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一枪一箭屠戮江湖》 第1章 十年生死两茫茫 “顾渊,你身后已是万丈深渊,我看你这次还能逃到哪里去?” 箭矢如蝗,魔音穿脑,顾渊浑身浴血,步履艰难,只能狼狈地躲闪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远程攻击。 那些曾经称兄道弟的面孔,此刻狰狞又扭曲,他们用最卑鄙的方式,将他逼入绝境。 “你这个武疯子,为了练武,这些年你杀了多少无辜的人,你还不快乖乖投降!” “顾渊,兄弟我也是为你好,你只要跟大家认个错,大家一定会原谅你的。” 顾渊在意识模糊前,眼前闪过的,是那些狰狞又伪善的面孔。 要是能重来…… 顾渊猛然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略显斑驳的天花板。 环顾四周,他惊愕发现,自己居然在大学宿舍内。 耳边还传来熟悉、轻微的鼾声。 他僵硬地转动脖颈,看向声音来源。 是大学舍友路军。 不对! 删档,也该回到我的顶层豪宅! 怎么会是大学宿舍?! 顾渊忽地坐起,胸口的手机滑落。 【2358年4月1日,6时20分】 【距离《止戈》全球公测,还有12小时40分】 轰! 顾渊如遭雷击,浑身剧震。 十年前! 他竟然回到了十年前! 重生了?! 指甲狠狠掐进掌心。 清晰的刺痛传来! 不是梦!是真的! 他回来了! 是真的! 他回来了! 2358年,世界政府最高决策者:智脑东皇。耗时50年,推出了划时代的全息虚拟网游——《止戈》。 凭借着无与伦比的真实度和庞大的世界观,《止戈》迅速风靡全球,成为人类的第二世界。 《止戈》存在三种游玩模式:简单、困难、死斗。 简单和困难模式玩家可以无数次死亡,但是选择死亡模式的玩家一旦死亡便会删档。 前世,他便是选择了死斗模式,登临巅峰,却也因此…… 顾渊低头,看着自己年轻而略显单薄的手掌。 不是错觉! 他浑身颤抖,不是恐惧,是极致的兴奋! 但狂喜之后,取而代之的是刻骨的仇恨和冰冷的杀意! 前世的种种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中闪过。 道义的背叛,阴险的陷阱,围杀的绝境,以及临死前的不甘和愤怒! “李牧……赵乾……还有你们……十大公会……幕后黑手……” 顾渊咬牙切齿,每一个名字都如同尖刀般刺痛他的心脏。 前世,他将李牧和赵乾视为生死兄弟,三人一同闯荡《止戈》,从无名小卒一路崛起,成为令人瞩目的高手。 他更是凭借出神入化的枪法,被誉为《止戈》“枪绝”,名震一方。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登上巅峰,共同建立属于他们的游戏帝国时,李牧和赵乾却突然翻脸,联手十大公会,设下惊天陷阱,将他引入绝境,最终惨遭围杀! 原因,仅仅是上面的大人物觉得他太傲,不受控制。 多么可笑! “既然上天给了我重生的机会,我顾渊发誓,定要血债血偿! 李牧!赵乾!你们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全部拿回来! 还有那些幕后黑手,我会将你们一个个揪出来,让你们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嘎吱——” 他动作太大,身下的铁架床发出抗议。 上铺的鼾声顿了顿,又响起。 顾渊冷静下来后,充耳不闻,双眼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日期。 4月1日! 今天! 脑中一道电光闪过! 刮刮乐! 前世今天,路军硬拉他去买彩票,说愚人节有运气加成。 确实有运气加成,因为他们亲眼在店里看到一个幸运儿,刮中了一百多万。 人们最讨厌的是什么?是看到身边人成为气运之子。 人们最想要的是什么?是自己成为气运之子。 无数信息碎片瞬间涌现,清晰无比。 彩票店位置! 彩票种类——“好运连连”! 中奖那张票的编号、图案细节! 甚至连知晓那个幸运儿最后得出的金额时,周围人的惊呼都历历在目! 莫非...这是重生带来的福利? 一百五十万,前世,这笔钱对于他而言,不过是毛毛雨。 但现在,对一个穷学生而言,是逆天改命的启动资金! 不再犹豫! 顾渊迅速下床,套上简单的t恤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 镜子里,是一张年轻却带着沧桑的脸。 眼神深处,是与年龄不符的锐利! 路军翻了个身,嘟囔着梦话。 顾渊脚步微顿,瞄了一眼上铺。 这个大大咧咧的舍友,前世也进入了《止戈》,可惜天赋平平。 来到刮刮乐的彩票店前。 他拉开宿舍门,走了出去。 清晨六点多的校园,还很安静。 只有零星早起的学生,脚步匆匆地赶往图书馆或教室。 空气微凉,带着草木的清新气息,拂过脸颊,让顾渊混沌的思绪更加清明。 沿途的景象,既熟悉又陌生。 十年的时光,足以改变很多东西,但此刻,一切都还停留在原点。 那种掌控自己命运的感觉,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上。 与前世被追杀时的无力、绝望,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攥了攥拳头,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力量。 这真实的血肉之躯,虽孱弱,却充满无限可能! 十分钟后。 彩票店门口。 红色招牌,卷帘门紧闭。 顾渊看时间:6时45分。 彩票店七点开门。 不急。 他在街边长椅坐下,目光锁定卷帘门。 脑中反复确认中奖彩票信息,万无一失。 只需要等... 晨曦驱散薄雾,早餐摊飘来豆浆油条香。 顾渊坐在长椅上,身姿挺拔,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塑。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彩票店那扇紧闭的卷帘门上,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 “哗啦啦——”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彩票店老板打着哈欠,慢悠悠地拉起了卷帘门。 顾渊起身,掸掸裤子,走了过去。 “老板,来几张刮刮乐。”他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异常情绪。 老板抬头看了他一眼,一个看起来挺帅的年轻人,“要哪种?” “好运连连。” 顾渊的视线扫过柜台后面那一整版的刮刮乐,他的目光精准地停留在了中间偏左的位置。 就是那里。 他记得很清楚,前世那个幸运儿,就是从那位置得的彩票。 “就要这几张吧。”顾渊伸手指了指。 老板随意撕下几张递给他。 顾渊接过彩票,指尖传来熟悉的纸张触感,他没有立刻刮开,而是先付了钱。 “有开瓶器吗?” 老板从抽屉里摸出一个开瓶器,丢在柜台上,顾渊拿着,走到旁边小桌。 拿起最上面那张,正是记忆中的号码! “沙沙……” 轻微刮擦声在安静的店内响起。 顾渊手很稳,心跳却微微加速。 不是紧张,是压抑的激动。 涂层下的数字和符号,一点点显露。 周围无人,老板还在低头整理东西。 很好! 第一个号码区。 第二个号码区。 中奖区域的符号,与比对区域的数字,开始重合。 顾渊呼吸依旧平稳,眼神却骤然亮起! 最后一个数字刮开! 一串零! ¥1,500,000。 个十百千万,一百五十万。 成了! 顾渊捏着彩票的手,指关节用力到泛白。 他快速刮开剩下几张,都是“谢谢惠顾”。拿着那张中奖的彩票,走向还在整理东西的老板。 “老板,兑奖。” 他的语气依然平静,仿佛只是中了十块钱。 老板接过彩票,起初有些漫不经心,当他看清上面的数字时,眼睛瞬间瞪大了。 他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了一遍。 “一…一百五十万?!” 老板声音陡然拔高八度,炸响在清晨的彩票店! 他猛抬头,死死盯住顾渊,眼神里全是震惊、羡慕,还有一丝难以置信! 这年轻人……什么运气?! 随手一刮,就是一百五十万? 这运气也太逆天了! 顾渊迎着老板的目光,神色不变。 “对,麻烦兑奖。” 一百五十万到手。 那么接下来……就是进入《止戈》了! 第2章 隐藏机缘 老板手忙脚乱地联系兑奖,看顾渊的眼神活像见了鬼。 一百五十万,扣完税到账还得等等。 顾渊不在乎这点时间。 他留下联系方式和卡号,拒了老板想合影的念头,转身走出彩票店。 天空明媚,街道车水马龙,喧嚣震耳。 顾渊的目的地明确——本市最大的电子产品商城。 《止戈》的开服时间就是今天,他必须尽快拿到那个连接虚拟与现实的媒介——游戏舱。 而且,必须是顶配!豪华游戏舱! 东皇制作的游戏自然是重视公平的,但公平是相对的。 你砸的钱、付出的精力更多,自然配得上“更公平”的待遇。 普通头盔,一天最多在线12小时,就要被强制下线。 豪华游戏舱呢?是48小时!持续两天的在线时长! 差距?天壤之别! 前世,他晚进游戏一年,用的还是破头盔,步步落后。 这一世,绝不能重蹈覆辙! 商城内冷气充足,与外面的炎热形成鲜明对比。 各种尖端科技产品琳琅满目,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顾渊直奔《止戈》官方合作专区。 那里已经摆放着几款不同型号的游戏仓,造型流畅,充满未来感。 最显眼的位置,便是那款通体银白,线条优雅如同艺术品的豪华游戏仓。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导购小姐姐笑容甜美,迎了上来。 “我要这个。” 顾渊指了指那台豪华游戏仓,语气干脆利落。 导购小姐的笑容僵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如此直接。 一百万的东西,这么直接? “好的先生,这款是以太型号,神经连接速度、感官模拟精度,都是顶尖…” 就在导购小姐滔滔不绝地介绍时,一道清冷的目光落在了顾渊身上。 重生后,顾渊的感知非常敏锐,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转头看去。 视线交汇,心湖微澜。 是她?! 吴雨汐。 女孩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勾勒出修长窈窕的身姿。 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面容清丽绝伦,只是那双眼睛,如同覆着一层薄冰,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她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顾渊,眼神中掠过一丝几不可见的惊讶。 学校里那个成绩第二、低调近乎透明的顾渊?买百万游戏仓? 顾渊迅速收回了目光,心境重归平静。 白月光么? 前世或许是。 但经历过背叛与死亡后,那些朦胧的好感早已被碾碎成尘埃。 现在的他,心中只有武道,只有复仇,只有那条必须走下去的强者之路。 吴雨汐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便移开视线,同样看向那台豪华游戏仓。 她的目光中带着审视与评估,显然也是为此而来。 “麻烦,我也要一台。”声音清冷悦耳。 导购小姐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今天这是走了什么运,连续两个大单。 “好的,两位请稍等,我马上为你们办理手续。” 等待办理手续时,两人零交流。 顾渊如同老僧入定,对身旁这位曾经让他心生摇曳的冰山美人视若无睹。 吴雨汐似乎也乐得清静,只是偶尔会用眼角的余光,不着痕迹地扫过顾渊平静的侧脸,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疑惑之色一闪而逝。 这个平日里毫不起眼的男同学,哪里来的这笔巨款? 良好的家教让她没问出口。 手续办妥,约定送货时间。 顾渊转身就走,没有丝毫停留。 吴雨汐看着他挺拔的背影,似乎比在学校时,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 晚六点,豪华游戏舱准时送达,安装调试完毕。 银白外壳在房间内散发冷峻光泽,像通往未知世界的入口。 顾渊躺入,舱门缓缓闭合。 【神经连接开始……】 【身份信息扫描……】 【欢迎来到《止戈》的世界】 冰冷的电子音在脑海中响起。 随着人工合成音的落下,顾渊的耳边响起了悠扬的琴声。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眼前光影开始流转。 小镇少年名扬天下;草原豪侠纵马射雕。 背负血仇者长啸复仇,仙风道骨者寒江独钓。 更有风华绝代的仙子在巍峨的城楼间踏着秋千,艳压天下,颠倒众生…… 听不完的说书声,喝不尽的江湖酒...... 看着光影的不断重现,顾渊闪过一丝追忆。 想当初,自己就是看了这一段进场画面后,才立志要在里面混出个名堂来着。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随即亮起一个简单的选择界面。 【请您为即将开启的江湖人生起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 “顾渊!” 真男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取名成功!请确认是否需要修改?】 “不需要!” 【请选择游戏模式】 【简单:数据面板、系统辅助技能、无痛感、死亡传送复活点、掉落10%经验】 【困难:数据面板、疼痛可调、死亡原地复活、掉落50%经验】 【死斗:无数据面板、100%疼痛、死亡删档、屏蔽探查】 顾渊的目光,没有任何犹豫地落在了最后一个选项上。 死斗模式。 这才是真正属于强者的模式。 前世武榜上的那些怪物,哪一个不是在死斗模式下摸爬滚打出来的? 没有系统辅助的技能释放,意味着对自身技巧的要求更高。 百分百的疼痛感,更能磨砺意志,激发潜能。 至于死亡删档…… 游戏起初的三年,大家对于这个删档还只是抵触,等到死斗模式玩家逐渐发现可以将游戏中的武道力量带回现实,化身超凡之后。 死斗模式的删档便代表着彻底失去融合游戏力量的机会,甚至可能影响现实中的精神状态,删档成了悬顶之剑,代表着人们会真正的死亡! 【您已选择:死斗模式。请注意,此模式风险极高,一旦角色死亡,所有数据将被清除,无法恢复。是否确认?】 “确认。”顾渊声音斩钉截铁。 【再次确认:您选择的是《止戈》中最危险的模式,死亡意味着一切归零。请慎重考虑。是否确认?】 “确认。”顾渊语气坚定。 【最终确认:选择死斗模式,您将踏上一条充满荆棘与血火的道路。一旦进入,无法更改。是否最终确认?】 “最终确认!”顾渊字字铿锵。 【模式确认。】 【正在随机分配初始地域……】 眼前的黑暗如同潮水般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破败的景象。 蛛网悬挂在倾颓的梁柱之间,灰尘弥漫在空气中,带着一股腐朽潮湿的气息。 脚下是坑洼不平的石砖,几缕微光从屋顶的破洞中投射下来,照亮了斑驳的墙壁和坍塌半边的佛像。 无论是视觉、触觉还是听觉,都和真实的世界一模一样。 这一座破庙,便是他的起点。 《止戈》没有所谓的新手村,所有玩家开局都是白身,随机出现在江湖的某个角落。 可能是繁华的城镇,可能是荒凉的野外,也可能是这样一处破败的遗迹。 顾渊环顾四周,鼻尖萦绕着灰尘与朽木混合的味道。 他的大脑如同高速运转的精密仪器,前世的记忆碎片开始浮现、拼接。 破庙……随机…… 对了! 他想起来了! 前世有玩家在论坛提过,开局破庙,有几率触发隐藏机缘! 当时顾渊并未在意,只当是标题党。 直到后来才知道,有很多萌新玩家都看了这个帖子,经过尝试,有不少人都获得了隐藏奖励。 顾渊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破庙的每一个角落。 墙壁上的刻痕,地砖的排列,佛像的姿态…… 等等 顾渊走到那尊坍塌了半边的泥塑佛像前。 佛像面容模糊,布满裂纹,一只手臂断裂,落在地上。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佛像的底座,冰凉粗糙的触感传来。 “咔嚓……” 随着顾渊转动佛像底座,一声轻微的机括声响起。 在佛像的背后,一块不起眼的墙砖缓缓向内缩进,露出了一个仅容一臂伸入的方形暗格。 成了! 果然可用,顾渊后来得知破庙真会有概率获得隐藏奖励时,又翻了翻。 知晓破庙中佛像是开启隐藏奖励的关键。 顾渊眼神一亮,探手伸入暗格。 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凉坚硬的物体。 他将其取出。 那是一本用某种兽皮缝制而成的线装书册,封面古朴,上面赫然出现用行书书写的三个大字。 《周家枪》 顾渊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了一下。 虽然他早已预料到,但真正拿到这本秘籍时,那份源自武者本能的激动,依然难以抑制。 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开局! 前世他便是以枪法闻名,一手长枪纵横睥睨,杀入武榜前十。 这一世开局便拿到了最想要的武功秘籍。 天胡开局! 第3章 竟然是黄阶极品功法 顾渊深吸一口气,准备修炼这门心法。 他并非不愿意使用前世的高级心法和武功,而是《止戈》的武功心法修炼必须需要原本。 翻开了兽皮书册。 暗黄书页,墨迹清晰,文字图谱并列。 开篇并非枪法招式,而是《周家心经》。 内功心法是一切的基础。 没有对应的心法驱动,绝大多数的外功招式也不过是花架子,威力大打折扣。 《止戈》世界里的武学,极为讲究知行合一。 前世他为了得到第一本内功,蹉跎了太多时间,走了很多弯路! 这一世,开局就是内外兼修! 目光扫过心法口诀,那些晦涩古字,竟在他脑海中自动拆解、重组,如同庖丁解牛,脉络清晰! 重生带来的悟性,竟恐怖如斯! 他的呼吸不由自主地跟随心法描述,变得悠长而细微,心跳也慢了下来。 仅仅是阅读,身体就已产生本能反应,暖洋洋的,好似泡在温泉里。 这一世的天赋确实要比前世高啊! 他压抑住心头的激动,继续往下翻阅。 突然,在某一页上,顾渊目光骤停! 周家心法竟然带有一种特性——蓄气! 通过在出招前蓄气,可增幅招式威力。 出招前蓄力,增幅威力?! 他心脏猛地一跳! 《止戈》武功,分为不入流,天地玄黄,日月星辰,更有传说中的盖世、无上绝学! 黄阶以上的功法,便有机率觉醒功法特性,诸如:锋锐、破甲、绵长、回转、至阳至刚等等特性。 这“蓄气”特性,以顾渊多年来的习武经验判断,一定是强力特性! 他手指几乎要捏碎兽皮书页,呼吸急促,继续向下看去! 《周家枪》武技:五步十三枪! 当看到五步十三枪修习到一定境界后,同样带有一种特性——c。 扰乱敌人视线,虚虚实实,真假难辨! 双特性! 顾渊脸上再也抑制不住狂喜! 黄阶功法修习后,基本都只能获得一种特性。 这本《周家枪》,心法、武技,竟然两者兼具! 发达了! 这个开局机缘真是强的离谱! 顾渊十分清楚心法和武技的特殊之处。 黄阶武功心法一旦修习成功,便可以自动获得特性。 而黄阶武功中的武技,则需要千锤百炼,修炼到一定境界后,方可领悟、获取特性。 顾渊不再犹豫,立刻盘膝坐下。 顾渊清楚,死斗模式下,玩家必须严格根据秘籍撰写的内容,一字一句,吐纳呼吸、运行心法,容不得半点马虎。 简单、困难模式的玩家在这方面就舒服多了,秘籍在手,随手一拍,在系统的强大辅助和引导下,很快就能自动学会,轻松惬意。 至于死斗模式玩家,光是啃透秘籍,熟记武功,就要耗费大量时间,真正入门学会,往往需要至少一个月苦功。 这期间包括不限于查阅字典了解心法晦涩字句,研究医书了解经脉运行、人体穴位知识,枯燥乏味,难如登天。 为了学习这些知识,死斗模式玩家前期不得不放下身段,去医馆、武馆当杂役,苦苦哀求,才能学到一星半点知识,艰难困苦,简直是地狱难度。 甚至一度被其他难度的玩家用谐音梗嘲讽为:“死狗”。 身下的石砖冰冷而粗糙,透过单薄的衣物传递着丝丝凉意,但他此刻心头火热,这点寒意,根本不足为虑。 他的双眼缓缓闭合,隔绝外界的破败景象,心神沉入古朴的《周家枪》秘籍之中。 《周家心经》的口诀在脑海中流淌。 前世那些晦涩难懂,需要反复琢磨的字句,此刻却如同清泉流石,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字里行间的关联与深意,瞬间了然于胸。 过目不忘! 悟性逆天! 这就是重生带来的天赋吗? 远超前世的悟性,让原本困难无比的理解,变得如同呼吸般轻松,如同本能一般简单。 他开始调整呼吸,绵长,细微,均匀…… 一呼,一吸...... 逐渐的,他的呼吸频率,与这破庙之中残存的,几近于无的天地气息,产生了若有若无的同步共鸣。 玄之又玄,妙之又妙。 按照心法所述,意念引导着呼吸,尝试捕捉那虚无缥缈的“气”。 这并非易事。 即便是对于曾经的武榜高手,从零开始凝聚内气,也需要水磨工夫。 但顾渊能清晰地“看”到,那些前世需要反复摸索、尝试才能找到的关窍,此刻如同黑夜中的灯塔,明确指引着方向。 时间在静默中流逝。 只有光线透过屋顶破洞,在地面上缓慢移动,记录着时光的脚步。 不知过了多久。 顾渊紧闭的眉心,微微一动。 他感受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异样。 在丹田的位置,有一粒微小的火星被点燃。 极其微弱,宛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却真实存在,带着一丝温热。 来了! 第一缕内气! 顾渊心神更加集中,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初生的气感,依照心法路线,引导它缓缓运行。 这缕气流细若游丝,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热感,流淌过特定的经脉。 所过之处,带来轻微的麻痒与舒畅。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这微弱气流的滋养下,发出欢欣的低鸣。 顾渊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着某种本质的、细微的蜕变。 纵然缓慢,驰而不息。 《周家心经》的“蓄气”特性,此刻也开始显现出其价值。 他能感觉到,随着内气的运行,丹田处仿佛形成了一个微小的气旋核心,正在缓慢地积蓄着力量。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为一个即将爆发的火山,填充着最原始的能量。 一旦需要,这股积蓄的力量便可以瞬间喷薄而出,赋予招式远超寻常的威力。 前世他获得第一门内功时,早已错过了最佳的筑基时机,内功品级也远不如这《周家心经》。 这一世,起点便站在了黄阶极品功法之上。 内外兼修。 特性加持。 配合他重生后得到强化的悟性与身体潜力。 顾渊几乎可以预见,自己未来的修炼速度,将会达到一个何等惊人的程度。 他继续沉浸在修炼之中,引导着那缕初生的内气,一遍又一遍地在经脉中运行。 每一次循环,那缕内气都会壮大一丝。 丹田处的气旋,也随之变得更加凝实一分。 丹田气旋,越发凝实! 力量,在体内奔涌! 第4章 参军襄阳 晨曦。 破庙的寂静被早起的鸟儿打破。 天已经亮了吗? 顾渊睁开双眼,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不可察觉的精芒。 丹田那一点初生的温热感,如同种子,在他体内悄然萌发。 初学乍练2级。 除此之外,《止戈》中无论是修炼心法还是武技,都有高下之分。 基本被分为1-9级初学乍练;10-19级小有所成; 20-29级登堂入室;30-39级炉火纯青; 40-49级融会贯通;50-59级登峰造极; 60-69级超凡入圣;70-79级返璞归真; 80-89级天人合一;90-99级震古烁今; 100级道果。 一般有些天赋的“死狗”至少要打坐3天才能寻得气感,修炼一周方能突破到2级,越往后面修炼越难。 其他模式的玩家就舒服多了,上来就有系统自动导气,然后还有等级熟练度提示,比“死狗”玩家舒服太多。 顾渊用了一夜,连破感气、入境、升级。 这个速度他不敢说天下第一,但也认为能超过他的人不会超过五指之数。 他不知道自己打坐了多久,但至少超过了寻常玩家的打坐时间。 初始习得功法的普通玩家,一天打坐时间不会超过两个小时。 一旦超过两个小时,身体就会出现肿胀难忍、走火入魔的情况。 除非你随机的身体根骨过人、天赋异禀,而顾渊明显感觉自己似乎就是这样的特例。 “咕——” 腹中传来一阵空鸣,提醒着他肉体的基本需求。 在《止戈》的世界中,玩家基本拥有现实的一切身体反应,如饥饿、生病等。 修炼可不能当饭吃,至少...现在不能。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略显僵硬的四肢。 骨骼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响,带着一种新生的韧性。 环顾四周,破败依旧。 他需要食物,更需要一把武器防身。 哪怕是最简陋的。 走出破庙,阳光有些刺眼。 近前荒草丛生,远处是连绵的山林。 顾渊的目光在一片小树林中停留。 他选中了一棵不算太粗,却足够坚韧的硬木树。 没有工具。 他只能寻来一块相对锋利的石片,开始耐心地打磨树枝。 前世什么样的神兵利器没见过。 如今却要从一根粗陋的木头开始。 石片磨过木质纤维,发出沙沙的声响。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一截顶端尖锐,主体相对笔直的简易木枪逐渐成型。 枪身还带着新木的涩味。 握在手中,分量不轻不重,刚刚好。 他需要验证一下这具身体,以及那缕初生内气的效果。 顾渊收敛气息,如同一道影子,融入林地边缘的阴影中。 很快,一只灰色的野兔闯入了他的视线。 它警惕地耸动着鼻子,啃食着嫩草。 顾渊没有立刻行动。 他在观察,计算着距离、角度、以及出手时机。 就是现在! 他动了。 脚步无声,身形如电。 手中的木枪没有丝毫花哨,只有多年来每天都练习的一个动作——刺! 那缕微弱的内气被引导至手臂,再贯注于枪尖,蓄力。 噗嗤。 一声轻响。 木枪精准地穿透了野兔的身体。 鲜血瞬间染红了枪尖,温热的液体溅上他的手背。 兔子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声息。 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 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高效,致命。 顾渊拔出木枪,甩掉上面的血迹。 他看着手中的猎物,眼神平静。 生存,是第一法则。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简单的生火,烤肉。 随着粗糙的烤肉入腹,他终于感受到了自己真实的“活着”。 填饱肚子,恢复了些体力。 顾渊没有过多停留。 他需要找到人类聚居的地方,了解这个“世界”的现状。 《止戈》开服初期,背景设定在大宋年间。 具体是哪个时期,前世他进入游戏较晚,记忆有些模糊。 只记得似乎与金国、蒙古有关,是《射雕英雄传》的故事线。 《止戈》一个版本就是一张大地图,到了下一个版本的时候,它便会将新的地图板块和原有地图拼接在一起,既解决了地图重合问题,也扩大了玩家的活动范围。 他沿着模糊的路径向着一个方向前进,地势渐渐平缓。 空气中开始出现炊烟的味道,远方地平线上,隐约可见一道夯土城墙的轮廓。 城镇。 终于找到了! 随着距离拉近,城镇的规模逐渐清晰。 汉水穿城而过,城墙高逾五丈,外设三重瓮城,城门包铁嵌铜,护城河引自汉水支流,宽达二十余丈,城门不算宏伟,却也厚重。 上面刻着两个隶书大字,风吹日晒,有些斑驳。 “襄阳”。 顾渊心中微微一动,襄阳城。 果然是《射雕》相关的时期。 城门口有兵丁守卫,穿着宋朝制式的盔甲,手持长枪,神情肃穆。 进出城门的百姓、商贩络绎不绝,叫卖声,车马声,人语声,交织成一片嘈杂的、充满烟火气的生活画卷。 顾渊混在人流中,走入城内。 街道两侧是古朴的店铺,酒旗招展,行人衣着各异,有富商,有走卒,有背着刀剑、行色匆匆的江湖人士。 他甚至看到了几个举止略显怪异,眼神中充满好奇与兴奋,穿着与周围环境不太协调的人。 是玩家。 他们正新奇地打量着这个高度拟真的世界。 有的在跟npc费力地交流,有的在对着一座普通的建筑指指点点。 还有些人已经开始尝试购买物品,也不知道是投的什么好胎,现在就有钱了,脸上带着发现新大陆般的喜悦。 这些玩家的反应,与他此刻的心境格格不入。 他们或许在享受游戏的乐趣。 而顾渊,却视这里为重活一世的战场。 他的目光扫过街边,一张官府告示吸引了他的注意。 招兵。 募兵告示上写着条件与待遇,管吃住,发军饷,立功者可得赏赐,甚至传授军中武艺。 顾渊的眼神亮了起来。 江湖门派规矩繁多,敝帚自珍,想要学到上乘武学,难如登天。 前世他走了太多弯路。 军旅,或许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这里有最直接的上升通道。 有最丰富的资源倾斜。 最重要的是,这里可以合法地磨砺杀伐之术。 军队,是最高效的战争机器,也是最残酷的熔炉。 正适合他这个渴望力量,渴望复仇的“武疯子”。 他不再犹豫,朝着告示旁边的募兵点走去。 那里已经排起了不短的队伍。 大多是些衣衫褴褛的流民,或者渴望出人头地的年轻人。 顾渊的出现,他那身虽然破旧但难掩挺拔的身姿,以及与周围环境有些不同的气质,引来了不少目光。 他对此毫不在意,只是平静地排在队伍末尾。 他那张过分俊朗的面孔,即使蒙着一层风尘,也依旧惹眼。 《止戈》没有什么花哨的面容选择,每个人进来后都只能在自己原身的脸上略微改动。 不会出现什么妖魔鬼怪的脸庞。 而顾渊没有做任何改动。 不少目光投射过来,带着审视,带着好奇,甚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嫉妒。 一个穿着破烂皮甲,脸上带着一道浅疤,身材粗壮的汉子正不耐烦地维持着秩序。 他腰间挎着一把制式长刀,眼神在排队的人身上扫来扫去,像是在挑拣货物。 这就是募兵点的负责人? 顾渊的目光平静地迎了上去。 那汉子显然也注意到了顾渊,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加掩饰的嫌弃。 “看什么看?新来的?” 第5章 比比谁的拳头更大 汉子的声音粗嘎,带着一股子蛮横。 顾渊没有回答,只是将视线移开,重新落在前方。 没必要在这种地方起冲突。 他的沉默与冷静似乎让那汉子更加不爽。 “呵,小白脸也想来当兵?” “是觉得军营里的饭好吃,还是觉得军饷好拿?” 汉子嗤笑一声,唾了一口唾沫在地上。 周围响起几声低低的附和的笑声。 顾渊依旧没有反应,仿佛那话不是对他说的。 他的心神,一部分沉浸在丹田那缕微弱的气旋上,另一部分则在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评估着潜在的威胁与机会。 这种无视,比任何反驳都更让那汉子恼火。 “小子,老子跟你说话呢!” 汉子向前一步,蒲扇般的大手眼看就要拍向顾渊的肩膀。 顾渊的身体微微一侧,恰到好处地避开了,动作幅度极小,却异常精准。 汉子一愣,手掌落空,脸上有些挂不住。 “哟呵?还敢躲?” 他正要发作,旁边一个看起来像是文吏的人连忙拉住了他。 “朱伍长,朱伍长,别跟新人一般见识,正事要紧,将军还等着看名册呢。” 那被称为朱伍长的汉子恶狠狠地瞪了顾渊一眼。 “算你小子走运!” 他悻悻地收回手,扭头继续呵斥着队伍里插队的人。 顾渊的眼底,掠过一丝冷意。 队伍缓慢前进。 轮到顾渊时,那文吏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了公事公办的表情。 “姓名?” “顾渊。” “年龄?” “十九。” 他是随意报的,因为他现实里就是十九岁。 “籍贯?” 顾渊略一沉吟。 “流民,无籍。” 在北宋时代,流民的身份最低贱,但也最自由,不容易被查到底细。 文吏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信,但也没多问。 “可有武艺在身?” “粗通一些枪棒。” 顾渊回答得不卑不亢。 文吏点了点头,在名册上记录着。 旁边的朱五又凑了过来,上下打量着顾渊,眼神中的怀疑和不屑更浓了。 “粗通?我看是连鸡都没杀过吧?” “小子,军营可不是你这种细皮嫩肉的人待的地方。” “要是怕死,现在滚蛋还来得及。” 顾渊抬眼看向朱五,目光锐利如枪。 “生死有命,不劳伍长费心。” 朱五被他看得一窒,那眼神仿佛能刺穿人心,竟让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反应过来后,朱五顿时恼羞成怒。 “好小子,嘴还挺硬!” “等进了新兵营,有你哭的时候!” 文吏清咳一声,打断了朱五。 “好了,朱伍长,下一个。” 他将一块刻着编号的木牌递给顾渊。 “拿着这个,去那边等着,会有人带你们去新兵营。” 顾渊接过木牌,入手粗糙。 他没有再看朱五,转身走向指定的区域。 那里已经聚集了十几个同样通过初步筛选的人。 大多神情忐忑,带着对未来的茫然与一丝期盼。 顾渊找了个角落,安静地站着,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军营生活,他很熟悉。顾渊和其他十几个新丁被带到校场一角。 接下来的考核简单粗暴。 先是测力气。 一块沉重的石锁摆在地上,表面光滑,显然经常被人搬动。 前面几个流民模样的汉子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只是让石锁晃了晃,引来朱五一阵毫不留情的嘲笑。 轮到顾渊。 他走到石锁前,深吸一口气,丹田内那微弱的气旋似乎随之转动了一下。 他弯腰,双手抓住石锁的把手,气沉丹田,猛地发力。 石锁被他稳稳地举过了头顶,动作干净利落,甚至还透着几分轻松写意。 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就连一直板着脸的朱五,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变成了更深的怀疑。 “哼,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他嘀咕了一句,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旁边的人听到。 顾渊放下石锁,面无表情,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接下来的耐力考核是负重跑。 每个人背上一个装满沙土的麻袋,绕着校场跑圈。 这对顾渊来说,更是小菜一碟。 前世,比这残酷百倍的体能训练早已是家常便饭。 他调整呼吸,步伐均匀,速度不快不慢,始终保持在队伍的前列。 汗水浸湿了他破旧的衣衫,贴在身上,勾勒出流畅而充满力量感的肌肉线条。 他的气息却依旧平稳悠长,与旁边那些气喘如牛、脸色发白的新丁形成了鲜明对比。 朱五的视线不时扫过顾渊,眉头越皱越紧。 这小子,不像装的。 难道真是个练家子? 可看他那细皮嫩肉的样子,又实在不像。 考核很快结束。 大部分人都累瘫在地上,只有少数几人,包括顾渊在内,还站得笔直。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咋咋呼呼的声音响了起来。 “哎,我说哥们儿,你这体力可以啊!” 一个穿着崭新绸缎短打,腰间挂着个鼓鼓囊囊钱袋的年轻人凑了过来。 这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岁上下,脸上带着一种没心没肺的笑容,眼神里充满了对周围一切事物的好奇。 他身上那股与环境格格不入的气质,还有那明显过于干净整洁的衣着,都昭示着他的身份。 玩家。 而且,是个不差钱的玩家。 顾渊瞥了他一眼。 “还行。” 他的声音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那年轻人却自来熟地拍了拍顾渊的胳膊,虽然被顾渊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我叫马俊,你呢?” “看你刚才举石锁那一下,真帅!跟电影里似的!” 马俊兴奋地说着,眼睛亮晶晶的。 “这游戏也太真实了吧?刚才那石锁,我试了试,差点没把腰闪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腰,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对了,哥们儿,你是不是哪个隐藏门派出来的npc啊?我看你气质就不一般。” 马俊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问道。 他觉得眼前这人冷静得过分,身手又好,不像普通新兵,很可能是个有特殊剧情的关键人物。 他开局出生在一个员外之家,虽然是个私生子,但待遇已经超过90%的玩家了。 便宜老爹还算不错,一听自己不再依靠他,要去当兵,便直接挥手给了他100两白银的初识资金,并且给他安排好了入伍。 《止戈》的货币按照古代的金银铜设定的,1万枚铜钱等于100两白银等于1两黄金,1枚铜钱价值现实中的1元。 不过,游戏开始第一年,货币不能进行互相交易、转赠,游戏货币的价格便被炒得厉害,1枚铜钱往往价值5-10元不等。 顾渊心中了然。 果然是玩家,而且还是个涉世未深,把这里当成纯粹游戏的“萌新”。 他没有玩家面板,看不到对方头顶的名字和信息。 但这种言行举止,这种对游戏设定的理所当然,他太熟悉了。 “顾渊。” 他报上自己的名字。 看着马俊那一身行头,尤其是那个几乎要坠到地上的钱袋,顾渊的心思活络了起来。 他现在身无分文,想要在军营里快速立足,甚至购买一些基础的修炼资源,钱是必不可少的。 江湖路远,处处都需要打点。 军队之中,虽然管吃住,但额外的花费也不会少。 或许,可以从这个看起来就不差钱的玩家身上,想想办法。 “顾渊?好名字!” 马俊竖起大拇指。 “顾哥,以后咱们就是战友了,多多关照啊!” 他很自然地就套起了近乎。 “我跟你说,我能进这新兵营,全靠我那个便宜老爹塞了钱。不然就我这体力,第一关都过不去。” 马俊毫不避讳地说道,脸上还带着点小得意。 顾渊不动声色。 贿赂入营? 看来这个马俊的游戏身份背景不简单。 这倒是省了他不少探查的功夫。 一个有钱、没什么心机、又急于融入这个“真实世界”的玩家…… 简直是送上门来的启动资金。 “嗯。” 顾渊淡淡应了一声,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热情,也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反而让马俊觉得他更加“高深莫测”。 “顾哥,你是不是饿了?我这里有刚买的烧鸡,还热乎着呢!” 马俊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 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一只金黄油亮的烧鸡,香气扑鼻。 周围几个新丁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目光都黏在了烧鸡上。 在这个年代,一只烧鸡可是难得的美味。 顾渊看了一眼那只烧鸡,又看了看马俊脸上那期待的表情。 他需要钱,但也不想占这种小便宜。 ”不了,你自己留着吃吧。“ 马俊微微一愣,没想到一身穷酸打扮的顾渊居然能抵挡美食的诱惑。 有定力,又有气场,绝对不是一般的人物。 第6章 玩家们的《止戈》体验分享 夜幕低垂,冰冷的月光如同水银泻地,洒在操练了一整天、疲惫不堪的新兵营上。 汗水、泥土和廉价草药混合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顾渊拎着自己那几乎空无一物的包裹,被一个老兵领着,塞进了一顶容纳二十人的大帐篷。 帐篷里更是闷热,汗臭、脚臭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酸腐气味几乎凝成了实质,扑面而来。 十几个新兵蛋子横七竖八地躺在铺着干草的简陋铺位上,鼾声、梦话此起彼伏,交织成一片嘈杂的背景音。 顾渊的出现,像一颗投入浑水潭的石子,瞬间让几个还没睡死的新兵睁开了眼。 他的干净整洁,他那张在昏暗油灯下依然显得过分俊美的脸庞,与这环境形成了刺目的对比。 尤其是他那平静得近乎冷漠的眼神,扫过众人时,带着一种无形的审视感。 “新来的?找个空位躺下吧。”一个离门口最近,满脸横肉的壮汉含混不清地嘟囔了一句,翻了个身,似乎懒得多看一眼。 顾渊默不作声,走到角落一个尚且空着的铺位,将包裹放下。 他能感受到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黏在自己身上,带着审视,带着嫉妒,甚至还有一丝隐晦的贪婪。 军营,从来不是良善之地。 尤其是这种底层士卒聚集的地方,欺生、霸凌是常态。 他前世见得多了。 果然,没过多久,当帐篷内大部分人都陷入沉睡,只剩下油灯微弱的光芒摇曳时,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 三个人影悄无声息地围了过来,堵住了顾渊铺位的出口。 为首的正是先前那个满脸横肉的壮汉,他脸上带着狞笑,活动着粗壮的手腕,骨节发出咔吧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小子,长得挺白净啊。”壮汉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充满了恶意。“懂不懂规矩?” 他身后两人也嘿嘿笑着,摩拳擦掌,眼神不善地盯着顾渊。 昏暗的光线下,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如同择人而噬的野兽。 睡在附近铺位的几个新兵似乎被惊醒了,但都缩在被子里,大气不敢出,装作熟睡。 顾渊缓缓坐起身,背靠着冰冷的帐篷布,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三人,像是在看三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滚。”一个字,清晰地吐出,不带丝毫火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 壮汉脸上的狞笑僵住了,似乎没料到这个看起来文弱的小子敢这么直接地顶撞他。 “嘿,给你脸了是吧?”他勃然大怒,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朝顾渊的衣领抓来,带起一阵恶风。 这一抓势大力沉,要是被抓实了,寻常人少不得要被提起来。 然而,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顾渊的刹那。 顾渊的身体以一个极其微小的幅度侧开,仿佛一片随风摆动的柳叶,恰到好处地避开了那凶猛的一爪。 同时,他的右手看似随意地抬起,食指和中指并拢,轻轻点在了壮汉抓来的手腕内侧某个关节缝隙处。 动作轻柔得如同情人间的抚摸。 “咔!”一声轻微却清晰的骨节错位声响起。 壮汉脸上的愤怒瞬间被极致的痛苦和惊骇取代。 一股钻心的剧痛从手腕传来,半边身子都麻了,那只抓向顾渊的手臂软软地垂了下去,使不上一丝力气。 他甚至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做到的! 那一下太快,太巧,巧得不似人间技艺! “啊!”壮汉终于忍不住痛呼出声,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他身后的两个同伙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脸上的笑容凝固,脚步下意识地后退。 顾渊的眼神依旧平静,但那平静之下,似乎潜藏着深不见底的寒意。 他慢慢站起身,身形并不算特别高大,但在这一刻,却给另外两人带来了山岳般的压迫感。 “还要试试吗?”他淡淡地问道。 那两人看着壮汉痛苦扭曲的脸,又看了看顾渊那双深邃的眼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们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上前一步,下场绝对比壮汉更惨。 恐惧压倒了之前的恶意。 两人忙不迭地摇头,搀扶起还在哼哼唧唧的壮汉,连滚带爬地逃回了自己的铺位,连屁都不敢再放一个。 帐篷里恢复了寂静,只有油灯摇曳的微光和粗重的呼吸声。 那些装睡的新兵,此刻更是把头埋得深深的,生怕引起这个“狠人”的注意。 敬畏和恐惧,在无声中蔓延。 顾渊重新坐下,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他用的只是前世无数次生死搏杀中锤炼出的卸力、分筋错骨的技巧,纯粹的物理层面操作,根本没动用一丝一毫的内力。 在底层军营,贸然显露超出常人的力量,只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和窥探。 他需要低调,至少在拥有足够的自保之力前。 夜色渐深,当帐篷里所有人都真正陷入沉睡,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时。 顾渊盘膝而坐,双目微阖,调整着呼吸。 他只是在缓缓引导着体内的内气,滋养己身,恢复着白日训练的疲惫,同时强化着这具身体的本能感知。 意识沉入一片空明,外界的嘈杂似乎都已远去。 只有那丝丝缕缕,微不可察的气劲,如同涓涓细流,在他的引导下,缓慢地在体内循环。 向道之心,早已刻入骨髓。 与此同时,在《止戈》这款号称百分百虚拟现实的游戏世界之外,无数玩家正分享着他们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各大游戏论坛、视频网站、社交媒体上,关于《止戈》的讨论已经炸开了锅。 “什么鬼,我还以为进来刷怪就能升级,结果你告诉我这游戏没有等级?”——id:刺头王八 “我穿越成一名城主的儿子了,哈哈哈,你们谁有我的开局爽。”——id:爷傲奈我何 “大腿求抱!” “卧槽!这游戏也太硬核了吧?被几只鸡追着啄死了三次!三次啊!我不要面子的吗?”——id:鸡你太美。 “谁说这是休闲游戏的?我在城里搬砖,累得跟狗一样,结果工头还嫌我慢,扣了我一半工钱!这真实感,我谢谢你啊!”——id:搬砖小王子。 “哈哈,楼上的算什么?我拜入了一个武馆,结果第一天就是站桩,站得我腿都快断了,游戏仓提示我现实身体肌肉疲劳度过高,强制下线了……”——id:想学武功的菜鸟。 “有没有搞头?我已经有一本武功秘籍了,但里面都是各种穴位、经脉之类的,感觉根本看不懂啊!”——id:天降奇缘。 “楼上是死斗模式玩家吧?” “对。” “现在武功秘籍,死斗模式玩家根本学不了,你还是赶紧调整难度吧,现在还有一次调整难度的机会。” “这...选都选了,我要硬磕到底。”——id:天降奇缘。 “那就祝你好运了!” 玩家们的讨论充满了欢乐、吐槽、惊叹和各种稀奇古怪的经历。 《止戈》作为一款由世界最高智脑东皇联合世界政府一起宣传的全息虚拟游戏,游戏刚一开服就涌起来十亿人,要知道,即使加上月球、火星上的移民人口,全世界人口也不过一百多亿。 没有传统的等级提升、杀怪升级。 取而代之的是各种硬核设定。 比如死亡复活时间不能超过12个小时,超过时间就会被传送到就近的城市中,奖励惩罚翻倍、携带任务直接宣告失败。 每个人都有温饱、温度感知机制,过饿或过饱都会给身体带来负面buff。 这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沉浸体验,也让习惯了快餐式游戏的玩家们叫苦不迭。 但更多的人,却被这种近乎真实的“第二人生”所吸引,乐此不疲地探索着这个庞大而未知的世界。 第7章 搬离宿舍 48小时时限一到,就要回归到现实至少8个小时后才能继续游戏。 顾渊眼前的景象从昏暗熏臭的军营,骤然切换为略显刺眼的白色天花板,以及熟悉的消毒水和电子元件混合的气味。 顾渊从豪华的游戏接入仓中坐起,活动了一下略显僵硬的脖颈。 《止戈》关于下线的游戏设定很有意思。 玩家的消失,在npc眼里就像是有什么正事,需要去忙一段时间,下线在他们眼里非常合理。 穿戴好衣服,顾渊便从刚租的房子里走出,回到了宿舍。 空荡荡的宿舍只有两张床铺还留有生活痕迹。 靠窗那张床上,一个脑袋顶着鸡窝似的乱发,戴着黑框眼镜的青年正对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疯狂敲击,嘴里还念念有词。 “陆军。” 陆军猛地一回头,看到是顾渊,脸上露出惊喜。 “渊哥,你可算出来了!”他推了推眼镜,站起身,“我还以为你打算在游戏里过年呢!怎么样怎么样?那《止戈》真有传说中那么神?” 顾渊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平静地说道:“我来收拾东西,准备搬出去住了。” 陆军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像是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冷水。 “搬……搬出去?”陆军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电脑屏幕上激战正酣的游戏画面被他完全抛在脑后。 “搬出去?为什么啊?”陆军有点懵,伸手想去拉顾渊的胳膊,又缩了回来,“宿舍不是挺好的吗?再说,老三老四因为女朋友所以走了,你干嘛走啊,就留我一个在这儿守活寡啊?”他试图用玩笑的语气掩饰失落,但声音里的那点颤抖没藏住。 “嗯,最后这学期,外面清静点。”顾渊的解释简单而直接,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他打开自己那陈旧的衣柜,里面只有寥寥几件洗得发白的衣物,和一个塞得鼓鼓囊囊的黑色背包。 陆军看着他利落地将东西塞进背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颓然坐回椅子上。 “也是,都大四下学期了,该准备准备了。”他嘟囔着,眼神黯淡,“就是……唉,以后想找人开黑都不方便了。” 顾渊的动作顿了顿。 他知道陆军是真舍不得。 大学四年,这个性格开朗、有些大大咧咧的舍友,是为数不多能让他感受到一丝暖意的人。 可惜,道不同。 他已经是大四下学期,旅游管理专业,一个在这个时代不算热门,也不算冷门的专业。 毕业论文早已完成,剩下的只是等待毕业证的发放。 对于前世的他而言,这所普通的一本大学文凭,意味着毕业即失业。 科技高度发达的今天,普通的学历几乎成了一张废纸。 不是说如今生活不好。 23世纪的今天,世界早就实现了大一统,人人也都实现了温饱,不过也有例外。 他不像政府统一培育、拥有身份编号和基础社会保障的那些“生化人”。 他是某对不负责任的青年夜晚留下的意外,如同垃圾般丢弃在孤儿院门口的弃婴。 没有档案,没有背景,甚至连准确的出生日期都是模糊的。 从十二岁离开孤儿院起,他就依靠着超越同龄人的早熟和拼劲,打零工,捡废品,勉强维持着学业和生计,像野草一样挣扎着活下来。 他就像一个异类,和周围人格格不入。 “走了。”顾渊将背包甩到背上,动作干脆。 “……哦,”陆军闷闷地应了一声,看着顾渊的背影,忍不住又加了一句,“渊哥,常联系啊!搬哪儿了告诉我一声,周末我去找你玩!” 顾渊脚步未停,只是抬手向后摆了摆,算是回应。 门轻轻合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宿舍里只剩下陆军一个人,还有电脑屏幕上无人操作而显得格外喧嚣的游戏画面。他盯着那扇紧闭的门板,半晌,才重重地坐回椅子上,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 “搞什么啊……”他低声嘟囔着,心里空落落的。 走出宿舍楼,傍晚的凉风吹散了室内的浊气,也吹散了那最后一丝属于校园的温情。 顾渊深吸一口气,目光投向远处城市的霓虹,眼神幽深。 他在学校附近租住的小单间,位于一栋老旧居民楼的顶层。 面积不大,陈设简陋,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独立的卫生间,仅此而已。 但胜在安静,且无人打扰。 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顾渊将背包随意丢在墙角,没有开灯,任由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水泥地面上。 他走到房间中央,缓缓站定,闭上双眼。 下一刻,他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身体自然而然地摆出了一个起手式。 周家枪心法。 他知道,现实世界的物理规则与能量体系,和《止戈》中那个可以修炼出内气的世界截然不同。 在这里,想要像游戏里那样搬运气血,凝练内气,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空气里嗅不到《止戈》中那种能够被汲取的奇异能量,身下也没有游戏舱的辅助增幅,只有这间小出租屋里略显沉闷的空气,以及从窗外透进来的、冷清的月光。 但他还是做了。 如同虔诚的信徒每日的祷告,如同生命离不开呼吸。 从接触《止戈》那天起,武道,早是他生命的一部分,是他的“道”。 他缓缓调整呼吸,尝试依照周家枪心法的吐纳节奏进行。意念沉下去,试图捕捉那虚无缥缈的气感,引导体内或许存在的、微乎其微的生物电信号。肌肉随之绷紧又放松,骨骼在承重与传力间发出细微的声响。 没有气旋的产生,没有内息的流转。 然而,身体并未因此懈怠。 千锤百炼的武道意志精准地驱动着四肢百骸,做出标准的基础桩功动作。 精神前所未有地集中,让他能清晰感受到每一束肌纤维的颤动,每一次心跳带来的血液奔流,甚至皮肤毛孔随着呼吸的开合。这是一种对自身躯壳极致的掌控感,是在虚拟世界中难以体会到的真实。 汗水,很快浸湿了他单薄的衣衫。 他仿佛不知疲倦,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些基础的招式和呼吸法门。动作从生涩到流畅,再到近乎完美的协调。这不是在追求游戏里的杀伤力,而是在打磨这副身体的韧性与协调,是在枯燥的重复中锤炼意志。 待从头,重拾旧山河,朝天阙。 窗外月华如水,屋内人影如松。 向道之心,不因世界而转移。 第8章 军中比武:白蜡杆枪 黄土弥漫的校场,汗臭与铁锈的气息混杂着涌入鼻腔。 顾渊站在队列之中,身着制式粗布军服,与周围略显紧张或兴奋的新兵相比,他显得过于平静。 高台上,一名身披甲胄、身形魁梧的将领正负手而立,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视着下方密集的人群。 他便是此营裨将,张守诚。 “肃静!” 张守诚声音洪亮如钟,瞬间压下了校场上的所有杂音。 他环视一周,沉声道:“今日,召集尔等,实为新兵大比!” 此言一出,下方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低低哗然,不少新兵眼中露出兴奋与期待。 “大比,旨在选拔军中精锐!” 张守诚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凡在大比中表现优异者,皆有奖赏!” 他大手一挥,身旁自有亲兵抬上数个盖着红布的托盘。 “胜者,可得加餐犒劳,可得精良武器,甚至,可得少有的武功秘籍!” 红布被掀开,露出其下的寒光闪闪的刀剑,以及几本线装泛黄的册子,引得下方一片惊呼,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而最终排名前十者……”张守诚故意拉长了声音,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更有神秘大奖!” 顾渊心头微动。 他对所谓的神秘大奖兴趣不大,但这种军中比武,却是锤炼自身的绝佳机会。 他虽有无数的武道记忆在脑海里,可需要身体去记忆,而记忆的最佳方法就是: 打! 更何况,那些奖励中若有趁手的兵器或是基础心法,也能省去他不少功夫。 “比武规则!”张守诚的声音再次响起,“校场设擂台三座。全营三百五十名新兵,自行上台挑战。” “每人只需击败三名对手,便可进入下一轮淘汰赛!” “现在,大比开始!” 话音刚落,人群便骚动起来。 不少自忖有些力气,或者练过几手庄稼把式的新兵,按捺不住,率先冲向了三座简易的黄土擂台。 “喝!” “哈!” 拳脚碰撞的闷响,兵器交击的脆鸣,夹杂着落败者的痛呼和围观者的呐喊,让整个校场的气氛瞬间变得火热。 顾渊并未急于上前。 他站在原地,目光平静地扫过三座擂台上的打斗。 大多是些粗浅的拳脚功夫,仗着一股蛮力互相角力,破绽百出,在他眼中,与孩童嬉闹无异。 约莫一炷香后,擂台上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最初的混乱渐渐平息,一些真正有些实力,或是运气较好的新兵留了下来。 顾渊这才迈步,不疾不徐地走向其中一座擂台。 他的步伐沉稳,身姿挺拔,加上那张在粗布军服映衬下更显丰神俊朗的脸庞,立刻吸引了不少目光。 “哟,来了个小白脸?”擂台边缘,一个刚打退一名对手,正自得喘息的壮硕新兵,看到顾渊上来,不由嗤笑一声,眼中满是轻视。 顾渊并未理会他的挑衅,只是平静地站定。 “小子,看你细皮嫩肉的,还是回家抱媳妇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那壮硕新兵咧嘴笑道,试图用言语动摇顾渊。 顾渊依旧沉默,只是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找打!”壮硕新兵被顾渊的无视激怒,大喝一声,砂锅大的拳头带着风声,直直捣向顾渊面门。 顾渊眼神微凝,在那拳头即将及体的瞬间,身形微侧,如同滑不留手的游鱼,轻易避开了这势大力沉的一拳。 同时,他右手食指中指并拢,闪电般点在壮硕新兵的手腕脉门上。 “呃!”壮硕新兵只觉手腕一麻,整条手臂瞬间酸软无力,拳头上的力道顿时消散无踪。 他心中大骇,还未及反应,顾渊的另一只手已经按在他的胸口。 一股看似轻柔,实则蕴含着巧妙寸劲的力量透入。 壮硕新兵只觉得一股大力涌来,身不由己地蹬蹬蹬连退数步,一屁股坐倒在擂台之下,半天爬不起来。 整个过程兔起鹘落,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台下瞬间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喧哗。 “好快的身手!” “那壮汉就这么败了?” 很快,第二个挑战者跳上擂台。 这是一个身材中等,但眼神凶悍的新兵,手中提着一根木棍,显然是有点基础的。 他没有废话,直接挥舞着木棍,呼啸着砸向顾渊头顶。 顾渊不退反进,脚下步伐变幻,如同鬼魅般欺近对方身侧,在木棍落下的刹那,手肘精准地撞在对方持棍的手臂关节处。 “咔嚓!”一声轻微的异响。 那新兵惨叫一声,木棍脱手飞出,整个人被顾渊顺势一带,一个踉跄,同样摔下了擂台。 第三个对手,更加谨慎。 他手持一面简陋的木盾,腰间别着一把短刀,摆出守备姿态,缓缓逼近。 顾渊眼神淡漠,面对这种防御姿态,他甚至懒得游走。 在那对手进入攻击范围的瞬间,顾渊猛地向前踏出一步。 这一步,仿佛缩地成寸,瞬间拉近了双方距离。 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中,顾渊的拳头已经印在了木盾之上。 “嘭!” 一声闷响。 木盾应声碎裂,木屑四溅。 那名新兵连人带盾的残骸,被一股沛然巨力直接轰飞,跌落台下,晕了过去。 三战三胜,干净利落。 顾渊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平静地走下了擂台。 周围的新兵看向他的目光,已经从最初的轻视,变成了敬畏和忌惮。 高台上,一直面无表情的裨将张守诚,眼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 他身旁,一名穿着与其他亲兵略有不同,袖口绣着一抹红线的亲兵,更是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目光锁定在顾渊身上。 这几手,有意思。 海选继续进行,最终,经过一番龙争虎斗,共有六十名新兵成功击败三名对手,获得了进入下一轮淘汰赛的资格。 张守诚再次走上高台,示意亲兵将那些奖励重新展示出来。 因为站到了近前,顾渊的双眼在看向奖励中的一物时,微微一凝。 是一把白蜡杆枪。 第9章 幸运的小白脸? 顾渊的视线落在那杆白蜡木长枪上。 枪身笔直,呈象牙般的淡黄色,表面光滑,隐隐有油润的光泽流转,显然是经过精心保养的上等货色。 对于前世以枪法名震武榜的他来说,这杆枪无疑是这堆奖励最契合自己的选择。 他能感觉到,周围至少有三四道目光同样灼热地停留在那杆枪上,其中一道尤其锐利,充满了势在必得的意味。 “第二轮,淘汰赛!”张守诚的声音再次炸响,“六十人,抽签对决,败者淘汰!直至决出前十!” 亲兵捧着一个签筒上前,六十根刻着编号的木签在里面晃动。 “按顺序上前抽签!” 新兵们依次上前,顾渊抽到了十七号。 很快,第一轮对决开始。 “十七号,顾渊!对阵三十二号,王猛!” 随着裁判官的喊声,一个身材高壮,面带桀骜之色的青年率先跃上中央擂台。 他正是之前顾渊注意到的,对那白蜡杆枪显露出强烈兴趣的人之一。 王猛活动着手腕,发出噼啪的脆响,目光锁定刚刚走上擂台的顾渊,嘴角勾起一抹狞笑:“小子,运气不错,能混到这一轮。不过,到此为止了!” 他周身气势隐隐勃发,双拳紧握,指节发白,脚下不丁不八地站定,竟隐隐有几分拳法的架势。 台下有人低呼:“是王猛!听说他入伍前就拜过师傅,练过几年猛虎拳!” “难怪这么嚣张,原来是有底子的!” “这小白脸惨了,第一轮就碰到硬茬子!” 王猛显然很享受这种议论,下巴抬得更高,看向顾渊的眼神如同看待砧板上的鱼肉:“念你细皮嫩肉,自己滚下去,还能少吃点苦头……” 他话音未落,眼前人影一花! 顾渊的身形如同鬼魅般前掠,脚尖在黄土擂台上一点,几乎没有扬起多少尘土,速度快到极致! 王猛的瞳孔骤然收缩,那句“苦头”还卡在喉咙里,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瞬间笼罩全身。 他本能地想要后退,想要挥拳格挡,但身体的反应完全跟不上对方的速度! 顾渊已经欺近他身前三尺之地,并指如枪,直刺王猛胸前膻中穴! 指尖未至,凌厉的劲风已经让王猛胸口皮肤感到一阵刺痛! “你!”王猛又惊又怒,仓促间只能勉强提起手臂格挡。 但顾渊的指枪在中途微微一顿,变刺为拍,看似轻飘飘地印在了王猛格挡的小臂上。 “砰!” 一声闷响。 王猛只觉得一股怪异的震荡之力透过小臂,瞬间窜遍全身,胸口一闷,整个人如同被重锤砸中,蹬蹬蹬连退七八步,喉头一甜,差点喷出血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骇然地看着顾渊,对方已经收手立定,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做。 “承让。”顾渊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王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狠话,却发现胸口气血翻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死死地瞪着顾渊,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屈辱。 台下,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夺冠热门之一,练过猛虎拳的王猛,竟然……一招都没撑住? 甚至,很多人都没看清顾渊是怎么出手的! “这……这是偷袭吧?” “太快了!王猛根本没反应过来!” “肯定是仗着速度打了个措手不及,胜之不武!” 质疑声和不忿的议论再次响起,看向顾渊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和嫉妒,认为他是投机取巧。 高台上,张守诚古井无波的脸上,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赞许。 他身旁的红袖亲兵嘴角微扬,低声道:“好快的身法,好精准的劲力控制。这小子,藏得够深。” 张守诚微微点头,没有说话,目光重新投向擂台。 接下来的比试继续进行。 轮到顾渊的第二场对决,他的对手是一个眼神警惕,手持短棍的新兵。 有了王猛的前车之鉴,这名新兵高度戒备,一上台就拉开了距离,如临大敌。 然而,在裁判宣布开始的瞬间,顾渊再次动了。 依旧是快到极致的身法,如同离弦之箭,瞬间突破了对方自以为安全的距离。 那新兵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挥动短棍试图阻拦,却被顾渊侧身避过,一记手刀精准地劈在他的后颈。 “呃!”新兵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了下去。 又是秒杀! 台下的嘘声更大了。 “又是这样!” “就会搞偷袭!” “卑鄙!” 顾渊对这些声音充耳不闻,平静地走下擂台。 很快,这一轮淘汰赛结束,三十人晋级。 接下来是决定前十五名的比试。 签筒再次被拿出。 顾渊上前,摸出了一根木签。 裁判官高声宣布:“十七号,顾渊,轮空!直接晋级!” 哗! 这一下,台下的不满和嘲讽达到了顶峰。 “凭什么啊?” “黑幕!绝对是黑幕!” “这小白脸运气也太好了吧!” “先是偷袭,现在又轮空,真是走了狗屎运!” 各种难听的话语毫不掩饰地传来,许多被淘汰或者即将面临苦战的新兵,看向顾渊的眼神充满了嫉妒和愤恨,仿佛他占了天大的便宜。 顾渊握着那根写着“轮空”的木签,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直接走回了晋级者的队列中,仿佛周围的喧嚣与他无关。 幸运的小白脸?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他只知道,自己距离那杆白蜡杆枪,又近了一步。 人群的喧嚣并未因顾渊的退场而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嫉妒的火焰在许多新兵胸中燃烧,那些刺耳的议论如同嗡嗡作响的苍蝇,试图钻进人的耳朵里。 “走了狗屎运的小白脸!” “肯定是张将军看他长得俊俏,暗中照顾!” “呸!靠运气算什么本事!” 这些话语像淬了毒的针,扎向那个已经回到队列中,背影挺拔的身影。 维持队伍的老兵们倒没有对顾渊有丝毫针对,甚至还有欣赏。 情绪激动的都是一帮新兵。 顾渊仿若未闻,站姿笔直,面色沉静,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嘈杂的人群中,一个青年,正用一种与众不同的复杂眼光打量着顾渊。 不同于其他新兵的愤愤不平,马俊倒是在想着怎么亲近顾渊。 在他这个“玩家”眼里,顾渊的表现简直是教科书般的“npc主角模板”! 长得帅,实力强得不像新兵,还带着逆天的运气光环! 看看周围那些嫉妒得快要发狂的新兵,再看看高台上张守诚那似乎隐含深意的表情…… 这妥妥的是要起飞的节奏啊! “黑幕?狗屎运?”马俊心里嗤笑一声。 这帮土着懂个屁!这叫主角待遇! 跟这种潜力无限的npc打好关系,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投资。 一定要找机会和这位“顾爷”拉近关系。 就算现在对方看起来冷冰冰的不太好接近,但只要表现出足够的善意和价值,总会有机会的。 他悄悄挪动了一下位置,让自己距离顾渊所在的晋级队列更近了一些,目光灼灼地注视着那个看似平静,却已然成为全场焦点的身影。 第10章 第一! 十五人进七,七人再决出最后三人。 这一次,顾渊没有轮空。 他的对手是一个身材精悍,眼神锐利的青年,手持一把制式短刀,显然也有些功底,一路稳扎稳打杀入了前十五。 他一上台,便死死盯住顾渊,全神戒备,如临大敌。 他吸取了前面所有失败者的教训,不敢有丝毫轻视,更不敢让顾渊轻易近身。 “开始!” 裁判官的声音落下。 那青年低喝一声,脚下碎步急移,手中短刀挽了个刀花,护住身前,并不急于进攻,而是试图寻找顾渊快攻之下的破绽。 然而,顾渊动了。 不是之前那种石破天惊的爆发式前冲。 他的步伐看似不快,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闲庭信步,每一步踏出,都恰好落在对方重心移动的节点上,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那青年只觉得眼前的顾渊身影飘忽,明明速度不快,却总能抢占最有利的位置,让他蓄势待发的攻击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出手机会。 冷汗,从他额角渗出。 这种无形的压力,比直接的拳脚碰撞更让人心悸! 就在青年心神微乱,试图强行出刀抢攻的刹那。 顾渊动了。 他的身形微微一晃,如同水中月影般模糊了一瞬,再次清晰时,已经鬼魅般出现在青年身侧! 青年亡魂大冒,反手一刀削向顾渊。 顾渊不闪不避,左手探出,食指与中指并拢,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青年持刀的手腕内侧。 “叮!” 仿佛金铁交鸣,又似玉石轻叩。 一股奇异的震劲透过刀柄,直袭青年手臂经脉。 青年只觉半边身子瞬间麻痹,短刀再也握持不住,脱手飞出,当啷一声掉落在擂台上。 与此同时,顾渊的右掌已经轻飘飘印在了他的肋下。 “噗!” 青年如遭雷击,身体弓成了虾米状,整个人横飞出去,重重摔落在擂台边缘,蜷缩着身体,痛苦地抽搐,再也爬不起来。 干净利落,甚至带着几分写意。 台下,原本准备再次爆发的嘲讽和嘘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戛然而止。 如果一次是偷袭,两次是侥幸,三次轮空是运气。 那么这一次呢? 这种闲庭信步般的压制,这种后发先至的精准打击,绝非运气可以解释! 一些原本带着偏见的新兵,此刻看向顾渊的眼神,已经带上了一丝惊疑和凝重。 高台上,张守诚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清晰可见的赞赏:“有点意思,空手对短刀,还能如此轻松写意,这身手,放在老兵里也算出挑了,你觉得此人可否入你家小姐的眼。” 他身旁的红袖亲兵没有任何犹豫地点了点:”可!“ 很快,七进三的比试结束。 顾渊,以及另外两名实力强劲、一路苦战杀上来的新兵,成功晋级。 这两人,一个身材魁梧,擅长硬桥硬马的拳脚功夫,浑身肌肉虬结,一看便知力量惊人。 另一个则身法灵活,手持双短棍,攻势刁钻狠辣。 他们看向顾渊的目光,同样充满了忌惮,但也夹杂着一丝不服和战意。 毕竟,在他们看来,顾渊之前的战斗,结束得太快,赢得太“轻松”,远不如他们经历的鏖战来得实在。 “最后决战!”张守诚的声音再次响起,目光扫过最后站立的三人,“规矩改一改。”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三人混战!最终站立者,便是此次大比第一!”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混战? 这和之前的轮流对决完全不同! 那名魁梧新兵和使双棍的新兵对视一眼,几乎是瞬间达成了默契。 他们的体力在之前的连番激战中消耗巨大,若是再进行一对一的对决,谁都没有绝对把握能连胜两场。 而这个顾渊,虽然实力诡异,但之前的战斗都结束得太快,体力消耗必然最小。 先联手解决掉这个最大的变数,再决胜负! 两人眼中同时闪过狠厉之色,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锁定在了顾渊身上。 “小子,算你倒霉!”魁梧新兵狞笑一声,活动着筋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使双棍的新兵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调整着呼吸,双棍交叉护在胸前,眼神阴冷。 台下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紧张,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擂台上,等待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混战。 马俊在人群中看得是心潮澎湃,暗道:“来了来了!主角待遇!被围攻了!这要是反杀了,声望直接拉满!” 顾渊感受到了来自另外两人的敌意,也明白了张守诚改变规则的用意。 无非是想看看,在压力之下,他真正的成色如何。 他并不在意。 第一,他本来就要拿。 那杆白蜡杆枪,他势在必得! 至于联手? 正好! 他脑海中的武道记忆浩如烟海,但身体的本能反应,却需要千锤百炼。 一对一,结束得太快,根本起不到磨炼的效果。 二对一,正好可以让他活动活动筋骨,让这具身体,更快地适应战斗的节奏! 希望...你们能让我兴奋一点。 “杀!” 魁梧新兵率先发难,一声爆喝,庞大的身躯如同猛虎下山,带着沉重的风压,一记刚猛无俦的直拳轰向顾渊面门! 与此同时,那使双棍的新兵身形一矮,如同毒蛇出洞,手中双棍化作两道残影,分袭顾渊下盘双腿! 上下夹击,配合默契,显然是想一击将顾渊重创! 面对这凶猛的联手合击,顾渊眼神平静,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他脚下步伐错动,身形如同风中摇曳的柳枝,看似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魁梧新兵的重拳,同时手腕一翻,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用手背磕开了袭向下盘的一根短棍。 “砰!”“啪!” 沉闷的拳风擦身而过,短棍被磕开的脆响清晰可闻。 台下众人看得心惊肉跳,不少人认为顾渊只是侥幸躲过。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接下来的场面,让所有人瞠目结舌。 顾渊仿佛化身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在两人的疯狂围攻下游刃有余。 魁梧新兵的拳脚刚猛霸道,大开大合,每一击都仿佛能开碑裂石。 使双棍的新兵则身法诡异步伐刁钻,双棍使得密不透风,专攻顾渊防御的薄弱之处。 两人的攻势如同狂风骤雨,连绵不绝。 顾渊的身影在其中穿梭,闪避,格挡,反击。 他的动作并不激烈,甚至有些“笨拙”,时而侧身险险避开重拳,时而被棍影逼得后退,偶尔还会用手臂硬抗一击,发出沉闷的响声,看起来颇为狼狈。 “打!打死这个小白脸!” “就这样!别给他喘息的机会!” 台下,之前对顾渊不满的新兵们开始大声叫好,仿佛已经看到了顾渊落败的场景。 魁梧新兵和双棍新兵也是越打越心惊。 他们看似占据了绝对上风,将顾渊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但无论他们的攻势多么猛烈,配合多么默契,却始终无法真正重创顾渊。 每一次看似必中的攻击,都会被顾渊以毫厘之差避开,或者用一种极其巧妙的方式卸去大部分力道。 顾渊就像一块滑不留手的顽石,韧性十足,无论承受多少冲击,都屹立不倒。 他们两人的体力在飞速消耗,呼吸也渐渐变得粗重,攻势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凝滞。 而顾渊,看似狼狈,眼神却始终平静如水,呼吸悠长,仿佛之前的“鏖战”对他毫无影响。 他在适应。 他在学习。 他在将脑海中的战斗技巧,一点点融入这具身体的本能。 每一次格挡,每一次闪避,每一次看似被动的承受,都在加速身体肌肉的记忆。 差不多了。 顾渊心中微动。 该结束了。 就在魁梧新兵一记崩拳再次轰出,双棍新兵矮身扫向他脚踝的瞬间。 顾渊不再闪避。 他猛地吸气,胸膛微微鼓起,面对魁梧新兵的重拳,不退反进,右拳悍然迎上! 同时,左脚如同铁犁一般,向下猛地一跺! “嘭!” 双拳相交,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魁梧新兵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从对方拳头上传来,其势之猛,远超他之前的任何一次攻击! 他的拳头瞬间变形,指骨碎裂的剧痛直冲脑海! 整个人如同被攻城锤正面击中,口喷鲜血,倒飞而出,重重摔下擂台,昏死过去! “咔嚓!” 与此同时,顾渊下跺的左脚,精准地踩在了双棍新兵扫来的脚踝之上! 骨骼碎裂的脆响清晰可闻! “啊——!” 双棍新兵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失去平衡,手中的双棍也脱手飞出。 顾渊看也没看他一眼,反手一掌拍在他的后心。 “噗通!” 双棍新兵如同破麻袋一般,软软地栽倒在擂台上,步了魁梧新兵的后尘。 前后不过两息之间! 局势,瞬间逆转! 原本狂风骤雨般的围攻,骤然停歇。 擂台上,只剩下顾渊一人,负手而立。 他身上的粗布军服略显凌乱,沾染了些许尘土,但身姿依旧挺拔如松,眼神平静淡漠。 整个校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喧嚣,所有质疑,所有嘲讽,在这一刻,都被这摧枯拉朽般的结局彻底击碎! 高台上,张守诚眼中精芒爆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在他看来,顾渊的身手绝对是有师传的,不过用的都是些基础的身法和招式,看不出具体名堂。 若是以后留在他这里,倒是可以招揽为自己的亲兵。 只是可惜..... 张守诚看了一旁的红袖亲兵一眼。 红袖亲兵轻轻鼓掌,低声道:“漂亮!” 人群中,马俊激动地握紧了拳头:“赢了!第一!果然是主角!” 顾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目光越过寂静的人群,落向高台旁,那静静放置的奖励。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那杆象牙般温润的白蜡杆枪上。 第一。 第11章 直入襄阳厢军 顾渊静立,身上的粗布军服纤尘不染,仿佛之前的激斗只是一场幻觉。 他微微侧首,目光穿透人群的屏障,落向高台。 高台上,张守诚脸上那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加深了几分,他缓缓站起身,沉稳的目光扫过全场。 他不需要扬声,一股无形的威压便已笼罩了整个校场,让原本有些骚动的边缘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选拔结束。” 张守诚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胜负已分,优劣自显。”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进入正题。 “按照规矩,前十名有资格领取奖励。” “顾渊,你为第一,上前选取。” 随着张守诚的话音落下,所有人的视线再次聚焦于顾渊。 他全程赤手空拳,以一种近乎碾压的方式结束了战斗,展现了惊人的格斗技巧。 人们都在猜测,他会选择什么?是那柄锋利的百炼钢刀?还是那副精良的锁子甲? 在众人的注视下,顾渊迈步,走向高台一侧陈列奖励的长桌。 他的脚步不疾不徐,神情平静,仿佛只是在进行一次寻常的挑选。 长桌上,刀枪剑戟,甲胄盾牌,琳琅满目,皆是军中良品,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和淡淡的血腥气。 顾渊的目光掠过那些寒光闪闪的兵刃,掠过那些厚重坚实的甲胄,最终,停留在一杆通体素白的长枪上。 相比其他华丽或厚重的武器,它似乎显得有些朴素。 顾渊没有丝毫犹豫,将白蜡杆枪从武器架上取下,枪尾在地面轻轻一点,发出一声清脆的顿响。 整个校场响起一片低低的哗然和议论声。 “枪?他居然选了枪?” “他不是用拳头打赢的吗?我还以为他会选拳套或者臂铠……” “真是出人意料,难道他其实擅长枪法?” 顾渊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只是静静地抚摸着冰凉的枪杆,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与炽热。 随后,第二名、第三名……直到第十名,依次上前选取了各自心仪的奖励。 待所有奖励分发完毕,张守诚看着台下神色各异的新兵,再次开口,声音中带着一种莫名的力量。 “除了这些,前十名,还有一份额外的奖励。” 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被吸引,尤其是那十名胜出者,眼中都流露出期待。 张守诚顿了顿,目光扫过校场上数千新兵,缓缓吐出几个字。 “你们十人,即刻起,编入襄阳厢军!” 此言一出,整个校场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厢军?直接进厢军?” “这……这怎么可能!厢军不是至少要操练三年,考核通过才能进吗?” “一步登天啊!这奖励也太丰厚了!” 羡慕、嫉妒、不甘、震惊……种种情绪在人群中蔓延,嘈杂的声音汇聚成巨大的声浪,几乎要掀翻整个校场。 厢军,那可是襄阳城除却天子亲军龙骧军之外,最精锐的部队,待遇、地位远非他们这些新兵营可比。 这无异于鲤鱼跃龙门! 面对下方鼎沸的人声,张守诚面色不变,眼神中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漠然。 在他眼中,这些喧嚣的新兵不过是基石,是尘土,他们的想法和情绪,无关紧要。 他没有理会哗然的众人,只是对着顾渊等十人一挥手。 “你们,随我来。” 说完,他转身便走,毫不拖泥带水。 顾渊握紧手中的白蜡杆枪,与其他九名神色激动的胜出者一起,跟上了张守诚的脚步。 他们穿过高台,在无数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注视下,走向张守诚那顶位于营地中央,明显更为高大、戒备森严的营帐。 身后是鼎沸的人声,身前是统领的背影和未知的任务。 营帐厚重的帘布被掀开,一股沉肃的气息扑面而来。 十人鱼贯而入。 营帐内光线略显昏暗,空气中弥漫着皮革、金属和淡淡墨香混合的味道,与外面校场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十名新晋厢军成员屏息站立,心中激动尚未平复,又添了几分面对统领的拘谨。 张守诚并未落座,他背负双手,立于一张悬挂着襄阳舆图的屏风前,身形如山。 “将你们十人破格提入厢军,并非仅仅因为你们在选拔中胜出。”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而是有一项特殊的任务,需要你们去完成。” 任务? 众人心头一凛,刚被提拔的喜悦迅速被一种未知的紧张感取代。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脸上看到了相似的凝重。 顾渊心中同样在思索。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若是情况不对,他只能以力破局了。 这时,帐帘微动,一名身着紧身红衣、腰佩短剑的女子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她身姿矫健,面容冷艳,正是之前一直随侍在张守诚身侧的亲兵。 “此后,你们听她调遣。”张守诚指向那红衣女子,语气简洁。 红衣女子上前一步,对着张守诚躬身行礼,随后转向顾渊等人,声音清脆冷冽:“跟我来。” 她没有多余的解释,转身便向帐外走去。 顾渊握了握手中的白蜡杆枪,与其他九人交换了一个不明所以的眼神,默默跟上。 出了主帐,红衣女子并未立刻带他们离开营地,而是在一条相对僻静的路径上停下脚步。 她转过身,目光在十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定格在顾渊脸上。 “这个,是额外给你的。”她从怀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递向顾渊。 册子封面是素雅的青色,上面用墨笔写着两个古朴的篆字——《锦衣心法》。 顾渊伸手接过,指尖触及微凉的纸面。 旁边几名新兵脸上立刻浮现出羡慕之色,有人忍不住低声道:“还有单独的奖励?” “这是……心法?”另一人眼尖,看到了封面上的字。 红衣女子嘴角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似笑非笑:“这是对第一名的优待。我很看重你的实力,望你勤加修习,莫要辜负。” 这话既是解释,也带着几分敲打和期许。 顾渊将《锦衣》收入怀中,并未多言。他能感觉到这女子行为中蕴含的拉拢与分化意味,但正如他不在意旁人的议论,此刻他更在意这本心法本身。对他而言,任何能增强实力的东西,都是有价值的。 恩情记下,手段看破,却不必说破。 “走吧。”红衣女子不再停留,领着众人穿过层层守卫的营区,离开了新兵营。 他们并未直接前往厢军驻地,反而一路向着襄阳内城走去。 襄阳城内街道纵横,行人如织,叫卖声、车马声不绝于耳。顾渊等人穿着新兵营的粗布军服,又都带着选拔中获得的兵器或甲胄,引来不少路人好奇的打量。 顾渊默不作声地跟着,脑中却在快速分析。破格提拔,特殊任务,单独奖励的心法,现在又被带往内城……这一切都透着不同寻常。 红衣女子显然对城内极为熟悉,七拐八绕,最终在一处看起来颇为气派的三进门府宅后门停下。 这府宅墙高院深,门前并无匾额,显得有些神秘。 后门虚掩着,红衣女子推门而入,示意他们跟上。 庭院深深,寂静无人。 就在十人刚刚踏入第二进院落的月亮门时,异变陡生! 第12章 锦衣心法 两侧厢房的门窗几乎在同一时间被撞开,十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扑出! 这些人个个身手矫健,动作迅捷如风,目标明确,直扑顾渊等十人! 变故来得太快,除了顾渊反应极快地侧身避开当先一人抓来的手,并顺势格挡开另一人的袭击外,其余九人几乎在瞬间就被制住! 他们虽是新兵中的佼佼者,但面对这些明显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的神秘人,几乎没有还手之力。拳脚击打在身上的闷响、兵器掉落的哐当声和短促的惊呼混杂在一起。 顾渊心头一动,对方出手虽重,却都避开了要害,更像是在制服而非下杀手。而且,这些人身上都带着一股与军中截然不同的气息,更像是……江湖人? 电光火石间,顾渊放弃了激烈反抗的念头。 他故意卖了个破绽,被一人抓住手臂,随即感到后颈一麻,一股强烈的晕眩感袭来,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他能感觉到自己被人抬起,动作还算轻柔。 紧接着,便是被仔细搜身的感觉。从怀中的《锦衣心法》、白杆枪,再到衣角、鞋底,都被一一摸过,确认没有携带任何多余或可疑的物品。 “都干净。”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装车,快!”另一个声音催促道。 顾渊和其他九人像货物一样被抬上了一辆马车。车厢内铺着厚厚的稻草,随着车轮滚动,传来颠簸感和淡淡的草料味。 马车行驶了不短的时间,先是在城内石板路上颠簸,后来驶出城门,路面变得更加崎岖不平,应该是到了城外。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 他们再次被抬起,搬入了一间屋子。 顾渊“悠悠转醒”,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简陋的木梁屋顶,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霉味和柴火味。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硬板床上,旁边横七竖八躺着其他九人,也都陆续醒来,脸上带着惊魂未定和茫然。 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皮肤黝黑,看起来像个老农的汉子端着一盆水走进来,“哗啦”一声将冷水泼在还未完全清醒的几人脸上。 “醒醒!都醒醒!”汉子嗓门洪亮。 几人被冷水一激,彻底清醒过来,纷纷坐起,警惕地看着老农。 “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一名脾气火爆的新兵忍不住喝问。 老农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干什么?给你们送一场富贵!” 他放下木盆,走到屋子中央,环视一圈,才慢悠悠地说道:“张将军有令,你们的任务,就是假扮土匪,混进青山寨。” 假扮土匪? 混进青山寨? 这个答案,比他们之前的任何猜测都更加出人意料。 顾渊靠坐在床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床板粗糙的边缘。 原来如此,先是选拔立威,再是破格提拔,给予奖励,然后突然袭击,制造紧张感和神秘感,最后才揭晓这个危险而特殊的任务。 张守诚和那个红衣女子,玩的一手好心理拿捏。 只是...这任务到底是那个张守诚发的,还是这个红衣女子发布的? 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的风声。 短暂的死寂后,终于有人绷不住了,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青山寨?那个杀人不眨眼,连官兵都敢劫的青山寨?” 说话的是一个身材相对瘦弱的新兵,他脸色煞白,显然对青山寨的凶名早有耳闻。 “让我们去假扮土匪?这不是送死吗?” “是啊,我们都是良家子弟,哪里懂得土匪的门道?怕是还没进山门,就被人家砍了脑袋!” “他们那些人,鼻子比狗还灵,一眼就能看出我们是假的!” 恐慌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其余几人也纷纷附和,言语间充满了抗拒和恐惧。 他们刚刚从新兵营的残酷选拔中脱颖而出,以为迎来了人生的转机,却没想到等待他们的是这样一个九死一生的任务。 老农看着他们惊慌失措的模样,脸上那口黄牙咧得更开了,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嘲弄。 “怕了?”他哼了一声,声音陡然拔高,如同破锣,“怕就对了!” “你们以为厢军是那么好进的?以为那点奖励是白拿的?” 他踱步到那名最先开口的瘦弱新兵面前,蒲扇般的大手猛地拍在他的肩膀上,力道之大,让那新兵痛呼一声,差点跪倒在地。 “告诉你们,从你们被挑出来那一刻起,你们的命就不完全是自己的了。”老农的眼神变得阴鸷,扫过每一个人的脸,“接下来一段时间,你们会在这里接受训练。” “我们会教你们怎么说话,怎么走路,怎么喝酒,怎么骂娘,怎么像个真正的土匪!” “我们会让你们脱胎换骨,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匪气!” 他顿了顿,语气稍缓,却更添了几分阴冷:“当然,干成了,荣华富贵少不了你们的。张将军说了,事成之后,每人赏银百两,良田十亩,家中父母妻儿,官府一体照拂。” “可要是谁敢中途退缩,或者泄露了半点风声……”老农嘿嘿一笑,森白的牙齿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瘆人,“你们的家人,可就未必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了。”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用他们的前途和家人的性命相逼。 刚刚还喧嚷不安的众人瞬间噤声,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绝望和屈辱。 他们都是平民出身,家人的安危是他们最大的软肋。 面对这样的威逼利诱,他们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听明白了?”老农满意地看着他们的反应,“明白了就各自找地方歇着,明天开始,有你们受的!” 说完,他不再理会众人,转身哐当一声带上门走了出去。 屋内再次陷入沉寂,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良久,才有人颓然地坐倒在床铺上,发出无声的叹息。 其余人也默默地各自找了空床,躺下或坐着,眼神空洞。 顾渊靠在最里侧的床铺上,背对着众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从怀中再次取出那本《锦衣心法》。 青色的封皮在昏暗中依然显得素雅,指尖摩挲着那两个古朴的篆字,他能感受到纸张下蕴含的某种力量波动。 他闭上眼,将心法的内容在脑海中缓缓展开。 不同于前世接触过的那些刚猛霸道的军中功法,这《锦衣心法》更偏向于阴柔内敛,注重气息的隐藏和身法的诡异步伐,似乎很适合潜行、刺探一类的工作。 其行功路线颇为精妙,确实称得上是一门不错的黄阶心法,对于尚未接触真正修炼体系的新兵而言,价值不菲。 红衣女子倒是没有在这上面作假。 然而,随着顾渊以远超常人的悟性和精神力深入解析,他的眉头却不易察觉地微微皱起。 他发现,这门心法在运转到某个特定关窍时,会有一丝极其隐晦的滞涩感。 寻常人,哪怕是修炼有成,也极难察觉到这一点,只会以为是功法本身的特性。 但在顾渊强大的感知下,这丝滞涩却如同黑夜中的萤火,清晰无比。 他反复推演,模拟真气运行。 这种滞涩,更像是一种刻意留下的破绽。 一旦遭遇修炼纯阳至刚,尤其是带有炎属性功法的对手,这处破绽就会被无限放大,轻则真气逆乱,重则经脉焚毁! 顾渊缓缓睁开眼,眸中一片冰冷。 那个红衣女子,果然没安好心。 这本心法,既是拉拢,是奖励,恐怕也是一个陷阱,或者说是一种控制手段。 若是他按部就班地修炼,将来很可能会受制于人,甚至被人轻易废掉。 他将《锦衣心法》重新塞回怀中,指尖冰凉。 张守诚,红衣女子,假扮土匪,青山寨,暗藏杀机的心法……这一切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无形的大网。 而他们这十个新兵,不过是网中的棋子。 只是,谁是棋手,谁是棋子,现在还言之过早。 第13章 比武视频爆火 屋内,顾渊盘膝坐在硬板床上,双目紧闭,呼吸悠长。 他并未理会那本暗藏玄机的《锦衣心法》,而是沉浸在另一门功法的运转之中。 《周家心经》。 内息如涓涓细流,沿着特定的经脉缓缓淌过,温养着四肢百骸,驱散白日选拔留下的些微疲惫。 每一个周天循环,都带来一种对身体掌控力细微却真实的提升。 《周家心经》初学乍练3级...... 与此同时,距离这处偏僻营地遥远的网络彼端,虚拟世界《止戈》的官方论坛里。 “演武”板块,一个加粗标红的帖子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被顶上了首页最显眼的位置,后面跟着一串不断刷新的“hot”标识。 【震撼!襄阳新兵营选拔惊现绝世高手!赤手空拳碾压全场!附高清多角度实录!】 发帖人id:马上来财。 正是那个在新兵营,全程目睹了顾渊选拔过程的玩家马俊。 马俊选择的是《止戈》中的“简单体验”模式,这种模式下的玩家自带了强大的录制和剪辑功能。 他将顾渊从出场到结束战斗的整个过程,用不同角度的镜头完整记录,又花费心思剪辑,配上了激昂的背景音乐,突出了顾渊那干净利落的身手和冷峻的气质。 视频开篇,是顾渊静立于嘈杂人群中的侧影,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军服,却难掩其挺拔身姿与卓然气度。镜头微微拉近,定格在他平静无波的脸上。 随后,战斗爆发,画面切换极快。 每一次闪避都妙到毫巅,每一次出拳都精准有力,对手的攻击如同狂风骤雨,却连他的衣角都无法沾染。 最后,一记干脆利落的重击结束战斗,顾渊静立原地,仿佛从未动过。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充满了暴力美学。 视频下方的评论区已经彻底爆炸。 “卧槽!开幕雷击!这是真实录像?确定不是动作捕捉加顶级特效做的cg?” “淦!这是哪个大佬?这身手,比特效还夸张!” “这真的是游戏录像?确定不是cg动画?” “看衣服是新兵营的啊!难道是隐藏大佬体验生活?还是某个超级npc?” “求大佬位置!我要去拜师!” “舔屏!这颜值,这气质,出道吧哥哥!” “马上来财,快告诉我们这是谁?坐标哪里?” “+1!” “+!” 无数的评论、点赞、转发如同潮水般涌来,视频播放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飙升,很快就突破了百万大关,并且还在持续增长。 马俊看着自己后台不断跳动的消息提示和飞涨的论坛积分,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 发了!这次真的发了! 他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效果这么爆炸。 顾渊那张脸,那身手,简直就是天生的流量密码。 兴奋过后,马俊却又开始犯愁。 视频是火了,可后续呢? 评论区都在问这个高手的id和下落,可他怎么回答? 他只知道那个人叫顾渊,是个新兵。 更要命的是,选拔结束后,他亲眼看到顾渊和其他九个人被那个叫张守诚的npc将领直接编入了襄阳厢军。 厢军啊!那可是襄阳城的高级军事区域,守卫森严,他这种边缘体验玩家,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这还怎么去接触?怎么去拍后续? 马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看着屏幕上依旧在疯狂滚动的评论,喜悦和焦虑在他心中反复拉扯。 他感觉自己像是发现了一座金矿,却发现矿洞门口站着一群手持刀枪的卫兵,根本不让他靠近。 他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明天打听打听厢军营地在哪? 若是碰到个出来执行任务的厢军士兵,塞点好处打听打听? 马俊有预感,哪怕再拍到一点点新的素材,都足以让他再收割一波巨大的流量。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流量就意味着金钱。 …… 翌日,天色微熹。 硬板床上,顾渊周身萦绕着一层若有若无的气韵。 体内的内息奔腾,比昨日粗壮了不止一筹,沿着《周家心经》的路线高速运转,冲刷着经脉壁垒。 最后一个周天循环结束,一股沛然的暖流骤然扩散至四肢百骸,浑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都传来一种通透舒畅之感。 《周家心经》4级。 顾渊缓缓睁开双眼,吐出一口绵长的浊气。 一夜修炼,效果显着,又突破了两级。 现在拥有的内力在全力运转之下,基本可以坚持一刻钟了。 这《周家心经》虽然只是黄阶,但胜在平和中正,稳扎稳打,对他目前这具身体的调养极有好处。 武功不一定是越高的越好,而是越中正,越适合自己的才最佳。 “咚咚咚!” 粗暴的敲门声响起。 “所有人,起床!一刻钟后,院中集合!”门外传来一个粗粝的嗓音,不带任何感情。 顾渊起身,迅速整理好本就简单的床铺。 很快,包括他在内的十名新兵,都已穿戴整齐,站在了营房外的小院里。 空气清冽,带着初晨的凉意。 其他九人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些许紧张和期待,彼此间交换着探寻的视线。 一名身材魁梧、面容严肃的黑甲士卒走了过来。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跟我来。” 没有多余的废话,校尉转身领路。 众人默默跟上,穿过几条小径,来到一处独立的伙房。 与普通新兵营的大通铺伙食不同,这里的早餐简单却丰盛。 热气腾腾的肉粥,管够的白面馒头,还有几碟腌制的小菜。 食物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让这些刚刚经历高强度选拔,又经过一夜休息的年轻人食指大动。 “抓紧时间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校尉站在一旁,语气依旧平淡。 众人不再客气,纷纷落座,埋头大吃起来。 顾渊也未推辞,安静地进食。 他的食量不小,内功的修习和身体的强化都需要大量的能量补充。 一顿饱餐之后,众人精神更足。 校尉领着他们离开伙房,并未前往寻常的操练场地,而是进入了一间看起来像是库房改造的屋子。 屋子不大,陈设简单,只有几张桌椅和一块悬挂在墙上的粗布地图。 一名穿着文士袍、气质沉稳的中年人早已等候在此。 他看到众人进来,微微颔首。 校尉对中年文士行了一礼:“先生,人带来了。” 中年文士摆摆手,示意校尉可以离开。 待校尉走后,中年文士的目光才落在顾渊等十人身上,缓缓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从今天起,你们将接受一项特殊的训练。” “你们要忘掉寻常士兵的操练方式,因为你们未来面对的,可能不是战场上的敌人。” 他的话语很平静,却让在场的年轻人们心头一凛。 不是战场上的敌人?那是什么? 顾渊静静听着,心中隐约有了些猜测。 “首先,你们要学这个。”中年文士拿起桌上的一本小册子,翻开几页。 “‘风紧,扯呼’,什么意思?” 一个新兵下意识地回答:“情况不妙,快跑?” 中年文士点点头:“对。‘并肩子’呢?” “朋友,兄弟?”另一个新兵试探着说。 “‘插了把子,亮盘儿。’”中年文士又念了一句。 这次,所有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 “意思是,报上名号,拿出凭证。”中年文士解释道,“这些,是江湖黑话,也是某些地方土匪的切口。你们以后可能会和这些人打交道,听不懂他们的话,寸步难行,甚至可能丢了性命。”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要学这个! 这和他们想象中的精锐训练,完全不一样。 中年文士将几本小册子分发下去:“三天之内,把这里面的常用切口都给我背熟,不仅要会说,还要能听懂。” 顾渊接过册子,快速翻阅。 上面的词汇俚语确实刁钻古怪,寻常人恐怕要下一番苦功。 但对他而言,强大的记忆力和理解能力让这并不算难事。 “其次,看这里。”中年文士走到墙边的地图前,拿起一根木杆。 “这是襄阳周边三百里的详细堪舆图……这些,你们都要记在脑子里。” 他用木杆在地图上点点画画,讲解着各个区域的势力分布、地形特点、人情风俗。 内容之详尽,远超普通士兵所需。 这更像是在培养斥候、探子,甚至……卧底。 顾渊凝视着地图,将上面的信息与自己前世的记忆相互印证。 《止戈》的世界设定,既有历史的影子,又有许多独特的设定,这张地图给他有效补充了对周围地域的环境认知。 “最后,”中年文士放下木杆,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竹哨,“这是联络方式之一。不同的哨音组合,代表不同的信息。还有这个……” 他又演示了几种简单的手势暗号,以及如何在特定地点留下标记的方法。 “这些技能,关乎你们的生死,也关乎任务的成败。我只教一遍,记不住,后果自负。” 一上午的时间,就在这略显枯燥,却又处处透着诡异的教学中度过。 没有喊杀震天的操练,没有汗流浃背的体能训练,只有语言、地理、暗号这些看似不起眼,却可能在关键时刻决定生死的知识。 顾渊全程保持着高度专注,将所有信息分毫不差地记下。 他的学习速度远超常人,中年文士讲解的内容,他几乎是过耳不忘,甚至能举一反三。 中年文士虽然表情不多,但在顾渊几次精准回答出刁钻问题,并对地图细节提出疑问后,看向他的频率明显增加了几分。 训练间隙,顾渊默默消化着这些信息。 结合张守诚将他们直接编入厢军,以及这特殊的训练内容,他大致推断出这支十人小队的定位。 恐怕不是普通的战兵,而是类似于特种侦察,甚至处理一些“脏活”的特殊单位。 对于想要尽快提升实力,接触更高层次力量的顾渊来。 这比按部就班地在新兵营熬资历,要快得多。 他,很喜欢。 第14章 《破锋枪》 午后的阳光炙烤着演武场,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汗水的味道,与上午那种偏于阴诡的气氛截然不同。 十人小队站在场中,等待着新的指令。 脚步声响起,一道火红的身影映入眼帘。 来人正是诱他们到此的那位红衣女子,面容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冽。 “上午学的是保命的手段,下午,练点杀人的本事。” 红衣女子声音清脆,却带着金属般的质感,“别以为进了这里,就能一步登天。万丈高楼平地起,根基不牢,全是虚妄。” 她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走到队伍前方。 “这是一套粗浅的炼气法门,《引气诀》,配合一套基础拳法,《开山拳》。” 她随手抛出十本崭新的册子,纸页在空中翻飞,精准地落在每个人手中。 “《引气诀》能让你们初步感应气感,强健内腑。《开山拳》一招一式,都是打熬筋骨,锤炼力道的根基。” “别小看这些。” 红衣女子目光扫过众人,带着审视,“任何高深武学,都脱不开这些最基础的东西。气感不明,发力不清,给你神功秘籍,你也练不出个所以然。” “用心练,三天后,我会检查。练得最好的,有额外奖励。” 她的目光在顾渊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顾渊翻开《开山拳》,拳法招式简单直接,大开大合,确实是基础中的基础。 至于《引气诀》,则是一段导引气息在体内特定经脉流转的口诀。 红衣女子开始亲自演示《开山拳》。 她的动作并不快,甚至有些慢,但每一拳,每一脚,都带着一股沉凝的力量感,仿佛真的能劈开山石。 空气被拳风撕扯,发出轻微的爆鸣。 她一边演练,一边讲解发力技巧,腰胯如何拧转,肩背如何贯通,气息如何配合动作。 一遍演示完毕,女子冷声道:“自己练。” 九名新兵连忙散开,笨拙地模仿起来。 他们或多或少有些基础,但比起女子刚才的演示,简直是天壤之别,动作僵硬,力道散乱。 唯有顾渊,站在原地,双目微阖,似乎在回味。 这女子有两把刷子,基本功练得还不错啊。 就是内力差得有点远,感觉也就是黄阶的登堂入室级别。 顾渊眼光毒辣,红衣女子只是打了一套拳,他便摸清了这女子八成的武功底细。 能杀。 片刻后,他动了。 起手式,平平无奇。 但下一刻,他身体猛然一沉,右拳如炮弹般轰出! 呼! 拳风激荡,带着一股刚猛无俦的气势! 紧接着,进步、冲拳、横扫、下劈…… 一套《开山拳》,在他手中行云流水般施展开来。 动作标准得像是教科书,发力技巧更是精准无比,腰胯拧转,力达拳锋,每一击都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 “嘶……”旁边的新兵看得倒吸一口凉气,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这是人能做到的? 上午那个记黑话地图贼快的变态,练武也这么变态?! 中年文士不知何时也出现在场边,看到这一幕,瞳孔微微收缩。 红衣女子脸上也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讶异之色。 她停下指点其他人的动作,静静地看着顾渊将一套《开山拳》打完。 收拳,立定。 顾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感觉四肢百骸都舒畅了不少。 “你……”红衣女子走到顾渊面前,上下打量着他,眼神锐利如刀,“以前练过?” “没有。”顾渊平静回答。 “好!很好!”红衣女子眼中异彩连连,不怒反笑,“看来是我小看你了。” 她翻手又取出一本线装书册,质地明显比之前的《开山拳》要好上不少。 “这本《破锋枪》,算是给你的奖励。”她将书册递给顾渊,“我看你似乎对枪法情有独钟。” 她还记得自己之前选了白蜡杆枪。 顾渊目光微动,伸手接过。 《破锋枪》。 这名字,倒是有些意思。 “多谢。”他言简意赅。 红衣女子点点头,不再多言,转身继续督促其他人。 训练继续,但气氛已经完全不同。 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瞟向那个独自翻阅枪法的身影,敬畏有之,嫉妒有之,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挫败感。 训练结束后,中年文士走到红衣女子身边,低声道:“此子天赋之高,实乃罕见。将他送去青山寨那种地方,是不是……” “玉不琢,不成器。”红衣女子打断他,语气淡漠,“天赋再好,不经历风雨,终究是温室里的花朵。何况,青山寨那边,早就安排了人接应,他只要能进去,站稳脚跟,基本不会有性命之忧。” 中年文士皱眉:“话虽如此,但终究是与虎谋皮……” “这是命令。”红衣女子语气转冷,“天才,就要用在刀刃上。对了,他的底细,查得怎么样了?” 中年文士摇摇头:“暂时还没有头绪,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红衣女子闻言,看向远处顾渊的背影,目光幽深。 她虽看重顾渊的天赋,愿意在他身上投资。 不过,识时务者方为俊杰,希望这小子之后不要让她失望。 训练场边角,顾渊寻了个相对清净的位置。 其他人还在笨拙地模仿《开山拳》,汗水浸湿了粗布衣衫,动作间充满了迟滞与茫然。 顾渊则旁若无人,将那本《破锋枪》摊开。 书页上,绘制着一个个持枪小人,旁边注有运气法门和发力要点,对于初学者很是照看。 与《开山拳》的大开大合不同,《破锋枪》讲究的是一个“破”字。 破敌之锐,破招之巧,破势之坚。 招式更为精妙,对身体的协调性、力量的传导、气息的运用,要求都高了一截。 顾渊一目十行。 前世,他是枪道宗师,万千枪法了然于胸。 这《破锋枪》在他看来,确有可取之处,尤其是在基础的发力与招式衔接上,颇为扎实,适合初学。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其中关窍,于他而言,浅显如掌纹。 不过半刻钟,整本枪诀的内容,包括运气路线、发力技巧、招式变化,已尽数烙印在他脑海,并且融会贯通。 他甚至能轻易推演出这套枪法的数十种破绽,以及至少三种将其威力提升数倍的改进方式。 这,就是境界的差距。 站起身,他走到兵器架旁,重新拿起那杆熟悉的白蜡杆枪。 枪身微沉,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 他没有立刻开始演练招式。 而是闭上双眼,调整呼吸。 一丝微弱的气流,按照《破锋枪》所述的特定经脉路线流淌。 气随意走,意随枪动。 他握枪的姿势变了。 不再是随意持握,而是五指紧扣,腰背微弓,整个人仿佛与长枪融为一体,如同一张引而待发的强弓。 周围的喧嚣似乎远去。 场边,红衣女子和中年文士的谈话早已结束。 两人并未离开,而是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顾渊身上。 中年文士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惊奇。 红衣女子神情依旧冷淡,但微微眯起的双瞳,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这小子,悟性未免也太…… 就在这时,顾渊动了。 没有预兆。 他脚步前踏,手中长枪如毒蛇出洞,疾刺而出! 嗤! 枪尖划破空气,带起一声轻微却尖锐的嘶鸣。 速度并不算快,但枪身笔直,稳定得可怕,枪尖直指前方三尺处的一点虚空,仿佛那里存在着一个无形的靶心。 这一刺,正是《破锋枪》的起手式——“破锐”。 简单,直接。 但在顾渊手中,却多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锋锐感。 仿佛前方无论是什么,都会被这一枪轻易洞穿。 紧接着,他手腕一抖。 枪杆微颤,枪头像活过来一般,划出一道刁钻的弧线,斜向上撩起。 “挑星”! 随后是横扫、崩枪、点刺、拦拿…… 一招一式,清晰无比。 他的动作流畅自然,没有丝毫烟火气,仿佛演练了千百遍。 旁边练习《开山拳》的新兵们,早已停下了动作,呆呆地看着这边。 如果说之前顾渊打《开山拳》让他们震惊,那现在,就是彻底的麻木和绝望。 那真的是刚拿到手的枪法? “他……”中年文士看得喉咙有些发干,“他以前,绝对练过。” 红衣女子没有说话,而是盯着顾渊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场中,顾渊一套《破锋枪》已近尾声。 他身形猛然旋转,长枪如龙,横扫而出! 呼——! 强劲的气流卷起地上的尘土,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灰浪。 最后一式,“定风波”。 枪尖斜指地面,枪尾拄地。 顾渊身形挺拔如松,一口悠长的气息从口鼻喷出,在微凉的空气中化作一道淡淡的白练。 收枪,立定。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至少,比干巴巴地打坐练气要有趣得多。 他转过身,恰好对上红衣女子和中年文士复杂的视线。 还有那九名新兵敬畏、挫败、难以置信的表情。 顾渊神色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将白蜡杆枪放回兵器架。 “感觉如何?”红衣女子走了过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尚可。”顾渊回答。 两个字,差点让旁边的中年文士一个趔趄。 这叫尚可? 那他们这些练了几年甚至十几年的人,算什么? 红衣女子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波澜。 “枪诀的精要,你已掌握七八分。”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淡,“但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真正的枪法,要在实战中磨砺。” “明白。”顾渊点头。 我明明只给你表现出来三分实力,你却看成了七八分,看来你不仅天资平平,眼光也比较差啊。 “明天开始,增加对练。”红衣女子的决定下得很快,“你,做他们的陪练。” 这话一出,九名新兵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和这个怪物对练? 那不是找虐吗? 第15章 到底是我玩游戏,还是游戏玩我 意识从虚拟世界抽离,顾渊摘下连接设备,活动了一下颈椎,骨节发出细微的声响。 《止戈》世界里的厮杀与算计仿佛还残留在神经末梢,带来一种异样的真实感。 他随手打开了房间内新买的光脑,接入网络。 对于这个时代所谓的虚拟现实游戏,他了解不多,前世的记忆碎片中,并未包含《止戈》上线第一年的详细信息。 或许,可以从玩家的讨论中窥见一二。 另外也给自己两本秘籍找找买家。 他点开了《止戈》的官方论坛。 光幕展开,喧嚣扑面而来。 无数的帖子标题以醒目的颜色、夸张的字体跳动着,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 【血泪控诉!太湖水寇任务坑杀我全队!策划你没有心!】 【npc就因为我叫‘帝皇侠’,就把我抓进牢房了,我真是&%*&】 【被npc骗光了全部身家,删号的心都有了,这游戏还能玩?】 【死亡惩罚太重了!强烈要求修改!】 【有没有卖秘籍的兄弟,我出50万买一本。】 【有没有搞错?村里野狗都咬死人?我他妈是来玩游戏的,不是来找虐的!】 【止戈?我看是只割韭菜的“只割”吧!这自由度高得离谱,但也太不把玩家当人了!】 哀嚎遍野。 顾渊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这些标题,点开了几个热度最高的帖子。 里面的内容更是充满了玩家的血与泪。 有人讲述自己如何在一次看似简单的护送任务中,遭遇了远超预期的强盗伏击,队友惨死,自己被俘虏,装备、金钱被洗劫一空,甚至还背上了东家沉重的负债,不还清就无法离开某个区域。 有人抱怨自己好心救助路边受伤的npc,结果反被诬陷为凶手,遭到官府通缉,不得不亡命天涯,游戏体验直线下降。 还有人详细描述了死亡的“真实”感受,那种濒临死亡的恐惧、恐怖的痛感,似乎能透过文字传递出来,让看的人不寒而栗。 “我怀疑这根本不是游戏!这是另一个真实的世界!”一个玩家在帖子末尾用猩红的字体写道。 “没错!我怀疑开发公司根本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筛选什么!普通人根本玩不下去!” “强烈要求官方出来解释!降低死亡惩罚!增加玩家保护机制!” ”魂系玩家也是人啊,别把我们当奴隶虐待啊。“ “已经去相关部门网站发起请愿投票了!兄弟们顶起来!” 论坛的“游戏建议”板块几乎被类似的帖子淹没,玩家的愤怒和不满几乎要冲破光幕。 当然,也有不同的声音。 【一群玻璃心!玩不起就滚!这才是真正的江湖!够味!】 【觉得难?那是你菜!菜就别玩!】 【就喜欢这种硬核!那些快餐游戏早就玩腻了!《止戈》牛逼!】 【别改!千万别改!改了就没那味儿了!爱玩玩,不玩滚!】 争吵、谩骂、相互攻击,让整个论坛显得更加混乱。 但主流的声音,无疑是要求官方进行调整,改善玩家体验。 然而,面对汹涌的舆情,游戏官方始终保持着沉默,没有任何公告,没有任何解释。 这种沉默,更像是一种无声且强有力的宣言,加剧了玩家的不安和愤怒。 顾渊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他的眼神深邃,不起波澜。 这些玩家的抱怨,在他看来,有些可笑,又有些理所当然。 他们被现代社会保护的太好了。 习惯了以往世界应有的“规则”和“底线”,一旦这些被打破,便如温室里的花朵遭遇了冰雹,脆弱不堪。 力量,才是一切的根本。 弱小,本身就是原罪。 这些玩家,将现实世界的逻辑带入了《止戈》,却发现这个虚拟世界,比他们想象的现实更加残酷直接。 到底是他们在玩游戏,还是游戏在玩他们? 都不是。 如果连这点“真实”都承受不起,那他们确实不适合这个“游戏”。 若是都带着游戏的想法在《止戈》里探索,恐怕日后还得吃不少亏。 论坛任务讨论区。 顾渊看到一个有用帖子: 【真不想出生在全真教啊,居然不能结婚生孩子】 里面提到玩家琳琅开局便是全真教记名弟子,了解到了全真教教规之后打算叛教。 “说已经有一个叛教的榜样在他前面了,说叫“丘处机”。 顾渊冷笑,人家“叛教”是假叛,你真叛,怕不是被立马清理门户。 不过,丘处机叛教,那么《射雕》的剧情已经开始了啊。 顾渊第一年虽然没有进入游戏,但对剧情大致的走向还是有了解的。 指尖在虚拟键盘上轻点,他来到了交易区。 看了一下秘籍的市场价:不入流秘籍普遍在3-5万元左右,黄阶秘籍普遍在80-100万左右,差别极大。 黄阶秘籍基本是开局顶流功法了,所以比不入流的秘籍贵这么多倒是合理。 顾渊了解完市场行情后,很快开了一个帖子。 标题:[置换] 内功心法、拳法,换枪术或箭术秘籍。 内容:手有《锦衣心法》、《开山拳》各一部,需求枪类或弓箭类武学秘籍,价值相当者私聊。 id:一点寒芒 言简意赅,没有多余的废话。 帖子发出,如同一颗小石子投入奔腾的河流,瞬间被汹涌的信息洪流淹没。 交易区同样充斥着各种情绪。有人低价甩卖新手装备,只求回本删号;有人高价求购疗伤药,显然刚经历过惨痛的失败;还有不少浑水摸鱼的骗子,发布着虚假信息。 顾渊的帖子很快沉了下去。 他不急,静静等待。 时间流逝,论坛上的哀嚎和争吵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偶尔有几条回复出现在他的帖子下。 “楼主搁着钓鱼呢?这么快就拿到了两本武技,一本黄阶,一本不入流,谁信啊!” “50铜,开山拳卖我,不能再多了。” “哥哥(嗲音表情),我有好东西给你看(图片),加v***联系我哟” 顾渊直接无视了这些回复。 他清楚自己手中这两本秘籍的价值。 在这个阶段,内功心法极为稀少,《锦衣心法》虽然有点缺陷,但对前期玩家而言,已是不可多得。 至于《开山拳》,招式简单直接,威力不俗,同样实用。 不是货不好,是识货的人太少,或者说,有能力拿出同等价值物品交换的人,此刻大多自顾不暇。 就在他准备关闭光脑,先去修炼内功时,一条私聊信息跳了出来。 发送者id:寸草不生。 “兄弟,我有本《基础枪法》,跟你换《锦衣心法》怎么样?枪法入门必备!” 顾渊的回应只有一个字:“滚。” 《基础枪法》?当我不识货吗? 随便在一家书店花几十文铜钱就能学到的东西,也想换我内功心法? 对方似乎被噎了一下,没再回复。 又过了一会儿,另一条私聊进来。 发送者id:落日长河照我心。 “对你的《锦衣心法》和《开山拳》有兴趣。手头有本武技《流云箭》,残篇,威力尚可。可否详谈?” 顾渊心中微动。 箭技? “说。”他回复。 “落日长河照我心”很快回应: “《流云箭》是我家传,意外所得,只录有前三式,就已经被系统判定为黄阶秘籍了。这么强的秘籍,换你两本秘籍可以吧?