少要关心她一些。” 只是,高曦月话音刚落,海兰便仿佛又如同心症复发了一般,浑身瑟缩的厉害,言语间夹杂着断断续续的惊恐之词。 每一句话都仿佛是在恳求那男人不要靠近。 这几天来,海兰好好的便时常会这般心症复发,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真真是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疼惜之情。 “罢了,娴妃妹妹,海常在如今不想见人,让她一个人歇歇吧,你陪我走走可好?” 如懿含笑温婉道:“自然好了。” 于是,曦月便亲昵地携了如懿的手,一块走了出去。 才刚走出去,高曦月扭头便问如懿。 “娴妃妹妹,你之前说,觉得海兰不是狐媚勾引的人,你为何这般觉得?” 第106章 暂且忍耐待来日 如懿则轻轻地覆上高曦月的手,冲着曦月浅浅一笑,道。 “妹妹只是不想那般用恶意揣测他人罢了,还有便是,妹妹觉得,海常在的性子,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似乎从来不敢怎么主动找皇上。 若说她当初蓄意勾引,只怕,如今会和宫里这些争宠的人一样,主动去皇上的养心殿,使尽手段,百般争宠才是,可海常在并没有啊。” 如懿徐徐道来,每一句话都说中了高曦月的心底。 高曦月有些错愕地看着如懿,她不曾想如懿竟然与自己此时想法是一样的。 于是,曦月便也甜甜一笑,点了点头,承认了如懿的这个观点,顺便将如懿的手牵得越发紧了。 曦月是明白的,终归,是她对不住海兰。 她之前,总觉得海兰是和自己的那个姨娘一样,为了上位不择手段,原是自己大错特错。 想着,曦月又闷声叹息,对如懿道。 “是啊,若是她想要得到皇上的恩宠,她又如何会这些年来从不主动争宠,倒是本宫听信人言了,以为海常在蓄意勾引。” “听信人言?”如懿假作诧异的望向高曦月,不解地问道,“贵妃姐姐何故这般说,莫非当日是旁人在姐姐面前说了什么,才让姐姐觉得,海常在是蓄意勾引?” 如懿故作惊讶,眼底却闪过一抹惊恐,又故意避而不谈海兰所受的委屈。 反而,在言辞间,隐隐提及背后挑拨之人金玉妍。 哼,金玉妍这个搅屎棍,早就该浮出水面了,前世她隐藏了那么久,算是个厉害的。 曦月亦是陷入沉默,再次回想着金玉妍那日对自己所言海兰蓄意勾引的说辞,只觉金玉妍的嘴脸甚是虚伪。 此时的曦月,当真想冲到金玉妍面前,让双喜“啪啪”再赏她几个大嘴巴子。 如懿则继续顺着曦月的话道:“若是海常在真的蓄意勾引还好,也不算冤枉了她。可若……海常在从未真正的蓄意勾引,那这人的心思,便着实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了。 恕妹妹不得不多心,她这是想挑拨您与海常在之间的关系,还是自己嫉妒海常在,却让您做对付海常在的刀子?” “你也这般觉得?也觉得,她是想利用我做刀子。”曦月又一次得到认同,越发的恨金玉妍了。 她不是不知道,金玉妍惯是一个会挑拨的,之前自己和她总爱在长春宫和皇后闲聊的时候。 她便总听见金玉妍,又是挑拨这个嫔妃,又是挑拨那个嫔妃的。 什么苏绿筠的三阿哥在撷芳殿,抢了二阿哥的风头。 又说什么陈婉茵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却私底下怂恿苏绿茵和海兰交好,谁知道,心里藏了什么心思。 背地下,金玉妍指不定也会少和皇后蛐蛐她呢。 合着,后宫的嫔妃都被她金玉妍说了个遍。 这些小事也便罢了,曦月却没想到,金玉妍竟然敢在这种事关人名节的事情对自己使心眼子。 她自个儿嫉妒海兰,倒是让自己成了她手中的一把刀,惹的她这么些年来对海兰百般戳磨。 她金玉妍倒是干干净净一身白,坐山观虎斗。 呸!好算计! 曦月越想越气,又恨恨地说了句:“嘉贵人这个贱人,早晚有一天本宫要收拾她。” “贵妃姐姐不要冲动,如今,敌在明您在暗,急不得。眼下,暂且忍耐,以待来日,才是最好的打算。” “本宫明白。哎,说来,是我太傻了,硬生生成了旁人手中的一把刀!是我对不住海常在。”高曦月愧疚极了。 如懿眸中适时闪过一丝惋惜,掌心轻轻抚着高曦月的后背,柔声安慰道。 “贵妃姐姐快别这么说,这一切怎么能怪您呢,是那背后唆使之人太过狡诈罢了,如今,贵妃姐姐看透了那背后挑唆之人,这才是最要紧的。” 高曦月掌心也轻轻附上如懿的手背,温声道:“本宫知道了。” 言罢,曦月又抚了抚额,道,“如懿,我累得很,你可以陪我去御花园逛逛么?” 如懿怔了怔,她居然喊她如懿。 这一世,她这声“如懿”喊的比前世早多了,如懿有种恍惚的错愕感,鼻子莫名发酸。 曦月见她不说话,伸手在如懿面前轻轻一晃:“想什么呢如懿,你莫非不给本宫这个面子?” 如懿回过神来:“怎么会呢曦月姐姐,妹妹求之不得呢。” 高曦月听得如懿唤自己“曦月姐姐”,心里也莫名甜蜜。 她和如懿相视而笑后,便挽着如懿的手,一块儿去了御花园闲逛。 这般逛着,二人话题倒也不少,彼此聊得还算投机。 而不出几日。 高曦月在内务府颐指气使的那番作为,便传到了富察琅华的耳里,倒是引起了富察琅华许多不满。 要说,她才是后宫之主,内务府的事情,怎么就轮到这贵妃这般火急火燎的操持了起来? 皇上虽时给了她协理六宫之权,但终归只是协理而已。她富察琅华才是皇后,她如何能够这般越俎代庖! 富察琅华登时气得脸色泛红,猛然从榻上起身,眸中暗含薄怒,忙不敢置信地再次问一旁的素练。 “贵妃当真这般做了?她竟然让内务府归还海兰所有被克扣的分利?还教训了秦立一顿?” 素练面露为难之色,却又不得不得坦白道。 “是啊,娘娘,奴婢听说那秦立被打了五十板子,裤子都被染红了,现在还在养伤呢。” 第107章 定是娴妃挑拨 富察琅华听见素练说高曦月居然还发落了秦立,越发觉得高曦月隐隐有了与自己抗衡的权力。 一颗心越发地不安。 她脸色隐隐泛白,额上冒出了些许冷汗, 一颗心亦是跌入了谷底。 身为皇后,没有夫君的偏爱与疼惜,偏偏自己的夫君还宠着贵妃,自己如何不怕。 琅华指尖的护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她又问一旁的素练道。 “素练,你说贵妃这是什么意思?她想发落内务府的秦立,也并不是不可。为何不提前知会本宫一声……” 说罢,富察琅华扶着素练的手,竟是颤抖的厉害。 素练忙说:“娘娘,这必是娴妃在背后挑拨,之前贵妃从不敢如此。” 说完,又一脸担忧的看向富察琅华。 富察琅华越发觉得自己头痛欲裂。 她苦涩一笑,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几乎快要咬出了血来。 可目光,却还是不忘记眷着正在床榻上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的小永琏身上。 如今的永琏才不过两岁半,长得甚是可爱,一张脸肥嘟嘟的。 年仅两岁半的小永琏似乎十分的爱看《论语》《三字经》之类的书。 比如,他的床榻边上摆满了这一类启蒙书,足以见他对读书的“喜爱”。 富察琅华见小永琏正在读书,这才放心地挪开了视线,又挽着素练的手走到屏风后面,方才继续不解地问。 “素练,你说,这贵妃她忽然关照海常在干什么?!关照海常在也便罢了,她让内务府将海兰所有被克扣的份例补上又是什么意思? 贵妃将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大,若是传到皇上的耳里,还以为是本宫没有管好六宫,竟然让内务府那帮狗奴才亏待了海常在,这如何了得?” 富察琅华只觉自己胸闷气短,一口气憋着实在难受。 就连站着都有些体力不支了,索性顺着素练的力道坐在了软榻上。 而后,又颇为局促不安地道: “更何况,本宫……本宫也不知道海常在在内务府受了亏待啊! 贵妃她若知道了,为何不第一时间告诉本宫?便直接这般越俎代庖,雷厉风行的让内务府如此行事,是存心和本宫过不去不成?” 富察琅华气得捏紧了帕子,手中的丝帕被她捏成一团。 素练见状,忙给她递去一盏安神茶,看她喝下,又宽慰道。 “娘娘,其实,底下的嫔妃那么多,娘娘您纵然身为皇后,难免顾不了每个嫔妃的周全,这一点,不能怪您,历来的每一个皇后,不都无法看顾每位嫔妃吗? 皇上与您夫妻情深。想必,也不会因此而苛责娘娘,奴婢唯一担心的是,如今贵妃这般关照海常在,或许是因为娴妃说嘴的缘故。” “娴妃……”富察琅华眸光泛起层层冷意。 素练说的,她如何不明白。 娴妃没有入宫前,贵妃如何敢这般雷厉风行。 最近,贵妃与娴妃之间的关系越发的好了起来。 呵呵,一个是皇上宠了多年,且位份只在自己之下的贵妃,还有一个是皇上青梅竹马的新宠。 想到这,富察琅华的话只觉得自己一颗心直直的往下坠,似是要坠到无尽的深渊去。 她微微合眼,长叹息一声,说。 “贵妃的心思越发不可捉摸了,本宫这个皇后当的有何滋味?素练,你说,娴妃……她……究竟是何心思……难不成想仗着皇上的宠爱,便要同贵妃一块与本宫抗衡!” 第108章 新宠不断 素练对富察琅华的话无不赞同。 “是啊,这其中若不是娴妃的原因,还能是谁的原因呢? 娘娘细想,之前,娴妃没有入宫之前,贵妃娘娘一向是以您马首是瞻的,可自从娴妃入宫,她,似乎都不怎么来咱们长春宫了。” “可不,贵妃她如今,这是与本宫连明面上的这一些交好都已经不顾及了,倒是每日与娴妃沆瀣一气。 如今,还多了一个海常在,偏偏那海常在又是与纯嫔,还有婉常在交好。如此一来,她们几人倒是连成一线,本宫可信的人,竟是全无!” 富察琅华说话声音大了几个分贝。 身体,像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她斜斜的倒在了软榻上,微微阖上了眼帘。 她只觉得心累得很,每日在这般猜忌,怀疑之下,护着自己的后位。 皇帝也并不常来,除了自己和孩子占一个嫡出名分外,自己又有什么呢? 夫君不眷顾自己,却是旁人新宠不断。 今日玉妍,明儿一会儿贵妃,又是娴妃,往后,还会有多少新人呢。 这样的日子真是让人觉得如履薄冰,胆战心惊。 素练看向富察琅华的眸中亦是心疼不已,她忙叹息道。 “所以娘娘,您眼下最重要的,是讨好皇上,千万不要惹了皇上盛怒,把皇上讨好哄高兴了,还管她们这些个庶妃如何呢? 她们只是庶妃,再怎么样,也不能越了您皇后的身份去。 奴婢相信,只要您再争取为皇上再添几个嫡子,皇上一定会高兴的。毕竟,在皇家,唯有子嗣才是最稳固的。” 富察琅华又岂会不知。 只是,在这一刻,听着素练那番话,越发心头沉甸甸的,仿佛压上了一块巨石。 呵呵,只有子嗣能留住自己的夫君么? 多可笑啊,皇家的夫妻情分,便唯有如此么? 想着,富察琅华摆手,轻轻打断了素练的话,不想再说了。 她只缓缓迈步走到永琏身边,从永琏手中接过那本识字的书本,抱起永琏,笑道。 “永琏,来,我们再识一个字好不好,这个字还记得怎么读吗?”她只有她的永琏了。 永琏是嫡子,若是能够文武双全,必会得皇帝的喜爱。 永琏奶奶的小奶音倒是好听极了,奶音传入富察琅华的耳畔,倒让富察琅华欣慰许多。 “嫡,额娘这个字读,读……嫡……” 富察琅华嘴角这才勾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她摸着永琏的脑袋,笑着说。 “是啊,永琏记性真好。永琏,你便是你皇阿玛的嫡子,你皇阿玛最疼永琏了,所以永琏,以后等你长大了,一定要好好学习功课骑射。 这样才能让皇阿玛愈发的重视你,你才能够成为富察氏一族的期望,明白了吗?” 富察琅话说着,亦是心疼的望着自己怀中的小永琏。 永琏才两岁,哪里懂得这些? 他只是听着自己的额娘说出这番话来,便连连点头,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道。 “额娘,永琏……永琏明白了。” 听着儿子乖巧的答话,富察琅华眸中对孩子的爱意更浓。 长夜漫漫,她便又抱着永琏多识了几个字才肯睡去。 永琏回撷芳殿的时候已经是哈欠连天了,很快便睡着了。 -- 接下来的时日,如懿便颇受盛宠。 只是,承宠之时的言语间,也不忘提醒皇上雨露均沾。 不是让皇帝去皇后和贵妃那,就是让皇帝去绿筠那。 然而,皇帝却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反而将如懿紧紧拥入怀中,让她躺手臂上,无论如何也不愿松开。 皇帝低垂着眼眸,在如懿耳边轻声道:“不好,朕只想和你呆一块,你这让朕心静。” 隐隐有温热的气息拂过如懿的那只赤金蝴蝶耳坠上,如同触电一般。 第109章 总将朕推到旁人那? “不好,朕只想和你待一块,你这让朕心静。” 隐隐有温热的气息拂过如懿的那只赤金蝴蝶耳坠上,如同触电一般。 如懿一脸娇羞之态,越发抱紧了他。 皇帝微微垂首望着她,眉眼带着盈盈的笑意,嗔怪地看她一眼,笑道。 “如懿,你这些日子,总将朕推到别人那里去,朕都应了,如今,朕可不依你,你之前因为风寒无法侍寝,后来又是因为身子不方便。 朕总想唤你侍寝都没办法。如今你身子差不多好全了,朕才不会轻易放过你。” 如懿微微一笑,用指尖缠绕他后面长长的小辫子,肌肤雪白娇嫩的脸颊染上了绯色的红晕,耳根亦是通红。 她轻轻推他一把,道。 “臣妾只是不想成为别人眼中的专宠之人,皇上是知道的,集宠于一身,便是集怨于一身,臣妾害怕。” 皇帝岂会不明白如懿话中的意思。 自己多少也是跟过甄嬛生活过一段时间的,如何不明白集宠于一身就是集怨于一身。 只是,他眼下喜欢的是如懿,便想时时刻刻见着她。 这般想着,皇帝的掌心忽地抓住如懿那只正抓自己辫子的手,凝视着她姣好的脸庞片刻。 这才目光沉沉地说。 “朕偏不依你,她们有再多怨气,有朕护着你便是了。而且,上回啊,你让朕去海常在那儿,结果,那海常在倒好,对朕爱搭不理的,朕讨了一个好大的没趣,朕可不管,你今晚得好补偿朕。” 此事,如懿本就利用了皇帝,去缓和海兰和高曦月之间的关系,这也是,她第一次算计他。 但如懿也没有什么好愧疚的。 于是,如懿将头埋在他颈边,声音微糯地道,“臣妾也没想到海常在的性子如此,臣妾知错。” 皇帝亲昵地捏了一下如懿的鼻子:“你知错啊,就不许再推朕去旁人那了,朕可不依你。” “臣妾只是怕,这宫里,总会有那么多无休无止的争斗和谋求算计,臣妾实在害怕,总会想起姑母的下场。” 如懿声音极尽委屈,越发贪恋般地依偎在他胸口处。 皇帝则是微微垂首,爱惜地牵起她的掌心,“你还是担心朕会让你落得和你姑母一样的下场么?如懿,你不必这般担心,你与你姑母不同啊。 你姑母与皇阿玛情分尚浅,可是朕与你之间,却是年少之情,这种情分是旁人谁都比不上的。 ” 如懿轻啐一口,道:“可不能这般说,皇上惯会扈着臣妾了莫非,在皇上心里,臣妾与皇上之间的情分,连皇后娘娘这位正妻都比不上?臣妾可不信。” 皇帝迟疑了些许,面上掠过一丝心虚,随后叹气道:“如懿,皇后毕竟是朕的嫡妻,朕与她,也算是夫妻多年,你与她,无需比较。” 如懿又故意问他道:“那,臣妾想知道,在您心里,是臣妾多一些,还是皇后娘娘多一些呢?” 皇帝面上略过心虚,视线从如懿身上转移,“自然是你了。” 第110章 可会疑心臣妾 “好了如懿,不聊这个了,总归,在朕身边你无需害怕便是。” “可身为宫里的女人,心底到底是怕的,所以臣妾是希望皇上可以雨露均沾,便是最好。” 他眉眼带着炙热的温情,笑道,“好好好,朕便依你,往后,朕也会多去眷顾眷顾其他嫔妃的,朕都依你。现在,咱们,干正事吧。 ” 皇帝说完,扣上如懿的脑袋,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丝丝甜蜜的温情。 彼此的气息传递开来。 二人一番云雨。 传过几次水,彻底结束之后。 如懿侧过身去看着皇帝的眼睛,就这般直勾勾的盯着他,似乎想将他看透。 察觉到如懿如火如荼般的目光,皇帝失笑,伸手摸了摸如懿的鬓发,温和地问:“怎么这样盯着朕看啊?” 如懿将自己的下颚搭在皇帝的肩头,眸中露出些许担忧的失去。 “臣妾只是害怕,害怕眼下皇上对臣妾的温情,有朝一日,会不复存在。” “傻话!你又在怕啊,瞧你,怕这个怕那个的,朕便如此让你无法安心么?” “臣妾不敢。” 皇帝缓缓伸出指尖,温热的指腹轻抚如懿的脸庞,满脸珍惜的模样,“那么如懿,你还怕什么,统统告诉朕,。” 沉默半晌,如懿抬眸问道,“往后,皇上可会疑心臣妾?” 皇帝再次靠近如懿,笑着贴近她脸颊,道:“自然不会了,朕怀疑谁都不会怀疑你,你可是朕的青樱妹妹,咱们情分不同。” 如懿在心里讽刺一笑,是么?情分不同么?可惜,后来还不是兰因絮果。 “那么,不管发生什么,皇上都不会疑心臣妾?” “这是自然了,君无戏言,你放心好了。” “是,臣妾相信皇上。” 皇帝笑着将她往怀里一圈,“这自从你入了宫啊,总是喊朕皇上,朕许久没听你像从前那般喊朕了,朕想听你那样喊朕。” 如懿故作不知,反问:“臣妾从前是怎么喊皇上的?臣妾忘了。” “好啊,你忘记了?那朕让你记得。” 皇帝知道如懿最怕痒了。 于是,便伸出手往如懿的胳肌窝用力的挠了几下,还十分不老实地吃了如懿几下豆腐。 如懿脸色羞红,连忙推开了他:“皇上,您惯会欺负臣妾!明明知道臣妾最怕痒了。” “朕这叫……对症下药。” 皇帝将如懿束缚在怀里,又开始挠她痒痒,如懿受不住了,连连推开他。 皇帝不依,依旧问她:“想起来了没有?从前是怎么称呼朕的?” “臣妾之前称呼皇上……四……四阿哥。” “如懿,你是故意气朕么?” 如懿一记拳头轻轻的敲在了皇帝的胸口处。“臣妾可不敢。” “朕看你敢的很。” 皇帝气笑了,彼此亲密时,像是故意惩罚般的将她后背抓出一记浅浅的痕迹,而后又问。 “现在想起来了吗?之前喊朕什么。” 如懿也毫不示弱地把他的后背直接抓出了一抹小血痕,最后,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声。 “弘历哥哥……” 皇帝听到如懿这般喊他,顿时满足了,他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情深几许起来。 他越发紧地握着如懿的手,道:“青樱妹妹,我希望,你可以永远记着,我永远是你的弘历,从今往后你依靠着我便是。” 这一次,皇帝甚至没有自称朕了,倒是让如懿颇为意外。 如懿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心底有些许的暗潮涌动,然后又狠狠的压抑了下去。 “弘……” 话未说完,不等如懿来得及反应,他的手又开始不老实起来。 “臣妾累了……”如懿抗拒。 “最后一次。” 呸,果然,晚上一来承乾宫就是为了这个,精力就不能少一些吗。 此番任凭懿如何推却也无济于事,少不得又是一番云雨。 最后,她虚乏无力地瘫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 “咱们安置吧,臣妾真的困了~” “好好好,睡吧,朕抱着你睡。” 皇帝轻笑着在如懿的额间浅印一下,随后,便抱着如懿沉沉的睡去。 皇帝酣睡如雷,如懿久久未眠,翻来覆去转了许久,居然还吵不醒身旁的男人。 第111章 玫瑰簪 而那日之后,皇帝便按着如懿所说的,没有经常去如懿的承乾宫了。 如懿也松了一口气,如此,她便不会太过遭人眼热。 这些时日,她曲意逢迎的确实也有些累了。 如今的皇帝,似乎也是真的待她很好很好,比前世要好上许多。 很多时候,她心里说完全不感动,自然是不可能的。 但又无数次告诫自己,不应该被他感动,告诫自己,他只是一个自私虚伪的人,谁都不爱,只爱自己罢了。 每每如懿这般告诫自己,不免也觉得很可笑,重来一世自己还这般险些被他感动,不应该,真的不应该。 可,那个男人的情话张口就来,事事也体贴周到,对她关怀备至,柔情似水。 竟然在某些瞬间,她是有些怕的,怕自己会动摇,对他再生妄想。自然了,也就某些瞬间罢了。 之后的皇帝,倒真真是一个雨露均沾,除了他甚觉无趣的海兰那儿,他在合宫都留了一遍。 一时之间,内务府都看不出来皇上究竟宠爱谁。 向来爱克扣不受宠嫔妃份例的内务府总管秦立,也不揣度皇上的心思,去往嫔妃份例里克扣了。 他只能本本分分,丝毫也不敢少了哪宫嫔妃们的份例。 这以往,秦立都是时常往海常在的份例里扣银子,如今,有了贵妃的交代,秦立便再也不敢了。 海兰因着贵妃的看顾,面对贵妃也不会像从前那胆颤心惊了。 偶尔,曦月唤海兰去听她弹琵琶,海兰也欣然同意。 这日,一曲毕。 海兰久久才从曦月的一曲琵琶声中回过神来,竟然发觉,自己陷入了曦月弹的那美妙的琵琶中。 曦月弹的琵琶自然是极好听的,让人心静,难怪之前皇帝爱听。 “好听么?”曦月笑意盈盈地问她。 海兰还是有些不敢看曦月,避开她眼光,头却点的和小鸡啄米一样。 “好……好听……” 曦月闻言,甚是高兴,忙搬着软榻,主动靠近了海兰一些,问她道。 “那,你想不想跟我学弹琵琶?” “……”海兰没有回答,又不好意思拒绝。 良久后,她只好红着脸说,“嫔妾没有天分,……怕是弹不好。” 曦月倒是无所谓地耸耸肩,说:“无妨,本宫从头开始教你嘛。” “这……嫔妾……”海兰别过脸去,没敢看她。 曦月长长叹息了一口气,忽地握住海兰的手,愧疚地说。 “海兰,你……对我总是这般客气。我知道你对我还是有些隔阂。也知道,之前都是我对不住你,但,那日,我不是也当着你的面,打了自己几个耳光,把欠你的还你了嘛。是不是我还的不够?” 海兰忙道:“嫔妾不是这个意思……”说完,尴尬地将手从曦月掌心抽离。 曦月见状,眸中略过失落:“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觉得你之前受的刺刑,还没有还你啊? 这样好不好,之前双喜扎了你几下,你也扎本宫几下,如何?” 曦月狠了狠心,看向一旁的双喜。“双喜,去把那个刺棍拿来。” 双喜闻言,吓得跪下叩首,瑟瑟发抖道。 “主儿,您三思啊,您身子弱,只怕受不住刺刑啊。” “海常在受得住,本宫如何就受不住了?去拿过来。” 双喜登时吓坏了,连忙转向海兰,冲着海兰也连连扣了好几个响头,几乎快哭出来了。 “海常在,您,您就原谅我们主儿吧,我们主儿实在是因为受了嘉贵人挑拨,才对你有颇多误会,您……您……” “快,快起来,我没有怪她的意思,” 海兰一张脸越发涨的通红,连忙看向曦月,低声劝道。 “贵妃姐姐不必……不必这样,这些天来,若不是贵妃姐姐的关照,只怕内务府又要和从前那般,欺凌了我去。我……我都明白。” “可我总觉得对不住你,刺刑一事,是我的错。” 曦月说罢,又怒瞪一眼双喜,吼道。 “双喜,还不赶紧去把刺棍拿过来!这是本宫自己犯下的过错,自然得还回去,快去,你若再不去,往后的赏赐可都没了。” 双喜依旧吓得叩头,额头都浮肿起来。 “奴才就是不要所有的赏赐,也不能看到娘娘您这样对自己啊。呜呜呜…娘娘,您别这样……,别为难奴才呀。” 曦月闻言,气得拿起桌上的鸡毛掸子就要往双喜脑袋上砸去,而后,她看了一眼手中的鸡毛掸子,又觉不太妥当。 她便换了一旁的软枕,才狠狠砸向双喜, “居然连本宫的话也不听了!狗奴才!本宫自个儿去拿。” 于是,曦月不顾旁人阻止,“拼死拼活”地去将那只刺棍拿了过来,海兰和满宫下人怎么拦也拦不住。 待曦月屏退了所有人后,内殿只剩海兰和曦月。 曦月竟是直接脱下鞋袜,将刺棍交给海兰,自顾自地趴在长榻上,露出脚掌心来。 她侧脸看向海兰:“海兰,你动手吧,” 海兰吓得花容月色,哪敢动手,那只拿着刺棍的手哆嗦得厉害。 刺棍顺着海兰掌心跌落在地,发出“彭——”地一声响。 “贵妃姐姐,别这样,其实我,我早就不怪你了,你不必如此。” 不是,她只是不好意思让她教她琵琶。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曦月闻言,叹息一口气,又看向海兰。 “你真的原谅我了?”她半信半疑地问。 “自然是真的。” “那就好,”曦月放下心来,逛着脚丫子就走到海兰身侧,盈盈笑道,“海兰你放心,往后咸福宫有我一天好日子过,也有你的好日子过,嘻嘻嘻。那以后可不许怪我了。” “是。” “嗯,那……你要不要和我学弹琵琶?” “……”海兰沉默了。 最后,她怕曦月又觉得自己没有原谅她,硬生生和曦月学了两天琵琶。奈何,海兰没有天分,怎么也学不会。 曦月也只好作罢,便又去教如懿绿筠婉茵她们了。 然而,一言难尽,教完后,曦月才发现,都是没天分的。 皇帝这雨露均沾的几个月,对如懿到底还是稍稍偏宠的。 虽然,在晚上留宿或者侍寝方面,如懿同其他各宫嫔妃的次数差不多。 但,皇帝却总瞒着旁人,将一些西洋新奇的小物件,或他自己喜欢的东西让人送去承乾宫。 “如懿啊,这些东西,朕可是连皇后都没有给,唯独偷偷赏给你了,你喜欢吗?” 如懿自是顺从的点头,虽然,她如今对皇帝没有了那般爱意,但是这些赏赐还是喜欢的,谁不喜欢金银细软呢。 有时候,拿去打赏宫里的太监宫女,也不需要耗费自己的银子,她自然喜欢的很。 如懿冲着皇帝浅浅一笑,说,“臣妾自然喜欢,不过,皇上大可不必赏赐臣妾这么多东西,只要皇上心里有臣妾,这便够了。” 皇帝温热的掌心握着如懿的手,凝视着她的眉眼,深情款款道,“朕赏你这些东西,便是想让你明白,朕心里惦记着你。” 皇帝说罢,拿起其中一只玫瑰发簪,含笑问如懿,“朕赏你的玫瑰发簪,代表什么,你可明白?” 如懿看一眼皇帝手中的玫瑰发簪,故意瞪他一眼,又在他胸口轻敲了一记,将他推开,娇俏地道,“玫瑰多刺,皇上却选了赏给臣妾,这是拐着弯想说臣妾的不是呢。” 皇帝无奈一笑,重新将她扯到自己身边,“瞧你这话说的,想哪去了?朕是听郎世宁说,在西洋那边,玫瑰是用来赠予给自己钟爱之人的定情之物,所以,朕这才选了来送你。” 钟爱之人,定情信物?如懿微愣,这话说的倒是和前世不太一样。 如懿听着皇帝这番话,心下漾起些许的微动,很快又逐渐平静。 她眉宇微挑,诧异地问,“不过一个玫瑰簪子罢了,怎就成什么钟爱之人的定情之物了?这西洋对这玫瑰簪子,还有这种解释呢?” 皇帝紧了紧如懿的手,含笑道:“是啊。那郎世宁还和朕说,在他们西洋那边没有妾室,每个丈夫都只有一个妻子。 如懿啊,若可以的话,朕其实也很想如此,或许,这便是你之前所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对么?” 皇帝深情地望着她,二人两两相望之下,皇帝不知怎的竟莫名有些心虚,连忙又别开脸去,又咳嗽几声,掩饰内心的尴尬。 如懿只觉好笑,一生一世一双人?说什么屁话?之前他还是四阿哥的时候,也不见他放弃帝位,想着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啊。 现在他成了一国之君,可以后宫佳丽三千,却来和她说什么遥不可及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种话 真是只能当笑话听听了。 如懿索性假装听不懂他这话底下对她的情意,只道:“哦,原来,皇上只想和皇后娘娘一生一世一双人啊,那……是臣妾这个妾室多余了。” “如懿,朕是说想和你如此,不是皇后。” “皇上就骗臣妾吧,您以为臣妾不知道呢?人西洋那边是与自己正妻一生一世,轮不上臣妾一个妾室的。” 这话适时勾起皇帝心中的愧色,他不觉叹道,“如懿,你知道的,朕当初想选做嫡福晋的人是你。” “皇上,都是陈年旧事了,咱们可不许提了。没得传入皇后娘娘耳里,可就是臣妾的罪过了。” “好,你啊,倒懂规矩。”皇帝微微颔首,又笑道,“不过,如懿啊,不管如何,朕心中,永远有你的位置。 对了,如懿,你可知,郎世宁还和朕说啊,他们西洋那边,称呼自己的心爱之人为老婆或女朋友,这种称呼,你说稀奇不稀奇?” “老婆,女朋友?这称呼怪怪的,不好听。” “嗯,是奇怪了些。但,如懿,朕今日却想这样称呼你一次。 朕既然无法遵循祖制,像称呼皇后一般,称呼你为妻子。那么,朕今日便用西洋的方式,喊你老婆和女朋友,如何?” 第112章 皇上忒霸道 如懿瞬间红了耳根,她急急垂下眼帘,道。 “什么老婆女朋友的,听上去就怪不正经的。臣妾没听过这种称呼,皇上可不要胡乱……胡乱称呼了。” 皇帝可不依她,顺势揽她入怀,笑着说。 “那不行,朕偏要,女朋友。来,朕给你插上这个玫瑰发簪,给朕瞧瞧好不好看。” 说罢,皇帝便小心翼翼的给如懿簪上了那个玫瑰簪子,又抬起如懿的脸颊,细细凝望她许久后,点头夸上一句。 “朕的女朋友,甚美。” 说罢,皇帝视线落在如懿另一边的那个发簪上,那是之前太后送给如懿的赤金和和如意簪。 他眉宇微蹙,便将如懿头上的赤金和和如意簪直接摘下,往桌上一扔。 “这个发簪便不要戴了,就戴着朕送你的玫瑰发簪最是好看,这玫瑰多刺却甚是娇艳。 朕觉得,就像你一样。所以朕特意选来送你,朕喜欢你同旁人不同,有些多刺,又直爽的性子。” 听到皇帝这话,如懿不免觉得有些可笑。 啧啧啧,又在这把前世对她的情话说了一遍。 还什么喜欢多刺直爽的她? 她年轻时,说她是多刺直爽;年老色衰了以后,可不就变成了忤逆犯上。 不过,是以色侍他罢了。 如若不然,为何后来出现的寒香见,对他那般直言顶撞,他也甘之如饴,还不是因为寒香见年轻貌美。 皇帝说的这种话,她可不会敢信了。 如懿看了一眼被皇帝摘下的那个赤金和和如意簪,伸手抢过来,摇头俏皮地道。 “这臣妾可不能依皇上,这个簪子臣妾必须戴着。” 皇帝诧异看她一眼:“为何?” “这个赤金和和如意簪,是太后送给臣妾的,臣妾可不敢不带,要不然可不成不孝了。” 皇帝闻言,明白了什么,若是太后的意思,他便也不好不让如懿带着了。 于是,他微微颔首道:“原来如此,难怪朕觉得有点儿眼熟,原来是皇额娘曾经也戴过。 也好,那你便一块戴着,总之,朕送给你的玫瑰发簪,你也不许摘下,你得时时刻刻戴着,好么。” 如懿撇嘴故意瞪他一眼,眸子里却是柔情似水般的情意,脸颊适时透出极红的绯色。 “皇上您也忒霸道了。” 皇帝唇角笑意分明,垂眸凝视着如懿泛红的脸颊,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怎么?朕的女朋友,不答应朕啊?” “是是是,臣妾遵旨,皇上送的好东西,臣妾一定日日夜夜戴着,从今往后啊,就算是安置的时候,臣妾也把这支簪子握在手里,捂得热热乎乎的,时时刻刻不忘记皇上对臣妾的情谊,可好。” 皇帝忍不住笑出声来,在这宫里啊,只有如懿说的话总能这般俏皮直爽,让他心情甚是愉悦。 只要能让他心情愉悦的人或事,他都甚爱。 如今,如懿让他如此愉悦,自然让他觉得怜爱欢喜,视她为深爱了。 他眼下对如懿的深爱,自然也是做不得假的,但往后,可就不一定了。 皇帝看着如懿如今年轻貌美的面容,不由得回忆起与如懿还只是闺阁小姐时的初相遇。 那时,她还是青樱,青樱…… 想着,他一颗心越发的软了下来。 第113章 王钦心思 “你啊,也就你敢这般和朕说话了。”皇帝笑着,双手捧上如懿的脸颊,微微靠近如懿,再度将她搂进怀里。 彼此相拥许久,他又似乎想到什么,方轻轻执起如懿的掌心,轻抬起他的指尖,在如懿的掌心轻轻笔画地写着字。 如懿掌心泛痒,诧异地看向皇帝,问,“皇上在写什么呢?” 皇帝抬眼,眼底的温柔在这一刻似乎要化成水一般,将人沉溺了去。 他徐徐道:“朕写的是dear,是两个人相亲相爱之意。d,e,a,r。”皇帝极为生疏地念着四个英文字母的发音,一边念着,还一边继续用指尖在如懿的掌心轻轻书写,“郎世宁说,dear是亲爱之意。” “皇上和臣妾说这些干什么?” “朕的意思是,这个dear便是朕对你的心思了。” 如懿闻言,脸上泛起微微红晕,“皇上又不正经了,忽然和臣妾说这些,话说,皇上怎么如今学起洋文来了。” 隐约记得,他前世的时候总说什么,我们天朝上国,不同西洋的外来风俗,无需学习这种洋文玩意,怎么这辈子,倒是自个儿学起来了。 “这些洋文,朕是偶然听郎世宁谈起,自然是为你而学,你可喜欢?”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是真的情话,一套又一套的。 如懿有一瞬间的愣怔,胸口竟然涌起一股酸涩之感,有些感慨。若他,不会变成那般薄情寡义的冷血帝王,该多好。 可是,为什么人心却会变呢?今儿喜欢的,或许明天便变成厌恶疏离的。 如懿莫名心酸,喉头有些哽咽,她眼眶泛红,有些微湿,便侧过脸去,不再看他,只道:“皇上厚爱,臣妾自然是极喜欢的。” 如懿声音极低地答着,声线变得有一些颤抖。 皇帝轻轻执起如懿的手,温和道:“如懿,那么朕还想告诉你的是,皇后是朕的妻子,朕固然会尊她敬爱她。 但你却与旁的嫔妃不同,你亦是朕心中所爱,在朕心中有着与旁人不一样的位置。朕希望你能明白。” 如懿闻言,胸腔隐约有些起伏。 她旋即死死地将自己心中起伏的情绪按压了下去,冲着皇帝一笑后,便顺势将脑袋依靠在了他的胸口处。 “臣妾明白。” 皇帝双手捧起她的脸,端详许久后,动情道,“如懿,朕知道你在这深宫之中,会害怕。 也明白你害怕你落得和你姑母一样的下场,害怕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 但是,如懿。朕想告诉你,你不要怕,朕会一直待你好的。后宫人多,朕或许顾及不到你的心思,但是你放心,朕心里,总是有你的。 你总是在朕的心里,而不是在这宫里。” 皇帝说罢,用他的脸颊贴近如懿脸颊,握紧她的掌心。 如懿垂眸,浅笑中带了一丝羞涩,“皇上和臣妾说这些,便是将自己的真心给臣妾了,皇上真心待臣妾,臣妾自然也真心待皇上。” 皇帝又揽上来如懿的腰肢,在她耳畔低低道:“不要口口声声称呼臣妾了,今日,你不是妾,只是朕心爱之人。” “皇上……” 这一次的亲密缠绵有些不同的,因着皇帝说的那些动情的话,如懿十分难得的没有故意用手指甲,在皇帝的后背抠出血痕。 她终究,还是有些许的心软。 烛光轻轻摇曳,影影绰绰照出两个人亲密的身影。 站在外面的王钦,听着里面的声音,脸颊不觉也微微泛红。他脑海里开始幻想着,若是自己可以和皇后身边的莲心也如此便好。 心里也顿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若是自己可以娶了莲心…… 王钦因为自己心底忽然对莲心那不堪的心思,去长春宫的次数也格外勤快些。 每次去的时候都给富察琅华带去皇帝的消息。 这一日,王钦便又将上回皇上与如懿关于那个洋文的枕畔私语,说与了富察琅华听。 富察琅华闻言皇帝如懿二人的闺阁秘事,先是羞红的微怔。 紧接着,只觉自己的心底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剜了一下又一下,泛起剧烈的疼痛和酸涩。 待王钦走了后,琅华整个人摇摇欲坠地跌落在了软榻上,眼神带着哀怨,声音颤抖地问素练, “素练,皇上为何待她这般好?竟然与娴妃,聊起了所谓真心?皇上这些年来,又可有真心待本宫呢? 他竟和娴妃说,他待她不同,对本宫却只是尊敬。 还有,王钦方才说的那些西洋话。听上去,便不正经的很,皇上如今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那个洋文dear,又是什么意思?” 素练自然也不明白那些洋文的意思,只得,连忙扶住了富察琅嬅的手腕,又是好一阵宽慰。 彼时,外面忽而传来金玉妍的声音:“那洋文的意思,臣妾倒是略有耳闻。” 伴随着金玉妍声音的传来,她很快迈步而入。 金玉妍刚一进来,便恭恭敬敬地冲着富察琅华行了一个礼:“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富察琅华不曾想,金玉妍这会子刚好过来。 她微微敛了神色,重新坐正了一些,冲着金玉妍端庄一笑:“嘉贵人怎的突然来了?莲心,快赐座。” 待金玉妍坐下之后,富察琅华的视线便落在了金玉妍的身上。 金玉妍自然是极美的,她穿一身紫色宫装,容光焕发,肌肤光洁细腻,看上去娇艳欲滴极了。 也难怪之前刚入王府便被弘历连续宠了一个月。 按压心底的情绪,琅华微微的拽紧了自己手中的帕子,含笑问金玉妍道。 “你方才说,知道那些个洋文什么意思?” 金玉妍脸色露出一抹绯红,连忙顺势拿着帕子捂住她那半张美艳的脸,轻轻咳嗽了一声,“这个洋文,臣妾之前在玉氏的时候有所耳闻。 这洋文的意思,臣妾说出来,臣妾倒真有些羞耻……,皇后娘娘还是别听的好。” 第114章 看娴妃得意几时 富察琅华的眉梢微挑,手中紧握的帕子却不由自主地轻颤一下,努力在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思虑一会儿,琅华面上带着和婉的笑,对金玉妍道。 “你说便是,你我姐妹之间,何须这般拘礼,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的。” 金玉妍先是假作为难之色,随即终究还是开了口说。 “不瞒皇后娘娘,这洋文dear,便是亲爱的妻子之意,”金玉妍添油加醋地说着,“而且,怕是皇后娘娘有所不知呢。在西洋那边,一个丈夫只有一个妻子,皇上那日同那郎世宁说了许久的话,想必也是知道这一点的。 只是臣妾以为,这样的西洋话,该是说给皇后娘娘您听才是,您才是皇上的正妻。 却不曾想,皇上居然说给娴妃听。哎呀,也不知道,是这娴妃勾搭得的皇上忘了嫡庶尊卑,还是什么其他原因呢?” 金玉妍话音刚落,脸上又露出一抹尴尬,继而假装自责地轻扇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愧疚地道。 “臣妾大不敬,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富察琅华几乎要咬碎了后槽牙,一颗心直直下坠,她痛心疾首道, “皇上竟然对娴妃说出这般甜言蜜语?明明知道在西洋那边,一个丈夫一个妻子,皇上却还将这样的西洋话同娴妃说……” 说到此处,富察琅华的声音蓦地戛然而止。 双肩微微颤抖,眼底泛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红。 “娘娘?”素练见状,忙轻轻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富察琅华,提醒着富察琅华的失态。 琅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重新收敛了眼底暗潮汹涌的情绪,冲着金玉妍笑道。 “总归不管怎样,本宫都是皇上的正妻,纵然皇上对娴妃说出这番话,她也别妄想取代本宫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金玉妍连忙对着富察琅华表忠心。 “这是自然,在臣妾心中,自然也是娘娘为重,她娴妃算什么,入宫比嫔妾还晚呢,嫔妾自然也是瞧不上她的。 就算当初娴妃在绛雪轩的时候被皇上选了嫡福晋,那又如何?如今的嫡妻,终究不是她,如今坐在凤位上的,是您。 当初她,为太后与先帝厌弃,如今终究,也只能是一个妾罢了,嫔妾最瞧不上她这般勾搭皇上的作态。” 富察琅华温婉一笑,全然没了方才的惊惧。 “都是后宫姐妹,什么瞧得上瞧不上的,可不能这般说话。嘉贵人,虽然本宫与你情同姐妹,但是,你说话也得稍微收敛一下,娴妃位份,毕竟在你之上。” 金玉妍连忙赔罪:“哎呀,臣妾失言,皇后娘娘恕罪。” “你是为了本宫着想,本宫自然不会开罪你,只是这种话,和本宫说说也便罢了,万不可同旁人说,你可明白?” “是呢,嫔妾自然明白。” 金玉研又陪着富察琅华稍微聊了一会儿之后,便借口身体有些不适告退了。 待金玉妍刚离开,她便听到长春宫里面隐约传来了茶盏摔碎的声音。 金玉妍听着耳畔传来茶盏破碎的清脆声响。 她嘴角微挑,勾起一抹戏谑的笑,轻蔑地冷哼一声。 “都说皇后娘娘宽容大度,其实,哪个女人心里可以容忍自己的丈夫,同旁的女人恩恩爱爱,本宫倒要看看,有了皇后的提防,那个娴妃能够得意几时?” 一旁的贞淑长叹息一口气,亦是有些唏嘘道。 “只是,这娴妃最近也太得宠了些,不曾想,皇上竟然那般疼爱她,这种不堪又上不得台面的西洋话,竟然对娴妃娘娘说,这可真是打皇后娘娘的脸。” 金玉妍倒是不以为意的样子。 “本宫今日,借着娴妃打皇后的脸,何乐而不为呢?娴妃得宠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娴妃入宫不久,皇上自然有新鲜感。 想当初,本宫刚入王府的时候,皇上不也日夜来本宫屋里,对本宫惦记的很吗? 皇上他夜夜对我说的那些情话,什么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的这些话本宫也是听腻味了。 如今想必,这种话,怕是也要对娴妃说一遍了。咱们这位皇上啊,可与世子不同,咱们这位皇上,他喜欢新鲜事物。 所以,如今娴妃在皇上的眼里,不过是个新鲜的玩意儿罢了。” 贞淑思忖着笑道:“如此说来,以皇上的性子,那娴妃……倒也不足为患了。” “自然不足为患,什么娴妃贵妃的,算得了什么啊?本宫从不在乎,本宫在乎的是,皇后怎么看? 皇后日夜对她们提防着,担惊受怕,长此以往,只怕皇后也会心力憔悴,这一日日忧思忧虑下去,怕是皇后身体,也受不住呢。” 金玉妍说着,嘴角淬着得逞的笑意。 她转而继续道:“皇后娘娘的身子骨若是受不住,往后,还怎么为皇上诞下健康的嫡子呢? 就她那个二阿哥,整日被皇后逼着读书,连睡觉时间都不够,身子骨也是越来越弱了。 皇后娘娘再这般忧思忧虑地强迫二阿哥读书,这辈子想有个健全的孩子,只怕是难了。” 贞淑亦是点头:“还是主儿您聪慧呢,之前时时刻刻提及二阿哥嫡子若能学业有成,能文能武,定得更讨皇上喜欢。果然说动了皇后娘娘,让皇后娘娘对二阿哥学业如愈发上心,日夜监督。 如今,皇后娘娘还自觉对二阿哥督促的不够呢,这二阿哥也真是惨,小小的一个孩子,便要被迫着读那么多书。” 第115章 玉妍欲夺宠 金玉妍笑着说:“皇后她这便是为咱们做嫁衣了。而本宫,还要让她们斗,她们斗的越厉害,本宫便越高兴。 贞淑,往后,那些避免有孕的药,便得停一停了,我啊,是时候得怀上一个皇子了。 也好让本宫的孩子占一个皇上登基后第一个皇子的名分,让世子安心。” 提及世子,金玉妍那素来冷静自持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一抹娇羞的红晕。 她又徐徐道:“哎,在这世上也只有世子,真心对待本宫了。像皇上那样的男人有什么好爱的。 好在,本宫心中有世子,世子心中也有本宫。要不然,守在这样一个花心男人身边,本宫都觉得恶心。” 贞淑亦是轻笑一下,赞同道, “娘娘说的极是呢,所以,眼下娘娘您可得好好的把皇上拢在身边才是呢。” “这是自然,皇上的心,也得重新落在本宫身上了。” 如此下来,金玉妍便慢慢的停了避孕的药物。 她想尽办法争宠,企图怀上龙嗣。 果不其然,她得逞了。 自然,也只是争宠得逞了,至于子嗣,如今戴着避孕手镯的她,难喽。 说来金玉妍重新获宠,是皇帝在某一夜,路过启祥宫时。 那日,皇帝被金玉妍在启祥宫的歌声吸引,又在金玉妍的玉氏舞蹈的吸引下驻足。 很快,皇帝便重新宠着金玉妍。 金玉妍独得恩宠好一段时间。 甚至于某夜,月色朦胧下。 皇帝兴致大好,轻轻捏了捏金玉妍那细腻光滑的脸颊,眼中带着宠溺的笑意,轻声对玉妍道。 “朕如今宠着你,你也得为朕生一个阿哥,绵延子嗣才是。” 金玉妍闻言,面颊咻地微红,带着几分羞涩地轻轻侧身,指尖轻触皇上的脸颊,轻声道。 “哎呀,皇上别笑臣妾嘛。说来,都怪臣妾身子骨不争气,无法为皇上孕育皇嗣。但,正因如此,臣妾便更需要皇上多多眷顾,才好为皇上开枝散叶呢。” 金玉妍身上香味极浓,那是玉氏独有的金颜香。 皇帝闻着有些流连忘返,微微眯眼,沉醉其中。 玉妍倚靠在皇帝身旁,那曼妙的腰肢勾勒出一道绝美的曲线,尽展她的妩媚。 金玉妍转而又娇羞地将肚兜往皇帝脑袋上一蒙,在榻上翻个圈,便翻进被褥里,羞涩道。 “绵延子嗣这种事情急不得,贵妃那般得您宠爱,都还没影呢,哪就轮得到臣妾了?” 皇帝将肚兜取下轻轻一嗅后,放回金玉妍身边,翻开被褥,与她贴近,又调笑她道。 “你啊,居然敢排暄贵妃?看来,朕当真是太纵着你了,当朕的面就敢排喧她,也难怪贵妃会掌掴你了。” 金玉妍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他怀里,说。 “皇上这话臣妾就不爱听了,明明是贵妃自己老是仗着自己的阿玛高斌治水有功,时时欺负臣妾。 臣妾只是一个贵人,哪里有对抗贵妃的资本。贵妃背后的家世,便是连臣妾背后的母族玉氏都不能比的。” 皇帝闻言,表情微微一沉,心底对高曦月及高氏一族,越发的忌惮了几分。 随后,他迅速收敛起眼中那抹转瞬即逝的狠厉,含笑哄着她道。 “那,朕便也告诉你一句实话,同贵妃比起来,朕更想要和你的孩子。至于贵妃能否有孕,朕无谓得很。朕这么说,你心里可好受些了?” 金玉妍越发紧地搂着皇帝。 “有皇上这句话,臣妾就算一辈子无法有皇上的孩子,也心满意足了。” 皇帝含笑在她脸上一捏,气息靠近她道。 “胡说什么,你怎么就会一辈子没有和朕的孩子,自然会有的。所以,你啊更得加把劲才是。” 金玉妍轻轻将手,勾住皇帝的脖颈,身体微微前倾,炙热的呼吸渐渐靠近皇帝脸颊左侧。 又用几乎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道。 “臣妾一个人怎么加把劲儿啊,今夜良宵,臣妾自然得和皇上一起好好加把劲儿了……” “哈哈哈……,朕的嫔妃里,就数你最懂情趣,朕最喜欢你,伴在朕身边了。” 皇帝抚着金玉妍,很快,又是一番翻云覆雨。 彼此沉醉之间,金玉妍又下意识问了一句。 “皇上明儿个,可还愿陪着臣妾。” 皇帝轻笑出声,一脸沉醉的看着她。 “自然好了,明日朕还想看你跳你们玉氏独有的舞蹈呢,当真是一个赏心悦目,让朕浑身舒畅。” “皇上可别今日答应着臣妾,明日却去了娴妃娘娘那儿,娴妃娘娘如今总和贵妃交好。这您的雨露,都被她们占了去了,若是明日皇上还去娴妃娘娘那儿,只怕贵妃越要欺负臣妾了,那臣妾可不依皇上。” 皇帝微微一愣,倒是没有想到如懿如今竟然同曦月关系好,心下带着些许的顾虑。 很快,却又连忙收敛了神色,笑着看向金玉妍。 “娴妃有娴妃的好处,你,也有你的好处,你们二人各有长短,朕同样喜欢,自然不会为了她抛下你的。” 金玉妍眉眼中蔓延着感动,再次贴近他,低声道。 “臣妾还以为在皇上的心中,总是更偏爱娴妃一些,旁人都说她与皇上从小一块长大,打小的情分……” 皇帝微愣,旋即被眼前的温情所笼罩,想也不想,便直接开口道。 “朕与娴妃的情谊自然也是做不得假的,但是,纵然朕与娴妃是打小的情分又如何?她如今不也和你们一样,只不过是朕的嫔妃罢了。朕待她的情意,与你们的情谊是一样的,你们也便不要计较此事了。” 话音刚落,皇帝莫名觉得此话,颇有些愧对如懿。 为掩饰自己眼底的心虚,又转了一个话题。 “好了,咱们不聊其他人,你得好好加把劲,为朕生一个阿哥 ” “是~皇上~” 第116章 蕊姬雪中曲 如此下来,皇上便又连着几日歇在了金玉妍的启祥宫,之后还甚是高兴地封了金玉妍为嘉嫔。 只是,令金玉妍措手不及的是,这一次,皇帝只宠了金玉妍几天而已。 原因竟然是,在某个风雪交加的雪夜里,皇帝又被白蕊姬吸引了兴致。 那晚,雪花纷飞于银装素裹的御花园。 白蕊姬身着淡粉色宫装,跪坐在雪地中。 鹅毛般的雪花轻轻飘落,覆盖在她的肩头,她轻抚琵琶,指尖滑过琴弦,奏出优美的的旋律。 音符与雪花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动人心魄的画面,美得令人心醉。 白蕊姬轻拨琵琶,同时以她那温婉的嗓音低吟浅唱。 原本要去启祥宫的皇帝,便这样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驻足,他久久地立在白蕊姬身后,目光如炬地凝视着她。 皇帝忽然目光痴痴的在她身后开了口。 “玫常在雪中一曲,深得朕心。” 闻言,白蕊姬轻拨琵琶的手指猛然一顿,仿佛此时才察觉到身后站着的人。 她微微侧头,眼角余光扫过那明黄色的身影,随即敛起心神,恭敬地向皇帝行了一礼。 “臣妾参见皇上。” 白蕊姬的眸中带着惊喜。 皇帝亲自扶起她,温热的掌心轻抚过白蕊姬泛凉的小手,双眸满含温情,心底泛起一阵阵涟漪。 “瞧你,居然跪在雪中弹琵琶,弄得自己的小手冰凉冰凉的,朕多心疼啊。” 说着,皇帝将白蕊姬的手紧紧捂住,似是想将白蕊姬的手捂暖。 白蕊姬的眼眸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连话语也因激动而变得断断续续。 “臣妾……臣妾…” 皇帝抬手,又轻轻替白蕊姬抚去泪水,朗声笑道。 “许久未见朕,连说话都说不全了?别哭,美人落泪,朕心疼。” 白蕊姬吸溜一下鼻子,似乎是这才止住了泪水,感动地道。 “臣妾已经有六个月零二十五天没有见到皇上了,今日,听闻皇上会路过御花园,特意在此弹琵琶等候,原本没想着皇上真的会来……” 说着说着,白蕊姬的眼眶又红了起来,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皇帝闻言,也不免觉得有些伤感,不曾想自己居然这么久没有见她了? 于是,他心下一软。 顺势将自己的狐皮袄子脱下,给白蕊姬亲自披上,温和道。 “你倒是实诚,竟然这般坦然的承认在御花园,是为了朕,不怕朕觉得,你在勾引朕吗?” 皇帝凝望着她,指尖勾起她的下颚。 白蕊姬声音带着柔情似水般的念想。 “只要能见着皇上,臣妾可没什么不敢承认的,更何况,臣妾这一曲琵琶只为皇上而弹。臣妾……许久没有为皇上弹琵琶了,怕是技艺不精了,臣妾还等着皇上去臣妾的永和宫,调教调教臣妾呢。” “哈哈哈哈,你的琵琶技艺,经过朕从前的调教,已经精进了不少。好,既然你都这般说了,朕便同你一块去永和宫,再调教调教你,如何……” “皇上愿意调教臣妾,这便是臣妾的福气了。” 白蕊姬一番话娓娓道来,字字直击皇帝心扉。 皇帝眼中闪过过一抹动容,旋即展颜一笑,便将白蕊姬横抱而起,步入了自己的辇轿之中。 “皇上这不合规矩,这是您的龙辇,臣妾怎能踏足?” 皇帝捏一把白蕊姬鼻子,心下一动,在她的额头上深深一印。 “朕说你可以,你便可以。” “皇上~,嘉嫔姐姐会怪臣妾的吧?一会儿又要说臣妾狐媚了。” “你的狐媚是对着朕的,碍着她什么事了,朕喜欢便好。” 皇帝格外爱惜的握住了白蕊姬的手,细细磨挲了许久,方又说道, “你的手啊,怎么都生冻疮了,明日,朕让内务府给你准备最好的冻疮药,这手细皮嫩肉的,弹起琵琶来也格外好听,可别冻坏了。” “是,臣妾有皇上眷顾,便什么都不怕了。” “哈哈哈,好,李玉啊,你去告诉嘉嫔,让她今日不用等朕了,朕改日去看她。” “嗻。” 辇轿之上,白蕊姬便这样轻伏在了皇帝的怀里,皇帝亦是紧搂着她,闻着白蕊姬身上淡淡的清香入鼻,皇帝一颗心跳的越发厉害。 (趁这两天才开始备考,给大家多更一些嘻嘻嘻, 后期要认真了。) 第117章 玉妍世子情 随着辇轿渐行渐远,御花园的一角,如懿迈开步伐,缓缓走出。她的嘴角轻轻上扬,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她倒是真心希望,这一世的白蕊姬,不用落得前世的下场。 上一世,白蕊姬因着被金玉妍算计,诞下一个四肢瘦小,腹部粗大且雌雄同体的怪胎。 而这样的孩子,自然是有失皇家声誉的,富察琅华便提议直接扔去乱葬岗,皇帝觉得富察琅华有理,便果真命王钦将那个孩子扔去乱葬岗处死了。 那个孩子,明明和所有正常孩子一样,会冲着皇帝哭,冲着皇帝笑,只可惜,生不逢时,他的命被当做一个不值钱的畜生一样扔去了乱葬岗。 呵,多久的事了,如今回忆起来,记忆犹新。 如懿正沉浸在思绪里,却有一只手握住了如懿的掌心,带了阵阵温度。 是海兰。 一旁的海兰看一眼如懿,不安的问:“姐姐,你当真舍得让这玫常在陪在皇上身边?我以为,姐姐会舍不得皇上身边有其他女人。” 海兰确是这般以为,她之前总觉得眼前的如懿姐姐,性子温婉,定是很看重情意之人,于是,便也以为她看重和皇帝之间的情爱。 不曾想,如懿轻笑出声,伸出手指在海兰的额头宠溺地一点。 “想什么呢,我有什么好舍不得的,皇上本就是一国之君,自然是喜欢和谁在一块便和谁在一块了,皇上是属于后宫所有人的,并不是我一个人的。” “我以为姐姐……,会吃醋呢。” “你啊,脑子一天天的想什么呢?为了皇上吃醋,犯不上。” “姐姐不喜欢皇上?” 海兰这话问的露骨。曾经,她以为,自己眼前的这位姐姐,心中甚是在意皇上。 可是,随着与她的相处增多,海兰越来越发现,如懿似乎对皇上是无所谓的态度。 如今,竟然,可以这般轻而易举的就将白蕊姬用这种方式举荐给了皇帝。这属实出乎海兰的意料之外。 如懿嗤笑一声,看向海兰,反问她道,“你喜欢皇上吗?” 海兰眼底掠过一抹厌恶:“姐姐说什么呢,我自然是不喜欢的,我厌恶和皇上相处,喜欢和姐姐相处。” “那不就是了,海兰。你喜欢和我相处,我也最喜和你相处,咱们姐妹们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要紧。”如懿顿了顿,笑意渐凉,淡淡道,“至于皇上,聊胜于无而已。” 如懿说罢,笑得越发开怀了,牵起海兰的小手,便朝自己的承乾宫走去吧。 这一夜,永和宫与启祥宫道真真是天壤之别。 金玉妍听闻李玉所言,得知今夜皇帝不会过来,面色顿时阴沉下来。 待李玉离去,她抓起桌上的一只瓷盘,用力掷向地面,碎片四散。 她心中的不满与愤懑也随之迸发。 玉妍怒斥:“贱人!一个破南府歌姬,居然也敢和本宫争宠了!皇上才来本宫这几日,竟然被她给截了去?!” 贞淑忙说:“娘娘,您别生气,皇上也已经眷顾您好些天了,说不定您这些日子,也可以有望怀上孩子的。您不是也无需皇上宠爱吗?只要有孩子就行了。” “可是,本宫喝了那么久的避孕药,皇上才来几日,怎么可能这么快有孩子?” 金玉妍说着,只觉得自己的心变得越发的焦急了起来,“皇上不常来本宫这,本宫便无法怀上皇子,如何完成世子的托付? 贞淑,或许我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之前担心皇后忌惮,喝什么避孕药啊,就应该早把孩子生下来,早些打算。我若对不起世子的托付,该如何是好?” 贞淑听罢金玉妍的话,只觉喉咙一阵发紧,嘴唇微启,只觉有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终究,将那千言万语压了回去。 沉默良久,贞淑还是叹息一口气,终究开口劝了一句:“娘娘,其实,您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才是。世子的托付,娘娘您没必要如此放在心上,您自己好好过好自己的生活,世子也好放心啊。” “贞淑!往后这种话你不许再说了,我这一生都是为世子而活,我这辈子都记得与世子初见时,他那玉树临风的模样。” 金玉妍的眼神顿时变得无限的温柔,似是陷入了那对往昔的回忆里,双眸含笑,脸上露出一抹难得的幸福。 “我这辈子都记得世子对我说,他喜欢我的双眼,喜欢我的身姿,喜欢我的一切。他看着我那温柔的眼神,真的让我沦陷。贞淑,在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可以像我这样爱他了,也再也没一个人会像他一样去爱我了……” “主儿……” 贞淑面露为难之色,似乎是想开口再劝慰一些什么,却终究还是闭了嘴。 罢了罢了,有些话她还是不说的好。至少,这样的话,自家主儿留着对世子的念想,还可以活得开心些。 可是,金玉妍却仿佛和魔怔了一样,他忽然一把握住了贞淑的手。 “可是贞淑,我与世子定情仅仅一个月后,他却和我说,让我来大清。他说我的美,不应该留在这小小的玉氏,应该去大清最珍贵的男人面前绽放。 他说他不想委屈我,想让我嫁给世上最好的男儿。可是他不知道,对于我来说,最好的男儿不是帝王,是他。 可我知道世子也是没办法,他想让我生下那个有尊贵血统男人的孩子,往后,让我腹中有玉氏血脉的孩子可以继承大统。我不想辜负世子的期望,所以我便答应了。 我嫁给了自己不喜欢的男人,争夺着他的宠爱,可是,贞淑,我待在那个男人身边的每一刻都好想世子,你说,世子他在玉氏,现在过得好不好?好不好?” 第118章 皇帝宠蕊姬 贞淑眼中亦是泛起了点点泪光,却强忍着笑意连连点头。 “主儿放心,世子他会在玉氏过得很好,一定会的,而且奴婢听说,老王爷最近身体越发不好了,世子马上就可以承袭王位了。” 听到贞淑这般说,金玉妍这才再次露出一丝笑意。 “好,好,可算等到这么一天了,世子终于离自己的大业进了一步。” 半晌之后,启祥宫内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而与此同时的永和宫内。 皇帝轻轻握住白蕊姬的手,引导着她拨动琵琶的弦线。 在经过皇帝指点后,白蕊姬再次奏响了那首琵琶,听在皇帝耳里,似乎,每一个音符都比之前更加动听。 皇帝颇有良师之感,一曲毕,他斜斜地靠在床榻上,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方冲白蕊姬伸出手去。 “好听,来,坐朕身边来。” 白蕊姬轻笑一声,面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随即,便依偎进皇帝怀中。 她轻轻将手腕搭在他臂膀上搂着,声音如丝般柔滑娇滴滴问道。 “皇上,臣妾弹的如何?” 皇帝轻笑出声, “你这曲子啊,经过朕的一番调教,弹的比上回好多了,朕也颇有良师之感,甚好朕喜欢听。” “那不知皇上是喜欢听臣妾弹琵琶呢,还是更喜欢听贵妃弹琵琶?” 听到“贵妃”二字,皇帝的眉头轻轻皱起,他的指尖蓦然覆盖住白蕊姬的红唇,低声说道。 “你我的良宵之夜,咱们不提别人。” “是,皇上不让臣妾提,臣妾便不提。” 白蕊姬说着,将皇帝得搂得更紧了。 一番缠绵过后,皇帝还不忘提醒白蕊姬。 “明早啊,朕会让进忠给你送朕亲赐的坐胎药,你可得乖乖喝了,喝了坐胎药,好早日为朕诞下一个孩子。” 白蕊姬微微一愣,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冷意,旋即又点头笑着应声。 “是,皇上让臣妾喝,臣妾一定喝,只是皇上可别忘记让进忠给臣妾再备上几颗糖,那坐胎药苦得很。” 皇帝亲昵地一勾白蕊姬的鼻子,笑道。 “苦也得喝,朕亲赐的坐胎药,可是唯独给你的恩宠,你想要糖,朕自然都会给你备着。” “皇上放心,臣妾都听皇上的,以后一定会为皇上带下一个白白胖胖的阿哥,不叫皇上失望。” 只是,到了第二日。 白蕊姬吃完坐胎药,来送坐胎药的进忠刚一离开,她脸色登时大变。 她立刻叫身旁的婢女拿来了痰盂,疯狂的呕了起来,似乎,是想将刚才喝下去的坐胎药倾数呕出。 可是怎么也无济于事。 一旁服侍白蕊姬的婢女蕊心见状,连忙关切的问道。 “小主,您这是怎么了?” 白蕊姬冷笑着说:“皇上赏给我的坐胎药,可真是上好的东西,只是,我吃着再多的糖,也觉得苦的很,我不喜欢吃这坐胎药。” “小主,不管怎样,这也是皇上的恩典。” “当真是恩典么?皇上未免也太把旁人当傻子了。” 白蕊姬紧握双拳,怒不可遏地将桌上的糕点一把扫落,碎片散落一地,她心中的愤怒也随之四溅。 彼时,白蕊姬的眸中恨的滴血,她轻轻的将手搭在了自己的腹部,呢喃出声。 “孩子,我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呵呵呵……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我苦命的孩儿,这辈子都无法来到世上。” “主儿,您在说些什么?”一旁的蕊心甚是不解。 白蕊姬如何能将那坐胎药后的肮脏告诉她,索性冲着蕊心扬了扬手,便吩咐她出去了。 而后便自己一个人弹着琵琶。 这琵琶听上去甚是哀凉。 再然后,便是白蕊姬颇得盛宠的时日。 只是,除了海兰,似乎没有人知道这一次白蕊姬的出现,是如懿迎合甄嬛的意思,私底下偷偷安排的。 交好了白蕊姬,又讨好了甄嬛。 第119章 情深义重 甄嬛在某次如懿来慈宁宫拜见时更是直夸如懿。 “你很孝顺,也很会做人,此番,你想方设法替玫常在夺宠,也便是帮了哀家。哀家和玫常在都得谢你才是。 ” 彼时,如懿温婉地半跪于甄嬛身侧,轻轻地为她按摩着双腿。 旋即,如懿展颜一笑,眼中满是敬意。 “臣妾不敢,臣妾之前便说了,往后,臣妾要仰仗太后才是,为太后办事,亦是臣妾的福泽。” 甄嬛眸中多了几分赏识,点头道。 “小嘴巴巴的,会说话,你比皇后这个正妻孝顺。说来这个皇后,眼里只有二阿哥,没日没夜督促二阿哥学业,甚少来哀家这。倒是你,时常过来看望哀家,替皇帝敬孝。” 甄嬛看一眼如懿,对如懿这副模样很是受用。 如懿闻言,却是浅笑着道。 “皇后娘娘事务繁忙,也请太后勿怪才是。一来,皇后娘娘管理六宫事务,二来,皇后娘娘如今膝下有两个孩子,且璟瑟公主还尚在襁褓之中,需要皇后娘娘看顾。 所以,这才不得空罢了,若是得了空,皇后娘娘如何不会来看太后呢?” 甄嬛微怔,不曾想如懿会这般回话。 只听如懿又继续道。 “再者就是,臣妾也并非替皇上尽孝,皇上本身就是任孝之子,每月不管国事多繁忙,都会抽空来看望太后,逢年过节更是亲自陪着太后一整日,皇上极尽孝道,何须臣妾替皇上尽孝? 臣妾今日会来太后这,全是因为臣妾自己的私心,臣妾自己私心里,希望太后可以多多看顾臣妾。” 甄嬛旋即轻笑出声,双目审视着如懿,带着些许的探究道。 “你很会说话,只是,太会说话的人,当真无欲无求么?” 如懿止住为甄嬛捏腿的手,缓缓放下,而后,深深叩了一首,道。 “臣妾并非无欲无求,自然也有自己的私心。比如,臣妾的私心,是希望与皇上情深义重,两心相许,但臣妾要想与皇上两心相许,自然就得孝顺太后。 毕竟,您是皇上的生母,往后臣妾若是与皇上生了嫌隙,希望太后可以帮忙转圜一二。” “哦?”甄嬛诧异的看一眼如懿,“这便是你的私心?” 如懿敛了神色,一脸凝重的模样说。 “是,臣妾这一辈子,所求也只不过是能够与皇上如此情深义重,两心相许。太后是皇上的亲额娘,都说知子莫若母,所以臣妾,自然要孝敬太后,才能够成全自己的私心。” 甄嬛听到如懿这话,目中不由的掠过一丝震惊之色,喃喃的说着如懿那八个字。 “情深义重,两心相许。” 甄嬛忽然回忆起,曾几何时,自己的诉求也不过如此。 可是后来呢,自己爱的人,终究是无法回到自己身边了。 如今,再次听到如懿说出来的这番话,甄嬛才忽然觉得曾经的自己,竟然是那般的可笑。 甄嬛轻叹一口气,看着如懿此时此刻眼里满是情谊的模样,心忽地软了。 她竟是主动伸出手去,将如懿扶了起来。 她温声道:“来,你先起来,坐哀家身边来吧。” 甄嬛携着如懿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侧,目光顿时变得无比温和了起来。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看着眼前的如懿这副模样,只觉,看到了曾经女儿年岁时的自己。 曾经只向往一心一意一双人,嫁与世间最好男儿的自己。 甄嬛长叹一口气,道。 “情深义重,两心相许,你可知你的这个所求,会是很难。先别说你所嫁之人,是一国之君,是有三宫六院的帝王;便是在寻常百姓家想求得这情深意重,两心相许,也是极难的。” (求评分,不用写字评论,大家点点小星星就好了,书没有分数,好难受呜呜呜,大家可以点点小星星吗,拜托~) 第120章 帝王何来真心? 如懿闻言,眸中适时露出一丝伤感,做足了一副小儿女的伤感姿态。 她又抬眼凝视甄嬛片刻,面露诧异之色,颇有些好奇地问道。 “为何很难?皇上说,往后在这宫里朕自有他护着臣妾,让臣妾什么都不要怕,安安心心的待在他的身边便好了。 皇上如此说了,臣妾还不能完完全全的信任皇上对臣妾的一片心意吗?” 甄嬛听到如懿此言,心底莫名泛起一阵酸涩。 却终是忍不住轻嗤一声。 “曾几何时,先帝也曾对哀家说过这类似的话,后来如何,你想必也是知道的。” 甄嬛说着,亦是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只能说,世间万事变化太大,想求得一个帝王的真心,往往都是不易之事。” 如懿面色一怔,略微有些迟疑,似乎在想些什么。 只不过片刻的迟疑之后,她却神色凝重的说道。 “不管怎样,臣妾都相信皇上的为人,相信皇上对臣妾的心意。至少这份心意,不管皇上如何,臣妾是一定是不会变的。再说了,臣妾有太后的看顾,往后就算与皇上之间闹了什么隔阂,也还要请太后您这个亲生额娘出一出主意。” 如懿这一口一个亲生额娘的,倒是让甄嬛十分受用的点了点头。 终究,甄嬛望着眼前这个满是情意的女人,也不好意思打破她的幻想,便又笑着挽住了她的手。 “你帮哀家,往后,哀家自然也帮你。只是你所求的,未必一定如你所愿,哀家往后能做的,也只是尽力而为而已。” “是,臣妾明白,只要太后娘娘愿意让臣妾仰仗,臣妾便谢过太后。” 如此,如懿与甄嬛之间的关系倒是稍稍的密切了起来。 平日里私底下,如懿便时常会去慈宁宫看望甄嬛。 有时候还顺带捎上了海兰。 如懿想着,如今的海兰惧怕皇上,也不愿意争宠。 若是有了太后的看顾,就算往后遇见什么事情,旁人也欺凌不了她去。 只是,海兰面对太后的时候总是怯怯的,不敢和太后说话。 太后看见海兰畏畏缩缩的样子,也很是尴尬。 私底下,海兰不在之时,甄嬛便和如懿说。 “既然海常在不是真心来看望哀家,往后也不必来了,只要你有这份心就行了,哀家也会对海常在看顾一二。” 如此,如懿也只好作罢。 而待如懿走了之后,甄嬛却难免忍不住和身边的福珈感慨。 “这娴妃和海常在的关系倒是甚好,娴妃不管做什么,总是带着海常在。倒是让哀家想起了哀家和眉庄……” 说到这,甄嬛不免心下一痛,也便不说了。 索性重新抱起地上的黑猫,轻轻的摩挲了起来。 -- 接下来的时间过得极快,如同白驹过隙。 这几个月来,除了皇帝主动去承乾宫和如懿偶尔的蜜里调油。 如懿也时常会来养心殿,给皇帝伺候笔墨,侍奉在侧。 有时候,如懿在养心殿陪皇帝待累了,两人便会也会偶尔去梅坞,一块赏赏梅花。 有一次在梅坞时,如懿还假装吃醋般的和皇帝说了一句。 “臣妾倒忽然想起方常在,方常在便是皇上在梅坞的时候看上宠幸的,哼,皇上之前还说呢。还说这梅坞是和臣妾独有的,却偏偏在梅坞喜欢上了旁人。” 如懿撇了一下嘴,这副模样,倒真真是一个小女儿家家吃醋的样子,让皇帝甚是高兴。 皇帝笑着看向如懿,握紧她的掌心,故意压低声音笑问道。 “如懿,你是吃醋吗?” “臣妾才没有。” 如懿说完,微微颔首,脸颊适时的泛起微红,虚推他一把。 第121章 娴妃什么意思? 皇帝轻笑一声,手指轻轻捏一下着如懿那因羞涩而变得绯红的耳廓。 又凑近她温声道:“看你满脸羞红的样子,还说没有。如懿,朕喜欢看你为朕吃醋的样子,甚是可爱。” 如懿听着皇帝这话,忍不住有些想翻白眼。 不是他有病吧? 还喜欢看她吃醋的样子,也是啊,哪个男人不喜欢看一个女人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样子,多有成就感啊。 如懿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否认道。 “臣妾不吃醋,您是皇上,自然世间美好的女子都归皇上所有。” “不过在朕的眼里,世间最美好的女子,已然在朕的眼前了。” 如懿装出一副不解的模样,环顾四周,故作茫然地问道。 “皇上,您说谁呢?那个女子在哪儿呢?臣妾怎么没看见。” 皇帝从背后搂住如懿,附着她的耳,低低道。 “这世间最好的女子啊,自然是你了,是朕的青樱。” “皇上……”如懿刻意往后瑟缩了一下,似是想要逃避赤金耳坠上的温热。 皇帝却继续继续在她的耳边沉沉的附耳说着,说着那让人面红耳赤的话。 那些话,真是已然让人辨不清真假。 一会儿是:“青樱,你放心,不管旁人如何,也不管朕身边有多少其他的女人,在朕的心里,你总是特殊的。” 一会儿又是说:“朕不会忘记朕与你之前的青樱弘历初识之情的,这个梅坞是朕特意为你建造的,除了你,朕不会再带旁人来。” 一会儿还说:“如懿,朕会一直这样待你好,相信朕。” 皇帝说罢,双手又捧起如懿的脸颊,满脸深情的凝望着她。 如懿娇羞一笑,点头道:“臣妾明白,皇上待臣妾一直很好。” 皇帝待如懿自然是极好的,不管有什么好东西,只要他给得起的,私底下,他都会喊人送给如懿,倒是比前世大方了许多。 -- 只是,这样的好没有持续太久,皇帝便对如懿生了些许疑心。 这,或许是连重生一次的如懿都万万没有预料到的,没有预料,他的疑心会来得如此之快。 这便是某一日。 皇帝从毓壶的口中听说,如懿时常会去探望太后之事,对此,皇帝不免有了些许的猜忌和不悦。 彼时,皇帝面色阴沉,手轻轻摩挲着指尖那枚玉扳指,声音泛着寒冰,问毓壶道。 “你确定?娴妃她,最近经常看望皇额娘么?” 毓壶面露尴尬之色,却也不得不如实汇报。 “是啊,皇上之前让奴婢注意玫常在与太后之间的动静,可是奴婢却偶然发现,玫常在不怎么去太后那,反倒是娴妃娘娘时常去慈宁宫走动……” 皇帝眉宇微蹙,面色忽地泛着愠怒。 他嘴角亦是泛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而后,又将指尖的玉扳指摘下,重重放在桌案上。 发出“彭-”的一声。 皇帝起身徘徊着,冷冷问道。 “如懿她……这是何意?是朕对她还不够好吗?竟然让她上赶着去讨好太后?” 皇帝略微捏了捏拳。 如懿啊如懿,你也要背叛朕,为太后所用吗? 毓壶见皇帝隐隐有了怒气,倒是开口劝道。 “皇上,其实奴婢觉得,或许是您多心了,娴妃娘娘去看望太后,或许是出于孝道。” 皇帝冷哼,甚是不屑地说, “她只不过是一个嫔妃。就算要尽孝,也应该是朕和皇后,如何轮得到她,也不看看她自己什么身份? 她莫不是为了讨好皇额娘,便故意和皇额娘说些什么吧?朕在前朝许多事情,还是会偶尔和娴妃说上一二。” 第122章 皇帝试探如懿 毓壶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话。 于是,养心殿内很快陷入了一片死寂。 -- 对于此事,皇帝自然是耿耿于怀的,但是面上还是装作什么未发生的样子,一如既往的宠着如懿。 只是,久而久之的,皇帝将这事压在心底久了,终究是受不了了。 这一日,如懿前来养心殿侍寝。 皇帝与她几番亲密温存过后,便试探性忽然问如懿道, “朕听说你最近常去慈宁宫啊?你啊,有朕宠着你还不够,怎么总是去慈宁宫看望太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朕对你不够宠爱,才让你巴巴的去看望太后呢。” 说这话时,皇帝侧着脸,直勾勾地凝望着她。 他的唇边明明含着笑意,却丝毫不达眼底,倒是带着凝重的探究。 似乎是想看透如懿的心底,捕捉如懿脸上的每一个微表情。 他断然不愿意如懿去和太后那般亲近,如懿毕竟是如今自己枕边最在意的女人。 自己在意的女人,如何能为太后所用?她又不是皇后,不是太后亲儿媳,何须如此有孝心! 自己很多心底话都会同如懿说,甚至有些重要的政事,也会闲来时与如懿说上一些。 若是如懿,时常去太后那儿探望。 她口风不紧,讲了什么话说给了太后听该如何是好。又或者,太后是否趁机安排如懿在自己身边肆意窥探些什么?若如懿真成为太后的人…… 皇帝眸光蓦地泛起层层冷意。 若如懿真的成为太后的人,那么,他也断然不会手软。 如懿也别想生下他的孩子! 否则,太后若是有意扶持如懿的孩子,岂不是乱了嫡庶尊卑?! 他心中唯一继承人,唯有皇后之子! 纵然发生什么意外,皇后之子无法继承帝位,也断断不能是太后身边的人! 这一瞬,周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依稀可以听到彼此沉重的心跳。 皇帝眼睛微眯,眸光变得晦暗。 不经意间,他原本抚摸着如懿手腕的手,越发紧了力道,竟是将如懿的手腕揪红了一块。 “皇上?臣妾手腕好疼。”如懿忍不住出声道。 皇帝闻言,这才回过神来,稍稍放缓力道,脸颊染上一层冷肃,继续问她。 “如懿,你还没有回答朕方才的话,你时常去慈宁宫,是为何事?” 如懿在这个男人身边陪伴多年,如何看不出他此时此刻那试探的眼神。 一颗心,瞬间跌入冰窖一般发寒。 不是不知道他的疑心,只是,没有想到,他的疑心来的如此之快。 而她,竟然还是会心寒的,如懿的心直直下坠。 无论他对她多宠爱,却终究,逃不掉躲不过那重蹈覆辙的疑心啊! 她压抑内心的汹涌,却也只能佯装没看出的样子,只将脑袋软软地搭在他的胸口,声音软糯的道。 “臣妾去看望太后,一来,是因为太后是皇上您的额娘,臣妾身为皇上您的嫔妃,理应孝敬;二来,自然是因为臣妾姑母的缘故,臣妾知道因为姑母的原因,太后不喜欢臣妾。 臣妾害怕让皇上总是夹在臣妾与太后之间为难,所以臣妾自然有必要和太后缓和关系。” 第123章 疑心渐消 皇帝听到如懿的话,微微的敛了敛神色,只是,心底的疑云终究还是没有消散。 “当真么?当真只是如此?” 皇帝的声音又一次骤然转冷,令如懿心头一震。 如懿忙刻意一脸天真的道。 “这是自然了,要不然,太后总因姑母的事情对臣妾耿耿于怀,臣妾往后的日子怕不好过,臣妾害怕……。” 如懿说着,便主动瑟缩到了皇帝怀里,一脸畏惧害怕的模样,眼底隐隐有些泛红。 如今的她,已经习惯这般和他演戏,做足了爱他的模样。 见如懿眼眶微红,隐隐有泪光闪烁。 “臣妾知道太后不喜臣妾,因为臣妾是姑母的侄女,若是姑母不在人世也便罢了,可是偏偏姑母如今还在圆明园,太后难免提防臣妾,臣妾若是不主动示好太后,太后会不会就不让臣妾同皇上在一块了?” 听到如懿提及姑母,皇帝这才似是想起来了什么。 也是,他差点忘了,如懿的姑母向来与如懿不对付,既然如此,如懿又如何可能为太后所用? 她们是仇人才对。 皇帝心亦是柔软许多,暂且放下了对如懿的猜疑。 他轻轻擦拭如懿眼角委屈的泪水,将如懿拥入怀中,指尖轻抚如懿散落腰间的细丝,又贴着她的额头,低声道。 “朕知道,因为你姑母原因,太后向来不喜欢你,只是,纵然太后不喜欢你,你身边还有朕呢,有朕护着你,自然不会让你在太后那里受委屈。 往后,你便不要常去她那了,尽孝道这种事情,还是留给朕和皇后便是了。” 如懿闻言,眸中掠过一丝黯淡,抬起眼睛凝望着他,道。 “皇上这般说话,是觉得臣妾没有给太后尽孝的资本么?哎,也是,皇后才是皇上正妻,是皇额娘真正的儿媳,臣妾只不过是个妾室,自然没有对太后尽孝道的资本。 既然皇上这般说,臣妾往后便明白了,会恪守着臣妾为您妾室的本分。不会越举。” 如懿的声音,带着眸中失落和适当的醋意。 皇帝紧绷的心这才弦渐渐松弛下来。 他喜欢看如懿吃醋,这样才能证明,她是真的爱他,自然,她也只能爱他。 就比如,他说了方才那么多话,而如懿落在耳里,最在意的点竟然是,她只是个妾室,无法去太后身边尽孝,这让皇帝十分受用。 皇帝此时此刻,看着曾几何时那般倔强还带着些许傲气的青樱,如此心悦自己,可以在他身边,任凭他描摹细细观赏,不免也觉得有一种征服感。 他用微烫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如懿的脸颊,之前所有的猜疑都在这一刻暂时消散。 语气也变得一如既往的宠溺。 “如懿,你是朕最为心悦之人,朕自然会护着你,所以往后皇额娘那,你还是少去一些。” “可是,臣妾若是突然不去怕是不好,皇额娘会不会怪臣妾呢?” 皇帝哄着她道:“自然不会,她是朕的额娘,朕了解额娘的性子。” “那臣妾忽然不去怕是有些唐突吧?要不,臣妾接下来几个月,一个月两三次也便罢了,之后慢慢的,臣妾便不去慈宁宫了,如何?” 皇帝思虑一番思虑,便也答应了。 “也好。朕自然都依着你。”说罢,又在如懿额间落下一点。 第124章 忆燕窝细粉 她不曾料到,自己不过是去太后那里表个忠心,便落得他如此猜忌,他的疑心还是那么重。 皇帝不在身边的日子,倒是过的自在,没有那么心累。 比起与皇帝相处,她可太喜欢如今后宫的这些小姐妹了。 她如今与曦月,以及海兰,婉茵,绿筠的关系尤为密切。 因着曦月主动与海兰和好,以及如懿开导的缘故,海兰对曦月的抵触也悉数消失。 -- 时光匆匆间又过去几个月,转瞬间已至寒冬腊月,北风呼啸,万物凋零。 尽管小年时节寒冷刺骨,但承乾宫内却温暖如春,炭火熊熊燃烧,驱散了冬日的严寒。 如此一来,即便宫外风雪交加,承乾宫内依旧温暖如春。 小年这日。 如懿便嘱咐小厨房做了好些曦月和海兰绿筠,陈婉茵喜欢吃的饭菜,划算着姐妹们一块过小年,海兰等人自然应允。 而高傲的曦月面上推辞一番后,也高高兴兴地答应了来承乾宫一块过小年。 如懿的承乾宫内。 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喜庆气息,小厨房从清晨起便忙碌不已。 惢心,香茗,魏嬿婉亦是去小厨房帮忙,如懿自己也跟着做了几道菜,主仆几人其乐融融。 魏嬿婉做好了一道红烧鱼翅后,看到如懿做的那道辣子鸡出锅,闻着香香的, 嬿婉便忍不住大胆地打趣了如懿一句。 “没想到,娴妃娘娘也会做下厨,奴婢以为,这种事情只是下等奴才会做的。” 如懿笑着拿起绣帕,擦去魏嬿婉脸上被烟熏的有些黑的些许灰尘,亲切地道。 “瞧你这话说的,这种事情,哪就分什么高低贵贱了,本宫自然也会,倒是进了宫里,被你们伺候惯了,许久不做,有些生疏了。也不知做的如何,你们快来尝尝吧。” 魏嬿婉闻言,脸红地低头道, “主子做的菜,奴婢怎么好尝呢?” 惢心揪了一把魏嬿婉的小手腕道:“哎呀,好嬿婉,咱们主子这是将咱们当一家人才会这样,放眼望去其他宫里,再没有比咱们主子更好的人了,主儿让咱们尝,咱们就尝吧。” 如懿笑着说:“对,你们不必客气。本宫还想让你们尝尝本宫的手艺究竟如何呢。” 香茗笑着率先甜甜地拿起筷子道:“那奴婢就不客气了。” 惢心也忍不住笑了:“那奴婢也不客气了,嘻嘻嘻。” 魏嬿婉见状,这才连忙应声道:“是,既然两位好姐姐都这样说了,奴婢也不客气了。” 三人说罢,纷纷尝了一口如懿做的那一道辣子鸡,皆是惊叹之色。 不得不说是真的很好吃,三人连番夸赞。 魏嬿婉表情最是惊愕,连忙夸道, “娘娘做的饭菜,可真香啊,奴婢倒是不曾想,娘娘居然也会做饭,而且比我额娘做的还好吃呢。” 如懿挑眉笑着,轻轻地摸了一把卫嬿婉肌肤娇嫩的脸颊,滑滑的,比皇帝的脸摸着舒服多了。 她笑着道:“瞧你嘴巴甜的,你做的才不赖呢?嬿婉,你是否学过厨,本宫很喜欢你做的菜。” 魏嬿婉面露娇羞之色,“奴婢是入宫前三年学的厨艺,只因奴婢心爱之人喜欢吃一道红烧肘子,奴婢便拼命学着做,学了整整一个月,后来,口味果然和外面不相上下,他也很喜欢吃。” 说到心爱之人,魏嬿婉脸颊泛着红晕。 如懿微怔,不曾想,她做一道给心爱之人的肘子都这般细心,心底忽然泛起了愧疚。 她忽然想起,前世卫嬿婉亲自给皇上做的燕窝细粉,被皇帝和自己百般嫌弃。 不知,那份燕窝细粉,她又是花了多少功夫才做成? 她做成了,自以为满意了可以讨好夫君,却被自己和皇帝一番讽刺。 前世,这一件件看似平常的小事都堆积在了卫嬿婉的心底,后面,终化成了浓浓的恨吧。 虽然,前世,她对魏嬿婉燕窝细粉的鄙夷,是出于皇帝的授意,但自己那番话是何其伤人? 如懿越发发现,前世的自己,对魏嬿婉真真有些过分苛刻了。 自然,罪魁祸首是那个男人!若不是他暗示自己点评卫嬿婉的燕窝细粉,自己如何会对卫嬿婉说出那番话。 惢心笑着的打趣声,忽然,将如懿拉回美好的现实。 “哎呀,嬿婉,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主儿你看她,她一提到凌侍卫就脸红呢。” 第125章 嬿婉云彻 凌侍卫? 这三个字如同一根细细的刺,刺入如懿心底最柔软的位置,对于凌云彻,她终究是懊悔的。 因为,前世是她的夫君,害了他的命;也是她的倔强,害了他。 若是自己前世离凌云彻远一些,不在皇帝面前表现出太多的在意;注意些许分寸,凌云彻的命是否可以得以保全? 她亦是猛然忆起,自己未与皇帝顶撞前,皇帝只是打算将凌云彻扔到宁古塔也便罢了。 可后来,自己与皇帝争论不休后,凌云彻却成了屈辱的太监,百般凌辱。(原着情节非虚构) 如懿脑海里蓦地浮现出凌云彻前世的惨状。 她胸口剧烈起伏许久,方才稳定住眼里的酸涩。 如懿又听着魏嬿婉继续说了许多她对凌云彻从小到大的绵绵情意,有一瞬的恍惚。 不曾想,魏嬿婉是这般深爱凌云彻。 不曾想,自己和弘历前世偶遇到的一块挂同心结的那对男女,居然是她和凌云彻。 前世,她曾羡慕过他们是民间男女,原来,竟然是他们。 如懿轻笑着,沉沉问魏嬿婉道,“那个凌侍卫,你一定特别爱他。” 魏嬿婉连连点头,一副女儿家家情窦初开的模样,脸色腾的迅速蹿红。 “他是奴婢的青梅竹马,此生挚爱。” 一旁的香茗闻言,挑眉一笑,指尖搓了搓魏嬿婉脸上的红晕,说。 “娘娘您瞧,她脸好红嘻嘻嘻。说来,嬿婉和那凌侍卫是青梅竹马呢,倒是与娘娘和皇上是一样的。” 闻言,如懿并未开口说话,倒是魏嬿婉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嬿婉唇瓣微启,讶异道:“啊?没想到娘娘与皇上也是青梅竹马的情意。奴婢每每瞧着,娘娘与皇上恩恩爱爱的真是幸福,希望奴婢可以托娘娘的福,和娘娘一样,与自己心爱之人在一块。” 如懿闻言,莞尔一笑,下意识在魏嬿婉掌心拍了拍。 “会的,你与你的凌侍卫,一定会比本宫和皇上更幸福。” 魏嬿婉颔首,越发害羞道:“借娘娘吉言了。” 如懿看一眼魏嬿婉,又忍不住问了句:“那,嬿婉 ……你,便是为了凌侍卫开始学厨的吗?” “是,当初,奴婢和云彻哥哥未入宫前。云彻哥哥总和奴婢待一块。云彻哥哥很喜欢吃外面的冰糖肘子,但是银两有限,现成的冰糖肘子又贵。奴婢便亲自买猪肘子,做给云彻哥哥吃。 后来,奴婢久而久之,发现下厨倒也是一件颇有意思的事,云彻哥哥也夸奴婢做的好吃。奴婢这才开始学厨。自然,奴婢的厨艺,是远不及娘娘的。” 如懿笑着在魏嬿婉额头上轻点一下。 “你何须这般嘴甜,本宫偏就觉得你做的比本宫好吃许多。” 惢心也顺势打趣如懿:“娘娘,这可不是嬿婉嘴巴甜,主儿做的菜当真不错。这道辣子鸡,真是香辣又开胃。” 香茗闻言,又偷吃一口一旁的辣子鸡,舔着嘴巴,一脸回味无穷的模样。 “确实好吃,主儿,奴婢今日有福气,可以吃上主儿做的菜呢。” “往后若是你们想吃,本宫时常做给你们吃也未尝不可。” “奴婢不敢!” 画风突变,三人脸色顿时涨得通红,一下子便全跪下去了。 如懿有片刻的微怔,那一刻,心底竟然泛起了莫名的酸涩。 她们之间,终归是无法打破主仆之分的么? 即使自己待她亲如姐妹,可是只要在这紫禁城一日,便永远有主仆之别吧? 如懿叹气,眸中略过遗憾。 “起来吧。” 而后,如懿连忙让她们三人起了身,随便扯了个话题,便继续各自忙活了。 魏嬿婉做了三道菜,如懿亲自做了十道,不许旁人插手,说是要让姐妹们尝尝自己的厨艺。 而不会下厨的惢心香茗和原本小厨房的人给她们打下手。 忙了一上午,午膳也做完了。 只是,饭菜才刚上桌,如懿正坐在桌旁刺绣,打算等着海兰她们过来。 却不曾想,忽然却听到一声。 “皇上驾到——” 如懿笑容瞬间僵住,眉宇微蹙,心下诧异道。 不是,他怎么来了?照理说,他今日要去陪皇后,来承乾宫干什么? 第126章 嘴越来越坏 如懿来不及多想,皇帝便已穿着那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徐徐走来。 他看见如懿娇柔的身姿立在那儿,薄唇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如懿亦是笑颜如花,躬身便准备行礼。 却不等如懿躬下身子,皇帝已快步走到她面前,握住了她微微泛凉的手,将她搀扶起身。 “免礼,如懿,快起来。” 似是感受到如懿掌心的微凉,皇帝又将如懿的掌心放在自己掌心搓了搓后,放到自己唇瓣给她哈着热气,关切道, “小手怎么这么凉,也不捧个汤婆子暖一暖。” 说着,皇帝便将自己手中的汤婆子递给了如懿。 “如懿,朕这个汤婆子给你用。” 如懿连忙推拒。“这是皇上御用之物,臣妾怎能用?” 皇帝眸光流转间,看着如懿今日穿的一身他最喜爱的粉色,越发心情大好。 他笑道:“朕的和你的有何区别?你用便是。” 如此,如懿连忙接过汤婆子紧紧捂在怀中,“那臣妾就不和皇上拘礼了。” “你我之间何须拘礼?” 皇帝说罢,扭头环视着后面满桌的佳肴,不禁语气温和地继续道。 “朕原是想去皇后那儿的,但是,路过你这承乾宫,闻到你这宫里的饭菜实在是香,便闻着香味便来了,你不会不欢迎朕这个不速之客吧?” 如懿面上浮现出一抹尴尬之色。 暗想,可不就是不欢迎!她喊了海兰她们过来过小年,他过来干什么。 旋即,她轻轻抽回被皇帝握着的手,嘴角微挑,带着几分俏皮道。 “是不欢迎呢。” “哦?” 