“ 看了他发过来的箭术总纲,顾渊觉得大概率是真的,不过想靠一本残篇占他便宜是不可能的。 “不够,得加钱。” 第16章 曾经的第一游戏玩家 自从感受到自己在思维、悟性、记忆等方面,比前世要强上不少后,顾渊便有了新的想法。 那就是学射箭。 他忘不掉,自己前世是怎么被人围攻而死的。 一名武榜排名第90位的箭术高手带着10人的小团队,在数百米之外疯狂对他偷袭、射击。 导致他无法专心对决眼前的高手,也无法近身解决他们,最后不得不跳入万丈悬崖。 打不过就加入。 顾渊不觉得这有什么羞耻的,他也确实缺少一种远程的攻击手段。 顾渊在和买家“落日长河照我心”砍价半天后,终于以20万元现金作为额外筹码,完成了这笔交易。 意识再次沉入那个冰冷而肃杀的世界,仿佛从未离开。 顾渊的身影出现在郊外那片熟悉的秘密营地。 冰冷的风卷起尘土,训练场上弥漫着汗水与铁锈的气息。 时间在单调而严酷的训练中悄然流逝,转眼便是五日。 顾渊如同一块海绵,疯狂汲取着一切能够增强自身的力量。 他的《周家心法》已然突破至13级,内息运转更加流畅,隐隐有了几分厚积薄发的沉凝感。 《锦衣心诀》在他惊人的悟性下也提升至5级,只是为了应付红衣女子和教官的检查。 枪法是他的根本,丝毫不敢懈怠。 《周家枪》已经提升至16级,枪出如龙,隐有风雷之声。 而那门杀伐凌厉的《破锋枪》,更是被他练到了——42级。 炉火纯青之境。 成功解锁了这本黄阶武技的特性:锋锐(破锋枪招式出招速度加成10%,破甲加成10%)。 一种直接加成百分比属性的特性,可惜的是,只能加成破锋枪招式伤害。 这五日,他知道了两名负责训练他的npc的称呼。 那个身形酷似老农的教官自称张五六,透着一股江湖草莽的随意。 而那名身着红衣、气质冷冽的女子,则叫关雪,人如其名,冷若冰雪。 这两个很可能都是假名,但顾渊并未深究。 “小子,不错。”张五六看着顾渊收枪而立,气息悠长,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短短几日,你的枪法又有精进,内息也稳固了不少。以你现在的实力,勉强算得上是一名武者了,三流武者之境指日可待。” 有新兵一旁好奇问道:”教官,武者很厉害吗?这武者的实力境界,是如何划分的?“ 见有人询问,张五六伸出粗糙的手指: “江湖上,大致分为三流、二流、一流。” “一般情况下,心法和武技同时练到登堂入室,便能算得上三流武者了。” “能到一流,就可在地方称雄了。” “一流再往上,便是称号强者,这些人往往有独步一方的绝技,名号响亮。至于宗师、大宗师……呵呵,那都是传说中的人物了,如今这世道,还有没有都难说。” “现在啊,是兵强马壮者为王的时代,个人的武勇,终究有限。”张五六的语气带着几分感慨,也有几分难以察觉的深意。 顾渊默然。 他明白张五六的意思,但前世的经历告诉他,当个体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所谓的兵强马壮,也并非不可撼动。 训练结束时,张五六将顾渊突然拉到了一边。 “小顾,尝尝新酿的黍酒?“张五六突然抛来酒囊。 顾渊接过,灌了一口。 啧,一般。 ”小顾啊,你很聪明,也是个天才。我想,你看得出我们对你们很重视。“ 顾渊点了点头,确实没错,这段时间有免费、丰盛的伙食,还有人教授武功、学习文字。 ”所以,我不管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只要献上忠诚,好好为我们办事,以后你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给你。“ 张五六擦了擦嘴角,笑意吟吟,眼神中却有些冰冷。 他们查不出顾渊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顾渊在报名时说自己是流民,但流民中哪里会出现像顾渊这样才貌出众、气质出挑的人。 顾渊身份有疑,是他们担心的隐患。 顾渊抬头和张五六对视着,没有丝毫情绪,直至张五六对顾渊空洞的眼神感到了一丝不安和愤怒,转过头离去时补充了一句。 ”小子,你也不想有一天你的脑袋搬家吧?“ 顾渊双眼注视着张五六离开,微微眯起。 重生以来,你是第一个对我说这种话的人。 …… 顾渊按照约定,于夜间来到了襄阳城郊外某处位置。 片刻后,一行四人出现在了他的视线范围内。 为首的是一个气质沉稳的青年,二十五六岁年纪,相貌普通,但眼神锐利。 跟随在他身后的三人,两男一女,皆是步履稳健,目光警惕。 屠七月径直走到顾渊桌前,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他一番,才缓缓开口: “一点寒芒?你开的是死斗难度?” 顾渊微微点头。 ”你是落日山河照我心?“ ”对,你可以叫我游戏名字,屠七月。“ 屠七月笑了笑,挥手让同伴拿出了一个黑色包裹。 “《流云箭》残篇,还有二十万现金,我在论坛上已经给你转账了,你可以等会退游查收一下。” 顾渊拿着包裹,快速浏览确认无误。 便将存有《锦衣心法》和《开山拳》两本书从怀中取出,递给了屠七月。 屠七月接过,同样确认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兄弟果然爽快。” ”这死斗难度玩家还是有好处的啊,起码秘籍不会因为系统引导而消失。“ 屠七月身体微微前倾,试探着问道,“能在游戏初期就弄到两本秘籍,其中还有一本黄阶内功,兄弟的来历恐怕不简单吧?不知是哪个大工作室,或者……” 顾渊没兴趣和他唠嗑,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交易完成,有缘再见。” ”哎,我说...“屠七月身后一男子见顾渊如此不给面子,想上来说两句,却被屠七月伸手拦住了。 ”哥,你拦我干嘛?“ 屠六月有点忿忿不平,眼前这人大半夜约他们见面、还蒙面的,整得神神秘秘,还一副懒得和他们说话的拽样。 屠六月真有点不爽。 ”算了,和气生财。“ 屠七月望着顾渊的身影消失,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也不着恼,只是心中的好奇心也逐渐平淡。 屠六月哼了一声,嘀咕了一句:”希望这家伙以后别后悔没跟大哥你攀交际,你可是《英雄》天梯榜第一啊。“ ”行了,行了,好汉不提当年勇。“ 《英雄》现在都被《止戈》冲击的凉了。 顾渊在密林中飞快穿行,心中飞快想着刚才和他交易的屠七月的游戏事迹。 《英雄》是《止戈》发行之前最火最持久的虚拟网游,每日在线人数在五百万左右。 屠七月,《英雄》天梯榜第一。 华夏赛区传奇职业选手,曾带领战队拿过三次世竞赛冠军。 在他这一代年轻人中,几乎没有人不晓得他的名字。 不过可惜的是,游戏天赋如此之高的天才,在进入《止戈》游戏后,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名气下滑得厉害。 ”我记得好像后来成了某个武榜玩家的跟班了吧。“ 顾渊甩了甩头,不再理会这种小事。 既然箭术拿到了,还是赶紧回去学习。 第17章 箭道初窥 夜色如墨,顾渊的身影在林间悄无声息地穿梭,宛如融入黑暗的幽灵。 他寻了一处僻静的角落,确认四周无人后,才从怀中取出那个黑色的包裹。 包裹不大,触手微沉,带着一种奇异的质感。 解开系绳,一本泛黄的册子静静躺在其中,封面上以古朴的字体书写着《流云箭》三个大字,右下角标注着“残篇”二字。 册子并非纸质,而是一种类似兽皮的材料,坚韧而古老,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书中除了详尽的箭术基础、发力技巧、呼吸法门外,还记载了三式威力不俗的箭招。 第一式,流光。 此招讲究一个“快”字,箭出如电,迅疾无伦,于瞬息之间取敌性命。 第二式,破甲。 此招注重力量的凝聚与爆发,以特殊手法将内力灌注箭身,箭出可洞穿金石,无坚不摧。 第三式,追魂。 此招最为诡异,箭矢射出后并非直线,而是带着弧度,能根据施术者的意念微调方向,如跗骨之蛆,追踪目标。 学习难度,一式难于一式。 顾渊的目光在字里行间流转,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 每一个字,每一幅图,每一个运气法门,都在他的脑海中被拆解、分析、重组。 前世身为枪道高手的经验,此刻化作了无与伦比的武学底蕴,让他对这《流云箭》的理解一日千里。 许多晦涩难懂之处,在他看来却豁然开朗,触类旁通。 不到1个时辰,这本残篇的精要,已被他尽数领悟。 只剩下实践。 他缓缓合上册子,眼神深邃。 这《流云箭》残篇虽然只有三式箭招,却已为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远程攻击的手段,终于有了着落。 ……回到现实中。 顾渊打开光脑,搜索着本市的箭道馆信息。 为了不让那个游戏中的神秘势力对自己再次警觉,他打算先在现实中练习箭术。 很快,一家名为“逐日箭道馆”的箭馆映入眼帘。 这家箭馆是本市规模最大、设施最完善的箭馆之一,而且聘请了不少退役的专业箭手担任教练。 顾渊直接选择了最贵的vip课程,并指定了最好的教练。 来到了逐日箭道馆。 箭馆内部宽敞明亮,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木头和皮革的味道。 墙上挂满了各种弓箭和箭靶,以及一些箭道比赛的照片和奖杯,营造出一种专业而肃穆的氛围。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一位笑容甜美的接待员迎了上来。 “我预约了vip课程,最好的教练。”顾渊言简意赅地说道。 接待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容更加灿烂:“好的,先生请稍等,我这就为您安排。” 她快速操作着光脑,片刻后,略带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先生,我们馆里最好的教练,目前只有楚明月教练有空。” 顾渊皱了皱眉:“楚明月?” 他记得这家箭馆的宣传资料上,最好的教练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牌箭手。 接待员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连忙解释道:“楚明月教练是我们馆里最年轻、也是最受欢迎的教练,曾经是职业箭道选手,拿过很多奖项的。她的教学水平非常高,很多学员都慕名而来。” 顾渊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吧,就她了。” 他并不在意教练的年龄和资历,只要能教他箭术就行。 接待员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连忙将顾渊带到了一间vip训练室。 “楚教练,这位是顾先生,预约了您的vip课程。” 训练室里,一个身穿运动装的年轻女子正站在箭靶前,调试着手中的弓箭。 她身材高挑,曲线优美,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五官精致,眉宇间带着一丝英气。 正是楚明月。 她转过身,目光在顾渊身上扫视了一圈,眼神平静而淡漠。 “你好,我是楚明月。”她的声音清冷,听不出任何情绪。 顾渊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接待员识趣地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楚明月走到顾渊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她原本以为,能预约她的vip课程,并且指名要最好的教练,肯定是一位箭术爱好者,或者至少是一位有一定基础的学员。 但眼前的这个男人,除了观察出他长得确实挺帅以外,看不出像是一个会射箭的人。 明显...又是为了她而来。 “顾先生是第一次接触箭术吗?”楚明月问道,语气平淡。 顾渊点了点头。 楚明月心中叹了口气。 看来,这真是一个被她的美貌吸引,想要借着学习箭术的名义接近她的追求者。 这种人她见得多了。 “既然是初学者,那我们就从最基础的开始。”楚明月公事公办地说道,“首先,是站姿……” 她开始讲解箭术的基本要领,语气平缓而专业。 顾渊认真地听着,眼神专注。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将楚明月讲解的每一个细节都牢牢记住,并在脑海中进行分析和模拟。 仅仅听了一遍,他就已经对箭术的基本原理有了深刻的理解。 “好了,现在你来试试。”楚明月示意顾渊拿起弓箭。 顾渊接过弓箭,按照楚明月讲解的要领,摆出了标准的站姿。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然后缓缓拉开了弓弦。 他的动作略显生涩,但却异常稳定。 楚明月站在一旁,仔细观察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心中暗暗摇头。 果然,只是一个花架子。 他的站姿虽然标准,但动作僵硬,气息不稳,根本不可能射中靶心。 哪怕这是10米的基础箭术距离。 “放松,放松。”楚明月耐心地指导着,“肩膀要放松,手臂要稳定,呼吸要平稳……” 顾渊按照楚明月的指示,不断调整着自己的姿势和呼吸。 他感觉自己仿佛与手中的弓箭融为一体,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力量。 突然,他感觉自己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他屏住呼吸,目光锁定箭靶,缓缓松开了弓弦。 “嗖!” 利箭破空而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地射中了靶心。 箭羽颤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训练室里,一片寂静。 楚明月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箭靶上的那支箭。 她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但事实摆在眼前,那支箭确实射中了靶心。 而且,是正中心。 顾渊将弓矢放下,他看着靶心,心中也觉得有些意外。 这么巧。 “这……这不可能!”楚明月喃喃自语。 她教了这么多年箭术,从未见过如此惊人的天赋。 一个完全没有基础的初学者,第一次射箭,竟然就射中了靶心? 而且还是正中心?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一定是蒙的。 楚明月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走到顾渊面前,仔细观察着他的站姿和动作。 她发现,他的站姿虽然还有些僵硬,但却非常稳定,他的手臂虽然略有颤抖,但却充满了力量。 他的呼吸虽然不够平稳,但却有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你……你以前练过箭吗?”楚明月忍不住问道。 顾渊摇了摇头:“第一次。” 楚明月沉默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再来一次。” 顾渊点了点头,再次拿起弓箭,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嗖!” 又是一箭,再次精准地射中了靶心位置,不过位置稍偏一些。 这一次,楚明月看得更加清楚。 她发现,顾渊这次的动作相比之前又多了一些调整,而这一调整,是她明明还没有指导,他自己摸索出来的正确姿势。 手臂的肌肉线条并不夸张,却蕴含着一种内敛的力量感。 呼吸的节奏有些乱,可偏偏在拉弓、瞄准、撒放的那一瞬间,达到了一种奇妙的和谐。 此人若是真没有学过箭术,那么他的天赋... 第18章 舔狗送礼 简直是妖孽! 楚明月的心跳开始加速。 ”请你再试一试。“ 顾渊没有说话,他本来就是来学箭的。 很快... 楚明月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兴奋和激动。 她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如此有天赋的学员了。 她仿佛看到了一个未来的箭道天才,正在冉冉升起。 “好!好!好!” 楚明月连说了三个好字,完全改变了对顾渊一开始的看法,美目中迸发出炽热的光彩,“顾先生,不,顾渊!”她甚至直接叫了他的名字,“你的天赋,很高。” “你有兴趣往箭术方面发展吗?” “顾渊,”她再次重复这个名字,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热切,“你的天赋是我生平仅见。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倾囊相授,让你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真正的箭道高手!甚至,参加职业比赛,站上更高的舞台!” 她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力,描绘着一幅光辉灿烂的前景。 然而,顾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眼神依旧平静无波。 他微微侧头,迎着楚明月期待的目光,只淡淡吐出几个字:“我只是来学箭。” 没有多余的解释,没有对未来的憧憬,只有最纯粹直接的目的。 楚明月脸上的激动微微一滞,随即涌上一丝复杂的惋惜。 这还是第一次她被人这么粗暴的拒绝。 “好。”楚明月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继续。我会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教给你。” 她重新走到顾渊身边,开始讲解更进阶的技巧,从呼吸的细微控制,到肌肉发力的微妙差别,每一个细节都毫无保留。 就在这时,vip训练室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一位身着高级定制西装,面容英俊,气质儒雅的年轻男子出现在门口。 他手里捧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笑容。 “明月?”男子声音温润,带着一丝询问。 他是沈卓然,楚明月的众多追求者中最有希望的一个,凭借着优越的家世、出色的外表和锲而不舍的温柔攻势,已经让楚明月对他产生了不少好感。 箭道馆的侍者连忙上前,低声道:“沈先生,楚教练正在里面指导学员。” 沈卓然闻言,笑容不变,眼中却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翳。 指导学员?还是在vip训练室? 他顺着侍者示意的方向,目光投向了训练室内。 只一眼,他脸上的笑容便彻底僵住。 视线中,楚明月正站在一个清秀俊美的年轻人身后,身体微微前倾。 她的手轻轻搭在年轻人的肩胛骨上,调整着他的姿势,另一只手则虚扶着他握弓的手臂,似乎在感受他肌肉的发力。 两人靠得很近,从沈卓然这个角度看去,姿态显得异常亲密,几乎像是依偎在一起。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怒火瞬间从沈卓然心底喷涌而出,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烧毁。 他手中的红玫瑰花瓣似乎都在颤抖,娇艳的红色在他眼中变得刺目无比。 “沈先生,您……”侍者察觉到他情绪不对,想要劝阻。 但沈卓然已经完全被妒火吞噬,他猛地推开训练室的门,大步闯了进去! “砰!” 沉重的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打断了楚明月的讲解。 楚明月惊愕地回头,看到脸色阴沉的沈卓然,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卓然?你怎么……” 顾渊也停下了动作,平静地转过身,目光淡漠地扫了沈卓然一眼,有些不爽。 “你们就是这样为vip服务的吗?”顾渊看着藏在西装男身后的侍者。 “我...”侍者脸色一白,能花好几万学箭术的人她哪里惹得起,连忙解释:“对不起,先生,我已经再劝告这位先生,是他非要进来。” 沈卓然的目光死死锁在顾渊身上,那张清秀俊美的脸在他看来充满了威胁和挑衅。 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看向楚明月,语气柔和却带着几分质问:“明月,这位是?你这里的vip学员,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楚明月有些不悦他的闯入和语气,但还是解释道:“卓然,这位是顾渊,我新收的学员,非常有天赋!” 她提起顾渊的天赋,语气中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兴奋和骄傲。 “哦?天赋?”沈卓然冷笑一声,眼神上下打量着顾渊,“我看这位顾先生年纪轻轻,相貌不凡,怕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明月你单纯,可别被某些心怀不轨的人骗了。” 他的话语充满了暗示,矛头直指顾渊。 楚明月脸色一变:“卓然!你胡说什么!顾渊他……” 沈卓然却打断了她,他往前一步,站到顾渊面前,用一种语气温和却居高临下的姿态说道:“顾先生是吧?既然对箭术有兴趣,何必屈才于此?明月她很忙,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初学者身上。”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施舍般的傲慢:“这样吧,我可以为你介绍箭道馆最好的教练,费用我全包了。或者,顾先生有什么别的需要,比如找个轻松的工作什么的,只要你开口,我都可以帮忙安排。就当交个朋友。” 顾渊听完沈卓然这顾渊听完沈卓然这番话,心里大致有了判断。 眼前这位西装革履的男子,显然是楚明月的追求者,言语间那股子酸味和占有欲,几乎要溢出来。 不过,这与他无关。 沈卓然的话虽然带着施舍和傲慢,甚至隐隐的威胁,但其中有一点正中顾渊下怀——介绍最好的教练。 他来这里的目的,纯粹是为了学箭,越快越好,越强越好。至于谁来教,是美女教练还是别的什么人,根本不重要。 谁教得好,谁能让他更快掌握箭术的精髓,他就跟谁学。 情情爱爱?那是浪费时间。 等他登临武道至高,什么女人他得不到? “可以。”顾渊的回应干脆利落,甚至带着几分理所当然。 他看向沈卓然,语气平淡:“如果真有更好的教练,我没意见。” 这下轮到楚明月和沈卓然同时愣住。 沈卓然准备好的一肚子后续说辞,比如强调自己的人脉,或者暗示顾渊不识抬举的后果,全卡在了喉咙里。 他没想到对方答应得如此爽快,仿佛刚才的冒犯和挑衅从未发生。 这小子……是真的只对箭术感兴趣?还是欲擒故纵?沈卓然一时有些拿捏不准。 楚明月却是真的急了,脸上涌起明显的不快。 她没想到顾渊会答应! 她更气沈卓然当着她的面,用这种方式挖她的墙角! “不行!”楚明月断然拒绝,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顾渊是我的学员,我教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换教练?卓然,你这是什么意思?插手我的工作?” 她觉得沈卓然仗着两人关系近,有些太不尊重她了。尤其是看到顾渊那无所谓的态度,她心里更是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憋闷。 沈卓然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被楚明月当面驳斥,尤其是在这个“情敌”面前,让他颜面尽失。 哥们,你这不按套路来啊。 第19章 拒绝招揽 但他毕竟是情场老手,很快调整过来。 他先是转向顾渊,脸上重新挂上温和的歉意:“顾先生,实在抱歉,刚才是我唐突了。你稍等,我去去就来,马上为你安排王教练。” 他的姿态放得很低,仿佛刚才的冲突只是个小误会。 随后,他拉住楚明月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她带到训练室的角落,远离顾渊。 “明月,你听我说……”沈卓然压低声音,语气变得极其温柔,带着安抚,“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只是……只是看到你和他靠得那么近,我心里实在不舒服。你知道我有多在乎你。” 他避重就轻,将干涉教学的问题,归结于自己的醋意和关心。 “王尘教练是馆里公认的第一,经验比你丰富得多。让王教练来带他,不是更能发掘他的天赋吗?这对你,对他,都好。你就当……就当是给我个面子,好不好?” 他放软了姿态,言辞恳切,目光紧锁着楚明月。 楚明月看着他,心里的火气渐渐消散了一些。沈卓然的解释虽然牵强,但那份醋意和在乎却让她有些受用。而且,王尘教练确实是馆里的金字招牌,让他来教顾渊,似乎也并非坏事…… 她犹豫了片刻,鉴于沈卓然和她的交情,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沈卓然心头一松,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 等他安抚好楚明月的情绪,便转身走向顾渊,同时对门外的侍者示意,让她去请王尘教练。 顾渊自始至终都站在原地,表情淡然,仿佛刚才那点小风波与他毫无关系。他只是默默活动着肩膀,体会着刚才楚明月指导时肌肉的细微感受。 对他来说,谁来教,怎么教,只要能让他变强,过程并不重要。 很快,一位身材中等,面容和善,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宽松舒适的练功服,步履沉稳,气质温和。 “王教练。”沈卓然热情地迎上去介绍,“这位是顾渊先生,很有天赋的新学员,接下来就麻烦您费心指导了。” “好的,沈总。” 王尘教练跟箭术馆董事沈卓然打了声招呼后,目光落在顾渊身上,平和地打量了几眼,点了点头:“顾先生,你好。我是王尘。”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顾渊简单回应:“你好,王教练。” 没有多余的寒暄,王尘直接进入主题:“刚才楚教练教到哪里了?你先射一箭我看看。” 顾渊依言拿起弓,站定,调整呼吸。 刚才楚明月教他的,是更精细的呼吸法和局部肌肉控制。他尝试着运用,拉弓,瞄准,撒放。 “咻!” 箭矢离弦,稳稳钉在靶心偏右一点的位置。 王尘看着箭靶,又看看顾渊持弓的姿势,脸上露出些许赞许。 “不错,气息沉稳,下盘扎实。不过……”王尘走到顾渊身边,没有像楚明月那样直接上手调整,而是先开口指点。 “你的引弓手,小臂肌肉还是有些不自觉地绷紧了,这会影响箭矢出射瞬间的稳定性。你看这里……”王尘伸出手指,虚点着顾渊的小臂,“试着让力量更纯粹地从背阔肌发出,小臂和手腕尽量放松,只起到一个传导和稳定的作用。” 他一边说,一边用极慢的动作示范了引弓发力的过程,将力量的流转和肌肉的松紧变化清晰地展示出来。 顾渊凝神细听,默默体会。王尘的讲解,直指核心,比楚明月更深入,更透彻,点出了他之前隐约感觉到却没能抓住的那个点。 他按照王尘的指点,重新调整姿势,再次拉弓。 这一次,他刻意放松小臂,感受力量从后背传递到指尖的顺畅感。 “咻!” 又是一箭射出! 正中靶心!而且箭矢入靶的姿态,比上一箭更加稳定、干脆! 顾渊自己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的差别,那是一种力量运用更加通透、更加高效的感觉。 仅仅几句话的点拨,就让他有了明显的进步! 这个王尘教练,果然名不虚传!比楚明月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顾渊心中豁然开朗,甚至对旁边那个碍眼的沈卓然,都生出了一丝奇异的“感激”。 若不是这个“舔狗”横插一杠,他还未必能这么快遇到真正的高手。 接下来的时间,顾渊完全沉浸在王尘的指导中。 王尘的教学风格沉稳而细致,他不仅讲解动作要领,更注重阐述其背后的原理,从人体力学到精神集中,深入浅出。 他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顾渊存在的问题,并给出最有效的改进方法。 顾渊如同海绵吸水一般,疯狂汲取着实战箭术的知识和技巧。他的悟性本就惊人,加上王尘这位良师的引导,进步速度只能用一日千里来形容。 楚明月站在一旁,看着顾渊在王尘的指导下,每一次拉弓都似乎比前一次更加标准,更加充满力量感,眼神复杂。 她既为顾渊的飞速进步感到高兴,又有些失落和不甘。 王尘的教学水平确实在她之上,这是她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而沈卓然则满意地看着这一切,觉得自己的安排非常成功。 既赶走了潜在的威胁,又讨好了楚明月(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还顺便卖了个人情给这个看上去有点潜力的年轻人。 顾渊沉浸在箭术的精进中,外界的一切仿佛都与他无关。 他能感受到肌肉纤维在每一次拉弓时细微的变化,体会着力量从后背涌出,最终汇聚于指尖的流畅感。 这种专注让他感到平静,也让他对变强充满了渴望。 沈卓然本想拉着楚明月离开,可楚明月在他再三劝说下,怎么也不肯离去,而是一直在盯着顾渊,这让他有些不爽了。 他走到顾渊身边,脸上堆满了笑容:“顾先生,看来王教练的指导很对你的路子啊!进步真是神速!” 顾渊没有理会,依旧专注于调整呼吸,感受着刚才那一箭带来的余韵。 沈卓然碰了个软钉子,脸上笑容略微僵硬,但他很快调整过来,继续说道:“顾先生,看你身手这么好,想必平时也喜欢玩游戏吧?最近有一款叫做《止戈》的虚拟现实游戏非常火爆,不知道你有没有玩过?” 顾渊缓缓放下弓,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没兴趣。” 沈卓然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顾先生真是惜字如金啊!不过没关系,这款《止戈》绝对值得你尝试一下,这游戏可不是一般的游戏。它里面的战斗系统非常真实,我觉得你在弓箭方面的天赋很强,非常适合在里面玩弓箭手!”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不瞒你说,我在《止戈》里面也建立了一个帮会,叫做‘卓然天下’。现在正缺像你这样箭术精湛的高手。以顾先生的天赋,只要加入我们帮会,绝对能成为顶尖的弓箭手,享受最好的资源和待遇!” 沈卓然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顾渊的表情,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心动的迹象。 他自信满满,认为自己提出的条件足够诱人。 毕竟,一个有潜力的新人,谁不想加入一个实力强大的帮会,获得更好的发展机会呢? 更何况,他还能借此机会,将这个潜在的“情敌”变成自己的跟班,想想就觉得心情舒畅。 顾渊终于转过头,正视着沈卓然,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没兴趣。” 他再次重复了这三个字,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沈卓然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了。 他没想到,自己如此“诚恳”的邀请,竟然会被顾渊如此干脆地拒绝。 这让他感觉颜面大失,仿佛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顾先生真是与众不同啊!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勉强了。不过,如果顾先生以后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顾渊没有再理会他,拿起弓,继续练习。 直到再次进入游戏的时间快到了,才离开了箭术馆。 第20章 魔鬼训练,匪气渐成 时间又过去了三日。 襄阳郊外某仓库。 十个人,包括顾渊在内,站成松散的两排,面对着一个眼神阴鸷的男人。 “都他娘的给我听好了!”张五六的声音沙哑,像砂纸摩擦着木头,“从今天起,你们不是什么好鸟,你们就是一群亡命徒,一群让人闻风丧胆的土匪!” 他踱着步,目光如同毒蛇般扫过每一个人。 “先学怎么说话!”张五六突然指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你,骂我一句!用你这辈子听过最脏的话!” 那年轻人浑身一颤,盯着张五六,嘴唇哆嗦着,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废物!”张五六猛地上前一步,一个耳光狠狠扇在那年轻人脸上,留下一个清晰的红印。 “听不懂人话吗?骂我!” 年轻人被打蒙了,眼中含泪,却在张五六凶狠的逼视下,终于挤出几句干涩污秽的咒骂。 “大声点!像个爷们!”张五六咆哮着。 张五六亲自示范,那种骨子里的凶悍和痞气,让人不寒而栗。 顾渊站在队伍里,面无表情,只是默默观察着,记忆着。 他前世经历过更严酷的场景,这种程度的表演,对他而言并不难。 现在的训练一天比一天残酷。 张五六已经开始加入心理折磨。 有一次,张五六甚至拖来几只野猴,当着所有人的面,用极其残忍的手法虐杀,鲜血溅得到处都是。 他逼迫着每个人上前,去触碰温热的尸体,感受那份黏腻和死亡的气息。 终于,有人承受不住了。 一个身材瘦弱的新兵,在又一次目睹残酷场面后,精神彻底崩溃,尖叫着转身就往仓库外跑。 “想跑?”张五六嘴角咧开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容,眼中寒光闪烁。 他没有去追,只是对着旁边一个一直沉默不语的壮汉使了个眼色。 那壮汉如同鬼魅般窜出,速度快得惊人。 片刻之后,仓库外传来一声短促而压抑的闷哼,然后一切归于死寂。 壮汉很快回来,手上似乎多了些暗红色的污渍,他面无表情地对张五六点了点头。 张五六环视着剩下几个脸色煞白、噤若寒蝉的新兵,冷冷地说道:“记住,这里没有逃兵,只有死人。” 仓库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死寂中弥漫着浓重的恐惧。 顾渊站在原地,心脏的跳动依旧平稳。 他见过真正的尸山血海,这种场面,还不足以动摇他的心志。 他微微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身体姿态却完美地融入了周围恐惧而压抑的氛围中,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战栗。 关雪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走到张五六身边,目光落在顾渊身上,压低声音:“这个顾渊,有点意思。你看他,和其他人不一样。” 张五六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神更加阴沉:“是,是不一样。” “刚才那种场面,其他人要么吓瘫了,要么就快吐了,只有他,” 关雪停顿了一下,“还能保持基本的姿态,甚至模仿出害怕的样子,装得还挺像。”她的语气里有种发现好材料的兴趣。 “太像了,就假了。”张五六的声音带着一股子戾气,“关娘子,你不觉得他适应得太快了吗?这才几天?别人还在发抖,他已经学会演戏了。这种人,心里藏着事儿呢。” 关雪不以为然:“藏着事儿怕什么?咱们这行当,谁心里没点事?关键是他有没有用。我看他是个好苗子,够冷静,也够聪明,学东西快。这种人要是能用好,顶得上十个刚才跑出去的废物。” “好苗子?”张五六冷哼一声,“是好刀子,但也可能是最先捅向咱们的刀子。你想想,一个底细不明不白的人,突然表现得这么‘合适’,你不觉得瘆得慌?这小子太平静了,平静得不像个新人。” “所以才要用,也要看着用。” 关雪坚持自己的看法,“五六,咱们缺的就是这种人。有脑子,胆子大,还不多话。至于忠心,那是慢慢调教出来的。总不能因为怕被咬,就只要一群没牙的羊吧?” 张五六沉默了片刻,脸上的横肉抽动了一下: “调教?有些人是喂不熟的狼崽子。你觉得他是块好料,我却觉得他像条藏在暗处的蛇,随时可能窜出来咬人。这小子,必须给我盯死了,找机会得试试他的底。” 关雪没再争辩,只是点了点头:“小心点总是没错的。不过,也别把好刀给磨钝了。” 两人走到仓库角落,避开了新兵们的视线。 张五六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烦躁:“时间不多了,关娘子。上面催得紧,留给咱们打磨新人的功夫,满打满算也就这几天。” 他瞥了一眼那些还在努力消化恐惧的新兵,脸上没什么好气。 “青山寨那边,最近也不太平。听说寨子里为了那把头把交椅,几股势力斗得跟乌眼鸡似的。咱们扶持的那个‘王胡子’,现在处境可不怎么妙,急需外力支援。” 关雪拢了拢鬓角的碎发,神情也严肃起来:“我知道。副城主那边已经下了死命令,必须在下个月之前,让王胡子彻底掌控青山寨,打通那条商路。否则,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她顿了顿,继续道:“所以,咱们才更需要像顾渊这样的人。寻常地痞流氓,吓唬百姓还行,真到了刀口舔血的时候,能顶个屁用?王胡子缺的不是喽啰,是能镇住场子、关键时刻豁得出去的狠角色。” 张五六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关雪的话,但对顾渊的疑虑并未消除。 “狠角色?我看他是块烫手山芋。这种人不好拿捏,用好了是助力,用不好,第一个反噬的就是咱们。副城主那边要的是稳妥,不是添乱。” “稳妥?”关雪轻轻摇头,“五六,你想想,咱们干的这买卖,哪有什么绝对的稳妥?富贵险中求。副城主既然把这事交给我们,看中的就是咱们的手段,而不是瞻前顾后。” 她看向张五六:“顾渊这把刀,是快是钝,总要试试才知道。你担心他藏着事,那就更要放在眼皮子底下用。真有问题,也好及时处置。总比放任一个不明底细的家伙在外面强。” 张五六磨了磨后槽牙,仓库里昏暗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 “行,就按你说的。不过,这小子的底细,我必须派人再去查查。襄阳城里,我就不信挖不出他的根脚。” 关雪没反对:“小心些是应该的。但用还是要用,训练不能停,强度还得加。咱们没时间慢慢来了。” 两人谈话间,训练场上的气氛依旧压抑。 顾渊在受训的同时,眼角的余光,却始终留意着张五六和关雪的方向。 他的听力在内力加持下,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从两人的神态和偶尔飘过来的几个字眼,他也能大致推断出他们在讨论什么。 无非是关于训练、关于自己,以及他们背后所效力的势力和即将执行的任务。 青山寨……副城主…… 顾渊心头微动,将这几个关键词默默记下。 看来,这趟浑水,比他预想的还要深一些。 不过,这正合他意。 已经好久没战斗过了,胳膊腿都有些生锈了。 他只想尽快和人打一架。 自己17级的心法修为和43级的破锋枪毫无用武之地啊。 训练继续。 张五六似乎将与关雪谈话中的不快,都发泄到了训练上。 接下来的项目更加变态。 他让人拖来几具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死囚尸体,命令新兵们练习挥刀。 目标不是砍杀,而是精准地肢解。 腥臭的气味混合着血气,弥漫在整个仓库,挑战着所有人的生理和心理极限。 呕吐声此起彼伏。 好几个新兵当场崩溃,瘫软在地,涕泪横流。 张五六对此视若无睹,甚至带着一种病态的快意,逼迫着他们继续。 “土匪,就是要心狠手辣!连死人都怕,你们还想杀活人?” “不敢看?不敢砍?那就等着被别人砍!” 他的吼声如同魔咒,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 顾渊握着分配到的劣质腰刀,走到一具尸体前。 他面色平静,甚至比之前更加沉稳。 这种场面,对他来说,不过是前世记忆中的冰山一角。 他调整呼吸,回忆着前世学过的解剖知识和刀法技巧。 手起,刀落。 没有丝毫犹豫,动作精准而高效。 他的表现,再次引起了张五六和关雪的注意。 这一次,张五六眼中的阴鸷更深了,而关雪则是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 第21章 被迫入伙 襄阳城,东门镖局。 “头儿,这趟镖真的就我们几个新人去?”一个id叫“铁拳碎颅”的壮硕青年,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中年镖师。 他身上穿的还是刚入游戏的开局布衣,手里却紧紧攥着一把价值不菲的环首刀,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和紧张。 旁边一个id“风过无痕”的瘦高个玩家推了他一下,小声怼道: “废话,不然叫我们来干嘛?” 两人都是玩家,幸运地在襄阳城一家不起眼的镖局找到了打杂的活计。 本以为要扫地喂马很久,没想到这么快就接到了“护送”任务。 两人身边还有一个女玩家,id“微醺”,容貌清秀,此刻正有些不安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角。 她小声道:“可是,就我们几个,行吗?我连刀都还没握稳呢。” 镖师姓周,是个面色黝黑的汉子,闻言只是冷冷扫了他们一眼: “真就你们几个,我们东门镖局的名誉就要毁了。” “让你们去,你们就去。路上少说话,多看多听,跟紧了罗老板的人。出了事,镖局担待不起,你们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说完,不再理会几人,自顾自地检查马匹去了。 三人不敢再多问,怀着忐忑和新奇的心情,跟着周镖师来到了城外一处约定好的地点。 远远地,他们就看到了一支奇怪的队伍。 一个穿着锦缎员外服的胖商人,正焦急地踱步,正是周镖师口中的罗老板。 而在罗老板身后,跟着十几个“奴仆”。 这些“奴仆”个个身材高大,却都低着头,看不清面容,身上穿着破旧的粗麻布衣,更诡异的是,他们手腕上都扣着沉重的铁链,几个人连成一串,行走间发出哗啦哗啦的金属摩擦声。 周围还有七八个手持兵刃的护卫,神色警惕地看管着这些“奴仆”。 这些护卫也是东门镖局的伙计。 “罗老板,久等了。”周镖师上前抱拳。 罗老板擦了擦额头的汗,堆笑道:“周镖头客气。唉,这批北边来的‘货’不好管,怕他们半路跑了,只能这样拴着,辛苦镖局的兄弟们了。” 铁拳碎颅和风过无痕交换了一个眼神,都觉得这游戏设定真是大胆又硬核。 居然还有奴隶买卖。 铁拳碎颅用胳膊肘碰了碰风过无痕,压低声音,眼睛发亮:“我靠,真有这个啊?这游戏够劲!” 风过无痕嘴角一咧:“说了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刺激。” 两人都是一脸捡到宝的表情,觉得这趟镖简直是新手福利,既能见世面,说不定还能捞点好处。 微醺看着那些低着头,被铁链锁住的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她下意识地想上前说些什么,却被旁边的风过无痕一把拉住。 “别多事,”风过无痕低声警告,“游戏而已,按任务做。你看那些护卫的眼神,凶得跟要杀人似的。” 微醺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没敢上前。 队伍汇合后,便沿着官道向南行去。 走了约莫半日,前方道路渐渐变窄,两侧山势也陡峭起来,林木愈发茂密,光线都暗淡了不少。 山风吹过,带来林叶的沙沙声,以及一种莫名的寒意。 铁拳碎颅走了半天,觉得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忍不住抱怨:“风子,还有多远啊?这光走路也太没劲了。” 风过无痕瞥了他一眼:“这才哪到哪,有点耐心。不过……要是能来点刺激的就好了。” 他话音刚落,前方道路骤然收窄,两旁山壁陡立,几乎要碰在一起,中间只留下一线狭窄的通道。林木遮天蔽日,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空气也仿佛冷了几分。 “大家小心,这里是‘一线天’,常有土狼(黑话强盗)出没,请时刻注意,只要咱们过了这里,后面就到地方了。”周镖师提高了声音,握紧了腰间的钢刀。 铁拳碎颅反而兴奋起来,握紧了环首刀:“嘿,这地方,看着就像会跳出点什么东西来!” 风过无痕也来了精神,舔了舔嘴唇:“没错,绝佳的埋伏点。要是真有不开眼的蟊贼……” 铁拳碎颅接话,声音里满是憧憬:“咱们哥俩冲上去,咔咔几刀,把他们全撂倒!到时候罗老板一高兴,赏点银子,再跟周镖头美言几句,咱们不就出头了?”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扬名立万,装备升级的场景,浑然忘了自己还是穿着开局布衣的新手。 就在两人笑容还没消失之际,异变陡生! “咻!咻!咻!咻!” 尖锐的破空声骤然响起,数十支羽箭如同黑色的蝗虫,从两侧密林中爆射而出,瞬间覆盖了整个队伍! “敌袭!”周镖师怒吼,挥刀格挡。 但箭矢实在太多,太快! “噗嗤!” 铁拳碎颅刚举起环首刀,一支利箭就精准地射穿了他的咽喉,他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化为惊愕和痛苦,血沫从口中涌出,身体重重地倒下,化作一道白光消失。 风过无痕只来得及爆出两个字,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三支箭矢成品字形狠狠钉进了他的胸膛和腹部,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撞得向后踉跄一步,钉在地上。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身上的箭杆,眼中的光彩如同被戳破的气泡般迅速消失,紧跟着也化作白光,步了同伴的后尘。 微醺第一次亲历这阵仗,吓得尖叫一声,下意识地蹲下抱头。 箭雨过后,喊杀声四起。 数十条彪悍的身影从林中窜出,手持明晃晃的刀斧,如同猛虎下山般扑了过来。 这些人个个凶神恶煞,身上带着浓烈的血腥气,正是盘踞此地的青山寨强盗! 罗老板的护卫们虽然也算精锐,但在有心算无心的突袭下,瞬间就被冲散,惨叫声不绝于耳。 周镖师奋力砍倒两名强盗,却被一名手持板斧的壮汉一斧劈中肩膀,鲜血飞溅,眼看也支撑不了多久。 罗老板吓得瘫软在地,裤裆一片湿热。 混乱中,一名强盗看到了瑟瑟发抖的微醺,眼睛一亮:“哟,还有个妞儿!姿色不错,老大肯定喜欢!别伤了她,抓活的!” 微醺绝望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凶恶面孔,连反抗的勇气都提不起来,直接被粗暴地拖拽了过去。 强盗们砍瓜切菜般解决了剩余的抵抗力量。 周镖师力战不支,被乱刀砍死。 罗老板则被一脚踹晕,捆了起来。 “把这些‘奴隶’的链子解开!”一个看似头领的独眼大汉,狞笑着踢了踢脚边的一个“奴仆”。 几个强盗上前,用钥匙打开了那些沉重的镣铐。 “咔嚓,咔嚓……” 铁链落地的声音响起。 十几个“奴仆”缓缓抬起头,露出了麻木或隐藏着其他情绪的脸庞。 顾渊就在其中。 他平静地活动了一下被镣铐磨得有些发红的手腕,眼神冷漠地扫过遍地的尸体和血迹,以及那些正在狞笑的强盗。 独眼大汉走到他们面前,用沾血的钢刀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脸颊,吼道:“听着!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们青山寨的人了!以前是什么身份老子不管,以后就得跟着老子杀人越货!谁敢不从,现在就送他下去跟这些人作伴!”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带着赤裸裸的威胁和审视。 “听明白了没有?!” “奴仆”们大多露出“畏惧”的神色,有人甚至开始“发抖”。 只有顾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青山寨……成功入伙…… 第22章 教训门卫 青山寨,蜿蜒盘踞于两座峭壁之间,如同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扼守着通往外界的唯一咽喉。 山路崎岖,怪石嶙峋,稍有不慎便会坠入万丈深渊。 两侧山壁陡峭如削,几乎垂直于地面。 他的目光如同夜枭般锐利,不动声色地将周围的地形地貌,强盗的布防,尽收眼底。 那个叫微醺的女玩家,此刻如同一滩软泥,被强盗粗鲁地拖拽着,身体软绵绵的,毫无反应,显然是承受不住这血腥残酷的场面,精神冲击过大,被系统强制踢下线了。 但她的角色躯壳,如同失去灵魂的玩偶,依旧被带往山寨深处。 越往上走,地势越是险恶,但那些强盗却显得愈发得心应手,显然早已习惯。 顾渊敏锐地察觉到,沿途的密林和岩石缝隙中,隐藏着不少暗哨,目光阴冷地注视着他们这群“新人”。 整个山寨的防御体系森严,岗哨密布,构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 想要从外部强攻,恐怕需要付出尸山血海的代价。 翻过最后一道险峻的山梁,一座庞大的山寨赫然出现在视野尽头。 寨墙完全由巨大的山石堆砌而成,高达数丈,坚固异常。 墙头上,刀枪林立,反射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更有强盗来回巡逻,戒备森严。 厚重的寨门紧闭,两名手持长矛的哨兵,眼神警惕地扫视着下方。 “开门!开门!老子回来了!”带队的独眼大汉扯着嗓子吼道,声音粗野,在山谷间回荡。 寨门缓缓打开,露出一条狭窄的通道。 强盗们押着顾渊等人,鱼贯而入。 进入山寨,顾渊才发现,里面的空间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各种建筑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山坡上,有练武场,有议事厅,还有关押人质的牢房。 强盗们来来往往,吆五喝六,一片嘈杂。 空气中弥漫着汗臭、酒气和血腥味,令人作呕。 独眼大汉将顾渊等人带到议事厅前,便不再理会,径自走了进去。 片刻之后,一个身材精悍的小头目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不耐烦的神色,对着顾渊等人厉声喝道:“都给老子听清楚了!从今天起,你们就是青山寨的人!以后跟着爷爷们吃香喝辣,但谁他娘的敢耍花样,或者不听使唤,老子第一个拧下他的脑袋当夜壶!” 他凶狠地扫视着众人,目光落在顾渊身上时,明显停顿了一下。 “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跟我来!”小头目随意点了七八个人,其中就包括顾渊。 这是要将他们这些新人打散,分派到不同的队伍里去,避免他们抱团。 一路七拐八绕,来到一处空旷的院落。 小头目停下脚步,指着院落中央的一排房屋说道:“你们几个,就住在这里!每六个人一间房,自己找地方住下!” 说完,便转身离去。 顾渊走进一间房屋,发现里面已经住了五个人。 房间不大,只有一张大通铺,上面铺着稻草和破旧的被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二当家的来了!”有人喊道。 顾渊抬头看去,只见一名身材矮胖,满脸横肉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几个喽啰,气势汹汹。 “听说新来了几个货色,我来看看!”二当家色眯眯地扫视着房间里的几人,目光最终落在了顾渊身上。 他眼睛一亮,露出淫邪的笑容:“哟,这小哥长得真俊俏!跟我走吧,以后就伺候我!” 顾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就在这时,又有一人走了进来。 这人身材高大,面容英俊,只是眼神有些阴柔。 “三当家,您怎么来了?”二当家连忙谄媚地道。 青山寨虽然论资排辈,但喜欢用武力说话,他打不过三当家,已经吃了很多瘪。 “哼,我听说来了几个新人,也来看看!”三当家冷哼一声,目光同样落在了顾渊身上。 “这小子长得不错,我喜欢!二当家,不如把他让给我如何?”三当家语气轻佻地说道。 二当家脸色一变,连忙说道:“三当家说笑了,这小子我已经看中了,怎么能让给您呢?” 两人争执不下,谁也不肯让步。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都吵吵闹闹的干什么?” 众人连忙回头看去,只见一名身穿锦袍,面容枯槁的老者,拄着拐杖走了进来。 正是青山寨的大当家。 “大当家!”二当家和三当家连忙躬身行礼。 大当家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免礼。 他走到顾渊面前,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这小子长得眉清目秀,颇有几分书生气,不像是个能打能杀的料。” 二当家和三当家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大当家的最终决定。大当家缓缓说道,“我看,不如让他到我那里,做个门卫吧。” 此言一出,二当家和三当家脸上都闪过一丝失望和不甘,但更多的却是忌惮。 他们深知大当家的手段,更清楚他此举是为了压制他们两人,维持山寨内部的平衡。 大当家虽老,且传闻身有沉疴,但积威犹在,无人敢质疑他的决定。 大当家似乎也只是随口一提,并未将顾渊过多放在心上,交代完便转身离开了。 “计划跟不上变化啊。”顾渊在心中思忖。 原计划,张五六是要把他们安排给二当家的,也就是他们在青山寨里的内应。 顾渊看了一眼有些脸色难看的青山寨二当家之后,跟着大当家的人一起离开了。 大当家将顾渊安排在寨门附近的一间小屋里。 小屋简陋,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 顾渊并不在意条件艰苦,趁现在没什么人看着他,他准备尽快去熟悉青山寨的情况,为以后的行动做好准备。 他进来时粗略地看了一遍山寨情况。 人员至少有两三百号人。 会武功的人大概占比在十分之一左右。 有强弩、铠甲和各式兵器,这青山寨真是一个相当大的土匪窝。 难怪,那伙襄阳城里的未知势力要选择智取青山寨。 就在他还在思考的时候,有一个麻子脸的强盗朝他走了过来。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麻子脸斜着眼睛,看着顾渊问道。 “顾渊。”顾渊淡淡地回答道。 “哼,顾渊?我看你就是个小白脸!靠着一张脸,才混了个门卫的差事!” 麻子脸阴阳怪气地说道,“告诉你,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想要在这里混下去,就得有眼色!懂吗?” 顾渊转身看都不看一眼麻子脸。 麻子脸见顾渊不搭理自己,顿时恼羞成怒。 他快步走到顾渊面前,伸手推了他一把,骂道:“老子跟你说话呢!你聋了吗?” 顾渊眼神一冷,猛然抓住麻子脸的手腕,用力一拧。 “咔嚓!” 一声脆响。 麻子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瘫软在地。 “啊!我的手!我的手断了!”他抱着手腕,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 第23章 玩家发帖救助 麻子脸的身影踉跄着消失在粗糙的木制建筑拐角。 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顾渊静立原地,眼神深邃如同古井,倒映着这简陋却处处透着凶悍气息的山寨一角。 他原以为那老牌强盗会不甘受辱,至少也要呼朋引伴再来寻仇。 没想到对方竟如此干脆地退走,只留下一句色厉内荏的场面话。 这青山寨,看来确实是个以拳头大小定尊卑的地方。 实力,才是通行此地的唯一硬通货。 这一点认知,让顾渊心中多了几分了然。 没过多久,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来人是青山寨的二当家。 他走到顾渊面前数步站定,不急着开口,反而轻轻咳嗽了两声,一长两短,节奏分明。 顾渊眼帘微抬,同样以指节不着痕迹地在自己腿侧轻叩三下,两轻一重。 这是张五六事先告知的暗号。 来人眼中精光一闪而过,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就是顾渊?”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 “张五六的信,我已经看过了,信中对你评价极高。” 这便是青山寨的二当家,蒋六。 顾渊微微颔首,算是回应,并未多言。 蒋六似乎也不在意他的寡言,自顾自地说道: “青山寨最近不太平,大当家闭关,寨中事务,明面上由我和三当家李铁共管。”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顾渊身上,一双小眼睛仿佛要将他看透。 “但你也知道,一山不容二虎,李铁那家伙,仗着手底下有几个亡命徒,最近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 蒋六踱了几步,语气变得森然。 “我需要你,替我做件事。” “给李铁找点麻烦,越大越好,让他焦头烂额,无暇他顾。” 他伸出三根手指。 “三天,我只给你三天时间。” 这与其说是请求,不如说是命令,带着明显的试探和利用。 让一个初来乍到之人去触碰寨中最敏感的权力斗争,无疑是将其推向风口浪尖。 顾渊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开口。 “可以。” 他的回答干脆利落,甚至超出了蒋六的预料。 “但我需要武器。” 顾渊补充道,目光平静地看向蒋六。 蒋六闻言,脸上那丝笑容更盛,却带着几分嘲弄和掌控感。 “武器?呵呵,不急。” “等你办成了这件事,证明了你的价值,你的那把枪,我自然会还给你。” 他刻意点出“那把枪”,无疑是在提醒顾渊,他行动前被张五六收缴、转交到自己手中的武器,此刻正被他牢牢控制着。 这是赤裸裸的拿捏和要挟。 空气似乎在这一瞬间凝滞了。 顾渊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曲了一下。 一股冰冷、纯粹的杀意,如同深渊下的寒流,在他心底悄然涌动,无声无息地锁定了眼前这个笑里藏刀的二当家。 此人,已在他心中被判了死刑。 只是时机未到。 与此同时,止戈游戏世界,某处荒凉的山野小路。 两道白光闪过,铁拳碎颅和风过无痕的身影重新凝聚。 复活带来的眩晕感尚未完全消退,两人便第一时间查看四周。 发现遍地尸体的道路上,没有微醺妹子的身影。 “无痕,微醺妹妹不见了”铁拳碎颅焦急地吼道,一拳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风过无痕脸色阴沉,迅速打开通讯界面,却发现微醺的状态显示为离线。 “下线了?不对!”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强行退出游戏。 现实中,通过紧急联系方式,他们很快联系上了同样刚刚下线的微醺。 电话那头,微醺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惊恐。 “我…我被带到青山寨了!那些npc,他们把我抓走了!” 青山寨?! 铁拳碎颅和风过无痕迅速打开了光脑搜索青山寨信息。 《止戈》的地图虽然比现实真实地图要大上一圈,但也架不住开服上千万玩家的涌入。 很快,搜到了有关青山寨的信息。 【青山寨】 【精英npc区域】 【襄阳城外最大的一伙强盗势力】 【曾多次击败襄阳官军,有一次更是凭借地势击败了三千官军,综合势力在现版本土匪势力中居于中上】 铁拳碎颅:”……“ 风过无痕:”……“他们现在单挑都还打不过官军呢,这帮强盗这么猛? 那这简直就是现阶段玩家的禁地! 不过听着耳边妹子传来的嘤嘤声,两人顾不得太多,直接冲上止戈的官方论坛,发布了一个紧急求助帖。 “紧急!有朋友被困青山寨!重金悬赏高手营救!!” 帖子内容详述了情况,并附上了高额的游戏币和现实货币悬赏。 一石激起千层浪,论坛瞬间炸开了锅。 无数玩家或惊叹,或质疑,或表示爱莫能助。 也有不少自诩高手的玩家蠢蠢欲动。 不过论坛上多的是出主意的人。 有人提醒他们,这种高难度的npc据点,普通玩家去了就是送死,必须找真正顶尖的职业玩家或者工作室才有可能。 或者找青山寨内有无玩家,内部赎回妹子。 青山寨,一处偏僻污秽的角落,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这里是寨中强盗们解决生理需求的地方。 几个百无聊赖的玩家正蹲在那里,摸鱼打发时间。 “你说咱们真不会要在这里当一辈子强盗吧?” “那有什么办法,这偷匪头子不让随意外出啊。” “呜呜,天天看那帮男的搞基,我都想删号了。” 一句话沉默了所有蹲厕的玩家。 确实,他们已经在这土匪窝里看到不下四对了,兄弟擎深。 这不禁让他们想问候智脑东皇:你是不是哪个代码神经短路了,这样设计? 突然。 “对了,兄弟们,我刚下线时候刷到有个女玩家被抓到咱们这儿来了。” 一个玩家将光幕上的帖子内容分享给了同伴。 什么! 女的? 还是女玩家? “还不细细道来。” 那名玩家将帖子详细和几位难兄难弟说了一遍。 “哟,悬赏还不低呢?青山寨?他们也真敢想,这里是他们能来的地方?” 《止戈》在宣发时就特别强调,npc真实度高达100%,不要肆意接触npc,以免人财两失。 “啧啧,这下惨了,这女估计得删号了。” “你说我们要不要去救下这个妹子?” “要去你去,我才不去,我才得到基础刀法呢...” 几人肆无忌惮地议论着,声音不大不小。 待一众玩家走后,顾渊面无表情地从旁边一个简陋的隔间走了出来。 污浊的空气并未让他皱眉,但那几个玩家的议论声,却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青山寨……被抓来的玩家……悬赏…… 是那个女玩家吗? 顾渊眉头轻轻一挑。 20万。 那妹子一条命,还挺值钱啊 。 第24章 漂亮的小姐姐都是我妈妈 夜色如墨,腐臭与霉味混杂,刺鼻难闻。 翻江小猪心头火热,二十万的悬赏,还有那照片上甜美可人的微醺妹子,英雄救美的剧本已经在脑中上演了八百遍。 他甚至想好了救出人后,如何婉拒对方的金钱,只求美人倾心。 就在他已经慢慢靠近了关押妹子的柴房时,一只手猛地拍在他的肩膀上。 “嗷!” 翻江小猪吓得魂飞魄散,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猛地转身低吼:“谁?!” 黑暗中,影影绰绰钻出三个身影,几乎是同时发声。 “好啊!翻江小猪,你个浓眉大眼的也学坏了!嘴上说不要,身体倒是很诚实嘛!” 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是个叫“喜马拉雅小强”的瘦猴玩家。 “就是,来的还比我们快。”另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是体型稍壮的玩家“尼格”。 最后一人没说话,只是嘿嘿冷笑,正是之前在茅厕旁沉默寡言的第四人飞鹰。 翻江小猪一看清来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靠!你们不是说不去吗?一个个装得跟圣人似的,结果还不是为了钱和女人!” “呸!谁跟你一样龌龊,我是看不惯土匪欺负我妈妈!”喜马拉雅小强义正言辞。 “微醺认识你吗,你就喊妈?” “我不管,漂亮的小姐姐都是我妈妈。” “……”另外三人。 “我跟你们都不一样,我是正道的光!”尼格挺了挺胸膛,尽管在黑暗中根本没人看得清。 “行了行了,都别装了。”翻江小猪不耐烦地摆手,“既然都来了,那肯定是冲着悬赏来的。这妹子一个人可抬不动,咱们怎么说?” 四人你看我,我看你,眼中都闪烁着贪婪和警惕。 沉默片刻,还是尼格开口:“合作吧。不然谁也别想拿到钱,还可能把命搭进去。” “怎么合作?”喜马拉雅小强追问。 “简单。”翻江小猪抢先道,“分工!门口有两个守卫,得想办法引开。然后撬锁进去,把人背出来。还得有人放风,有人带路绕开巡逻的哨岗。” “守卫怎么引开?”飞鹰突然插话问道。 “用酒!”喜马拉雅小强眼睛一亮,“我下线时特意买了点烈酒藏着,就等着什么时候派上用场。我去灌他们,保证把他们灌趴下!” “你?”尼格上下打量了一下喜马拉雅小强,“你这小身板,别被人家两拳打趴下了。” “嘿——小瞧我。”喜马拉雅小强声音突然高了半调,“回头咱们俩再练练,看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翻江小猪打断:“行了行了,就你了!你去引开守卫。尼格,你力气大,负责背人。我负责撬锁和放风。飞鹰,你经常巡逻,对这寨子后山熟,你负责带路绕开哨岗!” “凭什么你放风这么轻松?”尼格不满。 “那你想背人还是想去灌守卫?”翻江小猪反问。 尼格立刻闭嘴了。 喜马拉雅小强搓着手,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地拿着酒壶,朝着柴房门口昏暗灯光下的两个守卫摸去。 他心里打着小算盘,灌倒守卫,拿到头功,赏金大头肯定是自己的。 然而,当他靠近,陪着笑脸递上酒壶时,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守卫并没有立刻接酒,反而眯着眼睛,油腻的目光在他身上,尤其是在他身上唯一有点肉的臀部上扫来扫去。 守卫咧开黄牙,嘿嘿笑道:“小子,这酒闻着不错。不过……爷今晚不想喝酒,倒是对你挺感兴趣的……” 喜马拉雅小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 距离柴房不远的一处阴影角落。 顾渊盘膝而坐,双目微闭,体内微弱的气流正按照特定的轨迹缓缓运行,锤炼着这具尚显稚嫩的身体。 外界那几个玩家如同跳梁小丑般的密谋和争执,清晰地落入他的耳中,却没有引起他丝毫的情绪波动。 一群乌合之众。 顾渊眼皮都未曾抬起半分。 真以为在古代的山寨中是那么好逃走的吗? 他早已通过各种渠道,将这青山寨的情况摸了个大概。 寨中玩家共有五人,其中四人,便是此刻在柴房外丑态百出的这几个,皆属三当家麾下。 另有一人,则在二当家蒋六手下效力。 想要完成蒋六的任务,从这几个急功近利的玩家身上打开突破口,无疑是最快捷的方式。 他沉浸在内息的搬运之中,体内的气流虽细若游丝,却坚韧无比,一遍遍冲刷、淬炼着这具身体的经络。 他马上要突破了。 正如顾渊所料,事情的发展充满了廉价的戏剧性。 这几名玩家在游戏外早已联系好了那位名为“微醺”的女玩家,让她赶紧上线配合。 起初似乎还算顺利,翻江小猪仗着几分巧劲,竟真的撬开了柴房的锁。 然后几人顺着提前探好的路,一路行进至一处草丛时。 微醺上线了,可还未来得及等几人庆祝,一声尖锐的哨声便撕裂了夜空! “不好!有暗哨!”飞鹰最先反应过来,声音带着惊惶。 “md,小猪怎么放哨的?有暗哨都不说一声。” “啊!!!” 微醺像是回忆起了自己被抓的经历,大叫了一声后,再次软绵绵的倒下。 “艹,她怎么下线了?”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旁边的树冠上落下,手中短刃在微弱的火光下反射出森冷的寒芒。 “是那个暗哨,干掉他!”尼格大吼一声,仗着几分蛮力,挥舞着新手武器冲了上去。 飞鹰和听到声音急忙赶来的翻江小猪、喜马拉雅小强也急忙跟上,企图第一时间砍死暗哨。 但他们现在学的还都是花架子,刀砍斧劈,却杂乱无章,如同市井泼皮打架,毫无章法。 那暗哨身手矫健,显然是练家子,在四人的围攻下居然还游刃有余,短刃挥洒间逼得三人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就在这僵持不下之时,一阵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火把的光芒驱散了更深的黑暗,映照出一张满是横肉的脸,正是青山寨二当家蒋六。 翻江小猪、尼格几人心中顿时生起了两个字:“完了!” 第25章 一个不留 火把噼啪作响,映照着蒋六那张满是横肉的脸,此刻因为得意而显得更加扭曲可怖。 他手中提着一根粗重的熟铜棍,棍身在火光下泛着暗沉的色泽,显然分量不轻。 “好啊,好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蒋六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目光扫过翻江小猪、尼格、飞鹰和喜马拉雅小强四人,如同看着砧板上的鱼肉,“老三手底下的人,就是这么守规矩的?私闯禁地,意图劫人,这可是大罪!” 顾渊那小子还真有点本事,居然这么快找到了三当家的把柄。 办事能力真不错啊,可惜,有人要你死啊! 翻江小猪几人望着蒋六等人面如死灰,手脚冰凉。 他们知道,落到这位以贪婪和好色闻名的二当家手里,绝对没有好下场,尤其他们还是三当家的人,这更是撞在了枪口上。 “二当家,我们……”尼格还想辩解什么。 “闭嘴!”蒋六厉喝一声,猛地踏前一步,手中的熟铜棍带着一股恶风,直接扫向四人。 这正是他赖以成名的黄阶武学——劈熊棍法!虽只有三十二级,尚未登堂入室,但对付这几个连初学乍练都算不上的玩家,已是绰绰有余。 棍影翻飞,沉重的力道裹挟着风声,如同真的有一头蛮熊在咆哮。 “砰!砰!砰!砰!” 四声闷响接连响起,伴随着骨头错位的细微脆响和压抑的痛哼,翻江小猪四人如同滚地葫芦般被扫倒在地,武器脱手,挣扎着想要爬起,却被随后赶来的蒋六心腹死死按住。 “嘿嘿,一群废物。”蒋六唾了一口,看着被制服的四人,脸上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他正盘算着如何利用这件事好好敲打老三,顺便从这几个倒霉蛋身上榨取些油水时,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意忽然从背后升起。 夜风似乎在这一刻停滞了。 周围原本嘈杂的虫鸣也诡异地安静下来。 蒋六的心腹们也感到了不对劲,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兵器,警惕地望向黑暗深处。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从阴影中走出。 月光与火把的光芒交织,勾勒出来人的轮廓——身形挺拔,面容清秀,手中提着一杆通体泛着玉白色泽的长枪,正是那杆白蜡木枪! 枪尖在夜色下,仿佛凝聚了所有的寒意,指向地面。 顾渊! 蒋六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得意瞬间被惊愕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取代。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声音有些干涩,“我的枪……怎么会在你手里?!” 他明明将枪锁在自己的房间里,还特意吩咐了心腹小刘看管! 顾渊的眼神平静无波,没有在乎蒋六口中的语病,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清冷,如同玉石相击:“去你房里取的。” “小刘呢?!看管武器的小刘人呢?”蒋六的心沉了下去,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 顾渊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因为他为了突破20级心法,来的晚了一会儿,他刚才上来的时候已经发现有人发现了这里的动静。 得速战速决了。 在顾渊眼中,将死之人,也没有知道答案的必要。 下一瞬,顾渊动了。 没有多余的言语,没有丝毫的征兆。 他脚尖在地面轻轻一点,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又似一道飘忽的鬼影,瞬间跨越了数丈的距离。 手中的白蜡杆枪并未发出刺耳的破空声,反而悄无声息,如同毒蛇吐信,枪尖直指蒋六的咽喉! 这一枪,快得超乎想象! 蒋六只觉眼前一花,一股极致的危机感让他全身汗毛倒竖。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顾渊为何敢向他出手,也来不及呼喊手下帮忙,所有的心神都被那一点越来越近的寒星所占据。 “喝!” 生死关头,蒋六爆发出全部潜力,体内的青石功运转到极致,双臂肌肉坟起,手中的熟铜棍猛地向上格挡! 劈熊棍法——熊抱! 他试图用沉重的棍身挡住这致命一击。 然而,他低估了顾渊的实力,更低估了那杆枪的锋芒。 枪尖与棍身接触的刹那,并非预想中的金铁交鸣。 顾渊手腕微不可查地一抖,白蜡杆枪如同有了生命一般,枪身弯曲出一个惊人的弧度,随即猛地弹直。 一股巧妙而刚猛的劲力透过枪尖传递而出。 “咔嚓!” 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蒋六那根分量十足的熟铜棍,竟然被枪尖硬生生磕开了一个缺口,巨大的反震力道让他虎口迸裂,鲜血淋漓,棍子几乎脱手飞出。 而那点寒星,只是微微一顿,便以更快的速度,撕裂了空气,也撕裂了蒋六最后的防御。 “噗嗤!” 利器入肉的声音轻微却清晰。 枪尖精准地刺入了蒋六的喉咙。 蒋六的眼睛瞪得滚圆,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无尽的恐惧。 他想喊,想求饶,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已经修炼到31级的青石功和35级的劈熊棍法,竟然连对方一招都接不住。 他明明感受到对方内功修为明显不如他的。 为……什么…… 但他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鲜血混合着嗬嗬的气流声从喉咙的破口处涌出。 生机,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他庞大的身躯晃了晃,最终带着满腔的不甘和疑惑,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 从顾渊出现,到蒋六倒下,不过短短数息之间。 蒋六带来的那些心腹,甚至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们的二当家,就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而被按在地上的翻江小猪、尼格、飞鹰和喜马拉雅小强四人,更是看得目瞪口呆,大脑一片空白。 前一刻,他们还在为落入蒋六手中而绝望。 下一刻,这个在他们眼中强大无比的二当家,被人如同杀鸡一般,一枪毙命! 这……这怎么可能?! 他们看着持枪而立,白衣在夜风中微微拂动,枪尖兀自滴落着鲜血的顾渊,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冒起,比刚才面对蒋六时更加强烈。 这个人……到底是谁?! 不等他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顾渊动了。 他没有看地上的蒋六一眼,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碍眼的苍蝇。 他的目光转向那些惊骇欲绝的蒋六心腹。 杀意,再次弥漫。 白蜡杆枪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道道致命的流光。 枪出如龙,每一次刺出、挑起、横扫,都精准而高效。 那些蒋六的心腹虽然也是山寨中的喽啰,有些武力,但在顾渊高达43级融会贯通的破锋枪面前,如同土鸡瓦狗。 惨叫声接连响起,又迅速沉寂。 枪影闪烁间,血线飙射,残肢断臂飞舞。 不过片刻功夫,蒋六带来的十余名心腹,便尽数倒在了血泊之中,无一幸免。 夜风吹过,带来浓郁的血腥味。 顾渊静静地站在尸体中央,白蜡杆枪斜指地面,枪尖的血珠缓缓滴落,在泥土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真是久违的杀戮快感啊! 他一动不动,正在体会杀死蒋六和其心腹带来的武功提升。 在《止戈》的世界里,同样存在经验值设定。 但是普通的野怪给予的经验极低,只有挑战武者或者比自己修为更高的人才能获取更高的经验。 顾渊大多数武功等级基本都低于蒋六或其心腹,因此都得了较大的提升。 【周家心法】【破锋枪】都提升了1级,【周家枪】更是提升了2级。翻江小猪几人看着这如同修罗场般的景象,看着那个杀神般的身影,喉咙发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恐惧、震惊、以及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交织在一起。 “多……多谢……”飞鹰最先反应过来,声音带着颤抖,想要向顾渊道谢。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 顾渊的目光,冷冷地扫了过来。 那眼神,没有丝毫温度,如同在看几具没有生命的物体。 下一刻,枪动了。 比刚才击杀蒋六时更快,更决绝! “噗!噗!噗!噗!” 四道血箭同时飙射而出。 翻江小猪、尼格、飞鹰、喜马拉雅小强四人,脸上还残留着劫后余生的表情,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绝望,缓缓倒下。 他们至死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救”了他们的人,会毫不犹豫地对他们下杀手。 顾渊来到晕厥的妹子微醺面前,同样没有犹豫给了一枪。 收枪而立,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尸体,先将五名玩家身上的好东西搜刮了一番,在女玩家微醺腰间他意外发现了一枚玉佩,上面写着一个“赵”字。 顾渊摩挲着这块玉佩,想到了女玩家被悬赏的事情。 莫非和这块玉佩有关?顾渊没有再多想,而是将五人的尸体用绳子绑在了一起,扔下了身后的悬崖。 简单模式玩家会在就近的复活点,也就是襄阳城中复活,而困难玩家将在原地复活。 作为死斗模式玩家的顾渊并不知晓几人选择的难度,于是他便按照前世处理复活玩家的方式去对待玩家,那就是抛尸。 现在,蒋六和他们这一群小弟死了,青山寨大当家势必会开始搜查是谁干的。 青山寨的内斗,可以开始了。 他要的,就是这潭水,越浑越好。 至于这几个玩家?不过是他计划中,随手可以牺牲的棋子罢了。 反正他们会复活。 ps(不算字数,本章字数3k+):当前顾渊武功修为显示: 【周家心法】:21级(登堂入室) 【锦衣心法】:6级(初学乍练) 【周家枪】:19级(小有所成) 【破锋枪】:48级(融会贯通) 【特性】:蓄力、迷惑、锋锐…… 第26章 震怒的大当家 无尽的黑暗,混沌的虚无。 翻江小猪猛然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白交织的世界,如同老旧电视机的雪花屏,压抑而扭曲。 “我……死了?” 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带着难掩的惊恐。 他是一名困难模式玩家,只是把疼痛感调整到了20%,这都让他感觉无比真实。 冰冷的提示音此时在他耳边回荡:“你被玩家顾渊击杀。” “玩家?” “顾渊?!” “我去,我是被玩家击杀的?” 翻江小猪如同被雷劈中,瞬间清醒。 很快,飞鹰和喜马拉雅小强也相继醒来,脸上都写满了震惊与恐惧。 很显然,他们也是困难模式下的玩家。 死亡的冰冷,让他们体会到痛苦比想象中更加真实,同时,也知晓了自己是被顾渊杀死的。 “顾渊!顾渊!谁知道顾渊是谁?!” “他妈的,那个孙子这么狠,居然把我们都杀了!” “死亡位面啊!老子的经验!老子的装备!全没了!” 另一边,微醺壮着胆子上线,当她看到自己身处在一个灰白色的世界时,精致的脸庞先是惊愕,随后迅速扭曲成一团。 “顾渊!王八蛋!辣手摧花!老娘跟你没完!” 她尖叫着,声音凄厉,丝毫没有人前的温婉形象。 她怎么也无法接受,自己居然被一个玩家如此干净利落地杀死。 他连20万悬赏都不要的吗? “赵……赵家的玉佩……”她突然想起什么,连忙摸向腰间,那里空空如也。 “可恶,混蛋!”微醺的怒火更盛,几乎要将银牙捏碎。 这可是贴身跟随她的初始信物,有骨灰级攻略玩家跟她说过,姓“赵”,说不定和南宋皇室有关。 玩家在死亡位面可以打开光脑,很快翻江小猪和微醺等人就联系上了。 “你们都是被顾渊杀的吗?”——翻江小猪。 “对!”——飞鹰。 “我还以为他是个npc呢?”——尼格。 “是啊,还以为是那个npc李铁的杀手锏。”——喜马拉雅小强。 “这家伙武功居然这么高,居然连蒋六那个boss在他手里都过不了三招。”——飞鹰。 死了以后,飞鹰的话也多了起来。 “玛德,这个仇,我一定要报回来。”——翻江小猪。 “你想屁吃呢?”——尼格。 “妈妈,你还好吧@微醺”——喜马拉雅小强。 “泥垢了!”——尼格。 聊了一会儿后,他们为了保险,一同选择了在2小时后复活。 因为《止戈》玩家复活至少要等1个小时,而且还无法联系外界,原地复活也只能根据自身尸首位置定位。 白光一闪,四人同时出现在水中,冰冷的河水瞬间浸透全身。 湍急的水流裹挟着他们,向下游冲去。 “什么情况?!”翻江小猪惊呼,拼命划动着手臂,想要稳住身形。 “这他妈是哪里?!”尼格也慌了,呛了几口水,狼狈不堪。 “顾渊那个狗东西真阴啊!”喜马拉雅小强说话咕噜咕噜的。 “怎么不见,飞鹰?” 他们想不到,复活之后,等待他们的不是安全区,而是冰冷的河水。 飞鹰因为不会游泳,已经沉底了。 夜风呼啸,吹散了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 青山寨的巡逻队终于赶到。 火把的光芒照亮了遍地的尸体,以及蒋六那张死不瞑目的脸。 “六爷!” “六爷死了!” 惊恐的喊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消息很快传到了青山寨大当家马勇仁的耳中。 原本还在温柔乡中沉睡的马勇仁,瞬间惊醒,睡意全无。 他赤着脚,披上衣服,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房间。 “蒋六死了?!怎么可能?!谁干的?!”马勇仁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兄弟,那个跟随自己打天下的蒋六,居然就这样死了。 当他看到蒋六的尸体时,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他颤抖着抱起蒋六冰冷的尸体,老泪纵横。 “六弟!是谁?!是谁杀了你?!大哥一定要为你报仇!”马勇仁悲痛欲绝,声音嘶哑,如同受伤的野兽。 蒋六尽管有很多缺点,可也是最早跟着他一起出生入死,经历了无数次战斗的兄弟。 如今,蒋六惨死,让他感觉如同失去了左膀右臂,心如刀绞。 三当家李铁匆匆赶来,看着马勇仁悲痛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大哥,节哀顺变啊。”李铁虚情假意地安慰道,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蒋六一死,他在青山寨的地位就更加稳固了。 “李铁!是不是你干的?!”马勇仁猛然抬头,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李铁。 他了解李铁的为人,急功近利、好斗、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蒋六一直是他最大的威胁,李铁早就想除掉他了。 “大哥,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害六哥呢?!”李铁连忙否认,语气诚恳,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冤枉。 “哼!最好不是你!”马勇仁冷哼一声,眼中充满了怀疑。 他现在没有证据,不能妄下定论。 …… 青山寨,忠义堂。 马勇仁坐在首位,脸色阴沉得可怕。 下方,站着青山寨的各个头目,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诸位,蒋六的死,是对我们青山寨的挑衅!我一定要找出凶手,为六弟报仇!”马勇仁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堂内回荡,带着令人胆寒的杀意。 “李铁!”马勇仁突然点名。 “属下在!”李铁连忙上前一步,恭敬地应道。 “我命你全权负责调查此事,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凶手缉拿归案!”马勇仁沉声说道。 “属下遵命!”李铁大喜,连忙领命。 “如果谁能找出凶手,我马勇仁,愿意将大当家的位置让给他!”马勇仁突然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大堂内瞬间炸开了锅,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马勇仁。 大当家的位置,意味着权力、财富、地位,没有人能够抵挡住这种诱惑。 李铁更是激动得浑身颤抖,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属下一定竭尽全力,不负大哥所托!”李铁再次保证,眼中充满了野心。 …… 蒋六的死,让他的手下们顿时乱了阵脚。 他们聚集在一起,商量着如何应对。 “六爷死了,我们以后该怎么办?” “三当家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到时候我们就死定了!”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得团结起来,先为六爷报仇!” 人群中,议论纷纷,人心惶惶。 顾渊偷摸混在人群中,没有理会和他一起进来的几个厢军同伴,而是一个人默默地观察着众人。 他知道,在场之人除了他,都是乌合之众,不足为虑。 他们之所以聚在一起,只是为了自保,为了争夺蒋六留下的势力。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最终落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色身上。 何小石,二当家手下的玩家,也是现在青山寨唯二的玩家。 第27章 玩家悬赏顾渊 何小石缩在人群的边缘,尽量让自己显得不起眼。 他心脏砰砰直跳,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作为一名玩家,他追求的是稳定发育,步步为营,这种突如其来的山寨内斗让他感到极度不安。 刚才在忠义堂,大当家那句“找出凶手就让位”的话,更是让他心惊肉跳。 这简直是在火上浇油。 当他想要抱团找其他另外四个玩家时,却发现他们人都不见了。 何小石猜测要么是跟着杀蒋六的人一起走了,要么就是也被干掉了,他是断然不会相信以他们四人的能力能杀了蒋六和其手下。 等一会儿下线问问翻江小猪吧。 都出生在青山寨,他们当然有联系方式。 不过在《止戈》的设定中,只有下线或者死亡才能开启好友通讯功能。 蒋六死了,大当家震怒,三当家野心勃勃,这青山寨的水,已经彻底浑了。 他必须尽快脱身,或者找到新的靠山,否则下一个死的,很可能就是自己。 他甚至在想,要不要干脆删号重练,但这前期的投入又让他舍不得。 聚会最终在一片混乱和争吵中不欢而散,人心各异,谁也说服不了谁。 何小石低着头,脚步匆匆地朝着自己那间简陋的木屋走去。 夜色如墨,山风呼啸,吹得树影摇曳,如同张牙舞爪的鬼怪。 他越走越快,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那是一种被猛兽盯上的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忍不住回头望去,身后空空荡荡,只有呜咽的风声。 “是自己太紧张了吗?” 何小石自嘲地笑了笑,加快了脚步。 就在他推开自己房门的一刹那,一道凌厉的劲风从侧后方袭来。 快! 快到极致! 何小石只来得及察觉到危险,身体的反应却完全跟不上。 “噗嗤!” 一柄冰冷的短刃精准地刺穿了他的后心,巨大的力道带着他踉跄着扑进屋内,撞翻了桌椅。 他艰难地扭过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笼罩在阴影中的身影,对方动作迅捷无比,拔出短刃,又在他脖颈上补了一下。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地面。 何小石的意识迅速模糊,视野化作一片黑暗。 临死前,他脑海里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是三当家吗……果然动手了……” 顾渊面无表情地收回武器,用何小石的衣服擦拭掉上面的血迹。 为了避免任何潜在的风险,任何可能暴露他身份的线索,都必须被抹除。 他检查了一下现场,确认没有留下任何属于自己的痕迹,这才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退入黑暗之中。 他杀何小石,不仅仅是因为担心身份暴露。 更是因为,他需要进一步搅浑这潭水,将所有的怀疑都引向李铁。 一个玩家的死亡,尤其是死在自己的住处,更容易让人联想到内部清洗。 即使后面何小石再复活,但他的身份已经消失,复活出来,说不定会被当作间谍抓起来。 次日清晨,何小石的尸体被发现,再次在青山寨引起了轩然大波。 与此同时,马勇仁也收到了心腹的密报。 “大哥,以前跟三当家的有四个域外人(npc对玩家的称呼),一直没有回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一个精瘦的汉子低声禀报,眼中带着忧虑。 马勇仁坐在虎皮大椅上,脸色铁青,手指用力地捏着扶手,骨节发白。 “四个……都没回来?” 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仿佛蕴含着即将爆发的雷霆。 蒋六刚死,李铁手下最得力的四个人就神秘失踪了。 再加上这个死在自己屋里的域外人…… 这一切都指向了一个人! “李铁!好!好得很!” 马勇仁猛地一拍扶手,坚硬的木头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几乎可以肯定,蒋六就是李铁下的黑手! 为了杀人灭口,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心腹! 好狠辣的手段! 襄阳城,某茶馆。 微醺和翻江小猪等人脸色阴沉地汇合,议论着顾渊。 “妈的!那个叫顾渊的狗贼,下手太黑了!” “真搞不懂,他为啥连20万都不要。” “可能人家不在乎这笔钱呢?” “他是不是对青山寨有什么图谋啊?” “哼,管他有什么图谋,青山寨不还有何小石嘛,一会儿联系何小石,让他在众人面前曝光他的真面目” 翻江小猪气愤的说着,这是,他又突然收到了游戏头盔的提示,说有电话来访。 他立刻和众人说了一声后,退出了游戏。 过了一会儿他脸色难看的回到了游戏。 “怎么了?” 翻江小猪咬牙切齿:“顾渊把何小石也杀了。” “什么!”众人震惊。 “……” 气氛压抑。 他们要搞破坏的一条路被顾渊堵死。 微醺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恨意:“这口气不能就这么咽下去!我们凑钱,在玩家论坛发布悬赏!一定要把那个顾渊找出来!” “对!悬赏他!把他杀回新手村!” 喜马拉雅小强立刻响应。 “止戈没有新手村这种东西。”尼格在一旁补刀。 “那就杀到他删档。” “你能出得起杀他的钱吗?”尼格再次补刀,让小强凝噎。 几人凑了凑身上的银两和装备,很快在襄阳城的玩家佣兵工会发布了一个高额悬赏任务,目标直指青山寨的顾渊。 一时间,关于“青山寨顾渊”的消息在襄阳城的玩家群体中悄然流传开来。 青山寨内,李铁正志得意满。 大当家让他负责调查蒋六的死因,这正中他的下怀。 他表面上装作尽心尽力地排查线索,暗地里却频繁接触山寨中那些摇摆不定的中层头目。 “王头领,六当家一死,他手下的那些地盘和人手,总要有人接管吧?跟着我李铁,保证亏待不了你。” 一间隐蔽的木屋内,李铁端着酒碗,对着一个满脸横肉的头目许诺道。 “张兄弟,你是个聪明人,如今这寨子里,谁最有前途,你应该看得清楚。大当家……唉,毕竟年纪大了。” 李铁拍着另一个头目的肩膀,意有所指。 威逼利诱之下,一些原本就心怀鬼胎或者趋炎附势的头目,渐渐倒向了李铁这边。 他的势力,在暗中迅速膨胀。 马勇仁并非对此一无所知。 他安插在各个头目身边的眼线,很快就将李铁的小动作汇报了上来。 “大哥,李铁最近频繁接触王麻子、张屠户他们,许诺了不少好处,看样子……” 心腹欲言又止。 “看样子他是等不及了,是吗?” 马勇仁眼中寒光迸射,语气冰冷刺骨。 之前只是怀疑,现在,李铁的所作所为,无疑是坐实了他的猜测! 杀害六弟,嫁祸于外敌,再趁机拉拢人心,夺取大当家的位置! 好一个一石三鸟之计! 马勇仁心中的杀意,如同压抑的火山,即将喷发。 与此同时,远在某个秘密据点的张五六,也收到了关于青山寨的消息。 “什么?!蒋六死了?!” 张五六看着手下递上来的情报,一脸的难以置信。 蒋六可是他们废了不少力气才扶持起来的棋子,原本指望他能在青山寨内部制造混乱,为他们后续的计划铺路,怎么说死就死了? “谁干的?查清楚没有?” 张五六皱着眉头问道。 “现在还不清楚是谁杀的,现在青山寨内部很乱。” 手下连忙回答。 张五六眉头紧皱,很快想起了什么,“我们安排进去的那个新人顾渊呢?” “还活着,五爷。” “废物!蒋六这个废物!要他杀的人活着,他却死了,连自己都保不住!” 张五六有些恼火,但事已至此,也只能接受现实。 他沉吟片刻,对手下吩咐道:“给那个顾渊传话,让他密切关注青山寨的动向,查清楚蒋六的死因,还有那个李铁,到底想干什么。”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这个月的月俸提前发给他,让他安心办事。” “那其他几人呢?” “传我命令,给我监视顾渊。” 或许是出于对自己感觉的信任,张五六始终觉得顾渊这个人一定会给他们带来祸患。 第28章 收到月俸 何小石的死震撼了青山寨,尤其是蒋六余部,更是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 “何小石也死了!” “大当家和三当家肯定在清理二当家的人马!” “先投靠谁保命要紧啊!” 一场求生的狂潮在青山寨暗流涌动。 绝大部分蒋六手下在恐惧驱使下,带着厚礼匆匆拜访马勇仁,脸上挤出谄媚的笑容。 “大当家!小的对寨子忠心耿耿,从未有二心啊!” “大当家明鉴,六爷虽好,但我心里只认您一个主子!” 马勇仁坐在太师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这群墙头草。 刀子般的目光扫过,令人不寒而栗。 每接见一个,他握住扶手的手就紧一分,指节渐渐泛白。 “李铁…”他用力地咀嚼着这两个字。 他膝下无子,一直以来尤为重视兄弟情义。 原本计划就是要将交椅传给能打能拼的李铁的,但见蒋六也有想争一争的心思,他便有些犹豫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酿成这般惨剧。 或许当初就不应该将李铁招纳进来,马勇仁心中懊悔,自己这是亲手引进来一条狼崽子啊。 另有少数几个胆大的,却偷偷溜去了李铁的院子,以为抓住了时代变革的契机。 “三当家,蒋六死了,大当家要对我们下手,只有您能保我们啊!” “跟着三当家,日后寨子是您的,我们也能跟着鸡犬升天不是?” 李铁嘴角上扬,笑意如春风般涌现。 他环顾这些前来投靠的头目,心头一阵得意。 真是天助我也! 他什么招都没使,半个青山寨就已到手。 “放心,跟着我,绝不会亏待你们。”李铁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抚摸着桌上的宝刀。 连日变故让马勇仁寝食难安。 他站在窗前,望着远处李铁的院子,眼下青黑一片,布满血丝。 他摩挲着佩刀刀柄,突然对身边的心腹下令: “三日后,设宴邀李铁来忠义堂,就说要商议重要事务。” “大当家,是不是太冒险了?”心腹担忧地问。 “你就说,我怀疑寨内有襄阳城的间谍,要他前来商讨,也问问他查的怎么样了。” “哼,只是正常的理由,我就不信他敢不来!”马勇仁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捋了捋长须,“刀斧手都埋伏好,一举杯,就立刻动手!六弟之仇,血债血偿!” 心腹领命而去,马勇仁独自站在窗前,看着远处李铁的院子,眼中杀意涌动。 六弟之仇,必须血债血偿! 为了个人安全,顾渊被重新安排,放在马勇仁住处外围巡逻看守。 看着得意洋洋,冲他冷笑的麻子脸,顾渊心中已经默默给麻子脸打了叉。 当看到蒋六旧部纷纷拜访马勇仁,以及听闻三日后将设宴款待李铁,而李铁答应时,他轻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鸿门宴。” 深夜,月光如水。 顾渊从山石上捡了块尖锐的石子,撕下一张纸写了几个字,包裹后悄然潜入李铁院落。 他动作轻盈如鬼魅,避开醉醺醺的守卫,一掷石包,精准地穿窗而入。 李铁正独自斜靠在椅上饮酒,听到窗边响动,警觉地回头,只见一纸包落在地上。 他警觉地拔刀,确认四周无人后,才小心翼翼地拾起打开。 纸上只有四个大字:“宴无好宴”。 李铁先是愣住,接着脸色骤变。 他是好斗,不过脑子也不坏,知道这是在提醒他什么。 一股寒意从脊背蹿上头顶,汗毛倒竖,他猛地站起,将纸揉成一团扔进烛火中。 “呵,马勇仁!”他喃喃自语,额头渗出冷汗。 多年来对马勇仁的畏惧让他心跳加速。 “他不应该这么做啊!蒋六不是我杀的…”李铁在屋内来回踱步,眉头紧锁。 但很快,惊恐变成了疑惑,最后演变成滔天怒火。 “好啊!老狐狸终于露出獠牙了!”李铁一掌拍碎酒杯,瓷片四溅,酒水溅湿裤腿也浑然不觉,“要杀我?看看谁的刀更快!” 李铁连夜召集心腹,在灯下密谋。 “韩彪,你带十名好手,扮作仆从随我入宴。刀要藏好,别露出破绽。” “是!” “张虎,你领三十人埋伏在忠义堂外。听到里面有异动,立刻攻进来!” “明白!” “老刘,你守住山道,防止大当家派人偷袭我们的营地。” “遵命!” 李铁摸着腰间的钢刀,冷笑连连:“马勇仁,你这老狐狸,一动手就是杀招。可惜,这次你踢到铁板了!” …… 清晨,一名矮瘦的汉子走入青山寨,四处查探后直奔顾渊所居处。 “顾兄弟,这是五爷让我给你的。”矮瘦汉子递来一个包袱,“里面有信和月俸。五爷说,蒋六的死很蹊跷,要你查个水落石出。” 顾渊接过包袱,目光平静。“有劳了。” “嘿,都是自家兄弟,啥客气话!” 顾渊没有接话,只是随手拆开包袱。 果然,里面有张纸条和二十两碎银。 顾渊扫了眼纸条内容,无非是让他观察山寨变化,查清蒋六之死另有隐情。 月俸只有二十两银子? 顾渊前世在厢军系统里混了三年,自然清楚一个厢军的月俸绝不止这么点。通常至少是五十两起跳,而且是整银,不是这种碎银。 顾渊握银的手紧了紧。“这就是五爷给的月俸?” 矮瘦汉子笑容僵了瞬间,随即恢复如常:“嗨,这还不够花?军饷有限,大家都一样。” 顾渊脸上看不出异样,只是淡淡道:“那五爷后面如何与我联系?” “我会定期来送信。”矮瘦汉子打量着顾渊,想要拍拍他,又被顾渊冷漠的眼神吓住,只好尬笑: “行了,别想那么多。” “顾兄弟。我先走了,记得按信上说的做。” 顾渊从鼻子里轻轻“嗯”了声,目送矮瘦汉子离去。 这人叫周武,在训练时就处处想和他争。 顾渊重生之身,武学悟性远超常人,训练时总是一骑绝尘,又不屑与旁人亲近,自然会引来嫉恨。 恨我没什么,可你贪我的东西真不应该啊。 周武走后,顾渊吃完饭回到岗位上,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尾随。 他故意拐入一条偏僻小径,走走停停,装作不经意地回头。 空无一人。 但顾渊的感知却告诉他,周遭有呼吸声。 几日过去,跟踪变得越来越明显。 顾渊确定了至少有两人在轮流监视他。 一个是周武,另一个是个不认识的厢军同伴。 第三日傍晚,他假装去水井打水,忽然在拐角处停下,掌心攥起一把泥沙。 果然,身后脚步声匆忙刹住。 顾渊猛地转身,泥沙直击追踪者面门! “啊!”一声痛呼,潜伏者双手掩面,踉跄后退。 顾渊趁机上前,一把揪住此人衣领,将他摁在墙上。 “周武?好狗不挡道,你跟了我三天,有何贵干?” “咳咳…我没…没跟踪你…”周武挣扎着解释,眼睛被泥沙迷住,泪水直流。 顾渊冷笑:“是吗?那真巧,这几天我去哪都能遇到你。说吧,谁派你来的?” 周武似乎察觉到了顾渊周身涌动的杀气,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五爷…五爷让我们盯着你…怕你坏事…” 顾渊松开手:“我行事,用不着你们监视。再跟着我,别怪我不客气。” 周武双眼被刺挠的通红,望着顾渊那模糊的面庞,他突然狞笑: “顾渊,你当青山寨是什么地方?你天赋再强,也不过就练了半个月不到,无依无靠,没几个月就是一具尸体!” 顾渊没理会威胁,转身离去。 周武咳嗽了几声,见顾渊没有理会他,他起身拍了拍灰尘,看到远处的一帮寨匪心中才了然。 我还以为你有本事杀了我呢,原来你也有怕的东西。“装什么清高!在训练营高人一等,来了这还摆架子!你等着,我们都等着看你怎么死!” 第29章 忠义堂鸿门宴 青山寨忠义堂外灯火通明,山寨的旗帜在夜色中猎猎作响。 马勇仁着一身黑缎锦袍,端坐上首,手抚长须,眼中精光闪动,不过脸色还是因为某种原因有些发白。 他身后站着八名身材魁梧的护卫,腰间刀剑俱是锋锐精钢,杀气腾腾。 忠义堂两侧,藏匿了十六名刀斧手,手持开山斧,随时可以将忠义堂变成屠场。 “都准备好了吗?”马勇仁压低声音问。 亲信躬身答道:“大当家放心,酒已按您吩咐备好。” 马勇仁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他手下的厨子在李铁的杯中预先添加了一味奇药,等李铁饮下后,短时间内不会发作,等他回到自己院子时,毒性发作,全身麻痹,无力反抗,到时派人前去一刀了结。 “死得其所,死得其所啊!”马勇仁在心中默念。 约定时间,李铁率领十几名心腹向忠义堂走去。 忠义堂外百步,张虎带着三十名好手埋伏在暗处,刀剑出鞘半寸,只待信号便冲杀而入。 李铁眉头微皱,回想着那张神秘纸条:“宴无好宴”。 他本想直接不去赴宴,但那样势必会被马勇仁猜忌。 如今他已经没了竞争对手,等马勇仁归天以后,他便是青山寨之主了。 他断然不可能完全相信一个莫名的警告,就非要对寨主动手。 见机行事吧。 “三当家来了!”门外传来通报声。 马勇仁端坐在首位,一身暗红锦袍,长须垂胸,目光如炬。他轻抚着扶手,声音低沉: “铁弟,请进。” 厅内桌案排开,檀香袅袅。 忠义堂内,马勇仁和李铁相对而坐,二人互相打量,面带笑容,眼中却毫无温度。 两侧分别站立着马勇仁和李铁的亲信,神情肃穆,手按刀柄,杀气凝而不发。 李铁落座之后,目光在堂内扫视一圈,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的气氛。 两侧的帘子微微抖动,显然有人藏在后面。 他心中警铃大作,但面上不动声色。 “大哥,您找我有何要事?”李铁拱手行礼,声音不卑不亢。 “三弟,自从六弟走后,我一直心痛不已。”马勇仁假惺惺地叹了口气,“今天特意设宴,一来慰藉一下你这段时间查案的辛劳,二来也想借酒消愁啊!” “六哥的死,确实令人震惊。”李铁缓缓道,“我已派人日夜查探,定要将凶手缉拿归案。” 马勇仁眯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铁,试图发现他有没有撒谎:“三弟查得如何了?” 李铁低头抿了一口茶,不慌不忙地回答:“查到些蛛丝马迹,听说是个生面孔所为,可能与襄阳城中某些势力有关。” 马勇仁冷笑一声:“是吗?我怎么听说,是你指使的?” 李铁脸色猛变,手中茶杯顿了顿,又恢复如常:“大哥何出此言?六哥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会加害于他?” 马勇仁不再说话,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下人上酒。 一名仆人端来两壶酒,为两人满上。 李铁注意到,仆人给他倒酒时,手法有些古怪,酒液入杯,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蓝光。 马勇仁端起酒杯,示意李铁同饮:“来,为六弟饮一杯。” 李铁拿起酒杯,在杯沿上抹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放在唇边,却没有真正喝下。 “大哥,还记得当年我初上青山时的情景吗?”李铁突然开口问道。 马勇仁微微一愣,随即点头:“记得,那时你还是个毛头小子,刚杀了人,被官府通缉,是我收留了你。” 李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是啊,大哥替我杀了仇人,让我感激不尽。十二年前,那个襄阳城的狗官杀我父亲,我寻仇未果,是大哥替我报了血海深仇。” 马勇仁眼中浮现出一丝追忆之色:“你父亲是个好人,那天在城外被歹人所害,我刚好路过,可惜来不及相救。后来助你寻仇,也是应该的。” 李铁放下酒杯,盯着马勇仁的眼睛,声音突然变冷:“大哥,你知道吗?我一直有个疑问。” 马勇仁眉头微皱:“什么疑问?” “我父亲死时,身上带着五百两银子,准备去城东开店。可他死后,那银子不见了。奇怪的是,你在那之后不久,就有了本钱上山开寨。” 李铁声音越来越冷,“更奇怪的是,你助我报仇时,那人明明不认识我父亲,临死前还在喊冤。” 马勇仁脸色大变,猛地站起身来:“李铁!你——” “十八年了,我一直在找证据。”李铁也站了起来,眼中杀意毕露,“直到上个月,我终于找到了当年的另一个目击证人。大哥,或者说——杀父仇人!” 马勇仁脸色铁青,怒喝一声:“来人!” 两侧帘子掀开,十六名刀斧手手持大斧冲了出来。 李铁身后的“仆从”也纷纷掏出腰间藏的钢刀,厉声喝道:“张虎,进来!” 忠义堂外,响起一阵喊杀声。三十名李铁的死士冲了进来,与马勇仁的人马厮杀在一起。 大堂之内,瞬间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李铁一脚踢翻桌案,酒水飞溅,洒在地上。他拔出钢刀,指向马勇仁: “交出大当家之位,我可以饶你不死!” 马勇仁冷笑一声,从座椅后抽出一柄长刀: “狼心狗肺的东西,想夺我的位置?老夫今天就送你下地狱!” 只见马勇仁一刀劈下,黄阶的【铁山刀法】力道凶猛,如巨石压顶。 李铁侧身避过,同阶的【游龙剑法】借势反攻,刀锋如鳞,连绵不绝。 “铛铛铛!” 刀剑相击,火花四溅。 李铁心中微沉,这姓马的不是因为内功走火入魔了吗,怎么他的铁山刀法还能维持在登峰造极境界。 马勇仁心中也在叫苦,他没想到自己吃了那神秘人给的补气丸还是奈何不了李铁。 两人你来我往,斗得不可开交。 马勇仁内功深厚,青石功催动下,每一刀都威力十足。 李铁则身法灵活,【落叶身法】虽然只是不入流的身法,但融会贯通级别的熟练度,也使他如同鬼魅,难以捉摸。 两人的实力都远超被顾渊杀死的二当家蒋六。 “当年我待你不薄,你却恩将仇报!”马勇仁怒吼,刀法越发狠辣。 “哈哈哈!”李铁大笑,“你杀我父亲,又骗我十二年,今日我要你血债血偿!” 两人身影交错,刀光剑影中,鲜血四溅。 整个忠义堂已经变成了修罗场,马勇仁和李铁的死士们厮杀在一起,哀嚎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青山寨的骨干力量几乎都聚集在忠义堂内,自相残杀,血流成河。 忠义堂外,顾渊静静地站在黑暗中,听着里面传来的喊杀声和兵器碰撞声,嘴角微微上扬。 他本没有资格入内,只是奉命在外围值守。 但从那闷雷般的喊杀声中,他已经猜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开始了。”顾渊低声自语。 他转身看向那些面面相觑的山寨喽啰们,这些人都是普通帮众,只是听命行事,此刻正因为忠义堂内的变故而惊慌失措。 “那…那是什么声音?”一个喽啰结结巴巴地问道。 “好像是打起来了!”另一个人惊恐地说。 顾渊不动声色地后退几步,慢慢融入黑暗之中。他摸了摸腰间的白蜡杆枪,眼神冰冷如刀。 夜色下,一点寒芒乍现。 顾渊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掠过,白蜡杆枪无声地刺入最近一个喽啰的咽喉。 那人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就瞪大了双眼,缓缓倒下。 另一个喽啰刚要喊叫,顾渊的枪尖已经穿透了他的心脏。 寒光闪过,鲜血飞溅。 顾渊的动作干净利落,如同收割麦子一般,一枪一个,毫不拖泥带水。 “死!” 顾渊眼神冷冽,四十四级【破锋枪】在他手中发挥出超越等级的威力。 枪影如龙,枪尖似毒蛇吐信,每一击都直取要害。 一个接一个的喽啰倒在他的枪下,有些甚至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生命就已经逝去。 “杀人了!有人在杀人!”终于有人发现了异常,惊恐地大喊。 但这喊声很快就被枪尖封住了喉咙。顾渊如同一尊修罗,在山寨中穿行,所过之处,留下一具具尸体。 忠义堂内的混战还在继续,无人注意到外面正在上演的屠杀。 顾渊手中的枪已经染红,但他的表情依然平静,仿佛只是在做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第30章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顾渊的枪尖撕裂夜色,所过之处留下一道道鲜红。 他猎杀青山寨喽啰的手法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犹豫与顾虑。 这些人虽然只是寨中底层,但顾渊早在厢军训练营时就已得知,青山寨上下全是恶徒。 这帮人进山前皆是坑蒙拐骗、杀人越货的亡命之徒,入寨后更是无恶不作。 常年在襄阳城附近劫掠商队,杀人放火,强掳妇女,无所不为。 在他看来,这些人就是行走的尸体,只不过还未到躺下的时候。 “死——”顾渊一枪穿透一名啰啰的咽喉,趁着对方尚未倒下,一脚踢在其胸口,借力腾空而起,持枪在空中划出一道半月弧线,从另一名喽啰的背心刺入。 几个喽啰见势不妙,转身就逃。 顾渊枪出如龙,刺穿最近一人的后心,顺势拔出,枪杆横扫,击断另一人的脊椎。 他身形未停,几个箭步冲到第三人身前,猛然一枪,贯穿对方的喉咙。 “周武!” 他忽然停下脚步,目光锁定远处一个正在仓皇奔逃的身影。 那正是先前监视他的周武。 顾渊嘴角微扬,速度陡然提升。 周武感觉背后一阵寒意袭来,回头一看,顾渊已至身后三步之遥。他惊恐大叫:“别杀我!顾渊,我们是自己人啊!” 顾渊神色漠然,毫不减速。 周武拔出腰间短刀,面露惊恐:“五爷会为我报仇的!你敢动我,全襄阳城都不会放过你!” 顾渊目光冰冷如刀:“是吗?” 白蜡杆枪轻轻一抖,便在他手中爆发出惊人威力。 枪尖直取周武右肩,穿透而过。 “啊!”周武惨叫一声,短刀落地。 顾渊拔出枪尖,枪杆横扫,击中周武膝盖。 清脆的骨裂声中,周武重重栽倒在地。 “求你…饶命…我不该贪你银子…”周武跪地求饶,声音因恐惧而颤抖。 顾渊漠然道:“贪我银子?” 周武痛哭流涕:“是…是我偷了一半…给你的银子都是五爷给的一半…求你别杀我…” “原来如此。”顾渊目光平静,枪尖缓缓抵上周武的胸口,“你监视我,侮辱我,还贪我的银子。” “别…顾兄弟…我再也不敢了…”周武哭喊着,泪水鼻涕糊了一脸。 顾渊面无表情地推动长枪,枪尖寸寸没入周武胸膛。 你这话不是给我杀你的理由吗? “呃…”周武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顾渊。 顾渊凑近他耳边,冷声道:“你那三十两银子,我会从你尸体上取回来。” 周武的眼神渐渐失去光彩,咽下最后一口气。 顾渊拔出长枪,在周武衣服上擦去血迹,然后开始搜索尸体。 很快,他从周武怀中找到了一个钱袋,里面果然有三十多两银子。 刚将银子收入怀中,顾渊忽听身后传来喊杀声。 转头望去,数十名青山寨喽啰手持兵器,正朝他围拢过来。 “就是他!杀了这么多兄弟!”一名面目狰狞的矮汉指着顾渊大喊。 “剁了他!”几十人同时怒吼,气势汹汹地冲上前来。 顾渊站直身体,握紧白蜡杆枪,眼神冰冷如霜。 他双脚微微调整姿势,摆出周家枪法的起手式。 “来得好。” 第一个冲到跟前的喽啰挥刀砍来,顾渊身形微侧,长枪如毒蛇吐信,刺穿对方咽喉。不等尸体倒下,他已拔枪刺向第二人。 “锵!”火星四溅,对方勉强架住长枪,却被巨力震得虎口崩裂。 顾渊顺势变招,枪杆横扫,击中对方太阳穴。那人双眼上翻,直挺挺地倒下。 “一起上!”剩下的喽啰不再单打独斗,而是四面八方同时攻来。 顾渊冷笑一声,周家枪法与破锋枪交替使用,枪影重重叠叠,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 每一击都精准无误,没有丝毫花哨动作。 一个喽啰的胸膛被刺穿,另一个的喉咙被枪尖划开,第三个人的头颅被枪杆击碎… 血液在月光下飞溅,染红了土地。 转眼间,地上已躺了十几具尸体。剩下的喽啰惊恐万状,开始后退。 “魔鬼!他是魔鬼!”一个满脸胡须的喽啰惊叫着,掉头就逃。 其他人也纷纷撤退,眨眼间四散而逃。不少人甚至扔下武器,只求能跑得更快些。 顾渊并未追击,而是静立原地,默默调整内息。他抬头望向忠义堂方向,那里的喊杀声已经减弱了许多。 此时,忠义堂内战况已到白热化阶段。 李铁与马勇仁斗得难分难解,各有伤势。 但年轻力壮的李铁终究占了上风,马勇仁渐渐落入下风。 两人身边的亲信和死士已经死伤大半,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数十具尸体,鲜血汇成小溪,顺着地砖的缝隙流淌。 “马老贼,认命吧!”李铁抹去嘴角的血迹,冷笑道。 马勇仁双手持刀,呼吸急促,额头冒着冷汗。 就在这时,一名喽啰慌张闯入大堂:“不好了!外面有人在杀——” 话未说完,便被混战中的李铁亲信一刀砍倒。 两边的人都没有理会进来的啰啰到底要说什么。 弱小,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时,马勇仁突然狂笑起来:“李铁,你以为能赢吗?” 他猛地抬头,朝堂外大喊:“张五六!还不出手吗?我知道你在,非要等我死你才肯出来吗?” 李铁面色骤变:“什么?” 马勇仁冷冷一笑:“你不是一直好奇,蒋六为何对你痛下杀手吗?因为我们早已与襄阳城内的势力达成协议,取你而代之!” 二当家蒋六是他默许和襄阳城联系上的,因为襄阳城那边承诺他招安后,会治好他因走火入魔而产生的内伤。 他声音提高八度:“张五六!你我的约定,该兑现了!” 话音刚落,忠义堂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数十名身着统一服装的厢军涌入大堂,他们手持钢刀,目光冰冷。 为首一人身形酷似老农,正是张五六。 “马勇仁啊,马勇仁,即使给了你佛门的补气丸,你也打不过李铁。”他缓缓走上前来,“当初我与你约定,是合作对付李铁。但看现在这情况…” 他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算计:“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你们两败俱伤,正合我意。” 马勇仁先是大惊,随后面若死灰:“你…你要反悔?” 张五六哈哈大笑:“青山寨这块肥肉,我们襄阳城势力早已垂涎三尺。如今蒋六已死,你们两个又打成这样…” 他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青山寨,从今日起归我所有。” 马勇仁怒吼一声:“张五六!不得好死!”提刀便冲向张五六。 张五六眼神一冷,挥手示意:“杀了他们。” 数十名精锐厢军一拥而上,就要将马勇仁和李铁等人制服。 望着垂死挣扎的青山寨高层们,他负手而立,嘴角勾勒出志在必得的弧度。 今夜过后,青山寨将会被他灭掉,而他也将会成为副城主最信赖最器重的人。 武功再高有什么用? 江湖可不是靠打打杀杀。 第31章 愤怒的张五六 “杀!”马勇仁从喉咙深处爆发出一声怒吼,挥刀砍向来犯的厢军,但他已身负重伤,一名精锐厢军轻松避开,反手一刀刺入他的肩膀。 李铁见势不妙,眸中精光闪动,双手持剑,脚下步伐忽变,剑招流转,仿佛游龙行水,每一式皆连贯无间。 在这生死危机关头,他的【游龙剑法】突然有所感悟,从55级骤然突破至56级! “嗤!”剑气如虹,刀芒如电。 尽管是1级的突破,但攻击伤害至少提升了10%。 《止戈》的武功练到后期,每提升1个小段,对个人的整体增幅都有较大的影响。 李铁手中长剑一抖,转眼刺出七八剑,每一剑都带着奇异的轨迹,令人防不胜防,不得不后退。 他身后两名死忠手下趁势和他背靠背站在一起,形成一个小防御圈。 “好!”马勇仁见状大喜,也趁机挣脱身边两名厢军的包围,退到李铁身旁。 一时间两人对视了一眼后,神色变幻,最终选择了联手。 张五六脸色骤变,他没想到李铁居然在此时突破。 “布阵!”他厉声喝道,命令手下重新列阵。 厢军们迅速变阵,将马勇仁、李铁等人围在中央,形成一个杀阵。 双方再次混战在一起,兵刃交错,劈砍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李铁突破后的游龙剑法锋芒毕露,一时间竟能压制住几名厢军精锐。 就在战斗陷入胶着状态之际,忠义堂大门被猛地踹开。 一道修长的身影闯入众人视线。 顾渊手持白杆枪,站在门口,冰冷的目光扫过满地尸首和血泊。 他没有丝毫犹豫,脚尖轻点地面,身形如电般窜出,直奔张五六身边的厢军精锐而去。 白杆枪在他手中仿佛拥有了灵性,枪身微颤,枪尖寒芒闪烁。 顾渊右脚猛踏地面,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前方,枪势如龙,直刺最近的三名厢军。 这一枪看似平常,却蕴含了经过蓄力特性加持的惊人力道。 “噗嗤”一声,枪尖刺穿第一名厢军的胸膛,余势不减,连贯穿刺第二人喉咙,最后势如破竹般贯穿第三人腹部。 三具尸体几乎同时倒下,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地面。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整个忠义堂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这道修长的身影,无论是马勇仁、李铁一方,还是张五六的厢军,都被这惊人的一幕所震慑。 马勇仁和李铁看清顾渊身上穿的是山寨服饰,不禁面露喜色。 马勇仁大笑道:“好啊!我青山寨还有如此勇猛的忠心之士!兄弟们,随我杀出一条血路!” 李铁也高声呼应:“杀!”二人士气大振,挥刀向前冲杀。 然而,张五六的下一句话就打破了他们的幻想。 “顾渊!你这个叛徒!”张五六怒吼,脸色铁青,“你穿着山寨的衣服混进去,就是为了背叛我厢军吗?” 关雪,你看吧,这就是你一直袒护的人,他果然是一个白眼狼。 马勇仁和李铁脸上的喜色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和恐慌。 是了,青山寨能有如此身手的人,他们怎会不知晓。 “他是…厢军的人?”李铁咬牙道,眼中就充满戒备和不安。 顾渊没有回答,只是冷漠地看了张五六一眼,随即再次发动攻击。 白杆枪在他手中舞出残影,宛如一条银白游龙,所过之处,必有厢军倒下。 短短几秒钟内,又有四名厢军精锐被他一一点杀。 马勇仁、李铁愕然。 这是…在互相残杀? 张五六怒不可遏,指着顾渊咆哮道:“住手!顾渊!我一开始就看你不顺眼!带艺入伍,心高气傲,如今看来,眼里根本没有我这个教官!” 顾渊手中白杆枪不停,又一名厢军惨叫倒下。 张五六看到手下接连倒下,怒火中烧:“我早就和关雪起过争执,说你这种人不能信任!果然,我现在看到了什么?你在帮青山寨的人!” 顾渊冷笑一声:“你确定是我在帮他们?” 张五六咬牙切齿,他退后,将身位让给了自己的亲信: “别装了!我已经看穿你了!你从一开始入伍,就是另有目的!” “当初我命令蒋六杀了你,没想到他居然失手了!哼,要不是关雪硬要保你,你早就死了!” 顾渊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原来是他指使蒋六对他下杀手,这蒋六的所作所为就说得通了。 张五六高声喝道:“其他人继续对付这些青山寨余孽,顾渊这个叛徒交给我!” 话音刚落,他手持长刀,面目狰狞地扑向顾渊。 顾渊身形一闪,避过这一刀,白杆枪横扫,逼退张五六。 “混账!我定亲手杀了你这个叛徒!”张五六咆哮着,刀势如风,朝顾渊劈砍而去。 忠义堂内顿时形成两个战场。 一边是马勇仁、李铁等人与厢军精锐的厮杀,另一边则是张五六与顾渊的对决。 刀枪相接,火星四溅。 顾渊与张五六周旋缠斗,枪舞如龙,却始终难以破开对方防御。 张五六五郎刀挥洒自如,招势凶猛霸道。 每一刀都裹挟着狂风暴雨般势头,逼得顾渊不断后退。 “小崽子,我练武三十年,已是二流高手!你才练多久,凭什么打得赢我,你还是乖乖投降吧!” 张五六连出三刀,逼退顾渊数步,随后猛然变招,刀锋如电,直取咽喉。 顾渊侧身避过,枪杆横扫,击向张五六腰侧。 张五六冷笑一声,身形一沉,草上飞身法展开,避过这一击,反手一刀劈向顾渊肩膀。 “锵!”顾渊勉强架住,但强大冲击力让他虎口震裂,鲜血顺着枪杆缓缓流下。 虽然看不到数据,但以顾渊自己的经验来看,张五六的刀法和内功绝对都是黄阶,而且熟练度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 以他目前的表面实力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张五六见状大笑:“还不快投降?” 张五六也发现了顾渊的真实修为虽然令他有些惊讶,但也不过只是三流武者罢了。 话音刚落,他忽然加速,刀势如瀑布倾泻,层层叠叠朝顾渊压来。 顾渊连连退避,身上已添数道伤痕,血染青衫。 诡异的是,顾渊面上未现丝毫惊慌,反而越来越觉得痛快,嘴角露出了一丝狞笑,越战越勇。 就是这种刀尖舔血的感觉…太棒了! 张五六暗暗吃惊。 顾渊内力修为比他低太多,武技等级也远逊色,按理说此刻应已败北。 可这小子战斗意识超乎寻常,似乎在利用周围环境作战。 每次退避都会借助桌角、柱子甚至地上的尸体转向,减轻冲击。 他武技不如自己,却靠着惊人战斗理解在弥补差距。 真是天生的武道天才! “这家伙……” 不过,顾渊表现得越是出色,他的杀心便越重。 第32章 恐怖的枪意! 顾渊又一次借力避过致命劈砍,随即反手一枪,直取张五六咽喉。 张五六侧身避过,却感背后寒意袭来——顾渊枪势诡异变向,枪尖已到他后心。 “好小子!”张五六急忙闪避,仓促间被枪尖划破手臂。 顾渊脸色凝重,他没想到自己的这一记蓄力的回马枪,张五六居然都能躲过。 虽然在外面他狠狠地提升了一波内功和武技等级,但还无法和张五六正面对抗,只能利用地形、战斗经验和张五六周旋。 这一枪没伤到他,对于顾渊来说,情况不妙。 因为,他的内力已经所剩无几。 忠义堂内另一边,马勇仁与李铁联手抵抗厢军围攻,却因伤势过重渐渐不支。 马勇仁一边格挡一边朝顾渊方向望去,暗自揣测这神秘青年身份。 一名厢军趁马勇仁分神之际突袭而至,长刀直取心窝。 马勇仁慌忙格挡,却力有不逮,刀锋划破胸膛,鲜血喷涌而出。 “啊!”他痛叫一声,踉跄后退。李铁见状连忙上前护住,游龙剑法连出三剑,暂时逼退围攻厢军。 “老马,你我今日怕是难逃一死。”李铁低声道,剑锋挥动,堪堪格挡住一记劈砍。 马勇仁捂着伤口,苦笑道:“是啊,没想到今日,最后咱们要死在一起。” …… 此时,顾渊与张五六交手已近百招,顾渊身上伤痕累累,血流不止。 张五六虽也挂彩,却伤势轻微。 二人实力差距愈发明显。 “小杂种,你很让我意外。”张五六喘息道,锦衣心法运转,刀势越发凌厉,“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虽然他们占据优势,但今日损失颇为严重,他决定要速战速决。 另外,他的直觉也在告诉他,再拖下去,恐有变故。 顾渊,你小子能浪费一颗主公给我的爆气丸,也算是死得其所。 这爆气丸,可是武林正宗少林寺炼制的丹药,能够瞬间增加大量的内力,副作用是内功等级事后会掉落一个大段。 话音未落,张五六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枚暗红色药丸,毫不犹豫塞入口中。 “咯嘣”一声,药丸破碎。 霎时间,张五六体内爆发出惊人气势,锦衣心法瞬间提升到极限。 他周身泛起红光,五郎刀也震颤不已,仿佛承受不住这暴涨的内力。 “这是——”顾渊双眼微眯,感受到对方气势暴涨。 “哈哈哈!”张五六狂笑,刀势忽变,快如闪电,“死吧!” 一刀劈下,顾渊勉强躲过,却被刀气削断几缕发丝。 他感受到前所未有压力,对方内力暴涨至少一倍! “用药物增强实力,算什么本事?” 顾渊冷声道,同时观察对方招式变化。 张五六冷笑:“武道争锋,胜者为王!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些?” “顾渊,我承诺你是个天才,而我,最喜欢的就是扼杀天才。” 说罢,他再次挥刀,速度快得惊人,刀气纵横,将顾渊逼入绝境。 “锵!”刀枪相击,顾渊被巨力击飞,撞在墙上,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 张五六身形闪动,瞬间逼近,五郎刀直取咽喉:“去死吧!” 千钧一发之际,顾渊双眼忽然变得澄澈无比。 他抬头直视张五六,嘴角微扬,露出一丝疯狂笑容。 “你笑什么?”张五六心头突生警兆。 “你以为……只有你有底牌?”顾渊缓缓站直身体,双手握枪,神色忽然变得专注而狂热。 顾渊感受着枪杆传来的冰冷触感,仿佛与之融为一体。 「前世我欠缺的不是技巧,而是心境。」 顾渊双眼微闭,心神沉入极致。 「枪,不仅是兵器,更是我意志延伸。」 张五六感到异常,挥刀斩向顾渊。 但就在刀锋即将触及的瞬间,顾渊忽然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道摄人心魄银光。 “枪——意——” 白杆枪陡然震颤,仿佛活过来一般。 顾渊挥枪迎向张五六,枪势平平无奇,却令张五六汗毛倒竖。 “什么鬼东西!”张五六惊呼,刀势不由自主变形,转为防守姿态。 刀枪相撞,张五六只觉一股奇异力量透过刀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崩裂。 这力量并非单纯内力,而是某种无形威压,直击心神! 顾渊面色平静,举手投足间已判若两人。 白杆枪在他手中舞动,枪影重重叠叠,却无花哨动作,每一枪都简洁至极,直取要害。 张五六心中骇然,顾渊此刻气势竟全然不同,枪法虽简单,却仿佛包含天地至理,无懈可击。 他虽内力暴涨,却被逼得连连后退。 “这是什么武功?你怎么可能——” 张五六话未说完,顾渊枪势忽变,枪尖如毒蛇吐信,直刺他咽喉。 张五六慌忙闪避,却见顾渊神情专注,与枪浑然一体,人枪合一! 枪意? 不可能!这小子怎么可能…领悟出了枪意?! 张五六心中大骇,令他完全没有想到年纪轻轻的顾渊竟悟出了传说中武道四境中的第二境,意境。 世间武道万法,有人痴情于剑法、有人迷恋于刀法、有人狂热于拳掌功夫,之后逐渐摸索出了武道四境:心、意、魂、道。 剑师可以悟出剑心、剑意、剑魂、剑道;拳师可以悟出拳心、拳意、拳魂、拳道。 他记得副城主曾说过,武意,非大毅力、大恒心、大悟性者不能有。 意境初成,战力便可倍增,难怪顾渊能与他匹敌。 可……就算你有枪意又如何? 我现在的战力至少是你的三倍以上。 张五六强压心中惊骇,爆气丸效果全力催动,五郎刀舞成一片刀幕,笼罩顾渊全身。 顾渊不闪不避,白杆枪迎向刀幕,枪尖划过奇异轨迹,将刀幕逐一破解。 二人交手愈发激烈,气浪掀起地上尘埃,震得四周墙壁颤动。 远处,马勇仁、李铁与厢军的战斗因这边气势变化而停滞片刻。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战场中央那道挥枪如龙的身影——他明明气息衰弱,浑身伤痕,却散发出令人心悸威势。 “那小子……怎么回事?”李铁喃喃道。 马勇仁没有说话,只是一味地盯着。 两人作为落草盗贼,自然没有在完整的武学体系下学习过,所以并不知晓武道四境这类知识。 “该结束了!”顾渊淡定躲过张五六的一刀,侧身低语道。 “什么?”张五六不明所以,“你在说什么鬼话?” 顾渊扬起白杆枪,身形忽然一滞,随即诡异骤动。 “我该感谢你,张五六。”顾渊低声道,“将我前世关于枪法的记忆彻底唤醒。” 从一开始进入忠义堂,屠杀厢军,到逼张五六对他出手,最后到将自己逼入死亡的绝境。 都是顾渊故意为之。 前世,他作为玩家尊称为“枪绝”,除了因为他是枪道第一人外,还因为他是玩家之中武道四境造诣最高的人。 武学感悟的记忆存在,但身体需要时日适应。 可慢慢等身体强度达标,不是顾渊的作风。 张五六满脸困惑:“胡言乱语!” “正因你要杀死我,所以我体内沉睡的枪意苏醒了。” 顾渊枪势陡变,白杆枪上竟幻化出无数虚影,“看清楚,这才是真正的武道!” “心猿枪——” 顾渊前世的独创枪技。 时空仿佛凝固。 张五六骇然,他突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胁,用尽全身内力,下意识想要挡下顾渊的这一枪。 下一瞬,顾渊的枪尖快得不可思议,直刺张五六咽喉。 “这不可能!”刀枪相击,震耳欲聋。 张五六长刀应声断裂,枪尖穿透他的喉咙。 鲜血喷涌而出,张五六双眼圆睁,难以置信。 他明明已经挡住了,这可是我的全部内力。 而且他这…可是百锻刀…… 他还想再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咕噜”声响。 “谢谢你…帮我找回武道真谛。”顾渊拔出枪尖,“作为答谢,你死在了真正的枪法下。” 张五六不甘倒下,气绝身亡。 血液顺着枪尖滴落,顾渊神情平静。 越阶杀敌而已,他已经习惯了。 第33章 张五六,死! 张五六死的不亏。 至少顾渊是这么认为。 前世,死在他这招融合了枪心和枪意的招式下的人,至少都是称号级别的强者。 枪心,武道四境中的第一境。 若想领悟枪心,需要在武技达到登峰造极以后,才有机会领悟出人枪合一,枪随心动,每一次挥动或刺击都仿佛是手臂的自然延伸。 领悟枪心,便能大幅提升对枪类心法、武技的悟性、熟练度,还能够在战斗中动态捕捉敌人的攻击。 而领悟枪意,则需要枪心感悟到一定境界后,身、心、意如一,方可激活。 枪意可以极大提升枪法的伤害、加持武器本身、削弱敌人内力,并能从意志层面上攻击敌人。 顾渊的心猿枪便是完美融合了这两者的优点,在修为境界与敌人相差颇大的情况下,照样能够以几乎碾压的姿态将对方杀死。 《止戈》世界武力逻辑严密、等级有序。 感悟出心境或意境的武者,能够横扫一切同境中其他的武者。 若是能将两者集合,那么越阶挑战就如喝水一样简单。 张五六倒下的那一刻,整个忠义堂陷入死寂。 所有厢军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那个驰骋沙场无数年、武艺高强的首领,居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一枪刺死了? 更令人震惊的是,首领明明服用了副城主赐予的爆气丸,内力暴涨至少三倍,竟仍被一枪毙命。 马勇仁张大了嘴,呼吸几乎停滞。 他这辈子见过无数凶狠角色,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杀人手段。 那白蜡杆长枪仿佛有了灵性,明明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一击,竟然击断了百锻钢刀,并贯穿张五六的喉咙。 “这是什么武功…”李铁声音颤抖,脸上血色尽褪。 顾渊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死不瞑目的张五六。 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教官,如今不过是一具尸体。 他的眼睛依然睁得滚圆,死不瞑目,仿佛不愿接受被击杀的现实。 枪尖上的鲜血顺着枪杆滴落,在地上汇成一小滩血泊。 顾渊将枪头在张五六的衣服上擦了擦,然后转身面向大堂中剩余的人。 忠义堂内,鸦雀无声。 幸存的厢军兵士和青山寨的匪徒都呆立在原地,不敢妄动。 他们看着顾渊的目光如同看着一个从地狱爬上来的魔鬼。 顾渊没有立即行动。 心猿枪虽威力巨大,但消耗同样惊人。他现在内力枯竭、心神受损,若要再战,必须先行调息。 他缓缓退至忠义堂大门口,倚门而立,双目微闭,快速运转心法,试图恢复些许内力。 其余人面面相觑,不知接下来要做什么。 很快,厢军中的领头人突然喊道: “他内力耗尽了!兄弟们,一起上,杀了这个背叛厢军的叛徒!” 对于军人来说,他们最恨的就是内奸、叛徒。 三名厢军挥舞兵刃,气势汹汹地冲向顾渊。 然而他们刚迈出数步,顾渊猛地睁开双眼。 那双眼睛中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如同潜伏已久的猎食者终于露出了獠牙。 “找死。”两个字如同从九幽地狱传来,寒意刺骨。 顾渊白杆枪突然暴起,枪影如闪电般划过他们的咽喉。 鲜血喷溅,三人应声倒地,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门口横七竖八地躺着三具尸体,鲜血将地板染红。 剩余厢军见状,脚步顿时一滞。 “一起上!他已经强弩之末了!”领头厢军不甘心地怒吼。 顾渊冷笑一声,再次闭目,继续调息。 他手中白蜡杆枪笔直指向前方,枪尖上的血珠滴滴答答地落下,砸在地板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堂里格外清晰。 他知道这些人多半不敢贸然冲上来了。 即便是训练有素的厢军,亲眼目睹了同伴被瞬间击杀,也难免心生恐惧。 果然,剩余厢军开始退缩,谁都不愿做第一个冲上去的人。 领头的厢军急得额头冒汗:“你们这些怂货!难道就这样看着首领的仇不报吗?” 这时,一名厢军突然从侧门逃窜。 顾渊眼睛都没睁开,倏地掷出一枪,如同毒蛇出洞,瞬间贯穿那名厢军的后心。 “啊!”厢军惨叫一声,踉跄几步后栽倒在地,气绝身亡。 顾渊缓步上前,从尸体上拔出长枪,面无表情地回到门口,继续闭目调息。 “谁要逃,谁就死。” 他嗓音低沉,在大堂内回荡。 剩余厢军面面相觑,恐惧在他们心中蔓延。 没人再敢轻举妄动,更没人敢尝试逃跑。 厢军领头人终于冷静下来,眼珠转了转,对着远处的马勇仁和李铁喊道:“你们不如和我们联手先解决他,事后我可以向指挥大人求情,放过你们一马!” 能放过他们? 马勇仁、李铁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点点头,说了声“好“,便一齐朝远处的厢军走去。 “砰!”马勇仁突然暴起发难,长刀横扫,划破两名毫无防备的厢军喉咙。血液喷涌而出,染红了忠义堂的地板。 “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儿吗?”李铁冷笑一声,游龙剑法展开,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弧线,径直刺入厢军头目胸膛。 “你们——”厢军头目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前的剑刃,鲜血从嘴角溢出。 “哈哈哈!”马勇仁狂笑,又是一刀斩下那头目的右臂,“青山寨已经完了,我们出去又能如何?不如拉你们垫背!” 厢军见状大怒,纷纷拿起武器围攻二人。 “杀!”李铁大喝一声,游龙剑法舞得密不透风,剑光如龙,所向披靡。虽然他已身负重伤,但求死的勇气让他招式更加凌厉。 马勇仁也拼尽全力,挥刀斩杀敌人。他左臂已经废了,右手持刀,每一击都蕴含着必死的决心。 两派人马混战在一起,忠义堂内变成了人间炼狱。 刀光剑影中,鲜血四溅,断臂残肢散落一地。 几名厢军的头颅被马勇仁砍下,在地上滚出老远。 李铁腹部又中一剑,却仍咬牙硬撑,又连杀三人。 顾渊在静静观望,他并不急着出手,只是静静恢复着内力。 对他而言,这些人自相残杀,正省了他不少力气。 第34章 青山寨,灭! 战斗渐入尾声,忠义堂内血流成河,厮杀声、咒骂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犹如炼狱。 最后,只剩下浑身浴血的马勇仁、李铁与四名厢军对峙。 四名厢军中有一人看起来伤势较轻,他挥舞长刀,朝马勇仁劈去。 马勇仁闪避不及,眼看就要命丧黄泉,李铁突然挺身而出,以身挡刀。 “噗嗤!”长刀穿透李铁胸膛,他的鲜血喷溅在马勇仁脸上。 “老三!”马勇仁悲愤大吼,趁那厢军拔刀之际,一刀将其头颅斩下,但马勇仁也被刺中腹部,鲜血如泉涌。 “你们青山寨的人,都该死!” 面对敌人的怒吼,马勇仁握紧长刀,向前踉跄两步,大笑:“没错,我们都该死!但今天,你得死在我前头!” 两名厢军神色凝重,一左一右地缓缓靠近,刀锋闪烁着寒光,显然打算合力将这个顽强的敌人解决。 李铁倒在血泊中,呼吸微弱,眼看命不久矣。 厢军之一突然发难,刀芒直取马勇仁咽喉。 马勇仁勉强挡开,却被另一名厢军抓住空档,一刀刺向后心。 死亡的阴影笼罩了马勇仁,他闭上双眼,等待最后一刻的到来。 “嗖——” 一道银色闪电划破空气,直直地刺入那名偷袭马勇仁的厢军胸膛。 白杆枪贯穿他的身体,带出一摊鲜血。 厢军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低头看着胸前的伤口,随即软倒在地。 马勇仁猛然回头,只见顾渊缓步走来。 “你……救了我?”马勇仁不敢置信地问道。 顾渊上前从尸体上拔出白杆枪,没有回答马勇仁的问题。 他转身面向最后两名厢军。 “嗖,嗖!” 白杆枪刺穿两名厢军喉咙,鲜血喷涌而出,挣扎了几下后,随即瘫软在地,再无声息。 马勇仁看着这一幕,忽然明白了什么。他拖着伤躯,艰难地挪到李铁身边,查看他的伤势。 “老三,撑住,我们得救了!”马勇仁轻声说道。 李铁睁开眼睛,气若游丝:“大哥,这小子……到底是谁啊?为什么帮我们?” 马勇仁摇摇头:“不知道。” 顾渊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缓步走到两人面前,白杆枪轻轻点地。 “谢谢你救了我们。”马勇仁诚恳地说道,“青山寨虽然被灭,但你救了我们,我马勇仁一定会报答您的恩情。” 顾渊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谁说我要救你们了?” 马勇仁一愣,还未反应过来,顾渊的白杆枪已如闪电般刺出,直接洞穿了他的心脏。 “为什么……”马勇仁不敢相信地看着顾渊,生命迅速流逝。 顾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可是我的经验值,怎能让他人摘了桃子。” 拔出枪尖,顾渊不等马勇仁倒下,又是一枪刺向奄奄一息的李铁。 李铁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永远闭上了眼睛。 忠义堂内,只剩下顾渊一人站立。他环视四周,目光落在每一具尸体上。 这些人,无论是厢军还是青山寨的匪徒,在他眼中都只是“经验值”。 顾渊走到张五六尸体旁,蹲下身,仔细搜索他的衣物。 很快,他找到了几瓶丹药、一个钱袋和一块令牌。 尤其是那令牌,上面刻着“林”字,显然是身份的象征。 林? 顾渊在脑海里回想了一圈,不知道这‘林’为何意? 将令牌收入怀中,继续搜索其他尸体。 一具具尸体被他彻底搜刮,所有值钱物品、兵器甚至是还算完好的兵甲都被他收集起来。 这些东西可以用来交换银两或者直接使用,在这个世界生存,每一分资源都不能浪费。 搜刮完毕,顾渊离开忠义堂,来到青山寨的库房。 这里可是储存着寨子积累多年的金银财宝。 库房门被几道铁锁牢牢锁住。 顾渊冷笑一声,白杆枪猛然刺出,连续击碎几道铁锁。 装满几箱财宝后,他将箱子拖到忠义堂外的空地上,随后,他取出火折子,点燃了几处建筑。 火势迅速蔓延,吞噬了整个青山寨。 青山寨,灭! 顾渊的潜伏任务在某种意义上已经完成了。 …… 找来一辆粮车,顾渊牵着毛驴进了襄阳城。 襄阳城门处守卫看着顾渊牵着毛驴拉的粮车,瞥了眼路条便摆手放行。 顾渊穿着厢军制服,身上沾满血迹泥污,活像刚经历一场恶战的士兵。 车上几个木箱盖着稻草,随着车轮滚过城中石板路,发出沉闷声响。 过往行人纷纷避让,无人敢招惹这位看似凶悍的厢军。 街道两旁商贾吆喝不绝,襄阳作为边境重镇,贸易频繁,繁华程度不下于一些小型州府。 顾渊循着论坛的攻略指引,径直前往城西一处牙行。 “这位军爷,可是要买契约奴仆?小的这边有几名身强力壮的——”牙行管事迎上前,满脸堆笑。 顾渊摇头,直言要买宅院。 管事愣了愣,打量着他血迹斑斑的衣衫,迟疑片刻,随即满脸笑容引他入内。 “咱们襄阳城西边的宅子,七百两起步。若军爷手头银钱不足……” 顾渊随手将一块碎银掷在桌上,冷漠打断:“带路,我看好就买。” 不多时,管事领他来到城西安静小巷。 巷内有座二进宅院,虽前院略显破旧,却青砖高墙,房顶瓦片完好,颇为坚固。 “这宅子空置半年,原主病亡,儿女争产不下,索性卖了分钱,要价八百两。” 顾渊入内巡视一圈,后院一间偏房尤为宽敞,可做练武场所。两口水井,三间厢房,甚至还有个小小花圃,格局不错。 “成,这就签契。” 管事愣住:“军爷不讲价?” 顾渊脸上看不出表情:“我从不还价。” 顾渊不是不会还价,而是懒得还价,因为一般敢坑他的人,下场都会很惨。 虽然顾渊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可如此爽气的行为,让管事看顾渊颇为顺眼。 牙行内,契约很快签妥。 交付完银票,顾渊成了这座宅院新主人。 契约盖印完毕,管事欠身递上钥匙:“恭喜军爷置业,可需要帮忙添置些家具、用人?” “不必。” 管事躬身欲辞,临走前瞥了一眼顾渊的粮车。 粮车拉进宅院,顾渊关紧大门。 院内杂草丛生,但总算有了立足之地。 角落支起火盆,打开木箱清点战利品。 青山寨所积财物远比想象丰厚——四千两银票,三百余两散银,黄金饰品十余件。 此外还有各类兵器甲胄,多为普通货色,唯有张五六的那柄百锻五郎刀材质上佳。 顾渊摩挲着刀鞘,专注勘察。 百锻之名不虚,刀身纹路清晰,锋刃锐利,比起自己的白杆枪材质更胜一筹。 “留着拍卖给玩家吧。” 数件衣物中翻出一个小包。 打开后,里面躺着两粒暗红药丸,外形与张五六服用那颗爆气丸完全相同。 顾渊双指轻捻,药丸表面泛着油光,散发淡淡草药气味。 确实是少林出品的好东西,紧急时刻能救命。 若张五六早服一粒,胜负估计从一九开变二八开吧。 最后,顾渊取出那枚刻着“林”字令牌。 第35章 顾渊明天必死 令牌通体银白,入手沉重,正面刻有“林”字,背面是兵戈图案,做工精良,显然不是普通信物。 房屋收拾妥当,顾渊找来一块布,在偏房墙上钉了两个铁钉,挂上白杆枪与五郎刀。 随即回屋睡觉。 连续高强度作战,身心损耗都是巨大。 在游戏中睡觉,效果和现实没有差别,时间流速是1比1的。 打开光脑,顾渊搜索襄阳城相关资料。 前世的经验告诉他,情报不足是致命的。 这次青山寨能剿灭,情报同样功不可没。 游戏论坛里,一则悬赏消息引起了他的注意: 【悬赏襄阳城玩家顾渊,杀一次给20万元,杀到删档给200万元!】 帖子下方附着一张与他游戏角色相似的画像。顾渊轻哼一声,没费太多精力关注那悬赏帖。 若是官府悬赏他可能还有点担心,但玩家悬赏? 前世他被追杀的经历数不胜数,悬赏单上的数字比这大得多,也从未放在心上。 况且以他如今实力,哪怕来几百号玩家,也都是他的经验包。 【黄阶周家心法29级(登堂入室);黄阶锦衣心法11级(小有所成);黄阶周家枪32级(炉火纯青);黄阶破锋枪51级(登峰造极)】 他的境界还在随着武道之心的加持在飞速增长。 只要给他时间修炼,不出几日,顾渊便能迈入二流武者境界。 二流境界,只要内功武技双双达到融会贯通即可。 至于武功品级差距,在一流境界之前,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因为二流、三流都是武者打基础的境界,只有到了一流境界,接触经脉冲穴开始,才会拉开差距。 专注搜索片刻,“林”字的涵义逐渐清晰。 “林字令,襄阳城副城主林百川的信物。”顾渊将资料整理归纳,面色逐渐凝重。 林百川,襄阳城副城主,负责城防和厢军调度。 表面上是襄阳城守王海川的左膀右臂,实则暗中培植势力,意图不明。 “张五六原是林百川的耳目,那林字令应该是联络信物。”顾渊思索,手指敲击着桌面。 这林百川在前世名声不显,可能因为游戏剧情发展,这位谋反者的计划被官方扼杀于摇篮中。 但也有可能,是因为前世的他对襄阳城的势力分布关注不够。 顾渊翻阅更多资料,渐渐理清了脉络。 襄阳城作为战略要地,有三方庞大的势力:官方以城守王海川为首;当地权贵以副城主林百川为首;另外还有襄阳各江湖门派联合起来的势力。 林百川暗中笼络厢军,张五六便是其心腹之一。 张五六领令追剿青山寨,可能并非单纯剿匪,而是为林百川谋划的大业铲除隐患。 而关雪,那位曾‘保护’过顾渊的女军官,似乎与林百川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顾渊回忆张五六临死前的话:“关雪,你看吧,这就是你一直袒护的人,他果然是一个白眼狼。” 关雪袒护过他? 不,或许只是觉得他是个有用的习武天才。 “用好这枚林字令,也许能挖出更多信息。” …… 当顾渊再次进入游戏,天色已亮。 他揉了揉眼睛,环视整个屋子,墙上挂着的白杆枪和五郎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新买的宅院虽然破旧,但也算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第一处安身之所。 刚浏览完资料,他对襄阳城的势力分布有了初步的认识。林百川暗流涌动,城守王海威表面强势,江湖势力暗中渗透,几方势力明争暗斗,盘根错节。 顾渊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昨日一场厮杀,即便是他这种身经百战的人,也有些疲惫。 不过,收获颇丰,青山寨的积蓄和那枚林字令,都将是他在襄阳城立足的资本。 “先解决温饱问题。”顾渊心想。 推开门走出庭院,他看到庭院里杂草丛生,显然已经荒废多时。 他决定先到附近的街市购买一些生活必需品。 换上一身普通布衣,藏好银两和令牌,顾渊出了宅院门。 襄阳城西区相对冷清,但依然能看到不少摊贩和店铺。顾渊花了小半日时间,置办了米粮油盐、被褥桌椅等生活必需品。 当他正要离开时,忽然察觉到背后有异样的目光。 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对身经百战的顾渊而言再熟悉不过。 顾渊并未回头,而是假装漫不经心地继续逛着街市。 一边走,一边暗中观察。 很快,他看到了尾随者的身影——一个身着灰衣、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年轻人,正躲在商贩摊位后偷看他。 “玩家?”顾渊心中冷笑。 这种拙劣的尾随方式,绝非npc所为。 玩家们往往高估自己的隐匿能力,殊不知在真正的高手眼中,他们的行为简直如同儿戏。 顾渊决定引蛇出洞。 他假装毫无察觉,继续买完必需品后,慢悠悠地向自己的宅院走去。 灰衣青年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跟着,小心翼翼地避免被发现。 “这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了?”顾渊嘴角挂起一抹冷笑,“看来那个悬赏的效果不错。” 襄阳城东北角,一处气派的客栈内,“铁拳碎颅”洪亮的声音在包厢中回荡。 “翻江小猪,你确定消息可靠?那个顾渊真的在城西?” 一名体型肥硕的青年拍着胸脯保证: “我刚收到''菜鸟逆袭''的消息,他说发现了一个和青山寨顾渊长得非常相像的人,正在西城区置办物品!我让他跟着,确认情况。” 房间内几人交换眼神,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这次非得把他杀到删档,才能报我心头之恨!”喜马拉雅小强猛地一拍桌子。 就在此时,一名简单模式玩家的通讯频道响起。 他迅速接通,只听几句话,脸上便浮现出兴奋的神色。 “菜鸟确认了,那就是顾渊无疑!他跟着对方回到了西城一座破旧的宅院,现在已经记下了具体位置!” 一阵欢呼声在房间内爆发。 “这下他跑不掉了!”铁拳碎颅握紧拳头,“我们该怎么办?直接组队去堵他?” 微醺急忙摇头:“不行,他太危险了!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联系接了悬赏的玩家武者,”尼格冷静地建议,“让他们去处理。我们只负责提供情报和报酬。” 翻江小猪点点头,很快联系上了人。“飘渺剑客大哥,我是翻江小猪。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们找到顾渊了!” 一个略显傲慢的声音响起:“哦?在哪里?” “西城区,一座破旧的宅院。我们的人已经跟踪确认,就是他没错。” “很好,我会立即前往。”那声音顿了顿,“不过我需要更详细的情报,这个人到底有多强?” “他很强,至少已经掌握了套路完整的武功,不是普通的新手玩家。而且他非常狡猾,在青山寨杀人灭口时竟能伪装成npc内斗。” “哼,不过是游戏里学了点三脚猫功夫的家伙,”飘渺剑客不以为然,“我在现实中可是练过三年武术的,在游戏里已经学会了初级剑法,对付这种人绰绰有余。” 第36章 找上门 微醺还想再说什么,被翻江小猪拦下了。 “飘渺大哥,你实力我们都信得过。只是这个顾渊实力非同小可,最好多带几个朋友一起去。” “不必了,”飘渺剑客的声音充满自信,“明天清晨,我会在他宅院外守候。只要他敢出门,我就让他尝尝我的飘渺剑法!” 结束通讯。 “他能行吗?”喜马拉雅小强有些担忧。 尼格耸耸肩:“飘渺剑客确实是目前玩家中的高手之一,至少在论坛上很有名气。他说他学会了完整的剑法套路,在现实中也有武术基础。” “而且他也不傻,还带了四个朋友,”翻江小猪补充道,“都是武馆的核心成员,实力不俗。” 铁拳碎颅拍拍胸脯:“而且我们明天也会在附近待命。如果有什么意外,可以立即支援。” 微醺低头不语,心中始终有种不安的感觉。 那个叫顾渊的男人,给她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 那种冰冷的眼神,仿佛看透一切的姿态,以及他那超乎常人的战斗力——这些都让她心生恐惧。 “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她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那个人,不像是普通的玩家。” “别担心,”铁拳碎颅安慰道,“游戏里再厉害,也就是个死斗模式的玩家。他知道自己一死就得从头开始,肯定会非常谨慎。飘渺剑客他们只要守在他宅子门口,他出也不是,不出也不是。” 翻江小猪得意地笑道:“而且我已经和其他接了悬赏的玩家分享了这个情报。明天那里肯定会聚集不少揭赏高手,一旦顾渊露出一丝败象,十面埋伏之下,他一定插翅难飞!” “那就这么定了,”尼格总结道,“明天所有人都在西城区待命,看着那个杀人犯栽跟头!” 众人纷纷点头,信心满满。 与此同时,顾渊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宅院。 他用打量的目光看着刚布置好的院子,院中的杂草已经被他清理干净,几株残存的老树给这破败的院落增添了几分生机。 顾渊知道有人跟踪他回来,但他毫不在意。 让那些玩家知道他的位置又如何? 他关上院门,布置好简单的警示机关。 如果有人夜间擅闯,他会第一时间得到警报。 夜幕降临,顾渊在院中练习枪法。 破锋枪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道银色的弧线,每一招每一式都干净利落,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 这套枪法的一招一式都已融入他的肌肉记忆中,即使在黑暗中也能完美施展。 “明天应该会有不少人来找麻烦,”顾渊自言自语道,“也好,省得我到处去找经验。”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顾渊早已醒来。 他静静坐在床边,感受着体内周家心法运转的暖流。一夜修炼,内力又精进了一分。 【黄阶周家心法29级(登堂入室)→ 30级(炉火纯青)】 他满意地点点头,这意味着他距离二流武者的境界又近了一步。 吃过简单的早餐,顾渊站在院中,闭目感知着院外的动静。 果然,有人正在他的宅院外徘徊。 不止一个,至少七八个。 “来得倒是挺早。”顾渊冷笑一声。 他并不急于出门,而是在院中练起了枪法。 刻意加重了动作声响,让外面的人知道院内有人活动。 “咚咚咚!” 有人开始敲门了。 顾渊的门口站了五个人。 他们身着统一的蓝色武馆服装,腰间配剑,看起来颇为精神。 “师弟,你所说的那位肥羊怎么还不出来?” 其中一名身材魁梧的青年问道。 “别急,李师兄。” 另一名纤瘦的青年压低声音回答,正是玩家飘渺剑客,“我已经确认他在里面。他不出来,我就把他钓出来。” 飘渺剑客虽然嘴上信心十足,心中却也有几分忐忑。 毕竟悬赏令上所描述的顾渊能一口气杀死强盗头目后,还能连杀四名玩家,以表面战力来看,绝对实力极强。 但飘渺剑客对自己有信心的原因是,自己接受的是襄阳城最强武馆之一——金石武馆的成套武学体制培养,心法、武技、身法都已经入门。 武学天赋让馆主都对他青睐有加。 纵观整个襄阳城,试问还有几个玩家能比他强? 不过,为了防止其他接了悬赏的玩家抢先一步,他选择带上了金石武馆的四名师兄前来压阵。 “管他什么厉害角色,” 身材高大的师兄冷笑道,“我们金石武馆的剑法可不是吃素的。在襄阳城,谁不知道我们的威名?” 此时,早已聚集了二三十名围观玩家,但所有人都自觉地与金石武馆的五人保持距离。 飘渺剑客确实是襄阳城中的一个名人,金石武馆也在玩家中的威名远播,据说馆主曾是名一流武者,在襄阳城定居之后,决定安心培养下一代,门下弟子个个身怀绝技。 “那小子还不出来?”有旁观玩家低声议论。 “肯定是怕了,金石武馆的人来了谁不躲?” “我听说那个顾渊很厉害,青山寨一个人灭了好几十个玩家。” “你听谁吹的?那就几个玩家和npc。” 某个角落,翻江小猪等人聚集。 “我们不去前面围观吗?” “不了,我觉得这个飘渺剑客可能打不过顾渊,咱们离得太近可能会被顾渊那家伙认出来。”翻江小猪沉声道。 “啊?你为何这么认为?”铁拳碎颅诧异道。 “因为我们寨原来的二当家也是三流武者,结果也没从顾渊手下走过几招。” “这小子这么强!?那咱们还能报仇吗?” “哼,放心,飘渺剑客如果被杀,他身边的师兄不会置之不理的。” 议论声中,宅院的门缓缓打开了。 顾渊身着一袭青色长衫,神色平淡地站在门口。 “何事?” 顾渊冷冷开口,目光扫过五人。 飘渺剑客上前一步,故作潇洒地抱拳道:“在下飘渺剑客,听闻阁下武艺高强,特来讨教。” 顾渊看穿了他内心的小九九。 这种人他见得多了,不过是想通过击败他来提升自己在玩家圈子里的声望。 在他眼中,面前这个年轻人就如同一只急于展示自己的蝼蚁。 “你今天出门看过黄历吗?”顾渊淡漠地说道。 飘渺剑客脸上闪过一丝恼怒,随即强压下怒火,勉强笑道:“阁下不必托大。咱们都是玩家,我已学得一套完整剑法。现实中我习武三年,对武道也颇有心得。” 顾渊轻蔑一笑:“现实中练三年?那么,在这个世界你连武者都算不上。” 飘渺剑客脸色涨红,终于忍不住怒意:“既然阁下如此自信,不如我们立下生死状如何?襄阳城内不可无故杀人,但若双方自愿决斗,死伤便是常理。” 飘渺剑客心想,这正是他的目的。 襄阳城内法规森严,任何人违法都要被制裁。 他已经查过法规,武者之间决斗,只要生死状一旦立下,任何一方死亡都不算违反法律。 若他能杀死顾渊,不仅能获得悬赏,还能一举成名。 周围的玩家一阵哗然,没想到一来就是生死斗! 第37章 震惊众人的恐怖实力 飘渺剑客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几名师兄顿时面色一变。 “师弟,你疯了?”身材魁梧的李师兄上前一步,拉住飘渺剑客,“立下生死状可是玩命的事,决不能儿戏!” “是啊,师弟!”另一名瘦高个的师兄也急忙劝道,“按你说的,我们只是来教训他的,不必玩成生死斗吧?” 飘渺剑客却满不在乎地挣开师兄的手,傲然道:“师兄们多虑了。我已练成金石武馆的''游云剑法'',加上现实中的武学基础,对付这种山野匪徒绰绰有余。别忘了馆主曾言,我天赋异禀,十天就学会了别人一个月才能入门的剑法!” 顾渊听着这自吹自擂的话语,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他懒得与这种自以为是的蝼蚁多言,只淡淡道:“好,我接受。” 就这短短四个字,却让围观的人群一片哗然。 “真要打生死状?” “可以,我就等着看好戏呢?” “我打赌,那个顾渊一定打不过飘渺剑客,人家毕竟有正宗师传。” “可那个顾渊也不简单啊,听说在青山寨一个人就杀了好几个玩家。” 飘渺剑客闻言更加得意,他整了整衣衫,将佩剑抽出,剑锋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看好了,这把剑乃是南阳精铁所铸,八百两银子不二价!经过武馆剑师精心打磨,锋利程度足以削铁如泥!” 飘渺剑客举起长剑,在阳光下展示着剑身上的锋芒,“我这游云剑法已经练至初学乍练境界,剑招变幻莫测,如行云流水。馆主说我天赋异禀,半年内有望达到登堂入室的境界!” 围观的玩家们发出阵阵惊叹。 “南阳精铁?那可是名贵的材料!” “真壕无人性,花八万买一把剑。” “飘渺剑客这实力,在这襄阳城内,没几个玩家是他的对手了。” 顾渊默不作声,只是慢条斯理地从门后取出他的白杆枪。 正在显摆的飘渺剑客见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没想到对方竟使用长枪,这与他预想的完全不同。 “师弟,小心!”李师兄急忙提醒,“长枪比剑的攻击距离要远,你务必谨慎应对!” 另一名师兄也急忙道:“游云剑法主攻近身,遇到枪手要特别注意进退!千万别贸然突进!” 飘渺剑客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有点紧张,但他不愿在众人面前示弱,强自镇定道:“区区一杆枪而已,有何惧哉!游云剑法的精髓就在于变幻莫测,长枪再快,也快不过我剑锋变化!” 话音未落,顾渊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右手持枪,左手背在身后,目光如电,锁定飘渺剑客。 围观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这场生死决斗的开始。 飘渺剑客深吸一口气,双手握剑,做出一个华丽的起手式:“游云剑法第一式——白云初现!” 剑锋闪动,飘渺剑客身形一晃,剑如白云轻柔飘忽,朝顾渊刺去。 然而就在他剑锋将至的一刹那,顾渊的白杆枪动了。 那一瞬间,仿佛时间静止。 围观者只看到一道白影闪过,快得几乎看不清枪的轨迹,直取飘渺剑客咽喉。 快! 太快了! 飘渺剑客甚至来不及变招,眼前一花,喉咙已被白杆枪贯穿。 温热的鲜血顺着枪杆流下,他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他甚至没看清顾渊是如何出枪的! 围观的人群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这……这怎么可能?” “一枪!就一枪?” “太快了,我根本没看清枪是怎么刺中的!” 顾渊面无表情地收回白杆枪,飘渺剑客的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鲜血很快染红了地面。 飘渺剑客的师兄们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们没想到师弟在顾渊面前竟然连一招都接不下! 他们原本还想着如果师弟打不过,他们还可以把人救下来。 “这……这是什么枪法?”一玩家颤抖着问道,眼中满是震惊与惊恐。 顾渊冷淡地看了他一眼:“破锋枪。” 简单三个字,却如同惊雷轰在每个人心头。 围观的玩家们议论纷纷,眼中满是惊骇。 “这是哪门子枪法?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太恐怖了,一招就解决了飘渺剑客!” “死狗玩家都这么厉害吗?” “没有吧,这绝对是高手玩家。” 那些原本想要挑战顾渊的玩家,此刻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再也不敢上前。 顾渊展露的实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顾渊环视四周,目光所及之处,无人敢与之对视。 “还有人要挑战吗?”顾渊的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无形的压力。 飘渺剑客的倒地身亡激怒了金石武馆的人,一人站出来咬牙切齿,怒视顾渊: “你……你下手未免太狠了!不过是切磋武艺,你竟然直取要害!这分明是以强欺弱!” “是啊!”另一名师兄也红着眼睛指责道,“我师弟不过是想请教一二,你却痛下杀手,这般毫无武德!” 顾渊冷笑一声:“生死状是他提的,我只是遵循约定。武者之间的对决,本就生死由命。若他技不如人,怪得了谁?” 金石武馆弟子气得浑身发抖:“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子!我金石武馆岂是你能羞辱的?今日不给你点教训,我金石武馆还有何颜面在襄阳立足!” 顾渊不屑一顾:“要打就打,不打就滚。废话连篇,真当我很闲?” 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金石武馆的弟子们勃然大怒。 “狂妄小儿!今日定要你血债血偿!” 金石武馆的人群中,走出一名身材精瘦的中年人,双眼锐利如鹰,腰间悬着一把短剑。 “在下金石武馆内门弟子罗坤,今日特来领教阁下高招!” 罗坤话音刚落,身边的人急忙低声道:“罗师兄,此人枪法凌厉,恐怕已达三流武者境界,您务必小心!” 罗坤微微点头,目光如炬地盯着顾渊:“我在金石武馆练拳几十年,也算是见过些世面。阁下枪法确实精妙,不过在我看来,还差了些火候。” 围观的玩家们又是一阵骚动。 “是金石武馆的npc罗坤出手了!他可是金石武馆能排得上号的高手,实力不凡!” “这游戏还是太智能了,玩家死了,npc还能替他报仇。” “听说他已是准二流武者了,在襄阳城也算小有名气!” “这下真有好戏看了!” 第38章 顾渊走红 顾渊目光平静,看着眼前这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家伙,不禁感到有些无聊。 这种三流武者,在前世他一个眼神就能吓得跪地求饶。 “又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顾渊心中暗道。 罗坤摆出一个诡异的拳法起手式:“金石武馆''连绵拳法'',专克长兵器。阁下的长枪虽利,但要是被我贴近距离,怕是要吃大亏!” 话音未落,罗坤身形一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顾渊冲去,双拳出招诡谲如毒蛇般直取顾渊胸口。 围观者只见罗坤身法迅捷,转瞬间已接近顾渊。 “好快的身法!” “罗师兄果然名不虚传!” “这下那个耍长枪的要吃亏了!” 然而,就在罗坤自以为得手的一瞬间,顾渊的白杆枪突然旋转起来,如同一道白色的光圈,将他的进攻路线尽数封死。 罗坤心中一惊,急忙变招,然而为时已晚。 白杆枪如游龙出海,瞬间洞穿了罗坤的胸膛。 “怎么可能……”罗坤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引以为傲的贴身近战拳法,竟然连顾渊的防御都破不了! 顾渊拔出枪,罗坤的身体无力地倒下,鲜血染红了地面。 围观的人群再次陷入震惊的沉默中。 两招,仅仅两招,金石武馆的两位高手就命丧黄泉。 而顾渊,甚至连一丝狼狈都没有,仿佛只是随手碾死了两只蚂蚁。 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个事实:眼前这个年轻人,远比他们想象的要恐怖得多。 金石武馆剩下的三名弟子面如死灰,他们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师兄竟然都不是顾渊的对手。 “他……他到底是什么怪物?”一名弟子喃喃自语,声音中满是恐惧。 一时间,众人失声。 还打吗? 众人面面相觑,犹豫不决。 这时,顾渊突然往后退了一步。 人群中立马有眼尖者高喊:“大家一起上!这小子刚才一定是小宇宙爆发了,我看到他后退了,他再强还不可能抵挡住我们这么多人!杀了他,悬赏金大家分!” 这话如同一根导火索,点燃了围观者心中的贪婪。 不少玩家跃跃欲试,准备一拥而上。 顾渊见状,他假装惊慌,迅速退入院内。 “他怕了!他在逃!追!”人群兴奋地喊道,纷纷朝顾渊的宅院涌去。 金石武馆的弟子们也看到了希望,紧随其后冲进宅院。 …… 院门大开,人群如潮水般涌入顾渊的宅院,呐喊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宛如一群猎犬追逐着猎物。 顾渊脚步微顿,转身面对蜂拥而来的人群,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 他故意退让,就是要将这群自以为是的家伙引入自己的地盘。 “他在那里!” 一个玩家激动地指着顾渊大喊,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大家一起上,他再强也挡不住我们这么多人!” 金石武馆的剩余三人握紧武器,眼中满是复仇的怒火,走在最前方。 人群中,一个面相阴鸷的玩家掏出一个布袋,眼睛贼溜溜地打量四周,心中盘算着:“这个顾渊再厉害,不过是一个人,他绝对挡不住我这撒石灰的绝技!只要他双眼暂时失明,我们就有机会将他拿下!” 这个玩家蹑手蹑脚地挤到前排,猛然将布袋甩向顾渊,一股白色粉末顿时向顾渊面部扩散。 “哈哈,这下你死定了!” 那玩家得意洋洋地大喊。 然而,众人眼前的一幕却让他们难以置信。 只见顾渊似乎早有预料,手中白杆枪突然旋转,化为一道密不透风的白色光圈。 石灰粉竟如遇无形屏障般寸步难行,随后被枪风卷起,竟反向飘回了人群之中! “啊!我的眼睛!” “谁撒的石灰?妈的!” “咳咳咳…看不见了!” 人群顿时大乱,不少玩家被石灰迷了眼睛,痛苦地哀嚎着,相互推搡,更有甚者直接倒地翻滚。 “草!谁特么撒的石灰?老子杀了你!” 金石武馆的一名弟子怒吼道,眼睛通红,泪水直流。 那撒石灰的玩家也被自己的“绝技”反噬,捂着眼睛在原地打转,活像个盲头苍蝇。 顾渊见时机已到,眼中寒光一闪,白杆枪如出海蛟龙,横扫千军。 “破锋枪法·横扫千军!” 白杆枪在他手中宛如有了生命,一招横扫而出,枪影连成一片,充斥着整个院落的空间。 前排的十几名玩家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被长枪扫中,有的胸口被洞穿,有的喉咙被贯穿,一时间惨叫连连,鲜血四溅。 “他太强了!根本不是人!” “快跑啊!他开挂了!” “这不可能!一个人怎么能挡得住这么多人?” 顾渊如入无人之境,白杆枪在他手中犹如死神的镰刀,每一次挥动都带走几条生命。 他脚步轻盈,身法玄妙,总能出现在敌人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破锋枪法·穿心刺!” 又是一招出手,枪尖如闪电般穿透了金石武馆一名弟子的胸口,鲜血喷涌而出。 “师兄!” 剩下的两名弟子见状,面露惊恐,再也顾不上报仇,拔腿就往外跑。 顾渊转身,寒光乍现,两道白影闪过,两名逃跑的金石武馆弟子应声倒地,再无声息。 转眼间,院内已横七竖八地躺了二十余具尸体,血腥气息弥漫整个院落。 剩下的玩家彻底慌了,争先恐后地往外逃窜,相互推搡踩踏,场面一片混乱。 有人摔倒在地,还未来得及爬起,就被后面的人群踩踏过去。 顾渊站在院中,白杆枪随意地搭在肩上,冷眼看着这群慌不择路的蝼蚁。他没有追击,而是任由他们逃走。 “太弱了,连热身都算不上。”顾渊心中暗道。 他没有继续追击的另一个原因是,襄阳城法规森严,在私宅内杀人可以被视为正当防卫,但若在街道上随意杀人,就会招来官府干涉。那样反而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院外,翻江小猪、铁拳碎颅等人躲在拐角处,看着从顾渊宅院里逃出来的玩家,个个面如死灰,有的甚至边跑边哭。 “握草,这家伙强的真不像话!” “是啊,强的不像现阶段的玩家!一定是开挂了!” “太强了,太强了…我从没见过这么强的玩家!” 翻江小猪等人听得心惊肉跳,不敢再有停留的念头,悄悄撤离了现场。 “这个顾渊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恐怖,”铁拳碎颅低声说道,语气中满是畏惧,“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翻江小猪咬牙道:“先撤吧,悬赏令还在,总有人会接的。我就不信,这个游戏里还没有能制服他的人!” 几人匆匆离去,不敢回头多看一眼那座染血的宅院。 不到一小时,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便传遍了整个襄阳城的玩家圈,更有人将整个过程录制下来,上传到了游戏论坛。 【震惊!襄阳城现身超级高手,一人灭杀数十玩家,连金石武馆高手都不是对手!】 帖子一经发出,立即引起轩然大波,点击量迅速破万。 “谢邀,人在现场,刚爬回来!那个顾渊简直恐怖至极,石灰粉都近不了他的身!” “金石武馆的高手啊!在襄阳城多少人闻风丧胆的存在,竟然连他一招都接不住!” “他的枪法太快了,我从未见过如此迅猛的攻击,简直不像一般的玩家能做到的!” “这人肯定开挂了!要不然怎么可能一个人打几十个?我要举报他!” “别傻了,东皇开发的游戏怎么可能存在外挂。人家就是真牛逼,实力远超我们想象。” “据说他是死斗模式玩家啊,怎么练得这么猛的,难道开局出生附带实力吗?真是羡慕死了。” “高手在民间啊!” 有人还专门截取了视频中顾渊使用破锋枪的画面,放慢速度分析:“你们看他这枪法,根本不是游戏里能学到的普通武功。这招式,这速度,这力道,绝对是高等武学!” “绝对是黄阶武技,他居然现在就学会了黄阶武技。” 一时间,顾渊之名传遍整个襄阳城的玩家群体,甚至蔓延到其他城市的玩家论坛,引起了广泛讨论。 有人恐惧,有人敬佩,有人嫉妒,更有人跃跃欲试,想要亲自领教这位神秘高手的实力。 第39章 返回厢军营地 院落中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 顾渊静静站立,白杆枪随意搭在肩头,目光冷淡地望着那些仓皇逃窜的身影。 “太弱了。” 他摇了摇头,转身走回屋内,取过一块干净的布将枪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这种级别的战斗甚至不足以让他活动筋骨,更别提提升实力了。 青山寨那批玩家或许确实找对了目标,但他们太过高估自己,低估了顾渊。 前世顾渊经历过的生死搏杀何止千百次?这些初入游戏的玩家在他眼中,不过是刚学会舞刀弄棍的孩童。 然而,今日一役后,整个襄阳城的玩家必将对他避之不及,再想以此方式磨砺武艺恐怕难了。 “是时候回去了。”顾渊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 厢军,才是自己目前应该专注的地方。那里有他需要的资源、情报,以及——那个红衣女子关雪。 收拾完后院的尸体,顾渊简单收拾了一下行装,决定即刻返回厢军营地。 …… 与此同时,距离襄阳城西门外不远处的一处隐蔽山坳中,翻江小猪、铁拳碎颅等人聚集在一起,个个面色凝重。 “飞鹰,你说啥?山寨不让进了?”翻江小猪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飞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喘着气道:“没错!我刚从那边赶来,青山寨山下突然出现了一批人马,全副武装,看着就不好惹。我远远观察了一下,足有上百人!” “上百人?”铁拳碎颅脊背发凉,“这是哪个帮派的人马?官府的?” 飞鹰摇摇头:“不像。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劲装,腰佩短刀,看起来训练有素。最重要的是,他们既不让人上山,也不让寨中的人下来。活脱脱就是把整个青山寨给包围了!” “这下玩大了啊!”微醺突然反应过来,“现在这批神秘人马围了山寨,我们还回得去吗?” 众人面面相觑,沉默良久。 翻江小猪双拳紧握:“寨子回不去,咱们还是在襄阳城发展吧。” 众人无言,默认了这个提议。 …… 襄阳城东,一座府邸内。 这里正是当初顾渊等人被蒙面劫走的地方。 关雪手中把玩着一枚精致的玉佩,听着面前黑衣人的汇报,美目中闪烁着寒光。 “青山寨伏击一事,已经查清。”黑衣人单膝跪地,声音低沉,“青山寨基本全灭,其中包括张五六大人。” “张五六?”关雪纤细的手指猛然收紧,玉佩发出轻微的碎裂声,“他?怎么会死在那种地方?” 黑衣人头低得更深:“属下也感到不解。” 张五六向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这次前往青山寨随行的可都是厢军中的精锐。 没想到他们都死在了那里。 可恨的张五六,做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和我商量之后再行动。 搞得我们如今如此被动。 关雪脸上浮现出一丝凝重:“看来青山寨被灭一事有大问题。”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又一名黑衣人快步走入,单膝跪地:“大人,刚刚接到消息,有一名自称是青山寨幸存者的人在营地门口等候。此人名叫顾渊,自称是当日被我们带走的十名新兵之一。” “顾渊?”关雪顿时目光一凝,“他居然还活着?让他立刻过来!” 黑衣人领命而去,关雪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趣,真有趣。青山寨的人死伤殆尽,那批假扮土匪的新兵也下落不明,张五六都死了,而唯独这个顾渊活了下来?” 不多时,顾渊在黑衣人的引领下步入大厅。 顾渊站在厅中央,目光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位红衣女子,他已经从张五六口中得知此女的名字。 返回厢军是他的一步险棋,如今他已经有了三流武者的修为,若是执意要离开,这里的人也留不住他。 他回来就是要赌关雪背后的势力不清楚青山寨被灭的详细经过。 “顾渊?”关雪上下打量着他,声音温柔中带着一丝质疑,“你居然能从青山寨活着回来,真是让我惊讶。” 顾渊拱了拱手:“运气好罢了。” “哦?愿闻其详。”关雪示意他说下去。 顾渊早已准备好说辞:“我们十人按计划混入青山寨,一切顺利。可就在前几日,寨内二当家蒋六死了,随后忠义堂爆发了动乱,疑似匪头马勇仁和李铁互打起来。” “因此,寨中大乱。我见形势不对,便趁乱逃出,躲在山下观望。不料一场恶战后,寨中几乎无人生还。” 顾渊说得平淡,却字字有据,同时又模糊了细节,让人难以查证。 关雪听完,美目微眯:“就这么简单?” 顾渊神色不变:“简单吗?若非我机警,恐怕也难逃一死。” 关雪沉默片刻,顾渊的说辞和他们从青山寨调查的差不多,忽然展颜一笑:“好一个机警的顾渊。那么,你可在青山寨见到张五六?” “张五六?是教官吗?”顾渊故作思索状,“没有!” 关雪目光如电,死死盯着顾渊的眼睛:“真的吗?我们得到消息,他死在了青山寨。” 顾渊毫不避讳地与她对视:“或许是在我逃出后死的。大乱之中,我只顾自保,所以……” 关雪沉默良久,终于收回了目光。 她能感觉到顾渊没有说全部的真相,但又找不出明显的破绽。 此人不简单。 “罢了,既然你是唯一的幸存者,又主动回来报到,我姑且相信你。”关雪柔声道,“接下来你就回厢军大营吧,按原计划继续。” 顾渊微微点头:“遵命。” 关雪挥了挥手,示意黑衣人带顾渊离开。在顾渊转身的瞬间,她忽然又道:“对了,那本《锦衣心法》,修炼得如何了?” 顾渊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已经开始练了,不过才刚入门。” 关雪望着他的背影,红唇微扬:“好好练吧,对你会有很大帮助的。” 顾渊走出大门,心中冷笑。我当然会练,只是已经找出并修正了你埋下的暗门。 …… 黑衣人带着顾渊穿过数条小巷,很快来到了襄阳城东的军营区域。 远远望去,厢军大营气势恢宏,旌旗猎猎,守卫森严。 高大的营门上“襄阳厢军”四个大字金光闪闪,门前两侧各有一尊巨大的石狮,威风凛凛。 数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列队站立,杀气腾腾。 与普通军营不同,厢军大营建筑规整,营内道路宽阔平坦,一看就是经过精心设计的精锐之师驻地。 更令人震撼的是,营中不时有身穿制式铠甲的将士骑着骏马来回疾驰,马蹄声如雷,气势逼人。 黑衣人在营门前止步:“顾渊,从此处进去后向左走,第三个营帐便是你的住处。你的同伴已经先行一步,都在那里等你。” 顾渊点点头,带着黑衣人寄予的厢军腰牌,独自一人走向营门。 第40章 对战关雪 厢军大营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远不同于城内的喧嚣烟火。 顾渊拿着腰牌走入营门,士兵们对他这个陌生面孔投以审视目光,但看到那特制的腰牌后便立即放行。 顾渊拿着腰牌,沿着岗哨所指的方向前行,周围士兵的衣甲整齐划一,队列严整,呈现出一种难得的军中秩序感。 “左营先锋营…”顾渊回想起那黑衣人的话语,不由暗自思索。 襄阳厢军的总兵力约为五千人,分“前、后、左、右、中”五营,每营千人,设“营指挥使”统领。 左营主司奇袭突击任务,而先锋营则更是其中尖刀。 这样的安排,显然是关雪别有用心。 转过几个营帐后,顾渊终于来到第三个大帐前。 掀开帐帘,里面十余人正围坐闲谈,看到顾渊进来,皆是一愣。 “新来的?”其中一名中年汉子皱眉看向顾渊,目光中带着猜疑与警惕。 顾渊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他环视一圈,发现这些人气息相当不弱,至少都有一定武学根基。 不是普通募兵,应是一批特殊兵源。 “我叫赵虎,是锋刃队的队长。”中年汉子起身道,“你就是那个关系户吧?” 顾渊眉头微挑,看来自己被人提前贴了标签。 赵虎不等他回答,继续道:“我也不管你是谁的关系户,进了先锋营,就得按先锋营的规矩来。这里不比别处,无规不成方圆。新人头三天都得挨打,能扛过去才算合格。” 话音刚落,几个大汉已经站起身来,眼中闪烁着不善的光芒。 顾渊平静地看着他们,手中的白杆枪轻轻点地:“不必了。” “嗯?”赵虎眼睛一眯,“口气不小啊。” 顾渊淡淡道:“我可以在战场上证明自己,没必要闹这种幼稚把戏。” 赵虎脸色顿变,正要发作,帐外突然传来一声冷喝:“赵虎,在干什么?” 帐帘掀开,一名身着甲胄的中年男子大步走入。 此人面容刚毅,眼神锐利,腰间佩刀散发着凌厉的气息。 “陆校尉!”赵虎等人立刻立正行礼。 来人正是左营先锋营的校尉陆文远。 他目光如电,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顾渊和他身上的白蜡杆枪上:“这就是顾渊?” 顾渊拱手行礼:“属下顾渊,见过校尉。” 陆文远上下打量他几眼,冷冷道:“听说你是从民间新招的流民,却有人把你直接送到我这先锋营。当真有意思。” 顾渊没有接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对方。 “我这先锋营可不是闲人能待的地方。”陆文远忽然转向赵虎,“他住哪里?” 赵虎回道:“按规矩,应该在角落那张床铺。” 陆文远点点头:“行,那就按规矩办。明日一早,我要检验他的武艺,看看是否够资格留在锋刃队。” 说完,他冷冷地看了顾渊一眼,转身离去。 赵虎等人目送陆文远离开,脸上表情各异。 显然,他们的校尉陆文远对这个“关系户”的态度并不友好。 这也很正常,陆文远一向讨厌走后门的人,尤其这后门还走到了他这第一道流血牺牲的先锋营。 “听到没?明天要验你的功夫。”赵虎皮笑肉不笑,“劝你今晚好好休息,别被打得太惨。” 顾渊放下行囊,走向角落那张简陋的床铺,平静地开始收拾。 他心中已然明了——这陆文远显然不是关雪一派的人,对自己这个突然空降的“关系户”相当警惕。 夜幕降临,营帐内渐渐安静下来。 顾渊盘坐在床铺上,悄然运转心法。 月上中天,营地陷入沉寂。 一名士兵悄然来到营地,向顾渊递来一个信函。 “关大人请你今晚前往府邸一叙。”士兵低声道。 顾渊点点头,知道是关雪找他。 顾渊离开营地,按照熟悉的路线来到那座府邸。 关雪穿着一身华贵的红衣,正在庭院中赏月。 “顾渊,来了?”关雪轻笑一声:“陆文远那人性格古板,不太好相处。听说他明天要考校了你的武功?” 顾渊心中一动,看来关雪在厢军中也有耳目:“是的。” 关雪轻轻走到顾渊面前,“陆文远是襄阳城守王海川的心腹,与我们这一派并不亲近。你要多加小心。” 顾渊点头表示理解。 王海川乃是朝廷中的重要人物,有自己的势力范围,而关雪显然代表着另一派势力。 “不过你也无需太过担心。”关雪继续道,“我既然把你送入左营先锋营,自然有我的考量。陆文远再怎么不满,也不敢公然违抗上意。” 顾渊心中冷笑,却面不改色:“属下明白。” 关雪盯着顾渊片刻,忽然道:“顾渊,我很好奇你的武功精进?我给你的心法你练得如何了?” 顾渊回答:“已经小有所成。” “哦?速度挺快啊。”关雪笑了笑:“让我看看你最近的进步如何?” 说着,她素手一挥,庭院四周的侍卫立刻退下,只留下她与顾渊二人。 “不知大人有何指教?”顾渊心中警惕,脸上却不露分毫。 关雪玉指轻弹,一柄短剑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她手中:“用你的枪,与我过几招如何?” 顾渊心中一动:她想试探我的实力。 “大人武功高强,属下恐怕不是对手。”顾渊谦虚道,同时将白杆枪握在手中。 关雪嫣然一笑:“不必顾虑,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进步,随意切磋即可。” 话音刚落,关雪手中短剑已然刺来。 这一剑看似轻盈,实则迅猛无比,剑锋所过之处,空气似乎都被撕裂开来。 顾渊眼中精光一闪,白杆枪轻轻一拨,挡开这险恶一剑。 “好身手。”关雪轻笑一声,短剑化为一道寒光,如同流星般向顾渊袭来。 那剑势诡异多变,时快时慢,竟是一门极为高明的剑术。 顾渊不敢怠慢,破锋枪法展开,白杆枪在他手中化为一道白龙,与关雪的短剑周旋。 “叮叮当当!” 兵器碰撞声不断响起,两人身形闪烁,如同两道幽灵在月光下起舞。 关雪越战越惊。 她原本只是想试探顾渊的实力,看《锦衣心法》的暗门是否已经发挥作用。 没想到顾渊不仅没有任何不适,反而武功精进,枪法之精妙远超她的预期。 “好枪法!”关雪一剑被挡,不由赞叹道,“看来你确实天赋异禀。” 顾渊不动声色,继续与关雪周旋。 他能感觉到关雪并未使出全力,但出手也是毫不留情,招招致命。 她是真的想看看自己的底细。 第41章 关雪败北,军营显威 过了约莫百招,关雪忽然变招,短剑幻化出一片剑花,笼罩向顾渊。 这一招“百花争艳”是关雪家传剑术的精髓,看似花哨,实则杀机四伏。 顾渊心中一凛,知道关雪开始认真了。 白杆枪突然加速,枪尖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弧线,直指关雪手腕。 关雪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身体本能地做出反应,迅速变招。她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右手腕上仿佛被什么东西锁定,无论如何闪避都无法挣脱。 “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有如此精妙的枪法?”关雪心中大惊。 顾渊的枪尖已触及她的手腕,只需稍一用力,便能将她的手腕刺穿,让她失去战斗能力。 “砰!”两人同时停住动作,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关雪美目中闪烁着复杂光芒,既有惊讶,也有欣赏,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警惕。 虽然她只用了三成功力,但这已经足以应付一般的三流武者。 可眼前这个男人,却能游刃有余地接下她近百招。 “厉害。”关雪收剑后退,轻轻抚摸被顾渊枪尖触及的手腕,“顾渊,你远比我想象的要强大得多。这枪法,不像是普通武馆能教出来的。” 顾渊垂下眼帘,掩盖住眼中的锐利光芒。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白杆枪,摆出谦逊姿态:“入伍前曾得一位前辈指点过,一直在揣摩练习。” “前辈?”关雪眯起眼睛,“什么级别的前辈能教出这等枪法?” 顾渊沉默不语,只是躬身行礼,以示敬意。 关雪没有追问,而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真是天赋异禀。如此看来,我这次是真的捡到宝了。” 顾渊作为使枪的天才,若在军营之中好好发展,将来能成长为他们的一大助力。 关雪忽然靠近,几乎贴到顾渊耳边:“既然你如此优秀,我不妨告诉你一个秘密。十日后,有一批军需物资将从北面送来,途中可能会遇到山匪袭击。陆文远定会派人护送,你设法让他派你去。” 顾渊心头一紧,故作茫然:“大人是要我…” 关雪神秘一笑:“到时你自会明白。” 顾渊心中了然:她还有其他谋划,而自己是她安插在厢军中的一枚棋子。 “属下遵命。”顾渊拱手行礼。 关雪满意地点点头:“去吧,记住我的话。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叫关雪,是副城主林百川的义女。” 她特意强调自己的身份,是为了震慑顾渊,让他明白自己背后的势力。 顾渊告辞离去,关雪望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深思。 关雪站在原地,望着顾渊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深思和警惕。 这个男人枪法高超得不符合常理。 关雪轻轻摇头,转身回到内室,红衣在月光下绽放妖艳色彩: …… 晨曦刚刚泛起微光,厢军大营已一片忙碌。 训练场上,数百名身着战袍的将士整齐列队,肃立在那里。 陆文远披着银色披风,踱步走上高台。 他扫视众人,威严气势散发:“今日校阅各队战力,首先考验新兵。” 顾渊站在队伍中,面容平静。 “顾渊!出列!” 陆文远的声音如雷贯耳,第一个就把顾渊叫了出来。 人群中很快响起窃窃私语: “就是他,关系户。”“听说是从民间招进来的,却直接进了先锋营。” “这怕是有后台呦。” 顾渊缓步走出,白杆枪在手,步伐沉稳有力。 他来到场中央,向陆文远拱手行礼:“属下顾渊,见过校尉大人。” 陆文远双手背后,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顾渊,你是直接送入我先锋营锋刃队的。今日,我要亲眼看看,你是否有这个资格待在这儿。” 顾渊挺直腰背:“请大人考验。” 陆文远神情严肃:“锋刃队乃厢军精锐,每一名队员都经历过血与火的洗礼。你若想加入,必须证明自己的实力。” 他右手一挥:“郑猛,出来!” 人群中走出一名魁梧壮汉,身高七尺有余,手持一柄巨斧,气势汹汹。 此人正是陆文远的得力助手,锋刃队队长之一。 郑猛走到顾渊对面,巨斧在地上重重一顿,发出沉闷声响:“新来的,听说你枪法不错?看看能否接住我三斧!” 顾渊眯眼打量对方。 这郑猛确实不凡,体长九尺,体格健硕,双眼如铜铃般炯炯有神,举手投足间透出一股狠厉之气,一般人见到他估计腿都发软。 “请赐教。”顾渊抱拳,随即立定马步,白杆枪平举。 场边的赵虎低声对身旁人道:“郑猛可是咱们先锋营的猛将,力大无穷,一斧能劈开三寸厚的铁板,而且还是一名三流武者,这小子怕是要吃大亏了。” 陆文远高声宣布:“二人比试,点到为止。” 郑猛闻言大喜,没等众人回味,狞笑一声,巨斧已劈头盖脸朝顾渊砍来! 围观众人惊呼。 面对呼啸而至的斧风,顾渊岿然不动。 就在巨斧将至身前三寸处,他的白杆枪突然动了。 “砰!” 清脆的碰撞声响彻全场。 郑猛只感觉斧头被一股怪力带偏,整个人随之踉跄几步。 他稳住身形,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好小子,力气也不小啊。 随即怒吼一声,再次挥斧。 “猛虎下山!” 这一斧来势更猛,空气都被劈开,发出尖锐啸声。 顾渊依旧未退,白杆枪轻轻一点,准确击在斧柄与斧头连接处。 四两拨千斤。 “咔嚓!” 巨斧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插入十步外的地面。 全场寂静。 郑猛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空空的双手。 顾渊收枪而立,神色依旧平静,仿佛刚才只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陆文远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本以为这场较量至少会持续十余回合,没想到顾渊竟一枪便制胜。 “好枪法!”陆文远忍不住赞叹。 怎么会这样?! 郑猛面色通红,羞怒交加:“这是侥幸!我再来!” 随即,他没等陆文远说话,他疾步冲向插在地上的巨斧,拔出后转身便攻。 这次他吸取教训,不再蛮力直劈,而是变换斧法,左劈右砍,上挑下撩,招招狠辣。 面对如此猛攻,顾渊终于移动脚步,白杆枪在他手中宛如游龙,轻灵地拨挡着每一次攻击。 “铛铛铛!” 清脆的兵器交击声不绝于耳。郑猛越攻越急,额头渗出汗珠,而顾渊依旧从容不迫,甚至脚步都未乱过。 “破锋枪法·穿心刺!” 顾渊突然轻喝一声,手中白杆枪化作一道白光,直刺郑猛胸口。 郑猛大惊,本能地举斧格挡,却见那枪尖在半途突然变向,绕过巨斧,点在他的喉咙上。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郑猛僵在原地,感受着喉间冰冷的枪尖,汗水顺着脸颊流下。若这是战场,他已经命丧黄泉。 “我认输!”郑猛放下巨斧,大声认输。 顾渊收回枪,退后两步,朝郑猛抱拳示意。 整个校场鸦雀无声。 谁也没想到,这位“关系户”的实力竟如此强悍,轻松击败了锋刃队的顶尖高手。 第42章 金石武馆 《止戈》名为和平之义,但讽刺的是止戈世界内却处处充满了争斗。 襄阳城作为南宋的边境重塞,时常和接壤的金军交战,因此军民普遍性格淳朴、民风彪悍。 你打得赢我,那我佩服你,认可你,以武会友,也成为了襄阳人的常态。 顾渊击败郑猛后,整个先锋营的气氛微妙地改变了。 那些原本对“关系户”冷眼相待的士兵,如今见到他都会主动打招呼,目光中充满了敬意。 “顾兄弟,今晚有空吗?我们几个想请你喝酒。” 赵虎搓着手,一脸讨好地凑了过来。昨日还嘲讽顾渊是“关系户”的他,如今却成了最积极靠拢的人。 顾渊正在擦拭刚发的兵甲,头也不抬:“军营禁酒。” “嘿嘿,这个你放心,我们有办法。”赵虎神秘地眨眨眼,“郑队长也会来,他说想跟你讨教枪法呢!” 顾渊微微挑眉。 郑猛倒是个有趣的人,输得干脆,也认输得爽快,没有小肚鸡肠地记恨。 “好。”他简短地答应了。 消息一出,先锋营的几名小队长纷纷凑上前来,七嘴八舌地表达欢迎: “太好了!顾兄弟,你那''穿心刺''我看得眼热,能不能指点一二?” “我也想学!那一枪简直绝了!” 顾渊只是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但他并不排斥这种氛围,在他看来,军营中的感情比较简单真挚。 晚饭后,几人偷偷溜到了营地边缘的一处僻静角落。 郑猛已经坐在那里,面前摆满了酒菜。 看到顾渊到来,他豪爽地站起来,抱拳道:“顾兄弟,昨日多有得罪!” “彼此彼此。”顾渊平静回应。 酒过三巡,气氛热烈起来。 郑猛是个直性子,几杯黄汤下肚,便直截了当地询问:“顾兄弟,你这枪法到底是从哪学来的?我行伍多年,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的招式。” 其他人也都竖起耳朵,期待着答案。 顾渊淡然一笑:“一位游方高人教的,不值一提。” “哪里不值一提!” 郑猛拍案而起,“我看那''穿心刺''至少是黄阶武技的杀招,一般武馆根本没有!” 顾渊不置可否,转而问道:“各位在营中可有什么疑难?” 这一问激起了众人的热情,纷纷说出自己练武遇到的困境。 顾渊耐心倾听,适时给予指点。当郑猛说到自己的斧法总是力大难控时,顾渊放下酒杯,起身示范了几个简单的步法。 “你的问题在于重心不稳,试试这样。”顾渊做出调整动作,“力量并非只靠蛮力,借力打力才是上策。” 郑猛按照指点尝试,果然感觉顺畅了许多,忍不住惊呼:“妙啊!” 从那晚开始,顾渊在军营的地位彻底稳固了。 每天清晨练武时,总有人来向他请教;午间休息,也常有人找他切磋。 面对众人的热情,顾渊从不拒绝,心情好时还会细致指点一番。 “看,这个动作要领是——”顾渊握着一名士兵的手腕,纠正他的姿势,“力从地起,不在臂上用劲。” 那名士兵恍然大悟:“难怪我总觉得使不上力!” 不知不觉间,顾渊的周围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武学交流圈。 陆文远远远地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起初,他对关雪推荐的这个年轻人颇有戒心,认为不过是又一个靠关系进入厢军的纨绔子弟。 但现在看来,顾渊不仅实力超群,更难得的是为人处世得体,不骄不躁,与同僚相处融洽。 “此子可造。” 陆文远心中暗道,对顾渊的成见逐渐消散。 …… 与此同时,一群人围在了一座府邸门口。 “这就是那个杀了我金石武馆弟子的凶手住所?” 一名面色阴沉的中年男子站在顾渊宅邸前,眼中满是怒火。 他身后跟着十余名身穿相同服饰的武者,个个面露凶光。 这人正是金石武馆副馆主熊震,得知门下弟子死于顾渊之手后,亲自带人前来讨要说法。 “没错,就是这里。”一名弟子低声回答。 熊震二话不说,一脚踹开了院门。 院内空空如也,没有人影。 “人呢?”熊震怒喝一声。 众人搜遍整个宅院,却不见顾渊踪影。 熊震暴跳如雷:“这小子逃了?胆小鬼!” “馆主,您看这儿——”一名弟子指着房中一个木箱,“似乎有值钱的东西。” 熊震怒气冲冲地掀开箱盖,里面赫然是几十两银子和一些江湖药材。 “哼,倒是个有钱人。” 熊震冷笑一声,“既然人不在,这些东西就算是我金石武馆弟子的抚恤金了!” 说罢,他一挥手,下令手下将值钱物件全部打包搬走。 院外,不少玩家围观这一幕,议论纷纷: “这就是金石武馆的高层吗?够霸道的啊!” “人家顾渊人都不在,直接抢劫啊这是?” “你是没看到那天顾渊有多猛,一个人干翻了几十号人,这帮人怕是来找死的。” “npc也太真实了吧,这种仇恨值设置得很到位啊!” “刚才那个熊副馆主看起来至少是二流武者,顾渊要是和他打起来,谁赢还不一定呢。” “你们说顾渊现在去哪了?” “好像说他加入厢军了,估计现在在军营吧。” “厢军?我靠,这家伙不是死斗模式玩家吗,怎么那么拼?” 随着熊震一行人离去,议论声更加热烈。 整个襄阳城的玩家论坛上,关于顾渊的帖子已经成为热门话题: 【金石武馆高层找顾渊复仇未果,抢走其财物!】 【顾渊加入厢军?死斗模式玩家这是要冲军营任务吗?】 【震惊!金石武馆副馆主熊震乃二流武者,顾渊恐遭遇最强对手!】 一时间,各种猜测层出不穷。 有人认为顾渊是为了躲避金石武馆才加入厢军;也有人猜测他是为了刷声望快速提升等级;更有人推测他在执行某种隐藏任务线。 无论如何,金石武馆公开进入顾渊的宅邸,拿走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个梁子算是和顾渊彻底结下了。 第43章 晋升,锋刃队枪术教头 尚未归家的顾渊对自己宅院遭遇洗劫的事情一无所知。 此刻,他正专注地站在先锋营的训练场,眼前是十几名排列成两队的厢军士兵。 “枪术讲求一个''快''字,但快不等于乱。” 顾渊手持白杆枪,在场中来回走动,“重点在于找准时机,而不是蛮力胡来。” 一名士兵举手:“教头,那怎样找准时机?” 顾渊目光一凝,枪尖猛然前刺:“当你看到对方破绽时!” 那名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招吓得后退两步。 顾渊收枪,淡淡道:“战场上的破绽只有一瞬,犹豫就会送命。” “现在,两人一组,互相练习基础枪法。记住我教的要领。” 士兵们迅速配对,开始演练。 顾渊则在队伍间穿行,不时指点纠正。 数日以来,这已经成了他的常态。 自从一枪击败郑猛后,陆文远第二天便任命他为锋刃队教头,负责训练士兵的枪术。 “张病已,姿势不对,枪尾要压低。” “李旦,重心太高,遇到敌人一冲就倒。” “王铁柱,力道用错地方了,不是手臂用力,是腰胯发力。” 顾渊的指导简洁有力,士兵们虽然被他训得汗流浃背,却没人抱怨。 因为所有人都看到了明显的进步——原本三两下就会被打掉的枪,如今能坚持十余回合不败。 训练结束后,众人聚在一起休息。 有人突然询问顾渊:“教官,明明枪为百兵之王,但为何江湖上全是剑客、刀客呢?却不见使枪的绝顶高手呢?” 顾渊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将水囊还给那士兵。他环视众人,看到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好奇之色。 “因为真正的枪客,都死在战场上了。”顾渊语气平静,“剑是雅器,刀是侠器,而枪,是杀人的兵器。” 士兵们安静下来,专心听着。 “枪长七尺有余,一寸长一寸强。一名枪术大成者,可在敌人刀剑及不到的距离取人性命。” 顾渊手中白杆枪轻轻旋转,“江湖上的剑客刀客之所以多,究其主要原因只是便于携带和近身使用罢了;江湖少有绝顶的枪客,那是因为真正的枪术,是在战场上千锤百炼出来的。” 他目光扫过众人:“枪法中的''点、刺、扎、挑、拨、架、格、抽''八字诀,每一招都是为了取命而生。剑可以轻灵取巧,刀可以横扫千军,唯有枪,是直取要害的。” 一名士兵恍然大悟:“难怪城防军主要配枪,而不是刀剑。” “没错。”顾渊点头,“真正精通枪法的高手,不会在乎名声,不会炫耀技艺,他们只在乎一件事——杀敌。” “又比如拿练法来看,刀练到极致便是单刀破枪,而枪刚开始便是连单枪破刀。” “教头,能演示一下那招制服郑猛的绝技吗?”一名士兵兴奋地喊道。 顾渊摇头:“那不是什么绝技,只是最基础的挑刀式。” “那您能不能表演几招高深的枪法给我们开开眼界?”王铁柱期盼地看着他。 顾渊沉默片刻,突然将白杆枪往地上一插:“都退开。” 士兵们连忙散开,围成一个圈。顾渊慢慢呼吸,右手握紧枪杆,眼神渐渐变得专注而锐利。 “破锋枪法——贯日式!” 白杆枪忽然化为一道银线,直刺前方。众士兵只见一道寒光闪过,随后听见远处木人靶“咔嚓”一声脆响,胸口处竟凭空多了个洞,而顾渊的枪尖依然停在原处,仿佛从未移动过。 “这…这怎么可能?”士兵们目瞪口呆。 顾渊收枪:“记住,枪之所以为王,就是因为它最快、最直接、最致命。” 众人望着顾渊的背影,眼中满是敬畏和崇拜。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的枪法,这位年轻的教头,显然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休息片刻后,顾渊来到了靶场。 那里有一队士兵正在练习速射。 顾渊拿起一把长弓加入了其中,进行打靶练习。 这古代的弓箭和他在现代使用的复合型弓箭完全不太一样。 现代的弓箭使用起来更方便,箭头也更准。 而古代弓箭对力量要求、动态瞄准和直觉射击三方面都有要求。 这也让弓箭手成为了古时的稀有兵种。 幸运的是,顾渊在这些方面都有不错的天赋。 日复一日的训练中,顾渊渐渐摸清了先锋营的底细。 这支部队的兵源极为复杂——有江湖游侠、有流亡难民、有落魄武者,甚至还有金人。 这些人个个身怀绝技,战力强悍,却因出身各异而纪律松散。 “教头,你说这箭法和拳脚哪个更重要?”一日午休,一名士兵突然发问。 “战场上命最重要。”顾渊面色不变,“活着回来,才有资格谈其他。” 士兵们哈哈大笑,却都记住了这句话。 陆文远常来观摩顾渊的训练,每次都暗暗点头。 这个年轻人不仅武艺高强,也懂得如何凝聚军心,让这群桀骜不驯的士兵心服口服。 训练之余,顾渊也没放弃自身修炼。 每晚,当营中熄灯后,他便独自一人到军营后山练习枪法。 等他再次睁开眼,已回到现实世界的公寓。 顾渊伸了个懒腰,打开电脑,开始搜索游戏相关的最新资讯。 “丘处机行踪暴露?郭、杨两家遭陷害?”顾渊眉头一皱,这些都是《射雕英雄传》的经典剧情,在《止戈》里出现,意味着游戏主线正在推进。 按照这个进度,下一步就将是醉仙楼之战——丘处机在醉仙楼遭遇江南七怪,与其进行了一番大战之后,约定十八年后相会醉仙楼。 这是《止戈》第一个重要的主线剧情,许多玩家都在期待。 顾渊又点开襄阳城区域论坛,想看看最近有什么动静。 刚一进入,他就看到了几个热门帖子: 【金石武馆暴行!武馆副馆主带人洗劫玩家住所!】 【高手顾渊遭遇金石武馆报复,财物被抢!】 【金石武馆与厢军的矛盾,会引发怎样的风波?】 顾渊眉毛一挑,点开帖子详细阅读。 原来金石武馆的副馆主熊震带人闯入了他的宅院,将他留在家中的银两和药材全部抢走。 “有意思。”顾渊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这些银两本就是他故意留下的“鱼饵”。 真正的财富——几百两银票,他早已换成银票随身携带。 金石武馆这一举动,反倒给了他一个名正言顺讨回公道的理由。 回到游戏世界后,顾渊立刻向陆文远报告了此事。 陆文远面色一沉:“你确定是金石武馆?” 他没想到如今襄阳城内的武馆竟然嚣张跋扈到这个地步。 顾渊点头:“根据可靠消息,是其副馆主熊震亲自带人所为。” 为表现出对顾渊和厢军的重视,陆文远拍着桌,怒不可遏:“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欺负到我厢军头上!” 经过详细询问,陆文远了解了顾渊与金石武馆之间的恩怨,知道是对方先行挑衅,更加愤怒。 “顾渊,这事我管定了。”陆文远拍案而起,“明日你随我亲自去一趟金石武馆,看看他们有何道理!” 第44章 金石武馆金霸天 金石武馆,演武场。 沉闷的炸雷声,震得房梁灰尘簌簌而落。 那是金霸天震怒的声音,宛如雄狮咆哮,震得整个武馆都瑟瑟发抖。 “蠢货!蠢货!我金霸天怎么就选了你这么个蠢货当副馆主!” 金霸天须发戟张,面色铁青,指着跪在地上的熊震,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后者的脸上。 熊震魁梧的身躯如同筛糠般颤抖,头颅深深埋下,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往日里凶神恶煞般的面孔,此刻写满了畏惧,如同被拔了牙齿的猛虎,只剩下瑟缩。 演武场周围,金石武馆的弟子们噤若寒蝉,一个个如同雕塑般僵立,唯恐触怒了暴怒中的馆主。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老子三令五申,最近给我安分守己,不要惹是生非!” 金霸天胸膛剧烈起伏,怒吼声几乎撕裂空气,“你倒好,直接捅破天了!谁让你去动厢军的人?谁给你的胆子!”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在熊震脚下,瓷片四溅,如同后者此刻的心情,支离破碎。 要不是他人脉广,知晓了顾渊如今在厢军里面担任枪术教头,不然这件事等人家回来,还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滚烫的茶水溅在熊震的腿上,他却纹丝不动,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他知道,此刻馆主的怒火远比这滚烫的茶水可怕百倍。 “师兄,小震知错。”熊震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颤抖,“我只是……只是咽不下这口气,想替惨死的弟子讨个公道。” “公道?公道个屁!”金霸天怒不可遏,又是一脚踹在熊震的胸膛上,将他踹得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熊震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却依旧不敢辩解,只是低着头,默默承受着金霸天的怒火。 “老子要的是安稳!是发展!不是你这种匹夫之勇!” 金霸天指着熊震的鼻子,恨铁不成钢地怒骂,“你以为你是谁?真当自己是天王老子了?敢去捋厢军的虎须!” 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熊震的手指都在颤抖,“你知道厢军是什么地方吗?那是朝廷的军队!是驻守襄阳的屏障!你动了厢军的人,是想让整个金石武馆跟着你一起陪葬吗!” 熊震终于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委屈和不甘:“师兄,我动手之前还以为那顾渊是一个青山寨的匪徒,怎么会想,他竟然是襄阳厢军。况且那顾渊欺人太甚,杀了我金石武馆那么多弟子,难道就这么算了?” “算了?老子什么时候说过算了!”金霸天怒吼,“但老子要的是从长计议,是徐徐图之!不是你这种蠢猪一般的莽撞!” 他深吸几口气,强压下胸中的怒火,语气稍缓,但依旧冰冷刺骨:“是谁告诉你的,顾渊是匪徒的?” 熊震愣了一下,眼神闪烁,支支吾吾道:“是……是新来的弟子,一个域外人,叫飘渺什么……叫什么我忘了。” “域外人?”金霸天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那帮人懂什么?他们的话你也信?” “可是……”熊震还想辩解。 “没有什么可是!”金霸天厉声打断他,“我再问你,抢来的东西呢?” 熊震再次低下头,声音更低了:“都……都分给弟子们了。” 熊震不敢说真话,那些钱实际上都被他拿去花了。 “分了?”金霸天闻言,反而冷静了下来,怒火似乎也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奈。 他长叹一声,走到熊震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复杂:“熊震啊熊震,你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熊震感受到金霸天语气的变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向自己的馆主。 金霸天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责备,但更多的却是无奈和纵容。 “你啊,就是心太直,太重情义。”金霸天叹息着摇头,“我知道你是为了给弟子们报仇,这份心是好的,但你做事之前,能不能动动脑子?”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恨声道:“用这里好好想想!厢军是什么人?能是我们金石武馆能轻易招惹的吗?” 熊震沉默不语,他知道金霸天说的是事实。 金石武馆虽然在襄阳城内有些势力,但在真正的军队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更何况,厢军背后站着的,是襄阳城守王海威,是朝廷的势力。 金霸天缓缓走到太师椅前坐下,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声音也变得低沉:“罢了罢了,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 他抬起头,看着熊震,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妥协:“这次的事情,后面你就听我的做。以后行事,多动动脑子。” 熊震闻言,如释重负,连忙憨憨笑道:“多谢馆主宽宏大量!” 金霸天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起来吧。记住,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擅自行动。” 熊震站起身,低着头,不敢看金霸天的眼睛。 他知道,这次的事情,让金霸天对他有些失望了。 金霸天看着熊震,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一些:“你也是为了武馆着想,我不会怪你。只是……以后做事要三思而行。”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这样,过几天,我带着你拿着厚礼,亲自去一趟厢军大营,向那位教头赔礼道歉,取得他们的谅解,明白吗?” 熊震心中一凛,连忙点头:“师弟省得。” 金霸天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去吧。记住,到时候态度要诚恳,姿态要放低。不要再给我惹麻烦了。” 熊震如蒙大赦,连忙躬身退下。 待熊震离开后,金霸天独自一人坐在太师椅上,脸色阴晴不定。 他缓缓闭上眼睛,长叹一声。 金石武馆虽然有些势力,但与真正的权贵相比,还是太弱小了。 他必须小心谨慎,步步为营,才能保住金石武馆的基业。 而熊震,虽然忠心耿耿,身手也不错。但有时候就是过于鲁莽,容易坏事。 第45章 金霸天的隐忍 顾渊着一袭青衫,佩戴白杆枪,正跟随陆文远前往金石武馆。 两人骑马穿过繁华的街市,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顾渊老弟,我看你这不像是第一次骑马了吧?居然能跟得上我?”陆文远将目光从一栋酒楼处移开,转头笑问道。 顾渊轻轻颔首,表示:“已经学过。”这能学骑术在古代可不简单,只有极少数人贵族或职业军人才能系统掌握精湛骑术,平民即便侥幸获得马匹,也难突破训练体系和文化壁垒。 陆文远一眼便看出顾渊的骑术了得,定是有名家指导过。 顾渊没有说话,只是脑海中回忆起了三年后的一个身影。 “顾教头,这金石武馆是襄阳十大武馆之一,有些来头。”陆文远低声提醒,“不过你放心,有我在,他们不敢太过分。” 顾渊眼神平静如水:“陆校尉不必担忧,我只要讨回公道。” 陆文远看了他一眼,暗自点头。这名年轻人的沉稳令他欣赏,不像其他年轻人容易冲动。 金石武馆坐落在襄阳城西南角,占地极广。 高大的围墙上“金石武馆”四个大字熠熠生辉,进出的武馆弟子络绎不绝,显示出其在襄阳的地位。 “站住!”两名守门弟子见陆文远和顾渊靠近,立刻拦下,“本馆不接待闲杂人等!” 陆文远冷哼一声:“告诉你们馆主,厢军校尉陆文远前来拜访!” 架子可真大,见他们两人骑马而来,身着便服,便敢如此轻视。 “厢军校尉?”两名弟子面色一变,其中一人匆匆进去通报。 很快,一名中年男子迎了出来。 他身形魁梧,面带笑容,却掩不住眼中的精明。 “原来是陆校尉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中年人拱手行礼,“在下金石武馆管事吴天玄,不知陆校尉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陆文远冷着脸,直截了当道:“昨日你们武馆副馆主熊震带人强闯我厢军士兵住所,抢夺财物,此事如何解释?” 金石武馆的管事吴天玄,脸上堆满了笑容,仿佛刚才的阻拦从未发生过。“陆校尉您先里面请,里面请!馆主早已恭候多时。” 陆文远面色稍霁,但语气依旧强硬:“不必客套,我今日前来,只想问个明白。” 吴天玄笑容不变,侧身引路:“明白,明白。馆主已经准备好一切,定然给陆校尉一个满意的交代。” 两人跟着吴天玄走进武馆。 演武场宽阔,刀枪剑戟,十八般兵器,应有尽有,处处透着一股习武之风。 穿过演武场,来到一处厅堂。 厅堂正中,一位身穿练功服,身形魁梧,须发皆白的老者正襟危坐。 正是金石武馆的馆主,金霸天。 金霸天见到陆文远,立刻起身相迎,脸上堆满了笑容,仿佛刚才炸雷般咆哮的人不是他。 “哎呀,陆校尉大驾光临,真是令我金石武馆蓬荜生辉啊!” 陆文远抱拳还礼,语气不卑不亢:“金馆主客气。陆某今日前来,是为我厢军教头顾渊之事。” 金霸天笑容一滞,随即恢复如常,转向一旁战战兢兢的熊震,佯怒道:“熊震!还不快给陆校尉和顾教头赔罪!” 熊震早已被金霸天训斥得没了脾气,此刻听到馆主发话,连忙上前,对着陆文远和顾渊深深一躬:“陆校尉,顾教头,昨日之事,是熊某鲁莽了,还望两位大人大量,莫要与我一般见识!” 他声音洪亮,态度诚恳,与昨日在顾渊宅邸前的嚣张跋扈判若两人。 陆文远见状,脸色稍缓,目光转向顾渊,毕竟此事受害者是顾渊。 顾渊一直沉默不语,只是静静观察着金霸天和熊震的表演。 此刻见陆文远看向自己,才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熊副馆主一句鲁莽了事,就想了结此事?” 熊震身躯一震,额头渗出汗珠,连忙道:“顾教头说的是,熊某绝非推卸责任。只是……只是其中有些误会。” 金霸天见状,连忙接过话茬,笑容可掬地解释道: “顾教头有所不知,这其中确实有些误会。熊震这莽夫,听信谗言,误以为顾教头是……是歹人,这才一时糊涂,做出错事。” “我本要带着熊震择日亲自上门道歉的,不曾想你们竟然来了,这都怪我,怪我。” 他顿了顿,语气诚恳了几分,“我金霸天教徒无方,以至于门下弟子冒犯了顾教头,实在惭愧。我已经狠狠责罚过熊震,定不轻饶!” 说着,金霸天又瞪了熊震一眼,恨铁不成钢道:“还不把你抢来的东西,如数奉还!” 熊震如梦初醒,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袱,双手奉上,低声道:“顾教头,这是昨日从您宅邸拿走的财物,请您……请您过目。” 顾渊接过包袱,打开一看,里面是些散碎银两和一些普通药材,虽然不是原物,但总价值相当。 他脸上神色依旧平静,只是淡淡道:“金馆主,熊副馆主,我顾渊并非贪财之人。只是,我清清白白做人,不愿被人污蔑为歹人。更何况,我还在厢军任职,代表的是厢军的颜面。” 金霸天闻言,心中暗骂一声“小鬼难缠”,脸上笑容却更加热情:“顾教头说的是,说的是!是我们金石武馆有眼无珠,冒犯了顾教头,也连累了厢军的声誉。这样,为了表达我金石武馆的歉意,除了这些财物,我再额外奉上三百两白银,作为顾教头的赔礼,如何?” 三百两白银!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周围金石武馆的弟子们闻言,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馆主这次为了息事宁人,真是下了血本了。 顾渊眉毛微微一挑,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波动。 他昨日放在宅邸的,不过是几十两银子和一些不值钱的药材。 金霸天却主动提出赔偿三百两白银,这份“诚意”,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心中清楚,金霸天如此低声下气,并非真的畏惧自己,而是忌惮自己背后的厢军,以及厢军背后的襄阳城守王海威。 但是—— “还不够!” “嗡——”熊震听言,如同耳鸣了一般,心中怒火直烧,就要有所动作的时候,被金霸天给用力拉住。 顾渊仿佛没有看到两人的动作,继续道:“除了拿走我的财物之外,你们可是破坏了我刚买的房子,这损失……” 金霸天笑意盈盈:“哦,这个啊,自然理应由我们来赔,我们再给您多加两百两作为赔偿,您看如何。” 第46章 顾渊:你们太慷慨了,我决定送你们上天享福 权衡利弊之后,顾渊勉为其难地接受金霸天的“诚意”。 “既然金馆主如此有诚意,顾某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顾渊语气缓和了几分,“五百两白银,倒也足够弥补我的损失。” 他话锋一转,又道:“只是,我丢失的,并非只有这些银两药材,还有我的名声。我清清白白一个厢军教头,却被污蔑为歹人,这份名声,金石武馆该如何补偿?” 金霸天心中暗骂一声“小鬼难缠,得寸进尺”,脸上笑容却更加热情: “顾教头说的是,说的是!是我们金石武馆有眼无珠,听信谗言,冒犯了顾教头,也连累了厢军的声誉,实在惭愧。这样,为了表达我金石武馆的歉意,除了这些财物和房屋损失,我定会在襄阳城内公开澄清此事,还顾教头一个清白!熊震,还不快去准备银两!” 熊震脸色铁青,如同吞了苍蝇一般难受,但慑于金霸天的眼神,只得咬牙应声退下,前去取银两。 陆文远见状,也适时开口,缓和气氛:“金馆主深明大义,陆某佩服。我们顾教头大量,不计前嫌,更是难得。既然误会已经解除,此事不如就此作罢,如何?” 金霸天正求之不得,连忙拱手道:“陆校尉说的是,说的是!今日能与陆校尉和顾教头化干戈为玉帛,实乃我金石武馆之幸事!” 很快,熊震便捧着一个托盘走了回来,托盘上整整齐齐码放着五百两白花花的银锭,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眼的光芒。 金霸天亲自将托盘送到顾渊面前,笑容满面道:“顾教头,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顾教头笑纳。” 顾渊看了看托盘上的银两,又看了看金霸天脸上虚伪的笑容,心中冷笑一声。他伸手接过托盘,分量沉甸甸的。 “既然如此,顾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顾渊淡淡道,“希望金石武馆日后能严加管教门下弟子,莫要再发生此事。” “一定一定!”金霸天连连点头。 陆文远见事情圆满解决,也松了口气,起身道:“既然如此,陆某也不便久留,就此告辞。” 金霸天连忙起身相送,热情挽留:“陆校尉难得光临,不如留下用过午饭再走?” 陆文远摆摆手,婉拒道:“多谢金馆主好意,军务在身,不敢叨扰。” 金霸天见状,也不再强求,只是亲自将陆文远和顾渊送出武馆大门,脸上笑容热情,态度恭敬,仿佛真的是与厢军化干戈为玉帛一般。 待陆文远和顾渊骑马远去,金霸天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 “今日之辱,他日必将百倍奉还!”他在心中咆哮。 他转过身,目光冰冷地扫视着周围的金石武馆弟子,语气森寒:“都看够了吗?还不去练功!” 弟子们噤若寒蝉,连忙散去,各自练功。 金霸天负手而立,望着顾渊离去的方向,眼中闪烁着阴鸷的光芒,他转头看向熊震,低声道:“师弟,大丈夫能屈能伸,今日之辱,你可曾记下了?” 熊震跪地,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抱歉,师兄,我真没想到顾渊这小贼居然敢狐假虎威,来的这么快。” 离开金石武馆,灿烂的阳光洒在青石板路上。 陆文远勒住马缰,侧头看向身旁的顾渊,脸上带着几分轻松: “顾教头,今日之事,你处理得很好。既讨回了公道,也没把事情闹僵。”他顿了顿,补充道:“那金霸天是个老江湖,懂得审时度势。五百两银子,买个与厢军相安无事,他算盘打得精明。” 顾渊掂了掂手中沉甸甸的钱袋,五百两白银的分量不轻,但他脸上的神色依旧淡漠。 “他看重的,是陆校尉和厢军的招牌,并非顾某人。” 他语气平静地陈述事实,没有一丝自得。 陆文远哈哈一笑:“话虽如此,但若非顾教头你潜力极佳、实力过人,又占着道理,他金霸天也不会如此轻易低头。” 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不过,此人能屈能伸,日后若有机会,怕是还会寻衅。你要多加小心。” 顾渊微微颔首:“我明白。” 金霸天那双看似浑浊实则精光内敛的眼睛,以及熊震低头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怨毒,他都看得分明。 这三百两银子,不过是暂时压下了矛盾,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暂时被一块巨石堵住了火山口。 顾渊最讨厌有人惦记他了! 回到先锋营,消息早已不胫而走。 士兵们看向顾渊的目光,除了原有的敬佩,又多了几分好奇和探询。 “顾教头回来了!” “听说你去找金石武馆的麻烦了?” “怎么样?那帮家伙没把你怎么样吧?” 郑猛大步迎了上来,上下打量着顾渊,见他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瓮声瓮气地问道: “听说你让金石武馆赔了五百两银子?真的假的?” 顾渊将钱袋随手抛给郑猛:“你数数看。” 郑猛手忙脚乱地接住,真沉!打开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惊呼道:“嚯!还真是五百两!顾兄弟,你行啊!居然能从那金霸天那个老铁公鸡身上拔下毛来!” 郑猛早年也在金石武馆练过拳,他是知道金霸天是个多抠的老家伙,这次竟能让他吐出五百两,简直是奇闻! 周围的士兵也纷纷凑过来看热闹,啧啧称奇。 “金石武馆那帮人平时多嚣张,没想到也有吃瘪的时候!” “还是顾教头厉害,不仅枪法好,连讨债都这么有本事!” “这下看他们还敢不敢小瞧我们厢军!” 一时间,营地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仿佛是他们自己打了胜仗一般。 顾渊没有理会众人的吹捧,径直走向训练场。 对他而言,这点小插曲远没有提升实力来得重要。 虽然金石武馆赔钱道歉,但他心里有些愧疚啊,没有让他的爱枪尝到敌人的滋味。 五百两的梁子,金霸天、熊震,你们不死,我心难安啊! 何况,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提升实力。 只要实力够强,什么阴祟小人,什么鬼蜮伎俩,都抵不过他一枪。 接下来的日子,顾渊的生活恢复了规律。 每日清晨,他指导锋刃队的士兵练习枪术,偶尔也会去靶场练箭。 周家心法在他的控制下缓缓运转,吸收着天地间的稀薄元气,滋养着经脉。 周家枪、破锋枪法他也没有落下,在无人之处,白杆枪一次次划破空气,带起凌厉的风声。 与此同时,金石武馆内。 金霸天坐在太师椅上,脸色阴沉地听着吴天玄的汇报。 “……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在城内各处茶馆酒楼放出消息,澄清了与顾渊的误会,只说是熊副馆主一时冲动,认错了人。” 吴天玄小心翼翼地说道。 金霸天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却没有喝,只是冷冷地问道:“熊震呢?” “熊副馆主……这几日都在闭门思过,未曾外出。” 吴天玄低声道。 金霸天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语气森然:“告诉他,这几日安分守己,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踏出武馆半步!那顾渊背后有陆文远撑腰,现在动他,只会引火烧身。” “是,馆主。”吴天玄连忙应道。 “哼,”金霸天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厉芒,“五百两银子……还有我金石武馆的脸面,这笔账,我记下了。陆文远护得住他一时,护不住他一世。等王海威被林百川拉下来,有的是机会……”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吴天玄已经感受到了那冰冷的杀意,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第47章 益气丸 襄阳城内,玩家论坛上关于顾渊和金石武馆的讨论热度也随之渐渐降了下来。 大部分玩家认为,在厢军的介入下,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金石武馆赔钱了事,顾渊也算找回了场子。 “没想到金石武馆这么怂,我还以为会有一场大战呢!” “怂?那是忌惮厢军好吗?没看到陆校尉都亲自出马了?” “顾渊大佬牛逼!不仅实力强,还能让npc赔钱!” “五百两啊!这都够买多少好装备了!” “不过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以后顾渊怕是要小心金石武馆的报复了。” “怕啥,大佬现在是厢军教头,有官方背景!” “你们说顾大神是不是咱们现在最强的玩家?” “最强不好说,但死亡模式最强玩家应该没跑了。” 论坛上的讨论沸沸扬扬,各种分析、猜测层出不穷。 顾渊的名字,再次成为襄阳城玩家群体中最炙手可热的话题。 他借厢军之势,兵不血刃地让金石武馆低头赔款,这一手操作,让许多玩家叹为观止,也让他的声望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夜色渐深,先锋营的营房内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和远处传来的几声犬吠。 顾渊盘膝坐在自己的床铺上,默默运转周家心法,感受着内息在经脉中缓缓流淌。 忽然,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顾教头可在?”一个略显陌生的声音低声问道。 顾渊收功起身,打开房门。 门外站着一个身着普通布衣的青年,面容普通,眼神却透着一股机警。 “何事?”顾渊问道。 那青年左右看了一眼,确认无人后,才压低声音道:“我家主人有请顾教头一见。” “你家主人是?” “顾教头去了便知。”青年并未明说,只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顾渊略一思忖,点了点头。他大概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除了那位,似乎也没别人会用这种方式联系他。 跟着青年走出营房,绕过几处营帐,来到军营后方一处僻静的树林边。 月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洒下,照亮了林边等待的一个窈窕身影。 正是关雪。 她依旧是一身利落的劲装,长发束起,在夜色中更显英姿飒爽。目光清冷而锐利,如同暗夜中狩猎的鹰隼。 见到顾渊走近,她挥手示意那青年退至身后。 “恭喜顾教头高升啊,深夜叨扰,还望见谅。”关雪的声音清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关大人有事不妨直说。”顾渊开门见山,他不喜欢拐弯抹角。 关雪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他的直接有些意外,倒也符合她对这名年轻教头的印象——心高气傲。 “今日金石武馆之事,我已听闻。顾教头处理得当,未曾将事态扩大,很好。” 顾渊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待下文。他心中清楚,关雪绝不会只为了夸赞他而来。 关雪继续说道:“不过,我希望顾教头接下来能安心在军营修炼,尽量与陆校尉交好关系即可,莫要再节外生枝,尤其是……与金石武馆。” 她的语气虽然平静,但其中的警告意味已然清晰。 顾渊眉头微不可察地一挑。 关雪没有明说,但他心中已然了然。 金石武馆能在襄阳城立足,背后必然有所依仗。 听关雪这意思,金石武馆恐怕与她背后的林百川势力关系密切,至少是一枚比他更重要的棋子。 她不希望自己因为与金石武馆的冲突,打乱了他们的布局。 这五百两银子,让他看到了林百川势力的影子,金霸天赔钱赔得如此爽快,不仅仅是怕厢军,更是收到了某些人的指示吧?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顾渊懒得去深究,但关雪的警告,他听明白了。 似乎是察觉到顾渊的沉默可能代表着不满,关雪语气稍缓,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白玉瓷瓶,递了过来。 “这是益气丸,乃是龙虎山所出的上好丹药,于内功修炼大有裨益。算是……一点心意,望顾教头勤加修炼,日后或有大用。” 月光下,白玉瓷瓶泛着温润的光泽。 益气丸的名头,顾渊自然听过,在前世的游戏中,这也是一种颇为抢手的辅助修炼丹药,价值不菲。 顾渊伸手接过瓷瓶,入手微凉。 他打开瓶塞,一股淡淡的药香飘散出来,沁人心脾。 “多谢关大人。”顾渊将瓷瓶收好,语气略显柔和。 关雪见他收下,似乎也松了口气,点了点头:“顾教头明白就好。若无他事,我便先告辞了。” 说完,她转身几个起落,身影便消失在夜色之中,身法轻盈快捷。 顾渊目送她离去,在原地站立片刻,才转身返回自己的营房。 回到房间,顾渊将那瓶益气丸放在桌上,却没有立刻服用的意思。 他拿起瓷瓶,仔细端详着,药香宜人,丹药圆润饱满,确实是上品的益气丸卖相。 但他心中却涌起一股强烈的警惕。前世在《止戈》中,多少玩家为了快速提升,依赖各种来路不明的丹药,结果轻则根基受损,重则走火入魔,甚至被暗中下毒控制。 这个世界比表面看起来要复杂和危险得多。人心叵测,尤其是在这种势力交错、暗流涌动的背景下,关雪送来的东西,他不得不防。 真正的武道,讲究的是打磨自身,一步一个脚印。 外物丹药固然能加速,但若根基不稳,内力虚浮,终究难以达到真正的巅峰。 更何况,他有重生的经验和更强大的悟性,完全可以通过自身的努力达到更高的境界。 想到这里,顾渊将那白玉瓷瓶随手收入怀中,并未丢弃,但也打定主意暂时不会服用。 和玩家们以物换物没准能获得一些好东西。 他重新盘膝坐好,摒除杂念,心神沉入丹田,默默运转起周家心法。 窗外月色如水,营地寂静。对顾渊而言,外界的风波、势力的拉拢、丹药的诱惑,都不及此刻内息在经脉中运转带来的踏实感重要。 实力,只有握在自己手中的实力,才是唯一值得信赖的东西。 第48章 飞羽弓 自从金石武馆之事后,顾渊的日子重归平静,每日除了指导锋刃队枪术,便是沉浸在自身的修炼之中。 关雪送来的益气丸,他并未服用,依旧依靠周家心法按部就班地打磨内息。 凭借着重生加持的根骨和悟性天赋,短短数日,他的周家心法便突破到了39级,周家枪也提升至38级,而威力更强的破锋枪法,更是精进到了57级。 除了枪法,顾渊也没落下箭术。 只是军营里统一配发的长弓,拉了几日,总觉得有些别扭。 并非弓不好,只是与他在现代箭道馆习惯使用的复合弓相比,这种传统长弓对力量、技巧乃至直觉的要求都高得多,用起来总差了点得心应手的感觉。 现代弓更讲究科学省力,而古弓则更纯粹,更依赖使用者自身的能力。 这日训练间隙,顾渊找到陆文远。“陆校尉,军中可有更好的长弓?” 陆文远正看着士兵们操练,闻言转过头:“哦?顾教头觉得这弓不趁手?” 顾渊点头:“想寻一把更合用的。” 陆文远了然:“军中制式长弓都是统一规格,虽坚固耐用,但要说顶尖,确实算不上。襄阳城能工巧匠辈出,兵器锻造更是闻名遐迩。城郊倒是有个怪脾气的匠师,姓铁,一手制弓绝活,不少军中将校都找他量身定做。只是他性子古怪,喜静,将铺子开在了城外十里坡,寻常人不一定能请动他。” “多谢陆校尉指点。” 得了地址,顾渊便牵了匹马,独自前往城外十里坡。 远离了城内喧嚣,郊外空气清新,道路两旁是连绵的田野。 行至一处僻静山坳,果然见到数间不起眼的瓦房,院外没有招牌,只在角落里堆放着一些木料和兽筋,空气中隐约飘来桐油和木材的味道。 顾渊上前叩门,不多时,一个年轻的学徒探出头来,看到顾渊一身青衫,气质不凡,以为是哪家慕名而来的富家公子,脸上便带了几分不耐烦:“找谁?” “寻铁师傅,陆文远校尉介绍来的。”顾渊报上名号。 学徒一听是厢军陆校尉介绍的,态度立刻变了,连忙打开院门:“原来是陆校尉的朋友,师傅在里面,您请进。” 院内不大,却收拾得井井有条。 一个身材敦实,面容黝黑,满脸虬髯的中年汉子正赤着上身,挥汗如雨地打磨着一张弓臂,正是铁匠师本人。 他抬头瞥了顾渊一眼,见他年轻俊秀,不像军伍中人,眉头便皱了起来。 学徒凑到铁匠师耳边低语了几句,铁匠师放下手中工具,用布巾擦了把汗,看向顾渊的眼神缓和了些,但语气依旧生硬:“陆校尉介绍来的?找我老铁何事?” “想请铁师傅帮忙寻一把好弓。”顾渊说明来意。 学徒在旁边小声对顾渊解释:“俺师傅敬佩军爷,最烦那些游手好闲的世家子弟。您是陆校尉介绍来的,师傅肯定尽心。” 顾渊心中了然,这位铁师傅倒是个性情中人。 铁匠师听完顾渊对弓的要求——磅数要足,回弹要快,材质要韧,最好能适应各种天气。 他上下打量了顾渊几眼,似乎在评估他的气力,随后点点头:“要求倒是不低。跟我来,我这正好有几把,你看看合不合适。” 他带着顾渊来到屋后,打开一扇厚重的木门,露出通往地下的石阶。 地窖里光线昏暗,仅靠几盏油灯照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金属、桐油和冷冽的气息。 与外面简陋的瓦房截然不同,这里俨然一个小型的兵器库。 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种类繁多,寒光闪闪,每一件都透着沉甸甸的质感和精心保养的痕迹。 顾渊的目光并未在那些寻常制式兵器上过多停留,而是被几件独特的武器吸引。 他走到一柄悬挂的朴刀前,刀身宽厚,弧度流畅,刀背上隐约可见细密的叠锻纹路。 “这刀不错,重心靠前,劈砍有力,看这锻纹,至少是百炼钢。”他伸出手指,并未触摸,只是虚空比划了一下挥砍的轨迹。 铁匠师原本只是抱着“让这年轻人开开眼界”的心思,听到顾渊这句点评,动作不由一顿,黝黑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这小子不是光看个热闹,是真懂行? 顾渊又踱步到一排长枪前,目光落在其中一杆枪头造型奇特的枪上。 那枪头并非常见的柳叶或矛状,而是呈三棱形,尖端锐利,棱线分明。 “三棱破甲枪头,”顾渊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铁匠师耳中,“牺牲了一部分切割能力,换取极致的穿透力,专破重甲。只是对使用者的力量和技巧要求极高,寻常士兵难以驾驭。” 铁匠师脸上的诧异更浓了,这小子不仅认得兵器,连其优劣和使用条件都一清二楚。 他忍不住开口,声音依旧粗犷,但少了些许生硬:“看来陆校尉没介绍错人。你不是那些只知道花钱买样子的绣花枕头。” 他咧嘴一笑,露出白牙,显得豪爽了许多:“行了,别看这些铁疙瘩了,费神。跟我来,看看你要的弓。” 铁匠师转身,从地窖最里层的一个上了锁的木箱旁,小心翼翼地取下三张用油布包裹的长弓。 他解开油布,露出三张风格各异,却都散发着强悍气息的长弓。 “这几张弓,都是我近几年做的,费了不少心血。”铁匠师的语气带着自豪,“你试试看,合不合手。” 顾渊的目光落在一张通体呈现墨铜色的长弓之上,这弓身似乎并非纯木,隐隐有金属光泽,线条流畅,透着一股饱经风霜的沧桑感和难言的锐气。 “这张弓,可否一试?”顾渊指着那张墨铜色的长弓。 铁匠师眼神一凝,看向那张弓,再看看顾渊,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好眼力。这张弓叫‘飞羽’,非我所制。” 他小心翼翼地将飞羽弓取下,递给顾渊:“这是早年一位抗辽将军所用之物,后来辗转流落到我手中,收藏多年了。此弓以百年铁木为胎,掺了寒铁,弓弦乃是鳄龙筋所制,寻常人莫说拉开,便是拿稳都难。” 顾渊接过飞羽弓,入手沉重,弓身冰凉,一股强悍而桀骜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深吸一口气,握住弓把,缓缓用力。弓弦纹丝不动。顾渊眼神一凝,内息运转,双臂肌肉坟起,再次发力。 “嗡——”弓弦被缓缓拉开,发出低沉的震鸣,一股强大的反作用力传来,仿佛要挣脱他的掌控。 铁匠师和学徒都瞪大了眼睛。 “好!好小子,有把子力气!”铁匠师眼中精光大盛,“此弓,我可以卖给你。” 顾渊松开弓弦,感受着手臂传来的震颤,问道:“需要多少银两?” 铁匠师嘿嘿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笑容却有些瘆人:“银两?老子不缺那玩意儿。你要此弓,可以。但有个条件。” “铁师傅请讲。” 铁匠师盯着顾渊,一字一句道:“每个月,给我带来一颗金狗的脑袋。做得到,这弓便是你的。” 此言一出,旁边的学徒吓得脸都白了。 如今宋金两国交好,杀金人? 那可是官府都不敢轻易做的事! 顾渊却面色平静,看着铁匠师眼中深藏的恨意,又看了看手中的飞羽弓,缓缓点头。 “好。” 第49章 晋升二流武者 铁匠师见顾渊答应得如此干脆,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浓烈的赞赏,又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悲凉。 他重重地拍了拍顾渊的肩膀,力道极大:“好小子!有胆色!像个爷们!” “这飞羽弓,从今日起,便是你的了!” 铁匠师将弓郑重地交到顾渊手中,又从旁边取出一个配套的箭囊,里面插满了制作精良的狼牙箭。 “箭也是好箭,省着点用。” 顾渊接过弓和箭囊,入手冰凉沉重,那股桀骜的气息似乎与他体内的某种东西产生了共鸣。 他没有多问铁匠师与金人的恩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和执念。 对他而言,这张弓是提升实力的利器,至于条件……金人也好,其他敌人也罢,挡住他武道之路的,皆可杀之。 更何况,每月一颗人头,对他来说,并非无法完成的任务,甚至,这与他修炼的武道之心,隐隐相合。 旁边的学徒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嘴唇哆嗦着,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师傅……”学徒小声哀求,似乎想劝阻。 铁匠师瞪了他一眼:“怕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快意恩仇!这位顾兄弟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人!” 他转头对顾渊道:“这小子胆小,你莫见怪。以后每月十五,你来此地即可。” 顾渊微微颔首:“告辞。” 他背上飞羽弓和箭囊,转身离开了地窖。 走出瓦房,阳光重新洒在身上,驱散了地窖的阴冷。 铁匠师站在门口,看着顾渊离去的背影,黝黑的脸上露出复杂的笑容,喃喃道:“抗辽将军的遗物,总算找到了个像样的主人……但愿,你能用它,多杀几个金狗……” 训练场上,顾渊手持飞羽弓,箭矢搭在弦上,遥指五十步外的箭靶。 陆文远立于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 “顾教头,换了新弓,今日箭术可要让我开开眼界啊。”陆文远笑着说。 顾渊没有回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他凝神静气,感受着飞羽弓传递来的力量,弓身沉稳,弓弦紧绷,仿佛蓄势待发的猛兽。 “嗖!”箭矢破空而出,带着一丝尖啸,正中靶心。 陆文远眼神一亮,抚掌赞道:“好箭法!” 顾渊放下弓,略作休息,再次抬手,又是一箭。依旧是精准无比,不离靶心。 连续十箭,箭箭中的。 陆文远看得手痒,哈哈一笑,也从兵器架上取下自己常用的硬弓:“光看不过瘾,顾教头,咱们比划比划?” “请。”顾渊言简意赅。 陆文远也不客气,挽弓搭箭,动作孔武有力,充满了军旅的刚猛气息。他稍作瞄准,弓弦猛地一震,箭矢带着沉闷的呼啸声射出,同样正中靶心,力道却比顾渊的箭更足,箭杆深入靶子寸许。 “陆校尉力道惊人。”顾渊客观评价。 “哈哈哈,痴长你几岁,多吃了几年军粮罢了。”陆文远嘴上谦虚,手上却不慢,又是一箭射出。 两人不再多言,开始轮流射箭。 最终,陆文远以微弱优势胜出。 他放下弓,擦了把额头的汗,看着顾渊,眼神复杂:“顾兄弟,你这箭术……真是邪门!这才几天,就快赶上我这练了十几年的人了。” 他并非嫉妒,而是纯粹的惊叹和欣赏,这小子简直是个怪物。 顾渊收起飞羽弓,感受着手臂肌肉的酸胀,脸上没什么表情:“陆校尉过誉,还差得远。” 他可是每天都在现实中的箭道馆内接受专业训练,成绩突出,在他看来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陆文远笑着摇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别谦虚了,再过些时日,我怕是连跟你比试的勇气都没了。” 他顿了顿,语气认真了些,“不过,武道一途,贪多嚼不烂,你枪法已入化境,如今箭术又突飞猛进,难能可贵。但切记,根基为重。” 陆文远可是知道顾渊的一手枪术有多可怕,胜过箭术何止十倍,他笃定的认为,顾渊有成为一代名将的潜力。 他作为一名厢军校尉,却时常和顾渊待在一起,也是想着和这位天才结个善缘。 经过比赛,两人之间的关系,多了几分袍泽间的亲近与认同。 获得飞羽弓像是给顾渊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不仅仅是箭术上的精进,每日拉开这把强弓,对他臂力、腰腹乃至全身力量的锤炼都大有裨益。 他并未因此放松其他武学的修炼。 周家枪法早已烂熟于心,每一招每一式都透着圆融;等级更高的破锋枪法,在内力增长后,施展起来愈发得心应手,隐隐有突破之兆。 他就像一块海绵,疯狂吸收着一切能增强自身的东西,从未懈怠,这也难怪为何前世之人都说他是“武痴”、“武疯子”。 这天深夜,营房内,顾渊盘膝而坐,周家心法自行运转。 忽然,他感觉丹田处猛地一热,一股远比平时雄浑数倍的热流毫无征兆地轰然爆发,如同决堤的江河,瞬间冲刷过四肢百骸,狂猛地涌向周身经脉!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的内息变得更加凝练、浑厚,运转之间圆融无碍,畅快淋漓。 力量感更是提升了一个档次,五感也变得更加敏锐,夜风拂过窗棂的细微声响都清晰可闻。 成了! 周家心法,终于在不断的积累和今日的契机下,突破了四十级大关! 按照江湖上的划分,心法与武技(周家枪)同时达到融会贯通之境,他已正式踏入了二流武者的行列! 顾渊缓缓睁开眼睛,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这口气息绵长有力,在清冷的夜空中带出一道淡淡的白痕。 晋升二流,久违的强大感觉再次充盈全身 夜已深沉,营房内静谧无声。 顾渊缓缓起身,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 晋升二流武者,内息流转更加圆润自如,周身筋骨也仿佛经历了一次脱胎换骨。 他并未沉溺于这份喜悦,武道之路,永无止境。 巩固内息,是当务之急。 他再次盘膝坐下,运转周家心法,细细梳理着体内奔腾的内力,使其逐渐归于平静,扎根于丹田之中。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顾渊结束修炼,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简单收拾行装,他离开了营房。 箭术,亦不可荒废。 箭道馆内,依旧是熟悉的氛围。 器材的木香,皮革的气息,以及箭矢破空的轻啸,都让顾渊感到一丝心安。 他径直来到vip训练室,取出一张训练用弓,开始进行日常的基础练习。 