皇帝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嘴角上扬,笑意更深了。 皇帝喜欢这样的如懿,每每和如懿相处,总是这般的轻松自在,不和其他嫔妃一样,总有一种无形的距离夹杂在他们之间。 见如懿撇嘴不说话,皇帝又笑着问如懿道。 “真的不欢迎朕啊?朕还以为你这一大桌子菜,是做给朕吃的呢。” 如懿倒是毫不客气地说:“才不是呢,是皇上多虑了,臣妾这一桌子菜是做给海兰,曦月她们们吃的。” 如懿说罢,又笑着迎面对上皇帝幽深如火的目光。 “自然,皇上若是想尝尝也是可以的,就是……别给臣妾吃光就好。” “哈哈哈,你嘴是越来越坏。” 皇帝微微勾起嘴角,越发握紧了如懿的手,随后,俯首凑近她左脸颊低语道。 “如懿,你亲手做的菜,光是品尝如何够呢,等改日,朕要你亲自做一桌子给朕吃,朕要和你一块细细吃,慢慢吃。” “好啊,只要皇上提前和臣妾说一声,臣妾便亲自下厨,给您做上一大桌便是,希望皇上也得吃得下才行。” “只要你亲自做的,朕就算吃不下也得吃。” 说到“吃”字,皇帝表情变得些许暧昧,忽然便不由分说地搂了如懿,温存了一会儿。 过后,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思忖着说道。 “你最近啊,倒是和其他嫔妃的关系挺好,朕很欣慰。只是,这贵妃一向跋扈,之前,朕看她待你也有许多成见,你不可轻信她,得小心着她些,免得遭了她算计。” 如懿心中不服。 暗道,不是你怎么还挑拨我与贵妃的关系了?看着我们交好,你还不舒服了吗? 如懿忙抬眼凝望着他,说:“臣妾知道,皇上放心,贵妃如今待臣妾很好。” “那便好。” “皇上快去皇后那吧,时候不早了,也快到用午膳的时候了。” 如懿心底又暗道,你赶紧走吧,一会儿我的好姐妹们要来了! 说着,如懿微微颔了颔首,眸中却带着不舍和一丝皇帝想看见的醋意。 皇帝又俯身靠近如懿,问:“怎么,你舍得推朕去皇后那?” “臣妾自然舍得。” 话这么说着,如懿脸上却再次适时划过失落。 第127章 朕让你受委屈了 “臣妾自然舍得。” 话虽这么说着,如懿脸上却再次适时划过失落,似是一片乌云,悄然遮掩住她原本娇俏的面容。 如懿微微垂下头去,轻轻咬着红唇,看得皇帝心下愈发触动。 皇帝朗声一笑,捏了捏如懿的鼻子, “你啊,口是心非。” 皇帝轻叹一口气,眸中略过黯淡,握紧如懿的手,又道, “如懿,朕知道,你也想让朕留下来,只是碍于宫规,说来,也是朕让你受委屈了。” 闻言,如懿这才敛了敛神色,娇嗔一声。 “哎呀皇上,大过年的,臣妾才不委屈呢,再说了,有海兰她们陪臣妾呢,臣妾早便知道宫规祖制在上,您今日得陪着皇后娘娘;您不在臣妾身边,臣妾不免孤单。 所以,这才约好贵妃她们来承乾宫一块过小年,也热闹些。 时候也差不多了,皇上赶紧去皇后娘娘那吧,您再不走啊,海兰她们得来了。臣妾可不想让她们撞上您来了臣妾的承乾宫。” 皇帝却并未离去,反而再次将面前的女子揽入怀中,下颚搭在她的后颈窝,微微闭眼,沉声道。 “如懿,有你在身边,朕的心才能真正安定,让朕再抱抱你吧。” 如懿:“……” 皇帝拥着她许久,如懿便也抬手回搂着他。 许久之后,皇帝方缓缓睁眼,抬首凝望着如懿姣好白皙的面容,手忍不住捏一把如懿的小脸。 “如懿,你……当真不怪朕没有陪你小年。” 如懿闻言,眉梢的笑意晕染开来,道:“小年皇上理应陪着皇后娘娘才是,臣妾自然不怪皇上。” “你啊……,甚是懂事,性子比从前柔婉许多,朕喜欢。” 皇帝眸中甚是欣慰,只是,目光又忍不住重新落在如懿身上。 如懿心里暗道,你怎么还不走? 皇帝又将双手搭在如懿双肩上,欣慰地道。 “如懿,你如今性子好,就连贵妃也待你极好。朕看着你如今能与后宫众人和谐相处,便知道,当初朕让你入宫的选择没有错。朕原本还担心,担心你不适应宫里的生活,如今看着你,从初入宫闱,到如今身边有这么多要好的姐妹,朕也便彻底放心了。” 皇帝说的这番话倒确实是真心实意的。 毕竟,如今的皇帝还年轻,没到中年情难自抑的时候,也是最爱如懿的时候。 他自然希望,自己如今喜爱的人可以开心。 如懿便顺着他的话道:“臣妾也觉得在这宫里的日子甚好,既有皇上您的陪伴,还有与自己后宫这么多好姐妹陪着。” 言语间,如懿忽然想到了什么事情,蓦地抬起眼睛,看向皇帝。 “只是,皇上可知,当初,臣妾倒是差点与皇上无缘了呢,不瞒皇上,那两年,其实臣妾定了两桩亲事,可惜那两桩亲事,都发生了意外。” 如懿说罢,眼色微沉,视线直直地盯着他,似乎想看清他的心底,将他看透。 皇帝并未察觉到如懿复杂的目光,顺着她的话头,道出了心中的想法。 他不屑道:“区区贱民,如何配得上你?朕的青樱,只能是朕的。” 说这话时,皇帝的眼眸骤然蒙上一层寒霜。 如懿心中不禁一凛。 原本,心中那个猜测更深了,不,这也不是猜测。除了他,还有谁会下手? 第128章 如懿,别怪朕 如懿心下了然之后,冲着皇帝强行露出一丝笑意,又继续试探的说。 “说来,除了亲事,臣妾与皇上的缘分,到底还得感谢关于臣妾的一个流言。皇上可知,那个时候,整个街坊都在传臣妾克夫。如今,仔细想来,臣妾真真要感谢这个流言了。 如果不是那个流言,可能还会有其他的人来给臣妾提亲。臣妾若是真的与旁人定下了亲事,可就无法和皇上……” “你当真这么想?” 皇帝失神的看着如懿,眸中略过复杂。 他原本以为这个流言会让如懿心伤,毕竟,当初自己放出这个流言,也实在是无奈之举。 他太害怕了,太害怕如懿的优秀,会被其他的男人看上。 害怕自己得不到自己那时最爱的女人。 可此时此刻,听到如懿这番说辞,皇帝眸中露出一丝欣慰。 她不怪他的吧? 如懿果然点头说:“臣妾自然得感谢那个流言,若不是这个流言,只怕是还会有人和臣妾提亲呢,若真成了,那么,臣妾这辈子都无法同皇上在一块。” 如懿轻启唇瓣,眸中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喜悦。 她抬眸,又望向皇帝,眼中却闪烁某种眷恋的爱意。 皇帝心下一动,笑着贴近如懿道。 “那朕便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不许怪朕。” 如懿虽然猜出些许,倒还是佯装不知的问道。 “哦?什么秘密,皇上还特意留在小年说给臣妾听。” “说来这个秘密,朕对你还是挺愧疚的,朕原本想瞒着你,不想让你知道,可是朕想了想,朕与青樱之间就应该坦坦荡荡,没有秘密。” 却见彼时的皇帝,眸中满是愧疚,他越发握紧了如懿的手,喃喃细语般的道。 “如懿,对不住,当初那个流言,是朕让人传出去的,朕当时没有办法,只有这样,你才能留在朕的身边。” 言罢,皇帝又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温热的气息轻拂过如懿的颈窝。 此时此刻的他倒不像是一个帝王,却仿佛一个无助而懊悔的孩子。 如懿不曾想皇帝竟然好意思亲口说出这事? 她的心底泛起一阵冷冽的笑意,不自觉地握紧了右手,力度大得指甲几乎要刺入掌心的肌肤。 如懿缓缓抬眸,唇角扬起笑意。 “原来竟是皇上传的,皇上怎么今日告诉臣妾?这般放心臣妾不会怨您?” 皇帝抬起如懿的双手,握在自己掌心中,低声道:“如懿……” “朕原也不想瞒着你,可朕也是别无他法。朕怕你嫁给旁人,彻底失去你。如懿,这是朕唯一觉得对不住你的地方,朕希望你别怪朕。朕今日也是真心想与你坦诚相待,所以觉得,告诉你也无妨,至少,朕对你从此以后便再也没有秘密了。” “皇上……”如懿刚欲开口,皇帝指尖却已按住她的红唇。 皇帝的嗓音裹挟着一丝愧疚:“此事是朕对不住你,你若是怪朕,朕亦无话可说,你想怎么罚朕,都可以。” 如懿闻言,嫣然一笑“当真么?” 皇帝神色微动,点头应道:“自然是真的。” “那就罚皇上,之后一个月,每每臣妾侍寝时,只和臣妾秉烛夜谈,咱们就不做其他的事了,可好?”如懿似是在开玩笑,撅了撅嘴,又道,“皇上不知道,您如今雄姿英发,臣妾受不住,早上起来都觉得累得很。” 皇帝闻言,忍不住笑了,只是,下一秒,笑容顿时凝固住了。 什么?侍寝时秉烛夜谈? 盖着被子纯聊天么,他做不到,他忍耐力可没有这么好。 第129章 婉茵叹 于是,这位君无戏言的九五至尊,伸手轻捏一下如懿的鼻子,便直接反悔了。 “这个不行,如懿,你想让朕憋着么?” 如懿娇俏地撇了撇嘴,推他一把,也不乐意了。 “那皇上您自己方才说,不管怎么罚都可以,您是一国之君,理应君无戏言才是。” 如懿看似在和他开玩笑,心里却是将他狠狠鄙夷了一番,瞧,他说的话还是和放屁一样。 皇帝重新扯过如懿,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道。 “除了这个,朕什么都答应你。” 如懿嘴角含笑,笑意盈盈的眸子里依旧带着俏皮,她故意干瞪皇帝一眼。 “瞧给皇上急的。好啦,臣妾也只是和皇上开玩笑的,臣妾怎么敢让皇上忍着,那臣妾便罚皇上……” 如懿轻启朱唇,言语未出,脸颊已染上一抹羞涩的绯红。 她倚近皇帝的耳边,低语细声。 耳语一番后,皇帝一张还挺俊的脸也红了起来,笑得打了一个趔趄。 “你啊,如今说话怎么这般粗鄙?” 皇帝双手轻轻抬起如懿泛红的脸颊,这才发现。 原来如今的如懿,在自己偶尔枕榻之间的调教之下,变得越发有情趣了。 于是,皇帝心里越发欢喜,又一次颇有良师之感,可见,他把如懿调教的很好 毕竟,要是以前的青樱,可不会说出这种让人面红耳赤的话来。 皇帝语气温和地对如懿道:“都依你,之后一个月侍寝,就按你方才说的方法侍寝,朕答应你。” 如懿自然是投其所好了,她知道,皇帝就喜欢新鲜不一样的体验,她给他创造便是了。 如懿很快又立刻岔开了话题,羞红着小脸,虚推皇帝一把。 “那皇上快去皇后宫里吧,皇后娘娘还在盼着您陪她用膳呢。” 皇帝点头答应着:“好,那朕走了。今日是小年,朕得在皇后那里歇下,明晚,朕一定来看你,嗯?” 说罢,这才不舍地松开如懿。 “是,臣妾恭送皇上。”如懿微微行了一礼,目送皇帝离开。 待皇帝前脚离开后,如懿立刻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哎呀,脸好像又要笑僵了。 而待皇帝走后没过多久,苏绿筠等四人很快便到了,来的时候,四人都笑意盈盈的样子。 方才如懿与皇帝之间的打情骂俏,她们四人自然看见了,而后,便都默契躲开了,四人面对皇帝与如懿的亲昵之举,倒也没有过分的醋意。 苏绿筠率先开口,她甜甜一笑,眉眼弯弯地道。 “娴妃姐姐勿怪,其实,我们倒也不是来晚了,我们早便到了。只是,看皇上与你在那说着话呢,都不便进去呢,我们便去外面候着了。” 陈婉茵面色微红,旋即也接着绿筠话道。 “是啊,看上去便知,皇上待娴妃姐姐倒是一等一的好,我从未见过皇上那般喜欢一个女人的眼神。说来,我挺羡慕娴妃姐姐的,哪怕皇上人在皇后娘娘那儿,心却总是在姐姐你这,皇上对我若是有对姐姐的半分情意,我也死而无憾了。” 如懿唇瓣微启,未来得及开口,却是先看见了海兰。 只见,海兰的视线直直的盯着她,虽并未言语,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海兰眼中,似乎整个世界里便只剩下了如懿。 第130章 帝王稀薄的情分 而曦月拨弄着自己指尖的护甲,也没有说话,只是高傲地瞅了瞅承乾宫的摆设。 如懿这才则笑着打趣陈婉茵,回着婉茵方才的话道。 “婉茵妹妹真是的,小年说什么死不死的,不嫌晦气。再说了,皇上对我的情分,有什么可羡慕的,毕竟,帝王稀薄的情分,能维持多久都是未可知呢。” 婉茵长叹一口气,道。 “至少皇上对你有过情分,不像对我,皇上对我从来不曾有过情分,有时候啊,我总觉得,皇上只要肯多看我一眼,哪怕一眼,也够了。” 陈婉茵说着,眸中露出一丝哀凉。 高曦月见到陈婉茵这个模样,亦是一片触动。 不知怎的,曦月忽然觉得,至少,和陈婉茵比起来,她其实挺也是幸福的,毕竟,她的恩宠总归是比陈婉茵多。 以往的高曦月,从未在意过旁人的恩宠,这是曦月第一次听旁人说着她们口中的恩宠。 于是,她心下也莫名有些替陈婉茵难受起来。 曦月如此想着,竟不自觉地伸出手去,握紧了陈婉茵的手,开口劝慰道。 “好啦好啦,婉茵,别难受了,你若想要皇上的恩宠,咱们为你筹谋划策,替你想办法,也不是不可以。” 曦月说着,声音也变得有些闷闷的, “现在我们就不提这个了,今日是小年,自然咱们得姐妹几人高高兴兴的过,提这些事情干什么。” 曦月第一次主动同婉茵说话,且还是说这般安慰她的话。 一时之间,婉茵也颇有些受宠若惊。 她诧异地看一眼曦月,视线又落在她被曦月握住的手上,感受着曦月掌心的微热。 婉茵莫名觉得,还……挺暖和的。 曦月的手,摸上去,比皇上那一双因为批改多了奏折,而起了些茧子的手嫩滑多了。 半晌后,婉茵才觉不妥,连忙缩了手回去。 她颇有些拘束地冲着高曦月颔了颔首,笑道。 “多谢贵妃姐姐宽慰。” 如懿听得陈婉茵她说的伤心,忙转了话题,笑着将她们喊了进来。 “好了,不说这个了,快进来吧,饭菜都备好了,各位妹妹可得多吃一些。” 如懿待她们都入座之后,便指着桌上的菜肴和她们一一介绍着。 如懿先是迎面对上海兰看向自己那炙热的目光,含笑望着她,说。 “海兰,这醋醋排骨,还有糖醋里脊,是你向来喜欢吃的,你素来不爱吃辣,爱吃酸甜口味,所以这道糖醋排骨,和糖醋里脊里面放了许多的糖和醋。” 说罢,如懿转身看向苏绿筠,道。 “绿筠,你向来爱吃辣,这一道麻辣虾仁,还有香辣兔头,辣子鸡便是特意为你准备的,这虾都是刚去壳活蹦乱跳刚刚把壳去掉的虾,吃起来也是甜而不腻,十分爽口。” “娴妃姐姐有心了。” 如懿又将视线落在了陈婉茵身上,笑着指了指另一道菜。 “婉茵喜欢清淡口味,这道八宝鸭,红烧狮子头,也是为你备的,你们快瞧瞧这桌上的菜可符合你们的口味吗?” 众人皆是没有想到,膳食而已,如懿竟是这般认真的准备。 每道菜都这般思虑周全,一时之间,她们心中有一股暖流在涌动。 尤其是海兰,她的目光更是眷着如懿,眼底有泪花隐隐在闪烁,又不由得轻喊了一声。 “姐姐……” 如懿的目光与海兰对视片刻,便又走向海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自然,如懿也注意到高曦月眸中掠过一丝的失落,便冲着曦月嫣然一笑道。 “贵妃姐姐,至于你,我是知道你的,你酸甜咸辣不管什么口味都爱吃,也从来不挑食,所以我就没有特意准备了,自然是这一桌子菜都算是为你准备的。 但是,为了表明我对贵妃姐姐的心意,特意给你做了一道花好月圆水蒸蛋,希望你会喜欢。” 高曦月心底这才平衡了过来,只是,她还尚未开口,陈婉茵倒是率先指着那一碗水蒸蛋,好奇地问。 “这水蒸蛋为何叫花好月圆水蒸蛋?” 苏绿筠拿着绣帕,掩面笑道。 “是否是因为这里面的鸡蛋,做得有点像月亮的形状,故取名花好月圆水蒸蛋?而这月嘛,自然是因为贵妃娘娘名字中有一个月字。” 如懿点头笑着说:“绿筠你把我说的都说了,贵妃姐姐,这道菜可是我亲手做的,可不要嫌弃。” 高曦月吸了吸鼻子,鼻尖涌起一股酸意,她原本还以为如懿偏偏没有准备她的,还想怪她呢,不曾想,竟然也这般细心地也准备了。 偏偏她一张嘴又那么甜,有这般好的姐妹,忽然觉得,皇帝的恩宠也不算什么了。 曦月按捺住一划而过的想法,冲着如懿露出和善的笑意,口是心非道。 “可不,我可嫌弃了,偏本宫是一道最廉价的水蒸蛋,你为她们准备的菜,都是名贵的材料,偏我是最廉价的。” (好姐妹越来越多了,好难写哈哈哈,如懿和这个说完话,和那个又要说哈哈哈,之后会稍微减少一些,不这么多姐妹一股脑全来找如懿聊天,会分批找如懿聊天。) 第131章 所愿皆如愿 如懿嘴角勾着清浅的笑意,也打趣曦月道。 “哎呀,我的好贵妃姐姐啊,这最重的是心意嘛,你看,这一大桌子菜,酸甜辣咸口味,都是你爱吃的,不也都是为你准备的呢。” 高曦月自然感动极了,眼眶微微泛红,心中暗潮汹涌的温情肆意蔓延。 似乎,自入宫以来,从未有人这般真心待身边人,唯有如懿。 她强忍住此时此刻心底想喊的一句“如懿”,硬是憋在心里,没有喊出声。 因为高曦月总觉得这样太过矫情。 而曦月对于如懿的热情细心,也怪不好意思起来,忙道。 “好了好了,本宫和你开玩笑的,不说了,赶紧用膳吧,本宫可是饿坏了。” 如懿笑得温婉极了:“是啊,咱们快用膳吧。” 很快,众人便其乐融融地吃起了饭。 期间,如懿十分热情的给每个人夹着她们爱吃的菜色,倒是让她们几人颇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四人还一块喝了一点小酒,一同碰了杯后,方才一饮而尽。 整个承乾宫内,都洋溢着热闹欢愉的气息。 而直到后面众人都吃饱了,隐隐都有了薄薄的醉意,便一块闲聊起来。 这还是她们第一次这般彼此述说心里话,从彼此在闺阁时的欢乐自在,聊到入宫后的无限寂寥。 聊到最后,众人都有些喉头哽咽了。 -- 如此这般聊着聊着,却不知何时,海兰已经将自己的脑袋斜斜的靠在了如懿的肩膀。 海兰脸颊潮红,低低轻唤:“姐姐……” 说话时,隐隐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如懿的脸颊,如懿心里隐隐掀起涟漪。 海兰似是在说着梦话,微微闭眼,又紧握着如懿的一只手,喃喃道。 “如懿姐姐,自我入宫以来,我从未这么快乐过。” 如懿闻言,眼眶亦是微红,轻抚海兰鬓发,一颗心软到极致。 她的海兰,还和前世一样,满眼都是她。 如懿暗暗发誓,这辈子,定不负她。 这时,高曦月也忽然脸泛红霞,微带酒醉地站起来。 她单手环腰,冲着如懿举起酒杯,喝了一口酒道。 “我也是,如懿,在你没来之前,我从未想过放下贵妃的身份,和她们一块儿这般小聚。 偏你花样多,过个小年还将咱们聚在了一块,本宫就忽然觉得,皇上不在身边的日日夜夜,似乎也没有那么寂寞难耐了。 所以,如懿,这杯酒我敬你,干了!” 如懿一愣,看了一眼自己桌中空空的酒杯,忙摆手道。 “哎呀,好曦月,我可喝不下了,再喝下去,我可真的要喝醉了,不若,我以茶代酒可好?” 高曦月自然满不在意,点头道: “哎呀,都行都行,以茶代酒怎么便不行了?咱们女人之间何须拘礼,我们可不像那些臭男人,喝不下还硬喝逞强,到最后,喝的醉醺醺的,连自己做了什么混蛋事都不知道。” 高曦月说着,又扫了一眼海兰。 海兰似是明白高曦月口中说的那个臭男人是谁,连忙撅着樱桃小嘴挪过脸去。 如懿倒了一口茶水,和高曦月互相碰了个杯。 “曦月,愿你所愿皆能如愿。” “如懿,你也是。” 第132章 绿筠心 彼时,陈婉茵也隐隐有了醉意,她亦是红意微醺的模样,颇有些伤感的道。 “这次小年,第一次这般热闹。以往都是我一个人用膳,之后,闲来无事,我便爱画皇上的画像打发时间。” 陈婉茵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又小喝了一口酒。 “我知道的,总有人笑话我爱画皇上的画像,太痴了。可,皇上是我唯一的依靠,是我喜欢的人,我日日夜夜的盼着皇上,等不到他,只能画皇上的画像缓解孤寂。 只是,如今,和你们在一块,倒也不是从前那般落寞了。 我也知道,皇上心底从未有我。哎,或许,我这辈子都无法看见皇上真正坐在我面前,无法面对面为他画一幅画像了。” 绿筠见陈婉莹说的这般伤感,也忍不住伤感起来,同她们说着自己的心思。 “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笼坐到明。是谁都躲不掉的。难不成等往后我们七老八十了,还等着皇上和咱们描眉作诗吗?” 说罢,苏绿筠又苦涩一笑:“皇上,也从未与我一块描眉作诗。” 听到苏绿筠这话,如懿顿时愣住了。 前世,海兰也曾说过这番话,当时也是对陈婉茵说的。 但其实如懿明白,海兰那是拐着弯说给她听的。 那时的自己,是皇后,并未太过在意这句话,只是有过一瞬间的伤感。 可如今听起来,自己已完完全全是话中人了。 曦月闻言,眸中亦是带了一丝伤感,撇着嘴说道。 “什么红颜未老恩先断,本宫还没老呢,纯嫔你这话说的,也有些太早了吧。” 如懿却说:“虽然有些早了,但也算说的不错。” 曦月眸光顿时黯淡下去,稍稍捏紧手中的帕子,可脑海里浮现的分明是自己当初在绛雪轩遇见的那个少年弘历。 他……当真会那般待她们吗?就算红颜渐老,却一丝情意都没有了? 苏绿筠轻轻一笑:“如今我啊,不盼皇上对本宫多好,只希望本宫的永璋好好的。” 高曦月伸手在绿筠的肩膀上拍了拍,也宽慰道, “至少你还有孩子,膝下一子一女,我说你就知足吧,我呢,我连孩子都没有呢,倒是挺羡慕你的。” 绿筠沉默,没有再说话了,只是冲着曦月露出淡淡的笑意。 窗外,偶尔有雪花飘了进来,她们几人的心却是热乎乎的。 不知何时,海兰已经趴在如懿的膝盖上闭目小憩,口中还在念念有词的时候喊着。 “姐姐……” 如懿心底再次猛的一突,垂首看了眼海兰姣好白皙的面容,倒也真真是个肤如凝脂的美人。 如懿似是指尖带着滚烫的温度,拂过海兰的脸颊。 脑海中浮现出的是,前世海兰那般护着自己的一幅幅画面。 前世的自己,终究是对不住这个好姐妹的,竟然为了一个凌云彻,冷了她那么久。 真是魔怔了,为了一个已然身死的男人,冷落自己最好的姐妹。 而且,前世的如懿,也并非不知道海兰对自己的这种在意不普通,只是这种“姐妹情分”,她们姐妹二人身在宫闱,又如何敢言说出来。 只怕惹人诟病,彼此尴尬。 若不是,绿茵她们还在这。 彼时已经有了些许醉意的如懿,竟然莫名生出想要去再靠近海兰的念头。 如懿想让她放心。也想告诉海兰:这辈子,姐姐一定护你周全。 上辈子,你努力让我依靠于你,这辈子,你依靠我便好。 第133章 皇家规矩 而彼时的长春宫内,这凝重的气氛却与承乾宫截然相反。 彼时,富察琅华规规矩矩的坐在桌旁,等待着与自己寒暄了许久后宫琐事的皇帝先用筷子。 这便是皇家的规矩,自己再饿,也得等皇帝先用筷子。 如今,富察琅华倒是真饿了,奈何皇帝没动筷子,她也不敢吃啊。 只得耐心地听皇帝说着他交代她的后宫琐事:“娴妃才初入宫闱,皇后得好好看顾才是,可别让旁人欺负了她去。” 听到皇帝提起娴妃,富察琅华心里难免有一些吃味,却只能含笑道:“臣妾明白,必会好好看顾娴妃,看顾后宫,不让娴妃妹妹受委屈。。” 不出一会儿,皇帝又顺势挑起了一个话头,但就是不动筷子。 他冷声道:“还有皇额娘那边,朕有时候朝政繁忙,不得空去,皇后也得常去看望尽孝才是,你可是皇额娘亲选的儿媳,如何能够不尽一份孝心? ” 富察琅华被这般指责不孝,也只能忍下,心下暗想,你自个去的比我还少呢。 只是,这番心事,她如何能够言说?怎敢言说? 琅华只好强行按捺住眼底的酸涩,亦是点头应声:“臣妾知错,臣妾最近带着尚在襁褓之中的璟瑟,又时刻日夜看顾二阿哥的学业,所以,这才有所忽略,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颔首,很是满意富察琅华的懂事温顺。 不得不说,富察氏名门贵女,在规矩这一方面是调教的很好的。 他想着,一个世家大族的女儿,如今,也要在自己面前这般拘束守礼,屈膝下跪,心里,便颇有一种别样的感觉在荡漾。 他不曾想,曾几何时在圆明园被皇阿玛遗忘多年,颇有些自卑性子的自己。 如今,可以竟然看着这些从小娇生惯养的名门贵女跪伏在自己面前,对自己百般恭顺,不敢忤逆。 至少,当时在圆明园时,他从未设想。 如今,已然是一国之君的自己,未来有一日必要让更多的人心甘情愿臣服于自己。 因此,他越发满意于富察琅华的乖顺,看向富察琅华的眼中越发多了浓浓的情谊。 他笑着执起富察琅华的手,温声说道:“皇后管理六宫,甚是辛苦,今日朕会好好陪陪你,用膳吧。” 皇帝说完,终于动筷夹了一口菜吃。 富察琅华早饿了,只是守着规矩,不好意思用膳而已。 此番看见皇帝终于加了菜,她这才敢缓缓拿起筷子,也吃一口菜肴。 言行举止,丝毫不失皇后的端庄得体。 帝后二人一边吃饭,一边时不时的偶尔聊上几句,不过所聊的话题多半都是宫中后宫的琐事。 偶尔谈及朝政,琅华也不敢多加置喙,只是含笑应声。 皇帝忽见桌上摆着一道精致的白玉霜方糕,眸中不由得露过一丝欣喜:“没想到你这备着朕爱吃的白玉霜方糕。” 富察琅华的目光落在了那白玉霜方糕上,凄婉一笑:“白玉霜方糕是娴妃妹妹素来爱吃的,所以臣妾想着,皇上也爱吃,便着人备着。” 皇帝倒是浑然不觉富察琅华的异样,笑着道:“没想到你对娴妃也这么关注,不愧是朕的皇后,果真心系六宫,是啊,朕与娴妃都爱吃白玉霜方糕。” 说着,皇帝又夹起了一块白玉霜方糕吃。 富察琅华见皇帝这般爱吃白玉霜方糕,不由轻轻抿了抿唇瓣,眸光复杂起来。 再好的菜入口,此时此刻,富察琅华也只觉得食之无味。 第134章 白玉霜方糕 富察琅华只觉鼻腔发酸,心底亦是传来一种闷闷的疼痛感,却只能用力握着筷子,以压下自己心底起伏的情绪。 呵,皇上便这般喜欢吃这道白玉霜方糕吗? 喜欢吃白玉霜方糕,是因为娴妃么? 难道自己的夫君,连和自己用膳,心底都要想着另一个女人,不能完全属于自己吗? 如此想着,她抓紧的筷子微微颤抖着,只觉喉头哽咽,情绪越发有些上涌。 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富察琅华忽而便拿起自己手中的筷子,挡住了皇帝那原本是要去夹白玉霜方糕的筷子。 皇帝微愣,不悦地蹙了蹙眉,看向富察琅华。 “皇后,你这是干什么?”他冷声质问。 富察琅华在皇帝的口气中听不出什么情绪,只得极力压抑着内心的苦楚,冲着皇帝温婉的笑着回道。 “皇上,今儿个是小年,皇上得注重祖宗规矩,食不过三。” 富察琅华声音放缓,将心底的暗潮涌动,转化成一种善意的提醒。 毕竟,食不过三,确实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所以,她如此说,倒也不算说错了。 皇帝一时之间脸色阴沉如墨,暗道皇后今日是在发什么疯。 以往用膳,也不见她说什么食不过三,怎么突然变得和青樱的姑母一样?听说,青樱那个姑母便是太守规矩,不受先帝待见。 皇帝重重放下手中的筷子,睨了富察琅华一眼。 旋即,他嘴角噙了一抹若有若无般的冷笑。 “皇后今日怎的如此注重规矩?” 富察琅华自是注意到了皇帝的目光,旋即屈膝跪下,语气哀婉地道。 “臣妾知道臣妾这么说,扫了皇上用膳的兴致,可是,臣妾是您的妻子,今日又是小年,与往日寻常用膳自是不同。所以,臣妾自然得替皇上顾着祖宗规矩, 但请皇上恕罪。” 皇帝脸色变得越发阴沉,指尖不经意的敲击着桌面,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很快,皇帝忽地笑了,可那笑意却是那般的不达眼底。 他起身,又亲自躬下身去将琅华扶了起来。 温热的掌心覆在富察琅华的手背上,却更是像一种无形的压迫,死死压住她心底的酸涩与苦楚。 皇帝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极了:“皇后,你顾着祖宗规矩,何罪之有,倒是朕疏忽了食不过三的规矩。有妻如此,是朕的福气,好了,起来吧,接着用膳吧。” “多谢皇上。” 富察琅华顺着皇帝牵引自己的力道起身,之后,倒是和皇帝照常用膳。 只是,如此下来,长春宫周遭的空气却是被沉默包裹,再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皇帝连最基本的客套话也不富察琅华说了。 二人都自顾自的慢慢用着膳,连筷子相互碰撞的声音都听得见。 富察琅华用了一会儿后便有些吃不下了,吃再多也是食不知味罢了。 于是,又笑着给皇帝加了一个他素来爱吃的鱼翅。 她温和道:“皇上素来爱吃这个,这个鱼翅是臣妾让御膳房特……” “食不言,寝不语!” 皇帝声音冷清,目光也并未看向富察琅华。 富察琅华身体微震,手中的筷子不由自主地一颤,再不敢一句多言。 在长春宫的这顿晚膳,倒也用的不咸不淡。 (感谢yybbb…,爱吃红曲面包的杜科长,馨香香等宝子们的为爱发电,么么~) 第135章 永琏聪慧 皇帝用完晚膳后,面色却如同被乌云笼罩般阴沉。 他敛着眉,扫一眼富察琅华,语气中带着几缕不悦,开口道。 “朕忽然想起今日还有一些奏折要批,晚上还要见一些王公大臣商讨政事,今晚就不陪着皇后了,皇后也早些休息。” 他原本是打算留宿长春宫的,可此刻,再不多看富察琅华一眼,迈步便要离去。 富察琅华微愣,却只得强抑住内心的酸楚,忙屈膝恭恭敬敬道。 “臣妾恭送皇上。” 只是,富察琅华刚说完,便冲素练使一个眼色。 素练立刻点头会意,只轻咳一声,后方便传来了一道孩童稚嫩的呼喊。 “皇阿玛,皇阿玛~” 原来是永琏,彼时的永琏才刚学会跑步。 他步履有些蹒跚的跑过来,跑起来一摇一晃的,看上去真真是可爱极了。声音也奶奶的,实在招人喜欢。 皇帝听见孩童的声音,连忙放眼望。 见是永琏,他脸上阴郁的表情缓了许多,一颗心也顿时软了下来。 毕竟,他是自己的嫡子,也是自己如今最疼爱的孩子。 皇帝索性停住脚步,笑着牵起永琏的小手,将永琏一把抱了起来。 他笑着问道:“永琏,怎么这会子就过来了?” “儿臣……儿臣……早就想见皇阿玛了,但是,皇阿玛在和皇额娘用膳,所以,儿臣不敢打扰。” “你想皇阿玛,皇阿玛也想着你,你啊长大了许多,也高了。” 皇帝说着,伸手摸摸永琏的小脑袋瓜儿,一颗心泛起怜爱之意。 永琏也亲昵地环着皇帝的脖颈,用那稚嫩的童声说道。 “皇阿玛许久不见儿臣,所以才觉得儿臣长高了,儿臣心里挂念皇阿玛,今日为皇阿玛特意奉上一首诗。” “哦?什么诗?” “儿臣背给皇阿玛听。”永琏滔滔不绝的背着。 “父之爱,如月之恒 …… 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 这是李胤写给自己阿玛的诗,今日儿臣特来奉上,皇阿玛喜欢吗?” 皇帝面露惊诧之色。 他不曾想,他的嫡子竟然这般聪慧,小小年纪就会背诗,不愧是嫡子。 皇帝颇为欣慰,忍不住又轻抚永琏软软的小脑袋,还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永琏送给皇阿玛的诗,皇阿玛自然喜欢,你啊,小小年纪便已经会背诗了,皇阿玛很欣慰。” 皇帝心底也越发觉得,他的嫡子永琏和苏绿筠生的永璋比起来,真真是太聪慧了。 不像那个三阿哥永璋,呆呆笨笨,都一岁半了,还不会走路。 如此,皇帝看着怀里的永琏,自是越看越喜欢。 他更明白这一切都是富察琅华教导有功。于是,方才对富察琅华的怨气也逐渐消失些许。 她,终归是一个好皇后的,这是不置可否的。 皇帝正想着,怀里的永琏忽而又开了口。 “只是,皇阿玛您刚刚好像不打算来看儿臣就要走吗?” 皇帝自然哄着他:“没有,皇阿玛只是出去透透气。” “真的吗,那皇阿玛,可以多陪陪儿臣吗,儿臣很想皇阿玛。” 永琏说完,便亲昵地环住了皇帝的脖颈,紧紧依偎着不愿松开。 皇帝的心弦似是拨动,他嘴角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在永琏脸颊上捏了捏。 而后温声道:“好好好,朕陪你便是,朕最疼爱的就是咱们的小永琏了。” “永琏也最喜欢皇阿玛了。那今儿个是小年,皇阿玛也陪陪皇额娘可以吗,儿臣想要和阿玛额娘在一块说说话。” 第136章 朕由你依赖 闻言,皇帝这才下意识看了一眼富察琅华,视线又紧跟着落在永琏身上,面上似有为难之色。 “皇阿玛皇阿玛~”永琏声音软软糯糯的。 似乎担心皇帝会拒绝,他微微撇嘴,轻轻拉一把皇帝的衣袖,眼中闪烁着几分期待。 看着永琏这幅模样,最后,皇帝那冰棍一样硬的心,终于软了下来。 他这才冲着永琏微一点头,格外怜惜摸了摸永琏的脑袋,温和地道。 “好,那么今晚,皇阿玛陪陪你和你额娘,好不好?” “好……” 永琏高兴得直拍手,又在皇帝的额头上亲了亲,给皇帝哄的高兴极了。 富察琅华亦是舒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额娘前些日子和素练说了一些什么后,素练把永琏教得很好。 至少,永琏很会讨皇阿玛喜欢。 如此这般,皇帝这一晚同永琏聊了许久后,便留在了长春宫,不过,皇帝即使是宿在长春宫,却也未曾和皇后有太久温存。 他们之间,也只是一次肌肤之亲便罢了。 传水一次后,富察琅华便躺在皇帝身侧平卧着,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琅华觉得,明明他们彼此呼吸的时候,还能够感受到对方气息的温热,可,他们的心却是那般的远。 富察琅华忽地侧过身去,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夫君,却见他也并未入睡,只平躺着望着天花板上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私下揣度着,此时此刻的他,是在想贵妃呢,还是在想娴妃呢,又或者是在想哪个其他的女人呢? 又或者,他是否会想,她身为皇后,为何如此不懂讨他开心呢。 她确实,是不懂得讨夫君开心的。 因为她富察家大家族原本的教养,便做不来如此讨男人开心的事情,所以,即便是侍寝的时候,她都是规矩死板的。 以至于皇帝每次的兴致并不是很高。 她知道的,皇帝不喜她的死板规矩,端庄无趣。 她也曾听说,皇帝每每和曦月,如懿,玉妍她们侍寝的时候,总是很多花样。 可每每和自己,他总是这样的兴致缺缺。 可这能怪她吗?她是皇后,如何能不端庄得体,她皇后的身份,注定她不能是一个同旁的嫔妃一样风趣,去讨他喜欢的女人。 可是这一次,他望着身侧沉默如山的男人,心中莫名起了些许波澜,想要主动去靠近他,学一学旁的的嫔妃。 于是,富察琅华俯身靠近他,亲昵地挽起皇帝的掌心,与他十指相扣着。 另一只手的指尖拨弄着皇帝衣服上的衣扣。 “皇上……”富察琅华下意识喊了一声,声音是难得的娇柔。 皇帝倒也不松开,反而将富察琅华的手握得更紧了,似乎这般才能对得住她这位皇后一般。 他徐徐开口道:“皇后每次都端庄得体,怎么今日,倒难得的小女儿姿态,倒是让朕颇为意外。” 皇帝含笑望着她。 富察琅华望着身侧男人俊朗的侧颜,温和地道, “皇上只看见臣妾端庄得体,却不曾想过,臣妾也很依赖您么,您也是臣妾的夫君。” 皇帝沉默着,又笑着轻抚一会儿她的脸颊:“朕是你的夫君,自然由着你依赖。” 说着,皇帝扯了富察琅华入怀,感受着彼此相贴的温暖,富察琅华这才觉得安心了许多,这是他们之间少有的温馨。 第137章 皇后失态 富察琅华便贴着皇帝的手再次靠近,正当她的唇角即将与皇帝附耳时。 皇帝那原本正欲搂她的手猛地一缩,竟然是一把将她推开, “皇后,你失态了。” 他的声音似乎没有任何温度,方才的举动也几乎是一种下意识的举动。 在皇帝眼中,端庄自持才是皇后该有的样子。 而枕榻之间的情趣和嫔妃可以有,但和皇后这个一国之母,是不可以的。 于是,皇帝迎着富察琅华错愕的目光,微微蹙眉后,他那一道如同惊雷的声音,在富察琅华耳畔响起。 “时候不早了,睡吧,朕乏了。” 这便是拒绝她的好意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这么冷漠的从那个男人嘴巴里吐了出来。 富察琅华如何不明白皇帝这话的意思。 她泛红的眼角几乎要沁出泪来,只觉有些屈辱,却强行将内心的委屈压了下去。 “是。”富察琅华心底泛起钝痛。 这一夜,皇帝酣睡如猪,富察琅华彻夜未眠。 她不明白为何自己的夫君,心里心心念念的竟然都是旁人。 纵然,他对自己再温柔再好,可那种好,也只不过是恪守着君臣本分。 相敬如宾,全然没有任何的情与爱。 自己的夫君可以那般的爱娴妃,宠贵妃,宠爱其他嫔妃。 可笑她富察琅华高高的坐在后位之上,却每日如坐针毡,一无所有。 皇帝固然是眷顾的,甚至这种眷顾比旁人多了许多。 但这也只是因为自己的背后是战功赫赫,是前朝有益的富察氏一族。 所以,哪怕有时候皇帝心情不好时,不翻后宫众人的牌子,也会因为自己皇后的身份的缘故来看望自己。 这一种照拂,与平常嫔妃都不同。 可,自己是他的妻子,想要的不仅仅只是皇帝那一点特殊的照拂,她想要的,是眼前这个男人可以给自己普通夫妻建的情与爱。 可是,自己这辈子盼望的终究还是得不到。 这一晚,富察琅华久久未眠,心绪难平,皇帝倒是在一旁睡得很熟。 富察琅华望向皇帝的侧颜,随后,微微闭了眼。 她鼻尖发酸,眸中终是落下一滴清泪,也不知道,这是第几个这样悄悄落泪的夜了。 如果有下辈子,自己一定不要做皇帝的女人,不要再为家族而活了。 真是太累太累了! -- 这些日子,如懿看望太后的次数,因着上次皇帝的疑心少了下来。 而最后一次面见太后时,如懿给太后准备了一碗火腿鸡汤,便是前世为太后准备的用料皆与前世一模一样的鸡汤。 不过,倒是没有前世那么烫了,刚好的热度。 若是太后让她和前世一样跪着,也不至于太烫手。 她也想知道,太后这辈子是否还会说出前世那一番“好好的鸡汤,用味重的火腿相佐。”这话。 若是太后接受这碗汤,那便是真的对她彻底放下昔日的成见了。 入了慈宁宫内。 如懿便恭恭敬敬的跪在太后面前,从身边惢心捧着的托盘中,端出那一碗火腿鸡汤。 旋即,又屈膝跪在甄嬛身侧,态度无比谦卑的道。 “这是臣妾为太后准备的一碗火腿鸡汤,臣妾自己亲手做的,不知太后可愿一尝?” 第138章 送火腿鸡汤 甄嬛颔首,斜眼瞥一眼如懿手中那碗火腿鸡汤,蹙眉说道, “好好的鸡汤,用味重的火腿相佐,喧宾夺主。” 她口气极轻,似是和前世一般轻描淡写。 如懿不由心头一紧,不曾想,竟然还是这句话,难道太后对自己还是有意见? 如懿刚想告罪,甄嬛又忽而拿起茶杯轻啜一口茶水,待放下茶杯后,又加了一句。 “不过,喧宾夺主又如何?只要哀家喜欢,哀家自然乐意尝上一口。”甄嬛含笑道。 如懿闻言,这才面露喜色。 看来,前世,太后果真是因为姑母的原因才和她过不去。 如今,自己和甄嬛求和,她也是愿意给自己这个面子的。那么,她和太后之间关系也算是缓和下来。 想着,如懿便也笑道。 “太后娘娘,这火腿鸡汤是臣妾额娘小时候时常做给臣妾喝的,臣妾十分喜欢,也学了七八分,今日,臣妾特意做给太后一尝,以表孝心。” 甄嬛冲如懿微微颔首,道:“你有心了。” 如懿便拿出汤勺,小舀了一口鸡汤后,还贴心一吹,才递到甄嬛的口中。 甄嬛喝下一口,细细品味一番,面上露出些许的惊诧之色,还带着许多惊艳。 “这当真是你亲手做的?”甄嬛问道。 如懿连连笑着点头:“是,臣妾不敢假手于人。” 甄嬛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不错,甚是不错,没想到这看上去有些喧宾夺主的汤,味道却极好。可见有时候啊,不能光看事物的表面,还得看到它的本质才是。 如懿,你往后若是得了空,也教教我这底下的厨子做这火腿鸡汤,如何?” 如懿闻言,却面色微变,猛的跪下。 “太后娘娘恕罪,臣妾往后恐怕不能常来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了,怕是……怕是没时间教您底下的厨子做这道鸡汤了。 ” 甄嬛蹙眉,“哦?”了一声,诧异的看了一眼如懿。 “这是为何?” 如懿抬眸,迎面对上甄嬛探究的视线,声音压低了好几个分贝,颇有些为难地四下打量一番。 甄嬛立刻会意,便吩咐福珈等人全部退下。 很快,宫内唯余如懿和甄嬛二人。 如懿这才小声说道, “臣妾……终归只是个嫔妃,所以无法时时刻刻在太后面前尽孝,若是时常来,反而太过点眼。” “点眼?”甄嬛眸光咻地泛冷,似是明白了什么,“你觉得是点了谁的眼?皇帝?” 如懿沉默了,她可不想因为皇帝得罪太后,必得让太后知道自己是因为他才不能来慈宁宫尽孝。 太后指尖拨弄着手中的佛珠,忽地一笑。 “看来果然如此,这个皇帝,疑心太重,莫非觉得你要做了哀家身边的人。” 如懿却说:“太后娘娘,并非如此。只是皇上向来注重孝道和嫡庶尊卑 ,这在皇家也无可厚非。臣妾只不过是一个嫔妃,自然不能越过皇后娘娘,时常在太后身边尽孝。 那火腿鸡汤,太后娘娘若是喜欢,往后,太后娘娘寿诞之时,臣妾亲手做给太后娘娘喝,只是往后,臣妾实在不能常来,请太后恕罪。” 甄嬛如何不明白如懿这话中的意思,这是皇帝在防着她呢,防着她和如懿。 她叹息一口气,随后,轻轻颔首道。 “也罢,你说的哀家都明白,也是苦了你了,来哀家身边尽尽孝心罢了,还被皇帝疑心。要说先帝在世,太后身边尽孝心的人可不止皇后,说来,还是哀家这个儿子,与哀家不够亲近啊。” 如懿抿着薄唇,不敢出声说一句话。 “不过,如懿,此番皇帝非但是疑心哀家,更是疑心了你,你啊也别太过在意帝王的情意,明白吗?”甄嬛好意提醒。 “臣妾明白。” 说完,如懿眸子很快略过一丝黯淡。 之后,她也并未多言,便在甄嬛的示意下,又喂甄嬛喝了几口鸡汤,也便退下了。 第139章 新年到 而接下来的时日,如懿便没有再去看望太后了。 如此,皇帝才算安心些,对如懿的猜忌也消散许多。 他一如既往地雨露均沾了一番后,也觉得甚是无味。 毕竟,有些不懂枕畔情趣的嫔妃侍寝的时候着实无趣,总一番机械操作后,便盖着被子,两相睡去,连纯聊天也没有。 总不知道聊些什么,还彼此尴尬。 特别是苏绿筠,皇帝想想就觉得气恼。 刚结束,兴致未退,她就一口一个永璋。 什么“永璋今天说了好些话”,“永璋又长高了”,真不知这些个女人心里怎么想的,实在无趣极了。 于是乎,便开始格外宠爱枕榻间颇懂致趣迎合的曦月,如懿和金玉妍。 其实,前世的如懿是不懂的。 但这辈子,如懿故意让自己的枕畔功夫由着弘历调教,便越调教越厉害,把向来喜欢调教人的弘历哄的高高兴兴的。 小年过后,没多久又到了大年初一。 如懿知道,大年初一,皇帝必然又是陪着皇后过的,不用对他曲意逢迎。 皇帝必定不来,她高兴得紧,便拉着魏嬿婉一起做了一大桌子菜色。 她照样喊了曦月她们来自己的承乾宫一块过年。 不过,这一次又多了一个人,那便是白蕊姬。 说到这白蕊姬,是如何与她们混熟的。 除了之前如懿助白蕊姬得宠时那一次还算不错的交集外,那便是白蕊姬在一次合宫请安之后,与高曦月闲聊几句,便和曦月一见如故。 二人都喜弹琵琶,自然而然聊到一块。 曦月激动得拉着白蕊姬便往咸福宫奔去,要和她切磋一番。 这一番切磋下来,白蕊姬和高曦月两人性子越发相投。 一来二去,白蕊姬和如懿她们也混熟了。 白蕊姬琵琶弹的确实好听,难怪皇帝喜欢。 高曦月都忍不住夸赞白蕊姬:“在这宫里,还从未有人的琵琶能弹的与本宫不相上下。” 高曦月颇为欣赏的看一眼白蕊姬,随即,又眼馋地将视线落在了白蕊姬手中的那个凤颈琵琶上。 白蕊姬见高曦月那眼馋样,噗嗤一笑,便将自己手中的凤颈琵琶递给了高曦月。 “贵妃姐姐可是想一试这个凤颈琵琶,这是我家里祖传的琵琶,贵妃姐姐若想试试手,便给贵妃姐姐弹一弹,也未尝不可。” “好啊好啊,那便谢谢妹妹了。” 高曦月毫不客气的接过,便抱着琵琶弹了起来。 一旁的海兰,如懿,绿筠,陈婉茵,还有白蕊姬一面剥着烤的热乎乎的板栗吃,一面听着蕊姬弹琵琶。 曦月微微闭目,纤细的指尖轻拂琴弦,音符似是在她的指尖旋转跳跃,当真是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如懿她们皆是听得如痴如醉。 白蕊姬吃腻了烤板栗,顺着高曦月所弹的琴音轻哼,一脸享受的模样。 这也是白蕊姬难得的温馨时光。 在这之前,她每日都听从太后吩咐,争夺着皇帝的宠爱。 却从未发现过,原来如此和宫里嫔妃相处,也是幸福。 一曲毕,下面掌声如雷,众姐妹们都快要把高曦月夸到天上去了。 白蕊姬道:“不错,倒是比妹妹的琵琶技艺精益多了,往后,妹妹的琵琶技艺,还得要贵妃姐姐多多调教才是。” 曦月闻言,不禁红着脸捂嘴笑了, “嘻嘻嘻,什么调教不调教,本宫又不像皇上,喜欢调教人。咱们互相学习罢了。” 陈婉茵也忍不住掩面笑了。 如懿剥开一个热乎乎的板栗,递入给海兰掌心,也笑道, “我也觉得曦月姐姐弹的甚是好听呢。” 海兰乐呵得靠在了如懿的怀里:“可不是嘛,和如懿姐姐的古琴,弹的不相上下。” 苏绿筠看一眼海兰,在海兰的脑门上点了一下, “你啊,心里就只有你的如懿姐姐,她在你心里总归是最好的,论谁也比不去。 ” 海兰被苏绿筠看出了心思,一张脸顿时变得狭红,耳根发烫。 “绿筠姐姐,你……不要胡说。” 如懿笑着越发厉害,假作听不见,却是下意识将海兰的手握得更紧了。 海兰看了一眼被如懿握在掌心的手,心里甜滋滋,便又紧了几分力道,回握着她。 第140章 叹宫墙 白蕊姬吃一口陈婉茵忽然递过来的葡萄,便又夸起高曦月宫里的葡萄来。 “我十分喜欢贵妃姐姐宫里的葡萄,总觉得与御膳房的葡萄味道不一样,汁水多,而且又香甜。” 高曦月便慷慨地摆了摆手。 “哎呀,你若喜欢本宫着双喜给你们送去,要多少有多少,这葡萄是我阿玛特意从江南采购的,还新鲜着呢,味道自然比御膳房的还好。” “那妹妹便多谢姐姐了。” 这短短的几十天,便都是如此这般过去的,即使皇帝不在的日子,她们过得也很是欢喜。 大年初一这日,因着人数比小年多了一个白蕊姬。 如懿在承乾宫备好的菜也多了许多。 她们其乐融融用完膳后,正好外面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如懿望着承乾宫内偌大的庭院上面堆积的白雪,便提议堆雪人。 此提议一出,众人纷纷都愣住。 堆雪人这等趣事在这紫禁城之中倒是稀奇罕见。 这宫里嫔妃啊,一旦入了这紫禁城,便如同被困在精致牢笼中的金丝雀,哪还能和寻常人家一样有堆雪人的雅兴呢? 这原本在寻常百姓家的寻常不过的事,于她们来说,却仿若隔世。 这些年来,连想一想都是奢侈的。 众人略有些踌躇,但望着外面的鹅毛大雪将整个庭院包裹的银装素裹,却也有些动心。 不得不说,这当真是一个堆雪人打雪仗的好季节。 海兰唇瓣微抿,轻轻扯一把如懿的衣袖,低声道: “姐姐,这是紫禁城,咱们是皇上的妃嫔,堆雪人,怕是……不太好吧?” 苏绿筠眸中亦是带着些许向往。 但只是沉吟过后,绿筠眼中的向往消失殆尽,叹道, “是啊,若是在自个儿家里还好,可这毕竟是紫禁城,堆雪人是否有些不合规矩?” 陈婉茵眸子中是无限伤感:“遥想起我上次堆雪人的时候,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那时额娘和弟弟经常陪我一块堆雪人。 自从进了王府,入了宫,便再也没有过了,如今,我细细想来都仿佛在梦中一般。” 白蕊姬也轻叹一口气说:“我……在六岁那年,便喜欢和我姐姐一起堆雪人,后来,被欠赌债的阿玛卖进南府成了乐姬,便再也没有堆过雪人了。” 气氛,忽然被这般说得泛起淡淡的伤感。 高曦月倒难得的没有发话,但是看向陈婉茵和白蕊姬的目光中亦是露出了一种懂得的悲戚。 是啊,她贵为贵妃,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她们说白了,都是一样的,皆是失去自由之人。 良久之后,曦月轻轻终是也开了口。 “我小时候,也曾经和我儿时的玩伴一起堆雪人,我小时候的那个玩伴他对我可好了——,他——” 曦月拖长尾音,有些许恍惚。 “他现在不知在哪呢。现在想想,和他许久未见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时常一块堆雪人,还玩躲猫猫。那个时候,我还小,还和他说,有朝一日要嫁给他呢。 只是那个时候的我,何曾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嫁给皇上了。现在想想,离那般自由自在的岁月已经过去许久了。他,或许也已经忘了我吧。” 第141章 云嬿会面 此言一出,周遭登时陷入一片死寂。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沉默了。 尤其是白蕊姬,她面色骤变,轻唤一声。 “曦月姐姐!” 说罢,蕊姬还惊恐地伸手捂住高曦月的唇,指尖不自觉地将曦月的口鼻都捂紧了些。 生怕高曦月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唔……”曦月蹙眉出声,硬生生掰开白蕊姬的手,喘了几口粗气。 她小脸涨得通红,眉梢染上几分不悦,“你干什么,想谋杀本宫啊?捂那么紧,气都喘不过来了。” 白蕊姬委屈巴巴地撅了撅嘴,压低声音说。 “妹妹我只是怕你祸从口出,你方才那话,可说不得,说不得啊! 你在我们面前说说也便罢了,可千万别在旁人面前提起,什么嫁不嫁的,你如今已经是皇上的人,可不能说出这种话来。 ” 如懿亦是点头:“蕊姬说的有理,曦月,你可得慎言。” 海兰也说:“是啊,隔墙有耳这道理,曦月姐姐应该比我更明白。” 苏绿筠和陈婉茵二人亦是无不赞同。 曦月自然也明白自己感慨之下有些嘴快,她懊丧的叹息道: “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嘛,我和他都陈芝麻烂谷子多少年前的事了。再说了,自从我在绛雪轩喜欢上皇上之后,便与他形同陌路了。” 其实啊,曦月还有一句话如鲠在喉,没敢说出来。 她想说,如今的皇帝,她所嫁的夫君,是否还值得自己那满腔爱慕? 似乎,自从知道当初海兰是他被强迫之后,皇帝在她心底形象便不如从前。 每每看见皇帝,曦月总觉得心里怪异的很,有时和他肌肤之亲还觉得有些膈应。 甚至忍不住想,当初海兰是如何不情不愿被迫承欢的。 曦月觉得,如今的这个帝王,和她印象里初见的那个一袭绿衣,温文儒雅的少年不同了。 如懿也颇为诧异,她不曾想,曦月对皇帝的感情竟是从绛雪轩时开始的。 可惜,那个人配不上曦月的深情。 如懿心底略略有些伤感,很快,她立刻笑着缓解气氛道。 “哎呀好了,不提这些旧事了。不是说堆雪人来着吗?你们啊,也真是,堆个雪人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想那么多干什么?咱们如何便不能堆雪人了? 宫里可有宫规规定不能堆雪人?更何况今日可是过年,这又是在本宫的承乾宫,堆雪人这种事,还由不得咱们自个儿做主了不成?” 如懿说着,率先打头阵去堆起了雪人。 起初,陈婉茵等人还颇不好意思。 慢慢的,海兰倒是率先陪着如懿一块儿堆起了雪人。 海兰还去小厨房拿了一块红萝卜当雪人的鼻子。 再然后,白蕊姬也眼馋起来,开始和她们一块堆雪人。 紧跟着,苏绿筠和陈婉茵二人互相对视一眼,便也加入了堆雪人的阵营。 唯独,剩下怕寒的高曦月立在原地。 她看着正开开心心堆雪人的几人,不由撇了撇嘴,忍不丁抱怨一句。 “这么冷的天,还堆什么雪人啊,冷死本宫了。” 是了,高曦月素来是最怕冷的。 所以,此时此刻她看着她们都在那堆雪人,偶尔几人嬉戏追逐地打雪仗,只觉得心里痒痒的。 但,她因为自己身体向来体寒的缘故,也不好加入。 高曦月索性命人搬来一匹精致的贵妃榻坐着,又嘱咐茉心,在榻边精心添置了四座暖炉。 暖炉中跃动的火焰映照在曦月的脸颊上,那股暖意,穿透空气,直抵曦月的心底。 就这样,她惬意的观望着庭院中她们嬉戏玩雪的样子。不由唇角一弯,也露出浅浅的笑来。 其实,这样的日子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与此同时,承乾宫外的甬道。 魏嬿婉手中紧握着两个温热的红薯,反复放在掌心摩挲。 她的小脑袋不停地左右张望着,似是在等待着谁。 终于,不知过去了多久。 远处终于走过来一个身影,魏嬿婉唇角漾起一抹笑意,连忙朝着那人挥手跑去。 她娇声唤道:“云彻哥哥……” 远处那叫凌云彻的男子闻言,也冲魏嬿婉一笑,加快步伐,向魏嬿婉跑来。 他手里紧紧搂着一个大布袋,那大布袋被他小心翼翼地护在臂弯。 待他跑到魏嬿婉身边时,便笑着将手中布袋递给魏嬿婉,道, “嬿婉,可算见着你了,来,这个是我买给你吃的,你拿着,是你最爱吃的那家铺子的糯米糕。” 魏嬿婉心底涌起暖流。 之前,她总和云彻哥哥说,她喜欢吃那家店的糯米糕,他还记得。 魏嬿婉甜甜一笑,也将手中几个红薯递向凌云彻。 二人彼此指尖相贴的暖意仿佛在肆意蔓延,连这冬日的寒意也似乎被驱散了几分。 嬿婉羞红着脸道:“云彻哥哥,我也给你带了红薯,这红薯又香又甜,可好吃了,你快尝尝。” 凌云彻笑着接过热乎乎的红薯,说。 “好啊,我们两人真是心有灵犀,我给你带了糯米糕,你给我也带了红薯,” 一番话讲完,魏嬿婉的脸颊不由自主地再次泛起一抹羞涩的绯红。 红晕顺着嬿婉颈间缓缓向上蔓延,落到白皙的脸庞上,平添了几分定动人娇憨。 凌云彻望着这样的魏嬿婉,一时之间挪不开眼,忙贴近魏嬿婉,笑道。 “嬿婉,你快打开尝尝,现做的,应该还热乎着,一路上我都把它护着呢。” “嗯。”她将凌云彻刚刚给自己的布袋轻轻解开。 却不曾想,里面的糯米糕,此刻已化作细碎的粉末。 第142章 定情戒 凌云彻显然也没想到好好的糯米糕成这个样子了,愣怔在原地好一会儿后,方才回过神来。 他抬手挠了挠头,憨憨一笑,尴尬地冲嬿婉道。 “哎呀,嬿婉,可能,可能我搂在怀里搂的太紧,糯米糕都碎了,都是我不好,一下子没有注意力道。这样,我明日再出一趟宫,给你再买一份好不好?” 魏嬿婉却是羞红着小脸蛋,噗嗤一笑, “没事的云彻哥哥,你给我的心意最重要,再说了,这糯米糕只不过是碎了而已,又不是不能吃了。” 她全然不介意糯米糕已碎成粉末,双颊越发泛起绯红,牵起凌云彻的掌心,说。 “只要,云彻哥哥记着我的喜好,嬿婉就心满意足了。” “嘿嘿,嬿婉你的喜好,我都记得。” 凌云彻低头凝望着魏嬿婉姣好的面容,目光有些痴痴的。 他见眼前心爱之人脸上白里透红,似是春日里绽放的红桃,甚是动人。 不由得一颗心蓦地一软,忍不住俯身在魏嬿婉额间落下轻轻一点。 嬿婉已是绵软地靠在他怀里,耳边温热的触感,让她蓦然红了耳根,又害羞地离了他的怀抱 。 转而捧起一抔糯米糕的粉末吃一口,嘴角含笑道。 “好吃,还是我们小时候的味道。” 凌云彻轻轻在魏嬿婉的鼻子上捏了一下:“你喜欢吃就好,” 说着,凌云彻便剥开魏嬿婉给自己的红薯也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这红薯味道也不错,又香又甜。”凌云彻夸道。 魏嬿婉甜甜一笑:“我亲手烤的红薯呢,可能有些冷了,云彻哥哥喜欢便好。” “哪能啊,一点都不冷,我心里暖乎乎的。”说罢,凌云彻抓了魏嬿婉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的位置,问,“是不是暖暖的。” “云彻哥哥……” 角落里,凌云澈与魏嬿婉两个人互相依偎在一起,一个吃着糯米糕,一个吃着红薯,暖意肆意蔓延。 吃完细碎的糯米糕,魏嬿婉脸唇角沾上些糯米糕残渣,凌云彻微一抬手,替她拂去残渣。 嬿婉心底泛起阵阵甜暖,忽地抬眸问他。 “云彻哥哥,我们会一直这样一块在一起么?” “这是自然,嬿婉,你等我。等我筹到了聘礼,就立刻去你家下聘。”凌云彻坚定地说道。 魏嬿婉又依偎在凌云彻怀里,感受着他胸口沉沉的心跳,自己的一颗心也愈发跳的厉害。 这一刻,似是连时间都静止了。 二人互相彼此依偎许久。 魏嬿婉视线忽而落在自己指尖那枚红色定情戒指上,旋即,扬起自己指尖上的戒指,又问, “云彻哥哥,你送给我的这枚戒指,我一直戴着。你看,我戴着好看吗?” 那戒指,其实是市面上最便宜的戒指。 但是魏嬿婉浑不在意,因为,这是云彻哥哥对她的情谊。 上面还刻着燕舞云间的纹样,在魏嬿婉的眼里,最是珍贵无比。 凌云彻轻轻捧过魏嬿婉的掌心,指尖摩挲着那个戒指,笑道。 “好看,我的嬿婉不管戴什么都是极美的。” 只是,说到这,凌云彻却轻轻叹息了一声,说。 “可惜,我只是一个冷宫侍卫,没有能力给你买更珍贵的戒指,这戒指太过廉价…,嬿婉,对不住。” 凌云彻似是愧疚极了。 魏嬿婉却连连摇头:“云彻哥哥,你知道,我不在意的。” “嬿婉,你等等,等我攒到了钱,会给你买更好的戒指,旁人有的戒指首饰,我也会让你有的。” 凌云彻稍稍握紧紧魏嬿婉的掌心,信誓旦旦承诺道。 第143章 懿结金兰 魏嬿婉心中一颤,握住凌云彻另一只手,摇头道。 “云彻哥哥,这些身外之物,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你如今在冷宫,每个月本来就那么点银子,我哪里还会去想着首饰。 而且,你之前都帮我补贴了好些银子给我额娘和弟弟,我都还没有还你呢。” 魏嬿婉微抿薄唇,面上亦是略过浓浓的愧色。 她那吸血的额娘和弟弟,总是和她要钱,之前未到承乾宫之前,嬿婉自己的俸禄,全部去补贴家用了。 这甚至都还不够他们开销。 于是,嬿婉便只能开口和凌云彻要钱,偏偏凌云彻这个傻子真的每次都会给她。 可,她也是实在没办法。 之前辛者库干的活多,工钱却少,她一个人的能力,是补贴不了家用的,只能开口向亲近的人要。 好在,凌云彻并不在意。 非但不在意,凌云彻听到魏嬿婉这话,还亲昵地在魏嬿婉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傻话,我们之间说什么还不还的,再说,自从你入了这承乾宫,你也没有和我要过银子了。看来,你呆在承乾宫,确实不错。” 凌云彻的嘴角挑起一抹笑,说的温和极了。 嬿婉无不赞叹同,点头说道:“嗯,承乾宫的这位娴妃娘娘对我们这些下人可好了,光是逢年过节给我们的赏赐,都可以比得上半年的俸禄了。 额娘弟弟最近那里也不知怎的,找我要钱的次数比之前少了许多,或许,是我弟弟已经改过自新,不会再去牌坊和青楼了。” 其实,这便是如懿瞒着她的事了。 她不知道,是如懿背后让三宝给了魏嬿婉娘家一笔银子,并且让他们不许找魏嬿婉要太多的钱。 魏嬿婉的额娘弟弟拿了如懿的钱,又被如此警告,这才消停了不少。 谈及魏嬿婉如今在承乾宫的好日子,凌云彻却是对自己如今处境有些失落。 他垂首叹道:“你遇上了娴妃娘娘这个好主子,真好。可惜我遇不上一个好主子,我……我就只配呆在冷宫,做一个没有出息的冷宫侍卫,还让你跟我受罪。” 嬿婉忙道:“云彻哥哥,你别这么说,你不会一辈子在冷宫的!我相信有朝一日,你会爬上去的。 冷宫侍卫,神武门侍卫,神武门首领侍卫,御前侍卫。云彻哥哥,你是男人,男人比女人更好一步步往上爬,不是吗?” 魏嬿婉眼中是对他浓浓的期盼。 真的,她每日都在盼望,盼望自己心爱之人可以一点点往上爬。 可这些年,凌云彻却一直只是个冷宫侍卫。 她自然也没有怪他,只是,觉得凌云彻有一些不求上进。 这种不上进不是因为她贪慕虚荣,而是因为她额娘想让她嫁一个有上进心,会挣钱的人。 所以,凌云彻有时的不求上进,让嬿婉觉得,云彻娶她,是一件十分遥远的事。 就好像,娶她这事,只是他们俩人之间一个共同的美好幻想。 自然,这些心里想法,魏嬿婉从未对凌云彻说过。 因为,他们的感情是真的,她无法割舍,他们是青梅竹马年少情深,她甚至想过,若是凌云彻不被额娘接受,和他私奔过一辈子也是不错。 魏嬿婉放下心底的暗涌,却听凌云彻依旧和之前一般,沉沉叹了一口气,气馁道。 “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要说冷宫这地方,想爬上去,谈何容易,我啊,还是安安心心在冷宫呆着吧。或许,有一天,和你一样遇见一个好主子便也可以离了冷宫。” “……”魏嬿婉沉默半晌后,心莫名凉了半截。 却还是鼓励凌云彻一番,便顺势转移了话题。 彼时的魏嬿婉,心中亦是是无比期待着,期待着嫁给她的云彻哥哥。 只是,魏嬿婉不知道的是,她后来会对凌云彻那般失望。 她与凌云彻这一世,终究是有缘无份。 __ 而另一边,承乾宫内的众人仍旧其乐融融在堆着雪人,好生热闹。 忽地,海兰脚下一滑,身体向后一倾,便重重地摔在雪地上。 高曦月见状,她的心都绷直起来,连忙从贵妃榻上猛然起身,开口便道:“海兰你悠着点,” 只是,高曦月还未来得及反应过去搀扶海兰。 倒是如懿,快步赶了过去,紧握住海兰的手,将海兰搀扶而起,眸中满是关切。 “海兰,摔伤了没有?快给我看看。”如懿担忧地问道。 海兰的眼眶渐渐泛起了湿意,又轻轻靠近如懿,缩在她的臂弯中,低声细语道。 “呜,姐姐,手好像被磕到了,有些疼。” “你啊你,也不悠着点,刚好我屋里有上好的玉露膏,走,我替你上药去。” 如懿怜惜地看了一眼海兰手上蹭伤的微红,立刻牵着海兰的掌心,便带着海兰去内殿上药。 如懿的指尖沾上玉露膏泛凉的膏体,细细涂抹在海兰的伤处后,轻轻吹了好一会儿,问。 “还疼不疼?” 海兰撅嘴,靠在她胸口,耳畔传来如懿沉沉的心跳。 她眉心微动,冲着如懿撒娇道:“疼,姐姐再帮我吹吹就不疼了。” 第144章 姐姐是良药 “疼,姐姐再帮我吹吹就不疼了。”海兰轻声道。 “你啊!”如懿如何不明白海兰的心思。 但还能怎么办呢,海兰是她此生最重要的“姐妹”,宠着呗。 如懿便俯身轻轻吹着海兰指尖的伤处,那呼出的温热气息柔柔地拂过海兰的指尖。 指尖的暖意肆意蔓延生根,让海兰愈发生了一种她一直不敢吐露的情思。 海兰微一抬眸,如懿那姣好的侧颜便落入她眼中,颇为俏丽动人。 这一刻,海兰竟是对皇帝生了一股子莫名的妒意。 更是心下暗暗发誓,若有朝一日,那个男人做了让姐姐伤心的事。 她必诛之! “还疼么?”如懿含笑看她,关切地问道。 原本伏在如懿胸口处的海兰这才起身,满意一笑:“不疼了,姐姐你便是我最好的良药。” “你啊,小嘴巴巴的,惯是会哄人的。”如懿轻笑出声,指尖在海兰的额头轻轻一弹。 海兰摸了摸方才如懿指尖弹过的额头,哼道,“才不是呢?我只哄自己愿意哄的人,像皇上,我还不愿呢。” “瞧你这话说的,越发没规矩了。” “在姐姐面前,没有这么多规矩,不是吗?” 如懿指尖抚了一下海兰的脸颊,笑道:“这是自然。在我面前你自然有什么说什么。只是,海兰,下次啊,可不许这么毛毛躁躁了,你受伤了,我会心疼的,明白吗?” “姐姐,我知道了嘛,让姐姐担心了,都是海兰的不是~”海兰晃着如懿的手腕,声音是少有的软糯娇柔,还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 二人又这般絮絮叨叨说了好久的话。 殊不知,高曦月在门口偷偷探出个小脑袋,偷偷观望着二人一举一动。 曦月终究没能忍住,一边莲步轻移,迈步而入,一边笑道:“你们俩呀,黏黏腻腻的,怎么有些像老相好啊?嘻嘻嘻……” 海兰闻言,原本就带着几分羞涩的脸庞,此刻更被晕染上了一层艳丽的绯红,那绯红,自她的脖颈悄然蔓延至耳尖。 海兰忙含羞说道:“贵妃姐姐别……别打趣嫔妾了。” 如懿粲然一笑:“是啊,曦月,咱们海兰经不起打趣,动不动就脸红呢。” 曦月不以为意,依旧打趣了海兰好一会儿。 最后,海兰羞得直躲到如懿身后:“姐姐,你看她。” 下午几个时辰的时光如流水般悄然流逝,她们几个依旧在或堆雪人,或打雪仗,不亦乐乎。 是真的,她们在宫里王府里待了这么多年,从未这么开心自在过。 这一刻的她们,不再是困守在紫禁城的笼中鸟。 无论是如懿海兰,还是绿筠婉茵,亦或者是蕊姬曦月,她们在做真正的自己。 海兰她堆了两个雪人,一个叫如懿,一个叫海兰。 堆完后,海兰便喊了如懿到两个雪人面前,问如懿雪人堆的如何。如懿直夸海兰堆的甚好,都要把她夸到天上去了。 海兰却说:“姐姐,只有两个雪人,好像少了什么。我想想,哦,我想到了。少了个雪孩子呢。姐姐~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有一个孩子?阿哥公主都可以。” 在海兰的心底,如懿姐姐的孩子便是她的孩子,她的孩子自然也是如懿姐姐的孩子。 她们姐妹二人,不分彼此。 第145章 不许催生 这一次,轮到如懿脸颊微烫了。 前世,海兰也这样说过,她说“我们有阿哥了。” 或是说:“我们的孩子。” 只是,那时的如懿,不懂海兰话中的情意,现如今却是明白了。 她也必不辜负。 她带着些宠溺地横了海兰一眼,嗔怪道:“你呀,还笑话起我来了。” “嘻嘻嘻,我才不敢笑话姐姐呢。我是手痒,迫不及待想给咱们的孩子做小衣服小鞋子呢。” 如懿扶了扶海兰额角散落几根的鬓发,宠溺道。 “好好好,都依你,只是眼下也急不得,你可不许催我生孩子。” “是是是,我也只是随口一说,生孩子那么苦,姐姐不给皇上这个臭男人生孩子也是可以的,我心疼姐姐呢。咱们姐妹俩相依为命一辈子也并非不可。” 言罢,如懿海兰二人相视而笑,便又去打雪仗了。 而高曦月坐在贵妃榻上打了好几个哈欠,竟然险些睡着了。 她正打着盹,忽地,只觉肩头被什么东西狠狠的砸了一下,也并不感觉到疼。 高曦月扶额,蹙眉道:“什么东西? 放眼望去,这才回过神来。 原来,是如懿捡起地上的一个雪球,朝她砸了过来。 “如懿,你!好啊,你居然敢砸本宫!”高曦月佯装发怒的样子。 便也弯下腰来,欲拾起地上的雪球便要朝如懿掷去。 只是,就在曦月的指尖轻触雪面时,她猛然缩回了手。 一阵刺骨的寒意,从地面略过指尖,瞬袭而来,蔓延至曦月全身。 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嚯,冷死她了!这讨厌的寒症! 如懿似是看出什么,便唇角噙着一抹温婉的笑意,朝高曦月走去。 如懿手中,拿了一双玄狐皮手套,将它递到高曦月面前,眼底笑意盈盈,说。 “贵妃姐姐怕冷便带着这狐皮手套吧,也便不冷了。” 曦月浑身微颤,视线落在手套上。 那手套做工是极为精致的,边缘缝制着一圈细细的金线,毛茸茸的质感,让人仅是看上一眼便觉得暖意融融,似是能驱散无尽的寒意。 曦月失神地凝望着如懿,只觉一股浓浓的甜蜜从心底蔓延,可喉头却像是被什么哽住了。 “如懿,你……”她眼眶发烫,险些有泪意在眼底打转。 正欲向如懿道谢,如懿已先开口。 “哎呀,曦月姐姐可别误会,这手套不是我做的,是海兰做的,她不好意思交给你,便让我给你。” 曦月愣怔片刻,旋即望向海兰。 二人刚好四目相对,海兰撞上曦月的视线,便略有些许尴尬地收回视线,继续埋头堆雪人。 曦月不由傲气地笑了笑:“这个海兰,怎么还是这种性子。大过年的送东西给本宫,也不会自个儿送,还让你来拐弯抹角的交给本宫,” 高曦月说罢,便戴上了手套。果然,原本冰冷的双手,此刻暖和了许多。 曦月冲海兰会心一笑,走至海兰身边,一只手搭在海兰肩头拍了拍。 “谢啦,你的心意我领了,你如今愿意亲手送东西给我,这便说明,你如今是真的不怪我了。” 海兰微微垂眸道:“贵妃姐姐说笑了,嫔妾……嫔妾早就不怪贵妃姐姐了。” 第146章 热闹的承乾宫 曦月伸手在海兰额头上轻点一记,含笑说。 “你啊,说是不怪本宫,可是每次看到本宫的时候,总还会是有些畏畏缩缩的样子,罢了,你啊,这么好的性子也就只会对着如懿了。” “如懿”这个名字刚从曦月口中说出,海兰的脸便像是被火燎了一般,怪不好意思地将脸扭向一边。 那红晕如同天边迅速蔓延开来的朝霞,烧到了耳畔。 她忙不迭地辩解道:“贵妃姐姐说笑了,嫔妾……嫔妾对如懿姐姐没有什么心思。” 曦月轻挑眉梢,凑近海兰,在她耳边低声轻笑道。 “听你这话意思,就是对你如懿姐姐有心思啊?什么心思?和我说说呗?” 海兰听到贵妃这话 ,有些急了,却不敢与曦月对视,心底很是心虚。 这个贵妃,怎么这个样子,老是拿如懿姐姐打趣她!真……真是讨厌。 海兰面上一烫,继续解释:“没……没有,就是普普通通的姐妹之情,贵妃姐姐就别问了。” 曦月继续打趣她:“哦?普普通通的姐妹之情,行,我暂且信你嘻嘻嘻。” 说是这样说,可明摆着就一脸不信的样子。 曦月忍不住又轻轻捏了捏海兰那柔软微热的脸颊,带着几分逗弄的意味开口道。 “好了好了,我逗你的,瞧你害羞那样。” 高曦月轻哼一声,也不好意思打趣海兰了。 转而从雪地上又捏起一团晶莹的雪球,趁如懿不备,便朝着如懿的方向甩了过去。 那雪球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直直地就要撞向如懿。 “哼,如懿,刚才你砸本宫的那一下,本宫可得还回来。”眼见雪球要落到如懿身上,曦月便幸灾乐祸道起来。 话落,如懿却似早有预见般,轻灵一闪,径直避开了曦月掷来的雪球。 “嘻嘻嘻,姐姐下次可要扔准一些。” 如懿展颜一笑。 而后也俯身捏起一团雪,将手中雪团直朝高曦月再次飞去。 那团雪球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曦月的肩头。 “如懿!你看我怎么收拾你!”高曦月顿时佯装恼羞成怒。 她迅速回身也抓起一团雪,准备再次反击如懿。 只是,她用力一投,雪球却意外地…… 额,意外地落在了身旁的陈婉茵身上。 (o′Д`o)ノ!! 陈婉茵被吓得惊呼出声,她可怜兮兮看一眼曦月,迎面对视曦月歉意的视线。 向来老实的婉茵也只好撇撇嘴,没敢说话,继续顾着自己的堆雪人。 欢声笑语便是这般一阵阵的传出承乾宫。 金玉妍正好从旁经过,听到这里面嬉笑打闹的声音,不由蹙眉微愣。 原本,她便是因为皇上许久没来启祥宫,心情郁结饭后消食。 不曾想,承乾宫里面的人倒是高兴,呵呵。 这她可不依。 于是乎,金玉妍停下了脚步,睨了一眼承乾宫的牌匾,旋即迈步而入。 映入金玉妍眼帘的,却是雪中堆雪人嬉戏的几人。 好一幅温馨的景象,金玉妍在原地怔了许久。 几人银铃般的笑声在冬日飞雪中回荡,竟无一人察觉金玉妍的到来。 倒是金玉妍,被彻底忽视,心中一时之间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心中登时生了些嫉妒。凭什么她们这般快乐潇洒? 于是,金玉妍不甘心地捏拳,故意重重咳嗽了一声,带着几分刻意与不甘地开口说道。 “哎呦,好生热闹的承乾宫啊,娴妃娘娘可真是好本事,竟然唆使这么多嫔妃陪你一块儿玩起雪来了?有个嫔妃样么?” 众人这才将视线落在金玉妍身上。 金玉妍因着礼数规矩,也只能微微欠身,冲比自己高位的嫔妃虚行了一个扶鬓礼,有些没好气地道。 “给各位姐姐请安——” 说是请安,可她口气里却带着些挑衅意味。 第147章 曦月玉妍对峙 海兰和白蕊姬也冲着金玉妍回了一个抚鬓礼。 只是,未等她们行完礼,金玉妍便已冲着曦月率先开了口。 话语中,一如既往地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挑衅意味。 她红唇微启,巧伪趋利道:“呦,贵妃娘娘如今与娴妃之间的关系倒真不错,好的跟什么似的? 哎呀,如果嫔妾没记错的话,当初,贵妃娘娘是十分不喜娴妃吧? 好似,还记恨过娴妃差点成了皇上的嫡福晋之事吧?如今,是该说贵妃姐姐转性了,还是说您会做人了些,懂得和自己讨厌的人虚以委蛇了呢?” 这话,便是在说曦月并非真心和如懿交好了。 高曦月又怎忍得了这等污蔑? 她眸光骤然变冷,只觉怒意翻涌如潮,却强制自己冷静。 只刹那间,她便快步走近金玉妍,凑近她姣好的脸颊,端详她许久,又用指尖的护甲轻轻挑起金玉妍下颚。 她声音极轻的冷哼道:“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现在拿出来说嘴,你是何居心?” 曦月声音虽低,可指尖却是微颤,明显难掩心中的愤懑。 金玉妍不怒反笑,一把拔开高曦月搭在自己下颚的护甲,悠悠开口。 “哎呀,妹妹哪能有什么居心啊,不过就是好奇罢了,所以才来一问,不曾想,贵妃如此恼羞成怒,莫不是说中了你的心事。” 曦月再也冷静不了,陡然拔高音量,怒目而视,面上满是愠怒, “你素日便爱挑拨,此时故意提起我与娴妃的过往,便是为了挑拨本宫与娴妃之间的关系,以为本宫不知么?” “姐姐说笑了,我如何敢挑拨你与娴妃之间的关系,你们之间如今这般情投意合的,岂能是嫔妾可以挑拨的呢? 除非,您与娴妃娘娘之间,并没有表面这般和谐,才会轻易受了嫔妾挑拨啊。 更何况,嫔妾根本没有任何挑拨的意思,贵妃姐姐可千万别误会。” 曦月被堵得哑口无言,她气得狠了,只觉浑身血液噌噌上涌。 于是,单手环腰,目光如刃般指着金玉妍,怒斥。 “还敢说没有,当初在王府,你也是这样处处挑拨。还说是海常在蓄意勾引皇上,说的那么栩栩如生。 如今本宫倒是想当着姐妹们的面,问问你,是否真有此事?!” 金玉妍微微一愣,旋即,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来是因为这事。 她看了一眼正躲在如懿身后的海兰,不由笑出声来。 “亲眼所见如何,未曾亲眼所见又如何?当初,海常在勾引皇上的事情,整个绣房的绣女们都知道了。 我只不过是,将那些绣女们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贵妃姐姐罢了。 且贵妃姐姐自个儿也信了,如今怎的全赖在了我身上?” 高曦月怒目圆瞪,简直气打不出一处来。 “放肆,你之前口口声声和本宫说,海常在蓄意勾引,所有的细枝末节无一不知。 本宫还以为是你自个亲眼所见,如今你竟然告诉本宫,是听信了那些嘴碎的绣女所言! 你!你惹得本宫这些年来,做了多少对不起海兰的事!你!” 曦月说完,尤不解气,顿了半晌后,便看向双喜,吩咐道。 “双喜,给本宫狠狠掌她的嘴,海兰这些年受的,本宫要加倍还她!”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曦月。 不是,这贵妃娘娘怎么一言不合就直接让双喜掌嘴,这还是大过年的。 双喜的腿在原地打着抖,他哪敢掌嘴呀? 大过年的若是责打嫔妃,只怕皇上也会怪罪,上回皇上就恼了贵妃,他可不想主子又被皇上恼了。 于是,双喜连忙跪下,叩首相劝:“娘娘息怒,大过年的,这可不兴打呀,您打奴才吧!” 如懿等人,亦是连忙上前劝阻。 如懿扯着高曦月的左腕说:“曦月姐姐,大过年的,打不得,打不得,息怒啊。” 白蕊姬扯着高曦月右腕:“是啊,过年可不兴这样啊,我们……我们一块去弹琵琶吧!” 海兰顶着一张涨的通红的脸,扯着曦月一缕衣袖,安慰曦月: “曦月姐姐,当初王府的事情,我早不在意了,曦月姐姐不要生气。” 绿筠也忙劝道:“贵妃姐姐算了吧,算了吧,改日也行,今日可是新年。” 就连一向不爱说话的陈婉茵也弱弱的说:“是啊,咱们还是别把事情闹这么大了吧……” 其他太监宫女也很有眼力见的劝阻着。 一时之间,劝阻的劝阻,拉架的拉架,可算将曦月劝了下来。 原本浑身乱颤,直喘粗气的曦月,在深吸几口气之后,可算平息了怒火。 只是不曾想,高曦月的气都才刚喘直,金玉妍却不罢休一般笑着开口道。 “哎呀 上次您打嫔妾这件事情传到皇上的耳朵里,皇上便已经不高兴了,怎么?这一次贵妃姐姐又想对我下手,贵妃姐姐当真敢吗?也不怕皇上厌弃了你!” 高曦月好不容易平复的怒火再度熊熊燃起,她死死咬住下唇冷哼一声。 “笑话,你是觉得本宫不敢吗?” 说罢,高曦月浑然未察觉那只被如懿挽着的手,直直地甩开了如懿。 如懿身子一晃,失去了平衡,险些摔倒。 “姐姐!” 海兰惊呼出声,眼明手快地伸出手来,如懿顺势跌入怀中。 高曦月咬着腮帮子,又瞪一眼双喜。 “双喜!愣着干什么!给本宫打烂她的嘴!看她这张嘴还敢不敢如此舌如簧!” 第148章 再掌掴玉妍 双喜微愣,抬手拭去额头沁出的细密冷汗,试探性开口道。 “主儿,今日毕竟是大年初一,要不就……就算了??” 可高曦月如何愿意算了? 她此时只觉被金玉妍气的怒火中烧,像是有失控的烈焰,灼烧着她的每一寸理智。 她冷冷睨一眼双喜,沉声问道:“双喜,你如今敢做起本宫的主儿了!” “奴才不敢……”双喜连忙叩头。 如懿忙适时出声,温和劝慰道:“曦月,其实双喜说的没错,嘉嫔此举,许是故意激……” 曦月微微一摆手,制止了如懿接下去的话:“如懿,双喜的忠心本宫自然明白。” 说完,她又看一眼双喜,“起来吧。” 双喜颤巍巍起身:“多谢主儿,那……主儿,今日这事……” 话未说完,曦月却继续道:“嘉嫔不过一个玉氏送来的贡品,本宫高氏一族可是被皇上亲自抬旗,云泥之别!此事,本宫若是就这样算了,岂不是显得本宫多怕她一个区区贡品似的!” 说罢,她狠狠地瞪向金玉妍,冷言开口, “嘉嫔,你真以为你有皇后护着,本宫便不敢对你动手么?” 高曦月斜眸瞥了双喜一眼,冷声道:“双喜,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紧掌嘴?!” “……”双喜又看一眼如懿等人,进退两难,面露为难之色。 如懿等人自然还想极力劝阻,阻止闹剧发生。 然而这一次,任凭众人如何开口劝阻,也无法动摇曦月分毫。 曦月见双喜还在原地犹豫,登时不悦了:“双喜,本宫吩咐不动你了?” 双喜只好无奈应声:“嗻-” 说完,双喜快步走到金玉妍面前,两记清脆耳光便结实地落在她的脸颊上,发出“啪啪”两声脆响。 力道之大,令旁观者无不心惊。 金玉妍的脸颊,迅速泛起了触目惊心的红肿。 两侧颧骨处高高隆起,那模样看着令人心惊肉跳。 金玉妍急忙捂脸,龇牙咧嘴恨恨道:“你——,你也不过一个贵妃罢了。你竟然敢……敢越过皇后,教训嫔妃……,是想越俎代庖么?” “本宫为何不敢!你就是仗着有皇后撑腰,便不把本宫放在眼里!”高曦月犹不解气,继续冷声吩咐双喜:“双喜,给本宫接着打!她这张惯会挑拨的伶牙俐嘴,今日必得好好收拾收拾了!” 白蕊姬还欲劝阻,曦月却道:“姐妹们莫要劝我,若是劝我,便是置咱们的姐妹情谊于不顾了!本宫今日非得好好泄愤。双喜!继续打。” 双喜闻言,只好颤抖着双手,闭上眼睛便又啪啪的往金玉妍脸上打了几掌,下手虽然轻了许多。 但是,金玉妍唇瓣处已经有鲜血溢出。 金玉妍抬手沾了一抹血迹,冷冷一笑,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便急忙望向贞淑。 “快,去长春宫请皇上!此事,必要皇上替本宫做主!”金玉妍吩咐道。 如懿见势不妙,伸手便下意识挡着贞淑去路,忙道:“今日是过年,要不嘉嫔就不要将此事闹到皇上那了吧?说不定皇上眼下正在安置呢。” 第149章 打就打了,如何? 金玉妍冷笑连连,捂着唇角被打出血迹的脸,道: “此事,是嫔妾闹么?是贵妃娘娘要闹。贵妃如此掌掴嫔妾,嫔妾的脸日后还如何侍寝?如今倒是想息事宁人?做梦!?” 如懿自知没有理由阻止,贞淑亦是不敢耽搁,立刻转身离去。 只是有的事情,如懿却还是忍不住和金玉妍理论一二。 如懿看一眼金玉妍,开门见山道:“嘉嫔,你是故意的,对么?” “娴妃娘娘说笑了,嫔妾能故意干什么啊?倒是贵妃娘娘动不动就要掌掴嫔妾,嫔妾倒是觉得,贵妃是故意想毁了嫔妾的脸呢。” 如懿冷哼一声,迈步靠近金玉妍,凌厉出声:“故意惹恼贵妃对你下手,引皇上过来,不是么?” 金玉妍面色微怔,旋即一笑:“什么故意不故意的,嫔妾只知道,嫔妾这张脸,皇上怕是要心疼了呢。” 高曦月似是此时此刻才明白什么,指着金玉妍便训斥,“你,好啊,嘉嫔,原来你是打着这个算盘,故意惹我对你下手,让皇上心疼你?” 说完,她又看一眼如懿:“如懿,你知道为何不早说” 海兰连忙撇着小嘴,委屈地替如懿澄清道:“姐姐想说,您不让啊。” 曦月想想也是,自己那时太冲动了,哪还听得进如懿的话。 她傲娇地冷哼一声:“哼,本宫知道。嘉嫔,本宫打就打了,如何?皇上便是来了,本宫也不怕。” 金玉妍笑道:“好啊,希望皇上来了,贵妃姐姐还能这般盛气凌人才好。” 事情很快便传到了长春宫中正欲歇息的皇帝耳中。 彼时,皇帝正准备洗漱,听闻此事,心中自然烦乱不已。 他袍袖一甩,愠怒道:“大过年的,这贵妃搞什么?连过年都不让朕安生么!” 一旁的富察琅华,忙轻轻拍着皇帝后背,以示安慰:“那臣妾便陪着皇上一道去承乾宫看看。” 皇帝轻叹一口气,温热的掌心轻轻覆上富察琅华的手背,温和开口: “也好,皇后有心了,你便随朕一块去吧。” 说罢,皇帝便携着富察琅华一块前往了承乾宫。 很快,承乾宫内。 皇帝端坐于主位之上,那目光冷冽如冰,又带着些许不耐;皇后富察琅华坐在皇帝身侧,挺直腰背,双手微微交叠,面容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金玉妍捂着左侧红肿的脸颊,身躯颤抖着,半跪于地。 她身旁的高曦月自然也是跪着的,只是,曦月目光中隐隐尤有怨气未散。 空气似是凝固,承乾宫内异常寂静。 忽地,皇帝冷冽的目光咻地落在高曦月身上。 他嗓音骤然拔高了几分,似是带着寒意,冷冷开口道。 “贵妃,你究竟想闹什么?你连新年都不想让朕安生一会儿!非得闹出这种风波来不可吗?” 高曦月微微撇起红唇,膝行至皇帝面前,轻握皇帝的掌心,说。 “皇上,臣妾确实是有些冲动了,可是天地良心,娴妃她们都在场,是嘉嫔,她目无尊卑,对着臣妾冷嘲热讽在先,臣妾心里实在气不过,这才对她下了手。” 那语气里带着几分娇嗔,又透着些许撒娇的味道。 话音刚落,金玉妍便立刻在一旁轻抚脸颊的伤处,指腹故意划过那片隐隐有鲜血溢出的肌肤,愈发有鲜血溢出。 一阵痛意骤然袭来,金玉妍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痛楚。 还故意“嘶~”的一声轻唤出声,惹得皇帝注意后,皇帝不免面露怜惜之色。 他蹙眉看向金玉妍,心疼地问:“很疼吧?过来给朕瞧瞧。” 第150章 如此目无尊卑 “很疼吧,过来给朕瞧瞧。” 皇帝的声音里竟似是带着对金玉妍关切,曦月只觉一颗心猛地一颤,有一阵寒意爬上她的心头。 呵,皇上这便是在给金玉妍撑腰啊! 这话语里的偏袒之意,实在太明显了! 金玉妍听到皇帝的话后,眼底立刻酿出几滴热泪来,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她徐徐膝行到皇帝身边,露出自己半边受伤的脸颊,又喃喃唤一声:“皇上……” 皇帝端详她的脸颊片刻,只见金玉妍高高肿起的脸颊有些触目惊心。 他伸手,指尖拂过金玉妍嘴角残留的鲜血,那温热而粘稠的触感,让他眸中略过许多怜惜。 皇帝不由转向着高曦月,冷声开口斥责。 “贵妃,你瞧瞧,嘉嫔原本好好一张娇俏美丽的容颜,如今被你打成什么样子?” 曦月闻言,只觉得心底仿佛有无数根冰冷的细针在扎着,她死死咬着下唇,嘴唇微微泛白,支吾道。 “皇上,臣妾……” 只是,高曦月的话语尚在舌尖打转。 金玉妍已然开口,生生截断了曦月接下来说的话。 金玉妍眉宇间满是委屈:“皇上……臣妾今日只不过是路过承乾宫时,入承乾宫打扰了几位姐妹玩雪的雅兴,又和贵妃闲聊几句而已。 却是不知哪句话得罪贵妃了,贵妃便觉得臣妾在出言嘲讽,这般下了狠手。 皇上,臣妾被贵妃掌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臣妾纵然有错,也应该是由皇上和皇后发落。怎么轮得到贵妃越俎代庖,喊自己底下的奴才来动手。” 金玉妍避重就轻,真真受了无限委屈的样子。 曦月自然不能任由她如此颠倒黑白,便也晃着皇帝的手腕,带着几分委屈急切地辩解道。 “皇上,分明是她!是她对臣妾先出言嘲讽的,她只是嫔位,臣妾是您亲封的贵妃,她如此目无尊卑,皇上要为臣妾做主……” 皇帝听闻高曦月此言,只觉荒诞至极,真恨不得削去她的贵妃之位。 可他不能。 皇帝心中的怒火瞬间涌上心头,呵斥道。 “你这般雷厉风行,何须朕替你做主?瞧瞧嘉嫔好好一张脸被你打的,她都流血了。” “皇上……臣妾,只是被她气坏了,是她对臣妾出言嘲讽,所以……” 金玉妍尤为不满,反驳道, “贵妃娘娘,嫔妾如何便是嘲讽了,嫔妾所言句句属实,怎成嘲讽?也正因为嫔妾说的都是实话,您才恼羞成怒,不是吗?” 高曦月气结,指着她道:“你!信口雌黄!” 金玉妍越发委屈的模样,百般争辩:“是嫔妾信口雌黄么?敢问贵妃娘娘,嫔妾对你说的,是否属实? 是否在一开始,你便对娴妃娘娘绛雪轩险些当选嫡福晋之事,耿耿于怀? 又敢问贵妃娘娘,嫔妾所言的,娴妃娘娘入宫之后您曾对娴妃诸多怨怼,是否都是真的?” “你——”曦月气急败坏。 她不曾想金玉妍又拿这件事情出来,还在皇上面前说事。 曦月猛然从地上站起,怒火在胸中翻腾,双眼瞪大,几乎是咬着牙吼道。 “你竟然如此不知死活!” 说完,曦月扬起手,便欲再度向金玉妍的脸颊扇去。 皇帝蹙眉,猛地一拍身旁的桌案,那木质桌案被这一掌拍得晃动一下。 皇帝双目圆睁,眸中尽是恼怒之色,声音 提高了几分贝,道。 “贵妃,你太放肆了!” 第151章 如懿被牵扯 富察琅华见她如此肆无忌惮,双眸骤然一凝,亦是猛然开口呵斥。 “贵妃!皇上和本宫都在这,贵妃还敢这般言行无状么?可见贵妃背后对待低位嫔妃是如何放肆!” 富察琅华话落,目光便不自觉地移向了皇帝,连忙跪下,额头触地,恭敬叩首道。 “此事都是臣妾御下不严之过,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微微闭目,半晌后,亲自扶起富察琅华,掌心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叹一口气道, “此事与皇后无关,皇后起来吧。” “是。” 富察琅华这才起身,和皇帝重新坐了回去。 皇帝目光游移,扫过在场众人或明或暗的神情。半晌后,皇帝那深邃的目光才缓缓落在如懿身上。 如懿下意识倒退一步,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惶恐不已。 不是,看她干什么?她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呀,你不要过来啊! 然而,皇帝如何知道如懿的心思,他只觉得自己这是对如懿的偏爱和信任,如懿应该感谢圣恩才是。 