拉弓,瞄准,放箭,动作流畅而精准,每一箭都力求完美。 汗水浸湿衣衫,顾渊却浑然不觉,眼中只有眼前的箭靶。 唯有不断精进,方能掌握更多的生存筹码。 第50章 君子报仇,三日不晚 现代。 箭道馆内,顾渊弓如满月,箭似流星。 一箭又一箭,精准地钉在靶心。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充满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感,仿佛他不是在射箭,而是在进行一场充满肃杀之意的舞蹈。 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他却浑然不觉。 眼中,只有那遥远的靶心,以及不断被拉近的距离。 力量、技巧、心神,在这一刻达到了完美的统一。 练习结束,顾渊收起弓箭,擦拭额头的汗水,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楚明月。 她站在不远处,神情复杂地看着他,似乎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两人目光交汇,顾渊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径直擦肩而过,仿佛从未相识。 多余的情绪,只会是武道之路上的羁绊。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丝淡淡的尴尬。 楚明月脚步微顿,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 是她放弃了这块璞玉,如今对方视她如陌路,她又有何资格感到不忿。 可那份源自天才的骄傲,让她挺直了背脊,目送着那个冷漠的背影消失。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走向馆内深处。 箭道馆办公室。 陆香玉慵懒地靠在宽大的办公椅上,指尖轻点着桌面。 她身着一袭浅绿色的留仙裙,柔软的布料紧贴着玲珑起伏的曲线,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裙摆垂落,更添几分飘逸,却难掩那呼之欲出的成熟风韵。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精致得毫无瑕疵的脸庞上投下斑驳光影,那双眸子,清澈明亮,宛若蕴藏着一池春水,轻轻转动间,便有无尽的风情流淌,魅惑天成。 “小姨。”楚明月推门而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 陆香玉抬眸,见到是她,唇角弯起一抹柔和的笑意。 “明月来了,今天怎么有闲心到……?” 恰好此时,办公桌上的通讯器响起,清脆的铃声打断了办公室内的片刻宁静。 陆香玉朝楚明月递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纤指按下接听键,侧过身,原本慵懒随意的姿态瞬间切换,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语速不疾不徐地与对方交谈起来。 都是大忙人! 楚明月心里嘀咕一句,看着小姨那副运筹帷幄的模样,嘴角几不可察地撇了撇。 她没再打扰,目光扫过办公室,最终落在角落里那台连接着场馆内部监控的光脑上。 趁着陆香玉全神贯注于通话的空隙,她悄无声息地滑了过去,纤细的手指在光脑界面上飞快操作,熟练地调出了vip训练室的实时监控录像。 时间倒回不久前,画面定格。 屏幕中,顾渊拉弓如满月,搭箭似流星,动作干净利落,每一箭都蕴含着惊人的力量和精准。 楚明月越看越心惊。 顾渊的箭术,竟然精湛到了如此地步! 他的力量、技巧、精准度,都远超常人。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练习,而是一种近乎完美的艺术。 她甚至能从屏幕中感受到那箭矢中蕴含的洞穿一切的锐气。 “啧啧,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陆香玉不知何时结束了通话,站在她身后,带着调侃的笑意。 楚明月如同受惊的兔子,猛地回神,脸上瞬间腾起红晕,手忙脚乱地想要关闭监控画面。 “小姨!你……你吓我一跳!” “哦?是我吓你?还是你心里有鬼啊?” 陆香玉身体微微前倾,眸光流转,带着洞悉一切的笑意,视线落在屏幕上顾渊的身影,“让我看看,是谁家的小伙子,让我家明月看得魂都丢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楚明月急忙辩解,脸颊更烫了。 “是吗?”陆香玉挑眉,语调拖长,带着显而易见的戏谑:“那要不要我下次帮你问问人家的联系方式?” “不用!”楚明月几乎是脱口而出,反应激烈。 “真不用?”陆香玉步步紧逼,眼神促狭。 “真不用!”楚明月心头一颤,不再争辩,丢下一句“我先走了”,便转身快步离开,仿佛逃离。 看着外甥女落荒而逃的背影,陆香玉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摇了摇头。 这丫头,还是这么不经逗。 她重新坐回椅子上,目光再次投向电脑屏幕。 好奇心起,她也点开了顾渊练习射箭的录像。 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她微微蹙眉。 凭心而论,动作很标准,无可挑剔,甚至可以说……酷得惊人。 尤其是那种专注的神情,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和手中的弓箭,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魅力。 但要说具体强到什么地步,她这个半吊子还真看不出来。 毕竟她主业是经营,箭术只是爱好,远不如楚明月那般浸淫此道。 她只觉得,这年轻人射箭时,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很吸引人。或许,明月那丫头的心思,也不完全是后悔那么简单? 罢了,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 若是明月真动了心思,她再多留意一下这叫顾渊的小子也不迟。 陆香玉随手关掉了监控,重新拿起文件,心思却有片刻的飘忽。 与此同时。 烈日当空,金石武馆。 阳光炽烈,洒在“金石武馆”四个龙飞凤舞的烫金大字上,反射出刺目的光芒,牌匾下的朱漆大门紧闭,透着一股厚重威严。 武馆大门后,人来人往,顾渊能感觉到,皆是气息彪悍的练武之人。 他站在门前数丈之外,身姿挺拔如枪,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那块气派的牌匾,眼神深处,却是一片冰封般的冷冽。 五百两,买不回安宁。金霸天、熊震,你们的项上人头,我要定了! 没有多余的言语,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迈开脚步,一步一步,朝着那扇象征着威权与力量的大门走去。 今日,他来此,只为一件事—— 踢馆!杀人!喝酒! 第51章 顾渊不过是一枚棋子,还敢翻天? 金石武馆深处,巨大的演武场上尘土飞扬。 两道身影如同旋风般缠斗在一起,拳风呼啸,腿影连连。 周围围满了金石武馆的弟子,喝彩声、叫好声此起彼伏,气氛热烈。 演武场一侧的高台上,金霸天端坐主位,身旁站着熊震。两人一边观战,一边低声交谈。 “师兄,你看铁牛和黑娃,这趟子功夫是越来越扎实了。”熊震脸上堆着笑,语气恭敬。 金霸天微微点头,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眼神锐利:“铁牛的力量大开大合,有我金石武馆的影子。黑娃的身法灵活,倒也学得不错。不过,都还差些火候。” “师兄教导有方,弟子们才能有今日的成就。”熊震适时奉承。 金霸天没有接话,目光依旧落在场中,眼神却有些飘忽。他想起前些日子,关雪派人送来的那份“情报”。 “那个顾渊,不过是关雪安插在陆文远身边的一枚棋子,用来拉拢陆文远、渗透厢军的手段。”金霸天心中冷笑。 关雪,林百川的人。林百川,襄阳副城主。他们金石武馆,可是作为襄阳城武馆势力站在林百川这边的。 顾渊这个所谓的“厢军教头”,在金霸天看来,不过是林百川用来靠近拉拢城主亲信陆文远,渗透厢军的工具。 至于上次赔钱的事,金霸天更愿意相信是顾渊仗着陆文远和关雪的势,加上他们一时不察,被钻了空子。 一个靠关系上位的年轻人,能有多真本事? “大师兄,那个顾渊……真的就像关雪说的那样,只是个初入三流境界的武者,靠着关系才混进厢军的?”熊震压低声音问道。 金霸天鼻腔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哼声: “关雪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他根基尚浅,不足为虑。我料想也是,这种靠门路进来的年轻人,能有多扎实的功夫?上次的事,不过是咱们吃了点闷亏。他真要有多厉害,陆文远犯得着这么大张旗鼓地出面护着?” 金霸天选择了相信对他有利的部分情报,并用自己的认知去合理化一切。 “那师兄您的意思是……?”熊震试探着问。 三年前,自从师兄武功因为经营武馆过于操劳,下滑到了二流境界后,便一改以前冲动的性格,开始喜欢用阴谋手段对付敌人和竞争对手。 金霸天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眼中寒光闪烁:“现在还不是动他的时候。他顶着厢军教头的名头,又是陆文远的人,直接动手会惹来麻烦。陆文远虽然只是个校尉,但他背后是王城主。我们不能被抓到把柄。” “那咱们就这么算了?”熊震有些不甘。 金霸天放下茶杯,冷冷道:“算了?怎么可能算了!我金石武馆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等他哪天失势,陆文远不再护着他的时候,再慢慢炮制他也不迟。一只蝼蚁,想捏死它,有的是办法。” 他的语气森然,带着一股阴狠。 “师兄英明!”熊震连忙附和。 就在此时,场中比武进入白热化。 铁牛一声怒吼,全身肌肉贲起,如同铁塔一般,猛地挥出一记重拳,带起阵阵风声。 黑娃身形一闪,如同泥鳅般滑开,避开铁牛的攻击,反手一记手刀劈向铁牛的颈侧。 “好!”场下弟子齐声叫好。 铁牛反应极快,侧身避开要害,同时右手化拳为爪,抓向黑娃的手腕。 黑娃手腕一翻,卸去力道,两人再次缠斗在一起。 “这铁牛,内力、力量都极佳,进入二流境界怕是近在咫尺了。”金霸天点评道。 他的话音刚落,场中异变突生。 铁牛在一次硬碰硬中,突然感觉到体内一股暖流涌动,原本凝滞的内力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破某个关卡! “啊——!”铁牛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叫,双眼赤红,身上的气势骤然攀升! “突破了!”金霸天猛地站起身,眼中露出惊喜。 说曹操曹操到啊。 熊震也惊呼一声:“铁牛竟然在比武中突破了二流!”这可是百里挑一的战斗才情。 突破二流境界的铁牛,力量变得更加恐怖,一拳轰出,空气都被打得发出爆鸣声。 黑娃猝不及防,被铁牛一拳擦中肩膀,“噔噔噔”连退数步,脸色苍白。 “我赢了!”铁牛兴奋地大吼一声,全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势。 场下弟子爆发出更加热烈的欢呼声。 熊震快步走下高台,来到铁牛面前,脸上满是赞赏:“好小子!不愧是我金石武馆的弟子!竟然在比武中突破,前途不可限量!” 铁牛难掩得意,挠了挠头:“多谢副馆主夸奖!” “你这次境界突破,给师兄弟们都树起了一个好榜样,武馆定有重赏!”熊震拍了拍他的肩膀。 铁牛听到重赏,眼睛更亮了。 他挺直腰板,突然大声道:“副馆主,馆主,弟子还有一事想做!” 他想起最近听到的那些风言风语,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哦?什么事?”金霸天也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笑容。 铁牛看了看周围的弟子,又看了看金霸天和熊震,抱拳说道:“俺想去厢军,教训那个顾渊!替武馆,替死去的师兄弟们,讨回公道!” 此话一出,场中顿时安静下来。 所有弟子都看向铁牛,眼中既有佩服,也有担忧。 熊震眉头一皱,心中却隐隐有些赞同。 他正愁找不到机会对付顾渊,如果让弟子去,既能出口恶气,又能试探厢军的反应。 “胡闹!”金霸天脸色一沉,呵斥道,“厢军是什么地方?岂是你一个弟子能随便闯的!” 铁牛脖子一梗,说道:“可是……可是俺听说,那个顾渊不过是个初入三流的废物!根本不配当什么教头!咱们武馆的事情,外面都传遍了,说咱们金石武馆被一个三流武者欺负了!俺咽不下这口气!” “谁告诉你他是三流武者的?”熊震追问道。 铁牛挠了挠头:“俺前些日子在城西的酒馆喝酒,听一些域外人说的。说咱们金石武馆那天几十号人,竟然被他一个人打跑了,还给他赔了五百两银子,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金霸天和熊震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武馆受辱的事情,竟然已经闹得路人皆知,甚至被当作笑柄! “这些该死的域外人!”金霸天怒火中烧,一股强大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压得周围弟子喘不过气。 这帮人他们自然知晓,多数性格乖张、古怪,又没有耐心认真习武,还没钱想白嫖,所以他们武馆根本没有像其他武馆一样招收这么多。 熊震也咬牙切齿,心中对顾渊的恨意达到了顶点。这小子,不仅让他们赔钱,还让金石武馆名誉扫地! “大师兄,我看……让铁牛去一趟也好。” 熊震看了看金霸天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铁牛刚刚突破二流,正好拿那个顾渊练手。如果他真的只是三流,侥幸打赢的咱们之前的弟子,铁牛去教训他一番,也能找回些场子,让外面那些嚼舌根的看看,我金石武馆的弟子可不是好惹的!” 金霸天脸色阴晴不定,权衡着利弊。 熊震的话不无道理,一流境界之前,若是耍一些手段,越级挑战也不是做不到,他觉得顾渊确实有可能是那种小人,不然怎么会坑他们五百两。让铁牛去,风险确实有,但如果成功了,不仅能出口恶气,还能挽回武馆声誉。 而且,铁牛是弟子,就算真出了什么事,也好推脱。 就是要注意铁牛别再被阴了。 他看了看一脸期盼的铁牛,又看了看旁边怂恿的熊震。 最终,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铁牛,既然你有这个心,我就给你这个机会!不过记住,不要把事情闹得太大。比武切磋,点到为止。”金霸天沉声说道,但“点到为止”四个字,却带着一股冰冷的杀意。 熊震和铁牛都听出了言外之意。铁牛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和嗜血的光芒。 “多谢馆主!弟子一定不辱使命!”铁牛大喜过望,激动地抱拳领命。 熊震点了点头,也松了口气,脸上再次露出笑容。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铁牛痛揍顾渊,替他报仇雪恨的场景。 第52章 给我打断顾渊一条胳膊一条腿 顾渊站在金石武馆紧闭的大门前,阳光在他身后投下一道颀长的阴影。 他没有扬声叫喊,也没有敲击,只是伸出手掌,内息微吐,轻轻按在了厚重的朱漆门板之上。一股凝练而强大的内息顺着掌心涌出,无声无息地渗透进门板之中。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骤然炸开,朱漆大门应声而开,露出门后错愕的金石武馆弟子。 门板向内翻飞,撞击在门后的影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回响,灰尘扑簌簌落下。 守门的弟子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住,待看清门外站着的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背携大枪时,脸上立刻涌上怒色。 他们从未见过此人,顾渊上次来时,这些守门弟子恰好轮值休息,或者根本没资格靠近核心区域。 其中一个弟子上前一步,语气不善:“你是何人?敢闯我金石武馆!” 顾渊没有理会他的质问,径直跨过门槛,步入院内。他每一步都走得不疾不徐,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我来踢馆。”顾渊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院内每一个人的耳中。 院中正在练武的弟子们闻声望来,看到顾渊孤身一人,神情都带着几分轻蔑。 踢馆?这么个瘦弱的年轻人,也敢来我们襄阳排名前十的金石武馆踢馆?真是活腻了。 “踢馆?哈哈哈哈!”一个弟子放声大笑,引得周围一阵哄笑。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乳臭未干就敢来这里撒野!”另一个弟子叫嚣。 最先开口的守门弟子一挥手:“拿下他!让他知道金石武馆的厉害!” 几个弟子立刻围了上来,拳脚齐出,带着一股凶悍之气。他们是金石武馆的外门弟子,虽然实力不济,但仗着人多势众,平日里也嚣张惯了。 顾渊身形未动,待那几人的拳脚临身之际,他才微微侧身,避开要害。 随后,他探出手掌,动作看似缓慢,却后发先至,精准地印在了其中两名弟子的胸口。 没有惊天动地的响声,也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两声闷哼。 那两名弟子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击中,身体瞬间腾空而起,倒飞出去数丈,重重摔落在地,口吐鲜血,挣扎了几下便昏死过去。 剩下的弟子笑容凝固在脸上,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 他们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年轻人,竟然如此轻易地便击倒了同门。 “一起上!”有人嘶吼一声,壮着胆子再次冲了上来。 顾渊摇了摇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没有拔枪,只是凭借肉身力量,在人群中穿梭。不过片刻,围攻他的十余名弟子便全部倒地,哀嚎声此起彼伏。 院内的哄笑声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金石武馆的弟子都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我认得他,他便是那个让师傅低头的厢军教头顾渊。”什么?竟然是他? 金石武馆弟子们既害怕又震惊,他不是和师父和解了吗? 顾渊拍了拍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抬起头,看向武馆深处,声音不大,却穿透力极强:“叫金霸天,出来见我。” 消息很快传到了演武场。 金霸天和熊震正因为铁牛的突破而欣喜,听到弟子慌慌张张的禀报,脸上都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什么事如此惊慌?”熊震眉头紧锁。 “副馆主,馆主……外面、外面有人踢馆!”弟子上气不接下气。 “踢馆?” 金霸天和熊震对视一眼,都觉得荒谬。谁这么大胆子? “是……是那个顾渊!”弟子颤声说道。 “什么?!”金霸天猛地站起身,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熊震也愣住了,随即怒火冲天。这小子,竟然敢主动送上门来! “他有多少人?”金霸天问。 “就……就他一个。”弟子回答。 金霸天和熊震再次愣住,随即眼中涌现出更深的轻蔑。一个人?真是不知死活! “他实力如何?”熊震急切地问。 “他……他一招就打倒了我们十几个师兄弟,连、连武馆大门都被他一掌震开了……”弟子语气中带着恐惧。 “一掌震开武馆大门?!” 金霸天一惊,随即冷哼,“不可能,我那大门是特意找人用纯铜打造的,若没有一流的势力,不可能徒手震开。他一定是用了什么外力。如此小人,果然不是什么正经武者!” 熊震眼珠一转,看向身旁的铁牛:“铁牛,你不是要去教训他吗?现在机会来了!” 铁牛刚刚突破二流,正觉浑身力量无处发泄,听到这话,立刻精神一振:“弟子愿意!” 金霸天看向铁牛,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好!铁牛,你去会会他。让他看看,我金石武馆的弟子,可不是他一个靠关系的废物能欺负的!”他顿了顿,又叮嘱道:“记住,点到为止,别真伤了他的性命,毕竟他还有厢军的身份。就——打断他一条胳膊和一条腿吧。” 哼,要不是看在陆文远的面子上,他都想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家伙直接宰了。 你也敢上门踢馆,真是好大的口气! 在襄阳,一旦被人踢馆,无论输赢,武馆的声誉都会受损。 所以,对于敢上门踢馆的人,襄阳众武馆就有一条隐形规定,那就是踢馆者,生杀随意。 熊震也跟着说:“师兄说得对,别伤了他性命,他现在还有用!” 铁牛咧嘴一笑,露出兴奋的神情:“弟子明白!保证让那小子哭着滚出去!” “师兄,我跟着铁牛去,免得那小子耍什么阴招。”熊震主动请缨。 熊震在二流境界已经浸淫了多年,自身三套武功都快达到了登峰造极。 实力在襄阳二流武者境界之中,少有人敌。 金霸天点了点头:“也好,你在一旁掠阵,看着点。” 铁牛和熊震带着一群弟子,气势汹汹地朝着前院走去。 顾渊站在前院中央,看着倒地的弟子,平静地等待着。 他知道,正主很快就会出现。 不多时,一阵喧嚣传来,铁牛如同铁塔般的身影出现在前院门口。他看到倒地的师兄弟,脸上怒气更盛,脚步不停,大步流星地走向顾渊。熊震跟在他身后,同样目露凶光。 “你就是顾渊?”铁牛声如洪钟,带着一股刚猛的气势。 顾渊抬起头,看向铁牛,又瞥了一眼熊震,脸上没有任何波澜:“是我。” “很好!是你打伤了我金石武馆的师兄弟,是你让金石武馆蒙羞!”铁牛怒喝,“今日,俺铁牛刚突破二流,便拿你来立威!” 第53章 顾渊:太弱了,你们一起上吧 铁牛怒吼一声,根本不给顾渊任何反应时间,蒲扇般的大脚猛地踏裂地面,魁梧的身躯携带着刚猛无俦的气势,如同一头发狂的蛮牛直冲而来。 他双拳紧握,骨节爆响,手臂肌肉虬结,正是他刚刚击败黑娃、突破二流境界时领悟的得意拳招,拳风撕裂空气,发出沉闷的呼啸,直取顾渊面门。 这一拳,汇聚了他突破后的全部力量和自信,他要一击将这个让武馆蒙羞的小子打残。 熊震站在一旁,嘴角噙着冷笑,并未阻止。 在他看来,铁牛天生力大无穷,突破二流境界后,这一拳,哪怕是他也要谨慎应对。 即使不能重创顾渊,也足以消耗其大量体力。 等铁牛锐气稍挫,他再出手,拿下这个狂妄之徒,易如反掌。 然而,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拳,顾渊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甚至连脚步都未曾移动分毫。 就在那刚猛的拳头即将触及他面门的刹那,顾渊动了。 他的右手快如闪电,后发先至,五指并拢,如同鹤喙,精准无比地啄在了铁牛手腕内侧的脉门之上。 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啄。 “咔嚓!” 一声细微却清晰的骨裂声响起。 铁牛那狂猛的冲势戛然而止,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法置信的痛苦和惊骇。 一股钻心的剧痛从手腕传来,紧接着,他感觉体内刚刚突破、奔腾汹涌的内力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紊乱、消散。 眼前一黑,铁牛庞大的身躯软软地瘫倒在地,直接昏死过去。 前院霎时间一片死寂。 所有金石武馆的弟子都目瞪口呆,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熊震脸上的冷笑僵住,瞳孔骤然收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怎么可能? 这小子居然能后发制人。 铁牛……刚突破二流的铁牛,竟然被一招秒杀? 连他都未必能如此轻易做到! 这小子……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怪物?! 金石武馆后院,演武场。 金霸天负手而立,教导着弟子继续练武,脸色淡然,只要在听到前院隐约传来的打斗声时,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 铁牛刚突破,气势正盛,对付一个靠关系的三流货色,绰绰有余。 他已经能想象到顾渊被打断手脚,狼狈求饶的场景。 旁边一名身材中等、面容精明的管事吴天玄,此刻却显得有些心神不宁,频频望向前院方向。 武馆之中任谁也不知道,铁牛实际是他的私生子,因为家有悍妇的原因,从未公开承认。 他本想着趁铁牛这次突破二流之后,父子相认,成就美事,可现在他总觉得心头不安。 “馆主,”吴天玄上前一步,躬身道,“副馆主已经去了有一会儿了,前院似乎动静稍弱,不如让属下去看看?” 金霸天瞥了他一眼,觉得让吴天玄去看看也好,顺便回来禀报顾渊的惨状。 “去吧。”金霸天淡淡道。 “谢馆主!”吴天玄如蒙大赦,急忙转身朝着前院跑去。 他脚步匆匆,刚绕过通往前院的拐角。 “啊——!” 一声凄厉惊恐到极点的惨叫猛地从拐角处传来,声音撕心裂肺,让演武场上的所有人都悚然一惊。 金霸天眉头猛地皱起,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众人惊疑不定地望去。 只见吴天玄如同见了鬼一般,连滚带爬地从拐角处退了出来,脸上布满了极致的恐惧,手指颤抖地指向前方,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下一刻,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现在拐角。 阳光勾勒出他的轮廓,背负长枪,神情冷漠。 正是顾渊。 他单手扼住一个人的脖颈,如同提着一只死狗,缓缓步入后院训练场。 而被他提在手中的,赫然是金石武馆的副馆主,二流武者熊震! 此刻的熊震,脸色紫青,双目圆瞪,充满了血丝和恐惧,四肢无力地垂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显然已经失去了反抗之力。 顾渊另一只手,那杆黝黑的长枪枪尖,正缓缓抵在吴天玄的咽喉前。 “…………!!!” 整个演武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金石武馆的弟子,包括高台上的金霸天,都如同被冰封了一般,大脑一片空白。 熊震! 那可是副馆主熊震啊!!! 浸淫二流境界多年,太祖长拳练至登峰造极,金玉功也早已炉火纯青,在整个襄阳城的二流武者中,都是排得上号的强者! 可现在,他竟然像条死狗一样,被那个顾渊单手提着,毫无反抗之力? 而顾渊,身上纤尘不染,气息平稳,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这怎么可能?! 金霸天的心脏狠狠抽搐了一下,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终于明白,关雪的情报,错得有多离谱! 这哪里是什么初入三流的废物,这分明是一头披着人皮的凶兽! 顾渊提着熊震,环视全场,目光扫过那些惊恐万状的弟子,最终落在金霸天身上。 前院之中,顾渊本意只诛首恶,言明只找金霸天和熊震的麻烦。 然而熊震,岂会束手待毙。 一声令下,许以重赏,数十名弟子红了眼,悍不畏死扑上。顾渊高估了自己的威慑力,亦或是说低估了他们对武馆的忠诚。 他不再留手,身后长枪悍然出鞘,枪出如龙,劲力吞吐,不过几个呼吸间,前院弟子尽数被洞穿手脚筋脉,惨嚎倒地,彻底失去战力。 熊震骇然欲绝,欲要遁走,却被顾渊后发先至,一招擒拿…… 顾渊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漠然。 “太弱了,你们都太弱了。” “一起上吧。” 话音未落,他手臂一振,手中长枪陡然一甩。 “噗嗤——!” 枪尖瞬间洞穿了吴天玄的右边肩胛骨,带着一股沛然巨力,将他整个人死死地钉在了演武场旁边的木质墙壁上! 鲜血,顺着枪杆汩汩流下。 “啊——” 吴天玄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剧烈抽搐,却被长枪牢牢固定,动弹不得。 第54章 金石武馆,灭 演武场死寂无声,唯有吴天玄被长枪钉在墙上,喉咙里发出渗人的哀嚎,以及他身下逐渐汇聚的一滩刺目鲜血。 阳光炽烈,却照不进场中众人冰冷的心底。 那杆洞穿了吴天玄肩胛骨的长枪,枪身在阳光下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仿佛死神的镰刃,宣示着生杀予夺的大权。 而那个罪魁祸首,那个被他们认定为“靠关系的三流废物”的顾渊,此刻正站在演武场中央,眼神平静地扫视着他们,如同俯瞰蝼蚁的神只。 平淡的语气,却蕴含着山崩海啸般的压力,狠狠砸在每个金石武馆弟子的心头。 金霸天浑身剧震,脸色由最初的阴沉惊怒,转为一片铁青,最终化为一种近乎疯狂的狰狞。 他死死盯着顾渊,眼角肌肉疯狂抽搐,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股暴戾的气息从他体内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 完了! 全完了! 关雪!林百川!你们给的情报,是要我金石武馆死无葬身之地啊! 棋子?你说这只是你们的一枚棋子?这他妈明明是能掀翻棋盘的过江猛龙!这实力,恐怕早已不是二流,甚至…… 但——他金霸天在襄阳城立足数十年,金石武馆更是他毕生心血,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今日若不能将此子斩杀于此,他金霸天还有何面目立于襄阳武林?金石武馆这块招牌,也将彻底沦为笑柄! “吼!!!”金霸天猛地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声震四野。 “所有弟子听令!”他双目赤红,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疯狂,“结阵!给我杀了他!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 “谁能斩下此獠头颅,赏银万两!武馆秘传《五郎金门刀》倾囊相授!副馆主之位虚位以待!”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此刻已是生死存亡之际,退无可退! 原本被恐惧攫住心神的弟子们,听到金霸天许下的重诺,眼中闪过一丝血色和贪婪。求生的本能,对财富和地位的渴望,以及被逼到绝境的凶性,瞬间压过了恐惧。 “杀!!!”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出声,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杀!杀!杀!” “为副馆主报仇!” “为吴管事报仇!” “保卫武馆!杀啊!” 数十名弟子红着眼睛,嘶吼着,如同决堤的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向顾渊。刀光剑影,拳风腿影,瞬间将顾渊的身影淹没。 他们组成平日里演练的合击阵势,试图依靠人数优势将顾渊困杀。 一时间,演武场上杀声震天,尘土飞扬,各种兵器碰撞声、拳脚破空声交织。 然而,这声势浩大的围攻,在顾渊面前,却显得如此可笑。 面对数十名悍不畏死、状若疯狂的弟子围攻,他甚至没有去拔那杆钉着吴天玄的长枪。 他只是随手将已经彻底失去意识的熊震脖颈拧断,扔到一旁,如同丢弃一件垃圾,令金霸天目眦欲裂。 然后,他动了。 身形如鬼魅般在人群中穿梭,看似闲庭信步,却总能在毫厘之间避开所有攻击。以指为枪,指枪总能精准地刺破对手的防御,直击要害。 每一次出手,都简洁到了极致,却又蕴含着一种无法理解的恐怖力量和精准。 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内力浪费。 “砰!”一名使着朴刀的弟子,自认刀法刚猛,一刀劈向顾渊头顶,却被顾渊侧身避过,反手一指点在胸口。 那弟子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内劲涌入体内,五脏六腑瞬间移位,喷出一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倒飞出去,落地时已没了声息。 “噗!”一名擅长轻功的弟子,身形如同狸猫般绕到顾渊身后,手中短匕无声无息地刺向顾渊后心。 顾渊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头也不回,反手一肘精准地撞在他的太阳穴上。那弟子闷哼一声,软软倒地,七窍流血。 “咔嚓!”一名修炼硬气功夫的弟子,双臂交叉护在身前,试图硬抗顾渊一拳,却被顾渊一记看似轻飘飘的指尖点在臂骨连接处。 骨骼碎裂的脆响清晰可闻,那弟子骨骼碎裂的脆响清晰可闻,那弟子惨叫一声,双臂软绵绵地垂落,整个人被一股巨力震飞,撞在演武场的石柱上,生死不知。 顾渊的身影在数十名弟子组成的绝望洪流中,如同一叶扁舟,却又似中流砥柱。他每一次移动,每一次出手,都带走一条或数条生命,或者彻底废掉对手的战力。 鲜血染红了演武场的青石板,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起初的喊杀声、叫好声,逐渐被垂死的哀嚎、恐惧的尖叫所取代。 剩下的弟子越来越少,他们眼中的疯狂渐渐褪去,被无边的恐惧所淹没。 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人,是来自地狱的阎罗,是收割生命的死神! “魔鬼……他是魔鬼!”一个弟子彻底崩溃了,心胆俱裂,扔掉手中的兵器,转身就想逃跑。 很快一些弟子也同样受不了,全部向外跑去。 顾渊没有追,而是继续清扫残余战场,因为追他们消耗的内力,还没有杀掉他们剩的多。 这些武馆弟子最强也不过是三流武者,在顾渊面前,和脚下蝼蚁没有什么区别。 金霸天站在高台上,看着自己的弟子如同被割草般倒下,看着自己苦心经营数十年的武馆变成人间炼狱,他的心在滴血,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微微颤抖。 他终于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什么三流境界,什么棋子,这顾渊的实力,恐怕早已超越了二流的范畴,甚至可能……不……绝对是一流武者! 可笑他之前还想着等顾渊失势再慢慢炮制,还想着打断对方一条胳膊一条腿。现在看来,对方是来要他整个金石武馆的命! “顾渊!!!”金霸天目眦欲裂,猛地从高台上一跃而下,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金背大砍刀,刀身厚重,寒光凛冽。 “老夫跟你拼了!” 他知道今日已无幸理,唯有死战! 金霸天须发皆张,将体内残存的内力毫无保留地灌注于金背大砍刀之中,刀身嗡嗡作响,散发出凌厉的刀气。 “五郎金门刀——开山!” 他大吼一声,双手持刀,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顾渊当头劈下。 这一刀,凝聚了他毕生的功力与愤恨,刀势沉猛,仿佛要将眼前的空间都一分为二!这是他压箱底的绝技,是他曾经赖以成名的杀招! 面对金霸天这搏命一击,顾渊眼神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屑。 他终于伸手,握住了钉在墙上、穿透吴天玄肩胛骨的那杆长枪的枪尾。 内息微吐。 “嗤啦——”一声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响起,长枪被硬生生从吴天玄的身体和墙壁中抽出,带起一大片血肉和碎骨。 吴天玄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便彻底没了声息,软软地从墙上滑落。 枪尖斜指地面,沾染的鲜血顺着枪刃缓缓滴落。 就在金霸天的刀锋即将落下之际,顾渊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繁复的招式变化。 他只是简单地抬枪,前刺。 心猿枪! 枪出如龙,快得突破了视觉的极限,只留下一道残影。 枪尖与刀锋,精准无比地碰撞在一起。 “铛——!!!”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响彻云霄。 金霸天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恐怖力量沿着刀身疯狂涌来,仿佛撞上了一座不可撼动的大山。他引以为傲的刀法,他毕生的功力,在这一枪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 “咔嚓!” 金背大砍刀应声断裂,碎片向四周激射。 金霸天虎口崩裂,鲜血狂喷,握刀的双臂骨骼寸寸碎裂,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落在地,口中鲜血狂涌,眼中充满了绝望和难以置信。 一招! 仅仅一招! 他这位曾经名震襄阳的金石武馆馆主,二流巅峰的高手,便被彻底击溃! 如此实力,怕是称号强者也不过如此吧?! 顾渊手持长枪,缓步走到金霸天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不起丝毫波澜。 “你……咳咳……你……到底是谁……”金霸天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风声响,浑浊的眼中充满了血丝与不甘,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挤出这个问题。 他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败在了谁的手上,金石武馆究竟是毁在了何等人物手中。 顾渊没有理会他的遗言,只是微微垂眸,看着对方死前依旧执着于身份来历,而非方才那石破天惊、蕴含武道真意的一枪,心中几不可察地闪过一丝几近于无的叹息。 连死前,关注的都不是这一枪本身么……可惜了。 回答他的,是冰冷无情的枪尖。 “噗嗤!” 长枪轻易地洞穿了金霸天的咽喉,将他最后的声音、最后的生机,连同那未尽的不甘与疑惑,彻底钉死在冰冷的地面上。 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他身下的青石。 顾渊面无表情地拔出长枪,看了一眼地上金霸天的尸体,又扫视了一眼演武场内寥寥无几、瘫软在地、瑟瑟发抖的幸存弟子。 他没有再动手。 这些人,已经废了…… 他拖着金霸天的尸体,一步步走向武馆大门。 来到武馆门口,那扇被他一掌震开、此刻歪斜欲倒的朱漆大门旁,那块刻着“金石武馆”四个烫金大字的牌匾,还斜斜地挂在那里,只是沾染了不少灰尘和血迹。 顾渊停下脚步。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长枪,又看了一眼金霸天的尸体和那块牌匾。 下一刻,他手臂猛地发力。 长枪带着金霸天的尸体,如同离弦之箭,呼啸着飞出! “嘭——!!!” 一声巨响! 长枪精准无比地洞穿了金霸天的胸膛,余势不减,又狠狠地穿透了那块厚重的“金石武馆”牌匾,最终将尸体和牌匾一起,死死地钉在了武馆那破碎的大门门框之上! 金霸天的尸体悬挂在半空,双目圆瞪,死不瞑目。鲜血顺着枪杆和牌匾的裂缝汩汩流下,将那四个曾经象征着荣耀和威严的烫金大字,染成了触目惊心的血红。 金石武馆,灭! 第55章 灭门惨案,全城震动 铁血武馆,襄阳十大武馆之首。 馆内气氛肃杀,数百名弟子身着统一的黑色劲装,在教习的喝令下,一板一眼地演练着拳脚功夫,汗水浸透衣背,唯有整齐划一的呼喝声与拳脚破风声回荡。 汗水浸湿了衣衫,空气中弥漫着草药和汗液混合的气味,唯有整齐划一的呼喝声与拳脚破风声回荡。 内堂之中,几位气息沉稳的中年人正襟危坐。 主位上,铁血武馆馆主铁浮生面沉如水,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他身材魁梧,面容方正,眼神锐利如鹰,不怒自威。 “馆主,如今城中域外人越来越多,其他几家武馆都已开始招收,我们是否……”一位长老小心翼翼地开口。 “哼,域外人?”另一位长老冷哼,“心性不定,不尊师重道,只图速成功法,招来何用?徒乱我武馆清净!那些小武馆也就罢了,咱们铁血武馆,靠的是传承和规矩!” “话不能这么说,域外人虽有无用者,但其中亦有天赋异禀、肯下苦功之人。况且,他们出手阔绰,若能加以引导,未尝不是助力……” 争论声起,却无人敢于喧哗。 铁浮生眉头微蹙,他一手建立铁血武馆,规矩森严,最重传承。 越来越多域外人的出现,确实逐渐打破了襄阳城固有的格局,但他内心深处,对这些不守规矩、来历不明之人,始终存有极大的警惕。 或者说,他就讨厌这种他无法掌控的事物。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馆主!馆主!不好了!” 一名铁血武馆弟子连滚带爬地冲进内堂,脸色煞白,像是见了鬼,还未站稳便扑倒在地。 “放肆!成何体统!”铁浮生身旁一位一流高手厉声呵斥。 那弟子却仿若未闻,声音中带着极致的恐惧:“金……金石武馆……没、没了!” “嗯?!” 铁浮生敲击桌面的手指猛地顿住,眼神一凝:“金石武馆?金霸天那老家伙?说清楚!” 他和金霸天虽偶有摩擦,但同为襄阳十大武馆,是这城中武林秩序的一部分,岂能说没就没?! “是……是真的!属下亲眼所见……遍地是尸体……血流成河……金馆主他……他被……”弟子浑身颤抖,语无伦次。 “什么?!”铁浮生猛地站起,一股强大的气势压得堂内众人呼吸一滞。 灭门?! 在襄阳城,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竟有人敢对十大武馆之一行灭门之事?!这简直是对他铁浮生的挑衅!是对整个襄阳武林秩序的践踏! “好大的胆子!!”铁浮生声音冰寒,蕴含着滔天的怒火,率先化作一道残影冲出内堂。 身后三名气息同样深厚的一流高手紧随其后,化作数道残影,朝着金石武馆的方向疾驰而去。 街道上行人纷纷避让,只觉几股狂风卷过。 当铁浮生等人赶到金石武馆门前时,饶是他们见惯风浪,也被眼前的景象骇得心神剧震。 朱漆大门破碎不堪,斜斜地挂在门框上。 门框正中,一杆黝黑的制式长枪穿透了一个圆瞪双目、死不瞑目的尸体,更穿透了那块刻着“金石武馆”的牌匾! 尸体胸膛塌陷,鲜血早已凝固,顺着枪杆和牌匾的裂缝流下,将那四个烫金大字染得猩红刺眼。 那张死不瞑目的脸,赫然是金石武馆馆主,金霸天! “金兄!”铁浮生目眦欲裂,牙关紧咬。一股悲愤涌上心头。 他与金霸天相识多年,虽非至交,却也同气连枝。见他死状如此凄惨,竟是被当做物件钉在自家牌匾上,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一步踏入残破的门内,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前院、后院、演武场……遍地都是尸体,或是残肢断臂。 许多尸体的伤口都异常精准,或是手脚筋脉被废,或是直接毙命,手法利落得可怕。 侥幸未死的弟子,有的蜷缩在角落,眼神空洞,口中喃喃自语,已然疯癫。 有的则拖着残废的身体,如同蛆虫般在血泊中蠕动哀嚎。 人间炼狱! 铁浮生身后的三位一流高手也是脸色铁青,拳头紧握。 能在短时间内造成如此惨状,绝非等闲之辈!而且这种精准废人手脚的手段,分明是刻意为之,带着极致的蔑视和狠辣! “封锁现场!救治伤者!”铁浮生低吼一声,强压下心中的滔天怒火与杀机,保持着最后的理智。 他们开始在尸体堆中寻找幸存者。 很快,他们在前院的角落里发现了气息奄奄的铁牛。 铁牛手腕被废,内力紊乱,昏迷不醒。 一名擅长疗伤的高手立刻上前,渡入内力,施以急救。 片刻后,吴铁牛悠悠转醒,眼神先是茫然,随即被眼前的血腥地狱和围拢过来的铁浮生等人惊得浑身一颤。 “铁……铁馆主?”他声音嘶哑,认出了这位襄阳武馆界的泰斗。 “铁牛!你是金石武馆的弟子,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是谁干的?!”铁浮生见他醒来,立刻急切问道,他认得这个金霸天颇为看重的弟子。 吴铁牛的记忆回笼,停留在那个年轻人冰冷的眼神,以及自己被对方轻描淡写一招废掉手腕、击溃内力的瞬间…… 那股无力感和恐惧再次袭来。他猛地环顾四周,看到了满地的师兄弟尸体,看到了远处演武场方向似乎更加惨烈的景象,一股巨大的悲痛和惊骇涌上心头。 “是……是他……一个年轻人……叫顾渊……是新来的那个厢军教头……” 吴铁牛语无伦次,眼神涣散,充满了难以磨灭的恐惧,“他……他不是人……是魔鬼!太快了……根本看不清……一招……就是一招……师兄弟们……就……” 他想说自己被击败了,但看到这满地尸骸,后面的话变成了惊恐的猜测:“他……他把师兄弟们都杀了?副馆主呢?吴管事呢?馆主呢?!” “顾渊……”铁浮生眼中寒光爆射,“厢军教头?哼,好一个厢军教头!”他心中已然有了判断,这绝不是简单的踢馆! 一个厢军教头岂能有如此身手?做出连他都几乎办不到的事情?! 就在这时,一名铁血武馆弟子匆匆跑来,脸色悲戚:“馆主,演武场那边发现了吴管事……吴管事他……快不行了。” 众人心中一沉,急忙赶到演武场旁。 只见吴天玄被人从墙上放下,但肩胛骨处一个恐怖的血洞,失血过多,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已是油尽灯枯。 吴铁牛看到吴天玄的惨状,如同被雷击中,踉跄着扑过去,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吴叔!吴叔!你怎么了吴叔!!” “吴叔!吴叔!你怎么了吴叔!你醒醒啊吴叔!!” 他自幼被吴天玄带入武馆,虽是管事与弟子的名分,但吴天玄待他远超旁人,如同长辈。 吴天玄艰难地睁开眼睛,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浑浊的目光费力地聚焦,落在吴铁牛焦急而悲痛的脸上,嘴角竟扯出一丝极其微弱而苦涩的笑容。 他伸出唯一还能动弹、却颤抖不止的手,似乎想要抚摸铁牛的脸颊。 “牛……牛儿……”他的声音细若蚊蝇,“爹……对不住你……没能……早点……” “爹?” 第56章 不将顾渊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这个字如同惊雷劈入吴铁牛的脑海,他浑身剧震,猛地僵住,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吴天玄。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是吴管事心善收留他入武馆,待他也格外好…… 可这一声“爹”,颠覆了他所有的认知! 无数个日子里,吴天玄对他关怀备至、甚至超出普通管事界限的画面瞬间涌入脑海——偷偷塞给他的伤药,深夜为他盖上的被子,每次比武胜利后那欣慰又复杂的眼神…… 原来……原来如此?! 旁边的铁浮生和三位一流高手也愣住了,他们也没想到金石武馆的吴管事和这个颇有潜力的弟子之间还有这等隐秘关系! 看着眼前这生死离别、临终认亲的悲剧,纵是几位见惯生死的铁血硬汉,眼中也不由闪过一丝动容和叹息,场面一时寂静得只剩下吴天玄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声。 吴天玄眼中流淌出无尽的悔恨和歉疚,气若游丝,用尽最后力气: “是……爹没用……没能……堂堂正正认你……让你……受委屈了……” 话未说完,他涣散的瞳孔中最后一丝光芒彻底熄灭,,那只伸出的、沾满血污的手无力地垂落,轻轻砸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发出微不可闻的声响。 吴天玄,气绝。 “爹——!!!” 确认了心中那不敢置信的猜想,又眼睁睁看着刚刚相认不足片刻的父亲在自己面前断气,吴铁牛只觉五脏六腑都被生生撕裂! 他猛地抱住吴天玄逐渐冰冷的尸体,仰天发出了撕心裂肺、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哭嚎,声音凄厉,悲恸欲绝,充满了无尽的痛苦、悔恨以及对凶手那深入骨髓的滔天愤怒! 父子相认,却是在这等惨烈的光景下,转瞬即是永诀。 “顾渊——!!!顾渊——!!!“ “顾渊!俺吴铁牛对天发誓!此生不惜一切代价!苦练武功!定将你碎尸万段!为父报仇!为金石武馆惨死上下报仇!誓不为人!!!” 此时,闻讯赶来的其他几家武馆馆主,带着各自的高手也陆续抵达。 看到金石武馆门口被长枪钉死的金霸天尸体,以及院内的人间炼狱景象,无不骇然失色,怒火中烧。 飞虎武馆馆主在演武场一角找到了被拧断脖颈、丢弃在一旁的熊震尸体,脸色铁青无比。 熊震的妻子,正是他的亲侄女。 “铁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何人如此大胆狂妄?!竟敢在襄阳城行此灭门之事!” 铁浮生看着眼前的一切,听着吴铁牛撕心裂肺的哭嚎,感受着同僚们熊熊燃烧的怒火,他缓缓走到演武场中央,目光扫过被鲜血染红的地面,最终定格在门口那被钉死的金霸天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如同寒冰般,传遍整个残破的武馆。 “诸位!凶手,乃是厢军新任教头,顾渊!” “此獠凶残至极,竟灭金石满门,辱我襄阳武林!” “我铁浮生在此立誓,不将此獠擒获,施以五马分尸之刑,难消我心头之恨!难慰金兄与众位惨死弟兄在天之灵!” “我等十大武馆,同气连枝,今日金石之辱,便是你我之辱!必杀顾渊!以儆效尤!” “必杀顾渊!” “必杀顾渊!” 众馆主齐声怒吼,杀气冲天。 金石武馆被灭门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了整个襄阳城。 军营、府衙、各大门派、帮会,乃至街头巷尾的茶馆酒肆,无不议论纷纷。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厢军教头,竟以一人之力,踏平了位列襄阳前十的金石武馆?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无数势力开始疯狂搜集关于“顾渊”的一切信息。 他的来历、背景、师承、实力……所有的一切,都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风雨欲来。 …… 铁血武馆门前。 铁浮生刚处理完金石武馆的初步事宜,带着满腔怒火和沉重的心情回到自家武馆。 就在此时,一个穿着不俗,面容姣好,但此刻却显得有些狼狈,眼角带泪的年轻女子,在几名玩家的簇拥下,来到了武馆门前。 “小女子微醺,有关于顾渊的要事求见铁馆主!”女子声音带着哭腔,楚楚可怜。 守门弟子见状,不敢怠慢,连忙通报。 铁浮生正在气头上,本不想见,但听到是“域外人”,且指名道姓为顾渊之事而来,心中一动,让人带了进来。 微醺一见到铁浮生,立刻盈盈下拜,泪水涟涟。 “铁馆主!求您为小女子做主啊!” 她一边哭诉,一边偷偷观察铁浮生的反应,眼中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此前对顾渊的悬赏失败后,她和其他玩家当时选择放弃复仇,有的玩家(何小石、喜马拉雅小强)甚至离开了襄阳去其他城市。 但她后面公主病上来了,那是越想越气,听人说顾渊屠了金石武馆,她便灵机一动来到了这里。 铁浮生打量着堂下梨花带雨的女子,以及她身后那几个神色躲闪、演技浮夸的同伴。 “域外人?呵,有点意思。”铁浮生心中冷笑,面上不动声色。 微醺抽泣着,声音哽咽:“铁馆主,那顾渊在光天化日之下,见小女子有几分姿色,便心生歹念,欲行不轨……” 她身旁一个玩家连忙附和:“是啊铁馆主!要不是我们几个拼死和金石武馆的几个弟子拦着,微醺妹子她……她就……” 另一个玩家则带着哭腔:“我们几个金石武馆的好友都没了……” 铁浮生听着这些漏洞百出的说辞,心中越发不耐。拙劣的谎言,拙劣的表演,这是把他当傻子吗? 微醺见铁浮生面色阴沉,以为他信了几分,继续哭诉: “他不仅轻薄于我,还……还迁怒金石武馆,说金石武馆多管闲事,这才……这才痛下杀手,将他们满门屠戮!求铁馆主为我等,为惨死的金石武馆主持公道啊!” 她将自己知道的关于顾渊的一些信息,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着重描述了顾渊的“凶残”和“不讲规矩”,希望能引起铁浮生的共鸣。 “为了区区一个轻薄,便屠戮满门?这域外人的心思,倒是比顾渊的行事更毒辣。” 铁浮生心中冷哼,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那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 他活了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种拙劣的栽赃陷害,一眼便能看穿。 更何况,这女子言语间漏洞百出,只怕是为了某些私怨,想借他铁血武馆的手报复。利用武馆的怒火去对付她自己的仇人,心思歹毒。 他厌恶这种搬弄是非、颠倒黑白之人,尤其还是个来历不明的域外人。 “说完了?”铁浮生语气平淡。 微醺的哭声一滞,有些错愕地抬头。 铁浮生挥了挥手,如同驱赶苍蝇:“说完了就走吧。” “铁馆主……”微醺彻底傻眼了,她没想到会是这个反应,连忙暗示道,“小女子……小女子对铁血武馆向往已久,听闻铁馆主最重情义,若能有机会,小女子愿……” 铁浮生直接打断了她,声音冷了几分:“铁血武馆不收心思不正之徒,送客。” 两名弟子立刻上前,做出请的手势。 微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一场戏,不仅没捞到好处,反而碰了一鼻子灰,只能恨恨地带着人离开了。 该死的高级npc! 铁浮生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眉头皱得更紧。 顾渊……此人行事如此狠辣,又引得域外人这般构陷,绝非善类。 看来,金石武馆灭门之事,绝非表面那么简单,一定是有幕后之人在谋划些什么。 但无论如何,惹到我们武馆一脉,那么金石武馆的血债,就必须有人来偿! 第57章 陆文远的雪中送炭 金石武馆被灭门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襄阳城府衙。 副城主府,书房内。 檀香袅袅,布置雅致。 林百川身着一袭月白长衫,面容温和,正提笔在宣纸上作画,笔下的山水意境悠远。 他看起来似乎不过三十许岁,气质儒雅,仿佛一位饱读诗书的文士,而非手握重权的副城主。 关雪站在书桌前,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详细汇报着金石武馆发生的一切,以及后续各方反应。 林百川听着,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仿佛在听一件无关紧要的趣闻。 直到关雪汇报完毕,他才放下手中的画笔,拿起旁边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 “关雪啊,”林百川声音轻柔,放下了手中的画笔,拿起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手指,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你这次,倒是替我发掘出了一块有趣的‘璞玉’。” 关雪心中猛地一紧,非但没有感到丝毫轻松,反而一股寒意从背脊升起,头垂得更低,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你提供的关于顾渊的情报,让金石武馆上下‘同仇敌忾’,倒是给了他一个不错的舞台,让他好好展示了一下身手。”林百川继续微笑着说,目光落在刚完成的画作上,语气平淡,仿佛在评价画技。 “一枚棋子,废了也就废了。但它不该是以这种方式,如此迅速,如此……引人注目地废掉。”林百川的语气依旧温和,“这让原本平静的湖面,提前起了波澜,打乱了我品茶赏画的兴致,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你送来的消息里,顾渊只是初入三流。现在看来,这份消息,偏差得有些大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是你查得不够仔细,看走了眼?还是……这块‘璞玉’,本身就极其擅长隐藏自己,连你也被蒙蔽了?说吧。” 他转过身,温和的目光落在关雪身上,那目光平静无波,却让关雪感觉如坠冰窟。 关雪浑身一颤,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恐惧:“义父明鉴!是女儿无能!女儿得到的情报确实显示顾渊只是初入三流……是女儿识人不明,未能看透此獠竟隐藏得如此之深!请义父责罚!” 她知道,义父这是在怪她情报失误,导致金石武馆这颗棋子不仅没起到作用,反而被另一颗棋子吃了进去。 她强忍着恐惧,急忙补充道:“但义父,女儿以为此事或有蹊跷!顾渊此人,据查不过入伍不足月,纵有奇遇,武功进境也断无可能如此神速,竟能轻易灭杀金霸天这等二流巅峰高手,甚至可能已入一流!现场勘验回报,金石武馆弟子固然多死于枪下,与顾渊惯用兵器相符,但亦有不少尸体是被精妙指力点杀要害,手法老辣狠毒,以顾渊这个年纪和阅历,不可能精通这么多武功” “女儿斗胆猜测,”关雪声音微颤,抬头飞快地看了林百川一眼,又低下头去,“顾渊或许只是明面上的一把刀,其背后……可能另有其人!此人与王海威的亲信陆文远交情匪浅,或许……是王城主欲借顾渊之手敲山震虎?亦或是那看似粗莽的陆文远,另有不为人知的图谋?” 她知道,义父最重掌控,最厌恶超出掌控的变数。此刻将疑点引向王海威和陆文远,或许能稍稍减轻自己的罪责。 “好了,你起来吧。”他语气温和,踱步到关雪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的女儿,你要记住,身处棋局之中,看错一步,落错一子,有时候不仅仅是输掉一局那么简单。” “金石武馆这颗废子,无关紧要。” “但因为看错了人,导致棋局的走向偏离了预设的轨迹,让某些不该过早浮出水面的东西,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像无形的丝线,缠绕在关雪的脖颈上,让她几乎窒息。 “这份代价,又该由谁来承担呢?” 林百川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不过,念在你及时提出疑点的份上,功过相抵。” “现在,我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他转身走到书案前,重新拿起画笔,淡淡道:“去查清楚顾渊的底细,包括他背后是否真有人指使,以及他们的真正目的。” “我要知道,这块‘璞玉’,究竟是天生异种,还是被人精心雕琢过的。” “记住,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特别是他与陆文远,乃至王海威之间的联系。” “去吧。” 关雪如蒙大赦,连忙叩首:“女儿遵命!女儿定不负义父所托,查明真相,将功补过!” 待关雪走后,林百川看着画纸上被自己指尖碾碎的花瓣粉末,温和的笑容渐渐隐去,眼神变得深邃难明。 “顾渊……有意思……” …… 厢军营地,暮色四合。 顾渊刚回到营房,便有传令兵前来,说是陆校尉召见。 他心中平静,对此并不意外。金石武馆之事闹得满城风雨,陆文远不可能不找他。 来到陆文远的营帐,掀开帘子,只见陆文远正背着手站在一张简易的襄阳城防舆图前,眉头紧锁,面色凝重。 见顾渊进来,陆文远转过身,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叹了口气,“顾渊,你真是……让我不知该说什么好。” 顾渊抱拳,微微躬身,语气依旧平静无波,“校尉大人找我何事?” 陆文远走到桌案旁,拿起一份卷宗,递给顾渊,“你自己看看吧。” 顾渊接过卷宗,展开一看,上面正是金石武馆灭门一案的详细记录,以及襄阳城中各方势力的反应。 铁血武馆震怒,联合其他几大武馆,誓要擒拿凶手顾渊。 府衙方面也已介入调查,全城戒严,搜捕凶手。 顾渊看完,神色依旧平静,只是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冷意,仿佛卷宗上所写之事与他无关。 陆文远一直观察着顾渊的反应,见他如此淡然,心中更是复杂难言。 他欣赏顾渊的武功,也欣赏他的这份胆色,可顾渊这次捅的篓子,实在太大了。 “金石武馆,真是你一人所为??”陆文远沉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顾渊点头,坦然承认,“是我所为。” “嘶——” 陆文远倒吸一口凉气,纵然心中早有猜测,可亲耳听到顾渊承认,依旧感到强烈的震撼。 以一人之力,在短短时间内,灭掉襄阳城十大武馆之一的金石武馆满门,连二流巅峰的金霸天都死于其手…… 这等实力和手段,简直匪夷所思!这小子才入伍多久?! “你……你可知你犯了多大的忌讳?”陆文远语气凝重,“金石武馆虽算不得什么顶尖势力,但在襄阳城也盘踞多年,根深蒂固。” “你把这根钉子拔出来了,等同于撕破了襄阳武林的脸面,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 “现在,外面那些武馆镖局,哪个不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府衙的海捕文书已经贴满了大街小巷,你以为你还能安稳待在军营里?” 顾渊沉默不语,他自然明白自己所为会引起何等震动。 但他并不后悔。 金石武馆,熊震,金霸天,这些敢惦记他的人,早就上了他的生死簿。 陆文远见顾渊这副油盐不进、浑不在意的模样,又是好气又是无奈,知道多说无益,叹息一声,语气放缓,“顾渊,你身手了得,是个天生的武道种子,我不愿看你就这么折在这里,白白送死。” “如今之计,你只有一条路可走。” 第58章 陆文远惊呆:这小子是一流高手?! 顾渊抬眼,看向陆文远。 陆文远目光灼灼,语气郑重,“投靠城主。” “顾渊,城主大人有意招揽你。他听闻了你的事,对你的身手颇为赏识。” “以你的身手,若能得到城主大人的庇护,区区襄阳武林,又算得了什么?” 他语气诚恳,显然是真心为顾渊着想。 在陆文远向来惜才,不然他作为厢军校尉,襄阳名门陆家少族长,怎么会常和一个小兵接触? 以顾渊的武道天赋,若能得到城主王海威的赏识和栽培,前途不可限量。 顾渊静静地听完陆文远的话,心中明白陆文远的好意。 王海威?城主府?庇护? 听起来诱人,但那不是他想要的。 前世今生,他从不寄望于他人的屋檐。如今的他,已经有了搅局的能力。 “多谢校尉大人好意。”顾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顾渊心意已决,不愿投靠任何人。” 陆文远闻言,脸色微变,眉头紧锁,“顾渊,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拒绝城主大人的招揽,等同于自绝生路!” “整个襄阳城,乃至整个襄阳郡,都将无你容身之地!” 顾渊目光沉静,语气坚定,“世间本没有路,只是有人走的更结实,就踩出了路。” 陆文远直直盯着顾渊坚毅的面容,胸中一股气被他这番话激得翻腾,竟压下了惊怒,忽地又笑了:“哈哈哈哈……好!好一个强者开路!有胆魄!” 他上下打量着顾渊,眼中充满了好奇与探究:“顾渊,我实在好奇,金石武馆上下近百人,包括金霸天那老家伙,你是如何做到的?传闻你入伍不足一月,可这等实力……”他顿了顿,忍不住问道,“你与金石武馆,究竟有何深仇大恨,竟下此狠手?” 顾渊看了陆文远一眼,淡淡道:“我是域外人,练武至今,已有十年。至于金石武馆……我只能说他们挡了我的路,便该有此下场。” 十年? 陆文远一怔,随即恍然,看来之前的消息确实有误。 十年苦修,能有灭杀二流巅峰金霸天的实力,虽依旧骇人听闻,却比一月速成要合理得多。 只是……“挡路”二字,轻描淡写,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霸道。 “十年……”陆文远喃喃道,眼中精光更盛,“那你如今,是何等境界?” 顾渊没有直接回答境界,只是伸出了一根食指。 “一……一流?”陆文远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他瞬间理解了顾渊的意思! 打通全身十二正经,方为一流武者! 这顾渊伸出一根手指,难道是说……他已经是一流高手了?! 如此年轻的一流高手! 难怪! 难怪能轻易覆灭金石武馆! 陆文远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既惊且喜!惊的是顾渊的实力远超预估,喜的是自己没有看错人,这绝对是值得投资拉拢的绝世天才! 陆文远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看着顾渊的眼神越发炽热。他沉默片刻,心中念头急转。 此等人物,若不能为城主所用,任其自生自灭,甚至被襄阳武馆那帮人扼杀,实在太过可惜。 既然他不愿走城主这条“阳关道”,那自己,或许可以指给他一条“独木桥”。 “罢了,”陆文远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既然你不愿投靠城主,我也不再强求。人各有志,我陆文远佩服有骨气的人。” “只是,顾渊,你这般人才,若就此陨落在襄阳武林的围剿之下,未免太过可惜。” “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顾渊眉梢微挑,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他刚才不是表示他是襄阳城第一高手了吗? “哦?什么机会?” 陆文远走到舆图前,指着舆图上的一条蜿蜒山道,神色凝重: “押运生辰纲。” “生辰纲?”顾渊微微皱眉,不解其意。 陆文远解释道,“所谓生辰纲,乃是襄阳郡每年进贡给天子的寿礼,不仅价值连城,更关乎郡守乃至襄阳的颜面,政治意义重大。” “往年生辰纲皆由我亲自押运,但如今我走不开,正缺人手。而且……”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今年的生辰纲,似乎格外烫手,沿途不太平,我信得过的人手又不足……”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顾渊,语气认真,“此番押运生辰纲,路途遥远,山路崎岖,据说沿途匪盗比往年更为猖獗,甚至可能有其他势力觊觎,可以说是危机重重。” “但若你能完成此任务,将生辰纲安全护送至指定地点,凭此大功,足以抵消你眼下的麻烦,甚至让你在军中获得意想不到的地位。” “这趟任务,你敢不敢接?” …… 目送顾渊离去的背影,陆文远心中的激荡久久未能平复。 一流高手! 如此年纪轻轻的一流高手! 这顾渊,当真是天纵奇才! 他先前还觉得顾渊灭掉金石武馆是捅了天大的篓子,现在看来,或许…这襄阳城的天,还真未必能困住这条潜龙。 押运生辰纲,是他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既是给顾渊一个脱身的机会,也是一次风险极高的投资。 这趟差事凶险异常,但若顾渊真能完成,那便证明了他的价值无可估量。 届时,就算顾渊依旧不愿投靠城主,凭此功劳,也能在军中站稳脚跟,避开襄阳武林的锋芒。 至于顾渊拒绝投靠城主,陆文远虽有些意外,却也并不完全无法理解。 真正的天才,总有自己的傲骨。 他陆文远欣赏的,正是这份骨气。 “来人!”陆文远沉声唤道。 一名亲兵迅速入帐,“校尉大人有何吩咐?” “你立刻去安排,送顾教头出城,往东边三十里宋金边境的杏花村暂避,那里有我陆家的一处别院,对外就说……” 陆文远思忖片刻,“就说我派他去查探金贼动向,两日前便已离营,不知去向!” 他深知,眼下襄阳城内风声鹤唳,铁浮生那些人绝不会善罢甘休,必须立刻让顾渊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至于生辰纲的任务,只能等风头过去再说了。 “是!”亲兵领命而去。 陆文远揉了揉眉心,接下来,还要应付铁浮生那帮老顽固,怕是少不了一番口舌。 果不其然,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营地外便传来一阵喧哗。 “报——!校尉大人!铁血武馆馆主铁浮生,带着其他几家武馆的馆主,堵在营门口,指名道姓要您交出顾渊教头!” 第59章 你说顾渊跑了? 营帐内,陆文远端坐主位,慢条斯理地喝着茶,仿佛没看见对面铁浮生等人几乎要喷火的脸色。 这些武馆势力还真大,这么短时间内居然能让他的上上级给他施压。 “陆校尉!”铁浮生强压怒火,声音冰冷,“昨日金石武馆惨案,凶手顾渊乃是你厢军教头,我等今日联袂而至,并非兴师问罪,只为讨一个公道,要一个说法!还请陆校尉将人交出,让我等带回,明正典刑,以慰金馆主在天之灵!” “铁馆主稍安勿躁。”陆文远终于放下茶杯,抬起眼皮,脸上带着三分恰到好处的惊讶,七分拿捏精准的为难,“诸位的心情,本官十分理解。金石武馆遭此横祸,本官亦是痛心。只是……诸位要找的顾渊,他……他三日前便已奉命离营,执行紧急军务去了。” “离营了?”飞虎武馆馆主眼神一厉,上前一步,“哼!陆校尉,这早不离营晚不离营,偏偏在灭了金石武馆之后就离营了?莫非是想包庇这杀人狂魔不成?!” “包庇?”陆文远眉头一挑,语气也冷了几分,“我身为厢军校尉,岂会包庇杀人凶徒?实不相瞒,前些日子,本官接到密报,金贼似有异动,急需派人前往边境查探虚实。”他站起身,走到舆图前,指着北面边境线,声色俱厉道: “实不相瞒,诸位,就在数日前,本官接到边境密报,金国鞑子似有异动,蠢蠢欲动,边境局势骤然紧张,急需派遣精锐人手,星夜兼程,潜入金国境内,查探虚实,刺探军情!”他猛地转过身,目光如炬,扫视着铁浮生等人,掷地有声道: “这顾渊,诸位也知晓,身手不凡,胆略过人,放眼整个厢军营,乃至整个襄阳城,论及身手胆识,又有几人能出其右?如此危急关头,他顾渊,正是执行这九死一生任务的最佳人选!所以,本官当即立断,亲点顾渊,命他即刻启程,星夜兼程,秘密潜入金国境内,打探鞑子军情去了!至于他为何会出现在襄阳城武馆之内,又为何会与金石武馆发生冲突……” “至于他为何会在离营期间,出现在襄阳城内,又为何会与金石武馆发生如此激烈的冲突……说实话,本官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正准备等他回来后严加审问!” 他摊了摊手,做出一副十足的无奈与“公事公办”的姿态,语气沉痛,仿佛痛心疾首,“所以,诸位想要寻顾渊,恐怕只能等他完成军务,平安归来才行。至于金石武馆之事,等顾渊回来,本官定会彻查!若真是他所为,无视军纪,滥杀无辜,本官必将亲自将其拿下,任凭诸位处置,绝不姑息!”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立场,又把顾渊的去向推得干干净净,还抬出了军务大事。 铁浮生等人气得脸色铁青,却又无可奈何。 他们心中自然一万个不信,什么查探军情,时间还说得这么巧,分明就是托词! 可偏偏陆文远身份特殊,背后站着陆家和城主府,他们就算怒火滔天,也不敢在军营之中公然质疑一位校尉的军令,更不敢妨碍所谓的“军机大事”。 铁浮生双拳紧握,指节捏得发白,死死盯着陆文远那张看似坦诚实则滴水不漏的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好!好一个刺探军情!好一个为国效力!陆校尉,我们襄阳武林……等着他回来!” 他猛地一甩袖袍,转身愤然离去。其他几位馆主也只能压下怒火,眼神阴鸷地扫了陆文远一眼,悻悻跟上。 他们明白,陆文远敢这么说,必然是有所依仗。 走出营门,飞虎武馆馆主低声道:“铁兄,就这么算了?明摆着是陆文远在包庇!” “算了?哼!他陆文远能保他一时,还能保他一世?走,回去立刻发动所有关系,给我盯死了!我就不信那顾渊能一辈子不露面!只要他敢出军营,就是他的死期!另外,从府衙那边探探口风,看看王城主到底是什么态度!” 回去后,铁浮生动用关系一打听,果然从府衙高层那里得到了消息——城主王海威亲自过问了此事,虽未明说,但态度已然是偏向陆文远和顾渊。 “王海威……” 铁浮生须发皆张,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 厢军营帐内。 送走了铁浮生等人,陆文远脸上露出一抹快意的笑容。 他早就看这群只会在城内争权夺利、墨守成规的武夫不顺眼了。 与他们勾心斗角,远不如和顾渊那样直来直去的武道天才打交道来得痛快。 虽然撒了个谎,但他相信,以顾渊的实力和心智,在杏花村避避风头,等风声过去,未必没有转圜余地。 就在这时,先前派去护送顾渊的亲兵面色古怪地匆匆返回。 “校尉大人!”亲兵单膝跪地,欲言又止。 “怎么了?事情办妥了?”陆文远心情不错,随口问道。 亲兵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说道:“大人……属下……属下按照您的吩咐,护送顾教头出城,一路往东……可……可刚出城没多远,顾教头就把我们甩开了……” “嗯?甩开了?”陆文远眉头锁得更紧。 “是……是的!”亲兵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说……他说多谢大人的美意,心领了。但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间,当行轰轰烈烈之事,岂能如鼠辈般躲藏于乡野村夫之地?” “他还说……”亲兵队长犹豫了一下,看着陆文远越来越沉的脸色,心一横,语速极快地说道: “他还说,既然大人您都言明了金贼蠢蠢欲动,意图不轨,边境危急,他身为大宋军人,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岂能在此危难之际临阵脱逃,苟且偷生?与其在村子里躲着发霉,惹人耻笑,不如……不如就干脆遂了大人的‘军令’,去北边金国那边看看风景,顺便……替大人您‘刺探’一下军情,要是遇到不开眼的金贼挡路……正好杀几个……练练手!印证一下新悟的枪法!” 亲兵说完,偷偷抬眼看了一下陆文远。 “什么?!” 陆文远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他瞪圆了眼睛,指着亲兵,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你再说一遍?!他……他真听了我的鬼话……一个人跑去北边……去金国了?!” “千……千真万确啊大人!”亲兵快哭了,“顾教头说完,还拍了拍属下的肩膀,说生辰纲的任务他也记下了,等他从金国杀个痛快回来,再去办也不迟!他还说……北地风光无限好,正是英雄用武时……然后……然后不等我们反应,身形一晃,施展轻功,嗖的一下就往北边官道去了!那速度……弟兄们拍马都追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几个起落就消失在视线尽头了啊!” 陆文远:“……” 他张着嘴,呆立当场,只觉得一股气血不受控制地直冲脑门,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晃了晃,险些一头栽倒在地。幸好旁边的桌案扶了一下才稳住身形。 老天爷啊! 他本意是找个天衣无缝的借口让顾渊避祸,顺便恶心一下铁浮生那帮人!结果这家伙倒好,居然把他的借口当真了?! 还真就这么耿直地、一个人、一杆枪,直接杀气腾腾地闯进更危险、更要命的金国境内去了?! 去金国……看看风景?! 杀几个金贼……练练手?!印证枪法?! 这顾渊……哪里是什么武道天才?这他娘的根本就是个脑回路异于常人、不按常理出牌的绝世武疯子啊!!! “传令下去,”陆文远揉着发痛的太阳穴,有气无力地吩咐道,关于顾渊教头的所有消息,全部封锁!特别是他离营后的去向!对外,就按照我刚才对铁浮生他们说的口径!谁敢在外面泄露半句真实情况,军法处置,绝不留情!” “是!大人!”亲兵连忙领命退下。 营帐内,只剩下陆文远一人,对着空荡荡的舆图,久久无语,心中五味杂陈,只剩下一个念头在反复回荡: 顾渊这小子……可千万别死在金国啊! 老子……老子还指望着你回来押运那烫手的生辰纲呢! 你要是死在北边了,老子找谁去?! 第60章 北望铁蹄,枪锋饮血 襄阳城内的风波尚未平息,关于顾渊的消息却早已通过一种特殊的方式,在另一个维度掀起了更大的波澜。 《惊天大瓜!襄阳城死斗玩家顾渊,单人灭门金石武馆!》 《战力分析:初入一流?顾渊的真实实力究竟有多恐怖?》 《十大武馆联名通缉!顾渊何去何从?》 诸如此类的帖子刷爆了论坛,无数玩家涌入讨论。 “挂!这比绝对开挂了!不到一个月灭门十大武馆之一?” “楼上的懂不懂虚拟现实的魅力?他肯定有奇遇!我赌五毛,顾渊的奇遇是高手灌输内气,就和那个赵家堡的幸运儿一样!” “金石武馆的金霸天可是二流巅峰,听说馆内还有几个二流高手,这顾渊至少是一流,而且是刚猛霸道的那种!” “现在整个襄阳武林都要弄死他,他还能活几天?” 就在大家争论之时,有心之人直接开设了赌局: “开盘了开盘了!赌顾渊最终会加入哪个势力!a:城主府;b:被十大武馆擒杀;c:逃离襄阳,被其他势力招揽;d:龙王归来,荡灭襄阳!” 赌局下方,下注者络绎不绝,甚至一些知名公会的会长也下场发言。 【长剑不锋】(尖峰联盟副会长):“此子若能活下来,我长剑愿以副会长之位相邀!” 【风过无痕】(风云阁阁主):“有趣的小家伙,若他能来我风云阁,黄阶功法秘籍任选三本。” 论坛上的喧嚣,顾渊自然无从知晓。 此刻的他,早已离开了襄阳地界,正策马扬鞭,一路向北。 白马疾驰,卷起漫天枯草与尘土! 凛冽的北风如刀割面,却让顾渊胸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狂热! 这才是他渴望的速度,这才是奔向战场的快意! 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急促的马蹄,身后的襄阳城早已被远远抛开。 陆文远那番“刺探军情”的托词,,正好契合了他心中压抑已久的念头——以战养战,以杀证道! 闭门造车终非大道,真正的枪法,必须在生死搏杀中磨砺!这也是他为何选择从军的目的! 这北地铁蹄纵横之地,这即将面对的金国强兵,正是他印证枪法,砥砺武道,乃至突破自身极限的最佳试炼场! 体内气血如沸腾的江河,周家与锦衣心法自行运转,四肢百骸充斥着亟待爆发的力量! “沆——!!” 他放声长啸,啸声穿云裂石,充满了对即将到来的血战的无尽渴望与狂放! 马儿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战意,嘶鸣一声,四蹄翻腾得更快,朝着那片肃杀的北地,如离弦之箭般冲去! …… 远方的地平线上,扬起一阵烟尘。 马蹄声隐约传来,密集而杂乱,还夹杂着一些微弱的哭喊和鞭打声。 顾渊眼神一凝,催动胯下白马,如同一道白色闪电,朝着烟尘来源处疾驰而去。 翻过一道土坡,眼前的景象让顾渊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 数十名穿着金国制式皮甲、腰挎弯刀的金兵骑兵,正挥舞着皮鞭,驱赶着数百名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汉人百姓向北迁徙。 这是金国边境清野的命令,将边民内迁,制造缓冲。 这些百姓男女老少皆有,眼神麻木,步履蹒跚,仿佛行尸走肉。队伍中弥漫着一股绝望的气息。 稍有落后者,便会迎来金兵毫不留情的鞭打。 皮革鞭子带着风声抽在皮肉上,发出“啪”的脆响,伴随着痛苦的闷哼和孩童压抑的哭泣。 一名满脸横肉的金兵打了个哈欠,似乎觉得无聊,随手一鞭将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妇抽倒在地,引得同伴一阵哄笑,随后纵马从她身边踏过,马蹄险些踩到老妇的手指。 在他们眼中,这些汉人百姓与牲口无异。 渣滓! 顾渊胸中杀意沸腾,不再有丝毫犹豫。猛地一夹马腹,白马会意,长嘶一声,速度再次爆发! 距离金兵队伍约百步之遥! 顾渊左手闪电般抽出了背负的飞羽弓,右手行云流水般搭上箭矢,快速拔射! “崩!崩!崩!” 弓弦震颤,箭矢破空! 第一支箭精准地射穿了那个刚刚鞭打老妇的金兵咽喉! 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惨叫,便一头从马上栽了下去。 “崩!崩!崩!” 顾渊连珠箭发,箭矢带着尖锐的啸声,如同死神的请柬,射向队伍中那些看起来更强壮或是位置靠前的金兵。 三名金兵应声落马,其中一人被射穿了眉心,死不瞑目。 “敌袭!是宋狗的箭!” “在那边!一个人?!”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金兵队伍瞬间混乱,他们没想到在这种荒郊野外会遇到袭击,更没想到对方只有一人,箭术却如此恐怖! 就在他们惊呼寻找敌人之际,顾渊已如鬼魅般冲至近前! 收弓!拔枪! 白蜡杆枪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枪尖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芒! “杀!” 一声低喝,顾渊人随马走,枪随人动,如同蛟龙出海,悍然冲入了金兵队伍的侧翼! 破锋枪法——穿云刺! 噗嗤! 最先反应过来,试图拔刀拦截的一名金兵,连人带马,被顾渊一枪洞穿胸膛!殷红的鲜血如同喷泉般飙射而出! 顾渊手腕急抖,长枪抽出,顺势横扫! 周家枪——横扫千军! 砰!砰! 两名试图拔刀的金兵被沉重的枪杆扫中胸口,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口喷鲜血倒飞出去,砸落在地,没了声息。 杀戮,瞬间展开! 顾渊纵马驰骋,手中长枪化作一道道致命的寒芒。 挑、刺、扫、劈、崩! 一寸长,一寸强! 看似简单的基础枪招,在他手中却组合变幻,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每一击都精准地指向金兵的咽喉、心口、眼窝等致命要害! 金兵的弯刀根本无法靠近他的身体,往往刀锋未至,便已被枪尖点中咽喉、心口等致命之处。 若是换成长剑,完全做不到碾压之势。 战马嘶鸣,惨叫连连。 不过短短十数息的功夫,已有近半的金兵骑兵被顾渊斩于马下! 剩下的金兵终于从最初的惊愕中反应过来,又惊又怒,纷纷嘶吼着挥刀冲上。 顾渊夷然不惧,眼中战意升腾。 他甚至能感觉到,在这样酣畅淋漓的厮杀中,自己对于枪意的理解,对于力量的运用,都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契合、提升! “杀了他!给兄弟们报仇!”一名金兵小头目嘶声怒吼,挥舞着沉重的狼牙棒,策马直冲顾渊,当头砸下!风声呼啸,势大力沉! 顾渊身形在马背上微不可察地一侧,险之又险地避开狼牙棒,手中长枪却似毒蛇般,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自下往上疾挑! 周家枪法——毒蛇出洞! 噗! 枪尖精准无误地刺穿了那小头目的下颌,从天灵盖透出!滚烫腥臭的血液混合着脑浆,顺着白蜡枪杆汩汩流下。 小头目的尸体保持着挥棒的姿势,轰然坠马。 转眼间,数十名金兵骑兵只剩下寥寥数人,个个面无人色,看向顾渊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魔神!恐惧压倒了愤怒。 顾渊目光冰冷,锁定一个掉头试图逃跑的金兵,正欲催马追杀,将其钉死当场。 然而,异变陡生! 那些原本麻木呆滞、任由金兵欺凌的汉人百姓,此刻脸上却突然浮现出比面对金兵鞭打时更甚百倍的恐惧和绝望! 他们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竟不顾一切地骚动起来,互相推搡着,冲上前来! 数十上百个瘦弱的身影,张开手臂,用他们那单薄脆弱的血肉之躯,挡在了顾渊和那几个瑟瑟发抖、亡命奔逃的金兵之间! “不要杀他们!” “求求你,放过他们吧!” “你把他们全杀了,我们……我们都要死啊!求求你了!” 哭喊声,哀求声,磕头声,响成一片。 那些刚刚还被金兵肆意欺凌的百姓,此刻却用身体组成一道绝望的人墙,拼命保护着他们的敌人,阻止顾渊的追杀。 第61章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枪尖滴血,寒意彻骨。 顾渊勒马而立,冰冷的目光扫过眼前这群用血肉之躯挡在残余金兵身前的汉人百姓。 他们的脸上,交织着比面对金兵屠刀时更加深沉百倍的恐惧与绝望,那是一种深入骨髓,仿佛早已习惯了被奴役、被宰割的麻木。 “不要杀他们!” “求求将军饶命啊!” “他们死了,我们都要跟着陪葬的!金狗知道我们村子在哪,会回来屠村的!” “求求您,放过我们一条活路吧!” 哭喊声、哀求声、磕头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曲荒诞而悲凉的交响。他们不敢恨挥下屠刀的金兵,却将恐惧投向了为他们斩杀仇敌的顾渊。 顾渊的眼神中很快没有了丝毫波动,心中亦无波澜。 前世,他见过太多类似的情景。这种刻入骨髓的恐惧,这种为了苟活而扭曲的祈求,他早已屡见不鲜。 理解他们的处境吗?或许。 认同他们的选择吗?绝不! 金兵视他们为猪狗,随意鞭打,肆意凌辱,甚至下一刻就要将他们像牲口一样贩卖、屠宰。他们不仅不反抗,反而要在敌人被斩杀殆尽时,跳出来保护那最后几个瑟瑟发抖的刽子手。 理由仅仅是害怕更残酷的报复? 这种懦弱,这种麻木,只会让悲剧不断重演。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让开。”顾渊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冽,穿透了嘈杂的哭喊。 百姓们被这声音中的寒意慑住,哭声稍歇,但依旧没有人敢让开。 那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更是颤颤巍巍地跪爬到顾渊马前,死死抱住马腿,涕泪横流: “将军!您是大英雄,您杀了鞑子,是为民除害!可……可我们这些贱民,经不起折腾啊!求您高抬贵手,留下这几条狗命,给小的们留条活路吧!” 跟在他身后的几个胆小的汉子也跟着跪下磕头,挡在前面,更多的人则是在后面瑟缩着,脸上满是绝望和恐惧,却不敢上前。 人群中,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握紧了拳头,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被旁边妇人死死拉住。 “活路?”顾渊俯视着老者,眼神漠然,“你们以为,留下他们,就是活路?” 他缓缓抬起手中的白蜡杆枪,枪尖斜指苍穹,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耳边:“你们错了!大错特错!” “今日放过他们,明日他们便会带来更多的豺狼!今日你们苟且偷生,明日便会家破人亡,断子绝孙!” “看看你们自己!”顾渊枪尖一转,指向那些瑟瑟发抖的百姓,“看看你们身上的伤痕!看看你们麻木的眼神!这就是你们想要的活路?!” “我告诉你们!活路,从来不是跪地哀求得来的!而是用敌人的鲜血和尸骨铺就的!” “懦弱之举,我绝不姑息!” 顾渊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震得在场所有人心神摇曳。 一些年轻些的汉子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和挣扎,但更多的人,依旧被长久以来的恐惧所支配,只是更加用力地磕头。 顾渊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随即化为一片冰冷。 哀其不幸,恨其不争。 他不再废话,体内真气陡然运转,一股无形的气势从他身上爆发开来! “滚开!” 一声低喝,如同平地惊雷! 那抱着马腿的老者和挡在最前面的几个汉子只觉得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大力袭来,身不由己地向两侧跌开,虽未受伤,却也露出了后面那几个惊恐万状、面无人色的金兵。 不等金兵反应,顾渊动了! 人随马走,马随枪动!一道白色的闪电撕裂空气! 噗!噗!噗! 三声几乎同时响起的闷响!枪出如龙,快得只剩残影! 那最后三名金兵,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眉心、咽喉、心脏处便各自多了一个碗口大的血洞! 鲜血喷溅,尸体软软地从马背上栽倒,激起一阵尘土。 整个过程,兔起鹘落,快到极致!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百姓都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地上兀自抽搐的金兵尸体,又看看那持枪立马,宛如杀神般的年轻将军,一时间竟忘了哭泣,忘了恐惧。 那之前想说话的少年,此刻眼中爆发出异样的光彩。 顾渊缓缓收枪,枪尖斜指地面,鲜血顺着枪刃滴落,在干燥的土地上晕开一朵朵暗红色的花。 他没有再看那些百姓一眼,只是冷冷地扫视着地上的尸体。 斩草,岂能留根? 他深吸一口气,胸中因方才一番话而激荡的气血缓缓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杀戮之后的平静,以及对自身武道理解的再次清晰。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沉重的马蹄声从远处隐隐传来。 这马蹄声与之前金兵骑兵的杂乱不同,更加雄浑有力,仿佛带着千钧之势,正朝着这边急速靠近! 顾渊眼神一凛,握紧了手中的长枪,调转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又有骑兵来了? 来的会是谁? 金兵的援军?还是……其他什么人? 片刻之后,烟尘滚滚,一道魁梧的身影出现在地平线上,速度极快,胯下似乎是一匹神骏的宝马。 那人越来越近,顾渊的瞳孔微微收缩。 来人并非金兵! 那是一个身形异常高大魁梧的汉子,约莫四五十岁年纪,面容粗犷,饱经风霜,浓眉环眼,不怒自威。他穿着一身简单的青色劲装,肌肉虬结,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仿佛一头蛰伏的猛虎。。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后斜背着的那柄长兵——那是一柄寒光闪烁的青龙偃月刀! 刀身厚重,刃口锋锐,长长的刀柄末端吞口处雕刻着狰狞的龙头,刀势沉雄,威猛无匹,一看便知是千锤百炼的神兵利器,非等闲之辈所能驾驭! “吁——!” 汉子在距离顾渊数十步外猛地勒住缰绳,胯下神骏的宝马发出一声响亮的嘶鸣,随后重重落下,激起一片烟尘。 汉子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迅速扫过战场。 遍地的金兵尸体,横七竖八的战马,还有那些蜷缩在一旁,惊魂未定的汉人百姓……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了持枪立马的顾渊身上。 当他看到顾渊那年轻得过分的脸庞,以及那杆兀自滴血的长枪时,即便是他这般人物,浓密的眉头也不由得紧紧皱起,古铜色的脸庞上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与审慎。 他翻身下马,动作看似不快,却沉稳如山岳,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人的心跳上,蕴含着千钧之力。 走到近前,他右手握住背后的刀柄,猛地向下一抽! 锵! 一声清越的金铁交鸣声响彻旷野!那柄巨大的青龙偃月刀被他抽出,随即手腕一沉,沉重的刀柄末端狠狠往地上一顿! 咚! 一声金铁交鸣的闷响,地面坚实的土地竟被砸出一个浅坑,碎石飞溅!一股无形的威压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年轻人,”汉子开口了,声音洪亮如钟,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这里的金狗……都是你一人所杀?”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那些百姓,眼神复杂,语气中带着一丝沉重,更带着一种审视: “杀得好!但你可知,如此杀戮之后,这些手无寸铁的乡亲,又将面临何等报复?你,想过吗?!” 顾渊看着眼前这个气势迫人的大汉,感受着从他身上隐隐传来的强大压迫感。 一流高手! 是他今世所见最强! 第62章 称号级强者:大刀王五 顾渊在想,是不是他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刚刚觉得自己实力尚可,就遭遇大敌。 心中念头急转,面上却依旧平静,淡淡道:“是我杀的。他们该死。” 至于后果? 他顾渊行事,何须向他人解释? 那汉子似乎没想到顾渊回答得如此干脆,如此……理所当然,浓眉拧成了一个疙瘩。 “该死?”汉子冷哼一声,声如炸雷,“金狗固然该死!但你不顾一切,这般杀戮,可知会引来何等疯狂的报复?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如何承受?!你拍拍屁股走了,他们却可能要面临灭顶之灾!这就是你的道?!” 他指着那些瑟瑟发抖的百姓,语气沉痛:“看看他们!你以为你在救他们?你这是在把他们往火坑里推!” 顾渊迎着汉子锐利的目光,寸步不让,嘴角甚至带上了一丝讥讽: “若非有太多像阁下这般瞻前顾后之人,他们何至于沦落至此,任人宰割?我只知道,豺狼当前,唯有杀之!我的道,便是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你的道,莫非是祈祷豺狼发善心,或者等他们被屠戮殆尽后,再来收拾残局?” “你!”汉子被顾渊这番话噎得一滞,随即怒气上涌,“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子!强词夺理!” “若屠万人能救更多人,那我便屠!”顾渊语气依旧平淡,但那双眸子深处,却露出了一直掩藏的傲意。 眼前这个大汉,很强! 强到让他沉寂的血液都开始隐隐发烫! 自重生以来,他还从未遇到过能给他如此压迫感的对手! “好!好一个‘那我便屠’!”大汉怒极反笑,周身气势轰然爆发,狂风卷起他的衣袂猎猎作响,“老夫大刀王五,纵横河朔数十载,杀过的金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今日倒要看看,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凭什么说出这等狂言!” “小子,接我一刀!让老夫看看你这杆枪,配不配说这种话!” 话音未落,王五猛地踏前一步,地面龟裂!手中偃月刀嗡然作响,一股霸道绝伦的刀意冲天而起,直逼顾渊! 大战,一触即发! 狂风呼啸,卷起沙尘,模糊了天与地。 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两股截然不同却同样强大的气势在疯狂碰撞! 一边是顾渊,枪尖斜指,白衣猎猎,眼神冰冷而专注,周身散发着一股锋锐、凌厉、一往无前的惨烈杀意,仿佛一杆即将刺破苍穹的绝世凶枪! 另一边是大刀王五,身形魁梧如山,手持偃月刀,怒目圆睁,气势雄浑霸道,如同一尊镇压邪魔的怒目金刚,刀未出,已带起沉重如山的压迫感! 那些原本瑟瑟发抖的汉人百姓,此刻更是被这两股恐怖的气势压迫得几乎窒息,连滚带爬地向更远处躲去,生怕被卷入这场即将爆发的惊世大战。 “小子,看你年纪,不过弱冠,能有这身修为,实属不易。” 见顾渊能发出和自己分庭抗礼的气势,王五声若洪钟,眼中虽有怒意,却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可惜,杀心太重,戾气冲霄,只知杀戮,不懂敬畏!今日老夫便让你明白,何为天高地厚!” 在他看来,顾渊虽然天资纵横,却如一柄没有约束的凶器,其行为看似解救,实则可能招致更大的灾祸。这种不计后果的“勇”,是他最看不惯的。 顾渊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开始调息内功。 “仁?义?”他轻轻吐出两个字,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王五耳中,“对豺狼讲仁义?对屠夫讲道理?阁下未免太过天真!” “在我看来,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对同胞的残忍!” “今日不杀尽这些金狗,他日他们便会屠戮更多的村庄,掳掠更多的百姓!与其等他们屠刀落下,再空谈什么仁义,不如现在就将他们斩尽杀绝,以绝后患!” “至于责任?”顾渊眼中寒芒一闪,“我的责任,就是用手中这杆枪,杀出一个朗朗乾坤!杀出一个太平盛世!而不是像某些人一样,空谈大义,却畏首畏尾,连挥刀的勇气都没有!” 这番话,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在王五心头! “竖子狂妄!”王五勃然大怒,须发皆张,他一生行侠仗义,斩杀金寇无数,自认无愧于心,何时被人如此指着鼻子讥讽过? “老夫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多!岂容你这黄口小儿在此放肆!” “多说无益!”顾渊枪尖一震,直指王五,战意彻底点燃,“手底下见真章!” “好!”王五怒吼一声,不再多言。 既然道理讲不通,唯有一战! 他要用手中这柄享誉盛名的大刀,砸碎这小子的狂妄! “看刀!” 王五猛地一声暴喝,脚下大地再次塌陷寸许! 他那魁梧的身躯仿佛瞬间又膨胀了一圈,双臂肌肉虬结,青筋暴起,手中那柄沉重的青龙偃月刀,竟被他举重若轻地抡起,带起一阵撕裂空气的厉啸,朝着顾渊当头劈下! 这一刀,没有任何花哨,只有纯粹到极致的力量与霸道,仿佛要将眼前的空间都一分为二! 刀锋未至,一股厚重无比、摧山断岳般的刀风已经扑面而来,卷起漫天沙尘,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气浪,压迫得人几欲窒息! 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刀,顾渊眼神锐利如鹰,不退反进! “来得好!” 他低喝一声,体内周家心法与锦衣心法同时运转到极致,真气如同奔腾的江河,疯狂涌入四肢百骸,灌注于手中的白蜡杆枪! 嗡——! 长枪发出剧烈的震颤,枪身周围的空气都开始扭曲! 破锋枪法——崩山! 顾渊没有选择格挡或者闪避,而是选择了最刚猛、最直接的硬撼! 他要用这一枪,试探出眼前这个大刀王五的真正实力! 也要用这一枪,宣泄自己心中那股熊熊燃烧的战意! 枪尖如同一点寒星,精准无比地迎向那斩落的刀锋! 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有最纯粹的力量与速度的碰撞! 枪尖对刀刃! 针尖对麦芒!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如同九天惊雷炸响! 恐怖的冲击波以两人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地面瞬间塌陷龟裂,形成一个直径数丈的巨大蛛网状裂痕!飞沙走石,烟尘弥漫,遮天蔽日! 那些还未远远躲开的百姓,只觉得耳膜嗡嗡作响,气血翻腾,更有甚者直接被这股冲击波震得跌倒在地,骇然失色。 烟尘之中,两道身影一触即分! 蹬!蹬!蹬! 顾渊身形剧震,连退三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地面上留下一个半尺深的脚印,握枪的虎口已然崩裂,一丝鲜血顺着白蜡杆枪身缓缓流下。 好强的力量!好霸道的刀法!果然是专精外功横练的路子! 在《止戈》的诸多武学体系中,外功横练达到高深境界者,其正面冲击力甚至比同阶内功高手更为恐怖! 仅交手一招,顾渊就瞬间判断出了王五的实力。 称号级强者! 而在他对面,烟尘之后,王五魁梧的身躯亦是微微一晃,握刀的手臂肌肉不自觉地紧绷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 这小子……竟然能正面接下我八成力的一刀?!而且,那枪里蕴含的……是什么?!好凌厉,好纯粹的杀伐之意! 第63章 生死之间,方见真章 这王五的实力,比他预想的还要强横霸道!单纯比拼力量,自己确实稍逊一筹。 但他的眼神,非但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变得更加明亮,更加兴奋!如同发现了绝世珍宝!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这才是他渴望的战斗!这才是能让他枪法再次突破的磨刀石! 另一边,王五同样不好受。 他虽然未退半步,但握刀的手臂却传来一阵针扎般的刺痛感! 那诡异枪劲,竟然能透过厚重的刀身,无视了他融会贯通境界的硬气功,侵入了他的经脉! 若非他内力精纯深厚,及时化解,恐怕这一下就要吃个暗亏! “好小子!好一手诡谲的枪法!”王五眼中闪过一丝惊骇,随即化为更加炽烈的战意,“难怪如此狂妄!果然有几分本事!” 他原以为凭自己一流巅峰的实力,足以轻松碾压这个年轻后辈,却没想到对方竟能硬接自己一刀,甚至还隐隐让他吃了点小亏! “再来!”王五大吼一声,战意彻底被点燃。 他不再留手,手中青龙偃月刀舞动如风,刀光霍霍,化作一片密不透风的刀网,朝着顾渊笼罩而去! 每一刀都势大力沉,卷起狂风,带着开山裂石之威! 刀气纵横,将地面切割出一道道深邃的沟壑! “怕你不成!”顾渊长啸一声,不甘示弱。 手中长枪抖动,枪影重重,如梨花散落,又如毒蛇吐信,刁钻狠辣,精准无比! 破锋枪法在他手中施展得淋漓尽致! 挑、刺、扫、劈、崩、点、拨、缠…… 简单的招式,却组合变幻出无穷的杀机! 他的枪法,没有王五那般大开大合的 刀枪并举,罡风激荡! 青龙偃月刀大开大合,每一击都仿佛裹挟着山岳崩颓之势,沉猛无匹,卷起的刀风将地面犁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王五的刀法,走的是纯粹的刚猛霸道路子,一力降十会! 顾渊在力量上完全不敌王五,所以他自然要使出克制力量型武者的招式。 顾渊身形飘忽,脚下步法变幻,手中长枪却如附骨之疽,总能在刻不容缓之际,寻找到刀势中最细微的破绽,枪尖吞吐不定,刁钻狠辣。 破锋枪法,讲究的就是一个“破”字,以点破面,以巧破力,亦有以柔克刚的意理在! 铛!铛!铛!铛! 金铁交鸣之声密集如雨打芭蕉,火星四溅,映照着两人越来越炽烈的战意。 周遭的空气被两人激荡的气劲搅得混乱不堪,形成一个个肉眼可见的气旋。 那些侥幸未死的百姓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逃向更远处,生怕被这神仙打架般的场面波及。 “痛快!痛快!”王五酣战淋漓,放声大笑,声震四野,“多少年没遇到枪法这么好的后生了!” 他越打越是心惊,这小子的枪法不仅凌厉,韧性更是惊人,无论他如何催动力道,提升刀速,对方总能如狂风中的劲草,看似摇摇欲坠,却始终屹立不倒,甚至还能时不时递出反击,逼得他不得不回刀防守。 顾渊却依旧沉默不语,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这场生死一线、酣畅淋漓的战斗之中。 王五的刀法,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压力,但也像一块完美的磨刀石,让他对破锋枪法、周家枪,乃至对枪道的理解,都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提升! 体内两种心法高速运转,真气消耗极大,但他浑不在意,眼中只有对手那柄越来越快、越来越沉重的青龙偃月刀! 每一次碰撞,每一次闪避,每一次反击,都让他对力量的运用,对时机的把握,对枪法的理解,更深一层! “小子!给老夫看仔细了!”久战不下,王五的耐心似乎也到了极限,他猛地后撤半步,拉开距离,周身气势陡然一变! 原本雄浑霸道的气息,此刻变得内敛而危险,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双手握刀,缓缓举过头顶,那柄沉重的青龙偃月刀在他手中仿佛失去了重量,刀身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嗡鸣。 “老夫这招‘断江’,鲜少对人用,你能接下,便算你本事!” 话音未落,刀已斩下! 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势,甚至连破空声都微乎其微。 但在顾渊的感知中,这一刀落下,仿佛将他与整个世界都隔绝了开来! 刀身似乎在斩出的瞬间消失,又在下一刹那,凭空出现在他面前,带着一股斩断一切的锋锐决绝之意! 快!快到极致! 仿佛跨越了空间的距离! 顾渊瞳孔骤缩,浑身汗毛倒竖! 避无可避! 生死关头,他体内所有真气毫无保留地爆发,周家心法与锦衣心法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尽数灌入白蜡杆枪! 心随意动,意随枪发! 心猿枪! 没有蓄力,没有准备,几乎是本能地,他将枪心与枪意,在这一瞬间发挥到了极致! 枪尖一点寒芒暴涨,空气被撕裂,发出一声尖锐的利啸,精准无比地迎向那看似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刀锋! 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烫入血肉! 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从左臂传来! 顾渊闷哼一声,身形踉跄后退,左臂上的甲片竟被整齐地切开,一道伤口赫然出现,鲜血瞬间染红了半边身子! 好可怕的刀招!好诡异的刀意! 这大刀王五,居然也掌握了刀意,绝非普通的一流巅峰! 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顾渊强忍着几乎要让他昏厥的剧痛,右手死死捂住左臂伤口,指缝间鲜血狂涌,脸色因失血和剧痛而变得煞白。 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却亮得吓人,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扭曲的狂热与兴奋! 王五此刻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眼神复杂地看着顾渊。 “你刚才那招使出的是枪意吧?” 他能清晰无比地感知到,方才那生死一瞬,这年轻人的枪法意境陡然拔高了不止一个层次,凌厉、决绝、带着一股洞穿一切的锋芒,那赫然是武者梦寐以求的“意”的层次!枪意! 在二流境界便能领悟武意?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闻所未闻!纵观北地百年武林史,也从未听说过如此妖孽的存在! 见王五很识货,顾渊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用内气护住心脉,声音因失血而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对!” 王五默然,他这一招“断江”,乃是突袭杀招,讲究出其不意,以诡异的刀路制胜,威力虽强,却并非他最强的杀招。 他本意是想挫败顾渊,让他知难而退,并未下死手,留了几分力道。 可结果……这小子竟然真的接下了!虽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那最后一枪爆发出的枪意,竟硬生生点在了他刀势最核心的节点上,卸去了部分必杀之力! 更让他心惊的是,看这小子的反应,非但没有丝毫被重创后的恐惧和退缩,反而……那眼神,像是发现了稀世珍宝一样,更加兴奋,更加渴望了? “不够。” 顾渊开口了,声音因失血而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这一招,还不够看。” 他抬起头,右手指了指自己的伤口,又遥遥指向王五,眼神锐利如刀:“你留手了。这不是你真正的杀手锏。” “你的刀,应该能更强。”顾渊的语气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让我见识一下,你压箱底的本事。” 王五闻言,瞳孔一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小子……是彻底疯了吗?! 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嫌不够?还想逼自己出真正的杀招? 他难道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小子,你可想清楚了!”王五脸色沉了下来,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老夫的杀招一出,生死难料!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生死之间,方见真章。”顾渊重复着这句话,右手紧了紧长枪,左臂的剧痛仿佛成了刺激他战意的燃料,他整个人的气势不降反升,一股惨烈而决绝的战意冲天而起! 来吧! 让他再次看看,这世界顶尖称号武者的真正力量! 王五看着顾渊那双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眸子,心中又是惊叹又是无奈。 这小子,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武疯子! 但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疯子,才有可能触及更高的境界! 也罢! 既然你一心求战,那老夫便成全你!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真气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方式运转,周身骨骼发出噼啪爆响,气势节节攀升,一股更加恐怖、更加狂暴的气息开始弥漫开来! 青龙偃月刀的刀身,仿佛活了过来,隐隐有龙吟之声传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 第64章 刀枪暂止,故人之后 一声清亮而急促,带着几分颤抖的少年喊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生死一线的凝重气氛! 两人动作皆是一顿,同时循声望去。 只见人群后方,那个先前一直被妇人拉住的十五六岁少年,此刻竟猛地挣脱了束缚,像一头豁出性命的小兽,不顾一切地冲了出来! 他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和尘土,眼神却异常坚定,带着一种决绝,径直冲到两人中间。 瘦弱的身躯微微发抖,却依旧张开双臂,挡在了顾渊身前,用尽全身力气,面对着气势尚未完全散去的王五,嘶声喊道: “王五大侠!请……请您住手!不要再打了!” 王五眉头一拧,正要呵斥这不知死活的少年。 少年却抢先一步,似乎用尽了毕生的勇气,挺直了微微颤抖的胸膛,声音因激动而拔高,略带颤抖却异常清晰地喊道: “晚辈杨红锦!乃……乃杨家之后!可否…求王五大侠看在先祖薄面上,息了雷霆之怒吧!” 杨红锦? 杨家之后?! 这几个字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在了王五心头! 他那即将再次爆发、甚至更加恐怖的杀招气势,如同被无形大手瞬间捏碎,刹那间烟消云散! 王五瞪大了环眼,瞳孔剧烈收缩,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衣衫褴褛、面带尘土,脊梁却倔强挺得笔直的少年,那只紧握着青龙偃月刀刀柄、足以开山裂石的手,竟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你……你……说你叫什么?”王五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入骨髓的颤抖与期盼。 “晚辈杨红锦!祖父……乃是杨家七郎……杨延嗣……”少年声音哽咽,却依旧清晰。 轰!!! 王五如遭雷击,高大魁梧的身躯猛地一震,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哐当——! 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砸起一片烟尘。 他死死地盯着杨红锦,嘴唇翕动,眼中瞬间充满了激动、狂喜、难以置信、深切的悲伤、无尽的感慨……种种复杂至极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在他饱经风霜的脸上交织冲刷。 “好……好孩子……总算……总算找到你了……” 战场之上,只剩下呼啸的风声,以及王五那带着哽咽的低语。 顾渊站在一旁,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眉头微挑,默默运转真气,封住左臂流血的伤口,眼神中带着一丝探寻。 杨延嗣?好耳熟的名字? 这大刀王五,是为了寻此人? 王五高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着,那双握惯了千斤重刀的手,此刻竟有些不稳。 青龙偃月刀脱手坠地,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砸在干裂的土地上,仿佛也砸在了他的心坎上。 “杨……杨延嗣……将军的后人?” 他的声音艰涩,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和一种深埋多年的痛楚。 目光紧紧锁着那个挺立在身前的少年,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入骨髓。 “像……真像啊……” 他喃喃低语,声音哽咽,虎目之中竟隐隐泛起了泪光。 谁能想到,他大刀王五,纵横江湖,杀人如麻,也有这般失态的时候。 他本是辽国境内长大的汉人,自幼饱受欺凌,是当年随军征讨幽州、意气风发的杨家七郎杨延嗣,在一次足以让他丧命的混乱中,随手救下了他这个微不足道的少年。 那份再造之恩,他铭记于心,从未敢忘,视杨七郎为毕生恩主。 后来听闻杨延嗣曾在幽州留下骨血,数十年后金人崛起,铁蹄踏破幽云,幽州的杨家后人再次遭受灭顶之灾,仅存的血脉一路向南逃亡,身后是金国铁骑不死不休的追杀,欲要将这忠烈血脉彻底斩草除根。 得知消息的他,肝胆欲裂,当即舍弃了在关外打下的一切,提着这把青龙偃月刀,一路向南,寻觅杨家后人的踪迹,沿途斩杀了不知多少追击的金兵。 数年寻觅,踏遍山河,却始终杳无音信,几乎让他心灰意冷,以为忠良之后已断绝于世。 却不曾想,今日在此地,在这般凶险的境地下,在他几乎要与另一位惊才绝艳的汉家好汉生死相搏之时,竟真的让他找到了! 一时间,苦尽甘来的欣慰、物是人非的悲怆、失而复得的庆幸…… 种种情绪如最烈的酒,又如最猛的毒药,在他胸中翻腾激荡,让他这个铁打的汉子也几乎站立不稳。 顾渊站在一旁,默默调息,左臂的伤口在真气的封锁下,流血渐止,但身上的剧痛和“断江”刀意残留的内劲,依旧在提醒着他方才的凶险。 他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心中虽有波澜,面上却依旧沉静。 杨延嗣…… 这个名字,似乎在哪本古籍的残篇中见过,是北宋杨家将中的杨家七郎,一位赫赫有名的猛将。 原来这大汉与这少年之间,还有这等渊源。 那自称杨红锦的少年,见王五失态,眼中也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他先是对着王五深深一揖:“王五大侠,救命之恩,红锦铭记。但今日之事,还请大侠息怒。” 随后,他转过身,面向顾渊,同样行了一礼,语气诚恳: “这位将军,您武艺盖世,斩杀金狗,为我等百姓出了一口恶气,玄感佩服。” “只是,您与王五大侠皆是当世豪杰,只因一时意气,或对事看法不同,便要在此生死相搏,岂非亲者痛,仇者快?” “金人未灭,国仇家恨未报,我辈好汉,岂能先自相残杀?” 他说话条理清晰,不卑不亢,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智慧。 一番话,点明了冲突的本质,浇醒了兀自沉浸在激动与悲伤中的王五,也点醒了他方才被顾渊言语激起的滔天怒火。 王五长长地、沉重地叹了口气,俯身捡起地上那冰冷的青龙偃月刀,刀柄上的温度似乎还残留着方才激战的炽热。 他看向顾渊,表情复杂无比,有惊叹,有欣赏,也有一丝惭愧。 他不得不承认,这少年的话字字在理。 他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确实被顾渊那番“诛心”之言激怒,失了平日的冷静。 这年轻人杀伐虽重,但其本意,或许并非滥杀。 “咳……咳咳……”王五干咳几声,掩饰住脸上的不自然,对着顾渊抱了抱拳,动作略显僵硬:“这位……小兄弟,方才……是老夫鲁莽了。” “你枪法高绝,年纪轻轻便有此成就,实乃我大宋之幸。” “老夫虽不完全认同你的做法,但……除恶务尽之心,老夫佩服。”王五的声音低沉了一些,带着一种经历风浪后的沉重。 “先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第65章 王五:故国非国,有家无家 顾渊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名为杨红锦的少年。 他心中评估,方才若王五真使出压箱底的杀招,自己即便能以当下压箱底的绝招硬撼,恐怕也是两败俱伤,甚至同归于尽的下场。 也让他清晰地认识到,二流境界与一流巅峰的“称号级”强者之间的差距,并非仅靠武意和技巧就能完全弥补。 为了义理之争拼个你死我活,确实不智。 况且他的目的,今日已经达成,而且在枪心、枪意上隐隐有所精进。 这王五实力强横,是个难得的对手,却也并非死敌。 “无妨。”顾渊淡淡吐出两个字,收起了枪,既然对方罢手,甚至主动示弱致歉,他也没必要继续纠缠。 气氛缓和下来。 杨红锦明显松了口气,紧绷的小脸放松下来,露出了欣然的笑容。 王五走到自己的宝马旁,从马鞍上解下一个沉甸甸的皮水囊,拔开塞子,一股浓烈得近乎灼人的酒香立刻弥漫开来,在干燥的北风中飘荡。 “相逢即是有缘,小兄弟,方才……老夫眼拙,险些铸成大错。” 王五将水囊递向顾渊,语气真诚了许多,“这壶是老夫自酿的北地烈酒,性烈如火,可敢与老夫共饮一杯,权当赔罪?” 这是北地边关的军中烈酒,寻常人一口便能醉倒。顾渊没有犹豫,接过水囊,仰头便灌了一大口。 辛辣滚烫的酒液如同火焰般灼烧着食道,直冲脏腑,瞬间激起了胸中的一股豪气,他将水囊递还给王五: “好酒。” 王五接过水囊,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小子受了重伤,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地喝下这等烈酒,心性果然非同寻常。 他也豪迈地仰头灌了一大口,抹了抹嘴角的酒渍,放声大笑:“痛快!” “小兄弟这手枪法,凌厉狠绝,颇有几分军中杀伐的味道,而且意境高远,不像寻常江湖门派的路子。”王五收起笑容,好奇地问道,“不知师承何处?” 他实在想不出,哪个门派能教出如此年轻,枪法却如此老辣刁钻的弟子。 “家传枪法,结合自身所悟,无门无派。”顾渊如实回答。 王五听得一愣,随即更是惊叹:“无师自通,竟能将枪法练到这般境界?!”他仔细打量着顾渊,越看越是心惊。 这种与生俱来的战斗才情,简直闻所未闻!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他看向顾渊的目光中,欣赏之意更浓。 “老夫王五,使得是家传的青龙刀法,侥幸领悟了些许刀心皮毛。”王五也自报家门。 “恐怕王兄谦虚了,称号级强者,又领悟刀心通明,真能说是皮毛。”顾渊平静地道出自己之前的判断。 王五再次惊讶,这次是真的动容了。刀心通明”这种境界划分更是只有极少数顶尖武者或势力内部才知晓。这小子不仅能看出来,甚至能准确说出? “小兄弟好眼力!连这个都能看出来?” “嗯,刚才你那一招‘断江’,刀心灌注,速度之快,已近乎瞬发,端得厉害。” 顾渊继续提及方才那惊险一刀,左臂的伤口似乎又在隐隐作痛。 “哈哈,那是老夫琢磨出的偷袭招数,上不得台面。”王五摆摆手,“倒是小兄弟你最后那一枪,意境勃发,枪随心动,莫非是……融合了武心和武意?” 顾渊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嘶——!”王五眼睛一亮,倒吸了一口冷气。 “好小子,当真是天纵之资!以心役意,以意导枪,难怪能破我断江!”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竟开始旁若无人地探讨起武学来。 一个枪痴,一个刀迷,谈到兴起处,甚至会忍不住比划两下,当然,只是招式拆解,并无真气。 杨红锦在一旁看着,脸上带着笑意,适时地插上几句,或是询问,或是补充,言语间见识不凡,显然也并非对武学一窍不通。 顾渊这才得知,王五此行,正是为了寻找杨红锦,护送其前往南方,躲避金人的追杀。 而他自己,则是为了在战场上磨砺武道。 三人目标不同,却因缘际会走到了一起。 世事之奇妙,莫过于此。 突然,一个蓬头垢面的妇人连滚带爬地从人群中奔出,扑到杨红锦身前,上下查看,泪水混着尘土淌下:“少主!少主您没事吧!吓死奴婢了!” 杨红锦连忙扶住她,动作不见丝毫嫌弃,反而带着晚辈对长辈的敬重:“孙娘,我没事,让您担心了。” 她转过身,对着王五和顾渊介绍道:“这位是我的乳母孙氏。金狗破家,一路南逃,全靠乳娘拼死护着红锦,才侥幸活到今日。前些时日与护卫失散,遇上这伙溃兵,便被一同裹挟至此。” 寥寥数语,道尽了颠沛流离的艰辛与凶险。 王五看着那饱经风霜、惊魂未定的妇人,又看看虽衣衫褴褛却脊梁挺直的杨红锦,心中百感交集。 他郑重地对着孙氏抱拳一礼,声音沉浑:“老夫人受苦了!王五在此谢过您对杨家后人的护佑之恩!” 说着,他解下腰间另一个水囊,递了过去:“喝口水,定定神。” 孙氏有些惶恐地接过,连声道谢。 顾渊静静看着这一幕,左臂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 十九名金兵骑兵,其中不乏精锐。这一战,收获不小,足够抵上他与铁匠师傅承诺的一年多的“量”了。 他确实需要找个地方好好处理伤势,并消化此战所得。他对王五和杨红锦略一颔首:“此间事了,我需寻地疗伤,就此别过。” 王五一怔,随即道:“小兄弟伤势不轻,这荒郊野岭的,独自一人恐有不便。不如……” 杨红锦也急忙开口:“将军留步!您与王五大侠皆是豪杰,如今相识,何不多聚片刻?” 顾渊脚步微顿。 王五看了看天色,又扫视了一眼那些仍心有余悸的百姓,沉声道:“天色已晚,此地不宜久留。不如我们先寻个僻静之处歇息一晚,明日再做计较。小兄弟的伤,也需及时处理。” 顾渊思忖片刻,点了点头。 三人带着孙氏,又安抚了那些百姓几句,便离开了这片狼藉的战场,寻了个背风的破败山神庙暂时落脚。 夜色渐深,寒风呼啸。 庙内升起一堆篝火,噼啪作响,驱散了些许寒意。 孙氏早已疲惫不堪,蜷缩在角落睡去。杨红锦靠着柱子假寐,呼吸均匀,但长长的睫毛偶尔会轻颤一下。 篝火旁,王五从行囊里取出伤药和干净的布条,小心翼翼地帮顾渊处理左臂的伤口。 王五眉头紧锁,用特制的药粉敷上,又仔细包扎好。 “抱歉,小兄弟,你这伤……怕是得静养些时日了。”王五的声音带着关切。 “无妨。”顾渊活动了一下手臂,百分百的痛感依旧,但气血运行已顺畅许多,“死不了。” 王五看着他那浑不在意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小子,真是个怪胎。 沉默片刻,顾渊忽然开口:“王大哥,护送杨家后人之后,你作何打算?” 篝火的光芒跳跃在王五古铜色的脸上,映出复杂的神色。他拿起那烈酒水囊,狠狠灌了一口,火辣的酒液似乎也无法驱散心中的茫然。 他望着跳动的火焰,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口带着浓重酒气的叹息。 “待将红锦……这孩子安顿好,或许……便寻个安稳地方,找个差事,了此残生吧。” “故国非国,有家无家……”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苍凉,“天下之大,何处有我王五容身之所?” 第66章 王五惊呆:这小子竟是人冷心善 王五的字里行间,透着一股英雄末路的萧索。 靠在柱子旁的杨红锦,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些。 顾渊拿起一根木枝拨弄着篝火,火星飞溅。 “事后来襄阳城,如何?”他忽然开口,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 王五一愣,灌酒的动作顿住,看向他:“襄阳?” “嗯,我在那里有落脚之处。”顾渊补充道,“若无处可去,可来襄阳寻我。” 王五闻言,先是错愕,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粗犷的脸上露出一抹哭笑不得的神情。 他指了指顾渊,又指了指自己那柄靠在墙边的青龙偃月刀,哈哈一笑,笑声在破庙中回荡,带着几分释然,也带着几分无奈。 “好小子!老夫看出来了!” “你这不是请老夫去做客,是惦记着老夫这把刀,想找个由头,再跟老夫痛痛快快打上几场吧!” 顾渊没有否认,只是抬眼看了看他,嘴角似乎极其微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 那眼神,分明在说:正是此意。 王五被他这坦荡(或者说无耻)的态度逗乐了,也或许是那句“襄阳城”让他冰封的心湖起了一丝涟漪。 他摇了摇头,又灌了一口酒。 “你这小子……真是……” 话未说完,却也无需说完。 有些交情,无需言语,一刀一枪,便已足够。 顾渊认为,能结识王五这样的顶尖高手,本身就是一种收获。 他的枪法平步修炼太慢,有更强的对手来刺激,修炼速度会更快。 王五,无疑是绝佳的磨刀石。 …… 天色刚蒙蒙亮,寒意尚未完全褪去。 破庙内的篝火只剩下最后一丝余烬,散发着微弱的暖意。 顾渊已经站起身,活动了一下依旧传来阵阵刺痛的左臂,伤口经过王五的草药处理,已无大碍,只是短时间内不宜再进行高强度搏杀。 王五也收拾好了行囊,将青龙偃月刀重新负在背上,那沉重的分量仿佛并未对他造成任何负担。 四人正欲离开这破败的山神庙,继续南下。 庙门外,却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低低的啜泣声。 昨日那些侥幸逃生的汉人百姓,竟去而复返。 为首的是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者,拄着一根简陋的木杖,身上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裳。 他颤巍巍地走到庙门口,身后跟着一群面黄肌瘦、眼神惶恐的男女老少。 老者浑浊的目光在顾渊和王五身上扫过,最终落在了气势雄浑、面带风霜之色的王五身上。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身后的人群也跟着呼啦啦跪下了一片。 “大侠!求大侠发发慈悲,救救我们吧!” 老者声音嘶哑,带着哭腔,朝着王五连连叩首。 “老朽是这附近柳家村的里长,昨日多亏二位大侠出手,才让我们这些苦命人捡回一条性命!” “可金狗虽然被杀退了,我们的家也没了,田地也荒了,留在此地,早晚也是个死啊!” “求王五大侠行行好,带上我们吧!去哪里都行,只要能活命,做牛做马,我们都愿意啊!” 他似乎认准了王五,言辞恳切,句句泣血。 在他看来,那个持枪的宋将虽然武功高绝,但煞气太重,不像是个好相与的。 反倒是这位手持大刀的汉子,虽然面相凶恶,却在昨日的争执中隐隐透着一股侠义心肠,或许能指望一二。 王五眉头皱了起来,看着跪倒一地的百姓,一张张绝望而麻木的脸庞,像极了多年前在辽国境内挣扎求生的自己。 那种背井离乡、朝不保夕、不知明日生死的滋味,他又何尝没有体会过? 带着这么多人,目标太大,行动不便,危险也会成倍增加。理智告诉他,这是累赘,是麻烦。 可看着那一张张哀求的脸,那一声声“大侠救命”,那份刻骨铭心的绝望,他那颗饱经风霜却依旧滚烫的心,又如何能硬得起来? “这……”王五有些迟疑,最终一声长叹化作了无奈的妥协。 “都起来吧。”王五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此去路途遥远,艰险难测,老夫也只能尽力而为,能不能活着走到安全地方,就看你们各自的造化了。” “多谢王五大侠!多谢王五大侠!” 里长和百姓们喜极而泣,连连叩谢。 王五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心中却像是压上了一块沉重的石头。 这几十口人的性命,便系于他一身了。 顾渊见状,也不多言,对着王五和杨红锦略一颔首:“我先行一步,去襄阳安排落脚之处。” 对于他来说,能让王五留下来,顺手救下这帮难民也无不可。 王五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也好,你先去打点,我带着他们走得慢些,随后就到。” 顾渊不再停留,身形一闪,便消失在晨光之中。 王五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身后畏畏缩缩的百姓,无奈地摇了摇头。 带着这群人赶路,自然快不了。 他们一行人,白天小心翼翼地赶路,夜间则寻僻静处扎营休息。 沿途偶尔也会遇到金兵的游骑,多亏王五出手,才化险为夷。 顾渊则一路风驰电掣,仗着高深的轻功和强悍的体力,日夜兼程。 仅仅几日,他便甩开了大队人马,提前抵达了南宋境内。 他直奔襄阳城外杏花村,找到了陆文远家的庄子。 那是一片占地极广的宅院,高墙巍峨,青瓦飞檐,透着一股书香门第的底蕴和望族的实力。 顾渊向看门的庄丁表明身份,让他们去陆家送信,说自己杀了数十名金兵回来了。 他还特意提到,路上救了一批金国逃难来的汉人百姓,想请陆文远帮忙安置。 陆文远很快便派人前来迎接,但来人看向顾渊的眼神,却带着一丝复杂。 陆文远在营中接到消息,先是大惊,随后便是无语。 他能杀数十名金兵虽然让他有些吃惊,但事先也早有心理准备。 可,那个在襄阳城灭了金石武馆,如今被人私下称为“人魈”的顾渊,竟然会出手救助难民? 这与他印象中那个冷酷无情、杀伐果断的形象实在不符。 但他还是答应了顾渊的请求,因为他给的东西是在太多了,十几个金兵的头颅和十几匹战马。 这份军功,甚至能让他有机会往上挪一挪屁股了。 同时,陆文远不忘捎话提醒顾渊,明日便是押送生辰纲的日子,这段时间襄阳城内外鱼龙混杂,让他不要再轻举妄动,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顾渊对此不置可否,只是将陆文远派来的人带到了庄子,让他安排庄丁收拾出几处空置的院落,准备用来安置即将到来的难民。 当王五带着难民看到眼前这片整洁宽敞的庄园时,所有人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顾渊站在庄子门口迎接他们,简单几句话便安排好了所有人的食宿。 王五看着顾渊熟练地处理着这些杂事,心中对他的看法又有了变化。 他原以为这小子是个只知习武杀人的武痴,却没想到他竟有如此周全细致的一面,仿佛对这些世俗事务轻车熟路。 “这小子,人冷心善啊。” 王五在心中暗自评价,对顾渊的好感蹭蹭上涨。 第67章 落霞派少掌门路青青 襄阳城外,落霞山。 云雾缭绕的山门之内,一处雅致的厅堂中,檀香袅袅。 落霞派掌门路羽笙,一个面容儒雅、眼神深邃的中年文士,正与一位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长老对坐品茗。 “余长老,明日押送生辰纲之事,便由你带队了。”路羽笙放下茶盏,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落霞派此次出动两位一流好手,十五名二流弟子,务必确保万无一失。” 余长老点了点头,沉声道:“掌门放心,城主府那边也派了高手,副城主麾下亦有人马,几大望族更是遣出了族中精锐。” “只是……”他话锋一转,眉头微蹙,“这襄阳城,最近可不太平。” 路羽笙端起茶杯,目光透过氤氲的水汽,显得有些悠远:“是啊,山雨欲来风满楼。” “那个灭了金石武馆的顾渊,查清楚来历了吗?” 余长老摇了摇头:“只知是军中之人,手段狠辣,杀性极重,城中私下都叫他‘人魈’。陆家那小子似乎与他有些交情,这次竟也让他加入了护送队伍。” “陆文远……”路羽笙沉吟,“他倒是会做人情。” “一个杀性如此重的人混入队伍,终究是个隐患。”余长老忧心忡忡。 “爹!余师伯!你们在聊什么呢?” 一个清脆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厅堂的珠帘被猛地掀开。 只见一个身着月白锦袍的“少年郎”快步走了进来。 这“少年”约莫十七八岁年纪,身形尚未完全长开,却已显得挺拔。 一张脸庞俊秀异常,唇红齿白,眉宇间带着一股勃发的英气,偏偏眼角眉梢又透着几分灵动狡黠,顾盼之间,神采飞扬。 正是落霞派掌门路羽笙的独女,路青青。 她平日里最喜男装打扮,加上天资聪颖,武功在年轻一辈中出类拔萃,打遍门中同辈无敌手,很得长辈们的喜爱。 “青青?你怎么来了?”路羽笙见到女儿,面上露出一丝无奈的宠溺。 路青青几步走到近前,好奇地问:“爹,你们刚才说押送生辰纲?是不是明天就要出发了?” 路羽笙点了点头:“是啊,事关重大,我和你余师伯正在商议。” “那我也要去!”路青青立刻接口,语气斩钉截铁。 “胡闹!”路羽笙脸色一沉,“此行何等凶险,路上不知有多少宵小觊觎,岂是你能去凑热闹的?” “爹!女儿的武功您还信不过吗?”路青青不服气地挺起胸膛,“门中弟子哪个是我的对手?再说,有余师伯和这么多高手在,怕什么!” 她走到路羽笙身边,拉着他的袖子轻轻摇晃,声音也软了下来:“好爹爹,就让我去嘛,长长见识也好呀!整天待在山上,闷都闷死了!” 路羽笙哪里经得住女儿这般软磨硬泡,但事关重大,他还是板着脸:“不行!此事没得商量!” 这时,一旁的余长老却开口了,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师兄,我看,就让青青跟着去吧。” 路羽笙诧异地看向他。 余长老捋了捋胡须,慢条斯理地说道:“青青这孩子天资聪颖,武功也已是二流顶尖,只差临门一脚便能踏入一流。温室里的花朵长不成参天大树,让她出去历练一番,见见世面,对她日后接掌门户也有好处。”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况且,此次护送队伍高手云集,城主府、副城主、几大望族都有精锐参与,加上我们落霞派,安全上还是有保障的。有老夫在,定会护她周全。” 余长老心中自有盘算。 他一直属意让自己的儿子娶路青青,以图巩固自家在门派的地位。让路青青出去历练,可以让儿子在途中与她多些相处。 路青青美眸扑闪,弯成了月牙儿:“对!有余师伯在,我不会出什么事的。” 路羽笙看着女儿期盼的脸庞,又听着师兄的话,沉默了片刻。 他何尝不知女儿想出去闯荡的心思,也明白历练的重要性。 最终,他长叹一声,松了口:“要去可以,但万事须听余长老安排,不可擅自行动!若有差池……” “谢谢爹!谢谢余师伯!”路青青见父亲应允,立刻欢呼雀跃,哪里还听得进后面的警告,转身便跑了出去,“我这就去准备行李!” 看着女儿雀跃离去的背影,路羽笙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神色又凝重起来,转向余长老:“师兄,那个顾渊……你务必看好青青,莫要让她与此人过多接触。” 提到顾渊,余长老的面色也严肃了几分:“掌门放心,那‘人魈’凶名在外,杀性太重,青青可是我的宝贝侄女,我定会护她周全,不让那等煞星靠近她分毫。” 两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这才各自散去。 …… 翌日清晨,天色微亮。 襄阳城外,陆文远家的庄子门口。 顾渊已经换上了一身方便行动的劲装,左臂的伤势虽然看着吓人,但不过都是皮外伤,虽未痊愈,但已不影响行动。 王五拍了拍他的肩膀,咧嘴笑道:“小子,路上小心!等你回来,咱们好好再打一场!” 顾渊微微颔首,算是应下。 他与前来接应的陆文远翻身上马,朝着襄阳城疾驰而去。两人一路来到城主府。 府内已是戒备森严,气氛肃穆。在仆役的引领下,他们来到一处宽敞的厅堂。 厅堂正中,端坐着一位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 他面容刚毅,身材高大挺拔,留着精心打理的胡须,虽着便服,却自有一股威严气度。 正是襄阳城主,王海威。 见到陆文远和顾渊进来,王海威站起身来。 他的视线在顾渊身上停留了片刻,脸上露出一抹赞许的微笑:“这位想必就是顾渊小兄弟吧?” 陆文远连忙介绍:“城主大人,这位便是我跟您提过的顾渊兄弟。” “嗯。”王海威点了点头,对着顾渊道:“顾小兄弟年纪轻轻,身手不凡,听文远说,你前些时日还出手救助了一批北地逃难的百姓,义举可嘉。” 他似乎对顾渊灭掉金石武馆之事只字未提,反而称赞起他救助难民的行为。 “此次护送生辰纲,事关重大,有小兄弟这等少年英杰加入,本官也多了几分信心。”王海威的语气带着一种上位者的温和与期许。 第68章 顾渊休走! 顾渊对王海威的称赞没什么反应,既不谦虚,也不倨傲,仿佛对方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他只是平静地回了一句:“份内之事。” 王海威见他这般模样,也不以为忤,反而觉得这年轻人性子沉稳,更是高看了一眼。 “好一个份内之事!”王海威抚掌,“国难当头,正需小兄弟这等不计名利、只问该不该为的赤诚之心!” 他转而看向陆文远:“文远,我看顾小兄弟肩膀上有伤,你去库房拿两瓶金疮药过来给他,然后就去和护送队伍的人员集结吧。” “是,城主大人。”陆文远恭敬应下。 “谢过城主。”顾渊也抬手示意。 两人告辞离开城主府,前往城外一处指定的集合点。尚未抵达,便已听到人声马嘶,一片喧闹。 只见数十骑人马汇聚在一片开阔地上,旗帜林立,盔甲鲜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杀与紧张交织的气氛。 这些人明显分属不同势力。 一拨是城主府的精锐卫士,甲胄齐全,气势森严。另一拨则衣着各异,但个个太阳穴高鼓,气息彪悍,眼神锐利,显然是襄阳城内名门望族派出的好手,隐隐与城主府的人马保持着距离。 最为显眼的,是一群身着统一青色劲装的武者,约莫二十人,胸口绣着晚霞流云的图案,正是落霞派的弟子。他们身姿挺拔,隐隐透着名门正派的气度。 为首两人,一人是须发皆白的余长老,他正捻着胡须,与旁边一位身披铠甲、面容刚毅的城主府将领低声交谈,神态自若。 另一人,则是个俊秀非凡的“少年郎”,身着月白锦袍,腰悬一柄精致长剑,正一双灵动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正是女扮男装的路青青。 她听旁边的余师兄压低声音议论着什么“人魈”、“金石武馆”、“煞星”,耳朵立刻竖了起来,目光在人群中逡巡。 “哪个是人魈?他来了没?”路青青小声问旁边的余师兄,语气带着按捺不住的好奇。 那余师兄虽有有点酸师妹这么关心一个陌生人,但也知道师妹的好奇性子,努了努嘴:“喏,陆家那小子带来的那个,背着长枪和弓,左臂还缠着布条的,就是他!” 路青青顺着方向望去,恰好看到陆文远带着顾渊走近。 顾渊一身黑色劲装,身形挺拔如枪,面容清俊冷漠,气质如同冰封千年的寒铁,带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锋锐。 尤其是他左臂缠绕的厚厚布条,以及那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神,更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肃杀之气。 “他就是顾渊?”路青青眨了眨眼,有些难以置信。 这人看着年纪不大,长得也挺好看,怎么会有那么凶残的名号? 她想象中的“人魈”,该是青面獠牙,凶神恶煞的模样才对。 陆文远带着顾渊上前,先与余长老和城主府将领见礼。 “余长老,张将军,好久不见。这位便是我之前向二位提过的顾渊兄弟。” 陆文远介绍道,“顾渊,这位是我们襄阳第一大派落霞派的余长老,这位是负责此次护送的城主府张威将军。” 余长老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久闻顾小兄弟大名,一手枪法出神入化,灭了金石武馆,当真是英雄出少年。” 他的语气听似客气,但看向顾渊的眼神深处,却带着几分审视和不易察觉的疏离与警惕。 他牢记着掌门师兄的嘱咐,要看好青青,不能让这杀性重的“人魈”靠近自家宝贝侄女。 张威将军则爽朗一笑,对着顾渊抱拳:“顾教头!你的大名我早有耳闻,有你加入,我们此行更多几分把握!” 顾渊对他们的态度毫不在意,只是微微颔首,说了两句场面话,算是打过招呼。 路青青却按捺不住好奇,几步凑了上来,一双明亮的眼睛毫不避讳地在顾渊身上打转,从头看到脚。 “喂,你就是顾渊?”她开口问道,声音清脆,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爽朗。 顾渊侧头看了她一眼。 顾渊侧头看了她一眼。这“少年”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皮肤细腻,只是眉宇间那股灵动狡黠,以及过于精致的五官,不似寻常男子。 “有事?”顾渊的声音没什么温度。 “听说你很能打?一个人灭了金石武馆?真的假的?”路青青歪着头,兴致勃勃道,“找个时间,能不能跟我比试比试?” 她这番直接的问话,让周围的人都有些侧目。 “青青!胡闹!”余长老脸色一沉,快步走过来,将路青青拉到身后。 “顾小兄弟莫怪,徒儿顽劣,不懂规矩。”余长老对着顾渊勉强笑了笑,随即板起脸教训路青青,“还不快向顾小兄弟道歉!” 路青青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问问都不行……” 但看到师伯严厉的眼神,还是有些不情愿地对着顾渊拱了拱手:“好吧,刚才是我唐突了,对不住啦。” 顾渊从始至终都没什么表情变化,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只是收回投向路青青的视线,不再理会。 倒是一旁的陆文远看着路青青这副白面小生的模样,又想起关于落霞派少主的传闻,略有所思。 顾渊的无视,反倒让路青青心里有点不舒服,好像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还有点莫名的挫败感。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余长老严厉的制止了。 余长老将路青青拉到一边,压低声音告诫:“以后离那姓顾的远点!此人杀气太重,戾气缠身,不是善类,莫要与他过多纠缠,听见没有!” 路青青吐了吐舌头,嘴上“哦”了一声,心里却更好奇了。这个顾渊,好像比传闻中还有意思的样子。 人到齐后,城主府的将领清点了一下人数,确认无误。 “出发!” 一声令下,数十骑人马浩浩荡荡地驶出集合点,先朝着南方官道而去。 与陆文远告别后,顾渊就默默跟在队伍后方,既不靠近落霞派的人,也不与城主府和望族的人过多交流,自成一派。 他此行的目的,一是履行对陆文远的承诺,二是看看这所谓的生辰纲,究竟会引来一些什么样的牛鬼蛇神,正好可以拿来印证武道,磨砺枪法。 他的注意力,开始放在了观察周围的环境和队伍中其他人的气息上。 落霞派的余长老,气息悠长绵密,内力深厚,显然是一位踏入一流境界多年的好手。 余长老身后还有一名一直沉默不语、面容普通的络腮胡子中年人,看似不起眼,但顾渊能感觉到他体内潜藏的爆发力,实力恐怕也相差不远,至少也是一流高手。 这落霞派居然能一次性派出两名一流高手,门派实力还真是不容小觑。 城主府的张威将军,一身铁血煞气,修为也达到了二流顶峰。 各大家族派来的人中,同样隐藏着几位气息不弱的二流武者。 顾渊的感知如同无形的网悄然散开,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威胁,也评估着这些“同伴”的实力。 队伍行进,烟尘滚滚。官道两旁是连绵的丘陵和稀疏的树林。 路青青被余长老看得紧,只能时不时偷偷回头,望向队伍后方那个沉默寡言、背影孤冷的黑衣青年,心里琢磨着怎么找机会再跟他“切磋切磋”。 行出约莫二十里地,队伍的速度渐渐放缓。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隐隐的骚动。 队伍最前方的斥候急急勒马,神色紧张地回报。 “将军!前方官道正中,有人拦路!” 张威将军眉头一拧,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沉声喝道:“什么人?有多少?竟敢在官道上拦截官府队伍!” “只有九个人!”斥候的声音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但气势吓人,挡在路中央,指名要见……要见顾渊!” 此言一出,队伍中顿时一片哗然。 此言一出,整支护送队伍中顿时一片哗然。 所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带着惊愕、不解、警惕,甚至是幸灾乐祸,齐齐转向了队伍后方的顾渊。 顾渊抬起头,平静地看向前方。 只见官道前方百步开外,九道身影如同钉子般牢牢地钉在那里。 为首的一人,身材异常高大魁梧,穿着一身厚重的黑色铁甲,在阳光下泛着森冷的光泽。 他的脸上戴着一个狰狞的铁面具,只露出一双冰冷锐利的眼睛,如同两道寒芒,直刺人心。 他手中提着一根粗大的混铁棍,棍身乌黑,布满陈旧的划痕,仿佛饮饱了鲜血,散发着沉重的压迫感,仅仅是立在那里,就让人喘不过气来。 在他身后,另外八人虽然没有他那般显眼,但也个个气息雄厚,眼神凶悍,站位隐隐形成一个攻守兼备的阵型。他们的存在,让前方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仅仅是这九个人往那一站,就让整支由数十名精锐卫士和各路高手组成的队伍,都感到了一股莫名的、从骨子里冒出来的寒意和压力。 那不是人数多寡带来的,而是纯粹由强大实力和滔天煞气凝聚而成的威势。 “浮屠铠,是铁浮生!”人群中不知是谁,声音带着极度的惊惧和不可思议,低呼出声。 “铁血武馆的馆主,铁浮生?那个在北地战场上杀戮无数的‘铁面修罗’?”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他的样子,是来寻仇的!” 议论声如同涟漪般在队伍中扩散开来,带着恐惧和不安。许多人看向顾渊的眼神,变得更加复杂。 顾渊也大概明白了对方的来意,看来是那日灭馆的后续麻烦找上门了。 城主府将领脸色变得难看,驱马上前几步,厉声喝道:“来者何人?竟敢阻拦官府押运要物!速速让开,否则格杀勿论!” 铁浮生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那双透过面具射出的眼睛,死死锁定在顾渊身上。 “顾渊!” “你今日休要走出襄阳!!!” 第69章 九大武馆的邀战 “铁血武馆,铁浮生。”他声音嘶哑,如同金属摩擦,“今日之事,与官府无关,只为私仇。” 护送队伍中,无论是城主府的卫士,还是各大家族的武者,脸上都写满了惊骇。 铁浮生!铁血武馆馆主! 这个名字在襄阳武林,威名赫赫。 早年曾当过兵,拿过先登、夺旗这种一等一的功劳,后来为了继承家业,选择退出从军。 他身上那套看起来非常威武霸气的铠甲便是当年在从军时,一位赏识他的将军送给他的宝铠。 他身后那八人,同样气息慑人,显然都是各大武馆的顶尖好手,甚至馆主级人物。 九大武馆,这是倾巢出动,要在此地截杀顾渊! 不少人下意识地看向顾渊,眼神复杂,有惊惧,有疑惑,也有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幸灾乐祸。 落霞派的弟子们更是面面相觑,余长老眉头紧锁,下意识将路青青护得更紧了些。 路青青却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那如同铁塔般的身影,又看看队伍后方面色平静的顾渊。 “哇,好大的阵仗!这下有好戏看了!” 顾渊依旧平静地坐在马上,仿佛那足以让寻常武者肝胆俱裂的杀气,对他而言只是拂面清风。 他甚至有闲暇注意到,身旁灌木丛中,似乎有几道鬼祟的人影晃动。 …… 几个id头顶着各种名称的玩家正趴在草丛里,开着录制视频的功能。 “我就说,我就说吧! 这帮武馆的大佬出来,一定能看到大戏!” “老大英明神武!” “那人好像在喊顾渊?顾渊不是咱们玩家吗,你说我们要不要帮他对付npc?” “你有种你去,这种场面咱们当剧情过场看得了,好好录像,恰饭最重要,咱们一定能赚笔流量!” “话说,这帮人打起来,会不会有啥好东西爆出来?比如秘籍啊,神兵啊啥的……”有玩家眼神闪烁。 “别想了!大佬们的战斗,咱们这些小虾米还是乖乖围观就好。”一人拍了一下他的头,“不过……这‘人魈’看起来有点不对劲啊,他左臂有伤?而且面对这种阵仗,怎么还那么淡定?” “淡定?那叫装逼!等着看他怎么被铁浮生锤扁吧!”有人幸灾乐祸,“我就不信他一个人能打过这么多顶级高手!” 官道上的气氛凝滞到了极点。 城主府的张威将军脸色铁青,强压着怒火,催马上前。 “铁馆主!你这是何意?!” 张威厉声喝问,声音在内力加持下远远传开。 “私仇?”张威怒喝,“光天化日,官道之上,岂容你放肆!顾教头乃我护送队伍一员,受城主府征调,你待如何?!” “我等奉城主之命,押运朝廷要物,你竟敢公然拦路,是想造反吗?!” 今天顾渊来之前去过城主府的事,张威是知道的,因此即使见到铁浮生堵路他也不担心。 他不信,铁浮生还敢和他动手? 顾教头我是保定了! 铁浮生并未动怒,只是从怀中取出一封折好的信件,屈指一弹。信件如同暗器般,破空飞出,精准地射向张威。 张威下意识伸手接住,展开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信末的署名,赫然是襄阳副城主,林百川! 他飞快地扫过信中内容,脸色变幻不定,从惊疑到愤怒,再到无奈,最终化为一片阴沉。 他飞快地扫过信中内容,眼中闪过惊疑、愤怒、挣扎,最终化为一片深深的无奈和阴沉。 他抬起头,复杂地看了一眼铁浮生,又看了一眼队伍后方依旧平静的顾渊,握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 片刻后,张威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默默地将信收起,缓缓勒马退到了一旁,嘴唇嗫嚅了几下,终究没有再开口。 这一幕,让一些人有些惊异。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张将军,怎么一封信就让他偃旗息鼓了?那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铁浮生显然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甚至带着一丝嘲弄。他目光重新锁定顾渊,如同鹰隼盯住了猎物。 “顾渊!” 铁浮生的声音如同闷雷滚过,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压力。 “我乃铁血武馆馆主,铁浮生!与身后八大武馆馆主,共计九家,在此拦你!” “只因你滥杀无辜,屠我襄阳同道金石武馆满门,手段残忍,天理难容!” “今日,我等九人,便要用你的头颅,来祭奠金石武馆上下数十条亡魂!以正襄阳武林规矩!让你这狂徒血债血偿!” 他的声音在官道上回荡,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和杀意。 身后八位馆主同时上前一步,九股强大的气势汇聚在一起,如同惊涛骇浪,朝着顾渊碾压而去! 队伍中修为稍弱者,已是脸色发白,呼吸困难,坐下马匹更是惊恐嘶鸣。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顾渊身上,想看他如何应对这必死之局。 是惊慌失措?还是负隅顽抗? 顾渊终于动了。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铁浮生和他身后的八人,嘴角勾起了极淡的弧度,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嘲讽。 “金石武馆?” 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一群土鸡瓦狗而已。” “杀了也就杀了。” “要我的命?” 顾渊的目光落在铁浮生那狰狞的面具上,语气平淡得仿佛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实。 “凭你们?”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 就连一直看热闹的路青青,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美眸中异彩连连。 狂!太狂了! 面对九大武馆馆主的围杀,竟还敢如此轻蔑! “竖子!找死!” 铁浮生勃然大怒,铁面具下的双眼瞬间血红! 他猛地一跺脚,地面龟裂!手中混铁棍嗡嗡作响,一股狂暴的气息冲天而起! “今日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他身影一晃,便要如同猛虎般扑向顾渊!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张威将军,却再次驱马上前,拦在了铁浮生和顾渊之间。 “等等!” 铁浮生动作一滞,冰冷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刮向张威:“张将军,你待如何?莫非要为了此獠,违背那位的意思?!” 张威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林副城主的意思,是不让我插手你们的私人恩怨,我张威认了。” “但!”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铁浮生身后的八人,语气变得凌厉起来。 “顾渊如今是我护送队伍的一员!他有错,自有军法处置,自有城主府定夺!” “更何况,你们九位,皆是襄阳武林成名已久的前辈高人,如今却要在此围攻一个后辈小子?九打一?以多欺少,以强凌弱!传出去,你们九大武馆的脸面何在?!我襄阳武林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铁馆主,你要寻仇,可以!他若应战,你们单打独斗,我张威绝不插手!但若想九人围攻,便先问问我手中这杆枪,答不答应!” 第70章 顾渊vs铁浮生 铁浮生瞅了一眼刚才在张威身旁的一名青袍男子,见他退回了那帮襄阳的大族队伍中后,隐约理解了张威反复的原因。 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家族,也是两边下注,真是喜欢坐山观虎斗啊。 “好!”铁浮生瓮声瓮气地开口,声音如同两块铁板在摩擦,“张将军说得有理!” “我等皆是成名人物,自不会行那围攻之事,堕了自家名头!” 他向前踏出一步,手中混铁棍重重顿地,发出一声闷响,地面尘土飞扬。 “顾渊!你可敢与我铁浮生,一对一,决一生死?!” 他身后八位馆主闻言,虽然有些不甘,却也明白张威的话占着理,而且铁浮生亲自出手,他们也认为十拿九稳,便齐齐后退几步,让出中间的空地,但气机依旧遥遥锁定顾渊,防止他逃跑。 瞬间,官道中央空出一大片场地,气氛肃杀到了极点。 所有人的视线再次聚焦于顾渊。 “哇!真要单挑啊!”路青青兴奋得小脸通红,攥紧了拳头,要不是余长老死死拉着她,她恨不得冲到最前面去看。 余长老面色凝重,低声告诫:“看可以,不许乱动!这铁浮生功力深厚,一身横练功夫更是刀枪难入,那顾渊……怕是凶多吉少。” 他心中也在飞快盘算,若是顾渊被杀,这趟差事或许会少些变数,但少了这么一个战力,路上遇到其他麻烦又该如何? 草丛里的玩家们更是激动得嗷嗷叫。 “单挑!单挑!快录下来!” “铁浮生vs人魈!年度大戏啊!” “下注了下注了!我压铁浮生一根鸡腿!” “我压人魈!他刚才那么嚣张,肯定有底牌!” 顾渊翻身下马,动作流畅,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他将背上的长弓解下,随手抛在了马上。 旋即一步步走向场地中央,步伐沉稳,气定神闲,仿佛不是走向生死决斗,而是去赴一场寻常的约会。 “如你所愿。” 他平静地吐出四个字,手中长枪遥遥指向铁浮生。 战意,无声弥漫。 “好胆!”铁浮生怒喝一声,不再废话。 他双腿猛地发力,厚重的身躯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骇人的风压,直冲顾渊而去! 手中那根看起来就沉重无比的混铁棍,被他单手抡起,划破空气,发出呜呜的厉啸,朝着顾渊当头砸下! 这一棍,势大力沉,仿佛要将空气都砸爆! 快!猛!强! 铁浮生的风格就是如此,喜欢以绝对的力量碾压对手! 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击,顾渊却并未硬接。 他脚下步伐玄妙一错,身形如同鬼魅般向侧后方滑开寸许。 堪堪避过棍风的正面锋芒,同时,手中长枪如同毒蛇出洞,枪尖寒光一闪,以一个刁钻至极的角度,刺向铁浮生持棍的手腕! “铛!”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 枪尖精准地点在铁浮生的铁甲护腕上,火星四溅! 顾渊只觉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从枪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微微发麻,身形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半步。 而铁浮生,竟是连晃都未晃一下! 那厚重的铠甲,防御力惊人! 有备而来! “哼!雕虫小技!” 铁浮生冷笑,这一对招,他便知晓顾渊实际只有二流境界,而非之前猜测的一流。 不过,能以二流境界灭金石武馆满门,那也惊才绝艳。 既然如此,还是速战速决。 手腕一抖,混铁棍横扫而出,棍影重重,封锁了顾渊所有闪避的空间! 顾渊眼神微凝,左臂的伤口似乎被刚才的反震之力牵动,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 但他反应极快,长枪回撤格挡。 “铛!铛!铛!” 密集的撞击声如同骤雨般响起! 顾渊的身影在狂风暴雨般的棍影中飘忽不定,长枪时而格挡,时而如同灵蛇般探出,寻找着铁浮生的破绽。 但铁浮生仗着铁甲护身,几乎不设防,攻势连绵不绝,每一棍都蕴含着开山裂石的力量。 顾渊的枪法虽然精妙,但在绝对的力量和防御面前,似乎也有些束手束脚,尤其是左臂有伤,一些需要双手发力的精妙招式难以完美施展。 他不断游走,闪避,格挡,看起来似乎落入了下风。 “看到了吧?我就说他不行!”草丛里有玩家低语。 “这铁浮生太猛了,跟个铁罐头似的,怎么打?” “顾渊的枪法很厉害啊,每次都能挡住,还能反击,只是破不了防。” 路青青看得紧张不已,小手紧紧握着剑柄,眉头紧蹙:“爹爹说过,铁浮生的浮屠铠是北地铁匠大师所铸,寻常刀剑难伤,顾渊的枪……” 余长老也看得心惊肉跳,铁浮生的实力比他预想的还要强横几分,这顾渊不过是二流境界,竟能在如此狂猛的攻势下支撑这么久,不愧是人人传颂的天才。 场中,铁浮生越打越是狂暴,混铁棍舞得虎虎生风,卷起阵阵狂风。 “小子!你就只会躲吗?!拿出你灭金石武馆的本事来!”他咆哮着,攻势更加猛烈。 顾渊依旧沉默,眼神平静无波,如同幽深的寒潭。 他在等。 等一个机会。 铁浮生的攻击虽然狂猛,但并非毫无破绽。 他的力量太大,招式大开大合,每一次攻击后的收招,都会有一个极其短暂的停顿。 而且,那厚重的铠甲和面具,必然会影响他的速度和感知。 顾渊的感知如同潮水般蔓延,捕捉着铁浮生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次呼吸的节奏。 他在铁浮生狂风暴雨的攻击中,如同惊涛骇浪里的一叶扁舟,看似随时都会倾覆,却总能在最危险的关头,险之又险地避开致命一击。 突然! 就在铁浮生一记力劈华山落空,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 顾渊动了! 一直被压制的他,如同蛰伏的猎豹,骤然爆发! 他的身形不退反进,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欺近铁浮生身前! 手中长枪仿佛活了过来,不再是单纯的刺击或格挡,而是带着一股奇异的韵律和意境! 心猿枪! 这一枪,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却快如闪电,精准无比! 枪尖直指铁浮生铁面具眼部的缝隙! 那里,是浮屠铠为数不多的薄弱点之一! 铁浮生心中警兆狂鸣! 他完全没料到,顾渊在如此劣势下,竟然还能发动如此迅猛凌厉的反击! 这一枪的速度和角度,都超出了他的预判! 他想收棍回防,却已然不及! 仓促间,他只能猛地一偏头! “噗嗤!” 一声利刃入肉的轻响! 虽然避开了眼睛要害,但顾渊的枪尖依旧擦着面具边缘,深深刺入了铁浮生脖颈侧面的甲胄连接处! 鲜血,瞬间飙射而出! “呃啊——!” 剧烈的疼痛让铁浮生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攻势戛然而止,踉跄后退! 他难以置信地捂着脖子,鲜血从指缝间不断涌出,染红了冰冷的铁甲。 他那双透过面具射出的凶戾眼眸,此刻充满了惊骇和不解。 怎么可能?! 明明全程都是我在占上风,这小子的枪……怎么可能这么快?! 全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惊呆了! 前一刻还稳占上风,如同魔神般不可一世的铁浮生,下一刻竟然就被顾渊一枪击伤?! “赢……赢了?”路青青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 余长老也是瞳孔骤缩,心中翻江倒海。 那一枪……好诡异!好快! 草丛里的玩家更是炸开了锅。 “卧槽!反杀!!” “神之一枪啊!” “人魈牛逼!!” 顾渊一枪得手,却并未停歇。 他眼神依旧冰冷,没有丝毫得瑟。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趁你病,要你命! 他脚步一错,再次欺身而上,手中长枪化作一道幻影,再次刺向受伤的铁浮生! “竖子敢尔!!” 第71章 惊艳的一枪,铁浮生败 “竖子敢尔!!” 铁浮生身后,八位武馆馆主齐齐怒喝,但慑于张威将军的警告,胜负未落之前,没人敢轻举妄动。 顾渊的长枪如同附骨之疽,紧追着受伤的铁浮生。 铁浮生捂着脖颈的伤口,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剧痛让他头脑有些发晕,但他毕竟是一流高手,久经沙场,生死关头,反而激发了他骨子里的凶悍。 他强忍剧痛,身形猛地一顿,不退反进,手中混铁棍带着呼啸的劲风,朝着顾渊腰腹横扫而来! 这一棍,比之前任何一击都要快,都要狠! “不好!”余长老和张威同时心头一紧,这分明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顾渊眼神一凛。 这一击看似仓促,实则蕴含着铁浮生压箱底的杀招! 他赌顾渊会乘胜追击,全力猛攻,届时便能以伤换伤,甚至一击毙敌!这是战场上搏命的招式! 然而,他不知道顾渊身具枪心和枪意,在结合体内气血鼓荡下,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慢了下来。 铁浮生眼底那一闪而逝的疯狂和狠厉,以及他肩膀肌肉一个细微的、与棍势不符的紧绷,都被顾渊捕捉得清清楚楚。 这哪里是仓促反击?分明是故意卖出的破绽! 顾渊心中冷笑。 想用老一套的拼命招式来对付他?前世死在他手里的这类武者,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如果你这招在我未入二流境界之前,十有八九会中招。现在嘛? 他脚下步伐不变,但长枪的轨迹却骤然改变! 原本直取铁浮生的枪势陡然一收,如同收回的毒蛇,随即又以一种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再次弹出! “什么?!”路青青美眸圆睁,她只看到顾渊的枪尖仿佛消失了! “好快的枪!”余长老瞳孔猛缩,心中警兆狂鸣!任他是一流高手,也看不清顾渊这一枪。 这一枪,枪尖不再追求角度刁钻,而是如同划过虚空的残影,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决绝和破灭一切的意境!仿佛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的阻碍! 绝影! 这是顾渊前世九枪绝招中的第二枪,同样融合了心意两境,追求的是极致的速度和一瞬间的爆发力,极为擅长打突袭,破坚防! 你要玩阴的?好啊!尝过我这一枪再说!枪尖化作一道几乎看不清的虚幻影子,快到让人的视觉和感知都无法跟上!铁浮生那横扫的混铁棍,在这道“绝影”面前,慢得像蜗牛! “噗嗤——!!!” 一声比刚才更加沉闷、更加令人牙酸的利刃穿透甲胄与肉体的声音响起!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顾渊的枪尖,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铁浮生腹部浮屠铠甲片连接最紧密、防御也相对最强的缝隙处! 那坚韧的甲片连接,竟被这一枪蕴含的恐怖穿透力直接撕裂!枪尖毫无阻碍地没入! “呃……啊……嗬……” 铁浮生瞳孔骤缩,他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杀意和狂暴内力,透过铠甲的缝隙,直透体内! 他引以为傲、足以硬抗刀劈斧砍的玄阶横练功夫,在这一枪之下,如同纸糊一般,瞬间被摧毁!内腑仿佛被这股力量搅成了碎片! 怎么可能,他明明用的是黄阶武技:破锋枪。 “呃……啊……” 铁浮生发出痛苦的呻吟,高大的身躯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量,手中混铁棍无力地滑落,“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扬起大片尘土。 他捂着腹部,鲜血如同泉涌,从指缝间、从被撕裂的铠甲缝隙中狂喷而出,瞬间将他身前的铁甲染成了更加骇人的暗红。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平静得可怕的年轻人,嘴唇蠕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吐出一口鲜血,魁梧的身躯轰然倒下。 顾渊缓缓收枪,枪尖斜指地面,一滴滴鲜血顺着枪刃滑落。 他面色依旧平静,但胸膛却微不可察地起伏了一下,呼吸略显急促。 仅是半记“绝影”,竟是抽空了他体内所有的内力。 太冒险了! 全场,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人说话,只有风吹过官道的呼啸声,以及铁浮生倒在地上,微弱而痛苦的喘息声。 所有人都呆住了,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仅仅两枪! 真的就仅仅两枪! 真的就仅仅两枪!那个不可一世,身披重铠,如同铁塔魔神般的铁血武馆馆主,那个在北地战场上杀戮无数的“铁面修罗”,竟然就这么被击败了? 而且,还是在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手中! 那少年左臂还带着伤! 那少年使用的,只是一柄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白蜡杆枪! 反观铁浮生,身披宝铠,手持重棍,一流高手,横练大成,怎么就……败了? 败得如此突然,如此干脆! 路青青的小嘴张成了“o”型,手中的剑柄都忘了握紧。 她愣愣地看着场中那个持枪而立的黑色身影,只觉得心脏如同擂鼓般狂跳,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一道快到消失的“绝影”! 太……太震撼了! 这哪里是“人魈”?这分明是……枪神! 余长老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眼中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 他自诩一流高手,但扪心自问,面对铁浮生那样的狂猛攻势,他能撑多久? 面对最后那搏命一击,他能否全身而退? 而顾渊,不仅看破了,反击了,还用那样惊才绝艳的一枪,直接秒杀了铁浮生! 那一枪……那一闪而逝的“绝影”,他甚至都没看清顾渊是怎么出手的! 这顾渊……根本就不是二流境界!他的实力,绝对已经踏入了一流!而且,还不是寻常的一流! 在枪道上的造诣,恐怕已经超越了襄阳所有用枪的名家! 这等天资,简直骇人听闻! 张威将军也是倒吸一口凉气,看向顾渊的目光充满了敬畏。他知道顾渊厉害,但没想到会厉害到这种程度! 一人,两枪,击败铁浮生!这等战绩,足以震动整个襄阳武林! 草丛里的玩家们更是彻底炸开了锅! “卧槽卧槽卧槽!我看到了什么?!” “铁浮生就这么跪了??被一枪捅穿了?!” “啊啊啊啊!人魈!不!渊神!!我男神!!太他妈帅了!刚才那一枪帅爆了!!” “那是什么枪法?我的录像都快捕捉不到了!只看到一道黑影闪了一下,然后铁浮生就喷血倒了!” “快发论坛!《死斗最强玩家:顾渊,两枪击一流高手铁浮生!》” “喂,你们小声点。” “妈的,压铁浮生的鸡腿没了……不对,这是世纪大新闻啊!一个月还没有到,居然有玩家能击败一流高手,这和开局裸装击败宫崎九世新作《老毕登法环》最终boss还要令人震撼。” 第72章 未来的宗师:顾渊? 铁浮生身后的八位武馆馆主,在短暂的惊愕后,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他们本以为九人联手,顾渊必死无疑,结果张威将军出面,变成了铁浮生单挑。 他们虽然不甘,但也认为铁浮生十拿九稳。 谁知,结果竟然是这样! 襄阳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铁面修罗,竟然败了! 而且败得如此之快,如此彻底! “铁……铁大哥!”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声音颤抖地惊呼一声,连忙冲上前去查看铁浮生的伤势。 见铁浮生虽然身受重伤,但尚有一息,几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惊惧、后怕。 他们知道,今天想要在这里拿下顾渊,已经彻底成了笑话。 有张威将军虎视眈眈,再看看顾渊那平静得令人发毛的眼神,他们哪里还敢再动手? 别说围攻,就算单挑,他们谁上谁死! 为首一人,是个身材消瘦、眼神阴鸷的中年男子,他是另一家大武馆的馆主。他走到铁浮生身边,看了看他的伤势,又抬头看向顾渊。 顾渊持枪而立,平静地看着他们,没有追击,也没有说话,但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却让八人心头沉甸甸的。 “顾渊!”瘦削馆主声音沙哑,带着一股刻骨铭心的恨意,“今日之事,我等记下了!” “你滥杀我襄阳武林同道,此仇不共戴天!” “你等着!我等九大武馆,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撂下这句色厉内荏的狠话,随即指挥几人手忙脚乱、小心翼翼地抬起重伤濒死的铁浮生,另外几人则捡起地上的混铁棍,一行人甚至不敢再多看顾渊一眼,互相搀扶着,如同丧家之犬般,灰溜溜地钻进了旁边的树林,狼狈不堪地逃离了官道。 来时气势汹汹,不可一世;去时丢盔弃甲,狼狈逃窜。 所有人都看着那个持枪静立的黑衣年轻人,仿佛第一次认识他。 余长老心头剧震,紧紧盯着顾渊的身影。 二流境界,硬撼一流巅峰的铁浮生,甚至一枪将其重创? 这绝非单凭招式精妙或内力深厚可以做到。铁浮生的浮屠铠坚不可摧,横练功夫更是炉火纯青,寻常一流高手都未必能轻易破防。 除非…… 一个惊人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浮现: 武道意志! 唯有领悟了属于自身的武道意志,才能将一身实力凝聚升华,爆发出远超境界的力量! 这小子,竟然触摸到了那一层门槛? 如今武道渐衰,像武馆这类传承,估计都不知晓武道意志什么。 他落霞派传承百年,自然知晓,掌握了武道意志,便意味着拥有了冲击武道宗师的资格! 每一个领悟意志的武者,都是未来宗师的种子,只要不中途夭折,成就不可限量! 不过看他这般能惹祸的样子,将来未必能成事。 青青,断不可与此子过多纠缠! 余长老暗下决心,看向顾渊的背影时,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忌惮。 张威将军脸颊肌肉抽动了几下,他深吸一口气,驱马上前。 “继续赶路!”他声音有些干涩,扫视全场,“所有人,提高警惕!” 他转向顾渊,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僵硬地一抱拳:“顾教头……辛苦。” 队伍后方,路青青一双明眸异彩涟涟,她攥紧了小拳头,脸上满是兴奋。 “太厉害了!他真的……”她忍不住低呼,脚步下意识就想往前凑。 “站住!”余长老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力道不小。 他将路青青拽到身后,压低了声音,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我说了,离他远点!你没看到吗?此人出手狠辣,心性难测,绝非善类!” 路青青被抓得生疼,不满地挣扎了一下,却被师伯瞪了回去,只能噘着嘴,远远看着。 顾渊对身后的骚动恍若未闻。 他缓步走回自己的坐骑旁。 看了看有些钝了的枪尖,顾渊眉头微微一皱,将长枪插回马鞍旁的枪袋。 然后,他伸手解下背上的长弓,握在手中,动作流畅自然,不让外人看出他有丝毫力竭之态。 这份平静,比刚才那惊艳的两枪,更让人心底发寒。 张威看着顾渊的背影,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 队伍重新缓缓启动,气氛却再也回不到从前。 顾渊依旧坠在队伍末尾,不紧不慢。 数十人的队伍,此刻却异常安静。所有人的动作都透着僵硬,有意无意地避开队伍末尾那个持枪的身影,又忍不住用余光去瞥。 敬畏,恐惧,好奇,忌惮……种种情绪在人群中无声地蔓延。 顾渊坐在马上,左臂的伤口在刚才的剧烈动作下又开始渗血,体内真气更是消耗殆尽,只余下空荡荡的经脉。 他面色不变,右手随意搭在马鞍前的长弓上,指尖若有若无地触碰着冰冷的弓身,默默运转周家心法,一点点恢复着气力。 他的脑海中,却在飞速回放着方才的每一个细节。 铁浮生的招式,自己的应对,尤其是最后那半记“绝影”的消耗与威力。还有张威接过那封信后,从愤怒到无奈的转变。副城主,林百川…… 自从上次灭了金石武馆之后,关雪就再也没有找过他,不知道是否也是这副城主搞得鬼。 哎——要是刚才能杀了铁浮生就好了,自己的功法等级多少能提升1级。 队伍行进中,一阵略显急促的马蹄声自身后响起,打破了沉闷。 路青青策马追了上来,无视了身后余长老急切压低的呼喊。她径直来到顾渊身侧,与他并排而行,一双明亮的眸子紧紧盯着他,里面跳动着兴奋与探究。 “喂!”她开口,声音清脆,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你刚才……最后那一枪,叫什么名字?” 周围几名落霞派弟子和望族武者都下意识地勒紧了缰绳,竖起了耳朵。 顾渊心念回转,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这“少年郎”脸颊因兴奋而微微泛红,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身上那件月白锦袍也沾了些尘土。 他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开口:“你扮男子,是为了行走江湖方便?” 路青青一愣,完全没料到他能看穿自己,还问这个。她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脯,想要反驳,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一张俊脸瞬间涨得通红。“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我……我乐意!要你管!” “青青!回来!”余长老终于追了上来,一把抓住路青青的马缰,脸色铁青。“胡闹!我怎么跟你说的!” 他强行将路青青的马拉开,同时锐利的视线扫向顾渊,压低了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顾教头,小徒顽劣,还望海涵。不过,也请你自重,离她远些!” 恰在此时,张威将军也策马靠了过来。他脸上带着几分刻意挤出的笑容,对着顾渊一抱拳:“顾教头,方才多亏你了!若非你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凑近了一些:“那铁浮生……是得了林副城主的默许。信上说,只论私仇,官府不插手。唉,这其中的关节……” 张威欲言又止,似乎想探究顾渊与副城主之间是否有过节。 顾渊并未接话,也没有去看张威。 他的手指,轻轻拨动了一下弓弦。 “嗡——” 一声轻微的颤鸣,在寂静的官道上,显得格外清晰。他的动作随意,却让旁边的张威和刚被拉开的路青青都心头一跳。 顾渊的头颅微微偏转,望向官道两侧起伏的丘陵和稀疏的树林。 第73章 顾大哥,你要小弟不要? 眼神还在顾渊身上停留的张威见状,几乎是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警惕地看向顾渊视线的方向。 “什么人藏在里面?”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灌木丛一阵窸窸窣窣,紧接着,三个身影连滚带爬地钻了出来。 这三人穿着打扮与寻常百姓或武者截然不同,服饰怪异,神色却异常激动,甚至带着几分谄媚。 为首一人大声道:“顾……顾神!顾爷!误会,都是误会!我叫草丛蹲盖伦,这两位是我的兄弟河道养皇子和上路送嘉文。我们就是路过,绝对没有恶意!” 旁边的“河道养皇子”连忙补充:“对对对,我们也看到您的大神风采,刚才那两枪,简直太帅了!” 最后那个叫“上路送嘉文”的:“大神,我们刚才不小心录了点东西……您看,这能不能……发出去让大伙儿也瞻仰一下您的英姿?” “草丛蹲盖伦”赶忙接口:“当然当然,规矩我们懂!大神放心,要是能发,赚到的好处,咱们三,您七!” 三人一脸期盼地看着顾渊。 顾渊原本没什么表情,可听到这三人的名字倒是觉得有趣,居然取了一个 随着《止戈》的火爆,这种想靠着录制高手战斗视频恰饭的玩家,他见得多了。 “一九。”顾渊淡淡吐出两个字。 “啊?”三人一愣,没反应过来。 “我九,你们一。”顾渊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容置疑。 这下三人都听懂了,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如同死了爹娘一般。 一九开?这也太狠了吧! 但想到刚才那惊世骇俗的两枪,再看看顾渊那平静无波、仿佛随时能再刺出夺命一枪的眼神,三人对视一眼,最终还是“草丛蹲盖伦”哭丧着脸点头:“行!大神说了算!一九就一九!” “那……大神,”他搓着手,再次露出谄媚的笑容,“您要小弟不要?我们哥仨虽然实力不济,但眼力见还是有的,鞍前马后……” “丑拒。”顾渊直接打断。 “草丛蹲盖伦“傻眼:“啊?” 就在这时,张威终于反应过来,脸色一沉,策马上前,对着那三人厉声喝道:“哪里来的泼皮!竟敢在此喧哗,惊扰队伍!还不快滚!” 他挥舞着马鞭,作势欲打。 那三个玩家见状,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再说什么,连滚带爬地又钻回了树林,瞬间消失不见。 张威这才收回目光,对着顾渊尴尬地笑了笑:“顾教头勿怪,一些不知所谓的闲散人等。” 他现在对顾渊的态度,已经从之前的拉拢,变成了近乎敬畏的讨好。 如此天资,事后被城主知晓后,一定会成为城主的心腹。 解决了这个小插曲,队伍继续前行。 不久,前方出现了一片连绵的营寨,旌旗招展,隐约可见巡逻的兵士。 这便是龙骧军的一处大营。 营寨看起来规模宏大,箭楼、营墙都颇为坚固,兵士们身上的甲胄也算得上精良,刀枪泛着寒光。 但仔细看去,便会发现许多巡逻的兵士步伐散乱,眼神懈怠,更有几人竟在营墙角落里聚众赌博,喧哗吵闹,见到张威等人过来也只是懒洋洋地瞥了一眼,军容不整,军纪涣散。 张威看到那几个赌博的士兵,眉头紧锁,却也只是低哼了一声,并未当场发作。 他去营中办理交接手续,领取正式的生辰纲护送文书和信物,其他人则在营外等候。 顾渊依旧独自一人,牵着马,站在队伍的末尾,闭目养神,恢复着消耗的内力和体力。 路青青几次想凑过来,都被余长老和他的儿子死死看住,只能远远打量他。 就在这时,一名穿着钱家服饰的管事模样的人,快步从营内走了出来,径直来到顾渊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 “顾教头,我家三爷有请。” 顾渊睁开眼,平静地看着他。 那管事连忙解释道:“我家主人乃襄阳钱氏三房主事人,钱坤,在龙骧军中任职。我家主人听说了您与铁浮生的刚才一战,颇为好奇。”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恭敬:“三爷知晓教头的枪尖似乎有些受损,恐影响教头神威。三爷素来敬重英雄,特命小的送来一杆‘赤焰枪’,此枪以赤炼精铁混百年桐木打造,望能助教头一臂之力,还望教头万勿嫌弃。” 说着,他示意身后两名随从,抬过来一个长条形的锦盒。 锦盒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杆通体赤红的长枪。 枪身不知是何种木材所制,坚硬无比,隐隐有流光转动,枪头呈暗金色,锋锐异常,枪缨如火,透着一股灼热的气息。 赤焰枪! 这枪,比顾渊手中这杆普通的白蜡枪,确实好了不止一个档次。 钱家?钱坤? 顾渊心中微动。 襄阳城除了城主府、落霞派,还有几大望族势力盘根错节,这钱家便是其中之一。 看来,自己与铁浮生一战,不仅震慑了宵小,也引起了这些大势力的注意。 钱家这手笔,显然是看中了自己的实力和潜力,想要主动示好,进行投资拉拢,送给顾渊无法拒绝的礼物。 顾渊没有矫情,直接伸手将赤焰枪从锦盒中拿起。 入手微沉,枪身传来一股温热感,仿佛蕴含着火焰的力量,气血稍一运转,便觉比之前的白蜡枪质量好上不少。 “谢谢你,也替我谢过你家主人。”顾渊掂量了一下新枪,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份情,我记下了。” 那管事见顾渊收下,顿时大喜过望,连连躬身:“教头客气了,能为教头等少年英杰效劳,是我等的荣幸。” 说完,便带着人恭敬地退下了。 很快,张威等人办完了手续,带着一队押送生辰纲的龙骧军士卒走了出来。 生辰纲用数辆大车装着,盖着厚厚的油布,由专门的军士看管。 “出发!”张威意气风发地一挥手。 护送队伍正式启程。 这一次,张威特意放慢了速度,来到队伍后方,与顾渊并排而行。 他脸上堆着笑,主动介绍起沿途的地理和需要注意的地方。 “顾教头,我们出了襄阳地界,往南走,会先经过卧牛山,那里地势险要,常有山匪出没,不过我们高手如云,倒也不足为虑。” “过了卧牛山,再行百里,便是断魂坡……” 张威滔滔不绝地说着,试图拉近与顾渊的关系。 顾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大部分都左耳进右耳出。 然而,当张威说到“断魂坡”三个字时,顾渊的眼神,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凝。 断魂坡…… 这个名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在他心底荡起涟漪,一些早已尘封、染着血色的破碎记忆片段,不受控制地闪过脑海。 第74章 止戈的玩法其实是经营争霸? 虚拟世界的喧嚣,并未随着现实的日升月落而停歇。 《止戈》官方论坛,此刻人声鼎沸,无数光屏后面连接着或兴奋、或沮丧、或迷茫的灵魂。 这里是信息的集散地,也是情绪的垃圾桶。 抱怨、炫耀、求助、欺诈的帖子层出不穷,刷新速度快得惊人。 就在这块舆论之地,一个署名为“崔方舟”的用户发布的长篇分析贴,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池塘,激起了千层浪。 帖子的标题很学术:《从“止戈”之名与模式设计,试论游戏的真实导向——兼谈个体武力在群体社会演进中的局限性》。 发帖人崔方舟,现实身份是一位颇有名气的历史学教授。 帖子内容洋洋洒洒数千字,开篇便直指游戏本质: “《止戈》,止戈为武。这个名字本身就蕴含深意,它并非鼓励杀戮,而是倡导和平与发展。 再看游戏模式,简单、困难模式有系统辅助,降低了武力门槛,让更多人能活下来;而死斗模式,虽然武力上限高,但死亡惩罚是删档,这是在用最严酷的方式告诉玩家,武力带来的风险极高,走纯粹的武力路线是极度危险且不稳定的。” 崔方舟继续分析:“智脑东皇和世界政府联手推出这款游戏,绝非只是为了提供一个娱乐平台。 他们想要的是什么? 是团结,是发展,是新的生存模式! 游戏内提供的各种非战斗职业,农夫、工匠、商人,甚至还有传闻中的建村令、领地令牌,这些难道不是在暗示我们,真正的玩法是经营、是建设、是发展自己的势力,最终实现‘止戈’的宏愿?” 崔方舟引用大量游戏内的史实,分析无论武功如何高强,最终统一天下、建立秩序的,必然是掌握了生产、组织、资源的国家机器。 他断言,《止戈》并非让玩家沉迷单打独斗,而是鼓励玩家运用智慧,合纵连横,发展势力,最终实现“止戈”的目标。 “放屁!老子辛辛苦苦练武,你告诉我这游戏是种田的?” “经营争霸?俺是来体验快意恩仇江湖的,不是来玩模拟城市的!” “崔教授说得有道理啊!看看那些死斗模式的,死成狗了都!” “放屁!老子选死斗就是就是来当大侠的!基建?经营?滚远点!” “别扯淡了,没有武力哪来的基建?没有拳头,建起来的东西分分钟被人抢走!” 为了说服反对他想法的玩家,崔方舟还列举了数个已在游戏中崭露头角的“领主型”玩家,他们或占据山头,或经营村寨,已经获得了诸如“建村令”、“民心册”等明显带有经营色彩的道具。 “……所以,各位,”崔方舟在帖子末尾总结,“我们玩的,可能不是一个武侠游戏,而是一个披着武侠外衣的超大型战略经营、文明建设游戏。武力只是手段,甚至是前期手段,最终的胜利,属于懂得经营和争霸的人。” 这篇帖子逻辑严密,引经据典,迅速引发了海啸般的讨论。 “教授牛逼!终于有人看透这游戏的本质了!难怪我天天打怪觉得不对劲!” “醍醐灌顶!我说怎么感觉npc势力那么强,原来重点是融入和建设!” “崔教授牛逼!这格局一下就打开了!原来我们都想错了!” “笑话!历史教授懂个屁的游戏!这是武侠世界!武力至上!谁拳头硬谁说了算!” “死亡模式玩家表示:我他妈连活下来都难,你跟我谈经营?谈基建?我建个屁啊!” 论坛迅速分裂成泾渭分明的两大阵营:“经营党”与“武侠党”。 双方引经据典,唇枪舌剑,帖子被刷得飞快,谩骂与嘲讽齐飞。 有玩家贴出自己在游戏中惨遭强敌击杀的经历,哭诉武力面前一切皆虚;也有玩家展示自己通过合纵连横、发展商业获得的收益,嘲讽只懂打打杀杀的玩家目光短浅。 争论不休,似乎谁也无法说服谁。 就在这场理论与实践的混战达到白热化之际,一则视频悄然在论坛深处出现,然后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姿态,开始向首页攀升。 视频标题:《战斗爽!死斗最强玩家——顾渊的封神之战》。 上传者,正是“草丛蹲盖伦”三兄弟。 视频开头,并非直接打斗,而是一段精心剪辑的文字配合顾渊静立的慢镜头: “站在你面前的是:襄阳新兵营选拔首席!单枪匹马荡平青山悍匪!金石武馆毁灭者!襄阳九大武馆围攻下的生还者!一枪败北襄阳第一馆主铁浮生!襄阳城玩家公认武道第一人!襄阳八千厢军枪术总教头——顾渊!” 这段霸气十足的开场白瞬间点燃了所有观看者的肾上腺素! 随后,画面切换,激烈的冲突骤然爆发!没有多余的特效,没有浮夸的配音,只有拳脚碰撞撼动空气的闷响、兵器撕裂风声的锐啸,以及骨骼错位那令人牙酸的脆响! 每一次闪避都妙到毫巅,如同最精准的计算融入了最写意的舞步;每一次出击都凝练如电,力量、速度、时机完美结合,如同教科书般精准而致命! 铁浮生那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在顾渊面前显得笨拙而可笑。 他时而如风中飘絮般轻灵闪避,时而如磐石山岳般巍然不动,举手投足间,皆是宗师气度! 视频的后半段,是那足以载入《止戈》史册的惊艳两枪! 长枪破空,一枪拦路,势不可挡! 枪出如龙,二枪破防,摧枯拉朽! 画面最终定格在铁浮生重伤倒地,顾渊持枪遥指,黑衣猎猎,眼神睥睨,仿佛天地间唯他一人! 三兄弟的剪辑技术并不顶尖,但他们捕捉到了最核心的东西:那种纯粹的、碾压性的、近乎艺术的极致武力美学! 激昂雄浑的背景音乐恰到好处地响起,将视频的震撼力推向顶峰! 评论区瞬间爆炸! “卧槽!卧槽!卧槽!这他妈是玩家?!开挂了吧!” “这身法!这枪法!我跪了!这才是真武侠!”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视频!” “这才是武侠!这才是江湖啊!” “@崔方舟,教授,脸疼吗?出来走两步?” “还经营个屁!我要去学枪!我要拜顾神为师!” “这才是《止戈》!这才是江湖啊!md,燃起来了!” 视频如同一颗核弹,直接投进了“经营党”与“武侠党”激烈交锋的战场! 那些高谈阔论经营策略、分析利弊得失的帖子,在这段视频所展现出的原始、纯粹、无可匹敌的个体武力面前,瞬间显得苍白无力,可笑至极! “经营党”的玩家们哑火了。他们看着视频里那如同魔神般的身影,再看看自己辛辛苦苦规划的田地、矿场,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整个论坛的风向,因为这一段视频,彻底逆转! “武力至上”的呼声,如同海啸般淹没了一切! 第75章 顾渊会被哪个势力收至麾下? 那段名为《战斗爽!死斗最强玩家——顾渊的封神之战》的视频,如同燎原之火,彻底焚尽了论坛上关于“经营”与“武侠”孰优孰劣的争执。 火焰尚未熄灭,反而引来了更庞大的势力。 视频下方,评论区早已突破千万,各种惊叹、膜拜、质疑、探讨层出不穷。 就在这时,一条加粗、置顶、散发着氪金光芒的评论横空出世。 发帖者id:“龙腾集团-战略投资部”。 “龙腾集团诚邀顾渊先生加盟。条件面议,保证业内顶尖,包括但不限于现金、股权、顶级资源倾斜。有意请私信联系。” 这条评论如同一块巨石砸入沸腾的油锅。 龙腾集团! 现实世界中横跨数个领域的商业巨鳄!资产高达万亿规模! 他们竟然也进驻《止戈》了? 还如此高调地招揽一个玩家? 普通玩家们目瞪口呆,感觉自己的认知受到了冲击。 紧接着,更多的庞然大物浮出水面。 “盛世文娱-游戏事业部:顾渊先生,我方拥有国内最顶尖的运营团队和媒体资源,可将您打造成《止戈》乃至整个游戏界的超级明星。待遇从优,诚意邀请。” “天环资本:我们对《止戈》的未来以及顾渊先生的潜力非常看好。寻求深度合作,投资形式灵活,一切皆可商谈。” “九黎安保:顾渊先生,我司在现实与虚拟世界均有深厚实力,可为您提供全方位的支持与保障。期待与您携手。” 一条条来自现实世界顶级公司、财团甚至带有半官方背景机构的招揽信息,争先恐后地出现在论坛,直接将这场狂欢推向了另一个高潮。 这些名字,每一个都如雷贯耳,代表着难以想象的财富和力量。 他们对顾渊的重视程度,远远超出了所有玩家的预料。 “我的天…龙腾、盛世、天环…这些都是现实里的巨头商业公司啊!他们怎么也来《止戈》了?” “疯了吧!玩个游戏而已,至于吗?这阵仗比抢世界首富还夸张!” “顾渊到底是什么来头?一个游戏高手,值得他们这样?” 玩家们彻底懵了。 他们隐约感觉到,《止戈》这款游戏,似乎远非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信息的不对称,在此刻显露无疑。 上层圈子似乎知晓某些普通玩家无法接触的秘密,而顾渊,显然是解开这些秘密,或者说,是在这个“秘密”中占据先机的关键人物。 与此同时,一些隐秘的调查也在暗中进行。 数个实力雄厚的情报组织接到了调查“顾渊”真实身份的任务。 然而,他们很快就遇到了铜墙铁壁。 “目标信息被最高级别的‘东皇协议’保护。所有线上追踪手段全部失效。” “尝试从游戏内行为轨迹反推,数据量庞大,且被强力加密干扰。” “唯一的途径是线下排查,但‘顾渊’这个名字太普遍了,华夏地区符合基础特征的人口超过十万,如同大海捞针。” “警告:任何试图强行突破‘东皇协议’的行为都将触发最高警报。” 调查人员看着反馈回来的信息,眉头紧锁。 东皇,这个人类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智脑,对个人隐私的保护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想要在现实中找到顾渊,只能依靠最原始、最低效的人力摸排。 这无疑大大增加了找到顾渊的难度和时间成本。 论坛上,普通玩家们在震惊过后,便是难以抑制的羡慕,甚至嫉妒。 “以前那些游戏的第一人,什么‘电竞之王’、‘副本首杀大神’,跟顾渊比起来,简直就是弟中弟啊!” “是啊,从没见过哪个玩家能引来这么多现实巨头的争抢,太离谱了!” “顾神这是要一步登天啊!随便选一个,这辈子都不愁了!” 羡慕之余,自然也有酸涩的声音。 一个id为“电竞黄大仙”的知名游戏评论员,在个人主页发布了一条动态。 “呵呵,不过是一场打斗视频而已。运气好,对手弱罢了。现在的玩家太容易被煽动了。我相信崔教授的话,这种纯粹的暴力,在真正成熟的游戏生态里,走不长远。奉劝某些‘大神’,不要被眼前的虚火冲昏头脑。也奉劝各大资本,投资需谨慎。” 这条动态下,瞬间引来了无数玩家的围攻。 “酸了酸了!这柠檬味都快溢出屏幕了!” “对手弱?铁浮生襄阳第一馆主,一流的超级高手,在你嘴里成弱鸡了?” “还成熟的游戏生态?你懂个屁的《止戈》!这游戏水深着呢!” “恰不到饭就急了?老阴阳人了。” 但也有少数人表示赞同,认为顾渊只是昙花一现,个人武力在游戏后期作用有限。 然而,这些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更汹涌的讨论浪潮中。 玩家们现在最关心的,是顾渊最终会选择哪一方势力。 “我觉得顾渊会选华国的‘九黎安保’,‘九黎安保’有军方背景,顾渊既然选择了在游戏里从军,那么他对军方这类势力一定有天人的好感。” “不一定,顾渊看起来很高冷,不像会受人管束的样子。我觉得他可能谁都不选,继续当个独行侠。” “也有可能加入‘盛世文娱’啊!当明星多爽!名利双收!” “‘龙腾’给钱最多吧?谁会跟钱过不去?” “你们都忽略了顾渊的枪法!那可是国术!说不定会被某个隐藏的武道世家看中呢?” “你番茄小说看多了吧,还武道世家,都24世纪了,怎么还会有人相信有古武存在的?” “那请问楼上,怎么解释我渊神的一身战斗技巧?” 各种猜测层出不穷,玩家们根据顾渊视频中展现出的性格(冷酷、睥睨)、武功(枪法宗师)、背景(疑似军方、独行侠)等等信息,进行着各种分析。 但无论哪种猜测,都指向一个事实:顾渊的选择,或许将对《止戈》未来的格局产生深远的影响。 整个《止戈》世界,突然因为一个人的存在,变得风起云涌。 第76章 枪意突破! 队伍离开龙骧军营寨,正式踏上南下的官道。 生辰纲的大车被护在中央,前后左右皆是精锐士卒和各方高手,阵仗森严。 然而,队伍的气氛却并不轻松。 顾渊击败铁浮生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早已通过那些无孔不入的玩家传遍了襄阳周边。 一路上,不时有身影从官道两旁的树林或山坡上冒出来。 他们大多穿着奇装异服,眼神狂热地望向队伍后方的顾渊。 “渊神!看这里!给我们签个名吧!” “顾爷!收小弟吗?能打能抗能喊666!” “顾教头!龙腾集团了解一下?待遇绝对顶流!” “前面的让让!挡着我录像了!” 这些玩家如同苍蝇般围拢过来,虽然不敢过于靠近,但七嘴八舌的聒噪和探究的目光,让整个队伍不胜其烦,行进速度也被迫拖慢了不少。 张威几次厉声呵斥,甚至挥鞭驱赶,也只能暂时吓退他们,过不了多久又会从别处冒出来。 队伍中,来自襄阳望族古家的一名中年管事,看着那些上蹿下跳的玩家,又瞥了一眼队伍末尾气定神闲的顾渊,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和不耐。 他对着身旁一个面色倨傲的锦衣青年低声道:“二少爷,这姓顾的真是麻烦,如此招摇,恐误了行程。” 被称为二少爷的青年,正是古家这一代颇受重视的子弟,古玉轩。 他冷哼一声,下巴微抬:“哼,不过是个有点武力的莽夫罢了,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若非张将军拦着,九大馆主齐上,他焉有命在?” 也不怪他生气,因为这几天他也想对顾渊示好,但顾渊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让这个向来受人尊敬的古家少爷有些不满。 中年管事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二少爷,方才收到消息,副城主的义女关雪那边传来了准信。” 他从袖中隐蔽地取出一张叠好的纸条,递给古玉轩。 古玉轩不动声色地接过,展开飞快扫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锦衣心法?有缺陷?呵呵,原来如此。” 他眼中精光一闪,带着几分算计和得意:“这可是个好消息。等到了合适的时机,以此拿捏他,不怕他不为我古家所用。副城主那边,也能有个交代了。” 中年管事谄媚地笑道:“二少爷英明。” 古玉轩将纸条捻碎,目光再次投向顾渊,带着审视,仿佛在看一件即将到手的工具。 顾渊虽闭目养神,但敏锐的感知捕捉到了身后那道不怀好意的目光,以及古玉轩嘴角那一闪而逝的得意,眉头微皱。 傍晚时分,队伍终于抵达了一处名为“望乡”的驿站。 驿站不大,甚至有些破旧,孤零零地立在荒野之中,只有几间简陋的客房和马厩。 连日赶路,加上之前与铁浮生一战的紧张,以及玩家的骚扰,众人都已显疲态。 张威下令在此休整一夜。 士卒们忙着卸车、喂马、警戒,各家武者也纷纷找地方歇脚。 顾渊没有去客房,而是牵着马,独自走向驿站后方一处相对僻静的马厩角落。 他将赤焰枪靠在墙边,盘膝坐下,闭上了双眼。 与王五的生死搏杀,与铁浮生的极限对决,仍一幕幕在脑海中飞速闪过,如同电影在他的脑海里逐帧播放一般清晰。 每一次出枪的角度,每一次内力的运转,每一次生死关头的抉择,都在识海中反复推演、印证。 周家心法缓缓运转,不断温润着他的经脉与丹田。 如今他的心法等级已经达到了49级,接下来只要打通十二道经脉即可进入一流武者境界。 此刻,他的心神,完全沉浸在了对枪道的感悟之中。 枪心稳固,而那层代表身心意合一的枪意隔膜,在血与火的洗礼后,已薄如蝉翼。 只需要一个契机,一次升华! 夜渐深,马厩里只有马匹的响鼻声。 顾渊的呼吸变得悠长微弱,与环境近乎融为一体。赤焰枪温热的触感,仿佛成了他意志的延伸。 突然! 顾渊心神猛地一震! 仿佛灵魂深处有什么枷锁轰然破碎! 一股远比之前磅礴、凝练、霸道无匹的意志,如同火山喷发般汹涌而出! 枪意!突破了! 不再是初入时的朦胧与模糊,而是清晰、稳固、带着锋锐之气的——小成境界! 武道四境只分为初级、小成、大成三个层次,层次领悟更深的武者,实力要远比初入的武者强上数倍。 今生超绝的天赋与悟性,结合连番生死搏杀的体悟,前世他花了三年走完的路,今生仅用了一个多月,枪意感悟就完成了从初入到小成的蜕变! 一股无形的波动,以顾渊为中心,如同水波般悄然扩散开来! 驿站内。 正在擦拭佩刀的张威,突然手一顿,疑惑地看向桌上的佩刀。 刀身,似乎在轻微地震颤? “嗯?” 客房中,正在打坐调息的余长老猛地睁开眼睛,脸上露出惊疑不定之色。 他挂在墙上的长剑,发出“嗡嗡”的低鸣,剑穗无风自动! “怎么回事?” 隔壁房间,路青青正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用手指戳着自己的短剑。 突然,她感觉到剑柄传来一阵细微的麻痒感,短剑仿佛活过来一般,在她指尖轻轻跳动。 “咦?”她好奇地拿起短剑,仔细端详。 驿站大堂,几个正在喝酒吹牛的望族武者,腰间的兵器,桌上的朴刀、铁尺,都开始发出轻微的震动和鸣响。 “怪事!我的刀怎么自己响了?” “我的也是!” “莫不是……有什么妖邪作祟?” 驿站内外,所有携带的兵器,无论是刀枪剑戟,还是斧钺钩叉,都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轻微震颤、低鸣! 这诡异的现象,让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面面相觑,眼中充满了不解、惊讶,甚至是一丝恐惧。 只有少数见识广博或感知敏锐之人,隐隐感觉到这股波动的源头,似乎来自驿站后方。 马厩角落。 顾渊缓缓睁开双眼。 一股无形的威压,自然而然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枪意小成! 不仅原有的对枪法的伤害加持、削弱内力、意志攻击等效果得到提升,更衍生出了一项新的能力——枪意震慑! 从此,面对心志不坚或实力低微之辈,他甚至无需动手,仅仅一个眼神,便足以令对方心神失守,胆寒欲裂! 枪意精进的同时,连同他的心法和枪术都得了一定的提升。 周家心法提升到了49级,周家枪突破到了50级以及破锋枪59级。 他站起身,伸手握住身旁的赤焰枪。 枪身传来的震颤感,与他的心意完美契合。 方才那武器震动的异象,正是他枪意突破小成,无意识间引动的共鸣。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驿站的方向,那些惊疑不定的气息,清晰地映入他的感知。 第77章 断魂坡 铁船帮。 盘踞湘江的第一大帮。 阴森的大殿内,水汽弥漫,烛火在潮湿的空气中摇曳,勉强映照出墙壁上模糊而狰狞的恶兽浮雕。 主座之上,端坐着一个面容阴鸷的老人,身形不算高大,左手却戴着一只磨得锃亮的铁钩,散发着水腥与铁锈混合的气味。 他右手随意搭在扶手上,指节粗大有力,每一次轻敲都仿佛带着某种命令的节奏。 “义父。” 下方垂手肃立的十余道身影齐声应道,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激起沉闷的回响。 此人,正是铁船帮帮主,江湖人称“铁钩夺魂”的越西鸿。 越西鸿缓缓站起身,铁钩在烛光下划过一道寒芒。 他踱步到大殿中央,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自己亲手调教出的十三名弟子兼义子——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冷血十三鹰”。 “消息确认了?”越西鸿的声音如同铁锈摩擦,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冷。 “回义父,确认无误。”一名负责情报的属下躬身禀报,声音压抑,“三十六城,皆已启程押送生辰纲,前往临安。” 越西鸿那双深陷的眼窝里,贪婪的光芒一闪而逝。 “生辰纲……呵呵,好一个生辰纲!”他用铁钩轻轻敲击着掌心,发出“啪嗒、啪嗒”的轻响,“朝廷搜刮民脂民膏,如今正好便宜了我等。” “义父,您想要的东西,儿子们绝不说一个难字,哪怕是天上的月亮,地上的王将。”十三鹰中,黑鹰戚明星上前一步,躬身道。 他身着紧贴身形的黑色劲装,面容俊美,却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冷峭,腰间佩剑样式古朴,不见锋芒。 其他兄弟见戚明星这么会拍马屁,眼神里闪过一丝忿忿。 在他们看来,戚明星的武功只能在十三鹰中排到第三,但却深受越西鸿喜欢,就是因为他有着人称湘江第一美男的天生容貌和聪明头脑。 越西鸿大为赞赏义子们的孝顺,他迫切需要金银的原因,就是想要不断扩大铁船帮的势力,直到有一天能推翻南宋小朝廷,自己做皇帝。 “好!”越西鸿眼中闪过一丝满意,随即又变得锐利,“为父收到消息,襄阳和成都的生辰纲,不日将入我湘江水域……” “孩儿们明白!”冷血十三鹰们齐声应诺,眼中皆是嗜血的兴奋。 越西鸿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随着年龄不断增长,实力逐渐的下滑,他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等待了。 …… 襄阳一行人离开望乡驿站后,队伍继续南行。 官道两侧的地势逐渐变得险峻起来。 平缓的原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起伏的丘陵和陡峭的山壁。 怪石嶙峋,草木稀疏,风吹过山谷,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平添了几分萧瑟与肃杀。 张威的面色也凝重了几分,不断催促队伍加快速度,同时命令斥候加强对两翼的侦查。 “前面就是断魂坡了。”张威策马来到顾渊身边,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明显的忌惮。 “此地地势复杂,山石陡峭,只有中间一条窄道,是黑道上挂了号的凶地,最易藏匿匪徒,历来都是官道上的一处险关。顾教头,务必小心。” 顾渊闻言,抬眼望去。 前方,两座黛青色的高耸山峰如同一对巨大而扭曲的鬼爪,死死扼守着前路,中间只留下一条蜿蜒曲折、碎石遍布的狭窄通道。 阴风从山口灌入,发出呜咽般的怪啸,仿佛无数冤魂在此哭嚎。 断魂坡…… 这个名字,像一根无形的针,轻轻刺入顾渊的识海深处。 尘封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九年前,也是在这断魂坡。 那时的他,刚刚踏入《止戈》这片残酷而真实的江湖,虽显稚嫩,却意气风发,怀揣着一腔对侠义的憧憬和对武道巅峰的炽热渴望。 也是在这里,他遇到了自称同样怀揣梦想的李牧和赵乾。 他依稀记得,那时的阳光似乎格外明媚。 “哥们,我看你身手不凡,不如结伴同行?” “是啊,这断魂坡不太平,咱们三个正好组成铁三角,互相照应也好!” 三人皆是好武之辈,一番交流,竟觉相见恨晚。 便在这断魂坡下寻了块干净的大石,席地而坐,取出劣酒,借着酒意畅谈武学,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仿佛整个江湖的未来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他们约定,要一同闯荡天下,建立属于他们的不朽功业。 那时的情谊,曾真挚得如同坡上岩缝中短暂盛开却又无比绚烂的烈焰山花。 然而……花开易谢,人心易变! 顾渊的眼神骤然冰封,彻骨的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 眼前浮现的,不再是阳光下的笑脸,而是万丈深渊前,那两张因贪婪与嫉妒而狰狞扭曲,充满背叛与伪善的脸孔! “顾渊!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锋芒太露,挡了我们的路!” “哈哈哈哈!跳下去吧!等你死了,你的那一切都是我们的了!” 临死前那恶毒的诅咒和猖狂的大笑,仿佛犹在耳边回响! 十年生死两茫茫,兄弟情深终成殇! 权势、利益、人心险恶,轻易便撕碎了那廉价的誓言! 那场精心策划的围杀,那穿心而过的背叛之剑,那坠落深渊时的无尽绝望与不甘…… 顾渊握着赤焰枪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前世的武道,在《止戈》后期绽放出了难以想象的辉煌。 宗师、大宗师之上,更有破碎虚空,以武证道的至高传说! 那才是他毕生所求! 这一世,他不仅要让背叛者血债血偿,更要扫清一切障碍,踏上那无人能及的武道之巅! 任何阻碍在他面前的,都将被碾碎! 他的武道意志,在痛苦回忆与冷酷现实的交织淬炼中,变得更加纯粹,更加坚定,如同一柄出鞘的绝世神兵,锋芒毕露! 队伍缓缓进入断魂坡。 两侧山壁陡峭,怪石嶙峋,确实是绝佳的伏击之地。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张威更是握紧了马鞭,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然而,预想中的埋伏并未出现。 只有偶尔几道鬼祟的身影在远处的山坡上晃动,那是还没死心的玩家,他们远远地躲着,不敢靠近队伍,更不敢靠近顾渊。 顾渊甚至没有多看他们一眼,只是身上那股无形的压力,让那些玩家如坠冰窟,讪讪地缩回了脑袋。 断魂坡,这个前世埋葬了他“兄弟情”的地方,今生却只是他武道意志更进一步的见证。 队伍顺利通过了断魂坡最险峻的一段。 虽然没有遇到大规模的伏击,但沿途的紧张气氛和顾渊身上散发出的微弱却令人心悸的压迫感,让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张威擦了擦额头的汗,再次来到顾渊身边:“呼……过了断魂坡就好。顾教头,接下来我们就要前往湘江,从水路南下了。水路不同于陆路,湘江之上,铁船帮势力庞大,他们的帮主越西鸿更是个老牌的一流高手,善名远播,但其人名不副实,一定要多加戒备。” 顾渊点了点头,眼神深邃。 铁船帮,好耳熟的名字。 第78章 金丝甲!泼天富贵惹杀身祸!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阴沉的湘江水域深处。 铁船帮总舵,聚义堂。 堂内灯火昏暗,十余条精悍身影环绕着一张巨大的湘江水路图,气氛沉凝。 主座空悬,帮主越西鸿并未在场。 地图上,用刺目的朱砂标记出数条蜿蜒的红线,代表着不同方向押运而来的生辰纲队伍。 “西边成都府的金枪陶德彪,一流顶尖的好手,护卫人数足有三百,装备精良,硬碰硬,我们折损太大。”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声音沙哑如破锣的汉子指着西面一条线,眼中闪过忌惮。此人正是十三鹰中的“秃鹰”。 “襄阳这条线,”另一人接口,声音洪亮,是十三鹰中的“灰鹰”。 他咧开大嘴,露出黄黑的牙齿,“三年才走一次水路,油水最厚!而且,我收到内线密报,这次襄阳的生辰纲里,除了金银珠宝,还有一件传说中的金丝甲!天下仅存三件,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金丝甲?!” 此言一出,堂内响起一片粗重的呼吸声,不少人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抑制的贪婪光芒。 那可是能让一流高手都眼红的保命至宝! “消息可靠吗?”有人急切追问。 “千真万确!”灰鹰拍着胸脯保证,“襄阳城主府的书吏传出来的,那帮官老爷内斗得厉害,消息错不了!” 一直沉默的戚明星踱步上前:“既然是城主府的消息,那可信度就高了。襄阳那帮靠近边境的官僚,内斗是家常便饭。” 他指尖如玉,轻轻划过襄阳那条红线,最终停在湘江入口与官道交汇的一处名为“鲤鱼口”的狭窄水域。 “襄阳高手虽多,但生辰纲也最丰厚,金丝甲更是无价之宝,若能夺得献给义父,必是大功一件。” 他抬起头,冰冷的目光扫过众兄弟,“我的想法是,赤鹰、灰鹰,你们带二十名水性最好的弟兄,去袭扰成都水路,不必决战,袭扰疲敌,拖住他们即可。” “主力,随我,在鲤鱼口设伏,” 他手指重重点在地图上,“截断襄阳队伍!那顾渊虽新近扬名,但与铁浮生一战必然元气大伤,不足为惧。杀了他,夺了金丝甲和生辰纲,我铁船帮威名必将响彻江湖!” 戚明星的计划条理清晰,风险与收益计算得明明白白。 “哼!说得比唱得好听!”一声暴躁的冷哼打破了短暂的沉寂。 身材最为魁梧,性情最为暴烈的赤鹰猛地一拍身旁的石桌,震得桌上的茶碗嗡嗡作响。 他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下巴。 “黑鹰,我看你是被那金枪陶德彪的名头吓破了胆,想捡个软柿子捏!” “江湖上传得神乎其神,什么姓顾的小子仅一枪废了铁浮生?狗屁!” 赤鹰唾沫横飞,眼神凶狠地瞪着戚明星,“铁浮生那老家伙估计早就气血衰败了!我看那小子就是走了狗屎运!而且他现在肯定伤上加伤,就是个待宰的羔羊!” “你想得倒美!让我们去啃陶德彪那块硬骨头,你去鲤鱼口杀人扬名,夺取金丝甲?这等扬名立万,夺取重宝的好事,凭什么让你独占?!” 赤鹰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一步步逼近戚明星,“这趟差事,我去!姓顾的小子的项上人头,还有那金丝甲,都该是我的!” 戚明星缓缓转过身,面对着咄咄逼人的赤鹰。他没有动怒,只是右手轻轻按上了腰间那柄样式古朴的佩剑剑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讥讽。 “黑鹰的计划,思虑周全,最为稳妥。” 坐在角落里,一直闭目养神的白鹰突然开口了,声音低沉而沙哑,他在十三鹰中最为年长。 “根据我们的人传回的消息,顾渊击败铁浮生,并非侥幸。那一枪,极快,破了铁浮生的横练功夫。此人,不可轻忽。” “白鹰,你也信那些夸大其词的传闻?”赤鹰瞪向白鹰,“就算那小子真有一流的实力,但咱们十三位弟兄中足有九位一流好手,难道还拿不下他?” 他再次转向戚明星,语气更加咄咄逼人:“黑鹰!别藏着掖着了!是不是怕了?不敢去?还是想独吞这笔买卖?想一个人去拿金丝甲,回义父面前邀功?!” 堂内的气氛降至冰点。 戚明星的手指,在剑柄上轻轻摩挲了一下。他看着赤鹰那副被贪婪冲昏头脑的模样,心中哂笑。 跟这种蠢货争辩,毫无意义。 其他几只鹰大气都不敢喘,紧张地看着对峙的两人。 在铁船帮,规矩森严,但十三鹰内部的争斗和挑战,只要不伤及根本,义父越西鸿通常是默许的,甚至是鼓励的——这是他维系十三鹰之间平衡和激发他们凶性的手段。 “你确定?” 赤鹰被戚明星平静的眼神看得微微一滞,但对功劳和金丝甲的渴望瞬间压倒了一切。 他咧开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当然确定!怎么,老七,不敢跟我争?这头功,我要定了!” 戚明星没有再看他。 他缓缓转身,背对着赤鹰,面向那张巨大的水路图。按在剑柄上的手,松开了。 “也好。”他轻声说道,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仿佛刚才的对峙从未发生过。 “鲤鱼口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既然赤鹰你意愿强烈,那襄阳这趟,便由你负责吧。” 他顿了顿,语气中听不出情绪:“希望你,真能如愿以偿。祝你好运。” 说完,戚明星便不再多言,径直走向大堂一侧的阴影中,如同融入了黑暗。 赤鹰愣了一下,没想到戚明星会这么轻易地“让步”。他本以为至少要大吵一架,甚至动上手。 不过,胜利的喜悦很快冲淡了那丝疑惑。 他得意地扫视了一眼其他兄弟,仿佛在炫耀自己的“胜利”,然后一拳砸在地图上鲤鱼口的位置,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哼!等着看吧!老子会把那小子的头砍下来当球踢!” 赤鹰狂笑起来,“至于金丝甲,自然是献给义父!老子要让整个江湖都知道,冷血十三鹰里,谁才是真正的狠角色!” 堂内其他几只鹰面面相觑,有羡慕,有嫉妒,也有隐隐的担忧。 白鹰看了看赤鹰得意忘形的身影,又看了看戚明星融入阴影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散了!”赤鹰大手一挥,粗暴地打断了众人的心思,“各自去准备!明日一早,随老子出发!鲤鱼口,不见不散!” 第79章 破锋枪法60级 现代。 箭道馆内,弥漫着木材、皮革与汗水混合的气息。 顾渊放下训练弓,汗水顺着额角滑落,他拿起毛巾随意擦拭。 “顾先生,箭术精湛,令人佩服。” 一道柔媚入骨,却又带着几分清爽干练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顾渊脚步微顿,转过身。 只见一位身着浅绿色留仙裙的女子俏生生立在那里,正是箭道馆的主人,陆香玉。 她身段婀娜,曲线玲珑,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光。 那张脸庞精致得挑不出丝毫瑕疵,尤其是一双眸子,水波流转,似笑非笑,带着洞悉人心的魅力。 饶是顾渊心如磐石,也不禁为这惊心动魄的美貌恍惚了一瞬。 好一个魅惑天成的尤物。 陆香玉见他看过来,唇角笑意更深:“我叫陆香玉,是这家箭道馆的老板,刚才看顾先生练箭,每一箭都力道十足,精准无比,真是赏心悦目。” 她走近几步,一股若有似无的清雅香气飘入鼻端,她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不知顾先生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箭道俱乐部,代表我们去打职业联赛?以先生的实力,必定能大放异彩,名利唾手可得。” “没兴趣。”顾渊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陆香玉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干脆拒绝她的人,尤其还是个如此年轻俊秀的男子。 她仔细打量着顾渊,对方眼神平静,没有半分伪装的痕迹。 是真的没兴趣,而不是欲擒故纵。 “呵呵,”陆香玉很快恢复了笑容,风情万种地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顾先生还没听说条件就这么快拒绝,真是与众不同。” 她眼波流转:“既然先生志不在此,我也不强求。不过相逢即是缘,以后顾先生在本馆的所有消费,全部五折,算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 她顿了顿,似乎不经意地问道:“只是有些好奇,先生这般苦练箭术,却不为名利,不知是为了什么?” 顾渊看了她一眼,那双探究的眸子仿佛能看透人心。 他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告辞。”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径直离开。 陆香玉看着他毫不留恋的背影,脸上的笑容终于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淡淡的羞恼和更浓的好奇。 不图名,不图利,连美色似乎也毫不在意。 这个顾渊,真是个怪人。 明月啊,明月,你是喜欢上他哪里了? …… 南宋,官道。 队伍一路行进,气氛压抑而沉闷。 顾渊端坐马上,手持赤焰枪,闭目凝神。 周围的喧嚣,同伴的目光,似乎都已远去。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手中的枪,以及那永无止境的武道。 同行之人,无论是张威麾下的士卒,还是各家望族的武者,看着顾渊这般废寝忘食的修炼姿态,心中都生出敬佩之情。 余长老骑着马,目光不时扫过队伍末尾那个挺拔的身影,又看看前方与自家儿子有说有笑的路青青,心中叹息。 都是年轻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自家这不成器的儿子,每日就知道吃喝玩乐,练武也是敷衍了事,哪里有顾渊那般心无旁骛的专注? 武道一途,天赋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还是这份持之以恒的苦修之心啊。看来,得再好好敲打敲打他了。 路青青虽然嘴上应付着师兄,但眼角的余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顾渊。 那个冷淡的身影,那种遗世独立的强大气质,像一块磁石般吸引着她的目光。与他相比,身旁的师兄,乃至队伍里其他所谓的青年俊彦,都显得那么黯然失色。 如此天资,还这般刻苦,难怪能有如此成就。 夜幕降临。 队伍在一处河滩扎营。 篝火燃起,驱散了夜的寒意。 大多数人都在饮酒吃肉,放松连日来的紧张。 顾渊依旧独自来到河滩僻静处,赤焰枪握于手中。月光洒在江面,也映照着他专注的身影。 他不厌其烦地演练着破锋枪法,赤焰枪在他手中时而如毒蛇吐信,刁钻狠辣,时而如怒涛拍岸,势大力沉。 他一遍遍回忆与王五、铁浮生的战斗细节,将破锋枪法的每一式都拆解、重组,融入实战的感悟。 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衫,但他浑然不觉,心神完全沉浸在枪招的变化之中。 忽然,在他刺出平凡一枪的瞬间,体内似乎有什么桎梏被悄然打破!一股前所未有的明悟涌上心头! 仿佛捅破了一层窗户纸,原本枪法中那些晦涩难明之处,豁然开朗! 招式不再是固定的套路,而是一种流淌的意境。 他福至心灵,手腕微动,枪尖划出一道玄奥的轨迹,明明是破锋枪的起手式,却蕴含了千百种变化,空气中甚至传来尖锐的破空声,远胜从前! 枪法不再是死板的招式,而是活了过来,有了灵魂! 破锋枪法,第六十级! 超凡入圣! 这门黄阶武技,终于被他推演到了极致!达到了其等级的上限! 顾渊缓缓收枪,立于河滩之上,眸中精光内蕴。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枪的掌控力,提升了不止一个层次。 更奇妙的是,那股破锋枪法独有的“锋锐”特性,仿佛已经刻入了他的骨髓,成为了他身体本能的一部分。 他心念一动,随意使出一招周家枪的基础格挡,赤焰枪的枪身上竟也自然而然地流转着一股淡淡的、无坚不摧的锋锐之意。 《止戈》中,任何武技一旦修炼到超凡入圣的境界,其核心特性便会永久固化,哪怕使用者施展其他武学,也能一定程度上展现该特性。 这破锋枪法的“锋锐”,今后将成为他所有枪术的底色之一! 同样的招式,如今使来,威力不可同日而语。 这,便是超凡入圣的境界! …… 数日后,队伍终于抵达了湘江岸边。 前方水面开阔,江风习习,一座颇具规模的渡口出现在眼前。 渡口旁,矗立着几家酒馆客栈,人来人往,颇为热闹。 这里便是鲤鱼口。 “总算到了!”张威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顾教头,到了这里,咱们就安全多了!” 他指着宽阔的江面:“接下来走水路,沿途有龙骧军的水寨接应,那些山匪水寇,不敢轻易招惹。今晚大家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咱们登船南下!” 连日赶路,又时刻提防,众人早已疲惫不堪。 听闻此言,不少人都欢呼起来。 张威更是豪爽地宣布,今晚他在渡口最大的酒馆设宴,犒劳众人。 第80章 鲤鱼口之战 张威在渡口最大的“望江楼”包下了几桌酒席,说是犒劳连日辛苦的众人。 酒酣耳热之际,推杯换盏,划拳行令,之前的紧张疲惫似乎都随着烈酒下了肚,烟消云散。 厢军士卒们难得放松,古家、钱家等望族的武者护卫也放下了平日的矜持,与军士们勾肩搭背,大声说笑。 唯有几处角落,稍显安静。 落霞派的余长老带着弟子们占了一桌,路青青心不在焉地戳着碗里的鱼肉,偶尔抬眼,目光便不受控制地飘向另一处更安静的角落。 顾渊独自坐着,面前只放了一壶清茶,一杯水。 他并未动筷,只是平静地看着窗外墨色的江水,仿佛这满楼的喧嚣都与他无关。 他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让原本想过来敬酒的几名军官都讪讪地止住了脚步。 张威喝得满面红光,见顾渊滴酒未沾,端着酒碗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顾教头!”他大着舌头道,“怎么……怎么不喝点?这望江楼的‘江心月’,可是……可是好酒!” 顾渊抬眼看了看他涨红的脸,又看了看他手里那碗浑浊的酒液,淡淡道:“我不喝酒。” “哎呀,人生在世,不喝酒怎么行?”张威还要再劝。 旁边一个机灵的亲兵连忙扶住他:“将军,您喝多了。顾教头喜静,咱们还是别打扰了。” “哦,对,对!”张威一拍脑袋,“顾教头,那什么……房间我已经安排好了,就在……就在隔壁,上房!您好好休息,养足精神!”他指了指楼梯的方向,又冲顾渊竖了个大拇指,“您……厉害!” 说完,便被亲兵半扶半架着离开了。 顾渊微微挑眉,隔壁? 他顺着张威刚才指的方向看去,正好与不远处路青青看过来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路青青脸颊微红,连忙低下头,心头却是一阵乱跳。 隔壁?那岂不是…… 她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七上八下的。 这几日总被师伯严厉警告,不许她再靠近顾渊。 可她心里实在好奇得紧,尤其是见识了顾渊那神乎其神的枪法之后,总想着找机会请教一二。 现在住得这么近,简直是天赐良机! 可转念一想,他已经看穿了自己女扮男装…… 自己再巴巴地跑去一个男子的房间请教武功,是不是太……太不知羞了?万一他误会了怎么办? 一时间,路青青纠结万分,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余长老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瞪了她一眼。 路青青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不敢再乱看,只能闷头扒饭。 酒宴持续到深夜才渐渐散去。 众人大多喝得酩酊大醉,互相搀扶着,摇摇晃晃地回各自房间休息。 望江楼的小二们殷勤地收拾着残局,脸上依旧挂着谦卑的笑容,只是偶尔与其他几个小二交换眼神时,眼中会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顾渊没有理会那些醉醺醺的家伙,径直上了二楼,找到了张威安排的房间。 推门而入,房间确实比寻常客房宽敞干净许多,陈设也算雅致。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夜风带着江水的湿气扑面而来,让他精神一振。 隔壁房间,路青青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竖着耳朵,能隐约听到隔壁传来的细微动静,似乎是顾渊在擦拭兵器?还是在打坐练功? 她好几次走到门口,手都抬起来了,却又在最后一刻放下。 去,还是不去?这个问题在她脑海里天人交战。 万一他正在练功,自己去打扰岂不是很失礼?万一他根本不想搭理自己呢?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楼下忽然传来一阵极轻微的骚动,像是有人在刻意压低脚步声行走,还夹杂着几不可闻的金属摩擦声。 紧接着,是几声短促而压抑的闷哼,仿佛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嘴。 不对劲! 路青青心中警铃大作,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她几乎是本能地从床榻上弹起,一把抓过放在枕边的短剑,连鞋都来不及穿,赤着脚,屏息凝神地贴在了门板之后,心跳如擂鼓。 走廊里,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多,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杀气! “动手!”一声低沉的命令响起。 “噗嗤!”“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接连不断地响起,伴随着骨头碎裂的脆响和临死前绝望的嗬嗬声。浓郁的血腥味迅速弥漫开来。 有埋伏!是冲着生辰纲来的! 而且……他们似乎早有预谋,多半在酒里动了手脚! 路青青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握着短剑的手心里全是冷汗,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她听得分明,那些短暂的惨叫和挣扎声,分明来自护送队伍里的武者和厢军士卒!他们……他们很多人恐怕已经…… 师伯呢?师兄们呢?他们怎么样了? “砰!” 她旁边的房门被粗暴地踹开,紧接着是一声惊呼和短暂的打斗声,然后归于沉寂。 那是古家的一位护卫! 完了! 路青青握紧了短剑,手心全是冷汗。 师伯呢?师兄们呢?他们是不是也…… 她不敢再想下去。 脚步声停在了她的门外。 “这间!”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 “砰——!!!” 房门被一股巨力直接踹得四分五裂,木屑纷飞! 一个身材魁梧,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眼神凶戾如鹰隼的壮汉,狞笑着站在门口。 他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了伤疤,双手戴着闪烁着寒光的铁爪,正是铁船帮十三鹰中的赤鹰! “哟,还是个细皮嫩肉的小白脸?” 赤鹰舔了舔嘴唇,目光落在路青青因惊恐而略显苍白的脸上,带着戏谑和残忍,“可惜了,长得倒是不错,偏偏要来鲤鱼口送死!” 巨大的恐惧几乎要将路青青吞噬,但落霞派的骄傲和骨子里的倔强让她强行压下颤抖。 她握紧短剑,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地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胆敢袭击朝廷官差,劫掠生辰纲,不怕株连九族吗?!” 同时,她脚步一错,手腕急抖,将落日剑法瞬间施展开来,直取赤鹰咽喉要害! “哼!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面对这迅疾而绚烂的一剑,赤鹰眼中闪过浓浓的不屑,甚至连脚步都未曾移动分毫。 他不闪不避,只是狞笑一声,那戴着铁爪的右手如同鬼魅般闪电探出! “铛——!” 一声极其刺耳、令人牙酸的金铁交鸣骤然响起! 路青青只觉一股沛然巨力从剑身传来,震得她虎口发麻,短剑差点脱手! 是一流武者! 定睛看去,她那把灌注了内力的精钢短剑,剑脊竟被赤鹰那看似随意探出的铁爪死死抓住! 五根闪烁着寒光的铁爪指,如同烧红的铁钳般,纹丝不动地箍住了她的剑身,任凭她如何催动内力,也无法撼动分毫! 实力的差距,如同天堑! “落日剑法?有两下子嘛……” 赤鹰微微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白脸”还有这等剑术,但随即,他的目光落在路青青因发力而散乱的鬓角和那过于清秀的眉眼上,又嗅了嗅空气中似乎残留的一丝若有若无的女子体香,脸上的狞笑变得更加玩味和残忍。 他铁爪猛地一震,一股更强的内劲爆发! “咔嚓!”路青青的短剑再也承受不住,从中折断! 同时,赤鹰另一只手随意一挥,一股劲风扫过路青青头顶。 “啪嗒!”一声轻响,路青青用来束发的青色布巾应声而断,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披散在肩头! 刹那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赤鹰脸上的狞笑僵住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突然从“俊秀少年”变成“秀美少女”的对手,眼中充满了错愕和难以置信。 “落日剑法?落霞派的小妞?”赤鹰微微有些意外,随即狞笑更甚,“原来是个女扮男装的!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他手腕猛地一抖,左爪顺势抓向路青青的肩头,打算将她生擒。 这小妞姿色不错,带回去献给义父,或者自己享用,都是极好的! 就在路青青闭目待死,心中一片冰凉之际! “咻——!!!”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骤然响起!仿佛撕裂了夜空的闪电! 一支羽箭,裹挟着无匹的劲道和冰冷的杀意,精准无比地从隔壁房间破窗而出,目标直直射向路青青的赤鹰左爪! 赤鹰脸色剧变!这一箭来得太快,太突然,箭上蕴含的恐怖力道和锁定他气机的锋锐意志,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他甚至来不及多想,几乎是本能地放弃了擒拿路青青,猛地向后一仰,同时左爪回撤格挡! “噗嗤!” 羽箭擦着他的铁爪边缘掠过,深深地钉入了后面一个正准备冲进来助阵的铁船帮喽啰的眉心!那喽啰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眼中还残留着惊愕和茫然。 赤鹰惊出一身冷汗,又惊又怒地看向隔壁破开的窗口。 只见窗口,一道黑色的身影持弓而立,面容冷峻,眼神平静得如同万年寒冰,正是顾渊! 第81章 三鹰战顾渊 顾渊的突然出现,以及那石破天惊的一箭,瞬间打破了赤鹰掌控的局面。 路青青死里逃生,惊魂未定地看着门口那具眉心中箭的尸体,又看向窗口持弓而立的顾渊,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庆幸。 他……他果然没有中招!他救了自己! 赤鹰又惊又怒,刚才那一箭的威力让他心有余悸。 若非他反应够快,此刻被洞穿的就不是他手下的脑袋,而是他的手爪,甚至可能是他的头颅! “顾渊!”赤鹰咬牙切齿,眼神凶狠得如同要吃人,“是你!他们说你一枪废了铁浮生,老子还不信!看来你小子确实有两下子!” 顾渊没有答话,只是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长弓,伸手从背后取下了那杆通体赤红的赤焰枪。 枪尖斜指地面,一股无形的锋锐气势开始在他周身凝聚。 赤鹰感受着那股莫名的越来越强的压迫感,心中警铃大作。 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绝非传闻中那般简单,更不是什么重伤未愈的待宰羔羊! “弟兄们!并肩子上!给我拿下他!” 赤鹰不敢托大,厉声嘶吼,同时也是在呼唤其他方向的同伴。 他很清楚,以顾渊的战绩,和他单打独斗,自己恐怕不是这个年轻人的对手! 他虽然嘴上不服输,但心里还是非常诚实。 他话音未落,左右两侧的走廊尽头,立刻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两道身影如同鬼魅般疾射而至,一左一右,堵住了顾渊可能突围的路线。 左边一人,身材干瘦,面容略显老气,眼窝深陷,闪烁着阴鸷的光芒,正是十三鹰中的老鹰。 右边一人,身形中等,穿着一身灰扑扑的劲装,面容普通,但一双眼睛却异常灵活,正是擅长打探消息的蓝鹰。 两人都是一流高手,气息沉稳,显然也是铁船帮的核心战力。 他们一出现,便与赤鹰形成了合围之势,三股强大的气息瞬间锁定了顾渊! “老鹰!蓝鹰!你们那边怎么样了?”赤鹰一边紧盯着顾渊,一边扬声问道。 “解决了!张威那厮和几个望族的老家伙都中了蒙汗药,不堪一击,都被我打晕了过去!”蓝鹰迅速回答,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 “余长老那边呢?”赤鹰追问。 “落霞派那个老家伙倒是警觉得很,没中招,不过被白鹰缠住了,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老鹰阴恻恻地补充道。 赤鹰闻言,心中稍定。 只要解决了顾渊这个最大的麻烦,其他人不足为虑! 金丝甲和泼天的富贵,就在眼前! “顾渊!你确实有几分本事,但今天,你插翅难逃!” 顾渊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他没有兴趣和这些将死之人废话。 “聒噪!” 赤焰枪微微抬起,枪尖遥指赤鹰。 顾渊身影一晃,仿佛一道流光掠过,赤焰枪如影随形,枪尖直指赤鹰! 他用的赫然是周家枪中最基础的直刺,但在破锋枪法超凡入圣的“锋锐”特性加持下,这一枪仿佛凝聚了世间一切锋锐之物,枪尖前方的空气都发出尖锐的嘶鸣! 这一枪,快!狠!准! 枪尖未至,那股凝练到极致的锋锐枪意已经让赤鹰感到皮肤刺痛,仿佛有无数细针扎在身上! “来得好!”赤鹰不惊反喜,不退反进,双爪交叉护在胸前,铁臂功催动到极致,古铜色的皮肤泛起坚硬的金属光泽!他要硬接! “铿锵——!!!”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炸响!火星四溅! 赤焰枪的枪尖精准点在铁爪交汇之处!一股恐怖的穿透力伴随着无坚不摧的锋锐枪意,瞬间爆发! “咔嚓!”赤鹰那足以抵御刀劈斧砍的铁爪上,竟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他只觉一股狂暴的力量涌入体内,震得他双臂发麻,气血翻腾,喉头一甜,一口鲜血险些喷出! 整个人更是蹬蹬蹬连退数步,脚下青石地板寸寸碎裂! 怎么可能?! 仅仅一枪,就差点破了他的铁臂功!那枪尖上传来的不仅仅是内力,更有一种能撕裂一切的意志! 赤鹰眼中充满了骇然! 他修炼的“铁臂功”虽然不如铁浮生的玄阶横练,但也足以硬抗刀剑劈砍! 可对方仅仅一枪,就差点破了他的防御! 这小子……比传闻中更离谱!! 他这一退,原本严密的合围之势顿时出现了一丝破绽! 就在赤鹰被震退的瞬间,顾渊的身影出现在了左侧老鹰的面前! “不好!”老鹰亡魂大冒!他甚至没看清顾渊的动作! 眼前红芒一闪,周家枪的“拨云见日”,一式简单的上挑,此刻却带着撕裂灵魂的锋锐,直取他的咽喉! 老鹰毕竟是一流高手,生死关头,反应也是极快。 他怪叫一声,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仰倒,同时双掌齐出,拍向刺来的枪尖,试图格挡或带偏枪势! 然而,顾渊手腕一抖,枪尖微沉,变挑为刺,依旧是周家枪的基础枪式,却快如闪电,那股“锋锐”之意轻易撕开了老鹰仓促间布下的掌力防御! “噗嗤!” 枪尖毫无阻碍地刺穿了老鹰的喉咙!鲜血如泉喷涌! 老鹰脸上的惊骇和难以置信永远凝固,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秒杀! 从顾渊出枪,到赤鹰被震退,再到老鹰被杀,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快到让人窒息! 剩下的蓝鹰看得目眦欲裂,亡魂皆冒! 太强了!这顾渊简直不是人! 他们三个一流高手联手,竟然一个照面就被杀了一个,重创了一个?! 蓝鹰毫不犹豫,转身便朝来路,也就是走廊另一端亡命飞奔! 什么金丝甲,什么功劳,在死亡阴影下皆是浮云! “想走?” 冰冷的声音如同催命符般在他耳边响起! 顾渊的身影竟然后发先至,出现在他逃跑的路线上,赤焰枪如毒蛇出洞,悄无声息,直刺其后心要害! 周家枪——回马枪! 蓝鹰只觉后心一寒,一股毁灭性的力量伴随着极致的锋锐瞬间透体而入,摧毁了他的五脏六腑! 他艰难低头,看着穿胸而出的赤红枪尖,眼中满是不甘与恐惧,重重扑倒在地,气绝身亡。 转瞬之间,三去其二! 狭窄的走廊里,只剩下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的赤鹰,以及持枪而立,眼神冰冷得不带一丝人间情感的顾渊。 赤鹰看着地上两具尚温的尸体,又看了看顾渊那双漠然的眸子,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逃!必须逃!逃出这该死的望江楼! 赤鹰再无半分之前的嚣张与狂妄,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猛地转身,将轻功提到极致,不顾一切地朝着楼梯口冲去,想要逃到外面的街道上! 那里人多,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然而,他刚冲到楼梯口,踏出望江楼的大门,冲到外面微亮的街道上,一股凌厉无匹的劲风已从背后追魂夺命般袭来! 顾渊的身影如影随形,几个闪烁便已追至,手中的赤焰枪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冰冷的死亡弧线,周家枪的横扫,带着破锋枪法的锋锐,斩向赤鹰的脖颈! “噗嗤!” 枪刃擦着他的后颈掠过,带起一蓬血雨,削掉了他后颈一大块皮肉,深可见骨! 剧痛让他惨嚎一声,虽然侥幸躲过了断头之厄,但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他翻滚着撞在街边的石狮子上,口喷鲜血,狼狈不堪! 他挣扎着抬起头,正好看到顾渊一步步从望江楼内走出,月光洒在那张冷峻的脸上,手中的赤焰枪枪尖斜指地面,滴落着鲜血,在清冷的月光下闪烁着妖异的光芒,宛如从地狱走出的修罗。 “不……不要杀我!”赤鹰彻底崩溃了,声音颤抖着哀求道,“金丝甲……生辰纲……都给你!我什么都不要了!饶我一命!我是铁船帮帮主的义子!湘江霸主!你杀了我,我义父不会放过你的!