他含笑向如懿伸手,示意她道:“如懿,你过来。” 如懿心下暗讽一番,众目睽睽的,让她过去干什么?然而,她也只能缓步走了过去,牵住他朝她伸来的手。 如懿的掌心贴合在皇帝温热的手心上,唇角扬起一抹温顺地笑,又声音软糯的唤一声。 “皇上。” 皇帝轻握如懿的指尖,与她十指交缠,眸中闪过一抹心疼,目光灼灼地望着如懿问。 “如懿,方才嘉嫔说的,你入宫时,贵妃曾经对你诸多不满,可是真的?” 如懿有些错愕,这,她该如何回答? 她忽然明白,嘉嫔原来还意在挑拨自己与贵妃关系,若是自己答不好,说不定,自己与贵妃就此疏远也未可知。 如懿薄唇微抿,思虑一会儿才开了口答道。 “皇上,贵妃娘娘之前对臣妾是否有不满,许是臣妾太傻,竟是不知,也看不出来。更不知,嘉嫔是如何看出来贵妃对臣妾不满。但臣妾确定的是,如今臣妾与贵妃娘娘之间的姐妹情谊,自然也做不得假的。” 皇帝微怔,眸中略过一丝晦暗情绪,他又松开如懿的手,转而拨弄手中的玉扳指:“哦?你似乎,也挺袒护贵妃的嘛。” 皇帝心中莫名生了一丝不悦,又强扯着笑,看一眼如懿,继续问道。 “那么,如懿,今日之事究竟如何,是嘉贵人挑衅在先,还是贵妃动手在先?” 原本想置身事外的如懿,此时此刻却也不得不牵扯了进来。她为难的看了一眼高曦月,又瞥向金玉妍。 最后,如懿跪下身去。 “皇上,今日之事,原是嘉嫔对贵妃口气不甚尊敬,贵妃才恼羞成怒。皇上,有时候,惹人恼怒的,往往不是她说了什么,而是说话的态度。自然,贵妃也是有些冲动,所以才会惹下今日事端。” 如懿此言一出,余音尚在空气中微微回荡,海兰已快步上前,紧接着帮腔道。 “皇上明察,嫔妾也可作证,确实是嘉嫔对贵妃娘娘说话太过,实在目无尊卑了。” 第152章 皆袒护曦月 苏绿筠也见状,也道:“是啊皇上,嫔妾也可以作证,嘉嫔还一口一个勾引不勾引的侮辱海常在,更是在王府之时,便诬陷海常在蓄意勾引,贵妃娘娘这才生气。” 苏绿筠说罢,偷偷扯一下陈婉茵衣袖。 陈婉茵会意,连忙点头也说:“臣妾……臣妾也看到了,确实如此。” 皇帝和富察琅华双双震惊,看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袒护高曦月。 不曾想,高曦月如今和她们关系这般好?她们这般为她辩白说话。 皇帝纵然对高曦月有成见,但是,这么多人做见证,便不得不开口斥责金玉妍了。 于是,他寒冰似的目光狠狠地剜一眼金玉妍。 金玉妍心虚的低下脑袋,倒也不敢与皇帝对视了。 皇帝冷冷问金玉妍道:“勾引?当初,是朕自个儿在绣房看上了海常在,也算光明正大,怎么到你这,便这般不堪?” 他断不能让旁人知当初是自己强迫了海兰,所以,“看上”自然是最好的词汇了。 金玉妍自知此事百口莫辩,索性不做解释,依旧捂着脸委屈地道。 “皇上,此事,臣妾知错,可贵妃娘娘何必如此疾言厉色就掌掴臣妾,臣妾不服。 ” 曦月颇觉得好笑,开口便指着金玉妍反驳: “你有什么不服的?你目无尊卑,不将本宫放在眼里,本宫还教训不得你了?!皇上,臣妾才不服啊……” 听到高曦月说话,皇帝只觉耳边聒噪得很,他眉梢不自觉地蹙起,最后,冲着曦月怒道。 “贵妃,你给朕收收你跋扈的性子!” 曦月闻言,怔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忙道: “皇上~,您也不知道她侮辱海常在有多难听啊!臣妾也是为海常在做主啊!” 皇帝不想听下去,海常在之前让他没了兴致,他自然不愿为海兰做主,也只就事论事罢了。 于是,皇帝的声音再次陡然转冷: “就算你想为海常在做主,那嘉嫔也是朕身边的人,你下手这般重,打的她嘴角全是血,成何体统? 贵妃,朕看你们高家对朝廷有功,给了你们高家抬旗尊荣,可,如今朕真是后悔! 你这般随随便便掌掴妃嫔,当真是没有半分家教体统。你们高家的家教,便是如此吗?” 一时之间,高曦月只觉一阵钝痛自心底蔓延开来。 她双腿一软,连忙跪伏下去,声音里带着几丝颤抖与哀求, “皇上,您不要因为臣妾今日之事,怪罪臣妾的家族,此事乃臣妾一人所为,皇上若要怪罪,便怪罪臣妾一个人便好了,和高家无关,” 皇帝已然连正眼都不瞧她一眼,脸上满是不耐烦,冷冷地嗤笑一声。 那声音犹如寒冬的北风,透着彻骨的冷漠:“如此说来,你便是承认你自己有错了?” “皇上,臣妾……” 曦月想要辩驳,皇帝却已摆手制止,不悦道。 “贵妃,你扪心自问,你曾刁难过多少人,又做了多少醋妒之事。哼,你说你为海常在出头? 那么之前在王府你对海常在的肆意凌辱刁难,又作何解释? 还有上次你企图栽赃海常在,对她刺刑一事,朕不说不问,你以为朕就浑然不知么? 后来,娴妃入宫,你更是仗着高氏在前朝有功,几番为难,若非如懿性子好,主动讨好你。只怕,如今你今日要掌掴之人,便是娴妃了吧?” 第153章 朕看你心如蛇蝎! 曦月凝望着面前的皇帝,有瞬间的微怔。 她一颗心像是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骤然抽痛起来。 她从未想过,她一心喜欢的男人,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斥责她,丝毫不给她脸面。 曦月还来不及开口,皇帝却又继续漠然道 。 “原本,朕以为你如今性子有所收敛,却不曾想,还是如此,你几次三番责打比你低位的嫔妃,在大过年把嘉嫔她打得嘴角全是血,真是心如蛇蝎!” 那话,似是锋利的钩刺,一字一句地朝着曦月的心底狠狠扎去。 在她的心间肆意扭转、缠绕,令她只觉一阵又一阵钻心的绞痛。 “心如蛇蝎?” 高曦月声音微颤,失神地呢喃出声。 在高曦月的印象里,皇帝一向待她极为宠溺,一向也是说她娇俏可爱,明白他的心。 何曾用过心如蛇蝎形容她?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在皇帝的心中竟然成了这种形象? 曦月浑身有些发抖,心底却是发寒的苦,她连连解释,一字一句道。 “皇上,臣妾自知曾经做了许多对不起旁人的事情,臣妾知错。可是,有些旧事,皇上之前未曾责怪臣妾,为何如今提起? 如今,臣妾早已真心悔过,皇上为何今日顾左右而言他? 今日之事,臣妾仅仅是因为看不惯嘉嫔言语冒犯臣妾,加之她对海常在蓄意凌辱。 所以,臣妾才想替海常在稍稍出头,弥补曾经对海常在犯下的过错。 因为,她……她如今,是臣妾的姐妹!若是,这样在皇帝的眼里也成了心如蛇蝎,臣妾百口莫辩。” 如懿见状,也连忙开口劝道:“皇上,此事确实也是嘉嫔言语挑衅在先,皇上不必对贵妃如此……” “娴妃,”皇帝冷言出声。 他抬眼睨了一眼如懿,眸光变得愈发冷淡。 “此事朕自有定论,你不必为她说话。” 他声音里携带着一丝薄怒,说完那话后,便扭头不再看如懿。 如懿惊愕地看了一眼皇帝,突然明白了什么。 只怕是,皇帝是想借机打压高氏一族,故意羞辱高曦月。 如懿自知不该再为曦月说话,也便闭了嘴,退至一边,不敢再多言。 一旁的富察琅华见皇帝第一次当众这般不给曦月和如懿脸面,心底有些欣喜,忙顺着皇帝的话,对如懿说。 “娴妃,如今皇上在此,自然有皇上圣裁,你不必开口替她求情。更何况,本宫知道你和纯嫔她们向来与贵妃交好,你们的话其中有多少水分,皇上和本宫也无从知晓。” 富察琅华此言,倒是让皇帝颇为欣慰。 于是,皇帝看如懿的眼神中,越发带着不满,冷声附和富察琅华道。 “娴妃,皇后说的是,此事你无需插手,更不必为贵妃开脱。” 如懿一阵无语,忙应了声:“是,臣妾明白。” 又不由心底暗讽,你们夫妻俩一唱一和的,不愧是为后人敬仰的恩爱帝后夫妻。 是她前世这个继后所比不得的,她与他而已,只是外人。 他们俩才是真正夫妻一体。 皇帝收回游移的视线,重新落在高曦月身上。 却见曦月眼尾晕染着淡淡的红痕,像是被暮色轻染,愣愣地望着他。 那眼中似有未散的雾气,楚楚的模样,倒真是叫人心底泛起一丝不忍。 可即便是如此,皇帝此时此刻也心疼不起眼前这个女人。 他如今对她和高家只有忌惮。 皇帝看着曦月,神情越发冷了许多,恨不得狠狠发落她,提点一番高氏。 只是,他还不能。 如今高斌正在各县治水奔走,也算劳心劳力。 第154章 曦月心寒 于是,皇帝也只能一碗水端得平平的,终是将视线落回了金玉妍身上,沉声说道, “贵妃虽然有错,但嘉嫔自然也有错。嘉嫔,你的位分,终究在贵妃之下,怎能率先不敬贵妃?” 金玉妍撇嘴:“皇上……” 不等金玉妍搭话,皇帝又看向高曦月: “至于贵妃,你上次在长春宫门前,便也是这般掌掴嘉嫔,朕没有发落你,只是稍稍训斥。 可你这次竟然又如此鲁莽行事,可见朕上次说的话,你是一句没听进去!你眼里,还有朕这个皇帝吗?” 皇帝眸光深邃,冷冷看她。 曦月眸底一抹猩红,死死咬住下唇,没有再说一言一语。 她忽然明白什么。 或许,在这个男人心里,嘉贵人是否被她掌掴,其实,根本都不重要。 皇帝在意的是,是她竟然不将他上次的话放在心上,依旧那般行事。 又或许,是她们高氏一族在朝堂太过点眼,桩桩件件加在一起,难怪皇帝会盛怒。 而曦月在这一刻忽然明白了皇帝的忌惮之心。 原来,之前如懿和她所言,不要老拿阿玛出来说事,都是有迹可循。 是她太蠢! 如今惹了皇帝盛怒才明白。 高曦月一颗心沉沉下坠。 她不愿自己此番牵连了母族,便急急地握住了皇帝衣角的一缕明黄,放柔了口气。 “皇上,臣妾不敢,臣妾只是不甘心海兰被这般栽赃,也不甘心自己居然被她多番不敬,请皇上恕罪。” 可是,金玉妍见状,也毫不示弱,忙刻意吃痛出声,装起可怜来。 “嘶,皇上~,臣妾的脸好痛啊,臣妾这脸,只怕会就此毁了也未可知啊。呜……,臣妾承认自己说话是有一些过了。 但是,一个巴掌如何拍的响啊。 贵妃句句用自己的家世压臣妾,动不动把自己的阿玛治水有功搬出来说事,仗着自己的阿玛是皇上前朝得力的治水能臣,就对臣妾处处瞧不起。 还说臣妾只是一个贡品,云泥之别。” 金玉妍语毕,轻轻抬手,以帕掩面,遮住那高高肿起的面庞。 指尖在眼角处轻拭,似是拭去泪痕。 她又微微屈膝,一双眼眸中满是楚楚可怜之色 ,喉咙间传来断断续续的啜泣声,仿佛带着无尽的委屈。 又有泪水,顺着金玉妍那精致的面容滑落而下。 此时的金玉妍,看在皇帝眼里,宛如一只被风雨摧残的娇花,显得如此我见犹怜。 金玉妍继续陈情,啜泣道: “臣妾,恳请皇上为臣妾做主……” 曦月恨得滴血,金玉妍是故意在拿自己阿玛激怒皇帝,从头到尾都是! 自己居然现在才看明白,实在糊涂! 曦月也越发不甘示弱地晃着皇帝衣袖,声音极轻极柔:“臣妾也冤屈。” 然而,方才金玉妍那番话已让皇帝越发对高氏和高曦月不满。 他面色阴沉,猛然一甩衣袖,便将高曦月拉住他衣袖的手甩开。 那一甩力道极为迅猛。 高曦月毫无防备,只觉一股大力袭来,身子便猛地一个踉跄,失去平衡,摔翻在地。 曦月半伏在地,头上的发簪散落一半,额前的发髻变得凌乱,模样有些狼狈。 “皇上?”她震惊道。 曦月眼眶愈发猩红,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满心满眼都是不敢置信。 登时,一股酸楚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眼尾不自觉地染上了一抹嫣红,鼻息泛起了丝丝酸涩。 那盈眶的泪水在眼睫下打转,险些夺眶而出。 第155章 扔给皇后处置 然而,曦月的狼狈之态,皇帝却只做不见。 气氛也在这一刻变得诡异,众人皆是沉默,各怀心思。 富察琅华心中暗暗雀跃:皇帝对高曦月如此不悦,那么往后,高曦月恐怕再难凭皇上的宠爱,而肆意妄为、越俎代庖。 金玉妍计划得逞。 自然也是暗喜:得亏她时不时的在皇帝枕畔间,说着高氏一族和高曦月书信来往甚密的耳边风。 如今,皇帝终于一并发泄。 如懿只却只觉心头一紧,苦涩难言。 要说,曦月对皇帝也算一往情深,如今却被这般对待,她心底会有多失望呢? 竟然有些像前世傻傻的自己。 不过,曦月早些看清皇帝也好。 看清了看透了,往后的日子便不会再期盼了。 皇帝的嘴角微微抽搐,眸中深邃如墨。 他斜睨着曦月,只一眼,便似冰刃划过空气,令人心悸。 曦月与他四目相对。 良久,高曦月死死咬住红唇,借此阻止眼底的热泪。 她只觉所有的委屈仿佛都要随着泪水倾泻而出,可她只是低垂着头,将这一切强行咽回心底。 半晌,殿内静谧得只听得到众人的呼吸声。 皇帝忽地将目光移向一旁默然伫立良久的富察琅华,眼神中透着几缕疲惫。 他低声对富察琅华道。 “皇后,此事,毕竟也是后宫中的事,嫔妃起了口角,朕便交给你发落吧,你按照宫规处置便是。” 富察琅华收敛心神,面上旋即浮现出适时的笑,轻声问。 “是,可臣妾斗胆问一句,不知,此事应该对贵妃以何罪论处?” 皇帝并不打算正面回答皇后的话。 他知道,因为高曦月阿玛的原因,不他好亲自发落高曦月。 所以,他自然不会亲自给贵妃冠上什么罪名。 那么,这件事情,只能由皇后出手责罚,罪名也得由皇后冠上。 皇帝冲富察琅华浅浅一笑,伸手握住富察琅华的掌心,在她手背上拍了拍,轻声说: “皇后看着办便是,朕相信你会办得很妥帖,你是皇后,与朕夫妻一体,这种事情无须问朕。” 皇帝话音方落,便松了富察琅华的手,缓缓起身,走向如懿。 他极为自然地牵起了如懿的手,便转向众人,疲惫道: “此事就此作罢,朕不愿再听,贵妃你自个儿回咸福宫反省反省,想想自己究竟有何错处。 嘉嫔啊,朕会让齐汝用最好的药,去医治你的脸,定会将你的脸治好。 其他人也便都散了吧,皇后也先回自己宫里吧 朕乏了,便先在承乾宫歇歇脚。” 皇帝一起身,所有的人也都一应起了身,恭恭敬敬的退下了。 待众人悉数离去,承乾宫内便唯余皇帝与如懿二人。 殿内静谧无声,唯有炭火在铜炉中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皇帝抬眸,视线落在如懿身上,嘴角才泛起一抹温润的笑意。 他伸手握住如懿掌心,温和道:“如懿,来,陪朕说说话。” “皇上想和臣妾说什么?皇后娘娘还在长春宫等着皇上呢。”如懿的声音中,故意带着些许怨怼的醋意。 第156章 朕火气大但向着你 皇帝也不回答如懿这话,只越发靠她近一些。 待靠得近了,他便从背后搂住如懿,薄唇抵在如懿左耳畔。 炙热的呼吸喷洒而上。 皇帝声音携带着些许愧意的道。 “如懿,朕今日被贵妃气得火气有些大,是不是吓着你了?” 如懿吸溜一下鼻子,偷偷掐一把自己手上的肉,挤出泪来,低头啜泣般的声音道。 “臣妾没有……” 皇帝失笑,走到如懿面前,双手捧起如懿的脸颊,细细端详。 他瞥见如懿眼底委屈的泪,愧疚感越发油然而生。 “瞧你一脸委屈的模样,还说没有。如懿,朕今日也是形势所迫,才对你脸色不太好。你可不许怪朕。朕心底,是向着你的,明白吗?” 说罢,皇帝温热的指腹轻拂如懿眼角的泪。 如懿故意吸溜一下鼻子,微微颔首道:“臣妾明白,皇上对臣妾如此坦诚相待,臣妾怎么会怪您?” 皇帝似是松了一口气,又执起如懿掌心:“那便好。如懿,是朕让你委屈了,往后不会了。” 如懿颔首应声:“臣妾自然相信皇上。” 皇帝满意一笑,搂抱如懿许久后,似是忽而想到什么,重新低头凝望着如懿,问。 “对了,如懿啊。今日,嘉嫔说,你刚入宫,贵妃便对你诸多不满,几番为难,朕今日问你,你那般作答,朕也明白你是给她打掩护。 但是如懿,眼下只有你我二人,你如实告诉朕,是否真有此事? 贵妃在你刚入宫时,当真仗着自己贵妃的身份,对你肆意为难?” 啧啧,这一字一句,听上去真真的对她的无尽关心。 可惜,如今重生一次的如懿很是清醒。 她明白,皇帝此言不是关心她。 而是试探高曦月曾经有多跋扈,以验证他心底,对高曦月和高氏一族的忌惮之心是对的。 就像前世,她曾以为皇帝让她当继后,是因为爱她,是因为多么情深义重。 其实,也不过是因为她背后没有母族依仗,好拿捏,把控。 哎,自己前世真是痴傻。 如懿压下心底的心思,忙冲他温和笑道。 “皇上,臣妾愚钝,看不出贵妃是否为难臣妾。但如今,臣妾和贵妃情同姐妹,您无须替臣妾忧心。” 皇帝问不出他想要的答案,便嗤笑一声,轻蔑道: “情同姐妹?且不说她对你是否是真心,就算真心,那也是如今罢了,难道今日情同姐妹,往日她给你的磋磨便不作数了么? 如懿,你啊性子太好,之前受了她委屈,也从未和朕说过,朕实在心疼。” 他的话语渐渐低沉,手却不自觉地加重了力度,越发紧握如懿掌心。 如懿轻展笑颜,依偎在皇帝的肩头,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说, “皇上您心疼臣妾,臣妾却也心疼您呢。您国事繁忙,臣妾如何还能让后宫的小事增添皇上您的烦忧呢? 只是,臣妾也想说一句,不管贵妃姐姐曾经对臣妾如何,如今的贵妃姐姐,是臣妾的姐妹,做不得假。 皇上就看在臣妾面上,不要太过苛责她,好不好嘛?” 如懿这一番软话说下来,皇帝自然甚是舒心。 他在如懿掌心上轻轻一拍,点头答应: “好,如懿,朕依你便是。 你啊,总是心善大度,朕真担心你吃亏。” 如懿却是摇头,搂住皇帝腰身,声音软软糯糯的。 “皇上,臣妾怎么算吃亏,臣妾有皇上庇护呢。” 皇帝带着几分宠溺的笑意,微微垂首,唇瓣落在如懿额间,停留许久。 如懿脸颊立时泛起两抹红晕,更添几分娇羞。他看着如懿一副小女儿家家诱人的模样,忍耐不住了,便愈发不老实起来。 “皇上~,您别……别这样……” 如懿脸颊潮红,避开皇帝炙热的目光。 第157章 所谓情深不过如此 见如懿羞涩的模样,皇帝心底痒痒的,便将她拥得更紧些。 他眼中的兴致愈浓,眸中,仿佛有暗涌的情绪在翻腾起伏。 彼此间掌心传来的热度,丝丝缕缕地灼烧着如懿的指尖。 皇帝微一垂首,滚烫的气息便落在如懿唇角。 一番纠缠后,如懿已是双颊绯红。 如懿往后退一步,一脸娇羞之态地推开了他。 “皇上,您快……快去皇后娘娘那吧,要不然,臣妾可舍不得皇上走了。” “你啊,一害羞起来就轰朕走,朕偏不依你。她们好不容易都不在朕身边聒噪了,只有朕与你两个人相处,朕非要和朕的青樱多待一会儿,如何?” 如懿撇嘴,就连耳根都开始泛红。 皇帝见状,轻笑出声,紧紧牵了如懿的手,与她依偎着坐下。 又长吁一口气道:“如懿啊,她们这一走,朕的心里才安生了下来,这群女人,哼,一个不得安生,让朕头疼得很。 还是你好啊如懿,总是理解朕,体谅朕。与朕性子极为相投。” 如懿闻言,直觉讽刺。 呵,他眼下这样与她说着旁的女人的种种不好。 殊不知,自己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又是如何与旁的女人,去轻贱她的呢? 如懿猛然忆起,自己前世刚走后那片混沌的记忆。 记忆里,他曾对他后来深爱寒香见说, “香见,这偌大的后宫,朕只喜欢你,朕的心意,你明白么?香见,朕会和你一生一一双人,一辈子待你好。” 那时,寒香见满是不屑,直接冷声问他: “臣妾曾听皇后娘娘说过,您是皇后娘娘自小相伴的少年郎,您和她曾彼此承诺两心相许,不相欺,不相负。 既然如此,您便应该与皇后娘娘两相厮守才是。为何要喜欢臣妾?您不应该喜欢臣妾,就像臣妾不应该忘记寒企。 ” 皇帝只是嗤笑一声,不屑地回答她道。 “皇后早就不是朕的青樱了,体贴理解朕的青樱,早就死了。 更何况,两心相许这种话,也只有她好意思说出口。朕是皇帝,一国之君,三宫六院,如何与她两心相许? 皇后她,如今只是朕后宫里头,一个朕最需要的摆设。香见,你与她不同,朕虽然曾经最喜欢她,但是眼下,朕最喜欢的人是你。 哼,皇后她胆大妄为,还敢让你绝嗣。 又把朕唯一的嫡子永璂教得那般碌碌无为,还克死了朕的祥瑞之子永璟。 她,便是连已故的孝贤皇后都比不过。” 香见脸上更添几分鄙夷,越发离皇帝远了几分, “那么,皇上之意,便是宁愿当初活着的,是您所谓的祥瑞之子,死去的,是陪伴您大半辈子的皇后娘娘,是么? 如此,没有母克子,是否您便满意了?” 皇帝微怔,旋即笑道。 “留下祥瑞之子,牺牲一个皇后,自然不算什么。皇后没了,可以再立,朕瞧着令贵妃温顺,就很不错,朕便是抬举她做皇后也并无不可。” “可祥瑞之子没了……”皇帝叹息一口气:“真是朕毕生的遗憾,永璟若出世,一定是一个比永璂,永琮,永琏他们这些嫡子更有出息,更能够承担大业的孩子。” 忆及那些自己混沌中的记忆,如懿竟然还是忍不住心底发涩。 呵呵,瞧啊,这个男人多会装啊。 曾经多么情深义重,两心相许,到头来,真是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 如懿的心,蒙上一层雾气,竟有些心如刀绞。 那些尘封于她混沌记忆中的前尘往事,她本不愿去回想。 可,每每看到眼前男人对她的偏宠,还是忍不住去警醒自己。 警醒自己不要被他眼下的深情蒙骗! “如懿,你在想什么呢?” 皇帝的一声轻唤,唤回了如懿所有思绪。 如懿抬眸,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情深几许的目光,竟然有些想作呕。 恶心,太恶心了! 这个男人爱与不爱简直是两副面孔! “臣妾在想,皇上,您如今是对臣妾这样好,那,会不会有朝一日,您厌倦臣妾了,便不会再对臣妾这样好了。” 如懿视线直直地盯着他,竟是直截了当问出口。 第158章 红颜未老恩先断 皇帝闻言微愣,看了如懿半晌后,方笑道。 “怎么这么问?你不相信朕啊?” 如懿忙故作惊慌地垂首道,“臣妾并非不信皇上,更多的,是害怕,臣妾怕……怕君恩……君恩如流水…,怕红颜未老恩先断。” 说罢,还故意挤出几泪,又自顾自地从袖口拿出那一方绣着青樱红荔的帕子出来,沾一下微湿润的眼角。 皇帝看一眼帕子上的“青樱红荔”,明白那是如懿和他一对的帕子,不由唇角勾起一抹笑。 但心底却因着如懿这番话,有些失神。 如懿似是怕皇帝会怪罪一般,连忙加了句 。 “自然,也是臣妾的错,臣妾不该这么问,皇上若是怪罪……,就当臣妾是最后一次问吧。” 皇帝望着眼前的如懿如此小心翼翼的样子,心底尽是莫名的酸涩。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如懿这般怕他,在他面前如此小心翼翼了? 皇帝忽然忆起。 曾几何时,他也曾和他的青樱妹妹如同普通男女般互相打闹,没有任何君臣之分地相处。 他们会为了一件小事争论得面红耳赤,最后,他说不过她,有些生气。 青樱便故意笑他,还掐他辫子。 最后,她一句撒娇的“弘历哥哥”,他心中所有的气便都没了。 他最喜欢青樱站在樱花下冲他嫣然一笑,喊他一声“弘历哥哥”的样子,那也是他对青樱的初次心动。 可如今,好像很久,她没有喊他弘历哥哥。 他也许久没有喊她青樱妹妹了。 皇帝看着如懿眸中掠过的一丝黯淡,似乎真的带着某种害怕的失去。 这样的如懿,让他莫名觉得,他与曾经初相识的青樱,好像越来越远。 皇帝恍惚的眨眨眼,心底带着浓浓的伤感。 他捧起如懿的脸颊,直直地凝视着她,温和道: “傻话,你胡说什么呢?你放心,朕不会的,朕不会让你有什么红颜未老恩先断这么一天的。” 如懿心底冷笑,是么? 前世的他们,又何止红颜未老恩先断呢? 皇帝又将掌心附在了如懿的掌心之上,沉沉道: “如懿,朕答允你,朕会一直这样待你好,君无戏言。如此,你可放心了?” 如懿颔首,浅浅一笑:“皇上君子之言,臣妾放心。” 皇帝将如懿揽入怀里许久,感受着怀里女人沉沉的心跳,又忍不住问她。 “如懿,你多久没有喊朕弘历哥哥了,今日是新年,你能不能再这样喊朕一次。” 如懿却故意从他怀里钻出来,红着一张脸,撇着小嘴道: “臣妾才不呢,大过年的这样喊,怪矫情的,皇上就会调戏臣妾。” 皇帝被如懿这小孩子气的模样逗笑了,忍不住捏了她一下脸颊, 又抬手,抵着如懿的后脑勺,滚烫的唇瓣顺着她的气息将她覆盖,浅尝辄止一番。 如懿脸颊绯红,低头害羞地不看他了。 皇帝又望着她笑道:“你的矫情对着朕,朕只觉得你可爱得紧。” 如懿羞红了耳朵,便起身缓步移至皇帝身后,转移话题。 “皇上方才说您头疼,不如,臣妾给皇上按摩按摩吧,臣妾之前在家,便时常给额娘按摩呢。” 皇帝明白她这是害羞转移话题呢,也不撩她了,还是留到往后在枕榻之间时,再撩她吧。 第159章 朕只会哄你 想着,皇帝便笑着答应了。 “好啊,也让朕试试你的手法如何。” 如懿绕到皇帝身后,指尖轻轻搭在皇帝太阳穴的两侧。 用温热的指腹摩挲着他的两侧,一下又一下地为他按摩着。 真真是做足了一副解语花的姿态,最后还不忘温声问道。 “皇上可觉得舒坦了?” 皇帝微微闭眼,轻笑出声,握住如懿那一只还在给他按摩的的掌心,指尖摩挲着她细腻的手指,说。 “如懿,只要你在朕的身边,朕都觉得舒坦。” 如懿继续帮皇帝按摩:“皇上,您惯会哄着臣妾。” 皇帝唇角微勾,伸手掐了一把如懿肤如凝脂的脸蛋,笑道。 “旁人朕还不愿哄呢,朕也只会哄哄你了。” “皇上~” 如懿轻唤,带着几分娇嗔之意。 她给皇帝按摩的手法,渐渐变得轻柔,最后停了下来。 她将下颚抵在皇帝肩头,转移话题,温言出声道。 “皇上其实不该留在臣妾这的,您原本是在皇后那儿歇着,如今留在臣妾这儿总是不好。臣妾怕,怕皇后娘娘心里不舒服。” 皇帝却是一脸无谓之态,眉宇间露出些许烦躁。 “如懿,这便是你的好处了。这后宫里的其他女人,朕和她们处着,总觉得心烦的很,便是皇后,也没有你让朕心里觉得踏实安心。 朕眼下谁都不想见,只想到你这呆着,还能喘喘气。 到了皇后那,少不得要聊后宫琐事,也是心烦。” 如懿应声:“臣妾明白。只是,今日是过年,您却在臣妾一个嫔妃宫中,不陪着皇后娘娘,臣妾怕旁人多心。再者,您现在去陪陪二阿哥也是好的嘛。” 皇帝微愣,脑海里想到的,分明是当初过小年的时候,永琏那般黏着自己的可爱模样,让自己颇有一些父子天伦之乐的志趣。 皇帝心下也有一些触动,便点头道。 “是啊,这是自然的,朕一会儿自然会去皇后那。只是朕眼下,朕只想待在你的身边稍作歇息。你不愿意么?” 如懿听到这话,搂抱他的力道不自觉加重,眼中满是眷恋。 那深情的侧颜,落在皇帝眼里,令皇帝颇为动容。 如懿道:“皇上陪着臣妾,臣妾求之不得,臣妾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自然希望皇上可以多陪在臣妾身边。最好来了就不要走了。 只是, 臣妾不想落了旁人的口舌,觉得臣妾抢了旁人恩宠。” “抢?你这话说的好笑,朕自己愿意待在你这的,如何就成了抢了?如懿,朕知道你的担忧。” 皇帝稍稍抬手,又握住如懿的掌心,说道。 “你放心,朕一会儿自然会再去陪着永琏和皇后,皇后她啊,性子太过端庄无趣,她纵然是朕的嫡妻,可朕每每与她相处之时,心里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此时此刻,朕只想安安静静的陪着你。 ” 如懿心中冷笑连连,是啊,他喜欢不被宫廷所拘束的女子,偏喜欢超脱宫廷规矩之外的女子。 像最初的自己,后来的香见,都是如此性子。 可,身在皇宫,如何能不被宫中规矩束缚? 如懿又不由忆起皇帝前世,曾对给他进献烟花风尘女子的进忠说过那一句。 “这女子啊,在宫里,闺阁里呆久了,就会被规矩束缚着,变得呆板无趣。就像朕宫里的那些女人,莫不如是。” 如懿冷冷一笑,瞧啊,这就是他,什么爱不爱的,只是喜欢新鲜的,久了,也便不喜欢了。 所以,他后来去找烟花女子,日日赏女若赏花了。 如懿努力不再去想前尘往事。 她嘴角轻扬,带着一抹俏皮的笑意,道。 “是,皇上愿意陪着臣妾,那臣妾也便安安心心陪着皇上,至少眼下,皇上是属于臣妾一个人的。” 皇帝缓缓转身,又将如懿一把拥入怀中。 他的下颚轻轻搭在如懿的颈窝,双目微阖,温热的呼吸轻拂着她的肌肤。 两人紧紧相贴,倒真真一幅帝妃恩爱的画卷。 如懿不愿去遐想彼此间有几分情真,只贴着他喃喃出声。 “哪怕皇上只陪臣妾一会儿,臣妾亦是心满意足。” 第160章 舍不得朕吗? 皇帝心底很受触动,越发觉得如懿善解人意。 “如懿,朕对不住你,都无法抽时间多陪陪你,还要你如此善良大度,你心里的苦,朕明白。” “皇上明白臣妾,臣妾也理解皇上的苦。” 如懿说着,又愈发抱紧了他。 皇帝失笑,旋即握住如懿搭在自己腰间的掌心,轻轻贴在自己唇边,低声道。 “瞧你这样,是舍不得朕么?” 如懿不说话,俏皮地将脸扭向另一边。 “皇上明知故问。” “那朕等再晚些了,再去皇后那,让朕再多陪陪你,可好?” 有湿热的气息轻轻拂过如懿精致的耳坠。 如懿的脸上的绯红越发明显,她微微偏头,故意甩开了皇帝的手,低声道。 “不好。” “哦?为何?” 皇帝暗想,口是心非的女人真是可爱。 如懿说:“皇上既然要去看皇后娘娘,那便早些去吧,去晚了让皇后娘娘久等,到时候,皇后娘娘还以为皇上您不会再去长春宫了呢,左右皇上心里记挂着臣妾,臣妾便安心了,再不济……” 如懿顿了顿,身形微滞,抬眸间似有万千思绪流转。 她纤细的手指指向外面的院内,一个个堆起的雪人上。 几个雪人静静伫立,还没有融化。 如懿继续道:“再不济,还有那个雪人弘历陪着臣妾,承乾宫也不至于太过冷清了。” 皇帝眉心微动,缓缓抬眸望向如懿,唇角扬起起一抹温和的笑意,带着几分宠溺地问。 “雪人弘历,那是什么?” “臣妾带皇上去看看。” 如懿挽起皇帝的手,手指握紧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 二人一起缓缓步于院落中。 雪地上宛如披上了一层银色的纱衣,素雅纯白,雪地旁那一盆盆梅花,恍若在雪地中悄然绽放,冰肌玉骨。 院落中立着的,便是她们几人今日堆的雪人。 刺骨的寒风携带着丝丝缕缕的雪花在半空中飞舞,飘落在如懿的额间。 皇帝见状,便伸出手,替如懿轻轻捻去额间的雪花,又轻笑着指向其中一个雪人,打趣她道。 “这个最丑的雪人,定是你堆的!朕记得,咱们小时候也会一块堆雪人,你堆的雪人总是丑的不成样子!” 那其实不是她堆的,是惢心嬿婉一起堆的。 但如懿也没必要揭穿,便撅了撅嘴,斜睨了皇帝一眼,声音故意添了几分妩媚。 “皇上又笑话臣妾,不过皇上聪慧,这个雪人确实是臣妾堆的,让皇上见笑了。” 又一阵凛冽的冷风吹过,皇帝越发是紧的牵着如懿的手,一块站在了那个雪人面前后。 他又从背后搂住她,贴着她耳畔问道。 “你看看,你堆的雪人,比旁人堆的都矮上一截,怎么,朕在你心中的形象,不是特别高大啊?” 如懿稍稍侧脸躲避他的气息,思虑一番后,道。 “那是因为,臣妾堆的雪人,是皇上才十二的时候呢。所以,自然比她们堆的稍微矮了些许。” “哦?为何是十二岁?” 皇帝凝视着如懿轻声问道,又伸手,为如懿理着被冬风撩乱的鬓发。 如懿笑眼盈盈说:“皇上忘了,十二岁那年,是臣妾与皇上初相见,第一次堆雪人呢。” 皇帝微怔,很快,眉梢染上无尽温柔。 他们的往昔,永远是最值得怀念追忆的。 他道:“朕自然记得,也从未忘记。是啊,十二岁那年,便是朕第一次与你在城墙上堆雪人。” “是呢,那是臣妾与弘历哥哥最快乐的时光,臣妾永志不忘。” 皇帝笑着轻捏一下如懿鼻子,说:“朕也是啊,朕记得,那个时候,朕还只是一个不受重视的皇子。而你是乌拉那拉家的格格,那个时候,朕便倾心与你,暗暗想着,以后一定要娶了你当朕的妻子。” 如懿俏皮一笑,在他胸口轻轻的敲了一记,道。 “好啊,原来,皇上在那个时候就在打臣妾的主意了,臣妾竟然浑然未觉。” 皇帝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唇角含笑。 “朕那个时候才十二岁,也是刚刚成为皇额娘的养子,皇阿玛那个时候最喜欢的是三哥,对朕也不是特别重视,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心思,朕哪敢放在明面上,只能偷偷的放在心上。” 如懿只觉讽刺,原来,在他心中,喜欢她,竟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事呢。 呵。 倒是皇帝,没有发觉自己言语的不妥,思绪飘回到往昔年少时期。 不免心跳欲裂,又凑如懿近一些,抱紧如懿,附耳沉沉道, “如懿,那个时候的弘历,未曾想过自己真的可以娶到自己心仪的女子。” 周身静极了,如懿甚至清晰地感觉到皇帝那沉稳而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这般幸福的画卷。 若不是重生,或许自己又要沉沦在他的甜言蜜语的温情里吧。 第161章 小鸟依人 如懿顺势回抱住他,有意将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他胸口处上,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她声音极轻极低,温软甜腻。 “皇上是这样,臣妾也是这样。臣妾那个时候,也未曾想到,可以嫁给自己那时就喜欢的少年郎。” 说罢,如懿有意加紧搂抱他的力道,脸上泛起温热。 “哦?” 皇帝闻言,眸中果然露出一丝雀跃:“此言当真?你也是那个时候便喜欢朕的?” 皇帝暗哑的声线划过如懿耳廓。 如懿在他怀里轻轻一颤,小脸又悄然爬上一抹红,垂下脑袋,不好意思地点头道。 “嗯,其实,当初一曲墙头马上,臣妾便对皇上一见倾心。” 皇帝高兴极了,悠然的笑意在他嘴角蔓延开来,他拍了拍如懿的手背,道。 “哈哈哈,朕便知道,朕的青樱,心里早就有朕了。”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臣妾永远记得,皇上也不许忘了。” 她的声音听上去还带着一丝素日惯有的俏皮。 皇帝心跳越快,俯下去身,用掌心环住她的纤细的腰间。 “朕自然记得定不会忘。当日,朕与你的相识,便是源于那出墙头马上,青樱和弘历心意相通。” 说罢,皇帝便携了如懿的手走到雪人前,又说。 “只是,这弘历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雪地上甚是孤单,朕再堆一个青樱陪在弘历身边,可好?” 如懿捂嘴低笑一声。 “皇上,您要是再堆一个青樱陪在弘历身边,一会儿去皇后娘娘宫里可就该晚了,不如让臣妾代劳吧?” 皇帝却不以为意, “欸,皇后那里,还得看顾永琏的学业,也没有这么早歇息。 朕便在承乾宫再陪你堆一会儿雪人也是无妨的,再说了,朕是天子,朕想何时去长春宫,便何时去。” 如懿颔首笑道:“好,那臣妾便陪着皇上再堆一个雪人,陪在弘历身边。” 言罢,如懿便陪在皇帝身旁,一同开始堆雪人。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之后,另一个雪人“青樱”也堆好了。 皇帝满意的笑笑,再度拥了如懿入怀,指着那两个雪人说。 “如懿你看,青樱弘历站在一块,这才般配,雪地上的青樱弘历在一块,我们俩也永远不会分开的。 如懿,朕与你此生长久,永不分离,只要朕想去的地方,一定会有你。” 如懿感动极了,轻轻啜泣一声,眼眶泛红,感动得落下泪来。 “皇上,只要能和您在一起,去到哪都是人间盛景。” 这样的情话,他们前世也曾互相说过,只是,终究不过是她一个人的自欺欺人。 这辈子,她又配合他说一次,却不会再信了。 他温热的掌心拂去如懿的清泪,又覆上如懿那略带凉意的小手, “手怎么变得这么冷,来,朕替你暖暖。” 他便将如懿的掌心覆盖在自己两掌之间,摩挲着如懿的手,又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贴近自己的唇边,轻轻呵气。 凛冽的寒风似锋利的刀片拂过如懿的脸颊。 她娇俏的小脸颊不觉泛起了些许红晕,宛如冬日里盛开的红梅,落在皇帝眼中,带了几分娇柔之美。 她又往皇帝怀里缩了缩,和一只小黏猫似的,依靠着他胸口抬眸,说, “皇上帮臣妾暖手,自个儿手都变冷了,万一您风寒了,岂不是臣妾罪过。” “朕愿意。” 皇帝望着如懿这小鸟依人的模样,心下一动,低下脑袋,温热的唇抵在她额间。 片刻后,又沉沉开口道。 “如懿,这是朕登基以后过得最开心的一个新年。” 如懿垂下眼帘,软趴趴地附在他胸口。 “臣妾也是。” 她眼底却露出一丝轻蔑的讽刺,开心么,可一想起那些前尘虐缘,再多的开心也灰飞烟灭。 “朕陪你再进去坐坐,里边暖和。” “是。” 那日,皇帝又陪着如懿聊了许久,从他们的初遇,聊到现在,似乎,他们俩真的可以聊到天荒地老的一般, 皇帝聊的不亦乐乎,如懿只觉讥讽。 他们的曾经,她早已不屑一顾,他还记得。 也好啊,这辈子,就让他一个人记挂着青樱弘历墙头马上的初遇情吧。 许久后,时间也越来越晚了,皇帝也记挂永琏和皇后,方才不舍地离开了承乾宫。 “臣妾恭送皇上。” 如懿待皇帝转身,一如既往起身屈膝行礼。 皇帝没有注意到,如懿眸中欣喜消失殆尽,对他唯余恭敬与刺骨的寒意。 而长春宫的富察琅华久久的都未等到自己夫君的到来,心沉沉地下坠着。 好在,她身边有永琏陪着才算宽慰。 永琏正在床榻上津津有味地玩一个布偶娃娃,倒是开心极了。 可不多时,富察琅华却径直走过去,将永琏连手中的布娃娃一把抢走,便吩咐素练将娃娃将收了起来。 永琏的目光却眷着那个娃娃,委屈巴巴的道。 “娃娃,儿臣……想,想玩。” 富察琅华俯身,轻抚了一下永琏的小脑袋,旋即却语重心长道。 “永琏啊,你是嫡子,怎么能和那个庶子永璋一般贪玩,今日额娘已经让你玩了半个时辰的娃娃了,不许再玩了。” 富察琅华说罢,又从桌案拿过一本书过来,指着书上的一首诗道。 “昨日咱们学了一首诗,今日咱们再学一首,好不好啊?” 永琏明显不愿意学诗。 他日学夜学,当真有些累了,很快,永琏双眼泛起模糊,委屈极了。 “今日大年初一,不是可以不用学习么?儿臣想再玩会儿娃娃,好不好,额娘……” 第162章 永琏被迫读书 富察琅华凝视着永琏这番模样,心中猛地一颤,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似被轻轻牵扯,泛起一丝疼。 她心中,闪过一丝动摇。 但只片刻过后,富察琅华立刻清醒。 她若是对永琏心软,让他养成懒怠贪玩的习惯,便是拿富察氏一族挥霍。 那延续富察氏荣耀的念想,就这般将她的“理智”拉扯了回来。 她轻抚着永琏脑袋,温和道。 “永琏,你今日也玩这么久的娃娃了,该多识几个字了,听额娘的话,好不好?” 永琏撅嘴,满目委屈,有些不情不愿。 他只是一个孩童,不理解为何旁人都可以玩儿,偏自己却要读书。 一旁的素练也见状,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亦是连忙劝导。 “娘娘,今日,是大年初一,而且二阿哥如今也才三岁,要不就让二阿哥多玩一会,其实,奴婢以为,孩子也不能逼得太紧。” 富察琅华听罢,眉心微蹙,一抹不悦爬上她的面容。 她摆手,制止了素练的劝说,看向永琏亦是添了一丝不悦,开口便是训诫, “永琏,你身为嫡子却和永璋一样贪玩,成日想着玩什么玩偶,真真是丢咱们富察氏一族的脸! 你舅舅从刚学会开口说话,便喜看诗书。 便是你的族中富察氏亲眷,亦是如此。 你身在皇家,怎能如此懈怠?你得知道,你是你皇阿玛的嫡子,阿玛额娘对你抱了无限的期望,你不能一心只想着玩儿,你明不明白?” “额娘……” 永琏双眸泛红,眼眶微湿,险些落下泪来。 只是,他泪水还未滑落,富察琅华再度一声呵斥。 “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许落泪,这般没出息,只知道哭的话,便不是爱新觉罗家和富察氏的孩子了。” 小永琏听了这话,只能用力吸一下鼻子,压抑着眼底泛起的湿意。 一旁的素练固然同情永琏,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这位主子,自己不管多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的。 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沉寂极了。 忽而,外面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打破了这窒息的氛围。 “皇后,你对永琏未免也有太过苛刻了。” 伴随声音传来,皇帝着一缕明黄色龙袍迈步而入。 原是皇帝在外头听了一会儿,眼看着富察琅华如此逼迫永琏读书,当即便开了口。 富察琅华亦是没有想到,皇帝会这个时候过来。 待皇帝走到身侧,她连忙屈膝行礼。 “臣妾给皇上请安,” 富察琅华笑得端庄极了,忙挽住了皇帝手腕,笑意盈盈道, “皇上,臣妾……臣妾只是等皇上许久不见皇上过来,刚好得空,便想着陪永琏读会书。” 见皇帝表情阴郁,富察琅华极作解释: “自然,也是因为前阵子永琏生病,落下了些功课,臣妾才会如此。” 皇帝轻叹一口气。 他对于富察琅华的管教方法虽有不满,但是,也心知富察琅华对永琏这个嫡子付出很多。 因此,他心下软了些许,原本欲斥责富察琅华的话也并未说出口。 只是,将视线落在一旁乖巧的永琏身上后,方叹息一口气,看着富察琅华开口道。 “我爱新觉罗家的孩子,学业固然重要,但是,不过也才三岁,玩闹本就是儿子的天性,也不要拘了孩子的天性,朕这么说你可明白?” 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可富察琅华却明白,皇帝对自己如此教导永琏存了意见。 第163章 贵妃下手太重 富察琅华自然不敢多言,连忙谦卑地颔首。 “是,皇上教训的是,臣妾明白了。” 皇帝继而松开富察琅华的手,将永琏抱在了怀里,让他坐在自己的膝盖上,满脸慈父般的眼神温和地看着他。 “永琏今天不想读书对不对?” 皇帝温声细语地问。 永琏却瞥一眼富察琅华,连忙摇头。 “儿臣,儿臣不敢。” 皇帝如何不知永琏心思,他直接将永琏手中的那一本古诗集一把抽出,扔到桌案上,又将玩偶重新递给永琏。 富察琅华看傻眼了,皇上这是故意为之么?借此表达对她的不满么? 富察琅华只觉一股酸涩从心底漫起,似是有冰冷的刀锋一下下剜着心脏,疼得难以呼吸。 她不理解,她只是想让好好培养孩子,何错之有,皇上为何这样打她的脸。 皇帝忽略富察琅华眸中的悲痛,只定定地看着永琏。 “永琏,皇阿玛今日允许你不学习,可以一直抱着这个玩偶玩,这下开心了吧?” 听到这话,永琏终于移开了原本看向富察琅华的目光,一抹甜甜的笑在永琏的脸上绽放。 富察琅华有瞬间的恍惚,这样爱笑的永琏,富察琅华许久没有见过了, 永琏冲着皇帝甜甜道。 “儿臣开心,皇阿玛最好了。” 说罢,他搂住了皇帝的脖子,在皇帝的脸颊上“啵”一下。 原本就爱子情深的皇帝,对永琏自然更为怜爱了。 他又是抱着永琏好一份宽慰,才将永琏交给了素练去照应。 片刻之后,屋内仅余皇帝与富察琅华二人。 房中气氛陡然变得凝重。 皇帝沉默如山过后,只好耐着性子地对富察琅华道。 “皇后教子有方,朕甚是欣慰,永琏这个嫡子被你培养得非常好,如今才不过三岁,便已经会背许多诗词,这很好。” 皇帝说着,面露欣慰之色,他也是真的欣慰。 因为,他明白,身为皇家的孩子,自然是需要像富察琅华这种好好督促孩子的额娘。 但是,想到永琏那委屈的模样,皇帝心里也忍不住心疼,担心。 思及此处,他复又执起了富察琅嬅的手,换了一种哄劝的口气说。 “但是,若是太过拘着孩子,未免也有些太失妥当,今儿个是大年初一,自古皇家的孩子大年初一都是休息,永琏自然也不例外。 他是朕的嫡子,朕固然对他寄予厚望。 但是,也不能忽视孩子的健康,朕是怕咱们的孩子被这样逼着,往后心里,恐怕会出问题。” 皇帝尽量放缓放缓了自己的语气,也没有多加斥责。 富察琅华如何不明白皇帝话里话外的指责之意,只好点头应下,恭敬道。 “是,臣妾明白了,以后逢年过节,臣妾便让永琏好好歇着。” 皇帝满意的点头。 “嗯,皇后明白便好,朕从前小时候过得并不开心,所以,朕希望咱们的孩子可以快快乐乐的长大。” 皇帝轻叹一口气,又关怀了富察琅华好几句,二人方才安置就寝。 这一夜,长春宫内。 龙涎香与富察琅华常用的安神香交织缠绵,为空气添上了一抹复杂的温情。 只是,富察琅华心中明了。 即便此刻她与夫君亲密相拥,二人之间心里的距离却依旧遥远。 似乎隔着万水千山,难以逾越。 而这种遥远,似乎是从出嫁给他时便开始了,她亦是无从改变这种身心的疏离。 到了次日午后。 富察琅华便打算按照皇帝之前所吩咐的意思,简单发落一下高曦月。 让高曦月独自一人待在咸福宫抄写女戒十遍,也便罢了。 不曾想,素练都还未去传话呢,倒是一旁的金玉妍立刻提点着富察琅华,说。 “哎呀,只是抄写十遍女诫,臣妾总觉有些轻了。皇后娘娘,您看臣妾这张嘴,被贵妃打的,到现在都还肿着。只抄十遍女诫,皇后娘娘也实在仁厚。” 富察琅华闻言,目光徐徐地落在金玉妍唇上的伤处,仔细端详。 却见,金玉妍唇上的伤口依旧红肿未消,还未痊愈。 富察琅华微微蹙眉:“这贵妃下手也忒重了些。” 金玉妍立刻顺势说道: “是啊,贵妃下手一向如此,之前对她那个进宫的姨娘下手不也这般雷厉风行么? 哎,贵妃位分臣妾之上,她要教训臣妾,臣妾也不敢说什么,但,她如何能够越过皇后娘娘,便私底下几次三番对妃嫔打骂。 都不过问皇后娘娘您的意思。臣妾都怕皇上以为,是您驭下无方。” 富察琅华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金玉妍顺势说道:“皇后娘娘您说,贵妃如今总和娴妃交好,莫不是贵妃这般教训臣妾,是受了娴妃的示意。” “嘉嫔,不许胡说。”富察琅华的眉宇微微蹙起,斥责道。 但,她想到如今贵妃与娴妃两个人坑瀣一气,心底不由升腾起许多不满。 对金玉妍的话也到底信了几分。 富察琅华拧紧手中的帕子,轻叹一口气,随后看向金玉妍。 “皇上让本宫去发落贵妃,也不知皇上是什么个意思,是想让本宫重些发落,还是从轻发落……” 金玉妍忙道:“娘娘,您看那日皇上对贵妃娘娘的态度如何呢?” 富察琅华应声说:“本宫记得,皇上那日,还狠推了贵妃一把,倒着是把本宫惊着了,皇上从未对过贵妃如此。” 第164章 曦月罚抄女戒 金玉妍笑着恭敬答话道。 “是啊,如此可见,皇上对贵妃,心中也是有颇多成见的。只是碍于高斌的缘故,皇上也不好太过发落。 皇后娘娘,您若对贵妃发落的太轻,只怕也会惹皇上不满。 说来,咱们这位皇上仁厚,到底没有收了贵妃的协理六宫之权,也是看着高斌面上。 所以,臣妾以为,皇上定是也想严惩贵妃,让她长长记性。自然,这也只是臣妾的揣度,至于怎么做,全看娘娘。” 富察琅华一听,也觉金玉妍说的颇有道理。 那日她也在场,看着皇上的确是已经不太喜欢贵妃的模样。 那么,自己重些发落,也算顺着皇上心意,定是没错。 于是,富察琅华小酌一口茶水,笑道。 “嘉嫔所言有理啊。本宫明白,在这宫里,如今也只有你和本宫一条心。而贵妃,自从娴妃入宫,便带着纯嫔她们,和娴妃沆瀣一气,连带着婉常在都不如往日那般老实。” 金玉妍亦是附和:“可不,她们几个如今沆瀣一气,娘娘务必小心,那日臣妾可是亲眼所见,她们竟然一块玩雪,还打起雪球来了。” 富察琅华闻言,颇为愠怒,忍不住轻敲一下桌案,道。 “打雪球,真是荒谬,这可是后宫,岂能如此儿戏,哼,她们这些日子蛇鼠一窝,过得倒是惬意。” 富察琅华略一思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贵妃日子既然这般惬意,那本宫自然得她再加点趣了。” 她扶了扶额,计上心头,便吩咐一旁的素练道。 “素练,那你便去告诉贵妃,罚她抄一百遍女诫,以儆效尤。” 素练都惊了:“这……娘娘,一百遍女戒,这恐怕紧赶慢赶,怕是两个月也抄不完啊。” 富察琅华刚欲说话,金玉妍却忙率先开口道。 “那又如何,一个月抄不完,便两个月,慢慢抄便是。更何况,以贵妃那个性子,会不会让自己底下的婢女,模仿自己的字迹,假手于人还未可知呢。 她若真如此假手于人,这可是连惩罚都免了,这一百遍女戒,算得了什么?” 富察琅华闻言,眸光咻地一冷,捏紧手中帕子,冷声道。 “嘉嫔此话,倒是提醒本宫了。素练,你便提醒贵妃,不许假手于人,不然,若是被本宫发现了,必会告诉皇额娘和皇上,以正宫规。” 素练应声答,“是。” 金玉妍轻挑笑颜,又开口说:“哎呀,只是,臣妾倒还有个顾虑。” 富察琅华眉宇微挑,看她一眼:“哦?有何顾虑?” 金玉妍道:“臣妾觉得,如今这贵妃与娴妃这般要好,俩人又十分会狐媚皇上,万一贵妃这些日子又重新狐媚了皇上的心,那岂不是又让她和娴妃俩人独占圣宠。 这恩宠,全落到她们身上了可如何是好。 臣妾想着,倒不如免了贵妃的侍寝,至于多久,全凭皇后娘娘做主,皇后娘娘觉得皇上何时会对贵妃消气,便让贵妃何时侍寝便是了。” 富察琅华又思忖了一下,又觉得有理,便吩咐素练。 “素练,那便让贵妃抄一百遍女戒,再加——” 富察琅华一顿,旋即唇角微微上挑,道。 “三个月不能侍寝。” 第165章 敢有几分不满? 素练面上露出了一丝为难之色,不由劝道。 “娘娘,贵妃这个性子若是不让她侍寝,只怕,会记恨娘娘。” 金玉妍冷冷一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提点着富察琅华道。 “她敢吗?皇后娘娘可是中宫,她一个区区贵妃,敢有几分不满?再说了,本就是皇上让皇后娘娘罚她。 皇后与皇上夫妻一体,体同一心。皇后娘娘的意思,也是皇上的意思。” 这话说的富察琅华满意极了,富察琅华冲金玉妍笑着道。 “嘉嫔说的甚合本宫心意,素练,还不吩咐下去。” 素练便也只好照办。 另一边的高曦月得知富察琅华竟然让自己抄一百遍女戒,还三个月不能侍寝,简直气得浑身发颤。 在素练走了之后,曦月更是气急败坏,直接将自己手中的盘子掀翻了。 “好啊,让本宫抄一百遍女戒便罢了,竟然让本宫不许侍寝?本宫原以为皇后是个大度的人,如今,竟然也变得如此醋妒?莫非是看本宫太过得宠,碍着她的眼了?” 星璇闻言,连忙扶住高曦月的手腕,宽慰道。 “娘娘,此事是皇上让皇后发落您的,您可不能有什么怨言啊。小心隔墙有耳。” 曦月不以为意。 “哼,好一个小心眼的皇后,亏本宫曾经为她马首是瞻,她如今竟然丝毫不顾本宫曾经对她的情谊,以前,她还巴巴的告诉本宫,说是希望本宫尽快怀上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皇子。 可是如今,竟要本宫三个月不侍寝,本宫还如何怀上皇子?难不成,她平日里都是哄着本宫的?哼,真是虚伪至极!” 星璇忙劝道:“娘娘,您能够早些看到皇后娘娘的虚伪也是好的,再说了,您现在也没必要贴皇后娘娘的冷脸了。您如今身边有娴妃她们,便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曦月甚是赞同:“可不,得亏本宫早些看清了皇后的虚伪嘴脸,明白如懿才是个好相与的。要不然,本宫倒不知道还得在皇后那吃多少亏。不就是三个月不侍寝吗? 好啊,不侍寝就不侍寝,这个皇上,我还不想伺候了呢。左右本宫身边如今有那些好姐妹便够了。只是,皇后娘娘这番作为,也实在太让本宫寒心!” 高曦月愤愤不平的道。 最后,她还去找海兰一番倾诉,在海兰的几番宽慰下,才骂骂咧咧地回到了咸福宫。 曦月抄女戒这段时日,明里暗里的劝海兰也该去争宠。 说她如今不能侍寝,想让海兰试着承宠,不能让皇上的圣恩全眷顾皇后和金玉妍了。 奈何,海兰是个不听劝的,口口声声说不敢面对皇帝圣威,高曦月也只得作罢。 如此下来,曦月越发不敢相信,自己之前竟然觉得海兰勾引皇上! 真是天大笑话,自己之前真是眼盲心瞎了。 因着昔日误会海兰的旧事,曦月对海兰愧疚愈发深了,三天两头给海兰送温暖。 不是给她送上好的炭火,就是给她送上好的水果吃食或布匹。 海兰都忍不住打趣曦月:“曦月姐姐,你以后别再送我东西了,都……都堆不下了。” 曦月撇嘴,直接靠在海兰肩头撒娇, “我就要嘛,我之前被人利用,对你做了那么多错事,如今想好好弥补你,你不许拒绝我好意。” 海兰看一眼靠在自己肩头的曦月,脸色微红,忍不住喊一声。 “曦月姐姐,” 岂料,下一秒,如懿刚好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 海兰登时莫名心虚,忙轻轻推一把靠在自己肩头的曦月,迅猛起身,喊如懿一声。 “姐姐。” 曦月汗颜,也跟着起身,冲着如懿打趣海兰道。 “如懿,你瞧瞧,你一来,海兰就不要我了,哼。果然,我在海兰心里,永远比不过你啊。” 如懿轻笑出声,走到曦月面前捏了一下她的小脸。 “瞧你这话说的,怎么还和自家姐妹吃起醋来了?” “我不吃醋,更爱吃瓜,嘻嘻嘻。如懿,你和海兰,有没有那回事啊?” 曦月说着,拿了一把瓜子放手中磕了起来,冲如懿眨眨眼。 海兰一张脸立刻泛红:“曦月姐姐,说什么呢,不要……不要老是打趣我和如懿姐姐……” 如懿倒是一笑,坦然答道:“嗯,我和海兰就是你想的那样。” 曦月震惊到无以复加,不止曦月,就连海兰都唇瓣微启,震惊地看向如懿,忍不住又轻唤一声。 “姐姐?你……” 如懿上前紧握海兰微凉的掌心,指尖拂过海兰的眉眼,温声道。 “海兰,你对我的情谊,我懂,我对你的情意亦是如此,你我的姐妹之情,自然情比金坚。” 曦月又一次震惊。 如懿见海兰害羞了,忙红着脸岔开话题,看一眼曦月桌上未抄完的女戒,又道。 “曦月姐姐还在抄女戒呢,需要妹妹代劳吗?” 曦月撇嘴道: “不必,人皇后娘娘可是特意交代了,不让我假手于人呢。我自个儿抄便是,省得牵连了你,反正,本宫耗得起时间,慢慢抄,不着急。” 曦月打了个哈欠,又陪着如懿海兰说了好一会儿话,便继续忙着抄女戒了。 女戒字数极多,曦月抄一百遍女戒抄了整整两个半月。 期间,素练还总来催促,还提醒她不能假手于人。 最后,待曦月抄完一百遍女戒,指关节都生了茧子。 交女戒的那一天,她气呼呼地对素练怒道。 “去!去告诉皇后娘娘!一百遍女戒本宫抄完了!可没有假手于人!本宫手都抄出茧子了!” 第166章 两年后 素练看一眼高曦月手上的红茧子,心底暗自高兴,却是强忍笑意道。 “是,贵妃娘娘深明大义,自然不会假手于人,我们娘娘是信得过您的。” “哼。” 曦月气呼呼地将脑袋瓜儿一转。 便不再看素练,只吩咐茉心送走了素练。 -- 紫禁城内的积雪裹挟着凛冽的寒意,已绵延盘踞两个多月。 直至春分时节,积雪才缓缓消融,季节又这般悄然更迭了几个来回。 时间一晃。 又两年已过。 这两年的大清并不顺遂,水患与战乱一起发生,水患严重,战乱亦是频繁。 皇帝简直忙得焦头烂额,也不怎么入后宫了。 这连续两年的翻牌子也是断断续续,倒是因为皇后琅华和贵妃曦月背后各自家世原因,多半歇在她们那儿。 除了长春宫和咸福宫,其他宫几乎都是这般被皇帝冷落的状态,皇帝极少眷顾。 如懿那儿,皇帝因为朝政繁忙的原因,自然也是不曾顾及。 其实,刚开始,皇帝为了彰显如懿在自己心底的特殊地位,还会时不时的让李玉去给如懿的承乾宫送一些上好的西洋物件。 可后来,实在国事繁忙,就连给如懿送物件,皇帝也懒怠下来。 只全心全意解决政事,每日频繁召见大臣。 就连皇帝最初答应如懿,每年独独为如懿供应的绿梅粉,也被皇帝遗忘,逐渐不再供应。 如此这般下来,如懿与皇帝竟是已有足足五个多月未曾见面。 若在前世,如懿只怕是会在自己的宫里,从日夜天黑守到天亮,等着自己少年郎的到来。 如今,如懿却落得一身自在,心中反而欢喜。 得了空,如懿便时常邀约宫中的姐妹们前来相聚,或对弈一局棋,或一块同用膳,还悄悄打起了牌纸。 那日子过得也是极有滋有味,仿佛前世的纷扰都已远去,唯余姐妹间的惬意与欢愉。 如懿与海兰之间自从那日“情比金坚”一事后,关系愈发亲密。 俩人似乎只是没有捅破那最后一层窗户纸了。 如今,如懿每日逍遥自在得很,连带着承乾宫的太监宫女亦是如此,嬿婉自然也是一样。 这日。 魏嬿婉忙活完自己份内之事,得了空下来,又去偷偷见了她青梅竹马的凌云彻。 再见凌云彻,凌云彻依旧身着那身冷宫侍卫的服饰。 嬿婉将脑袋斜斜地靠凌云彻的胸膛上,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甜甜地唤他一声。 “云彻哥哥。” 凌云彻轻笑着,掌心扣在魏嬿婉腰间,又伸手摸了摸魏嬿婉的脑袋,满脸爱惜。 凌云彻凝视着魏嬿婉那张娇美的面容,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二人亲密依偎许久。 魏嬿婉的目光却不经意间落在凌云彻那有些陈旧褶皱的袖口上。 不曾想,凌云彻这衣服的袖口都那么陈旧了,魏嬿婉的心猛地一揪,似是想起来什么。 她抬眸,忍不住问凌云彻道。 “云彻哥哥,你这两年,还……还只是一个冷宫侍卫吗?” 凌云彻身形微微一僵,双唇不自觉抿起,稍稍松开魏嬿婉,诧异道。 “嬿婉,怎么这么问?我,我除了做冷宫侍卫,还有别的出路吗?” 魏嬿婉不禁轻叹一声,眸中掠过一抹失落之色。 第167章 嬿婉失望 为什么,两年了,他真的没有将她上次说的话放心上么。 他可是男人,真的这么难爬上去吗? 魏嬿婉想说。 冷宫侍卫,其实,也并非不可以遇见一些很好的契机往上爬。 像撷芳殿那些偶尔在外面玩闹的皇子,总会发生些危险的事,他有心观察一番,再随便出手一救,不就可以借机往上爬? 又或者,他自己做事勤勉一些,多多讨好上头的人,上头的人当真不会关注提拔他吗? 就算不会,也可以以求得一些人脉,利用人脉,慢慢爬上去也并非不可。 可凌云彻身边的人脉,好像只有赵九霄。 魏嬿婉越想,心中越是黯淡,似是有乌云悄然笼罩了她的心,口中如同黄莲入喉,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心底,苦涩极了。 她深深看一眼凌云彻,也不好言说自己的心事,只能说道: “云彻哥哥,我……我只是在想,你若一直是个冷宫侍卫,我额娘她……怕是一辈子不会同意咱们的婚事。” 魏嬿婉是真的害怕,害怕和凌云彻没有未来。 其实,她也想问,凌云彻什么时候能够筹到聘礼,娶她。 但她是女子,如何好意思问出口。 凌云彻如何不明白魏嬿婉话中的意思,他冲魏嬿婉勉强笑笑,抓着自己的脑袋道。 “嬿婉,你额娘眼里只有钱,从来没有你,她不就是想要聘礼么?你放心好了,我在攒聘礼了。” 说罢,凌云彻拍拍自己的胸膛,握紧魏嬿婉的手,示意她安心。 魏嬿婉闻言,眸中露出一丝希冀。 “真的吗?攒多少了,云彻哥哥 。” 凌云彻又怪不好意思地挠头,道:“那个,我只是一个冷宫侍卫,一个月就那么一些银子,所以,我攒的也不多,这两年,就……就攒了二十两银子。” 魏嬿婉瞳孔微怔,一脸震惊的抬眼看着凌云彻。 他只攒了二十两银子! 可是,她这些年在承乾宫当差,都已经攒了二十五两银子了。 她不觉震惊出声。 “云彻哥哥,两年了,两年,你就……就只攒了二十两银子。我额娘她……她说聘礼要最少一百两。” 凌云彻面露尴尬之色,也颇有些愧疚,他看一眼魏嬿婉,忙不迭问。 “嬿婉,你是觉得,我攒的很少吗?对不起啊嬿婉,你是不是,是不是觉得我只是一个穷小子,是不是嫌弃我了。” 魏嬿婉眼中的亮光,一点点的黯淡了下去。 她连忙摇头,冲着凌云彻勉强笑笑,强作镇定道。 “我不是嫌弃你,只是怕,怕我们没有未来。云彻哥哥,我……我如今已经十六岁了,我可以等,可以再等几年,你加油。” 凌云彻听她愿意等,便放下心来。 他温热的掌心挽起魏嬿婉的双手,信誓旦旦道。 “嬿婉,你就别急这事儿了,你再等等我,好不好?实在不行,到时候我求求你额娘,求你额娘,把你嫁给我,也是好的。” 魏嬿婉抬头,冲着凌云彻苦涩一笑,道。 “嗯,云彻哥哥,我相信你。” 这时候的她,是真的相信他们可以白头偕老,实在不行,她和他私奔,或是一块攒聘礼也未尝不可。 时间一晃,又几日后。 永和宫那边传来了好消息。 是怡贵人有喜的消息。 皇帝不曾想,只不过三个月前的那一夜,怡贵人便刚好有了孩子。 他心下大喜,便以皇嗣为重的理由,将养心殿里那些聒噪的朝臣赶走了。 刚放下手中的奏折,皇帝便立刻去了怡贵人那儿。 怡贵人的寝殿在永和宫偏殿。 殿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怡贵人轻抚着自己那微微隆起的腹部,不敢置信地轻声问着身旁伺候的婢女。 “我当真有喜了?只是和皇上那一夜就有了?” 那婢女亦是激动不已。 “小主,真的真的,您是真的有喜了。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呢,太医说,您这一胎的胎象,强劲有力,一定是个小阿哥。” 门外的皇帝听到这话,愈发兴奋,他朗声一笑,踱步走了进来。 “哈哈哈,好啊,太好了这是朕今年最高兴的一件事。” 第168章 怡贵人受宠 “皇上……” 怡贵人见皇帝来了,简直激动不已,她眼眶泛红,险些落泪。 要说她距离上次侍寝,已然三个月没有见到皇帝了,又或者说,皇上登基这几年,她也只侍寝过两次。 如今,见到皇帝自然激动。怡贵人匆匆起身,便要朝皇帝行礼。 “臣妾给皇……” 话音未落,皇帝却已然快步走到她身侧,伸手按在她的肩头,制止她继续起身的动作。 皇帝温和道:“坐着,不许站起来。都是有身子的人了,可不许拘礼了,仔细你的身子。” 皇帝如此深情的话语,怡贵人以往从未听过。因此,此时此刻听在她耳里几乎要沉溺了去。 怡贵人面带羞涩道:“臣妾……臣妾也不曾想,自己还能有这一日。” 皇帝唇角微挑,坐在她身侧,甚是欣慰地在怡贵人手背上轻轻一拍,说:“你这一胎,甚是贵重,说不定啊,就是朕登基后的第一个皇子,贵不可言。你一定得好好养胎,缺什么短什么随时派人和内务府说一声。” “是,臣妾明白。” 皇帝笑着,又稍稍握紧怡贵人的掌心,细细端详着她。 这是皇帝第一次细细看眼前的这个女人,也是第一次,觉得眼前的女人是那般的好看。果然,怀着皇嗣的女人怎么都是好看的。 皇帝的指尖蓦地落在怡贵人的腹部,满脸爱惜地磨挲着她的小腹。 他不禁感叹道:“三个月了,肚子便这么大,定是个皇子,不过,无论是男是女,等你这一胎落地,朕便封你为嫔。” 怡贵人的脸庞愈发羞红,欲要下跪叩谢圣恩,皇帝却再次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按在床榻上。 皇帝嗔怪道:“你这是干什么,朕都说了你不必拘礼,仔细你的身子。” “臣妾明白。”怡贵人娇羞地斜倚在皇帝的肩头,皇帝则任由她那温软的身躯贴近自己。 殿中静谧极了,仿佛只听得到二人的呼吸声。 俩人此时此刻真是像极了一对恩爱的小夫妻。 不多时,便有婢女拿了安胎药过来,笑意盈盈的开口说道:“小主,该喝安胎药了。” 未等怡贵人开口,皇帝便伸手,示意那婢女将安胎药递过来:“给朕吧,朕喂她喝。” “皇上,这……不可啊,你是九五至尊,臣妾……”怡贵人满脸震惊地看着皇帝。 要说,自从她伺候皇上以来,皇帝何曾亲自喂她,这是第一次。 怡贵人只觉得心里泛着层层暖意,却还是不好意思地下意识推拒:“臣妾只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丫鬟出身,如何配让皇上亲自喂药?” 皇帝却已然接过那碗安胎药,眼底尽是宠溺:“怎么就不配了,如今,你都是有身子的人了,还和朕客气这些做什么? ” 皇帝说罢,轻舀起一勺药,唇轻贴药勺,吹去热气,又试尝一口,确认汤药温热适中,方才小心翼翼地喂入怡贵人口中。 这般体贴入微的举动,怡贵人何曾见过。 顷刻间,她竟然泪眼模糊了起来,泪水簌簌而落。 皇帝微怔,伸手拂去她的泪水,心疼道:“哭什么?傻瓜,你哭了,肚子里的孩子也会跟着不高兴的。” 皇帝又是好一顿安慰。 最后,为了陪怡贵人,他还喊李玉去养心殿拿奏折,说是今日到永和宫批奏折。 这一夜,永和宫自是一夜温情不说。 第169章 也配怀龙嗣? 只是,皇帝亲自在养心殿批阅奏折一事,第二日传入了其余人耳中,众人各怀心事。 其中,便数金玉妍气得最厉害,她当即气得咬牙切齿,怒摔了茶盏,道。 “一个皇后身边的侍婢,也配怀上龙嗣!” 而白蕊姬听闻此事,则甚是忧郁地在宫里弹着琵琶,自顾自的问自己。 “我呢,我什么时候可以有孩子。” 说着,白蕊姬又苦涩一笑:“我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 蕊姬说这话时,高曦月也在身侧,曦月便忙安慰她道。 “别难受了,本宫不也和你一样,本宫从入王府就嫁给皇上,也算得皇上宠幸眷顾,到如今,肚子不也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般说着,高曦月嘴角也勾起一抹苦笑。 蕊姬却哭了,红着眼说:“不,我们不一样,我……” 她是因为皇上不愿让她怀孕才会如此啊。 可这话,蕊姬如何敢说出口? 最后,白蕊姬便软趴趴的趴在了高曦月怀里求安慰去了。 俩人互相安慰对方许久,便忘了忧愁,又去承乾宫找如懿她们一块烤火下棋。 至于绿筠,她初闻怡贵人有孕,倒是没有太大波澜,也是真心为她高兴,便携了和她同样高兴的婉茵一块去探望一番怡贵人,还送了许多东西。 只是,当绿筠从金玉妍口中听说,皇帝如今对怡贵人这般偏爱。 不免心底泛起苦涩。 到了无旁人之时,绿筠便对陈婉茵道。 “婉茵,皇上这般爱惜怡贵人这一胎,可,却从来不肯多看永璋一眼,前儿个皇上还说永璋蠢笨,背书不如二阿哥和大阿哥,哎……” 婉茵轻叹一口气,只好柔声安慰绿筠。 至于富察琅华得知怡贵人有孕一事,倒是没有什么波澜起伏,毕竟怡贵人是她当初送给皇上的,她也是高兴。 但是,当琅华听素练说,皇帝居然亲自搬了奏折去怡贵人那边批阅,便又忧心忡忡起来。 她眉宇微蹙,稍稍捏紧掌心。 “皇上连批阅奏折都陪着她么?可见皇上很看重这一胎。” 素练叹息道:“是啊,这有可能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皇子,皇上自然在意。” 富察琅华眉头蹙得更深了, “是本宫不争气,皇上登基后,本宫只给皇上生了公主。素练,你说,皇上这样,是在怪本宫吗,怪本宫只给他生了一个公主?没能生下登基后的第一个嫡子。” “娘娘,怎么会呢,儿女双全也是福气啊。您也不用忧心,您有嫡子,怡贵人就算生下个金元宝来,还能越过嫡子吗?” 富察琅华轻叹一口气,却还是心底酸涩。 “说是这般说,可是,皇上从未对本宫这么好,从未像对怡贵人一样,把奏折带到本宫的长春宫批阅啊。” 素练只好道:“许是因为怡贵人是您之前送给皇上的,皇上这才多加看顾呢?她是沾了您的光也未可知呢。” 素练这番话宽慰下来,富察琅华才好受了些许。 怡贵人怀有身孕的消息,自然很快也传入如懿耳中。 得知此事时,如懿有些错愕。 心底,似是有一抹淡淡的云影掠过她平静的湖面,泛起一阵涟漪。 如懿不曾想。 这辈子虽然一些走向改变了,但是怡贵人终究还是有喜了。 那么这一辈子,怡贵人能否保住自己腹中的孩子? 想到怡贵人前世的结局,以及自己因为怡贵人事件入了冷宫。 如懿只觉一股莫名的慌乱突然涌上心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 她原是在刺绣,此时手中的银针却是一颤,便扎进了如懿细腻白皙的指尖。 刹那间,一滴血珠细细渗出,在洁白的锦缎绣品上晕染出一抹触目惊心的红色。 “啊,主儿,您流血了。” 第170章 本宫不是菩萨 惢心连拾起帕子给如懿擦了指尖的血渍。 如懿又轻抿一口茶,温热的茶滑过喉间,只觉一丝惆怅爬上心底。 香茗见状,以为如懿难受,不觉开问道: “主儿,您也别难受,总有一日,你也会有自己的孩子的。皇上还是很宠爱您的,哪怕前段时间忙于战事,前朝焦头烂额,都会让李玉带许多新鲜的玩意给娘娘呢。 只是,娘娘,您镯子里的那个东西,还是别带,才能有孕啊。” 如懿闻言,看一眼自己手中那个镯子,旋即视线落在香茗身上,笑道。 “你啊,别为我担心了,这个镯子,我得戴着,我有我的顾虑。” 如懿言罢,徐徐起身,缓缓踱至窗前,手轻抚着冰凉的窗棂,目光穿过雕花窗格,凝视着窗外。 沉吟良久,如懿才幽幽开口,似是自言自语一般。 “本宫如今,无畏有喜与否。只是在想,如今,怡贵人有机会怀上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皇子了,在这宫里,不知有多少人虎视眈眈呢。也不知,之后会发生什么呢?” 香茗亦是感慨:“娘娘真是好心肠,还替怡贵人想着。” 惢心却诧异道:“娘娘是想帮怡贵人吗?” 如懿嗤地一笑,讽刺道。 “帮?有什么可帮的,本宫并非菩萨,没有那般好的心肠,再说了,本宫又能如何帮,若是真有人想对怡贵人的孩子下手,岂是本宫可以预料的。” 如懿唇角泛起一抹弧度,思绪不禁飘回前世。 前世的她,在怡贵人怀孕期间,对怡贵人可谓是事事尽心、处处体贴,从膳食到安胎药,无不亲自过问,照料,只为护她和她腹中孩子周全。 可,最终换来的,却是怡贵人和旁人一样的猜忌。其实,怡贵人猜忌她,这也便罢了,她是一位母亲,难免被人蒙蔽。 如懿心中耿耿于怀,无法原谅的是,她竟然对她捅刀子,她不会忘记。 那一夜,怡贵人竟如同失心疯一般,冲进自己的延禧宫,手持匕首,欲对她行凶。若非她的海兰拼死相护,自己恐怕早已命丧她手! 如懿思绪流转间,一阵后怕涌上心头,她只觉心口猛地一窒。 当日,是海兰保护了她,用她那本就娇弱的身躯,挡住了怡贵人刺向她的匕首。那匕首,就那样径直扎进了海兰的后背,那么多血,渗透海兰的衣衫。 想到前世那些画面,如懿只觉心中一阵绞痛。 这辈子,她不会再向怡贵人伸出援手,惹的一身腥也便罢了,还被她百般怀疑。最后,对自己身边的海兰下手,又是何必呢? 香茗看一眼如懿,眸中满是惋惜,叹了一口气,问。 “娘娘,只是,您若没有一个孩子,往后可就少了一个依靠,奴婢担心……” 如懿摇头笑道:“不急,如今宫里的日子过得也挺安生的。” 惢心展颜一笑,很是懂得地对香茗道。 “哎呀,好姐姐,再不济娘娘身边还有海常在和贵妃她们依靠呢。” 这时,外面的三宝刚好前来禀报:“娘娘,海常在来了。” 如懿心中猛地一颤,激动不已。方才,她才在心底暗暗念叨着海兰,这会儿海兰就真来了。这怎么不算是心有灵犀呢? 似是有一股暖流混着丝丝酸楚涌上如懿心头,她的眼眶微微发红,按捺不住内心的急切,急急起身。 如懿朝着海兰的方向疾步跑去,仿佛脚下生风一般,还有些踉跄。待到海兰跟前,如懿已是双眼噙满了热泪,轻唤她一声。 “海兰——” 不等海兰来得及反应,如懿便紧紧拥住了她。 如懿声音哽咽,近乎呢喃:“海兰,海兰……,还好你还在我身边。” 第171章 似梦非梦 还好,那一次,海兰没有丧命。 还好,这一世,海兰依旧在她身边,她们彼此不离不弃,互相依靠扶持。 她们姐妹二人的腰身紧紧相贴,靠得那般近。 海兰下颚搭在她的颈窝上,贪婪地轻嗅着鼻尖荡漾开来的沉水香气,落在她腰间的手愈发紧了力道。 这种感觉让海兰如在梦中。 世间万物黯然褪色,唯余二人紧紧相依。 姐妹二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似是第一次,海兰鼻尖泛酸,只觉心跳有些乱了节奏。 “姐姐~”海兰忍不住声音软糯地轻唤一声。 惢心香茗互相对视一眼,乖觉地告退,留下如懿海兰二人独处。 殿内安静极了,二人隐隐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彼此拥得了许久,如懿只觉有滚烫的热泪从眼眶滚滚而落,泪水,沾湿了海兰的袖口。 海兰这才发觉如懿竟然哭了。 “姐姐,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海兰心疼地盯着如懿发红的眼眶,为她轻拭去眼角的泪: “姐姐别哭,告诉我,是谁伤害姐姐了!谁敢伤害姐姐,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如懿轻笑,忙止了泪,紧握海兰的掌心,转而牵了海兰的手一块坐下,与她十指相扣,道。 “傻海兰,没有人伤害我,只是,昨晚我做了个噩梦,梦见你离开我了。我心里害怕的紧。” “姐姐……” 海兰被如懿这番话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只会喊姐姐了。 “海兰,让我看看你。” 如懿望着海兰,忍不住双手捧起海兰的脸颊,一番端详后,不由蹙眉道。 “海兰,你又瘦了,下巴都尖了许多,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海兰难得的撒娇姿态,撇嘴道。 “姐姐,我这还瘦了呢?昨儿个曦月姐姐还说我如今胖了许多呢。倒是姐姐,我瞧着反而瘦了不少。” 如懿闻言,会心一笑,她眼角隐隐还有残余的泪珠。 海兰见状,便从自己的袖口中掏出一方帕子,再次为如懿拭去泪水。 如懿的目光不由得定在海兰的那个帕子上,帕子上的樱花和兰花凑做一对,真是美极了。 那方帕子上面绣着的是樱花和兰花。 樱花那粉色的花瓣层层叠叠,兰花修长的叶片如同翡翠般碧绿。 樱花和兰花紧紧相依,缠在一块,就仿佛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一般。 如懿望着帕子,便笑道。 “海兰,我前年送给你的帕子,你到现在还留着呢。” 海兰闻言,格外珍惜地将那个帕子轻轻握在掌心,指尖摩挲着上面的樱花,满脸爱惜。 “姐姐给我做的,我自然留着。” 如懿也从自己的袖口掏出自己的另一方帕子,露出里面的兰花图样,亦是爱惜地轻抚,也道。 “海兰,这个帕子是我做了咱们姐妹俩一对的,你看,我也留着。” “姐姐……”海兰呢喃出声。 如懿又望着帕子上的樱花和兰花,徐徐道, “海兰,帕子上的樱花和兰花在一块,我们姐妹俩,亦是如此,此生不分离。” “那么姐姐,你心似我心,我定当与姐姐此生不离不弃,彼此扶持到老。” 海兰鼻子一酸,下一秒便被其拢进满是沉水香味的怀里。 耳边传来彼此呼吸交错的温热气息,是如懿发颤的声音。 “海兰,此生,我一定不辜负你对我的情谊。” 海兰闻言,鼻子一酸,抬眸望着如懿的姣好侧颜。 忽然想起了自己自从遇见如懿后,时常做的那个梦,她不由颔首,下意识问。 “不知姐姐可相信,我其实也……梦到过姐姐很多次很多次。” 而且,她的梦里,所有其他人的面孔和名字,都是模糊的。 似乎只如懿姐姐,在她的梦里那般清晰。 如懿微愣,唇瓣微启:“什么梦?” 海兰继续地将头埋在如懿肩头。 “姐姐,我梦见姐姐是嫁入宝亲王的王府,我是一个绣女,却被王爷醉酒欺辱。那时,整个王府里,只有姐姐护我。我还梦见姐姐在王爷登基后,被人陷害打入冷宫。 之后,我没了姐姐庇护,受尽欺凌,是姐姐叫我绝境中要生出勇气,我才不再胆小懦弱。姐姐,梦里的一切好像和如今不一样。 梦里曦月也曾凌辱我,诬陷我,可却从没有像如今这样真心待我。梦里的我,好像有点和如今不一样。” 海兰越说越后怕,她没有告诉如懿,她曾在梦里,做了愧对自己孩子的事。 也做了很多对不起旁人的事。 海兰纤细的指尖穿进如懿指缝,再次与她指尖相扣,又贴在她耳畔。沉沉道。 “姐姐,最可怕的是,我梦见姐姐因为一个叫凌什么的侍卫与我生分,至于名字,我忘记了。姐姐,不知道为什么,我好怕,好怕梦里的一切会发生,真的好怕好怕。” 第172章 当真疑心错了? 不过,梦中她最害怕的,海兰未说出口,也不愿说出口。 她未说的是,她还梦见,她的如懿姐姐也走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 那种日复一日的孤寂,一天天折磨着她的心。 每每梦见这些时,海兰都感觉是那般真实,每逢噩梦初醒,后背被冷汗浸湿。 可是,此时此刻如懿的声音徐徐入耳,才让海兰安心,那只是梦。 “海兰,别怕。” 如懿微颤着手,轻拍海兰那略微有些发抖的背脊,轻哄着她。 “都是梦罢了,海兰,我发誓,此生,我定不会让梦里的一切发生,我不会入冷宫,更不会因为一个侍卫和你生分,任何人都不能让我们生分!” 话落,如懿只觉心如刀绞,愧色难当。 前世是她愚钝,和魔怔中邪了一样,对海兰这个姐妹的好,居然还不如凌云彻,真是不该! 她今世竟然有些想不通,自己当初为何要因为凌云彻,那般伤海兰的心。 上一世,海兰都那般跪下来求她原谅了,她却看不见似的,只一心固执的认为海兰杀了凌云彻。 而后,还对她那般不冷不热,疏远她好多年。 却浑然忘却,海兰都是为了她才会如此。 且凌云彻那时本就被那个男人折磨得生不如死,海兰不过是提前去了结他的性命,让他重获自由罢了。 再者,如今如懿细细想来,凌云彻当真无错么? 皇帝的疑心当真疑心错了么? 且凌云彻那般,也是有他自己和她身为皇后却不懂分寸的责任。 她却似乎,全怪在海兰身上。 甚至,待海兰还不如一个凌云彻…… 明明,是海兰与她相伴时间更长啊,自己为何疏远了海兰那么些年。 不经意间,如懿惭愧得眼角又有热泪涌出,指尖死死嵌入肉里,泛起钝钝的痛。 “姐姐,怎么又哭了?”海兰轻声细语地问道。 如懿却是轻笑,用指尖拭去泪水后,旋即便握了海兰的掌心在手,让海兰那温热的掌心,覆在她还有些许泪痕的脸颊上。 心底带来层层暖意。 如懿出声道:“海兰,从今以后,有我在,你放心。” 这是前世她曾最在意的一句话。 于如懿来说,更是两个相爱之人的承诺。 那么如今,这句话,她送给海兰。 “姐姐……”海兰激动得都说不出话了。 如懿轻抚海兰的脸廓。 暗暗发誓,今世,谁敢伤害海兰,定让他生不如死。 中午,海兰自是留下来陪如懿一块用膳,姐妹二人用完膳后,笑着相谈许久。 海兰实在困得不行,便去如懿的榻上直接睡了一个午觉补眠。 如懿没有睡午觉的心思,便为海兰掖好被褥,在一旁的小桌子上刺绣,时不时地看一眼闭目午休的海兰。 心底幸福极了。 如懿手中的绣品,是之前绣了三年都没有绣完的“青樱红荔”的绣帕,如今,倒也绣完了,该送出去了。 如懿估算着时间。 在三日后便去一趟养心殿。 这“青樱弘历”的绣帕她绣了将近三年,倒也不是她绣的慢。 而是她根本没怎么把心思放在这个绣帕上,只有偶尔有闲暇时间才会想到绣这个帕子。 第173章 五个月的试探 待如懿踏入养心殿,只见皇帝坐在御案旁,全神贯注地批着奏折。殿内静谧得听得到翻阅奏折的细微声响。 如懿迈步踏入殿中,款款上前,福身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皇帝听见如懿的声音,有些惊讶地抬头。 看到果真是如懿来了,心底高兴的紧,忙放下手中的奏折,快步朝如懿过去。 “来来来,快起来。”皇帝扶起如懿,双眸含笑。 如懿随着他一块走到了龙椅旁边。 皇帝坐下,兴奋道:“你今儿个倒稀奇,怎么主动过来养心殿了?” “瞧皇上这话说的,臣妾不能来吗?莫非是臣妾打扰皇上批奏折了。”如懿的声音带着几分娇柔。 皇帝听得心花怒放,不由失笑,在如懿的鼻子上轻捏一记:“瞧你说的,朕没有这个意思。 只是这几个月啊,朕没有去看你,你也从未踏足朕的养心殿。朕还以为,你心里不惦记着朕,是不可能主动来养心殿找朕呢。” 其实,皇帝没有告诉如懿的是,他是故意的。 他故意试探如懿,看自己长时间不去看她,她会不会主动来养心殿找他。 不曾想,五个月,如懿从未踏足养心殿。 这五个月,要说失落,他自是有的。甚至让皇帝一度怀疑如懿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不过,如懿终究来了。 皇帝欣慰,她还是按捺不住对他的思念,率先主动过来了。本就应该如此,他可是帝王,再喜欢一个人,也不能每次都是他主动吧。 “皇上如何说臣妾不惦记皇上?那臣妾可真真冤死了。臣妾只是明白,皇上这几个月以来,国事繁忙,所以不敢来找皇上,以免增添皇上烦忧罢了。 今日,臣妾是听闻怡贵人有孕,觉得皇上应该愿意暂时放下政事,来陪臣妾说说话,所以,这才来找皇上了。” 皇帝欣慰一笑,拍了拍如懿的手:“如懿,你啊,最懂朕的心思。是啊,朕这些日子确实每日忙得焦头烂额,不是见这个大臣就是见那个大臣,也就前些日子听说,怡贵人有喜,朕才高兴一些。” 皇帝说罢,才发现,如懿一直规矩地站在自己身侧,并未坐下。 他眉心微蹙,忙唤如懿坐下:“如懿,你也坐,你怎么一直站着,那么规矩干什么?” 如懿却是推拒一番,依旧站在那儿,也不敢坐下,只道:“这是龙椅,臣妾可坐不得。” “傻话,如何坐不得?朕让你坐你便坐。”皇帝起身,强按着如懿的肩膀,让如懿坐到了自己的身侧。 他的视线不由得上下打量如懿一番,不觉笑道:“如懿,许久未见你,你是越发的好看了,你瞧,今天咱们俩穿的衣服也这么相似,朕穿蓝色,你也穿蓝色。” 如懿微微垂首,颊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轻声道:“臣妾今日来面见皇上,都没有来得及细细打扮。皇上的嘴惯会哄人了,臣妾哪有皇上您夸的那么好看?” 看着如懿那一张肤若凝脂,年轻娇柔的脸落在眼底。 皇帝忍不住靠近她道:“怎会,朕的如懿在朕心底貌美如花,美若天仙。” 如懿闻言,露出几分小女儿特有的娇嗔神态,眉宇间染上了一抹醋意,轻咬下唇道:“皇上一定不止对臣妾说过这种话,一定还和旁人说过,才会将情话说得这般信口拈来。” 皇帝忍不住笑出声来,扯了如懿入怀,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颊:“哪有?这种话,朕自然只对你说过。” 如懿白皙的脸庞泛起红晕不由蔓延至耳根。 皇帝见状,心动不已,他眸光狡黠一闪,便将如懿在自己怀里按得愈发紧了。 如懿则乖巧地顺从,头依在他胸口。 两人的身躯相贴,丝丝暖意透过衣物缓缓传来。 第174章 朕是忍着不见你 皇帝的心跳沉沉的,似是加快了几分,他指尖刮了刮如懿的脸颊,开口问道。 “如懿,咱们多久没见了。” 如懿愣住,这,她也没数啊。 好像五个月左右? 如懿怕皇帝看出什么,便立刻随口说了一个数字。 “一百五十二天了。” 皇帝满意一笑:“咱们多久没见,你记得倒是清楚,朕很欣慰。” 他倒是不知道他们多久没见,但是听如懿毫不犹豫说出来,心底也是高兴,便道。 “朕这段时间,国事有一些繁忙,没有得空来看你,你可会怪朕?” 如懿连忙摇头,声音故意添了几分俏皮的不悦,道。 “皇上每日为着国事焦头烂额,臣妾怎么好在儿女私情上这般小气,臣妾若是因此而怪皇上,那臣妾成什么了?臣妾可没这么小心眼 。” 皇帝欣慰一笑,越发觉得眼前女子贴心,指腹在如懿掌心挠了挠。 “朕便知道,朕的如懿,是最为体谅朕的。” 皇帝说罢,又长吁一口气,便对着如懿悠悠述说自己的心事。 “哎,如懿啊,其实,朕也不想忍着不去见你。 可这两年,成天成日的下着暴雨,摧毁了多少良田还有庄稼,十多个省份出了水患之事,这水患便罢了。 偏偏,西北一些偏远部族,又趁机和还来未驯服我大清的寒部勾结,发动战乱。 又是水患又是战乱的,朕当真是日理万机。 所以,朕这段时间没有怎么入后宫,想必这宫里的嫔妃啊,都对朕有些怨怼,不过她们如何怨怼,朕无所谓。你是理解朕的便好。” 如懿只是用浅笑回应他的心事。 见他终于哔哔地说完,便从身后惢心的手中接过那一碗暗香汤拿着。 这才体贴地回道:“臣妾明白皇上的苦,也明白皇上这段时间为什么只会偶尔踏足长春宫和咸福宫,皇上这都是为了国事。” 皇帝点头道:“是啊,皇后的弟弟傅恒乃是前线的大将军,贵妃的阿玛高斌是治水的能臣,所以朕这些日子总是去她们宫里多了些,难免有些忽略了后宫,也忽略了你。还好你理解朕啊。” 如懿眼圈却是微红,垂首楚楚道, “臣妾若是不理解皇上,又如何能够称得上与皇上情投意合呢,皇上是一国之君,臣妾……臣妾…” 话未说完,眼眶越红了。 如懿知道,他最喜欢楚楚可怜的女子了,这样才惹人爱。 因此,见如懿这副模样,皇帝果然心疼不已,便连忙握住她的手。 “如懿,你我是年少情谊,与旁人不同。朕虽是一国之君,但是,不管你是否在朕身边,朕心底一直有你。” 如懿心底冷笑连连,前世她就是信了他的鬼话。 信他说的什么,年少情意,谁都无法比拟,信他心底会一直有她,信他会一辈子是她的依靠。 可是最后,将她拽入深渊的亦是他。 她前世真是痴傻,亦是为自己错付的等待和真心不值。 魏嬿婉前世对皇帝说的那番话真是一针见血:“臣妾伤的只是乌拉那拉如懿的身子,若不是皇上,谁能伤得了她的心啊。” 如懿越发不想听皇帝可笑的情话,便重新扯了一个话题道。 “好了,皇上,这些烦心事咱们不想了。” 说完,如懿将手中的暗香汤递到皇帝面前,温和道。 “皇上您看,臣妾特意给皇上带了自己亲手做的暗香汤,皇上喝吗?” “哈哈,好啊,没想到,如今春日里还能喝上你的暗香汤,来,给朕尝尝。” 皇帝伸手,便要接过那碗暗香汤,奈何如懿却故意将手一歪,不给皇帝。 皇帝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你这是干什么?” “何须皇上动手,臣妾喂皇上喝便是。” 皇帝听言,也笑了,点点头便继续看奏折了。 如懿则轻舀一勺暗香汤,放在唇边轻轻吹拂,待凉意适中,才小心翼翼地递至皇帝唇边。 她一边喂着皇帝喝下,一边柔声解释道。 “冬日臣妾摘的梅花都放冰库好好保存着,就想着随时随地可以给皇上做上您向来爱喝的暗香汤。” “还是你蕙质兰心,甚懂朕心,你的暗香汤朕最爱喝了。” 喝了几口暗香汤,皇帝忍不住凝望着如懿这般贤惠的模样,唇角微挑,轻笑出声,有些情难自抑。 示意身后李玉一个眼神,便让所有人退下了。 皇帝忙放下奏折,终是按捺不住,便将如懿揽入了自己的怀里。 如懿被他猝不及防的动作一震,手中的暗香汤,险些泼出去,只好暂且放下暗香汤 。 “皇上,暗香汤还没……” “先搁一边吧。” 他使足了劲,抱揽着如懿腰肢,又将如懿圈带到自己膝上坐着,垂首凝望她的眉眼,温声道。 “如懿,这些天,朕真的很想你,只是,这水患和战乱实在是让朕忧心的很,这才没去看你。不过今日你来了,朕心里,也安心了许多。这几个月来,你也没有因为朕的冷落,对朕有怨气,朕很欣慰。” 如懿心底忍不住道,呵,不爱了,自然没有怨气了。 第175章 一碗暗香汤 如懿感受到他的身体炽热得几乎要穿透层层衣衫,不觉微微后退,她真是生怕他在这里就要把她给办了。 便忙与那张逼近的脸颊稍稍拉开几分距离,强笑道, “臣妾如何就这般小气了,皇上也是,喝暗香汤都堵不住皇上的嘴呢。” 皇帝滚烫的气息拂过如懿脸颊,他低低逗她道: “暗香汤自然堵不住朕的嘴,但是青樱你,堵得住朕的嘴。” 皇帝盯着她娇艳的樱桃红唇,又忍不住凑近。 如懿看出他的心思,忙别过脸去,推他一把,害羞道。 “皇上,青天白日,您说什么呢?您还有这么多奏折没看完,不怕让臣妾担上一个祸国的罪名。” 皇帝见她脸颊绯红,那红晕宛如朝霞晕染,他不免心下一动,伸出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眸光渐深。 “如懿,你这般娇羞模样,倒是让朕爱不释手。” “皇上,快别说这种话,不怕惹人笑话。” “这里只有你和朕,没有旁人,怎么会有人笑话。” 如懿忙道:“皇上别闹,先喝暗香汤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瞧你害羞的样子,也好,朕依你便是。” 皇帝展颜一笑,也舍不得打趣她了,这才松开如懿。 如懿轻舒一口气,忙舀一勺暗香汤递送到他唇边。 一口口暗香汤缓缓滑过皇帝的喉间,甜甜的,暗香汤的幽香在他口中弥漫开来。 这味道,是从前他们年少岁月里熟悉的味道,勾起他往昔许多美好。 待最后一滴汤滑入喉间,皇帝看向如懿的眸子越发有深意,他的视线落在如懿身上,氛围似是中弥漫着缱绻情思。 皇帝盯着如懿上下打量许久,用他温热的掌心托起如懿的脸颊,细细地端详一番。 “如懿,你好像消瘦了不少,你定是太过思念朕,所以消瘦了,是不是?” 如懿巧笑倩兮地偏过头去,那模样似是带着几分娇嗔与羞赧。 “臣妾才没有呢。 ” 皇帝一把捉住她的手,轻声道。 “不管你有没有,总之你来了,朕心情甚好,一会儿朕让养心殿备好你爱吃是午膳,你中午便留在养心殿,陪朕一块用午膳,如何?” 然后,他便可以顺理成章的让如懿留在养心殿,陪自己午睡了。 许久,没有见到她,倒是有些回味与如懿一块同床共枕的日子。 如懿如何看不出他的心思,应声道。 “臣妾原本已经让承乾宫小厨房准备臣妾今日的午膳了,不过,既然是皇上要求的,那臣妾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皇帝轻捏一记如懿的鼻子。 “瞧你这话说的,怎么?朕留你在养心殿用午膳,你还不乐意啊?” “臣妾倒是有些不乐意,原本,臣妾小厨房都已经在备午膳了,如今好了,皇上让臣妾留在养心殿陪你用膳,只怕下人们都要白忙活了。” 皇帝不怒反笑,也只有如懿会用这般直爽的口气和他说话,让他觉得甚是舒心。 他笑道:“你啊,也就你敢这样处处挤兑朕了,若是换做其他的人……” “那若是换做其他的人,臣妾可就不敢了,臣妾就是仗着皇上喜欢臣妾,才敢这样对皇上,皇上就当做臣妾恃宠生娇吧。因为,在臣妾的眼里,就算您是一国之君,却永远也是臣妾当初最爱的少年郎弘历。” “少年郎弘历”几个字再度勾起皇帝往昔回忆,皇帝一时情难自已,微微俯下身,终于按捺不住了。 滚烫的气息落在如懿的红唇。 一番肆意索取。 许久后。 如懿脸色涨红,埋怨地推了皇帝一下:“皇上,青天白日的您不要这么不正经。” 皇帝一手轻轻搭上如懿肩头,另一只手将她的掌心包裹在手中,唇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宠溺笑道。 “你多少不正经的样子,朕都看过了 ,这种不正经算什么?” “皇上,许久不见,您越发会笑话臣妾了!” 如懿那一脸娇俏可爱的模样,惹得皇帝越发高兴,情话更是张口就来。 “如懿,朕想告诉你,朕对你的心,同你对朕的心是一样的,朕永远是你的弘历,你也永远是朕的青樱。” 第176章 青樱红荔帕 皇帝的下颚抵着她的额头。 如懿则窝在他胸口,低低道:“那臣妾便十分欢喜。有皇上这句话,就算皇上以后一个月,半年,又或者是一年,两年三年的都不来臣妾这,臣妾也都能够受着。” 皇帝自然听出她言语间的醋意,被这话逗得朗声一笑:“你这话说的,是酸话还是在讽刺朕呢,朕听着怎么怪怪的。” 如懿俏皮道:“皇上自己猜去吧。” 皇帝笑得眉眼弯弯:“瞧你这样子,朕看啊,你就是在气朕这几个月没来看你。如懿,别气了,朕知道你的委屈。 朕答应你,往后不管发生什么,朕都会时常去你的承乾宫看你,好不好?” 皇帝说罢,将如懿的掌心紧紧覆在自己双掌之间, 如懿满脸感动,用一只掌心覆了上去,体贴地说:“皇上,不必如此。国事重要,只要您心里有臣妾就好了,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了,您快看看臣妾给你带了什么东西。” 如懿一副神秘的模样,从袖中缓缓掏出一方帕子,将帕子轻轻展开,递到皇帝面前。 皇帝“哦?”了一声,伸手接过帕子,视线便落在那精致的绣帕上。 只见,绣帕上绣着青色的樱花与红艳的荔枝,落在皇帝眼里,很是精致。 皇帝眼前一亮,指尖摩挲着帕子上的青樱和红荔,赞叹道:“好看,如懿啊,你的绣工越发精益了。 只是,朕倒是好奇,你帕子上,为何绣樱花和荔枝?”皇帝故意这般问,他就是想听如懿解释。 “皇上定是故意的,何必非要臣妾解释一通?” 皇帝越发起了性子,笑着用手臂圈住如懿脖颈,望着她道:“朕想听你解释。” “那臣妾依着皇上便是了,” 如懿视线落在绣帕上面的青樱和红荔上,满脸都是情谊:“您看,这是青色的樱花,是臣妾幼时闺名青樱。 这是红色荔枝,是臣妾少年郎的名字弘历。这代表着,臣妾会与臣妾的少年郎会永远在一块。 只是,不知道如今万人之上的皇上,还是不是臣妾心中的少年郎?” 皇帝掌心握紧如懿的手,宠溺道:“朕自然一直是你心中的那个人。” 待他说完,如懿看他一眼,眸中却满是失落,问了句:“皇上就骗臣妾吧,方才您都不知道臣妾帕子上这两个绣样的寓意,可真真是伤臣妾的心了。” 皇帝忍不住捏了一下如懿鼻子,自然也愿意哄着她:“傻瓜,朕自然知道,只是想听你亲口说说帕子的寓意。 而且,朕记得,你许久之前便告诉朕,要送朕这么一块帕子,如今这耽搁下来,过去了几年呢。” “皇上可不许怨臣妾绣的慢,臣妾绣了很多次,总不满意,怕皇上嫌弃呢。这是臣妾绣得最好的一个帕子,臣妾这也是慢工出细活,若是不绣的慢一些,怎会绣得这般精巧?” 皇帝心中顿时明了,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竟然真的信了。 如懿也料到他会相信,毕竟,他们可是年少情谊呢。 就算不信,也正如他前世所说的,他不会去怀疑一个讨好奉承他的女子。 皇帝果然甚是感动,轻轻将如懿揽得更紧了些,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你啊,哪怕是绣的慢了,也总有些理由来搪塞朕,” 如懿闻言,佯装不悦地抢过那帕子:“皇上这话的意思便是真的嫌弃臣妾绣的慢了,那臣妾往后便不给皇上绣了。” 皇帝重新伸手抢了回来:“送给朕的东西,哪有拿回去的道理,如懿,你啊,是越发没规矩了。” 如懿只看了一眼皇帝,又避开他的视线。 “皇上若是要臣妾与您的嫔妃们一样恪守着对您的规矩,臣妾也不是不可以做到。” “朕可没说这种话,你这小性子,倒是和从前一模一样。不过,青樱啊,朕答允你,在朕的面前,你都可以保留自己青樱的本性。” 第177章 来日何许长 如懿微微一怔,有一丝恍惚从心头掠过。 忽然想起,他前世也曾对她说过这番话。 他也曾说。 “有一样,是旁人没有你却有的,是一份直爽,在朕的面前,你永远可以保留你青樱的本性。” 可是后来呢,这份本性将他们之间越推越远,最后彼此伤害到体无完肤。 她可不敢再相信他这番话。 眼下的她只是还尚算年轻,容貌尚在,他还算喜欢,她自然可以保留本性。 等往后,容颜逐渐衰老,她如何敢像如今这般保留直爽的本性。 她到时,也只是和旁的嫔妃一样,在他身边步步惊心,如履薄冰罢了。 如懿便声音带了几分伤感地道: “臣妾只希望有朝一日,臣妾的这个本性不会让皇上不悦才好。” “朕不会,你放心。”皇帝抬手,抚过如懿散落的鬓发。 旋即,又信誓旦旦道:“如懿,朕许你在朕面前永远可以这般说话,直言怎算有错。而青樱与弘历,也会一直在一块儿的,就像这帕子上青樱与红荔一样。” 皇帝说罢,分外爱惜地将自己手中的帕子,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入了自己的袖口。 “你送给朕的帕子,朕会随身带着,哪怕有时候朕没有去你的承乾宫,但有这帕子在朕身侧,便如同你在朕身侧一样。” “那臣妾和皇上想到一块儿去了呢。这个帕子是臣妾做给自己留个念想的,也是想着皇上若不来臣妾的承乾宫,有了这青樱红荔的帕子在身边,就好像皇上也在臣妾身边一样。” “你我彼此性情相知,这便是朕最喜欢你的地方。” 皇帝开口,掌心又轻轻一用力,便再度将如懿重新揽入了自己的怀中, 皇帝微微阖上双眼,静静感受着如懿身上温热气息在怀中散开。 片刻后,他睁眼故意笑道。 “如懿,如今怡贵人有喜,朕心里自然高兴,可若是哪一日你也有喜了,朕才是最高兴的。” 如懿则窝在皇帝的胸前,声音温和地道。 “臣妾也想有一个咱们的孩子,可是,却总不见动静,咱们来日方长,皇上何须这般着急?” 皇帝的指尖放在如懿腹部,轻轻摩挲了一会儿,眸中闪着一丝期盼。 “你说的也对,来日方长,终有一日,咱们会有孩子的,到时候,若是个男孩,朕便带着这个男孩骑马射箭,若是一个公主,一定像你一样俏皮善良,朕一定给她寻一个天底下最好的男儿。” “皇上……”如懿自身装作一脸感动的模样。 中午,如懿留在了皇帝的养心殿用午膳,自然也让如懿直接留在养心殿陪他午休小憩。 而接下来的节日,皇帝多半会来承乾宫陪着如懿,不过,多半都是白天陪如懿用膳。 到了晚上的时候,皇帝还是一如既往歇在皇后和贵妃那儿。 因着怡贵人有喜的缘故,也总会去陪怡贵人。 时间过得极快,怡贵人这一胎也已经有六个月大了。 她那原本微微隆起的肚子如今越发大的厉害。 且宫中上下都说这一胎是个阿哥,只怕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皇子。 第178章 当真好福气? 因着这个原因,宫中嫔妃们看向怡贵人的目光,从原本的艳羡,多半变成虎视眈眈。 金玉妍自是第一个便嫉恨上了怡贵人,自玉氏世子成为王爷后,她便一直想努力生一个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皇子,完成世子期望。 可偏偏,却让怡贵人占了先机。 除了金玉妍。 高曦月也对怡贵人腹中的孩子日益不满。 甚至在和如懿等人逛花园的时候忍不住直言道。 “哼,怡贵人难道真是个好福气的?当初,不过是皇后的婢女,被皇后送给皇上成了格格。如今,她竟然可以怀上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皇子,这般好的福气,怎么就没落到本宫的身上。” 高曦月颇有些不悦。 如今的高曦月,因着与如懿她们交好的缘故,在如懿她们那自然有啥说啥,毫不遮掩了。 但看她们都沉默不说话,曦月便也继续道。 “本宫倒希望怡贵人这一胎生的是个公主,若是皇子,也得生一个蠢笨呆傻,往后不得皇上喜爱的。要不然也太给她脸面了。” 如懿等人听得高曦月这番说辞,哪里敢回答高曦月这种话。 众人依旧没有回应,只互相尴尬地对视一眼。 高曦月察觉到气氛不对劲,便左看一眼海兰,又看一眼如懿,东看一眼苏绿筠,西看一眼陈婉茵。 最后,错愕的将视线落在如今与她最为亲近的白蕊姬身上。 “你们,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呀?至少回我一句,给我个面子好不好嘛?” 蕊姬冲曦月干笑一声:“哎呀,说什么啊?” 她只是个小小常在,如何敢在光天化日御花园内回答她这种话? 也只有贵妃敢了。 如懿见状,连忙扯了一把高曦月的手腕,压低声音解释道。 “好曦月啊,这是在御花园,这些话,放在心里便好,何故说出来,若被有心人听去了,添油加醋的传到皇上耳里,不好。” 苏绿筠立刻顺势点头:“是啊,是啊,这若是被皇上听见了,只怕皇上会生气的。” 曦月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摆摆手说。 “哪就那般巧,本宫也只不过是在你们面前说说罢了,只要你们不说出去,还有谁会知道本宫方才说的这番话?” 如懿无奈摇头,伸出指尖,轻轻的在高曦月的额头上一点。 “曦月姐姐的性子,还是和从前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如懿原以为,经历上一次皇帝的斥责,她会看清形势才是,没想到,还是什么都忍不住往外说。 曦月这长不大的性子啊,只怕以后吃亏。 曦月却佯装不满道:“哼,我的性子怎么了?本宫觉得自己性子挺好的。” 所有人人皆是沉默。 如懿只轻叹一口气,并未多言。 高曦月见状,便也软声软语相劝。 “好了好了,你叹气干什么,本宫以后知道了,以后我不会乱说话了,好不好。” 如懿嗔怪看她一眼:“曦月姐姐明白便好,这是宫里,可得谨言慎行。” 高曦月自然知道如懿是关心自己,口气又软了几分,解释道。 “哎,其实,我就是看不惯皇后身边的人怀上孩子,怡贵人是当初皇后安排给皇上的,是帮她固宠的。” 说罢,高曦月眸光咻的变冷,满含愠怒。 第179章 双喜耍蛇 曦月道:“两年前,本宫不过掌掴了那金玉妍几掌,皇上便让皇后发落本宫,发落也便罢了,本宫遵从便是。 可,可皇后居然让我抄了一百遍的女戒,一百遍啊! 本宫的手本来每日用上好的玉露膏护着,偏因为抄那一百遍的女戒,都长茧子了,还消不下去。本宫这手也酸乏无力了一个多月。 而且,皇后还让我三个月不许侍寝。 哼,想想皇后做的那些事,本宫便来气。 如今怡贵人有孕,这怡贵人偏又是曾经皇后举荐给皇上的。所以,我这才口无遮拦。 本宫也没有别的恶意,也只能说说罢了,连逞口舌之快都不行嘛。” 如懿对着高曦月的目光满是无奈。 她含笑看着曦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瞧瞧,贵妃姐姐,你方才才说不会乱说话,怎么这伙子又开始乱说话了,这些话啊,在咱们自个儿宫闭上门里说说便罢了吧。 这可是御花园 ,万一刚好皇上他们路过听到您对皇后娘娘如此怨怼,可就不好。” 苏绿筠又立刻附和:“是啊,到时候皇上还以为咱们也和您一样的想法,只怕还以为,臣妾也对皇后娘娘生了怨气啊,到时,皇上都会对永璋有芥蒂。” 曦月睨了她一眼。 “哼,纯嫔你怕什么,在我们几个人里面,就你最会生了,有了三阿哥,还有了长公主。这儿女双全的福气,这可是本宫一个贵妃都求不来的,你知足吧。” 纯嫔闻言,面上也有一些尴尬,自知自己不应该拿孩子来说事,于是连连拍了一记自己的脸颊。 “贵妃娘娘恕罪,是嫔妾口无遮拦了。” 曦月柳叶弯眉微蹙,高傲的道:“本宫懒得与你计较。” 语毕,高曦月便率先一个人的扬长而去。 白蕊姬见高曦月走了,连忙跟在高曦月屁股后面喊着。 “诶诶,曦月姐姐,你别走啊,不是说好今儿的一块儿弹琵琶的吗。” 待大小琵琶精二人走后,纯嫔一脸担忧的看向如懿她们。 “哎呀,你们瞧瞧我这张嘴,这……,我方才这番话,该不会是得罪贵妃娘娘了吧,这可怎么是好,若是日后她为难永璋,可怎么办?” 陈婉茵安慰道:“纯嫔姐姐也别太担心,如今贵妃娘娘对我们挺好的,应该不至于为难永璋。” 如懿和海兰亦是这番说辞。 听她们都这般说,苏绿筠这放下心来。 如今她和贵妃关系因着如懿的原因,确实尚好,日子过得也算不错,挺滋润的,她也不想得罪了贵妃。 时光便这么一晃过去了好几个月,到了最热的八月份。 正值酷暑之时,嫔妃们也时常待在自己的宫室里,懒怠一块儿出去走动了。 如此一来,闲暇之余,高曦月便迷上了看双喜耍蛇。 双喜耍的蛇多半是无毒的,耍蛇的本事也越发的厉害,每当高曦月无聊之时,双喜便耍蛇给高曦月看。 高曦月颇为有趣,便越发爱看双喜耍蛇。 不过,高曦月倒也提时常提醒双喜。 “看着点你的蛇,别让它出去伤了人,特别是怡贵人,她如今腹中那个孩子可是尊贵的很,万一,你的蛇出去伤了她腹中的龙胎,本宫可担当不起。” 第180章 有毒无毒谁知? 虽然曦月不喜怡贵人有孕,但,她却从未真正想过害她和她孩子的性命。 她也只是希望怡贵人生一个不得皇上喜欢的孩子,无法替皇后固宠罢了。 双喜听到曦月那话,便立刻笑嘻嘻地应道。 “娘娘您就放心吧,奴才耍的蛇都是无毒的,不会要人性命的。” 他又耍了耍自己手中的青绿色长蛇,那长蛇便缓缓吐出红舌,缠在了双喜手臂上。 高曦月非但不怕,竟还伸手轻抚那蛇长长的身体,夸道。 “倒挺好看的,身体都五彩斑斓的。你好好调教着,以后耍给宫里的各位姐妹看看 ,她们应该也会喜欢。” “嗻。” 双喜应声,将那蛇放入一个笼子中。 笼子里的蛇多种多样,青绿色,黑色,红色,各种各样的蛇在小小的笼子交错蜿蜒,吐着舌头不断蠕动。 一旁的星璇和茉心看得那叫一个胆战心惊,她们也实在不理解自己的主子为何会喜欢看双喜舞蛇。 某日,高曦月更是心血来潮,竟让双喜在海兰面前耍蛇。 双喜正在使唤驱动着一条绿蛇。 那绿蛇果真听话地在地上扭动着身子,似是在海兰面前跳舞一般。 惊得海兰脸颊苍白如纸,像是见到了世间最可怕的鬼魅,身体连连后退几步。 最后,海兰便退到了高曦月身后,揪住曦月衣角,害怕地出声。 “曦月姐姐……” 海兰瑟缩着身体,怯怯道:“可别给我看这个,好,好可怕。” 曦月轻笑着问:“怕什么嘛?双喜耍的蛇无毒,而且都很通人性的,也不会伤人,你摸摸看嘛。” 曦月说着,便作势拿着海兰的手,要朝那蛇身摸去。 “啊——”海兰哪敢触碰,一声惊呼。 便猛的将手抽出,脸色惨白,连连摇头。 曦月轻叹一口气:“罢了,你们一个个的胆子倒真小,无趣。” 曦月只得作罢,还不忘好生宽慰了海兰一番。 海兰叹道:“是嫔妾胆子太小,哪能和曦月姐姐一般不怕蛇的,往后曦月姐姐可千万别拿这玩意儿来吓嫔妾了,这宫里啊,怕是也只有姐姐你,喜欢看人耍蛇了。” 曦月撇撇嘴,偏就不信邪。 又拿着蛇去了蕊姬,绿筠婉茵和如懿她们的宫里,也让双喜耍了一番蛇给她们看。 岂料,竟是人人都被双喜的蛇吓得脸色惨白,惊魂未定。 还把刚好在场的永璋吓哭了,如此一来,高曦月也颇为尴尬,取了好些吃的哄永璋。 之后,便也不怎么看耍蛇了。 但那双喜向来是个爱蛇的,他依旧是将那些蛇当做自己的宝贝似的养着。 如此,启祥宫的金玉妍也听说此事,她倒是颇为好奇。 玉妍不免多嘴和一旁的贞淑道。 “贵妃的志趣挺特别的,喜欢什么不好,偏偏喜欢看耍蛇,也不怕被蛇咬了,沾上了毒性。” 一旁的贞淑解释道:“奴婢听说双喜养的蛇都是无毒的,不会染上毒性。要奴婢说,真有毒那才好呢,说不定哪一日,贵妃就被毒蛇咬了,往后,看贵妃还能嚣张到几时。 ” 金玉妍冷冷一笑:“有毒无毒的,谁知道呢,只有被咬过才知道,究竟有毒无毒。” 第181章 皇上又哄臣妾 此言一出,金玉妍眸中掠过一瞬狠厉,又问贞淑。 “那双喜如今可还养着那些蛇?” “是啊,自然养着,双喜可舍不得扔。奴婢听说,双喜有一个笼子里专门圈养那些蛇的,五颜六色的,各种各样的蛇都有。 奴婢之前奉您的命令,去咸福宫送东西的时候有幸见到过一次,奴婢着实惊着了,这东西,恶心死了,也就贵妃喜欢看双喜耍蛇。” 玉妍计上心头:“哦?如此说来,整个紫禁城,或许也就只有贵妃宫里,有这恶心的东西了吧?” “谁说不是呢。” 金玉言嘴角轻挑,轻道一句:“有意思。” 而高曦月向来喜欢看双喜耍蛇一事,很快传遍了后宫。 平日里,合宫请安时,富察琅华当着众位嫔妃的面,也会稍微提一点着高曦月,让高曦月悠着点她宫里的蛇,别伤了人。 高曦月面上自然恭恭敬敬的道一声:“臣妾明白”。 心底却是鄙夷了她一番。 -- 这日,阳光明媚,灿烂的阳光恰似金色的纱幔般洒落在承乾宫的每一寸角落。明媚的光线穿过窗棂,斜斜地倾泻在如懿身上。 如懿坐在皇帝身侧,右手执笔,正一笔一划地在在纸上写着什么。 皇帝掌心托着下颚,坐在如懿身畔,视线不曾移开她分毫。 他直勾勾地凝望着如懿写字的窈窕身姿,忍不住换个坐姿,贴在如懿身后,与她一块握笔书写。 如懿身上那淡淡的沉水香在他鼻尖弥漫,将这一方小天地晕染得宁静美好。 彼时的承乾宫内,静谧得只有笔尖与纸张轻轻摩挲发出的细微声响。 待写完了。 皇帝拿起那张明黄色的纸笺,视线扫过纸上墨迹未干的四个大字。 写的是——青樱弘历。 纸张在他掌心间轻颤,发出细微声响。 皇帝轻笑着读出了声。 “青樱,弘历。” 如懿望着他,笑问:“皇上觉得,臣妾这字写的如何?” 如懿微一抬眸,眸中含情脉脉,情深几许。 那眼神落在皇帝眼中,宛如一泓清泉中倒映着点点星光。 皇帝眉眼温和,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轻笑道。 “好啊,如懿,你写的字真好看。朕原以为你的性子像那高傲的寒梅,不曾想,你笔下的字却是这样清秀大方,和你闺名一样,像暖阳下的樱花,还带着几分柔和与温婉。” “皇上又在哄臣妾了,臣妾的字哪有那么好看了?” “朕就是觉得你的字写得极好,这青樱弘历四个字,想必,你也写过很多次了,才会写得这么好,对么?” 如懿这辈子,自然没有像皇帝说的那般写过很多次,只是前世常写罢了。 如懿莞尔一笑,脸色绯红:“臣妾平日里闲来无事,想皇上的时候便会写这四个字,每次写字的时候,便总觉得皇上陪在臣妾身边呢。” 皇帝心下触动,手覆在如懿掌心上拍了拍。 “不管怎样,朕总是在你身边的,如懿,朕不会让你看不见朕的。” 第182章 保大保小 皇帝话落,便侧身靠近,将如懿再度轻揽入怀。 如懿佯装眷恋,依偎在皇帝肩头。 微一仰头,映入她眼帘的,分明是皇帝那张轮廓分明熟悉的侧脸。 不得不说,如今的皇帝正值少年时期,唇角微扬着笑起来的时候,倒当真是俊朗。 依稀还是当初自己喜欢的少年郎的模样。 可,前世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却警醒着她,眼前这个男人的俊朗,只是躯壳罢了,她眼前之人,不会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 那些前世的记忆,已成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隔开了她与这个男人之间的美好幻想。 皇帝疼惜她的假象,也在那一道道前世痛苦回忆的冲击下,变得支离破碎。 两人正沉浸在看似甜言蜜语的温馨中。 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慌乱急促的脚步声。 原是王钦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他仿佛身后有恶魔追赶,整个人失魂落魄般,气喘吁吁跪下身,道。 “皇上,皇上……大事大事不好。” 皇帝剑眉微蹙,兴致顿时被一盆冷水浇灭,只能不舍地松开如懿,怒意尽数倾泻在王钦身上,斥责道: “越发没规矩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个时候急急匆匆的过来干什么?!” 王钦抚着额头上渗出的层层冷汗:“皇上,怡,怡贵人的宫里突然跑出来好几条毒蛇,怡贵人不但受了惊吓,还被毒蛇咬伤了好几处,如今……如今,怡贵人怕是要不好了。” “什么!” 皇帝神情巨变,猛然起身,瞬间撒开了如懿的手。 他这手撒的猝不及防,原本倚靠在皇帝怀中的如懿,因皇帝突然松手,身子一倾,险些直直摔倒在地。 幸亏,如懿及时扶住了一旁的把手,而后,她便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般的站了起来。 “走,去永和宫!”皇帝一声令下。 便再也没有多看如懿一眼,直接迈腿离去。 待皇帝脚步匆匆地离去后,如懿整理了一下被他弄得凌乱的衣领,满脸嫌弃的摸了摸自己脖子泛着些疼的红印。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下手是真重,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如懿便将自己的衣领扯了扯,挡住了那道红印,也便朝着永和宫去了。 等如懿到的时候,皇后富察琅华已经在那儿了,还有和怡贵人同一个宫的玫贵人白蕊姬也在。 只见齐汝跪伏在皇帝面前,身子打颤,声音中带着惊惧。 “皇上,怡贵人受了惊吓,加之被毒蛇咬伤,毒性还在蔓延,很快,便会蔓延至五脏六腑,奴才医术有限,若想保住怡贵人,那么,唯有将怡贵人腹中的孩子流掉。否则,怕是耽误怡贵人医治。以致于母子具损。” 皇帝的脸色大变,怒道:“混账!你胡说什么!怎会如此?那可是朕登基后的第一个皇子啊。” 皇帝心痛得直直的倒了下去。 幸好,身旁的富察琅华眼疾手快,及时伸手扶住了他。 齐汝虚擦一把额间冷汗,又道, “不过皇上,如果您想要保住怡贵人腹中的胎儿也并非不可。微臣可以用药吊着怡贵人的气息,让接生嬷嬷趁怡贵人眼下还有一口气,将怡贵人腹中的胎儿直接取出。 只是,如此一来,便耽误了怡贵人治疗毒性的最佳时机,便保不住怡贵人。 所以,微臣请旨,是保大还是保小?!” 第183章 以为多爱她呢? “那当然是保小了!那可是朕登基后第一个皇子!” 皇帝简直是毫不犹豫,立刻说出了那个早已在他心中呼之欲出的答案。 此言一出,殿内瞬间静默,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皇帝。 天啊,他怎能如此决绝地说出保小? 那么,怡贵人的命便不是命吗,她也算与皇上相伴多年啊! 纵然在皇家向来都是保住龙裔,无可厚非,但,嫔妃们惊愕的是,皇帝说出保孩子时的毅然决绝,竟然连稍作考虑的时间都没有的么? 连一向沉稳的富察琅华也难掩震惊之色,皇帝那般果断的回答简直令她目瞪口呆。 富察琅华心底暗想:“皇上,对怡贵人当真连一丝一毫的情都没有吗? 那么皇上这几个月怡贵人的宠爱是真是假?难道只是因为孩子才对她那般体贴。” 白蕊姬冷冷地看着那个凉薄的男人,心底嘲讽极了,暗想: “啧,他怎么可以这么大言不惭说出保小?怡贵人的命便如此低贱,呵呵,之前装出一副好情深的模样,还以为多爱她呢。 原来,不过是因为孩子。可笑,可笑我苦命的孩儿不可能来这世上。” 如懿只觉心头猛地一沉,仿佛有股无形的寒意自脚底直蹿上脊梁,继而蔓延至四肢百骸。 如懿不是不知道,在皇家,为皇家开枝散叶,皇家子嗣究竟何其重要。 可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一个女人,没有选择余地,就此失去生命。 多么可笑啊,这便是自己前世爱的凉薄之人,真是唏嘘。 只怕来日,若是自己也置身于怡贵人的处境,他也是毫不犹豫吧。 而齐太医听到皇帝的话后,只能连连点头。 “嗻——” 时光仿佛凝滞,所有人都不敢出一声一语,亦是没有任何一个人为怡贵人求情,这一次的如懿,也成为了一个旁观者。 她知道,自己的求情也没有任何意义,更何况,怡贵人即使活着,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自己又何必做一个活菩萨,讨皇帝的不快呢?再说了,自己上头有皇后,贵妃,求情也轮不到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殿内猛地传来怡贵人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叫声,宛如尖刀划破夜空,刺破压抑的寂静。 而很快,里面便又传来了悲切的一声。 “怡贵人——” 皇帝的神情骤然变得黯淡,犹如乌云遮蔽了朗日。 所有人都明白,这一声“怡贵人”代表着什么。 是怡贵人,薨了。 然而,这份悲痛并未持续太久,便被一阵嚎啕大哭的孩童啼哭声所打断。 听到婴儿的哭声,皇帝脸上的哀伤便也消散,面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喜悦与宽慰。 皇帝转头望向富察琅华,唇角扬起了一抹笑。 “皇后,你听,朕这孩子哭声可真响亮啊,你陪朕你一块去看看。” 皇帝说罢,便拉了富察琅华的手一块走了进去,走了一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扭过头去笑着看向如懿。 “如懿,你也来一块瞧瞧朕的这个孩子。” 如懿微微颔首,连忙屈膝应声。 “是,皇上。” 随后,便紧随其后的跟了上去。 如懿自然是老老实实的跟在了皇帝和皇后两人的身后,只要有皇后在场,陪在皇帝身边的理应是皇后,而不是自己这个所谓的宠妃。 皇帝笑脸盈盈的走了进去,走到嬷嬷旁边,接过那婴孩。 他忍不住笑着夸道:“这孩子长得可爱,哭声也有力,是个阿哥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皆是沉默。 第184章 发落太医 诡异的沉默,让皇帝瞬间明白什么。 他不觉心下一凉,低头看一眼怀中的婴孩,沉默须臾片刻,便蹙眉问了一句。 “莫非是个公主?” 这般想着,他忽然觉得自己怀中原本甚是可爱的孩子,好似也没有那么可爱了。 地上的齐汝摸一把额上的汗,恭恭敬敬地伏在地上,叩首道。 “恭喜皇上喜得贵女。” 此言一出,皇帝眼中的喜色登时消散得无影无踪,嘴角残留的笑顿时僵住,他有些颓然地落座,喃喃自语般道。 “为什么?为什么只是公主?他,他不是朕登基后的第一个皇子么?且之前见怡贵人爱吃酸,肚子也大得很,怎么,怎么只是公主。早知道是个公主,朕何须让怡贵人殒命?” 他这话意思便是会舍女保母了。 如懿等人无不心惊。 啧,这般凉薄的话语,他居然说的这般轻描淡写,这世间也就只有这个男人能够把话说得如此绝情了。 如今,怡贵人才刚因为他的一句话中毒生产而亡。 皇帝却又在这里对怡贵人生的公主百般嫌弃,不知怡贵人在天之灵,听到会有多失望啊。 这一次,就连富察琅华心里都替怡贵人心疼。 要说,怡贵人本就是她提拔上来的,不曾想,皇帝凉薄至此,也实在出乎富察琅华意料之外。 皇帝的沉默,让整个永和宫的人都不敢发出只言片语。 良久之后,却听皇帝重重喘了一口粗气,突然起身,对着齐汝便劈头盖脸责问。 “当初,是哪个太医告诉仪贵人,这一胎定是个皇子!” 齐汝被吓得瑟瑟发抖,连忙答道。 “回皇上,是微臣的徒弟吴太医,他,他是太医院新来的,没有什么宫中经验。不知在宫里,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所以,才,才妄自推断,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气得血气上涌,抓着桌上的茶盏,便狠狠的往齐汝的脑门上摔去。 “放肆!皇家子嗣之事,怎可如此拿来胡说,真是不成体统!齐汝,这就是你教的好徒弟啊! 李玉,传令下去,太医院吴太医,打五十大板,革职逐出宫去,永不录用。齐汝,教导徒弟不善,扣除一年的俸禄,给朕滚出去!” 齐汝被泼了一头茶水,额头上还黏着一片茶叶,后背被冷汗浸透,双腿一软,便连滚带爬,如蒙大赦地冲出承乾宫。 皇帝望着自己怀里冲着自己甜甜笑着的小公主,长叹一口气,眸中略过惋惜 。 旋即,他目光又落在了一旁早已没有气息的怡贵人身上,带着些许同情和哀怜,可惜,这般死后哀怜,又有什么用呢? 皇帝只看怡贵人尸首一眼,便别过脸去不再看了。 富察琅华则立刻上前,轻抚皇帝后背,笑着宽慰皇帝。 “皇上,公主也是好的,咱们的璟瑟不也是乖巧听话吗?” 皇帝似是疲惫极了,嘴角牵起一抹苦笑,拍了拍琅华的手。 “是啊,皇后说的对,公主也好。” 说罢,象征性的摸了摸公主的脑袋,便将公主直接交给了接生嬷嬷,语气淡淡道。 “好生照应着,如今怡贵人已经没了,便将三公主送到撷芳殿先好好养着,朕有一些乏了,先回养心殿了。” 所有人恭送了皇帝,看向怡贵人的目光中更是多了一丝的怜悯。 第185章 可觉得朕无情? 论谁都没有想到,怡贵人没了一条命也便罢了,她生的公主还被皇上这般嫌弃,倒真是一个苦命的女人。 不过,如懿想,怡贵人或许是欣慰的吧。 至少,孩子如今保住了,对比于前世,母子俱损,今世的结局或许比前世好了很多。 事后,皇帝生出几分懊悔之意,也觉着今日之举实在对不起怡贵人,便传了如懿入养心殿问话。 殿内烛火摇曳,光影里,皇帝幽深的眸子静静打量着身侧的如懿,眸中似有复杂的情绪在暗涌。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问:“如懿,今日,朕去子留母,你可会……可会觉得朕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 皇帝握住如懿的手,指尖有些发颤,他目光灼灼地凝望着她,眸中却满是探寻。 如懿微愣,真是不知,这种事情,他问她干什么? 如懿坐在他身侧,却只觉心底泛起丝丝缕缕的寒意,一时间亦是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知道,这个男人,他既渴望听到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又似乎,期待着她那如同他人那般阿谀奉承的话语。 她若是随波逐流地说些谄媚的话,皇帝势必会觉得她和旁人一样对他讨好,失去原本直爽的天性。 可若直言,稍有不慎,可能会触怒他。 呵,呆在他身边,真是心累。 如懿在心底小心翼翼地权衡着每一句话的分量。 最后,思量再三,她只好垂首苦笑,率先问一句。 “皇上这样问臣妾,臣妾不知该如何作答的好,臣妾若是说真心话,不知皇上是否会怪罪臣妾。” 皇帝失笑,越发紧地挽住如懿手腕。 “如懿,朕问你,自然是想听真心话了,在这宫里,朕唯有在你口中才能听到真心话,旁人都是一个劲的说朕爱听的话,可是如懿你不会,所以,这样的事情朕也只会问你。” 如懿唇瓣微启,眸中闪过一丝复杂。 最终,跪伏下去,抬眼凝望着他道。 “既然皇上想听真心话,那臣妾便想先请皇上,宽恕臣妾之后的妄言之罪。” 皇帝起身扶起如懿,声音温和道。 “起来,如懿你说便是,朕自然不怪你。” 皇帝牵着让她坐在自己身侧。 如懿这才悠悠诉说道:“今日皇上如此果断的去母留子,确实让臣妾心惊害怕,让臣妾有一瞬间觉得,在皇上的心中,您身边的女人是不是只是一个绵延子嗣的工具。 臣妾觉得怡贵人甚是可怜,自然,能够为皇上绵延子嗣也是他的福气。” 见皇帝的表情越来越阴沉,如懿连忙加了一句。 “您今日对怡贵人的果断决绝,让臣妾忍不住想,臣妾心中的那个温文尔雅,良善的少年郎还在吗?” 如懿明白,他想听真心话,那她便说给他听,至少让皇帝知道,如今的她,还是从前那个直言不讳的性子。 总归如今的自己,尚算年轻,就算他生自己的气,也不会生太久。 皇帝脸上的淡笑完全隐没,脸色刹间便沉了下来,鼻翼不自觉张开,默默地松开了如懿的手。 抬手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声音带着愠怒。 “哦?你是这般想朕的?” 第186章 愚蠢妇人 “哦?你是这般想朕的?连你都这般想?那旁人,便更是……” 皇帝眸光顿寒,已然一丝笑意也无,目光如同寒冰,悠悠向如懿望去,让人不自觉地心颤。 如懿心惊不已,忙顺势扯了扯皇帝的手腕,放缓了语气道。 “皇上可不要怪罪臣妾,是您自己让臣妾说实话的!” 皇帝瞳孔微微一缩,轻笑出声,然而,那笑声里却裹挟着寒意。 他伸出修长的指尖,摩挲着如懿的手背,道。 “朕自然不怪你,你接着说便是。” 如懿哪还敢说,只好道:“皇上这样看着臣妾,眼里全是寒气,您让臣妾说,臣妾却不敢说了。” 皇帝目光森然道:“朕让你说你便说,朕想听你说。” 他倒要看看,如懿还会说些什么? 如懿左右为难之下,也只好开口。 “好,既然如此,那臣妾便说了。今日怡贵人之事,让臣妾忍不住去想,会不会有朝一日,皇上也会这般毅然决然的对臣妾呢? 纵然,臣妾会同皇上一样,希望孩子可以好好活着。 但,皇上那般脱口而出的说保住孩子,终究会寒了后宫众人的心,也寒臣妾的心。” 皇帝望着如懿,眸中似有锋刃划过,直刺如懿心底。 皇帝不觉冷哼:“看来,朕猜测的不错,你们果真对朕此举颇有异议?哼,连你都这般想,更何况那些旁人了。” 如懿沉默不语,只静静的听着他的话。 这番乖顺不敢言的模样,倒是让皇帝对如懿生不起气来。 皇帝便接着开口,似是在急于解释什么。 “可是,如懿。朕是皇帝,绵延子嗣于皇家而言,才是一等要事。 朕如今,已经登基多年,膝下却只有三个阿哥。 且永璋还是个不成器的。社稷江山,千秋万代,朕很是忧心,今日那样做也是无可厚非。” 如懿唇角掀起一抹苦笑,他不管做什么,都有那么多借口为他自己开脱。 “皇上所言甚是,臣妾失言了,您是皇上,自然江山社稷为重。” 皇帝却也不信,轻轻一嗤,看向如懿的目光隐隐带几分鄙夷。 “如懿,如今,连你都开始奉承朕,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么?你若当真明白,如何会对朕说出那些话?” “……” 话已至此,如懿没什么可说,已然无言以对。 她很想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又该怎么说才是对的。 哪怕是重生了一世,她也实在摸不透这个男人阴晴不定的性子。 皇帝双手背后,缓缓起身,也并不看如懿,只自顾自的道, “你今日的言语之中,对朕颇有指摘,意见颇深。如懿,朕一直以为你甚能理解朕。不曾想,面对家国大事,你也和宫里这些见识浅薄的愚蠢妇人一样。” 皇帝猛地摘下手中的扳指,向桌上一叩,沉闷的声响在养心殿内炸开。 如懿的瞳孔微微一缩,看似平静,内心却泛起阵阵冷笑。 她暗暗思忖,呵,刚刚还是你让我直言的,怎么现在我直言了,你却动怒呢? 如懿连忙适时屈膝下跪。 “臣妾知错,可是,是皇上让臣妾直言,臣妾也只能直言,皇上何须嘲笑臣妾是个愚妇?臣妾若有不懂的,皇上教教臣妾,让臣妾懂得便是了嘛。” 皇帝并不看如懿,只冷冷的道了一句:“罢了,你跪安吧。” 如懿只得应声:“是,臣妾告退。” 第187章 如懿也变了 待如懿离去,便有一人从屏风后走出,迈步走到皇帝身旁。 “皇上……”是毓壶,她轻唤道。 皇帝并不看她,只是忽然如同一个失落的孩子。 他冲她喊了一句:“奶娘……” 这一声呼唤,一如儿时。 毓壶一颗心亦是心软,仿佛面前的皇帝还是当年,喊着自己“奶娘”的小小幼童四阿哥弘历。 皇帝声音带着疲惫:“我是不是也让你失望了,奶娘?” 自登基以后,他便很少用“我”自称,此时此刻用“我”自称,可见,他对毓壶是有极深的亲情在的。 毕竟是从小陪他长大的奶娘,也是他身边自有记忆开始就最信任的人。 曾经,没人陪在他身边的日子,都是奶娘将他带大的。 且毓壶又是自己亲额娘身边的婢女,皇帝很是信任。 毓壶看了一眼皇帝。 虽然觉得眼前的皇帝相比从前陌生了不少,但毕竟是自己带大的,她自然心疼。 她站在皇帝身侧,微微躬身,连忙宽慰道。 “您是皇上,没人敢对皇上失望。只是,今日您对娴妃娘娘确实态度不好。娴妃娘娘只是说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且也是皇上希望她说的,您实在没必要因为这个原因,对娴妃娘娘甩脸色。” 皇帝薄唇微抿,长吁了一口气。 “朕知道,可是,朕就是在想,这世上,为何没有一个人理解,懂得朕的所作所为?连如懿也是这样。 今日怡贵人之事,朕知道朕的所做所言,有欠考虑。 可,如懿她,她竟也和旁人一样认为朕是一个寡情之人,朕如何不恼。” 毓壶沉默,不敢再多发一言一语,思虑再三之后,又劝了一句。 “左右在这宫里,娴妃娘娘对您还是真心的,才敢如此直言。” 皇帝却敛眸凝神道。 “朕何尝不知?朕知道如懿待朕真心,可朕却也怕她对朕寒心。怕这日复一日的,她的这份真心也会随之消失。 在这宫里,想要一个一心一意待朕真心的人,真的很难。 若是连如懿都变了,朕的心事,又该对谁说呢?” 毓壶叹道:“皇上说这话,可见心底还是在意娴妃娘娘的。其实不止娴妃娘娘。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她们待您也算真心,她们虽然背后各有家世,但是对皇上的感情做不得假。” 皇帝不以为然道:“既然他们背后各有家室,何谈对朕真心?皇后心里只有富察氏的荣光,以为朕不知吗? 而贵妃,更是仗着自己的阿玛高斌,在朕的宫里作威作福。 哼!她心里若是真的有朕,就该告诉他的阿玛行事收敛一些,也少仗着自己的身份在后宫胡作非为,让朕安心才是。” 皇帝沉默半晌,眉眼中满是忧郁。 养心殿内静极了。 毓壶也静静地继续听着,听着眼前这个帝王徐徐倾诉说着自己的心事。 “哎,朕身边真心的人实在太少,甚至可以说是没有的。朕自幼丧母,被皇阿玛扔在圆明园不闻不问。 幼时,除了毓壶你,没人待朕好,也没有人待朕真心。 后来朕再大一些,入宫偶遇青樱,她是唯一一个在宫里给朕温暖的人,也是朕第一个喜欢的女人。 至于朕的皇阿妈,从小心里便没有朕,若非朕设计三哥结党营私,恐怕,这皇位也不会是朕的。 哪怕是曾经真心待过朕的皇额娘,如今,却也要在朕的面前安棋子眼线,窥探朕的心思!朕实在寒心啊!呵,左右这宫里的女人,一个个都是会变的!” 皇帝眸光变得黯淡,脑海里浮现如懿的面容,忽然心下一痛,说。 “或许,如懿她在宫里待久了的话,终有一日也会变吧。” 毓壶沉默不语,哪敢说话? 再说话的话,只怕皇帝都要怀疑她的真心了,便只好又好生宽慰了皇帝几句,这才徐徐告退。 第188章 如此弃之敝履 这日,皇帝倒是没有翻牌子召人侍寝,只是一个人在榻上辗转反侧。 他做梦了,梦见自己一个人在万人之上,无人之巅,身边却是空荡荡的,无一人相陪。 他梦见他的往昔。 梦见他从小被皇阿玛扔在圆明园,被底下的奴才们私底下嘲笑,说他是一个不得皇上宠爱的贱婢所生之子。 又梦见,他每次回到到偌大的紫禁城,那些王亲贵族们看他的眼神,都是怜悯与戏谑。 他们好像在说:“瞧啊,这就是那个从小被扔在圆明园的皇子,他额娘,只是一个被圣上醉酒宠幸的婢女。” 他还梦见,皇阿玛对三哥好,对五弟也好,可眼里却从来没有他,甚至避着他。 到最后,他梦见如懿。 如懿那时还是青樱,她和他在城墙上,一起吃青樱特意给他带的白玉霜方糕,那白玉霜方糕向来是青樱最喜欢的。 可惜,那一次,青樱独独带给他的白玉霜方糕在拿来的时候便碎了。 青樱便望着那碎了的白玉霜方糕,愧疚地对他道:“哎呀,这是我特意带给弘历哥哥的,怎么碎了?” 少时弘历便也笑意盈盈对上她的明眸皓齿,直勾勾地望着她年少时姣好的容颜。 “无妨,只要是青樱妹妹给我带的,碎了我也喜欢吃。” 可是,后来在那梦境中。 就连如懿也慢慢松开了他的手,眼中全是寒气。 她居然说:“臣妾的眼前人已非彼时人,两两相望,唯余失望。” “不——”皇帝猛然出声,待醒来之时已是浑身冷汗。 他从被褥里翻身爬起,满脸惊惧,伸手摸住自己的胸口,竟牵起了一丝隐痛。 皇帝唇角微挑,苦涩一笑:“朕怎么会做这种梦?那么如懿,你也会和梦里那般离开朕么?为何,朕总觉得,你有一日,也会变得和她们一样。” 这一夜,皇帝又辗转反侧颇久,方才入眠。 同样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还有富察琅华。 富察琅华亦是因着今日怡贵人之事,莫名对皇帝有些心寒。 这种心寒,是她从前在面对皇帝时所从未有过的 ,琅华居然觉得,自己好像是第一次才认识这个男人。 在那一晚,她甚至忍不住反反复复的问了素练好几句。 “素练,皇上到底喜不喜欢怡贵人?今日,皇上为何那般轻描淡写,决绝果断地让太医保小?那么,皇上之前对怡贵人的宠爱算什么?那般的宠爱,都是假的么?” 素练为琅华斟上一杯茶水,宽慰道。 “娘娘怎么这般问?皇家向来都是保龙嗣,皇上这般也是无可厚非。 ” 富察琅华如何听得进去,依旧心惊不已道。 “保住皇嗣,自然无可厚非。可,皇上说的那般毅然决然,都不稍作思量的么? 他那般脱口而出地说要保小,让本宫忽然有些心寒。素练,你说,帝王都是如此吗?” “娘娘,您别这样想。” 富察琅华却依旧自顾自地道。 “不,帝王也不都是如此啊。当年顺治爷在时,董鄂妃难产。顺治爷不也是让太医们必须保住董鄂妃的性命么?怎么到了皇上就……” 琅华欲言又止,没有说下去,她不解。 为何顺治爷身为皇帝可以如此为自己的女人思量疼爱,她的枕边人却是如此德行? 素练当然知道琅华的思虑,忙道。 “娘娘,顺治爷独宠董鄂妃,置国事于不顾,这也是为人所诟病的。娘娘无需在意,如今的皇上,才真正像一个一国之君呢。” 琅华喝一口茶水,旋即放下,不觉苦笑出声。 “是么?可,若是有朝一日,我也落的和怡贵人一样的下场,皇上是否也是毫不犹豫,置我的性命于不顾? 皇上待自己的女人,如此弃之敝履,让本宫觉得有些畏惧,素练,这是为何?” 第189章 曦月再陷风波 素练自是知道富察琅华一向心思重,也只能给她捶背宽慰道。 “娘娘,您啊想太多了,您和皇上可是夫妻啊,皇上待您和怡贵人自然不同。” 富察琅华却声音轻颤道:“是么?可是如今的皇上,让本宫如今有些望而生畏,本宫也不知是怎么了,总觉对皇上有些失望。” 素练不曾想,富察琅华竟然会说出这番话来,心中不禁一震。 便忙道:“娘娘可别说这话,万一被人听去了,可如何是好?您啊,本就因为思虑太多身子弱,您别胡思乱想。奴婢去给您点上安神香,您好好睡一觉。” 富察琅华只得扶额,沉沉的点头。 “也好,本宫也只是随便一说罢了,心里,自然还是敬爱皇上的。” 话虽是这般说,但皇上今日所为,终归让富察琅华底留下了一个阴影。 而此事,除了当日在皇帝身边的如懿,富察琅华还有白蕊姬以及底下的太医接生嬷嬷知晓。 很快,便也被太监宫女们作为谈资,传到了其他嫔妃的耳里。 曦月婉茵她们那日不在场,只是听如懿她们茶余饭后聊到此事,亦是惊愕不已,面面相觑。 高曦月不禁捏紧了自己手中的帕子:“此事当真么?皇上,竟然那般果断说保小,事后却又嫌弃这是个公主,后悔保下了公主?” 苏绿筠唇瓣微张,错愕地看着如懿,忍不住道。 “那皇上此举这也太伤怡贵人的心了吧?还好怡贵人走了,不知道皇上还嫌弃她的公主。” 白蕊姬声音带着些许的慵懒,答话道: “是啊,这件事情合宫都知道了,大家都在背后议论皇上的薄情,也都在替怡贵人不值呢。” “皇上他……”陈婉茵眼眸微凝,闪过一丝惊色,而后,下意识替皇帝解释道, “或许皇上,也有苦衷吧,毕竟这些年来,皇上膝下只有三个阿哥。” 海兰却不以为然地轻蔑一笑。 “人活在世,谁没有苦衷?有再多的苦衷,也不至于不做思考,便毫不犹豫地让太医保小吧? 而且,妹妹觉得,最可笑的莫过于,当皇上看到生下来的是个公主,居然还生了悔意,后悔去母留子。 怎么,公主的命便不是命吗?怡贵人才刚去,皇上这也未免太让人心寒了一些。” 白蕊姬亦是感叹,拿了一个葡萄吃了起来,悠悠叹道:“谁说不是呢。” 陈婉茵陷入沉默。 高曦月则听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着皇帝此举的凉薄,心底对皇帝也隐隐有了更多的不明情绪。 她又想到上次皇帝因忌惮自己高氏一族对自己的斥责,不免越发心寒。 自己曾经爱慕的翩翩少年,只是一个幻影吗? 如今的皇上与当年那个那个看上去饱读诗书,心善儒雅的王爷,相差为何如此之大? 又或者说,那只是他最初的假象。 -- 次日午时,如懿一个人在承乾宫用了午膳。 午膳过后,如懿也睡不着,脑海里依旧想着昨日皇帝的所作所为,不禁有些心有余悸。 虽然自己已经是重活过一世的人,但是那个男人的凉薄,都是她不敢揣测的。 还有那一日,皇帝在养心殿问自己的那番话。 自己按照他所说的对他直言,却惹了他的盛怒,不免又觉得有些可笑。 他希望身边的人直言不讳,却又听不进这些直言不讳的话,翻脸不认人可真是被他演的栩栩如生。 原来是真的,皇帝对自己承诺再多,疼爱再多,到后面也只会不过尔尔。 自己这一辈子究竟要如何才能将他虚无缥缈的宠爱牢牢的抓在手心,得到自己想得到的?护住自己的家族,亲近之人呢? 想到前世,皇帝身边嫔妃们的凄惨下场,如懿唏嘘不已。 她不想再让前世的那些事情发生了,希望他们能慢慢看透帝心才是。 如懿起身,开始逗弄着笼子里的鹦鹉,她看着鹦鹉,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自己与眼前的这只鹦鹉似乎差不了多少,和它一样都只不过是笼中鸟罢了。 如懿正给笼子里的鹦鹉喂吃食,外面守着的魏嬿婉却忽然来报,说是茉心求见。 如懿连忙传了茉心进来,方才知晓,原来是慧贵妃曦月被皇帝到了养心殿审问。 起因便是,金玉妍状告怡贵人宫里的毒蛇乃是曦月命双喜一手安排的。 如懿不免对金玉妍此举心惊,冷声道:“又是这个嘉嫔,真是不得安生,茉心,你家主子现在如何?” 茉心急得几乎要哭出来了:“我家主儿眼下正在去养心殿的路上,娘娘让我来找找您。 求求娴妃娘娘替我家主儿说说话吧。我家主儿真的没有让双喜做过这种事情。 那些蛇,双喜都好生放在笼子里照看着。 不可能会是双喜的蛇咬伤了怡贵人!求求娴妃娘娘救救我家主儿!” 第190章 蛇祸再现 茉心说罢,连连跪伏下去冲如懿磕头。 这般请求,如懿如今身为曦月姐妹如何舍得拒绝,便连忙唤三宝将茉心扶了起来。 又对身后的惢心和香茗道:“走,咱们去一趟养心殿。” 惢心担忧地看向如懿:“可是主儿,您若在这时为贵妃说话,只怕会惹怒皇上。” 如懿轻轻挽住惢心的手,柔声解释道:“曦月是个单纯的,此番金玉妍存心拉她下水,只怕她一人孤立无援。 皇上恩宠本就靠不住,若是本宫身为她的姐妹,都袖手旁观,曦月该多失望寒心?” 惢心点头道:“主儿说的也是。” 茉心感激涕零的谢过如懿后,因着担心自己的主子,便随着如懿一块儿去了趟养心殿 养心殿内。 皇帝目光阴沉地坐于龙椅上,一袭明黄色的龙袍加身,更显几分帝王的威严冰冷。 金玉妍立于下方,她看向曦月时,那嘴角还噙着一抹得逞般戏谑的笑。 她的视线就如同猫儿戏耍着落入掌心的老鼠般,若有若无地落在高曦月身上。 高曦月则有些颓然地跪伏于地,只定定地看着皇帝,眸中带着惊惧,身子隐隐有些颤抖。 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般,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皇帝周身弥漫着一股寒意,令人生畏。 不多时。 皇帝那目光如刀锋般直直刺向高曦月,他冷声开口问。 “贵妃,嘉嫔说,是你指使双喜,引了毒蛇去永和宫,想要害怡贵人腹中的孩子,你可有何异议?” 皇帝虽是问她,可是话里话外的口气,却似乎,已经认了曦月谋害皇嗣一事的真实性。 高曦月抬眼望向皇帝,心中一凛,眼眶泛起红晕,满是委屈。 “皇上明察,臣妾是喜欢看双喜耍蛇,但平日里双喜都把那些蛇放在笼子里,从未将那些蛇放出去,且双喜养的蛇都是无毒的。 可怡贵人却是中毒而亡,所以,那咬伤怡贵人的毒蛇一定不是双喜养的!何谈臣妾所为? 皇上,您可不能让脏水冤枉了臣妾啊。” 说罢,曦月膝行至皇帝身旁,拉住皇帝龙袍一角,轻晃乞求。 皇帝却始终一言不发,面如冰霜。 如此长时间的静默,令高曦月心中愈发惶恐不安。 曦月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与悲伤,哽咽着问道。 “皇上,您不会真信了嘉嫔的那些话吧?嘉嫔她纯属栽赃臣妾!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高曦月又恨恨瞪向金玉妍:“本宫还说,那些蛇是你偷偷圈养的!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今日这般污蔑本宫。” 金玉妍闻言,忍不住戏谑地轻笑出声。 “哎呀,贵妃姐姐说的这话好笑。谁不知道这宫里啊。就贵妃娘娘身边的双喜最爱耍蛇了。 可以让蛇游过来又游过去的可听话了,一手逗蛇好本事。 臣妾可没这个本事。臣妾向来最怕蛇了,皇上想必也是知道的。” 金玉妍说着,方又将目光看向皇帝,冲他娇嗔道。 “皇上,不知您可还记得当初在王府的时候,臣妾屋子里便遭了一次蛇,当时臣妾吓得都晕过去了。身边伺候臣妾的人也都吓得话都说不利索。 当时啊,还是皇上雄威,临危不乱的让李公公去取了雄黄酒来对付那些蛇。 臣妾这一屋子人,对蛇真是怕得很,皇上可不要听了贵妃的挑唆,觉得是臣妾早早的计划好了,养了这种脏东西。” 皇帝被金玉妍那话里的谄媚,夸得甚是高兴,便微一点头,抚了抚金玉妍那如同羊脂白玉般的手。 “朕自然记得,你一向最怕蛇了。” 皇帝这话,便又是打高曦月的脸了。 高曦月一颗心直直下坠,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体像筛糠一般打着哆嗦。 曦月忽然想到。 上一次皇帝也是对金玉妍百般维护,对她那般斥责,还动手将她推翻在地。 上次皇帝明明已经伤过她一次了,这一次,她怎的又心痛? 曦月原本紧攥着皇帝衣袖的手,慢慢松开,眸中终是滚落出几滴清泪。 “皇上这话,便是认定是臣妾所为的对么?” 皇帝沉默不语,面色凝重。 曦月勾唇苦笑:“呵,也是,皇上上次便说过,臣妾心如蛇蝎,是臣妾混忘了。” 皇帝冷冷的怒道:“贵妃,你这些年自个儿做的事自个心里清楚,朕说你心如蛇蝎,难不成是冤枉了你?” 曦月眸光一暗,胸口传来一阵痛楚,久久凝望着皇帝,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是啊,面对一个对自己怀疑至此的帝王,她还有什么可说的,又还能说什么呢? 僵持了一会之后,王钦便来禀报:“皇上,娴妃娘娘来了。” 皇帝听闻如懿来了,眸中露出一瞬不悦,而后便也面不改色地叫王钦传了如懿进来。 待如懿对他行过礼后,便含笑着对如懿道。 “如懿啊,你来的正好,朕也更为相信你说的话,嘉嫔说,你也曾亲眼所见,贵妃身边的双喜耍蛇,而且是一手好本事,可有此事?” 第191章 双喜无辜 二人视线交错间。 如懿却是发现,明明皇帝在笑,可他笑意那样森然而不达眼底,看得如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难受的紧。 如懿别过头去,又看一眼满是泪珠的高曦月。 她不觉心下悲悯,转向对皇帝答道。 “是,臣妾确实有幸见过双喜耍蛇,但,合宫都知道,双喜所养之蛇是无毒的。既然无毒,想必,便不会是咬伤怡贵人的蛇。” 金玉妍似是早有预料了,立刻反驳如懿道,“娴妃娘娘如何确定无毒?在这之前,好似没有人被那脏东西咬过吧?有毒无毒的,谁敢担保? 贵妃说无毒便一定无毒么?哎呀,也是,若是臣妾养了毒蛇,还素日爱看耍蛇,也不会让旁人知道那蛇有毒啊。 也定会和贵妃姐姐一样,说自个儿的蛇无毒呢。” 高曦月气得发抖,指着金玉妍:“你——” 如懿悠然盯着金玉妍,眸光却如同刀子似的,冷声问金玉妍道:“那嘉嫔又为何如此肯定,怡贵人寝殿里闯进的,定是贵妃养的蛇? 是你亲眼所见双喜的蛇,从笼子里爬了出去?也是你亲眼所见,那蛇刚好爬到了怡贵人的寝宫吗? 若真如此,嘉嫔你成日盯着双喜笼子看?又是何居心?” 金玉妍被如懿说得有些理亏:“臣妾是有理推测。” 如懿目光慑然盯着她,冷笑出声道:“好一个推测,推测有用的话,要慎刑司干什么?” 金玉妍说不过了,便将那如无辜小白兔般可怜兮兮的视线,投向皇帝,“皇上~。 臣妾的这番推测,也是事先和皇上说了,经皇上圣裁之后,您才传了贵妃来的。 怎么好像娴妃娘娘此举,便是觉得皇上圣裁有错么?” 听金玉妍这么说,皇帝也顿时有一些恼怒看向如懿。他不曾想,如懿每次都在高曦月的事情上,如此巧舌如簧。 如懿明白自己此言被金玉妍这么一挑拨,皇帝必定生气。 思及此,如懿便屈膝跪下,抬眸直直望着皇帝道:“皇上,臣妾不敢对皇上圣裁有何异议。 只是,贵妃养的蛇有毒无毒,并非嘉嫔一张巧舌如簧的嘴就可改变。 事实胜于雄辩。嘉嫔此举,实在捕风捉影。” 皇帝轻啜了一口龙井,也不看如懿,只淡淡道:“是有些捕风捉影,但是娴妃,你要知道,捕风捉影也是个影。” 高曦月猛地一惊,抬眸看向皇帝的目光中越发绝望。 如懿无奈,只好继续道,“若是嘉嫔非得说这双喜养的蛇有毒,不如皇上,现在命人去将咸福宫双喜养的蛇,全部带来给太医查验,看看是否无毒。 若是真的无毒的话,那便说明,怡贵人所遇到的蛇与贵妃娘娘是无关的,若是有毒,那就得请皇上继续圣裁。” 高曦月听到这话连连点头,感激的目光投向如懿,她狠吸溜一下鼻子。 “是啊,皇上,双喜养的蛇,现在都放在双喜自个儿的笼里养着呢,皇上可以让人去拿过来查验一番,确实都是无毒的。” 皇帝思索一番后,又看了如懿一眼,终是同意。 “好,那边按娴妃说的办吧。王钦,你现在就命人,去咸福宫,把那些蛇带过来,然后再叫齐汝过来,查一查这蛇究竟有毒无毒。” “嗻。” 很快,王钦便去咸福宫,畏手畏脚的将那取来的一笼蛇放在了地上。 蛇都被放在一个缝隙极小的笼子里养着。偶尔有几条蛇还隐隐的露出了自己小小的牙齿,吐出了血红的舌头。 就连被急急传召过来检验毒性的齐汝齐太医看了这些蛇,都有一些害怕。 齐汝保持距离,手持银针,小心翼翼地将银针其插入蛇身。 随着银针拔出,原本银光闪闪的针体迅速被乌黑的毒液侵蚀,转瞬,便变得漆黑如墨。 齐太医吓得大惊失色,立刻跪下身去:“皇上,这这,这都是剧毒的毒蛇!毒性也正是和怡贵人宫里这所遭遇的毒蛇的毒性是一样的!” “放肆!”高曦月气的从地上直接起了身,她指着齐汝便恼怒大骂,“你竟敢污蔑本宫!这蛇怎么可能有毒? 之前这蛇不小心咬了本宫的孔雀。那孔雀现在都还好好活着。若是有毒,那孔雀岂不早就被毒死了?” 齐汝忙举起手中发黑的银针道:“贵妃娘娘恕罪,贵妃娘娘,您看且这银针,呈暗黑色,这便说明这蛇确实是有剧毒的!” 曦月如何愿意相信:“不,不可能,双喜,双喜呢,把双喜喊过来!本宫要问问双喜!” 金玉妍讥笑道:“双喜早就被皇上拉到慎行司去了,刚刚娴妃不也说了么?臣妾推测有用的话,要慎刑司干什么。 皇上英明,可不得将双喜送慎刑司审问一番吗? 哎,他是贵妃你的奴才,自然是帮着你说话,这双喜也挺忠心的,被皇上动了狠刑下去,浑身血淋淋的。到现在可是什么都没招呢。” 高曦月愕然地凝视着皇帝。 双喜一向对她忠心耿耿,如今竟要被送往慎刑司,遭受慎刑司的那般酷刑? 自己从不舍得对下人下手,双喜如何受得了酷刑,竟然还……还被打得浑身是血? 这般想着,高曦月秀眉轻蹙,眼眶微颤,泪水在打转。 最终,曦月还是强忍情绪,再次拉住了皇帝的衣袖:“皇上,您,您怎么就这样将臣妾身边的奴才带到慎刑司?双喜何其无辜!” 皇帝眸中冷意更甚,质问:“双喜无辜,怡贵人一条性命就不无辜吗?只要能为怡贵人洗刷冤屈,一个奴才算不得什么!” “那臣妾恳请皇上放了双喜!您放了双喜,换臣妾进去受着,好不好?!” 皇帝眼色一沉,冰冷的寒意覆上他的眉梢,他直接拂袖甩开了高曦的手,“贵妃,你是朕的女人,且又多年体寒缠身,身子娇弱。 朕怎么舍得让爱妃你进慎刑司受苦?别怪朕,朕也是为了你的清白,不是么? 他不过是个低贱的奴才,且这蛇本来就是他养的。只有这奴才在慎刑司受了拷打,依旧不把你吐出来,才证明你的清白!朕是为了你好。” 第192章 你很相信贵妃? 皇帝话已至此,高曦月还能说什么? 她只定定地凝视着眼前的帝王,一颗心仿若被吹落的树叶,无限失望,心中痛痒难耐。 呵,曾经这个令她一见钟情温柔多情的男子,如今为何变得如此疏远,冷漠? 这种陌生冷漠感似是利刃,割裂了往昔曦月对他许多的温柔记忆。 他先是丝毫不顾怡贵人的性命,毫不犹豫地说出保孩子。 如今,对自己亦是这般猜忌怀疑,对自己身边的太监这般雷厉风行的使上狠厉手段。 高曦月痛心疾首道:“皇上,奴才也是人,如何就成了低贱之人?再者,为何要对臣妾身边的双喜用刑,才能证明臣妾的清白?” 如懿听着,有瞬间的错愕。 这番话,自己前世因为惢心,也对皇帝说过。如今,却是轮到了贵妃说出这番话。 果然还是那个凉薄之人,说辞也只会那一套。 往昔回忆牵扯的瞬间,如懿心惊不已,忙对皇帝急促开口道。 “皇上,不如您派人再去遭了蛇祸的永和宫查探一番,若是实在查不出什么,再对双喜用刑,也是好的。” 皇帝闻言,面上的不悦越甚,他肃然开口问。 “如懿,你似乎很相信贵妃呢?” 如懿如何听不出,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实则是步步紧逼的试探,试探她对贵妃此举是否知情。 如懿身体不由一震,迎面对上皇帝狐疑的视线,没有丝毫躲闪,坚定道。 “臣妾只是觉得,没有动不动就怀疑贵妃的理由,臣妾不想让脏水污了任何一个人,公道自在人心。” 如懿依旧跪在地上,跪得久了,膝盖处如千万只蚂蚁在啃噬般泛起隐痛。 皇帝却也不叫如懿起身,见如懿紧盯着自己,也有些受不住。 便扭过头去避开如懿的眼神,依旧沉默不言。 金玉妍倒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悠悠道:“那么听娴妃的意思,便认定了这是脏水? 哎呀,也是,自从娴妃入宫之后。不知怎的,便与贵妃一向交好,如今,自然帮着贵妃说话。 且贵妃一出事,娴妃娘娘便急的跟什么似的,立刻就巴巴地过来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娴妃是在害怕什么,所以来的这般迅速?是否是娴妃你对贵妃说了什么,才会让贵妃对怡贵……” 话未说完,便被皇帝打断。 皇帝似乎终不忍心此事在明面上扯了如懿,便蹙眉对着金玉妍怒道。 “越说越不像话了!怎么就和娴妃扯上关系了?嘉嫔,你少这样饶舌说话!” 金玉妍不曾想皇帝到底不愿牵扯如懿,只好立刻噤声不说了。 但,皇帝的心头却爬上更多疑虑,他忽而出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看向如懿问。 “不过,如懿,有一点嘉嫔说的也对,贵妃一出事你便过来了,来得确实及时。可见,你与她之间的情分不浅,且在宫里,贵妃似乎确实与你走得更近些,” 思虑再三后,皇帝终是问道, “那么如懿,此事,你可有参与?” 皇帝那狐疑的目光,在如懿的面庞停留许久。 如懿却依旧目光坚定地与他坦然直视,眸中满是震惊。 旋即,如懿可笑地问一句:“皇上,您说什么?皇上觉得臣妾也有害怡贵人之心?” 如懿这语气不卑不亢,到底是让皇帝心底添了几分心虚。 他随手拿起桌上的茶盏,轻轻啜饮一口 ,道:“朕只是随口一问,你别多心。” 如懿心中暗道。 呵呵呵,果然他还是一如既的往疑心深重,一如前世的模样。 她还以为,这一世,纵然他给不了自己情分,但或许,不会和前世那般捕风捉影地疑心自己。 原来,重来一世,竟依旧连信任也是奢望,本便是她有了不该有的期待,真是不该! 如懿依旧跪伏于地,眸中尽显委屈,眼眶泛红道。 “皇上,臣妾确实是与贵妃交好不错,臣妾此番急急赶来,是因为茉心前来找臣妾的缘故,否则,臣妾都对此事猛然不知………” 如懿说着,又啜泣一下:“臣妾……” 第193章 你敢如此诅咒 “臣妾……” 如懿话未说完,便被金玉妍言语挑衅地抢了话。 金玉妍眉眼中都是得意的姿态:“是啊,娴妃娘娘若懵然不知的话,又如何前来帮贵妃说话呢? 你这般着急的帮贵妃说话,是否是在心虚什么?又在怕被查出什么呢?” 高曦月一双美目斜睨着金玉妍,登时大怒,颤抖着嗓音,声嘶力竭道。 “好一张伶牙俐齿,嘉嫔,你蓄意栽赃本宫,还不忘扯上娴妃,究竟意欲何为!” 曦月担心此事真的牵连如懿,又忙转向皇帝道。 “皇上,此事与娴妃妹妹无关,皇上怀疑臣妾也便罢了,不会连娴妃妹妹也疑心了吧?” 皇帝却是沉默,他盯着如懿良久,那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眸像是浸了墨,让人一眼望不到底。 如懿也这般回望着他,两人再次两两相望之下,终又是皇帝率先败下阵去。 他挪移视线,开口冷言出声道。 “娴妃她,朕自然是信的。方才也只不过是随口一问,且,朕看娴妃心中坦荡,定然不会参与这件事。 更何况,娴妃一向是心善,帮你说话,也只不过是因为她的善心罢了,可是贵妃你……” 皇帝一顿,不再言语,意思却很明显。 养心殿很快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曦月绝望寒心到极致,她终是开口打破了这片沉寂,心寒道。 “皇上这话便是不相信臣妾了,皇上当真觉得,那些蛇,是臣妾命双喜去毒害怡贵人的,对么?” 高曦月眸中再度滑落清泪,彼时的她,对着眼前的男人,竟没来由地升起一股厌恶。 她旋即抹泪道:“臣妾确实是嫉妒过怡贵人腹中的孩子,但是,臣妾却还不至于如此冷心冷肺的去谋害一条无辜孩子的性命! 臣妾只是日夜巴望着怡贵人生下一个女儿,或是生下一个蠢笨呆傻的皇子! 但臣妾万万不可能会对一个未出生的孩子,下这样重的手!” 皇帝听她语气凌厉,越发勃然大怒,斥责道。 “放肆!朕的孩子,你竟然敢这般诅咒?又是诅咒怡贵人生下女儿,又是诅咒生下蠢笨呆傻的皇子。 朕看,原本一个好好的皇子,就是被你诅咒成公主的!贵妃可真是好心肠!而朕竟然浑然不知!” 曦月抬眸微一昂头,死死盯着皇帝,不由轻轻一嗤,道。 “是!皇上,臣妾自个儿做过什么,说过什么,臣妾自然承认。总归皇上如今也不相信臣妾了。 可臣妾至死也要说一句,臣妾确确实实不曾对怡贵人下手。是否在皇上的心里,臣妾便是一个这般作恶多端恶毒的女人。 皇上可知,臣妾自己也是无比盼望有孩子的,却一直怀不上。 臣妾自己受够了没有孩子的苦,又怎么可能会这般去对待旁人的孩子? 臣妾倒也想生下孩子啊,哪怕是女儿也可以,是蠢笨呆傻的皇子也罢,只要是臣妾与皇上的孩子,这就够了。可是臣妾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 高曦月语毕,有泪水簌簌而落,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竟也能发出细微沉重的声响,割裂着她的心房。 皇帝眼中难得的掠过一抹愧疚。 他这般微妙的情绪变化自然没有逃过如懿那双锐利的眼睛。 如懿心惊不已,皇帝这眼神……难道他对曦月做了什么? 然而,眼下的局面,让如懿不得不抛开这些杂念,她连忙适时开口。 “皇上,其实,也有可能是刚好冷宫进了毒蛇也未可知。皇上不如先让贵妃看看,这蛇是否是双喜养的蛇呢? 贵妃姐姐说,之前双喜养的蛇皆是无毒,可是眼下这笼子里的蛇却是有毒。这眼前被搜出来的毒蛇,万一被人掉了包其实也未可知。” 皇帝看了一眼如懿,沉思良久,终是点头, “罢了,贵妃你自己去看一眼。” 第194章 已厌烦的物件 曦月走向蛇笼,视线在笼里游走,从一只蛇游移到另一只,轻声细语地数点着。 “赤色一只,黄色两只,橙色一只,青色,紫色,绿色各两只,这…这确实是双喜养的蛇,怎会如此——” 高曦月尾音微微上扬,惊愕不已。 她的眼神带着几分狐疑,忽地转向齐汝,指着齐汝道。 “皇上,定是齐太医被嘉嫔收买!所以,才会咬定这蛇是有毒!定是如此!臣妾用自己的性命发誓,这些蛇是无毒的!” 此言一出,齐汝浑身气的发颤。 “贵妃娘娘,您这话说的,微臣只是一个太医,您可不要往微臣身上泼脏水啊! 微臣只忠于皇上!如何会被嘉贵人收买?这蛇确确实实是有毒,银针上的乌黑,如何作假。” 皇帝也不看齐汝,只用指尖轻轻摩挲着指尖的玉扳指,眸中闪过一丝寒意。 他冷冷问高曦月道:“贵妃,发誓若有用的话,要纲纪法度做什么?” 曦月的心犹如坠崖般直直下坠。 她心知,一向忠诚的双喜必不可能会骗她,他说了他养的蛇无毒那必定无毒! 思及此处,曦月又冲皇帝磕一个响头,道。 “皇上,臣妾恳请皇上相信臣妾,这笼子里的蛇的确无毒!定是齐汝被人收买!” 齐汝气得脸色发紫,话都说不全了。 “贵妃娘娘!您…您可不能这样栽赃老臣啊!老臣,老臣在太医院的多年清誉,可不想因您一句口说无凭毁于一旦!皇上,您要为老臣做主啊!” 须臾片刻,皇帝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道。 “好啊,既然贵妃不信朕身边的齐太医,那便让如懿身边的江太医,来看看这蛇究竟有毒无毒,如何?” 说罢,皇帝眸光骤冷,幽深的眼底泛起一抹凛冽,视线似藏着锋利的刃,冷冷地扫向曦月。 曦月也抬眼瞥向他,迎面对上他的视线,心里泛起凉意,丝丝缕缕直沁入骨髓深处,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悚然。 曦月赶忙颔首,垂下眼帘,颤巍巍道。 “那臣妾便多谢皇上了,江太医是如懿用惯的太医,臣妾自然相信。” 皇帝闻言,嗤笑一声,他那眼神分明是在说,朕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江与斌很快提着药箱匆匆赶到,高曦月的心中亦是怀揣着一丝微弱的期望。 然而,随着江与彬检验结果出来,曦月心中那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江与斌竟也查证出,这些蛇确实携带剧毒。 且蛇的毒性与怡贵人宫里的毒是一样的,竟与齐汝之前的判断分毫不差。 高曦月脸色骤然巨变,身体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只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上。 她僵立在原地,双眼死死地盯着面前那笼仍在蜿蜒扭动的蛇。 嘴唇微微颤抖,不由得从齿缝间挤出断断续续、几不可闻的低语。 “不,不是这样的……不会的。” 曦月拖着几近虚脱的身躯,万分狼狈地膝行至皇帝身旁。每一步,都似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她抬眼望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泣泣道。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实在冤枉!这个蛇当真无毒,还请皇上明察!” 高曦月那身影如此单薄无助,皇帝却是置若罔闻,只做不见。 他颇为好笑地问:“明察?朕已经让两个太医为你诊断蛇毒,还要朕如何明察?要朕把太医院所有太医叫过来为你一人审案么?” 曦月闻言,只能拼尽全身力气,紧紧攥住他龙袍一角。仿佛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声音里带着几近哀求的颤抖继续解释道:“皇上,臣妾多年不曾有孕,没有子嗣。怡贵人就算生子,于臣妾也是没有任何威胁! 臣妾又何必对怡贵人对怡贵人孩子下手? 在您心里,臣妾便当真是一个如此恶毒之人吗?臣妾不会做这样的事,也不屑去做! 您想想,害了怡贵人,臣妾又能得什么好处呢?” 皇帝满目厉色,怒火中烧地道。 “贵妃你的目的以为朕不知道吗?你并不是想得到什么。而是眼红罢了,你眼红旁人有孕,自己却多年无所出,所以下此毒手!” 如懿看皇帝如此猜忌曦月,心亦是猛地一颤。凉气不自觉地从心底涌起,直冲咽喉。 她从未想过,那个一向高傲的曦月,竟会有如此卑微的时候。 可那个男人呢?他看着曦月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已然厌烦的物件,没有任何怜惜。 这一切,也仅仅因为他的疑心和忌惮以及所谓证据。 如懿连忙急急开口:“皇上,臣妾也算明白贵妃为人,她不会行如此恶毒之事,所谓毒蛇,也有可能是人蓄意栽赃,还请皇上……” 皇帝睨了如懿一眼,冷声道:“娴妃,你又要替这等毒妇说话么?!” 第195章 放肆,你这个毒妇! 皇帝此言一出,如懿只觉颇为可笑。 事情真相尚未查明,他便口口声声说曦月是个毒妇,世上有谁,又毒得过他呢? 前世和今世,他自个儿为了他的皇权利益,又害了多少条人命,他的恶毒,早已罄竹难书! 然而,面对帝王的高高在上,如懿却也只能再次屈膝下跪,咬牙恭顺道。 “臣妾只是不想让所谓表面证据冤了任何一个人。” 皇帝尚未开口,金玉妍却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得意,见缝插针道。 “娴妃娘娘这话说的真是好笑,明明证据确凿,谈何冤屈?” 话落,金玉妍一双美眸娇滴滴地看向皇帝,道。 “皇上,就连贵妃娘娘自个儿也说了,这蛇确实是之前双喜养的不错,皇上可得替怡贵人做主。臣妾想到怡贵人白白枉送了一条性命,便替怡贵人心痛——” 金玉妍说罢,又拿帕子沾了沾自己的眼角。 高曦月听金玉妍句句咬住自己不放,简直气急了。 她忽而便起身直直冲向金玉妍,上前直接一掌,狠狠甩在金玉妍脸上。 “你休要在这里陷害本宫!你这个心思歹毒的贱人!” 曦月一掌落下,金玉妍嘴角登时便出了血。 皇帝见状,只觉曦月在挑衅自己,不觉大声斥道。 “放肆!你这个毒妇!害了怡贵人一条性命,在朕面前还敢如此不知收敛,掌掴嫔妃!” 心中压抑已久的怒火,如岩浆般猛然爆发,往昔那些被强忍着的情绪汹涌而出。 皇帝走近曦月,猛地一抬腿,便用力朝高曦月腰间踹去。 高曦月毫无防备,被他这一脚踹中,向后直直跌去,只觉腰部仿佛被烈焰炙烤般传来一阵剧痛。 她的后脑勺又猛地撞击地面,疼得眼前金星乱冒,意识都有些恍惚了。 眼前昏黑一片,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曦月许久才回过神来,她不敢置信皇帝与自己竟然到了这个地步。 她双手隐隐颤抖着,指节攀附上那透着丝丝寒意的墙壁,勉强支撑起几近虚脱的身体,想要靠着墙壁,一点一点地站起身来。 明明每一分力道尽了全身的解数,却依旧无法起身。 如懿见状,忙不迭地上前扶住曦月,曦月这才顺着如懿的力道徐徐站起。 曦月的眼眶早已泛红,泪水滚落脸颊。 她声音颤抖,满是悲戚与绝望地道:“皇上……您、您竟这般对臣妾?” 她向来见惯了皇帝虚伪的温润如玉,便当真以为眼前的这个帝王是一个温和多情的男人。 从未见过他如此暴戾的一面。 皇帝也自知自己刚才有些冲动,但是他是帝王,就算冲动了,那又如何。 不过是踹了她一脚,纵然他是高斌的女儿,自然也得受着。 且要打压最近在朝堂上广交朝臣的高斌,眼下,是最好的机会。 于是,皇帝扬声怒道:“你瞪着朕做什么?朕不过踹你一脚,你还受不住!” “呵……”高曦月发出一阵轻蔑而绝望的笑。 眼前的皇帝仿若陌路人,她望着他,心中满是寒凉。原来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再不是往昔心中的模样。 这就是她一直以来爱的好男人,褪去温情后的他,骨子里尽是一个如此凉薄之人。 那他往昔对她的疼爱又算什么,算什么? 如懿抬眸瞥向皇帝,眼底也不由泛起怨怼之色,下意识脱口而出道。 “皇上何须如此动怒,就算您疑心了贵妃,也不至于如此待她。” 皇帝看如懿怜惜高曦月便也莫名恼怒,因而看向如懿的目光也咻地泛起阵阵寒意。 他震怒道:“娴妃!你为何还敢这般替她说话?难不成正如嘉嫔所言,你也参与其中,才会这般为她辩白么?!” 如懿的心在这一刻,平静得泛不起半点波澜,只讥讽地问。 “皇上,您还是怀疑臣妾也卷入此事吗?在您心中,臣妾原来不过如此。” 皇帝脸部带着几分近乎扭曲的笑意,看着如懿,声色俱厉道。 “娴妃你是不是这种人,朕还真是说不清了,朕身边可不知都是些什么肮脏手段的人呢? 有时候,朕看着你们对朕温顺的笑,都忍不住会想,你们温顺的背后,会是什么。 而娴妃你,对朕又当真是表面那般一往情深么?朕如今细细想来,还真是不知。” 如懿死死咬住下唇,极为不满。 却不敢再和前世那般出言顶撞他,只是垂下眼帘,眼中满是酸涩,似是浸了泪。 第196章 皇上不杀之恩 皇帝见如懿那如梨花带雨般委屈的模样,也心知自己冲动之下一时嘴快,说了伤她的话。 但他眼下,如何拉得下脸去管如懿的心思。更何况,他是皇帝!哪怕是自己之前深爱的如懿,他还说不得几句重话么。 如懿也和旁人一样,都是他的奴才罢了。而他是一国之君,高高在上的天子! 这般想着,皇帝只是索性扭头,不再看如懿。 倒是曦月,率先冲如懿关切开口道:“我没事,如懿,你不用管我……” 说着,高曦月旋即松开如懿的手,不想让此事再牵连如懿。 她死咬下唇,态度忽地变得无比恭顺,索性重新跪伏于地,冲皇帝重叩一首。而后抬眸,迎面对上他冷冽的目光。 曦月正色道:“皇上不要因为此事而怪娴妃妹妹,此事与她浑然无关。” 皇帝压抑怒气,待逐渐平复心情,才淡淡出声道。 “朕自然不会怪娴妃,但是你,朕必须发落!来人,贵妃意图谋害皇嗣,如今证据确凿。着,褫夺封号,降为妃位,禁足咸福宫!” 皇帝的声音冷得仿若寒冬腊月的北风,他懒得再将目光望向高曦月半分。 “皇上,”金玉妍尤为不满道,“贵妃娘娘都已经证据确凿。您竟然还只是把她褫夺封号,降为妃位,禁足咸福宫。依臣妾看,废为庶人,打入冷宫也不为过啊。” 怎能如此?她金玉妍费尽心机,竟然只让皇帝把她变成妃位,还只是禁足而已。 “朕的决定,你也敢有异议?”皇帝双眸幽深似墨,冷冷地睨了金玉妍一眼。 他那幽深晦暗的目光似是能将人吞噬,空气中,弥漫起了一层压迫感。 金玉妍心下一颤,脸上闪过骇然,连忙垂下螓首,摇着头柔声道。 “臣妾不敢有异议,一切但凭皇上做主。” 皇帝脸色这才好了些许,他是皇帝,谁都不能对他所为有意见。 而他之所以只给高曦月降为妃位,禁足咸福宫,也是因为他心知,高斌将水患治理得确实不错。 没有人能和他一样擅长治理水患。高斌日后大有用处,还没到完全动他女儿的时候。 更重要的是,他身为一国之君,又如何看不出怡贵人受害一事疑点重重? 高曦月虽然恶毒,但也是直率单纯的性子;若不单纯,她怎么会当着他的面说,她只想让怡贵人生下蠢笨呆傻的皇子。 在听到这话时,皇帝便明白此事与高曦月或许真的无关。但,为了打压高斌,他早就无谓真相了。 所以,纵然铁证如山,皇帝也不敢轻易的太过发落高曦月。 殿内静极了,所有人的呼吸交织在了一起,皇帝忽而冷声吩咐,打破沉寂。 “来人,还不赶紧把高妃带下去,从即日起,高妃不得踏出咸福宫半步!” “呵呵呵,皇上要臣妾接下这莫须有的罪名,臣妾接下便是。”高曦月冷笑。 旋即,她又想到了什么,只问一句,“那双喜呢?皇上何时放了双喜?” 皇帝微微闭目,沉声道。 “朕看在与你多年情分上,会派太医去慎刑司给他医治,但朕不会放他出来。若你还敢为他求情,朕现在便要了他的命。” 曦月苦涩一笑,又是叩头谢恩:“那,臣妾替双喜多谢皇上不杀之恩。” 第197章 朕不喜欢你这样 头再次磕在冰冷的地面,曦月忽而觉得,这半生,真是虚妄。 没有想到,自己对皇帝的一片心意,到最后竟然落得一个被他这般怀疑的下场。 降为妃位也便算了,竟然还褫夺封号,真是屈辱。 可,或许那个男人还觉得自己应该谢他,谢他留着自己的妃位呢。 高曦月只觉双膝酸软无比。 她抬眸,再看一眼那个无动于衷的男人,曦月只觉自己的一颗心,似被无数的冰霜覆盖。 她从地上缓缓站起,动作透着决绝。 眼底干涸得再无一滴泪水可流,仿佛连她的泪腺都在这一瞬间被冻结。 心底,也唯余一片空寂,那感觉,是一种被掏空所有情感后的麻木。 好似已然连呼吸都带着丝丝寒意。 曦月苦涩地微勾唇角,谦卑道:“说来,臣妾还得多谢皇上,留着臣妾妃位的位分。高妃……,挺好的。多谢皇上。” 饶是如懿,也被高曦月这谦卑之态震惊。 要说,高曦月向来是个没心没肺的,哪怕是在皇上面前,性子也向来跳脱。 何曾这种模样?只怕此番,曦月被皇帝彻彻底底寒了心。 想着,如懿趁皇帝没有注意之时,狠瞪了他一眼。 而不多时,曦月便被几名太监上前欲制住手腕。 然而,曦月柳眉一竖,奋力一甩,竟大力将众太监尽数震开,他们一个个踉跄地向后跌去。 皇帝大为震惊,指着曦月怒道:“你干什么?意图谋反么?” 曦月眼眸中闪过一抹倔强,问他。 “皇上,臣妾一个小小女子,如何谋反?您若想给臣妾再添一个欲加之罪,臣妾也接下便是了。” 她又傲然对那一众太监道:“不要拉扯本宫,本宫自个儿会走!” 说罢,她再不看皇帝一眼,径直转过身去,便迈步离开养心殿。 待曦月离开,皇帝才将视线定格在金玉妍身上,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嘉嫔,你也先离开吧,朕还有些话要和娴妃说。” 金玉妍目的已达到,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是,臣妾告退。” 片刻的静默之后,人都悄然散去。 养心殿内唯余下如懿与皇帝二人四目相对,更添几分尴尬。 殿内弥漫着些许微妙的气息。 如懿轻抿唇瓣,沉默无言,缓缓垂下眼帘,避开皇帝那探寻的眼神。 这种眼神接触实在让她厌烦。 皇帝声音很快传来,听上去是那般的云淡风轻。 “如懿,你今日为了贵妃屡次顶撞朕,这种样子朕实在不喜,所以朕说话重了些。” 如懿也在气头上,想到自己如今这般被皇帝百般疑心,便不太想与他说话。 她索性脸上露出一丝恭顺的笑,淡淡应声 。 “嗯。” 应完这一个字,如懿露出比苦瓜还更难看的笑。 皇帝见如懿的笑容里,就像藏着刀子似的 ,那本就郁躁的心情愈发不悦。 他挑眉,眼底沉黑隐晦,不满地问如懿道。 “如懿,你这副样子,是在委屈什么? 自你入宫以来,朕便抬你为妃,让你住着只有宠妃才能住的承乾宫。承乾宫院内,还摆了你最爱的绿梅。 朕还费尽心思地为你建梅坞,制梅粉。就连西洋的好东西朕也一个不落送给你!对你百般恩宠。 这种恩宠,旁人求都求不来! 你如今却这副样子做给朕看,是觉得朕待你不好么?” 如懿心中冷笑连连,他对她的好,他都记得这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的,也不知记了多久。 啧啧啧,还真是感动了他自己。 却也不问问,当初,是他手染鲜血,利用雷霆手段,逼她入宫。 第198章 是真心话么 然而,如今的她又能如何,又敢如何呢? 在他面前多年的伪装,和前世的教训,让如懿很快习惯性压抑住内心的所有情绪。 如懿轻笑道:“皇上待臣妾很好,臣妾多谢皇上。” 皇帝下颚紧绷,冷声质问:“这是你的真心话么?” 说罢,他微凉的指尖轻抬起如懿的下颚,那带着寒气的双眸迫视着如懿,表情阴沉至极。 “什么时候开始,连你也喜欢对朕说违心话了。”皇帝声音带着些许怒意。 如懿倒也不畏惧,迎面对上他的目光,声音却是极为温顺,温顺到让人挑不出任何冒犯龙威之处。 “皇上待臣妾是很好,臣妾所言自是真心话。只是,皇上待旁人不好,臣妾这才惶恐。” 皇帝自然不信,他松开如懿下颚,双手背后,却视线灼灼地盯着她,继续发问。 “你惶恐什么。” 如懿抬眼,轻声反问:“皇上今日如此待曦月,明日,怕也会这样待臣妾,不是吗?” 很快,如懿眼眶不经意泛了红,更添了几分委屈,却是强行忍着不让泪水滑落。 皇帝见状,心底突地泛起愧疚,便伸出手去,执起她的掌心,声音也软了几分道。 “你是否在怪朕今日对你说了几句重话?” 如懿不看他,别回头去,指尖抹了一把脸上的清泪:“臣妾如何敢怪皇上?” “不敢?如懿,如今你在朕面前也要用上不敢这两字了?”皇帝再度有些不悦。 “皇上是天子,臣妾自然不敢。”如懿微垂眼帘,一滴泪珠终是滑落她的脸颊。 皇帝见状,有些心疼,便走近如懿,指腹拂去她的泪花,凝望着她,重重叹道。 “如懿,你别这样。朕也只情急之下是说了你几句重话,也没别的意思。” 如懿眼眶愈发地红,死死咬住薄唇,半晌后,才问了一句。 “皇上还是怀疑臣妾谋害皇嗣,是么?” “朕方才是被高妃气着了,你又那般为她这个毒妇辩白。朕才话赶话地说了你几句,并非真的怀疑你。” “话赶话的说了臣妾几句?臣妾忽然在想,会不会有朝一日您话赶话的,也会像今日动手责打曦月一样,动手责打臣妾呢。” 记忆牵扯的瞬间,分明是前世皇帝好几次对自己的掌掴,所以如懿很是能明白曦月的感受。 如懿垂首,依旧不与他对视,毅然将掌心从他的手中抽离。 皇帝怔怔地看着她,忙解释道。 “你怎会这般想?朕自然不会对你动手。再说,朕今日只是因为嘉嫔挑唆的原因,才难免往你身上想了几分,并没有真的怀疑你的意思。” 如懿声音中带着无限的伤感:“皇上知道嘉嫔挑唆,却还是信了她的挑唆之言,就算对那挑唆之言只是一瞬的相信,也是怀疑了臣妾的。” 她敢直接出言顶撞,自然,这也是因为,她明白皇帝如今对自己还有感情的,要不然,她还真不敢般耍性子。 