整个铁船帮都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他试图用铁船帮和越西鸿的名头来威慑顾渊,这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顾渊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瘫倒在地、丑态百出的所谓“凶鹰”,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在看一只蝼蚁。 “铁船帮?越西鸿?”他轻轻重复了一句,语气平淡。 赤鹰以为震慑起了作用,眼中闪过一丝希冀,连忙挣扎着点头:“对对对!铁船帮!我义父是称号级高手!你放了我,我可以……”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顾渊手中的赤焰枪,已经干净利落,毫不犹豫地刺穿了他的心脏。 “照杀!” 顾渊缓缓拔出长枪,甩掉枪尖的血珠,任由赤鹰圆睁着双眼,带着无尽的恐惧和不甘,气绝身亡,尸体瘫软在冰冷的街道上。 望江楼内外,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顾渊脚下,街道上赤鹰的尸体,楼内走廊上秃鹰和灰鹰的尸体,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浓郁血腥味,昭示着刚才那场短暂而惨烈的屠杀。 楼上,路青青靠在破碎的门框边,小脸煞白,怔怔地望着楼下街道上那个持枪而立、沐浴月光的背影。 太……太强了! 三个凶名赫赫的一流高手围攻,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被他如同砍瓜切菜般尽数斩杀于枪下! 尤其是最后那份视强敌如蝼蚁、漠视生死的冷酷,更是让她心头发寒,却又莫名地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和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就在这时,楼下大堂传来了更激烈的兵器碰撞声和余长老气急败坏的怒吼:“贼子敢尔!!” 显然,楼下的战斗也已进入白热化。 顾渊目光微动,听着楼下的动静,没有丝毫停留,提着依旧滴血的赤焰枪,转身走回望江楼,一步步朝着楼下大堂走去。 第82章 杀性太重 望江楼一楼大堂,此刻已是一片狼藉。 桌椅翻倒,杯盘碎裂,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尸体,有铁船帮的喽啰,也有护送队伍里的厢军士卒、望族护卫和落霞派弟子。 浓郁的血腥味和刺鼻的酒气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余长老须发戟张,手中长剑挥洒自如,剑光霍霍,正与一个身着白衣,面容阴柔,出手狠辣的男子缠斗在一起。 那白衣男子正是十三鹰中的白鹰,实力与余长老在伯仲之间,两人一时难分胜负。 落霞派的其他几名弟子和一些侥幸未中蒙汗药或药效较浅的护卫,则在奋力抵挡着其余铁船帮帮众的围攻。 虽然他们人数占优,但铁船帮的人个个悍不畏死,出手狠辣,一时间竟也占不到多少便宜,反而有几人身上已经挂彩。 张威不知为何,也醒了过来,正捂着昏沉的脑袋,挥舞着腰刀勉强抵挡着两个喽啰的攻击,显得颇为狼狈。 他带来的厢军士卒,大多还在昏睡,少数醒来的也战力大减,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抵抗。 整个场面混乱不堪,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顾渊的身影出现在酒楼大门口,他手持赤焰枪,枪尖斜指,暗红的血珠顺着枪刃缓缓滴落,啪嗒,溅在地上,声音在喧嚣中异常清晰。 他身上没有半分狼狈,唯有那股犹如冰封千里的武道意志,随着他的出现,瞬间弥漫开来。 激斗中的白鹰与余长老齐齐心头一跳,动作皆是一滞。 那些还在厮杀的铁船帮喽啰,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动作也慢了下来,惊疑不定地望向大门口。 当他们看清来人是顾渊,尤其是看到他那杆赤焰枪枪尖上尚未干涸的、触目惊心的血迹时,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到了天灵盖! 赤鹰呢?秃鹰呢?灰鹰呢?! 他们三个领头的一流高手怎么不见踪影? 再看顾渊枪尖染血,从容而立,一个可怕的猜测如同毒蛇般缠绕上他们的心头! “赤……赤鹰老大他们……”有喽啰声音发颤,几乎握不住刀。 恐惧,如同瘟疫般在铁船帮众之间蔓延。 顾渊一步步走来,无视周围的一切。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白鹰! “拦住他!”白鹰厉喝一声,心中却已萌生退意,身形急退,试图拉开距离。 两名铁船帮喽啰被恐惧和白鹰的命令驱使,嘶吼着,挥刀扑向顾渊,试图为白鹰争取时间。 顾渊脚步不停,甚至未曾偏头看他们一眼。 赤焰枪随意一抖。 噗!噗! 两声轻响,枪影快得只留残痕,那两名喽啰胸口已然多出一个血洞,哼也未哼一声,直挺挺倒下。 白鹰瞳孔骤缩。 顾渊已至近前。 赤焰枪如毒龙出洞,直刺白鹰心口。简单直接,却蕴含着撕裂一切的锋锐意志。 白鹰不敢硬接,身形如鬼魅般侧滑,手中判官笔点向顾渊手腕,试图攻敌必救。 顾渊手腕微沉,枪势不变,速度却陡然加快! 破锋枪意,锋锐无匹! 白鹰的判官笔尚未点到,那股森然枪意已刺得他手腕肌肤生疼。他骇然后撤,双臂交叉格挡。 “铛!” 一声脆响,白鹰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大力传来,双臂剧震,判官笔几乎脱手。 下一瞬,赤焰枪枪尖已突破格挡,点在了他的咽喉。 白鹰身体僵住,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那冰冷的枪尖。 他眼中闪过一丝恍惚,想起了多年前在湘江边遇到的那个浣纱女,想起自己曾答应她金盆洗手,归隐田园…… 可惜,江湖路,踏上了,便再难回头……这条命,终究还是交代在了这无休止的厮杀里。 顾渊手腕再一送。 “噗嗤!” 枪尖透喉而出。 白鹰眼中神采迅速黯淡,身体软倒。 邻近客栈二楼,窗户半开。一名须发灰白的老者,正端着酒杯,临窗而立。 他目睹了方才街上三鹰毙命,此刻又看着顾渊干净利落地击杀白鹰。 老者呷了一口酒,动作顿住。 “好快的枪,好狠的心。”他喃喃自语,声音不大,“枪法已入化境,更领悟了武心和武意,天才,绝世天才!” “但这杀性……老夫行走江湖四十年,这般视人命如无物,杀伐决断不留丝毫余地的年轻人,更是少见,少见啊……” 大堂内,剩余的七八名铁船帮众看到白鹰也死在顾渊枪下,最后一个一流高手毙命,彻底崩溃了。 “跑啊!”不知谁喊了一声。 众人如鸟兽散,朝着门口、窗口亡命奔逃,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 顾渊转身,赤焰枪横扫。 枪出如龙,血光迸现。 一名逃向门口的喽啰直接被拦腰斩断,上半身还在地上爬行了几步才断气。 他脚步移动,枪影闪烁。一个试图翻窗的喽啰被他一枪从后心钉在窗框上;另一个跪地求饶的,话未出口便被枪尖点碎了头颅;还有两个挤在一起想冲出大门的,被一枪串了糖葫芦! 每一次出枪,都必然带走一条或数条性命。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丝毫迟滞,如同最高效的杀戮机器。 惨叫声接连响起,又迅速停止。 转眼间,大堂内再无一个站着的铁船帮众。 浓重的血腥味中,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落霞派弟子、醒来的护卫、还有勉强站稳的张威,都呆立原地,看着满地尸骸,再看看那个持枪静立的黑衣身影,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余长老收剑而立,看着顾渊,嘴唇动了动,想说些感谢的话,却又被对方那如同实质的杀气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脸上混杂着庆幸、震惊,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和忌惮。 此子……好强的实力,好重的杀心! 日后若为敌,怕是整个落霞派都……他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第83章 越西鸿吐血 对面的“临江仙”客栈二楼,雅间窗边。 一个id叫做“萌新汪汪队”的年轻玩家,正小心翼翼地用着游戏内置的录制设备,镜头死死锁定着望江楼内外那修罗场般的景象。 他的呼吸急促,心脏砰砰狂跳,额头上全是冷汗。 太可怕了!太刺激了! 从顾渊破窗而出,一箭惊退赤鹰,到他持枪下楼,如入无人之境,连杀白鹰在内的所有铁船帮喽啰,整个过程他都完整地录了下来。 尤其是最后顾渊斩杀负隅顽抗的赤鹰,那种视一流高手如草芥的冷漠,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呼……幸亏老子坚持下来了!” 江湖狗仔队放下设备,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难以言喻的兴奋。 想当初,襄阳城外多少同行都觉得这趟护送平平无奇,半路就跑去跟拍其他热点了。 只有他这个刚入行的新人,凭着一股韧劲和对“渊神”的盲目崇拜,硬是跟到了鲤鱼口。 谁能想到,这里竟然爆发了如此惨烈的大战! 铁船帮冷血十三鹰,折了四个!这绝对是《止戈》开服以来最劲爆的新闻之一! 他小心地保存好录像,心里盘算着。 这视频要是发出去,绝对能引爆论坛! 不过,在此之前,得先去征求一下顾渊本人的同意。 这是行规,也是对强者的尊重。 他暗暗给自己打气,拍完这段血腥的战场清理,就鼓起勇气去找顾渊。 望江楼内外,血流成河,尸横遍地。 幸存的厢军士卒和护卫们开始清理战场,救治伤员。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浓得化不开,许多人一边清理,一边忍不住干呕。 “咕咚。” 不知是谁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张威一个激灵回过神来,酒意和之前的昏沉早已被眼前的惨状和顾渊的恐怖实力吓得无影无踪。 他脸色煞白,顾不得身上的酸痛,连滚带爬地冲向后院里那十几辆盖着油布的大车! “生辰纲!生辰纲!”他嘴里念叨着,手忙脚乱地掀开油布一角。 看到里面码放整齐的箱子完好无损,只是被之前的贼人掀翻了几个,张威提着的心才猛地落回肚子里,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张威脸色煞白,酒意早已被吓醒了大半,他捂着还有些昏沉的脑袋,走到顾渊面前,深深一揖。 “顾教头……大恩不言谢!”他的声音带着后怕和由衷的感激,“若非您力挽狂澜,我等今日……只怕都要葬身于此!” 余长老也走了过来,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顾渊拱了拱手。 “顾少侠枪法盖世,老夫佩服!此番救命之恩,落霞派上下铭记于心。” 他的语气虽然客气,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忌惮。 古家、钱家、刘家等望族的幸存者们也纷纷围拢过来,他们看向顾渊的目光中,早已没了之前的轻视或审视,只剩下纯粹的敬畏和恐惧。 尤其是古家的那位管事,想起之前自家少爷还想拿捏对方,此刻只觉得背脊发凉,冷汗浸透了衣衫。 他连忙上前,躬身道:“顾教头神威,我等……我等感激不尽!” 其余人也纷纷附和,言语间充满了敬畏。 顾渊只是平静地看了他们一眼,微微点头。 “职责所在。” 说完这四个字,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身便朝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脚步沉稳,背影挺拔,与这满地的狼藉和血腥格格不入。 看着顾渊离去的背影,张威和余长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复杂的情绪。 敬畏、感激,还有深深的惊骇。 间隔数天,顾渊的实力似乎比之前更强了。 练武效率一天顶别人一年?这还是人吗? 顾渊回到房间,关上门,将赤焰枪靠在墙边。 他盘膝坐下,准备调息恢复刚才激战消耗的内力。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顾……顾公子?”是路青青的声音,带着一丝怯生生的试探。 顾渊睁开眼,眉头微皱。 “进来。” 门被推开一条缝,路青青探进头来,看到顾渊盘膝坐在那里,连忙道:“啊,我是不是打扰你练功了?” 她已经换回了女装,一身淡绿色的衣裙,长发披肩,脸上还带着几分惊魂未定的苍白,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顾渊,更显得楚楚可怜。 “何事?”顾渊语气平淡,之前的战斗对他而言,似乎并未消耗太多心神。 路青青鼓起勇气,走进房间,顺手关上了门。 她走到顾渊面前,盈盈一拜:“小女子路青青,多谢顾公子方才救命之恩。” 顾渊看着她,目光依旧平静,没有说话,等着她的下文。 路青青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小脸微红,从怀中取出一叠厚厚的银票,双手递了过去。 “顾公子,我知道你不是缺钱的人。” 她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真诚而坦荡,“但行走江湖,总有需要用钱的地方。你之前那么节省,想必是有更重要的地方需要用到银钱。这点银子不多,是我的一点心意,聊表谢意,还请您务必收下。” 她冰雪聪明,从顾渊之前的种种细节,隐约猜到他并非真的贫困潦倒,而是有着更宏大的目标,不愿在寻常琐事上浪费资源。 这一千两银票,既是救命之恩的感谢,也是一种带着敬佩和理解的示好。 顾渊的目光在那叠银票上停留了一瞬,又抬眼看了看路青青那双清澈真诚的眸子,沉默片刻。 他确实需要钱,因为接下来去临安获取更强的装备和功法,需要大量的资金。 “好。”他伸手接过银票,没有丝毫推辞。对他而言,有用,便取。 路青青见他收下,紧绷的小脸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明媚动人。 她明显松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那……那我就不打扰顾公子休息了。”她又福了一礼,脚步轻快地转身退出了房间,还细心地替他带上了门。 走到走廊里,确认顾渊没有再看她,路青青才靠在墙上,拍了拍自己起伏不定的胸口,长长地舒了口气。 “呼……路青青,你真棒!居然敢主动去找他说话,还把钱送出去了!” 她小声地给自己打气,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他收下了!他真的收下了!看来他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嘛……嗯,一定是这样!” 她握了握小拳头,为自己刚才的勇敢和机智点了个赞,蹦蹦跳跳地回自己房间去了。 与此同时,铁船帮总舵。 越西鸿端坐主位,面色阴沉如水。 下方,剩余的几名“冷血十三鹰”垂手而立,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就在刚才,逃回来的残兵带回了鲤鱼口惨败的消息。 赤鹰、老鹰、蓝鹰、白鹰,四位义子,连同数十名帮中精锐,全军覆没! 尸骨无存! “噗——!!” 越西鸿猛地站起身,一口鲜血抑制不住地狂喷而出,溅红了身前的地面。 他身体剧烈摇晃,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仿佛苍老了十岁。 “义父!” “义父息怒!” 下方的越西鸿义子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搀扶。 越西鸿推开他们,颤抖着手指着南方,眼中是滔天的恨意和难以置信的惊怒。 “顾渊……顾渊!!!”他嘶声咆哮,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一个黄口小儿!竟敢杀我四个孩儿!毁我大事!!” 四个一流高手!那可是他铁船帮的中流砥柱!是他耗费无数心血培养出来的左膀右臂! 就这么……没了?! 一想到赤鹰他们临死前的惨状,想到那唾手可得的金丝甲和生辰纲化为泡影,越西鸿的心就在滴血,五脏六腑都仿佛被怒火灼烧! 他猛地看向戚明星离开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焦虑。 赤鹰他们四个联手都栽了,黑鹰那边对上更难缠的金枪陶德彪,岂不是更加危险? “快!传讯给黑鹰!”越西鸿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声音嘶哑地命令道,“告诉他,襄阳劫镖事败!让他立刻放弃袭扰成都队伍,火速撤回总舵!不得有误!” “是!”一名属下立刻领命而去。 越西鸿喘着粗气,眼神变得无比怨毒和冰冷。 吃了这么大的亏,折损了如此多的高手,这个仇,他必须报! 他缓缓坐回主座,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传我命令,飞鸽传书给‘无影门’!” “告诉他们,我铁船帮出万两黄金,外加湘江水路一成收益,买顾渊项上人头!” 无影门!南宋境内最神秘、最强大的杀手组织!传说只要出得起价钱,就算是皇亲国戚也能刺杀! 越西鸿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顾渊! 老夫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要让你为我死去的孩儿们陪葬! 第84章 黑鹰的抉择 一夜喧嚣落幕,晨曦微露。 顾渊在客房内调息,门外,张威与余长老却是一夜未眠,面色阴沉。 他们押着几个活口,连夜敲开了鲤鱼口县衙的大门。 张威将昨夜的袭杀、对方临死前喊出的“铁船帮”名号,以及缴获的兵刃,一一呈上。 那县官睡眼惺忪,打着哈欠,听完禀报,只是连连点头,满口应承会严查到底。 然而,天刚蒙蒙亮,衙役便来回话。 “张镖头,余长老,那几个贼囚……昨夜在牢里畏罪自尽了。” 张威霍然起身,眼中怒火熊熊。 余长老亦是脸色铁青,袖中的手紧紧攥起。 畏罪自尽?好一个畏罪自尽! 他们看向那县官,对方一脸“我也很无奈”、“事情就是这样”的和稀泥表情,摊着手,表示无能为力。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强龙不压地头蛇。 这鲤鱼口的浑水,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 铁船帮在此地势力盘根错节之深,连官府都要避其锋芒,为其遮掩。 张威深吸一口气,压下怒意:“余长老,我们还需尽快赶往临安,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回头再找铁船帮算账。” 余长老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和忌惮:“走水路吧,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查不下去了。 至少现在,他们没有时间和实力去深究。 一行人收拾行装,来到码头,登上了预定好的江船。 船身颇大,足以容纳他们一行人。 江风猎猎,吹动着帆布。 路青青第一次乘如此大的江船,显得颇为兴奋。 她站在船舷边,望着两岸倒退的青山,碧绿的江水在船下翻涌,水汽扑面而来,带着湿润清新的味道。 “这湘江景色,真是壮丽。”她忍不住赞叹。 随即又轻蹙眉头,嘟囔道:“可惜我不会作诗,不然定要赋诗一首。” 旁边,余长老的儿子余杭,一直偷偷观察着路青青,闻言立刻抓住机会,清了清嗓子,摇头晃脑地吟诵起来:“啊!大江东去……浪滔滔,青山排两边……” 几句蹩脚的诗词出口,引得周围几个落霞派弟子强忍笑意。 路青青更是直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扭头不再理他。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船尾。 顾渊正盘膝坐在那里,双目紧闭,身躯挺拔如松,任凭江风吹拂衣袍,纹丝不动。 他在练功? 路青青心中微动,想起昨夜顾渊那惊世骇俗的枪法,再看看他此刻的勤勉,不由得有些脸颊发烫。 自己似乎有些懈怠了。 她默默转身,也回到船舱一角,开始打坐调息。 其他弟子见状,虽然不知道有内卷这个词,但也纷纷收敛心神,各自找地方修炼起来。 一时间,甲板上安静了不少。 余长老看着这一幕,捋了捋胡须,心中暗道,带着这顾渊同行,倒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能激励一下门下这些惫懒的小子。 然而,顾渊并非在修行。 他看似入定,实则心神沉入识海,脑中纷繁的念头如江水般流淌。 铁船帮…… 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 前世,“好兄弟”赵乾初入《止戈》,机缘巧合下拜入一位退隐江湖的老前辈门下,凭借推荐信进入了铁船帮。 赵乾曾不止一次向他吹嘘过自己在铁船帮内的经历,以及参与过的区域大事件任务——剿灭铁船帮逆党。 虽然赵乾语焉不详,但顾渊凭借超凡的记忆和推演能力,早已将铁船帮的底细摸了个七七八八。 这是一个盘踞湘江水域的庞大江湖势力,行事亦正亦邪,内部派系林立,而“赤鹰”和“黑鹰”,正是其中一股激进派系“十三鹰”的成员。 昨夜赤鹰伏诛,铁船帮绝不会善罢甘休。 尤其是,他们此行的“货物”——金枪陶德彪。 这趟水路,绝不会平静。 顾渊缓缓睁开眼,眸光深邃,望向远处水天一线的江面,那里似乎潜藏着无尽的杀机。 与此同时,湘江下游某处隐秘水寨。 一艘快船靠岸,信使匆匆将一卷密信送入寨内。 水寨深处,一个身着黑衣,面容冷峻的男子,正擦拭着手中的长剑。 剑身狭长,寒光凛冽。 他正是“十三鹰”中的“黑鹰”,戚明星。 展开密信,越西鸿的字迹映入眼帘。 信中详述了赤鹰小队在鲤鱼口遭遇强敌,全军覆没的经过,尤其重点描述了那个使枪的年轻人——顾渊,如何单枪斩三鹰,实力深不可测。 戚明星瞳孔骤然收缩。 赤鹰的实力,他很清楚,虽不及自己,但也相差不远,竟然被一个同龄甚至更年轻的人轻易斩杀? 他想起往日越西鸿对手下鹰使们的吹捧,说什么我们都是百里挑一、万里挑一的好苗子,此刻只觉得有些可笑。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信末,是越西鸿不再如往常那般强硬的命令,而是让他根据陶德彪一行人的实力斟酌行事。 戚明星握着密信,手指微微用力,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就在他犹豫之际,一个穿着白底红袍,面带玩世不恭笑容的年轻人走了过来,正是他最近刚结交的“域外来客”——赵乾。 赵乾凑过来看了看信,嘿嘿一笑:“戚兄,这可是个好机会啊。” 戚明星皱眉:“哦?此话怎讲?” 赵乾道:“你想啊,赤鹰那蠢货把事情办砸了,越西鸿肯定震怒。现在这个任务落到你手里,如果你能成功,那岂不是显得你比赤鹰能干百倍?一赢一输,高下立判!” 他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继续蛊惑道:“而且,这批货物据说价值连城,一旦到手,你在帮内的地位,嘿嘿,那岂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赵乾拍了拍戚明星的肩膀,一副为他着想的模样:“戚兄,这可不是退缩的时候,这是你扬名立万,巩固地位的绝佳机会!” 戚明星听着赵乾的话,原本紧绷的心弦似乎松动了一些。 他厌倦杀戮,但生存和地位同样重要。 赤鹰失败了,如果他再退缩,越西鸿即使现在不说什么,日后想起绝不会轻易饶过他,而如果他成功了…… 他看向手中的密信,又看了看赵乾那带着煽动性的笑容。 “好。”戚明星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心。 “那就干了这一票!” 他收起密信,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既然命令已下,既然机会摆在眼前,他便不会再犹豫。 他要让越西鸿看看,“黑鹰”可不是赤鹰那样的废物! 第85章 今朝榜出天下惊 临安,皇城根下,繁华鼎盛。 清晨的御街,早已是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包子铺的热气氤氲,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混合着脂粉香、药材味,构成一幅鲜活的市井画卷。 “卖报!卖报!” “摘星楼独家消息,江湖风云变幻,尽在今朝!” 一个约莫七八岁,穿着打补丁短褂的小孩,怀里抱着一叠墨迹未干的粗糙纸张,扯着嗓子在人群中钻来钻去。 他声音清脆,带着一股机灵劲儿。 街角处,三个穿着玩家制式新手服饰,但装备明显好过常人的青年停下了脚步。 为首一人id叫“霸刀战皇”,他看着那卖报的小孩,面露惊奇。 “嘿,这npc有点意思啊。” “南宋背景的游戏,居然搞出报纸来了?”旁边id“风流倜傥猪八戒”的玩家啧啧称奇。 “肯定是哪个生活职业玩家搞出来的。”另一个id叫“夜无痕”的玩家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分析道,“摘星楼?听名字就像玩家建的情报组织,应该把过去的报刊模式搬进来了。” 霸刀战皇来了兴趣,走上前去,掏出几枚铜钱。 “小孩,来一份报纸。” 那卖报的小孩接过铜钱,麻利地抽出一份报纸递过去,同时斜眼打量着三个围过来的成年人。 “三位大爷,就买一份啊?”小孩撇撇嘴,“识字的话,一人买一份呗,省得伸长脖子看。” “嘿你这小鬼头!”风流倜傥猪八戒被逗乐了,但也懒得计较,三人凑到一起,展开了那份还散发着油墨味的“今朝报”。 小孩接过钱,麻利地抽出一份报纸递给他,嘴里还嘟囔:“三个人才买一份,真小气。” 纸张粗糙,排版也略显简陋,但上面的字迹清晰,内容却瞬间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头版头条,赫然是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今朝榜! 字旁还配了两句诗,笔力遒劲,气势非凡: “江山代有才人出,百舸争流看今朝!” “我靠!居然是排行榜?”霸刀战皇眼睛瞪圆了。 “我就说游戏怎么会少得了排行榜这种东西”夜无痕迅速浏览起来,“这榜单分一个总榜,三个副榜。” “总榜是‘天下至强榜’,罗列当世武功最高的一百个人。” 风流倜傥猪八戒瞪大眼睛,指着榜单最上方:“快看!第一名!” 【天下至强榜·魁首】——中神通·王重阳(全真教掌教,已臻武学化境,五绝之首,深不可测) 评语:天人降世,武镇当今,开宗立派,一代宗师。 “嘶……王重阳!果然是他!”霸刀战皇倒吸一口凉气,“游戏背景里的五绝之首,排第一,没毛病!” 夜无痕接着往下看:“第二是东邪黄药师,第三西毒欧阳锋,第四南帝段智兴,第五北丐洪七公……果然有五绝!这榜单有点权威性啊!” …… 几乎是同一时间,这份名为“今朝报”的粗糙纸张,如同长了翅膀,出现在大宋的酒楼茶馆,金国的驿站军营,西夏的佛寺驼队,乃至蒙古草原的毡帐之中。 一石激起千层浪。 “摘星楼?什么来头?竟敢给天下英雄排座次?”有人拍案而起,满脸不屑。 “王重阳第一?哼,他全真教给了多少钱?”亦有人酸气冲天。 汴梁最大的酒楼樊楼内,一群江湖客围着一份报纸争论不休。 “天骄榜?三十五岁以下,独臂刀方刚第一,这是谁?你们认识吗?” “方世玉、黄飞鸿、洪熙官,啧,咱们南方三虎都在天骄榜前十,厉害了!!!” “你们不看魅力榜吗?” 【魅力榜魁首】——姑射仙子?(芳踪缥缈,据传居于古墓,容貌绝世) 评语:冰肌玉骨,绝代风华,见者忘俗。 “姑射仙子?连名字都带个问号?这也能排第一?” “金燕子、十三姨、米兰、向灵……这些名动一方的美人居然都在其后?” 无数男子心驰神往,亦有女子暗自不服。 最引人瞩目的,还有那份关乎各大门派基业的“天下势力榜”。 【天下势力榜】 第一:丐帮(弟子遍天下,侠义为先,帮主洪七公) 第二:全真教(道门正宗,武学渊博,掌教王重阳) 第三:少林(武学祖庭,数百年屹立不倒,大宗气派) …… 第九:密教(大乘佛教,教义森严,强者无数) 第十:五毒教(地处苗疆,擅用毒蛊,神秘莫测) 第十一:白莲教(流传民间,组织严密,图谋甚大) …… 第二十三:无影门(神秘杀手组织,行踪诡秘) …… 第四十九:铁船帮(盘踞湘江,水上枭雄,新遭重创)…… “岂有此理!”樊楼角落,一个身着铁掌帮服饰的弟子猛地一拍桌子,怒目圆睁,“我帮裘帮主乃是至强榜上排名第七的顶尖高手,势力遍布江南,凭什么只排在第十三位?!” 他身边的同伴也愤愤不平:“就是!连那劳什子五毒教、白莲教都排在我们前面?” “快看,铁船帮排第四十九,后面还注了一句‘新遭重创’,哈哈哈,看来前几日鲤鱼口的消息传得真快!”有人幸灾乐祸。 “哼,要论势力,这些武者势力怎么可能比得上朝廷,为什么不把国家列上去?”有人表示不服。 “要是国家都能列上去,那摘星楼理应排第一。” …… 这份报纸,如同一场风暴,迅速席卷了大宋、金国、西夏、蒙古、大理等国。 大理皇宫深处,一位身着龙袍、面容慈和却隐带威严的中年男子放下手中报纸,目光在“全真教掌教”与“姑射仙子”两个名字上久久停留,指间的念珠转动微微一滞,最终低叹一声,原本平和的眼神深处,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波澜,再难入定。 东海某处奇岛,遍植桃花,一名青衫文士模样的男子看着榜单上自己仅列次席,俊朗的眉宇间掠过一丝不悦。 他随手一扬,指风到处,那份报纸便悄无声息地化为飞灰,散入风中。 冷哼一声,悠扬的箫音再次响起,却不复之前的清雅,反而多了几分激荡与难平之意。 西域雪山连绵,在遍布毒虫蛇蝎的阴暗石室内,一个高鼻深目、面容阴鸷的白衣壮汉看着榜单,眼中贪婪与野望几乎要溢出,嘴角勾起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残忍弧度。 “九阴真经……天下第一……早晚都是我的!”他嘶哑的声音在石室内回荡,引得周围毒物躁动不安。 北方丐帮总舵,污衣垢面却精神矍铄的中年叫花子抓着报纸,看到自家帮派名列天下势力第一,嘿嘿一笑,随手将报纸揉成一团,丢给旁边啃着鸡腿的小叫花:“拿去!擦你的打狗棒正好!” 说完,便不再理会,转身兴致勃勃地研究起锅里新炖的叫花鸡,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一些成名已久的老前辈对此嗤之以鼻,认为哗众取宠。 然而,更多的年轻武者,尤其是那些初出茅庐、渴望扬名立万的玩家和npc,却是热血沸腾! 他们将这份榜单视为登天的阶梯,将榜上有名视为毕生荣耀,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寻觅着挑战成名高手的机会。 朝堂之上,亦起波澜。 有言官痛斥“摘星楼”妖言惑众,武将则认为“侠以武犯禁”,当严查。 然而,就在禁令将颁未颁之际,一道来自宫闱深处的旨意却悄然传下:“允其流传,静观其变。” 这讳莫如深的态度,更让“摘星楼”的背景显得扑朔迷离,耐人寻味。 风起于青萍之末。 一份榜单,搅动了整个江湖,乃至天下的浑水。 第86章 人红是非多,位列双榜的人魈顾渊 湘江水面开阔,江风徐徐,吹动着船帆猎猎作响。 距离鲤鱼口那场血战已过去两日,船上的气氛略微缓和了些。 张威与余长老聚在船头,低声商议着接下来的水路和防备事宜,面色比之前多了几分凝重,显然鲤鱼口官府的和稀泥让他们意识到地头蛇的可怕、难缠。 路青青学着顾渊的样子打坐调息。 落霞心法在体内缓缓流转,但心绪不宁,杂念纷飞,始终难以进入状态。 旁边,她的师兄余杭见状,又凑了过来,想要指点一二,却被她不耐烦地挥手赶开。 余杭碰了一鼻子灰,讪讪地退到一旁,继续用自以为深情的目光偷瞄着路青青,惹得其他几个落霞派弟子暗自发笑。 余长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叹。 自家儿子这榆木脑袋,跟顾渊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再看看路青青这丫头,心思明显已经不在自家儿子身上了。 他捋了捋胡须,目光复杂地望向船尾。 和顾渊这样的天才同行,似乎再大的危机都能化解;又隐隐有些害怕——因为他那份视人命如草芥的漠然,让他心底发寒。 顾渊依旧盘膝坐在船尾甲板上,赤焰枪、飞羽弓横放于膝前。江风吹拂着他的衣袍和发丝,却丝毫不能撼动他的沉静。 他在练功? 几乎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是这么想的。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此刻的顾渊,心神早已不在体内真气的运转上。 就在不久前,趁着众人清理战场、安顿伤员的混乱时段,他曾短暂地“离线”了片刻。 在游戏论坛上看到那置顶飘红的,是一个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帖子—— 【《今朝报》第一期正式发布!摘星楼权威排行,天下风云尽在掌握!】 《今朝报》?摘星楼? 顾渊眉头微蹙。这两个名字,他并不陌生。 前世,这份由玩家和npc联合创办的“江湖时报”,风靡一时,其发布的各种榜单,更是引发了无数腥风血雨和恩怨情仇。 但,那应该是两个月之后的事情! 至少在他重生前的那个时间线里,《今朝报》的创刊,是在游戏公测百天之后才出现的。 为何这一世,竟提前了整整三个月?! 是自己的重生,引发了蝴蝶效应?还是其中另有隐情? 顾渊心中疑窦丛生,但还是迅速点开了帖子,目光在榜单上扫过。 【今朝榜(又名:至强榜)】、【天骄榜】、【魅力榜】、【势力榜】…… 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映入眼帘。 王重阳、黄药师、欧阳锋……这些意料之中的绝顶高手,牢牢占据着【天下至强榜】的前列。 丐帮、全真教、少林寺……这些庞然大物,也如预想般位列【天下势力榜】前茅。 他的目光快速下滑,在那密密麻麻的名字中搜寻着。 很快,他在【天骄榜】(三十五岁以下)的末尾,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天骄榜·第十】——人魈·顾渊(师承不详,枪法卓绝,于襄阳城外枪挑铁浮生,于鲤鱼口连斩铁船帮四鹰,杀性极重,战力惊人) 评语:横空出世,枪慑群雄,心狠手辣,潜力无限。 人魈?顾渊嘴角扯了扯。这个外号,倒也贴切。 天骄榜第十,今朝榜第九十九……这个排名,比他预想的要低一些,但也算合理,毕竟他们也不知晓自己的全部实力。 摘星楼将自己排上这个榜单,恐怕更多的是看重自己枪挑铁浮生、连斩四鹰的彪悍战绩,以及那份潜力。 但这绝非好事! 顾渊眼神微冷。 人怕出名猪怕壮。 前世默默无闻时尚且步步荆棘,这一世刚刚崭露头角,便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位列双榜,尤其是【天下至强榜】,这无疑是将他彻底暴露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之下。 那些自视甚高的成名高手,或许会对自己这个“杀性重”、“非正道”的后辈心生不满,欲除之而后快。 那些渴望扬名立万的年轻武者,恐怕会将自己视为绝佳的垫脚石,蜂拥而至,前来挑战。 还有那些潜在的敌人,比如刚刚死了四个义子的铁船帮帮主越西鸿,以及他可能请来的杀手(比如无影门),现在有了更明确的目标和追杀理由。 甚至,一些别有用心的势力,看到自己的潜力,也会试图招揽、控制,甚至扼杀…… “人红是非多啊……”顾渊心中轻叹。 这提前了三个月的《今朝报》,彻底打乱了他原本低调发育、徐徐图之的计划。 麻烦,很快就要来了。 他缓缓睁开眼,眸光深邃如古井,不起波澜。 船只依旧平稳地行驶在江面上,周围的人们或低语,或沉默,或修炼,浑然不知那个坐在船尾的冷峻青年,已经在另一个层面上,搅动了整个江湖的风云。 路青青又偷偷看了顾渊一眼,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正平静地望着江面。那眼神深邃得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吸进去,让她心头莫名一跳,连忙低下头,脸颊有些发烫。 她感觉,顾渊似乎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他身上的气息更加内敛,但也更加……危险。 就像一柄藏入了鞘中的绝世神兵,虽然锋芒不露,但那股凛然的杀伐之气,却更加令人心悸。 顾渊收回目光,不再理会周围的窥探。 榜上有名,是压力,也是动力。 既然无法低调,那便用更强的实力,来碾碎一切胆敢伸来的爪牙! 当务之急,是尽快提升内功修为! 周家心法虽然稳固,但品阶太低,已经跟不上他枪法境界的提升。锦衣心法虽有可取之处,但隐患重重,贸然修炼,弊大于利。 必须,创造出一部真正属于自己的,更强大的心法! 他闭上双眼,心神再次沉寂下来,开始梳理前世今生的武学积累,为接下来的功法融合与创造,做着准备。 第87章 改良心法,内力大进 夜幕低垂,星河灿烂。 江船在一处僻静的河湾暂时停靠,进行短暂的休整和补给。 篝火在岸边燃起,映照着众人疲惫而警惕的脸庞。 经历了鲤鱼口之战,所有人都如同惊弓之鸟,不敢有丝毫懈怠。 顾渊离开了喧闹的篝火旁,独自来到船尾甲板的角落。 月光如水,倾泻而下,将他的身影勾勒出一道孤峭的剪影。 内功,是武学之根基。 他如今在枪术造诣上突飞猛进,精进最快,破锋枪已达超凡入圣60级,周家枪也臻至59级。 可武功向来讲究内外合一,根基要建立在气、技、神之上。 周家心法,终究只是黄阶功法,难以支撑他那日益狂猛霸道的枪势,更无法满足他对更高武道境界的渴求。 之前从王五那里得来的锦衣心法,品阶或许稍高,但也有限,更关键的是,这门功法路子偏于阴狠,修炼日久,容易伤及自身经脉,而且心法中还隐藏了一道暗门。 任何可能动摇根基、留下瑕疵的功法,他都不会去碰。 因为他的目标是在打造牢固的根基,为之后的宗师之路铺垫。 前世的他虽然已达宗师之境,可因为自己根基不稳、资质不高,所以毕生被人认定无法达到大宗师之境。 如今,他可不想再重蹈覆辙。 这也是为何他没有在游戏开始寻找什么神功秘录。 他认为,再强的武功,究其本源,最开始也不过是一本本入门级的招式法门。 若是一开始就学习了神功秘录,获得了强大的力量,就无法沉下心来学习基础武学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镜头回来,顾渊继续在脑海中冥思,无数武学知识如同星辰般闪耀。 前世数十年的记忆,不仅仅是战斗经验和情报信息,更有无数他曾涉猎、研究、推演过的功法秘籍。 《玄妙真清宝典》残纲! 这是他前世在一处上古遗迹中偶然得到的,据传是一部直指大宗师之上的辉月级无上心法。 可惜,他得到之时,已是残缺不全,仅剩下寥寥数页的总纲和一些零散的心得注释。 前世的他,修为不足,悟性有限,更缺乏足够的基础功法作为支撑,面对这等深奥玄妙的残篇,只能望洋兴叹,无法窥其门径。 但今生不同! 重生带来的悟性提升,以及周家心法和锦衣心法这两门虽然品阶不高、却已修炼至相当境界的基础功法,为他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契机! “心法之基,在于静定。静者,心无旁骛,万念归一;定者,意志如磐石,不动不摇。心若止水,则能照见万物本性,洞察天地玄机。……” 顾渊默默回想着《玄妙真清宝典》残纲中的核心要义。 这部道家心法,讲究的是顺应天地自然,调和阴阳五行,追求一种圆融无碍、包容万象的中庸之道。 他心念一动,开始尝试着以《玄妙真清宝典》的残缺总纲为指导,将周家心法和锦衣心法进行融合、提炼、升华! 周家心法,中正平和,根基稳固,如同厚实的大地,承载万物。 锦衣心法,阴柔诡谲,运转迅捷,如同奔腾的暗流,侵蚀力强。 两股性质迥异的内力,在他的引导下,开始小心翼翼地接触、碰撞、交融。 这个过程,凶险无比! 稍有不慎,便是内力冲突,经脉寸断,走火入魔的下场! 换做旁人,哪怕是宗师高手,也绝不敢如此行险。 但顾渊不同,他拥有远超常人的精神力、控制力,以及最重要的——来自辉月级功法的指导思想! 这几天时间,他都在以周家心法的“稳”,去中和锦衣心法的“险”;以锦衣心法的“快”,去弥补周家心法的“慢”。 更关键的是,他将《玄妙真清宝典》残纲中那“海纳百川”的理念,融入其中。 不再试图强行将两种内力糅合成一个整体,而是构建一个更高层次的框架,让它们如同两条不同流向的江河,最终汇入一片更广阔的“海洋”之中,相互依存,又保持着各自的特性,最终达到一种动态的平衡!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月上中天,又渐渐西斜。 顾渊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微微有些发白,显然心神消耗极大。 但他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 成了! 就在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刻,他体内两种原本泾渭分明的内力,终于在《玄妙真清宝典》残纲理念的引导下,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种全新的、更加精纯、更加强大的内力! 这股内力,既有周家心法的浑厚绵长,又兼具锦衣心法的灵动迅捷,更带着一丝《玄妙真清宝典》那独有的温润平和、包容万物的韵味。 “呼……” 顾渊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这口气息悠长,仿佛将体内所有的杂质都排遣了出去。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随即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 成了!一部全新的,只属于他顾渊的内功心法,诞生了! 按照《止戈》世界的武学评级,这门融合了他前世今生智慧,并借鉴了辉月级功法理念的内功,在拥有三种特性加持的情况下,赫然已经达到了——地阶下品! 虽然只是地阶下品,但比起原来的黄阶周家心法,已是天壤之别! “此心法,以心为引,以意为导,融汇百川,便称之为……心意决吧。” 顾渊喃喃自语,为这门一创出来就练到40级的心法命名。 心念微动,心意诀内力在体内流转,内力不止比之前高了两倍,运转速度更是比之前快了数倍不止! 光看内力而言,他的实力已经不于一般的一流武者了。 而且内力所过之处,经脉仿佛被温养滋润,之前和王五打斗残余的些许内伤,竟在悄然间被修复、疏通! 更让他惊喜的是,心意决似乎不仅融合周家心法的蓄力特性,锦衣心法的提速特性,还衍生出了一个独特的特性: 提速,原本在他修炼锦衣心法的时候并没有被激活,效果是内力运转速度会小幅提升,更连带着提升了他的反应速度、出手速度,乃至身法移动速度!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速度的提升,带来的战力增幅是全方位的! 而新出现的特性——海纳百川,不仅有着极强的包容性和成长性,还对于日后修炼其他属性的武学,似乎也有着天然的兼容优势,能够大大减少不同功法之间的冲突和瓶颈。 “好!好!好!” 饶是以顾渊的心境,此刻也不禁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喜悦! 这心意诀,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 其潜力之大,甚至远超一般的地阶功法! 只要按部就班地修炼下去,融合更多新的心法,日后未必不能将其推演至更高境界!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内力总量,比之前提升了至少五成! 此刻的他,内力修为已至少是二流武者内力修为的两倍以上。 而且内力的质量,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若是此刻再对上铁浮生那样的对手,他甚至有信心在十招之内,将其彻底击溃! 这就是地阶心法带来的巨大提升! 顾渊缓缓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只觉得浑身舒坦,精力充沛,之前的疲惫一扫而空。 他望向东方,那里已经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就在他起身的那一刻,不远处,一直偷偷关注着他的路青青,心头猛地一跳。 她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 明明顾渊还是那个顾渊,容貌身形都没有变化,但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气息,却仿佛……更加深不可测了? 就像一口原本清澈见底的深潭,一夜之间,变得雾气氤氲,深不见底,让人望而生畏,却又忍不住想要探究其中的奥秘。 “错觉吗?”路青青歪着脑袋,小声嘀咕。 她不知道,在她眼皮子底下,那个看似只是打坐了一夜的青年,已经完成了一次脱胎换骨般的蜕变。 第88章 贝莱德资本,收一点利息 船队在一座名为“饶州港”的繁华水陆码头靠岸。 码头上人声鼎沸,商贾往来,船只穿梭,一派繁忙景象,远非之前经过的鲤鱼口可比。 连日的水路航行,虽然避开了陆地上的诸多风险,但也消耗了不少淡水和食物。 张威与余长老商议后,决定在此地休整一日,补充物资,同时也让众人紧绷的神经得以稍稍放松。 “哇!这里好热闹啊!”路青青一踏上码头,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人群和琳琅满目的商铺,顿时来了兴致,拉着几个师姐妹便想去城里逛逛。 余杭自然是第一个响应,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还试图邀请顾渊同行。 “顾兄,一起去城里转转?听说岳阳楼的风景极好,还有不少特色小吃呢!” 顾渊瞥了他一眼,淡淡吐出两个字:“不去。” 余杭碰了个软钉子,不过他知道顾渊的冷漠是针对所有人,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在路青青催促的眼神下,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大部队走了。 余长老看着女儿雀跃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头对顾渊拱了拱手:“顾少侠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便是。” 他现在对顾渊的态度,是敬畏多于忌惮,巴不得这位爷能安安稳稳地待着,别再惹出什么乱子。 顾渊微微颔首,并未多言,独自一人朝着码头附近一间看起来还算干净的茶馆走去。 他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整理一下新得的心意诀,同时也思考接下来的路。 茶馆内客人不多,大多是些行脚商和船夫。顾渊拣了个临窗的角落坐下,点了一壶清茶,便自顾自地闭目沉思起来。 心意诀的内力在体内缓缓流转,如同温润的溪流,滋养着四肢百骸。 每一次周天运转,都能带来一丝细微的增长。地阶心法的效果,果然非同凡响。 就在他沉浸在内功的玄妙中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请问,是顾渊顾先生吗?” 顾渊睁开眼,只见一个穿着考究、面带职业化微笑的中年男子,正站在他的桌前。 这男子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蓝色劲装,料子是顾渊从未见过的光滑材质,隐隐泛着低调的光泽。 他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的透明镜片,镜片后的眼神锐利而精明,举止带着一种现代社会精英特有的从容和礼貌,与周围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更让顾渊在意的是,此人虽然气息内敛,但隐约间透出的实力波动,竟也达到了三流境界,而且,并非传统武者的那种刚猛或阴柔,而是一种经过系统化、标准化训练的痕迹。 “你是谁?”顾渊声音平淡。 “鄙人姓周,周明轩,来自贝莱德集团《止戈》项目部。”中年男子微笑着递上一张制作精美的名片,材质是某种坚韧的白色卡片,上面用烫金字体印着他的名字和头衔。 贝莱德集团! 顾渊眉头微蹙。 这个名字,可谓是如雷贯耳!它是现实世界中掌控着难以想象财富和影响力的金融巨鳄,资本世界的无冕之王! 他们不是习惯藏于幕后吗?怎么,见自己是唯一一位上今朝榜的玩家,便忍不住跳出来了么? “有事?”顾渊没有接那张名片,语气依旧冷淡。 周明轩脸上的笑容不变,似乎对顾渊的冷淡早有预料。 他收回名片,从容说道:“顾先生快人快语,那周某也就不绕弯子了。我们贝莱德集团,非常欣赏顾先生的潜力,诚挚邀请您加入我们,成为我们核心培养的精英玩家。” 他顿了顿,开始抛出诱饵:“我们愿意为您提供最优厚的待遇。年薪十亿信用点起步,上不封顶,根据您的贡献和实力提升,随时可以调整。同时,我们将为您配备最顶尖的后勤团队,提供包括现实生活保障、游戏资源倾斜、专属功法秘籍、定制神兵利器在内的一切支持!” “我知道顾先生枪法卓绝,但似乎用的还是黄阶功法?缺少一门足够强大的枪法传承?” 周明轩微笑着,从怀中取出一本线装古籍,封面上赫然写着四个古朴大字——《靠山枪法》! “这是前朝大隋靠山王杨素赖以成名的玄阶上品枪法,刚猛霸道,威力绝伦。若是顾先生愿意加入我们,这本秘籍,现在就可以赠予先生,作为我们合作的见面礼。” 年薪十亿! 玄阶上品枪法! 这手笔不可谓不大! 要知道,之前公认的游戏第一人:屠七月,年薪也就在五亿左右。 一本玄阶武功秘籍,在现阶段的游戏市场里,更加是有价无市的珍宝!足以让无数玩家和势力为之疯狂! 贝莱德一出手,就是如此重礼,可见其对顾渊的重视程度以及其雄厚的资本力量。 真正的大财团行事皆是如此,要么不下注,要么下注下到让99.999%的人都为之疯狂。 周围有几个竖着耳朵偷听的茶客,听到“玄阶上品”四个字,眼睛都直了,看向顾渊的目光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然而,顾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周明轩,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没兴趣。” 依旧是这三个字,干脆利落,不带一丝犹豫。 周明轩脸上的笑容终于僵硬了一瞬。他有些难以置信,竟然有人能拒绝如此优厚的条件!那可是玄阶上品枪法!还有十亿年薪! 这绝对是现阶段任何玩家都无法抗拒的诱惑啊! “顾先生不再考虑一下?”他深吸一口气,试图维持风度,但语气中已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压力,“我们贝莱德的实力,远超您的想象。与我们合作,您将获得难以想象的资源和助力,未来的武道之路,必将一片坦途……” “滚。”顾渊打断了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冰冷。 对于这种自以为能掌控一切的资本势力,任何犹豫都会被视为软弱可欺,只会招来无尽的麻烦。 周明轩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盯着顾渊看了几秒,镜片后的眼神闪过一丝阴翳。 “好,很好。”他点了点头,收起了那本《靠山枪法》秘籍,“顾先生果然是人中龙凤,有性格。不过,周某还是要提醒一句,这江湖路远,有时候,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要好。”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茶馆,背影显得有些僵硬。 顾渊看着他离去的方向,眼神微冷。 朋友?敌人? 对于这些试图将一切都纳入掌控的资本巨鳄来说,只有两种人:顺从的棋子,和需要清除的障碍。 而他顾渊,前世都不曾屈服,此生更不会做任何人的棋子! 他端起茶杯,将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 起身,结账,离开了茶馆。 …… 半刻钟后,一条通往官道的僻静小路上。 周明轩在骑马赶路,脸色阴沉。 被一个毛头小子当众呵斥,让他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哼!不识抬举的东西!”他低声咒骂着,“真以为凭点战绩就能目中无人了?等集团的力量真正展现出来……” 来的时候他可是和上层打了包票的,说顾渊一定会屁颠屁颠加入他们,没想到居然会被顾渊无情拒绝。 他回去后一定会被追责。 就在他正沉浸在怨毒的思绪中,规划着后续的报复行动。 突然! “噗嗤——!” 一支乌黑的羽箭毫无征兆地从他后心射入,巨大的力量带着他直接从马背上飞起,然后重重落下! 箭矢贯穿了他的心脏,狂暴的劲力瞬间绞碎了他的生机。 剧痛和冰冷的死亡感觉瞬间席卷了他。视野急速变得灰暗,在意识彻底消散的前一刹那,一行猩红的系统提示突兀地在他眼前弹出: 【你已被玩家‘顾渊’击杀!】 “顾……渊……” 最后两个字含糊地从喉咙里挤出,周明轩眼睛瞪得滚圆,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不甘,随即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令他怎么也想不到,对方竟然敢如此直接、如此迅速地痛下杀手! 他怎么敢这么玩的啊? 树林阴影处,顾渊缓缓放下手中的飞羽弓,眼神平静无波。 对付这种连杀意都感知不到的货色,一箭足矣。 暴露身份? 无所谓。 如今游戏刚开服一个多月,他便即将踏入一流武者境界了,哪怕是当前的第一玩家梯队,也不过是在三流境界而已。 想报复他,除非他们能无视现实中智脑东皇无孔不入的监管和严苛的人权律法,直接将他在现实中抹杀。 不过这种难度,不亚于出现一颗陨石撞地球。 东皇,是整个人类世界有史以来最强、最伟大的产物,哪怕是在十年后现实世界武侠高手如云,也没有人敢犯禁。 他缓步走出,来到周明轩尚温的尸体旁,面无表情地开始摸索。 很快,那本《靠山枪法》秘籍,一个沉甸甸的钱袋,还有几瓶看起来品质不错的丹药,便落入了他的手中。 贝莱德资本? 他可没忘,那追杀他的十大公会,背后的资本势力里就有他们一份子。 既然主动送上门来,那就先收点开胃小菜。 做完这一切,顾渊没有丝毫停留,领着周明轩的马,赶着回去乘船。 第89章 铁浮生死了? 顾渊牵着一匹神骏非凡的枣红马回到饶州港码头。 马匹毛色油亮,四蹄矫健,一看便是价值不菲的良驹,正是周明轩之前的坐骑。 他径直走向正在指挥手下搬运物资的张威。 “张镖头,这匹马,你收不收?”顾渊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张威闻声转头,看到那匹神骏的枣红马,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以前可是个走南闯北的爱马士,识货。 “好马!这绝对是千里挑一的好脚力!顾教头从何处得来?” 他围着马转了一圈,啧啧称赞,伸手抚摸马颈。 这马不仅品相极佳,马具也是上等货色,单是这套行头就值不少银子。 “若是要卖,张某倒是愿意出个高价收下,正好我这趟也缺匹好坐骑。”张威搓着手,显得很有兴趣。 顾渊:“开个价。” 张威正要估价,手指却在马鞍侧面摸到了一片略微发硬、颜色稍深的痕迹。 他凑近细看,鼻尖还嗅到了味道较浓、令人无法忽视的铁锈般的腥气。 是血。 刚刚干涸不久的血迹! 张威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到天灵盖!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顾渊,对方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冷峻模样,仿佛只是随手牵了匹马回来。 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就多了一匹价值千金、马鞍带血的宝马……这位顾教头的手段…… 他激灵灵打了个冷颤,瞬间打消了探究马匹来历的念头,额头渗出冷汗,连忙改口: “这……这马神骏,张某出八百两!不,一千两!一千两银子,顾教头你看如何?” 这价格已远超市场价,几乎是连马带上面那套价值不菲的马具一起买下了。 顾渊点了点头,嘴角微抿:“可,多谢!” 他接过张威递来的厚厚一叠银票,看也不看便塞入怀中,转身走向江船。 张威看着顾渊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那匹神骏却带着不祥痕迹的马,喉结滚动了一下。 人魈……这个外号,当真不是空穴来风! 此人行事,果真是百无禁忌,杀伐随心!与他同行,既是幸运,也是……莫大的压力! 顾渊回到船上,来到了自己长待的船尾处。 他并未立刻打坐,而是从怀中取出了那本从周明轩尸体上摸来的秘籍——《靠山枪法》。 玄阶上品枪法。 前世,这门枪法也曾名噪一时。 顾渊记得很清楚,曾有一位枪法天赋平平、但毅力惊人的玩家,硬是凭借这门《靠山枪法》磨练数年,最终以刚猛无俦的打法,挤入了竞争激烈的天骄榜第三十三位,震惊了不少人。 只不过在顾渊横空出世之后,没有和这名玩家打过,只闻其名,未见其武。 此枪法乃大隋靠山王杨素的成名绝技,以刚猛霸道着称,最重气势与力量。 其核心在于“缠”与“贯”二字,携带特性也和这两者息息相关。 特性:“缠防”,防御性特技,守时如山,枪杆粘黏绞缠,卸力化劲,密不透风。 特性:“气贯长虹”,攻击性特技,攻时如龙,内力灌注枪身,一往无前,有开山裂石之威。 这门枪法对使用者的力量和内力要求极高,练至大成,近战几乎无可匹敌。 只是,它大开大合,对身法灵活性似乎有所牺牲。 不过这气贯长虹特性和蓄力特性太匹配了,同样都是和加持内力的攻击效果有关,若是能将《靠山枪法》练到超凡入圣,将两者特性融合,一定会起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不由地让顾渊心喜自己此前的“明智之举“。 片刻之后,他收起秘籍,握住靠在一旁的赤焰枪,缓缓起身。 他并未演练复杂的招式,只是沉腰立马,双手持枪,开始练习最基础的几个靠山枪架势——顶、压、靠、撞。 动作缓慢,却沉稳如山,每一式都蕴含着一股凝而不发的爆炸性力量。 江风吹拂着他的衣袂,他恍若未觉,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对这门新枪法的体悟之中。 傍晚时分,出去散心的路青青、余杭以及几位落霞派弟子说说笑笑地回到了船上。 饶州港的繁华和各种新奇玩意儿让他们暂时忘记了旅途的紧张,脸上都带着轻松愉快的笑意。 “哎,你们看,顾公子又在那练功呢!” 一个眼尖的女弟子小声说道。 众人循声望去,果然看到船尾甲板上,顾渊手持赤焰枪,正在练习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枪法架势。 他沉腰立马,双手持枪,动作看似缓慢,却带着一股山岳般的沉稳,每一次顶、压、靠、撞,都能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江风吹拂着他的衣袂,他却恍若未觉,全神贯注。 “他……他好像从来都不会累一样。”路青青看着那道身影,脸上的笑容不知不觉淡了下去,小声嘟囔着。 明明才经历过生死搏杀,明明多日坐船已有劳累,明明可以稍微放松一下,可他却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永远在追求更强的力量,似乎没有寻常人的喜怒哀乐。 余杭在一旁看得有些不是滋味,小声嘀咕:“武痴……真是个武痴。” 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理解,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和敬畏。 一日无话。 船只顺流而下,沿途风平浪静,铁船帮似乎并未追来,贝莱德资本也毫无动静。 顾渊寻了个无人打扰的时机,心念微动,意识沉入虚拟空间,登上了《止戈》的官方论坛。 他首先查看的是与贝莱德资本相关的版块,以及一些情报贩子聚集的暗区。 出乎意料,关于饶州港外那场短暂截杀的消息,竟是片语也无。贝莱德仿佛咽下了这个哑巴亏,没有声张。 是忌惮自己的实力,还是在酝酿更大的阴谋? 顾渊心中念头转过,并未过多停留,继续浏览着论坛热点。 【恭喜大神顾渊位列今朝榜双榜,无敌!牛!】 【顾神:众爱卿为何一言不发】 …… 【屋漏偏逢连夜雨,铁船帮黑鹰戚明星失踪】 铁船帮又出事了? 仔细查阅才知,原来铁船帮兵分两路拦截朝贡,另一路便是戚明星带着几位兄弟去劫——称号级强者金枪陶德彪的生辰纲。 帖子中说,他让其他兄弟带走了生辰纲,自己独自应战陶德彪,被打伤后失踪不见。 顾渊顿时明白了为何铁船帮没有对他们下手,原来是越西鸿正忙着寻找他的义子戚明星呢。 顾渊继续逛着论坛,突然,一个加粗飘红的标题,攫住了他的注意。 【惊爆!襄阳铁血武馆馆主铁浮生,于昨日深夜,在武馆内病重身亡!】 铁浮生……死了? 第90章 背锅侠顾渊? 襄阳,铁血武馆。 午后的阳光炙烤着演武场,空气因热浪而扭曲。 场中,一个魁梧的身影正挥汗如雨。 吴铁牛赤膊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下肌肉虬结,每一拳砸在面前粗壮的木人桩上,都发出沉闷如擂鼓的巨响。 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滴在滚烫的青石板上,瞬间蒸发。 他的眼神凶狠,牙关紧咬,仿佛那木桩便是他日思夜想的仇人。 太祖长拳,一招一式,刚猛无比,却又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暴戾和绝望。 父亲惨死,武馆覆灭,如今连收留他的铁馆主也……这滔天的仇恨,几乎要将他吞噬! 赵金林站在廊下阴影中,手持折扇,慢悠悠地扇着风,看着场中状若疯魔的吴铁牛,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铁牛,可以了,歇息片刻吧。”赵金林开口,声音带着长辈的关怀,“练武之道,张弛有度。你如此拼命,为师欣慰,但也需保重身体,方能为馆主和你父亲报仇雪恨。” 吴铁牛动作不停,拳头砸得更狠,木屑飞溅。 “师父,俺不累!”他闷吼道,声音嘶哑,“只要一想到顾渊那杂碎还活得好好的,名列什么狗屁今朝榜,俺这心里就堵得慌!” 他的拳头砸在木桩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整个木桩都剧烈摇晃。 赵金林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吴铁牛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为师知道你心急,但那顾渊实力深不可测,连馆主都……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资质上佳,又肯下苦功,将来必能手刃仇敌。” 嘴上这样说,但他心中却冷笑。 人魈顾渊?那可是出道不足两月便搅动风云的怪物,吴铁牛想报仇?下辈子吧。 不过,这憨小子的恨意和忠诚,倒是极好的工具,而且也是块好料,正好用来给自己增添些授徒有方的名声。 吴铁牛终于耗尽了力气,喘着粗气停了下来,靠着木桩坐倒在地。他拿起旁边弟子递来的水囊,猛灌了几口,眼神依旧愤恨。 “师父,”吴铁牛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想起近期师兄弟们的闲聊话题,迟疑地问道,“馆主他老人家……究竟是怎么……” 铁浮生馆主明明伤势看着不重,回来时精神尚可,为何会突然暴毙? 赵金林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叹了口气。 赵金林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眼中适时地流露出悲痛和愤慨,他叹了口气。“唉,还不是那顾渊阴险歹毒!” 他压低声音,仿佛怕被旁人听见,“寻常毒物自然瞒不过武馆大夫,但若是某些域外奇毒,或是慢性剧毒呢?那顾渊来历不明,手段诡谲,谁知道他枪上淬了什么阴损玩意儿!” 吴铁牛眉头紧锁。 “可是……俺听回来的师兄弟说,馆主的伤口并无异样,大夫也查验过,不像是中毒……” 闻言,赵金林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换上更加沉痛和神秘的表情。 他凑近吴铁牛,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 “铁牛,此事……关乎重大,为师本不该说,但你是馆主看重之人,又一心为馆主报仇,为师便提点你一句,你切不可外传,否则你我师徒都有杀身之祸!” 见吴铁牛郑重点头,赵金林才继续道:“馆主受伤回来,城中各方势力都派人来探望,唯独……唯独城主王海威探望过后,馆主的病情便急转直下!” 他顿了顿,观察着吴铁牛的神色变化,见其果然露出惊疑之色,继而又说道: “你想想,馆主一向与城主府井水不犯河水,关系冷淡,王海威为何偏偏在那个时候来探望?” “而且,为师无意中得知,城主离开后不久,馆主便服下了一碗据说是城主府送来的‘安神汤’,随后病情便急转直下,回天乏术!” 赵金林说得煞有其事,眼中充满了“悲愤”与“无奈”。 “铁牛啊,这其中的水……深得很呐!王海威此人,向来视我等武人为眼中钉,又或许是与那顾渊暗中勾结……他定是忌惮馆主在襄阳武林的威望,这才趁馆主受伤之际,痛下杀手!” “你千万记住,此事没有真凭实据,万不可声张!城主府势大,我们惹不起!否则,不仅报不了仇,你我师徒性命也难保!” 吴铁牛本就对顾渊恨之入骨,又感念铁浮生的收留之恩,此刻听了赵金林这番“内幕”,联想到王海威平日的威严和一些关于城主府打压武林的传闻,顿时怒火攻心,疑虑被愤怒和“恍然大悟”取代,将铁浮生的死也算到了城主府头上。 他重重点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师父放心!俺明白!这笔账,俺记下了!” 赵金林满意地点点头,心中冷笑。 憨小子果然好骗,仇恨的种子已经种下,接下来,只需要等它生根发芽了。 很快,在赵金林的暗中引导和吴铁牛在悲愤之下有意无意的“倾诉”中,“铁浮生馆主实则可能死于城主王海威暗害”的说法,如同瘟疫般在襄阳城剩下的几大武馆高层之间悄然流传。 武馆众人虽然惊怒交加,疑虑重重,但面对权势滔天的城主,谁也不敢公开质疑。 于是,一个诡异的局面形成了: 私底下,人心惶惶,矛头暗指城主府;明面上,为了维持武馆界的团结和找到一个共同的发泄口,所有武馆依旧将铁浮生的死归咎于顾渊,大肆宣扬其“用毒枪偷袭”、“手段卑劣”。 “顾渊小儿,手段卑劣,竟用毒枪害死铁馆主!” “此等人魈,人人得而诛之!” 顾渊的恶名,在襄阳城再次甚嚣尘上,几乎成了阴险毒辣、卑鄙无耻的代名词。 城主府,书房内。 王海威听着手下的禀报,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面色平静。 “……如今城内武馆都认定是顾渊下毒害死了铁浮生,但私底下,怀疑是大人您……”手下越说声音越低。 王海威却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洪亮,震得书房嗡嗡作响。 “哈哈哈!林百川啊林百川,你的手段还是这么上不得台面,只会玩弄这些阴私伎俩!” 他笑声一收,眼神锐利如鹰。 “这点伎俩,也想瞒过本官?也想离间本官与襄阳武林?” 手下不解:“大人,那我们是否要出面澄清?任由这谣言污蔑您的声名……” 王海威摆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不必。”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负手而立,望着窗外。 “铁浮生怎么死的,本官大致有数。林百川想借刀杀人,林百川想借刀杀人,将脏水泼到本官头上,顺便再挑起武馆对顾渊的仇恨,一石二鸟,算盘打得倒是不错。” “不过,”他话锋一转,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让他先得意几天也无妨。” “铁浮生的死,查!给本官查个水落石出,看看林百川究竟用了什么手段!但不要声张。” “至于这谣言……”王海威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就让它先传着吧。” 铁浮生的死活,在他看来,远不及一个潜力无限的顾渊重要。 林百川这步棋,看似阴险,实则愚蠢。 他想祸水东引,却不知,这反而阴差阳错地将自己和顾渊暂时“绑”在了一起,给了自己一个绝佳的机会。 等日后时机成熟,自己再将铁浮生死亡的真相、林百川的阴谋,连同自己这份“顶着污蔑也要保你”的信任,一并告知顾渊…… 王海威仿佛已经看到那个桀骜不驯的年轻人,对自己感恩戴德的模样。 到那时,这员潜力无限的猛将,还不死心塌地为自己所用? 一箭双雕,坐收渔利,何乐而不为。 第91章 顾渊:谁让我背锅,我便把他放锅里烹了 当顾渊看到铁浮生死去的帖子后,他便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病重身亡?一流武者气血浑厚,岂会如此轻易病死?其中必定有蹊跷。 帖子下方,留言区早已炸开了锅。 “病重身亡?放屁!铁馆主明明是被顾渊那厮用毒枪暗算的!” “楼上别瞎说,这事都还没个定论。铁浮生一流高手,哪那么容易被毒死?” “呵呵,谁知道那‘人魈’用了什么阴损手段?苍蝇不盯无缝的蛋,他灭金石武馆满门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下毒算什么?” “就是!《今朝报》都说了他杀性极重,我看就是他干的!” “证据呢?没证据就别乱喷!顾神是被冤枉的!” “顾神?呕!杀人魔还成神了?脑残粉滚粗!” “要求顾渊出来解释清楚!还襄阳城一片青天(狗头)” 玩家们各执一词,争论不休,将矛头直指顾渊。 顾渊眼神淡漠,扫过那些叫嚣的言论,如同看待聒噪的蝼蚁。 毒杀铁浮生? 他枪下从不留活口,若要杀,当场便杀了,何须用毒? 这背后定然有人捣鬼,想将这口黑锅扣在他头上。 会是谁? 副城主林百川?还是铁血武馆内部的某些人? 顾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无所谓是谁,等他回襄阳,自然会一一清算。 谁让他当背锅侠,那他便将谁丢进锅里,连皮带骨,烹了。 他不屑于在论坛上与这些跳梁小丑争辩,直接退出了游戏论坛。 心意诀内力流转,靠山枪法的架势在脑海中推演,外界的纷纷扰扰,丝毫不能动摇他的心境。 江船顺流而下,又行数日,水路渐宽,两岸景致愈发繁华。 顾渊大部分时间都在船尾修炼新得的靠山枪法和心意诀,内力与枪术稳步提升。 前方,一座气势恢宏的巨大城池轮廓,在水雾氤氲中若隐若现,绵延的城墙宛如巨龙卧波,隐约可见高耸的楼阁和密集的屋檐。 临安,这座南宋的都城,大宋的经济、文化中心,终于到了。 作为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 这里不仅是皇城所在,政令中枢,更是商贸鼎盛,百业兴旺之地。 运河之上漕船往来不绝,街市之间酒楼茶肆鳞次栉比,秦楼楚馆莺歌燕舞,尽显奢靡与活力。 同时,作为京畿重地,城内城外驻扎着大量禁军,高手如云,戒备森严,是真正的龙潭虎穴,也是机遇之地。 船只缓缓靠近码头,还未停稳,鼎沸的人声便如潮水般涌来。 张威和余长老站在船头,看着眼前景象,皆是面露惊色。 只见那码头上,黑压压挤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几乎将整个港口堵得水泄不通。 各种叫喊声、议论声、尖叫声混杂在一起,喧嚣震天,声音之大,把船舱内的三大家族的人都惊了出来。 “怎么回事?码头出了什么大事?”古家管事皱眉,心中警惕。 张威一脸凝重:“不清楚,也从未见过这般阵仗……” …… 码头人群后方,一座临江而建、明显是玩家手笔的三层酒楼“听潮阁”的二楼雅间内,几方人马正临窗而坐,饶有兴致地看着下方的骚动。 “呵呵,这‘人魈’顾渊的排场,可比咱们预想的还要大啊。”说话的是一个穿着华贵锦袍,id叫“龙行天下”的青年,他是“龙腾”公会的会长。他身边几个核心成员也是一脸兴奋,低声讨论着如何才能将这位新晋双榜高手招入麾下。 “排场再大,也得有命享受才行。”旁边一桌,一个气质阴冷,id为“血染春秋”的男子冷笑一声,他是“铁血盟”的副会长。 “我可是收到消息,贝莱德那个姓周的项目负责人,在饶州港外被人一箭穿心,尸骨未寒。你们猜猜,是谁干的?” 此言一出,雅间内顿时安静了许多。龙行天下眉头紧锁,看向血染春秋:“消息可靠?” “千真万确。”血染春秋端起茶杯,“我们铁血盟和贝莱德有些业务往来,内部消息。这顾渊,可是个狠角色,连贝莱德都敢直接下杀手。龙会长,你们想招揽他?呵呵,小心引火烧身。” 另一边,“风云阁”的代表,一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女玩家“江南雨”则若有所思: “贝莱德行事霸道惯了,踢到铁板也正常。不过,这顾渊行事如此刚烈,确实不好掌控。我们风云阁,暂时不考虑强行招揽,先接触一下,结个善缘也好。” 几大公会心思各异,有的志在必得,认为风险与收益并存;有的则因忌惮顾渊的狠辣和那神秘的背景(敢杀贝莱德的人),选择暂时观望或只求结交。 就在他们各怀心思之际,码头上的人群最前方,一个id叫做“樱桃小丸子不秃头”的女孩,正踮着脚尖,拼命朝江面张望。她约莫十六七岁年纪,穿着一身粉色劲装,梳着双丫髻,小脸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 樱桃小丸子不秃头:“姐妹们!我看到了!船靠岸了!是咱们家渊神的船!” 身边人一阵欢呼雀跃。 红樱-只爱美人:“啊啊啊!终于来了!我的渊神!” 红樱-枪出如龙:“丸子快看清楚!是不是渊神?是不是穿着那身标志性的黑衣?” 红樱-嘤嘤嘤:“呜呜呜,等了好几天了,终于能见到活的顾美人了!我可是为了他才第一次玩游戏!” 樱桃小丸子不秃头,本名林樱,自从在论坛上看到顾渊枪挑铁浮生的战斗视频剪辑后,便彻底沦陷了,后续又看了很多顾渊的剪辑视频。 那冷峻的气质,那俊美的容颜,尤其是那如同天神下凡般,一枪破敌的绝世风采,瞬间击中了她的少女心。 她疯狂搜集顾渊的一切信息,还自发建立了一个粉丝群,在游戏官方有意给顾渊的视频推流下,使得顾渊一时间在现实的游戏圈红透了半边天,声势甚至盖过屠七月。 短短几天,粉丝群人数便突破了五万。 她们给顾渊取了昵称:“渊神”、“顾美人”。 她们自称“红樱”,即使表明自己是伴随顾渊的红缨枪,也是表示自己只想在偶像面前“嘤嘤嘤”撒娇。 这种仿照二十一世纪追星模式建立的玩家后援会,在《止戈》中已初具规模,拥有着不小的影响力。 就在这时,人群爆发出一阵更加响亮的欢呼! “对对对,来了!是那艘船!” “渊神!渊神出来了!” “啊啊啊!顾美人看这边!” 林樱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她看到船舷边,那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 依旧是一身黑衣,身姿挺拔如松,赤焰枪斜背身后,面容冷峻,眼神淡漠地扫过码头上疯狂的人群。 刹那间,码头上所有“红樱”都沸腾了,尖叫声、呼喊声几乎要掀翻天际。 各种自制的应援木牌乃至横幅被高高举起,上面写着“渊神无敌”、“顾美人天下第一”之类的口号。 这突如其来的狂热阵仗,让刚准备下船的张威、余长老、路青青等人都愣在了原地,目瞪口呆。 第92章 大型脱粉现场!顾渊一脚踩哭女粉头! 码头上的喧嚣如同沸腾的油锅,将张威、余长老等人震得有些发懵。 黑压压的人头攒动,几乎要将整个港口吞没。 各种旗帜、木牌被高高举起,上面写着他们看不懂的奇怪文字和符号,伴随着阵阵刺耳的尖叫和呼喊,声浪一波高过一波,仿佛要将天都掀翻。 “这……这是怎么回事?”张威活了大半辈子,走南闯北见过不少场面,却从未见过这等阵仗,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 余长老捋着胡须,眉头紧锁成一个川字,亦是满脸困惑与警惕:“临安府虽是京畿重地,人流密集,但如此景象,实属罕见,莫非是……迎接哪位皇亲国戚或是朝廷大员?可是我们这里有这种人吗?” 路青青瞪大了眼睛,好奇地张望着:“这些人好奇怪啊,穿得花花绿绿的,喊的什么也听不懂。” 只有顾渊,眼神平静地扫过那一张张狂热或好奇的面孔,以及那些明显属于玩家群体的应援标识,波澜不惊。 他心中了然。 粉丝,或者说,用另一个世界的话讲,叫饭圈。 前世,这种由玩家自发形成的群体,曾捧起过无数明星玩家,也曾亲手将他们拉下神坛。 他记得一个名叫“月下独酌”的剑客玩家,天赋异禀,一度被誉为最有希望挑战顶尖高手的存在。 然而,他被狂热的粉丝裹挟,为了满足粉丝的期待,不断参与各种无意义的争斗和表演,最终荒废了武功,心态失衡,泯然众人。 名声,对某些人是蜜糖,对他顾渊而言,却是砒霜。 只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干扰他复仇和追求武道巅峰的脚步。 这些人,不过是路上的障碍。 “他们是域外来客。”顾渊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张威等人耳中。 他顿了顿,补充道:“冲我来的。” 此言一出,张威和余长老皆是心头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顾渊,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路青青更是惊讶地捂住了小嘴,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写满了不可思议:“冲……冲顾大哥你来的?” 余杭在一旁酸溜溜地嘀咕:“没想到这个顾渊在这些域外人里,名气这么大……” 张威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试探着问道:“顾教头,看来你在域外人中声望极高啊。你……要去和他们见见?” 在他看来,被如此多人山呼海啸般崇拜,是何等的荣耀,换做任何一个年轻人恐怕都难以抗拒,这位顾少侠或许会欣然前往,享受这份尊崇。 船只缓缓靠近码头,那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几乎要掀翻船板。 最前方的林樱,也就是id“樱桃小丸子不秃头”的女孩,激动得小脸通红,几乎要蹦起来,拼命挥舞着手中写着“渊神”二字的木牌,嗓子都快喊哑了。 她看到那个黑衣身影站在船头,身姿挺拔如枪,冷峻的目光扫过人群,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就是现在!他要下船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顾渊会走下跳板,接受粉丝欢呼的那一刻。 顾渊却回头看向张威:“张镖头,此地可否先行离开?” 张威一愣,随即恍然,以为顾渊是不想被这些狂热的域外人耽搁行程,连忙点头:“自然可以,少侠自便。我们在城南悦来客栈落脚,到时再汇合即可。” 得到许可。 顾渊不再犹豫。 在船身距离码头尚有数尺距离,无数目光聚焦于他身上的瞬间。 他动了! 身形如同一道离弦的黑色闪电,骤然从船头激射而出,快得让人只觉眼前一花! 林樱正踮着脚尖,伸长脖子,满心期待地望着,忽然感觉头顶一沉,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踏了一下! 那力道极轻微,却又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一触即收。 “啊?!” 她甚至没来得及看清那是什么,只下意识地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茫然地抬头。 下一刻,码头上的人群爆发出一片更大的惊呼和混乱! 只见那道黑色的身影,竟如同传说中的踏雪无痕、草上飞一般,脚尖在拥挤不堪的人群头顶、肩膀上接连几个起落! 他足尖轻点,如蜻蜓点水,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每一次落下,都在一个玩家或npc的头顶、肩头借力,身形几乎化作一道难以捕捉的残影,几个呼吸间便越过了层层叠叠的人海,留下身后一片东倒西歪、惊愕莫名的人群,几个闪烁便消失在码头远端的街角阴影之中。 他踩着无数玩家和npc的脑袋、肩膀,如履平地,视若无物,绝尘而去! 码头上,瞬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风似乎都停了,喧嚣的声浪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石化了,张大嘴巴,瞪圆眼睛,傻傻地看着顾渊消失的方向。 那些高高举起的牌子僵在半空,狂热的呼喊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几秒钟后,死寂被彻底引爆! “他……他他他踩我头了!卧槽!”一个刚才还在疯狂呐喊的男玩家捂着脑袋,一脸懵逼,仿佛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刚才那是什么?轻功?我眼花了吗?” “渊神……跑了?就这么……踩着我们的头跑了?!” “我靠!他刚才第一个踩的是不是丸子会长?!我好像看见了!” 林樱呆立原地,小脸煞白。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略微散乱的发髻,头顶似乎还残留着那一瞬间的触感。 那份被偶像“临幸”的错愕,和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当成垫脚石的羞愤与委屈交织在一起,让她脑中一片空白。 几秒后,巨大的失落感和难堪涌上心头,眼眶瞬间红了,滚烫的泪珠不受控制地滑落,她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当场大哭了出来。 船上的张威、余长老、路青青等人,更是看得目瞪口呆,下巴几乎掉在甲板上。 张威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连日劳累而老眼昏花。 余长老下意识地揪着自己的胡须,差点没把胡子给揪下来。路青青的小嘴张成了圆圆的“o”型,半天没能合上。 他们设想过无数种顾渊下船的场景,或是冷漠以对,或是简单示意,却唯独没想过这一种! 这……这是什么惊世骇俗的操作?! 古家管事张着嘴,喉结滚动了几下,半天说不出话来,之前那点敌意和忌惮,此刻全变成了无法理解的巨大震惊和一丝丝恐惧。 这个顾渊……行事果然是……百无禁忌! 第93章 醉仙楼 码头上的死寂,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短暂得令人窒息。 下一秒,被顾渊那惊世骇俗的“凌波微步”踩踏过的人群,如同被投入滚烫油锅的冷水,彻底炸开了! “我艹!他踩我!他踩我头了!” 一个刚才还高举“渊神无敌”牌子的壮硕男玩家,此刻捂着自己被精准点过的天灵盖,脸上的狂热变成了懵逼和难以置信的愤怒,仿佛偶像亲手打碎了他心中的神像。 “什么情况?刚才那是轻功吗?我眼睛没花吧?什么时候玩家都这么牛逼了?” “是顾渊!他……他就这么跑了?踩着我们的头跑了?!” “我看见了!他第一个踩的是不是那个领头的妹子?就是那个id叫樱桃小丸子不秃头的?” 林樱蹲下身子,双手捂脸,当场嚎啕大哭起来,哭声凄厉,闻者伤心。 周围的“红樱”姐妹们手忙脚乱地上前安慰,却也一个个面面相觑,眼神复杂,刚才那股狂热的劲头,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瞬间熄灭了大半。 “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 “亏我还给他刷了那么多礼物,买了那么多周边……” “粉转黑了!这种人根本不值得!” “呜呜呜,丸子别哭了……” 码头上,大型脱粉现场,轰轰烈烈地上演。 临江酒楼“听潮阁”的雅间内,气氛也变得有些微妙。 龙腾公会的会长“龙行天下”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他原本还想着凭借公会的资源和诚意,或许能打动这位新晋双榜高手,但看到刚才那一幕,他心里直打鼓。这顾渊的性子,比传闻中还要孤傲、难以接近,甚至可以说……乖张! 这样的人,能招揽吗?就算招揽来了,能控制住吗? 旁边,铁血盟的副会长“血染春秋”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 “呵呵,看到了吧?龙会长,这就是你们想招揽的武学天才。连这么多狂热的追随者都视若无物,甚至不惜当众踩头羞辱,你觉得他会把我们这些公会的橄榄枝放在眼里?”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幸灾乐祸,“我倒是觉得,这‘人魈’的称号,真是越来越贴切了。行事乖张,杀伐随心,毫无顾忌,这样的人,要么敬而远之,要么……趁早扼杀!” 风云阁的女代表“江南雨”柳眉微蹙,轻轻摇了摇头: “倒也未必。此人行事虽出人意表,但也足见其心性坚定,不为外物所动,更不为虚名所累。这在如今浮躁的游戏环境里,反倒是难能可贵的品质。只是……” 她沉吟片刻,“他的行事风格太过刚硬,容易树敌,确实不好掌控。我们风云阁,还是按原计划,先尝试接触,若能结个善缘,便已是最好。” 其他几个公会的代表也议论纷纷,有的被顾渊的实力和潜力吸引,认为值得冒险一试;有的则被他那桀骜不驯、视规则如无物的态度吓退,决定暂时观望。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顾渊,早已将身后的喧嚣和议论抛之脑后。 他并未选择从临安城那守备森严、盘查严格的正门入城。 前世的记忆如同清晰的地图,在他脑海中展开。 他记得临安城外围,靠近西湖的一侧,有一条鲜为人知的隐秘水道,平日里只有少数渔民和走私贩子知晓,可以绕过大部分关卡,悄无声息地潜入城内。 几个起落间,他便已远离了码头的混乱,身形融入了岸边的芦苇荡。 片刻之后,他找到了一艘被遗弃的破旧渔船,稍作检查,确认还能使用,便以内力催动船桨,小船如箭般划破平静的水面,沿着记忆中的水道,蜿蜒前行。 与此同时,临安城南门外,几波人马正“翘首以盼”。 几个明显是各大公会派出的探子,伪装成小贩、脚夫,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进城的江湖人士,尤其是那些背着长枪和弓矢、气质冷峻的年轻人。 “小马哥,还没看到目标人物,码头那边的兄弟说,他轻功极高,甩开了所有人,可能会从南门进城。”一个探子低声向着不远处茶棚里一个看似普通的茶客汇报道。 “嗯,继续盯着,不能让他溜了!会长下了死命令,必须第一时间接触到顾渊!”那“小马哥”沉声吩咐,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另一边,几个穿着制式服装,但外面罩着普通罩衫的玩家,也眼神不善地在人群中搜寻着。 “会长说了,如果龙腾那些伪君子敢抢先,必要时……可以给他们制造点‘麻烦’。” “明白!绝不能让顾渊落到其他人手里!” 他们并不知道,他们严防死守的目标,此刻早已通过他们意想不到的路径,进入了这座繁华而又暗流涌动的都城。 …… 临安城内,与城外的喧嚣和紧张截然不同,呈现出一种极致的繁华与靡丽。 御街宽阔,两旁店铺林立,绫罗绸缎、珠宝玉器、香料古玩,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酒楼茶肆鳞次栉比,飘出诱人的酒香和茶香。勾栏瓦舍内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隐约可见舞女们婀娜的身姿和娇媚的笑容。 街上行人如织,有身着官服、前呼后拥的达官显贵,有锦衣玉食、挥金如土的富商巨贾,有行色匆匆、为生计奔波的贩夫走卒,也有腰悬刀剑、眼神警惕的江湖过客,更有不少穿着各式新手服饰或门派劲装,兴奋地东张西望的玩家。 空气中弥漫着脂粉的香气、食物的香气、药材的苦涩气味,以及运河水汽带来的淡淡腥味,混合成一种复杂而又充满活力的味道。 顾渊换上了一身普通的青色布衣,将赤焰枪用布条仔细包裹起来,背在身后,混在人群中,并不起眼。 他感受着这座城市的繁华与喧嚣,眼神却依旧平静如水。前世,他曾在这座城市待过很长一段时间,见证过它的鼎盛,也目睹过它最终的覆灭。 繁华之下,是无尽的暗流涌动,是权力的倾轧,是人性的贪婪,是山雨欲来的沉重压抑。 他目光扫过街边鳞次栉比的酒楼牌匾,最终,他停在了一座格外气派的三层酒楼前。 飞檐斗拱,雕梁画栋,门前悬挂着一块巨大的金字招牌,上书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醉仙楼。 醉仙楼,临安城内数一数二的大酒楼,以其美酒佳肴和雅致的环境闻名,是达官显贵、文人墨客、江湖豪客时常光顾之所。 更重要的是,根据顾渊在论坛上确认的消息,以及前世的记忆,全真教的“长春子”丘处机,此刻应该已经抵达临安,而接下来那场因为误会而引发的,全真高道大战江南七怪的经典剧情,就将在这醉仙楼上演。 丘处机,位列今朝榜第七十八位,一身全真教玄门正宗内功深不可测,一手同归剑法更是凌厉非常。 江南七怪,虽然单体实力不算顶尖,但七人联手,默契十足,各有绝活,在江湖上也闯下了赫赫威名。 这场冲突,不仅是《射雕英雄传》中的重要节点,更是一个近距离观察高手过招,甚至……浑水摸鱼的好机会。 顾渊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抬步走进了醉仙楼。 浓郁的酒香和菜肴的香气扑面而来,伴随着喧闹的人声。 店小二眼尖,见顾渊虽然衣着普通,但气质沉静,背上还背着长条物事,便知不是寻常客人,连忙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顾渊声音平淡,“要一间清净些的上房,能看到楼下大堂的。” “好嘞!客官您楼上请!”小二殷勤地引着顾渊上了楼。 顾渊选了一间二楼靠窗的房间,窗户正对着楼下大堂的中央区域,视野极佳。 付了房钱,打发走小二,他关上房门,将包裹好的赤焰枪靠在墙角,走到窗边,目光投向楼下熙熙攘攘的大堂。 第94章 丘处机与江南七怪 接下来的几日,顾渊便在醉仙楼二楼的这间客房中住了下来,深居简出,几乎未曾踏出房门半步。 临安城的繁华与喧嚣,窗外的车水马龙、莺歌燕舞,仿佛都与他隔绝开来,丝毫不能影响他内心的沉静。 每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入房间时,他便已盘膝而坐,开始运转新创的《心意决》。 《心意决》的修炼效果远超预期,地阶心法带来的提升是全方位的。 内力如同奔腾的江河,在他远比常人坚韧宽阔的经脉中高速运转,每一次周天都带来可观的增长,短短数日,内力总量便已逼近寻常一流高手,精纯度更是犹有过之。 “蓄力”与“提速”特性完美融合,“海纳百川”的包容性更是让内力带上了一丝圆融自如的韵味。 除了修炼内功,顾渊大部分时间都在参悟那本从周明轩尸体上得来的《靠山枪法》。 这门玄阶上品的枪法,与他之前修炼的周家枪、破锋枪路子截然不同。 周家枪注重基础,中正平和;破锋枪讲究技巧,锐意破敌;而靠山枪法,则完全是刚猛霸道、一力降十会的路数。 其核心在于“靠”字诀,讲究将全身的力量、内力乃至气势,都凝聚于枪身之上,通过顶、压、靠、撞等看似简单的动作,爆发出摧枯拉朽般的威力。 尤其是那“气贯长虹”的特性,一旦激发,内力灌注枪身,枪出如龙,威势骇人,颇有几分他前世“九枪绝学”中一招刚猛路数的影子。 虽然房间狭小,无法真正演练枪招,但顾渊凭借着远超常人的悟性和前世积累的武学见识,在脑海中不断推演着靠山枪法的种种变化。 他将靠山枪法的发力技巧、气劲运行路线,与自己掌握的枪法基础,乃至《心意决》的内力特性相互印证、融合。 除了修炼,顾渊偶尔也会站在窗边,观察楼下大堂的动静。 醉仙楼不愧是临安城顶级的酒楼,每日里高朋满座,热闹非凡。形形色色的人在此汇聚、交流、碰撞。 有腰缠万贯、大腹便便的富商,高谈阔论着丝绸茶叶的生意经,唾沫横飞间便决定了数千两银子的流向。 有面色凝重、行色匆匆的江湖客,低声交谈着某个门派的恩怨、某处秘境的传闻,或是《今朝报》上又更新了哪些排名变动,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对机遇的渴望。 当然,也少不了玩家的身影。他们穿着各式各样的服装,有的围坐一桌,兴奋地讨论着刚刚完成的任务,或是炫耀着新得的装备;有的则独自一人,默默地喝着酒,眼神锐利地观察着周围的npc,试图触发隐藏的剧情或任务。 顾渊注意到,关于他的议论,在玩家群体中依旧热度不减。码头“踩头”事件,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轩然大波。 论坛上,关于他“目中无人”、“性格恶劣”、“不尊重粉丝”的帖子层出不穷。 曾经将他捧上神坛的“红樱”们,如今分裂成了几派。 一部分死忠粉依旧坚信“渊神”特立独行,不拘小节,甚至认为那“踩头”是某种独特的“宠粉”方式(虽然她们自己也说不清逻辑);一部分则彻底失望,粉转黑,开始疯狂攻击顾渊的各种“黑料”(比如杀戮过重、灭门金石武馆等);还有一部分则保持中立,表示只关注实力,不评论人品。 而各大公会,似乎也因为他那难以预测的行事风格,暂时放缓了主动接触的步伐,转为暗中观察。 贝莱德集团更是如同销声匿迹了一般,仿佛饶州港外的截杀从未发生过。 对此,顾渊毫不在意。 外界的赞誉或诋毁,于他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他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步调,一步步变强,一步步走向至强。 他真正在意的,还是关于“长春子”丘处机和“江南七怪”的消息。 这一日,午后。 天气有些阴沉,乌云低垂。 醉仙楼内,依旧是人声鼎沸,生意兴隆。 顾渊如同往常一样,坐在二楼靠窗的房间内,一边缓缓运转着心意决,一边留意着楼下的动静。 突然,他心中一动,目光投向了酒楼门口。 只见一个身材魁梧、须发戟张,身着朴素道袍,背负长剑的中年道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了醉仙楼。 这道士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电,行走之间自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正是全真教七子之一,威名赫赫的“长春子”丘处机! 丘处机一进门,目光便如同鹰隼般扫视了一圈大堂,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人。 他那强大的气场,让原本喧闹的大堂都为之一静,不少食客都下意识地停下了谈话,将目光投向了这位不速之客。 店小二显然也认得这位常来的贵客,连忙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丘道长,您来了!还是老位子吗?” 丘处机微微颔首,并未多言,径直走向了大堂角落里一张僻静的桌子。 顾渊眼神微凝。来了! 他并未立刻起身,依旧静静地观察着。他知道,好戏,才刚刚开始。 果然,丘处机刚刚落座,茶水还未端上来,门口又涌进来了七个人。 这七人,装束各异,形态不一,却都透着一股彪悍的江湖气息。 为首一人,是个瞎子,手持一根粗重的铁杖,面容黝黑,神情严肃,正是江南七怪之首,“飞天蝙蝠”柯镇恶。 矮胖的朱聪把玩着算盘,眼珠乱转;暴躁的韩宝驹按着腰间马鞭;憨直的南希仁扛着扁担;看似弥陀的张阿生笑容可掬;瘦小的全金发如同猴子般灵活;唯一的女子韩小莹英姿飒爽,手按长剑。 这七人,正是性格各异、义气深重,在江南一带颇有侠名的“江南七怪”! 他们七人一进门,便咋咋呼呼,吵吵嚷嚷,与丘处机那沉稳的气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哥,你说那牛家村的小子,真的会在这里出现吗?”韩宝驹性子最急,嚷嚷道。 “哼,那姓段的狗官说了,他亲眼看到那姓杨的和姓郭的婆娘进了这醉仙楼,还带着两个孩子!” 柯镇恶铁杖重重一顿,冷声道,“我们找了这么多年,今日定要找到郭啸天的遗腹子,带回江南抚养,也算了却我们和郭兄弟、杨兄弟当年的约定!”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小,周围的食客都听得清清楚楚,不少人脸上露出好奇和看热闹的神色。 角落里的丘处机听到他们的对话,眉头紧紧皱起,脸上露出一丝不悦。 他本是来此地等候一个重要消息,没想到却先遇上了这七个难缠的怪人。 就在丘处机思索之际,眼尖的朱聪已经发现了他。 “咦?大哥,你们看,那不是全真教的丘道长吗?”朱聪指着角落里的丘处机,惊讶道。 江南七怪闻言,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丘处机。 柯镇恶脸色一沉,铁杖猛地一顿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厉声道:“丘处机!你这牛鼻子老道,果然也在这里!说!你是不是也想抢走郭家和杨家的孩子?!” 风雨欲来。 二楼,顾渊看着楼下剑拔弩张的气氛,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冰冷的笑意。 好戏,开场了。 第95章 顾渊vs江南七怪 柯镇恶一声厉喝,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将醉仙楼大堂内本就有些紧张的气氛彻底点燃。 所有食客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位脾气火爆的瞎眼老者和角落里那位气势沉凝的道士身上。 不少心思活络的玩家更是双眼放光,纷纷掏出了录像设备,准备记录下这场即将爆发的冲突。 丘处机缓缓抬起头,目光冷冽地扫过气势汹汹走来的江南七怪,沉声道:“柯镇恶,多年不见,你这脾气还是如此暴躁。贫道来此,自有要事,与你们无关。至” 他乃全真七子之一,江湖上地位尊崇,纵然江南七怪人多势众,他也丝毫不惧,言语间自有一股傲气。 韩宝驹脾气最是火爆,当即就跳了出来,指着丘处机骂道:“放屁!当年若不是你这牛鼻子多管闲事,焦木大师怎会惨死?郭家嫂子和杨家嫂子又怎会下落不明?我们找了她们十几年,好不容易有了线索,你又出现在这里,安敢说与你无关!” “三弟说的没错!”柯镇恶铁杖再次顿地,“丘处机,我们敬你是道家高徒,但此事关乎我们与郭、杨两位兄弟的承诺,绝不容你插手!你若识相,现在就离开此地,否则,休怪我们七兄弟不客气了!” 江南七怪虽然行事有时莽撞,但“侠义”二字看得极重。 他们认定丘处机当年间接害死了焦木禅师,又导致郭、杨两家家破人亡,心中一直存有芥蒂,此刻见他又出现在寻找郭、杨遗孀的关键地点,自然是疑心大起,言语间毫不客气。 丘处机闻言,脸色一沉,霍然起身。 他本就性情刚烈,嫉恶如仇,此刻被江南七怪如此当众指责、威胁,心中怒火升腾,厉声道:“无知匹夫!当年之事,自有曲直,岂容尔等颠倒黑白!贫道行事,光明磊落,何惧尔等污蔑!既然你们执意要在此地胡搅蛮缠,那贫道今日说不得,便要再领教一下江南七怪的高招了!” 眼看一场大战便要在这酒楼大堂爆发。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平静淡漠的声音,如同清泉流过顽石,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聒噪。”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大堂内所有的嘈杂,连玩家们兴奋的低语都为之一滞。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二楼的楼梯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身着普通青色布衣,背负两个长条布裹的年轻男子。 这男子面容清秀俊美,眼神却深邃如古井,不起波澜,仿佛楼下这剑拔弩张的对峙,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场无聊的闹剧。 正是顾渊。 他缓缓走下楼梯,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心跳的节点上,明明动作不快,却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你是何人?!”柯镇恶眉头一皱,虽然看不见,但能清晰地感觉到顾渊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厉声喝问道。 丘处机也诧异地看向顾渊,他能感觉到这个年轻人气息内敛,但隐约间透出的实力,竟让他也有些看不透。 顾渊并未理会柯镇恶的喝问,径直走到大堂中央,目光平静地扫过江南七怪,淡淡道:“此地是酒楼,不是你们撒泼吵闹的街市。要打,滚出去打。” 他这话,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命令意味,仿佛在训斥一群不懂事的孩童。 江南七怪何曾受过这等轻视? 脾气最暴的韩宝驹当场就炸了:“小子!你算什么东西!敢管我们江南七怪的闲事!活腻歪了不成?!”说着,他便猛地一挥手,一道乌光带着破空之声,闪电般射向顾渊的面门! 竟是他的独门暗器——淬毒的铁蒺藜! 韩宝驹出手狠辣,这一下又快又急,距离又近,寻常高手猝不及防之下,定然要中招。 周围的食客和玩家们都发出一声惊呼,不少人甚至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顾渊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就在那铁蒺藜即将及面的一刹那,他右手闪电般探出,两根手指如同铁钳般,精准无比地夹住了那枚高速旋转的铁蒺藜! 动作干净利落,快得让人只看到一道残影! “什么?!”韩宝驹大惊失色,他这手暗器功夫自信极高,从未失手,没想到竟被这年轻人如此轻易地接下! 顾渊手指微微一动,看了一眼那乌黑的铁蒺藜,眼神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淬毒? 他屈指一弹。 “咻!” 那枚铁蒺藜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而回,目标直指韩宝驹的咽喉! 韩宝驹骇得魂飞魄散,他深知自己暗器的毒性有多猛烈,若是被射中,神仙难救! 危急关头,他猛地一个懒驴打滚,狼狈不堪地躲开了这致命一击。 铁蒺藜“咄”的一声,深深钉入了韩宝驹身后的一根合抱粗的顶梁柱上,入木三分,尾部兀自颤抖不休,可见其力道之猛! 韩宝驹惊魂未定地从地上爬起来,脸色煞白,看着那根柱子,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三弟!”其余六怪见状,又惊又怒,纷纷拔出兵器,将顾渊围在了中央。 “阁下究竟是谁?为何无故下此狠手,与我们江南七怪为难?” 柯镇恶铁杖横在胸前,厉声问道,语气中却已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这年轻人年纪轻轻,身手却如此恐怖,而且出手狠辣果决,绝非无名之辈!临安城何时出了这等人物? 丘处机也皱起了眉头,他也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实力如此之强,而且一出手就差点要了韩宝驹的命。 他虽然不喜江南七怪的纠缠,但也并非嗜杀之人,见状便开口道:“这位小兄弟,江南七怪虽然行事鲁莽,但也并非大奸大恶之辈,还请手下留情。” 顾渊瞥了丘处机一眼,没有说话,目光重新落在了江南七怪身上。 “好,你们滚吧。”顾渊根本没有理会柯镇恶的话。 丘处机一愣,他没想到顾渊真听自己的,不再为难江南七怪。 “狂妄!” 可柯镇恶受不了顾渊的嚣张,怒喝一声。 他是瞎子,感官比常人更加敏锐,从顾渊身上感受到的危险气息也最浓,但他一生刚强,何曾怕过谁? 当即铁杖一抖,如同毒蛇出洞,带着呜呜风声,直点顾渊胸前大穴! 与此同时,老二朱聪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绕到顾渊身后,手中算盘化作一道幻影,无声无息地拍向顾渊的后心! 老四南希仁扁担横扫,封锁顾渊下盘! 老五张阿生大喝一声,蒲扇般的大手直抓顾渊肩头! 老六全金发身形最是灵活,如同猿猴般窜起,双戟交叉,剪向顾渊的脖颈! 老七韩小莹长剑如虹,从旁策应,剑尖吞吐不定,罩住顾渊周身要害! 江南七怪配合默契,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的合击之势!他们深知眼前这年轻人实力深不可测,不敢有丝毫怠慢,务求一击必杀! 面对七大高手的围攻,顾渊却依旧站在原地,仿佛吓傻了一般。 然而,就在七人的攻击即将临身的一刹那,他动了! 只见他身形微微一沉,一股磅礴浩瀚的气息骤然从他体内爆发开来! 《心意诀》全力运转! 背后的长条布裹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战意,发出轻微的嗡鸣。 顾渊并未拔枪,而是猛地向前踏出一步! 轰! 这一步踏出,整个醉仙楼都仿佛震动了一下!坚实的青石地面,竟以他落脚点为中心,龟裂开蛛网般的缝隙! 一股无形的沛然巨力,如同排山倒海般,随着他这一踏,向四面八方冲击开来! 仅仅一步! 甚至没有出招! 江南七怪引以为傲的联手合击,便被顾渊以一种近乎蛮横的方式,彻底瓦解! 七人如同被狂风扫过的落叶,齐齐闷哼一声,踉跄后退,个个脸色苍白,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丘处机瞳孔猛地一缩,面色凝重! 如此年纪,便有一身深厚的内力! 这年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满堂食客,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眼前这震撼性的一幕惊呆了。 第96章 醉仙楼风波定,顾渊谋划全真道藏 醉仙楼大堂内,空气仿佛凝固了。 江南七怪踉跄后退,人人气血翻腾,脸上血色褪尽,只余下惊骇与难以置信。 柯镇恶紧握铁杖的手微微颤抖,杖尖点地,支撑着身体,那张黝黑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之外的忌惮。 方才那年轻人看似随意的一步,蕴含的内力却如山崩海啸,若非最后关头收了几分力,恐怕他们七人中有人要筋断骨折! 朱聪收起了惯有的嬉皮笑脸,眼神锐利地打量着顾渊,心中翻江倒海。他引以为傲的身法和偷袭,在对方面前竟如同儿戏,连衣角都没碰到! 韩宝驹更是面色惨白,方才那枚倒飞而回的铁蒺藜,几乎是擦着他的脖颈钉入柱中,死亡的寒意至今未散。 七人交换着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撼。 眼前这年轻人,内力之深厚,简直匪夷所思! 他们七人联手,纵横江南罕逢敌手,今日竟被对方如此轻易地瓦解攻势,甚至连像样的交手都没有! 丘处机一直负手站在一旁,此刻眼中精光闪烁,他缓缓走上前,打断了柯镇恶想再次开口的意图。 “柯居士,这位小友并非有意为难,只是诸位方才动静太大,扰了此地清静。” 丘处机转向顾渊,稽首道:“贫道全真教丘处机,见过小友。方才多谢小友出手,免去了一场无谓纷争。” 他看得分明,若非这年轻人出手,今日他与江南七怪必有一场恶战,胜负难料,还会误了正事。 而且,这年轻人实力之强,让他也暗自心惊。 江南七怪见丘处机出来说话,又自知实力远逊,柯镇恶冷哼一声,铁杖重重一顿。 “哼!今日算我等认栽!但郭杨两家之事,我七怪绝不会罢休!” 说罢,他不再多言,转身便走。 其余六怪也狠狠瞪了顾渊一眼,又忌惮地看了看丘处机,纷纷跟上柯镇恶,狼狈地离开了醉仙楼。 大堂内,原本准备看热闹甚至想掺和一脚,押宝站队的玩家们,此刻都傻眼了。 准备好的录像设备都还举着,表情却十分精彩。 “这就……结束了?” “靠!我还以为能看到全真七子大战江南七怪呢!怎么半路杀出来……我顾神?” “对啊,那个人……好像是顾渊!就是码头踩粉丝的那个猛人 !” “人魈顾渊?他怎么会在这里?还这么强?” “听潮阁”雅间里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高级玩家脸色变幻不定,低声对身边人道:“此人实力远超预估,行事更是随心所欲,今天交好丘处机的计划……暂缓!先观察!” 议论声压得很低,带着不甘和畏惧。 他们原本计划着,若是丘处机占上风,就上去帮忙,说不定有缘进入全真教,自从全真教在今朝榜出来以后,风头一时无二,无数人都想和丘处机攀交情,希望拜入全真教。 而若是江南七怪占优,就帮七怪,混个脸熟,看看能不能学点奇门武功。 现在倒好,两边都被顾渊一个人镇住了,他们的算盘全落空了。 但认出是顾渊后,那点不甘迅速被恐惧取代,没人敢上前质问半句。 丘处机并未理会周围的议论,目光诚恳地看着顾渊:“不知小友高姓大名?师承何处?” “顾渊。”顾渊平静回答,并未提师承。 “顾渊……”丘处机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莫非是近来《今朝报》上所列,名登今朝榜第九十九位的‘人魈’顾渊?” 他心中颇为震动。 这等实力只有第99位?这今朝榜的排位,未免也太低估此人了! “今日出手,是想向道长求一事。”顾渊直接道明来意,并不在意丘处机的惊讶。 “小友但说无妨。”丘处机正色道。 “听闻全真教乃玄门正宗,晚辈心向大道,欲前往终南山,拜见中神通王重阳前辈。”顾渊声音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寻常事。 丘处机闻言一怔,随即苦笑道:“小友有所不知,家师王重阳早已多年不见外客,小友怕是……无缘。” 尽管丘处机说得含糊,但顾渊也知晓他是什么意思,就是作为他们全真教祖师,不是什么人说见就能见的,尤其是如今今朝榜将师父列为第一后,更是难见。 顾渊脸上并无失望之色,似乎早有所料。 “既如此,晚辈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他话锋一转,“听闻全真教道藏渊深,藏有无数前贤道法精髓。晚辈斗胆,想求阅贵教道藏,以窥大道之一角。” 他记得前世,曾有玩家机缘巧合下,在全真教那浩如烟海的道藏中,翻阅到了一本名为《大道歌》的无品阶秘法。 此法修炼条件极为苛刻,几乎无人能成,但一旦入门,便可持续增长修炼者的“心念”之力,妙用无穷,极为变态。 丘处机闻言,眉头微蹙。 道藏乃门派根本,岂容外人随意翻阅? 但他转念一想,此人实力深不可测,又刚刚出手解围,算是卖了全真教一个人情。 而且,道藏浩瀚,寻常人就算穷极一生也难窥万一,让他看看,似乎也无伤大雅。 “道藏乃我教重地,非本教弟子不可轻入。”丘处机沉吟道,“不过,小友于我有助,且向道之心可嘉。待贫道了结此间郭杨两家的恩怨,小友若真有心,可持贫道信物,前往终南山一行,贫道自会向掌教师兄分说,允你入观一览,能有多少收获,便看小友自己的机缘了。” 这已是极大的让步。 顾渊微微颔首:“多谢道长成全。” 他转过身,看向一旁早已吓得瑟瑟发抖的酒楼掌柜,从怀中取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子,丢了过去。 “这些,够修缮酒楼了。” 掌柜手忙脚乱地接住钱袋,掂量了一下,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连连躬身:“够了够了!多谢客官!多谢客官!” 原本想去报官的心思,顿时烟消云散。 丘处机见状,心中好感又增添几分。 “贫道还需继续追查郭杨两家后人的下落,就不在此多留了。”丘处机抱拳道,“小友若无他事,贫道这便告辞。” “道长请便。”顾渊点头。 在丘处机即将迈出门口时,顾渊的声音再次响起,不高,却清晰传入丘处机耳中。 “杨家后人,或在金国赵王府。” 丘处机脚步猛地一顿,霍然转身,眼中爆发出惊人的亮光,紧紧盯着顾渊:“小友此话当真?!” “只是一个可能,道长不妨去查查。”顾渊并未多做解释。 丘处机深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对顾渊一揖到底:“多谢小友提点!此消息对贫道至关重要!大恩不言谢!” 他再次看向顾渊,眼神复杂而感激。 “待贫道寻得杨家后人,了却这桩心事,定会派人持信相邀,请小友务必前往终南山一叙!” 说完,丘处机不再停留,步履匆匆地离开了醉仙楼,方向直指城外。 第1章 十年生死两茫茫 “顾渊,你身后已是万丈深渊,我看你这次还能逃到哪里去?” 箭矢如蝗,魔音穿脑,顾渊浑身浴血,步履艰难,只能狼狈地躲闪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远程攻击。 那些曾经称兄道弟的面孔,此刻狰狞又扭曲,他们用最卑鄙的方式,将他逼入绝境。 “你这个武疯子,为了练武,这些年你杀了多少无辜的人,你还不快乖乖投降!” “顾渊,兄弟我也是为你好,你只要跟大家认个错,大家一定会原谅你的。” 顾渊在意识模糊前,眼前闪过的,是那些狰狞又伪善的面孔。 要是能重来…… 顾渊猛然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略显斑驳的天花板。 环顾四周,他惊愕发现,自己居然在大学宿舍内。 耳边还传来熟悉、轻微的鼾声。 他僵硬地转动脖颈,看向声音来源。 是大学舍友路军。 不对! 删档,也该回到我的顶层豪宅! 怎么会是大学宿舍?! 顾渊忽地坐起,胸口的手机滑落。 【2358年4月1日,6时20分】 【距离《止戈》全球公测,还有12小时40分】 轰! 顾渊如遭雷击,浑身剧震。 十年前! 他竟然回到了十年前! 重生了?! 指甲狠狠掐进掌心。 清晰的刺痛传来! 不是梦!是真的! 他回来了! 是真的! 他回来了! 2358年,世界政府最高决策者:智脑东皇。耗时50年,推出了划时代的全息虚拟网游——《止戈》。 凭借着无与伦比的真实度和庞大的世界观,《止戈》迅速风靡全球,成为人类的第二世界。 《止戈》存在三种游玩模式:简单、困难、死斗。 简单和困难模式玩家可以无数次死亡,但是选择死亡模式的玩家一旦死亡便会删档。 前世,他便是选择了死斗模式,登临巅峰,却也因此…… 顾渊低头,看着自己年轻而略显单薄的手掌。 不是错觉! 他浑身颤抖,不是恐惧,是极致的兴奋! 但狂喜之后,取而代之的是刻骨的仇恨和冰冷的杀意! 前世的种种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中闪过。 道义的背叛,阴险的陷阱,围杀的绝境,以及临死前的不甘和愤怒! “李牧……赵乾……还有你们……十大公会……幕后黑手……” 顾渊咬牙切齿,每一个名字都如同尖刀般刺痛他的心脏。 前世,他将李牧和赵乾视为生死兄弟,三人一同闯荡《止戈》,从无名小卒一路崛起,成为令人瞩目的高手。 他更是凭借出神入化的枪法,被誉为《止戈》“枪绝”,名震一方。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登上巅峰,共同建立属于他们的游戏帝国时,李牧和赵乾却突然翻脸,联手十大公会,设下惊天陷阱,将他引入绝境,最终惨遭围杀! 原因,仅仅是上面的大人物觉得他太傲,不受控制。 多么可笑! “既然上天给了我重生的机会,我顾渊发誓,定要血债血偿! 李牧!赵乾!你们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全部拿回来! 还有那些幕后黑手,我会将你们一个个揪出来,让你们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嘎吱——” 他动作太大,身下的铁架床发出抗议。 上铺的鼾声顿了顿,又响起。 顾渊冷静下来后,充耳不闻,双眼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日期。 4月1日! 今天! 脑中一道电光闪过! 刮刮乐! 前世今天,路军硬拉他去买彩票,说愚人节有运气加成。 确实有运气加成,因为他们亲眼在店里看到一个幸运儿,刮中了一百多万。 人们最讨厌的是什么?是看到身边人成为气运之子。 人们最想要的是什么?是自己成为气运之子。 无数信息碎片瞬间涌现,清晰无比。 彩票店位置! 彩票种类——“好运连连”! 中奖那张票的编号、图案细节! 甚至连知晓那个幸运儿最后得出的金额时,周围人的惊呼都历历在目! 莫非...这是重生带来的福利? 一百五十万,前世,这笔钱对于他而言,不过是毛毛雨。 但现在,对一个穷学生而言,是逆天改命的启动资金! 不再犹豫! 顾渊迅速下床,套上简单的t恤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 镜子里,是一张年轻却带着沧桑的脸。 眼神深处,是与年龄不符的锐利! 路军翻了个身,嘟囔着梦话。 顾渊脚步微顿,瞄了一眼上铺。 这个大大咧咧的舍友,前世也进入了《止戈》,可惜天赋平平。 来到刮刮乐的彩票店前。 他拉开宿舍门,走了出去。 清晨六点多的校园,还很安静。 只有零星早起的学生,脚步匆匆地赶往图书馆或教室。 空气微凉,带着草木的清新气息,拂过脸颊,让顾渊混沌的思绪更加清明。 沿途的景象,既熟悉又陌生。 十年的时光,足以改变很多东西,但此刻,一切都还停留在原点。 那种掌控自己命运的感觉,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上。 与前世被追杀时的无力、绝望,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攥了攥拳头,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力量。 这真实的血肉之躯,虽孱弱,却充满无限可能! 十分钟后。 彩票店门口。 红色招牌,卷帘门紧闭。 顾渊看时间:6时45分。 彩票店七点开门。 不急。 他在街边长椅坐下,目光锁定卷帘门。 脑中反复确认中奖彩票信息,万无一失。 只需要等... 晨曦驱散薄雾,早餐摊飘来豆浆油条香。 顾渊坐在长椅上,身姿挺拔,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塑。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彩票店那扇紧闭的卷帘门上,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 “哗啦啦——”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彩票店老板打着哈欠,慢悠悠地拉起了卷帘门。 顾渊起身,掸掸裤子,走了过去。 “老板,来几张刮刮乐。”他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异常情绪。 老板抬头看了他一眼,一个看起来挺帅的年轻人,“要哪种?” “好运连连。” 顾渊的视线扫过柜台后面那一整版的刮刮乐,他的目光精准地停留在了中间偏左的位置。 就是那里。 他记得很清楚,前世那个幸运儿,就是从那位置得的彩票。 “就要这几张吧。”顾渊伸手指了指。 老板随意撕下几张递给他。 顾渊接过彩票,指尖传来熟悉的纸张触感,他没有立刻刮开,而是先付了钱。 “有开瓶器吗?” 老板从抽屉里摸出一个开瓶器,丢在柜台上,顾渊拿着,走到旁边小桌。 拿起最上面那张,正是记忆中的号码! “沙沙……” 轻微刮擦声在安静的店内响起。 顾渊手很稳,心跳却微微加速。 不是紧张,是压抑的激动。 涂层下的数字和符号,一点点显露。 周围无人,老板还在低头整理东西。 很好! 第一个号码区。 第二个号码区。 中奖区域的符号,与比对区域的数字,开始重合。 顾渊呼吸依旧平稳,眼神却骤然亮起! 最后一个数字刮开! 一串零! ¥1,500,000。 个十百千万,一百五十万。 成了! 顾渊捏着彩票的手,指关节用力到泛白。 他快速刮开剩下几张,都是“谢谢惠顾”。拿着那张中奖的彩票,走向还在整理东西的老板。 “老板,兑奖。” 他的语气依然平静,仿佛只是中了十块钱。 老板接过彩票,起初有些漫不经心,当他看清上面的数字时,眼睛瞬间瞪大了。 他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了一遍。 “一…一百五十万?!” 老板声音陡然拔高八度,炸响在清晨的彩票店! 他猛抬头,死死盯住顾渊,眼神里全是震惊、羡慕,还有一丝难以置信! 这年轻人……什么运气?! 随手一刮,就是一百五十万? 这运气也太逆天了! 顾渊迎着老板的目光,神色不变。 “对,麻烦兑奖。” 一百五十万到手。 那么接下来……就是进入《止戈》了! 第2章 隐藏机缘 老板手忙脚乱地联系兑奖,看顾渊的眼神活像见了鬼。 一百五十万,扣完税到账还得等等。 顾渊不在乎这点时间。 他留下联系方式和卡号,拒了老板想合影的念头,转身走出彩票店。 天空明媚,街道车水马龙,喧嚣震耳。 顾渊的目的地明确——本市最大的电子产品商城。 《止戈》的开服时间就是今天,他必须尽快拿到那个连接虚拟与现实的媒介——游戏舱。 而且,必须是顶配!豪华游戏舱! 东皇制作的游戏自然是重视公平的,但公平是相对的。 你砸的钱、付出的精力更多,自然配得上“更公平”的待遇。 普通头盔,一天最多在线12小时,就要被强制下线。 豪华游戏舱呢?是48小时!持续两天的在线时长! 差距?天壤之别! 前世,他晚进游戏一年,用的还是破头盔,步步落后。 这一世,绝不能重蹈覆辙! 商城内冷气充足,与外面的炎热形成鲜明对比。 各种尖端科技产品琳琅满目,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顾渊直奔《止戈》官方合作专区。 那里已经摆放着几款不同型号的游戏仓,造型流畅,充满未来感。 最显眼的位置,便是那款通体银白,线条优雅如同艺术品的豪华游戏仓。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导购小姐姐笑容甜美,迎了上来。 “我要这个。” 顾渊指了指那台豪华游戏仓,语气干脆利落。 导购小姐的笑容僵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如此直接。 一百万的东西,这么直接? “好的先生,这款是以太型号,神经连接速度、感官模拟精度,都是顶尖…” 就在导购小姐滔滔不绝地介绍时,一道清冷的目光落在了顾渊身上。 重生后,顾渊的感知非常敏锐,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转头看去。 视线交汇,心湖微澜。 是她?! 吴雨汐。 女孩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勾勒出修长窈窕的身姿。 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面容清丽绝伦,只是那双眼睛,如同覆着一层薄冰,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她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顾渊,眼神中掠过一丝几不可见的惊讶。 学校里那个成绩第二、低调近乎透明的顾渊?买百万游戏仓? 顾渊迅速收回了目光,心境重归平静。 白月光么? 前世或许是。 但经历过背叛与死亡后,那些朦胧的好感早已被碾碎成尘埃。 现在的他,心中只有武道,只有复仇,只有那条必须走下去的强者之路。 吴雨汐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便移开视线,同样看向那台豪华游戏仓。 她的目光中带着审视与评估,显然也是为此而来。 “麻烦,我也要一台。”声音清冷悦耳。 导购小姐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今天这是走了什么运,连续两个大单。 “好的,两位请稍等,我马上为你们办理手续。” 等待办理手续时,两人零交流。 顾渊如同老僧入定,对身旁这位曾经让他心生摇曳的冰山美人视若无睹。 吴雨汐似乎也乐得清静,只是偶尔会用眼角的余光,不着痕迹地扫过顾渊平静的侧脸,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疑惑之色一闪而逝。 这个平日里毫不起眼的男同学,哪里来的这笔巨款? 良好的家教让她没问出口。 手续办妥,约定送货时间。 顾渊转身就走,没有丝毫停留。 吴雨汐看着他挺拔的背影,似乎比在学校时,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 晚六点,豪华游戏舱准时送达,安装调试完毕。 银白外壳在房间内散发冷峻光泽,像通往未知世界的入口。 顾渊躺入,舱门缓缓闭合。 【神经连接开始……】 【身份信息扫描……】 【欢迎来到《止戈》的世界】 冰冷的电子音在脑海中响起。 随着人工合成音的落下,顾渊的耳边响起了悠扬的琴声。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眼前光影开始流转。 小镇少年名扬天下;草原豪侠纵马射雕。 背负血仇者长啸复仇,仙风道骨者寒江独钓。 更有风华绝代的仙子在巍峨的城楼间踏着秋千,艳压天下,颠倒众生…… 听不完的说书声,喝不尽的江湖酒...... 看着光影的不断重现,顾渊闪过一丝追忆。 想当初,自己就是看了这一段进场画面后,才立志要在里面混出个名堂来着。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随即亮起一个简单的选择界面。 【请您为即将开启的江湖人生起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 “顾渊!” 真男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取名成功!请确认是否需要修改?】 “不需要!” 【请选择游戏模式】 【简单:数据面板、系统辅助技能、无痛感、死亡传送复活点、掉落10%经验】 【困难:数据面板、疼痛可调、死亡原地复活、掉落50%经验】 【死斗:无数据面板、100%疼痛、死亡删档、屏蔽探查】 顾渊的目光,没有任何犹豫地落在了最后一个选项上。 死斗模式。 这才是真正属于强者的模式。 前世武榜上的那些怪物,哪一个不是在死斗模式下摸爬滚打出来的? 没有系统辅助的技能释放,意味着对自身技巧的要求更高。 百分百的疼痛感,更能磨砺意志,激发潜能。 至于死亡删档…… 游戏起初的三年,大家对于这个删档还只是抵触,等到死斗模式玩家逐渐发现可以将游戏中的武道力量带回现实,化身超凡之后。 死斗模式的删档便代表着彻底失去融合游戏力量的机会,甚至可能影响现实中的精神状态,删档成了悬顶之剑,代表着人们会真正的死亡! 【您已选择:死斗模式。请注意,此模式风险极高,一旦角色死亡,所有数据将被清除,无法恢复。是否确认?】 “确认。”顾渊声音斩钉截铁。 【再次确认:您选择的是《止戈》中最危险的模式,死亡意味着一切归零。请慎重考虑。是否确认?】 “确认。”顾渊语气坚定。 【最终确认:选择死斗模式,您将踏上一条充满荆棘与血火的道路。一旦进入,无法更改。是否最终确认?】 “最终确认!”顾渊字字铿锵。 【模式确认。】 【正在随机分配初始地域……】 眼前的黑暗如同潮水般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破败的景象。 蛛网悬挂在倾颓的梁柱之间,灰尘弥漫在空气中,带着一股腐朽潮湿的气息。 脚下是坑洼不平的石砖,几缕微光从屋顶的破洞中投射下来,照亮了斑驳的墙壁和坍塌半边的佛像。 无论是视觉、触觉还是听觉,都和真实的世界一模一样。 这一座破庙,便是他的起点。 《止戈》没有所谓的新手村,所有玩家开局都是白身,随机出现在江湖的某个角落。 可能是繁华的城镇,可能是荒凉的野外,也可能是这样一处破败的遗迹。 顾渊环顾四周,鼻尖萦绕着灰尘与朽木混合的味道。 他的大脑如同高速运转的精密仪器,前世的记忆碎片开始浮现、拼接。 破庙……随机…… 对了! 他想起来了! 前世有玩家在论坛提过,开局破庙,有几率触发隐藏机缘! 当时顾渊并未在意,只当是标题党。 直到后来才知道,有很多萌新玩家都看了这个帖子,经过尝试,有不少人都获得了隐藏奖励。 顾渊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破庙的每一个角落。 墙壁上的刻痕,地砖的排列,佛像的姿态…… 等等 顾渊走到那尊坍塌了半边的泥塑佛像前。 佛像面容模糊,布满裂纹,一只手臂断裂,落在地上。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佛像的底座,冰凉粗糙的触感传来。 “咔嚓……” 随着顾渊转动佛像底座,一声轻微的机括声响起。 在佛像的背后,一块不起眼的墙砖缓缓向内缩进,露出了一个仅容一臂伸入的方形暗格。 成了! 果然可用,顾渊后来得知破庙真会有概率获得隐藏奖励时,又翻了翻。 知晓破庙中佛像是开启隐藏奖励的关键。 顾渊眼神一亮,探手伸入暗格。 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凉坚硬的物体。 他将其取出。 那是一本用某种兽皮缝制而成的线装书册,封面古朴,上面赫然出现用行书书写的三个大字。 《周家枪》 顾渊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了一下。 虽然他早已预料到,但真正拿到这本秘籍时,那份源自武者本能的激动,依然难以抑制。 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开局! 前世他便是以枪法闻名,一手长枪纵横睥睨,杀入武榜前十。 这一世开局便拿到了最想要的武功秘籍。 天胡开局! 第3章 竟然是黄阶极品功法 顾渊深吸一口气,准备修炼这门心法。 他并非不愿意使用前世的高级心法和武功,而是《止戈》的武功心法修炼必须需要原本。 翻开了兽皮书册。 暗黄书页,墨迹清晰,文字图谱并列。 开篇并非枪法招式,而是《周家心经》。 内功心法是一切的基础。 没有对应的心法驱动,绝大多数的外功招式也不过是花架子,威力大打折扣。 《止戈》世界里的武学,极为讲究知行合一。 前世他为了得到第一本内功,蹉跎了太多时间,走了很多弯路! 这一世,开局就是内外兼修! 目光扫过心法口诀,那些晦涩古字,竟在他脑海中自动拆解、重组,如同庖丁解牛,脉络清晰! 重生带来的悟性,竟恐怖如斯! 他的呼吸不由自主地跟随心法描述,变得悠长而细微,心跳也慢了下来。 仅仅是阅读,身体就已产生本能反应,暖洋洋的,好似泡在温泉里。 这一世的天赋确实要比前世高啊! 他压抑住心头的激动,继续往下翻阅。 突然,在某一页上,顾渊目光骤停! 周家心法竟然带有一种特性——蓄气! 通过在出招前蓄气,可增幅招式威力。 出招前蓄力,增幅威力?! 他心脏猛地一跳! 《止戈》武功,分为不入流,天地玄黄,日月星辰,更有传说中的盖世、无上绝学! 黄阶以上的功法,便有机率觉醒功法特性,诸如:锋锐、破甲、绵长、回转、至阳至刚等等特性。 这“蓄气”特性,以顾渊多年来的习武经验判断,一定是强力特性! 他手指几乎要捏碎兽皮书页,呼吸急促,继续向下看去! 《周家枪》武技:五步十三枪! 当看到五步十三枪修习到一定境界后,同样带有一种特性——c。 扰乱敌人视线,虚虚实实,真假难辨! 双特性! 顾渊脸上再也抑制不住狂喜! 黄阶功法修习后,基本都只能获得一种特性。 这本《周家枪》,心法、武技,竟然两者兼具! 发达了! 这个开局机缘真是强的离谱! 顾渊十分清楚心法和武技的特殊之处。 黄阶武功心法一旦修习成功,便可以自动获得特性。 而黄阶武功中的武技,则需要千锤百炼,修炼到一定境界后,方可领悟、获取特性。 顾渊不再犹豫,立刻盘膝坐下。 顾渊清楚,死斗模式下,玩家必须严格根据秘籍撰写的内容,一字一句,吐纳呼吸、运行心法,容不得半点马虎。 简单、困难模式的玩家在这方面就舒服多了,秘籍在手,随手一拍,在系统的强大辅助和引导下,很快就能自动学会,轻松惬意。 至于死斗模式玩家,光是啃透秘籍,熟记武功,就要耗费大量时间,真正入门学会,往往需要至少一个月苦功。 这期间包括不限于查阅字典了解心法晦涩字句,研究医书了解经脉运行、人体穴位知识,枯燥乏味,难如登天。 为了学习这些知识,死斗模式玩家前期不得不放下身段,去医馆、武馆当杂役,苦苦哀求,才能学到一星半点知识,艰难困苦,简直是地狱难度。 甚至一度被其他难度的玩家用谐音梗嘲讽为:“死狗”。 身下的石砖冰冷而粗糙,透过单薄的衣物传递着丝丝凉意,但他此刻心头火热,这点寒意,根本不足为虑。 他的双眼缓缓闭合,隔绝外界的破败景象,心神沉入古朴的《周家枪》秘籍之中。 《周家心经》的口诀在脑海中流淌。 前世那些晦涩难懂,需要反复琢磨的字句,此刻却如同清泉流石,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字里行间的关联与深意,瞬间了然于胸。 过目不忘! 悟性逆天! 这就是重生带来的天赋吗? 远超前世的悟性,让原本困难无比的理解,变得如同呼吸般轻松,如同本能一般简单。 他开始调整呼吸,绵长,细微,均匀…… 一呼,一吸...... 逐渐的,他的呼吸频率,与这破庙之中残存的,几近于无的天地气息,产生了若有若无的同步共鸣。 玄之又玄,妙之又妙。 按照心法所述,意念引导着呼吸,尝试捕捉那虚无缥缈的“气”。 这并非易事。 即便是对于曾经的武榜高手,从零开始凝聚内气,也需要水磨工夫。 但顾渊能清晰地“看”到,那些前世需要反复摸索、尝试才能找到的关窍,此刻如同黑夜中的灯塔,明确指引着方向。 时间在静默中流逝。 只有光线透过屋顶破洞,在地面上缓慢移动,记录着时光的脚步。 不知过了多久。 顾渊紧闭的眉心,微微一动。 他感受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异样。 在丹田的位置,有一粒微小的火星被点燃。 极其微弱,宛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却真实存在,带着一丝温热。 来了! 第一缕内气! 顾渊心神更加集中,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初生的气感,依照心法路线,引导它缓缓运行。 这缕气流细若游丝,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热感,流淌过特定的经脉。 所过之处,带来轻微的麻痒与舒畅。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这微弱气流的滋养下,发出欢欣的低鸣。 顾渊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着某种本质的、细微的蜕变。 纵然缓慢,驰而不息。 《周家心经》的“蓄气”特性,此刻也开始显现出其价值。 他能感觉到,随着内气的运行,丹田处仿佛形成了一个微小的气旋核心,正在缓慢地积蓄着力量。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为一个即将爆发的火山,填充着最原始的能量。 一旦需要,这股积蓄的力量便可以瞬间喷薄而出,赋予招式远超寻常的威力。 前世他获得第一门内功时,早已错过了最佳的筑基时机,内功品级也远不如这《周家心经》。 这一世,起点便站在了黄阶极品功法之上。 内外兼修。 特性加持。 配合他重生后得到强化的悟性与身体潜力。 顾渊几乎可以预见,自己未来的修炼速度,将会达到一个何等惊人的程度。 他继续沉浸在修炼之中,引导着那缕初生的内气,一遍又一遍地在经脉中运行。 每一次循环,那缕内气都会壮大一丝。 丹田处的气旋,也随之变得更加凝实一分。 丹田气旋,越发凝实! 力量,在体内奔涌! 第4章 参军襄阳 晨曦。 破庙的寂静被早起的鸟儿打破。 天已经亮了吗? 顾渊睁开双眼,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不可察觉的精芒。 丹田那一点初生的温热感,如同种子,在他体内悄然萌发。 初学乍练2级。 除此之外,《止戈》中无论是修炼心法还是武技,都有高下之分。 基本被分为1-9级初学乍练;10-19级小有所成; 20-29级登堂入室;30-39级炉火纯青; 40-49级融会贯通;50-59级登峰造极; 60-69级超凡入圣;70-79级返璞归真; 80-89级天人合一;90-99级震古烁今; 100级道果。 一般有些天赋的“死狗”至少要打坐3天才能寻得气感,修炼一周方能突破到2级,越往后面修炼越难。 其他模式的玩家就舒服多了,上来就有系统自动导气,然后还有等级熟练度提示,比“死狗”玩家舒服太多。 顾渊用了一夜,连破感气、入境、升级。 这个速度他不敢说天下第一,但也认为能超过他的人不会超过五指之数。 他不知道自己打坐了多久,但至少超过了寻常玩家的打坐时间。 初始习得功法的普通玩家,一天打坐时间不会超过两个小时。 一旦超过两个小时,身体就会出现肿胀难忍、走火入魔的情况。 除非你随机的身体根骨过人、天赋异禀,而顾渊明显感觉自己似乎就是这样的特例。 “咕——” 腹中传来一阵空鸣,提醒着他肉体的基本需求。 在《止戈》的世界中,玩家基本拥有现实的一切身体反应,如饥饿、生病等。 修炼可不能当饭吃,至少...现在不能。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略显僵硬的四肢。 骨骼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响,带着一种新生的韧性。 环顾四周,破败依旧。 他需要食物,更需要一把武器防身。 哪怕是最简陋的。 走出破庙,阳光有些刺眼。 近前荒草丛生,远处是连绵的山林。 顾渊的目光在一片小树林中停留。 他选中了一棵不算太粗,却足够坚韧的硬木树。 没有工具。 他只能寻来一块相对锋利的石片,开始耐心地打磨树枝。 前世什么样的神兵利器没见过。 如今却要从一根粗陋的木头开始。 石片磨过木质纤维,发出沙沙的声响。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一截顶端尖锐,主体相对笔直的简易木枪逐渐成型。 枪身还带着新木的涩味。 握在手中,分量不轻不重,刚刚好。 他需要验证一下这具身体,以及那缕初生内气的效果。 顾渊收敛气息,如同一道影子,融入林地边缘的阴影中。 很快,一只灰色的野兔闯入了他的视线。 它警惕地耸动着鼻子,啃食着嫩草。 顾渊没有立刻行动。 他在观察,计算着距离、角度、以及出手时机。 就是现在! 他动了。 脚步无声,身形如电。 手中的木枪没有丝毫花哨,只有多年来每天都练习的一个动作——刺! 那缕微弱的内气被引导至手臂,再贯注于枪尖,蓄力。 噗嗤。 一声轻响。 木枪精准地穿透了野兔的身体。 鲜血瞬间染红了枪尖,温热的液体溅上他的手背。 兔子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声息。 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 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高效,致命。 顾渊拔出木枪,甩掉上面的血迹。 他看着手中的猎物,眼神平静。 生存,是第一法则。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简单的生火,烤肉。 随着粗糙的烤肉入腹,他终于感受到了自己真实的“活着”。 填饱肚子,恢复了些体力。 顾渊没有过多停留。 他需要找到人类聚居的地方,了解这个“世界”的现状。 《止戈》开服初期,背景设定在大宋年间。 具体是哪个时期,前世他进入游戏较晚,记忆有些模糊。 只记得似乎与金国、蒙古有关,是《射雕英雄传》的故事线。 《止戈》一个版本就是一张大地图,到了下一个版本的时候,它便会将新的地图板块和原有地图拼接在一起,既解决了地图重合问题,也扩大了玩家的活动范围。 他沿着模糊的路径向着一个方向前进,地势渐渐平缓。 空气中开始出现炊烟的味道,远方地平线上,隐约可见一道夯土城墙的轮廓。 城镇。 终于找到了! 随着距离拉近,城镇的规模逐渐清晰。 汉水穿城而过,城墙高逾五丈,外设三重瓮城,城门包铁嵌铜,护城河引自汉水支流,宽达二十余丈,城门不算宏伟,却也厚重。 上面刻着两个隶书大字,风吹日晒,有些斑驳。 “襄阳”。 顾渊心中微微一动,襄阳城。 果然是《射雕》相关的时期。 城门口有兵丁守卫,穿着宋朝制式的盔甲,手持长枪,神情肃穆。 进出城门的百姓、商贩络绎不绝,叫卖声,车马声,人语声,交织成一片嘈杂的、充满烟火气的生活画卷。 顾渊混在人流中,走入城内。 街道两侧是古朴的店铺,酒旗招展,行人衣着各异,有富商,有走卒,有背着刀剑、行色匆匆的江湖人士。 他甚至看到了几个举止略显怪异,眼神中充满好奇与兴奋,穿着与周围环境不太协调的人。 是玩家。 他们正新奇地打量着这个高度拟真的世界。 有的在跟npc费力地交流,有的在对着一座普通的建筑指指点点。 还有些人已经开始尝试购买物品,也不知道是投的什么好胎,现在就有钱了,脸上带着发现新大陆般的喜悦。 这些玩家的反应,与他此刻的心境格格不入。 他们或许在享受游戏的乐趣。 而顾渊,却视这里为重活一世的战场。 他的目光扫过街边,一张官府告示吸引了他的注意。 招兵。 募兵告示上写着条件与待遇,管吃住,发军饷,立功者可得赏赐,甚至传授军中武艺。 顾渊的眼神亮了起来。 江湖门派规矩繁多,敝帚自珍,想要学到上乘武学,难如登天。 前世他走了太多弯路。 军旅,或许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这里有最直接的上升通道。 有最丰富的资源倾斜。 最重要的是,这里可以合法地磨砺杀伐之术。 军队,是最高效的战争机器,也是最残酷的熔炉。 正适合他这个渴望力量,渴望复仇的“武疯子”。 他不再犹豫,朝着告示旁边的募兵点走去。 那里已经排起了不短的队伍。 大多是些衣衫褴褛的流民,或者渴望出人头地的年轻人。 顾渊的出现,他那身虽然破旧但难掩挺拔的身姿,以及与周围环境有些不同的气质,引来了不少目光。 他对此毫不在意,只是平静地排在队伍末尾。 他那张过分俊朗的面孔,即使蒙着一层风尘,也依旧惹眼。 《止戈》没有什么花哨的面容选择,每个人进来后都只能在自己原身的脸上略微改动。 不会出现什么妖魔鬼怪的脸庞。 而顾渊没有做任何改动。 不少目光投射过来,带着审视,带着好奇,甚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嫉妒。 一个穿着破烂皮甲,脸上带着一道浅疤,身材粗壮的汉子正不耐烦地维持着秩序。 他腰间挎着一把制式长刀,眼神在排队的人身上扫来扫去,像是在挑拣货物。 这就是募兵点的负责人? 顾渊的目光平静地迎了上去。 那汉子显然也注意到了顾渊,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加掩饰的嫌弃。 “看什么看?新来的?” 第5章 比比谁的拳头更大 汉子的声音粗嘎,带着一股子蛮横。 顾渊没有回答,只是将视线移开,重新落在前方。 没必要在这种地方起冲突。 他的沉默与冷静似乎让那汉子更加不爽。 “呵,小白脸也想来当兵?” “是觉得军营里的饭好吃,还是觉得军饷好拿?” 汉子嗤笑一声,唾了一口唾沫在地上。 周围响起几声低低的附和的笑声。 顾渊依旧没有反应,仿佛那话不是对他说的。 他的心神,一部分沉浸在丹田那缕微弱的气旋上,另一部分则在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评估着潜在的威胁与机会。 这种无视,比任何反驳都更让那汉子恼火。 “小子,老子跟你说话呢!” 汉子向前一步,蒲扇般的大手眼看就要拍向顾渊的肩膀。 顾渊的身体微微一侧,恰到好处地避开了,动作幅度极小,却异常精准。 汉子一愣,手掌落空,脸上有些挂不住。 “哟呵?还敢躲?” 他正要发作,旁边一个看起来像是文吏的人连忙拉住了他。 “朱伍长,朱伍长,别跟新人一般见识,正事要紧,将军还等着看名册呢。” 那被称为朱伍长的汉子恶狠狠地瞪了顾渊一眼。 “算你小子走运!” 他悻悻地收回手,扭头继续呵斥着队伍里插队的人。 顾渊的眼底,掠过一丝冷意。 队伍缓慢前进。 轮到顾渊时,那文吏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了公事公办的表情。 “姓名?” “顾渊。” “年龄?” “十九。” 他是随意报的,因为他现实里就是十九岁。 “籍贯?” 顾渊略一沉吟。 “流民,无籍。” 在北宋时代,流民的身份最低贱,但也最自由,不容易被查到底细。 文吏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信,但也没多问。 “可有武艺在身?” “粗通一些枪棒。” 顾渊回答得不卑不亢。 文吏点了点头,在名册上记录着。 旁边的朱五又凑了过来,上下打量着顾渊,眼神中的怀疑和不屑更浓了。 “粗通?我看是连鸡都没杀过吧?” “小子,军营可不是你这种细皮嫩肉的人待的地方。” “要是怕死,现在滚蛋还来得及。” 顾渊抬眼看向朱五,目光锐利如枪。 “生死有命,不劳伍长费心。” 朱五被他看得一窒,那眼神仿佛能刺穿人心,竟让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反应过来后,朱五顿时恼羞成怒。 “好小子,嘴还挺硬!” “等进了新兵营,有你哭的时候!” 文吏清咳一声,打断了朱五。 “好了,朱伍长,下一个。” 他将一块刻着编号的木牌递给顾渊。 “拿着这个,去那边等着,会有人带你们去新兵营。” 顾渊接过木牌,入手粗糙。 他没有再看朱五,转身走向指定的区域。 那里已经聚集了十几个同样通过初步筛选的人。 大多神情忐忑,带着对未来的茫然与一丝期盼。 顾渊找了个角落,安静地站着,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军营生活,他很熟悉。顾渊和其他十几个新丁被带到校场一角。 接下来的考核简单粗暴。 先是测力气。 一块沉重的石锁摆在地上,表面光滑,显然经常被人搬动。 前面几个流民模样的汉子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只是让石锁晃了晃,引来朱五一阵毫不留情的嘲笑。 轮到顾渊。 他走到石锁前,深吸一口气,丹田内那微弱的气旋似乎随之转动了一下。 他弯腰,双手抓住石锁的把手,气沉丹田,猛地发力。 石锁被他稳稳地举过了头顶,动作干净利落,甚至还透着几分轻松写意。 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就连一直板着脸的朱五,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变成了更深的怀疑。 “哼,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他嘀咕了一句,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旁边的人听到。 顾渊放下石锁,面无表情,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接下来的耐力考核是负重跑。 每个人背上一个装满沙土的麻袋,绕着校场跑圈。 这对顾渊来说,更是小菜一碟。 前世,比这残酷百倍的体能训练早已是家常便饭。 他调整呼吸,步伐均匀,速度不快不慢,始终保持在队伍的前列。 汗水浸湿了他破旧的衣衫,贴在身上,勾勒出流畅而充满力量感的肌肉线条。 他的气息却依旧平稳悠长,与旁边那些气喘如牛、脸色发白的新丁形成了鲜明对比。 朱五的视线不时扫过顾渊,眉头越皱越紧。 这小子,不像装的。 难道真是个练家子? 可看他那细皮嫩肉的样子,又实在不像。 考核很快结束。 大部分人都累瘫在地上,只有少数几人,包括顾渊在内,还站得笔直。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咋咋呼呼的声音响了起来。 “哎,我说哥们儿,你这体力可以啊!” 一个穿着崭新绸缎短打,腰间挂着个鼓鼓囊囊钱袋的年轻人凑了过来。 这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岁上下,脸上带着一种没心没肺的笑容,眼神里充满了对周围一切事物的好奇。 他身上那股与环境格格不入的气质,还有那明显过于干净整洁的衣着,都昭示着他的身份。 玩家。 而且,是个不差钱的玩家。 顾渊瞥了他一眼。 “还行。” 他的声音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那年轻人却自来熟地拍了拍顾渊的胳膊,虽然被顾渊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我叫马俊,你呢?” “看你刚才举石锁那一下,真帅!跟电影里似的!” 马俊兴奋地说着,眼睛亮晶晶的。 “这游戏也太真实了吧?刚才那石锁,我试了试,差点没把腰闪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腰,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对了,哥们儿,你是不是哪个隐藏门派出来的npc啊?我看你气质就不一般。” 马俊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问道。 他觉得眼前这人冷静得过分,身手又好,不像普通新兵,很可能是个有特殊剧情的关键人物。 他开局出生在一个员外之家,虽然是个私生子,但待遇已经超过90%的玩家了。 便宜老爹还算不错,一听自己不再依靠他,要去当兵,便直接挥手给了他100两白银的初识资金,并且给他安排好了入伍。 《止戈》的货币按照古代的金银铜设定的,1万枚铜钱等于100两白银等于1两黄金,1枚铜钱价值现实中的1元。 不过,游戏开始第一年,货币不能进行互相交易、转赠,游戏货币的价格便被炒得厉害,1枚铜钱往往价值5-10元不等。 顾渊心中了然。 果然是玩家,而且还是个涉世未深,把这里当成纯粹游戏的“萌新”。 他没有玩家面板,看不到对方头顶的名字和信息。 但这种言行举止,这种对游戏设定的理所当然,他太熟悉了。 “顾渊。” 他报上自己的名字。 看着马俊那一身行头,尤其是那个几乎要坠到地上的钱袋,顾渊的心思活络了起来。 他现在身无分文,想要在军营里快速立足,甚至购买一些基础的修炼资源,钱是必不可少的。 江湖路远,处处都需要打点。 军队之中,虽然管吃住,但额外的花费也不会少。 或许,可以从这个看起来就不差钱的玩家身上,想想办法。 “顾渊?好名字!” 马俊竖起大拇指。 “顾哥,以后咱们就是战友了,多多关照啊!” 他很自然地就套起了近乎。 “我跟你说,我能进这新兵营,全靠我那个便宜老爹塞了钱。不然就我这体力,第一关都过不去。” 马俊毫不避讳地说道,脸上还带着点小得意。 顾渊不动声色。 贿赂入营? 看来这个马俊的游戏身份背景不简单。 这倒是省了他不少探查的功夫。 一个有钱、没什么心机、又急于融入这个“真实世界”的玩家…… 简直是送上门来的启动资金。 “嗯。” 顾渊淡淡应了一声,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热情,也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反而让马俊觉得他更加“高深莫测”。 “顾哥,你是不是饿了?我这里有刚买的烧鸡,还热乎着呢!” 马俊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 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一只金黄油亮的烧鸡,香气扑鼻。 周围几个新丁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目光都黏在了烧鸡上。 在这个年代,一只烧鸡可是难得的美味。 顾渊看了一眼那只烧鸡,又看了看马俊脸上那期待的表情。 他需要钱,但也不想占这种小便宜。 ”不了,你自己留着吃吧。“ 马俊微微一愣,没想到一身穷酸打扮的顾渊居然能抵挡美食的诱惑。 有定力,又有气场,绝对不是一般的人物。 第6章 玩家们的《止戈》体验分享 夜幕低垂,冰冷的月光如同水银泻地,洒在操练了一整天、疲惫不堪的新兵营上。 汗水、泥土和廉价草药混合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顾渊拎着自己那几乎空无一物的包裹,被一个老兵领着,塞进了一顶容纳二十人的大帐篷。 帐篷里更是闷热,汗臭、脚臭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酸腐气味几乎凝成了实质,扑面而来。 十几个新兵蛋子横七竖八地躺在铺着干草的简陋铺位上,鼾声、梦话此起彼伏,交织成一片嘈杂的背景音。 顾渊的出现,像一颗投入浑水潭的石子,瞬间让几个还没睡死的新兵睁开了眼。 他的干净整洁,他那张在昏暗油灯下依然显得过分俊美的脸庞,与这环境形成了刺目的对比。 尤其是他那平静得近乎冷漠的眼神,扫过众人时,带着一种无形的审视感。 “新来的?找个空位躺下吧。”一个离门口最近,满脸横肉的壮汉含混不清地嘟囔了一句,翻了个身,似乎懒得多看一眼。 顾渊默不作声,走到角落一个尚且空着的铺位,将包裹放下。 他能感受到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黏在自己身上,带着审视,带着嫉妒,甚至还有一丝隐晦的贪婪。 军营,从来不是良善之地。 尤其是这种底层士卒聚集的地方,欺生、霸凌是常态。 他前世见得多了。 果然,没过多久,当帐篷内大部分人都陷入沉睡,只剩下油灯微弱的光芒摇曳时,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 三个人影悄无声息地围了过来,堵住了顾渊铺位的出口。 为首的正是先前那个满脸横肉的壮汉,他脸上带着狞笑,活动着粗壮的手腕,骨节发出咔吧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小子,长得挺白净啊。”壮汉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充满了恶意。“懂不懂规矩?” 他身后两人也嘿嘿笑着,摩拳擦掌,眼神不善地盯着顾渊。 昏暗的光线下,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如同择人而噬的野兽。 睡在附近铺位的几个新兵似乎被惊醒了,但都缩在被子里,大气不敢出,装作熟睡。 顾渊缓缓坐起身,背靠着冰冷的帐篷布,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三人,像是在看三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滚。”一个字,清晰地吐出,不带丝毫火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 壮汉脸上的狞笑僵住了,似乎没料到这个看起来文弱的小子敢这么直接地顶撞他。 “嘿,给你脸了是吧?”他勃然大怒,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朝顾渊的衣领抓来,带起一阵恶风。 这一抓势大力沉,要是被抓实了,寻常人少不得要被提起来。 然而,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顾渊的刹那。 顾渊的身体以一个极其微小的幅度侧开,仿佛一片随风摆动的柳叶,恰到好处地避开了那凶猛的一爪。 同时,他的右手看似随意地抬起,食指和中指并拢,轻轻点在了壮汉抓来的手腕内侧某个关节缝隙处。 动作轻柔得如同情人间的抚摸。 “咔!”一声轻微却清晰的骨节错位声响起。 壮汉脸上的愤怒瞬间被极致的痛苦和惊骇取代。 一股钻心的剧痛从手腕传来,半边身子都麻了,那只抓向顾渊的手臂软软地垂了下去,使不上一丝力气。 他甚至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做到的! 那一下太快,太巧,巧得不似人间技艺! “啊!”壮汉终于忍不住痛呼出声,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他身后的两个同伙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脸上的笑容凝固,脚步下意识地后退。 顾渊的眼神依旧平静,但那平静之下,似乎潜藏着深不见底的寒意。 他慢慢站起身,身形并不算特别高大,但在这一刻,却给另外两人带来了山岳般的压迫感。 “还要试试吗?”他淡淡地问道。 那两人看着壮汉痛苦扭曲的脸,又看了看顾渊那双深邃的眼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们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上前一步,下场绝对比壮汉更惨。 恐惧压倒了之前的恶意。 两人忙不迭地摇头,搀扶起还在哼哼唧唧的壮汉,连滚带爬地逃回了自己的铺位,连屁都不敢再放一个。 帐篷里恢复了寂静,只有油灯摇曳的微光和粗重的呼吸声。 那些装睡的新兵,此刻更是把头埋得深深的,生怕引起这个“狠人”的注意。 敬畏和恐惧,在无声中蔓延。 顾渊重新坐下,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他用的只是前世无数次生死搏杀中锤炼出的卸力、分筋错骨的技巧,纯粹的物理层面操作,根本没动用一丝一毫的内力。 在底层军营,贸然显露超出常人的力量,只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和窥探。 他需要低调,至少在拥有足够的自保之力前。 夜色渐深,当帐篷里所有人都真正陷入沉睡,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时。 顾渊盘膝而坐,双目微阖,调整着呼吸。 他只是在缓缓引导着体内的内气,滋养己身,恢复着白日训练的疲惫,同时强化着这具身体的本能感知。 意识沉入一片空明,外界的嘈杂似乎都已远去。 只有那丝丝缕缕,微不可察的气劲,如同涓涓细流,在他的引导下,缓慢地在体内循环。 向道之心,早已刻入骨髓。 与此同时,在《止戈》这款号称百分百虚拟现实的游戏世界之外,无数玩家正分享着他们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各大游戏论坛、视频网站、社交媒体上,关于《止戈》的讨论已经炸开了锅。 “什么鬼,我还以为进来刷怪就能升级,结果你告诉我这游戏没有等级?”——id:刺头王八 “我穿越成一名城主的儿子了,哈哈哈,你们谁有我的开局爽。”——id:爷傲奈我何 “大腿求抱!” “卧槽!这游戏也太硬核了吧?被几只鸡追着啄死了三次!三次啊!我不要面子的吗?”——id:鸡你太美。 “谁说这是休闲游戏的?我在城里搬砖,累得跟狗一样,结果工头还嫌我慢,扣了我一半工钱!这真实感,我谢谢你啊!”——id:搬砖小王子。 “哈哈,楼上的算什么?我拜入了一个武馆,结果第一天就是站桩,站得我腿都快断了,游戏仓提示我现实身体肌肉疲劳度过高,强制下线了……”——id:想学武功的菜鸟。 “有没有搞头?我已经有一本武功秘籍了,但里面都是各种穴位、经脉之类的,感觉根本看不懂啊!”——id:天降奇缘。 “楼上是死斗模式玩家吧?” “对。” “现在武功秘籍,死斗模式玩家根本学不了,你还是赶紧调整难度吧,现在还有一次调整难度的机会。” “这...选都选了,我要硬磕到底。”——id:天降奇缘。 “那就祝你好运了!” 玩家们的讨论充满了欢乐、吐槽、惊叹和各种稀奇古怪的经历。 《止戈》作为一款由世界最高智脑东皇联合世界政府一起宣传的全息虚拟游戏,游戏刚一开服就涌起来十亿人,要知道,即使加上月球、火星上的移民人口,全世界人口也不过一百多亿。 没有传统的等级提升、杀怪升级。 取而代之的是各种硬核设定。 比如死亡复活时间不能超过12个小时,超过时间就会被传送到就近的城市中,奖励惩罚翻倍、携带任务直接宣告失败。 每个人都有温饱、温度感知机制,过饿或过饱都会给身体带来负面buff。 这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沉浸体验,也让习惯了快餐式游戏的玩家们叫苦不迭。 但更多的人,却被这种近乎真实的“第二人生”所吸引,乐此不疲地探索着这个庞大而未知的世界。 第7章 搬离宿舍 48小时时限一到,就要回归到现实至少8个小时后才能继续游戏。 顾渊眼前的景象从昏暗熏臭的军营,骤然切换为略显刺眼的白色天花板,以及熟悉的消毒水和电子元件混合的气味。 顾渊从豪华的游戏接入仓中坐起,活动了一下略显僵硬的脖颈。 《止戈》关于下线的游戏设定很有意思。 玩家的消失,在npc眼里就像是有什么正事,需要去忙一段时间,下线在他们眼里非常合理。 穿戴好衣服,顾渊便从刚租的房子里走出,回到了宿舍。 空荡荡的宿舍只有两张床铺还留有生活痕迹。 靠窗那张床上,一个脑袋顶着鸡窝似的乱发,戴着黑框眼镜的青年正对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疯狂敲击,嘴里还念念有词。 “陆军。” 陆军猛地一回头,看到是顾渊,脸上露出惊喜。 “渊哥,你可算出来了!”他推了推眼镜,站起身,“我还以为你打算在游戏里过年呢!怎么样怎么样?那《止戈》真有传说中那么神?” 顾渊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平静地说道:“我来收拾东西,准备搬出去住了。” 陆军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像是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冷水。 “搬……搬出去?”陆军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电脑屏幕上激战正酣的游戏画面被他完全抛在脑后。 “搬出去?为什么啊?”陆军有点懵,伸手想去拉顾渊的胳膊,又缩了回来,“宿舍不是挺好的吗?再说,老三老四因为女朋友所以走了,你干嘛走啊,就留我一个在这儿守活寡啊?”他试图用玩笑的语气掩饰失落,但声音里的那点颤抖没藏住。 “嗯,最后这学期,外面清静点。”顾渊的解释简单而直接,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他打开自己那陈旧的衣柜,里面只有寥寥几件洗得发白的衣物,和一个塞得鼓鼓囊囊的黑色背包。 陆军看着他利落地将东西塞进背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颓然坐回椅子上。 “也是,都大四下学期了,该准备准备了。”他嘟囔着,眼神黯淡,“就是……唉,以后想找人开黑都不方便了。” 顾渊的动作顿了顿。 他知道陆军是真舍不得。 大学四年,这个性格开朗、有些大大咧咧的舍友,是为数不多能让他感受到一丝暖意的人。 可惜,道不同。 他已经是大四下学期,旅游管理专业,一个在这个时代不算热门,也不算冷门的专业。 毕业论文早已完成,剩下的只是等待毕业证的发放。 对于前世的他而言,这所普通的一本大学文凭,意味着毕业即失业。 科技高度发达的今天,普通的学历几乎成了一张废纸。 不是说如今生活不好。 23世纪的今天,世界早就实现了大一统,人人也都实现了温饱,不过也有例外。 他不像政府统一培育、拥有身份编号和基础社会保障的那些“生化人”。 他是某对不负责任的青年夜晚留下的意外,如同垃圾般丢弃在孤儿院门口的弃婴。 没有档案,没有背景,甚至连准确的出生日期都是模糊的。 从十二岁离开孤儿院起,他就依靠着超越同龄人的早熟和拼劲,打零工,捡废品,勉强维持着学业和生计,像野草一样挣扎着活下来。 他就像一个异类,和周围人格格不入。 “走了。”顾渊将背包甩到背上,动作干脆。 “……哦,”陆军闷闷地应了一声,看着顾渊的背影,忍不住又加了一句,“渊哥,常联系啊!搬哪儿了告诉我一声,周末我去找你玩!” 顾渊脚步未停,只是抬手向后摆了摆,算是回应。 门轻轻合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宿舍里只剩下陆军一个人,还有电脑屏幕上无人操作而显得格外喧嚣的游戏画面。他盯着那扇紧闭的门板,半晌,才重重地坐回椅子上,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 “搞什么啊……”他低声嘟囔着,心里空落落的。 走出宿舍楼,傍晚的凉风吹散了室内的浊气,也吹散了那最后一丝属于校园的温情。 顾渊深吸一口气,目光投向远处城市的霓虹,眼神幽深。 他在学校附近租住的小单间,位于一栋老旧居民楼的顶层。 面积不大,陈设简陋,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独立的卫生间,仅此而已。 但胜在安静,且无人打扰。 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顾渊将背包随意丢在墙角,没有开灯,任由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水泥地面上。 他走到房间中央,缓缓站定,闭上双眼。 下一刻,他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身体自然而然地摆出了一个起手式。 周家枪心法。 他知道,现实世界的物理规则与能量体系,和《止戈》中那个可以修炼出内气的世界截然不同。 在这里,想要像游戏里那样搬运气血,凝练内气,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空气里嗅不到《止戈》中那种能够被汲取的奇异能量,身下也没有游戏舱的辅助增幅,只有这间小出租屋里略显沉闷的空气,以及从窗外透进来的、冷清的月光。 但他还是做了。 如同虔诚的信徒每日的祷告,如同生命离不开呼吸。 从接触《止戈》那天起,武道,早是他生命的一部分,是他的“道”。 他缓缓调整呼吸,尝试依照周家枪心法的吐纳节奏进行。意念沉下去,试图捕捉那虚无缥缈的气感,引导体内或许存在的、微乎其微的生物电信号。肌肉随之绷紧又放松,骨骼在承重与传力间发出细微的声响。 没有气旋的产生,没有内息的流转。 然而,身体并未因此懈怠。 千锤百炼的武道意志精准地驱动着四肢百骸,做出标准的基础桩功动作。 精神前所未有地集中,让他能清晰感受到每一束肌纤维的颤动,每一次心跳带来的血液奔流,甚至皮肤毛孔随着呼吸的开合。这是一种对自身躯壳极致的掌控感,是在虚拟世界中难以体会到的真实。 汗水,很快浸湿了他单薄的衣衫。 他仿佛不知疲倦,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些基础的招式和呼吸法门。动作从生涩到流畅,再到近乎完美的协调。这不是在追求游戏里的杀伤力,而是在打磨这副身体的韧性与协调,是在枯燥的重复中锤炼意志。 待从头,重拾旧山河,朝天阙。 窗外月华如水,屋内人影如松。 向道之心,不因世界而转移。 第8章 军中比武:白蜡杆枪 黄土弥漫的校场,汗臭与铁锈的气息混杂着涌入鼻腔。 顾渊站在队列之中,身着制式粗布军服,与周围略显紧张或兴奋的新兵相比,他显得过于平静。 高台上,一名身披甲胄、身形魁梧的将领正负手而立,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视着下方密集的人群。 他便是此营裨将,张守诚。 “肃静!” 张守诚声音洪亮如钟,瞬间压下了校场上的所有杂音。 他环视一周,沉声道:“今日,召集尔等,实为新兵大比!” 此言一出,下方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低低哗然,不少新兵眼中露出兴奋与期待。 “大比,旨在选拔军中精锐!” 张守诚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凡在大比中表现优异者,皆有奖赏!” 他大手一挥,身旁自有亲兵抬上数个盖着红布的托盘。 “胜者,可得加餐犒劳,可得精良武器,甚至,可得少有的武功秘籍!” 红布被掀开,露出其下的寒光闪闪的刀剑,以及几本线装泛黄的册子,引得下方一片惊呼,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而最终排名前十者……”张守诚故意拉长了声音,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更有神秘大奖!” 顾渊心头微动。 他对所谓的神秘大奖兴趣不大,但这种军中比武,却是锤炼自身的绝佳机会。 他虽有无数的武道记忆在脑海里,可需要身体去记忆,而记忆的最佳方法就是: 打! 更何况,那些奖励中若有趁手的兵器或是基础心法,也能省去他不少功夫。 “比武规则!”张守诚的声音再次响起,“校场设擂台三座。全营三百五十名新兵,自行上台挑战。” “每人只需击败三名对手,便可进入下一轮淘汰赛!” “现在,大比开始!” 话音刚落,人群便骚动起来。 不少自忖有些力气,或者练过几手庄稼把式的新兵,按捺不住,率先冲向了三座简易的黄土擂台。 “喝!” “哈!” 拳脚碰撞的闷响,兵器交击的脆鸣,夹杂着落败者的痛呼和围观者的呐喊,让整个校场的气氛瞬间变得火热。 顾渊并未急于上前。 他站在原地,目光平静地扫过三座擂台上的打斗。 大多是些粗浅的拳脚功夫,仗着一股蛮力互相角力,破绽百出,在他眼中,与孩童嬉闹无异。 约莫一炷香后,擂台上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最初的混乱渐渐平息,一些真正有些实力,或是运气较好的新兵留了下来。 顾渊这才迈步,不疾不徐地走向其中一座擂台。 他的步伐沉稳,身姿挺拔,加上那张在粗布军服映衬下更显丰神俊朗的脸庞,立刻吸引了不少目光。 “哟,来了个小白脸?”擂台边缘,一个刚打退一名对手,正自得喘息的壮硕新兵,看到顾渊上来,不由嗤笑一声,眼中满是轻视。 顾渊并未理会他的挑衅,只是平静地站定。 “小子,看你细皮嫩肉的,还是回家抱媳妇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那壮硕新兵咧嘴笑道,试图用言语动摇顾渊。 顾渊依旧沉默,只是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找打!”壮硕新兵被顾渊的无视激怒,大喝一声,砂锅大的拳头带着风声,直直捣向顾渊面门。 顾渊眼神微凝,在那拳头即将及体的瞬间,身形微侧,如同滑不留手的游鱼,轻易避开了这势大力沉的一拳。 同时,他右手食指中指并拢,闪电般点在壮硕新兵的手腕脉门上。 “呃!”壮硕新兵只觉手腕一麻,整条手臂瞬间酸软无力,拳头上的力道顿时消散无踪。 他心中大骇,还未及反应,顾渊的另一只手已经按在他的胸口。 一股看似轻柔,实则蕴含着巧妙寸劲的力量透入。 壮硕新兵只觉得一股大力涌来,身不由己地蹬蹬蹬连退数步,一屁股坐倒在擂台之下,半天爬不起来。 整个过程兔起鹘落,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台下瞬间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喧哗。 “好快的身手!” “那壮汉就这么败了?” 很快,第二个挑战者跳上擂台。 这是一个身材中等,但眼神凶悍的新兵,手中提着一根木棍,显然是有点基础的。 他没有废话,直接挥舞着木棍,呼啸着砸向顾渊头顶。 顾渊不退反进,脚下步伐变幻,如同鬼魅般欺近对方身侧,在木棍落下的刹那,手肘精准地撞在对方持棍的手臂关节处。 “咔嚓!”一声轻微的异响。 那新兵惨叫一声,木棍脱手飞出,整个人被顾渊顺势一带,一个踉跄,同样摔下了擂台。 第三个对手,更加谨慎。 他手持一面简陋的木盾,腰间别着一把短刀,摆出守备姿态,缓缓逼近。 顾渊眼神淡漠,面对这种防御姿态,他甚至懒得游走。 在那对手进入攻击范围的瞬间,顾渊猛地向前踏出一步。 这一步,仿佛缩地成寸,瞬间拉近了双方距离。 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中,顾渊的拳头已经印在了木盾之上。 “嘭!” 一声闷响。 木盾应声碎裂,木屑四溅。 那名新兵连人带盾的残骸,被一股沛然巨力直接轰飞,跌落台下,晕了过去。 三战三胜,干净利落。 顾渊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平静地走下了擂台。 周围的新兵看向他的目光,已经从最初的轻视,变成了敬畏和忌惮。 高台上,一直面无表情的裨将张守诚,眼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 他身旁,一名穿着与其他亲兵略有不同,袖口绣着一抹红线的亲兵,更是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目光锁定在顾渊身上。 这几手,有意思。 海选继续进行,最终,经过一番龙争虎斗,共有六十名新兵成功击败三名对手,获得了进入下一轮淘汰赛的资格。 张守诚再次走上高台,示意亲兵将那些奖励重新展示出来。 因为站到了近前,顾渊的双眼在看向奖励中的一物时,微微一凝。 是一把白蜡杆枪。 第9章 幸运的小白脸? 顾渊的视线落在那杆白蜡木长枪上。 枪身笔直,呈象牙般的淡黄色,表面光滑,隐隐有油润的光泽流转,显然是经过精心保养的上等货色。 对于前世以枪法名震武榜的他来说,这杆枪无疑是这堆奖励最契合自己的选择。 他能感觉到,周围至少有三四道目光同样灼热地停留在那杆枪上,其中一道尤其锐利,充满了势在必得的意味。 “第二轮,淘汰赛!”张守诚的声音再次炸响,“六十人,抽签对决,败者淘汰!直至决出前十!” 亲兵捧着一个签筒上前,六十根刻着编号的木签在里面晃动。 “按顺序上前抽签!” 新兵们依次上前,顾渊抽到了十七号。 很快,第一轮对决开始。 “十七号,顾渊!对阵三十二号,王猛!” 随着裁判官的喊声,一个身材高壮,面带桀骜之色的青年率先跃上中央擂台。 他正是之前顾渊注意到的,对那白蜡杆枪显露出强烈兴趣的人之一。 王猛活动着手腕,发出噼啪的脆响,目光锁定刚刚走上擂台的顾渊,嘴角勾起一抹狞笑:“小子,运气不错,能混到这一轮。不过,到此为止了!” 他周身气势隐隐勃发,双拳紧握,指节发白,脚下不丁不八地站定,竟隐隐有几分拳法的架势。 台下有人低呼:“是王猛!听说他入伍前就拜过师傅,练过几年猛虎拳!” “难怪这么嚣张,原来是有底子的!” “这小白脸惨了,第一轮就碰到硬茬子!” 王猛显然很享受这种议论,下巴抬得更高,看向顾渊的眼神如同看待砧板上的鱼肉:“念你细皮嫩肉,自己滚下去,还能少吃点苦头……” 他话音未落,眼前人影一花! 顾渊的身形如同鬼魅般前掠,脚尖在黄土擂台上一点,几乎没有扬起多少尘土,速度快到极致! 王猛的瞳孔骤然收缩,那句“苦头”还卡在喉咙里,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瞬间笼罩全身。 他本能地想要后退,想要挥拳格挡,但身体的反应完全跟不上对方的速度! 顾渊已经欺近他身前三尺之地,并指如枪,直刺王猛胸前膻中穴! 指尖未至,凌厉的劲风已经让王猛胸口皮肤感到一阵刺痛! “你!”王猛又惊又怒,仓促间只能勉强提起手臂格挡。 但顾渊的指枪在中途微微一顿,变刺为拍,看似轻飘飘地印在了王猛格挡的小臂上。 “砰!” 一声闷响。 王猛只觉得一股怪异的震荡之力透过小臂,瞬间窜遍全身,胸口一闷,整个人如同被重锤砸中,蹬蹬蹬连退七八步,喉头一甜,差点喷出血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骇然地看着顾渊,对方已经收手立定,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做。 “承让。”顾渊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王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狠话,却发现胸口气血翻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死死地瞪着顾渊,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屈辱。 台下,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夺冠热门之一,练过猛虎拳的王猛,竟然……一招都没撑住? 甚至,很多人都没看清顾渊是怎么出手的! “这……这是偷袭吧?” “太快了!王猛根本没反应过来!” “肯定是仗着速度打了个措手不及,胜之不武!” 质疑声和不忿的议论再次响起,看向顾渊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和嫉妒,认为他是投机取巧。 高台上,张守诚古井无波的脸上,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赞许。 他身旁的红袖亲兵嘴角微扬,低声道:“好快的身法,好精准的劲力控制。这小子,藏得够深。” 张守诚微微点头,没有说话,目光重新投向擂台。 接下来的比试继续进行。 轮到顾渊的第二场对决,他的对手是一个眼神警惕,手持短棍的新兵。 有了王猛的前车之鉴,这名新兵高度戒备,一上台就拉开了距离,如临大敌。 然而,在裁判宣布开始的瞬间,顾渊再次动了。 依旧是快到极致的身法,如同离弦之箭,瞬间突破了对方自以为安全的距离。 那新兵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挥动短棍试图阻拦,却被顾渊侧身避过,一记手刀精准地劈在他的后颈。 “呃!”新兵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了下去。 又是秒杀! 台下的嘘声更大了。 “又是这样!” “就会搞偷袭!” “卑鄙!” 顾渊对这些声音充耳不闻,平静地走下擂台。 很快,这一轮淘汰赛结束,三十人晋级。 接下来是决定前十五名的比试。 签筒再次被拿出。 顾渊上前,摸出了一根木签。 裁判官高声宣布:“十七号,顾渊,轮空!直接晋级!” 哗! 这一下,台下的不满和嘲讽达到了顶峰。 “凭什么啊?” “黑幕!绝对是黑幕!” “这小白脸运气也太好了吧!” “先是偷袭,现在又轮空,真是走了狗屎运!” 各种难听的话语毫不掩饰地传来,许多被淘汰或者即将面临苦战的新兵,看向顾渊的眼神充满了嫉妒和愤恨,仿佛他占了天大的便宜。 顾渊握着那根写着“轮空”的木签,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直接走回了晋级者的队列中,仿佛周围的喧嚣与他无关。 幸运的小白脸?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他只知道,自己距离那杆白蜡杆枪,又近了一步。 人群的喧嚣并未因顾渊的退场而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嫉妒的火焰在许多新兵胸中燃烧,那些刺耳的议论如同嗡嗡作响的苍蝇,试图钻进人的耳朵里。 “走了狗屎运的小白脸!” “肯定是张将军看他长得俊俏,暗中照顾!” “呸!靠运气算什么本事!” 这些话语像淬了毒的针,扎向那个已经回到队列中,背影挺拔的身影。 维持队伍的老兵们倒没有对顾渊有丝毫针对,甚至还有欣赏。 情绪激动的都是一帮新兵。 顾渊仿若未闻,站姿笔直,面色沉静,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嘈杂的人群中,一个青年,正用一种与众不同的复杂眼光打量着顾渊。 不同于其他新兵的愤愤不平,马俊倒是在想着怎么亲近顾渊。 在他这个“玩家”眼里,顾渊的表现简直是教科书般的“npc主角模板”! 长得帅,实力强得不像新兵,还带着逆天的运气光环! 看看周围那些嫉妒得快要发狂的新兵,再看看高台上张守诚那似乎隐含深意的表情…… 这妥妥的是要起飞的节奏啊! “黑幕?狗屎运?”马俊心里嗤笑一声。 这帮土着懂个屁!这叫主角待遇! 跟这种潜力无限的npc打好关系,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投资。 一定要找机会和这位“顾爷”拉近关系。 就算现在对方看起来冷冰冰的不太好接近,但只要表现出足够的善意和价值,总会有机会的。 他悄悄挪动了一下位置,让自己距离顾渊所在的晋级队列更近了一些,目光灼灼地注视着那个看似平静,却已然成为全场焦点的身影。 第10章 第一! 十五人进七,七人再决出最后三人。 这一次,顾渊没有轮空。 他的对手是一个身材精悍,眼神锐利的青年,手持一把制式短刀,显然也有些功底,一路稳扎稳打杀入了前十五。 他一上台,便死死盯住顾渊,全神戒备,如临大敌。 他吸取了前面所有失败者的教训,不敢有丝毫轻视,更不敢让顾渊轻易近身。 “开始!” 裁判官的声音落下。 那青年低喝一声,脚下碎步急移,手中短刀挽了个刀花,护住身前,并不急于进攻,而是试图寻找顾渊快攻之下的破绽。 然而,顾渊动了。 不是之前那种石破天惊的爆发式前冲。 他的步伐看似不快,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闲庭信步,每一步踏出,都恰好落在对方重心移动的节点上,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那青年只觉得眼前的顾渊身影飘忽,明明速度不快,却总能抢占最有利的位置,让他蓄势待发的攻击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出手机会。 冷汗,从他额角渗出。 这种无形的压力,比直接的拳脚碰撞更让人心悸! 就在青年心神微乱,试图强行出刀抢攻的刹那。 顾渊动了。 他的身形微微一晃,如同水中月影般模糊了一瞬,再次清晰时,已经鬼魅般出现在青年身侧! 青年亡魂大冒,反手一刀削向顾渊。 顾渊不闪不避,左手探出,食指与中指并拢,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青年持刀的手腕内侧。 “叮!” 仿佛金铁交鸣,又似玉石轻叩。 一股奇异的震劲透过刀柄,直袭青年手臂经脉。 青年只觉半边身子瞬间麻痹,短刀再也握持不住,脱手飞出,当啷一声掉落在擂台上。 与此同时,顾渊的右掌已经轻飘飘印在了他的肋下。 “噗!” 青年如遭雷击,身体弓成了虾米状,整个人横飞出去,重重摔落在擂台边缘,蜷缩着身体,痛苦地抽搐,再也爬不起来。 干净利落,甚至带着几分写意。 台下,原本准备再次爆发的嘲讽和嘘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戛然而止。 如果一次是偷袭,两次是侥幸,三次轮空是运气。 那么这一次呢? 这种闲庭信步般的压制,这种后发先至的精准打击,绝非运气可以解释! 一些原本带着偏见的新兵,此刻看向顾渊的眼神,已经带上了一丝惊疑和凝重。 高台上,张守诚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清晰可见的赞赏:“有点意思,空手对短刀,还能如此轻松写意,这身手,放在老兵里也算出挑了,你觉得此人可否入你家小姐的眼。” 他身旁的红袖亲兵没有任何犹豫地点了点:”可!“ 很快,七进三的比试结束。 顾渊,以及另外两名实力强劲、一路苦战杀上来的新兵,成功晋级。 这两人,一个身材魁梧,擅长硬桥硬马的拳脚功夫,浑身肌肉虬结,一看便知力量惊人。 另一个则身法灵活,手持双短棍,攻势刁钻狠辣。 他们看向顾渊的目光,同样充满了忌惮,但也夹杂着一丝不服和战意。 毕竟,在他们看来,顾渊之前的战斗,结束得太快,赢得太“轻松”,远不如他们经历的鏖战来得实在。 “最后决战!”张守诚的声音再次响起,目光扫过最后站立的三人,“规矩改一改。”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三人混战!最终站立者,便是此次大比第一!”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混战? 这和之前的轮流对决完全不同! 那名魁梧新兵和使双棍的新兵对视一眼,几乎是瞬间达成了默契。 他们的体力在之前的连番激战中消耗巨大,若是再进行一对一的对决,谁都没有绝对把握能连胜两场。 而这个顾渊,虽然实力诡异,但之前的战斗都结束得太快,体力消耗必然最小。 先联手解决掉这个最大的变数,再决胜负! 两人眼中同时闪过狠厉之色,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锁定在了顾渊身上。 “小子,算你倒霉!”魁梧新兵狞笑一声,活动着筋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使双棍的新兵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调整着呼吸,双棍交叉护在胸前,眼神阴冷。 台下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紧张,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擂台上,等待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混战。 马俊在人群中看得是心潮澎湃,暗道:“来了来了!主角待遇!被围攻了!这要是反杀了,声望直接拉满!” 顾渊感受到了来自另外两人的敌意,也明白了张守诚改变规则的用意。 无非是想看看,在压力之下,他真正的成色如何。 他并不在意。 第一,他本来就要拿。 那杆白蜡杆枪,他势在必得! 至于联手? 正好! 他脑海中的武道记忆浩如烟海,但身体的本能反应,却需要千锤百炼。 一对一,结束得太快,根本起不到磨炼的效果。 二对一,正好可以让他活动活动筋骨,让这具身体,更快地适应战斗的节奏! 希望...你们能让我兴奋一点。 “杀!” 魁梧新兵率先发难,一声爆喝,庞大的身躯如同猛虎下山,带着沉重的风压,一记刚猛无俦的直拳轰向顾渊面门! 与此同时,那使双棍的新兵身形一矮,如同毒蛇出洞,手中双棍化作两道残影,分袭顾渊下盘双腿! 上下夹击,配合默契,显然是想一击将顾渊重创! 面对这凶猛的联手合击,顾渊眼神平静,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他脚下步伐错动,身形如同风中摇曳的柳枝,看似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魁梧新兵的重拳,同时手腕一翻,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用手背磕开了袭向下盘的一根短棍。 “砰!”“啪!” 沉闷的拳风擦身而过,短棍被磕开的脆响清晰可闻。 台下众人看得心惊肉跳,不少人认为顾渊只是侥幸躲过。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接下来的场面,让所有人瞠目结舌。 顾渊仿佛化身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在两人的疯狂围攻下游刃有余。 魁梧新兵的拳脚刚猛霸道,大开大合,每一击都仿佛能开碑裂石。 使双棍的新兵则身法诡异步伐刁钻,双棍使得密不透风,专攻顾渊防御的薄弱之处。 两人的攻势如同狂风骤雨,连绵不绝。 顾渊的身影在其中穿梭,闪避,格挡,反击。 他的动作并不激烈,甚至有些“笨拙”,时而侧身险险避开重拳,时而被棍影逼得后退,偶尔还会用手臂硬抗一击,发出沉闷的响声,看起来颇为狼狈。 “打!打死这个小白脸!” “就这样!别给他喘息的机会!” 台下,之前对顾渊不满的新兵们开始大声叫好,仿佛已经看到了顾渊落败的场景。 魁梧新兵和双棍新兵也是越打越心惊。 他们看似占据了绝对上风,将顾渊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但无论他们的攻势多么猛烈,配合多么默契,却始终无法真正重创顾渊。 每一次看似必中的攻击,都会被顾渊以毫厘之差避开,或者用一种极其巧妙的方式卸去大部分力道。 顾渊就像一块滑不留手的顽石,韧性十足,无论承受多少冲击,都屹立不倒。 他们两人的体力在飞速消耗,呼吸也渐渐变得粗重,攻势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凝滞。 而顾渊,看似狼狈,眼神却始终平静如水,呼吸悠长,仿佛之前的“鏖战”对他毫无影响。 他在适应。 他在学习。 他在将脑海中的战斗技巧,一点点融入这具身体的本能。 每一次格挡,每一次闪避,每一次看似被动的承受,都在加速身体肌肉的记忆。 差不多了。 顾渊心中微动。 该结束了。 就在魁梧新兵一记崩拳再次轰出,双棍新兵矮身扫向他脚踝的瞬间。 顾渊不再闪避。 他猛地吸气,胸膛微微鼓起,面对魁梧新兵的重拳,不退反进,右拳悍然迎上! 同时,左脚如同铁犁一般,向下猛地一跺! “嘭!” 双拳相交,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魁梧新兵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从对方拳头上传来,其势之猛,远超他之前的任何一次攻击! 他的拳头瞬间变形,指骨碎裂的剧痛直冲脑海! 整个人如同被攻城锤正面击中,口喷鲜血,倒飞而出,重重摔下擂台,昏死过去! “咔嚓!” 与此同时,顾渊下跺的左脚,精准地踩在了双棍新兵扫来的脚踝之上! 骨骼碎裂的脆响清晰可闻! “啊——!” 双棍新兵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失去平衡,手中的双棍也脱手飞出。 顾渊看也没看他一眼,反手一掌拍在他的后心。 “噗通!” 双棍新兵如同破麻袋一般,软软地栽倒在擂台上,步了魁梧新兵的后尘。 前后不过两息之间! 局势,瞬间逆转! 原本狂风骤雨般的围攻,骤然停歇。 擂台上,只剩下顾渊一人,负手而立。 他身上的粗布军服略显凌乱,沾染了些许尘土,但身姿依旧挺拔如松,眼神平静淡漠。 整个校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喧嚣,所有质疑,所有嘲讽,在这一刻,都被这摧枯拉朽般的结局彻底击碎! 高台上,张守诚眼中精芒爆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在他看来,顾渊的身手绝对是有师传的,不过用的都是些基础的身法和招式,看不出具体名堂。 若是以后留在他这里,倒是可以招揽为自己的亲兵。 只是可惜..... 张守诚看了一旁的红袖亲兵一眼。 红袖亲兵轻轻鼓掌,低声道:“漂亮!” 人群中,马俊激动地握紧了拳头:“赢了!第一!果然是主角!” 顾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目光越过寂静的人群,落向高台旁,那静静放置的奖励。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那杆象牙般温润的白蜡杆枪上。 第一。 第11章 直入襄阳厢军 顾渊静立,身上的粗布军服纤尘不染,仿佛之前的激斗只是一场幻觉。 他微微侧首,目光穿透人群的屏障,落向高台。 高台上,张守诚脸上那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加深了几分,他缓缓站起身,沉稳的目光扫过全场。 他不需要扬声,一股无形的威压便已笼罩了整个校场,让原本有些骚动的边缘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选拔结束。” 张守诚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胜负已分,优劣自显。”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进入正题。 “按照规矩,前十名有资格领取奖励。” “顾渊,你为第一,上前选取。” 随着张守诚的话音落下,所有人的视线再次聚焦于顾渊。 他全程赤手空拳,以一种近乎碾压的方式结束了战斗,展现了惊人的格斗技巧。 人们都在猜测,他会选择什么?是那柄锋利的百炼钢刀?还是那副精良的锁子甲? 在众人的注视下,顾渊迈步,走向高台一侧陈列奖励的长桌。 他的脚步不疾不徐,神情平静,仿佛只是在进行一次寻常的挑选。 长桌上,刀枪剑戟,甲胄盾牌,琳琅满目,皆是军中良品,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和淡淡的血腥气。 顾渊的目光掠过那些寒光闪闪的兵刃,掠过那些厚重坚实的甲胄,最终,停留在一杆通体素白的长枪上。 相比其他华丽或厚重的武器,它似乎显得有些朴素。 顾渊没有丝毫犹豫,将白蜡杆枪从武器架上取下,枪尾在地面轻轻一点,发出一声清脆的顿响。 整个校场响起一片低低的哗然和议论声。 “枪?他居然选了枪?” “他不是用拳头打赢的吗?我还以为他会选拳套或者臂铠……” “真是出人意料,难道他其实擅长枪法?” 顾渊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只是静静地抚摸着冰凉的枪杆,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与炽热。 随后,第二名、第三名……直到第十名,依次上前选取了各自心仪的奖励。 待所有奖励分发完毕,张守诚看着台下神色各异的新兵,再次开口,声音中带着一种莫名的力量。 “除了这些,前十名,还有一份额外的奖励。” 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被吸引,尤其是那十名胜出者,眼中都流露出期待。 张守诚顿了顿,目光扫过校场上数千新兵,缓缓吐出几个字。 “你们十人,即刻起,编入襄阳厢军!” 此言一出,整个校场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厢军?直接进厢军?” “这……这怎么可能!厢军不是至少要操练三年,考核通过才能进吗?” “一步登天啊!这奖励也太丰厚了!” 羡慕、嫉妒、不甘、震惊……种种情绪在人群中蔓延,嘈杂的声音汇聚成巨大的声浪,几乎要掀翻整个校场。 厢军,那可是襄阳城除却天子亲军龙骧军之外,最精锐的部队,待遇、地位远非他们这些新兵营可比。 这无异于鲤鱼跃龙门! 面对下方鼎沸的人声,张守诚面色不变,眼神中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漠然。 在他眼中,这些喧嚣的新兵不过是基石,是尘土,他们的想法和情绪,无关紧要。 他没有理会哗然的众人,只是对着顾渊等十人一挥手。 “你们,随我来。” 说完,他转身便走,毫不拖泥带水。 顾渊握紧手中的白蜡杆枪,与其他九名神色激动的胜出者一起,跟上了张守诚的脚步。 他们穿过高台,在无数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注视下,走向张守诚那顶位于营地中央,明显更为高大、戒备森严的营帐。 身后是鼎沸的人声,身前是统领的背影和未知的任务。 营帐厚重的帘布被掀开,一股沉肃的气息扑面而来。 十人鱼贯而入。 营帐内光线略显昏暗,空气中弥漫着皮革、金属和淡淡墨香混合的味道,与外面校场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十名新晋厢军成员屏息站立,心中激动尚未平复,又添了几分面对统领的拘谨。 张守诚并未落座,他背负双手,立于一张悬挂着襄阳舆图的屏风前,身形如山。 “将你们十人破格提入厢军,并非仅仅因为你们在选拔中胜出。”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而是有一项特殊的任务,需要你们去完成。” 任务? 众人心头一凛,刚被提拔的喜悦迅速被一种未知的紧张感取代。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脸上看到了相似的凝重。 顾渊心中同样在思索。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若是情况不对,他只能以力破局了。 这时,帐帘微动,一名身着紧身红衣、腰佩短剑的女子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她身姿矫健,面容冷艳,正是之前一直随侍在张守诚身侧的亲兵。 “此后,你们听她调遣。”张守诚指向那红衣女子,语气简洁。 红衣女子上前一步,对着张守诚躬身行礼,随后转向顾渊等人,声音清脆冷冽:“跟我来。” 她没有多余的解释,转身便向帐外走去。 顾渊握了握手中的白蜡杆枪,与其他九人交换了一个不明所以的眼神,默默跟上。 出了主帐,红衣女子并未立刻带他们离开营地,而是在一条相对僻静的路径上停下脚步。 她转过身,目光在十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定格在顾渊脸上。 “这个,是额外给你的。”她从怀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递向顾渊。 册子封面是素雅的青色,上面用墨笔写着两个古朴的篆字——《锦衣心法》。 顾渊伸手接过,指尖触及微凉的纸面。 旁边几名新兵脸上立刻浮现出羡慕之色,有人忍不住低声道:“还有单独的奖励?” “这是……心法?”另一人眼尖,看到了封面上的字。 红衣女子嘴角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似笑非笑:“这是对第一名的优待。我很看重你的实力,望你勤加修习,莫要辜负。” 这话既是解释,也带着几分敲打和期许。 顾渊将《锦衣》收入怀中,并未多言。他能感觉到这女子行为中蕴含的拉拢与分化意味,但正如他不在意旁人的议论,此刻他更在意这本心法本身。对他而言,任何能增强实力的东西,都是有价值的。 恩情记下,手段看破,却不必说破。 “走吧。”红衣女子不再停留,领着众人穿过层层守卫的营区,离开了新兵营。 他们并未直接前往厢军驻地,反而一路向着襄阳内城走去。 襄阳城内街道纵横,行人如织,叫卖声、车马声不绝于耳。顾渊等人穿着新兵营的粗布军服,又都带着选拔中获得的兵器或甲胄,引来不少路人好奇的打量。 顾渊默不作声地跟着,脑中却在快速分析。破格提拔,特殊任务,单独奖励的心法,现在又被带往内城……这一切都透着不同寻常。 红衣女子显然对城内极为熟悉,七拐八绕,最终在一处看起来颇为气派的三进门府宅后门停下。 这府宅墙高院深,门前并无匾额,显得有些神秘。 后门虚掩着,红衣女子推门而入,示意他们跟上。 庭院深深,寂静无人。 就在十人刚刚踏入第二进院落的月亮门时,异变陡生! 第12章 锦衣心法 两侧厢房的门窗几乎在同一时间被撞开,十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扑出! 这些人个个身手矫健,动作迅捷如风,目标明确,直扑顾渊等十人! 变故来得太快,除了顾渊反应极快地侧身避开当先一人抓来的手,并顺势格挡开另一人的袭击外,其余九人几乎在瞬间就被制住! 他们虽是新兵中的佼佼者,但面对这些明显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的神秘人,几乎没有还手之力。拳脚击打在身上的闷响、兵器掉落的哐当声和短促的惊呼混杂在一起。 顾渊心头一动,对方出手虽重,却都避开了要害,更像是在制服而非下杀手。而且,这些人身上都带着一股与军中截然不同的气息,更像是……江湖人? 电光火石间,顾渊放弃了激烈反抗的念头。 他故意卖了个破绽,被一人抓住手臂,随即感到后颈一麻,一股强烈的晕眩感袭来,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他能感觉到自己被人抬起,动作还算轻柔。 紧接着,便是被仔细搜身的感觉。从怀中的《锦衣心法》、白杆枪,再到衣角、鞋底,都被一一摸过,确认没有携带任何多余或可疑的物品。 “都干净。”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装车,快!”另一个声音催促道。 顾渊和其他九人像货物一样被抬上了一辆马车。车厢内铺着厚厚的稻草,随着车轮滚动,传来颠簸感和淡淡的草料味。 马车行驶了不短的时间,先是在城内石板路上颠簸,后来驶出城门,路面变得更加崎岖不平,应该是到了城外。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 他们再次被抬起,搬入了一间屋子。 顾渊“悠悠转醒”,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简陋的木梁屋顶,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霉味和柴火味。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硬板床上,旁边横七竖八躺着其他九人,也都陆续醒来,脸上带着惊魂未定和茫然。 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皮肤黝黑,看起来像个老农的汉子端着一盆水走进来,“哗啦”一声将冷水泼在还未完全清醒的几人脸上。 “醒醒!都醒醒!”汉子嗓门洪亮。 几人被冷水一激,彻底清醒过来,纷纷坐起,警惕地看着老农。 “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一名脾气火爆的新兵忍不住喝问。 老农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干什么?给你们送一场富贵!” 他放下木盆,走到屋子中央,环视一圈,才慢悠悠地说道:“张将军有令,你们的任务,就是假扮土匪,混进青山寨。” 假扮土匪? 混进青山寨? 这个答案,比他们之前的任何猜测都更加出人意料。 顾渊靠坐在床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床板粗糙的边缘。 原来如此,先是选拔立威,再是破格提拔,给予奖励,然后突然袭击,制造紧张感和神秘感,最后才揭晓这个危险而特殊的任务。 张守诚和那个红衣女子,玩的一手好心理拿捏。 只是...这任务到底是那个张守诚发的,还是这个红衣女子发布的? 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的风声。 短暂的死寂后,终于有人绷不住了,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青山寨?那个杀人不眨眼,连官兵都敢劫的青山寨?” 说话的是一个身材相对瘦弱的新兵,他脸色煞白,显然对青山寨的凶名早有耳闻。 “让我们去假扮土匪?这不是送死吗?” “是啊,我们都是良家子弟,哪里懂得土匪的门道?怕是还没进山门,就被人家砍了脑袋!” “他们那些人,鼻子比狗还灵,一眼就能看出我们是假的!” 恐慌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其余几人也纷纷附和,言语间充满了抗拒和恐惧。 他们刚刚从新兵营的残酷选拔中脱颖而出,以为迎来了人生的转机,却没想到等待他们的是这样一个九死一生的任务。 老农看着他们惊慌失措的模样,脸上那口黄牙咧得更开了,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嘲弄。 “怕了?”他哼了一声,声音陡然拔高,如同破锣,“怕就对了!” “你们以为厢军是那么好进的?以为那点奖励是白拿的?” 他踱步到那名最先开口的瘦弱新兵面前,蒲扇般的大手猛地拍在他的肩膀上,力道之大,让那新兵痛呼一声,差点跪倒在地。 “告诉你们,从你们被挑出来那一刻起,你们的命就不完全是自己的了。”老农的眼神变得阴鸷,扫过每一个人的脸,“接下来一段时间,你们会在这里接受训练。” “我们会教你们怎么说话,怎么走路,怎么喝酒,怎么骂娘,怎么像个真正的土匪!” “我们会让你们脱胎换骨,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匪气!” 他顿了顿,语气稍缓,却更添了几分阴冷:“当然,干成了,荣华富贵少不了你们的。张将军说了,事成之后,每人赏银百两,良田十亩,家中父母妻儿,官府一体照拂。” “可要是谁敢中途退缩,或者泄露了半点风声……”老农嘿嘿一笑,森白的牙齿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瘆人,“你们的家人,可就未必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了。”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用他们的前途和家人的性命相逼。 刚刚还喧嚷不安的众人瞬间噤声,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绝望和屈辱。 他们都是平民出身,家人的安危是他们最大的软肋。 面对这样的威逼利诱,他们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听明白了?”老农满意地看着他们的反应,“明白了就各自找地方歇着,明天开始,有你们受的!” 说完,他不再理会众人,转身哐当一声带上门走了出去。 屋内再次陷入沉寂,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良久,才有人颓然地坐倒在床铺上,发出无声的叹息。 其余人也默默地各自找了空床,躺下或坐着,眼神空洞。 顾渊靠在最里侧的床铺上,背对着众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从怀中再次取出那本《锦衣心法》。 青色的封皮在昏暗中依然显得素雅,指尖摩挲着那两个古朴的篆字,他能感受到纸张下蕴含的某种力量波动。 他闭上眼,将心法的内容在脑海中缓缓展开。 不同于前世接触过的那些刚猛霸道的军中功法,这《锦衣心法》更偏向于阴柔内敛,注重气息的隐藏和身法的诡异步伐,似乎很适合潜行、刺探一类的工作。 其行功路线颇为精妙,确实称得上是一门不错的黄阶心法,对于尚未接触真正修炼体系的新兵而言,价值不菲。 红衣女子倒是没有在这上面作假。 然而,随着顾渊以远超常人的悟性和精神力深入解析,他的眉头却不易察觉地微微皱起。 他发现,这门心法在运转到某个特定关窍时,会有一丝极其隐晦的滞涩感。 寻常人,哪怕是修炼有成,也极难察觉到这一点,只会以为是功法本身的特性。 但在顾渊强大的感知下,这丝滞涩却如同黑夜中的萤火,清晰无比。 他反复推演,模拟真气运行。 这种滞涩,更像是一种刻意留下的破绽。 一旦遭遇修炼纯阳至刚,尤其是带有炎属性功法的对手,这处破绽就会被无限放大,轻则真气逆乱,重则经脉焚毁! 顾渊缓缓睁开眼,眸中一片冰冷。 那个红衣女子,果然没安好心。 这本心法,既是拉拢,是奖励,恐怕也是一个陷阱,或者说是一种控制手段。 若是他按部就班地修炼,将来很可能会受制于人,甚至被人轻易废掉。 他将《锦衣心法》重新塞回怀中,指尖冰凉。 张守诚,红衣女子,假扮土匪,青山寨,暗藏杀机的心法……这一切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无形的大网。 而他们这十个新兵,不过是网中的棋子。 只是,谁是棋手,谁是棋子,现在还言之过早。 第13章 比武视频爆火 屋内,顾渊盘膝坐在硬板床上,双目紧闭,呼吸悠长。 他并未理会那本暗藏玄机的《锦衣心法》,而是沉浸在另一门功法的运转之中。 《周家心经》。 内息如涓涓细流,沿着特定的经脉缓缓淌过,温养着四肢百骸,驱散白日选拔留下的些微疲惫。 每一个周天循环,都带来一种对身体掌控力细微却真实的提升。 《周家心经》初学乍练3级...... 与此同时,距离这处偏僻营地遥远的网络彼端,虚拟世界《止戈》的官方论坛里。 “演武”板块,一个加粗标红的帖子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被顶上了首页最显眼的位置,后面跟着一串不断刷新的“hot”标识。 【震撼!襄阳新兵营选拔惊现绝世高手!赤手空拳碾压全场!附高清多角度实录!】 发帖人id:马上来财。 正是那个在新兵营,全程目睹了顾渊选拔过程的玩家马俊。 马俊选择的是《止戈》中的“简单体验”模式,这种模式下的玩家自带了强大的录制和剪辑功能。 他将顾渊从出场到结束战斗的整个过程,用不同角度的镜头完整记录,又花费心思剪辑,配上了激昂的背景音乐,突出了顾渊那干净利落的身手和冷峻的气质。 视频开篇,是顾渊静立于嘈杂人群中的侧影,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军服,却难掩其挺拔身姿与卓然气度。镜头微微拉近,定格在他平静无波的脸上。 随后,战斗爆发,画面切换极快。 每一次闪避都妙到毫巅,每一次出拳都精准有力,对手的攻击如同狂风骤雨,却连他的衣角都无法沾染。 最后,一记干脆利落的重击结束战斗,顾渊静立原地,仿佛从未动过。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充满了暴力美学。 视频下方的评论区已经彻底爆炸。 “卧槽!开幕雷击!这是真实录像?确定不是动作捕捉加顶级特效做的cg?” “淦!这是哪个大佬?这身手,比特效还夸张!” “这真的是游戏录像?确定不是cg动画?” “看衣服是新兵营的啊!难道是隐藏大佬体验生活?还是某个超级npc?” “求大佬位置!我要去拜师!” “舔屏!这颜值,这气质,出道吧哥哥!” “马上来财,快告诉我们这是谁?坐标哪里?” “+1!” “+!” 无数的评论、点赞、转发如同潮水般涌来,视频播放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飙升,很快就突破了百万大关,并且还在持续增长。 马俊看着自己后台不断跳动的消息提示和飞涨的论坛积分,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 发了!这次真的发了! 他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效果这么爆炸。 顾渊那张脸,那身手,简直就是天生的流量密码。 兴奋过后,马俊却又开始犯愁。 视频是火了,可后续呢? 评论区都在问这个高手的id和下落,可他怎么回答? 他只知道那个人叫顾渊,是个新兵。 更要命的是,选拔结束后,他亲眼看到顾渊和其他九个人被那个叫张守诚的npc将领直接编入了襄阳厢军。 厢军啊!那可是襄阳城的高级军事区域,守卫森严,他这种边缘体验玩家,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这还怎么去接触?怎么去拍后续? 马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看着屏幕上依旧在疯狂滚动的评论,喜悦和焦虑在他心中反复拉扯。 他感觉自己像是发现了一座金矿,却发现矿洞门口站着一群手持刀枪的卫兵,根本不让他靠近。 他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明天打听打听厢军营地在哪? 若是碰到个出来执行任务的厢军士兵,塞点好处打听打听? 马俊有预感,哪怕再拍到一点点新的素材,都足以让他再收割一波巨大的流量。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流量就意味着金钱。 …… 翌日,天色微熹。 硬板床上,顾渊周身萦绕着一层若有若无的气韵。 体内的内息奔腾,比昨日粗壮了不止一筹,沿着《周家心经》的路线高速运转,冲刷着经脉壁垒。 最后一个周天循环结束,一股沛然的暖流骤然扩散至四肢百骸,浑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都传来一种通透舒畅之感。 《周家心经》4级。 顾渊缓缓睁开双眼,吐出一口绵长的浊气。 一夜修炼,效果显着,又突破了两级。 现在拥有的内力在全力运转之下,基本可以坚持一刻钟了。 这《周家心经》虽然只是黄阶,但胜在平和中正,稳扎稳打,对他目前这具身体的调养极有好处。 武功不一定是越高的越好,而是越中正,越适合自己的才最佳。 “咚咚咚!” 粗暴的敲门声响起。 “所有人,起床!一刻钟后,院中集合!”门外传来一个粗粝的嗓音,不带任何感情。 顾渊起身,迅速整理好本就简单的床铺。 很快,包括他在内的十名新兵,都已穿戴整齐,站在了营房外的小院里。 空气清冽,带着初晨的凉意。 其他九人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些许紧张和期待,彼此间交换着探寻的视线。 一名身材魁梧、面容严肃的黑甲士卒走了过来。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跟我来。” 没有多余的废话,校尉转身领路。 众人默默跟上,穿过几条小径,来到一处独立的伙房。 与普通新兵营的大通铺伙食不同,这里的早餐简单却丰盛。 热气腾腾的肉粥,管够的白面馒头,还有几碟腌制的小菜。 食物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让这些刚刚经历高强度选拔,又经过一夜休息的年轻人食指大动。 “抓紧时间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校尉站在一旁,语气依旧平淡。 众人不再客气,纷纷落座,埋头大吃起来。 顾渊也未推辞,安静地进食。 他的食量不小,内功的修习和身体的强化都需要大量的能量补充。 一顿饱餐之后,众人精神更足。 校尉领着他们离开伙房,并未前往寻常的操练场地,而是进入了一间看起来像是库房改造的屋子。 屋子不大,陈设简单,只有几张桌椅和一块悬挂在墙上的粗布地图。 一名穿着文士袍、气质沉稳的中年人早已等候在此。 他看到众人进来,微微颔首。 校尉对中年文士行了一礼:“先生,人带来了。” 中年文士摆摆手,示意校尉可以离开。 待校尉走后,中年文士的目光才落在顾渊等十人身上,缓缓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从今天起,你们将接受一项特殊的训练。” “你们要忘掉寻常士兵的操练方式,因为你们未来面对的,可能不是战场上的敌人。” 他的话语很平静,却让在场的年轻人们心头一凛。 不是战场上的敌人?那是什么? 顾渊静静听着,心中隐约有了些猜测。 “首先,你们要学这个。”中年文士拿起桌上的一本小册子,翻开几页。 “‘风紧,扯呼’,什么意思?” 一个新兵下意识地回答:“情况不妙,快跑?” 中年文士点点头:“对。‘并肩子’呢?” “朋友,兄弟?”另一个新兵试探着说。 “‘插了把子,亮盘儿。’”中年文士又念了一句。 这次,所有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 “意思是,报上名号,拿出凭证。”中年文士解释道,“这些,是江湖黑话,也是某些地方土匪的切口。你们以后可能会和这些人打交道,听不懂他们的话,寸步难行,甚至可能丢了性命。”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要学这个! 这和他们想象中的精锐训练,完全不一样。 中年文士将几本小册子分发下去:“三天之内,把这里面的常用切口都给我背熟,不仅要会说,还要能听懂。” 顾渊接过册子,快速翻阅。 上面的词汇俚语确实刁钻古怪,寻常人恐怕要下一番苦功。 但对他而言,强大的记忆力和理解能力让这并不算难事。 “其次,看这里。”中年文士走到墙边的地图前,拿起一根木杆。 “这是襄阳周边三百里的详细堪舆图……这些,你们都要记在脑子里。” 他用木杆在地图上点点画画,讲解着各个区域的势力分布、地形特点、人情风俗。 内容之详尽,远超普通士兵所需。 这更像是在培养斥候、探子,甚至……卧底。 顾渊凝视着地图,将上面的信息与自己前世的记忆相互印证。 《止戈》的世界设定,既有历史的影子,又有许多独特的设定,这张地图给他有效补充了对周围地域的环境认知。 “最后,”中年文士放下木杆,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竹哨,“这是联络方式之一。不同的哨音组合,代表不同的信息。还有这个……” 他又演示了几种简单的手势暗号,以及如何在特定地点留下标记的方法。 “这些技能,关乎你们的生死,也关乎任务的成败。我只教一遍,记不住,后果自负。” 一上午的时间,就在这略显枯燥,却又处处透着诡异的教学中度过。 没有喊杀震天的操练,没有汗流浃背的体能训练,只有语言、地理、暗号这些看似不起眼,却可能在关键时刻决定生死的知识。 顾渊全程保持着高度专注,将所有信息分毫不差地记下。 他的学习速度远超常人,中年文士讲解的内容,他几乎是过耳不忘,甚至能举一反三。 中年文士虽然表情不多,但在顾渊几次精准回答出刁钻问题,并对地图细节提出疑问后,看向他的频率明显增加了几分。 训练间隙,顾渊默默消化着这些信息。 结合张守诚将他们直接编入厢军,以及这特殊的训练内容,他大致推断出这支十人小队的定位。 恐怕不是普通的战兵,而是类似于特种侦察,甚至处理一些“脏活”的特殊单位。 对于想要尽快提升实力,接触更高层次力量的顾渊来。 这比按部就班地在新兵营熬资历,要快得多。 他,很喜欢。 第14章 《破锋枪》 午后的阳光炙烤着演武场,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汗水的味道,与上午那种偏于阴诡的气氛截然不同。 十人小队站在场中,等待着新的指令。 脚步声响起,一道火红的身影映入眼帘。 来人正是诱他们到此的那位红衣女子,面容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冽。 “上午学的是保命的手段,下午,练点杀人的本事。” 红衣女子声音清脆,却带着金属般的质感,“别以为进了这里,就能一步登天。万丈高楼平地起,根基不牢,全是虚妄。” 她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走到队伍前方。 “这是一套粗浅的炼气法门,《引气诀》,配合一套基础拳法,《开山拳》。” 她随手抛出十本崭新的册子,纸页在空中翻飞,精准地落在每个人手中。 “《引气诀》能让你们初步感应气感,强健内腑。《开山拳》一招一式,都是打熬筋骨,锤炼力道的根基。” “别小看这些。” 红衣女子目光扫过众人,带着审视,“任何高深武学,都脱不开这些最基础的东西。气感不明,发力不清,给你神功秘籍,你也练不出个所以然。” “用心练,三天后,我会检查。练得最好的,有额外奖励。” 她的目光在顾渊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顾渊翻开《开山拳》,拳法招式简单直接,大开大合,确实是基础中的基础。 至于《引气诀》,则是一段导引气息在体内特定经脉流转的口诀。 红衣女子开始亲自演示《开山拳》。 她的动作并不快,甚至有些慢,但每一拳,每一脚,都带着一股沉凝的力量感,仿佛真的能劈开山石。 空气被拳风撕扯,发出轻微的爆鸣。 她一边演练,一边讲解发力技巧,腰胯如何拧转,肩背如何贯通,气息如何配合动作。 一遍演示完毕,女子冷声道:“自己练。” 九名新兵连忙散开,笨拙地模仿起来。 他们或多或少有些基础,但比起女子刚才的演示,简直是天壤之别,动作僵硬,力道散乱。 唯有顾渊,站在原地,双目微阖,似乎在回味。 这女子有两把刷子,基本功练得还不错啊。 就是内力差得有点远,感觉也就是黄阶的登堂入室级别。 顾渊眼光毒辣,红衣女子只是打了一套拳,他便摸清了这女子八成的武功底细。 能杀。 片刻后,他动了。 起手式,平平无奇。 但下一刻,他身体猛然一沉,右拳如炮弹般轰出! 呼! 拳风激荡,带着一股刚猛无俦的气势! 紧接着,进步、冲拳、横扫、下劈…… 一套《开山拳》,在他手中行云流水般施展开来。 动作标准得像是教科书,发力技巧更是精准无比,腰胯拧转,力达拳锋,每一击都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 “嘶……”旁边的新兵看得倒吸一口凉气,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这是人能做到的? 上午那个记黑话地图贼快的变态,练武也这么变态?! 中年文士不知何时也出现在场边,看到这一幕,瞳孔微微收缩。 红衣女子脸上也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讶异之色。 她停下指点其他人的动作,静静地看着顾渊将一套《开山拳》打完。 收拳,立定。 顾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感觉四肢百骸都舒畅了不少。 “你……”红衣女子走到顾渊面前,上下打量着他,眼神锐利如刀,“以前练过?” “没有。”顾渊平静回答。 “好!很好!”红衣女子眼中异彩连连,不怒反笑,“看来是我小看你了。” 她翻手又取出一本线装书册,质地明显比之前的《开山拳》要好上不少。 “这本《破锋枪》,算是给你的奖励。”她将书册递给顾渊,“我看你似乎对枪法情有独钟。” 她还记得自己之前选了白蜡杆枪。 顾渊目光微动,伸手接过。 《破锋枪》。 这名字,倒是有些意思。 “多谢。”他言简意赅。 红衣女子点点头,不再多言,转身继续督促其他人。 训练继续,但气氛已经完全不同。 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瞟向那个独自翻阅枪法的身影,敬畏有之,嫉妒有之,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挫败感。 训练结束后,中年文士走到红衣女子身边,低声道:“此子天赋之高,实乃罕见。将他送去青山寨那种地方,是不是……” “玉不琢,不成器。”红衣女子打断他,语气淡漠,“天赋再好,不经历风雨,终究是温室里的花朵。何况,青山寨那边,早就安排了人接应,他只要能进去,站稳脚跟,基本不会有性命之忧。” 中年文士皱眉:“话虽如此,但终究是与虎谋皮……” “这是命令。”红衣女子语气转冷,“天才,就要用在刀刃上。对了,他的底细,查得怎么样了?” 中年文士摇摇头:“暂时还没有头绪,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红衣女子闻言,看向远处顾渊的背影,目光幽深。 她虽看重顾渊的天赋,愿意在他身上投资。 不过,识时务者方为俊杰,希望这小子之后不要让她失望。 训练场边角,顾渊寻了个相对清净的位置。 其他人还在笨拙地模仿《开山拳》,汗水浸湿了粗布衣衫,动作间充满了迟滞与茫然。 顾渊则旁若无人,将那本《破锋枪》摊开。 书页上,绘制着一个个持枪小人,旁边注有运气法门和发力要点,对于初学者很是照看。 与《开山拳》的大开大合不同,《破锋枪》讲究的是一个“破”字。 破敌之锐,破招之巧,破势之坚。 招式更为精妙,对身体的协调性、力量的传导、气息的运用,要求都高了一截。 顾渊一目十行。 前世,他是枪道宗师,万千枪法了然于胸。 这《破锋枪》在他看来,确有可取之处,尤其是在基础的发力与招式衔接上,颇为扎实,适合初学。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其中关窍,于他而言,浅显如掌纹。 不过半刻钟,整本枪诀的内容,包括运气路线、发力技巧、招式变化,已尽数烙印在他脑海,并且融会贯通。 他甚至能轻易推演出这套枪法的数十种破绽,以及至少三种将其威力提升数倍的改进方式。 这,就是境界的差距。 站起身,他走到兵器架旁,重新拿起那杆熟悉的白蜡杆枪。 枪身微沉,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 他没有立刻开始演练招式。 而是闭上双眼,调整呼吸。 一丝微弱的气流,按照《破锋枪》所述的特定经脉路线流淌。 气随意走,意随枪动。 他握枪的姿势变了。 不再是随意持握,而是五指紧扣,腰背微弓,整个人仿佛与长枪融为一体,如同一张引而待发的强弓。 周围的喧嚣似乎远去。 场边,红衣女子和中年文士的谈话早已结束。 两人并未离开,而是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顾渊身上。 中年文士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惊奇。 红衣女子神情依旧冷淡,但微微眯起的双瞳,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这小子,悟性未免也太…… 就在这时,顾渊动了。 没有预兆。 他脚步前踏,手中长枪如毒蛇出洞,疾刺而出! 嗤! 枪尖划破空气,带起一声轻微却尖锐的嘶鸣。 速度并不算快,但枪身笔直,稳定得可怕,枪尖直指前方三尺处的一点虚空,仿佛那里存在着一个无形的靶心。 这一刺,正是《破锋枪》的起手式——“破锐”。 简单,直接。 但在顾渊手中,却多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锋锐感。 仿佛前方无论是什么,都会被这一枪轻易洞穿。 紧接着,他手腕一抖。 枪杆微颤,枪头像活过来一般,划出一道刁钻的弧线,斜向上撩起。 “挑星”! 随后是横扫、崩枪、点刺、拦拿…… 一招一式,清晰无比。 他的动作流畅自然,没有丝毫烟火气,仿佛演练了千百遍。 旁边练习《开山拳》的新兵们,早已停下了动作,呆呆地看着这边。 如果说之前顾渊打《开山拳》让他们震惊,那现在,就是彻底的麻木和绝望。 那真的是刚拿到手的枪法? “他……”中年文士看得喉咙有些发干,“他以前,绝对练过。” 红衣女子没有说话,而是盯着顾渊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场中,顾渊一套《破锋枪》已近尾声。 他身形猛然旋转,长枪如龙,横扫而出! 呼——! 强劲的气流卷起地上的尘土,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灰浪。 最后一式,“定风波”。 枪尖斜指地面,枪尾拄地。 顾渊身形挺拔如松,一口悠长的气息从口鼻喷出,在微凉的空气中化作一道淡淡的白练。 收枪,立定。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至少,比干巴巴地打坐练气要有趣得多。 他转过身,恰好对上红衣女子和中年文士复杂的视线。 还有那九名新兵敬畏、挫败、难以置信的表情。 顾渊神色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将白蜡杆枪放回兵器架。 “感觉如何?”红衣女子走了过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尚可。”顾渊回答。 两个字,差点让旁边的中年文士一个趔趄。 这叫尚可? 那他们这些练了几年甚至十几年的人,算什么? 红衣女子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波澜。 “枪诀的精要,你已掌握七八分。”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淡,“但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真正的枪法,要在实战中磨砺。” “明白。”顾渊点头。 我明明只给你表现出来三分实力,你却看成了七八分,看来你不仅天资平平,眼光也比较差啊。 “明天开始,增加对练。”红衣女子的决定下得很快,“你,做他们的陪练。” 这话一出,九名新兵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和这个怪物对练? 那不是找虐吗? 第15章 到底是我玩游戏,还是游戏玩我 意识从虚拟世界抽离,顾渊摘下连接设备,活动了一下颈椎,骨节发出细微的声响。 《止戈》世界里的厮杀与算计仿佛还残留在神经末梢,带来一种异样的真实感。 他随手打开了房间内新买的光脑,接入网络。 对于这个时代所谓的虚拟现实游戏,他了解不多,前世的记忆碎片中,并未包含《止戈》上线第一年的详细信息。 或许,可以从玩家的讨论中窥见一二。 另外也给自己两本秘籍找找买家。 他点开了《止戈》的官方论坛。 光幕展开,喧嚣扑面而来。 无数的帖子标题以醒目的颜色、夸张的字体跳动着,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 【血泪控诉!太湖水寇任务坑杀我全队!策划你没有心!】 【npc就因为我叫‘帝皇侠’,就把我抓进牢房了,我真是&%*&】 【被npc骗光了全部身家,删号的心都有了,这游戏还能玩?】 【死亡惩罚太重了!强烈要求修改!】 【有没有卖秘籍的兄弟,我出50万买一本。】 【有没有搞错?村里野狗都咬死人?我他妈是来玩游戏的,不是来找虐的!】 【止戈?我看是只割韭菜的“只割”吧!这自由度高得离谱,但也太不把玩家当人了!】 哀嚎遍野。 顾渊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这些标题,点开了几个热度最高的帖子。 里面的内容更是充满了玩家的血与泪。 有人讲述自己如何在一次看似简单的护送任务中,遭遇了远超预期的强盗伏击,队友惨死,自己被俘虏,装备、金钱被洗劫一空,甚至还背上了东家沉重的负债,不还清就无法离开某个区域。 有人抱怨自己好心救助路边受伤的npc,结果反被诬陷为凶手,遭到官府通缉,不得不亡命天涯,游戏体验直线下降。 还有人详细描述了死亡的“真实”感受,那种濒临死亡的恐惧、恐怖的痛感,似乎能透过文字传递出来,让看的人不寒而栗。 “我怀疑这根本不是游戏!这是另一个真实的世界!”一个玩家在帖子末尾用猩红的字体写道。 “没错!我怀疑开发公司根本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筛选什么!普通人根本玩不下去!” “强烈要求官方出来解释!降低死亡惩罚!增加玩家保护机制!” ”魂系玩家也是人啊,别把我们当奴隶虐待啊。“ “已经去相关部门网站发起请愿投票了!兄弟们顶起来!” 论坛的“游戏建议”板块几乎被类似的帖子淹没,玩家的愤怒和不满几乎要冲破光幕。 当然,也有不同的声音。 【一群玻璃心!玩不起就滚!这才是真正的江湖!够味!】 【觉得难?那是你菜!菜就别玩!】 【就喜欢这种硬核!那些快餐游戏早就玩腻了!《止戈》牛逼!】 【别改!千万别改!改了就没那味儿了!爱玩玩,不玩滚!】 争吵、谩骂、相互攻击,让整个论坛显得更加混乱。 但主流的声音,无疑是要求官方进行调整,改善玩家体验。 然而,面对汹涌的舆情,游戏官方始终保持着沉默,没有任何公告,没有任何解释。 这种沉默,更像是一种无声且强有力的宣言,加剧了玩家的不安和愤怒。 顾渊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他的眼神深邃,不起波澜。 这些玩家的抱怨,在他看来,有些可笑,又有些理所当然。 他们被现代社会保护的太好了。 习惯了以往世界应有的“规则”和“底线”,一旦这些被打破,便如温室里的花朵遭遇了冰雹,脆弱不堪。 力量,才是一切的根本。 弱小,本身就是原罪。 这些玩家,将现实世界的逻辑带入了《止戈》,却发现这个虚拟世界,比他们想象的现实更加残酷直接。 到底是他们在玩游戏,还是游戏在玩他们? 都不是。 如果连这点“真实”都承受不起,那他们确实不适合这个“游戏”。 若是都带着游戏的想法在《止戈》里探索,恐怕日后还得吃不少亏。 论坛任务讨论区。 顾渊看到一个有用帖子: 【真不想出生在全真教啊,居然不能结婚生孩子】 里面提到玩家琳琅开局便是全真教记名弟子,了解到了全真教教规之后打算叛教。 “说已经有一个叛教的榜样在他前面了,说叫“丘处机”。 顾渊冷笑,人家“叛教”是假叛,你真叛,怕不是被立马清理门户。 不过,丘处机叛教,那么《射雕》的剧情已经开始了啊。 顾渊第一年虽然没有进入游戏,但对剧情大致的走向还是有了解的。 指尖在虚拟键盘上轻点,他来到了交易区。 看了一下秘籍的市场价:不入流秘籍普遍在3-5万元左右,黄阶秘籍普遍在80-100万左右,差别极大。 黄阶秘籍基本是开局顶流功法了,所以比不入流的秘籍贵这么多倒是合理。 顾渊了解完市场行情后,很快开了一个帖子。 标题:[置换] 内功心法、拳法,换枪术或箭术秘籍。 内容:手有《锦衣心法》、《开山拳》各一部,需求枪类或弓箭类武学秘籍,价值相当者私聊。 id:一点寒芒 言简意赅,没有多余的废话。 帖子发出,如同一颗小石子投入奔腾的河流,瞬间被汹涌的信息洪流淹没。 交易区同样充斥着各种情绪。有人低价甩卖新手装备,只求回本删号;有人高价求购疗伤药,显然刚经历过惨痛的失败;还有不少浑水摸鱼的骗子,发布着虚假信息。 顾渊的帖子很快沉了下去。 他不急,静静等待。 时间流逝,论坛上的哀嚎和争吵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偶尔有几条回复出现在他的帖子下。 “楼主搁着钓鱼呢?这么快就拿到了两本武技,一本黄阶,一本不入流,谁信啊!” “50铜,开山拳卖我,不能再多了。” “哥哥(嗲音表情),我有好东西给你看(图片),加v***联系我哟” 顾渊直接无视了这些回复。 他清楚自己手中这两本秘籍的价值。 在这个阶段,内功心法极为稀少,《锦衣心法》虽然有点缺陷,但对前期玩家而言,已是不可多得。 至于《开山拳》,招式简单直接,威力不俗,同样实用。 不是货不好,是识货的人太少,或者说,有能力拿出同等价值物品交换的人,此刻大多自顾不暇。 就在他准备关闭光脑,先去修炼内功时,一条私聊信息跳了出来。 发送者id:寸草不生。 “兄弟,我有本《基础枪法》,跟你换《锦衣心法》怎么样?枪法入门必备!” 顾渊的回应只有一个字:“滚。” 《基础枪法》?当我不识货吗? 随便在一家书店花几十文铜钱就能学到的东西,也想换我内功心法? 对方似乎被噎了一下,没再回复。 又过了一会儿,另一条私聊进来。 发送者id:落日长河照我心。 “对你的《锦衣心法》和《开山拳》有兴趣。手头有本武技《流云箭》,残篇,威力尚可。可否详谈?” 顾渊心中微动。 箭技? “说。”他回复。 “落日长河照我心”很快回应: “《流云箭》是我家传,意外所得,只录有前三式,就已经被系统判定为黄阶秘籍了。这么强的秘籍,换你两本秘籍可以吧?“ 看了他发过来的箭术总纲,顾渊觉得大概率是真的,不过想靠一本残篇占他便宜是不可能的。 “不够,得加钱。” 第16章 曾经的第一游戏玩家 自从感受到自己在思维、悟性、记忆等方面,比前世要强上不少后,顾渊便有了新的想法。 那就是学射箭。 他忘不掉,自己前世是怎么被人围攻而死的。 一名武榜排名第90位的箭术高手带着10人的小团队,在数百米之外疯狂对他偷袭、射击。 导致他无法专心对决眼前的高手,也无法近身解决他们,最后不得不跳入万丈悬崖。 打不过就加入。 顾渊不觉得这有什么羞耻的,他也确实缺少一种远程的攻击手段。 顾渊在和买家“落日长河照我心”砍价半天后,终于以20万元现金作为额外筹码,完成了这笔交易。 意识再次沉入那个冰冷而肃杀的世界,仿佛从未离开。 顾渊的身影出现在郊外那片熟悉的秘密营地。 冰冷的风卷起尘土,训练场上弥漫着汗水与铁锈的气息。 时间在单调而严酷的训练中悄然流逝,转眼便是五日。 顾渊如同一块海绵,疯狂汲取着一切能够增强自身的力量。 他的《周家心法》已然突破至13级,内息运转更加流畅,隐隐有了几分厚积薄发的沉凝感。 《锦衣心诀》在他惊人的悟性下也提升至5级,只是为了应付红衣女子和教官的检查。 枪法是他的根本,丝毫不敢懈怠。 《周家枪》已经提升至16级,枪出如龙,隐有风雷之声。 而那门杀伐凌厉的《破锋枪》,更是被他练到了——42级。 炉火纯青之境。 成功解锁了这本黄阶武技的特性:锋锐(破锋枪招式出招速度加成10%,破甲加成10%)。 一种直接加成百分比属性的特性,可惜的是,只能加成破锋枪招式伤害。 这五日,他知道了两名负责训练他的npc的称呼。 那个身形酷似老农的教官自称张五六,透着一股江湖草莽的随意。 而那名身着红衣、气质冷冽的女子,则叫关雪,人如其名,冷若冰雪。 这两个很可能都是假名,但顾渊并未深究。 “小子,不错。”张五六看着顾渊收枪而立,气息悠长,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短短几日,你的枪法又有精进,内息也稳固了不少。以你现在的实力,勉强算得上是一名武者了,三流武者之境指日可待。” 有新兵一旁好奇问道:”教官,武者很厉害吗?这武者的实力境界,是如何划分的?“ 见有人询问,张五六伸出粗糙的手指: “江湖上,大致分为三流、二流、一流。” “一般情况下,心法和武技同时练到登堂入室,便能算得上三流武者了。” “能到一流,就可在地方称雄了。” “一流再往上,便是称号强者,这些人往往有独步一方的绝技,名号响亮。至于宗师、大宗师……呵呵,那都是传说中的人物了,如今这世道,还有没有都难说。” “现在啊,是兵强马壮者为王的时代,个人的武勇,终究有限。”张五六的语气带着几分感慨,也有几分难以察觉的深意。 顾渊默然。 他明白张五六的意思,但前世的经历告诉他,当个体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所谓的兵强马壮,也并非不可撼动。 训练结束时,张五六将顾渊突然拉到了一边。 “小顾,尝尝新酿的黍酒?“张五六突然抛来酒囊。 顾渊接过,灌了一口。 啧,一般。 ”小顾啊,你很聪明,也是个天才。我想,你看得出我们对你们很重视。“ 顾渊点了点头,确实没错,这段时间有免费、丰盛的伙食,还有人教授武功、学习文字。 ”所以,我不管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只要献上忠诚,好好为我们办事,以后你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给你。“ 张五六擦了擦嘴角,笑意吟吟,眼神中却有些冰冷。 他们查不出顾渊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顾渊在报名时说自己是流民,但流民中哪里会出现像顾渊这样才貌出众、气质出挑的人。 顾渊身份有疑,是他们担心的隐患。 顾渊抬头和张五六对视着,没有丝毫情绪,直至张五六对顾渊空洞的眼神感到了一丝不安和愤怒,转过头离去时补充了一句。 ”小子,你也不想有一天你的脑袋搬家吧?“ 顾渊双眼注视着张五六离开,微微眯起。 重生以来,你是第一个对我说这种话的人。 …… 顾渊按照约定,于夜间来到了襄阳城郊外某处位置。 片刻后,一行四人出现在了他的视线范围内。 为首的是一个气质沉稳的青年,二十五六岁年纪,相貌普通,但眼神锐利。 跟随在他身后的三人,两男一女,皆是步履稳健,目光警惕。 屠七月径直走到顾渊桌前,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他一番,才缓缓开口: “一点寒芒?你开的是死斗难度?” 顾渊微微点头。 ”你是落日山河照我心?“ ”对,你可以叫我游戏名字,屠七月。“ 屠七月笑了笑,挥手让同伴拿出了一个黑色包裹。 “《流云箭》残篇,还有二十万现金,我在论坛上已经给你转账了,你可以等会退游查收一下。” 顾渊拿着包裹,快速浏览确认无误。 便将存有《锦衣心法》和《开山拳》两本书从怀中取出,递给了屠七月。 屠七月接过,同样确认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兄弟果然爽快。” ”这死斗难度玩家还是有好处的啊,起码秘籍不会因为系统引导而消失。“ 屠七月身体微微前倾,试探着问道,“能在游戏初期就弄到两本秘籍,其中还有一本黄阶内功,兄弟的来历恐怕不简单吧?不知是哪个大工作室,或者……” 顾渊没兴趣和他唠嗑,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交易完成,有缘再见。” ”哎,我说...“屠七月身后一男子见顾渊如此不给面子,想上来说两句,却被屠七月伸手拦住了。 ”哥,你拦我干嘛?“ 屠六月有点忿忿不平,眼前这人大半夜约他们见面、还蒙面的,整得神神秘秘,还一副懒得和他们说话的拽样。 屠六月真有点不爽。 ”算了,和气生财。“ 屠七月望着顾渊的身影消失,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也不着恼,只是心中的好奇心也逐渐平淡。 屠六月哼了一声,嘀咕了一句:”希望这家伙以后别后悔没跟大哥你攀交际,你可是《英雄》天梯榜第一啊。“ ”行了,行了,好汉不提当年勇。“ 《英雄》现在都被《止戈》冲击的凉了。 顾渊在密林中飞快穿行,心中飞快想着刚才和他交易的屠七月的游戏事迹。 《英雄》是《止戈》发行之前最火最持久的虚拟网游,每日在线人数在五百万左右。 屠七月,《英雄》天梯榜第一。 华夏赛区传奇职业选手,曾带领战队拿过三次世竞赛冠军。 在他这一代年轻人中,几乎没有人不晓得他的名字。 不过可惜的是,游戏天赋如此之高的天才,在进入《止戈》游戏后,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名气下滑得厉害。 ”我记得好像后来成了某个武榜玩家的跟班了吧。“ 顾渊甩了甩头,不再理会这种小事。 既然箭术拿到了,还是赶紧回去学习。 第17章 箭道初窥 夜色如墨,顾渊的身影在林间悄无声息地穿梭,宛如融入黑暗的幽灵。 他寻了一处僻静的角落,确认四周无人后,才从怀中取出那个黑色的包裹。 包裹不大,触手微沉,带着一种奇异的质感。 解开系绳,一本泛黄的册子静静躺在其中,封面上以古朴的字体书写着《流云箭》三个大字,右下角标注着“残篇”二字。 册子并非纸质,而是一种类似兽皮的材料,坚韧而古老,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书中除了详尽的箭术基础、发力技巧、呼吸法门外,还记载了三式威力不俗的箭招。 第一式,流光。 此招讲究一个“快”字,箭出如电,迅疾无伦,于瞬息之间取敌性命。 第二式,破甲。 此招注重力量的凝聚与爆发,以特殊手法将内力灌注箭身,箭出可洞穿金石,无坚不摧。 第三式,追魂。 此招最为诡异,箭矢射出后并非直线,而是带着弧度,能根据施术者的意念微调方向,如跗骨之蛆,追踪目标。 学习难度,一式难于一式。 顾渊的目光在字里行间流转,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 每一个字,每一幅图,每一个运气法门,都在他的脑海中被拆解、分析、重组。 前世身为枪道高手的经验,此刻化作了无与伦比的武学底蕴,让他对这《流云箭》的理解一日千里。 许多晦涩难懂之处,在他看来却豁然开朗,触类旁通。 