皇帝果真一如既往地不喜如懿顶撞,厉事斥道:“你不能这样对朕说话!真是没有规矩!” 如懿轻笑出声,笑魇中尽是苦涩,跪伏下去,重重叩首。 “臣妾知错,臣妾只是伤心,伤心在您的眼中,臣妾这般不堪。臣妾陪着皇上从年少走到如今,不曾想,皇上竟是如此疑心臣妾。” 皇帝轻叹一口气,深邃的眼眸幽幽的闪着波光,声音也颇带着许多的无奈。 “如懿,朕已经说了,只是一时话赶话嘴快罢了,你还要朕作何解释?更何况,之前嘉嫔说的那番确实话言之有理,所以,朕才难免往你身上想了一些,但是,朕到最后,却也是信你的。” 如懿的眼眶越发泛红,泪珠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滑落,落在了她的衣襟上。 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落入皇帝眼中,不免得令皇帝心生无限怜惜。 如懿便又有些委屈地道:“此事与臣妾浑然无关。 只不过是嘉嫔挑拨了一句,皇上便当真觉得是臣妾与曦月一同算计怡嫔的孩子不成?臣妾失望,对皇上失望。 皇上却也不想想,臣妾一心里只有皇上,又如何会做伤害皇上龙嗣的事情。” 皇帝自知理亏,但听如懿这样说话也不免气恼,声音愈发带着怒意。 “那么如懿,你非要在此事上,如此斤斤计较么?!对朕失望? 哼,上次朕让怡贵人去母留子,你也说对朕失望,今日你又说对朕失望,怎么如今朕在你的心里,便这般让你难堪?” 如懿尤为不满,既然今日的导火线都已经出来了,那她索性将自己心里的话一块说了, 第199章 如懿别扭的性子 那她索性将自己心里的话一块说了,总归憋在心里也怪难受的。 在他面前虚与委蛇这么久,一改前世的别扭性子奉承他。到头来,也是被他如此猜忌,冷眼相待,倒不如先说个痛快也是好的。 于是,如懿眉眼也隐隐染上一层不甘,带着些怨怼道。 “上次是皇上让臣妾直言,臣妾只能直言,那么,如今皇上是在这和臣妾计较当日的直言么?” 皇帝捏着的拳头已然青筋暴起。 他冷笑出声,怒道:“如懿,你便要为了高妃,如此顶撞朕么?” “顶撞?臣妾直言不讳,怎成顶撞?皇上之前您自个儿说,喜欢臣妾直言不讳的性子。 那么,如今在皇上的眼里,便是讨厌臣妾这样了吧? 既然如此,那臣妾倒不如做一个与后宫嫔妃一样,懂得奉承,讨好您的女人也便罢了。 省得臣妾因为这别扭的性子,与您隔膜至此。” 说完这番话,如懿立刻把握分寸,眼底又楚楚落下泪来,立时变成一副可怜动人的姿态。 最后,还不忘用指尖悄悄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花。 皇帝见状,心底也有些不是滋味了,陷入沉默,心底亦是心虚。 如懿小心地打量一眼皇帝的眼色,憋着一口气,不得不温声细语地又加上一句极有分寸的话。 “皇上,若是要臣妾和旁人一样讨好您,说些奉承之语,便可以不用和自己喜欢的少年郎有隔膜,臣妾和她们学学也是可以的。” 听到“少年郎”三个字,皇帝的心软了几分。 如懿自然明白,如今才与自己相处仅仅几年的皇帝,对自己是有感情的。 毕竟,前世的他们也是处了几十年,加上隔离太多人的生死和挑拨,才慢慢离心。 那么,如今,她趁着自己年轻尚有容颜,她多提提他们的曾经,他便会想起一些她的好。 自然,也只是如今有用。往后年老色衰,这些对付男人的套路,便也是无用了。 如懿便又说道:“臣妾心中的弘历哥哥,不会这样怀疑臣妾,从来不会,臣妾一直以为与他心意相通,不曾想,也不过如此。” 如懿说完,登时红了眼,眼眶又泛起酸涩,盈盈落下愈多的泪。 似是怕皇帝看到她的泪,又仓促地垂下眼帘。 那日,她亲口对姑母说的话,她始终记着。 女人的泪,只能是对付男人的武器,如今的如懿,已经将这把顶好的武器运用自如了。 望着如懿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皇帝再多的气也变成了怜惜。 其实,细细想来,他说话又何尝不过分呢,罢了。 皇帝习惯性地从袖中取出那绣着青樱红荔的手帕,为她拭去泪痕,细声安慰她。 “好了,如懿,别哭了。” 如懿扭头,吸溜一下鼻子,抬眼望着皇帝,忽而扯了一把皇帝的衣袖,带着一丝期盼地问。 “您还是臣妾的弘历哥哥吗?是曾经那个说会保护臣妾,让臣妾放心的弘历哥哥么?” 皇帝喉头一梗,轻叹一口气。 “朕自然是了,如懿,朕知道今日委屈了你。其实朕今日,也只是那么一瞬的怀疑而已,到最后,朕终归还是相信你的,你便不要计较了好不好?” 如懿这一次却依旧带着骨子里的倔强,说:“可是皇上怀疑臣妾的那一瞬,臣妾真的很心痛。” 皇帝眼底闪过一抹促狭,虽是不悦,但还是重新紧握住了如懿的手,道。 “就算朕稍稍怀疑了你一些,但是,朕是皇帝,有则改之,无则加冕,往后朕不会了便是,你非要这般计较么? ” 如懿心中冷笑,他永远都是这副说辞。什么过去的就过去了,别计较以前的事了。 她这次要是这么轻易就原谅他,往后,他还不知如何拼命作践她了。 有时候啊,趁着年轻,偶尔耍耍子,反而可以是二人情感的润滑剂。 于是,如懿撇过嘴,却似乎是不愿意搭理皇帝的样子。 任凭皇帝哄了她半天都无济于事。 见如懿依旧不说话,皇帝不由又双手捧起了她的脸颊,凝望着她,好声好气地道。 “如懿,不许生朕气了,好吗?你知道的,纵然被人挑唆疑心你几分,也并非朕的本意。” 可如懿依旧不说话。 皇帝又哄着她,将青樱弘历的帕子在她面前轻轻一晃,递给她一看。 “如懿,你看,你送朕的帕子,朕也一直随身带着,朕很喜欢你送朕的帕子,那你呢,你带着么?” 如懿故意倔强道:“臣妾早扔了。” 皇帝见状,方松开她的手,也有些不悦了。 第200章 多少人心易变 “朕不喜欢你这样。” 如懿闻言,却是笑了:“不喜欢臣妾怎样?” 皇帝正色看她道:“朕自然是不喜欢你因为这种小事与朕斤斤计较的样子。朕知道朕不该怀疑你,可,朕是一国之君。 从皇子到这一国之君,朕看到了多少的人心易变……” 如懿唇角旋即露出有些讥讽的笑:“人心易变? 所以皇上是觉得臣妾的心变了吗?” 皇帝轻蹙眉心:“朕知道你的心没有变,可你也得体谅体谅朕。” 如懿抿唇,垂下眼帘叹了一口气,眸中是无限伤感。 “臣妾想体谅皇上,可皇上细想,不是您先对臣妾冷言冷语在先么? 从上次皇上询问臣妾怡贵人之事起,您便对臣妾不似从前了。不是么?您说好的, 臣妾若是直言,不会怪臣妾。 可您—— 罢了,臣妾不说了,臣妾若是说了,皇上又要觉得臣妾不体谅皇上了。 那么,从今往后,臣妾多多体谅皇上,再不说一些触怒您龙颜的话便是。” 如懿说罢,睫毛轻颤,轻轻啜泣一下,似是在极力按压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哭出来,眼眶涨得愈发红了。 皇帝听如懿说的有理,且听她口气也软了几分,这才稍稍扫去方才的些许不悦。 又重新握紧她的掌心,眉眼重新泛起一丝笑意,却也带着几分心虚地道。 “如懿,朕上次问你怡贵人之事,也并非怪你,朕更多的是在怪自己,你也不要多心。” 说罢,皇帝主动靠近如懿,侧过身去将她紧紧圈住,微微闭目,道。 “如懿啊,在这宫里,只有你会对朕说真心话,这些朕都懂,但朕是帝王,有时候难免心情郁结,伤到了你。 但这真的并非朕的本意,你不要再怪朕了,好么?朕也不想你伤心,不想与你隔阂至此。” 如懿倒是并未挣脱他的怀抱,只任由皇帝将自己拥入怀中。 又微微倾身,将自己的下颚轻轻靠在皇帝的颈窝处,也紧紧的环住他的腰。 只是,她的指尖忽而陡然发力,似是报复一般,用那指尖带着的护甲,在皇帝后背重重一抓。 皇帝吃痛,闷哼一声,却没有松开她,反而觉得这是一种情趣。 他笑道:“你要是觉得这样心里舒坦,朕让你多抓一抓也是无事。” 如懿闻言,也佯装忍不住笑了:“那臣妾可不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要是再不收起自己的倔强,他可不又得生气了。 于是,如懿又适时的服软,她略微顿了顿,推心置腹般轻声道。 “其实,臣妾只是因为心里太在意皇上了,所以,才比旁人更加害怕,害怕皇上不信任臣妾。 臣妾如今什么都没有,只有皇上。 皇上是臣妾唯一的依靠,臣妾今日真的很害怕,害怕臣妾唯一的依靠,是靠不住的。” 言罢,如懿微微垂首,眸中闪着泪花。 “臣妾想靠着皇上,却也担心,这只是臣妾的痴心妄想。” 闻言,皇帝眉宇渐渐舒缓。 他轻扬嘴角,捏了捏她的鼻尖,又变成往昔那个对她满是宠溺的模样。 “傻话,怎么就是痴心妄想了?如懿,你放心,朕永远是你的依靠。固然今日朕被嘉嫔挑拨了几句疑心了你些许。 但是,朕终究还是相信你的,在朕的心里,你是最善良之人。若是朕连你都不相信 ,朕还能信谁?” 第201章 娴妃不懂规矩 皇帝小心翼翼地拭去如懿眼角残存的泪珠:“别哭了,朕心疼。” 低沉暗哑的声音在如懿耳边萦绕,皇帝的心终于在这一刻彻底软了下来,也生了几分想要哄她的心思。 于是,举止动作也愈发亲密了起来。 然而,如懿却轻轻推开他,起了身,俏皮道。 “臣妾也有错,错在直言不讳。只是,臣妾眼下却也不知该如何面对皇上,请皇上容臣妾先行告退,一个人回承乾宫静静吧。” 说完,她便又转身,有意离去。 皇帝见状,哪舍得她走,急忙伸手将她一把扯住,拉入怀中,让如懿坐在自己膝上。 皇帝俯身凑近,呼吸调皮地拂过如懿面颊:“别走,再陪陪朕。” 那股帝王家独有的龙涎香气,是她前世曾经那般贪恋的味道,如今,却是令她心生许多抵触。 她向后微一仰头,与他拉开些距离。 皇帝却以为如懿是故意与自己调情,笑着靠她更近些,问。 “当真不理朕了?” 如懿撇过脸去,推开皇帝再次起身道:“是不理呢,没什么事的话,臣妾便先告退了。” 如懿转身便走。只是,没走几步,她那袖口中青樱红荔的绣帕一松,便顺着她袖口滑落。 如懿立刻将绣帕拾起,又用指尖轻轻拂去绣帕上的灰尘,满脸爱惜。 她这爱惜地眼神自是落在皇帝眼中,皇帝唇角勾起一抹笑。 如懿余光扫一眼皇帝,见皇帝也在看她,却并不说话,转身直接离开了养心殿。 一旁伺候的王钦见状,哪里懂那块帕子对于他们二人的意义,便没眼力见的多嘴挑拨一句。 “皇上,这娴妃娘娘也有些太不懂规矩了吧,居然敢这般目无尊上。” 皇帝却是久久地望着如懿逐渐离开的背影,不怒反笑。 “你懂什么?如懿这性子,也算难能可贵 不像宫里其他的女人,要不一个个软的没骨头似的奉承朕,要不一个个表里不一,眼里全是算计,叫人烦心。” 皇帝目光幽深地扫一眼王钦,王钦顿感如芒在背,连忙垂下头去。 皇帝声音变得冷冷的:“王钦,你先出去伺候吧,换李玉来朕身边近身伺候。” 王钦微微一愣,只好告退。 他在外面怒斥了李玉一顿,又警告李玉不要想着取代他的位置,才唤李玉进去伺候皇帝。 皇帝用完午膳,想起今日曦月一事,又唤了毓壶来自己的面前。 如今的毓壶,对皇帝来说是最信任的人,所以曦月之事,他自然也同毓壶说了。 事后,皇帝又问毓壶对此怎么看? 毓壶心知,如今的皇帝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纯善的四阿哥弘历,自然也只能顺着他的话头道。 “皇上借用此事打击高氏一族,这办法自然是极好的。” 毓壶说到这,看了一眼皇帝的表情稍缓,忍不住又加了一句。 “只是实在可怜高妃娘娘了。” 皇帝只是轻轻一嗤:“可怜?她是高斌的女儿,便不值得可怜。她自己受了栽赃,无法为自己自证清白,便是她自个无能!还想让朕为她找证据不成?” 第202章 仗着情分要挟朕 毓壶只好小心翼翼的答话道。 “可是,难道皇上您不想找出这背后想害怡贵人之人吗?其实,奴婢觉得,是嘉嫔告发的高妃,或许此事,嘉嫔她有所掺和。” 皇帝神色微怔,旋即却淡然一笑, “嘉嫔素日心直口快,与高妃不睦,她告发倒也不奇怪,应该不会掺和。” 金玉妍是玉氏送来的人。 眼下,玉氏即将进京,他可不能在这个时候,让此事牵扯到金玉妍,影响大清和玉氏的关系。 毕竟,寒部最近动乱频繁,他还需要靠玉氏出兵,为他抵御寒部的侵犯。 毓壶自然明白皇帝的心思,也懒得戳穿他,只是又叹了一口气道。 “奴婢只是觉得,怡贵人实在可怜,想必,怡贵人的在天之灵,也是想为自己找到真正的凶手。” 皇帝轻轻磨挲着戴在指尖的那枚玉扳指,声音也颇为伤感。 “你说的朕自然明白,所以怡贵人嘛,朕会给他嫔位,迁入妃陵。事后,朕还会为她写诗词悼念,斋戒数月。想必 ,朕这么做,她的在天之灵也会安心。” 毓壶简直心惊不已,一个女人的冤屈,区区名位,和身后悼念,便可安抚在天之灵了吗? 只是这样的话,毓瑚不敢问出口,便敷衍地道。 “如此便好,皇上圣明。” 皇帝叹一口气,说:“毓壶,或许,你会觉得这样的朕和从前比,心狠了许多吧?但是,朕没有办法。 比起为怡贵人洗刷冤屈之事,还是打压高斌更为重要。 哼,这个高斌,仗着这几年治疗水患有功,行事越发乖张。各种文臣武将与他关系颇为密切,时常去他高家来往。 有了康熙爷鳌拜一事,和先帝年羹尧谋反一事,朕实在忧心! ” 毓壶闻言,连忙好声好气地适时劝导他:“皇上,年羹尧和鳌拜,他们是拥兵自重,手握兵权。 可是高斌只不过是一个治水能臣,没有任何的实权。 再加上高斌的女儿虽是贵妃,膝下没有皇子,高斌翻不起什么滔天大浪。” “那么,你是觉得朕做错了?”皇帝冷冷睨了毓壶一眼。 那眼神,惊得毓壶立刻噤声:“奴婢不敢。” 毓壶知道,自己再提高曦月,只怕也是惹到皇上盛怒,便索性转了话头道, “倒是娴妃娘娘因为今日之事,和您……” 皇帝略有些不悦,纵然皇帝如今对如懿隔阂稍缓,但当着毓壶的面,他终是说出自己心底的真心话。 “这娴妃,处处为贵妃驳嘴,她如此不顾朕的心思,便是仗着与朕从小一块长大的情分。 她敢当着两位嫔妃的面,这样对朕说话,也实在可恶。她要寒心难受,也是她自找的。 朕要她入宫做朕嫔妃,是要她和从前一样陪着朕,做朕伤心难过时的解语花; 而不是想看她的眼色,让她仗着朕对她的宠爱有恃无恐。” 毓壶有些震惊皇帝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还是鼓足勇气加了一句: “皇上,娴妃娘娘与您从小一起长大,她才敢……” 皇帝却不屑一笑,轻嗤道:“那又如何?她这是仗着与朕青梅竹马的情分要挟朕!要挟朕放过高妃! 哼,朕是皇帝,纵然青梅竹马,那她也不过是朕的奴才。所有人都不过是朕的奴才!如懿,也是如此。” 毓壶又扶一把自己额角的冷汗,错愕的看了一眼皇帝。 第203章 磋磨高妃锐气 其实,毓壶不是不知。 曾几何时,皇帝初登帝位时,对他的青樱妹妹那般情深,如今,便只剩这样稀薄的情分了么? 奴才?真是令人唏嘘,曾经心仪的青梅竹马,如今,只是奴才吗? 毓壶不解,她曾经亲手带大的那个四阿哥弘历,如今,怎会变成如此寡情? 她忽而想起,皇帝还是宝亲王时,为了能够更快登基, 好让青樱大选入宫为他的嫔妃,那般果断决绝地对先帝爷下手。 他当初都可以弑父杀君,那如今对身边每个女人的所作所为,好似也不足为奇了。 只是,令毓壶感慨的是,之前她亲手养大的那个纯善的四阿哥弘历,终究是不见了。 而如今的这个天子,是否算对得起她的老主子李金桂的在天之灵了呢? 皇帝一时亦是无言,轻轻揉了会儿眉心后,又冲毓壶摆了摆手。 “罢了,朕乏了,你先退下吧。” 毓壶应声:“是。” 待毓壶离去,皇帝又从袖中取出那方青樱红荔的帕子端详许久,眸中溢出许多柔情来。 时光仿佛倒流,他好似看见少年时的青樱在脑海愈发清晰。 那一年,有徐徐的微风吹过。 少时青樱站在樱花树下,花瓣纷飞,旋转落在她身上,青樱对着他嫣然一笑,如三月春花般灿烂,直直映入他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皇帝耳畔似是忽地响起她当年柔柔喊他的那句:“弘历哥哥。” 皇帝的思绪飘向昨日种种,面容也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只是,当他目光落在案头那一摞小山般堆积的奏折时,双眸又收敛方才那丝温情。 他如今是皇帝,如何能被一个女人牵动情绪?真是不该! 皇帝终究还是没搁下脸面去承乾宫,暗自决定要再冷她几天,要等着如懿主动服软找他。 而今日曦月之事,很快也便由金玉妍添油加醋传到了富察琅华耳中。 金玉妍自然是把曦月塑造成了一个谋害皇嗣的恶毒角色。 富察琅华先是对曦月所作所为颇为震怒。 但听闻皇帝降了高曦月为高妃,褫夺封号后,富察琅华倒甚是满意的微勾唇角,道。 “降为妃位和禁足倒没什么,但褫夺封号最是屈辱,看来皇上这是动了大怒呢。也好,省得这高妃仗着自己贵妃身份,和协理六宫之权有恃无恐,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 金玉妍言笑晏晏应声道:“是呢。如今,高妃禁足,还被褫夺封号,威胁不到您了。 皇后娘娘,您如今也好松口气儿了。 只是,皇上到底还是对高妃太仁慈了,依臣妾看,就应该废为庶人打入冷宫才是。” 富察琅华闻言,也隐隐有些不安。 “是啊,高妃她谋害皇嗣,皇上竟然还留着她妃位,这是为何?难道皇上因为高斌之故,有意放过她么。 若真如此,那……会不会有朝一日,皇上又复她贵妃之位,予她协理六宫之权……” 金玉妍无不遗憾道:“这也是臣妾所担心的。 若是皇上有朝一日真的会放过她,倒不如趁着现在,皇后娘娘您先好好磋磨磋磨她的锐气,也好让她日后安分些。” 琅华不解问道:“哦?你的意思是?” 金玉妍目光慑然,凌厉道:“如今高妃,已然跌入云端,以臣妾看,她这平日里的伙食啊,炭火什么的,自然没必要太过齐全。 高妃向来有体寒之症,若是炭火不足的话,谁知道能不能熬过今年冬天呢。” 富察琅华闻言,惊诧与于金玉妍的狠厉,便抬眼看了一眼金玉妍,有些冷声道。 “本宫是一国之母,如何能做这种事情?高妃素来体寒,本宫若是在让人克扣她的瘫炭火,只怕是真会要了她的命!这种事情,本宫如何做得?!” 金玉妍微怔,她怎不知皇后是一个这般有慈心的? 金玉妍慵懒地开口道:“皇后娘娘太过仁慈,臣妾却觉得,要着她的命才好呢,省得她有朝一日还能爬起来,惹了皇后娘娘不快, 自然,臣妾说这些话也没别的意思,都是为皇后娘娘着想。” 富察琅抬眸,颇为复杂的看了一眼金玉妍。 金玉妍立刻微微颔首,生怕富察琅华在自己脸上看出什么心思。 富察琅华声音多了些许的冷意,扶了扶额道:“这种事情本宫不能做。” 富察琅华内心亦是一番挣扎,旋即吩咐金玉妍道。 “嘉嫔,你先退下吧。” 金玉妍又是一怔,只好诺诺的告退。 待金玉妍走后,富察琅华便忍不住问一旁的素练。 “嘉嫔方才所言,本宫听着总觉不妥,你说这嘉嫔不会太过狠心了?如此心狠之人,本宫……往后还是不时常唤她来长春宫了。” 省得金玉妍的狠厉,牵连了她,可就得不偿失了。 素练倒是不以为然:“娘娘,是您太过善心了,奴婢想,要是真除了高妃,往后,便是连娴妃也在宫里掀不出什么浪花。看她们俩人,还如何沆瀣一气。” 富察琅华喉头一紧,面露为难之色。 “可是,本宫虽然嫉妒高妃,却并不想引发她的寒症,让她就此丧失性命。本宫是一国之母,如何能够做出这种事情?” 素练面上添了一抹厉色:“皇后娘娘,您是中宫,自然不屑做这种事情。交给奴婢去做,只要奴婢去吩咐内务府一声——” 琅华闻言,有瞬间的动摇,半晌后又觉不妥,连忙摆手制止。 “不可,素练,你做和本宫做没有分别!这种事情咱们不能做!” 第204章 如懿失宠? 见琅华这般说了,素练只好无奈应道:“是,奴婢,奴婢都听娘娘的……” 琅华却犹有些不信,依旧抓着素练的手,百般叮嘱。 “素练,你可不许背着本宫乱来。本宫当年给了高氏一个避孕手镯,已然对她有愧 ,此番,也不想再故意落井下石,自然,本宫也不会去雪中送炭。” 素练心底暗叹,她们家娘娘果然心软,夫人当初说的她不够狠,倒也确实没错。 只是,素练和富察琅华二人都心知。 从富察琅华成为宝亲王嫡福晋,给了高曦月和金玉妍那对避孕手镯起,便已然没有退路,已然注定不能全身而退,做一个清白无辜之人。 不过,有了富察琅华的再三吩咐,加之素练的再三权衡。 素练也深觉金玉妍的提议太过点眼,便也没有对禁足咸福宫的高曦月下手。 几日后,如懿再没主动去养心殿找过皇帝,皇帝也不去看如懿,还故意和如懿置气。 他一如前世他们初次闹矛盾一样,故意去每个嫔妃那儿都留宿了一遍,偏就不去如懿那儿。 对此,如懿心底倒觉得没有什么,甚至觉得极为幼稚可笑。但香茗倒是有些急了,颇为不解地问如懿道。 “娘娘,皇上前儿去皇后那,昨儿去纯嫔那,今日又去玫常在那,就连素日不受宠的婉常在都去养心殿侍寝了。 除了海常在那儿,皇上在合宫都留了一遍,就是不来看您。 您说,皇上该不会是为了高妃的事,彻底恼了您吧?这样下去,咱们承乾宫不是得失宠。” 如懿不以为意,唇角勾起云淡风轻的笑。 仿佛香茗口中说的一切皆与她全然无关,如懿只专注地浇着院落里的一盆绿梅,旋即悠悠开口道。 “皇上爱去哪儿便去哪儿,他是天子,本宫还能管住皇上的身子不成?更何况,皇上向来雨露均沾,新欢旧爱从不辜负。你啊,就别担心这个了。” 香茗叹一口气,又道:“奴婢是想着,如今贵妃已经禁足,若是连您也失宠,怕是内务府那帮势利眼的奴才,又要……” 如懿不急不徐,只继续给绿梅浇着水,悠然开口。 “本宫这些年得皇上的赏赐多着呢,能兑银子的便卖了兑银子,兑换不了银子,便拿出去赏人。放心,本宫不会委屈了咱们承乾宫任何一个人的。” 这一世的如懿,可没有和前世那样傻乎乎的把皇帝的赏赐视若珍宝。 她把皇帝的赏赐基本上都换了银子攒着,防的就是有朝一日失宠,没有银两可用。 香茗又叹一口气:“娘娘,奴婢不是担心这个,奴婢只是怕您和皇上之间真的生分了” 话未说完,倒是一旁的惢心轻掩朱唇,巧笑倩兮道。 “好姐姐,你莫要再为此忧心了。咱们主儿素来通情达理,断不会因这等小事与皇上闹得不愉快的,咱们主儿定是自有打算呢,嘻嘻嘻。” 香茗听惢心这么说,也放下心来:“哎,是是是,咱们娘娘的心思啊,奴婢是越发猜不出来了。” 如懿浅浅地冲惢心一笑,两世了,还是惢心了解她啊。 其实,如懿的心思其实简单得很。 再多吊他几天,也并非不可,男人嘛,那么容易便和他重归于好,他便不懂珍惜。 再说这几日的魏嬿婉。 嬿婉自如懿骤然失宠后,与凌云彻见面,比平常多上了许多。 倒也不是魏嬿婉多想与凌云彻见面。 而是凌云彻总是因为娴妃失宠,担心魏嬿婉如今的处境,便总是来承乾宫附近找她。 每逢凌云彻见到魏嬿婉,也总是忍不住多问上几句。 譬如,凌云彻总问嬿婉:“嬿婉,如今承乾宫娴妃娘娘这几日失宠,与承乾宫向来交好的贵妃也被褫夺封号被禁足了。 往后,你在承乾宫的日子怕是难过了。你,要不要想个法子,离了承乾宫?” 嬿婉瞳孔蓦地瞪大,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什么?离开承乾宫?娴妃娘娘对我有救命之恩,她一失宠我便离开,那我成什么了?” 凌云彻却握住魏嬿婉的掌心,依旧劝道。 “嬿婉,我担心你跟着这个娴妃娘娘受苦。而且你之前不是说,那嘉嫔娘娘有意拉拢你么?嘉嫔与皇后交好,你跟了她准没错。” 第205章 嬿婉,你变了 魏嬿婉不曾想凌云彻会说出这番话来。 一时间,她只觉头脑如同雷鸣滚滚,惊愕到了极致。 她几乎是本能地将手从凌云彻温热的掌心挣脱,抬高声音道。 “云彻哥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当初是娴妃娘娘在辛者库救了我和惢心,你也是知道的啊!我如今,怎能因为娴妃娘娘一时失宠,就一走了之?” 凌云彻双唇微抿,面上也陡然添了几分尴尬,解释道。 “嬿婉,我只是想着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怕你因为承乾宫失宠受委屈。 再说了,娴妃娘娘对你好,谁知这好是真是假?这后宫的娘娘,要没有点手段,会受皇上宠爱那么久么? 万一,娴妃娘娘也不像表面上那么好……” 魏嬿婉闻言,有些不悦,压抑内心翻滚的情绪,声音也冷了几分。 “凌云彻,你胡说什么,你与娴妃娘娘可曾相处过?你凭什么对一个没有碰面过的人如此妄加揣测!” 凌云彻双手搭在魏嬿婉的肩膀上,十分郑重地道, “嬿婉,我只是担心你被娴妃娘娘表面的善心哄骗,才这么说。再者,娴妃娘娘已然有失势的苗头,你何必跟娴妃娘娘受苦。 不如跟了受宠的嘉嫔娘娘,毕竟,人往高处走总不会错……” 魏嬿婉瞥了凌云彻一眼,唇角泛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眉眼也染了怒气,声音里带着几分克制不住的怨,道。 “原来,云彻哥哥你也知道人往高处走啊?那你何时,能从冷宫这个鬼地方走到高处娶我?” 许是憋心底憋久了,魏嬿婉说这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凌云彻不曾想嬿婉今日会这样问。 一时之间心底莫名心虚,不敢看她,口中却继续低声道。 “我何曾不想从冷宫这个糟心的地方出来,但是嬿婉,你知道的,我这无权无势无人脉,很难有出头之日……” 这一次,魏嬿婉选择沉默。 她真的不想安慰凌云彻了,她安慰凌云彻,谁又来安慰她,理解她? 沉默良久,见魏嬿婉始终不语。 凌云彻又问:“嬿婉,你是不是觉得我……我挺没出息的。” 凌云彻的话语在空气中散开,魏嬿婉只觉心头涌上一阵难以言喻的烦躁。 魏嬿婉气性上涌,索性直言道:“是,凌云彻。你是挺没出息的。 几年了才攒那些银子,口口声声说是会攒银子娶我,可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娶我?你要娶我了,我何须在宫里做苦力? 又何须要你来担心我们娘娘是否受宠?说到底,还得怪你没出息!” 她蹙眉,不觉地向后退了一步,仿佛想要借此拉开与凌云彻之间的距离。 这一瞬,两人之间仿佛隔开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凌云彻一时哑然,怔了好半晌,竟不知该说出什么。 最后,凌云彻口中挤出一句:“嬿婉,你变了,你以前不会这样说话的。” 魏嬿婉心底觉不免得可笑得很。 她变了?不,她从没变!她一直喜欢她的云彻哥哥,想嫁给他,可他的言行举止,越来越让她失望。 第206章 我们不要见面了 他自己连冷宫都出不了,还想让她抛弃旧主,寻新主子,新出路,做一个忘恩负义之人么? 他自己做不到的事,却想让她去做,做一个抛弃旧主的恶人,凭什么! 魏嬿婉不由扶了扶额,抬眸深深望了一眼凌云彻,旋即转身道。 “云彻哥哥,我今日有些不舒服,最近这些日子咱们还是不要见面了。” “嬿婉——”凌云彻诧异得惊呼一声,呼吸猛的一滞。 却也没能喊住朝承乾宫奔跑而去的魏嬿婉。 而今日,二人的谈话,刚好被路过的香茗听见。最后,他们的对话一句不落地传入了如懿的耳里。 如懿瞳孔微睁,有些错愕,不敢置信的问香茗道: “你刚好撞见魏嬿婉心仪的侍卫,让魏嬿婉离了承乾宫,另攀高枝?”如懿旋即忍不住问,“那侍卫叫……” 其实,明明已然有了答案,如懿还是忍不住问,她不太愿意相信,凌云彻会对魏嬿婉说那番话。 提及那个侍卫,香茗便颇有些不悦道: “就是那个凌云彻。娘娘,要我说,这个叫凌云彻的侍卫,也太过分了吧? 他是知道的,当初是您在辛者库救了嬿婉,如今,却背后说您坏话,离间您和嬿婉的关系,怂恿嬿婉离开您,另攀高枝去嘉嫔那,真是让人心寒! ” 如懿抿唇,眸中掠过一丝黯淡。 因着上一世凌云彻对自己和永璂的救护,如懿此时并未发表意见。 但是,如懿心底终对凌云彻有了一种和前世截然相反,不明的感觉。 倒是香茗继续滔滔不绝的说着。 “奴婢最受不了的是,这个凌云彻,口口声声说要娶嬿婉,结果,这都几年过去了,还没有攒到一半的聘礼钱。 奴婢之前便听惢心说,凌云彻若是攒不到一百两聘礼。嬿婉额娘不会把嬿婉嫁给他。 这凌侍卫若是真心想要娶嬿婉,也不好好攒些银子,只会年年让嬿婉等。 要是奴婢可等不了,一个大男人,几年就只攒了二十两银子……” 如懿有些错愕,原来,这背后还有这种真相吗,上辈子的她,好似浑然不知。 上辈子,她是从凌云彻的口中听到了一个背叛爱情,背叛竹马恋人,眼里只有权势地位,荣华富贵的魏嬿婉。 可是这一世,却是与前世不一样。 她从嬿婉和香茗口中,听到了一个和前世她印象中全然不同的凌云彻。 一个背后挑拨她们主仆情谊,只会画饼,让心爱女子痴痴空等,没有实际行动爱人能力,却让嬿婉死心塌地跟着他的凌云彻。 前世,如懿之所以曾爱过弘历,是因为弘历至少曾经护过她,求先帝保了她的侧福晋之位。 可凌云彻从未真正护过魏嬿婉,从未…… 想到这,如懿喉头一哽,狠狠揪了一下帕子,为何忽然觉得凌云彻确实不是嬿婉的良配? 如懿愈发觉得前世的自己真是错的离谱,怎会听了凌云彻的一面之词,人啊,总是会忽略事实背后的真相。 第207章 墙头马上被翻烂了 关于凌云彻,如懿也不欲再多想下去了,越想只越觉得自己前世大错特错。 而几日后,如懿估摸着也吊足了那个男人胃口,再吊下去只会让皇帝没了耐心。 于是,这一世的她,自然懂得适可而止。 如懿估算着时间,去了一趟御花园。 她是知道的,每日这个时候,皇帝下朝,必然会经过御花园。 如懿便身着一袭淡粉色宫装,静静伫立于一棵樱花树下,手中轻握一把绣有兰花图案的精致小扇,慵懒地挥动着。 刚下朝不久的皇帝路过御花园,便恰巧瞥见如懿立在那儿赏花,放眼望去。 如懿窈窕的身影轻盈柔美,映入皇帝眼帘。 皇帝的脚步便不觉靠近她几分,才蓦地停了下来。 有几只蝴蝶成双结对地朝如懿翩翩飞来,如懿扬起手中的团扇,扑向其中一只,那蝶便落在她的掌心。 如懿小心翼翼地托着蝴蝶细细赏玩一番,忍不住感慨一声。 “惢心,你看,这蝴蝶飞在樱花底下,可真自由,可惜,自从入宫,本宫再也不能像从前那般自由了。” 惢心闻言,面上也略过一丝伤感,忙宽慰道。 “娘娘,您别想太多了,宫里虽不自在,但皇上对您也是极好的……” “皇上他……,”如懿轻叹一口气,喃喃自语般道, “最近有几日都没有见到皇上了。可我总想起,我和皇上的曾经,我们也曾这样一块站在樱花树下,聊一曲墙头马上。 那时,我总是对皇上说,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那时的弘历哥哥,是让我遥遥望去,一见倾心的少年郎; 那时,我只是闺阁家的小姐,弘历哥哥,他只是我一个人的弘历哥哥,可如今想来,离那个时候,也已过去很久了。” 如懿的话中,似是浸着无尽的酸楚。 话落,她又忍不住扬起掌心握着的帕子,拭去腮边滑落的清泪。 惢心踌躇一会儿,又道, “娘娘,您若是想皇上,主动去养心殿也是好的,总比一个人在承乾宫时时刻刻想着皇上好。” 如懿却是连连摇头苦笑:“不,皇上一定还在生本宫的气,本宫若是去了,皇上若还在气头,岂不是徒增尴尬? 而且,最近皇上从未来看过本宫,想必,心里定是还在责怪本宫的。” 惢心声音中亦是无奈,便劝道: “娘娘,您若是不退一步,皇上愈发不明白娘娘您的心思。您整日整夜一个人在承乾宫想皇上,还总翻看那本墙头马上。那本墙头马上,都快被您翻烂了……” 身后的皇帝听罢,心中泛起一阵涟漪。 原来,这些时日里,如懿始终在思念着他啊。 是他竟一直浑然不觉,总觉得如懿没有从前那般在意他,等她低头。 那一瞬,皇帝只觉往昔种种仿佛涌上心头,心里莫名带了一丝愧疚。 旋即他又听如懿苦涩一笑,应声道。 “本宫与皇上从小一块长大,明白皇上的心性,之前皇上还只是一个阿哥的时候,但凡我们闹了不愉快,但只要皇上消气,便会来找我。 皇上若不来,定是还未消气,皇上若未消气,我便是去了养心殿,也是自讨没趣罢了。” 如懿声音带着无限伤感。 一阵寒风席过,携带着丝丝缕缕的冷意,如懿手指轻轻一抬,便放了掌心的蝴蝶翩翩离去。 如懿道:“罢了,天好像有些凉了,回承乾宫吧。” “是。”惢心扶着如懿径直离去。 皇帝望着如懿愈走愈远的身影,再度从袖口中掏出那方青樱红荔的帕子,指尖轻轻抚着帕子上的青色樱花,满眼爱惜。 -- 待如懿和惢心到了承乾宫,惢心这才轻笑出声。 “娘娘,奴婢方才配合的可好?” 如懿面上已然全无伤感之色,捏了一把惢心的鼻子,赞道。 “配合的自然好极了,本宫明日,便亲自准备一桌子你最爱吃的菜,让你吃个够,犒劳犒劳你。” 惢心不觉红了脸,怪不好意思道。 “娘娘快别说了,一大桌子,那奴婢可得撑死了。再说了,哪有主子给奴婢准备饭菜的道理。” “本宫的性子你们如今还不了解吗,在本宫心里,没有什么奴才不奴才的。” 惢心微微颔首:“奴婢明白。” 夜幕低垂,皇帝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念想,他连膳都未用完,便径直前往承乾宫。 方迈入殿门,便望见如懿已洗漱妥当,几分慵懒之态地半倚在床榻之上看着一本书。 她那一头乌黑的青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直至腰际。 彼时的如懿,着一袭清新淡雅的绿色寝衣,衣服那微透的衣料,隐隐勾勒出如懿身材美好的曲线,引人遐想连连。 “如懿……”皇帝喉结滚动,轻轻唤她一声。 第208章 逝去的年少回忆 皇帝顿时杵在那儿,目光痴痴地凝视着如懿。 这般轻薄又显身形的衣料,他从未在见如懿穿过,因而,如懿此刻的模样落在皇帝眼里,更添了几分别样的情致。 自然了,这是如懿刻意穿上的寝衣。 她就知道这狗男人会过来,这狗男人向来爱好女子颜色。她穿上这种质地的寝衣,也方便她更好地在床上对他曲意逢迎。 如懿看见皇帝步入殿内,也并未起身行礼。 只轻轻打了个哈欠,便将手中那本《墙头马上》搁置在床上,故意一如从前那娇俏的口气道。 “皇上怎么来了,臣妾乏了,就不起身给您行礼了,希望皇上勿怪。” 皇帝这才回过神,收敛起心中纷飞的思绪,缓步走向如懿,在她身旁坐下。 如懿身上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皇帝心痒难耐,忍不住从背后环抱住她,贴着她的耳畔低低道。 “你我之间本就无需多礼。” 温热的呼吸扫在如懿耳垂,他忍不住轻轻落下一吻。 如懿也不推拒,只是十分温顺地靠在他怀里。 皇帝又将视线又落在那本《墙头马上》上,忍不住伸手把那本《墙头马上》拿到手中翻看一番,发现这《墙头马上》果然被翻烂了几个角。 皇帝唇角微勾,满意极了。 看来,这些时日,如懿是真的在看这本他曾送她的《墙头马上》,思念着他。 他殊不知,其实,是如懿让魏嬿婉把《墙头马上》看了好多遍,嬿婉每看一遍便可得五两银子,嬿婉便来来回回看了五十遍。 毫不知情的皇帝,声音带着些得意的口气,含笑问如懿道:“怎么还在看这本墙头马上?这些日子,你是在想朕么?” 如懿娇羞一笑,便将那本《墙头马上》藏到身后去,应声道:“闲得无聊打发时间罢了,皇上可别误会。” 皇帝自然不信,视线灼灼地望着她,愈发搂紧了如懿,问道: “是嘛?朕依稀记得,朕赏了你许多书,怎么你就偏偏看这本《墙头马上》?难道不是因为咱们相遇听的第一首戏,便是墙头马上?你是在想朕,朕懂。” 如懿避开缠绕于自己那身后温热的气息。 “才不是呢。皇上日理万机的,臣妾可不敢想您,要不然,岂不是给自己心里添堵?” 皇帝自然觉得如懿口是心非罢了。 他黯然失笑,双手搭上如懿的左右两边肩膀,一副情深几许的模样,温和地唤她一声。 “青樱妹妹——” “青樱妹妹?”如懿重复着他的这称呼,眼中带泪,满是伤感。 多久没听到这称呼了,如今再听,好似有些别扭。 如懿似是陷入往昔回忆,耳根红的发烫:“皇上许久不曾这样唤臣妾,臣妾都差点忘记自己的闺名是叫青樱, 只记得自己是如懿呢。” 此话愈发勾起皇帝对那段逝去年少记忆的无限追忆。 不管如何,皇帝与如懿总有一份年少情义在。 皇帝最喜旧人旧事,而提起逝去的那段青樱弘历的年少情,皇帝自然心动。 如懿微微垂首,她那精心装扮过一番的姣好的侧颜落在皇帝眼里,当真美极了,瞬间勾了皇帝本就充满怜惜之意的心。 皇帝握紧如懿的手,目光沉沉道。 “你闺名是青樱,朕永世不忘。青樱,朕纵然日理万机,却也想与你安享片刻。” 如懿轻啐一口,干瞪了他一眼。 “这宫里想与皇上您安享片刻的女人多了去了,皇上不用总挂念着臣妾的。” 皇帝握紧如懿的手,又与她纤细的指尖彼此相扣着,笑着道。 “你这话听着怎么有股子醋味,不过朕就是喜欢你吃醋的样子,甚美。” 第209章 强行圆满,臣妾不喜 如懿却忍不住蹙眉道:“臣妾可不喜欢吃醋,醋酸酸的,有什么好吃的。 皇上若是喜欢的话,等下次皇上万寿节了,臣妾给皇上准备一大缸的醋,下饺子吃。” “你啊,你的嘴巴是越发厉害了。”皇帝指着如懿,又笑着往如懿的鼻子上捏了一把,轻笑开口, “如懿,朕知道朕没来看你,你心里终归还是会失落的,所以今晚,朕过来瞧你了。” 见皇帝的声音认真了几分,如懿也不好和他开玩笑了,只能继续靠在他的胸口,温和道。 “臣妾明白,只是皇上今日这么晚才来,外面这么冷,皇上万金之躯,也得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 “朕心里惦记着你,自然会来看你。再说了,朕今晚若再不来看你,只留爱妃你一个人在这里看墙头马上,倒显得朕薄情了。” 如懿闻言,轻哼一声,也凑在皇帝耳边小声道。 “皇上是明君,何谈薄情?皇上若是这般说话,臣妾赶明儿就把这本墙头马上换了,去看长生殿可好?” 皇帝黯然失笑,眸中略过一丝惋惜,道。 “傻话,长生殿的结局可并不美好。它讲述的是唐明皇因猜疑之心,迫得自己昔日挚爱杨贵妃返回娘家。 后来,他回心转意,杨贵妃重新回到唐明皇身边,却在一场政变中,为保护唐明皇而选择了自尽。 唐明皇如此对待曾经深爱之人,置她的生命于不顾。如懿,这样的书还是别读了吧。” 如懿柳眉再度微微蹙起,反驳道。 “可臣妾却认为这《长生殿》恰恰映射了当今女子的命运呢。每次看长生殿,臣妾便有些为杨贵妃的遭遇不平。 唐明皇曾经那般深爱杨贵妃,却也少不了帝王之心的猜忌怀疑,逼的相爱之人回娘家。 好不容易回到唐明皇身边破镜重圆,杨贵妃却为了保护唐明皇自尽,臣妾真心为她不值。 可见,原来有时,破镜真的难以重圆。” 皇帝眸中亦是闪过一丝惋惜,他如何不知道如懿是在说他对她的猜忌。 只是,偏偏如懿这种方式说,他还真是生不起气来。 如懿知道皇帝如今在心头上,不会轻易生气,便继续道。 “皇上可知道,尽管杨明皇和杨贵妃,二人得以在天上重逢相聚,看似有了一个完美的结局,但这种强行美满的结局,臣妾不喜欢。” 如懿说着,眸中掠过些许的黯淡。 其实,《墙头马上》又何尝不是强行圆满,是前世的自己太傻,天天想着“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殊不知,这也是一强行圆满的结局。 皇帝细细凝神望着她的眉眼,忍不住问道。 “如懿,你是觉得,朕会同杨明皇待杨贵妃一般对你么?你在害怕么?” 如懿沉默半晌,双手环住皇帝的腰身,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臣妾确实害怕,但臣妾却明白,皇上不可能会这般对臣妾的,臣妾也不会落得杨贵妃的这种结局,对么?” 第210章 虚伪做作凉薄 如懿话音刚落,唇瓣便被他的温热覆盖,呼吸又自她的唇瓣落到耳骨渐渐下滑。 末了,皇帝掌心覆上如懿的手背,平复住那急促的呼吸,格外深情道。 “如懿,朕自然不会像唐明皇和裴少俊那般待你。你也不要再因为之前的事,生朕的气,说什么对朕失望的话了。” 如懿的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红,她圈住皇帝的脖子,温顺又得体的应声, “臣妾知错了,臣妾往后,一定对您谨言慎行,恭恭敬敬。” 皇帝轻笑出声,轻捏一记她的耳廓,宠溺地道。 “瞧你这话说的,你自然也不必太过拘礼,也要不失你从前的俏皮风韵才好。” “是,臣妾明白,臣妾除了皇上龙颜大怒的时候,哪有在皇上面前拘束过了,” 皇帝想想觉得也是,满意一笑,掌心轻扣着如懿的后脑勺,指尖斜斜地插进她的发梢间,凝望着她。 “那朕答应你,朕往后不会随意对你发脾气了。之前也是朕气性上头,说了一些伤害你的话,往后不会了。 如懿。你知道的,你我是年少情意,这份情意谁都比不过 。朕也希望你可以保留自己的本性,不和旁人一样对朕有距离。” 如懿以额相抵,撇了撇嘴,又问:“那万一皇上因为臣妾直言,又生臣妾的气,臣妾又当如何?” 皇帝眼底的炙热情绪仿佛要将如懿吞噬,他在她额间落下一记浅吻,含笑道。 “不会,朕说了,朕往后不会如此。再说了,朕又怎会真的生你的气?朕只是和自己生气罢了,这气并非对你。” 如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唇瓣微张,道: “原来如此,皇上没有生臣妾的气便好。臣妾……只有皇上了,在这个宫里,也只有皇上对臣妾最好,有什么东西都不忘赏赐给臣妾,臣妾一直明白皇上的心。” 如懿话落,一滴晶莹的泪珠已适时从她的眼角滑落在皇帝的手腕上。 感受到腕间那温热的泪珠轻轻滑落,皇帝不由得一怔。 他微微眯眼,旋即伸出双手,托起如懿肤如凝脂的脸颊,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如懿,别哭,朕对你的心,你能明白便好。往后有朕在,你放心便是。” 如懿点头,眼中似有万般柔情:“臣妾明白。” 沉默半晌,如懿又问:“那皇上可知,臣妾最喜欢您对臣妾说哪三个字吗?” 皇帝眉宇微挑,微微颔首望着她,笑着问:“哦?哪三个字,说给朕听听。” “臣妾最喜欢皇上对臣妾说‘你放心’三个字。臣妾每每听到皇上对臣妾说这三个字,都会安心许多。皇上让臣妾放心,那么臣妾一辈子的依托便都在这三个字上了。” 前的她便是如此,那般信赖他说的“你放心”三个字,这一世,她就也嘴上说说,用皇帝待她的方式同样待他。 皇帝信以为真,伸手握住她的指尖,顺势将怀中的如懿揉得更紧了。 其实,他确实是有些心虚的,毕竟自己对如懿说的“你放心”,也对很多嫔妃说过,所以,他亦不知该如何回答如懿此时此刻的话。 只是,此刻温香软玉在怀,暧昧的氛围让皇帝一时脑热,皇帝便又在枕畔间承诺道: “那么如懿,以后有朕在,你便可以一直放心下去。从今往后你也什么也不用怕,朕会一直握着你的手,你依靠着朕便是。” 皇帝说罢,手臂一拢,将如懿拉扯入怀,不久后,两个身影便交织在了一起。 皇帝温情时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一如既往。 如懿听着,只觉可笑至极。 而那夜之后,连续两个月,皇帝都没有去看过如懿了。 不止没去看如懿,整个后宫,皇帝都未曾踏足,且是因为怡贵人之故。 原因便是,这两月以来,皇帝对怡贵人薄情的谣言愈演愈烈。 合宫上下都在偷偷议论皇帝那般毅然决然地舍母保子,事后又嫌弃是一个公主之事。 皇帝自然也听到风声,颇为不悦,立刻斩了几个带头太监宫女以儆效尤。 自然,要灭谣言,这还不够。 到了怡贵人之女满月,皇帝又将逝去的怡贵人被晋升为嫔位,将其迁入妃陵。 这两个月,皇帝也因此从未翻牌子和留宿,只成天成日的一个人待在养心殿追念怡嫔,还给怡嫔写了好些悼念诗词。 这些悼念怡嫔的诗词传得满宫都是。 尤其他亲手写的一句:“早知有女却母亡,何必当初盼梦熊。”尤为流传。 以至于满宫风向还真是变了。 原本说皇帝薄情的流言渐消,都在说皇帝对怡嫔很是情深,甚至因为怡嫔连后宫都不怎么去了。 如懿听到这些事,也只当一个笑话听听,这便是那个男人一贯的作风了。 皇帝怕别人觉得他薄情,只能用这种方式展现自己的情深,就如同前世对孝贤皇后那般。 不曾想,如今竟是用在怡嫔的身上。 除了底下一些不知情的宫女太监们,后宫嫔妃倒是对皇帝此举甚是鄙夷,曦月便是第一个。 曦月虽被禁足,但咸福宫里的海兰与曦月是在一个宫里,闲的无聊时,听说了此事的曦月,便去找海兰议论皇帝追念怡嫔一事。 曦月眸中尽是鄙夷:“皇上真是可笑!怡嫔生前待她虚伪做作,凉薄至此,如今死了,却一副情深的样子,不知做给谁看呢!” 第211章 做给活的人看 海兰闻言,眸中愈发不屑,满目厌恶溢于言表:“怡嫔已去,皇上此举,自然是做给活着的人看了。” 曦月也不由冷笑,声音带着一丝嘲讽, “呵,皇上这般虚情假意,我如今才看出来。其实,细细想来,皇上对我又有几分真情呢?我真是为我从前对皇上的情谊不值。” 说罢,曦月似乎又想到什么。 她握住了海兰微凉的掌心,带着歉意道。 “海兰,真是对不住,我想到我曾经为了一个这般凉薄的男人,那般对你,便愈发觉得愧对你,我从前可真是昏了头。” 海兰如何还会在意这些往事,冲着曦月温婉一笑,轻拍一下高曦月的肩膀。 “曦月姐姐,这件事情我早不在意了,你也不许再记着了,再耿耿于怀,可是看低了咱们的姐妹情了。” 曦月低眸轻笑,这才放下心来:“嘻嘻,好妹妹,你不怪我就好,那我便放心了。” -- 这段时间,白蕊姬愈发爱一个人在宫里弹琵琶。 且弹的都是些深宫怨曲,一边弹琵琶,还一边颇为伤情地替怡嫔不值地道。 “怡嫔姐姐,你我同在永和宫里多年为伴,你最后落得一个如此下场。皇帝如此虚情假意,下辈子,你不要再进深宫,不要再遇见这个凉薄的男人了。 我弹的这曲琵琶送你,望你下辈子可以嫁得寻常人家,有儿女承欢膝下。 ” 话落,白蕊姬自己却是哀哀哭泣起来,掌心搭在自己的腹部上。 心底对皇帝愈发带了一丝的怨念。 而嫔妃中,陈婉茵对皇帝的心倒是一如既往。 婉茵还是爱和之前那般,一个人在自个儿的寝殿里继续画着皇帝的画像,一张又一张。 对此,就连苏绿筠都看不下眼,无人之时,苏绿筠忍不住劝婉茵道: “婉茵,你成天成日画皇上画像,皇上也不知道,又是何必呢?更何况,在皇上心里,咱们或许和怡嫔一样,都只是生育机器和摆件罢了。” 奈何,婉茵只是一笑置之,眉眼中满是浓浓情意。 “可这么些年,皇上总在我心里,活成了我画中的模样,纯妃姐姐,你就让我画吧,这是我对自己枕畔之人唯一的念想了。” 这般说的多了,苏绿筠也只好无奈叹道:“哎,罢了,希望你对皇上的情谊,皇上有一日可以看见。” 陈婉茵一笑,便继续作画,画着他心中的少年郎。 -- 富察琅华私底下也对皇帝的身后追念震惊不已。 好几次,富察琅华都对着素练无比羡慕道。 “皇上他已经因为追悼怡嫔,两个月不翻牌子不留宿了,还给她写了好几首御诗。如此身后追念,倒真是过身也不枉然了。若有一日本宫薨逝,能得皇上如此情深,也算是富察氏一族的荣光了。” 说完,富察琅华心底又有些酸涩。 她想,若有一日自己去了,皇上会和追念怡嫔这样对她么?她竟害怕自己的身后待遇还不如怡嫔。 素练闻言,却忍不住惊愕道。 “娘娘,您说什么呢?您可得好好活着,看着二阿哥成为储君才是。” 富察琅华的笑略带苦涩:“本宫只是说说罢了,本宫自然会好好活着,看着我的永琏和璟瑟有出息。” “娘娘这么想便好,您如今儿女双全,不要想太多。” “本宫明白。” -- 这几个月,后宫姐妹过得倒也自在。 如今的曦月虽被禁足,但是有了如懿时时看顾,倒也不至于让咸福宫被克扣了饮食月例什么的。 倒是皇帝,私底下派王钦吩咐内务府秦立,说高妃的月例银子什么的,只需给足便好,不必太过照顾。尤其是冬日里的炭火,一点也不许多。 好在到了冬日里的时候,知晓曦月畏寒的如懿,把承乾宫多余的炭火悄悄着人送去了同在咸福宫的海兰。 再由同在咸福宫的海兰悄悄的给了高曦月。 因此,除了被禁足出不去,曦月倒也过得自在。 如懿得了空闲,便私底下派了三宝去怡嫔的永和宫查验,查验永和宫是否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才会引得毒蛇出没。 如懿自然是相信贵妃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甚至,她已隐隐猜测出,皇帝其实在听到贵妃那一番言语后,也是相信贵妃的,只是不愿意查证。 因为,皇帝更多的,是为了打压如今在朝堂上得力的高斌。 他是想借一把高曦月被栽赃的东风,好让高斌在朝堂上失去些许助力,以免高斌仗着功劳和贵妃之女野心勃勃。 如懿太了解这个男人的雷厉手段了,真是可怜了曦月。 而这些时日。 如懿时常会去咸福宫宫门口看望高曦月,咸福宫正门虽然上锁,但,露出了一个可以伸出一只手去的小缝。 如懿有时候便直接在这儿与高曦月聊天。 高曦月每见到如懿,便再也忍不住那内心的无限苦楚,对如懿抱怨连连。 “我是真没想到,皇上居然这般猜忌我,如懿,你相信我吗?我真的从未对怡嫔的孩子下手,我也不屑去对一个孩子下手。” 如懿透过缝隙,隐隐可以看见曦月通红的眼眶,她忙心疼道。 “我自然相信曦月姐姐了,曦月姐姐放心,你的阿玛尚有用处,他是皇上在前朝倚仗的重臣,只这一点,皇上便不会一直将你圈禁在咸福宫的。” 高曦月似乎不信她的话,微微愣了神,忍不住问道: “皇上都已经这样对待本宫了,难不成还会将本宫放出去?” 第212章 我究竟算什么 如懿自然是明白那个男人的,只要有高斌在一日,曦月便必定会被放出来。 毕竟,上一世,金玉妍身为一个附属国赠品犯下诸多过错,都被皇帝一次次放过。 更别提有抬旗之荣的高斌之女了。 想着,如懿笑着便安慰曦月道:“你阿玛于社稷有功,皇上不会这样对有功之臣的女儿的。” 闻言,曦月也对如懿回以一抹浅笑,旋即,眸子却略显黯淡,甚是伤感道。 “但愿如此,我阿玛在前朝是立了功,可我如今,被嘉嫔那个贱人陷害被禁足在这咸福宫,闯下这样的篓子,是我牵连了阿玛。 可是如懿,此事实在太蹊跷,为何双喜养的蛇会是有毒呢? 双喜说过,那蛇是无毒的,他不可能会骗我,他也没必要在此事上骗本宫! 总不能,齐太医和江太医都被收买吧?” 高曦月说罢 ,泪水簌簌滑落,湿了眼眶。 她透过门缝看一眼如懿,而后,竟是出声低低劝道。 “如懿,你往后也别常来咸福宫了,皇上本身就怀疑你与本宫有牵扯,若是常来,只怕皇上更要疑心了你。” 如懿知晓曦月是担心自己,心底愈发感动几分,忙握住曦月的手,安着她的心,轻声道。 “曦月姐姐放心,你的冤屈或许很快便可以洗清,你且再等等。” 高曦月眸中略过一丝希冀:“真的吗如懿?!何出此言?” 如懿警惕地环视了一圈四周,压低声音,将脸颊贴近那道狭窄的门缝,以极低的声音道。 “不瞒姐姐,这些日子我让人偷偷去永和宫一番查探,发现,永和宫里似乎被人撒上了一些吸引毒蛇的蛇床子粉末。” 高曦月心中骤然一震,眉头轻蹙,心下一片骇然,简直震惊又恼恨。 曦月忍不住怒道:“怎会有吸引毒蛇的蛇床子粉末?那此事背后一定是有人操纵!依本宫看,定是嘉嫔那个贱人!好啊,真是好啊!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如懿见曦月愤如此愤难平,立时轻声宽慰她。 “贵妃姐姐稍安勿躁,是不是嘉嫔尚未有定论。但你放心,我会挑一个合适的时候,将此事告诉皇上,眼下还并不是好时机。” 曦月略有些不解:“为何?为何要挑合适的时机?不能现在么?本宫每日禁足,关在寝殿里,真是无聊。” 如懿耐心的解释道:“眼下的天气,多半都是晴空,未到阴雨连绵不断的时候。 而每到阴雨时,都是水患最易发生的时候,也是你阿玛高斌最受皇上重用的时候。 所以,我需得等到皇上需要重用你阿玛的时候,再将此事告知皇上。 若是眼下立刻告诉皇上,只怕皇上会觉得,我是为了帮你,刻意在永和宫做了什么,连带着我,皇上也不会相信了。” 说罢,如懿垂首,又轻叹一口气道。 “曦月,你知道的,此事,皇上本就对我也有些疑心。” 曦月微微一怔,明白了些许,只得叹息懂得地道。 “本宫明白。这般说来,通常水患最易发生的时候便是三个月后,本宫还得在这咸福宫再关上三个多月。” 高曦月眸中略过一丝哀怨,自然了,这一抹哀怨,是对着金玉妍和皇帝的。 特别是皇帝,曦月发现,自己从未对皇帝有过如此深的怨气。 那个男人,似乎早已不是自己当初认识的那个人了。 曾经那个温润如玉待她体贴的弘历,终究是不见了。 而当曦月看向如懿的时候,脸上又多了一丝温和,她冲着如懿谢道。 “如懿,不管怎样,本宫都得谢你,没有想到本宫落魄之时,来看望本宫的人只有你和蕊姬,这份情,本宫铭记。” 高曦月沉默半晌,又似是想到什么。 忽而,曦月那纤细的手腕透过门缝,紧握如懿掌心,颇为伤感地问如懿。 “如懿,你觉得我在皇上心中,究竟算什么?” 如懿愣怔地望着她,她如何能够回答得出这种话呢? 第213章 曦月觉醒看透帝心 如懿脸上的笑僵住,陷入沉默,她失神地看了一眼高曦月。 她不曾想,曦月问这种话,可见,她是这般在意那个男人的感情,只可惜,真是错付了。 如懿思忖好一会儿后,才嫣然一笑:“姐姐在皇上心中,自是十分重要。” 曦月如何会信这般安慰之言,唇角牵起一抹苦笑,说出的言语却颇为讥讽。 “是么,若皇上心中,当真有我的位置,那日怎么会那般不分青红皂白的便将我粗暴地踹翻在地? 曾经在王府时,皇上从未对我如此,从未。 其实想想,皇上那次因我掌掴金玉妍那个贱人而把我掀翻在地的时候,我就应该对他死心才是! 可我偏偏还对他心存侥幸。真是不该。” 高曦月眼尾通红,落下一滴晶莹的泪来,旋即,又立刻用指尖拭去愈发汹涌的泪水。 见曦月这番模样,如懿亦是鼻尖泛酸。 她如何不明白曦月心底的这些心思,前世的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她是感同身受的。 只听,曦月继续泣泣说着:“如懿,你可知皇上当初还只是个王爷的时候,待我是极好的,如懿,真的。” 曦月泪眼已经再度泛起朦胧,心底却一阵阵发寒,直直的往下坠着。 她死死咬住红唇,似是陷入了对往昔的无限回忆。 高曦月眸中带着遗憾,悲戚地道, “我记得我刚入王府那几年,皇上知道我体寒,便每个冬天的晚上都会亲自给我灌好汤婆子,为我暖手。 皇上还和我说,曦月,你性子娇俏可人,和你相处起来,比福晋舒坦多了。” 如懿又一次陷入沉默,只觉得喉头哽咽,不知该如何回答高曦月的话? 她知道这个男人素来会说情话,哄着每一个女人。 就仿佛,他对每一个女人都那样深情。这样的他自然是极适合做皇帝的。 作为皇帝,对每个女人情深,自然难能可贵,只是这种情深,为何走到最后,却变成了薄情? 如今的曦月心中的感受,如懿感同身受,可是,却无从安慰。 如懿只得越发握紧了高曦月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听曦月继续说着。 说着自己曾几何时,那个男人对着她的绵绵情意。 曦月的声音隐隐有些颤抖。 “如懿,你知道么?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说过的,他说过会一辈子对我好的。 他说我的性子娇柔,这是谁都没有的,还说让我放心,他会爱我疼我一辈子。 他说他虽然有时去了旁人那里,但他不管在谁那里,心里总记着我。 我刚入王府的时候,他对我真的很好很好,甚至对我的好,超过了福晋。 我也觉得,王爷对我的情是真的。可是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皇上对我就没有那么好……” 高曦月似乎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良久,她才继续道, “好似,是从我阿玛被先帝委以重任,成为前朝治水总管大臣开始,他待我,便不如从前。 我其实是看得出的,皇上是忌惮的,因为忌惮我阿玛,连带着对我,也少了许多的真心。” 如懿的声音无不伤感:“姐姐原来都明白。” 曦月自嘲地说道:“我自然明白,先帝爷的华妃,不就是一个例子吗?只是,毕竟,皇上待我也算不薄。 他还愿意对我假以辞色,我索性让自己眼瞎心盲罢了。 可是,我以为,我以为他如今待我,纵然没有从前那般真心爱护,却还是喜欢我的。可我错了,如懿,我错了。” 曦月强行忍住泪水,唇瓣微张,一颗温热的心,一点点的变冷发寒。 第214章 皇帝又获新宠 如懿闻言,苦涩一笑,她便知道,他的这些情话,对谁都会说,看来,果真如此。 今世的她,还真是从来不知,皇帝对曦月也曾如此情深。 如懿抬起眼帘,看一眼高曦月,紧了紧曦月泛凉的掌心:“曦月,别难受。皇上心里,到底也是有你的。” 而这般安慰她后,如懿却又觉得不太妥当。 她如何能让曦月继续陷入情感的漩涡,和前世的自己一样落得兰因絮果么? 如懿忽然觉得,应该让曦月认清这个男人的本性,而不是说些善意的谎言,让高曦月继续贪恋一个帝王的情爱。 于是,如懿思虑再三,又道。 “他曾心里有过你是真的。对你说的这番话,也是出自真心。只是,那一份真心,慢慢被时间消磨殆尽了,或许,是因为他如今成为帝王之故,又许是因为,他早已不是你当初认识的那个人了。” 这种掏心窝子的话,好似也只有如懿会对她说了,曦月面露感激,点头应道。 “如懿,你对我说的,我明白。” 说罢,曦月嘴角又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如懿,其实我也没有想到,会对着你说出这些话来。你刚入宫的时候,我确实是有些记恨你的。 因为那时,我是真的害怕,我怕有你在,皇上就不会和你以前一样宠爱我了。 可是,现在我却发现,皇上的宠爱原来是那么的不值得,甚至比不过咱们姐妹之间的一场情谊。 如懿,我直到今日才看清了他,你纵然和皇上青梅竹马,但,也不要太过付出真心的好。” 如懿神色微动,冲着高曦月一笑。 “瞧你,我说你呢,现在反倒变成你说我了。曦月你放心,我自然不会。一个帝王的情爱,谈何真心可言,到最后所有的情,不过都是一场空罢了。” “如懿,我早该明白的。” “现在明白也不迟。” 如懿又陪着曦月聊了许久,方才离开咸福宫。 时间一晃,又过去两个多月,两个多月来,皇帝对如懿倒是没有之前那种浓情蜜意了。 皇帝为怡嫔斋戒数月后的二十多日,也只去过如懿的承乾宫两次,对如懿这般冷落状态,倒也不足为奇。 因为,皇帝甚宠的,是宫中新添的一个新人,新人出现,便是连皇后那,皇帝也才去了不过六次。 那新人,是一个官员敬献给皇帝的,长得与怡嫔几分相似,身上又有怡嫔从未有过的情趣。 皇帝封她为宜贵人,与怡嫔封号同音,对她宠爱过甚。 而年末后,也正如如懿所想的那般,倾盆大雨连绵不绝地下着,良田摧毁了许多庄稼。 各省份水患也愈发严重,便又到了皇帝重用高曦月的阿玛高斌的时候。 高斌自是早早的听说自己的女儿被禁足了咸福宫一事,他担心女儿,在这之前,也几番请求皇帝可以原谅曦月的过失,皇帝之前倒是没有怎么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只是如今这个节骨眼,面对高斌一次次对爱女的慰问,皇帝不免头疼。 他担心高斌会因为自己女儿禁足一事,无法全心治理水患之事。 偏偏高曦月的那件事情,自己又无法有个台阶放高曦月出来。 而如懿明白,眼下的皇帝便需要一个放高曦月出来的台阶了,眼下也替高曦月洗刷冤屈最好的时候了。 如懿便打算带着自己让三宝查到的那一些证据,求皇帝重审曦月一事时。 只是,不曾想,咸福宫的海兰却这个时候忽然求见皇帝,说是曦月晕厥过去,久久不醒。 第215章 曦月解禁,皇帝看望 皇帝震惊不已。 他只是禁足高曦月,让内务府不许多给咸福宫份例,想借机打压高氏,也不想要了她的命。 可若高曦月出事,高斌如何衷心为他办事? 彼时的养心殿内。 海兰着一袭素净宫装,衣上的梅花图案若隐若现,她跪伏于地,双手紧紧攥住皇帝龙袍一角。 那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簌簌落下,泣不成声道。 “皇上,您去看看高妃姐姐吧!高妃姐姐忽然口吐鲜血,昏厥不醒,嫔妾看着实在是忧心。” “怎会如此!”皇帝大惊,身躯一颤,旋即迅速从龙椅上起身,“朕去咸福宫看看她。” 一旁原本在为皇帝侍奉笔墨的如懿,与海兰对视一眼,忙轻声提醒道。 “皇上,高妃娘娘尚在禁足,您若在禁足期间去看她,也怕不合体统。” 皇帝眉宇微蹙,思虑一番后,便吩咐道。 “罢了,王钦,传令下去,解了高妃禁足,立刻传齐汝去医治。!” “嗻!” 皇帝去得极快,如同一阵风似的,便赶到了咸福宫,海兰如懿二人携手紧随其后。 皇帝坐在高曦月榻边,目光紧锁着曦月 。 却见高曦月嘴唇干巴巴的,面色也惨白如雪,往昔那张娇俏可爱的面容,此刻宛如凋零的花瓣。 “曦月,朕来看你了。”皇帝轻声唤她。 心在这一刻仿佛被什么死死扼制住一般,泛起一阵酸痛。 这一刻,他竟然发现,自己如此害怕曦月会这样离开他。他固然是想打压高氏,但却从未想真的要高曦月的性命。 “曦月,你的手好冷,朕给你暖暖,你快醒醒,可好?” 皇帝颤巍巍的伸出手去,将曦月泛凉的掌心紧紧握住,不断摩挲着她的掌心,欲给她添上一丝温度。 望着曦月这副模样,皇帝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懊恼与悔恨交织缠绕于心,化作一种无处宣泄的怒火。 他冲着李玉怒道:“齐汝怎么还没过来?若耽误了高妃医治,可吃罪的起?” 李玉忙应道:“皇上息怒,太医院离咸福宫还算有些距离的,太医就算赶过来也得需要时间。” 如懿见状,轻移莲步,从李玉手中接过那盏西湖龙井,呈至皇帝面前,柔声道, “皇上且先用些茶,这是您最爱喝的雨前龙井,喝一口也好去去躁意。” 皇帝看着曦月这个样子,便觉心中郁结难舒。 他声音带着些斥责对如懿道:“都什么时候了,上茶干什么?朕没心思喝茶!” 他看也未看如懿一眼,只轻轻一甩手,便将如懿的手径自推开。 皇帝如此猝不及防地一推。 如懿手上那还带着些许烫度的茶水也被掀翻,滚烫的茶水混着茶叶泼了如懿一手,如懿的手被烫红了一大块。 如懿也被推得往后一倒。 皇帝听到茶盏滑落的声音,又见如懿往后栽去,下意识便要伸手扶住如懿。 可还未等他有所动作,海兰已如一阵风般冲到如懿身旁,抢先一步扶住如懿。 “姐姐——” 皇帝见如懿的手被烫得红肿,心下对如懿也带了几分愧疚。 但因曦月之故,如何有心思去关心如懿。眼下他更在意的,自然是命在旦夕的曦月。 对于可能即将失去,或已然故去的人,他向来最为在意。 他便只淡淡的对如懿说了一声:“如懿,你的手既然烫伤了,一会儿你回宫后,让人给你上烫伤药便是。” 如懿指尖拂去手背上的茶叶,勾起唇角,应道:“是,臣妾明白。” 一旁的海兰只觉心底寒意四起,这个男人,他怎能如此对待姐姐! 海兰微微捏拳,咬住下唇,向皇帝怨毒一瞥,面上不满的情绪,如寒风般凝结成霜。 第216章 如懿再陷风波 皇帝自然无心留意如懿和海兰姐妹间那丝丝缕缕的温情,只将他的目光锁着曦月。 这一瞬,周遭的一切,在皇帝眼中仿佛都黯然失色,他眼里唯余榻上脸色惨白,始终未醒的曦月。 皇帝看着曦月那连晕倒都是如此痛苦委屈的表情,只觉心脏骤然一缩,泛起阵阵隐痛。 他的一只掌心顺势托起曦月那冰凉的手,另一只手掌,轻轻覆在曦月手背上,仿佛这样便能为她传递一丝暖意。 皇帝声音带着些许哽咽:“曦月,你快醒来,朕如今解了你的禁足,你高兴么?”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温和到了极致。 此刻,高曦月往昔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涌上皇帝心头。那些他们之间被岁月珍藏的温柔,在他脑海中一一浮现,愈发清晰。 皇帝忆起,曾经在王府那两年,无数个日日夜夜,他也曾真心爱过曦月的。 曦月的声音犹言在耳,那些记忆如此清晰。 他忆起,王府时,曦月总爱托着他的手腕轻轻晃悠,那般娇俏可爱。 “王爷,妾身舍不得您离开,再多陪陪妾身嘛,好不好~” 那时,他也发自真心地宠着她:“曦月,你放心,等我今日下朝,我便来陪你用早膳。” “王爷真好,王爷快去上朝吧,妾身在房里等王爷。 ” “嗯。” 还记得王府时,曦月总爱和如今一样,对他抱怨着她没有子嗣。 “王爷,一年了,妾身都没能为你生下一男半女,妾身有愧您对妾身的宠爱。” 那时,他也是真心希望曦月有他们的孩子。 甚至心里暗暗发誓,若曦月有了孩子,他一定会亲自带着孩子骑马射箭。 他那时总会宽慰曦月道:“傻瓜,会有的,总有一日,咱们会有孩子的,本王也盼着你给我生个小阿哥。曦月,手怎么这么凉,来,本王给你灌个汤婆子。” “这不是王爷做的事,妾身让星璇灌汤婆子便好了。” “本王亲自来。这整个王府里,你是本王最为心悦之人,本王愿意。” “王爷真好。” 可是后来,他登基之后,一切都变了。他一边为高氏抬旗,一边忌惮高家,甚至,送了她混着麝香的西洋香水。 “爱妃,这西洋香水难得,朕独独送给你,喜欢么?” “这是臣妾独有还是合宫都有?” 他捏着曦月鼻子,虚情假意道:“自然是爱妃你独有了。” “嘻嘻嘻,臣妾多谢皇上皇上厚爱,只是皇上对臣妾越好,臣妾越愧疚。” “愧疚什么?” “臣妾多年来,也没为您生个孩子。” 他面上添了几分心虚,不再看她,只淡淡道:“顺其自然吧,好了,不说这个了,爱妃,来,朕今日亲自帮你抹上这香水。” 再后来,他愈发觉得无法面对曦月,加上高斌底下一些官员行事乖张,他待曦月的真心也不知不觉消失殆尽。 皇帝想着这些往事,心下一片骇然,终究是他陷她于绝境,是他对不住她。 想着,他指尖抚摸着曦月已然消瘦许多的脸颊,声音愈发温和起来,眸中是浓浓的愧色。 “曦月,朕已为你传了太医,你坚持住,不要离开朕。” 可此时的高曦月,又如何能听到皇帝这番话? 她只是静静地躺在榻上,宛如一具失去了生机的躯壳,周身被一层冰冷的气息所笼罩,毫无温度。 不知如此过了多久,齐汝才匆匆赶来。 皇帝面色一沉,略带余怒地呵斥道。 “还不快去给高妃把脉!若耽搁了高妃医治,朕要整个太医院陪葬!” 齐汝连忙应声,不敢有丝毫耽搁,快步朝着高曦月那儿走去。 待齐汝为高曦把脉之后,方大惊失色。 “皇上,高妃娘娘寒毒入身,导致血液虚亏,面上毫无血色,这是中毒之状!!” 皇帝怒拍一记膝盖:“中毒,怎么会中毒?中的什么毒!” “皇上,微臣诊断,此毒乃是由大量决明子制成!决明子性寒,本身没有毒性,但若是经过高温加热,与空气接触,如此,它便会成一种无色无味的寒毒。 若是平常人还受得了,可若是高妃娘娘这等本就体寒之人,必会引发体内的寒症,使寒症愈来愈重。” 皇帝勃然大怒:“放肆!朕只是让高妃禁足,谁竟如此胆大妄为对她下手!李玉,查,给朕立刻查!齐汝,你立刻为高妃医治,务必保住高非性命。” 齐汝摸一把额上沁出的冷汗:“嗻,皇上放心,高妃娘娘中毒尚浅,微臣有把握治好高妃娘娘。” 很快,齐汝便开始为高曦月针灸医治。 好在曦月中毒不深,曦月的手指很快有了反应,可以微微动弹。 而李玉也奉命在咸福宫探查了一番。 最后,竟查出是高曦月的红罗炭里,被悄悄的添了许多决明子粉末。 皇帝面色铁青,宣了内务府的秦立等人前来问话。 待皇帝一番亲自审问查证之后才知,问题的根源,并非在于内务府所供奉的那批炭火,而是如懿暗中给高曦月的那些红罗炭。 如懿送给曦月的那批红罗炭底下,被撒上了许多决明子的粉末。 皇帝大惊,猛然起身,看一眼那些被翻查出来的红罗炭,脸色阴沉的有些可怖。 他忽而掀起眼皮斜睨着如懿,眼底闪着锋利的冷光,漠然问道。 “如懿,你私底下送高妃红萝炭,是觉得朕亏待了她,还是,还是你当真居心叵测?”皇帝声音冷得没有丝毫温度。 如懿面色一白,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她没想到,自己一番好意送给高曦月的红萝炭,竟被人暗中动了手脚,掺入了决明子粉末。 第217章 承乾宫出了眼线? 如懿心弦紧绷,此事,到底是何人所为? 当时,她是私底下让三宝将红罗炭交给海兰,再由海兰送与曦月的。 三宝,海兰都是可信之人,不可能是他们所为,那么,究竟是谁暗中指使? 这暗中之人,怀着怎样叵测的心思,又为何,会知道她私底下给曦月送红罗炭? 莫非,承乾宫出了眼线。 这一世,她待下人无一不细心入微,如此多加照拂,竟还会出背叛之事?人性,原来还是如此险恶。 一时间,如懿只觉惊惧与疑惑交织于心,久不能平静。 如懿迎面对上皇帝审视的目光,连忙屈膝跪下,恭敬解释道。 “皇上,臣妾确实是因担心高妃姐姐体寒加重,给高妃姐姐送了些红罗炭,但臣妾又何须在红罗炭上下手?臣妾与高妃姐姐之间的情谊,皇上不是也一直知道么?” 皇帝再度沉下脸去,双手背后,冷哼一声,眸中闪过怒意。 其实,他并不是怀疑如懿会对曦月下手。 只是想不到,如懿竟会背着自己,暗中将红罗炭送给高曦月。 他之前原欲打压高曦月来给高斌下马威,便故意吩咐内务府给高曦月的份例,特别是冬日的红罗炭一点儿也不许多。 可如懿此举,这般与自己心意相悖,这使皇帝心中的不满愈烈。 若如懿如此违逆自己心意,她便是受人栽赃,那也是她自找的!谁让她背着他多此一举,去给高曦月送红罗炭! 皇帝心中气懑,来不及细加思索。 也未等如懿再次开口辩解,已快步走到如懿身边,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皇帝目光森冷,眼底似有冰雪泛涌,他凝眉,冷漠出声,故意气她道。 “后宫中的情意,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又看得清? 朕小时候也曾相信自己身边人对自己的情谊,可到最后才发现,多少情意都是假的。” 如懿只觉唇齿发寒,惊愕地看着他,不敢置信的开口问, “皇上心中臣妾便是这样的人么?您这是又怀疑臣妾,对么?” 皇帝自然不是怀疑她。 只是不曾想,如懿私底下这般违逆自己的心意,但这些心事,他自然不会言说。 于是,皇帝眼中再度染上晦暗的情绪,寒冷的眸子微微眯起,冷声质问如懿道。 “如懿,红箩炭是你送的,经手的,只有你身边的三宝,三宝是你贴身的奴才,朕不得不怀疑。” 如懿唇角泛起一抹苦涩而又自嘲的笑,这笑惹得皇帝愈发不悦。 半晌,如懿只悠悠抬眸,视线坚定地望着他,却还是强忍着情绪,放软几分声音道。 “旁人栽赃臣妾,臣妾还可以分辨一二,可皇上疑心臣妾,臣妾又当如何?” 皇帝的声线似有寒冰凝结,泛着怒意道。 “所以,你是想说,朕不该对你有所怀疑?可若你没有暗地里给高妃送去那些红罗炭,又怎会闹出这般是非?归根究底,此事,就算不是你所为,你又能脱得了干系吗?” 空气,仿佛被这话冻结,沉重得让人难以喘息。 如懿紧咬牙关,脸颊因愤懑而涨得通红,嗓音终究是都染上了难以抑制的怨怼。 “皇上,臣妾与高妃姐姐,姐妹多年,知道高妃姐姐素来有体寒之症。 臣妾身为曦月姐妹,担心曦月冬日炭火不足,体寒加重。 这才给她私底下送了些红罗炭。若这这雪中送炭之情,硬生生被皇上曲解成谋害之心,臣妾百口莫辩!” 如懿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那眼神如同被寒风磨砺过的刀锋,直直地刺向皇帝。 皇帝有些心虚,他如何不明白如懿和高曦月的情谊。 但他眼下气恼的,却是如懿私底下与他心意相悖,给高曦月送了红罗炭,才引发今日诸多是非。 如懿与他从小一块长大,彼此性情相知,可曦月之事上,她为何一次次不与他体同一心? 于是,他尽管知晓如懿的委屈,仍开口颇有些躁怒道。 “如懿,私底下给有罪禁足的嫔妃送红罗炭,是有违宫规的!你难道不知?你如此不顾朕的心意,明知故犯,还这般振振有词? 且那些被下了毒的红罗炭,是你私底下送的,并无旁人知道,谁能栽赃你?” 如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觉得喉头哽咽,一股怒意,直冲脑门。 第218章 表面情深罢了 如懿胸中郁结,有一口难消的闷气憋得难受。 她虽早已看透眼前这个男人的薄情寡义。 可当他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地说出那些蓄意轻贱她的话时,她依然会委屈。 她固然重来一世,内心可以足够强大,但却也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女人而已,如何可以做到忍下所有的委屈。 如懿只觉有什么东西梗在心头,勉强扯出一抹嘲讽的笑。 旋即,她忍不住抬眸看他,带将眼底的不满,转为重重的失望和忧伤。 “那么皇上,您究竟是怀疑臣妾在红罗炭里下了脏东西。还是觉得,臣妾逆了皇上您的心意,去为高妃姐姐雪中送炭?这才来对臣妾兴师问罪呢?” “放肆!”皇帝被说重心事,恼羞成怒地指着如懿好半晌,冷笑一声道,“娴妃,看来,是朕平日里太纵着你了,才让你今日敢如此顶撞朕!” 如懿陷入沉默,死死咬住下唇,看着他的眼神,仿佛看着陌生人,这种疏离的眼神,让皇帝莫名慌乱心虚又害怕。 皇帝终究是拂袖,颇为不满地继续怒道, “那么你当真是雪中送炭么?谁知你是不是明面上处处为高妃雪中送炭,私底下却因为当年她初入宫时,对你的冷嘲热讽记恨于心,假意与她交好,借着雪中送炭而暗害与她?” 如懿思绪翻涌间,忽然忆起皇帝之前许诺她的“你放心”,愈发觉得可笑,便当真有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悄然爬上如懿的嘴角。 皇帝见如懿竟然还笑得出来,愈发的恼怒,厉声训斥:“你笑什么?” 如懿也不搭话。 海兰却是再也按捺不住,忍住内心对皇帝的厌恶和抵触,便上前扯住皇帝的手,冲着皇帝摇头道。 “皇上,姐姐不是这样的人!姐姐与高妃娘娘情同姐妹,不可能对高妃姐姐下手!” 皇帝对海兰从未有过半分真情。 此时,见海兰这般维护出言顶撞自己的如懿,心中愈发不悦。 “海常在你也敢如此忤逆犯上么?”说罢,皇帝伸手便将海兰大力一推,全无一丝怜惜之意。 海兰便毫无防备,直直往在一旁摔去。 “海兰——”如懿连忙扶起她海兰,怒视一眼皇帝。 皇帝也没有给海兰多余的一个眼神,目光仿若冷冽的刀锋,愈发阴鸷地锁在如懿身上。 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几分。 如懿只觉心底寒,正欲开口反驳。然而,她看着眼前恼怒的帝王,忽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如懿耳边,蓦地回响起前世皇帝曾经对她说过的那些话。 “孝贤皇后她从不曾拂逆过朕,哪怕她对朕心生不满,也从不会似你这般。朕乃是天子,她总是为朕思量周全,顾及朕的颜面。可你的锋芒太利了,不如孝贤皇后半分,也比不上令贵妃的柔顺。” 前世记忆也在这一瞬涌入脑海,前世的人和事一一浮现。 额娘,永璂,永琪,海兰,惢心,容佩,前世,那些因为她性子倔强之故受她牵连的人,警醒着如懿。 她这一世,无论如何,也不能再重蹈覆辙。 如懿强忍气性,收起锋芒,咽下心中的百般委屈。 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一抹红意,像是浸染了夕阳的余晖。 她失去了反驳那个男人的所有勇气,再也不敢有半分争执。她只是默默垂首,将自己所有的不甘憋进心底。 皇帝则依旧冷冷地打量着她,目光阴鸷。 在他看来,如懿今日这般咄咄逼人的姿态实在难以容忍。他的心底也愈发坚定了要打压如懿这嚣张气焰的念头。 第219章 不要怪娴妃妹妹 如懿双手不自觉地攥紧帕子,强忍着从心底不断翻涌而来,如洪水般决堤的酸涩感。 她微微抬眸,与他对视。 而映入如懿眼帘的,却分明不再是曾经那个对她海誓山盟的男人,而是一个居高临下的胜利者。 有万千委屈在如懿心头翻涌,最终,那种委屈,在心底化为无声的讽刺。 呵,皇权至上,她一个弱小的女子,又能如何? 如懿到底不愿重蹈前世的覆辙,克制住了自己心底的惊涛骇浪,死死咬住下唇,旋即,终是压低姿态,跪伏于地,以一种近乎谦卑的语气开口道, “臣妾一时冲动,冒犯圣威,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有些惊愕,不曾想,如懿会这突如其来的服软,心中的怒气消了些许,却仍旧尤有余怒。 他转身,不再看向如懿,只以淡漠的嗓音开口道。 “你冒犯朕的事,朕便不和你计较。可,曦月红罗炭中毒之事,你是否无辜还没有定论。如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 那么,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朕便不得不先发落你了。来人,传朕旨意,娴妃禁足承乾……” 然而,话未说完,一道虚弱的声音悠悠传来:“皇上……” 原来,是榻上的高曦月不知何时已然苏醒,呢喃地出了声。 曦月的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一般,似是用尽全身的力气,“皇上,不要……不要怪娴妃妹妹。” 听到高曦月的声音再度悠悠传来,皇帝紧锁的眉头有了一丝松动。 他带着几分急切,径直朝曦月的身边奔去。 待到曦月榻前,皇帝紧紧握住曦月那双冷得如冬日寒玉般的小手,做足了一副嘘寒问暖的好男人之态。 皇帝眉眼间尽是温柔地道:“曦月,你可算是醒了,好啊,你醒了便好,你可知,朕有多担心你?……” 曦月双眸微睁,浑身发寒泛凉,脸上也毫无血色。 她听到皇帝这番话,只觉颇为讽刺。 他担心她?真是天大的笑话。之前他那般待她的时候,可有半分疼惜? 如今却说担心她?这个男人还真是虚伪。 心底的不满情绪被曦月尽数压下,化作娇柔的低语,“皇上,您……你好久没有像这样,像这样喊臣妾曦月了,臣妾……臣妾好高兴……” 说罢,曦月惨白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眼尾通红。 一副我见犹怜的柔弱美人之态。 皇帝心下有些触动,便顺势扶她起身,忍不住搂她入怀,极尽温和道 。 “曦月,只要你能够好好的,朕以后一直这样喊你,好么?” 曦月闻言,睫毛很快被泪水打湿,她靠在皇帝颈窝,声音极低地道, “真的吗?那皇上还讨厌臣妾吗?” “朕自然不会讨厌你,也从未讨厌你。只是那日,所有证据都指向你,朕才对你有些失望。” “皇上对臣妾失望?是否仍然觉得臣妾是谋害怡嫔的凶手?皇上,臣妾当初……当初……臣妾真的没有谋害怡嫔。那件事,不是臣妾所为…” 曦月拽住皇帝衣袖轻晃,乞求的目光凝望着他,似是想讨一个公道。 “臣妾真的冤枉……”曦月声音无比娇柔,再也不见那日的戾气,又顺势窝入皇帝怀里 如此娇弱的美人在怀,让皇帝生了想要给她依靠的心。 皇帝自然是心疼极了,连连点头。 他掌心拭去曦月脸上的泪水,又将高曦月的一只掌心放在自己的脸颊左侧,冲她笑着道。 “好,曦月,那朕答应你。怡嫔之事,朕会派人重新查证,必不会冤枉了你,好么?” 曦月似乎感动极了,眼底有愈多的泪水簌簌而落。 她虚弱地依在皇帝怀里,又道, “皇上可否答应臣妾,不要怪娴妃妹妹,娴妃妹妹……必然不会对臣妾下手。臣妾……臣妾相信她。 就算娴妃妹妹为臣妾送红罗炭有违宫规。但若,若不是娴妃妹妹给臣妾送红罗炭,只怕臣妾真的会在这寒冬丢了性命。 那臣妾……往后,就……就再也见不到皇上了……” 话落,曦月环在皇帝腰间的手臂又紧了几分力道。 皇帝见曦月这般柔弱模样,又怎忍心再怪罪她为如懿开脱? 他掌心轻轻拨弄着高曦月散落腰间的青丝,动作柔得如同三月微风拂过花瓣,笑道。 “你这傻子,娴妃有害你的嫌疑,你还这般为她说话?” 第220章 嘉嫔浮出水面 曦月却是连连摇头,红着眼道, “皇上,臣妾倒是以为,当初那背后栽赃臣妾谋害怡嫔之人,才是……最想要臣妾性命之人。 那人……想要让臣妾不明不白的死了,臣妾若是不明不白地死了。怡嫔之事,便再也扯不到她身上了,不是吗?皇上,臣妾求您不要怪娴妃妹妹,娴妃妹妹她……” 皇帝唇瓣微抿,刚欲开口,却听曦月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咳得苍白的小脸都涨红了。 曦月咳完,又颤抖着手,从袖中取出一方帕子。 紧跟着,一口浓郁的鲜血咳出。殷红的血迹绽放在精致的绣帕上,如同一朵触目惊心的红梅。 “曦月!”皇帝面色骤变,大惊失色,轻轻为曦月拍着后背。 他似是担忧到了极致,立时亲手喂曦月喝了一杯温水,一口又一口地喂着,还偶尔用指尖擦拭去曦月唇角的水渍。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好似把曦月视若珍宝。 待曦月神情缓和后,皇帝眼中的怒意如暴风雨般席卷,他厉声斥责齐汝。 “高妃为何会咳血!你究竟是如何医治的!” 齐汝抹了一下额头上虚汗,暗叹皇帝的脾性是愈发喜怒无常了,稍有不慎就会被一顿怒斥。 他恭敬应声道:“启禀皇上,娘娘所中的是寒毒侵体之症。她方才咳出的血液,是体内毒素在排出,皇上无须太过忧虑。” 皇帝这才舒了一口气,曦月没事便好,如此,高斌才能更加安心地治理水患。 皇帝的心算是暂且放下心来,对着齐汝淡淡道。 “那便好,齐汝,那高妃的病便全权交于你了,你务必治好她的病,若医治不好,提头来见。” “是,微臣遵旨。” 齐汝开了药后便躬身告退。 待齐汝离去,皇帝看向曦月的目光愈发浓情蜜意起来,浑然忘却一旁还在跪着的如懿,和伴在如懿身旁的海兰。 曦月也忽而仿若失去了所有的支撑,那本就盈满泪水的双眸此刻愈发泛红,就像娇弱的花瓣突遭寒露无情浸染,楚楚可怜。 她紧攥皇帝的衣袖,手指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声音哽咽。 “皇上,您还没答应答应臣妾,不要……不要怪罪娴妃妹妹……” 皇帝顿了顿。 他本也只是想打压打压如懿今日嚣张的气势,才故意那般数落掌掴加之降罪于她。 本是打算禁足如懿几日,再查出背后真凶将如懿出来,以后,稍微冷着如懿。 不过,他现在听高曦月这么说了,便也顺着高曦月的台阶而下。 皇帝佯装大度地轻叹了一口气,握紧曦月的手道。 “好,曦月,朕依你,朕都依你。” 说着,他又抬眼睨了如懿一眼:“娴妃,朕看在曦月的面上,免了你的禁足,你可得好好感谢她。 ” 如懿心中冷笑不已,面上却恭敬颔首:“臣妾多谢皇上隆恩,谢高妃姐姐。” 皇帝不再多看如懿一眼,目光悉数落在曦月身上,扶她躺下,为她掖好被子。 “曦月,你好好养着,朕会一直陪着你。” “多谢皇上……”曦月柔柔地靠在皇帝肩头,皇帝紧拥着她,怎么也不舍松手。 皇帝当即又下令重新彻查高曦月蛇毒一事,大肆搜索后宫查探。 很快,王钦便前来咸福宫通报,说是在金玉妍的启祥宫搜到了大量的蛇床子。 这蛇床子容易吸引毒蛇,因此,金玉妍是何居心自然十分明显。 一时间,启祥宫乱作一团。 金玉妍满心委屈,双眼含泪,只穿着一身寝衣便奔向了养心殿。 她跪倒在地,泪珠簌簌落下,一副可怜之态:“皇上,臣妾没有啊!臣妾怎么可能这么傻。 臣妾就算要下手,怎么可能还留着这种脏东西?臣妾应该早些扔掉才是啊!难不成臣妾留着这些罪证等着人来搜宫吗?” 皇帝眼中满是震怒,而不等金玉妍说完,李玉又将另一样东西传给了皇帝。 李玉道:“皇上,除了这蛇床子,奴才还在嘉嫔娘娘的宫里搜到了这些脏东西,奴才让太医验过了 便是加在高妃娘娘炭火里的决明子。” 第221章 幕后真凶 皇帝看一眼手中的决明子,目光不由凝重起来。 他不曾想,竟然会是金玉妍所为,他之前那般信任她,甚至几次三番为她做主,而他维护的人,竟才是幕后真凶么? 这岂不是打他的脸! 思及此,皇帝不由勃然大怒,拿起桌上的茶盏,就径直朝金玉妍身上重重掷去。 “啪——”的一声,茶盏重重扔在金玉妍脑门上,皇帝下手极重,金玉妍脑门瞬时被砸出了血渍,血顺着她的脑门淙淙流出。 皇帝大声怒斥道:“贱人!枉朕那般信任你,屡次为你最做主,可你不但谋害皇室,对高妃落井下石,还陷害娴妃?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金玉妍疼得捂住流血不止的额头,龇牙咧嘴,她瞳孔中满是震惊。 那些吸引毒蛇的蛇床子,她早让贞淑扔了,如何会今日被搜出来?而什么所谓的决明子,她压根毫不知情,为何会出现在她宫里! 这定是阴谋,栽赃! 金玉妍越想越惊恐,她快步行到皇帝面前,抓着皇帝的手臂,委屈道。 “什么决明子,臣妾浑然不知啊!” 皇帝冷漠以对,也不出声,只拂袖甩开了金玉妍,金玉妍打了个趔趄,也没人扶她,直接摔落在地,浑身疼的散架了一般。 此时此刻,周围人看她的目光都带了一丝鄙夷之色。 金玉妍从地上狼狈的爬起,目光先是掠过搜出那物的李玉,又扫过三宝等人,最终,她那如冰刀般的眸子定格在如懿身上。 她抬起颤抖的手,指向如懿,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怒火,爆发出暴风骤雨般的咆哮。 “娴妃,是你!一定是你!是你栽赃我的,对不对!你与贵妃合谋今日之事,就为的就是救她出来对不对?” 金玉妍委屈得想要落泪,但却硬憋着自己的泪就是不落下来,她径直冲到如懿身侧,指着如懿道, “是了,娴妃,一定是你!你和高妃关系好,为了救她,你才设下这个局对不对?贱人!你休想栽赃我!” 如懿厌恶地扫了她一眼,视线凌厉起来,冷声道: “嘉嫔,本宫是皇上亲封的妃位,位份在你之上,你敢当着皇上的面,如此目无尊卑?一口一个贱人的称呼本宫?你置皇家法度于何地?你眼里可还有皇上?” 皇帝闻言,愈发恼怒,他瞪着金玉妍,道:“目无尊卑!娴妃轮不到你来质疑!” 皇帝又噼里啪啦训斥金玉妍许多话,斥责金玉妍对如懿的尊卑不分。 如懿却是在心底忍不住笑了,啧啧啧,前不久还对她掌掴,如今倒是对她维护起来了,真是可笑。 最后,金玉妍被皇帝训斥得目光都一点点黯淡下去了,只剩绝望,她几乎是瘫软在地,解释道。 “臣妾是因为被娴妃栽赃,才会口无遮掩……” 如懿倒也不急不躁,只是目光和缓的看着金玉妍,质问她道, “本宫栽赃你?你扪心自问,究竟是谁引了毒蛇出来,又利用毒蛇,栽赃陷害高妃,嘉嫔心中自是明白。” 如懿并未提及那药粉蛇床子,只是说起毒蛇之事,毕竟毒蛇一事,确确实实是嘉嫔所为。 此言一出,金玉妍心中顿时慌乱不已,仿佛被揭穿了心底的秘密。 她下意识地低了头,不敢同之前那般盛气凌人地与如懿那锐利的眼神对视。 而就在这一刹那,富察琅华缓步踏入。 见富察琅华来了,金玉妍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中捕捉到了一缕微光,心中顿时燃起了一线希望。 她膝行到富察琅华身边:“皇后娘娘,您为嫔妾做主啊,嫔妾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一旁的素练蹙眉,斥道:“放肆!攀扯皇后娘娘干什么,若你真做过这种事,皇后娘娘身为后宫之主,也必不会放过你!” 富察琅华不理会金玉妍,只冲皇帝行礼如仪:“臣妾参见皇上。” 皇帝见富察琅华来了,脸上倒带着淡淡的笑意,那笑意却是有些不达眼底。 他走向富察琅华,朝她伸出手去,扶她起身:“皇后怎么来了,起来吧。” 富察琅华面露愧色,道:“臣妾听说今日高妃中炭毒之事,担忧不已,特意过来看看,皇上恕罪,此事都是臣妾管理六宫御下不严之过。” 富察琅华话音刚落,便欲又屈膝下跪请罪。皇帝却温言制止,再次亲手将她搀扶起身。 “皇后管理六宫辛苦,难免不周。怎能说是你的过错?皇后既然来了,便也来瞧瞧这脏东西,皇后你看,这粉是蛇床子做的。 是从嘉嫔的启祥宫搜出来的,你与嘉嫔素来要好,皇后觉得,嘉嫔是否当真无辜啊?” 第222章 双喜求见 皇帝的目光凝视着富察琅华,眼中闪过猜忌。 他是知道的,金玉妍一向与皇后交好,而此时此刻,金玉妍才刚被自己问罪,皇后便过来…… 他可是记着,上次高曦月出事,皇后连来都未曾来过呢,那么,她这次怎么这般匆匆赶来。 一旁的如懿,自然是看懂了皇帝此时对富察琅华猜忌的心思,陪了这个男人两辈子了,若是再也不了解他,倒当真是重活一世了。 如懿漠然站在一旁,以旁观者的姿态看着这一切。 富察琅华则是错愕地看一眼皇帝,心突地泛起尖锐的痛,皇上这是怀疑她么? 想到这,她强定心绪,接过皇帝递过来的那装有蛇床子粉末的瓶子,左右端详一番。 最后,又将那蛇床子药粉的瓶身靠近鼻尖,嗅了一番后,旋即转向一旁的金玉妍,隐隐泛了怒气,问。 “嘉嫔,你自己闻闻,这蛇床子上,可是染上了什么气息?你竟然还敢在这里喊无辜?” “什么……什么气息?”金玉妍双手颤抖着接过那瓶蛇床子,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金玉妍一嗅,只瞬间,瞳孔骤然放大,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 “怎么会有这么如此浓的金颜香气味!这,这不可能!皇后娘娘,臣妾,臣妾从未在宫里放过什么蛇床子粉末。如何会染上臣妾宫里金颜香 的气息?皇后娘娘明察,您救救臣妾啊!” 金玉妍急了,只好不断攀扯皇后,想祈求皇后帮她说话,奈何富察琅华根本不加理会。 皇帝愈发恼怒,接过那蛇床子,让李玉也轻嗅一番。 之后,却听李玉也道:“呀,皇上,皇后娘娘所言不假,这蛇床子上确实沾染了金颜香的气味! 奴才等愚钝,若不是皇后娘娘此番发现及时,还真浑然未觉呢。” 如此,便更是铁证如山了,皇帝目光冷然地瞪着金玉妍,那眼神似乎想要在她身上戳一个洞。 富察琅华亦是义正言辞,目光锐利地直视着金玉妍。 “嘉嫔,这金颜香乃是你玉氏独有的香料,后宫嫔妃无人使用这种香。此事如今证据确凿。 本宫如何救你?纵然本宫视你为姐妹,但你竟然胆敢谋害龙胎,那便是同本宫,同皇上过不去!” 富察琅华说罢,将那一瓶蛇床子放在了桌面上,冲皇帝跪下身去,恭恭敬敬道。 “臣妾有罪,是臣妾管理后宫不严,才让嘉嫔有机可乘,做下这种谋害皇嗣之事!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凝视着富察琅华,目光几经变换,猜忌之色渐渐淡去后,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温和的笑意,他满意地扶她起身,开口说道。 “此番,是皇后你闻出这蛇床子上沾染了金颜香的香气,可见心中坦荡,与她并无牵扯。 是啊,这金颜香是玉氏一族的名香,能够沾染上这么浓的香味,想必,这一瓶蛇床子也放置了许久。” 话落,皇帝目光落回金玉妍身上,厉声问道:“嘉嫔你留这么一瓶蛇床子在宫里干什么? 还是说,当初根本就是你,利用蛇床子将毒蛇引进了永和宫,蓄意构陷,陷害高妃!还敢对高妃的炭火下手!真是胆大妄为!” 皇帝话音刚落,还不解气,又抄起桌上的金质砚台,重重掷向金玉妍的额头。 砚台很硬,那撞击的声音清脆而刺耳。 金玉妍另一边的额头瞬间裂开一丝伤痕,又一缕鲜血沿着她的眉间缓缓流淌,染红了她苍白的面颊。 这下两边伤口倒是成一对儿了。 “血……皇上,好多…血……”如懿故意唤他一声。 她仿佛浑然忘却着皇帝今日对他的冷言冷语一般,故作害怕,往后一退,退到皇帝身后,一脸惊恐的模样。 皇帝看了一眼缩在自己身后的如懿,似乎想到什么,他眼中的狠厉稍稍收敛一些,眉心微动,道。 “如懿,你不必怕。此事既然已与你无关,朕自然不会冤枉了你去。” 如懿抹了一下泪:“臣妾多谢皇上,如今真凶浮出水面,臣妾自然相信,皇上会给臣妾和高妃姐姐一个公道。” 皇帝看着如懿温顺的模样,想到今日自己对如懿的斥责,一时既愧疚,又有些心软,了。 于是,他便对如懿道了句:“你放心。” 你放心?又是这三个字,如懿只觉这三个字就是笑话。 而金玉妍还想狡辩,外面的王钦突然进来传令:“皇上,慎刑司传来消息,双喜求见皇上。” 第223章 血淋淋的双喜 而双喜忽然有机会求见,自然也是得了皇帝的允准,毓壶的吩咐。 他是皇帝,自然是他想让双喜什么时候申冤,双喜便可以什么时候申冤了。 皇帝拨弄着指尖的玉扳指,敛眉凛色:“这双喜在慎刑司里关了也有四个月了。当初用了酷刑,他确实是什么都没有招,或许真是招无可招,罢了,传进来吧。” 王钦迅速唤来双喜。 双喜进来时,手臂和半张脸皆被纱布紧紧缠绕,斑斑血迹透过绷带渗出,令人触目惊心。 榻上的曦月见状,眼眶沁出泪来。 她恨恨瞪了一眼皇帝,双拳紧握。今日双喜遭受的一切,都是那个男人所赐!她好恨! 曦月看着双喜,心痛不已。 双喜他似乎连腿也瘸了,很快便一瘸一拐进来,瘫跪在地上,说话的声音支支吾吾,似是用尽毕生的余力。 “皇上,我家主儿实在……实在冤枉啊……,奴才……奴才养的都是无毒的豹斑蛇,所以,身上会有些许斑点。 可今日,王总管特意将那些从奴才房里搜出来的蛇,拿给奴才一看。奴才……奴才,才发现,那些蛇身上的斑点,与奴才养的豹斑蛇不一样,那些蛇分明是银环蛇! 皇上,银环蛇有剧毒,它们到了秋冬之际,喜欢潜伏在阴湿的角落,它们身上的斑点与豹斑蛇是极为相像的,再加上就连它们的颜色也是一样。 所以,我们主儿当时或许正因如此,才没有发现蛇被人调包了。” 曦月闻言,颤巍巍从榻上起身,捂着胸口,痛心疾首道: “好狠的心机谋算!皇上,难怪臣妾当时看不出那蛇的端倪!臣妾……臣妾可真是委屈死了。” 说罢,曦月脸上有亮亮的泪痕顺势滑落。 皇帝见状,对曦月自是心疼不已,转而怒视金玉妍,眸光幽寒:“嘉嫔,是你么?” 金玉妍疯狂摇头:“不是……皇上,不是臣妾所为,臣妾……臣妾和宫里的人,素来怕蛇,皇上是知道的。既然如此,臣妾如何敢……敢让人调换笼子里的蛇呢?” 如懿闻言,视线落在了皇帝身上,冲他恭敬道。 “皇上,嘉嫔所言也有理,怕蛇之人自然不敢换笼子里的蛇。要有比双喜还更厉害的逗蛇本事,才敢去把笼里的蛇,换成有毒的银环蛇。 那么,臣妾觉得,要查此事嘉嫔是否无辜,便要查一查,嘉嫔及她身边的人是否当真怕蛇?” 皇帝如今自是认同如懿的话,看向如懿的目光中也多了一丝赞许。 “娴妃所言不无道理,那么,有何办法查出嘉嫔宫里的人是否有逗蛇的本事?” 双喜立时道:“皇上,蛇类向来嗅觉灵敏,也是极有眼力见儿的,它们向来畏惧斗蛇之人。 皇上不妨拿一条无毒的豹斑蛇出来试探一二。 若是蛇靠近逗蛇之人,便会拼命的往后躲闪,若蛇躲闪,这便说明那个人,是会斗蛇的。” 如懿闻言,思忖片刻,旋即屈膝跪下道, “皇上,高妃姐姐受了如此委屈,如今才沉冤得雪,臣妾恳请皇上,清查嘉嫔宫里所有太监宫女是否会逗蛇,但凡查出,严刑拷问!” 说完,如懿还不忘冲皇帝伏身叩首,做足了恭敬的模样。 此话深得皇帝心意,他之前对如懿的疾言厉色烟消云散,上前亲自扶了如懿起身,若有所思道。 “如懿,你先起来说话,之前是朕让你受委屈险些冤枉了你。你方才所言自然并无不可,只是,现在去哪找无毒的豹斑蛇。” 双喜声音沙哑,有些艰难地开口道:“皇上,奴才一家子都是爱逗蛇的,奴才家便在京城。 奴才的老家养了很多无毒的豹斑蛇,皇上不妨让人去奴才老家去拿几条蛇。” 一旁站立许久的富察琅华闻言,也开口温声说道:“皇上,臣妾看双喜说的坦诚,不如一试?” 皇帝打量一眼富察琅华,心中猜忌愈发消散几分,道:“皇后与朕不愧是体同一心。 好,那便让人速去双喜的老家那儿取几条无毒的豹斑蛇前来一试,尤其是嘉嫔宫中身边的宫人,一个不可放过! 朕倒要看看,嘉嫔身边是否有善于逗蛇之人!若是有,那么嘉嫔你之前所言身边的人素来怕蛇,便是犯了欺君之罪。 朕也势必好好审问你身边的人了!” 此言一出,金玉妍几乎瘫软在地,勉强支撑着身体,她倒吸一口凉气,目光紧张地望向一旁的贞淑,眼中滑落了几滴清泪。 第224章 金玉妍褫封降常在 贞淑见状,知道再无转圜的余地,而如今,不管怎样都不能牵连主子了。 想到这,贞淑忽地跪下道:“皇上,不用派人去了,奴婢承认,此事都是奴婢所为,与我家主儿无关。” “贞淑——”金玉妍失声喊道,脸色骤然大变。 金玉妍如何不明白。 今日,终归会查出贞淑善于逗蛇一事,贞淑这会儿跳出来,将所有的锅全部背下,是为了帮她。 而她金玉妍,为了玉氏王爷,必得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有自己的奴婢跳出来为自己请罪,自然也是好的。 皇帝并不看贞淑,只径自端起桌上温热的茶盏,啜饮一口。 茶香氤氲间,皇帝语气淡然道:“若非你家主子授意,你又怎敢做出这种恶事!?” 贞淑的眼眸中泛起森冷的寒意,她近乎咬牙切齿地开口道:“奴婢就是为替自己的主子不满! 凭什么我家主儿这么多年都没有怀有龙嗣,却偏偏让怡嫔一个婢子出生的有了孩子,她算什么,一个奴婢罢了。” 闻言,富察琅华有些心虚。 毕竟金玉妍多年未曾有喜,是自己在金玉妍的镯子里下了东西。 但她仍强自镇定,随后怒道:“荒谬!怡嫔也曾是本宫送给皇上的人,你敢对怡嫔下手,便是与本宫过不去! 嘉嫔,你怎么能纵着自己底下人来谋害皇上的皇嗣?还将这件事情栽赃在了高妃身上?” 贞淑忙道:“皇后娘娘,您别怪我家主儿,是奴婢看高妃娘娘屡次掌掴咱们主儿,所以才心怀不满。 奴婢便想了这么个法子,既能害了怡嫔的孩子,又能报复高妃。 奴婢知道整个宫里,只有高妃宫里的双喜擅长养蛇,所以才故意利用毒蛇,去害怡贵人腹中的孩子。 此事全都是奴婢一人之过错,还请皇上发落奴婢,不要牵连我家主儿。” 贞淑如何不明白,眼下只有自己将所有的恶事承认下来,皇帝才有可能会放过自己的主子。 毕竟,自己的主子可是玉氏贵女,以皇上的性子,皇上定会看在玉氏的份上,对自家主子从轻发落。 皇帝猛地将手中的茶盏置于案上,茶杯里的水轻轻晃动。 他抬起眼眸,冷声开口:“嘉嫔,你底下的奴婢倒是什么都替你摘的干干净净,你在这其中,若说全然无辜,朕如何相信?!” 金玉妍此刻已是浑身无力,身体半倾在地,迎上皇上泛着怒意的目光,只能顺着贞淑之前的话,道。 “皇上,这些事情,臣妾属实不知啊,臣妾不知道贞淑瞒着臣妾做下了这些恶事,臣妾……” 皇帝不欲再听,拂袖怒道, “既然是你底下的奴婢要承担这所有的罪孽,那么,也得她受得住才行,至于你,御下不严,朕也自会发落。 王钦,传令下去,贱婢贞淑谋害皇室,罪大恶极!着,仗打一百大板后,发还母家玉氏。 另外,嘉嫔御下不严,纵容自己的贱婢,做出这等谋害皇嗣的恶事,也仗打五十大板!” 顿了顿,皇帝看一眼曦月,继续道::“再加饬夺封号,禁足启祥宫四个月!降为常在,从今日起,便是金常在了。” 金玉妍听到这话,只觉胸口仿佛被人狠狠攥住,向下坠去。她的手指深深嵌入地板,几乎要抠破皮肉渗出血来。 然而,她却知道,自己却不能说什么,如今一切证确凿,贞淑也为了护着自己,担下了所有的罪责,一百板下去,怕是贞淑都要成为一个废人了。 从今往后,她金玉妍身旁再无一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之人。 没了贞淑,便是失去了一大心腹助力,断了她的半只臂膀! 金玉妍只觉心中恨意滔天,她却更痛恨自己,恨辜负了王爷的期望。 … 那日,金玉妍在启祥宫的庭院中承受了五十记鞭笞,鲜血沾湿了她的后背。 背上的疼痛一寸寸灼烧着她的神经,她刚抬眸,却看见如懿不急不缓地迈步而来。 她不由忍着浑身的疼痛怒道:“娴妃,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么?你别得意,本宫没有输! 本宫身后是玉氏,玉氏在一日,本宫便有翻身的机会!而你,你身后什么也没有。” 如懿不语,很快走到她的面前,望着匍匐于长椅上刚受刑结束的金玉妍,眼中尽是冷峻。 金玉妍见她这一副样子,莫名窝火,又气恼道:“别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巴巴地看我笑话。 哎呀,你不会以为你有皇上的恩宠吧?别做梦了! 皇上是个薄情之人,今日那样掌掴与你,可见待你也不过尔尔。哼,你又无母族,又无恩宠,赢了一时又如何?” 如懿依旧不出声。 金玉妍最恨她这一副人淡如菊的样子,不由紧咬下唇,在丽心的搀扶之下,才勉强撑起几近虚脱的身体。 她弓着背,狼狈起身,死死地瞪着如懿,转而又问。 “娴妃!是你对不对?我从未对高妃的红罗炭下手!且,贞淑会斗蛇,有逗蛇的本事,从来没有用所谓的蛇床子药粉,去将蛇引诱到永和宫。 那么,在永和宫所找到的所谓蛇床子药粉,还有在本宫柜子底下放着的那一瓶下在红罗炭里的脏东西,便是你的栽赃和构陷!” 如懿垂眸,只自顾自拨弄着指尖的护甲。 良久之后,她才缓缓抬眼,唇角扬起一抹清冷弧度:“是不是本宫栽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曦月的清白洗清,本宫目的达成,这便够了。” 第225章 阶下囚而已 金玉妍气得娇躯一颤:“娴妃,果然是你!你——!你……你是如何进去启祥宫,又是如何把那些脏东西放到我柜子底下的!” 金玉妍说话的声音故意放得极大,显然是在故意套话,更欲有意让旁人听见此事是如懿所为。 而如懿又怎会不明白她这番心思? 如懿眸光冷然一凝,语调不疾不徐道:“妹妹说笑了,你落得如此下场,是你自己自作孽不可活,与本宫有何关系? 难道当初怡嫔之死,不是你蓄意栽赃高妃么?既然如此,不过是因果来回,报应不爽罢了。” 金玉妍恨恨瞪着她:“娴妃,那么你敢对天发誓,高妃煤炭中毒之事与你无关吗!此事我根本毫不知情!为何会在我那搜到脏东西,还染上金颜香的气息!” “本宫为何对你要发誓,你如今不过是一个阶下囚而已。再说了,此事,不是你的贴身婢女贞淑,瞒着你做的恶事么?既如此,你自然毫不知情。” “你——!娴妃,你也别得意,我看你能嚣张到何时?你不是一向自诩和皇上青梅竹马么? 我倒要看看,在这紫禁城里,你会落得一个什么下场,皇上待你又有何不同!我等着,等着看你一个没有母族和家世依仗的妃嫔,是如何在紫禁城玉减香消……” 如懿浅笑,恍若未闻,只轻轻抬手。 指尖的护甲如利刃般划过金玉妍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庞。 如懿俯身,凑近金玉妍的耳畔,用只有金玉妍才能听到的声音,低低开口。 “是,你说的极是。皇上待本宫自然没有什么不同,本宫也无谓在皇上心中,是否还顾念着和本宫的年少情谊。可是你呢?你心中的情谊又该放于何处?” 金玉妍只觉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大惊失色:“你……你什么意思……” 如懿嘴角轻轻一撇,似笑非笑:“瞧瞧你,多美的一张脸啊,难怪你对自己如此自信,始终相信玉氏王爷对你情根深种,对吧?” “什么?”金玉妍被隐约牵起的心中隐痛,眸光微动,亦是心虚,“你知道什么?” “你总觉得自己身后有玉氏的支持,但你扪心自问,你们那所谓的玉氏王爷,这些年又支持了你什么?好似每次来大清,他在皇上面前从未提及你吧。 他每每来大清时,可有向皇上问过你是否安好?他并没有,连对你最基本的慰问都没有。那么,他待你当真是一心一意吗? 若是他真的心里有你,他又如何舍得与你两地相隔,忍受你与旁的男人肌肤之亲? 你说皇上对本宫不过如此,那么,你们的王爷待你,便是连皇上待本宫都不如了。 本宫也等着,等着你这个自诩身后有母族可以倚仗的玉氏贵女,又会落到什么下场?” 似是有一根根细针扎入自己的皮肉,金玉妍心里泛起锐利的痛。 她如何听得进去如懿这番戳心的话,只好强定心绪,怒道:“娴妃,你闭嘴!你不许这样说我和王爷……” 金玉妍很快想到了什么,她颤抖着声线地问: “你到底知道什么……” 如懿手中的团扇轻轻摇曳,那扇面上精致的兰花绣样在光影中若隐若现。 半晌过后,如懿望着她,扬唇一笑:“自然是你心底藏着什么人,什么事,本宫便知道什么了。嘉嫔,哦,不,是金常在。 金常在,你的那些心思可得藏好了,若是被旁人知晓,传到皇上耳中去了,会如何对待玉氏,你得自个儿掂量。 好了,本宫还约了海兰去赏花,没时间陪你在这里浪费时间,你便好好的在你的启祥宫静心己过。” 说罢,如懿决然转身,衣袂轻扬间已迈步远去。 第226章 曦月获宠,复贵妃位 金玉妍望着如懿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由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 如懿她究竟知晓了多少! 金玉妍只觉心头突突直跳,冷汗已然浸湿了鬓角。 在丽心的搀扶下,金玉妍颤巍巍起身,不安地问:“贞淑,你说她到底知道了多少?她……她该不会真要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吧,要是那样的话,王爷——” 话未说完,金玉妍却如鲠在喉。 丽心有些尴尬道:“主儿,奴婢不是贞淑。您忘记了,贞淑姑姑早已经被遣回玉氏了,您身边只剩下奴婢了。” 金玉妍唇角微颤,看向丽心的眸中露出一抹疏离,下意识甩了丽心的手。 有泪水悄然滑落,金玉妍只觉心底残存的最后一丝希冀也被生生磨灭。 她如自语般痛惜道:“贞淑,贞淑不在了,从今往后,本宫身边,再也没有一个贴心又了解本宫的母族之人了。” “主儿,虽然贞淑姐姐不在,但,奴婢,奴婢也会尽心伺候主儿的。” 金玉妍却不屑的冷笑一声,斜睨着丽心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与本宫从母族带来的贞淑相提并论?” 丽心闻言,不禁委屈地低下头,眼眶瞬间泛起红意。 金玉妍瞥了她一眼,思绪微动。 她如今处境已是艰难,若让如今最贴心的婢女丽心心生芥蒂,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于是,金玉妍只得轻叹一声,重新握紧了丽心的手,道。 “瞧你这可怜劲儿的,罢了,如今贞淑不在,从今往后,你也算是本宫身边贴心的人,只要你得力,本宫自然也愿意提拔你。” 丽心连连点头,眼底泛着泪光,不曾想,这么多年,自己可算爬上来了,却陪了一个贞淑。 “娘娘放心,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伺候主儿的。” 而另一边的咸福宫,皇帝又陪曦月许久,亲自喂茶喂药,无微不至。 他又复高曦月“慧贵妃”之位,却终究没有归还她协理六宫之权 ,想必,还是在忌惮一些什么。 皇帝就连临走都做足了好男人的深情,还不忘在曦月的额间前轻吻一记,替她掖好被角。 “曦月,你好好养着身子,等你身子好了,朕便唤你侍寝 。” “是,臣妾恭送皇上。”曦月欲起身相送,却被皇帝按住,“免了,曦月,你伺候朕多年,又病体缠身,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套。” 曦月心中颇为讽刺,那笑意却这样脆生生浮在脸上:“多谢皇上。” 而待皇帝离去,曦月脸上的笑容立时消失殆尽,唯余一抹幽寒。 对于侍寝这种事情,曦月早就无谓甚至厌恶。 这样薄情的男人,她是真心不想再与他有任何亲密的接触,更不想在床上对他曲意逢迎。 于是,这几日,每每皇帝在时,高曦月缠绵病榻;皇帝不在之时,曦月的身子便全然无碍。还不忘记喊小姐妹们来听她弹琵琶。 这日,高曦月坐在贵妃榻上弹着琵琶,纤长白皙的指尖轻拨琴弦,乐音徐徐流淌。 彼时的海兰,正斜斜地靠在如懿怀里,耳垂抵在如懿肩头,鼻尖萦绕着海兰最爱闻的沉水香的气息。 如懿则轻晃手中的团扇,为身侧的海兰添上一丝凉意。 一曲终了,婉转的余音尚在空气中袅袅萦绕。 海兰已然微微睁眼,冲着曦月鼓起掌来:“贵妃姐姐的琵琶技艺越发精益了。看啊,咱们贵妃姐姐得偿所愿,复位解禁。 连带着弹的琵琶听着都是令人欢喜的,不似之前被禁咸福宫时听着那般忧郁。” 白蕊姬轻啜一口香茶后,语声温婉如春风拂面:“臣妾最近也学了几首新曲呢。待得日后有机会,还望能再与姐姐切磋一番呢,只是,怎么也比不上姐姐你呢嘻嘻嘻。” 曦月将手中的琵琶轻轻搁置一旁,含笑嗔道:“蕊姬,你的琵琶也不赖,小嘴巴巴的,惯会哄着我。” 说罢,高曦月又侧头望向如懿,眸中漾开一汪清水,冲她莞尔道:“说来,如今本宫能够复位,全都是如懿的主意。 如懿,本宫得谢你,陪本宫上演了这么一出大戏,可算是报了嘉嫔栽赃本宫之仇。她竟然敢用双喜的蛇来诬陷本宫,还连累双喜现在变成那个样子!真是可恨!” 如懿唇角轻扬,道:“所以这一次,咱们用红罗炭炭毒一事,也算是让她尝尝,被栽赃的滋味。” 第227章 如懿的谋算 海兰却是茫然,抬眸看向如懿问道:“姐姐,栽赃?什么栽赃?” 白蕊姬亦是怔然:“难道,炭毒一事……当真是你们冤了那金玉妍?” 如懿和高曦月二人却是对视一眼,相视而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原来,这红罗炭之毒,从头到尾都是如懿与高曦月联手布下的一个局。 是如懿早已买通嘉嫔宫里的一个名为芳草的宫女,将脏东西早早放在了金玉妍柜子底下。 那名为芳草的宫女,只因自己身患重病,在皇帝驾临启祥宫时不小心摔倒,皇帝多看她一眼,便在启祥宫受尽金玉妍和贞淑冷眼,各种磋磨对待。 她被贞淑划伤原本娇俏的脸蛋,被克扣伙食,被罚跪,受尽苦楚。 芳草在启祥宫吃了半个月的苦后,自是恨上金玉妍。 如懿瞅着时候差不多,便命自己宫里一个脸生的太监找到了她,说给芳草一个复仇的机会。 芳草对金玉妍恨之入骨自然应允,只是当芳草问及他背后主子是谁,那脸生的太监却道, “这不重要。你没必要知道我背后的主子是谁,踏踏实实做事便是,总归你宫外的额娘弟弟,我们主儿也会替你看顾。” 芳草听到额娘弟弟得了照顾,还可复仇,自然应允,便将脏东西放在了如懿指定的位置。 如懿自然也是掐着时间算的,什么时候,让谁去找芳草,什么时候放栽赃之物,可以染上金颜香的气息,她都细细掂量过。 她不会用自己身边的贴心人去找芳草,更不会透露自己的身份,如此,才能万无一失。 说来,她乌拉那拉如懿不是不会用心机手段收买人心,只是前世的她总不屑,如今想来,她入了后宫,已在泥沙藻泽中,她如何不沾染半分尘埃,如何清清白白。 前世,她为了她少年郎的后宫少一些腌臜手段,为了让自己的纯洁无瑕,从未如此这般算计别人,连报复亦是不愿。 她甚至抵触反感海兰使心机,却浑然忘却,若没有海兰,她甚至早已身死冷宫。 今世的她,却不得不这样四处提防,安眼线,放长线钓大鱼。 如懿亦是心知,唯有让高曦月在高斌即将治水之时中煤炭之毒,让她有了性命之忧,皇帝才会对她心怀愧疚,重新审理怡嫔之事。 重活一世的如懿,自是了解这个帝王的心性,活灵活现在他眼前的人,他从来不懂珍惜。 只有失去的或是即将失去的人,在他心中才弥足珍贵,甚至只钟爱死去的人,也不知是什么癖好。 上一世,高曦月临终之后,皇帝也是郁郁寡欢了好几个月,还一副可怜之态地对如懿说,说他时常梦见曦月,总会想起她在府里娇俏可爱的样子。 他对身边的女人向来如此。 除了身边的女人,他对自己的亲儿子亦是如此。 上一世的大阿哥永璜,因被他斥责,郁郁寡欢离世之后,他表现得同样深情款款。 还当着如懿的面,拿出永璜生母哲妃留下来的子母狮,说对不起永璜母子。 可细细想来,他那时的父子之情又有几分情真? 永璜病重之际,他连看都不愿去看一眼,甚至还不允许身为皇贵妃的如懿前去探望,只因他不想给永璜留哪怕一丝脸面。 而等到永璜死后,他才一副怀念的模样,假惺惺的把哲妃的遗物子母狮捧出来,对着如懿倾诉他对永璜母子的“念想”。 这般嘴脸,如懿如何能不清楚? 皇帝的心性,如懿了如指掌,她才想出了这么个让曦月中炭毒的计策,演一出苦肉病弱美人计。 而为了掩人耳目,如懿更是刻意将那毒下在自己送给高曦月的红罗炭里。 如此一来,表面上看,如懿是害高曦月的凶手,但实际上,以皇帝多疑的性格,反倒会怀疑是其他人所为。 而当初冤枉曦月的嘉嫔,便是皇帝的第一怀疑对象。 一切本按照计划顺顺利利进行。 但如懿没预料到的是,皇帝竟然对如懿私底下给曦月送炭之举如此耿耿于怀,觉得这是逆了他的心,毫不犹豫地便要把她禁足承乾宫。 这就是他这一世,曾对她许过的承诺,“你放心,朕会一世护你周全,君无戏言。” 海兰听着如懿说着事情经过,忍不住鼻尖凝起酸涩,一双美眸中隐隐含了泪花,眼眶泛红地嗔怪如懿道, “姐姐,这么大的事,你居然瞒着我! 你可知,那天皇上对你那般疾言厉色的时候,我真是恨透了那个背后栽赃你的人。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姐姐你自己!姐姐……” 如懿顺势拂去海兰眼角的泪,温和开口:“海兰,哭什么,我这不好好的。我只是觉得,瞒住最亲近的人,才能好好演这出戏。” 海兰自然明了,喉间一梗,愈发心疼如懿,忍不住又低低唤她:“姐姐……” 曦月也不禁眼眶泛红,道:“如懿,若不是你,我怕现在还被困在咸福宫。 如何还能重新成为贵妃?你这计策,帮了本宫,却连累了你自己。” 白蕊姬却是早已听得目瞪口呆:“娴妃娘娘竟然愿意为贵妃姐姐做到这个份上,娴妃娘娘,您就不怕经历此事后,皇上对您的宠爱不如从前了吗? 臣妾听说,那日因为红罗炭的事,娴妃娘娘您被皇上斥责,您不怕皇上自此疏远您吗?” 听到“宠爱”二字,如懿只觉颇为讽刺,不但毫不在意,眸中反而流过缕缕明媚的笑意:“宠爱这种阴晴不定的东西,又怎比得上我和贵妃之间的情谊重要呢? 再者,以皇上对曦月阿玛的看重,即便没有我的计策,他迟早也会放曦月出咸福宫,恢复她的贵妃之位。我只是提前寻了个台阶罢了,不足挂齿。” “如懿……”曦月轻唤她一声,眼眶微酸。 而后竟是快步走到如懿身旁,紧紧拥住如懿,复又将她的下颚搭在如懿肩头,环住如懿纤细的腰肢,感动道,“好如懿,抱抱!” 海兰和白蕊姬见状,二人目光交汇,也不由拿着帕子掩面而笑。 白蕊姬还不忘打趣海兰一句:“贵妃娘娘,您啊,快些松开娴妃娘娘吧,不然,咱们海兰要吃味了……” 第228章 善恶终有报 海兰登时羞红了脸,刚欲开口争辩,却又被白蕊姬好一番打趣。 之后,姐妹几人又是一番长谈,只是当再次谈及金玉妍时,高曦月却是眸光微沉,眉眼染上怒气:“可恶! 皇上居然只禁足她四个月,倒让她底下的奴婢贞淑,承担了所有的罪责。” 海兰一边品着如懿做的暗香汤,一边立时回道 ,“这金常在背后所依仗可是玉氏一族。 再加上有贞淑这么一个忠仆,为她承担罪责,皇上自然也不肯发落金玉妍。 不过,善恶到头终有报,总有一日,金常在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曦月愈发不满:“可是,本宫都被禁足了六个月,她倒只是降为常在禁足四个月。不行,本宫禁足六个月的苦日子,非得让她也尝尝!” 高曦月说干就干,待她用完午膳之后,便以身体已然恢复,想要为皇帝伺候笔墨为由,去了养心殿求见皇帝。 皇帝心知自己冤枉了高曦月,自然高曦月提什么要求,他都应着。 养心殿内。 高曦月坐于皇帝身侧,眸光流转间,带着几分娇嗔,她轻扯住皇帝的衣袖,露出那恰到好处的妩媚。 “臣妾实在是心有不甘嘛~”高曦月低垂着眉眼,言语中满是委屈,“臣妾在咸福宫被禁足了六个月,您却只禁足金常在四个月。 她可是害怡嫔皇嗣的真凶!还害得臣妾体寒愈烈。 如今,她禁足时间比臣妾还短。这对臣妾不公平嘛,臣妾咽不下这口气。” 皇帝轻叹一声,轻轻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无奈道,“曦月啊,朕也是没有办法。 毕竟,此事明面上,是贞淑所为,而并非金常在。 且,四个月后,玉氏新承袭的王爷便会进京,届时,金常在若是不出现的话,只怕玉氏以为朕对他们有意见。” 曦月嘟着嘴,眸光微冷。只是,再度迎面对上皇帝视线时,她又变得妩媚顺从。 高曦月轻扯皇帝衣袖,垂泪娇声道:“皇上~,您心疼臣妾是假的,心疼金常在才是真的,呜……” “好了,你这小促狭鬼,朕如何不疼你?自你解禁,朕可是有什么好东西都赏你了啊,”皇帝轻轻捏了一下高曦月的鼻尖,甚是宠溺。 他看高曦月闷闷的,也有些不忍心,便哄着她道,“这样好不好,这段时间,朕吩咐内务府一声,便让金常在启祥宫的开销,由你全权做主。” 这话的言外之意何其明显,便是允许高曦月暗地里克扣启祥宫的份例了吧。 曦月心中一凛,颇觉可笑。 他哪里是心疼她?分明是想借她的手去磋磨提点金玉妍,给他自己和皇嗣出气呢。 啧,让她作恶人为他办事,还冠冕堂皇地说心疼她? 皇帝这般虚伪,那么之前自己禁足之时,他是否也默认的内务府克扣她的份例,这才使得她炭火不足,冷茶冷食。 若非如懿暗中相助…… 曦月还未回过神,皇帝已然将她拥入怀中搂着,低低道,“曦月,你体谅一下朕。朕是一国之君,有很多掣肘。朕首先是前朝的君主,然后才是后宫的君主。 那寒部和准噶尔之战,朕还等着玉氏出兵呢。为了大清和玉氏的邦交,只好委屈了朕的爱妃。” 高曦月心中虽然有些不满,但皇帝都这般说了,面上却也只能恭顺温婉地答应了下来。 她又环着皇帝说了好些私房话,逗得皇帝直说她没规矩。 皇帝笑意盈盈,旋即又看一眼比之前还粘人的高曦月,心底忽然掠过些许疑虑,“只是,爱妃啊,朕之前冤枉了你,你便对朕一点怨气都没有么?” 高曦月微怔片刻,很快愈发贪恋地往皇帝怀里缩了缩,姿态亲昵自然。 好似在皇帝面前,她依然还是那个往昔黏人的高曦月,丝毫未变。 “臣妾对皇上能有什么怨气啊,最初,皇上不信臣妾的时候,臣妾确实对皇上有些许怨气,甚至想过再也不要理皇上了。 可,仔细想想,这一切不能怪皇上,毕竟当时人证物证俱在,臣妾哪怕是被冤枉,但也无从抵赖。 再者,如今皇上不是还给臣妾清白了吗?既然皇上如今已经为臣妾洗刷冤屈,那之前的一切,臣妾又何必斤斤计较。 臣妾以为,和皇上过好往后的日子,这便够了。” 皇帝很是满意高曦月的回答,心下也对高曦月愈发怜惜,愧疚。 他凑她更近一些,一把握住了高曦月那纤细白皙的手道:“爱妃这般懂事,往后,朕一定会好好待你。” 第229章 高斌升官 “臣妾自然相信皇上会待臣妾好。” 高曦月轻应一声,娇躯一倾,便如同一只慵懒而温顺的猫一般靠进皇帝怀中,在他臂弯里窝成一团。 曦月如此乖顺又主动,皇帝心中自然甚为愉悦。 皇帝眸光微暖,思虑一番,又道:“曦月啊,你放心,虽然是有些委屈了你。 但朕会为你的阿玛升官,就封你的阿玛治水总督,专门管理各县治水事宜,如何?” 听到皇帝为阿玛升官,高曦月心底自是喜悦。 但,转念一想,她又立刻收敛情绪,面上不敢流出半分喜色。 毕竟,皇帝先前对高氏是如何忌惮,她都看在眼里,此番,皇帝忽然为她阿玛升迁,反倒让她心底添了几分忐忑。 这般想着,高曦月便推却道:“臣妾替阿玛多谢皇上。只是,这样大的官职,臣妾怕阿玛担当不起。” 她阿玛原先是京城治水的大臣时,他便已那般忌惮。而今官职高升,不知皇上在之后,又会忌惮到何种地步,她又怎敢轻易应承? 他的猜忌之心,当真令身边的女人惶惶不可终日。 皇帝倒是诧异高曦月说出这般话来,心里也暗暗放心许多。 但他此番要高斌尽心做事,自然要为他升官,于是,在皇帝又一番“好说歹说”之下,高曦月“欣然同意”皇帝为阿玛升官。 只是,这般朝政大事,高曦月明白自己不宜多言,亦是不敢多加置喙。 曦月很快便扯开话题道,“说来,臣妾最近的琵琶可精进不少,皇上今晚可愿意来臣妾的咸福宫,听臣妾弹琵琶?” 她随口问问,皇帝可千万别来。 皇帝甚是高兴地答应下来,“爱妃,何须等到晚上,朕现在便想听你弹琵琶,你现在便弹一曲给朕听,如何?” 此时此刻的皇帝,倒是真心想听高曦月弹琵琶。 从前听她弹琵琶总觉得聒噪,可如今,几个月不曾听她弹琵琶,他还真是有些心痒难耐。 高曦月面色微不可察地一僵,很快唇角微挑,笑意盈盈道,“皇上想听,那便是臣妾的荣幸了,” 说罢,她冲外面的星璇喊道,“星璇,快把本宫的琵琶拿来。” 星璇连忙应声,去咸福宫取了琵琶过来。 皇帝稍一使劲,将她扣入怀中,曦月便在他怀里执着琵琶轻拢慢挑,皇帝则微微闭目一脸享受地听着。 待高曦月一曲琵琶弹罢,余音尚在殿中萦绕,皇帝便已身体一阵燥热难当,将高曦月打横抱起。 高曦月的脸颊迅速泛起一抹嫣红:“皇上……这这还是青天白日呢,您……” 皇帝可不管青天白日,他很快将曦月放在软榻上,垂眸与她对视,指尖轻轻捏住曦月下颌,开口笑道,“那又如何?朕想和你在一块,何须在意是白日还是晚上?” “皇上~”高曦月顺着皇帝的力道,伸手紧紧揽住他的腰身,俩人额头相抵。 皇帝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红潮,一直烧到了耳根,连带着气息都变得有些紊乱。 第230章 年少情深,皆是笑话 如此一来,接下来的几日,皇帝都甚是宠爱曦月。 不是歇在了咸福宫,就是唤高曦月养心殿侍寝,这般恩宠,胜过曦月以往任何时候。 连带着之前咸福宫底下之前因为高曦月被禁足而招人白眼的的奴才们,也挺起了腰。 只是,如今的曦月清醒的很,面对这般恩宠,她甚是不屑。 甚至,在与姐妹们小聚时,毫不掩饰地对众姐妹道,“皇上向来喜欢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 哼,本宫若不是早看透了皇帝薄情的性子,还真被他的做派感动了。” 白蕊姬眸中略过惊讶,低眉浅笑打趣道:“哎呀,咱们贵妃娘娘转性了,如今竟能说出这番话了。” 曦月唇角微勾,笑意未达眼底:“怎就说不得了。从那一日,他对我满心怀疑,还那般毫不留情的将我推倒地上,一丝一毫的脸面都不留给我时,他就不再是我当年喜欢的那个人了。” 坐于下方如懿身侧的苏绿筠亦是附和:“是啊,非但贵妃娘娘看透了,这些年来,臣妾也看透了。 说来,皇上心里只有嫡子,从来没有本宫的永璋,前些日子,永琏着了风寒,永璋也紧跟着着了风寒。 皇上知道了,却只关心二阿哥,反而斥责我的永璋,说是永璋顽皮,把风寒传给了二阿哥。” 苏绿筠提起这事,便觉得胸口一痛,疼惜道,“我可怜的永璋,年纪那么小,着了风寒,皇上却还斥责他。 明明他比二阿哥还晚些才着的风寒啊!怎能说是永璋传了病气给二阿哥。 我的永璋发着风寒,还这样被皇上骂了一通,他窝在我怀里哭着喊额娘,我的心都碎了。” 如懿心头一紧,蓦地想起,上一世,皇帝也是如此。 当年永琏薨逝,皇帝还对她说:“为何是朕的嫡子?如懿,没的不是永琏,对不对,是永璋没了,对不对?” 那时的如懿,眼里只心疼皇帝丧失嫡子之痛,没有反应过来皇上此言如此恶心! 嫡子的命是命,永璋的命便合该下贱?他当真比先帝还更薄情。 记忆牵扯间,如懿猛然忆起上一世永璋被蓄意养废一事,不由捏紧手中的帕子,提醒道,“绿筠,说来,你的永璋其实之前也算聪慧。 我听海兰说,永璋之前在王府的时候,年仅半岁,便会咿呀学语地喊阿玛额娘了啊。” 绿筠闻言,眸中这才略过些许欣慰:“是啊,可不。那个时候,皇上还是王爷,还总夸我的永璋聪慧,早早的便会喊他阿玛,可是如今,哎,罢了。” 如懿又与海兰互视一眼,海兰旋即明白过来,立时接话道,“那就怪了。之前在王府之时,天性如此聪颖的一个孩子,怎会入了宫,就变得不如皇上心意了呢。” 绿筠恨恨道,“之前在王府时,是我亲自带着永璋。入宫后便是送去撷芳殿给嬷嬷们照料了。定是撷芳殿的嬷嬷们没有好生教导,这才带坏了我的永璋!” 曦月颇为鄙夷道:“说来还不是怪皇帝偏心!若不是因为皇上登基后,只器重嫡子,撷芳殿的嬷嬷们如何会只顾着嫡子,疏忽了对永璋和大阿哥的教导!” 话落,曦月却又忽地忆起什么,看一眼海兰的眼色,方又转口道,“也不对,之前,本宫总陪着皇后去撷芳殿看二阿哥时,便时常看见,哭哭闹闹的永璋被好几个乳母嬷嬷们捧在怀里哄着吃奶,到底算不上疏忽。 嬷嬷们对他,那可算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那时永璋到了断奶的年纪,还时时刻刻给他吃奶哄着。 如此说来,有这么多撷芳殿嬷嬷们看顾,对永璋也算精细。” 海兰失神地看向绿筠,“绿筠姐姐,我记得,永璋在王府的时候便可以断奶了,如何入宫送入撷芳殿,反而还未断奶……” 如懿轻啜一口茶水,冷声道,“如此说来,这般精细的照顾,倒反而让永璋生了依赖之心,如何顺顺利利的长大? 皇上之前斥责永璋三岁半还不会走路,我还觉得奇怪,三岁半的孩子怎么也该会走路了。 但若被如此娇生惯养的精细照顾着,倒也不奇怪了。” 绿筠脸上决然变色,颤巍巍道,“所以,我的永璋有可能……是……是被蓄意惯坏了的。这……” 婉茵心善,自然不愿意相信这种肮脏之事,忙道,“不至于吧,嬷嬷们说不准 ,也是真怕孩子摔坏了。” 曦月却一拍脑门,道:“本宫想起来了!之前便是皇后她几次三番吩咐过,让撷芳殿的嬷嬷们必得好好照顾永璋和大阿哥,就连照顾三阿哥和大阿哥的人手,都比她自己的二阿哥还多了几倍。 本宫之前以为皇后好心呢,如今看来,竟是蓄谋已久,想要纵坏永璋,让她自己的孩子得皇上青睐!” 绿筠气得喉头发紧,盈盈落下泪来,“难怪,难怪皇上这些年来,总说永璋呆笨,竟然是因为我的永璋,被刻意纵坏了,我的永璋在王府的时候,还那么聪明,那么得皇上喜欢啊!” 如懿不觉厌恶出声:“皇后是刻意还是无意,又或是背后有人撺掇,咱们无从猜测。 只是,绿筠,你往后还是要好好打探打探撷芳殿的嬷嬷们,是否当真会纵着永璋才是啊。 若真是刻意被纵坏了,咱们必得让皇上知情,好好发落撷芳殿的嬷嬷们才是!”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谁也别想故意害了我的永璋!” 曦月微微沉吟,又道,“话虽如此,可到底还是因为皇上他自个儿偏心嫡子。这些年来,总说永琏的好处,却对永璋和永璜处处挑剔。 什么好的东西都紧着嫡子,嫡子有的,永璋永璜从来没有。本宫看在眼里,也是和你一样心寒。 左右皇上只是偏心罢了,只在意嫡子,看不见庶子的任何好处。” 如懿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腹部,苦涩一笑:“是啊,皇上只在意嫡子,若有一日,我的孩子有幸出世,在皇上眼里,怕也不过聊胜于无而已。” 如懿心泛起一阵阵凉意,或许,是这样的吧。 曾几何时,他嘴上说希望她怀上孩子,他心里,却是比任何人都瞧不起庶出之子。 他也曾口口声声说,富察琅华不是他当初亲选的嫡福晋,但他心中所爱,却也只有富察琅华的嫡出之子罢了。 看来,上一世,璟瑟口口声声“嫡出”挂在嘴边,哪是受富察琅华一个人影响的缘故呢,他这个阿玛才是最重要的影响源。 “谁说不是呢,我可怜的永璋啊……”绿筠闻言,已然垂泪,一旁的婉茵轻轻拍着苏绿筠的肩膀宽慰,又替绿筠拭去泪水。 海兰更是面露讥讽之色:“皇上自己是庶出,未曾得到父母之爱,却不知为何如此偏爱嫡子,忽略庶子。 照理说,皇上应该把自己身为庶子所缺失的爱,弥补在自己的庶子身上才对。可他却反其道而行之,也不知是为何呢。” 如懿道:“自是为了他自己了。皇上他希望自己是受先帝重视的嫡子,便对他的庶出身份不满意,所以,他不喜他自己的庶子身份。 便一心想给嫡子最好的,他对永琏好,便觉得,是对以前那个所期望的自己好。皇上是在弥补自己幼年的缺失。” 这话,便是皇帝上一世亲口告诉她的。 如懿明白,便是上一世皇帝对她的所谓宠爱,亦是如此。 毕竟,所谓青梅竹马的情分能多长情,多特殊呢?帝王心中,旧爱是永远比不上新欢的,青梅竹马也不例外。 上一世,皇帝后来对她的宠爱,也不过是因为上一世的如懿,在姑母禁足后,变得孤苦无依,遭人冷眼,可不就像极了曾经幼年时同样孤苦无依的他。 他对她的好,不过只是两个失意之人的相互取暖,无关年少。 如懿失去姑母,失去乌拉那拉氏这个依仗,后来处处遭人针对,冷眼,险些丧命,这不就是皇帝曾经幼年的人生么? 他幼年,和后来的如懿一样,没有依仗,孤零零的,遭所有人冷眼,甚至,险些丧命与前朝嫔妃的勾心斗角。 所以,皇帝不是对她好,是心疼他自己,也是弥补幼年时的自己罢了。 看啊,青梅竹马,年少情深,皆是笑话! 如懿正想着,便听曦月冷冷笑道:“可惜,皇上如此偏心嫡子又如何? 皇后还不是整日担心三阿哥和大阿哥抢了她嫡子的光,没日没夜逼着二阿哥读书。 小小的孩子,连休息时间都不够,也是可怜。 有时候,我还真不知二阿哥有皇上如此偏爱,皇后娘娘在怕什么?” 如懿玉指扶了扶半边鬓发,道:“皇上的心性,咱们如何猜得透呢。左右咱们姐妹几人好好过好咱们的日子便是了。 绿筠,你且放宽心,皇上虽然如今看着嫡子,但待嫡子长成,皇上心中会否忌惮也是两说。 你的三阿哥非嫡非长,往后,自是也有其中的好处。” 这一世的如懿,暗暗打算,势必想法子让嫡子永琏好好长大,一来,弥补上一世自己和海兰对永琏一条性命的亏欠。 二来,她倒要看看,被皇帝视为珍宝,太子之选的永琏,在皇帝眼里,当真能一直这般能担当大任么? 永琏身体那样虚弱,往后只怕也不能擅长骑射,皇帝当真会对一个不能武,身体虚弱的嫡子如此满意? 再者,往后,皇帝年岁渐长,日益有猜忌之心的他,当真能对富察氏一族所出的嫡子永琏,无一丝猜忌之心么? 富察氏往后可是战功赫赫,他可比高斌要点眼多了。皇帝对高斌一个文官尚且猜忌,更何况富察氏一族。 有时候,对一个人最好的报复不是让一个人死去,而是活着,尤其在这后宫,活着才是最好的报复。 只能说,上一世的富察琅华和永琏都死在了好时候,死在了皇帝尚且年轻,且最为在意妻子和嫡子的时候。 而这一世,一切未可知。 如懿尚在想着心事,只听绿筠叹道,“哎,如懿,那便借你吉言了。” 如懿海兰二人互相对视一眼,纷纷笑了,好似当放下那个薄情的男人后,这样的生活当真快活。 众人之中,唯有陈婉茵的心绪仿佛被凉风吹动,泛起寒意。 三年了,皇上未曾与她有过任何亲密接触,帝王的眷顾与她而言,早已成奢望。 陈婉茵努力压下内心的波澜,可那心底泛起的失落,却如春日初融的冰河,悄然漫延开来。 陈婉茵唇角微颤,眼底似是映着茫茫暮色,忍不住叹道,“说来,臣妾要是有纯妃姐姐的半分恩宠也是好的。” 说着,婉茵面上牵起苦笑,眼眶有些泛红:“皇上……,已经两年不曾来我这儿了。 前些年皇上刚刚登基,我过生辰时,还会来我宫里略微坐一坐。如今,皇上身边的新人多了。皇上更是连着三年不记得我的生辰了。” 第231章 皇上是最肮脏的男人 见婉茵这般失落,众姐妹也不由替她不值,便都你一言我一语地纷纷上前安慰。 尤是与她同住一寝宫的绿筠,更是紧紧握着了婉茵的掌心,安抚着她道,“咱们姐妹俩自潜邸时便住一块。 如今,也好巧不巧,同住一个钟粹宫,这便是我们的缘分。咱们姐妹俩为伴,如何孤单?你的生辰,是六月十二。皇上不记得,我却是记得的。” 绿筠的语调温软如春风拂面。 曦月一边吃了块芙蓉糕,一边也跟着附和着道:“还有我呢!婉茵,你的生辰之日若是孤单,本宫便把咸福宫所有奴才喊去陪你好好热闹一番!只是,你可千万别傻傻的想着皇上了,皇上简直就是天底下最薄情寡义之人!” 海兰对曦月的话一如既往的赞同,眼中的嫌恶都要溢出来了:“可不是嘛,皇上非但薄情寡义,还是天底下最脏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婉茵姐姐有什么可想的?” 婉茵面上微怔,刚想替皇帝开口说上一二,口中却被如懿塞了一块芙蓉糕。 如懿含笑道:“话是说的没错,可是咱们身在宫里,又能如何?这些话啊,你们千万可别在外头说。” 曦月笑嘻嘻道:“明白,本宫不傻。” 这日,姐妹们的那些安慰,让陈婉茵一颗心顿时踏实了许多,婉茵看着绿筠,也不由得抹泪笑了,心中那中孤寂亦是被一点点驱散。 只是,陈婉茵心里也不由得有些怀疑,她心有所属的男人,当真如她们说的那般不堪吗? 她好似也不清楚了,只是那之后,陈婉茵还是会画许多皇帝的画像,但心境不一样了。 曦月这段时间颇得盛宠。 相比之下,如懿的宠爱却变得虚无缥缈了起来,细细算下来,皇帝已然连着半年多不曾踏足承乾宫。 从前啊,人人都说承乾宫是非宠妃不得住的地方。 如今,如懿身在承乾宫,却成了一个失宠半年的嫔妃,平白惹了许多旁的宫里奴才们的笑话。 好在因着高曦月时时看顾的原因,内务府明面上不敢太过克扣如懿的份例。 但皇帝和皇后有时吩咐内务府,赏赐给嫔妃们的好东西,从来轮不到给好的给承乾宫,给的都是次品。 内务府给承乾宫下人们发的东西,也愈发少了,能克扣的都被挑拣了克扣,好在如懿把自己的那份补足了给奴才们,才不至于让奴才受了委屈。 承乾宫就这样被皇帝如此冷待了许久。 如懿明白,纵然那日自己言行间已对皇帝服软,但那日她说出那般话,皇帝余怒尚在。 又或是,他是天子,和前世一样,等着她服软。 这日,养心殿外天色晴朗,万里无云。偶尔传来的鸟鸣声婉转清脆,如山泉流淌,轻轻淌入人心。 殿内,曦月在一旁轻拢慢捻,一曲琵琶余音绕梁。 窗外的鸟鸣声与高曦月指尖拨动的琵琶声相互交织,悠扬得如细雨润物般,渗入皇帝心中,皇帝虽是在批阅奏折,却也不觉有些沉醉其中。 第232章 娴妃锋芒过厉 待最后一个音符结束,高曦月又剥了一个晶莹剔透得要渗出汁水来的葡萄,喂入皇帝口中。 皇帝一边吃着葡萄,一边含笑指着手中奏折,对曦月说了富察傅恒平定西部战乱一事,又说要好好嘉奖富察氏一族还有皇后。 曦月见皇帝兴致不错,犹豫许久后,终是忍不住道了句,“战乱被平定,也是皇上您夙兴夜寐的功劳。皇上辛苦。只是,皇上如今国事顺遂之余,是否忘记了承乾宫的如懿妹妹?” 皇帝面色咻然一冷,却听曦月继续道, “说来,自上次如懿妹妹与皇上闹了那起子不愉快的事,皇上还从未去看过如懿妹妹。如今已经半年有余。怎么着皇上也该消气,原谅了如懿妹妹,去看看她吧?” 皇帝眉眼间凝起阴翳,猝然将手中的毛笔重重放下,笔尖那尚未干透的墨汁,溅落在其中一份奏折上,晕开一片狼藉。 皇帝的声音冷得发寒:“曦月,朕不希望你仗着朕对你的宠爱,去为旁人说情。” 曦月错愕半晌,立时挽着皇帝手腕道:“臣妾心中,娴妃妹妹不是别人嘛,她……是臣妾的好姐妹啊。 皇上可知,这段时间,内务府的奴才愈发会欺负如懿妹妹了,如懿妹妹宫里的份例都被克扣了许多,臣妾每每去如懿妹妹宫里,都冷茶冷食的。” 皇帝却是嗤笑一声,不屑道:“有贵妃你看顾,内务府还能克扣她不成?” “臣妾是会看顾,可臣妾和皇上比,人微言轻的,自然也不能一一为如懿妹妹看顾周全啊。 就比如皇后娘娘上次赏给合宫的香包,内务府给如懿妹妹的都是次品,针脚都不全,还是海兰重新缝补的。 这香包也便罢了,有时候内务府给如懿妹妹的膳食,也多半是不新鲜的。 就前几日,如懿妹妹来了月信,吃了那不新鲜的瓜果还闹了肚子,发了高热,疼了好些天,臣妾看着都心疼。 臣妾这微薄之力,人微言轻的,如何可以为如懿妹妹周全这些?唯有皇上您大清之主才可以啊! 所以,臣妾这才来请求皇上,去看看如懿妹妹,也别让她受了委屈。” 曦月自是说谎了,有曦月等人在旁帮衬,承乾宫里又怎会冷茶冷食闹肚子。 可皇帝自然不知晓这些,便当真以为承乾宫遭受了如此苛待,于是,皇帝眼中闪过一瞬的动容。 只是,那一抹动容,也不过是他一瞬的心软,就犹如冬日里的一缕薄光,稍纵即逝。 皇帝脸上的那丝柔软被迅速掩去,他只沉郁着嗓音道,“好了,别说了!是娴妃自个儿犯倔,不愿在朕跟前! 朕不去承乾宫,她便不能来养心殿?她这倔脾气,从前朕还觉得新奇,有些乐趣。如今看来,却是锋芒过厉,惹人不悦!” 说罢,皇帝徐徐起身,双手背后,也不看曦月。 曦月听着皇帝那番话,只觉心底泛起一阵阵寒意,凉彻骨髓。 啧,如懿之前未嫁与他时,皇帝曾经有多思念她,高曦月身为旁观者不是不知。 曾几何时,她在潜邸侍奉时,甚至可以听见尚为王爷的弘历,在梦中都喊着“青樱妹妹”。可是如今,如懿成了他的嫔妃,他却这般待她? 明明他自己的错,还要女人低头,啧,也是啊,他对谁都是如此。 曦月心里正埋汰着皇帝的薄情,却听好半晌后,皇帝冲她冷冷甩下一句。 “往后,你在朕的跟前,便不要再提娴妃了,否则,你也不用在朕跟前伺候了!李玉,去唤皇后过来侍奉笔墨,贵妃你跪安吧。” 第233章 不屑女人堆里争男人 高曦月听得皇帝如此冷言冷语,自是明白皇帝在因她为如懿进言生气,心底不由暗讽:皇帝如此,不过是因为自己的阿玛高斌,已将那水患治理妥当。 所以,皇帝便对她又少了许多热情和耐心。哪还有前阵子,对她的疼惜和体贴呢? 帝王之心向来如此,好在自己早已看透这个男人,要不然只怕是会无谓的伤心了。 然而,高曦月面上露出乖觉的惶恐与不安 ,忙轻扯皇帝的衣袖,唇角微撇,带着几分娇俏之态,柔声道, “是,臣妾知错。皇上不愿意让臣妾提如懿妹妹,臣妾不提便是。” 皇帝面上却并未有太多的动容,只是继续冷声道:“罢了,你跪安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曦月再不走便是她不知趣。 “是,臣妾告退。”曦月垂眸敛眉,语气谦卑恭敬,她行了一礼,便缓缓退下。 待高曦月离去,皇帝只觉自己胸膛微微起伏,隐隐有怒意翻滚。 他竟是猛地抬手,将手中的奏折狠狠掷向地面,带着愠怒道:“这个娴妃,她便是受了如此委屈也不和朕服软么,身为嫔妃,偏生了如此别扭的脾性,当真令人不悦!” 门口的李玉听得里面的动静,便慌忙入殿,将方才被皇帝抛下的奏折一一拾起,双手捧着整理好,放回案上。 李玉又垂首屏息,一边替皇帝轻轻捏着腿,一边低声劝道:“皇上息怒,龙体要紧。” 皇帝没有出声,李玉觑着皇帝的表情,试探着开口劝道:“其实,恕奴才多嘴,皇上您如此动怒,便也是在意娴……” “你想说什么?”皇帝如今最厌恶的便是听到有人娴妃,就好像什么心事被戳痛一般。 他狠狠踹向李玉的臀部,怒声呵斥,“你如今也敢如此妄加揣测朕的心思?朕何曾在意过她!给朕滚出去!” 李玉原本是想趁机帮如懿说话,不曾想,皇帝竟然生了如此大的气,当下连忙磕头求饶,便立刻出去了。 还被王钦以他侍奉不周为由,一顿责罚。 而另一边的曦月早已缓步离开养心殿,一旁的星璇微一抬眸,见曦月神色间似有几分难言的疲惫,不由轻叹一声。 “主儿,其实您何必为娴妃娘娘说话呢?只怕皇上今日当真是迁怒主儿了,您若为了娴妃娘娘 搭上了您自己的恩宠,实在不值啊……” 曦月闻言,颇为轻蔑地冷哼一声,面上浮现出一抹不屑的神情,“皇上的恩宠算是什么好东西吗? 本宫搭上也便搭上了,皇上若是因此生了本宫的气,不常来本宫这才好呢,本宫才有时间和自己的好姐妹们描眉做诗,好不乐趣。” “娘娘,您……”星璇犹豫片刻,终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轻声问,“您如今便是当真一点儿也不在意皇上的恩宠了么? 奴婢这段时日还以为,您对皇上的疏远是做给旁人看的,可如今瞧着娘娘对皇上的态度当真……变了许多。” 曦月只淡淡道:“经历的多了,人总是要变的。以往本宫总觉得,在这深宫中,皇上的恩宠才是千好万好的依仗,如今才觉得真 是大错特错。 本宫曾经那般在皇上的恩宠换来了什么?也不过是换来了他的疑心和冷淡,既然如此,本宫为何要在意皇上的情谊? 帝王往的情谊,向来是最靠不住的。还不如和宫中的姐妹们呆着,乐得自在。 女人何必为难女人,本宫早已不屑在女人堆里争男人了。” 星璇舒了一口气,道:“娘娘这样想也好,总归,不管您如何选择,奴婢们总是依着娘娘便是。” 高曦月含笑道:“你们是本宫咸福宫的人,本宫自然是你们的依靠,谁也别想欺负你们。” “主儿……”星璇自是感动不已,自此之后,对曦月愈发忠心耿耿。 几日后,曦月踏入承乾宫,将那日皇帝对她说的那番话娓娓道来地说与如懿听。 言辞间,也自然是劝如懿为了日后承乾宫的安稳周全,向皇帝服个软,面子过得去也是好的。 曦月那微凉的掌心轻轻覆上如懿的手 幽幽叹了一口气,又道,“如懿,咱们女人一身荣辱都在他,他一个不高兴了,还拿咱们母族做筏子呢。 你往好处想,他的宠爱还可以换来许多银子份例呢。你要是升了位分,做了贵妃,你的份例,可也可是如今的三倍呢。” 如懿嘴角轻扬,含笑凝视着曦月,眸光温和如水,轻声打趣她道:“我要是升了位分,可与曦月姐姐同位分了,这样曦月姐姐也不介意么?” 第234章 皇上等着你服软 曦月闻言,倒是一脸无谓之态,摆手道:“这算什么,位分越高,份例银子可越多呢。咱们后宫的女人啊,以后的退路可都在这上了,有银子不要是傻子。 如懿,你可别犯傻,皇上他是等着你服软呢。我知道你心里不在意皇上的宠爱,我也不在意。 但,你若一直这样下去,触怒了皇上,只怕……” 曦月并未把话说的太明白,如懿自是知道曦月的意思。 如懿唇角微扬,心底浮起一丝暖意,她伸手轻轻握住了高曦月的掌心,指尖在她掌心柔柔一拍,笑道, “好啦,曦月,你说的我都明白,只是,眼下我日子过得也算不错,我还想再潇潇洒洒过段时间再说呢。” 说罢,如懿抬眸望向曦月,眸中浮起几分打趣般笑颜:“再说了,有曦月你这个唯一的贵妃帮衬着,妹妹如今何须讨好皇上?” 海兰亦是捂嘴轻笑:“可不,讨好贵妃娘娘可比讨好皇上好多了,嘻嘻嘻。” 曦月整张脸涨得通红,抬手轻轻捶一记如懿的胸口,声音娇俏可人,透着几分羞涩可爱。 “可别,我可帮衬不了你一辈子。万一哪日我也失宠了,如何帮你?” 如懿微微叹息:“也是,皇上的性子,谁都有失宠的可能,如何能奢望他长情呢?” 倒是曦月又看向海兰,冲着海兰玩笑道 :“这样吧,海兰,不如你去讨好皇上吧,我这段时间,陪着皇帝卖笑,可真是累了。你只要稍稍打扮打扮,也算新欢了。” 海兰被吓得连连摇头,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曦月姐姐,你知道的,我害怕皇上,不可能侍寝的,”说罢,海兰紧紧地抱住了如懿,眼眶泛红,声音微微颤动着,“如懿姐姐,你看看曦月啊,她想把我推到那个男人身边。” 如懿忙紧了紧海兰的手,宠溺的在她鼻尖一捏,“曦月和你开玩笑呢,瞧把你吓的。” 两姐妹打趣着海兰,嗑着瓜子,乐成一团。 正欢喜之际,便见陈婉茵与绿筠挽着手步入门来。 绿筠身后的婢女,双手托着盛满上好荔枝的果盘。 果盘里的荔枝颗颗饱满,透着诱人的红润,映衬得整个承乾宫都添了几分鲜活的色彩。 绿筠眼底亦是染上几分笑意:“承乾宫好生热闹啊,我便猜到你们都聚在这呢。瞧瞧,我阿玛从江南给我运带来的杨梅,还冰着呢,立刻就给你们带来了,大家快分着尝尝。” 众人欢欢喜喜地接过荔枝,便都细细品味起来。 杨梅的味道带着几分酸意,却又甜得恰到好处,众人便一边吃着杨梅,一边聊着天。 只是,当绿筠再次提及永璋时,面上当即了添几分不悦:“说到永璋我便生气,上回听你们说,我的永璋可能是在撷芳殿,被人蓄意惯坏了,我便命人去撷芳殿打探打探。不曾想,果真如此!” 曦月听闻,眉宇间掠过惊愕,声音带着几分愠火道:“可恶!皇后心机可真深啊,对一个小小的孩童也下得了手!绿筠,既然如此,咱们现在便去告诉皇上,让皇上看看他的皇后心思是有多肮脏?” 曦月说罢,竟是当下便携了苏绿筠的手便要冲出承乾宫。 苏绿筠哪敢动弹半分,只劝道:“不好吧?直接去告诉皇上,皇上怕是也不会信了吧?皇上定会以为,皇后娘娘是好心,办坏事罢了。” 第235章 进忠再遇嬿婉 如懿亦是道:“是啊,曦月,你可别冲动。皇后是皇上的正妻,若是没有十足的证据,皇上不会信的,咱们先等等,以待来日。” 绿筠闻言,望向如懿的眸光微亮,隐隐透着几分期盼:“如懿,你这般说,可是心中已有主意,可以在皇上面前揭穿皇后的心思?” 如懿颔首,便微微倾身靠近苏绿筠附耳说着。 … 这段时日,魏嬿婉和凌云彻之间倒是陆陆续续见了几面,嬿婉因凌云彻对她一次次诚挚的致歉,与他的关系倒是恢复了不少。 这日入夜,凌云彻又悄悄与嬿婉见了面,他将一只玉镯轻轻放在嬿婉掌心。 那手镯,是嬿婉许久心意的款式,上面还照例刻着熟悉的“燕舞云间”图案。 凌云彻郑重道:“嬿婉,是我的错,当初,我不该说娴妃娘娘的不是,你说的是,她是你的救命恩人,我不该让你抛弃旧主,我知道错了,这个玉镯,当我给你致歉了,好不好?是我惹我的嬿婉伤心了。” 魏嬿婉错愕地盯着那只手镯,瞳孔微微颤动,心底却是掀起了层层细浪,眼眶泛着微红。 一抹湿润在嬿婉的眸中氤氲开来,似要溢出,却又强忍着未落:“这是我入宫前就看上的那个镯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云彻哥哥你居然还记得?这镯子很贵的,你……你居然买了。” “只要嬿婉你想要的,我自然想给你买。” 思虑半晌,嬿婉眸中再次掠过丝丝酸涩,垂眸望向掌心那枚镯子,踌躇道:“可,这个镯子,花了你不少积蓄吧,如此,你……你怕是更攒不到娶我的聘礼了。” 这样想着,魏嬿婉原本雀跃欣喜的心绪,竟如被阴云遮蔽的阳光般,黯淡了几分。 那镯子固然是极好的成色,可那光泽映在她的眼底,却是压沉了魏嬿婉的心。 凌云彻见状,温热的掌心忙捧着魏嬿婉的手,宽慰道:“嬿婉,你别伤心,我……我会好好努力的,你再等我几年,我一定筹得银子娶你。但,这个镯子是我对你的心意,我希望你喜欢。” 魏嬿婉看向手中刻着燕舞云间式样的镯子,一颗心绵软下来,心底似是有声音告诉她。 嬿婉,再给他几年机会吧,再等等,等等…… 若是再等几年,他还是筹不到银子,再弃了他也未尝不可 这样想着,嬿婉终是含笑收下镯子,那副视若珍宝的模样,让凌云彻的一颗心踏实了许多。 凌云彻愈发紧的搂着嬿婉,犹豫半晌后,他终是说了自己心底计划了许久的一件事。 “嬿婉,其实,你说的对,一辈子在冷宫确实没有出息,所以,我决定了,我要入伍行军打仗,等我打出名气来,混了一个副将什么的,我一定可以让你额娘刮目相看!” 嬿婉闻言,却是面露担忧之色,她不觉抓紧了凌云彻的衣袖:“可是云彻哥哥,当兵很危险的,稍不留神,就会丧命啊。” “嬿婉,我的武功你还不信么?”凌云彻说罢,晃了晃拳头,冲魏嬿婉笑道,“我从小武功好,呆在冷宫也是浪费,参军打仗最适合不过。你是我的计挂,有你在,我便不会在战场上丧命。” “好,云彻哥哥,我支持你,只是战场上刀剑无眼,你务必小心。” 这一次的魏嬿婉,是真的相信,相信选了另一条路的凌云彻,再也不会让她失望。 却不曾想,多年以后,已然成了副将军的凌云彻,让她如今热络的心,愈发跌入谷底。 那日,嬿婉辞别凌云彻后,便始终紧握着那枚镯子,一直反复看着,都舍不得戴。 嬿婉朝前走着,还走几出步,只觉眼前骤然一暗,下一秒,便直直撞上了一堵厚实的“肉墙”。 魏嬿婉猝不及防,手中的镯子顺势而落,她连忙惊呼出声:“云彻哥哥送我的镯子!” 话音未落,嬿婉便伸手欲接那落下去的玉镯。 谁知,另一只手却比她更快一步,稳稳地将接住了那镯子。 见镯子并没有落在地上摔碎,魏嬿婉倒是高兴,连忙抬起眼睛,朝眼前的那人望去,“谢谢你,这位公公。” “姑娘客气了。” 那人冲魏嬿婉微微颔首,凝神看了魏嬿婉半晌,便莫名被眼前的女孩吸引了注意。 进忠的心跳,一时之间加速得厉害,只觉心跳如鼓。 第236章 如懿的担忧 进忠只觉自己的心跳似是要冲破胸膛一般,唇边很快绽开一抹笑:“姑娘既想道谢,便告诉我你的名字,可好?” 魏嬿婉抬眼轻瞥了他一眼,心中思忖良久,才缓缓开口:“奴婢……奴婢,是坤宁宫中伺候吴贵人的婉燕。” 她的声音低柔极了,隐隐听着还带着几分谨慎。 进忠含笑道:“婉燕,好名字,我叫进忠,在养心殿伺候。” 魏嬿婉心下暗暗道:不是,我也没有问你的名字啊。 魏嬿婉心中念头飞转间,已微微垂眸,声音带着几分急促道:“奴婢……奴婢还需赶去长春宫伺候小主,便先行告退了。” 话音未落,她便已微微屈膝行礼,脚步轻移,似一阵风般匆匆离去,也不愿在进忠面前多停留片刻。 唯余进忠仍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魏嬿婉渐行渐远的背影。 进忠情不自禁地喃喃道:“婉燕,好名字,真是好名字,倒让人想到了嬿婉如春。” 待进忠将自己与魏嬿婉相遇的事情,告诉与自己同住一室的进宝后,进宝忍不住噗嗤一笑, “进忠,你向来是个挺聪明的人啊,如今怎么会被一个小小女子给骗了?” “被骗?什么意思?” “坤宁宫自从顺治帝后,便没有任何娘娘居住,不过是供奉神佛的地方,那姑娘怎么可能是在坤宁宫伺候什么吴贵人呢?你再想想,吴贵人……宫里可有这么一个贵人?可当真是无贵人啊,哈哈哈。” 进忠面色微微一滞,却有一抹淡淡的红晕浮上他的脸颊,他拍了拍后脑勺,不怒反笑, “进宝,你瞧我这脑子,如今竟然连你都不如了。” “我瞧你被骗的还挺高兴的。”进宝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 而进忠的心却如湖面微漾,无法平静。 那日,进忠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竟是魏嬿婉。少女纤细活泼的身影,就这样在他的心中,不断发酵生根。 此事,不出几日也被魏嬿婉笑着告诉了如懿。 那日,原是魏嬿婉做了几个拿手好菜,给如懿端了上去。 如懿却见魏嬿婉的手被烫伤,便也无心继续用膳,索性命惢心取来一盒上好的膏药,便让魏嬿婉坐在自己身旁,亲自为她涂着药膏。 魏嬿婉泪眼朦胧地道谢,心中自是感激不尽。 嬿婉印象里,从未有哪个主子会主动给婢女上药的,娴妃娘娘是第一个。 而她与如懿闲聊起来的间隙,便将那日偶遇进忠之事,告诉了如懿。 魏嬿婉提及进忠,面露些许惊惶之色,如今,回想起进忠看她的眼神,还是有些心惊。 嬿婉道:“娘娘,那个叫进忠的太监,看着奴婢的眼神,奴婢瞧着总觉得不干净。所以奴婢这才用的假名,省得日后他骚扰奴婢,您看奴婢多聪明啊,嘻嘻嘻。” 如懿听到“进忠”这个名字,自然便想到了前世进忠怂恿魏嬿婉的所作所为。 他算是一个比魏嬿婉还要狠的角色,前世很多事情都是进忠给魏嬿婉出的主意。 如懿心下有些担忧。 若是进忠这一辈子又和魏嬿婉熟络了起来,魏嬿婉如今这般良好的心性,会不会受进忠的影响而…… 第237章 新欢和旧爱 自然,这不过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如懿旋即笑着对魏嬿婉道:“既然,你觉得他看你的眼神不干净,那往后你遇着了他,也离远一些,省得吃亏。” “奴婢明白。” 半个月后,天气渐凉,寒冬将至,承乾宫的恩宠却依旧沉寂,皇帝依旧没有踏足。 也是啊,他身边从不缺女子环绕,如懿也不过是他众多旧爱中的一个。 再往特殊了说,也不过就是一个与皇帝早相识几年的旧人,又怎能比得上那些新人在皇上心中的位置呢? 而近来,皇帝又新纳了一位官员进献的佳丽,那佳丽被封为温答应,而后得宠数日,如今,更是被加封为温常在,备受宠爱。 这些都与如懿无关,如懿也没什么可在乎的。 她如今在乎的却是另一桩事,那便是如今时节已近入冬,寒意渐浓。 而失宠半年有余的如懿,也到了该向那个男人低头服软的时候了。 曦月虽素来对承乾宫多有照拂,如懿手头的银钱也算宽裕,可冬日里的红罗炭却不是银钱可以买到的 ,更是谁也帮衬不了她。 那么,便唯有皇帝的宠爱,才能令她在寒冬腊月里有足够的炭火取暖。 瞧啊,在这后宫之中,终归还是要靠皇帝的恩宠才能过下去,在这个世道,只有男人才是女人的依仗,素来如此。 如懿便主动去养心殿找了皇帝。 那一日,守门的是李玉,如懿便带着惢心一块步入养心殿,身后的惢心则是端着一碗暗香汤。 如懿才刚踏入,却见皇帝彼时正温香软玉在怀。 在皇帝怀里的,是新封的温常在,这本不足为奇,可如懿诧异的是,温常在竟然还是一副宫女打扮,二人在龙椅上衣衫不整,举止亲密无间。 翻云覆雨间,温常在还发出不可名状的唤声,惹得皇帝愈发怜爱。 如懿不曾想撞上这一幕,暗暗心惊皇帝如今的荒唐之举。 皇帝这是允许温常在扮成宫女模样进去,和他玩“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情那一套么? 如懿面上有些尴尬,便欲离去,身后却是传来一声:“娴妃今日怎么来了?” 是皇帝的声音。 如懿只好转回身去,恭敬地向皇帝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安。 ” 皇帝也不应声,却顺势将怀中本欲起身向如懿行礼的温常在搂得更紧,也算是免了温常在的行礼。 皇帝只盯着如懿道:“娴妃既然来了,为何要走?” 如懿见皇帝的目光如炬地看着她,不由心头微颤,旋即便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醋意,眼眶有泪光隐现。 皇帝却是戏谑一笑:“娴妃这般神情,莫非是觉得朕又让你受了委屈?” “臣妾不敢。” “那便好,”皇帝依旧搂着温常在,目光却直直凝视着如懿,眉眼染了一丝玩味般的笑,“如懿,你从不轻易来朕的养心殿,今日过来,倒是难得。” 如懿方含笑道:“臣妾今日起了做暗香汤的兴致,想给皇上尝尝臣妾的暗香汤。只是不曾想,是臣妾来的不是时候,早知道温妹妹在此,便给温妹妹也备上暗香汤了。” 说罢,如懿还抹了一下眼泪。 第238章 你最近可还好? 温常在整个人轻柔地依偎在皇帝的怀中,仿佛一朵娇嫩的花儿似的。 这副勾人的模样,别说皇帝喜欢,如懿若是男人,只怕是也要心动。 温常在巧笑嫣然道:“娴妃姐姐说笑了,是嫔妾无福享用娴妃姐姐亲自做的暗香汤罢了。” 如懿脸上亦是挂了浅浅的笑:“温妹妹若想喝,随时来本宫的承乾宫,紧着妹妹喝个够呢。” “暗 香,汤。”皇帝低声喃喃这三个字。 他眼底掠过一抹柔情,思绪翻滚间,便有一些模糊的记忆涌来。 他想起许久之前,如懿初入宫闱时,曾对他说过的话, “皇上,若是有朝一日臣妾惹您生气了,臣妾就做一碗暗香汤给您喝,您就不要生臣妾的气了,可好?” 忆起往昔,皇帝眉眼间隐隐夹杂着几缕温柔。 但最后,他却还是收敛了面上的温和,只对如懿淡淡道:“朕以为,你还在和朕置气,所以这些日子,你不曾来朕的养心殿半步。 ” “臣妾如何会生皇上的气,说来,当初那件事情,也是臣妾不好,违反宫规在先,私底下给贵妃娘娘送了红萝炭在先,才惹出了如此事端。” 皇帝诧异的看了一眼如懿,要是从前,如懿可不会这样对他服软示弱。 不过,这才对,他本就是一国之君,就算自己曾经有多宠爱她,如今,她也不过是他的嫔妃罢了。 皇帝看着如懿手中的暗香汤,忆起了与如懿从前的温情。 他便顺势松开一旁宫女装扮的温常在,温和道,“罢了。温常在,你先退下吧,朕有空再去陪你。” 温常在见皇帝就这样甩开了她,心底升腾起不满。 但终是忍住了,只咬牙切齿应了一句:“是,臣妾告退。” 温常在一边告退,一边不忘狠狠睨一眼如懿,临走之际,她也不给如懿行礼,便径直离去了,如懿只做不见。 待温常在走了,皇帝扫视一眼如懿,只用探寻的目光盯着她:“如懿,你最近……可还好?” “皇上不在臣妾身边,臣妾如何安好?其实,这段时日,臣妾一直都想找皇上,只是迈不出一步。”说罢,如懿垂泪示弱道 ,“那皇上呢,皇上如今,可还在生臣妾的气?” 前世的教训,已经让如懿学会了这样适当的服软。 她本不是这样的性子,但生在宫闱,必须得学会她曾经深以为恶的奉承和讨好,要不然,只怕又落得前世的下场。 皇帝笑着冲如懿招了招手:“你做暗香汤还不忘给朕送一碗尝尝,也算有心,朕如何会生气? 如懿,来,给朕尝尝你做的暗香汤。” 如懿轻移莲步,笑意盈盈地走上前去,将手中温热的暗香汤递到皇帝面前。 “皇上尝尝,这暗香汤可还是臣妾从前做的味道?” 皇帝便端起暗香汤浅酌一口,旋即缓缓点头:“味道极好,与你之前所做的相比分毫不差,好喝。” “皇上喜欢便好,臣妾做的暗香汤,能够得皇上的喜欢,也是臣妾的福气。” “如懿,你有这份心便好。”皇帝又饮了几口暗香汤,而后也便放下了。 皇帝又用掌心轻轻托起如懿的面颊,指尖划过她面上的肌肤,低低道:“如懿,朕那日冒失了。 但曦月当时那个情况,你当时又有些咄咄逼人,朕也是在气性上,才对你多说了几句,你可不许怨朕。 ” “那日,是臣妾糊涂。总觉得臣妾与皇上少年相伴的情分,您不该如此不信任臣妾。这才对皇上有了些许怨念。不过,如今,再多的怨,也便消退了。” 皇帝长吁一口气,道:“如懿,朕并非薄情寡义之人。对你有情分,对后宫众人都有情分。可很多事情,不是用朕的情分断定的,你能明白么?” 如懿微微垂首,一双美眸中噙着些许泪花,“原来,皇上心中,对臣妾的情分,也是对旁人的情分?” 皇帝面上有些错愕,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一些几乎是下意识的话。 他忙又找补道,“如懿,你别误会。朕是一国之君,自然对众人皆有情分,但对你,自然是不同些的。” “臣妾明白。”如懿心底略微有些酸涩,替上一世的自己心酸。 上一世,她为何会因为自己在他心中有多特殊的。 看如懿眼底快要落下泪来,皇帝有些心疼,便自以为大度地道:“罢了,都过去了,之前红罗炭的事,便不提了。朕一国之君,也不与你一届女流之辈计较。” 第239章 浓情蜜意帝妃图 如懿心底冷笑,口中却道:“皇上不计较便好,那臣妾便安心许多。” 说罢,如懿便温顺地靠在他胸口的位置,二人腰身亦是紧紧相贴,倒真是一幅浓情蜜意的帝妃图。 皇帝许久未与如懿这般亲近,如懿身上隐隐有沉水香的气息丝丝缕缕沁入皇帝鼻息,他自是再也按捺不住,当下直接抱了如懿在养心殿侍寝。 如此下来,如懿的恩宠虽然不如从前刚入宫的时候,但,皇帝一个月还是会去她那儿四五次。 对于宫中女人来说,一个嫔妃一个月可以得皇帝四五次召幸,也算是颇得荣宠。 因而,如懿自是度过了一个温暖的寒冬。 如懿复宠后的两个月,便到了如懿的生辰。 皇帝循例来承乾宫看望如懿,又和前世一样命御膳房做了长寿面送去承乾宫。 如懿穿一身淡粉色宫装,早早在承乾宫候着,待皇帝来了,如懿便笑意盈盈屈膝行礼。 “臣妾给皇上请安。” 皇帝温热的掌心轻轻牵起她的双手,见了如懿便笑道:“寿星婆还出来亲自迎接啊?” 如懿一副小鸟依人之态,面上晕着微红,柔声道:“皇上给臣妾做寿,臣妾岂有不迎之理?” 说罢,俩人便亲亲热热地入宫一块吃了长寿面。 待吃完长寿面,皇帝还如懿送了一双耳坠,哄着如懿戴上后直夸好看。 二人谈笑风生许久,如懿忽而跪下身去,一如前世那般,对皇帝请求道:“今日臣妾生辰,不知,臣妾可否请皇上允许臣妾讨要一个愿望?” 皇帝想着自己之前几次三番对如懿的猜忌冷落,颇为愧疚,当即便扶了如懿起身,深情道:“自然好了。 今日不论你有什么愿望,朕都答应你。和朕说说,是不是想进一进位份,让朕封你做贵妃什么的?” 上一世,皇帝也是这样问。 可她却让皇帝为他的生母正名分,白白浪费一个愿望,换了几个月的冷落,她和下人都备受磋磨,当真不值。 如今,她不想这么傻了,她倒是另有一个愿望,只是,这个愿望,也与她无关。 如懿微垂眼帘,声音有些怯怯道:“若是臣妾的愿望和臣妾无关,皇上可愿意答允?” “哦?和你无关?说说看,只要你不让朕封你为皇后,其他的都没什么问题。” 如懿似是略有踌躇,沉吟好半晌,才道:“臣妾有一心愿关乎贵妃,皇上可否允了臣妾,将三公主送给贵妃扶养。” 皇帝面容一怔,微微挑眉,问道:“今日是你的生辰,你却为旁人求愿?” “臣妾看贵妃娘娘盼子心切,实在可怜。臣妾想着,若将三公主交给贵妃抚养。 一来,可以免得贵妃膝下寂寞,二来,怡嫔的三公主可怜,从小没有了生母,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撷芳殿,只怕嬷嬷们会生了懒怠之心。 交给贵妃,倒是正合适,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如懿之所以提出这个心愿,便是因为,前些日子,曦月偶遇被乳母抱着透风的三公主,便对三公主实在喜爱得紧。 如懿当时便提出曦月可以领养三公主。 曦月自然也想领养,却不好对皇帝说出口,怕皇帝觉得她是依仗高家对他提要求,怕皇帝又猜忌高家。 因而,如懿便起了帮曦月领养公主的心思,公主不是皇子,皇帝没必要忌惮。 贵妃如今是她的姐妹,如懿借着自己的生辰,向自己的好姐妹讨一个心愿。 既可以加深自己与贵妃之间的姐妹情谊,又可以让皇帝觉得,她对他当真,别无所求,只求一份情意。 自然,如懿也有私心,她更是可以通过此举,赢得皇帝更多的欢心。 一个别无需求的女人,便是皇帝最喜欢的。 她便迎合着皇帝喜欢的人设,做一个看上去只需要情深义重,别无所求的人。 皇帝眸光深邃,看向如懿的目光略带了几分探寻之意:“如懿,你自己便当真如此与世无争,别无所求么?” 第240章 孩子的醋你也吃? 如懿迎上皇帝那双有些骇人的眼神,心头一颤,却也只能用自己坚定的目光,迎面对上他探寻的视线。 半晌过后,如懿道:“臣妾自然也有所求,但臣妾所求,是与皇上彼此信任,真心真意的托付。” 皇帝闻言,脸上探寻之色丝毫未减。 他缓缓起身,俯身凝视着如懿,指尖轻轻挑起她的下颚,淡淡出声问道, “那么,你可觉得朕辜负了你的信任?” 如懿眼睑轻垂,眸光隐没在她幽长的睫毛下,有一抹忧伤,适时在她眉间流转。 她的声音像是被风拂过的细羽,带着几分酸涩:“臣妾不敢瞒皇上,臣妾对皇上,是有过失望的,可臣妾却是相信,皇上往后不会让臣妾失望。” 如懿明白,皇帝喜欢听真话,她便说给他听 。 她便又道:“今日臣妾生辰,您不会怪罪臣妾说出如此大不敬的话吧。” “哈哈哈,”皇帝闻言,却是忽然笑了。他很欣慰,那个直言不讳的青樱还在。 皇帝抬手扶起如懿,掌心在她纤细的手背上轻轻一拍,神色间多了几分温和,低声道:“你性子素来如此。今日又是你生辰,朕如何会怪你?” “那……臣妾的心愿?” 皇帝蓦地笑了起来:“也好。贵妃的身体素来体寒,本就难有身孕,领养一个女儿在膝下,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刚巧三公主也是失了额娘的。” 皇帝明白,高曦月这辈子只怕是无缘子嗣了,终归是他对不住她。 若是领养皇子,难免会让高斌起别的心思。 如今,若按照如懿的意思,给高曦月领养一个公主,既可以解了高曦月膝下寂寞之苦,又可以安抚高家,可谓是一箭双雕。 而这主意是如懿提出来的,皇帝自然颇为满意的看向如懿,不由赞道, “如懿,你不愧是朕的解语花,此举,既替朕安抚高家,又让朕的三公主有了照顾,倒也成全的你自己的愿望。” 而如懿自是早早摸透了皇帝这样的想法,所以,才敢对皇帝提出这样的心愿。 今日,她也不过是提前算好了皇帝的心事罢了。 如懿便也挑眉一笑,道:“臣妾可没有想那么多,不过是想着,贵妃姐姐那样喜欢孩子。有了三公主后,贵妃姐姐膝下,也就不寂寞了。 您说的什么安抚高家,臣妾倒是不懂。 若真如皇上所言,可以安抚高家,那……还希望皇上不要觉得臣妾干政才是。” “怎么会,这是你对贵妃和朕的孩子的情谊,如何干政?只是,如懿啊,你觉得贵妃膝下寂寞,那你呢,你不寂寞吗?” 如懿闻言,便依在他怀中,双手温柔地环上他的腰间,声音宛如春风,温软而细腻。 “臣妾喜欢清静,只想清清静静地和皇上在一块,有了孩子在身边,皇上心里就只有孩子了,往后,您来臣妾这里,便多半只是来看孩子,就不会看臣妾了。” 皇帝轻笑,捏了一记她的鼻子,声音带了几分许久未有的宠溺:“孩子的醋你也吃啊?” 如懿娇俏一笑:“不可以么?” 第241章 死局 “自然可以了,只是,如懿,往后你若有了自己的孩子,可不许这么小心眼儿了,朕还要你给朕生好多阿哥公主呢。 ” 如懿轻啐一口,姣好的面容染上了绯色:“皇上又打趣臣妾了,臣妾之前便说过,臣妾不想生。 都说女人生孩子,都是过一趟鬼门关,搞不好性命都会丢了,臣妾可害怕……” 皇帝并未在意如懿所言的什么“女人生孩子是过鬼门关”。 他只嗔怪地看她一眼,旋即说道:“瞧你这傻话。这女人啊,哪有不生孩子的,若不生孩子,如何算得一个完整的女人? 更何况,你生在宫中,便更要以子嗣为重。这种傻话,如懿你往后可不许说了。” 如懿心中冷笑连连,不生孩子的女人不完整?是啊,就连如懿自己前世也是这样觉得。 自古以来,女人在世人的眼中,便是传宗接代的工具,在皇室,更是如此。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女人在男人眼里只不过是一个生育机器,又凭什么女人只能依附男人,究竟是为何? 没有为何,素来如此,哪怕她是重生一世,也改不了女人必须一辈子依附男人的结局。 在这一瞬,如懿忽然幻想,若是有朝一日,她可以生在一个男女平等,女子不用依附男人的年代便好了。 只可惜,这终归只是妄想。 妄想…… 如懿思绪翻涌,一颗心,仿佛要被无尽的苦涩浸透,沉沉地坠落,跌入那无底的深渊。 她心中分明有许多不甘,却只能死死压抑这股情绪,不敢在皇帝面前流露分毫。 或许,上一世,弘历对她说的,是对的。 他们初见时,弘历便曾和她谈起起《墙头马上》里的李千金。 那时,弘历说:“女人不懂顺从夫君,温柔侍上,苦的是自己。” 那个时候的青樱啊,却和他争的面红耳赤。 她甚至在心底想,女人做到顺从夫君,温柔侍上,苦的便不是自己了吗?苦的也是自己啊,只是,没有那么多男人强给的磋磨罢了。 不管怎么做都是苦,苦的永远只是女人,尤其深宫中的女子最是凄苦。 皇帝见如懿似乎是在想些什么,不由伸手在他面前一晃,“你傻了?在想什么呢?” 如懿浅笑着摇头:“没事,臣妾也盼着给皇上添一位小公主。” 皇帝却是紧了紧如懿的掌心,道:“为何就是公主了?公主阿哥咱们都要有,儿女双全才是最好。” 如懿也并不搭话,她自然也想当一个母亲,可是,她却莫名有了一种离经叛道的想法,她不愿自己的孩子是为男人所生。 不愿自己的孩子也与自己一样成了传宗接代的工具,可没有男人,女人如何生孩子? 这是一个永远走不出的死局。 皇帝如何看得出如懿如今的心事,他也不关心如懿此时此刻的心事,只顺势牵起如懿的手。 在她的手背上一吻,旋即,眸中便染上了欲色。 皇帝忍不住将如懿拥进入怀里,温热的气息拂过如懿面颊,在她耳畔低低道, “如懿,你身上好香啊,来,靠朕近些,给朕细细闻闻。 嗯……,似乎染上了玫瑰的香气,再加上,你身上素有的沉水香,真是好闻 ,如懿……” 皇帝不由又贴近了如懿几分。 烛光摇曳,一室旖旎。 床榻之间的的曲意逢迎,彼此肌肤相贴时的温暖,并没有让如懿的心变得多热乎。 她甚至觉得,自己与眼前之人亲密时,她仿佛没有灵魂一般。 如懿拥着那个男人的时候,懂得如何顺从他的举动,却只觉得,自己成了一个讨好她的机器。 这种感觉,真是心酸无奈。 第242章 璟昭 许是因为如懿这一日的直言不讳和故作跳脱的性子,倒是勾起了皇帝心中与她那些美好记忆。 故而,皇帝这一夜,总一声声地唤她:“青樱,青樱……”。 却从不曾唤她一句“如懿”。 他仿佛已经浑然忘却,如今的她,早不是青樱,而是如懿。曾经那个青樱,早已死在了前世嫁给弘历的那一刻。 这夜,皇帝叫了好几次水,一直到五更天才搂着如懿沉沉睡去。 如懿感觉自己起来侍奉皇帝更衣的时候,精神不振,浑身亦是酸软无力。 皇帝倒也不像从前那般客套地让如懿多睡一会儿,只由着如懿侍奉他穿上一袭明黄色的龙袍。 皇帝目光倒甚是温和。 临走之际,他眉眼中尤有不舍,含笑对如懿道,“如懿,昨夜你侍奉辛苦,一会儿给皇后请了安,便好好睡一觉,补补眠。” “是,臣妾恭送皇上。”如懿一如既往的屈膝行礼,温顺得体。 “嗯。”皇帝淡淡应声,便也转身离去。 次日,皇帝便按如懿所说的,将怡嫔的三公主交给曦月抚养。 高曦月欣喜不已,不曾想,如懿真的替自己求来了三公主。 当下,曦月便搂着怀里的三公主,在她额上吻了又吻,欣喜过后,方才想起跪下谢恩。 “臣妾多谢皇上,臣妾一定会好好对待三公主的。” 皇帝看着高曦月那副对公主怜惜备至的模样,心中一暖,忙伸手将她扶起,掌心轻轻地拍着高曦月的手背, “你不用谢朕,让你养着公主的主意是娴妃提出来的,要谢你便谢娴妃吧。” 高新月巧笑嫣然道:“是,臣妾一会儿一定备上厚礼,去承乾宫好好谢谢如懿妹妹,” 曦月说罢,也不忘再奉承地说几句皇帝的好话,“但是臣妾自然也得谢谢皇上。 皇上恩典,愿意给臣妾一个孩子,也算弥补了臣妾这么多年来无法生育之苦。 嗯,那皇上,您可为小公主起了名字吗?” 皇帝闻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还没有给公主取名字。 皇帝面上略过尴尬,却也只是淡淡道,“这么久了,一直把公主搁在撷芳殿养着,朕倒是忘了给她起名字,既然如此,不如贵妃为公主取一个如何?” 高曦月颇为震惊的看一眼皇帝。 啧,之前给怡嫔做那么深情的诗,结果,一年多了,连人家女儿的名字都还没有起,真会装啊。 高曦月心底对皇帝尤为不满,面上,她却是冲皇帝温婉的笑了笑, “好啊,那臣妾就为公主取一个名字。” 曦月思虑半晌,旋即目光温顺地看向皇帝,含笑道,“昭昭如愿,岁岁安澜。臣妾一直很喜欢这首诗中的昭字, 小公主要不就叫璟昭,如何?臣妾希望公主和诗里一样,一生平安喜乐。 往后,她一定会是一个活得开开心心,自由自在的小公主。” 皇帝微微颔首,欣然同意:“甚好,那从今日起,小公主便叫璟昭了,贵妃,她是你的孩子了。” 自那日起,高曦月便正式养着璟昭,那之后,曦月便每日都是围着璟昭转。 除了有时候璟昭喝奶需交给乳母嬷嬷照料,曦月多半都是将璟昭带在自己身边亲自照看。 就连璟昭睡觉,她也要自己亲自哄着,真真是一个慈母。 就连如懿都笑着打趣高曦月:“瞧瞧我们曦月这爱护璟昭的样子,当真真有一个额娘的样子了。” 第243章 其乐融融的后宫 而有了璟昭的陪伴,高曦月愈发不喜皇帝的到来了,皇帝不在,她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乐得自在。 不是逗弄着璟昭玩儿,便是抱着璟昭去各宫嫔妃宫里串门,一块嗑嗑瓜子,吃些水果点心,聊着宫廷趣事,好生快乐。 反倒是有时皇帝来了咸福宫,高曦月犹有不悦,只能耐着性子去伺候皇帝。 又是伺候他穿衣服,又是伺候他用膳,又是伺候他穿靴子,脸上还要伴着笑。 高曦月感觉自己都要一个头两个大了,每次都忍不住在心底暗道一句。 都这么大个人了,不能自个儿穿衣穿鞋吗?璟昭都会自己穿了。呸! 哎,然而有什么办法? 皇家的规矩便是如此,宫里的女人,生来就是伺候皇帝的。 皇帝从来不是他们的夫君,而是她们的主子。 她们这些女人,甚至包括皇后,都不过是皇帝枕畔之间的一个物件罢了。 皇帝想起来的时候,对你亲亲热热,恩恩爱爱,想不起来的时候便是扔到一边,不闻不问。 这便是帝王之家。 四季更迭间,两年又过。这两年,宫里唯一一桩喜事,便是绿筠又添了一个四公主。 乾隆五年时,璟昭已然三岁了,原本襁褓中小小的一个奶团子,如今都已会走路了。 璟昭尤其爱去如懿的承乾宫,最喜吃如懿承乾宫里那一道去了青梅丝的白玉霜方糕,每次还吃的满嘴都是。 高曦月便拿着帕子,温柔的给璟昭擦拭着嘴角:“你这皮孩子,真是一点公主的风范都没有。 每次吃东西都吃的满嘴都是,若让你皇阿玛看到了,都得怪额娘没有教好你。” 璟昭闻言,小小的弯眉略微蹙起:“额娘对我最好了,皇阿玛又不教女儿什么,为何还要说额娘没有教好女儿? 哼,我不喜欢皇阿玛,皇阿妈总是凶凶的。每次路过养心殿,总听见他在养心殿发好大的脾气。” 如此直言不讳的性子,倒当真是随了曦月,只是,璟昭这番话,倒是把一旁的各位娘娘吓得浑身冷汗。 她们只好轮番数次告诫璟昭,这种话千万不要拿到皇帝面前说。 璟昭乖巧地应下,便又开始拿着白玉霜方糕吃。 吃饱了,璟昭便缠着各位娘娘要听故事,几位娘娘就轮番讲给璟昭听。 后来,不知怎的,璟昭便只缠着陈婉茵讲故事了,还甜甜的夸她,“婉娘娘的声音最温柔了,我要听婉娘娘讲故事。” 听着听着,璟昭便趴在婉茵怀里睡着了。 陈婉茵每每望着趴在自己膝盖上睡着的小璟昭,想要伸手触碰,却又不忍心把她吵醒。 有次,倒是曦月一把将趴在陈婉莹膝盖上都快睡着了的小璟昭拎了起来,随后,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璟昭,你这小坏蛋,趴在人家婉娘娘身上睡,也不怕把婉娘娘膝盖睡疼了。” 璟昭眨着睡意未消的双眼,迷迷糊糊地开口道, “额娘,不是您和娴娘娘说婉娘娘膝下寂寞,让我多多亲近婉娘娘吗?女儿不对吗?” 小孩子说话直接,让曦月有些尴尬,上前便要去拧璟昭小耳朵,又舍不得拧重了, “璟昭,你这嘴巴!该打!” 陈婉茵闻言,错愕地抬眸,眼眶却已然泛红,泪珠顺势滑落。 “我说璟昭如何会愈来愈爱缠着我,原来……竟是各位姐姐的缘故。” 小璟昭见状,连忙摆了摆手,便窝到了陈婉莹的怀里。 她甜甜道:“不是的不是的,婉娘娘,也不全然是因为额娘她们的缘故,我是真心喜欢婉娘娘的。” 说罢,璟昭绽出一抹甜甜的笑,轻轻扯了扯陈婉茵的袖口,道:“婉娘娘声音最好听,最温柔了,璟昭就是最喜欢婉娘娘讲故事。” 第244章 少了许多风韵 陈婉茵心底蔓延起一层又一层的暖意,指尖轻轻拂过璟昭的脸颊,温声说道:“你喜欢听,婉娘娘随时讲给你听。” “好哦好哦!” 如此下来,陈婉茵感觉自己原本日复一日等待皇帝却终究只是一场空的生活,倒也添了几分乐趣。 就连婉茵以往总画皇帝画像的习惯也改了,原本桌上堆满皇帝画像,被婉茵晾在一边生了灰。 桌上全变成了话本子里的各种故事,那都是陈婉茵给璟昭精挑细选的话本故事。 这些故事,都不够满足璟昭。 她还总天天嚷着:“呜呜,我想听白头偕老,团团圆圆的故事,我不要听打仗的故事,每次打仗都要死好多人啊,璟昭怕——” 如懿忍不住打趣:“年纪小小的偏爱听这种故事,也不知像了谁。” 白蕊姬也捏了一把璟昭的脸,乐呵呵道:“世上没有那么多白头偕老圆满结局的故事。 只有男人忘恩负义,抛妻弃子的故事。 璟昭,你可为难你婉娘娘了。那些所谓幸福圆满的故事,本就是虚构的。但凡有的,可全给你讲完了。” 璟昭眨着一双浓眉大眼,又舔着小手指,好奇地问:“我之前也听二哥哥说,话本里故事都是假的,是人自己编的。 二哥哥还和我说,要多学三国志这种真故事才好。既然故事都是假的,是编的。 那……你们编我喜欢的故事给我听,好不好?” 话音刚落,曦月倒是直接找到了重点,“二哥哥?你什么时候和二阿哥碰上了? 璟昭,你二哥哥是皇后的孩子,他有没有欺负你?有没有?快给额娘看看。” 曦月担心得不行,急急抱了璟昭在怀里四处查看伤口。 璟昭却是摇头:“额娘,二哥哥对我很好,额娘记得吗,上次额娘带我去御花园碰到了二哥哥。 那时,我和二哥哥说,我喜欢他手上的那个洋娃娃。 然后今年我生辰,他便送了我喜欢的洋娃娃,还……还叫我不要和皇额娘说。” 高曦月眸中闪过讶异:“当真?” “真的真的,额娘,兄弟姐妹里,我最喜欢二哥哥了,嘻嘻嘻。二哥哥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偷偷给我。而且,每次都是趁额娘你不在咸福宫的时候。 上次额娘你和海娘娘一块去出恭,二哥哥便偷偷来咸福宫找我,给我带了我最爱吃的糖糕,嘻嘻嘻。” 曦月闻言,心底微微泛起一丝暖意:“罢了罢了,谁让我的小璟昭太招人喜欢了,难得连皇后的嫡子永琏都喜欢你。” 话刚说完,高曦月猛然想起了什么,气得扬起手,作势要朝璟昭拧去。 “你又瞒着额娘偷偷吃糖糕了,额娘说过多少次了,你牙都还没长好,不许吃糖,你偏不听额娘的!以后长了蛀牙怎么办?” “唉呀,我说漏了。”璟昭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她见高曦月要仰手打自己,吓得忙躲到了如懿和海兰身后,又用小手揪了揪如懿和海兰的衣角, “娴娘娘,海娘娘救我,额娘又要拧我耳朵了。” 如懿便连忙将璟昭护到了自己身后,笑着对曦道:“曦月,孩子还小,算了吧,算了。” 宫里一片祥和,好不欢快…… 如今的后宫,曦月和如懿已算格外得宠。加之绿筠和白蕊姬也被皇帝宠幸好几次,且绿筠又添了公主了。 眼看着与高曦月交好的嫔妃,一个个就要平分了皇帝的雨露。皇后便也有些失之急切了,总觉皇帝对如懿她们太过偏宠。 琅华的心底,总忍不住泛起一丝酸涩。 那种酸楚,就好像是冬日里悄然飘落的枯叶,带着无尽凄凉,在富察琅华心底蔓延。 素练便趁机对富察琅华道:“奴婢看那娴妃和慧贵妃格外爱穿些红色,粉色的,勾引皇上呢。娘娘也不得不防啊。” 彼时,金玉妍正陪在身旁。 金玉妍与素练对视一眼,眸光微动,随即连忙添油加醋地道。 “是啊,皇后娘娘,您厉行节俭,每日穿戴都极为朴素,她们倒是一个个穿的花枝乱颤的吸引皇上注意,心思真是极深。” 富察琅华闻言,几乎要撕碎了手中的帕子,脸色登时大变,她几乎有些咬牙切齿道, “是啊,本宫看贵妃和娴妃身上穿的衣服就名贵的很。 特别是贵妃,身上穿的,是江南上好的布料,身为本宫之下的高位嫔妃。 不但不和本宫一样以身作则,反而用如此名贵的布料,与本宫厉行节俭如此相悖。” 金玉妍不觉冷声道:“她们一个个的,哪是为了穿衣服,那都是为了勾搭皇上的啊 ,便是连臣妾如今穿的,也不敢太过奢华。 贵妃却极尽奢靡,偏偏如今那些高位嫔妃,总爱和贵妃一块沆瀣一气,没得带坏了她们……” 话已至此,富察琅华心里自是有些暗恨。 金玉妍说的,何尝不是富察琅华心中担忧的。 因而,到了次日和宫朝见皇后的时候,富察琅华便吩咐下去,不允许嫔妃再打扮的花枝招展,不许再穿名贵的布料。 苏绿筠只为此辩了一句,却被富察琅华狠狠申斥。 嫔妃们如何敢说些什么,心底即便怨声载道,却也只好照做。 如此,如懿的打扮便又恢复了前世那段时日的的朴素清减,甚至比前世还更略显老气。 自从如懿重生一世,她的打扮都是格外娇俏玲珑,如今,忽然变得老气横生,皇帝自然诧异。 如懿一次两次的穿的老气横生,皇帝倒是无所谓。 时间久了,皇帝只觉得自己对如懿的兴致,也因为她的衣装明显少了许多。 那日,正逢皇帝陪如懿用晚膳。 他目光顺势落在如懿身上,却见如懿那一袭褐色彩衣,素净得没有半分花纹。 如懿往昔所有美好的身姿,仿佛都掩藏在了这低调的宫装之中。 皇帝盯着看如懿了许久,终是按捺不住,放下手中的筷子,问,“如懿啊。你如今的打扮怎么变得老气了一些,朕看着与从前相比,都少了许多风韵。” 第245章 皇后的节俭之道 如懿面上当即便带着一丝惶恐不安,急急跪下身去,“皇上恕罪,臣妾……臣妾是遵从皇后娘娘吩咐。” 皇帝不由眉宇微蹙,诧异道:“皇后?皇后为何要让你们这般穿戴?” 如懿温婉道:“最近战事频繁,花费了许多银两。皇后娘娘厉行节俭,自是为了皇上着想。” 如懿抬眸,却见皇帝的面色阴沉,眉宇间隐隐有寒霜凝结。 皇帝略一沉吟,旋即开口,声音如冰刃般刺破了殿内的沉闷空气。 “哼,朕已经登基好几年。国库充盈,皇后却偏偏让你们一个个打扮的和刚入关的女子一样?全然失了后宫女子本该有的风韵!” 如懿闻言,却是撇了撇嘴,故作娇声问:“那……皇上是觉得臣妾换了个打扮,便不如从前了么?皇上这样说,臣妾可要伤心了。” 如懿话落,一双美眸中已噙满泪水,又刻意带上几分难过的语气。 她声音轻颤道:“皇上心中所珍视的,原不过是臣妾华贵装扮下的容颜身姿罢了……” 如懿的语调带着一丝凄清。 皇帝闻言,目光微动,心底泛起疼惜。 他伸手,轻轻扶起如懿,声音柔和道:“朕没这个意思。朕只是心疼你们。 明明是朕的嫔妃,该享尽荣华,穿世上最好的衣料,皇后却偏偏让你们打扮的如此寒酸,连富贵人家都不如。” 皇帝言语间,自然带了明显的不悦,这不悦,是对皇后的。 如懿轻轻依偎在他怀中,温顺而柔婉。 她微微抬眸,继续体贴地说道:“皇后娘娘说的也有理,身在皇家,才更应该为百姓们做表率。如此才能上行下效。臣妾倒是觉得皇后娘娘此举不错。” “你啊,难为你还为皇后说话,皇后叫你们穿成这个样子,真是受委屈了。” 如懿垂眸,低低道:“皇上关怀,臣妾不委屈。” 待皇帝走后,如懿指间轻抚自己身上的宫装,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心底亦是有一种快感。 香茗却是不解,叹道, “娘娘,其实,您何苦穿的如此素净,半分喜庆也没有,皇上最近也不怎么来看您了。” 惢心笑道:“我的好姐姐,您看如今还有几位娘娘真的在意皇上恩宠呢?皇上来与不来,娘娘才不在意呢。” 如懿眸中露出一丝冷冽,“皇后早早的就用零陵香对本宫下手,对本宫起了坏心。 那么,也别怪本宫蓄意离间她和皇上的夫妻之情了。更何况,本宫并未说错什么,不算冤了皇后。” 次日清晨,皇帝便遣人传召富察琅华前往养心殿奉茶。 彼时的殿内,檀香袅袅,茶香氤氲。 皇帝执起青瓷茶盏,轻啜一口西湖龙井,旋即淡淡道,“皇后厉行节俭,本是好事。 可若因此委屈了宫中嫔妃的穿戴,让她们一个个打扮的和刚入关的女子似的,未免有些太过呆板无趣。” 茶香袅袅升腾间,皇帝语气淡然,听不出一丝情绪波动。 富察琅华全然没有看出皇帝的心思,只含笑道:“皇上说的臣妾也明白。 只是,后宫嫔妃终归不同民间女子,若每日只知妆饰容貌,极尽奢靡,岂非成了魅惑君王的狐媚女子? 若是如此妖娆作态,整日里只顾着痴缠皇上,惹得您无暇顾及政务,实在有失皇家威仪体统。” 皇帝闻言,甚是不悦。 他重重地将茶盏搁下,茶盏与桌案碰撞,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震得人心头一颤。 皇帝不由冷笑连连:“朕只说了一句,你便如此言之凿凿。 好啊,皇后什么都为朕思虑周全了,如此勤俭节约,真不愧为一国之后。 倒是朕瞎操心了。不愧是皇额娘亲自挑选的儿媳,既如此,朕也依着皇后便是。朕乏了,皇后跪安吧。” 富察琅华这才注意到皇帝面上隐隐浮现的怒意,她不觉心头一紧,连忙起身,又俯身跪下。 “皇上恕罪,臣妾……臣妾失言。” 皇帝脸上极力克制着着怒意,须臾过后,他却是轻轻一笑,亲自扶了富察琅华起身, “皇后何错之有?快起来。” 皇帝的掌心轻拂过富察琅华的手背,他的指尖还隐隐萦绕着隔夜沉水香的气息。 琅华知道,沉水香,是如懿的承乾宫素日用的,想到这,心底不免心酸。 他是自己的夫君,可是,夫君的这双手,可曾有一日只属于她?从来不曾,她从未拥有过一个完整的夫君。 他的手,会在哪一日,轻轻拂过哪个嫔妃娇俏美颜的脸颊?又会在哪一日,搂着哪个嫔妃曼妙的腰肢,停在哪个嫔妃肤如凝脂的身躯? 琅华心底泛起酸涩,微微抬眸,凝望了他一眼。 眼前的男人,他有着天生微微上扬的唇角,可他的唇,又停留在多少女人的身上? 数也数不清。 而她富察琅华,不过是她的皇后,一个中宫摆件而已。 皇帝好似从未真正宠爱过她,他爱的,是皇后位置上坐的人,是她的家世,不是琅华。 富察琅华迷糊的揣想着,一颗心也直直坠入谷底。 却又听皇帝温声道,“罢了,厉行节俭之事,朕依你便是,只是,不要太过也便是了。” 琅华连连应声,微垂眼帘道:“臣妾明白。” 第246章 时隔五年的大选 宫里的人嫔妃打扮的呆板无趣,皇帝对宫中旧人兴致缺缺,便又在乾隆六年末,开始一场大秀。 五年前,皇帝的大选,是为了留住他曾经的青樱妹妹,那时,其他秀女不过是形同虚设。 可这一次的选秀,他倒是挑选的极为细致,每位秀女都是亲自挑选,所选的,都是有着绝世容颜的女子。 新人来了之后,如懿和曦月的恩宠便也双双淡了下来,如懿和从前宫中故人的恩宠都不过尔尔。 如此,倒也是符合了皇后的心意。 从前,皇帝一个月去如懿那儿四,五次,也算颇得恩宠。 如今,皇帝倒是一两个月才去如懿的承乾宫留宿两次左右。 皇后富察琅华会循例安排几个高位嫔妃去养心殿给皇帝侍奉笔墨,如懿这才有和皇帝多次见面的机会。 皇帝倒不觉得有什么,更不觉得自己对如懿和后宫旧人有什么亏待冷落。 每每皇帝见了侍奉笔墨的如懿,也照旧与她说着那些情深义重的情话,做着看上去两情相悦的事。 他会贴心地握着如懿微凉的掌心,道上一句:“如懿,才入秋,手怎么就这么凉啊?来,朕为你暖暖。” 他也会为温柔地如懿穿上他贴身的披风,怜惜道:“今日可冷了,穿的还这么单薄。如懿,穿上朕的大袄子。” 他还会偶尔看着如懿姣好的侧脸,忍不住拥她入怀,看着如懿通红的脸颊,在她耳畔喃喃低语道, “如懿,许久不见,你又变美了许多,朕真的很想你。” 然后,便又搂着如懿在她身上寻觅着曾经的温存,偶尔情意上涌,唤上几句“青樱。” 他也会一如既往对如懿说着那句:“最近新人多了,朕难免顾及不过来,朕虽然不怎么去你宫里,但如懿,你始终在朕的心里,而不是在这宫里” “臣妾明白……” 如懿每次都这般敷衍地应着,只觉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自然,皇帝的情话,也并不是对她一个人这么说的,那些深情的事,也不是对她一个人这么做的。 譬如,上次如懿去苏绿筠的钟粹宫里,便正好看见苏绿筠正接过已经洗好的一件袄子。 那是皇帝曾为如懿贴心披上的袄子,如今,又在绿筠这儿。 曦月也在一旁,便随口问:“皇上的袄子怎么在你这?” 绿筠便颇有些尴尬道:“昨儿个为皇上侍奉笔墨,皇上给臣妾披上的,自然是要洗好,给皇上送回去了。” 曦月唇角瞬间勾起不屑:“一件破袄子,今日披在你身上,明日披在如懿身上,后日,便又要披在我身上,还要我们洗干净还给他!呸!” 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这一次,是真的笑,没有嫉妒,无谓争宠…… 而这段时日,最为得宠的一个新人,是前朝一个王公大臣从江南带来的佳丽。 那江南佳丽,尤为擅长歌舞,皇帝喜爱得紧,当即便封她封为了林官女子。 除了林官女子得宠,皇帝在乾隆六年这一年微服出巡时还结识了一名女子。 说来,那女子,也险些入了宫,差一点,成了嫔妃…… 还当真是差一点…… 那是乾隆六年初夏,皇帝微服私访,探查民情。身旁只跟了王钦,李玉,和几个御前侍卫贴身伺候。 那日,皇帝本欲回宫,岂料,半道忽然下了暴风雨,马车偏又坏了。 皇帝便着一身便衣,敲了一户平民人家的门,开门的人,便是一个窈窕的少女。 少女纤细而娇俏的身影,宛若一缕轻烟,透过朦胧的雨幕,映入皇帝的眼帘。 她眉眼间,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那种娇柔之态,都快要将皇帝的魂魄也一并摄去。 皇帝望着她,一时间便失了神志,心跳愈发急促起来。 是许久没有这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了呢? 皇帝细细思索,上一次有这种心动的感觉,还是在绛雪轩,初初遇见青樱的时候。 如今,这种感觉,仿佛又回来了。 第247章 李凝儿 皇帝的喉结微微滚动,眉宇间尽是惊艳,他就这样怔怔地望着那女子,久久地都没有回神。 他想,这便是心动吧。就一如当年,他与他的青樱妹妹在樱花树下初次相遇,一见倾心。 皇帝的这一心动,便让皇帝在李府多留了许多日子。 他为李凝儿买她最爱吃的糖葫芦,还有她最爱吃的酱饼,陪她闲话家常,亦是倾听她所有的烦心事。 如今的皇帝,全然是一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模样,与平日里那个九五至尊,简直就不是同一个人。 李凝儿并不是出身大家,也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温润少年,且自己喜欢的东西,皇帝都会费尽心思给她。 如此下来,李凝儿终是心动。 二人很快便互表了心意,李凝儿的阿玛额娘也不敢阻拦。 因为,他们早在王钦的暗示下,知道了皇帝的身份,只能看着自己的女儿一点点的沉沦在那个男人的誓言和情爱里。 皇帝的誓言那样沉沉入耳,他郑重道, “凝儿,你放心,你既然跟了我,那么,从今往后,我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 李凝儿深信不疑,却还是忍不住问:“真……真的么?” 皇帝握紧她的纤纤玉指,将她拥入怀里:“相信我 自然是真的。” 皇帝信誓旦旦,很快,又将当初同青樱说的那一些情话,通通和眼前这个女人说了一遍。 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长久。 而李凝儿只不过是一个没见过太多世面的平民女子,也便被皇帝的甜言蜜语哄得七荤八素。 一直到被皇帝骗了上了榻,她还以为自己如今是他的唯一。 临走之际,皇帝轻抚她的发髻,笑道:“凝儿,你放心,等我处理完家里的事,一定会来找你,娶你做我的女人,留在我的身边。” 而皇帝口中那所谓家里的事,也不过是因为皇帝心知,民间女子入宫,压根不符合宫中规矩。 他需要知会皇后和太后一声。 李凝儿便这样蜷在皇帝怀里,指尖攀附着皇帝的脸廓,低低问道 。 “洪历哥哥,那,你……这一走,不会把我忘了吧?等你处理完家里的事情,当真,会来找我吗?” 皇帝唇角含笑,旋即在她手背落下一吻,“我一定会来找你的,凝儿。” “洪历哥哥说的话,我都相信,对了,洪历哥哥,我还一直没有问你,我……我是你第一个喜欢的女子么?” 皇帝一怔,眼底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 在那么一瞬间,他莫名想到了与青樱初遇的模样,可青樱的身影,却很快,被他对眼前女人的热切渴盼压下。 皇帝自然是温声哄着她:“你自然是我第一个心动的女子,除了你,再无旁人。” “洪历哥哥……”李凝儿感动不已,没有注意到皇帝眼中掺杂的一丝心虚。 待皇帝离开李家后,原想将这件事情,率先知会太后和皇后,再接李凝儿入宫,封她为答应。 却不曾想,他才刚回宫,自己在这民间与李凝儿的事,不知被谁传便民间朝野。 第248章 皇帝的花闻轶事 人人都道,皇帝昏庸,明面上是去微服私访,实际上是民间找女人的。 便是连前朝老臣张廷玉亦被惊动,私底下急急找到皇帝,劝说道:“皇上,恕微臣直言,您宠幸民间女子,实在不合规矩。 此事若是真的,微臣还请皇上三思,万万不要将那位民间女子带入宫中,以免落了百姓口实。” 皇帝本就烦心,听到张廷玉也来聒噪,登时勃然大怒,顺势便抓起桌案上的奏章,朝张廷玉狠狠掷去, “胡说八道,朕何时告诉你们,朕宠幸了什么民间女子!外面那些谣言,老百姓胡诌也便罢了,你们这些老顽固也信?” 张廷玉尤有不信:“皇上当真……没有?” 皇帝羞怒道:“自然没有,给朕滚出去!” 张廷玉便这样对皇帝狠狠斥责的一番,最后也只得无奈离去。 次日,皇帝去慈宁宫拜见太后时,太后也问皇帝此事是真是假,皇帝面上亦是有一些不悦,只道。 “怎么连皇额娘都开始听信人言,觉得儿子此番微服出行,宠幸了什么民间女子?” 甄嬛不觉冷声一笑,“当真是哀家听信人言?皇帝啊,不是哀家想要去掺和你的事。 而是,若你真的在外面宠幸了哪个民家妇女,也未免太不知分寸。 皇帝你此番是去微服出巡的,而不是去民间街坊留下这些花闻轶事。 你可知,在民间,一个清白女子,随随便便的同一个男子在一块,那可是要浸猪笼的! 这种事情,最是不堪。你是皇帝,若真轻易毁了一个女子的清白之身,落下如此不堪之事,会被天下臣民耻笑!” “这么严重么?”皇帝大惊失色,心底心惊不已。 可他心里忽而想到了自己那没有名分的额娘,便也忍不住回嘴了一句,“可是当年皇阿玛不是也……” 甄嬛脸色不由得大变:“你皇阿玛怎么了?弘历,你想说什么?你别忘了,你是本宫的孩子,你皇阿玛当年做的事情,你也只能放在心里,明白吗?” “儿子明白。”皇帝目光沉沉的点了点头,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一片胀痛,心累得很。 他原本,是想以一个清白之身的名义接李凝儿入宫,可眼下,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又如何能够将李凝儿接进宫中? 他自然不愿意做一个毁了女子清白的昏君,落人口实。 皇帝越想,越觉疲惫,于是,当晚便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自己青梅竹马的解语花如懿。 当皇帝踏入承乾宫时,如懿正低头一针一针细细刺绣。 烛火微微摇曳着,勾勒出如懿恬静的身影,皇帝远远望去,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安心。 他心中泛起一丝暖意,忍不住从背后轻轻拥住如懿,寻求片刻宁静安心。 他唇瓣温热的气息贴近如懿的耳畔,语气温和地问道,“如懿啊,在绣什么呢?” “皇上?臣妾给皇上请安。”如懿便欲跪下行礼。 皇帝连忙将如懿按住,并不让她起身,只道:“免礼。” 第249章 喜欢你从前的样子 皇帝眸中漾起一丝暖意,拿过如懿手中的刺绣,凝神端详片刻,不觉轻笑出声, “这不是朕上次给你披上的那件衣服么,你在上面绣什么呢,这么认真。” 如懿笑意温软,温言出声:“臣妾看到皇上衣服上的如意云纹有些褪了色,就给皇上重新绣了一个。臣妾绣工拙劣,希望皇上不要嫌弃才是呢。” 皇帝闻言,方又细细端详了片刻,指尖轻轻拂过衣领上面的如意云纹,方才坐在如懿身侧。 “朕如何会嫌弃?”他徐徐凑近如懿,轻嗅着如懿身上那让他颇为安心的沉水香气息,低低道,“绣的真好看。 只要是如懿你绣的,朕都喜欢,你这儿让朕安心,所以,你绣的东西,朕自然也喜欢。如懿……” 彼此的气息靠得极近,如懿只觉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那好似,是女子身上胭脂水粉的甜腻气息。 不似宫中嫔妃所用的香料那般馥郁华贵,反倒与平民家女子常用的烟粉之气有几分相似。 她的胸口微微一滞,皇帝身上为何会有这样的气息,如懿蓦地想到了什么。 难道,几个月前从宫外传扬开来的皇帝宠幸民间女子的流言,竟是真的? 看来皇上微服私访期间,又骗了一位女子的芳心呢。 只瞬间的微怔,如懿便已将眼底的嘲讽敛尽,唇边勾起一抹笑。 仿佛心底的惊愕,不过是风中掠过的微影,未曾惊动她分毫。 强忍内心不忿的起伏,如懿推开对自己愈发亲昵的皇帝,转而含笑上前,替皇帝捏肩揉腿, “皇上喜欢臣妾的绣工便好,皇上最近这几个月微服私巡,可累坏了吧?” 皇帝看着如此乖顺得体,正为自己正捏着腿的如懿,心下一暖,方阻止了如懿的动作。 旋即,又扯了如懿坐在自己的身边 ,叹道,“朕微服出巡,一路体察民情,是挺累的。但,一想到宫里,有如懿你在等着朕,也便不累了。 如懿啊,还好朕身边有你。 不然,朕感觉,如今连个寻求安慰的地方也没了,便是有心事,也不知道和谁说。” 如懿心底暗讽,啧,寻求安慰的地方? 原来,于他而已,她不过是他寻求安慰的出泄口。不过,也是一个替他消化情绪价值的工具啊。 如懿抬眸,压抑住自己心底的情绪,睇了他一眼,“您也真是的,有什么心事,非得今日和臣妾说呢? 您刚从宫外回来,第一夜,理应去看看皇后娘娘,怎么来臣妾这了,您这样,臣妾可是受宠若惊了,也惹得旁人说臣妾闲话。” 皇帝才不在意,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低低唤道,“如懿,青樱…… 朕眼下谁那儿也不想去,只想和你在一块,朕……朕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如懿挑了挑眉,回握着皇帝的掌心,含笑道:“皇上说,臣妾自然听着……” 皇帝却是沉默,不知该如何对如懿说这件事情。 他微微颔首,在那么一瞬,竟有些像却是如同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朕……” 皇帝踌躇许久,还是有些说不出口。 他不是不知道,对着如懿诉说自己对另一个女人的情思,对于如懿来说,是不公平的。 可是,除了自小与他性情相知的如懿,他的心思,还能对谁说呢? 如懿迎面对上皇帝的眉眼:“皇上您怎么了,想和臣妾说什么,说便是了,臣妾愿意一听。” 说罢,如懿垂眸,一副欲认真倾听的模样,倒是温顺和婉极了。 皇帝看见如懿这副模样,心底莫名生了几分感慨,“如懿,其实,你与朕本不必如此规矩。朕……朕还是喜欢你从前的样子。” 如懿却是含笑,不解道:“皇上这话,臣妾倒是听不懂了,臣妾不一直都是这样吗?” 皇帝叹了一口气:“哎,你如今,规矩沉静了许多,性子也不似从前了,你从前跳脱的性子,真真是朕最喜欢的。” 如懿闻言,眸中略过黯然,落在皇帝眼中,似是夜色下的薄雾般转瞬即逝,却莫名刺痛了皇帝的心。 “臣妾如今这样,不好吗?”如懿的声音,带着几分微颤。 皇帝忙按住如懿的双肩,温声安慰:“没有,怎么会呢?你性子虽然不如从前跳脱,但……但也很好。朕的如懿,怎样都是好的,无人能比。” 皇帝的情话一套一套,但是有几分真几分假,谁又能知道呢? 第250章 曾经算什么? 如懿不愿去分辨皇帝的话中有几分真情,她只静默片刻,便将话题转开, “对了,皇上。您方才不是说,有心事和臣妾说吗,皇上……想和臣妾说什么?” “如懿……朕……” 皇帝只觉那些千言万语刚一张口,却像被风卷走了一样,只剩下一片静默。 “皇上?何事这般难说出口了,快让臣妾猜猜,”如懿嘴角依旧蔓延着笑意。 思虑一番话后,如懿还是摇头,“算了算了,臣妾猜不出,还是皇上告诉臣妾吧。” 皇帝扣住如懿掌心的力道愈发紧了几分。 然而,那分明不是男女间亲昵的触碰,更像是一种无形的压制。 皇帝颇有几分痛苦道:“如懿,朕若说了,你可不要生气。因为,有些事情,朕也不知道和谁说,所以,只能来找你说一说。” 如懿轻柔地将头斜靠在皇帝的肩头,温婉而又顺从。 似水般柔和的语气,从如懿的唇瓣间轻轻溢出:“皇上,您今儿是怎么了?臣妾与皇上之间,不向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吗?” 皇帝闻言,终是哑着声音开口,“如懿,其实,朕……朕……这次微服私访,确实看上了一个民间女子。” 如懿面色一僵,指尖隐隐颤抖着:“皇上,您……说什么?” 皇帝亦是心虚,不敢看如懿的目光,一口气将话倾述吐出,“她叫李凝儿,朕答应她,待朕回宫之后会把她接进宫里。 可是如今,民间的传言,还有宫里的情形,朕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如懿……” 皇帝缓缓抬眼,目光中满是渴盼。 他那渴盼的目光,便这样悉数落在如懿身上,可他渴盼的,却不是眼前这个叫做如懿的女子。 而是另一个女子,那个民间女子。 如懿微敛神色,面上的笑容凝固,恰到好处地闪过一抹醋意。 见如懿默然不语,皇帝的心底的焦灼如同潮水般层层叠起,几乎要将他内心的渴望全部吞噬。 皇帝无暇多想,只紧紧握住如懿的手,声音低柔而恳切,还带着一丝颤抖:“朕知道,朕的如懿素来聪敏过人,也最懂朕的心事。 而朕的很多心事,便是对着皇后,也说不出口。 如懿,你替朕想个办法 好不好?朕……该用什么名义将她接进宫,才不会落得旁人口舌。” 如懿知道皇帝如今对她没剩多少真情。 可是,此时此刻在听到这些与前世如出一辙的话后,她还是觉得自己的心底泛起酸涩。 这便是,自己这一生需要去引以为靠的男人,他的嘴脸,还是如此令人恶心。 想办法?又是想办法。 如懿不免觉得有些可笑,她竟不知,自己是倒了什么霉。 上一世,她当皇后的时候,要她替他留下寒香见。 这一世,她只不过还是个嫔妃,还是逃不过替他想办法,去留他喜欢的另一个民间女子进宫。 那么,在他眼底,他稀薄的喜欢和情分,究竟是什么? 可是,他是帝王,他让她想办法,她便是不愿,也不能拒绝。 没有拒绝的余地,没有…… 如懿面上,是浓浓的忧伤,她眸中隐隐垂泪,“皇上今日来找臣妾便是为了这个宫外的女子吗?如果是这样,臣妾宁愿皇上今日没有过来,” 说罢,她将帕子绞在自己的手指上缠绕,面上多是为难之色。 皇帝面露愧色,双手扶上如懿肩头,“自然不是,如懿,朕第一时间就来见你,自然也是因为出巡这几个月来,对你的牵挂。 只是,刚好朕心中有烦心事,便刚好同你说了。毕竟,除了对你说,朕还能对谁说?” 如懿眼底蔓延着无尽的忧伤,幽幽道:“皇后娘娘是皇上的正妻,皇上自然应该和皇后娘娘说的。” 皇帝长吁一口气,颇为无奈道:“朕知道皇后是朕的妻子,可是,她却不是朕最初想选的人。 你知道的,如懿,朕最初想选的人,是你。你我年少相伴相知,朕的心事,也只有你懂,对么?如懿。” 如懿薄唇微抿,面上分明浓浓的失落:“那皇上……,很喜欢那个李宁儿吗?” 皇帝目光中,是无尽的期盼。 他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痴,旋即喃喃道:“朕若是不喜欢,如何会情难自抑地同她在一块?” 如懿死死盯着他,却是忍不住,问出了那一句前世她只敢对问海兰出的话。 她似是有些痛心疾首:“那,在皇上眼中,和臣妾的曾经算什么?” 第251章 如懿,你要替朕想办法 倒不是如懿在意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而是,她真的很想知道,皇帝会用何种态度,去面对同她的曾经。 她也有意勾起他对她的愧,让皇帝忆起,他曾对她的情。 皇帝面上又添了几分愧色,旋即悠悠道,“如懿,朕与你是年少情分,你懂得朕,朕与你性情相知,这便是你最大的好处。 可,凝儿她……她与你在朕心中的情分,是不一样的。” 如懿凄然一笑:“原来,世间男女情爱,竟是还会有所不同么?” “这是自然了,如懿。”皇帝幽深的眸中望向如懿,幽幽地倾诉着他对另一个女子的深情。 仿佛要将自己满心的喜爱,都化作深情的绵绵细语,“凝儿她虽然没有很好的家境,只是一个平民女子。 但她却也知书达理,颇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唯有她,看见朕,会笑得那样高兴,那样单纯,满心满眼里,只有朕。” 皇帝说到这,目光有些痴痴的。 此时此刻,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看着如懿,脑海里想着的,却全是李凝儿的身影。 皇帝眉眼含笑,悠悠述说:“如懿,朕是真的很喜欢她。宫中嫔妃这么多,可她总与你们不同。 你知道么?她对朕有那么多依赖和眷恋,至是仰慕。 可那种仰慕,便是你身上,朕也看不到。朕不想失去一个仰慕朕,满心满眼里只有朕的女人啊,如懿。” 皇帝说到情深处,愈发紧紧攥住如懿的掌心。 掌心渗着黏腻的汗水,令如懿感到不适,她却只能隐忍不发,任由那湿冷交织的触感,侵蚀她的忍耐。 如懿唇角不觉勾起一抹略显凄凉的笑意,旋即眼眸微抬:“那皇上的意思?” 皇帝痴痴道:“如懿,朕如何才能把凝儿接进宫里?你是朕的爱妃,帮帮朕,替朕想办法,好不好?” 皇帝说着,情绪愈发激动,竟下意识地拽住如懿的手腕。 如懿只觉手腕被他箍得生疼,可皇帝却依旧紧握不放。 如懿用尽浑身解数,将自己的手腕从皇帝掌心中抽了出来,“皇上让臣妾帮您想办法,可是,臣妾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替皇上想办法。” 皇帝听罢,面色微微一沉,目光咻然泛起冷意,起身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看向她。 “如懿,你是不愿意替朕想办法,还是当真想不到办法?朕以为,以你的聪明才干,替朕出主意,最好不过。” 如懿眼眶通红,声音带着几分委屈道,“皇上,若是臣妾当真为皇上想办法,纳了这名民间女子。 只怕,太后娘娘也不会放过臣妾,您往后,让臣妾在太后面前如何做人……” 皇帝闻言,面色稍有缓和,唇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抬手轻拍她的肩膀,“你放心,太后那边,朕自会护着你,你只管替朕想办法便是。” “护着臣妾?”如懿不由苦笑。 上一世,他每次都说你放心,会护着她,却从未护她,这一世,何尝不会如此。 “既然有皇上护着臣妾,臣妾多谢皇上” 皇帝微微颔首,深深望向她:“你既然要谢朕,便好好替朕想一想,如何才能留得凝儿在朕身边。” 如懿冷笑不止,那笑意未抵达眼底,反在她的眸中,化作一丝冷冽的寒芒,“是。 既是皇上命令,臣妾不敢不遵从,也请皇上给臣妾一些时间,细细思虑。” 皇帝满意极了,连忙重新牵起如懿的掌心,声音里满是欣慰:“好,好,如懿,你不愧是朕的青樱妹妹,最懂朕的心意。” 皇帝说罢,像是打赏什么赏赐一般,道了句:“朕心甚慰,如懿,今夜,留下来陪你过夜吧。” “是。” 第252章 璟昭讨厌皇阿玛 一夜的缠绵,并没有给如懿带来任何男女相亲的欢愉。 被皇帝接触的肌肤,唯有无尽的寒意,一寸寸蔓延。 次日,姐妹们小聚一处,闲话家常之时,如懿也便将此事对诸位姐妹们娓娓道来。 众人听闻,皇帝竟让如懿替他设法留那民间女子在身边,无不惊愕,皆是面面相觑。 即便是向来不喜与姐妹们一同议论皇帝是非的婉茵。 此刻,对皇帝的此举,亦是感到深深的厌恶 ,“皇上,怎会……怎会如此? 这也太过了,他这么做,把娴妃娘娘当成什么了? 我……我曾以为,皇上他……他真心喜欢娴妃姐姐。想当年,皇上大选只选了娴妃姐姐一个啊。” 海兰的面上,隐隐有一抹嘲讽滑过白皙的脸庞:“可今年,皇上大选,却是选了好多新人呢 。还个个如花似玉,芳龄不到十八呢。” 陈婉茵也不出声了,只轻叹了一口气,眉间尽是失望。 高曦月抱着璟昭,面上带着几分鄙夷之色道:“皇上素来如此,他就是个无心肝的东西。” 璟昭连连学舌道:“对对对,无心肝的东西!” 便是烦心于要替皇帝想办法的如懿,听到璟昭这般学舌,也忍不住一笑。 如懿拿着团扇轻轻扇着,冲着曦月打趣道,“曦月,璟昭被你养的这么可爱,我真是喜欢的紧。快把璟昭留我承乾宫玩上几天。” “可不给呢,”高曦月捂嘴含笑道,“你若是喜欢孩子,自己生一个,可千万别来抢我的小璟昭。” “那倒是还是没有这个想法,等到嫡子长成再说吧。” 海兰不禁感慨:“其实,像曦月姐姐一样,领养一个小公主挺好的,自己生一个孩子多痛苦啊,更何况,给那个男人生孩子,确实不值得。” 璟昭听了,又在一旁不断鼓掌:“不值得,不值得。额娘,各位娘娘,感觉你们都好讨厌皇阿玛呀,和璟昭一样耶。” 一旁的白蕊姬,听到这话,也不由得乐滋滋起来:“璟昭,你为何不喜欢你皇阿玛啊? 你皇阿玛对你挺好啊的,每年生辰都陪你过,每逢过节,还送你好多好吃的好玩的啊。” 小璟昭却摇头道:“皇阿玛对我才不好,他都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去年我生辰,皇阿玛给我夹了个有香菜的豆腐!哼,我最讨厌吃香菜了,我吃香菜会长小疹子,皇阿玛都不知道。 额娘帮我把香菜剔掉了,皇阿玛还数落额娘太依着我,要把我宠坏了,哼!” 璟昭眉心都拧成了一个八字,小嘴撅起,带着几分不悦与委屈,继续道:“而且,我和你们说,皇阿玛好凶好坏的。 前些日子,下了学,二哥哥带大哥哥他们斗蛐蛐,结果,被皇阿玛看见了。 他一来,就不辨是非地斥责了大哥哥,说是大哥哥没有做好皇子表率,竟然下学后不好好温书,带着二哥哥和三哥哥在尚书房斗蛐蛐。 其实,是二哥哥带头斗蛐蛐的,但,大哥哥也不说话,不解释。 二哥哥帮大哥哥解释,皇阿玛也不听,还把大哥哥凶哭了,三哥哥看见大哥哥哭,也没忍住哭了。” 苏绿筠听到这件事居然扯到自己的孩子,一颗心都揪了起来:“皇上,皇上又斥责我的永璋了? 永璋这傻孩子,也没和我说过……璟昭,然后呢,你皇阿玛,还对你三哥哥说了什么?” 璟昭立时从曦月腿上下来,走到中间,和个说书的人似的,道,“然后,皇阿玛就骂三哥哥懦弱无能。 还说,这有什么好哭的,一点皇子的风范都没有,又问了三哥哥学业。 三哥哥太紧张了答不上,又训斥三哥哥一顿,三哥哥那天,哭得很伤心,皇阿玛最坏了! 二哥哥说,这件事情之后,大哥哥对他,再也没有以往亲近了,总一个人默默读书,再也没有和他一起斗过蛐蛐,三哥哥也不和他说话了。 二哥哥还说,当嫡子好累啊。 他不想当嫡子了,不想被皇阿玛如此关照,没得惹了兄弟间的嫌隙。 他还说,好怀念和大哥哥有说有笑的日子,可大哥哥那日被皇阿玛斥责后,不怎么理二哥哥了。 那之后,二哥哥愈发喜欢来找我了。” 这时,众位嫔妃才明白,原来,皇子间的嫌隙也是那个男人一手造成的,真是可笑。 第253章 童语 原本那么好的兄弟关系,硬生生因为皇帝的偏心,成了这样。 有那么一瞬,如懿听到璟昭蓦然提到永璜,心底亦是有一些感慨。 对于这个孩子,如懿自然是有心疼的,但她也不愿意再如前世那般,管得太多。 也怕被旁人以为,她想要携长子争宠,惹的一身腥,毕竟,她也不是活菩萨。 这一世,她还是想自私一些,为自己和家族活着。 如懿按压心底对永璜的思绪,方又拧了一把璟昭小脸蛋,好奇道,“璟昭,你大哥哥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璟昭便舔着手指,甜甜笑道:“我当然是听二哥哥说的,二哥哥昨天又悄悄来咸福宫找我玩,还给我带了蛐蛐,逗蛐蛐给我看。” 白蕊姬亦是诧异:“璟昭,每次提到你二哥哥,你便这么开心。你如今和你二哥哥的关系这般好啦?” 璟昭的脑袋点得和小鸡啄米一样,带着几分稚气可爱,又透着一股小孩子的认真劲儿,娓娓道来, “嗯嗯!二哥哥待我很好。二哥哥还总说,他对不起二姐(璟瑟),没能尽好一个做哥哥的职责。 所以,他希望我这个妹妹可以快乐。 虽然我也不懂,为什么二哥哥会说他对不起二姐,但他希望快乐的人,却是我。 可在我的眼中,二哥哥是最疼我的哥哥。” 璟昭的笑容那可真是甜啊,落在嫔妃们眼中,像是一朵盛开的鲜花般,散发着光彩。 曦月心底不觉泛起层层暖流,手轻轻抚上璟昭的小脑袋,柔声道:“那下次你再见到你二哥哥,也不必偷偷的了。 让你二哥哥时常来咸福宫玩儿便是,额娘不怪你。 既然,你二哥哥真心待你,那额娘的咸福宫,自然也是欢迎他的。” 璟昭闻言,却是连连摆手,摇头道,“额娘,不行,不行啊,二哥哥只能偷偷来啊。 二哥哥说,皇额娘会怪他和我走的太近。 还说皇额娘一生气,总是拿着手戳他额头,拿戒尺打他手心,可疼可疼了。 有时候,还总让他在门口吹冷风。 只有他染上风寒的时候,皇额娘好像才是真的爱他。 反正二哥哥说,皇额娘不喜欢他和我亲近,还说二哥哥应该多亲近亲近璟瑟姐姐才是。” 高曦月脸上的神情顿时一僵:“这说来倒也是,你二哥哥有亲妹妹璟瑟,难怪皇后生气二阿哥亲近你,却不亲近璟瑟。” (这一世,璟瑟是妹妹,永琏是哥哥) 说罢,曦月随手取了一瓣橙子,递入璟昭口中。 璟昭就着曦月的手吃了,唇齿间瞬间溢满了橙子清新的酸甜。 璟昭咽下甜橙,便继续开口惋惜道,“其实,二哥哥和我说,不是他不愿意亲近璟瑟姐姐。 而是因为璟瑟姐姐,每每看到二哥哥和额娘在一块亲密无间的样子,总对二哥哥会有些怨怼。 二哥哥说,璟瑟姐姐那怨怼的眼神,他看得出,从小就看得出。” 曦月懂得地点头:“皇后心里向来是只有二阿哥,而没有璟瑟这个二公主。 只怕,是璟瑟对二阿哥心里有心结,二阿哥也不知如何开解璟瑟的心结,所以,他们兄妹二人,也便淡了吧。 ” 苏绿筠听闻,亦是感慨:“这还真是可惜啊,明明他们才是亲生兄妹,如今却……” 第254章 璟昭永琏兄妹情 曦月的纤纤玉指,轻轻拨弄着指尖那精致的护甲,声音略显冷清:“哎呀,这也难怪啊。 皇后眼里素日只有嫡子,对自己的女儿却是漠不关心,兄妹生出了嫌隙,也不奇怪。 ” 璟昭连连点头:“对啊额娘,二哥哥也这么说。 二哥哥说,希望他额娘有时候也可以关心关心二姐姐,这样他和二姐姐之间的关系,也可以稍稍和缓。 我之前还听二哥哥说呢。 说有一次,二姐姐画了一幅画,画上有二姐姐和皇额娘,二姐姐高高兴兴的去给皇额娘看。 结果皇额娘却不高兴了,觉得画里面只有二姐姐和皇额娘,说非要把二哥哥再加上。” 高曦月拿起茶盏,浅浅啜饮了口,声音淡若云烟:“确是皇后能做出来的事。” 璟昭左手不自觉地搭在腰间,微微挺直脊背,带着几分小大人的模样,开口继续道:“当时哦,皇额娘说那句话的时候,刚好被二哥哥听见。 二哥哥便和皇额娘说了一句,画里便是没有他,二姐姐的这幅画也是画的极好的。 然后,然后二哥哥说……说皇额娘就生气了,说什么只有女儿没有儿子,像什么样子? 我记得当时二哥哥还说,他偷偷哭了,他说因为这件事情,璟瑟姐姐好像更不喜欢他了。 哎,二哥哥和二姐姐,都好可怜啊。 二哥哥天天被逼着读书,有什么心事只能和我说,二姐姐却和自己的额娘还有亲哥哥,都如此生分。” 如懿的心,仿若被细针轻轻一刺,泛起酸楚。其实,说到底,说来永琏却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如懿略一沉吟,旋即含笑对璟昭道:“你二哥哥倒是有什么心事都和你说。” “是啊是啊,二哥哥也说,他的心事都只和我说,还让我不要告诉其他人,” 下一瞬,璟昭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掌拍在了自己的嘴上:“唉呀,二哥哥交代我不许和别人说,我给忘了。 各位娘娘们可得瞒着,千万别把二哥哥和我说的话告诉别人哦。” 曦月唇角含笑,抬手轻轻抚过璟昭的小脑袋:“你放心,不会的,额娘和各位娘娘们都会替你瞒着的。” 璟昭乐呵呵的点头,这才放下心来,又和各位娘娘们留在承乾宫一块用了午膳。 午膳全是璟昭爱吃的,小璟昭吃的满嘴都是。 曦月便一边用膳,一边拿着帕子给她擦嘴:“小皮猴子,一个女孩子家家,一点儿形象也不注意,长大了怎么得了,额娘都怕你嫁不出去,没人要。” 璟昭便扯着高曦月的手,红着眼,嘟着小嘴,委屈巴巴道:“璟昭为什么会没人要? 额娘,你会不要璟昭吗?娴娘娘,婉娘娘,海娘娘,你们……你们会不要璟昭吗?呜呜呜……” 璟昭哭闹起来,六位娘娘手忙脚乱,哭笑不得,好一顿安慰,最后,才用几个热乎的炸鸡腿,把璟昭哄好了。 用完膳,璟昭趁着娘娘们饭后茶点闲聊,借口出恭,便悄悄抓了个炸鸡腿,便跑去了尚书房一趟。 待尚书房里的教习师傅下了学,璟昭便在窗前冲着正温书的永琏挥手喊道:“二哥哥,二哥哥。” 永琏欣喜地转头,看到是璟昭后,忙跑了出去,含笑道:“三妹妹,你怎么来了。” 璟昭笑得虎牙都露出来了:“二哥哥总是给我送好吃的,我也来给二哥哥送好吃的啊。 嘻嘻,记得二哥哥之前说,你皇额娘不让你吃炸鸡腿,我悄悄给你带了一个,还热着呢,二哥哥快吃。” 永琏忙接过鸡腿,两眼都要放光:“好大的炸鸡腿,” 说罢,便接过鸡腿,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只是,不曾想,永琏方才刚吃一口,传来一声凌厉的呵斥声:“永琏!你不好好温书,在干什么?” 永琏吃着鸡腿的动作猛然一滞,忙将鸡腿藏到身后。 双腿也如同失了力气一般,软绵绵地跪在地上:“皇……皇额娘……,儿臣知错。” 璟昭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只管按着规矩给富察琅华请安:“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富察琅华的目光淡淡地掠过璟昭,没有多作停留,亦未细看,只是淡然唤她起身。 璟昭是起身了,琅华却任由永琏跪在那儿,凌厉的目光紧紧盯着永琏,不由冷声道, “下学时间偷偷吃东西,连温书也顾不上了,永琏,你是嫡子,如何这般懒怠贪吃?” 富察琅华说完,对素练使了一个眼色。 素练立时会意地走上前去,从永琏的手中,夺过那个被啃了一大半的炸鸡腿,递给富察琅华:“皇后娘娘,是……是一个……炸鸡腿。” 永琏眼馋地看着那个没吃完的炸鸡腿,咽了咽口水。 富察琅华却命素练将炸鸡腿扔了,旋即,目光继续死死盯着永琏:“炸鸡腿吃着不健康,皇额娘和你说过很多次了啊。你怎么就是不听呢?还在这偷偷的吃?” 富察琅华话落,一道寒光骤然闪过,直逼璟昭。 她冷声开口道:“璟昭,你往后不要再来尚书房找永琏,若影响了他的学业,你可担当的起? 你是公主,永琏却是嫡子,你们不是一路人,不要总偷偷摸摸的一块玩。” 第255章 朕的解语花 永琏眼眶霎时泛红,眼底隐隐有泪意涌动:“皇额娘,您不要怪三妹妹,是儿臣让她给儿臣带鸡腿的。 也是儿臣让她来找儿臣的,儿臣是嫡子,所以,三妹妹不敢不听,您别怪她。” 永琏紧紧揪住富察琅华的衣角,指节因用力而略微泛白。 他不让自己哽咽出声,眼中却已蓄满泪水,低低祈求着:“皇额娘……,别怪三妹,求您了。” 看着永琏这个样子,富察琅华终究是心软了,她轻叹了一口气,冲着璟昭摆了摆手。 “罢了,璟昭,你回去吧,” 璟昭应声,刚欲转身离去,可心底的话,却咽了又咽,始终无法真正压下。 最终,小璟昭还是忍不住转回身去,试探着轻声开口道:“可是皇额娘,二哥哥说,他这个嫡子当得好累啊,他其实,也想偶尔玩耍松泛……” “大胆!”富察琅华的眼神如寒夜中的霜华,带着阵阵寒意,锁在璟昭身上,“璟昭,你一个庶出公主,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你赶紧回咸福宫去,无事不许找我的永琏。” 璟昭瞥见永琏眼眶猩红,心中微叹,却也只能垂着小眼眸应道:“是,儿臣告退。” 那日,璟昭走后,永琏又被罚了五个手板,足足多读了一个时辰的功课。 永琏困倦不已,看着外面高高兴兴玩耍的其他皇家子弟,眼中满是艳羡。 次日夜晚。 皇帝便来了承乾宫面见如懿,如懿方才对他行礼,皇帝便立时扶起她,急切道:“免礼。如懿,凝儿的事……你……可有想到好法子?” 如懿唇边挂着倦怠的笑意:“皇上交代的事情,臣妾岂有不上心的? 臣妾自然想到了法子。臣妾以为,皇上不如让李凝儿认皇上您信得过的心腹大臣为义父。 之后,再让那个大臣,将自己的这位义女,光明正大地献给皇上,如此,皇上便也不算纳了民间女子……” 皇帝目光在如懿脸上停留片刻,心中思忖再三,握着如懿的掌心,点头道:“李凝儿认朝廷官员为父,如此,她做朕嫔妃,便也不会不合规矩了。 朕倒是没有想到这个主意。如懿,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啊。” 如懿含笑道:“皇上是太在意李姑娘,又日理万机不得空,所以才不曾想到这个法子,不然,以皇上的聪明才智,定是也想得到的。” 如懿这话极为给皇帝脸面,皇帝目光再度落在如懿温婉的面容上时,心也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他便顺势将如懿揽入怀中,下颌搭在她的肩头,带着几分温存与依恋地开口道, “如懿,有你真好。你不愧是朕的解语花。好啊,朕一会儿便让凝儿认和珅为义父,明日便接凝儿入宫。” 如懿微微垂眸,浅浅一笑道:“和珅贪财,且没有什么党羽,皇上只要许他好处,他定会守口如瓶,确实是个极好的人选。” 皇帝微微颔首,旋即松开了如懿,眉眼间带着一丝亏欠:“如懿,朕改日再来看你。朕现在便去命和珅,好生安排凝儿入宫的事宜。” “是,臣妾恭送皇上。”如懿屈膝,行礼如仪。 皇帝没有再看如懿,便也径直离开了。 待皇帝刚走,香茗和惢心便连忙进来了。 香茗脸上掠过一丝担忧:“娘娘,皇上怎么走了?奴婢还以为,皇上今晚会留在您这。” 如懿淡然一笑,一脸无谓之态:“皇上心都不在这了,人留在这又有什么意义呢,罢了,去准备好热水,本宫沐浴更衣安置了。” “是。” 第256章 上上荣宠?呸! 皇帝急切得很,当晚便让和珅快马加鞭赶去李凝儿的所在地杭州。 而到了第三日晌午,和珅终于到了李家。 那一日的阳光炽烈得有些刺目,阳光如同流水,倾泻而下,笼在李凝儿的肩头。 和珅笑嘻嘻地将皇帝的圣意的逐一告诉她,满脸的讨好。 岂料,李凝儿面上没有半点喜色,竟是连连往后倒退几步,一双清眸中,尽是难以置信。 “怎么会……”李凝儿的声音微微颤抖,像是一片秋叶在寒风中摇曳,戚然低语道:“怎么会……怎么会呢?” 和珅不曾想李凝儿会是这副表情,他以为,这该是李凝儿福气才对,她不是该高兴么? 和珅压抑住内心的不解,忙道:“李姑娘?您……您快随我入宫吧,皇上说了,要封您为凝常在呢。 本来刚入宫啊,都要从官女子做起,您却被封为常在,和自潜邸伺候皇上的婉常在一个位份呢。这可是上上荣宠。” “上上荣宠?”李凝儿猝不及防地笑了,可那笑,分明隐隐带着一种锐利的痛,“我不稀罕上上荣宠,不稀罕!” 和珅的笑也僵在脸上:“李姑娘,您……您说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他是一国之君!不要,我不要入宫!不要当什么常在!” 说到这,李凝儿仿佛像被什么可怕的东西攫住灵魂一般,疯狂地摇头。 她的手指用力掐进掌心,深深的红印嵌进皮肉之中,几乎就要渗出血来,便是连说话的声音,也不复往日的温婉, “我不要当嫔妃!我不要!我不要!为什么他会是皇帝!为什么!为什么——” 和珅忙奉承地笑道:“李姑娘,这是皇上圣意,您便是不愿意也……也得入宫啊! 更何况,做嫔妃有什么不好的,宫里可是天底下女人都向往的地方啊!” “不——!不是的——!”李凝儿嘶吼,“我祖上许多人,曾经就是皇帝的嫔妃,多是入宫几天便被害死!便是宠妃,也有失宠之日!到最后也不过是落得一个玉减香消的下场! 如今,我好不容易不是八旗子弟,再也不用入宫了。为何他却是皇帝,为何我偏偏喜欢的,是世间最薄情寡性之人的皇帝—— 究竟是为什么—— 呵,洪厉,弘历?爱新觉罗弘历,你骗的我好苦啊……” 有一滴滴的泪无声滑落,李凝儿的心,仿佛被被什么东西,重重地碾压,无声地碾得粉碎。 下一瞬,她忽地直直撞上了墙壁。 一声闷响过后,李凝儿的额间传来撕裂般的痛。 有刺目的鲜血,顺着她的脸颊蜿蜒而下,在地面上晕开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三日后,皇帝从和珅口中得知的,便是心爱之人的死讯。 皇帝错愕地愣在那儿,嘴唇微颤,喃喃自语道:“凝儿,为何?为何你不愿意留在朕的身边呢? 你答应过朕的,答应过朕会留在朕的身边,为何要骗朕? 你不是对朕说,愿意和朕白头偕老的吗?为何……为何要离开朕?” 皇帝倚在龙椅旁的表情竟是有些木讷,身子微微有些颤抖。 忽而,他面上又染上丝丝缕缕的怒气,抄起桌案的奏折,狠狠摔在和珅身上。 “你是怎么办事的,朕心爱的女人,竟然被逼迫致死!定是你这个狗奴才办事不利,你对她说了什么!” 和珅何曾见过皇帝如此动怒,顿时腿一软,连连跪倒在地,“皇上,微臣冤枉啊…… 。 是……是那李姑娘,她说,她说,她没想到您是皇上啊。 她……她和微臣说,她想过您……可能是富贵人家的公子,想过她或许不是您唯一的女人。 可是,唯独没有想过您会是天下之主,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啊。她……她还对为微臣说……说……” 和珅没有敢继续说,仿佛再说一个字,便会惹恼了面前这个君王。 皇帝握紧拳头,立刻催促道:“还说什么了!说啊!” 和珅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只能用袖口不断的擦拭着额间的汗水:“…皇上恕罪,微臣不敢说呀!” 皇帝声音几近颤抖,不由怒道:“她还说了什么!你说,朕恕你无罪。” 和珅颤颤道:“她还说……还说早知道您是天下之主,一国之君,她是断断不会,不会对您有一丝一毫的情意。” 皇帝闻言,只觉胸口骤然传来一阵剧痛,仿佛有一柄锋利的匕首,在他体内翻搅、撕扯。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他心底的隐痛。 他不敢置信地喃喃:“什么?不可能,凝儿她不可能说出如此绝情的话!不会的。” 和珅的额头紧贴冰冷的地面,他颤巍巍道:“皇上,微臣不敢欺瞒皇上! 她……她还说,她祖上也曾当官,出过历代宠妃。 可是,做了宠妃的女人,到最后都没有好下场,废黜的废黜,进冷宫的进冷宫。 她……她说,她做皇上的女人,一定也没有好下场,她不愿意一辈子束缚在宫中……” “放肆!”皇帝几尽嘶吼,眼眶猩红。 气到极致,他忽然猛然抬起脚,狠狠踹在和珅的身上。 和珅被踹得身子一歪,胸口剧痛,可他却连一声闷哼都不敢发出,只能咬紧牙关,承受着皇帝无端的雷霆之怒。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朕要你有何用!那个钦慕朕的凝儿,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怎么会……” 和珅摸了一把自己险些被踢断的骨头:“微臣,微臣不敢骗皇上啊,这些话,确确实实出自凝儿姑娘之口。” “呵……”皇帝的唇角扬起一抹带着讽刺的弧度,指尖微微颤抖,“呵,呵……凝儿,难道做朕的女人便这般不堪吗?竟然让你去寻死。 为何,为何,听说朕是皇帝,你便撞墙自尽? 难道在你的心里,一个普通百姓,还比朕这个一国之君好上许多吗? 你说过的,说过会陪在朕的身边,会和朕白头偕老,如今,便这般轻易地弃朕而去?” 第257章 皇帝失去李凝儿 养心殿内静默许久,空气莫名有一些凝重。 和珅膝行一步,颤颤巍巍问道:“皇上,微臣请旨,李姑娘的丧事……” 皇帝久未出声,整个人只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般,软软地跌坐在龙椅上。 片刻后,皇帝嗓音微颤,声音略带几分抽搐,缓缓开口道:“如此美妙佳人,无法入宫,朕……朕心甚痛。 她……既然不想入宫做朕嫔妃,那便……寻了风水宝地,好生安葬便是。 另外,再给他的阿玛一个县令小官当当,另赠五千两白银,以示宽慰。朕乏了,和珅你退下吧。” “嗻。” 和珅退下后,皇帝独自一人坐在养心殿内,沉默了许久,许久…… 曾经,与李凝儿那些美好的回忆,悉数涌上他的心头,那些曾经的欢颜笑语,枕畔私语,明明恍若昨日啊…… 可如今,回忆起来,却都泛着钝钝的痛,层层叠叠地压在他的心头。 “凝儿,从今以往,有我在,你放心便是。” “你自然是朕一见倾心的女子,再无旁人。” “凝儿,其实我从未这么开心过,我从前在家里被拘束惯了,何曾知道外边的天地如此自在。 且,最重要的是,凝儿,在这天地间,有你陪着我,就只有咱们俩,清清静静的真好。” “凝儿也只愿和洪厉哥哥长长久久的,看云起云落,四时花开。” “好,凝儿,长长久久,白头偕老。” 皇帝这般追忆着,恍惚间,脑海里好似又出现了自己曾经对另一个女子的深情。 “青樱妹妹,有我在,你放心。” “臣妾只愿和皇上此生长久,不相欺不相负。” “如懿,朕身边有你,每日都是惊喜。” 是如懿。 皇帝也不曾想到,在自己如此追忆李凝儿的极度悲痛中,他竟会想起了如懿。 是啊,他和如懿何曾不是如此,相知相许呢? 忆及种种往昔,皇帝当晚便又去了一趟承乾宫。 他亦是明白,此时此刻,只有在承乾宫的如懿,才可以让他的心,得到片刻的安心和慰藉。 只有如懿,懂得他所有的心事。 皇帝迈步踏入承乾宫时,如懿正倚在床榻前,捧着一卷书静静看着。 皇帝放眼望去,便见如懿如此侧身而卧,熟悉的身影映入皇帝眼帘,在他心底漾起层层暖意。 这一瞬,他又莫名有些庆幸。 庆幸自己当初,想尽办法,费尽心机,让如懿留在了自己的身边。 要不然,只怕,如懿也会和李凝儿一样,成为自己今生的遗憾,便是真的没有一个如此理解自己的可心人了。 思及此,皇帝心下一动,便缓步绕到了如懿身后,贴着如懿坐下,温言出声:“如懿,这么晚了还在看书呢,在看什么呢?” “皇上?”如懿连忙起身,便欲习惯性行礼,却又被皇帝一把按住。 “快免礼。” 说罢,皇帝拿过如懿手中书卷,低头看一眼后,不觉噙了几分笑意道:“又在看《墙头马上》啊,如懿。 可能,唯有你,还记得咱们的初遇。你与朕的这份情意,再无旁人能及。” 皇帝的声音温柔而低沉。 如懿温顺地靠在皇帝的胸口,双手环在他的腰间,温软的声音低低在皇帝耳边响起。 “臣妾自然记得,那日初见,臣妾与皇上在漱芳斋,便是看了一出墙头马上。” 如懿的话音刚落,皇帝便微一抬手,紧紧握住如懿的掌心。 彼此手心的温度,让皇帝心中不安的失去渐渐平息。 皇帝的指尖带着几分柔和的力道,缓缓抚过如懿的手背,温声道:“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朕记得,今生必不相忘。” 说罢,皇帝鼻尖泛凝一阵酸涩。 原来,到头来,在这无人之巅,愿意真心真意,毫无算计陪伴在他身边,与他相知相惜的人,竟也只有如懿一个。 宫中那么多人。 皇后,贵妃,还有那些各宫嫔妃,无一不是因为他皇帝的身份,或是家族的利益,而留在他的身边。 唯有如懿,是他少年相伴,失意之时伴在他身边的人,也是他自己想要的人,亦是最能理解,宽慰他的人。 或许,也正因自己身边理解她的人,唯有一个如懿。 所以,在宫外出巡的日子,他遇见了能再度心动的凝儿后,就总以为自己身边,可以再多一个理解,懂得自己的女子。 然而,到头来,却也不过如此,终究不过如此…… 一想到李凝儿,皇帝便只觉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头,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皇帝将下颌轻轻靠在如懿的肩上,声音低沉,悲怆:“如懿,朕……真的很难受。 朕不曾想,凝儿她……性子竟然比你还烈,为了不入宫做朕嫔妃,竟然撞墙寻死。 如懿,朕记得你当初也因为朕一国之君的身份,而不愿意留在朕的身边。 那么,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会觉得,做朕的女人,不比做一个平民老百姓的女人好呢? 如懿……朕真的不知道…… 为什么朕在万人之上,无人之巅,真正愿意伴朕左右的,给予朕一份真心的人,会这么少? 即便是遇见了如同凝儿一般,让朕惊艳,对朕吐露真心的女子,到最后,也要弃朕而去!竟是不过如此… 如懿啊,究竟是为什么?是不是上天惩罚朕得到了至高无上的皇位,却要失去身边人的真心?” 如懿自然知道,自己如今只要做好一个解语花的角色。 第258章 原也不过如此 只是,这解语花当得心累。 但说累吧,好似也不是那么的累,毕竟,说着宽慰顺从他的话便是了,她都已然习惯了。 如懿竟是忽然钦佩起了那李凝儿,李凝儿做了她素来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李凝儿和她前世一样向往情爱,但却又不甘被皇权束缚,压制,这才撞墙而亡。 可她乌拉那拉如懿,便是重生一世,为了家族,为了很多东西,也不能和她那般勇敢。 她只能留在皇帝身边,战战兢兢的讨好他。 想着,如懿又轻抚着皇帝的后背,柔声安慰道:“是啊,李凝儿就像臣妾当初,因为皇上您一国之君的身份,不愿意入宫做您嫔妃是一样的。 她和臣妾一样害怕,害怕自己所嫁之人是一国之君。” 皇帝目光沉沉地盯着她,问道:“那么,为何会怕?” 如懿语气轻柔地应道:“因为,在这世间,多是曾经受尽帝王恩宠,到最后却被君王抛诸脑后的女子。 所以,臣妾想,凝儿姑娘一定也是因为如此。 说到底,她也是因为太在意皇上,太在意与您之间的情分,所以害怕未来的失去,这才……” 如懿话落,便恰到好处地缄口不言,语气一顿,便换了话头, “好在,臣妾可比凝儿姑娘看开许多。臣妾觉得,只要留在皇上身边,臣妾怎样都是高兴的。 最重要的是,臣妾相信皇上是重情重义之人,不会像历届君王那般,让臣妾落得一个红颜未老恩相断,斜倚薰笼坐到明的下场。” 皇帝甚是欣慰感动,他微微颔首,旋即在如懿的额间落下一吻,轻言细语道, “如懿,你放心,朕自然不会让你落得那种下场。只是,今日你若不说,朕还真不知。原来,如懿你心中有这么多的害怕。 他不由喃喃:“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笼坐到明。这种无宠嫔妃的话,往后不许再念着了。 你也无须有这种顾虑,好么如懿?朕会待你好的,相信朕。” 如懿垂眸,将她那微微发烫的脸颊,轻轻贴在皇帝的后背,温热的触感,隔着薄薄的衣衫传递而来,皇帝不由心下一暖。 “臣妾自然相信皇上,皇上也请放心,往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臣妾都会一直陪着您。” 皇帝只觉一缕甜意在心底滋生,这一瞬,内心的所有孤寂,仿佛都被融化。 他愈发觉得,如懿当真是真正懂得自己的人。 皇帝伸出手,将如懿轻轻拥入怀中,贴着她的耳畔沉沉说道,“如懿,还是你好啊。 只有你愿意永远这样陪着朕。 从朕少年失意,再到一国之君,只有你一直这样伴朕左右,从未缺席。 你对朕的情意,是任何人都不能替代的。” 如懿温顺的眸中,有细碎的微光:“臣妾愿与皇上此生长久,不管发生什么,臣妾与皇上总是永远在一块儿的。” 皇帝温热的指腹掠过如懿微红的脸颊,他喃喃问道:“永远是多久?” 如懿依在他的胸口,声音无限娇柔:“能多长久就多长久,臣妾永远和皇上在一块,不离不弃,此生长久。 ” 皇帝紧握如懿的掌心,郑重承诺:“好,如懿。不离不弃,此生长久,朕说过的,一定会做到。” 如此,自李凝儿离去后,皇帝越发珍惜如懿,也越发觉得,不管旁人明面上对自己多情深义重。 却终究,也只有一个如懿愿意长长久久,没有任何谋求算计地陪着他。 一时之间,原本恩宠逐渐淡下去的如懿,越发得宠,颇有些不减当年的形势。 其实,如懿何尝不明白。如今的皇帝,对她恢复如此宠爱,怕也只不过是为了弥补对李凝儿的亏欠。 譬如,有时入夜。 皇帝总是搂着如懿,于彼此肌肤相贴时,喃喃地唤她,“凝儿……凝儿…凝儿………” 如懿听着,只觉作呕,原来,做人替身,是这等滋味,她纵然不爱皇帝了,却也觉得讽刺。 原也不过如此…… 第259章 把皇上推你宫里去 如懿受此恩宠,便是连高曦月也忍不住含笑打趣道:“哎呀,如今,皇上每日都去妹妹宫里,那些个赏赐,也如流水般源源不断地都去了娴妃妹妹的承乾宫。 当真令本宫望尘莫及,好生福气呢。 若是妹妹再怀上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皇子,妹妹的地位可就更无人能及喽,怕是本宫的贵妃之位,也要被娴妃妹妹抢去了。 说不定还可以越俎代庖,得个协理六宫之权呢。” 如懿嗔她一眼,往曦月口中塞了一块糕点:“这怪腔调,定是又和嘉嫔吵嘴学的。曦月,你可别急,赶明儿我就把皇上推到你宫里去,可好?” “诶诶诶!可别!”高曦月闻言,险些呛着,吓得连连摆手,“你若是把皇上推到本宫宫里,本宫往后便把皇上加倍儿推回去! 本宫如今好不容易落得清静,可不想再去伺候那个男人了。你好好伺候你男人吧。。” 如懿听到这话,瞬间不乐意了,忙回道:“是你男人。” 曦月也回:“不不,你男人。” 如懿一脸黑线:“不不不,你男人。” 曦月撅着小嘴:“不不不不,你男人。” “你男人。” “你男人……” “你男人。” “你男人。”二人绕着海兰打趣,海兰听得头疼,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绿筠和婉茵听得掩面而笑。 白蕊姬则起哄:“打起来,打起来,快打起来。” 最后,曦月果然拿起鸡毛掸子,追着如懿满屋子跑:“好啊!你个如懿,谁侍寝多就是谁的男人!怎么就成我男人?你再说!他到底是谁的男人!” 咸福宫内,笑声朗朗 。 小璟昭则独自搬了个小凳子,静静坐着,心底有些难受。 原是璟昭发现,永琏已经好一段时日没有怎么来找她了。 而这段时日,她也试着去找永琏。 谁知,每次刚走到阿哥所或尚书房的必经之路,便被素练或莲心拦住不许过去,如此,璟昭也只得作罢。 更有一次,璟昭在曦月的陪伴下于御花园放风筝,微风轻拂,纸鸢翩跹间,倒是意外地与永琏撞了个正着。 璟昭当时连风筝飞走了都顾不上了,便连忙唤了一声:“二哥哥。” 永琏的脸色明显一怔,眉眼间带了几分的欣喜地扭头过去看向璟昭。 谁知,一旁素练却是一把扯了扯永琏的手:“二阿哥万勿忘了皇后娘娘的话,以学业为重。” 如此,永琏也只好将脑袋拧回去了。 其实,璟昭不是没有看见,永琏眼眶有些红。 但,小小的璟昭也明白。 或许,永琏以后都不会来找自己了,那个最疼爱自己的二哥哥,再也不会来偷偷找自己玩儿,给自己带好吃的,不会再斗蛐蛐给自己看了。 便是曦月对此也看不过眼,劝着璟昭:“别想你二哥哥了,璟昭。皇后不喜你们一块玩闹,咱就别贴这个冷脸了。没得让皇后上你皇阿玛那里告你一状,说你影响嫡子学业。” 璟昭虽小,却也明白额娘说的有理。 只是,璟昭却在想,往后二哥哥的心事,要对谁说呢? 不过,小孩子忘性也大,几个月过去之后,璟昭倒是继续快快乐乐的过着自己日子。 偶尔,璟昭也会忽然念着她的二哥哥。 可,二哥哥许久不来,慢慢的,璟昭也就不念了,只每日缠着各位娘娘要好吃的。 第260章 玉妍再度获宠 如懿承恩圣眷,盛宠不衰之态,便一直持续到这一年的冬季。半月匆匆而过,仿佛也只是眨眼之间。 寒意渐深,天气愈发清冷,弥漫着凛冽的凉意,叫宫人们不得不裹紧了衣裳。 玉氏新承袭的王爷,便是在这时入京觐见皇帝的。 也因着玉氏王爷随口提了一嘴金玉妍的缘故,皇帝终究还是给了金玉妍脸面,再度宠幸了久未承宠的金玉妍。 那一日,皇帝原是摆驾承乾宫留宿的。 然而,御辇途经启祥宫,忽而有清越悠扬的琴音,飘入皇帝耳畔。 皇帝听得出,那是玉氏独有的曲调,婉转灵动,撩人心弦。皇帝心下微动,旋即迈步,循着琴音踏入启祥宫。 待皇帝迈入启祥宫,一眼便见金玉妍披一袭轻薄的粉红衣衫,翩然起舞,衣袂翻飞间,宛如流云逐月一般,灵动又有着万般风情。 金玉妍娇柔的身姿映入皇帝眼帘,就好像是一枝含露的海棠,在风中轻轻摇曳。 皇帝迈步,朝着那抹在空中飞舞旋转的柔美身影走去,未等皇帝靠近,金玉妍就如缕轻烟般,柔若无骨地倒在皇帝怀中。 金玉妍喃喃低语:“皇上……,您终于来看臣妾了。” 她身上,有若有似无的幽香,丝丝缕缕钻入皇帝的鼻息。 皇帝喉结上下滚了滚,颇有些难以自持。 他的鼻息微微靠近金玉妍的脖颈,低笑出声:“好香啊……” 金玉妍向皇帝近一步,又一步,娇艳的红唇凑近皇帝那泛红的耳畔:“这是臣妾玉氏新近得来的香,名为舒欢香,皇上可还喜欢吗?” 皇帝的眸中泛起一丝欲色,将金玉妍的一只纤纤细手紧紧握住:“不管是什么香,用在爱妃你身上,朕都是喜欢的。” 金玉妍的指尖轻轻拉了拉本就低垂的衣襟,露出一抹白皙的曲线。 她撒娇道:“皇上~臣妾今日穿了您最喜欢的鸳鸯戏莲粉红色肚兜。皇上记得吗?您之前说最喜欢臣妾皮肤白,穿这个最适合臣妾了 ……” 皇帝顺势揽住了金玉妍的腰肢,滚烫的掌心沿着她纤细的腰肢缓缓下滑。 “朕自然记得,爱妃你自然叫朕好生想念,时时惦记。” 金玉妍面色娇羞:“臣妾以为,数日来,皇上不愿意见臣妾,您是还在怪罪臣妾呢。” 皇帝呼吸有些紊乱:“那件事情是贞淑做的,朕自然不会怪你。朕冷你这些时日,也不过是应付贵妃和娴妃罢了。 其实,朕的心啊,从未忘记过你。爱妃,来,给朕好好闻一闻你身上的香,真是好闻。” 金玉妍水葱般纤细白嫩的指尖,掠过皇帝发烫的耳际:“皇上~” 皇帝在她脸颊一吻,声音沉沉道:“怎的穿的这么好看,你这身上的蝉丝衣料,是江南进贡的上好的布料吧? 这皇后不是一向厉行节俭,不让底下的嫔妃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怕你们狐媚了朕么?你却……” 玉妍声音娇柔妩媚:“臣妾如此打扮,自是打扮给皇上一个人看的,只要皇上不说,皇后娘娘如何怪罪臣妾?” 皇帝嗤地一笑:“你倒是懂得变通,不像旁的嫔妃,一个个的死守着皇后的规矩,穿的和大清刚入关时的打扮一样,当真无趣。” “臣妾可不信呢,皇上最近独宠娴妃,娴妃娘娘在您眼里也无趣吗?” 皇帝扶着金玉妍的发髻,轻轻一笑:“娴妃自是比你无趣多了,如何能与你比呢?你的风情,识趣,妩媚,都是她没有的。 说来,从前慧贵妃也和你一样娇柔妩媚,如今,却也大不如前了,每每侍寝时死气沉沉。 如今,这宫中的嫔妃啊,也只有你愿意这般花心思,讨朕欢心。” “臣妾也只有这个时候,才敢讨您欢心不是?若是在白日里,臣妾穿成这个样子,只怕惹得皇后娘娘怪罪。” 听到这话,皇帝面色微冷,很快笑着搂紧玉妍道:“皇后厉行节俭本是好事,朕明面上也不好指摘她什么,你放心,你私底下如此打扮,朕自然不会让皇后知道。” “皇上喜欢便好,说来,您今夜,本是要去娴妃娘娘的承乾宫,臣妾这样狐媚了您来臣妾这儿,娴妃娘娘她……可不会怪罪臣妾吧?” 皇帝眼下正在兴致,便无谓地摆了摆手,只目光灼灼地望着玉妍。 “朕宠爱了娴妃那么久,今日便是不去她那,又有何妨?更何况,几日后,是娴妃的生辰,朕到时候自会去看她。” 金玉妍的指尖,已然扯了皇帝的腰带勾着:“那……希望娴妃娘娘不要因此而怪罪臣妾才是。 ” “娴妃自然不会。” 皇帝的一双眼很快便染上了浓浓的情欲,唯余一室旖旎。 许是有种久别旧爱胜新欢的感觉,接下来的十几日,皇帝便又独宠金玉妍,再未踏入承乾宫一步。 自然,得宠的这些时日。 金玉妍也不忘记每日掐着茶余饭后的时间,奉承奉承富察琅华,夸一夸永琏学业。 又时不时挑唆几句曦月和如懿她们这些嫔妃的沆瀣一气。 第261章 挑拨 有时,刚巧永琏来给富察琅华请安,便听到了金玉妍言语间如此挑唆。 原本永琏也不在意,直到有一次,永琏竟听见金玉妍说,璟昭被曦月她们带的毫无规矩。 那一刻的永琏,倒是真的生气了。 破碎的吼声,从永琏的喉间溢出:“嘉娘娘,您为什么总背后说慧娘娘和娴娘娘他们的坏话。 她们不是坏人,璟昭妹妹被带得很好,我很喜欢璟昭妹妹。” 金玉妍听到这话,不觉震惊好半晌,旋即掩面而笑,冲着富察琅华幽幽道, “哎呀,皇后娘娘,臣妾倒是没想到。如今,连二阿哥都开始向着她们了,这可不是好事啊。 二阿哥是您的孩子,怎能如此看重一个庶妹?怕是二阿哥和您亲生的二公主,关系也没这么好吧。 真不知贵妃她们私底下,给了二阿哥什么好处,二阿哥居然与您这个亲生额娘也不一心了,皇后娘娘,往后可更得小心她们了。” 永琏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小指甲深深嵌进肉里。 他实在按捺不住,伸手便指着金玉妍,声音带着薄薄的怒意:“嘉嫔,你是坏人! 就是你!背后总说三妹妹的坏话,你不要总来我皇额娘这里,我讨厌你!” 这句话,惹得长春宫的人,皆是变了脸色。 人人都知道皇后与金玉妍素来交好,可偏偏永琏今日,竟然这般不给金玉妍脸面。 可永琏的那番话,却如同风中残烛般苍白而无力。 富察琅华清寒的眸子泛起层层冷意,训斥永琏道:“嘉嫔是你的庶母,你便是再不喜欢,也得喊她一句嘉娘娘,怎能叫她嘉嫔? 你如今,如何这般没规矩?定是和那个璟昭学的。永琏,去外面跪着!跪满半个时辰,再过来温书。” 永琏死死捏着自己的衣角,只觉有满心满腹的委屈,无法倾诉。 一双眼早已蓄满泪水。 他真的好想璟昭妹妹啊。 这一日,永琏又在外头跪了一个时辰。 正是秋凉时节,永琏跪在地上,冷得瑟瑟发抖。可他却倔强得一声不吭,任凭凉凉的风拂过他小小的脸颊。 而到了夜色深沉,四下无人之际。 富察琅华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疑虑,转头看向身旁的素练,低声问:“本宫今日当着嘉嫔的面那样说永琏,是不是有些过了? 其实,本宫细细想来,觉得永琏的话,说的或许也没错。 嘉嫔每次面见本宫,都在本宫面前有意无意的提起贵妃她们如何沆瀣一气,越俎代庖。 倒真有几分挑唆的意味。 其实,本宫原也不是特别讨厌娴妃她们,便是当初额娘让我给娴妃送的镯子里面放着的零陵香,本宫也悄悄把零陵香去了。 本宫一开始,也只是有些不喜贵妃协理六宫,和皇上的偏心。 如今,贵妃自从被皇上申饬之后,倒也没有了这协理六宫之权,好像,也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 素练却是劝道:“娘娘可不能掉以轻心啊,奴婢倒觉得嘉嫔说的没错。 二阿哥如今还这么小,便这般向着三公主她们,万一等以后长大了,只向着她们,不向着您这个亲生额娘,那可如何是好?,” 琅华踌躇一番,也觉得有理,终是叹了一口:“你说的倒也对,罢了,总归本宫身边,如今也只有一个嘉嫔是得力的,她的话,倒是也能听几分的。” 素练轻轻为富察琅华捏着腿,亦是道:“是啊,娘娘,嘉嫔确实是个一心为您着想的可心人啊。” 那日之后,素练和嘉嫔之间的联系比从前愈发密切。 嘉嫔时不时地便在私底下偷偷见上素练几面,还不忘挑拨几句,“皇后娘娘厉行节俭。 连着皇后娘娘宫里伺候的奴才们,俸禄都减半,倒真是可怜了你们。(长春宫侍奉的奴才俸禄减半,原着情节是有的,剧版有没有我忘记了,剧版很早看的不记得了) 素练,本宫知道你额娘的病越来越重了,这些银子,你且拿着,若是不够了,便和本宫说。” 素练握着金玉妍给自己的那袋银子,自是感激涕零,忙跪下谢恩:“奴婢多谢嘉嫔娘娘!” 金玉妍不觉叹道:“哎,你跟着皇后娘娘也是可怜,原本身为皇后娘娘身边的贴身婢女,是一份多令人艳羡的差事。 如今,却因为皇后娘娘的节俭之道,反而让你这个贴身婢女,第一个受这般委屈苛待。 给自己额娘看病的钱都不够,本宫也是可怜你。” 素练颇有些感动地道:“奴婢都知道,在这宫里,也只有您对奴婢最好了,自然,您不但对奴婢好,对皇后娘娘也好。 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替着咱们皇后娘娘着想,倒是咱们皇后娘娘心太善,有的事情,下不去手。 有时候,有些事情啊,皇后娘娘不顾虑周全,奴婢和嘉嫔您也得替皇后娘娘顾虑周全。” 金玉妍面上洋溢着和善的笑:“我自入府之后,都是得了皇后娘娘倚仗,自然也向着你,向着皇后娘娘。 说来,有的事情咱们私底下瞒着皇后娘娘做也便罢了,何苦让皇后娘娘自个儿脏了手呢?” 素练含笑应声:“奴婢也是这样想的。” 玉妍和素练闲聊几句后,言语间,又有意无意的打探起了永琏之事。 素练自然是对金玉妍,知无不言言无不知。 第262章 过寿 如懿生辰那日,曦月她们自是早早便备上厚礼便来了承乾宫。 海兰给如懿送了件绣有梅花和兰花图案的衣服 ,曦月给如懿送了先前皇帝恩赐的西洋香水,及先帝御赐的古琴。 绿筠送了一个纯金寿星摆件,婉茵送了自己阿玛给她带的百年人参 ,蕊姬则是送了一个送子观音。 便是连小小的璟昭,也给如懿送了一副她亲手写的“寿”字。 一张小嘴更是甜得和蜜一样:“娴娘娘万福金安,娴娘娘长命百岁,娴娘娘生辰快乐,娴娘娘天天开心,璟昭最喜欢娴娘娘了~” 话落,璟昭跳起来,抱着如懿的脖子,便在如懿脸上“啵”了一下,惹的大家笑声连连。 蕊姬不由打趣道,“你这张小嘴倒不知道哪句话说的是真的,哪句话说的是假的了。上次额娘生辰,你说最喜欢额娘了,还有一次婉娘娘生辰,你也说最喜欢婉娘娘。 海娘娘生辰,你又说最喜欢海娘娘,如今,却又说最喜欢娴娘娘,你到底喜欢哪个娘娘啊?璟昭。” “今天娴娘娘生辰,璟昭当然最喜欢娴娘娘了~,改日,玫娘娘您生辰,我也最喜欢玫娘娘~” “哈哈哈哈……璟昭真是可爱,快给玫娘娘抱抱。” “好,玫娘娘抱~玫娘娘抱~” “璟昭,也亲亲纯娘娘好不好?你这孩子,比本宫的永璋小时候都可爱呢。” “啵~” 只是,众姐妹还未在承乾宫聊得尽兴呢,外面传来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皇上驾到——” 所有人不由心头一紧,纷纷起身,瞬时按照各自高低位分坐好,规矩了不少。 曦月忍不住蹙眉,颇为不满道:“皇帝怎么来这么早?晦气!” 皇帝人未到,声音倒是先一步传来:“如懿啊。” 话落,便见皇帝已然着一袭明黄色龙袍,缓步踱入殿内。 六人连忙起身,恭恭敬敬地行礼如仪:“臣妾参见皇上。” 皇帝看上去心情不错,冲她们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免礼。 旋即便上前,亲自扶起如懿,“免礼,如懿,今日是你的生辰,所以,朕特意过来陪你一块用午膳,午膳都让御膳房准备好了,都是你爱吃的菜。” 如懿温顺得体地露出一个微笑来:“臣妾以为,皇上晚膳才会来呢。” 皇帝失笑,在如懿的鼻子上轻轻捏了一记:“朕最近想你想得紧呢,如何舍得晚上才来看你?” 说罢,他的目光复又落在曦月她们身上,弯了弯唇角:“只是,朕没有想到,你这宫里,这么多人都在呢,倒是好一幅三春盛景。” 皇帝说罢,看她们一眼,又乐呵呵道:“既然都在,那便一块儿留下来给如懿过寿也好。” 皇帝客套之意何其明显。 高曦月率先打了个哈欠,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微微屈身道:“臣妾可不敢打扰您和娴妃妹妹恩恩爱爱呢。 璟昭正皮着,少不得臣妾看顾,臣妾就不留下来用膳了。 今日是娴妃妹妹的生辰,皇上您好好陪着娴妃妹妹才是。” 海兰也立时附和:“是啊,嫔妾等不敢打扰皇上和姐姐。” 白蕊姬扯上曦月手腕,也说:“臣妾没有这个口福了,约了贵妃姐姐带璟昭一块逛御花园,也便先退下了。” 绿筠婉茵也立刻道,“臣妾告退。” 皇帝巴不得她们都走,好和如懿独处,便应道:“也好。” 如此,众人一一退下,承乾宫内唯余皇帝与如懿二人。 皇帝顺势牵起如懿的手,唇角弧度渐深:“如懿,如今看到,你与宫中嫔妃相处甚好,日子过得也算开心自在,朕也便安心了。” 如懿抿唇,脸上晕着淡淡的红晕:“不过臣妾最开心的,还是皇上一直在臣妾的身边。” 第263章 长寿面 皇帝望着如懿面上的红晕,忍不住轻轻一揽,便将如懿拉入怀中,低声道:“如懿,朕便希望你一直这么高兴。” 说罢,又牵起如懿的掌心,一同于膳桌前落座,吩咐王钦将所有膳食一一呈上。 桌上的膳食琳琅满目,热气氤氲,给整个承乾宫都笼上了一层香喷喷的暖意。 大部分是如懿爱吃的菜,皇帝甚至没忘记,摆上一份如懿最爱吃的白玉霜芳糕。 而这般细心,却也是对每个女人的细心罢了。 感受到如懿掌心的微凉,皇帝又捧起如懿的掌心,替她哈着气。 待如懿手暖和了些,方才笑道:“如懿,你没生气便好。” 如懿微微一怔:“皇上何出此言?” 皇帝眸中带着歉意:“朕那一日,去了嘉嫔宫中,把你给放下了。后面几日,也都在嘉嫔宫里,不曾来看过你。” 如懿心中冷笑连连,原来,他又来马后炮了。 皇帝看一眼如懿,见如懿面上始终带笑,稍稍安心些许,转而叹道:“其实,朕也是没办法。玉氏来朝,还特意向朕问了嘉嫔的情况,朕若是再冷着她,也说不过去。 所以,朕这段时间没怎么来看你,陪伴嘉嫔的时日多了些,如懿啊,你可会怪朕?” 如懿微微垂眸,面上略有些伤神:“臣妾如何会怪皇上?嘉嫔是玉氏贵女,她身后代表的是玉氏一族。 皇上给嘉嫔脸面,便也是给玉氏脸面,皇上重新宠爱她是应该的。” 皇帝眉眼的笑意晕染开来:“你明白便好啊。之前,嘉嫔身边的贞淑陷害你红罗炭一事,朕自然替你也记着,也不喜贞淑这般栽赃你。 朕知道此事与嘉嫔自个儿脱不了关系,但,此事明面上,与嘉嫔无关。 她是玉氏送来的,为了顾及玉氏。真是委屈你了,如懿。” 说到这儿,皇帝眼中满眼心疼。 如懿眉目间淡淡含情,懂得地道:“臣妾都明白的,皇上不用和臣妾解释这些。臣妾不委屈。 只要皇上心里有臣妾便好了,哪怕臣妾在您心里只有芝麻点大小也够了。” 皇帝失笑道:“你这话说的,便是赌气了,如何会只有芝麻点大小?你在朕心中,自是占了很大一块儿地,明白么如懿?” “是,臣妾明白。” 啧,又是这一套对每个嫔妃都说烂的情话,她习惯了,也听腻了。 皇帝很快又唤李玉端来一碗长寿面。 他唇角愈发噙着几分温和的笑意:“朕特意命人给你做的长寿面,你尝尝味道如何?今日啊,咱们一块吃一碗长寿面面,长长寿寿的啊。” 如懿挑了挑柳叶弯眉,娇俏道:“臣妾可不要太长寿,要是太长寿,等老了皱皮拉拉的,那多没趣啊。” 说罢,如懿又起身给皇帝斟了杯酒。 皇帝小酌一口,又听得如懿这言行举止一如从前跳脱,忍不住哄她道:“你老了也好看,等你老了,朕也鸡皮鹤发了,咱们也算白头偕老。。” 如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皇上您这嘴巴,是在每个嫔妃面前都这么甜么?” “怎么会?”皇帝温热的指腹轻轻抚过如懿的眉眼,语气松软而又低沉,“只有朕的如懿,才值得朕如此嘴甜。 素日嫔妃生辰,朕都是晚上才略去坐坐,朕可是白日便来陪你了啊。” 如懿没有搭话 ,只面上含羞不语。 恰逢李玉端上了长寿面,两人便又一块吃了长寿面,长寿面倒是和前世一个味道,吃着也没什么劲。 待吃完了长寿面。 皇帝看一眼如懿,略踌躇一会儿,温和道:“如懿,今天你的生辰,朕…朕有个惊喜给你。” 如懿好奇的看一眼皇帝:“哦?皇上有什么惊喜赏给臣妾,臣妾先谢恩。” 皇帝眉眼含笑:“朕打算同你一块入画,你觉得如何?” 如懿只觉心头猛然一震,眼底翻涌起些许波澜,她茫然望向皇帝,忍不住道, “皇上?入画是皇后才有的恩典,臣妾不配。” 可不就是不配吗? 上一世的她,在做嫔妃的时候,可从来不配和他入画,只有,寒香见才配。 如懿也没想到皇帝这一世,竟然会想同她入画。 而她心底,也并没有任何的惊喜,反而觉得有些惶恐不安,亦是为前世的自己觉得不值。 这一世的偏爱里面,又有多少是因为李凝儿的缘故呢。 原本,皇帝今世早待她早已不过尔尔。 如今,也不过是因失去李凝儿这个知心人,后知后觉地才想起她同样知心的好处。 皇帝此举,不是想对她乌拉那拉如懿好一些,而是想弥补对李凝儿的亏欠罢了。 空气仿佛凝滞,承乾宫内寂静无声。 皇帝原本挂在嘴角的笑,肉眼可见迅速退去,声音也裹挟了一丝冷意:“不配?只要朕说你配,你便配。如懿,你莫非……是不愿意同朕一块入画?” 第264章 如懿和皇帝入画? 见皇帝的脸色骤然变冷,如懿不觉心中一颤。 如今,皇帝的性子真是愈发阴晴不定了。上一世,皇帝这样的性子还是在富察琅华离世之后才开始的。 这一世,许多事情发生改变,他这阴晴不定的死性子,倒是提前了许多。 罢了,或许这本就是他的本性吧,不管多早多晚都会发生。 再者,他是一国之君,如何需要去顾及别人的感受? 如懿竭力压下心底的惊惧,指尖微颤,强作镇定道,“臣妾自然是想和皇上一块入画。 臣妾之前早听说皇后娘娘与皇上曾一块入画。 心底也好生羡慕,也曾奢望过有一日,能否有幸和皇上一块入画,不曾想皇上今日竟然提起。” 如懿觑着皇帝眼色稍缓,方继续道,“但臣妾只怕,祖宗规定,皇上和皇后才能入画,也便不敢有如此奢望。 总觉得,臣妾和您入画不合祖制,也怕太后那边……” 皇帝闻言,剑眉再度微蹙,声音略带些许恼意:“如懿啊,朕不是刚登基的皇帝,不是什么都需要去听从太后和旁人的意见。” 皇帝如此开口。 如懿也只能俯身跪地,语气温婉而隐忍,“那便好,只要不会让皇上母子失和, 和皇上入画,臣妾求之不得。” 皇帝眼眸深邃如潭水,看了如懿好半晌,方扶起如懿,含笑道:“你喜欢便好。 朕到时候让郎世宁备上两份画像,一份给朕,一份给你,如何?” 如懿露出那满脸的感动:“臣妾多谢皇上,只是,臣妾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皇上成全。” 皇帝扬唇一笑,掌心再度温柔地覆上如懿的手背:“今日你的生辰,朕自然满足你。” “臣妾与皇上入画,可否稍稍低调一些,便不唤郎世宁来给臣妾和您入画了。” “你的意思是?” 如懿温婉道:“臣妾的意思是,只唤郎世宁的徒弟,来给臣妾和您作画便好。 而郎世宁曾为您和皇后娘娘画过入画的画像,您便当这是给皇后娘娘独有的恩典。 臣妾和您入画,由郎世宁的徒弟作画,便也是给臣妾独有的恩典。 如此,臣妾与皇后娘娘都有皇上您独有的恩典,岂不两全其美?” 其实,如懿只是明白,画师郎世宁在宫中的地位极高,轻易不给人作画。她自然不敢越过皇后,让郎世宁为她和皇帝共同入画。 她亦不想东窗事发后,被皇后针对,再被嘉嫔从中一挑拨,又莫名其妙多了个越俎代庖的罪名。皇帝不为她思虑周全,如懿自己可得为她自己思虑周全。 皇帝闻言,不由在心底权衡一番利弊。 许是觉得此事或许确实太过唐突,也怕富察氏一族多心,再又想到郎世宁的徒弟魏迟,画意也算精湛。 这才温声答应道:“好,如懿,朕答允你。那等咱们用完膳,朕便让王钦去唤郎世宁的徒弟魏迟来养心殿,咱们一块入画。” 如懿声音极轻,适时伏在皇帝的胸口处依偎着:“好,臣妾自然都听皇上的。” 皇帝捉过如懿肌肤似雪的手背,落下轻轻一吻,含笑道:“待入完画啊,朕还想带你去逛一逛梅坞呢。晚上你便也留在养心殿吧。” 午膳过后,魏迟很快便到了。 皇帝牵起如懿的手,携她一同落座,旋即望向画师魏迟,“魏迟,你可得好好画。必得画出娴妃的娇俏可人,和朕的气宇轩昂。 亦不可少了朕与娴妃之间的恩爱有加。若画得好了,朕重重有赏。” 魏迟展开画纸,恭敬颔首:“嗻。” 如此,皇帝和如懿很快便并肩而坐,面上挂着淡淡的笑。 皇帝微微侧身间,看到如懿额角沁出的汗,目光不由落在她的侧脸上,关切道, “怎么额间都出汗啊?很紧张么?” 如懿脸上羞红未退,声音微糯:“是有些紧张了,臣妾第一次与皇上这样亲密地在旁人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呢,” 皇帝一笑,抬手在她额间轻轻一弹,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朕与你本就是夫妻,有何可不好意思的?” 话落,皇帝瞥见如懿额上的汗,又抽出袖口的一方帕子,轻轻地替如懿擦拭额间沁出的汗。 如懿面露诧异之色:“臣妾给皇上绣的帕子,皇上还随身带着呢。” 皇帝笑着颔首,旋即展开手中丝帕,指尖在红色荔枝与青色樱花的图案上轻轻一点,“是啊。 自从你给朕做了这青樱和红荔的帕子,朕便一直随身携带着。 帕子上的青樱弘历在一块,咱们俩也会永远在一块。” 其实,他说谎了。 这帕子,是他昨夜便特意从搁置的小盒子里取出来的,取出来的时候甚至积了些许灰尘。 但,他自然懂得如何把话说得动听许多,他向来知道,如何俘获一个女人的心。 上一世的曦月,如懿,意欢,便是如此被他哄得信了他虚无缥缈的爱。 可这一世的如懿,必然不会被如此哄骗! 第265章 所谓独有 如懿并未点破皇帝言语中的虚伪,便如此和皇帝你一言我一语许久,笑语温软。 片刻后,二人方又端端正正地坐好,让魏迟为她们作画。 只是,这一世的如懿,倒是坐的规矩,并没有和前世那般,与皇帝以握着手的亲密姿势入画。 魏迟手中的画笔如游走的灵蛇,行云流水间,便在雪白的画纸上,勾勒出大致轮廓。 时间便一分一秒的过去,如懿只觉腰肢都要僵硬得几乎失去了知觉。 皇帝偶尔也会侧过身去关切地问她:“累不累啊?要不要歇一歇?” 如懿倒是摇头:“不累。” 明明他自个儿累了想要歇一歇,啧!她偏不! 魏迟手中的笔,在纸上停停画画着 。 不知过了多久,魏迟终于缓缓收起笔,微微躬身道:“皇上,娴妃娘娘。微臣画完了,希望微臣的画,符合皇上和娴妃娘娘的心意。” 如懿这才稍稍捶了捶自己的腰间,方冲魏迟轻轻点头,含笑道:“辛苦魏大人。” 如懿原只冲魏迟笑着说了这么一句话,以示礼数。 谁曾料到,一旁的皇帝看着如懿对魏迟一个小画师露出笑容,心头泛起一阵不悦。 他微微倾身,凑近如懿耳畔道:“诶,如懿啊,魏迟他再怎么也是个男人,你得注意一些分寸才是,方才这般对他笑,可是有些不合规矩了。” 如懿微愣,这弘历占有欲真是强的可怕,“是,臣妾知错。” 话落,如懿忙话锋一转,纤手不自觉地揉了揉酸软的腰肢,略带埋怨地道, “好累啊,臣妾的腰都快断了。” 皇帝闻言,眼角的笑意这才晕染开来:“哈哈哈,此番入画,辛苦爱妃了,来,朕给你揉揉。” 皇帝轻轻抬手,指尖便落在如懿的腰间,动作极轻地为如懿捏着腰肢,颇有一副温润如玉好男人的模样。 如此恩爱帝妃图,便是连一旁的魏迟都忍不住感慨, “皇上对您的女人可真好啊。 上次,微臣看师傅给您和皇后娘娘入画的时候,皇上也是这样为皇后娘娘揉腰。 如今,微臣有幸,给皇上和娴妃娘娘入画,皇上对娴妃娘娘亦是如此恩爱。” 皇帝听到魏迟这般说,不免也有一些尴尬,旋即笑道, “一个是朕的正妻,一个是朕的爱妃,朕自然与她们恩爱有加。” 如懿闻言,才明白,原来如此啊。 她蓦地忆起,前世自己为他的继后之时,他也是这样帮自己揉腰。 那时的如懿,总以为如此亲密之举,是她独有,原来,前世,他对着孝贤皇后,亦是这般亲密。 衬得她前世如此荒谬可笑。 是啊,他所给的东西从来都不是她独有,却偏偏从他的嘴里说出来那么动听。 就像是上一世的七夕,皇帝送给她的那个玫瑰珠花那般。 他给合宫都送了珠花,偏偏他一张嘴要说成:“如懿,这玫瑰珠花是你独有,代表着你与朕的情义不同。” 可笑自己当时居然还那般感动。 第266章 小肚鸡肠薄情寡义 如懿忽然觉得,自己上一世好像都不太像自己了,怎么就一颗心全在他身上。 临终不念着海兰,不给海兰留一封信,居然念着那一切如果没有发生,皇帝能不能和她们一块喝茶?! 哎喂,谁想和他喝茶啊! 皇帝为了缓解方才的尴尬 ,含笑迎上如懿思绪万千的眉眼:“如懿啊,在想什么呢?” 皇帝问着,指尖却还在继续替如懿揉腰。 如懿方回过神来,眸中是温柔的笑意:“臣妾只是高兴,高兴皇上对待皇后娘娘这个正妻这般好,对臣妾也这般好。 臣妾想,要是咱们真的能如画上那般,永远在一块儿便好了。” 皇帝拥住她,声音沉沉入耳:“自然可以,只要咱们俩的心意不变,哪怕你不是朕的皇后,朕也是能与你永远在一块的。” 情话说久了,便也有些腻了。 没过多久,皇帝便唤魏迟将画呈上来。 画卷展开,便看见画中的皇帝与如懿,双手纷纷搭在自己的膝盖上,安然坐于软榻上,如此并肩而立。 倒是宛如真正鹣鲽情深的夫妻一般。 皇帝指尖轻轻摩挲着画像,赞道:“不愧是郎世宁的徒弟,画技果然精湛,如懿啊,你看看,觉得如何?可有哪里需要改进改进?” 如懿眼中亦是盛满了惊艳:“郎世宁的徒弟,笔触细腻入微,将臣妾与皇上的举止神态接画的栩栩如生,无需改进。”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将画卷小心翼翼地卷起来。 又吩咐王钦打点了魏迟好些赏赐,着人三日之内裱好。 待皇帝吩咐下去后,如懿踌躇了好半晌,却忽而跪下道,“皇上,臣妾还有一事相求。” “哦?何事?如懿,起来说话。” 如懿也不敢起身,只依旧跪着:“皇上,臣妾希望入画一事,是臣妾与您之间的秘密,再无旁人知晓,可好?” 皇帝闻言,眼神微冷:“怎么这般说? ” 如懿颇有几分促狭道:“您还说呢。臣妾还不是怕与皇上这份独有的恩典也被旁人要去了。 皇上可记得前些日子,您写给臣妾一块牌匾么,本是臣妾独有,臣妾原高兴的很。 结果,这件事情不知怎的被传出去了,嘉嫔倒是也和您要了一块您亲手写的牌匾。 皇上您看在玉氏的面上,不得不遂了嘉嫔的心愿,给她也写了一份牌匾。 臣妾可不希望这一次皇上只给臣妾的荣宠,到最后,变成旁人也有。” 如懿面上适时的划过醋意。 皇帝不觉轻笑出声:“呦,你还有这小心眼儿呢。” “臣妾如何不能有了,那皇上可愿意答应臣妾?”如懿不由心底冷笑。 在他的心里,她乌拉那拉如懿究竟算什么?, 为何在他心中,她不能有这小女儿家家的情绪,就因为她是他的年少相伴么。 所以,她便应该容忍他对旁人的所有的情谊吗? 还小心眼,哼,也不知是谁心眼最小,小肚鸡肠又薄情寡义。 皇帝思虑斟酌一番后,便也含笑答应了:“好,朕答应你便是。你放心,这次入画,除了之前皇后入画不说,定是只你一人独有。” 如懿温顺地垂眸:“臣妾多谢皇上。” 如此,皇帝便也吩咐王钦不许告诉旁人。 皇帝兴致四起,便又陪着如懿一块去漱芳斋看了一曲墙头马上,而后,又携手如懿一块儿去梅坞赏梅。 第267章 皇帝的手笔? 梅坞内,梅花的幽香四溢弥漫。 如懿轻闭双眸,颇有些沉醉其中。她的指尖轻抚其中一枝绿梅,却也不忍攀折,只轻嗅着绿梅的无限芬香。 偶尔,几片梅花被风拂过,簌簌而落,倾数落在如懿的发髻间,皇帝眼中渐渐晕开几分惊艳,一时失了神。 他从背后环环住如懿,下颌抵在她的颈窝,贴着她的耳畔,低声道, “这里只有咱们两个清清静静的,真好。也只有待在这,朕才能静下心来,总好过 听前朝的老头子们聒噪。” “是啊。”如懿转身,迎面对上皇帝那炽热的目光,回搂着他, “臣妾私心,真希望皇上日日能如此伴在臣妾身边,身边永远没有旁人。可惜,臣妾希望的,得不到了。” 皇帝见她伤神,连忙握住她的手,柔柔道:“那咱们便退而求其次。朕答应你,往后你的每一个生辰朕都陪你来梅坞,好不好? 至少只这一日,朕身边,没有旁人,只有你。” 如懿感动得红了眼,喃喃唤他:“皇上……” 皇帝用力搂住她:“朕到时候啊,命人在梅坞,搭一个戏园子,我们可以就在这儿一边看墙头马上,一边赏梅,就只有咱们两个人。” “弘历哥哥……”如懿的声音颤抖着,几乎哽咽。 皇帝轻笑着打趣她几句,旋即掌心又温柔地摩挲着如懿平坦的小腹。 “若是你我之间,再能有一个孩子,那便最好不过了。” 如懿羞得满脸通红:“皇上,这种事情可急不来,晴天白日的,皇上说这种话,也不害臊。” 皇帝敛腰,有温热的呼吸轻柔地拂过如懿的赤金戏莲耳坠。 他环在如懿腰间的掌心愈发用力,笑道,“这有什么可害臊的,难道你不盼望有一个孩子吗?” “顺其自然,比起孩子,臣妾更希望皇上可以一直陪着臣妾。” “朕自然一直陪着你,但有个孩子,那咱们之间便更是锦上添花了。哎,要说,朕对你的宠爱,也不逊于旁人,怎么这么些年了,你这肚子还没动静,要不要吩咐太医来瞧瞧?” 如懿的脸颊再度染上了层层绯红,她轻轻推了推皇帝,声音里带着几嗔怪。 “皇上!话也不能这么说,若说这宠爱,皇上之前对贵妃的宠爱比臣妾还更多呢,贵妃都还没有自己的孩子,臣妾就更不急了。” 闻言,皇帝抿唇不屑一笑,几乎是脱口而出道:“贵妃不会有孩子的。” 如懿满脸惊愕:“皇上?此话怎讲?” 皇帝面上掠过尴尬,稍稍松开手,掩饰道:“朕的意思是说,贵妃的身体向来畏寒。 这体寒的人,很难有孕。贵妃自个儿也觉得自己怕是无缘子嗣啊,朕自然也这么觉得了。 所以,朕将怡嫔的三公主交给他抚养,也好宽慰她的心。” 如懿压抑住内心的惊涛骇浪,她是真没有想到。 前世,高曦月没有孩子,在这其中,真的有皇帝的手笔? 如懿道:“是啊,皇上把公主交给曦月抚养,也算是宽慰了她的爱子之心,皇上不知,贵妃姐姐有多喜欢璟昭呢。 自从抚养了璟昭,时时刻刻都把她带在身边,都不愿意撒手呢。贵妃姐姐还时常带璟昭来承乾宫呢,承乾宫都比从前热闹了不少。” 第268章 如懿的醉话 皇帝心底对曦月有愧,便不欲再提,只敷衍道,“罢了,今日是你的生辰,咱们不聊其它人。” 如懿温婉应声:“是。” 那日,皇帝又陪如懿去漱芳斋听了一曲《墙头马上》,晚上自然也是如懿留在养心殿侍寝。 这一日的侍寝,如懿因晚膳时与皇帝一块饮了几杯小酒,面上便也染上了几分薄薄的醉意。 那种醉意,使她的眉眼间愈发添了几分柔婉之美。 到了二人缠绵之际,如懿醉意渐深。 眸光微醺间,便如一只粘人的小猫般倚入皇帝怀中,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低低唤了一声, “弘历哥哥……” 皇帝心底骤然一震,有些许的恍惚。如懿已许久不曾这样唤他,今日却…… 他不觉震惊出声:“如懿,你喊朕什么?” “弘历哥哥啊……”如懿眼眶蓦地泛红 ,声音有些颤抖,“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的弘历哥哥,一直都是。” “青樱……”皇帝心底泛起了无限暖意。 如懿一双眼泛起朦胧的湿意,她将自己的额头抵在皇帝的胸口:“可是,你知道么,每次看见你时不时对我疏离的模样,对我居高临下斥责的模样。 又总感觉,弘历哥哥离我越来越远了,又觉得,你不是当初认识的四阿哥弘历。” “不,”皇帝心下蓦地一痛,愈发握紧如懿的手,低低道,“青樱,我一直是你的弘历,一直都是。” “不,你不是——”如懿声音忽然加大了几分,眼底隐隐有泪光在眸中闪动。 她猛然抬手,用力捶打着皇帝的胸口,一下又一下,似要将满腔的委屈倾数吐出。 那种委屈的模样,实在令人心疼。 “你是皇上,不是弘历哥哥。为什么你是皇上呢……你如果只是弘历,多好啊。 我们可以去外面,一块儿看江南的四时花开,云卷云舒。可以看春日樱花,夏日凌霄,冬日梅花…… 可是如今,我每天在这宫里,出不去……我出不去……我好想出去啊……我不喜欢宫里的规矩和束缚。” 皇帝颇为动容:“青樱……” 他的吻落下去,如懿却一扭头避开了,继续带着醉意道,“弘历哥哥,其实,我的生辰愿望不是和你入画。 因为,画都是虚的。我的愿望,是有一日,可以不做我不想做的事。 我的愿望,是我心爱的男子可以始终相信我,与我真心真意的托付。 可是在这宫里,我每日都在做我不想做的事,说我不想说的话。你也从未信任我,稍有疑虑,你便当真怀疑是我做的,弘历,为什么……” “青樱……” “弘历哥哥,我也……不喜欢你和其他女子在一块,我到底也只是一个女人,我会不高兴,会吃醋,却不敢和以前一样使小性子。 因为,你会生气,会冷着我。” “青樱……” “其实,我……我真的不喜欢嘉嫔,因为红罗炭一事,便是她蓄意栽赃我。可你这些日子,时常去她那儿。 我纵然明白你是因为玉氏的原因宠她,我心底到底也是……难受的…可我,如何对你说呢,弘历哥哥………” “青樱……,你若不高兴,我这些日子不去她那了,好不好?” “弘历,我也我不想每日看着自己喜欢的男子到来,却要恪守宫里的规矩,跪下去和他行礼;不想每每和喜欢的男子缠绵悱恻,却被所有人,理所应当地被称作侍奉,称作侍寝。” “青樱……” “每每侍寝的时候,我还要照着宫里的规矩,被抬入养心殿,从你的脚边匍匐入内,为什么……” “青樱……”皇帝忽然发现自己除了这样唤她闺名,竟浑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不想…,不想……不想这样……弘历……”如懿说着说着,到最后,情绪也渐渐平稳。 皇帝凝视着如懿眼角的残泪,伸手拭去。他从来不知,她竟藏着如此多的心事,这样想着,心底不觉升起酸涩。 他轻轻为如懿拉好被角,声音是这些年从未有过的温柔:“青樱,对不住,是我让你受委屈了,往后,我会好好护着你的,一定!” 烛光微颤,在空气中摇曳出细碎的光影。 方才的身体痴缠也累了,皇帝便也很快睡去。 而就在微弱的烛影之中,如懿却蓦然睁开了双眼,眸底染上寒霜。 第269章 王钦的挑拨 方才那场戏,当真耗费了如懿极大的心力。 她便如此借着醉意,将前世心底的无限委屈,倾述对他吐出。 其实,在说出这些话的那一刻,便是如懿自己都不知,那些委屈,当真只是前世才有吗? 这一世的她,在看透那个男人的薄情寡义后 ,便没有这些委屈了么?其实,好像也不尽然。 而如懿这般做,自然也给她带了许多的好处。 譬如,皇帝对金玉妍的恩宠,果然因为那一日她说的话而淡了下去,几日未踏足启祥宫。 又譬如,皇帝如流水般贵重的赏赐一应赏给了承乾宫,那些金银细软 各种贵重的首饰,也足够让如懿一年半载都衣食无忧。 再譬如,皇帝再不会和之前那般动不动就对如懿摆冷脸了,对她到底是好了许多许多。 而如懿,也便暂时在他面前,做一个讨他喜欢,性格跳脱的女子。 富察琅华从王钦口中听闻皇帝与如懿入画之事,已然是在七日后。 初闻此事的富察琅华神色巨变,只觉胸口泛起隐痛。 她喃喃道:“皇上,皇上居然,与娴妃一块入画?王钦,是真的么?皇上当真这般厚待娴妃?” 王钦忙笑着点头:“奴才可不敢欺瞒皇后娘娘,前几日,正逢娴妃娘娘的生辰,娴妃娘娘便借着自己生辰,缠着皇上与她一同入画呢。” 这后半句,自然是王钦自个胡乱说的。 是啊,他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事实的真相,也不过靠他的一张嘴说道。 没人会不信。 王钦自然也是故意的,如此,富察琅华有了危机感,才会更加倚重他,他王钦得到的好处也便越多。 富察琅华果然颇为不忿:“借着自己生辰,便如此痴缠皇上,勾搭着皇上和她一块入画,成何体统?” 富察琅华后槽牙几乎要咬碎,眼底怒意翻涌。 旋即,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向来只有本宫作为皇后,才能与皇上一块入画。她这是故意越俎代庖,想让本宫难堪不成?” 王钦忙不迭地笑着奉承,本来就小的眼睛都要眯成了一条细缝:“娴妃的心思极深,娘娘向来是知道的。 不过,娘娘放心,您不必为此而生气。 入画这件事情,并未外传,也没有人敢往外传,自然不会损了皇后娘娘的脸面。 皇上啊,心底到底是顾着皇后娘娘您正妻的身份,所以,特意交代了奴才。入画这件事情,不许奴才传扬出去。” 富察琅华听罢,方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纤纤玉手轻抚胸口,道:“本宫与皇上夫妻一体,皇上自然顾着本宫的脸。 说来,皇上若不是被娴妃狐媚了去,一定也不会做出与她入画这般荒唐的事情来。” 王钦忙赔笑道:“是是是,奴才在皇上身边多年,看得出皇上心底最是念着娘娘的。 娘娘您啊,也一定将入画之事事放在心里,千万不要漏了半分。不然,入画之事,若传开了,奴才在皇上那边也不太好交差。” 琅华淡淡应声:“此事有劳你来告诉本宫了,本宫记你这个好。” 话落,她便已迅速向身旁的莲心递去了一个眼色。 莲心何等机敏,手立时探入衣袖,便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银袋,将一个满满当当的银袋递到王钦手中。 王钦唇角含笑,色眯眯地看一眼莲心,便从莲心手中接过了那袋银子。 他又贼心一起,便趁机摸了一把莲心纤细白皙的手,顺带在莲心屁股上掐了一把,“身材挺好嘛。” 莲心脸色登时变得铁青,双颊气得通红。 她看着王钦,仿佛是看到了某种令人作呕的污秽之物,心底泛起一阵嫌恶,几乎是本能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富察琅华见状,正欲开口斥责王钦失了规矩。 谁知,王钦却抢先一步,笑盈盈道,“不愧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丫头,手娇嫩得和水似的。 奴才若是有缘,可以与娘娘身边的贴身丫头在一块,互相慰藉取暖便好了。 毕竟,奴才每天冷锅冷灶的话,只怕没有心情,为娘娘探知皇上的心意。 若奴才有个贴心人陪着,也可以更好的为娘娘您办差呢。” 第270章 后宫都要姓乌拉那拉了 王钦这句话,自然便是向富察琅华求娶惢心的意思了。 如此,琅华便是想为莲心做主,也一时打消了念头。 王钦的目光愈发在莲心身上肆意游移。 莲心只觉,他那黏腻的目光像是一只恶心的虫子,一点点爬过她的肌肤,令她头皮发麻。 空气,仿佛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 富察琅华思虑半晌,不觉唇角微扬,冲王钦温婉一笑:“王公公方才说的事情,本宫自然会考虑考虑的。 往后,还得有劳王公公,替本宫多多把关皇上的心思。” 王钦搓了搓手,脸上立时堆起谄媚的笑,躬身应道:“嗻,这是自然。那,奴才这就先行告退,还得赶去皇上那儿当差呢。” 说罢,王钦的视线再度暧昧地掠过莲心,竟还冲她眨了眨眼。 莲心只觉胃里一阵翻滚,恶心得紧。 她更怕富察琅华当真会起了让她嫁与王钦的心思,便猛然跪下身去,泣泣道,“皇后娘娘…… 奴婢只想伺候皇后娘娘一辈子,还请皇后娘娘开恩,不能顺遂了王钦的意啊,奴婢只想陪着娘娘!” 富察琅华沉默,拨弄着指尖精致的护甲,半晌过后,方含笑道:“莲心,这毕竟是你的终身大事,本宫自会好好考虑的。” 而富察琅华所谓的考虑,便是去找金玉妍倾述了一番。 入画一事,自也无意中向金玉妍透露。 金玉妍自是巴望富察琅华对其他嫔妃的忌惮再深几分。 于是,她语气亦格外殷勤地附和起富察琅华的话:“哎呀,嫔妾早知这个娴妃不安分。 不曾想如今,这娴妃竟是连皇后娘娘您的脸面都不顾了,居然敢缠着皇上和她一块儿入画? 自我大清入关以来,便只有皇后才能和皇上一块入画,嫔妃是没有这个资格。 娴妃此举,把皇后娘娘放在何处呢?” 听罢,富察琅华几欲咬碎银牙,不由怒道:“娴妃如此越俎代庖,着实可恨!偏皇上却是这般宠她。 自她生辰过后,每日都有源源不断的赏赐去承乾宫,便是内务府的奴才们都奉承着承乾宫!什么贵重的首饰都给承乾宫送去,丝毫忘了本宫厉行节俭之道!” 金玉妍脆生生笑着,附和道:“是啊,皇后娘娘说的极是呢。若是再这样下去。 只怕,往后这后宫,岂非都要跟着他姓乌拉那拉了?有那样的一位姑母,这娴妃能好到哪儿去呢?” 富察琅华端庄的眉眼,愈发染了几分怒气,旋即,冷哼一声,“你不说本宫还真忘了。 娴妃的那位姑母谋害皇嗣,害了先帝的纯元皇后,后来,更是欲携长子谋夺太子之位。 何其恶毒!这样人的后代,本宫当真是不能掉以轻心了。” 金玉妍耸了耸肩,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可不,自从娴妃生辰过后,嫔妾也莫名又失了皇上的恩宠。 也不知,是不是这娴妃在皇上面前说了些什么?皇上最近也总对嫔妾爱搭不理。 便是嫔妾被皇后娘娘您安排去了养心殿侍奉笔墨,也很快被皇上借口赶了出来……嫔妾可真是委屈死了。” 富察琅华心中的怒火愈发噌噌上涨:“你去养心殿侍奉笔墨,乃是本宫亲手安排,皇上如何会把你赶出来?且还是在娴妃生辰之后? 必定是娴妃说了什么! 这个娴妃,真是不安分,亏本宫之前还觉得她是个老实的!难不成所有的恩宠,都要落在娴妃她们身上!” 富察琅华说罢,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放在案几上,登时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动。 金玉妍忙又温言宽慰了富察琅华几句。 而话里话外,自是将如懿描成了一个媚上取宠,满腹心机的狐媚子。 第271章 素练玉妍勾结 富察琅华越听,越觉头疼,索性转个话头,便又提起了王钦求娶之事。 她指尖不觉轻轻按住额角,凛声道:“说来,王钦是说想求娶本宫身边的贴身婢女,倒也没有说一定是莲心。 其实,本宫是想着,莲心到底不是自小伺候本宫的,安在王钦身边,万一起了旁的心思也不好。 若是将本宫最为亲近的素练许配给王钦,或许会好上些许。” 金玉妍倒是凑巧的微微侧头,向外瞥一眼,便瞧见素练立在门外的身影。 于是,玉妍眉梢轻动,扬高了嗓音,道:“娘娘的意思是,想将素练许配给王钦?” 富察琅华杏眸划过一丝不忍,却又很快释然,只捋了捋鬓角的头发,点头道,“是啊。 说到底两个都是本宫身边的贴心丫头,但本宫心里,总更信任素练多一些。” 金玉妍沉吟着说:“哎,说是这么说,可是毕竟,王钦看上的人是莲心,若娘娘换成了素练,只怕王钦心底也不舒服。 哎,这说到底,到底莲心比素练更年轻一些,更招人疼爱呀。年轻美貌的女人,才愈能笼络住王钦,皇后娘娘,您说是吧?” 富察琅华思虑半晌:“倒也是,莲心到底比素练更年轻貌美。” 金玉妍悠悠开口附和:“可不,莲心虽不是从小就伺候您,但也伺候您许久了。 以嫔妾看来,先笼络住王钦才是最重要的,至于素练还是莲心,那自然是年轻貌美的莲心更为合适。” 琅华无奈道:“也是,如此,便也只有委屈莲心了。” 那一日,金玉妍又同富察琅华聊了许久,富察琅华照例是命素练送金玉妍出去。 待金玉妍和素练出了长春宫,方又走到一处人看到的甬道。 暗处,素练缓缓跪下身,朝着金玉妍重重叩首,感激道, “奴婢多谢嘉嫔娘娘帮奴婢说话,要不然,以皇后娘娘性子,怕是皇后娘娘当真要将奴婢,许配给王钦了。呸!王钦那个断了跟不要脸的,多大的人了,还想着这等恬不知耻的事情。” 金玉妍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素练姑姑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本宫帮你自然是应该的。 只希望,你可以在皇后娘娘面前,替本宫美言几句。 说来,本宫如今又莫名其妙的被皇上冷了下去,往后,本宫也只有皇后娘娘可以倚仗。” 素练连连点头,眸中满是感激:“嘉嫔娘娘放心,在皇后娘娘的心里,您是她最重要的盟友。 奴婢得了空,自然也会在皇后娘娘面前为您多说说好话。 那日二阿哥的话,也请您别放在心上,二阿哥年纪小不懂事。” 金玉妍眼眸悠悠,笑道:“害,我当什么事呢,小孩子随口说说的话,本宫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不过,说到底,还是得防着贵妃身边那位从小带大的三公主啊,省得三公主又对二阿哥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连自己亲额娘都不顾了。” “是,嘉嫔娘娘说的是,奴婢会注意的。” 次日,富察琅华一番斟酌下,便喊了莲心来身边,她努力忽略莲心眼中隐忍哀求的表情。 沉默半晌,琅华端起茶盏,浅浅抿了口茶水,看向莲心,温和道:“王钦是皇上身边的人,你是本宫身边的人。 如此说来,你们俩倒也确实合适。 只是,王钦是个太监,没有男人那本事,若你真同他在一块,这件事上,或许得委屈你了,莲心。” 莲心简直急得快落下泪来,慌忙跪了下去:“娘娘,奴婢不想嫁人,奴婢只想伺候皇后娘娘一辈子啊……” 琅华脸色咻然微沉,旋即只淡淡道:“你嫁了王钦,照样可以来伺候本宫的,你是本宫身边的人,王钦定会对你很好。罢了,跪着像什么样子?起来说话吧。” 第272章 莲心雨中崩溃 富察琅华心中自是疼惜莲心。 但,一想到皇帝与娴妃入画之事,富察琅华又心惊不已。 只觉如今皇帝的心思,越发难以把控,更怕皇帝对旁人的情,超去了她这个皇后,她才是皇帝的正妻!可当初,皇帝想选的嫡福晋不是她,是娴妃…… 因而,她愈发坚定,定要把王钦变成自己在皇上面前的一双眼睛。 思及此,富察琅华轻叹一声,伸手将莲心扶起,温柔开口道:“其实,仔细想来,王钦早便中意你了,对你也算是喜欢。 除了他是太监以外,在家世上,他也是配得上你的。 莲心,既然王钦他有求娶你的意思,那么,你嫁给他,也未尝不可。 本宫的二阿哥,还有本宫富察氏一族的荣耀,如今,可都要落在你和王钦身上了。 还有你的家人,本宫自然也会好好照应。你细细思量,想通了,再给本宫一个答复吧。” 听到富察琅华提及家人,莲心哪会不懂她话中的深意?她在用她家人性命,迫她嫁给王钦。 她顿觉一股寒意从心底窜起,唇齿发寒。 纵然她心有不甘,可她身为一个卑微的婢女,又能如何? 她只能无助地摇头,连眼眶也染上了红:“娘娘……奴婢……奴婢…… ” 话说到这,却是什么也说不出了。 偏一旁的素练加油点火:“莲心,王钦可是皇上身边最得力的总管太监,也算是有权有势,嫁给他也并不委屈了你。 他还能好好照顾你和你的家人呢。 跟了他,你的家人,便再也不用你忧虑,非但皇后娘娘会照应,王钦也会照应,你往后便好好奉承着王钦便是。” 莲心心底冷笑不已,只觉心中翻涌着不甘与委屈,暗道,“你若觉得他好,那你为何不嫁给他? 论身份、论地位,你可是皇后身边最得力的大宫女,这般好的福气,岂轮得到我?” 可,莲心又如何敢将心底的话宣之于口?这话,终究只能埋在心里。 莲心双眸泪光莹然,死死咬紧牙关,将那满腹酸涩尽数咽下。 富察琅华抬手,为莲心拭去眼角的泪痕,眼中流过淡淡的笑意:“瞧瞧你,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可哭不得,这样吧,本宫也不为难你,你自个好好想想此事,还不急。” 好好想想?呵,不过是给她几天接受现实的时间缓缓,早已注定了她一生的结局,真是可笑。 莲心双拳捏紧,眼眸隐隐含泪。 一旁的素练却是狠狠瞪了莲心一眼,“莲心,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恩典。 你嫁了王钦这个总管太监,往后,你家里人的生活,只会比以往更好,他们的后半生也再也不用你发愁了。 莲心,你必得好好想想此事,不要让皇后娘娘失望!” 那一日,莲心便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长春宫。 不知何时,天空早已下起了雨,如丝如缕,连绵不绝,愈来愈大,便如同她此刻的心绪,一片灰暗。 莲心只觉自己的眸中,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她也不撑伞,便这样在长街上走着,任由冰冷的雨水,簌簌淋在她的身上。 “哈哈哈……”她嘴角的苦笑,如破碎的镜面般脆弱而凄凉,笑声越来越大,一声声地从她的喉间溢出,“哈哈哈哈……,原来我这一生,连终身大事也如此身不由己……” 最后,那笑声,如同失控般尖锐又响亮,与周遭肆虐的雨声交织在一起。 她仿佛,是要将所有的绝望宣泄在这无边的雨幕之中。 莲心脚下骤然一软,身形便又向前倾倒,她跌落在地,狼狈不堪,也并不起身,只任由自己隐隐发烫的身体,瘫软于冰冷的地面。 任凭那彻骨的寒意,透过肌肤,渗入她的四肢百骸。 在雨地上躺了许久,许久。 莲心真宁愿自己就此昏死了过去也便罢了,便不用面对嫁给王钦之事了。 寒意如潮水般,侵袭着莲心的每一寸肌肤,快将她的体温与气力逐渐吞吞噬。 就在莲心几近绝望之时,身后,忽而传来了一道男音:“莲心?!莲心,你这是怎么了?” 莲心试图想要看清来者是谁,然而,意识却渐渐退去,被无边的黑暗彻底吞没。 第273章 温暖 待莲心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间干净整洁的芜房,陈设虽简朴,但也不失雅致,还隐隐有股淡淡的香味。 “可算是醒了?来,快喝药吧。”温和的男声传来,隐隐还带着些许担忧。 莲心循声望去,才发现,竟是李玉。 所以,今日是李玉在大雨之中救了自己? 那么,自己眼下是在——李玉的房间?自己可是宫女,如何能够在一个太监的房间? 思及此,莲心再也顾不得身体的滚烫,强撑着从床上坐起,声音微微颤抖。 “李玉公公,多谢您救我了。但眼下,我……我得先回皇后娘娘宫中当差了。” 李玉无奈一笑,将汤药要往她面前一递:“那也得把这汤药喝完了再走。 你如今可是发着高热呢。你放心,我这儿没有其他人,我叫来的太医,是我的老乡江与斌,你来芜房的事情,也不会被传扬出去的。” 李玉的声音如一汪春水,渗入她的心间,有一丝暖意,如轻烟般在她心底散开。 莲心缓缓抬眸,凝视着李玉,眼底却再度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 终是伸手接过汤药,红着眼道:“多谢李公公了。” 她欲一饮而尽饮下,动作略微有些急切,却未没料到,喝得太快,被呛得连连咳嗽。 李玉快步上前,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唇角扬起一抹温和的笑:“慢些喝,不急。 总归外面还下着大雨呢,等雨小些了,你再回去也是可以的。 反正,我这也是一个人住着,我也只不过是一个太监,没有什么男女大防。” 莲心望着他,心底,忽然泛起一个念头。 若是…… 若是皇后娘娘要给她许配的太监,是给眼前的李玉,而非王钦,于她而言,也未尝不是一种圆满的归宿。 可惜,皇上身边亲近的总管太监终究是王钦,不是李玉。 莲心一口饮尽汤药,苦涩的滋味在舌尖蔓延,碗沿触唇的微凉,仿佛也蒙着几分冷意。 李玉见状,立时从屉子里取出几颗糖:“很苦吧?这是之前皇上赏的甜酥糖,我一直珍藏着,也没舍得吃,给你吧,吃些糖便不苦了。” 莲心抬眸望向李玉,目光轻触间,心底涌起暖流,她接过糖,放入口中。 甜酥糖的滋味,在她口中蔓延开来,心口中原本挥之不去的苦涩,竟在这绵密的甜意中散去,只余温暖的甘醇。 一时间,莲心泪眼婆娑,视线模糊得如同笼罩了一层薄雾。 她缓缓跪下,向着李玉深深叩首含泪道:“多谢李公公今日救命之恩。” 李玉忙扶起她:“快起来,哪就救命之恩这么严重了?你不过是着了些风寒,发了高热。 其实,吃些药也便好了,我不过是刚好路过,才救了你,你不必这样感恩戴德的。” 李玉说罢,微微垂首,轻叹一口气。 他还记得,曾几何时,他眼睁睁地看着惢心一次次被人欺凌,却也是无能为力。 因为,他的上面压着一个王钦,他怕王钦知道他喜欢惢心,会愈发让人变本加厉的让人欺负惢心。 那时,他看着惢心在宫里受了整整两年的苦,却那般无能为力。 如今,自己看到莲心,又怎能不出手相救? 莲心自然是不知道李玉的这番心思的,她冲着李玉一笑。 “不管怎样,今日还是得多谢李公公,那,李公公,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长春宫了。” “也好,天色晚了,若是被别人发现你不在房里确实也不太好。” 李玉说着,走到桌旁又拿了几包药递给莲心,“这是江太医开的药,你拿着熬了喝 。若是药喝没了,便去太医院找那个叫江与斌的,他人很好,一定会帮你。” 李玉一边说着,一边将一把伞递到了莲心的手中,语气中带着几分温和与关切:“雨下大了,你带着伞,别淋坏了。” 莲心只觉心跳莫名加快,仿佛有什么情绪在心底涌动。 她连连道谢几声,方才匆匆转身离开。 莲心撑伞往长春宫的方向而去,身上的高热尚未完全消退,身体依旧虚浮无力。 方才踏出几步,一阵阵冷风便如刀削一般拂过她的面颊,带着几分刺骨的寒,她下意识地将衣衫裹得更紧了些,忍不住打个寒颤。 才刚离开太监芜房几步。 身后,便有一道尖细的太监嗓音传来:“咳咳咳……,哪个宫的宫女,来我们太监房这边干什么?” 那声音,像是把寂静的暗夜,撕开一道裂口。 莲心猛然回头,映入眼帘的,却是那张如梦魇般魔鬼的脸庞——王钦! 胸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恐惧、不安与压抑再度涌来。 莲心连连后退,几乎站不住脚跟。 第274章 再次搭救 王钦见是莲心,面上掠过惊喜,径直上前一把抓住莲心那如羊脂白玉般白皙的手。 “哎呀,莲心,是你啊,你怎么来了?还特意来这找我不成?是不是皇后娘娘决定把你许配给我,叫你晚上来侍奉我?” 王钦的笑,带着令人不适的猥琐。 尤其是笑的时候,那一口黄牙便露了出来,直叫人从心底觉得一阵恶心。 莲心的手腕,被王钦紧紧箍住。她几乎是本能地用力一挣,终于将手从他的钳制中抽离。 旋即连退数步,像是要与眼前的污秽拉开距离:“不要过来!皇后娘娘才……才不会让我嫁给你!” 王钦讪笑,眼神阴鸷狂热。 他搓着手,仿佛在看着一个猎物,愈发逼近莲心,“是嘛?可是,我看皇后娘娘那天的意思,是同意了咱俩的亲事呢。 哎呦莲心,可想死我了,你瞧瞧你这细皮嫩肉的可真好看。” 莲心退无可退,只能任由王钦那双粗糙的,长满了茧子的手,轻抚过她惨白的脸颊。 莲心惊呼出声,将脑袋一撇,便疯狂地想要逃离。 谁知,王钦却一把死死拽住莲心,将莲心拉入怀中。 莲心猝不及防,便跌入王钦的怀里。 王钦轻嗅着莲心身上淡淡的幽香,沉醉其中,刚想一亲芳泽,却被莲心躲闪而过。 王钦气恼不已,竟是直接怒扇莲心一巴掌,死死扼制住莲心的下颚,凶狠道:“早晚是我的人,别跑了。” 她拼命挣扎着,推却着,可无论她如何用力,王钦却如铁箍一般,紧紧锁住她。 莲心她到底是个女儿家,力气再大也抵不过王钦一个太监。 她的挣扎,在王钦面前显得可笑,就像是一只落入网中的小鸟,越是扑腾,越是只能感到无力。 莲心浑身都在颤抖,一声声尖叫窜出喉咙,到最后,她几近绝望地道:“王公公,你松手!你再不松手,我要告诉皇后娘娘了!” “你去说吧,看娘娘是帮你还是帮我!哈哈哈——”王钦一双手在莲心的身上不断抚着。 而莲心的挣扎哭闹,亦是吸引了好几个其他房里的太监出来驻足。 王钦察觉后,狠瞪了他们一眼,轻淬一口唾沫星子吐在地上:“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眼珠子挖了!全给本公公滚!” 所有的太监们立时不敢作声了,全回到自己的芜房,无一人伸出援助之手。 他们虽可怜莲心,但自是没有一人敢得罪王钦。 王钦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所以,哪怕王钦做了许多坏事,哪怕他仗势欺人,这些小太监们也只当没看见。 王钦的猪嘴,几乎要贴上她那娇艳却因恐惧而略显苍白的红唇。 莲心一颗心如坠入冰窟,双眼凄然的看着前方,终于不再挣扎,只听天由命,陷入一重又一重的绝望。 忽然,只听“咚——”的一声响,搭在莲心腰间的咸猪手立时松开。 是王钦的脑袋被什么东西狠狠一砸,登时陷入昏迷,便这样晕倒在地。 “莲心……,你没事吧!”是李玉。 李玉的声音徐徐地传入莲心的耳畔。 莲心缓缓睁眼,迎面对上的,却是李玉的面容,不觉含泪唤道:“李公公……” 话未说完,莲心已无力地瘫倒在地。 雨水无情地拍打着她孱弱的身躯,她眼泪横流,几近崩溃,身体蜷成一团,不断的发抖。 李玉微微俯身,从地面上拾起伞,伞面便在莲心头顶展开,为她挡住了倾盆的暴雨。 第275章 没人缘的王钦 那一夜,李玉便再次带了莲心回到自己的芜房里,又温声安慰了莲心许久。 这便是李玉纯善的本性了,无关情爱,没有男女大防,他只不过,是想做一个善良的人,仅此而已。 莲心满腔的苦楚,自是对着李玉倾诉。 亦是将皇后得知如懿与皇帝入画,欲将自己赐婚王钦之事告诉了李玉。 李玉不觉大惊,瞳孔骤缩,震惊出声:“皇后娘娘竟然想叫你嫁给王钦!莲心,你没告诉皇后娘娘你不愿意吗?” 莲心喉间哽咽着道:“说了也没用,皇后娘娘的性子我知道,她为了二阿哥,为了富察氏,定会牺牲我的。 我一个奴婢在她眼里算什么,更何况,我终归比不上素练打小伺候的情,自然是牺牲我,更为合算。” 莲心说罢,只觉鼻腔发酸,双眸盈着点点波光,压抑地啜泣起来。 李玉不知如何安慰,眸中尽是哀怜:“是啊,咱们做奴才的,也只能听命于主子,只是,嫁给一个太监,太委屈你了。” “不——”莲心连连摇头,似是在否认李玉的这句话。 其实,在这之前,她也以为自己嫌弃的是太监身份,可是,今日遇见李玉才明白,不是这样的。 莲心看着李玉,眉眼中满是悲凉:“李公公以为,我是嫌弃太监不是男人,所以才不愿嫁王钦嘛? 不是的,我在意的不是自己嫁的人是否是一个男人,而是这个人的人品。王钦这人,向来目中无人,恃强凌弱。 嫁给他,我……我宁愿去死!” 李玉忙道:“呸呸呸,别说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这样,莲心,我找机会,拐着弯儿,将这件事情和娴妃娘娘说说。娴妃娘娘,素来心善,我探探娴妃娘娘心意,看娴妃娘娘是否愿意帮你,如何?” 莲心鼻尖一酸,心头涌起阵阵暖流。 她再度俯身跪伏于地,冲李玉叩了一首:“若是李公公真的求得娴妃娘娘帮我,我今世一定为李公公,和娴妃娘娘马首是瞻!” 李玉将莲心扶了起来,温声道:“你快起来,你没必要老对着我下跪。咱们啊都不过是奴才,我也只能去娴妃娘娘那儿帮你说嘴一句。” “李公公你能有此心,我已是感激不尽。”莲心眼眸微红,仍有几滴泪痕未干。 她再次向李玉几声道谢。 李玉又宽慰莲心许久,如此,俩人也越发熟络起来。 转瞬间,莲心忽而想到什么,担忧地问李玉道:“只是,你方才将王钦打晕了,不怕王钦明日找你吗?” 李玉眸中掠过恨意:“我在背后打他的,他自然没有看见我,也便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莲心依旧有些担忧道,“那,万一被哪个小太监看见了……” 李玉唇角噙了一丝笑:“你放心,我在这里的人缘可比他好。而且他们早就想打王钦出气了。 没有人会告诉王钦,是我下的手。 也怪王钦平日里,太目中无人,所有人都恨他,却又拿他无可奈何.” 莲心舒了一口气:“那我便放心了……” 她又和李玉聊了几句,而后确定王钦还晕着,莲心这才在李玉的目送下离开。 三日后,承乾宫内。 如懿方才用了午膳,本欲去咸福宫,喊上海兰,曦月她们一块逛御花园消消食。 不曾想,才方起身,李玉便过来了。 李玉脸上带着温顺的笑意,冲着如懿福了福身:“娴妃娘娘万福金安。 娘娘,皇上让您前往养心殿一趟,已经在养心殿等着娘娘了。” 如懿略有些诧异:“本宫才用完晚膳,皇上便传你过来,如此急匆匆的,是何事啊?” 第276章 李玉求助如懿 李玉思虑一番,旋即摇头笑道:“这个奴才就不知了,娴妃娘娘您是知道的,里边通常都是王公公伺候,没有奴才知道的份,不过……” 他稍作停顿,方小心翼翼看一眼如懿,眉眼含笑道,“不过今日这事儿,奴才或许略知一二。但若娴妃娘娘不许奴才知道,奴才便不知道。” 如懿敛了神色:“什么意思?李玉,你说话怎么也变得这样拐弯抹角,” 李玉斟字酌句,压低了声回道:“回娘娘,奴才来传旨前,见王公公拿了两幅密封好的画卷进去,” 说到这,声音愈发压低了几分:“奴才想,许是上次皇上同娴妃娘娘入画的画像已经被裱好了。皇上传娘娘您进去,许是要给您裱好的画像呢。” 如懿睫毛咻地一颤,蹙了蹙柳叶弯眉:“入画?李玉,此事你是如何知晓的,本宫和皇上并未传扬…” “哎哟,奴才该死。”李玉佯装震惊,连连跪下身去,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 这一巴掌下去,衬得他脸颊都有些泛红。 他忙冲如懿请罪道:“奴才知道这些不该知道的,还请娴妃娘娘恕罪。” 如懿眼底倒是看不出什么情绪,拨了拨指尖的护甲,慢悠悠道:“李公公有话不妨直说,此事你从何得知…… ” 李玉擦去自己额角的汗水,这才含笑颔首,恭敬道:“娴妃娘娘,皇上与娘娘入画之事,原本,只有奴才的师傅王钦是知道的,奴才自然不知道。 可这王钦,私底下便将这事告诉了皇后娘娘,奴才前些日子,偶然遇见皇后娘娘身边的莲心,莲心对奴才提及此事,奴才意外得知。” 如懿略有些震惊:“王钦?他竟敢违背圣意,将此事告诉皇后娘娘?” 李玉微微颔首:“是啊,师傅伺候皇上多年,也就只有他敢这般了,奴才们可不敢。 哎,说来,这莲心倒真是可怜。 那日,奴才碰到莲心的时候,她竟因为害怕皇后娘娘将她赐婚给王钦,绝望得晕倒在了雨中。” 如懿“哦”了一声,旋即若无其事地拨了一下耳上的赤金鸳鸯耳坠,淡淡道:“哦?你说了这么多,便是为了这个莲心?” 李玉忙赔笑:“不,奴才不是为了莲心,而是想让娘娘当心。” 如懿好奇:“此话怎讲?” 李玉微微垂首:“请恕奴才多嘴,奴才从莲心姑娘的口中得知。皇上身边的很多事情,王钦私底下都会告诉皇后娘娘,。 背地里,王钦可不知说了娴妃娘娘您多少坏话。 以至于,皇后娘娘对您百般忌惮,也正因皇后娘娘忌惮您和贵妃她们,才起了让莲心嫁与王钦的心思,意图窥探圣意。” 听着李玉这番话,如懿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原来,很多事情即使改变了,可有些人和事的结局,已然会按照原本的轨道来么。 就像莲心,她此生终究是逃不过王钦吗? 如懿稳住思绪,不去再想上一世莲心在王钦那受到的折磨,只抿了口茶水,声音淡淡的,平静如水, “皇后为了用王钦探听圣意,竟然愿意用莲心一辈子的幸福,去收买王钦,莲心也确实可怜。” 第277章 传皇上耳里才好 李玉接口道:“是啊,奴才也觉得,好好的一个宫女,偏要配给比自己大几十岁的老太监,真是为难莲心姑娘了。” 如懿眉梢微挑:“哦?你很可怜她?” 李玉躬身道:“若是娴妃娘娘可怜她,奴才自然也可怜。 若是娴妃娘娘觉得她不可怜,奴才亦是如此,全凭娴妃娘娘的心意。而奴才一心为娴妃娘娘办事,唯您心意。” 如懿浅浅一笑:“油嘴滑舌的。本宫可从未让你为本宫办过什么事,何来你一心为本宫办事一说?你今日拐着弯儿的说这些有的没的,是想让本宫救她,对吗?” “奴才……” “本宫想听实话。”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李玉便挠了挠额头,尴尬一笑:“奴才……奴才的这点心思,总归还是瞒不了娴妃娘娘了。” 如懿凝神须臾,才道:“李玉,你是个良善之人,只是,本宫却也并非菩萨。 没必要去帮衬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没得愈加惹了皇后娘娘嫌隙。 你倒是给本宫一个理由,本宫为何要帮她?本宫与皇后素日不睦的,救了皇后身边的人,本宫有何好处?” 李玉含着笑,恭声道:“奴才想,这好处便是奴才不说您也知道。莲心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贴心人,所以娴妃娘娘搭救她,最好不过。 您若帮了莲心这一回,那么往后,您在皇后娘娘身边,也可以多一双耳目不是?” “哦?听着倒是让本宫挺心动的。” 李玉恭维道:“奴才便知,娴妃娘娘最是心善。” 如懿嗤地一笑:“心善的如何是本宫?是你才对,本宫身在后宫,后宫里,最不需要的,便是心善之人。” 李玉只好颔首:“娘娘所言甚是。” 如懿勾了勾唇,转而拿起小银剪子修剪着一旁绿梅的枝叶,淡然道:“既然王钦敢将本宫和皇上入画之事,偷偷传扬给皇后娘娘,那本宫自然得成全他了不是? 王钦管不住舌头,喜欢传扬本宫与皇上入画之事。 那便让人将此事,再传远一些 ,非得传到皇上耳朵里,才好。” 李玉微微一怔,旋即亦是轻笑,恭敬叩首道:“娴妃娘娘圣明!” 待如懿去了养心殿,果然是入画之事。 皇帝一见如懿便道如意馆已将画裱好,旋即笑盈盈地将画递至如懿面前摊开 “如懿,你且看看,画裱的如何啊,可精致了吧?” 如懿眸中流过笑意,从皇帝手中接过那幅画,垂眸细细端详片刻,方俏皮道,“好看是好看。 只是,臣妾这么仔细一看,倒忽然觉得,这画,把臣妾画的太端正了一些,可皇上却太过玉树临风。 一个端正,一个逍遥,看上去却有些不般配呢。” 皇帝闻言,面上并无半分愠色,眼底深处反倒漾着些许耐调侃的意味:“朕特意让人给咱们入画,都裱好了,你却说不配啊?” 如懿柳眉一挑,将那画像合上,递给一旁的惢心收着,叹息道:“都怪臣妾当时太过拘束。 以至于臣妾画出来如此端正,反倒与玉树临风,温文儒雅颇具少年气的皇上不配了。” 皇帝温热的掌心牵起如懿的手,粲然一笑:“都已经裱好了,不管你说配不配,在朕的心中,都是最配的。” 第278章 宫人私语 如懿含羞娇嗔道:“是是是,皇上说的是,皇上说配那便配好了。” 皇帝双手托起如懿的脸颊,光洁的额头抵住她的额,声音温柔而低沉,“如懿,这幅画,是朕对你的心意。从今往后,朕也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的委屈。” 皇帝的承诺清晰入耳,一如既往。可如懿如今听着,只觉刺耳又可笑。 她垂眸,脸颊浮起浅浅的绯色,连耳根也微微泛起热度:“好好的,皇上怎么突然说这个,臣妾不委屈。” 皇帝轻叹一声,手臂微一收紧,便将如懿搂得更近了些:“当真不委屈么?你每次都这么和朕说。 于是,朕便也以为朕待你极好。可如今,朕才知道,你心里的万般委屈,从不告诉朕。 如懿,是朕对你不够好,护你不够多,你这样懂事,朕很是心疼。” 如懿摇头,一如既往的温顺:“皇上不用心疼,皇上对臣妾如此宠爱,臣妾何谈委屈? ” 皇帝温朗一笑,轻轻抚了抚着如懿的鬓发:“还骗朕,如懿啊,你清醒的时候,便连委屈都不愿意和朕倾诉么?你那日醉酒时,可不是这样说的。” “皇上说什么?”如懿一脸茫然之态,依偎着皇帝,轻声道,“臣妾酒量可大了,才不会醉酒,如何会说什么醉酒之言?” 皇帝俊朗的眉眼里漾着层层笑意:“你这酒量还叫大呢?不过喝了几盏酒,便醉成那个样子。 醉酒之时,还一口一个弘历哥哥的叫朕,还敢捶朕呢,朕真是拿你没办法。” 如懿避着他灼热的目光,将脸扭向一边:“何时的事?臣妾不记得,臣妾不承认。” 皇帝温热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如懿的耳畔,笑道:“朕由得你承不承认,总之,你的委屈朕明白。 以后在这宫里,就算有再多的风浪,我们俩一块面对,有朕在,你放心。” 如懿将脸贴于他的胸口,双臂环住他的腰身,感动道:“是,臣妾对皇上一直都是放心的。” 思虑半晌,方又问,“对了,皇上。入画之事没被旁人看见吧? 臣妾可不希望被旁人看见,平白惹得旁人也来讨这个恩宠,那臣妾可不依皇上。” 皇帝失笑,把她往自己怀里按了按:“你放心好了,这件事情这都是派王钦去办的,没有任何人会发现,这自然是咱们俩之间的秘密。” 如懿双睫轻垂,一抹女儿家的羞涩悄然浮于眉梢。 她语气温婉得似春日微风拂过柳梢般柔和:“皇上如此顾念臣妾的心意,臣妾心中感念不已,特此谢过皇上。” 说罢,她便欲从皇帝的怀里起身,跪下去道谢。 皇帝连忙扶住她:“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如懿,往后在朕面前不要动不动就跪,好么。” “是。” 皇帝垂首,微微闭目,下颌埋于她的颈窝,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肌肤,仿佛连空气都被染上了一层暖意。 一室的春意正浓。 而皇帝与如懿入画一事传开,是在三日后。 说来,那日皇帝本是要去承乾宫,陪如懿用午膳。 然而,当御辇缓缓行至拐角处,却听得一阵低语声传来,那声音,清晰得仿佛就在耳畔。 那是几个宫人在窃窃私语。 四周寂静得连风拂过树梢的轻响都显得格外分明,因而,宫人们那细微的声音,便这般钻入了皇帝的耳中。 “你们听说了吗?皇上恩准娴妃娘娘和皇上一同入画呢,这可是只有皇后娘娘才有的恩典。” “听说了,之前听我在承乾宫伺候的姐妹说的,原以为是假的呢。” “哎,谁知道呢,只怕皇后娘娘听到这件事情,心里会不痛快呢,这几日,我那个好姐妹说,长春宫的气氛都怪怪的,皇后娘娘还摔了好些茶盏呢。” 第279章 如懿被泼脏水? 皇帝闻言,不由眉宇微蹙。 他倒未曾料到,富察琅华做出还会摔茶盏这等行径,倒是与平日里他印象中那个温柔贤惠的富察琅华大相径庭。 一时间,皇帝的面色阴沉了几分。他挥了挥手,辇轿也随之稳稳停住。 须臾,皇帝冲那群宫人冷冷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怒意:“方才那些话,你们在哪儿听到的?” 宫女们听到这声音,连忙转身,当视线触及皇帝时,吓得一一跪下身去:“参见皇上!” 皇帝面色阴沉,声音仿若寒冬腊月的霜风:“朕问你们,你们是如何知道朕与娴妃入画之事?” 那日,他答应了如懿,此事并不会外传,如今,如此闹开,往后让他的脸面往哪搁? 岂不显得他是一个失信于人的君王。 皇帝越想越恼,目光似是冷冽的霜刃一般扫过她们。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竟无一个人敢出声,立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那些跪在地上的宫女,就好像秋风中的枯叶一样,瑟瑟发抖,冷汗浸透了她们的衣衫。 皇帝冷哼:“好啊,不说是吧?” 旋即,他的目光只落在李玉身上,未曾瞥向王钦,只淡淡地吩咐李玉道,“李玉啊,既然她们不说,那便将她们拖到慎刑司去严查。 必得查清,这般隐秘的事,是从哪儿传出去的!” 皇帝话落,狐疑的目光扫一眼王钦,便刚好瞥见王钦正用手腕擦拭着他额角渗出的冷汗。 这举动,自是显示出王钦的心虚,与他脱不了关系。 而另一边的李玉便已然拍了拍手,吩咐人带那些宫女们去慎行司。 那些宫女们顿时吓得面无血色,慌乱地跪倒在地,连连叩首,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砰砰”作响。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奴婢是听来往的宫人们说的。” 皇帝蹙了蹙眉心,不觉冷声问:“来往的宫人,哪宫的?” “奴婢是路过承乾宫的时候听到的。” “奴婢……奴婢也是听承乾宫的姐妹说的,说是娴妃娘娘还时常以此炫耀呢!” “奴婢也听到了……” “是啊是啊皇上,那日奴婢也听到娴妃娘娘炫耀自己与您入画之事……” “承乾宫?娴妃?”皇帝喃喃,微微蹙眉。 眉眼间闪过一丝猜忌,只是,他还未往如懿身上多加揣想,脑海中便立时想起那日如懿醉酒后对他说的话, “我的愿望,是我心爱的男子可以始终相信我,与我真心真意的托付。可是,弘历,你未信任我,稍有疑虑,你便当真怀疑是我做的,弘历,为什么… “弘历,你总是不愿意相信我……” 忆起那日如懿所言,皇帝只觉心头蓦然一痛,似有无数细密的针尖扎入他的胸口,将他内心的悔恨尽数撕裂开来。 他辜负了如懿那么多次,如今还要继续猜忌她么,万万不能。 皇帝心头对如懿的那一丝猜忌很快烟消云散。真是疯了,他差点信了那些个宫女说的话。 却险些忘了,当初,是如懿特意叮嘱过自己,切勿将此事外传。 这般懂事,又怎会是她的手笔? 他不禁暗自摇头,只觉得这宫女们所言荒谬至极!这宫里的人真是什么脏水都往如懿身上泼啊! 皇帝心中怒火骤起,眉宇间尽是阴翳,怒斥:“放肆!还敢污蔑娴妃,一个个的舌头如此不老实。 李玉,那便,把她们送去慎刑司好好审问!若还不说实话,便将慎刑司的七十二道刑具全部给她们用上,最后割了舌头!” 第280章 我见犹怜的如懿 “啊——皇上饶命,奴婢……奴婢确实是在承乾宫听到了。” 皇帝的脸上掠过一丝不耐,手一挥,语气中带着几分压抑的怒意:“拉下去,慎刑司!” 因着这件事情,皇帝也没了去承乾宫面对如懿的心思,因而并未再去承乾宫陪如懿用膳,转道便回了养心殿,随随便便的用了几块白玉霜方糕。 午膳过后,如懿主动去养心殿求见皇帝。 待见到皇帝之时,如懿眼圈泛红,泪珠盈盈,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皇上……” 如懿连行礼都忘了,径直行至皇帝身边,直直跪了下去。 她的手轻轻扯着皇帝的龙袍一角:“如今宫中隐隐有人传言,臣妾借与皇上入画之事炫耀恩宠,可臣妾从未如此…” 说罢,如懿扬起手中那块青樱红荔的绣帕,拭去眼角的泪。 皇帝难得见如懿如此我见犹怜的模样,竟觉自己的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一锥,心疼不已。 他扶起如懿,拿过如懿手中的帕子,亲自为她拭去泪水:“别哭了如懿,朕相信你。” 如懿声音糯糯的:“真的吗?” “自然了,那日,你还特意同朕说,不希望朕将此事传扬出去,那你如何会如宫人所言借机炫耀呢?此事,朕会派毓壶和慎刑司嬷嬷们细细审问,你别心急,好么如懿?……” 如懿那满腔的委屈蜂拥而至,有晶莹的泪顺着着如懿的眼眶缓缓滑落。 她伏在皇帝的胸口,低低啜泣:“臣妾谢皇上。只是,皇上……,是谁,是谁要冤枉臣妾,是谁要冤枉臣妾是一个炫耀恩宠的善妒之人,皇上………” 皇帝轻轻安慰,“不管旁人怎么冤枉你,在朕的心里,你也绝非炫耀善妒之人。” “只要皇上相信臣妾便好。” 那日,如懿冲着皇帝哭诉了许久,方才离开养心殿。 待离开养心殿之后,如懿眼中的泪,早已幻化成一丝冷冽与淡漠。 皇上,你最喜欢这种我见犹怜的女人吧,既然你喜欢,我往后,也不介意多和你演一演。 次日入夜,毓壶便从慎刑司给皇帝带来了消息 :“用前几道刑具时,她们还依旧咬死承乾宫不放。 后来一个宫女实在受不住,才说最初是长春宫听见入画之事的。其他宫女见瞒不住了,也说是长春宫。 而她们之所以咬死承乾宫娴妃娘娘炫耀恩宠,是受了王钦的指示。” 皇帝听到这话,眉眼中不由的染上一丝的怒意: “怎么会?怎么会是长春宫,入画之事怎么会先是从长春宫传出来的!王钦又为什么要指使人污蔑娴妃!” 毓壶道:“皇上,奴婢瞧着娴妃娘娘在宫里人缘颇好,王钦如何会无缘无故与娴妃有积怨。 除非……除非在他背后还有一个主子,对娴妃颇有敌意,可至于这个人是谁,奴婢不敢妄言。” “与娴妃不睦的便是启祥宫了吧,启祥宫刚好又与长春宫交好,……”皇帝脸色阴沉,冷声道,“那必然是王钦同长春宫的人提及此事,至于这个人是谁……” 皇帝眸中闪过一丝厉色:“ 应该不至于是皇后……” “皇上还是相信皇后娘娘的。” 皇帝不欲多想,只道:“她是朕的皇后,自然不会刻意向王钦打探什么,定是王钦这个贱奴说漏了嘴!” 皇帝说罢,又狠狠瞥了一眼王钦,不怒反笑,笑意却是不达眼底:“王钦,你这个太监总管,当得很好!” 第281章 王钦被杖责 王钦虽是不知,他什么时候指使那些宫女们说承乾宫那位善妒炫耀,但,确实是他将入画之事传出去的。 他怎么不怕? 因而,王钦额上早已冷汗淋漓,浑身抖得如筛糠一般:“皇上恕罪,奴才,奴才知错……” 皇帝冷笑,面容阴沉得如乌云压顶:“朕与娴妃入画之事,你究竟是如何传出去的?” 王钦自是不敢提及自己主动向皇后说及此事,只道他那日去如意馆送画时,恰巧碰见素练。 一时不慎,便说漏了嘴。 皇帝眼底寒意渐浓:“在朕底下当差,敢如此疏漏也便罢了,还敢私自买通宫女栽赃娴妃善妒,朕看你这太监总管是当够了!” 皇帝气结,一脚狠狠踹在王钦的腰间,将王钦整个人踢得凌空飞了出去,这一脚踹得极重,王钦的腰都快要折了。 王钦缓了许久,方才连滚带爬地爬到皇帝膝前, “皇上恕罪,奴才是不小心说漏了入画之事,可奴才没有栽赃娴妃啊,奴才没有啊………” 皇帝也不看他,只道:“王钦,你自去慎刑司领一百大板,李玉,你且看着王钦行刑。” “皇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王钦被强拖了下去,慎刑司内的板子重重落下,那五十下打得毫不留情。他的屁股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一抹血红蜿蜒而下,染红了地面。 消息传来承乾宫时,已是入夜。 如懿正坐于铜镜前,任由惢心小心翼翼地为她卸去妆容。烛火微摇,映得镜前的如懿面容明暗,看不清神色。 惢心取下如懿头上的那支簪子,放于桌面,旋即低声叹道:“皇上对王钦终究还是下不了太重的手,毕竟,是从小伺候皇上的。” 卸妆甫毕,如懿唇角噙着浅一抹笑,转而起身走到窗台前,为绿梅浇水。 如懿淡淡道:“皇上不是不舍对王钦下手,而是不愿相信皇后会借王钦探听圣意。 不愿意相信,他当年亲选的一国之母,也要买通他身边的太监对他肆意窥探,竟连入画这般隐秘的事情都知情。 所以,与其说皇上对王钦从轻发落,倒不如说,皇上是相信自己亲选的皇后不会做出窥探圣意之事。 这件事情只能是王钦说漏嘴,失职懈怠。既然只是失职,皇上对王钦理应从轻发落。” 惢心眸中略过惋惜:“那这般说来,王钦往后,岂不是依旧可以风风光光的当他的大太监总管,皇后娘娘也没有得到任何惩处。” 如懿却是含笑道:“做事不必急于一时,还得看来日。王钦今日之举,难免让皇上心里对皇后和王钦有所猜忌。 皇上心性多疑,他有了这样的猜忌,何愁等不到来日? 总归如今,莲心的婚事,王钦必然是不敢再去提及了,咱们目的也算达到了。 惢心,你明日一早,去太医院找江与彬给本宫抓些安神药。 再让江与斌转告自己的同乡李玉,他的好日子不远了。 记得特别嘱咐一声,这些时日,李玉少来承乾宫,莲心也不必来找本宫道谢。” 自那日之后,王钦便对与莲心成婚之事绝口不提。 即便是远远望见长春宫的人,他也急急避道而行,生怕稍有不慎便被扣上一顶窥探圣意、暗通后宫的罪名。 倒是毫不知情的富察琅华时常派素练去寻王钦,隐隐提及莲心的婚事,王钦也只是推却。 素练每每去寻王钦的时候,偏都被皇帝暗中安排的毓壶看在眼里,禀报于皇帝。 听得毓壶回禀此事,皇帝不觉冷声连连:“所以说,素练果然时常会去找王钦?” 毓壶小心翼翼回话:“奴婢确实这几日见到了两三次,但是具体是说什么,奴婢并未听清。” 第282章 太后传唤如懿 皇帝听罢,双眸微阖,自顾自地拨弄着指尖的羊脂白碧玉扳指,声音隐隐透着一丝隐忍的寒意:“朕的皇后,应该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 眼见不一定为实,朕与她夫妻多年,相信她不会如此。 且朕的嫡子永琏,被皇后养的伶俐聪慧。皇后有了永琏这个嫡子,又何须去利用王钦打探什么?糊涂的是王钦,不是皇后。” 毓壶附和:“皇上所言甚是。” 皇帝沉吟半晌,方又问:“王钦只承认自己无意透露入画之事,并没有承认栽赃娴妃。 那么毓壶,你觉得会是谁想要栽赃娴妃?” 毓壶抿唇,几乎就要说出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可终究还是叹道:“皇上心里有数,奴婢不敢说。” 一时之间,四周寂静无声,一片死寂。 皇帝疲累的抚了抚额:“是啊,她是皇后,是中宫,素来贤惠大度,便是连朕也不愿意相信是她,你又如何敢说。罢了,朕累了,你也退下吧。” 毓壶也便附和着应声:“是。” 接下来几日,皇帝倒是未踏足任何一个寝宫,只每日自己呆在养心殿或批阅奏折,或召见朝臣。 便是给皇帝侍奉笔墨的,也只唤如懿或那些和婉答应一样的低位嫔妃侍奉。 而如懿每每在身侧时,皇帝总会颇为动容,将她揽入怀中,轻声道。 “如懿,这宫里,便朕的嫡妻,朕也不能信了,朕在万人之上无人之巅,可却总感觉自己是孤家寡人,朕……真的好孤独。” 说罢,皇帝捧起如懿温热的掌心,贴在自己微凉的脸颊上。 如懿的目光柔和下来,顺从地依偎在他的臂弯:“皇上怎会是孤家寡人,臣妾一直陪着皇上。” 皇帝轻拥着她,声音低沉而温柔:“是啊,如懿,还好有你在朕身边,有时候啊,朕在想,若你是朕的皇后该多好。 朕真的很希望,陪朕一块站在无人之巅的人是你……” 如懿心里冷笑不已,他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番话? 她倒也曾陪他走到了无人之巅。 前世的她,那样千辛万苦,踏遍荆棘地走到和他比肩的位置,可结果,反被他屡屡忌惮,疑心,不满。 还要由着他用一句“岂必新琴终不及,究输旧剑久相投”来戳她心窝子,真是恶心。 男人本性便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当正妻有什么劲儿,当皇后又有什么劲儿呢,获得一个虚名,却反被他忌惮与他并肩,分了前朝后宫的权位。 前世,不也是当普通嫔妃的时候,皇帝待她更为亲厚,一口一个闺名“如懿”地喊着,多么恩爱的模样。 成了皇后,却是疏离不少,一口一个“皇后”地喊着,后宫那些事情一个处理不当了,亦是成了她的无能。 就连前世她因着孝贤皇后的避孕手镯生不出孩子,也是她无能。 他那一句:“皇后无能,生不下龙子龙孙,朕为千秋万代思虑,喝点鹿血酒,宠幸几个嫔妃怎么了?”何其恶心。(原着情节) 他明明知道她是因为孝贤皇后避孕手镯无法有孕,却还是这样羞辱她。 呵,皇后?当什么皇后啊! 她才不想当,累死累活帮他处理后宫之事,为他龙体思量,最后还平白惹忌惮,讨他嫌,没个好眼色。 富察琅华,你这一世便好好当着他的贤后,与他来日方长,恩爱长久吧。 富察琅华,且看你如何应对五人共同侍寝的鹿血酒事件,如何应对寒香见事件,又或是杭州西湖宠幸姬女事件。 你的婉顺恭敬,皇帝最喜欢,念了一辈子,这一世,碰上这些事,愿你亦是可以婉顺。 而她乌拉那拉如懿若是想要,也只想要太后之位。 若未来储君贤德,她便是当一个和后宫姐妹们安享晚年的太妃也是好的。 两日之后,如懿刚用完膳,便被太后身边的嬷嬷福珈匆匆唤至慈宁宫。 到了慈宁宫,迎面而来的是太后的斥责。 太后端坐于主位,怀中揽着一只通体乌黑的猫儿轻轻抚着,连瞥也不愿瞥跪在地上的如懿一眼,只冷冷道, “娴妃好本事,纵着自己的性子,便敢与皇帝入画?你将我大清的规矩放在哪了!身为嫔妃,如何能够与皇帝入画?” 第283章 他的怜惜 如懿跪在地上久了,只觉膝盖有些酸软麻木,但亦是只能强忍酸痛,温顺地垂眸,“太后息怒,臣妾知错。 臣妾生辰那日喝了几盏酒,醉得昏了头,竟是羡慕起皇上和皇后娘娘共入画像。 因而一时糊涂,也求了皇上与臣妾入画。” 如懿是明白的,固然入画是皇帝主动给她的恩典,但她不能真的将一切甩在皇帝身上,只怕到最后惹得皇帝和太后都颇为不悦。 因此,只能是她乌拉那拉如懿提出的入画。 至少对着太后,她必须这样说。 太后眸光一冷,眉梢微挑间已蕴满寒意,旋即抬手重重拍了一记桌案,发出一声震耳闷响:“哼,好啊,娴妃。 你真是好大的本事,仗着皇上对你的恩宠,便如此恃宠而骄,这般丢了皇家的规矩。 你可知,你这不只是在打皇后的脸,更是在打皇家的脸,会让旁人揣度,皇上是不是一个注重祖宗家法的明君!” 如懿沉静道:“太后娘娘息怒,虽然臣妾与皇上入了画,但臣妾不敢与皇后娘娘用同一个画师。 郎世宁在宫中当画师已久,经历三任帝王,只为帝后入画,臣妾醒酒之后,得知自己对皇上提出的无理要求,亦是十分懊悔。 因而并未让郎世宁为臣妾作画,而是请求皇上让郎世宁的徒弟为臣妾和皇上入画。” 太后显然对这个解释不以为意,面露讥嘲之色:“纵然如此,可你与皇帝终究还是入画了,这便是不合规矩,既然不合规矩,那哀家身为皇帝的生母,便理应处罚你。” 如懿的心猛然一颤,却只能重重叩头道,“臣妾任凭太后处置。” 岂料,如懿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一声:“皇额娘——” 原是皇帝着明黄色龙袍,迈步而入。 他神色虽然端肃,但也还算规规矩矩地向甄嬛行礼请安:“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太后的语气平淡得如同秋日里的薄雾:“皇帝来了,坐吧。” 她的手依旧轻抚着怀中的黑猫,那猫儿甚是温顺地蜷在她掌心闭着眼打盹。 皇帝在太后对面的锦缎软榻上落座,福珈恭敬地为皇帝奉上一盏清茶。 皇帝伸手接过后,却也不喝,只是将茶盏搁在身侧的小几上。 殿内一时静谧得连茶香的氤氲都清晰可闻。 好半晌,太后也不开口,只一直轻抚着膝盖上的黑猫。 如此两厢对峙,皇帝有些受不住,方才急急开口道,“皇额娘,此事不干娴妃的事,都是儿臣的错。 入画之事,是儿臣提出来的,娴妃痴傻,将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还请皇额娘不要惩罚娴妃。” 太后眉宇微挑:“哦?皇帝便这般护着娴妃?” 皇帝微微颔首,恭敬道:“回皇额娘的话,儿臣并非护着她,而是此事确实与娴妃无关。 入画之事,确实是儿臣提出,儿臣是皇帝,娴妃自然不敢违逆儿臣的意,皇额娘,你若要罚,尽管罚儿臣便是。” 这一次,如懿倒是有一些错愕。 这是两世以来,皇帝第一次这般护着她,上一世的皇帝可从未在太后面前袒护她。 或许,是她那一日假意醉酒的话奏效,又或许是因为,方才自己在太后面前,为他揽下所有的责任,让他有所触动。 慈宁宫内静谧无声了好半晌。 皇帝的视线也忍不住落在如懿身上,恰巧便瞧见如懿正悄悄摩挲着因跪得久了而酸软的膝盖。 皇帝只觉有说不出的心疼涌上心头。 他略一沉吟,转头对太后开口道:“还请皇额娘先允许娴妃起来说话,可好?” 太后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你是皇帝,你想让她起来,哀家还能不同意?娴妃起来吧。” “多谢皇上,多谢太后。”如懿刚欲起身,却见皇帝已快步上前,将她搀扶而起。 皇帝眸光中满是怜惜:“快起来……如懿,你无碍吧?” 第284章 天子怎能被操控 听得皇帝这话,太后面色冷沉一瞬,旋即笑道,“皇帝当真很担心娴妃,搞得跟哀家委屈了她似的。” 皇帝语意萧索:“皇额娘儿臣并无此意。” “罢了,你有没有这个意思都不要紧。”甄嬛将黑猫递给福珈,又随手剥开一颗橘子,轻咬一口,目光微凛,道,“只是,皇帝啊,哀家只问你,当真是你提出与娴妃一块入画?” 皇帝的口气温和隐忍:“是,是儿臣想给娴妃这个恩典,儿臣想着,当初儿臣连她的嫡福晋之位都保不住,如今朕已经是一国之君。 和她入画,也算满足了当初儿臣想要选她为嫡福晋的心愿。 若是当初儿臣坚定的选了她为嫡福晋,只怕,她如今已经是儿臣的皇后,足够有和儿臣入画的资格。” 皇帝眼中掠过坚定,直直对上太后那双敏锐的眸子。 他复又将如懿的掌心紧紧握住,微微用力,似在告诉她:不必怕,有朕在。 太后轻嗤一声,有淡淡的冷意在她眸中聚集:“皇帝你说的这话可是在戳如今皇后的心窝子,若是被皇后知道,被整个富察氏知道,可知会给朝堂带来多少祸患?” 皇帝不以为然道:“只要皇额娘不说,皇后如何会知道?入画之事,您就当满足儿子的一个心愿,让儿子放纵一次吧。 更何况,儿臣与娴妃入画的事原本是瞒着所有人的,并未外传。 倒是那王钦,竟然私底下同长春宫的人说了此事,要戳皇后心窝子的人不是朕,是王钦。 又或许是皇后她自己呢。” 太后一怔:“皇帝,你这话的意思,是觉得皇后从王钦的口中探听了此事,所以,她伤心难受,便是她自个儿自作孽不可活?” 皇帝轻笑,颔首道:“儿臣并无此意,是皇额娘多心了。” 见皇帝如此维护如懿,太后心底不由泛起一丝复杂的钦佩。 相较之下,先帝对自己的恩宠虽也曾那般炽热,却终究不及皇帝待娴妃这般用心纯粹吧。 这般想着,太后垂下眼帘,指尖轻抚茶盏边缘,暗自感叹这帝王之情,也能如此迥然不同。 只是,一想到如懿的身份乃是乌拉那拉氏,太后眼底的神色不觉骤然一冷, “可是皇帝可知,这件事情若是传到了前朝,会有多大的影响,那些前朝大臣,会对皇帝此举颇为不满啊!” 皇帝眉头紧蹙,眼中掠过不悦。 他最厌恶的,便是有人束缚掣肘他,无论是皇额娘、前朝大臣还是后宫嫔妃,谁都不能约束他。 他是天子啊!怎么能让旁人操控 。 皇帝脸色渐冷:“皇额娘说笑了,儿臣不过就是同自己喜欢的人入画,如何就会惹得前朝不满?” 太后叹道:“皇帝还太年轻,很多事情不懂,可皇帝你仔细想想,这入画的资格,原应是只有皇后才有且不谈。 而在皇后之下,还有贵妃,皇帝此番甚至越过贵妃,给了娴妃这个殊荣,皇帝觉得那些前朝的大臣们,他们会作何感想? 惹得富察氏不满,只是其一。 可其二,那贵妃的阿玛高斌,是皇帝在的治水能臣,左膀右臂,若是知道,皇帝你越过他女儿贵妃的位置,去给贵妃之下的娴妃入画。 这高斌又会作何感想?你想过没有?” 甄嬛故意提到高斌。 她就是要皇帝对高斌不满才好,呵呵,若不是高斌,自己的女儿如何会远嫁。 提及高斌,皇帝眉宇间隐隐多了一丝狠厉,思忖着说道:“皇额娘说的有理,但不管如何,他们也不过是臣子,还敢管儿臣的家事不成?” “是啊,皇帝说的是,他们只是你的臣子,自然不敢过问皇帝的家世,可是,你的前朝,却是少不得他们的,若是他们因此,前朝大臣不满则于国佐不利!” 皇帝听罢,只觉思绪就如乱麻般缠绕心头,陷入沉默。 甄嬛自然知道皇帝这是听进去了些自己的话,于是,她又轻叹了一口气。 “好,纵然哀家方才说的这些话,皇帝听不进去,那皇帝是否也应该为娴妃想想?如今你与娴妃入画的事情传的满宫都是,皇帝你觉得,娴妃会惹多少人的妒忌? 且当初,皇帝你在降雪轩选了娴妃为嫡福晋之事,皇后等人并不是不知。 便是娴妃的阿玛,也在高斌手下做事。 皇帝你此举,是将娴妃和娴妃的家族陷于不利之地啊,你忍心看娴妃成为六宫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嗯?” 皇帝心蓦地泛起了心疼和愧疚,抬眼看了一眼如懿,却见如懿则是温顺的垂眸,并不言语。 第285章 王钦又被打一百大板 如懿温婉顺从的模样,令皇帝心底的愧疚愈烈。 毕竟,今日太后那番严厉斥责,全因他执意提出入画而起。 皇帝只觉像是有一根细针,刺入他的心间,泛起细微的疼痛。 慈宁宫内静谧得令人窒息,唯有炭火在炉中燃烧时发出的噼里啪啦声清晰可闻。 太后的眸光晦暗未明,声音中亦是带了一丝惋惜哀叹,“娴妃是皇帝你的心之所爱,哀家自然不会为难。 但是,其他人会不会为难,哀家可就不知了。 皇帝,有时候啊,集宠于一身,便是集怨于一身,你对娴妃太过偏宠,反而会让她落了别人的闲话,遭了旁人的嫉妒。 这些事情,皇帝你细细想想,应该也不会不明白。” 皇帝眼神一点点的暗了下去:“是,儿臣明白了。” 太后凝神片刻,放缓了声音道:“那么,入画一事,你如何解决?” 皇帝思忖片刻,道:“儿子之后会命魏迟为贵妃以及宫中妃位嫔妃一块入画,也会为彰显皇后至尊地位,将与皇后入画的画像挂在长春宫和养心殿正壁,以示夫妻和睦。” 太后颔首:“也好,如此一来,至少高斌不会有闲话,富察氏一族也知道皇帝的有心了。” 皇帝不愿再提这事,只觉打脸的很,随意和太后寒暄几句,便借口离开了。 待皇帝携了如懿的手一块出了慈宁宫,登时满面怒容。 他扫向一旁的李玉,愠怒地问:“李玉,王钦呢?” 李玉忙躬身道,“回皇上,上次师傅被慎刑司打了五十板子,走路还不利索,如今不是师傅值班,许是在芜房修养呢。” 皇帝深邃的瞳孔里仿佛结了几片冰花,怒不可遏道:“呵,五十板子真是便宜他了,传令下去,再拉去慎刑司,打一百大板!” 李玉震惊好半晌,暗暗得意片刻,旋即立刻跪下身去替王钦求情, “皇上息怒,师傅那五十板子都还没彻底痊愈,若是眼下再打一百十大板,只怕师傅……身体都要废了啊 ” 皇帝面色紧绷,声音听上去让人不寒而栗:“朕留他一条性命,还留着他御前总管太监的位置,已经是对他格外开恩。 你不必为他说话!若是再替他说话,朕连你一块罚!” “奴才知错,奴才这便去。”李玉扶额,连忙起了身告退。 待所有人一一离去,皇帝方挽起如懿的手,一把将如懿环住,愧疚道, “如懿,对不住,朕……朕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朕眼下,也只能先按照皇额娘说的,与那些妃位以上的嫔妃一一入画,如此,她们没理由给你委屈受了。” 如懿心里冷冷一笑,当初不知道是谁说入画是给她独有的恩典。 如今,这脸打的可真快,再者,他此举,当真是为了保护她,怕他受委屈吗? 哼,不过只是托词。说白了,他还是为了高斌,怕高斌多心罢了。 如懿温顺的靠在皇帝的胸口,含笑道:“是臣妾让皇上为难了,如何是皇上的错?皇上今日还在太后娘娘面前为臣妾说话 ,臣妾……臣妾很是感动。” 如懿那白皙无瑕的肌肤下,隐隐透出一抹淡淡的忧郁,仿佛是雨后薄雾,笼罩着她。 这般神情,令皇帝心头一酸,不觉生出几分怜惜,声音也放得极轻:“对不住,如懿。” 两人不知这般搂抱多久,皇帝又低声问:“如懿,你会一直陪在朕的身边吗?” “皇上怎么这么问?” 皇帝眸中掠过一丝害怕的失去:“如懿,朕……朕昨日做了一个梦。” 如懿轻笑一声:“皇上说笑了,臣妾可不会解梦。” “这个梦和你有关,如懿。”皇帝的声音带着几分温存。 如懿莞尔一笑,面露娇羞之色:“那倒是巧了,臣妾昨日也梦见皇上了,臣妾梦见自己和皇上一块出宫,去杭州玩了。” 皇帝眼眶微微泛红,下颚轻轻抵在如懿的肩膀上,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的依靠。 “如懿,可是朕昨日梦见的却是你在杭州西湖断发,那般决绝地想要离朕而去。 如懿,朕……也不知道怎么说。自你入宫之后,朕总会做这个梦,昨日再次梦起,朕真的害怕……” 他怎么能不怕呢?自己的皇后都可能对自己都极尽窥探,自己的皇额娘也早已不是从前那般一心一意为他好,还有他自以为心意相通的李凝儿,他也已经失去…… 若再失去如懿……他岂不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如懿瞳孔微怔,难怪他今日会特意来慈宁宫帮她说话,原来是做了这种梦。 只可惜,如懿是知道的,他对她的这种好,持续不了多久。 皇帝不敢再想下去,喃喃问道:“如懿,你不会和梦中那样,对么?” “皇上放心,臣妾不会。” 她当然不会!这一世,她可不会那么傻,置孩子和家族于不顾,也不会成为他的皇后,何谈断发! 第286章 永琏高热 天气日渐转凉,永琏因着天生体弱,加上好几次被罚跪在风口,寒意终是侵入了他的身子,便又发了高热。 富察琅华自是心痛不已,也整日守在永琏床边守着,昼夜难眠。 便是连这一日,长春宫外传阵阵来喧闹,她也没有听见,只满心系在永琏身上。 彼时的长春宫外。 璟昭泪眼婆娑,哽咽着朝素练嚷道:“二哥哥 我要见二哥哥!二哥哥生病了,你让我去见见他!” 素练却是手臂一横,生生阻了璟昭的去路,蹙眉道:“三公主请回吧,二阿哥生病了,他不想见你。” 璟昭连连摇头:“二哥哥怎么会不想见我,一定是你们不让他见我,二哥哥他都生病了,我去瞧一眼二哥哥都不可以吗?” 一旁的莲心听到这话,心底漾起一丝涟漪,冲着素练低声道:“二阿哥与三公主向来关系不错。 若是二阿哥此番能见到三公主,说不定病情也能有所好转,不如还是让三公主见见二阿哥吧。” 素练如何会将这番话放在心上,她恨恨睨了莲心一眼,端着架子道:“皇后娘娘不喜三公主你不是不知道。 让她进去,岂不是惹皇后娘娘忧心。 若是贵妃携三公主一块来看二阿哥倒也罢了,奴婢自然是阻止不了贵妃到来。 可偏偏,贵妃不来,却让一个小毛孩子过来,真是不像话。。” 如此,莲心便也不敢说什么了,只蹲下身去,摸了摸璟昭的小脑袋,宽慰她道:“三公主,二阿哥病了,等二阿哥好些了,你再过来,好么?” 璟昭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泪光隐隐闪烁着:“二哥哥怎么病得这么重,二哥哥会不会死啊,我以后会不会再也见不到二哥哥呜呜……” 童言无忌,最是天真。 可她这番天真的话,却似一根锋利的针尖,刺入素练的心口。 素练面色微变,抬起手便直直指向璟昭,声音因愤怒而显得有些发颤。 “你……你竟然敢诅咒二阿哥,果然是个没安好心的东西,一定是和你额娘学的,动不动就满口诅咒,是不是你额娘经常诅咒二阿哥,才会让二阿哥变成这个样子!” 璟昭哭道:“我只是担心二哥哥,我才没有诅咒二哥哥,我额娘也没有诅咒二阿哥……没有……” 素练如何还听得进璟昭的这番话,只冲着一旁的赵一泰使了个眼色, “赵一泰,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三公主送回去,再以皇后娘娘的名义告诉贵妃,让她好好管教管教三公主,若是往后再听见他诅咒二阿哥,非得传到皇上耳中去。” “是,”如此,赵一泰便强行将璟昭抱走了。 赵一泰抱着三公主踏入咸福宫时,高曦月正慵懒地倚在软榻上,指尖轻捻,将一颗葡萄送入口中。 赵一泰恭恭敬敬地给高曦月打了个千儿:“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 方请完安,赵一泰也不等贵妃喊起,便起了身。 曦月都未开口,便听得赵一泰冷冷道:“奴才前来传皇后娘娘的旨意,还请贵妃娘娘往后照看好三公主,不要让三公主打扰了二阿哥的清静。” “什么?”高曦月拿着葡萄的手一僵,眉心轻蹙,连忙上前迅速将璟昭搂住,责问道,“璟昭,你又趁着出恭的时候,去找二阿哥了? 额娘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干你的事你不用去管,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璟昭任由眼泪滑过脸颊,哽咽着声音道:“额娘,她们欺负我,拦着我,不让我去见二哥哥,我就是想见二哥哥嘛……呜呜呜……” 第287章 满口诅咒? 赵一泰一字一句正色道:“贵妃娘娘,三公主顽劣,光天化日之下诅咒二阿哥,还请贵妃娘娘往后好好管教管教三公主。 如若不然,休怪皇后娘娘将此事传到皇上的耳中。” “放肆!”曦月气结,指着赵一泰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说本宫没有管教好三公主。 本宫的三公主从小又懂事又礼貌,如何轮得到你在这说教! 你说她诅咒二阿哥?可有证据?本宫的三公主日日夜夜担心皇后娘娘的二阿哥,你竟然说她诅咒?” 赵一泰微微冷笑:“贵妃娘娘别激动,奴才也只是转告皇后娘娘的话罢了。 奴才若是再留在这,只怕也会惹怒贵妃娘娘,奴才先行告退。” 说罢,赵一泰也不等曦月喊退下,便甩着手中的长毛棍径直离去。 高曦月望着怀里已然哭得眼眶通红的璟昭,只觉一颗心心仿佛被揪了一般。 她忙取过帕子,轻柔地为璟昭擦拭着泪痕,嗔怪道:“璟昭,额娘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二阿哥是皇后的孩子,你老去找他干什么? 你这不平白惹人嫌弃么? 好璟昭,你好好告诉额娘,他们为什么说你诅咒二阿哥,到底发生什么了?” 然而,年仅三岁的小璟昭又如何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道出? 她只眨着一双泪眼,哽咽得愈加厉害,小小的肩膀不住颤抖,仿佛要将所有的无助与委屈都发泄出来, “额娘,我没有……我没有诅咒二哥哥,我只是想见二哥哥……我担心二哥哥……” 话落,璟昭愈发委屈了,泪痕爬满了璟昭的脸庞,如同被雨打湿的花瓣,令人心疼。 曦月自是心疼得连连安慰不提。 而另一边的富察琅华自是也从素练的口中听说了今日之事。 乍听此事,琅华自是勃然大怒。她手中的茶盏狠狠摔落在地,清脆的破裂声在殿内回荡。 富察琅华眼中的寒意似是刀锋一般,声音里压抑着翻涌的怒火和深深的恨意:“她竟敢如此诅咒本宫的永琏?” 素练低眉顺眼道:“是啊,皇后娘娘。 璟昭动不动的就诅咒二阿哥,依奴婢看,咱们二阿哥会成这种样子,定是三公主诅咒的。 往日里,三公主和咱们二阿哥交好,那或许都只是表面上的。 这也定是他那个额娘教的,指不定是故意想要接近咱们二阿哥,从旁加害。 皇上也真是的,如何会把三公主交给贵妃抚养,养得三公主如此顽劣。” 琅华眸中略过恨意:“好一个三公主,明面上和本宫的二阿哥交好 私底下却如此满口诅咒,其心可诛! 可怜本宫的二阿哥,到现在还日日夜夜,发了高热,凭什么……” 富察琅华微微侧目,看向永琏。 却见永琏双眸尽是痛苦之色,唇角轻颤着呢喃出声:“三……三妹妹……” 富察琅华一怔,有些惊愕,旋即心疼地抬手,掌心轻柔地拂过永琏的脸颊。 她微微泛凉的指尖似带着几分颤抖:“我的永琏,连昏迷的时候都记挂着她这个妹妹,她却如此诅咒!” 琅华话音刚落,永琏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虚弱的气色仍旧未褪,双颊因高热而染上了一抹不正常的红晕,就好像是烈焰在他苍白的面容上灼烧出的印记。 视线朦胧之际,永琏隐约看见富察琅华正守候在床边,为他擦拭着额头。 永琏心下微暖,张开干涩的唇,声音如同飘渺的游丝般逸出:“额……额娘……” 富察琅华忙扶他起身:“好永琏,醒来了,快喝口热粥,额娘喂你喝好不好?” “多……多谢额娘。” 永琏感受着富察琅华此刻的温柔,那慈母的关怀,终是让他心底泛起暖流。 不管她在学业上待他如何,她始终是自己的额娘。 待喝了几口热粥,永琏方又忍不住问:“额娘,三妹妹……三妹妹来过了吗?” 第285章 富察琅华的羡慕 听到永琏这话,富察琅华眸中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永琏,你不要再惦记着璟昭了。 你生病这些日子,她从来没有来看过你,你惦记她干什么?你便是惦记,也应该惦记你的亲生妹妹璟瑟,明白吗……” 永琏那本就虚弱的面色,在此刻愈发白了几分,他摇头,声音微颤地道:“儿子……儿子不信,璟昭妹妹……不可能不来看儿臣的。” 富察琅华不觉加大了声音,有些气急道:“你这孩子怎么如此不懂事,你都变病成这个样子了,还总记挂着她干什么 ? 你这次发了高热,说不定就是她和她那个额娘诅咒的。” 永琏却固执地摇首道:“不会!璟昭妹妹她很好,她怎会诅咒我!皇额娘您不要总听嘉嫔胡说!嘉嫔是坏人,她自己不喜欢璟昭妹妹,就总背后说璟昭妹妹坏话!” 富察琅华闻言,颇有些失望。 她叹息一口气,轻抚着永琏的脸颊:“永琏……,你如今生着病,还要和皇额娘掰扯这些吗? 你若喜欢妹妹,往后,皇额娘再生对龙凤胎,给你添一个妹妹可好,你总计挂着贵妃的孩子干什么!” 永琏委屈得噤了声,只得重新躺了回去,也不再看富察琅华。 长春宫内一时静谧无声,压得人喘不过气。 因永琏患病,皇帝近来便常在长春宫留宿。 这一夜,皇帝探望过永琏后,便在富察琅华的服侍下,留宿在了长春宫。 帝后二人因为永琏的病情自是无心安寝。 尤其是皇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最后索性掀开锦被,起了身:“朕担心永琏,再去看看他。” 富察琅华见皇帝如此忧心,心中虽感到一丝欣慰。 但略一沉吟后,却轻轻拉住皇帝的衣袖,柔声道,“皇上今日已经守着永琏许久了,明日再看他吧。时候不早了,皇上明日还要早朝,皇上应以国事为重。” 皇帝轻蹙眉头,心中暗生一丝不满。可嘴角却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笑意未达眼底,徒留几分冷意在皇帝的神色间流转,“也好,皇后贤德,那朕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好好照应着永琏。” “是。” 皇帝牵着琅华的手一块躺下:“睡吧。” 其实,琅华看得分明,皇帝哪怕执着她的手,却也不过是夫妻之间周全的礼数罢了。 他们之间,向来如此,夫妻之情淡如薄纸,没有多少浓情蜜意,反倒更像谨守尊卑的君臣,彼此间连呼吸都带着疏离。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缓缓松开了富察琅华的手,复又背对着富察琅华。 富察琅华怔怔地望着他宽实的后背,指尖微颤,想要伸手触碰,终究只是无力地垂下。 她忽然很羡慕那些嫔妃。 她羡慕慧贵妃,她的妩媚娇柔,总可以得到皇帝无尽的宠爱。 羡慕如懿,与皇帝有着青梅竹马的情分,在皇上的心底总是那般的独特。 羡慕金玉妍,虽然只不过是玉氏贡女,但却有着天生姣好的容颜,无论犯多大的错,总可以将皇帝的一颗心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