不到1个时辰,这本残篇的精要,已被他尽数领悟。 只剩下实践。 他缓缓合上册子,眼神深邃。 这《流云箭》残篇虽然只有三式箭招,却已为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远程攻击的手段,终于有了着落。 ……回到现实中。 顾渊打开光脑,搜索着本市的箭道馆信息。 为了不让那个游戏中的神秘势力对自己再次警觉,他打算先在现实中练习箭术。 很快,一家名为“逐日箭道馆”的箭馆映入眼帘。 这家箭馆是本市规模最大、设施最完善的箭馆之一,而且聘请了不少退役的专业箭手担任教练。 顾渊直接选择了最贵的vip课程,并指定了最好的教练。 来到了逐日箭道馆。 箭馆内部宽敞明亮,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木头和皮革的味道。 墙上挂满了各种弓箭和箭靶,以及一些箭道比赛的照片和奖杯,营造出一种专业而肃穆的氛围。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一位笑容甜美的接待员迎了上来。 “我预约了vip课程,最好的教练。”顾渊言简意赅地说道。 接待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容更加灿烂:“好的,先生请稍等,我这就为您安排。” 她快速操作着光脑,片刻后,略带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先生,我们馆里最好的教练,目前只有楚明月教练有空。” 顾渊皱了皱眉:“楚明月?” 他记得这家箭馆的宣传资料上,最好的教练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牌箭手。 接待员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连忙解释道:“楚明月教练是我们馆里最年轻、也是最受欢迎的教练,曾经是职业箭道选手,拿过很多奖项的。她的教学水平非常高,很多学员都慕名而来。” 顾渊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吧,就她了。” 他并不在意教练的年龄和资历,只要能教他箭术就行。 接待员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连忙将顾渊带到了一间vip训练室。 “楚教练,这位是顾先生,预约了您的vip课程。” 训练室里,一个身穿运动装的年轻女子正站在箭靶前,调试着手中的弓箭。 她身材高挑,曲线优美,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五官精致,眉宇间带着一丝英气。 正是楚明月。 她转过身,目光在顾渊身上扫视了一圈,眼神平静而淡漠。 “你好,我是楚明月。”她的声音清冷,听不出任何情绪。 顾渊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接待员识趣地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楚明月走到顾渊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她原本以为,能预约她的vip课程,并且指名要最好的教练,肯定是一位箭术爱好者,或者至少是一位有一定基础的学员。 但眼前的这个男人,除了观察出他长得确实挺帅以外,看不出像是一个会射箭的人。 明显...又是为了她而来。 “顾先生是第一次接触箭术吗?”楚明月问道,语气平淡。 顾渊点了点头。 楚明月心中叹了口气。 看来,这真是一个被她的美貌吸引,想要借着学习箭术的名义接近她的追求者。 这种人她见得多了。 “既然是初学者,那我们就从最基础的开始。”楚明月公事公办地说道,“首先,是站姿……” 她开始讲解箭术的基本要领,语气平缓而专业。 顾渊认真地听着,眼神专注。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将楚明月讲解的每一个细节都牢牢记住,并在脑海中进行分析和模拟。 仅仅听了一遍,他就已经对箭术的基本原理有了深刻的理解。 “好了,现在你来试试。”楚明月示意顾渊拿起弓箭。 顾渊接过弓箭,按照楚明月讲解的要领,摆出了标准的站姿。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然后缓缓拉开了弓弦。 他的动作略显生涩,但却异常稳定。 楚明月站在一旁,仔细观察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心中暗暗摇头。 果然,只是一个花架子。 他的站姿虽然标准,但动作僵硬,气息不稳,根本不可能射中靶心。 哪怕这是10米的基础箭术距离。 “放松,放松。”楚明月耐心地指导着,“肩膀要放松,手臂要稳定,呼吸要平稳……” 顾渊按照楚明月的指示,不断调整着自己的姿势和呼吸。 他感觉自己仿佛与手中的弓箭融为一体,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力量。 突然,他感觉自己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他屏住呼吸,目光锁定箭靶,缓缓松开了弓弦。 “嗖!” 利箭破空而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地射中了靶心。 箭羽颤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训练室里,一片寂静。 楚明月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箭靶上的那支箭。 她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但事实摆在眼前,那支箭确实射中了靶心。 而且,是正中心。 顾渊将弓矢放下,他看着靶心,心中也觉得有些意外。 这么巧。 “这……这不可能!”楚明月喃喃自语。 她教了这么多年箭术,从未见过如此惊人的天赋。 一个完全没有基础的初学者,第一次射箭,竟然就射中了靶心? 而且还是正中心?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一定是蒙的。 楚明月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走到顾渊面前,仔细观察着他的站姿和动作。 她发现,他的站姿虽然还有些僵硬,但却非常稳定,他的手臂虽然略有颤抖,但却充满了力量。 他的呼吸虽然不够平稳,但却有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你……你以前练过箭吗?”楚明月忍不住问道。 顾渊摇了摇头:“第一次。” 楚明月沉默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再来一次。” 顾渊点了点头,再次拿起弓箭,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嗖!” 又是一箭,再次精准地射中了靶心位置,不过位置稍偏一些。 这一次,楚明月看得更加清楚。 她发现,顾渊这次的动作相比之前又多了一些调整,而这一调整,是她明明还没有指导,他自己摸索出来的正确姿势。 手臂的肌肉线条并不夸张,却蕴含着一种内敛的力量感。 呼吸的节奏有些乱,可偏偏在拉弓、瞄准、撒放的那一瞬间,达到了一种奇妙的和谐。 此人若是真没有学过箭术,那么他的天赋... 第18章 舔狗送礼 简直是妖孽! 楚明月的心跳开始加速。 ”请你再试一试。“ 顾渊没有说话,他本来就是来学箭的。 很快... 楚明月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兴奋和激动。 她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如此有天赋的学员了。 她仿佛看到了一个未来的箭道天才,正在冉冉升起。 “好!好!好!” 楚明月连说了三个好字,完全改变了对顾渊一开始的看法,美目中迸发出炽热的光彩,“顾先生,不,顾渊!”她甚至直接叫了他的名字,“你的天赋,很高。” “你有兴趣往箭术方面发展吗?” “顾渊,”她再次重复这个名字,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热切,“你的天赋是我生平仅见。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倾囊相授,让你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真正的箭道高手!甚至,参加职业比赛,站上更高的舞台!” 她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力,描绘着一幅光辉灿烂的前景。 然而,顾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眼神依旧平静无波。 他微微侧头,迎着楚明月期待的目光,只淡淡吐出几个字:“我只是来学箭。” 没有多余的解释,没有对未来的憧憬,只有最纯粹直接的目的。 楚明月脸上的激动微微一滞,随即涌上一丝复杂的惋惜。 这还是第一次她被人这么粗暴的拒绝。 “好。”楚明月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继续。我会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教给你。” 她重新走到顾渊身边,开始讲解更进阶的技巧,从呼吸的细微控制,到肌肉发力的微妙差别,每一个细节都毫无保留。 就在这时,vip训练室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一位身着高级定制西装,面容英俊,气质儒雅的年轻男子出现在门口。 他手里捧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笑容。 “明月?”男子声音温润,带着一丝询问。 他是沈卓然,楚明月的众多追求者中最有希望的一个,凭借着优越的家世、出色的外表和锲而不舍的温柔攻势,已经让楚明月对他产生了不少好感。 箭道馆的侍者连忙上前,低声道:“沈先生,楚教练正在里面指导学员。” 沈卓然闻言,笑容不变,眼中却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翳。 指导学员?还是在vip训练室? 他顺着侍者示意的方向,目光投向了训练室内。 只一眼,他脸上的笑容便彻底僵住。 视线中,楚明月正站在一个清秀俊美的年轻人身后,身体微微前倾。 她的手轻轻搭在年轻人的肩胛骨上,调整着他的姿势,另一只手则虚扶着他握弓的手臂,似乎在感受他肌肉的发力。 两人靠得很近,从沈卓然这个角度看去,姿态显得异常亲密,几乎像是依偎在一起。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怒火瞬间从沈卓然心底喷涌而出,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烧毁。 他手中的红玫瑰花瓣似乎都在颤抖,娇艳的红色在他眼中变得刺目无比。 “沈先生,您……”侍者察觉到他情绪不对,想要劝阻。 但沈卓然已经完全被妒火吞噬,他猛地推开训练室的门,大步闯了进去! “砰!” 沉重的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打断了楚明月的讲解。 楚明月惊愕地回头,看到脸色阴沉的沈卓然,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卓然?你怎么……” 顾渊也停下了动作,平静地转过身,目光淡漠地扫了沈卓然一眼,有些不爽。 “你们就是这样为vip服务的吗?”顾渊看着藏在西装男身后的侍者。 “我...”侍者脸色一白,能花好几万学箭术的人她哪里惹得起,连忙解释:“对不起,先生,我已经再劝告这位先生,是他非要进来。” 沈卓然的目光死死锁在顾渊身上,那张清秀俊美的脸在他看来充满了威胁和挑衅。 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看向楚明月,语气柔和却带着几分质问:“明月,这位是?你这里的vip学员,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楚明月有些不悦他的闯入和语气,但还是解释道:“卓然,这位是顾渊,我新收的学员,非常有天赋!” 她提起顾渊的天赋,语气中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兴奋和骄傲。 “哦?天赋?”沈卓然冷笑一声,眼神上下打量着顾渊,“我看这位顾先生年纪轻轻,相貌不凡,怕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明月你单纯,可别被某些心怀不轨的人骗了。” 他的话语充满了暗示,矛头直指顾渊。 楚明月脸色一变:“卓然!你胡说什么!顾渊他……” 沈卓然却打断了她,他往前一步,站到顾渊面前,用一种语气温和却居高临下的姿态说道:“顾先生是吧?既然对箭术有兴趣,何必屈才于此?明月她很忙,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初学者身上。”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施舍般的傲慢:“这样吧,我可以为你介绍箭道馆最好的教练,费用我全包了。或者,顾先生有什么别的需要,比如找个轻松的工作什么的,只要你开口,我都可以帮忙安排。就当交个朋友。” 顾渊听完沈卓然这顾渊听完沈卓然这番话,心里大致有了判断。 眼前这位西装革履的男子,显然是楚明月的追求者,言语间那股子酸味和占有欲,几乎要溢出来。 不过,这与他无关。 沈卓然的话虽然带着施舍和傲慢,甚至隐隐的威胁,但其中有一点正中顾渊下怀——介绍最好的教练。 他来这里的目的,纯粹是为了学箭,越快越好,越强越好。至于谁来教,是美女教练还是别的什么人,根本不重要。 谁教得好,谁能让他更快掌握箭术的精髓,他就跟谁学。 情情爱爱?那是浪费时间。 等他登临武道至高,什么女人他得不到? “可以。”顾渊的回应干脆利落,甚至带着几分理所当然。 他看向沈卓然,语气平淡:“如果真有更好的教练,我没意见。” 这下轮到楚明月和沈卓然同时愣住。 沈卓然准备好的一肚子后续说辞,比如强调自己的人脉,或者暗示顾渊不识抬举的后果,全卡在了喉咙里。 他没想到对方答应得如此爽快,仿佛刚才的冒犯和挑衅从未发生。 这小子……是真的只对箭术感兴趣?还是欲擒故纵?沈卓然一时有些拿捏不准。 楚明月却是真的急了,脸上涌起明显的不快。 她没想到顾渊会答应! 她更气沈卓然当着她的面,用这种方式挖她的墙角! “不行!”楚明月断然拒绝,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顾渊是我的学员,我教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换教练?卓然,你这是什么意思?插手我的工作?” 她觉得沈卓然仗着两人关系近,有些太不尊重她了。尤其是看到顾渊那无所谓的态度,她心里更是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憋闷。 沈卓然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被楚明月当面驳斥,尤其是在这个“情敌”面前,让他颜面尽失。 哥们,你这不按套路来啊。 第19章 拒绝招揽 但他毕竟是情场老手,很快调整过来。 他先是转向顾渊,脸上重新挂上温和的歉意:“顾先生,实在抱歉,刚才是我唐突了。你稍等,我去去就来,马上为你安排王教练。” 他的姿态放得很低,仿佛刚才的冲突只是个小误会。 随后,他拉住楚明月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她带到训练室的角落,远离顾渊。 “明月,你听我说……”沈卓然压低声音,语气变得极其温柔,带着安抚,“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只是……只是看到你和他靠得那么近,我心里实在不舒服。你知道我有多在乎你。” 他避重就轻,将干涉教学的问题,归结于自己的醋意和关心。 “王尘教练是馆里公认的第一,经验比你丰富得多。让王教练来带他,不是更能发掘他的天赋吗?这对你,对他,都好。你就当……就当是给我个面子,好不好?” 他放软了姿态,言辞恳切,目光紧锁着楚明月。 楚明月看着他,心里的火气渐渐消散了一些。沈卓然的解释虽然牵强,但那份醋意和在乎却让她有些受用。而且,王尘教练确实是馆里的金字招牌,让他来教顾渊,似乎也并非坏事…… 她犹豫了片刻,鉴于沈卓然和她的交情,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沈卓然心头一松,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 等他安抚好楚明月的情绪,便转身走向顾渊,同时对门外的侍者示意,让她去请王尘教练。 顾渊自始至终都站在原地,表情淡然,仿佛刚才那点小风波与他毫无关系。他只是默默活动着肩膀,体会着刚才楚明月指导时肌肉的细微感受。 对他来说,谁来教,怎么教,只要能让他变强,过程并不重要。 很快,一位身材中等,面容和善,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宽松舒适的练功服,步履沉稳,气质温和。 “王教练。”沈卓然热情地迎上去介绍,“这位是顾渊先生,很有天赋的新学员,接下来就麻烦您费心指导了。” “好的,沈总。” 王尘教练跟箭术馆董事沈卓然打了声招呼后,目光落在顾渊身上,平和地打量了几眼,点了点头:“顾先生,你好。我是王尘。”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顾渊简单回应:“你好,王教练。” 没有多余的寒暄,王尘直接进入主题:“刚才楚教练教到哪里了?你先射一箭我看看。” 顾渊依言拿起弓,站定,调整呼吸。 刚才楚明月教他的,是更精细的呼吸法和局部肌肉控制。他尝试着运用,拉弓,瞄准,撒放。 “咻!” 箭矢离弦,稳稳钉在靶心偏右一点的位置。 王尘看着箭靶,又看看顾渊持弓的姿势,脸上露出些许赞许。 “不错,气息沉稳,下盘扎实。不过……”王尘走到顾渊身边,没有像楚明月那样直接上手调整,而是先开口指点。 “你的引弓手,小臂肌肉还是有些不自觉地绷紧了,这会影响箭矢出射瞬间的稳定性。你看这里……”王尘伸出手指,虚点着顾渊的小臂,“试着让力量更纯粹地从背阔肌发出,小臂和手腕尽量放松,只起到一个传导和稳定的作用。” 他一边说,一边用极慢的动作示范了引弓发力的过程,将力量的流转和肌肉的松紧变化清晰地展示出来。 顾渊凝神细听,默默体会。王尘的讲解,直指核心,比楚明月更深入,更透彻,点出了他之前隐约感觉到却没能抓住的那个点。 他按照王尘的指点,重新调整姿势,再次拉弓。 这一次,他刻意放松小臂,感受力量从后背传递到指尖的顺畅感。 “咻!” 又是一箭射出! 正中靶心!而且箭矢入靶的姿态,比上一箭更加稳定、干脆! 顾渊自己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的差别,那是一种力量运用更加通透、更加高效的感觉。 仅仅几句话的点拨,就让他有了明显的进步! 这个王尘教练,果然名不虚传!比楚明月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顾渊心中豁然开朗,甚至对旁边那个碍眼的沈卓然,都生出了一丝奇异的“感激”。 若不是这个“舔狗”横插一杠,他还未必能这么快遇到真正的高手。 接下来的时间,顾渊完全沉浸在王尘的指导中。 王尘的教学风格沉稳而细致,他不仅讲解动作要领,更注重阐述其背后的原理,从人体力学到精神集中,深入浅出。 他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顾渊存在的问题,并给出最有效的改进方法。 顾渊如同海绵吸水一般,疯狂汲取着实战箭术的知识和技巧。他的悟性本就惊人,加上王尘这位良师的引导,进步速度只能用一日千里来形容。 楚明月站在一旁,看着顾渊在王尘的指导下,每一次拉弓都似乎比前一次更加标准,更加充满力量感,眼神复杂。 她既为顾渊的飞速进步感到高兴,又有些失落和不甘。 王尘的教学水平确实在她之上,这是她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而沈卓然则满意地看着这一切,觉得自己的安排非常成功。 既赶走了潜在的威胁,又讨好了楚明月(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还顺便卖了个人情给这个看上去有点潜力的年轻人。 顾渊沉浸在箭术的精进中,外界的一切仿佛都与他无关。 他能感受到肌肉纤维在每一次拉弓时细微的变化,体会着力量从后背涌出,最终汇聚于指尖的流畅感。 这种专注让他感到平静,也让他对变强充满了渴望。 沈卓然本想拉着楚明月离开,可楚明月在他再三劝说下,怎么也不肯离去,而是一直在盯着顾渊,这让他有些不爽了。 他走到顾渊身边,脸上堆满了笑容:“顾先生,看来王教练的指导很对你的路子啊!进步真是神速!” 顾渊没有理会,依旧专注于调整呼吸,感受着刚才那一箭带来的余韵。 沈卓然碰了个软钉子,脸上笑容略微僵硬,但他很快调整过来,继续说道:“顾先生,看你身手这么好,想必平时也喜欢玩游戏吧?最近有一款叫做《止戈》的虚拟现实游戏非常火爆,不知道你有没有玩过?” 顾渊缓缓放下弓,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没兴趣。” 沈卓然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顾先生真是惜字如金啊!不过没关系,这款《止戈》绝对值得你尝试一下,这游戏可不是一般的游戏。它里面的战斗系统非常真实,我觉得你在弓箭方面的天赋很强,非常适合在里面玩弓箭手!”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不瞒你说,我在《止戈》里面也建立了一个帮会,叫做‘卓然天下’。现在正缺像你这样箭术精湛的高手。以顾先生的天赋,只要加入我们帮会,绝对能成为顶尖的弓箭手,享受最好的资源和待遇!” 沈卓然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顾渊的表情,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心动的迹象。 他自信满满,认为自己提出的条件足够诱人。 毕竟,一个有潜力的新人,谁不想加入一个实力强大的帮会,获得更好的发展机会呢? 更何况,他还能借此机会,将这个潜在的“情敌”变成自己的跟班,想想就觉得心情舒畅。 顾渊终于转过头,正视着沈卓然,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没兴趣。” 他再次重复了这三个字,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沈卓然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了。 他没想到,自己如此“诚恳”的邀请,竟然会被顾渊如此干脆地拒绝。 这让他感觉颜面大失,仿佛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顾先生真是与众不同啊!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勉强了。不过,如果顾先生以后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顾渊没有再理会他,拿起弓,继续练习。 直到再次进入游戏的时间快到了,才离开了箭术馆。 第20章 魔鬼训练,匪气渐成 时间又过去了三日。 襄阳郊外某仓库。 十个人,包括顾渊在内,站成松散的两排,面对着一个眼神阴鸷的男人。 “都他娘的给我听好了!”张五六的声音沙哑,像砂纸摩擦着木头,“从今天起,你们不是什么好鸟,你们就是一群亡命徒,一群让人闻风丧胆的土匪!” 他踱着步,目光如同毒蛇般扫过每一个人。 “先学怎么说话!”张五六突然指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你,骂我一句!用你这辈子听过最脏的话!” 那年轻人浑身一颤,盯着张五六,嘴唇哆嗦着,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废物!”张五六猛地上前一步,一个耳光狠狠扇在那年轻人脸上,留下一个清晰的红印。 “听不懂人话吗?骂我!” 年轻人被打蒙了,眼中含泪,却在张五六凶狠的逼视下,终于挤出几句干涩污秽的咒骂。 “大声点!像个爷们!”张五六咆哮着。 张五六亲自示范,那种骨子里的凶悍和痞气,让人不寒而栗。 顾渊站在队伍里,面无表情,只是默默观察着,记忆着。 他前世经历过更严酷的场景,这种程度的表演,对他而言并不难。 现在的训练一天比一天残酷。 张五六已经开始加入心理折磨。 有一次,张五六甚至拖来几只野猴,当着所有人的面,用极其残忍的手法虐杀,鲜血溅得到处都是。 他逼迫着每个人上前,去触碰温热的尸体,感受那份黏腻和死亡的气息。 终于,有人承受不住了。 一个身材瘦弱的新兵,在又一次目睹残酷场面后,精神彻底崩溃,尖叫着转身就往仓库外跑。 “想跑?”张五六嘴角咧开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容,眼中寒光闪烁。 他没有去追,只是对着旁边一个一直沉默不语的壮汉使了个眼色。 那壮汉如同鬼魅般窜出,速度快得惊人。 片刻之后,仓库外传来一声短促而压抑的闷哼,然后一切归于死寂。 壮汉很快回来,手上似乎多了些暗红色的污渍,他面无表情地对张五六点了点头。 张五六环视着剩下几个脸色煞白、噤若寒蝉的新兵,冷冷地说道:“记住,这里没有逃兵,只有死人。” 仓库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死寂中弥漫着浓重的恐惧。 顾渊站在原地,心脏的跳动依旧平稳。 他见过真正的尸山血海,这种场面,还不足以动摇他的心志。 他微微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身体姿态却完美地融入了周围恐惧而压抑的氛围中,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战栗。 关雪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走到张五六身边,目光落在顾渊身上,压低声音:“这个顾渊,有点意思。你看他,和其他人不一样。” 张五六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神更加阴沉:“是,是不一样。” “刚才那种场面,其他人要么吓瘫了,要么就快吐了,只有他,” 关雪停顿了一下,“还能保持基本的姿态,甚至模仿出害怕的样子,装得还挺像。”她的语气里有种发现好材料的兴趣。 “太像了,就假了。”张五六的声音带着一股子戾气,“关娘子,你不觉得他适应得太快了吗?这才几天?别人还在发抖,他已经学会演戏了。这种人,心里藏着事儿呢。” 关雪不以为然:“藏着事儿怕什么?咱们这行当,谁心里没点事?关键是他有没有用。我看他是个好苗子,够冷静,也够聪明,学东西快。这种人要是能用好,顶得上十个刚才跑出去的废物。” “好苗子?”张五六冷哼一声,“是好刀子,但也可能是最先捅向咱们的刀子。你想想,一个底细不明不白的人,突然表现得这么‘合适’,你不觉得瘆得慌?这小子太平静了,平静得不像个新人。” “所以才要用,也要看着用。” 关雪坚持自己的看法,“五六,咱们缺的就是这种人。有脑子,胆子大,还不多话。至于忠心,那是慢慢调教出来的。总不能因为怕被咬,就只要一群没牙的羊吧?” 张五六沉默了片刻,脸上的横肉抽动了一下: “调教?有些人是喂不熟的狼崽子。你觉得他是块好料,我却觉得他像条藏在暗处的蛇,随时可能窜出来咬人。这小子,必须给我盯死了,找机会得试试他的底。” 关雪没再争辩,只是点了点头:“小心点总是没错的。不过,也别把好刀给磨钝了。” 两人走到仓库角落,避开了新兵们的视线。 张五六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烦躁:“时间不多了,关娘子。上面催得紧,留给咱们打磨新人的功夫,满打满算也就这几天。” 他瞥了一眼那些还在努力消化恐惧的新兵,脸上没什么好气。 “青山寨那边,最近也不太平。听说寨子里为了那把头把交椅,几股势力斗得跟乌眼鸡似的。咱们扶持的那个‘王胡子’,现在处境可不怎么妙,急需外力支援。” 关雪拢了拢鬓角的碎发,神情也严肃起来:“我知道。副城主那边已经下了死命令,必须在下个月之前,让王胡子彻底掌控青山寨,打通那条商路。否则,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她顿了顿,继续道:“所以,咱们才更需要像顾渊这样的人。寻常地痞流氓,吓唬百姓还行,真到了刀口舔血的时候,能顶个屁用?王胡子缺的不是喽啰,是能镇住场子、关键时刻豁得出去的狠角色。” 张五六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关雪的话,但对顾渊的疑虑并未消除。 “狠角色?我看他是块烫手山芋。这种人不好拿捏,用好了是助力,用不好,第一个反噬的就是咱们。副城主那边要的是稳妥,不是添乱。” “稳妥?”关雪轻轻摇头,“五六,你想想,咱们干的这买卖,哪有什么绝对的稳妥?富贵险中求。副城主既然把这事交给我们,看中的就是咱们的手段,而不是瞻前顾后。” 她看向张五六:“顾渊这把刀,是快是钝,总要试试才知道。你担心他藏着事,那就更要放在眼皮子底下用。真有问题,也好及时处置。总比放任一个不明底细的家伙在外面强。” 张五六磨了磨后槽牙,仓库里昏暗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 “行,就按你说的。不过,这小子的底细,我必须派人再去查查。襄阳城里,我就不信挖不出他的根脚。” 关雪没反对:“小心些是应该的。但用还是要用,训练不能停,强度还得加。咱们没时间慢慢来了。” 两人谈话间,训练场上的气氛依旧压抑。 顾渊在受训的同时,眼角的余光,却始终留意着张五六和关雪的方向。 他的听力在内力加持下,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从两人的神态和偶尔飘过来的几个字眼,他也能大致推断出他们在讨论什么。 无非是关于训练、关于自己,以及他们背后所效力的势力和即将执行的任务。 青山寨……副城主…… 顾渊心头微动,将这几个关键词默默记下。 看来,这趟浑水,比他预想的还要深一些。 不过,这正合他意。 已经好久没战斗过了,胳膊腿都有些生锈了。 他只想尽快和人打一架。 自己17级的心法修为和43级的破锋枪毫无用武之地啊。 训练继续。 张五六似乎将与关雪谈话中的不快,都发泄到了训练上。 接下来的项目更加变态。 他让人拖来几具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死囚尸体,命令新兵们练习挥刀。 目标不是砍杀,而是精准地肢解。 腥臭的气味混合着血气,弥漫在整个仓库,挑战着所有人的生理和心理极限。 呕吐声此起彼伏。 好几个新兵当场崩溃,瘫软在地,涕泪横流。 张五六对此视若无睹,甚至带着一种病态的快意,逼迫着他们继续。 “土匪,就是要心狠手辣!连死人都怕,你们还想杀活人?” “不敢看?不敢砍?那就等着被别人砍!” 他的吼声如同魔咒,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 顾渊握着分配到的劣质腰刀,走到一具尸体前。 他面色平静,甚至比之前更加沉稳。 这种场面,对他来说,不过是前世记忆中的冰山一角。 他调整呼吸,回忆着前世学过的解剖知识和刀法技巧。 手起,刀落。 没有丝毫犹豫,动作精准而高效。 他的表现,再次引起了张五六和关雪的注意。 这一次,张五六眼中的阴鸷更深了,而关雪则是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 第21章 被迫入伙 襄阳城,东门镖局。 “头儿,这趟镖真的就我们几个新人去?”一个id叫“铁拳碎颅”的壮硕青年,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中年镖师。 他身上穿的还是刚入游戏的开局布衣,手里却紧紧攥着一把价值不菲的环首刀,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和紧张。 旁边一个id“风过无痕”的瘦高个玩家推了他一下,小声怼道: “废话,不然叫我们来干嘛?” 两人都是玩家,幸运地在襄阳城一家不起眼的镖局找到了打杂的活计。 本以为要扫地喂马很久,没想到这么快就接到了“护送”任务。 两人身边还有一个女玩家,id“微醺”,容貌清秀,此刻正有些不安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角。 她小声道:“可是,就我们几个,行吗?我连刀都还没握稳呢。” 镖师姓周,是个面色黝黑的汉子,闻言只是冷冷扫了他们一眼: “真就你们几个,我们东门镖局的名誉就要毁了。” “让你们去,你们就去。路上少说话,多看多听,跟紧了罗老板的人。出了事,镖局担待不起,你们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说完,不再理会几人,自顾自地检查马匹去了。 三人不敢再多问,怀着忐忑和新奇的心情,跟着周镖师来到了城外一处约定好的地点。 远远地,他们就看到了一支奇怪的队伍。 一个穿着锦缎员外服的胖商人,正焦急地踱步,正是周镖师口中的罗老板。 而在罗老板身后,跟着十几个“奴仆”。 这些“奴仆”个个身材高大,却都低着头,看不清面容,身上穿着破旧的粗麻布衣,更诡异的是,他们手腕上都扣着沉重的铁链,几个人连成一串,行走间发出哗啦哗啦的金属摩擦声。 周围还有七八个手持兵刃的护卫,神色警惕地看管着这些“奴仆”。 这些护卫也是东门镖局的伙计。 “罗老板,久等了。”周镖师上前抱拳。 罗老板擦了擦额头的汗,堆笑道:“周镖头客气。唉,这批北边来的‘货’不好管,怕他们半路跑了,只能这样拴着,辛苦镖局的兄弟们了。” 铁拳碎颅和风过无痕交换了一个眼神,都觉得这游戏设定真是大胆又硬核。 居然还有奴隶买卖。 铁拳碎颅用胳膊肘碰了碰风过无痕,压低声音,眼睛发亮:“我靠,真有这个啊?这游戏够劲!” 风过无痕嘴角一咧:“说了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刺激。” 两人都是一脸捡到宝的表情,觉得这趟镖简直是新手福利,既能见世面,说不定还能捞点好处。 微醺看着那些低着头,被铁链锁住的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她下意识地想上前说些什么,却被旁边的风过无痕一把拉住。 “别多事,”风过无痕低声警告,“游戏而已,按任务做。你看那些护卫的眼神,凶得跟要杀人似的。” 微醺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没敢上前。 队伍汇合后,便沿着官道向南行去。 走了约莫半日,前方道路渐渐变窄,两侧山势也陡峭起来,林木愈发茂密,光线都暗淡了不少。 山风吹过,带来林叶的沙沙声,以及一种莫名的寒意。 铁拳碎颅走了半天,觉得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忍不住抱怨:“风子,还有多远啊?这光走路也太没劲了。” 风过无痕瞥了他一眼:“这才哪到哪,有点耐心。不过……要是能来点刺激的就好了。” 他话音刚落,前方道路骤然收窄,两旁山壁陡立,几乎要碰在一起,中间只留下一线狭窄的通道。林木遮天蔽日,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空气也仿佛冷了几分。 “大家小心,这里是‘一线天’,常有土狼(黑话强盗)出没,请时刻注意,只要咱们过了这里,后面就到地方了。”周镖师提高了声音,握紧了腰间的钢刀。 铁拳碎颅反而兴奋起来,握紧了环首刀:“嘿,这地方,看着就像会跳出点什么东西来!” 风过无痕也来了精神,舔了舔嘴唇:“没错,绝佳的埋伏点。要是真有不开眼的蟊贼……” 铁拳碎颅接话,声音里满是憧憬:“咱们哥俩冲上去,咔咔几刀,把他们全撂倒!到时候罗老板一高兴,赏点银子,再跟周镖头美言几句,咱们不就出头了?”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扬名立万,装备升级的场景,浑然忘了自己还是穿着开局布衣的新手。 就在两人笑容还没消失之际,异变陡生! “咻!咻!咻!咻!” 尖锐的破空声骤然响起,数十支羽箭如同黑色的蝗虫,从两侧密林中爆射而出,瞬间覆盖了整个队伍! “敌袭!”周镖师怒吼,挥刀格挡。 但箭矢实在太多,太快! “噗嗤!” 铁拳碎颅刚举起环首刀,一支利箭就精准地射穿了他的咽喉,他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化为惊愕和痛苦,血沫从口中涌出,身体重重地倒下,化作一道白光消失。 风过无痕只来得及爆出两个字,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三支箭矢成品字形狠狠钉进了他的胸膛和腹部,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撞得向后踉跄一步,钉在地上。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身上的箭杆,眼中的光彩如同被戳破的气泡般迅速消失,紧跟着也化作白光,步了同伴的后尘。 微醺第一次亲历这阵仗,吓得尖叫一声,下意识地蹲下抱头。 箭雨过后,喊杀声四起。 数十条彪悍的身影从林中窜出,手持明晃晃的刀斧,如同猛虎下山般扑了过来。 这些人个个凶神恶煞,身上带着浓烈的血腥气,正是盘踞此地的青山寨强盗! 罗老板的护卫们虽然也算精锐,但在有心算无心的突袭下,瞬间就被冲散,惨叫声不绝于耳。 周镖师奋力砍倒两名强盗,却被一名手持板斧的壮汉一斧劈中肩膀,鲜血飞溅,眼看也支撑不了多久。 罗老板吓得瘫软在地,裤裆一片湿热。 混乱中,一名强盗看到了瑟瑟发抖的微醺,眼睛一亮:“哟,还有个妞儿!姿色不错,老大肯定喜欢!别伤了她,抓活的!” 微醺绝望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凶恶面孔,连反抗的勇气都提不起来,直接被粗暴地拖拽了过去。 强盗们砍瓜切菜般解决了剩余的抵抗力量。 周镖师力战不支,被乱刀砍死。 罗老板则被一脚踹晕,捆了起来。 “把这些‘奴隶’的链子解开!”一个看似头领的独眼大汉,狞笑着踢了踢脚边的一个“奴仆”。 几个强盗上前,用钥匙打开了那些沉重的镣铐。 “咔嚓,咔嚓……” 铁链落地的声音响起。 十几个“奴仆”缓缓抬起头,露出了麻木或隐藏着其他情绪的脸庞。 顾渊就在其中。 他平静地活动了一下被镣铐磨得有些发红的手腕,眼神冷漠地扫过遍地的尸体和血迹,以及那些正在狞笑的强盗。 独眼大汉走到他们面前,用沾血的钢刀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脸颊,吼道:“听着!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们青山寨的人了!以前是什么身份老子不管,以后就得跟着老子杀人越货!谁敢不从,现在就送他下去跟这些人作伴!”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带着赤裸裸的威胁和审视。 “听明白了没有?!” “奴仆”们大多露出“畏惧”的神色,有人甚至开始“发抖”。 只有顾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青山寨……成功入伙…… 第22章 教训门卫 青山寨,蜿蜒盘踞于两座峭壁之间,如同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扼守着通往外界的唯一咽喉。 山路崎岖,怪石嶙峋,稍有不慎便会坠入万丈深渊。 两侧山壁陡峭如削,几乎垂直于地面。 他的目光如同夜枭般锐利,不动声色地将周围的地形地貌,强盗的布防,尽收眼底。 那个叫微醺的女玩家,此刻如同一滩软泥,被强盗粗鲁地拖拽着,身体软绵绵的,毫无反应,显然是承受不住这血腥残酷的场面,精神冲击过大,被系统强制踢下线了。 但她的角色躯壳,如同失去灵魂的玩偶,依旧被带往山寨深处。 越往上走,地势越是险恶,但那些强盗却显得愈发得心应手,显然早已习惯。 顾渊敏锐地察觉到,沿途的密林和岩石缝隙中,隐藏着不少暗哨,目光阴冷地注视着他们这群“新人”。 整个山寨的防御体系森严,岗哨密布,构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 想要从外部强攻,恐怕需要付出尸山血海的代价。 翻过最后一道险峻的山梁,一座庞大的山寨赫然出现在视野尽头。 寨墙完全由巨大的山石堆砌而成,高达数丈,坚固异常。 墙头上,刀枪林立,反射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更有强盗来回巡逻,戒备森严。 厚重的寨门紧闭,两名手持长矛的哨兵,眼神警惕地扫视着下方。 “开门!开门!老子回来了!”带队的独眼大汉扯着嗓子吼道,声音粗野,在山谷间回荡。 寨门缓缓打开,露出一条狭窄的通道。 强盗们押着顾渊等人,鱼贯而入。 进入山寨,顾渊才发现,里面的空间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各种建筑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山坡上,有练武场,有议事厅,还有关押人质的牢房。 强盗们来来往往,吆五喝六,一片嘈杂。 空气中弥漫着汗臭、酒气和血腥味,令人作呕。 独眼大汉将顾渊等人带到议事厅前,便不再理会,径自走了进去。 片刻之后,一个身材精悍的小头目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不耐烦的神色,对着顾渊等人厉声喝道:“都给老子听清楚了!从今天起,你们就是青山寨的人!以后跟着爷爷们吃香喝辣,但谁他娘的敢耍花样,或者不听使唤,老子第一个拧下他的脑袋当夜壶!” 他凶狠地扫视着众人,目光落在顾渊身上时,明显停顿了一下。 “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跟我来!”小头目随意点了七八个人,其中就包括顾渊。 这是要将他们这些新人打散,分派到不同的队伍里去,避免他们抱团。 一路七拐八绕,来到一处空旷的院落。 小头目停下脚步,指着院落中央的一排房屋说道:“你们几个,就住在这里!每六个人一间房,自己找地方住下!” 说完,便转身离去。 顾渊走进一间房屋,发现里面已经住了五个人。 房间不大,只有一张大通铺,上面铺着稻草和破旧的被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二当家的来了!”有人喊道。 顾渊抬头看去,只见一名身材矮胖,满脸横肉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几个喽啰,气势汹汹。 “听说新来了几个货色,我来看看!”二当家色眯眯地扫视着房间里的几人,目光最终落在了顾渊身上。 他眼睛一亮,露出淫邪的笑容:“哟,这小哥长得真俊俏!跟我走吧,以后就伺候我!” 顾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就在这时,又有一人走了进来。 这人身材高大,面容英俊,只是眼神有些阴柔。 “三当家,您怎么来了?”二当家连忙谄媚地道。 青山寨虽然论资排辈,但喜欢用武力说话,他打不过三当家,已经吃了很多瘪。 “哼,我听说来了几个新人,也来看看!”三当家冷哼一声,目光同样落在了顾渊身上。 “这小子长得不错,我喜欢!二当家,不如把他让给我如何?”三当家语气轻佻地说道。 二当家脸色一变,连忙说道:“三当家说笑了,这小子我已经看中了,怎么能让给您呢?” 两人争执不下,谁也不肯让步。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都吵吵闹闹的干什么?” 众人连忙回头看去,只见一名身穿锦袍,面容枯槁的老者,拄着拐杖走了进来。 正是青山寨的大当家。 “大当家!”二当家和三当家连忙躬身行礼。 大当家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免礼。 他走到顾渊面前,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这小子长得眉清目秀,颇有几分书生气,不像是个能打能杀的料。” 二当家和三当家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大当家的最终决定。大当家缓缓说道,“我看,不如让他到我那里,做个门卫吧。” 此言一出,二当家和三当家脸上都闪过一丝失望和不甘,但更多的却是忌惮。 他们深知大当家的手段,更清楚他此举是为了压制他们两人,维持山寨内部的平衡。 大当家虽老,且传闻身有沉疴,但积威犹在,无人敢质疑他的决定。 大当家似乎也只是随口一提,并未将顾渊过多放在心上,交代完便转身离开了。 “计划跟不上变化啊。”顾渊在心中思忖。 原计划,张五六是要把他们安排给二当家的,也就是他们在青山寨里的内应。 顾渊看了一眼有些脸色难看的青山寨二当家之后,跟着大当家的人一起离开了。 大当家将顾渊安排在寨门附近的一间小屋里。 小屋简陋,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 顾渊并不在意条件艰苦,趁现在没什么人看着他,他准备尽快去熟悉青山寨的情况,为以后的行动做好准备。 他进来时粗略地看了一遍山寨情况。 人员至少有两三百号人。 会武功的人大概占比在十分之一左右。 有强弩、铠甲和各式兵器,这青山寨真是一个相当大的土匪窝。 难怪,那伙襄阳城里的未知势力要选择智取青山寨。 就在他还在思考的时候,有一个麻子脸的强盗朝他走了过来。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麻子脸斜着眼睛,看着顾渊问道。 “顾渊。”顾渊淡淡地回答道。 “哼,顾渊?我看你就是个小白脸!靠着一张脸,才混了个门卫的差事!” 麻子脸阴阳怪气地说道,“告诉你,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想要在这里混下去,就得有眼色!懂吗?” 顾渊转身看都不看一眼麻子脸。 麻子脸见顾渊不搭理自己,顿时恼羞成怒。 他快步走到顾渊面前,伸手推了他一把,骂道:“老子跟你说话呢!你聋了吗?” 顾渊眼神一冷,猛然抓住麻子脸的手腕,用力一拧。 “咔嚓!” 一声脆响。 麻子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瘫软在地。 “啊!我的手!我的手断了!”他抱着手腕,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 第23章 玩家发帖救助 麻子脸的身影踉跄着消失在粗糙的木制建筑拐角。 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顾渊静立原地,眼神深邃如同古井,倒映着这简陋却处处透着凶悍气息的山寨一角。 他原以为那老牌强盗会不甘受辱,至少也要呼朋引伴再来寻仇。 没想到对方竟如此干脆地退走,只留下一句色厉内荏的场面话。 这青山寨,看来确实是个以拳头大小定尊卑的地方。 实力,才是通行此地的唯一硬通货。 这一点认知,让顾渊心中多了几分了然。 没过多久,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来人是青山寨的二当家。 他走到顾渊面前数步站定,不急着开口,反而轻轻咳嗽了两声,一长两短,节奏分明。 顾渊眼帘微抬,同样以指节不着痕迹地在自己腿侧轻叩三下,两轻一重。 这是张五六事先告知的暗号。 来人眼中精光一闪而过,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就是顾渊?”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 “张五六的信,我已经看过了,信中对你评价极高。” 这便是青山寨的二当家,蒋六。 顾渊微微颔首,算是回应,并未多言。 蒋六似乎也不在意他的寡言,自顾自地说道: “青山寨最近不太平,大当家闭关,寨中事务,明面上由我和三当家李铁共管。”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顾渊身上,一双小眼睛仿佛要将他看透。 “但你也知道,一山不容二虎,李铁那家伙,仗着手底下有几个亡命徒,最近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 蒋六踱了几步,语气变得森然。 “我需要你,替我做件事。” “给李铁找点麻烦,越大越好,让他焦头烂额,无暇他顾。” 他伸出三根手指。 “三天,我只给你三天时间。” 这与其说是请求,不如说是命令,带着明显的试探和利用。 让一个初来乍到之人去触碰寨中最敏感的权力斗争,无疑是将其推向风口浪尖。 顾渊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开口。 “可以。” 他的回答干脆利落,甚至超出了蒋六的预料。 “但我需要武器。” 顾渊补充道,目光平静地看向蒋六。 蒋六闻言,脸上那丝笑容更盛,却带着几分嘲弄和掌控感。 “武器?呵呵,不急。” “等你办成了这件事,证明了你的价值,你的那把枪,我自然会还给你。” 他刻意点出“那把枪”,无疑是在提醒顾渊,他行动前被张五六收缴、转交到自己手中的武器,此刻正被他牢牢控制着。 这是赤裸裸的拿捏和要挟。 空气似乎在这一瞬间凝滞了。 顾渊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曲了一下。 一股冰冷、纯粹的杀意,如同深渊下的寒流,在他心底悄然涌动,无声无息地锁定了眼前这个笑里藏刀的二当家。 此人,已在他心中被判了死刑。 只是时机未到。 与此同时,止戈游戏世界,某处荒凉的山野小路。 两道白光闪过,铁拳碎颅和风过无痕的身影重新凝聚。 复活带来的眩晕感尚未完全消退,两人便第一时间查看四周。 发现遍地尸体的道路上,没有微醺妹子的身影。 “无痕,微醺妹妹不见了”铁拳碎颅焦急地吼道,一拳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风过无痕脸色阴沉,迅速打开通讯界面,却发现微醺的状态显示为离线。 “下线了?不对!”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强行退出游戏。 现实中,通过紧急联系方式,他们很快联系上了同样刚刚下线的微醺。 电话那头,微醺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惊恐。 “我…我被带到青山寨了!那些npc,他们把我抓走了!” 青山寨?! 铁拳碎颅和风过无痕迅速打开了光脑搜索青山寨信息。 《止戈》的地图虽然比现实真实地图要大上一圈,但也架不住开服上千万玩家的涌入。 很快,搜到了有关青山寨的信息。 【青山寨】 【精英npc区域】 【襄阳城外最大的一伙强盗势力】 【曾多次击败襄阳官军,有一次更是凭借地势击败了三千官军,综合势力在现版本土匪势力中居于中上】 铁拳碎颅:”……“ 风过无痕:”……“他们现在单挑都还打不过官军呢,这帮强盗这么猛? 那这简直就是现阶段玩家的禁地! 不过听着耳边妹子传来的嘤嘤声,两人顾不得太多,直接冲上止戈的官方论坛,发布了一个紧急求助帖。 “紧急!有朋友被困青山寨!重金悬赏高手营救!!” 帖子内容详述了情况,并附上了高额的游戏币和现实货币悬赏。 一石激起千层浪,论坛瞬间炸开了锅。 无数玩家或惊叹,或质疑,或表示爱莫能助。 也有不少自诩高手的玩家蠢蠢欲动。 不过论坛上多的是出主意的人。 有人提醒他们,这种高难度的npc据点,普通玩家去了就是送死,必须找真正顶尖的职业玩家或者工作室才有可能。 或者找青山寨内有无玩家,内部赎回妹子。 青山寨,一处偏僻污秽的角落,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这里是寨中强盗们解决生理需求的地方。 几个百无聊赖的玩家正蹲在那里,摸鱼打发时间。 “你说咱们真不会要在这里当一辈子强盗吧?” “那有什么办法,这偷匪头子不让随意外出啊。” “呜呜,天天看那帮男的搞基,我都想删号了。” 一句话沉默了所有蹲厕的玩家。 确实,他们已经在这土匪窝里看到不下四对了,兄弟擎深。 这不禁让他们想问候智脑东皇:你是不是哪个代码神经短路了,这样设计? 突然。 “对了,兄弟们,我刚下线时候刷到有个女玩家被抓到咱们这儿来了。” 一个玩家将光幕上的帖子内容分享给了同伴。 什么! 女的? 还是女玩家? “还不细细道来。” 那名玩家将帖子详细和几位难兄难弟说了一遍。 “哟,悬赏还不低呢?青山寨?他们也真敢想,这里是他们能来的地方?” 《止戈》在宣发时就特别强调,npc真实度高达100%,不要肆意接触npc,以免人财两失。 “啧啧,这下惨了,这女估计得删号了。” “你说我们要不要去救下这个妹子?” “要去你去,我才不去,我才得到基础刀法呢...” 几人肆无忌惮地议论着,声音不大不小。 待一众玩家走后,顾渊面无表情地从旁边一个简陋的隔间走了出来。 污浊的空气并未让他皱眉,但那几个玩家的议论声,却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青山寨……被抓来的玩家……悬赏…… 是那个女玩家吗? 顾渊眉头轻轻一挑。 20万。 那妹子一条命,还挺值钱啊 。 第24章 漂亮的小姐姐都是我妈妈 夜色如墨,腐臭与霉味混杂,刺鼻难闻。 翻江小猪心头火热,二十万的悬赏,还有那照片上甜美可人的微醺妹子,英雄救美的剧本已经在脑中上演了八百遍。 他甚至想好了救出人后,如何婉拒对方的金钱,只求美人倾心。 就在他已经慢慢靠近了关押妹子的柴房时,一只手猛地拍在他的肩膀上。 “嗷!” 翻江小猪吓得魂飞魄散,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猛地转身低吼:“谁?!” 黑暗中,影影绰绰钻出三个身影,几乎是同时发声。 “好啊!翻江小猪,你个浓眉大眼的也学坏了!嘴上说不要,身体倒是很诚实嘛!” 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是个叫“喜马拉雅小强”的瘦猴玩家。 “就是,来的还比我们快。”另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是体型稍壮的玩家“尼格”。 最后一人没说话,只是嘿嘿冷笑,正是之前在茅厕旁沉默寡言的第四人飞鹰。 翻江小猪一看清来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靠!你们不是说不去吗?一个个装得跟圣人似的,结果还不是为了钱和女人!” “呸!谁跟你一样龌龊,我是看不惯土匪欺负我妈妈!”喜马拉雅小强义正言辞。 “微醺认识你吗,你就喊妈?” “我不管,漂亮的小姐姐都是我妈妈。” “……”另外三人。 “我跟你们都不一样,我是正道的光!”尼格挺了挺胸膛,尽管在黑暗中根本没人看得清。 “行了行了,都别装了。”翻江小猪不耐烦地摆手,“既然都来了,那肯定是冲着悬赏来的。这妹子一个人可抬不动,咱们怎么说?” 四人你看我,我看你,眼中都闪烁着贪婪和警惕。 沉默片刻,还是尼格开口:“合作吧。不然谁也别想拿到钱,还可能把命搭进去。” “怎么合作?”喜马拉雅小强追问。 “简单。”翻江小猪抢先道,“分工!门口有两个守卫,得想办法引开。然后撬锁进去,把人背出来。还得有人放风,有人带路绕开巡逻的哨岗。” “守卫怎么引开?”飞鹰突然插话问道。 “用酒!”喜马拉雅小强眼睛一亮,“我下线时特意买了点烈酒藏着,就等着什么时候派上用场。我去灌他们,保证把他们灌趴下!” “你?”尼格上下打量了一下喜马拉雅小强,“你这小身板,别被人家两拳打趴下了。” “嘿——小瞧我。”喜马拉雅小强声音突然高了半调,“回头咱们俩再练练,看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翻江小猪打断:“行了行了,就你了!你去引开守卫。尼格,你力气大,负责背人。我负责撬锁和放风。飞鹰,你经常巡逻,对这寨子后山熟,你负责带路绕开哨岗!” “凭什么你放风这么轻松?”尼格不满。 “那你想背人还是想去灌守卫?”翻江小猪反问。 尼格立刻闭嘴了。 喜马拉雅小强搓着手,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地拿着酒壶,朝着柴房门口昏暗灯光下的两个守卫摸去。 他心里打着小算盘,灌倒守卫,拿到头功,赏金大头肯定是自己的。 然而,当他靠近,陪着笑脸递上酒壶时,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守卫并没有立刻接酒,反而眯着眼睛,油腻的目光在他身上,尤其是在他身上唯一有点肉的臀部上扫来扫去。 守卫咧开黄牙,嘿嘿笑道:“小子,这酒闻着不错。不过……爷今晚不想喝酒,倒是对你挺感兴趣的……” 喜马拉雅小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 距离柴房不远的一处阴影角落。 顾渊盘膝而坐,双目微闭,体内微弱的气流正按照特定的轨迹缓缓运行,锤炼着这具尚显稚嫩的身体。 外界那几个玩家如同跳梁小丑般的密谋和争执,清晰地落入他的耳中,却没有引起他丝毫的情绪波动。 一群乌合之众。 顾渊眼皮都未曾抬起半分。 真以为在古代的山寨中是那么好逃走的吗? 他早已通过各种渠道,将这青山寨的情况摸了个大概。 寨中玩家共有五人,其中四人,便是此刻在柴房外丑态百出的这几个,皆属三当家麾下。 另有一人,则在二当家蒋六手下效力。 想要完成蒋六的任务,从这几个急功近利的玩家身上打开突破口,无疑是最快捷的方式。 他沉浸在内息的搬运之中,体内的气流虽细若游丝,却坚韧无比,一遍遍冲刷、淬炼着这具身体的经络。 他马上要突破了。 正如顾渊所料,事情的发展充满了廉价的戏剧性。 这几名玩家在游戏外早已联系好了那位名为“微醺”的女玩家,让她赶紧上线配合。 起初似乎还算顺利,翻江小猪仗着几分巧劲,竟真的撬开了柴房的锁。 然后几人顺着提前探好的路,一路行进至一处草丛时。 微醺上线了,可还未来得及等几人庆祝,一声尖锐的哨声便撕裂了夜空! “不好!有暗哨!”飞鹰最先反应过来,声音带着惊惶。 “md,小猪怎么放哨的?有暗哨都不说一声。” “啊!!!” 微醺像是回忆起了自己被抓的经历,大叫了一声后,再次软绵绵的倒下。 “艹,她怎么下线了?”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旁边的树冠上落下,手中短刃在微弱的火光下反射出森冷的寒芒。 “是那个暗哨,干掉他!”尼格大吼一声,仗着几分蛮力,挥舞着新手武器冲了上去。 飞鹰和听到声音急忙赶来的翻江小猪、喜马拉雅小强也急忙跟上,企图第一时间砍死暗哨。 但他们现在学的还都是花架子,刀砍斧劈,却杂乱无章,如同市井泼皮打架,毫无章法。 那暗哨身手矫健,显然是练家子,在四人的围攻下居然还游刃有余,短刃挥洒间逼得三人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就在这僵持不下之时,一阵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火把的光芒驱散了更深的黑暗,映照出一张满是横肉的脸,正是青山寨二当家蒋六。 翻江小猪、尼格几人心中顿时生起了两个字:“完了!” 第25章 一个不留 火把噼啪作响,映照着蒋六那张满是横肉的脸,此刻因为得意而显得更加扭曲可怖。 他手中提着一根粗重的熟铜棍,棍身在火光下泛着暗沉的色泽,显然分量不轻。 “好啊,好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蒋六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目光扫过翻江小猪、尼格、飞鹰和喜马拉雅小强四人,如同看着砧板上的鱼肉,“老三手底下的人,就是这么守规矩的?私闯禁地,意图劫人,这可是大罪!” 顾渊那小子还真有点本事,居然这么快找到了三当家的把柄。 办事能力真不错啊,可惜,有人要你死啊! 翻江小猪几人望着蒋六等人面如死灰,手脚冰凉。 他们知道,落到这位以贪婪和好色闻名的二当家手里,绝对没有好下场,尤其他们还是三当家的人,这更是撞在了枪口上。 “二当家,我们……”尼格还想辩解什么。 “闭嘴!”蒋六厉喝一声,猛地踏前一步,手中的熟铜棍带着一股恶风,直接扫向四人。 这正是他赖以成名的黄阶武学——劈熊棍法!虽只有三十二级,尚未登堂入室,但对付这几个连初学乍练都算不上的玩家,已是绰绰有余。 棍影翻飞,沉重的力道裹挟着风声,如同真的有一头蛮熊在咆哮。 “砰!砰!砰!砰!” 四声闷响接连响起,伴随着骨头错位的细微脆响和压抑的痛哼,翻江小猪四人如同滚地葫芦般被扫倒在地,武器脱手,挣扎着想要爬起,却被随后赶来的蒋六心腹死死按住。 “嘿嘿,一群废物。”蒋六唾了一口,看着被制服的四人,脸上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他正盘算着如何利用这件事好好敲打老三,顺便从这几个倒霉蛋身上榨取些油水时,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意忽然从背后升起。 夜风似乎在这一刻停滞了。 周围原本嘈杂的虫鸣也诡异地安静下来。 蒋六的心腹们也感到了不对劲,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兵器,警惕地望向黑暗深处。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从阴影中走出。 月光与火把的光芒交织,勾勒出来人的轮廓——身形挺拔,面容清秀,手中提着一杆通体泛着玉白色泽的长枪,正是那杆白蜡木枪! 枪尖在夜色下,仿佛凝聚了所有的寒意,指向地面。 顾渊! 蒋六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得意瞬间被惊愕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取代。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声音有些干涩,“我的枪……怎么会在你手里?!” 他明明将枪锁在自己的房间里,还特意吩咐了心腹小刘看管! 顾渊的眼神平静无波,没有在乎蒋六口中的语病,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清冷,如同玉石相击:“去你房里取的。” “小刘呢?!看管武器的小刘人呢?”蒋六的心沉了下去,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 顾渊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因为他为了突破20级心法,来的晚了一会儿,他刚才上来的时候已经发现有人发现了这里的动静。 得速战速决了。 在顾渊眼中,将死之人,也没有知道答案的必要。 下一瞬,顾渊动了。 没有多余的言语,没有丝毫的征兆。 他脚尖在地面轻轻一点,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又似一道飘忽的鬼影,瞬间跨越了数丈的距离。 手中的白蜡杆枪并未发出刺耳的破空声,反而悄无声息,如同毒蛇吐信,枪尖直指蒋六的咽喉! 这一枪,快得超乎想象! 蒋六只觉眼前一花,一股极致的危机感让他全身汗毛倒竖。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顾渊为何敢向他出手,也来不及呼喊手下帮忙,所有的心神都被那一点越来越近的寒星所占据。 “喝!” 生死关头,蒋六爆发出全部潜力,体内的青石功运转到极致,双臂肌肉坟起,手中的熟铜棍猛地向上格挡! 劈熊棍法——熊抱! 他试图用沉重的棍身挡住这致命一击。 然而,他低估了顾渊的实力,更低估了那杆枪的锋芒。 枪尖与棍身接触的刹那,并非预想中的金铁交鸣。 顾渊手腕微不可查地一抖,白蜡杆枪如同有了生命一般,枪身弯曲出一个惊人的弧度,随即猛地弹直。 一股巧妙而刚猛的劲力透过枪尖传递而出。 “咔嚓!” 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蒋六那根分量十足的熟铜棍,竟然被枪尖硬生生磕开了一个缺口,巨大的反震力道让他虎口迸裂,鲜血淋漓,棍子几乎脱手飞出。 而那点寒星,只是微微一顿,便以更快的速度,撕裂了空气,也撕裂了蒋六最后的防御。 “噗嗤!” 利器入肉的声音轻微却清晰。 枪尖精准地刺入了蒋六的喉咙。 蒋六的眼睛瞪得滚圆,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无尽的恐惧。 他想喊,想求饶,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已经修炼到31级的青石功和35级的劈熊棍法,竟然连对方一招都接不住。 他明明感受到对方内功修为明显不如他的。 为……什么…… 但他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鲜血混合着嗬嗬的气流声从喉咙的破口处涌出。 生机,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他庞大的身躯晃了晃,最终带着满腔的不甘和疑惑,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 从顾渊出现,到蒋六倒下,不过短短数息之间。 蒋六带来的那些心腹,甚至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们的二当家,就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而被按在地上的翻江小猪、尼格、飞鹰和喜马拉雅小强四人,更是看得目瞪口呆,大脑一片空白。 前一刻,他们还在为落入蒋六手中而绝望。 下一刻,这个在他们眼中强大无比的二当家,被人如同杀鸡一般,一枪毙命! 这……这怎么可能?! 他们看着持枪而立,白衣在夜风中微微拂动,枪尖兀自滴落着鲜血的顾渊,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冒起,比刚才面对蒋六时更加强烈。 这个人……到底是谁?! 不等他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顾渊动了。 他没有看地上的蒋六一眼,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碍眼的苍蝇。 他的目光转向那些惊骇欲绝的蒋六心腹。 杀意,再次弥漫。 白蜡杆枪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道道致命的流光。 枪出如龙,每一次刺出、挑起、横扫,都精准而高效。 那些蒋六的心腹虽然也是山寨中的喽啰,有些武力,但在顾渊高达43级融会贯通的破锋枪面前,如同土鸡瓦狗。 惨叫声接连响起,又迅速沉寂。 枪影闪烁间,血线飙射,残肢断臂飞舞。 不过片刻功夫,蒋六带来的十余名心腹,便尽数倒在了血泊之中,无一幸免。 夜风吹过,带来浓郁的血腥味。 顾渊静静地站在尸体中央,白蜡杆枪斜指地面,枪尖的血珠缓缓滴落,在泥土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真是久违的杀戮快感啊! 他一动不动,正在体会杀死蒋六和其心腹带来的武功提升。 在《止戈》的世界里,同样存在经验值设定。 但是普通的野怪给予的经验极低,只有挑战武者或者比自己修为更高的人才能获取更高的经验。 顾渊大多数武功等级基本都低于蒋六或其心腹,因此都得了较大的提升。 【周家心法】【破锋枪】都提升了1级,【周家枪】更是提升了2级。翻江小猪几人看着这如同修罗场般的景象,看着那个杀神般的身影,喉咙发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恐惧、震惊、以及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交织在一起。 “多……多谢……”飞鹰最先反应过来,声音带着颤抖,想要向顾渊道谢。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 顾渊的目光,冷冷地扫了过来。 那眼神,没有丝毫温度,如同在看几具没有生命的物体。 下一刻,枪动了。 比刚才击杀蒋六时更快,更决绝! “噗!噗!噗!噗!” 四道血箭同时飙射而出。 翻江小猪、尼格、飞鹰、喜马拉雅小强四人,脸上还残留着劫后余生的表情,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绝望,缓缓倒下。 他们至死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救”了他们的人,会毫不犹豫地对他们下杀手。 顾渊来到晕厥的妹子微醺面前,同样没有犹豫给了一枪。 收枪而立,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尸体,先将五名玩家身上的好东西搜刮了一番,在女玩家微醺腰间他意外发现了一枚玉佩,上面写着一个“赵”字。 顾渊摩挲着这块玉佩,想到了女玩家被悬赏的事情。 莫非和这块玉佩有关?顾渊没有再多想,而是将五人的尸体用绳子绑在了一起,扔下了身后的悬崖。 简单模式玩家会在就近的复活点,也就是襄阳城中复活,而困难玩家将在原地复活。 作为死斗模式玩家的顾渊并不知晓几人选择的难度,于是他便按照前世处理复活玩家的方式去对待玩家,那就是抛尸。 现在,蒋六和他们这一群小弟死了,青山寨大当家势必会开始搜查是谁干的。 青山寨的内斗,可以开始了。 他要的,就是这潭水,越浑越好。 至于这几个玩家?不过是他计划中,随手可以牺牲的棋子罢了。 反正他们会复活。 ps(不算字数,本章字数3k+):当前顾渊武功修为显示: 【周家心法】:21级(登堂入室) 【锦衣心法】:6级(初学乍练) 【周家枪】:19级(小有所成) 【破锋枪】:48级(融会贯通) 【特性】:蓄力、迷惑、锋锐…… 第26章 震怒的大当家 无尽的黑暗,混沌的虚无。 翻江小猪猛然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白交织的世界,如同老旧电视机的雪花屏,压抑而扭曲。 “我……死了?” 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带着难掩的惊恐。 他是一名困难模式玩家,只是把疼痛感调整到了20%,这都让他感觉无比真实。 冰冷的提示音此时在他耳边回荡:“你被玩家顾渊击杀。” “玩家?” “顾渊?!” “我去,我是被玩家击杀的?” 翻江小猪如同被雷劈中,瞬间清醒。 很快,飞鹰和喜马拉雅小强也相继醒来,脸上都写满了震惊与恐惧。 很显然,他们也是困难模式下的玩家。 死亡的冰冷,让他们体会到痛苦比想象中更加真实,同时,也知晓了自己是被顾渊杀死的。 “顾渊!顾渊!谁知道顾渊是谁?!” “他妈的,那个孙子这么狠,居然把我们都杀了!” “死亡位面啊!老子的经验!老子的装备!全没了!” 另一边,微醺壮着胆子上线,当她看到自己身处在一个灰白色的世界时,精致的脸庞先是惊愕,随后迅速扭曲成一团。 “顾渊!王八蛋!辣手摧花!老娘跟你没完!” 她尖叫着,声音凄厉,丝毫没有人前的温婉形象。 她怎么也无法接受,自己居然被一个玩家如此干净利落地杀死。 他连20万悬赏都不要的吗? “赵……赵家的玉佩……”她突然想起什么,连忙摸向腰间,那里空空如也。 “可恶,混蛋!”微醺的怒火更盛,几乎要将银牙捏碎。 这可是贴身跟随她的初始信物,有骨灰级攻略玩家跟她说过,姓“赵”,说不定和南宋皇室有关。 玩家在死亡位面可以打开光脑,很快翻江小猪和微醺等人就联系上了。 “你们都是被顾渊杀的吗?”——翻江小猪。 “对!”——飞鹰。 “我还以为他是个npc呢?”——尼格。 “是啊,还以为是那个npc李铁的杀手锏。”——喜马拉雅小强。 “这家伙武功居然这么高,居然连蒋六那个boss在他手里都过不了三招。”——飞鹰。 死了以后,飞鹰的话也多了起来。 “玛德,这个仇,我一定要报回来。”——翻江小猪。 “你想屁吃呢?”——尼格。 “妈妈,你还好吧@微醺”——喜马拉雅小强。 “泥垢了!”——尼格。 聊了一会儿后,他们为了保险,一同选择了在2小时后复活。 因为《止戈》玩家复活至少要等1个小时,而且还无法联系外界,原地复活也只能根据自身尸首位置定位。 白光一闪,四人同时出现在水中,冰冷的河水瞬间浸透全身。 湍急的水流裹挟着他们,向下游冲去。 “什么情况?!”翻江小猪惊呼,拼命划动着手臂,想要稳住身形。 “这他妈是哪里?!”尼格也慌了,呛了几口水,狼狈不堪。 “顾渊那个狗东西真阴啊!”喜马拉雅小强说话咕噜咕噜的。 “怎么不见,飞鹰?” 他们想不到,复活之后,等待他们的不是安全区,而是冰冷的河水。 飞鹰因为不会游泳,已经沉底了。 夜风呼啸,吹散了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 青山寨的巡逻队终于赶到。 火把的光芒照亮了遍地的尸体,以及蒋六那张死不瞑目的脸。 “六爷!” “六爷死了!” 惊恐的喊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消息很快传到了青山寨大当家马勇仁的耳中。 原本还在温柔乡中沉睡的马勇仁,瞬间惊醒,睡意全无。 他赤着脚,披上衣服,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房间。 “蒋六死了?!怎么可能?!谁干的?!”马勇仁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兄弟,那个跟随自己打天下的蒋六,居然就这样死了。 当他看到蒋六的尸体时,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他颤抖着抱起蒋六冰冷的尸体,老泪纵横。 “六弟!是谁?!是谁杀了你?!大哥一定要为你报仇!”马勇仁悲痛欲绝,声音嘶哑,如同受伤的野兽。 蒋六尽管有很多缺点,可也是最早跟着他一起出生入死,经历了无数次战斗的兄弟。 如今,蒋六惨死,让他感觉如同失去了左膀右臂,心如刀绞。 三当家李铁匆匆赶来,看着马勇仁悲痛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大哥,节哀顺变啊。”李铁虚情假意地安慰道,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蒋六一死,他在青山寨的地位就更加稳固了。 “李铁!是不是你干的?!”马勇仁猛然抬头,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李铁。 他了解李铁的为人,急功近利、好斗、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蒋六一直是他最大的威胁,李铁早就想除掉他了。 “大哥,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害六哥呢?!”李铁连忙否认,语气诚恳,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冤枉。 “哼!最好不是你!”马勇仁冷哼一声,眼中充满了怀疑。 他现在没有证据,不能妄下定论。 …… 青山寨,忠义堂。 马勇仁坐在首位,脸色阴沉得可怕。 下方,站着青山寨的各个头目,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诸位,蒋六的死,是对我们青山寨的挑衅!我一定要找出凶手,为六弟报仇!”马勇仁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堂内回荡,带着令人胆寒的杀意。 “李铁!”马勇仁突然点名。 “属下在!”李铁连忙上前一步,恭敬地应道。 “我命你全权负责调查此事,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凶手缉拿归案!”马勇仁沉声说道。 “属下遵命!”李铁大喜,连忙领命。 “如果谁能找出凶手,我马勇仁,愿意将大当家的位置让给他!”马勇仁突然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大堂内瞬间炸开了锅,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马勇仁。 大当家的位置,意味着权力、财富、地位,没有人能够抵挡住这种诱惑。 李铁更是激动得浑身颤抖,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属下一定竭尽全力,不负大哥所托!”李铁再次保证,眼中充满了野心。 …… 蒋六的死,让他的手下们顿时乱了阵脚。 他们聚集在一起,商量着如何应对。 “六爷死了,我们以后该怎么办?” “三当家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到时候我们就死定了!”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得团结起来,先为六爷报仇!” 人群中,议论纷纷,人心惶惶。 顾渊偷摸混在人群中,没有理会和他一起进来的几个厢军同伴,而是一个人默默地观察着众人。 他知道,在场之人除了他,都是乌合之众,不足为虑。 他们之所以聚在一起,只是为了自保,为了争夺蒋六留下的势力。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最终落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色身上。 何小石,二当家手下的玩家,也是现在青山寨唯二的玩家。 第27章 玩家悬赏顾渊 何小石缩在人群的边缘,尽量让自己显得不起眼。 他心脏砰砰直跳,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作为一名玩家,他追求的是稳定发育,步步为营,这种突如其来的山寨内斗让他感到极度不安。 刚才在忠义堂,大当家那句“找出凶手就让位”的话,更是让他心惊肉跳。 这简直是在火上浇油。 当他想要抱团找其他另外四个玩家时,却发现他们人都不见了。 何小石猜测要么是跟着杀蒋六的人一起走了,要么就是也被干掉了,他是断然不会相信以他们四人的能力能杀了蒋六和其手下。 等一会儿下线问问翻江小猪吧。 都出生在青山寨,他们当然有联系方式。 不过在《止戈》的设定中,只有下线或者死亡才能开启好友通讯功能。 蒋六死了,大当家震怒,三当家野心勃勃,这青山寨的水,已经彻底浑了。 他必须尽快脱身,或者找到新的靠山,否则下一个死的,很可能就是自己。 他甚至在想,要不要干脆删号重练,但这前期的投入又让他舍不得。 聚会最终在一片混乱和争吵中不欢而散,人心各异,谁也说服不了谁。 何小石低着头,脚步匆匆地朝着自己那间简陋的木屋走去。 夜色如墨,山风呼啸,吹得树影摇曳,如同张牙舞爪的鬼怪。 他越走越快,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那是一种被猛兽盯上的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忍不住回头望去,身后空空荡荡,只有呜咽的风声。 “是自己太紧张了吗?” 何小石自嘲地笑了笑,加快了脚步。 就在他推开自己房门的一刹那,一道凌厉的劲风从侧后方袭来。 快! 快到极致! 何小石只来得及察觉到危险,身体的反应却完全跟不上。 “噗嗤!” 一柄冰冷的短刃精准地刺穿了他的后心,巨大的力道带着他踉跄着扑进屋内,撞翻了桌椅。 他艰难地扭过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笼罩在阴影中的身影,对方动作迅捷无比,拔出短刃,又在他脖颈上补了一下。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地面。 何小石的意识迅速模糊,视野化作一片黑暗。 临死前,他脑海里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是三当家吗……果然动手了……” 顾渊面无表情地收回武器,用何小石的衣服擦拭掉上面的血迹。 为了避免任何潜在的风险,任何可能暴露他身份的线索,都必须被抹除。 他检查了一下现场,确认没有留下任何属于自己的痕迹,这才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退入黑暗之中。 他杀何小石,不仅仅是因为担心身份暴露。 更是因为,他需要进一步搅浑这潭水,将所有的怀疑都引向李铁。 一个玩家的死亡,尤其是死在自己的住处,更容易让人联想到内部清洗。 即使后面何小石再复活,但他的身份已经消失,复活出来,说不定会被当作间谍抓起来。 次日清晨,何小石的尸体被发现,再次在青山寨引起了轩然大波。 与此同时,马勇仁也收到了心腹的密报。 “大哥,以前跟三当家的有四个域外人(npc对玩家的称呼),一直没有回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一个精瘦的汉子低声禀报,眼中带着忧虑。 马勇仁坐在虎皮大椅上,脸色铁青,手指用力地捏着扶手,骨节发白。 “四个……都没回来?” 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仿佛蕴含着即将爆发的雷霆。 蒋六刚死,李铁手下最得力的四个人就神秘失踪了。 再加上这个死在自己屋里的域外人…… 这一切都指向了一个人! “李铁!好!好得很!” 马勇仁猛地一拍扶手,坚硬的木头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几乎可以肯定,蒋六就是李铁下的黑手! 为了杀人灭口,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心腹! 好狠辣的手段! 襄阳城,某茶馆。 微醺和翻江小猪等人脸色阴沉地汇合,议论着顾渊。 “妈的!那个叫顾渊的狗贼,下手太黑了!” “真搞不懂,他为啥连20万都不要。” “可能人家不在乎这笔钱呢?” “他是不是对青山寨有什么图谋啊?” “哼,管他有什么图谋,青山寨不还有何小石嘛,一会儿联系何小石,让他在众人面前曝光他的真面目” 翻江小猪气愤的说着,这是,他又突然收到了游戏头盔的提示,说有电话来访。 他立刻和众人说了一声后,退出了游戏。 过了一会儿他脸色难看的回到了游戏。 “怎么了?” 翻江小猪咬牙切齿:“顾渊把何小石也杀了。” “什么!”众人震惊。 “……” 气氛压抑。 他们要搞破坏的一条路被顾渊堵死。 微醺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恨意:“这口气不能就这么咽下去!我们凑钱,在玩家论坛发布悬赏!一定要把那个顾渊找出来!” “对!悬赏他!把他杀回新手村!” 喜马拉雅小强立刻响应。 “止戈没有新手村这种东西。”尼格在一旁补刀。 “那就杀到他删档。” “你能出得起杀他的钱吗?”尼格再次补刀,让小强凝噎。 几人凑了凑身上的银两和装备,很快在襄阳城的玩家佣兵工会发布了一个高额悬赏任务,目标直指青山寨的顾渊。 一时间,关于“青山寨顾渊”的消息在襄阳城的玩家群体中悄然流传开来。 青山寨内,李铁正志得意满。 大当家让他负责调查蒋六的死因,这正中他的下怀。 他表面上装作尽心尽力地排查线索,暗地里却频繁接触山寨中那些摇摆不定的中层头目。 “王头领,六当家一死,他手下的那些地盘和人手,总要有人接管吧?跟着我李铁,保证亏待不了你。” 一间隐蔽的木屋内,李铁端着酒碗,对着一个满脸横肉的头目许诺道。 “张兄弟,你是个聪明人,如今这寨子里,谁最有前途,你应该看得清楚。大当家……唉,毕竟年纪大了。” 李铁拍着另一个头目的肩膀,意有所指。 威逼利诱之下,一些原本就心怀鬼胎或者趋炎附势的头目,渐渐倒向了李铁这边。 他的势力,在暗中迅速膨胀。 马勇仁并非对此一无所知。 他安插在各个头目身边的眼线,很快就将李铁的小动作汇报了上来。 “大哥,李铁最近频繁接触王麻子、张屠户他们,许诺了不少好处,看样子……” 心腹欲言又止。 “看样子他是等不及了,是吗?” 马勇仁眼中寒光迸射,语气冰冷刺骨。 之前只是怀疑,现在,李铁的所作所为,无疑是坐实了他的猜测! 杀害六弟,嫁祸于外敌,再趁机拉拢人心,夺取大当家的位置! 好一个一石三鸟之计! 马勇仁心中的杀意,如同压抑的火山,即将喷发。 与此同时,远在某个秘密据点的张五六,也收到了关于青山寨的消息。 “什么?!蒋六死了?!” 张五六看着手下递上来的情报,一脸的难以置信。 蒋六可是他们废了不少力气才扶持起来的棋子,原本指望他能在青山寨内部制造混乱,为他们后续的计划铺路,怎么说死就死了? “谁干的?查清楚没有?” 张五六皱着眉头问道。 “现在还不清楚是谁杀的,现在青山寨内部很乱。” 手下连忙回答。 张五六眉头紧皱,很快想起了什么,“我们安排进去的那个新人顾渊呢?” “还活着,五爷。” “废物!蒋六这个废物!要他杀的人活着,他却死了,连自己都保不住!” 张五六有些恼火,但事已至此,也只能接受现实。 他沉吟片刻,对手下吩咐道:“给那个顾渊传话,让他密切关注青山寨的动向,查清楚蒋六的死因,还有那个李铁,到底想干什么。”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这个月的月俸提前发给他,让他安心办事。” “那其他几人呢?” “传我命令,给我监视顾渊。” 或许是出于对自己感觉的信任,张五六始终觉得顾渊这个人一定会给他们带来祸患。 第28章 收到月俸 何小石的死震撼了青山寨,尤其是蒋六余部,更是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 “何小石也死了!” “大当家和三当家肯定在清理二当家的人马!” “先投靠谁保命要紧啊!” 一场求生的狂潮在青山寨暗流涌动。 绝大部分蒋六手下在恐惧驱使下,带着厚礼匆匆拜访马勇仁,脸上挤出谄媚的笑容。 “大当家!小的对寨子忠心耿耿,从未有二心啊!” “大当家明鉴,六爷虽好,但我心里只认您一个主子!” 马勇仁坐在太师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这群墙头草。 刀子般的目光扫过,令人不寒而栗。 每接见一个,他握住扶手的手就紧一分,指节渐渐泛白。 “李铁…”他用力地咀嚼着这两个字。 他膝下无子,一直以来尤为重视兄弟情义。 原本计划就是要将交椅传给能打能拼的李铁的,但见蒋六也有想争一争的心思,他便有些犹豫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酿成这般惨剧。 或许当初就不应该将李铁招纳进来,马勇仁心中懊悔,自己这是亲手引进来一条狼崽子啊。 另有少数几个胆大的,却偷偷溜去了李铁的院子,以为抓住了时代变革的契机。 “三当家,蒋六死了,大当家要对我们下手,只有您能保我们啊!” “跟着三当家,日后寨子是您的,我们也能跟着鸡犬升天不是?” 李铁嘴角上扬,笑意如春风般涌现。 他环顾这些前来投靠的头目,心头一阵得意。 真是天助我也! 他什么招都没使,半个青山寨就已到手。 “放心,跟着我,绝不会亏待你们。”李铁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抚摸着桌上的宝刀。 连日变故让马勇仁寝食难安。 他站在窗前,望着远处李铁的院子,眼下青黑一片,布满血丝。 他摩挲着佩刀刀柄,突然对身边的心腹下令: “三日后,设宴邀李铁来忠义堂,就说要商议重要事务。” “大当家,是不是太冒险了?”心腹担忧地问。 “你就说,我怀疑寨内有襄阳城的间谍,要他前来商讨,也问问他查的怎么样了。” “哼,只是正常的理由,我就不信他敢不来!”马勇仁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捋了捋长须,“刀斧手都埋伏好,一举杯,就立刻动手!六弟之仇,血债血偿!” 心腹领命而去,马勇仁独自站在窗前,看着远处李铁的院子,眼中杀意涌动。 六弟之仇,必须血债血偿! 为了个人安全,顾渊被重新安排,放在马勇仁住处外围巡逻看守。 看着得意洋洋,冲他冷笑的麻子脸,顾渊心中已经默默给麻子脸打了叉。 当看到蒋六旧部纷纷拜访马勇仁,以及听闻三日后将设宴款待李铁,而李铁答应时,他轻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鸿门宴。” 深夜,月光如水。 顾渊从山石上捡了块尖锐的石子,撕下一张纸写了几个字,包裹后悄然潜入李铁院落。 他动作轻盈如鬼魅,避开醉醺醺的守卫,一掷石包,精准地穿窗而入。 李铁正独自斜靠在椅上饮酒,听到窗边响动,警觉地回头,只见一纸包落在地上。 他警觉地拔刀,确认四周无人后,才小心翼翼地拾起打开。 纸上只有四个大字:“宴无好宴”。 李铁先是愣住,接着脸色骤变。 他是好斗,不过脑子也不坏,知道这是在提醒他什么。 一股寒意从脊背蹿上头顶,汗毛倒竖,他猛地站起,将纸揉成一团扔进烛火中。 “呵,马勇仁!”他喃喃自语,额头渗出冷汗。 多年来对马勇仁的畏惧让他心跳加速。 “他不应该这么做啊!蒋六不是我杀的…”李铁在屋内来回踱步,眉头紧锁。 但很快,惊恐变成了疑惑,最后演变成滔天怒火。 “好啊!老狐狸终于露出獠牙了!”李铁一掌拍碎酒杯,瓷片四溅,酒水溅湿裤腿也浑然不觉,“要杀我?看看谁的刀更快!” 李铁连夜召集心腹,在灯下密谋。 “韩彪,你带十名好手,扮作仆从随我入宴。刀要藏好,别露出破绽。” “是!” “张虎,你领三十人埋伏在忠义堂外。听到里面有异动,立刻攻进来!” “明白!” “老刘,你守住山道,防止大当家派人偷袭我们的营地。” “遵命!” 李铁摸着腰间的钢刀,冷笑连连:“马勇仁,你这老狐狸,一动手就是杀招。可惜,这次你踢到铁板了!” …… 清晨,一名矮瘦的汉子走入青山寨,四处查探后直奔顾渊所居处。 “顾兄弟,这是五爷让我给你的。”矮瘦汉子递来一个包袱,“里面有信和月俸。五爷说,蒋六的死很蹊跷,要你查个水落石出。” 顾渊接过包袱,目光平静。“有劳了。” “嘿,都是自家兄弟,啥客气话!” 顾渊没有接话,只是随手拆开包袱。 果然,里面有张纸条和二十两碎银。 顾渊扫了眼纸条内容,无非是让他观察山寨变化,查清蒋六之死另有隐情。 月俸只有二十两银子? 顾渊前世在厢军系统里混了三年,自然清楚一个厢军的月俸绝不止这么点。通常至少是五十两起跳,而且是整银,不是这种碎银。 顾渊握银的手紧了紧。“这就是五爷给的月俸?” 矮瘦汉子笑容僵了瞬间,随即恢复如常:“嗨,这还不够花?军饷有限,大家都一样。” 顾渊脸上看不出异样,只是淡淡道:“那五爷后面如何与我联系?” “我会定期来送信。”矮瘦汉子打量着顾渊,想要拍拍他,又被顾渊冷漠的眼神吓住,只好尬笑: “行了,别想那么多。” “顾兄弟。我先走了,记得按信上说的做。” 顾渊从鼻子里轻轻“嗯”了声,目送矮瘦汉子离去。 这人叫周武,在训练时就处处想和他争。 顾渊重生之身,武学悟性远超常人,训练时总是一骑绝尘,又不屑与旁人亲近,自然会引来嫉恨。 恨我没什么,可你贪我的东西真不应该啊。 周武走后,顾渊吃完饭回到岗位上,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尾随。 他故意拐入一条偏僻小径,走走停停,装作不经意地回头。 空无一人。 但顾渊的感知却告诉他,周遭有呼吸声。 几日过去,跟踪变得越来越明显。 顾渊确定了至少有两人在轮流监视他。 一个是周武,另一个是个不认识的厢军同伴。 第三日傍晚,他假装去水井打水,忽然在拐角处停下,掌心攥起一把泥沙。 果然,身后脚步声匆忙刹住。 顾渊猛地转身,泥沙直击追踪者面门! “啊!”一声痛呼,潜伏者双手掩面,踉跄后退。 顾渊趁机上前,一把揪住此人衣领,将他摁在墙上。 “周武?好狗不挡道,你跟了我三天,有何贵干?” “咳咳…我没…没跟踪你…”周武挣扎着解释,眼睛被泥沙迷住,泪水直流。 顾渊冷笑:“是吗?那真巧,这几天我去哪都能遇到你。说吧,谁派你来的?” 周武似乎察觉到了顾渊周身涌动的杀气,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五爷…五爷让我们盯着你…怕你坏事…” 顾渊松开手:“我行事,用不着你们监视。再跟着我,别怪我不客气。” 周武双眼被刺挠的通红,望着顾渊那模糊的面庞,他突然狞笑: “顾渊,你当青山寨是什么地方?你天赋再强,也不过就练了半个月不到,无依无靠,没几个月就是一具尸体!” 顾渊没理会威胁,转身离去。 周武咳嗽了几声,见顾渊没有理会他,他起身拍了拍灰尘,看到远处的一帮寨匪心中才了然。 我还以为你有本事杀了我呢,原来你也有怕的东西。“装什么清高!在训练营高人一等,来了这还摆架子!你等着,我们都等着看你怎么死!” 第29章 忠义堂鸿门宴 青山寨忠义堂外灯火通明,山寨的旗帜在夜色中猎猎作响。 马勇仁着一身黑缎锦袍,端坐上首,手抚长须,眼中精光闪动,不过脸色还是因为某种原因有些发白。 他身后站着八名身材魁梧的护卫,腰间刀剑俱是锋锐精钢,杀气腾腾。 忠义堂两侧,藏匿了十六名刀斧手,手持开山斧,随时可以将忠义堂变成屠场。 “都准备好了吗?”马勇仁压低声音问。 亲信躬身答道:“大当家放心,酒已按您吩咐备好。” 马勇仁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他手下的厨子在李铁的杯中预先添加了一味奇药,等李铁饮下后,短时间内不会发作,等他回到自己院子时,毒性发作,全身麻痹,无力反抗,到时派人前去一刀了结。 “死得其所,死得其所啊!”马勇仁在心中默念。 约定时间,李铁率领十几名心腹向忠义堂走去。 忠义堂外百步,张虎带着三十名好手埋伏在暗处,刀剑出鞘半寸,只待信号便冲杀而入。 李铁眉头微皱,回想着那张神秘纸条:“宴无好宴”。 他本想直接不去赴宴,但那样势必会被马勇仁猜忌。 如今他已经没了竞争对手,等马勇仁归天以后,他便是青山寨之主了。 他断然不可能完全相信一个莫名的警告,就非要对寨主动手。 见机行事吧。 “三当家来了!”门外传来通报声。 马勇仁端坐在首位,一身暗红锦袍,长须垂胸,目光如炬。他轻抚着扶手,声音低沉: “铁弟,请进。” 厅内桌案排开,檀香袅袅。 忠义堂内,马勇仁和李铁相对而坐,二人互相打量,面带笑容,眼中却毫无温度。 两侧分别站立着马勇仁和李铁的亲信,神情肃穆,手按刀柄,杀气凝而不发。 李铁落座之后,目光在堂内扫视一圈,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的气氛。 两侧的帘子微微抖动,显然有人藏在后面。 他心中警铃大作,但面上不动声色。 “大哥,您找我有何要事?”李铁拱手行礼,声音不卑不亢。 “三弟,自从六弟走后,我一直心痛不已。”马勇仁假惺惺地叹了口气,“今天特意设宴,一来慰藉一下你这段时间查案的辛劳,二来也想借酒消愁啊!” “六哥的死,确实令人震惊。”李铁缓缓道,“我已派人日夜查探,定要将凶手缉拿归案。” 马勇仁眯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铁,试图发现他有没有撒谎:“三弟查得如何了?” 李铁低头抿了一口茶,不慌不忙地回答:“查到些蛛丝马迹,听说是个生面孔所为,可能与襄阳城中某些势力有关。” 马勇仁冷笑一声:“是吗?我怎么听说,是你指使的?” 李铁脸色猛变,手中茶杯顿了顿,又恢复如常:“大哥何出此言?六哥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会加害于他?” 马勇仁不再说话,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下人上酒。 一名仆人端来两壶酒,为两人满上。 李铁注意到,仆人给他倒酒时,手法有些古怪,酒液入杯,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蓝光。 马勇仁端起酒杯,示意李铁同饮:“来,为六弟饮一杯。” 李铁拿起酒杯,在杯沿上抹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放在唇边,却没有真正喝下。 “大哥,还记得当年我初上青山时的情景吗?”李铁突然开口问道。 马勇仁微微一愣,随即点头:“记得,那时你还是个毛头小子,刚杀了人,被官府通缉,是我收留了你。” 李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是啊,大哥替我杀了仇人,让我感激不尽。十二年前,那个襄阳城的狗官杀我父亲,我寻仇未果,是大哥替我报了血海深仇。” 马勇仁眼中浮现出一丝追忆之色:“你父亲是个好人,那天在城外被歹人所害,我刚好路过,可惜来不及相救。后来助你寻仇,也是应该的。” 李铁放下酒杯,盯着马勇仁的眼睛,声音突然变冷:“大哥,你知道吗?我一直有个疑问。” 马勇仁眉头微皱:“什么疑问?” “我父亲死时,身上带着五百两银子,准备去城东开店。可他死后,那银子不见了。奇怪的是,你在那之后不久,就有了本钱上山开寨。” 李铁声音越来越冷,“更奇怪的是,你助我报仇时,那人明明不认识我父亲,临死前还在喊冤。” 马勇仁脸色大变,猛地站起身来:“李铁!你——” “十八年了,我一直在找证据。”李铁也站了起来,眼中杀意毕露,“直到上个月,我终于找到了当年的另一个目击证人。大哥,或者说——杀父仇人!” 马勇仁脸色铁青,怒喝一声:“来人!” 两侧帘子掀开,十六名刀斧手手持大斧冲了出来。 李铁身后的“仆从”也纷纷掏出腰间藏的钢刀,厉声喝道:“张虎,进来!” 忠义堂外,响起一阵喊杀声。三十名李铁的死士冲了进来,与马勇仁的人马厮杀在一起。 大堂之内,瞬间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李铁一脚踢翻桌案,酒水飞溅,洒在地上。他拔出钢刀,指向马勇仁: “交出大当家之位,我可以饶你不死!” 马勇仁冷笑一声,从座椅后抽出一柄长刀: “狼心狗肺的东西,想夺我的位置?老夫今天就送你下地狱!” 只见马勇仁一刀劈下,黄阶的【铁山刀法】力道凶猛,如巨石压顶。 李铁侧身避过,同阶的【游龙剑法】借势反攻,刀锋如鳞,连绵不绝。 “铛铛铛!” 刀剑相击,火花四溅。 李铁心中微沉,这姓马的不是因为内功走火入魔了吗,怎么他的铁山刀法还能维持在登峰造极境界。 马勇仁心中也在叫苦,他没想到自己吃了那神秘人给的补气丸还是奈何不了李铁。 两人你来我往,斗得不可开交。 马勇仁内功深厚,青石功催动下,每一刀都威力十足。 李铁则身法灵活,【落叶身法】虽然只是不入流的身法,但融会贯通级别的熟练度,也使他如同鬼魅,难以捉摸。 两人的实力都远超被顾渊杀死的二当家蒋六。 “当年我待你不薄,你却恩将仇报!”马勇仁怒吼,刀法越发狠辣。 “哈哈哈!”李铁大笑,“你杀我父亲,又骗我十二年,今日我要你血债血偿!” 两人身影交错,刀光剑影中,鲜血四溅。 整个忠义堂已经变成了修罗场,马勇仁和李铁的死士们厮杀在一起,哀嚎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青山寨的骨干力量几乎都聚集在忠义堂内,自相残杀,血流成河。 忠义堂外,顾渊静静地站在黑暗中,听着里面传来的喊杀声和兵器碰撞声,嘴角微微上扬。 他本没有资格入内,只是奉命在外围值守。 但从那闷雷般的喊杀声中,他已经猜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开始了。”顾渊低声自语。 他转身看向那些面面相觑的山寨喽啰们,这些人都是普通帮众,只是听命行事,此刻正因为忠义堂内的变故而惊慌失措。 “那…那是什么声音?”一个喽啰结结巴巴地问道。 “好像是打起来了!”另一个人惊恐地说。 顾渊不动声色地后退几步,慢慢融入黑暗之中。他摸了摸腰间的白蜡杆枪,眼神冰冷如刀。 夜色下,一点寒芒乍现。 顾渊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掠过,白蜡杆枪无声地刺入最近一个喽啰的咽喉。 那人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就瞪大了双眼,缓缓倒下。 另一个喽啰刚要喊叫,顾渊的枪尖已经穿透了他的心脏。 寒光闪过,鲜血飞溅。 顾渊的动作干净利落,如同收割麦子一般,一枪一个,毫不拖泥带水。 “死!” 顾渊眼神冷冽,四十四级【破锋枪】在他手中发挥出超越等级的威力。 枪影如龙,枪尖似毒蛇吐信,每一击都直取要害。 一个接一个的喽啰倒在他的枪下,有些甚至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生命就已经逝去。 “杀人了!有人在杀人!”终于有人发现了异常,惊恐地大喊。 但这喊声很快就被枪尖封住了喉咙。顾渊如同一尊修罗,在山寨中穿行,所过之处,留下一具具尸体。 忠义堂内的混战还在继续,无人注意到外面正在上演的屠杀。 顾渊手中的枪已经染红,但他的表情依然平静,仿佛只是在做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第30章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顾渊的枪尖撕裂夜色,所过之处留下一道道鲜红。 他猎杀青山寨喽啰的手法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犹豫与顾虑。 这些人虽然只是寨中底层,但顾渊早在厢军训练营时就已得知,青山寨上下全是恶徒。 这帮人进山前皆是坑蒙拐骗、杀人越货的亡命之徒,入寨后更是无恶不作。 常年在襄阳城附近劫掠商队,杀人放火,强掳妇女,无所不为。 在他看来,这些人就是行走的尸体,只不过还未到躺下的时候。 “死——”顾渊一枪穿透一名啰啰的咽喉,趁着对方尚未倒下,一脚踢在其胸口,借力腾空而起,持枪在空中划出一道半月弧线,从另一名喽啰的背心刺入。 几个喽啰见势不妙,转身就逃。 顾渊枪出如龙,刺穿最近一人的后心,顺势拔出,枪杆横扫,击断另一人的脊椎。 他身形未停,几个箭步冲到第三人身前,猛然一枪,贯穿对方的喉咙。 “周武!” 他忽然停下脚步,目光锁定远处一个正在仓皇奔逃的身影。 那正是先前监视他的周武。 顾渊嘴角微扬,速度陡然提升。 周武感觉背后一阵寒意袭来,回头一看,顾渊已至身后三步之遥。他惊恐大叫:“别杀我!顾渊,我们是自己人啊!” 顾渊神色漠然,毫不减速。 周武拔出腰间短刀,面露惊恐:“五爷会为我报仇的!你敢动我,全襄阳城都不会放过你!” 顾渊目光冰冷如刀:“是吗?” 白蜡杆枪轻轻一抖,便在他手中爆发出惊人威力。 枪尖直取周武右肩,穿透而过。 “啊!”周武惨叫一声,短刀落地。 顾渊拔出枪尖,枪杆横扫,击中周武膝盖。 清脆的骨裂声中,周武重重栽倒在地。 “求你…饶命…我不该贪你银子…”周武跪地求饶,声音因恐惧而颤抖。 顾渊漠然道:“贪我银子?” 周武痛哭流涕:“是…是我偷了一半…给你的银子都是五爷给的一半…求你别杀我…” “原来如此。”顾渊目光平静,枪尖缓缓抵上周武的胸口,“你监视我,侮辱我,还贪我的银子。” “别…顾兄弟…我再也不敢了…”周武哭喊着,泪水鼻涕糊了一脸。 顾渊面无表情地推动长枪,枪尖寸寸没入周武胸膛。 你这话不是给我杀你的理由吗? “呃…”周武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顾渊。 顾渊凑近他耳边,冷声道:“你那三十两银子,我会从你尸体上取回来。” 周武的眼神渐渐失去光彩,咽下最后一口气。 顾渊拔出长枪,在周武衣服上擦去血迹,然后开始搜索尸体。 很快,他从周武怀中找到了一个钱袋,里面果然有三十多两银子。 刚将银子收入怀中,顾渊忽听身后传来喊杀声。 转头望去,数十名青山寨喽啰手持兵器,正朝他围拢过来。 “就是他!杀了这么多兄弟!”一名面目狰狞的矮汉指着顾渊大喊。 “剁了他!”几十人同时怒吼,气势汹汹地冲上前来。 顾渊站直身体,握紧白蜡杆枪,眼神冰冷如霜。 他双脚微微调整姿势,摆出周家枪法的起手式。 “来得好。” 第一个冲到跟前的喽啰挥刀砍来,顾渊身形微侧,长枪如毒蛇吐信,刺穿对方咽喉。不等尸体倒下,他已拔枪刺向第二人。 “锵!”火星四溅,对方勉强架住长枪,却被巨力震得虎口崩裂。 顾渊顺势变招,枪杆横扫,击中对方太阳穴。那人双眼上翻,直挺挺地倒下。 “一起上!”剩下的喽啰不再单打独斗,而是四面八方同时攻来。 顾渊冷笑一声,周家枪法与破锋枪交替使用,枪影重重叠叠,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 每一击都精准无误,没有丝毫花哨动作。 一个喽啰的胸膛被刺穿,另一个的喉咙被枪尖划开,第三个人的头颅被枪杆击碎… 血液在月光下飞溅,染红了土地。 转眼间,地上已躺了十几具尸体。剩下的喽啰惊恐万状,开始后退。 “魔鬼!他是魔鬼!”一个满脸胡须的喽啰惊叫着,掉头就逃。 其他人也纷纷撤退,眨眼间四散而逃。不少人甚至扔下武器,只求能跑得更快些。 顾渊并未追击,而是静立原地,默默调整内息。他抬头望向忠义堂方向,那里的喊杀声已经减弱了许多。 此时,忠义堂内战况已到白热化阶段。 李铁与马勇仁斗得难分难解,各有伤势。 但年轻力壮的李铁终究占了上风,马勇仁渐渐落入下风。 两人身边的亲信和死士已经死伤大半,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数十具尸体,鲜血汇成小溪,顺着地砖的缝隙流淌。 “马老贼,认命吧!”李铁抹去嘴角的血迹,冷笑道。 马勇仁双手持刀,呼吸急促,额头冒着冷汗。 就在这时,一名喽啰慌张闯入大堂:“不好了!外面有人在杀——” 话未说完,便被混战中的李铁亲信一刀砍倒。 两边的人都没有理会进来的啰啰到底要说什么。 弱小,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时,马勇仁突然狂笑起来:“李铁,你以为能赢吗?” 他猛地抬头,朝堂外大喊:“张五六!还不出手吗?我知道你在,非要等我死你才肯出来吗?” 李铁面色骤变:“什么?” 马勇仁冷冷一笑:“你不是一直好奇,蒋六为何对你痛下杀手吗?因为我们早已与襄阳城内的势力达成协议,取你而代之!” 二当家蒋六是他默许和襄阳城联系上的,因为襄阳城那边承诺他招安后,会治好他因走火入魔而产生的内伤。 他声音提高八度:“张五六!你我的约定,该兑现了!” 话音刚落,忠义堂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数十名身着统一服装的厢军涌入大堂,他们手持钢刀,目光冰冷。 为首一人身形酷似老农,正是张五六。 “马勇仁啊,马勇仁,即使给了你佛门的补气丸,你也打不过李铁。”他缓缓走上前来,“当初我与你约定,是合作对付李铁。但看现在这情况…” 他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算计:“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你们两败俱伤,正合我意。” 马勇仁先是大惊,随后面若死灰:“你…你要反悔?” 张五六哈哈大笑:“青山寨这块肥肉,我们襄阳城势力早已垂涎三尺。如今蒋六已死,你们两个又打成这样…” 他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青山寨,从今日起归我所有。” 马勇仁怒吼一声:“张五六!不得好死!”提刀便冲向张五六。 张五六眼神一冷,挥手示意:“杀了他们。” 数十名精锐厢军一拥而上,就要将马勇仁和李铁等人制服。 望着垂死挣扎的青山寨高层们,他负手而立,嘴角勾勒出志在必得的弧度。 今夜过后,青山寨将会被他灭掉,而他也将会成为副城主最信赖最器重的人。 武功再高有什么用? 江湖可不是靠打打杀杀。 第31章 愤怒的张五六 “杀!”马勇仁从喉咙深处爆发出一声怒吼,挥刀砍向来犯的厢军,但他已身负重伤,一名精锐厢军轻松避开,反手一刀刺入他的肩膀。 李铁见势不妙,眸中精光闪动,双手持剑,脚下步伐忽变,剑招流转,仿佛游龙行水,每一式皆连贯无间。 在这生死危机关头,他的【游龙剑法】突然有所感悟,从55级骤然突破至56级! “嗤!”剑气如虹,刀芒如电。 尽管是1级的突破,但攻击伤害至少提升了10%。 《止戈》的武功练到后期,每提升1个小段,对个人的整体增幅都有较大的影响。 李铁手中长剑一抖,转眼刺出七八剑,每一剑都带着奇异的轨迹,令人防不胜防,不得不后退。 他身后两名死忠手下趁势和他背靠背站在一起,形成一个小防御圈。 “好!”马勇仁见状大喜,也趁机挣脱身边两名厢军的包围,退到李铁身旁。 一时间两人对视了一眼后,神色变幻,最终选择了联手。 张五六脸色骤变,他没想到李铁居然在此时突破。 “布阵!”他厉声喝道,命令手下重新列阵。 厢军们迅速变阵,将马勇仁、李铁等人围在中央,形成一个杀阵。 双方再次混战在一起,兵刃交错,劈砍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李铁突破后的游龙剑法锋芒毕露,一时间竟能压制住几名厢军精锐。 就在战斗陷入胶着状态之际,忠义堂大门被猛地踹开。 一道修长的身影闯入众人视线。 顾渊手持白杆枪,站在门口,冰冷的目光扫过满地尸首和血泊。 他没有丝毫犹豫,脚尖轻点地面,身形如电般窜出,直奔张五六身边的厢军精锐而去。 白杆枪在他手中仿佛拥有了灵性,枪身微颤,枪尖寒芒闪烁。 顾渊右脚猛踏地面,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前方,枪势如龙,直刺最近的三名厢军。 这一枪看似平常,却蕴含了经过蓄力特性加持的惊人力道。 “噗嗤”一声,枪尖刺穿第一名厢军的胸膛,余势不减,连贯穿刺第二人喉咙,最后势如破竹般贯穿第三人腹部。 三具尸体几乎同时倒下,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地面。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整个忠义堂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这道修长的身影,无论是马勇仁、李铁一方,还是张五六的厢军,都被这惊人的一幕所震慑。 马勇仁和李铁看清顾渊身上穿的是山寨服饰,不禁面露喜色。 马勇仁大笑道:“好啊!我青山寨还有如此勇猛的忠心之士!兄弟们,随我杀出一条血路!” 李铁也高声呼应:“杀!”二人士气大振,挥刀向前冲杀。 然而,张五六的下一句话就打破了他们的幻想。 “顾渊!你这个叛徒!”张五六怒吼,脸色铁青,“你穿着山寨的衣服混进去,就是为了背叛我厢军吗?” 关雪,你看吧,这就是你一直袒护的人,他果然是一个白眼狼。 马勇仁和李铁脸上的喜色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和恐慌。 是了,青山寨能有如此身手的人,他们怎会不知晓。 “他是…厢军的人?”李铁咬牙道,眼中就充满戒备和不安。 顾渊没有回答,只是冷漠地看了张五六一眼,随即再次发动攻击。 白杆枪在他手中舞出残影,宛如一条银白游龙,所过之处,必有厢军倒下。 短短几秒钟内,又有四名厢军精锐被他一一点杀。 马勇仁、李铁愕然。 这是…在互相残杀? 张五六怒不可遏,指着顾渊咆哮道:“住手!顾渊!我一开始就看你不顺眼!带艺入伍,心高气傲,如今看来,眼里根本没有我这个教官!” 顾渊手中白杆枪不停,又一名厢军惨叫倒下。 张五六看到手下接连倒下,怒火中烧:“我早就和关雪起过争执,说你这种人不能信任!果然,我现在看到了什么?你在帮青山寨的人!” 顾渊冷笑一声:“你确定是我在帮他们?” 张五六咬牙切齿,他退后,将身位让给了自己的亲信: “别装了!我已经看穿你了!你从一开始入伍,就是另有目的!” “当初我命令蒋六杀了你,没想到他居然失手了!哼,要不是关雪硬要保你,你早就死了!” 顾渊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原来是他指使蒋六对他下杀手,这蒋六的所作所为就说得通了。 张五六高声喝道:“其他人继续对付这些青山寨余孽,顾渊这个叛徒交给我!” 话音刚落,他手持长刀,面目狰狞地扑向顾渊。 顾渊身形一闪,避过这一刀,白杆枪横扫,逼退张五六。 “混账!我定亲手杀了你这个叛徒!”张五六咆哮着,刀势如风,朝顾渊劈砍而去。 忠义堂内顿时形成两个战场。 一边是马勇仁、李铁等人与厢军精锐的厮杀,另一边则是张五六与顾渊的对决。 刀枪相接,火星四溅。 顾渊与张五六周旋缠斗,枪舞如龙,却始终难以破开对方防御。 张五六五郎刀挥洒自如,招势凶猛霸道。 每一刀都裹挟着狂风暴雨般势头,逼得顾渊不断后退。 “小崽子,我练武三十年,已是二流高手!你才练多久,凭什么打得赢我,你还是乖乖投降吧!” 张五六连出三刀,逼退顾渊数步,随后猛然变招,刀锋如电,直取咽喉。 顾渊侧身避过,枪杆横扫,击向张五六腰侧。 张五六冷笑一声,身形一沉,草上飞身法展开,避过这一击,反手一刀劈向顾渊肩膀。 “锵!”顾渊勉强架住,但强大冲击力让他虎口震裂,鲜血顺着枪杆缓缓流下。 虽然看不到数据,但以顾渊自己的经验来看,张五六的刀法和内功绝对都是黄阶,而且熟练度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 以他目前的表面实力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张五六见状大笑:“还不快投降?” 张五六也发现了顾渊的真实修为虽然令他有些惊讶,但也不过只是三流武者罢了。 话音刚落,他忽然加速,刀势如瀑布倾泻,层层叠叠朝顾渊压来。 顾渊连连退避,身上已添数道伤痕,血染青衫。 诡异的是,顾渊面上未现丝毫惊慌,反而越来越觉得痛快,嘴角露出了一丝狞笑,越战越勇。 就是这种刀尖舔血的感觉…太棒了! 张五六暗暗吃惊。 顾渊内力修为比他低太多,武技等级也远逊色,按理说此刻应已败北。 可这小子战斗意识超乎寻常,似乎在利用周围环境作战。 每次退避都会借助桌角、柱子甚至地上的尸体转向,减轻冲击。 他武技不如自己,却靠着惊人战斗理解在弥补差距。 真是天生的武道天才! “这家伙……” 不过,顾渊表现得越是出色,他的杀心便越重。 第32章 恐怖的枪意! 顾渊又一次借力避过致命劈砍,随即反手一枪,直取张五六咽喉。 张五六侧身避过,却感背后寒意袭来——顾渊枪势诡异变向,枪尖已到他后心。 “好小子!”张五六急忙闪避,仓促间被枪尖划破手臂。 顾渊脸色凝重,他没想到自己的这一记蓄力的回马枪,张五六居然都能躲过。 虽然在外面他狠狠地提升了一波内功和武技等级,但还无法和张五六正面对抗,只能利用地形、战斗经验和张五六周旋。 这一枪没伤到他,对于顾渊来说,情况不妙。 因为,他的内力已经所剩无几。 忠义堂内另一边,马勇仁与李铁联手抵抗厢军围攻,却因伤势过重渐渐不支。 马勇仁一边格挡一边朝顾渊方向望去,暗自揣测这神秘青年身份。 一名厢军趁马勇仁分神之际突袭而至,长刀直取心窝。 马勇仁慌忙格挡,却力有不逮,刀锋划破胸膛,鲜血喷涌而出。 “啊!”他痛叫一声,踉跄后退。李铁见状连忙上前护住,游龙剑法连出三剑,暂时逼退围攻厢军。 “老马,你我今日怕是难逃一死。”李铁低声道,剑锋挥动,堪堪格挡住一记劈砍。 马勇仁捂着伤口,苦笑道:“是啊,没想到今日,最后咱们要死在一起。” …… 此时,顾渊与张五六交手已近百招,顾渊身上伤痕累累,血流不止。 张五六虽也挂彩,却伤势轻微。 二人实力差距愈发明显。 “小杂种,你很让我意外。”张五六喘息道,锦衣心法运转,刀势越发凌厉,“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虽然他们占据优势,但今日损失颇为严重,他决定要速战速决。 另外,他的直觉也在告诉他,再拖下去,恐有变故。 顾渊,你小子能浪费一颗主公给我的爆气丸,也算是死得其所。 这爆气丸,可是武林正宗少林寺炼制的丹药,能够瞬间增加大量的内力,副作用是内功等级事后会掉落一个大段。 话音未落,张五六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枚暗红色药丸,毫不犹豫塞入口中。 “咯嘣”一声,药丸破碎。 霎时间,张五六体内爆发出惊人气势,锦衣心法瞬间提升到极限。 他周身泛起红光,五郎刀也震颤不已,仿佛承受不住这暴涨的内力。 “这是——”顾渊双眼微眯,感受到对方气势暴涨。 “哈哈哈!”张五六狂笑,刀势忽变,快如闪电,“死吧!” 一刀劈下,顾渊勉强躲过,却被刀气削断几缕发丝。 他感受到前所未有压力,对方内力暴涨至少一倍! “用药物增强实力,算什么本事?” 顾渊冷声道,同时观察对方招式变化。 张五六冷笑:“武道争锋,胜者为王!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些?” “顾渊,我承诺你是个天才,而我,最喜欢的就是扼杀天才。” 说罢,他再次挥刀,速度快得惊人,刀气纵横,将顾渊逼入绝境。 “锵!”刀枪相击,顾渊被巨力击飞,撞在墙上,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 张五六身形闪动,瞬间逼近,五郎刀直取咽喉:“去死吧!” 千钧一发之际,顾渊双眼忽然变得澄澈无比。 他抬头直视张五六,嘴角微扬,露出一丝疯狂笑容。 “你笑什么?”张五六心头突生警兆。 “你以为……只有你有底牌?”顾渊缓缓站直身体,双手握枪,神色忽然变得专注而狂热。 顾渊感受着枪杆传来的冰冷触感,仿佛与之融为一体。 「前世我欠缺的不是技巧,而是心境。」 顾渊双眼微闭,心神沉入极致。 「枪,不仅是兵器,更是我意志延伸。」 张五六感到异常,挥刀斩向顾渊。 但就在刀锋即将触及的瞬间,顾渊忽然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道摄人心魄银光。 “枪——意——” 白杆枪陡然震颤,仿佛活过来一般。 顾渊挥枪迎向张五六,枪势平平无奇,却令张五六汗毛倒竖。 “什么鬼东西!”张五六惊呼,刀势不由自主变形,转为防守姿态。 刀枪相撞,张五六只觉一股奇异力量透过刀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崩裂。 这力量并非单纯内力,而是某种无形威压,直击心神! 顾渊面色平静,举手投足间已判若两人。 白杆枪在他手中舞动,枪影重重叠叠,却无花哨动作,每一枪都简洁至极,直取要害。 张五六心中骇然,顾渊此刻气势竟全然不同,枪法虽简单,却仿佛包含天地至理,无懈可击。 他虽内力暴涨,却被逼得连连后退。 “这是什么武功?你怎么可能——” 张五六话未说完,顾渊枪势忽变,枪尖如毒蛇吐信,直刺他咽喉。 张五六慌忙闪避,却见顾渊神情专注,与枪浑然一体,人枪合一! 枪意? 不可能!这小子怎么可能…领悟出了枪意?! 张五六心中大骇,令他完全没有想到年纪轻轻的顾渊竟悟出了传说中武道四境中的第二境,意境。 世间武道万法,有人痴情于剑法、有人迷恋于刀法、有人狂热于拳掌功夫,之后逐渐摸索出了武道四境:心、意、魂、道。 剑师可以悟出剑心、剑意、剑魂、剑道;拳师可以悟出拳心、拳意、拳魂、拳道。 他记得副城主曾说过,武意,非大毅力、大恒心、大悟性者不能有。 意境初成,战力便可倍增,难怪顾渊能与他匹敌。 可……就算你有枪意又如何? 我现在的战力至少是你的三倍以上。 张五六强压心中惊骇,爆气丸效果全力催动,五郎刀舞成一片刀幕,笼罩顾渊全身。 顾渊不闪不避,白杆枪迎向刀幕,枪尖划过奇异轨迹,将刀幕逐一破解。 二人交手愈发激烈,气浪掀起地上尘埃,震得四周墙壁颤动。 远处,马勇仁、李铁与厢军的战斗因这边气势变化而停滞片刻。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战场中央那道挥枪如龙的身影——他明明气息衰弱,浑身伤痕,却散发出令人心悸威势。 “那小子……怎么回事?”李铁喃喃道。 马勇仁没有说话,只是一味地盯着。 两人作为落草盗贼,自然没有在完整的武学体系下学习过,所以并不知晓武道四境这类知识。 “该结束了!”顾渊淡定躲过张五六的一刀,侧身低语道。 “什么?”张五六不明所以,“你在说什么鬼话?” 顾渊扬起白杆枪,身形忽然一滞,随即诡异骤动。 “我该感谢你,张五六。”顾渊低声道,“将我前世关于枪法的记忆彻底唤醒。” 从一开始进入忠义堂,屠杀厢军,到逼张五六对他出手,最后到将自己逼入死亡的绝境。 都是顾渊故意为之。 前世,他作为玩家尊称为“枪绝”,除了因为他是枪道第一人外,还因为他是玩家之中武道四境造诣最高的人。 武学感悟的记忆存在,但身体需要时日适应。 可慢慢等身体强度达标,不是顾渊的作风。 张五六满脸困惑:“胡言乱语!” “正因你要杀死我,所以我体内沉睡的枪意苏醒了。” 顾渊枪势陡变,白杆枪上竟幻化出无数虚影,“看清楚,这才是真正的武道!” “心猿枪——” 顾渊前世的独创枪技。 时空仿佛凝固。 张五六骇然,他突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胁,用尽全身内力,下意识想要挡下顾渊的这一枪。 下一瞬,顾渊的枪尖快得不可思议,直刺张五六咽喉。 “这不可能!”刀枪相击,震耳欲聋。 张五六长刀应声断裂,枪尖穿透他的喉咙。 鲜血喷涌而出,张五六双眼圆睁,难以置信。 他明明已经挡住了,这可是我的全部内力。 而且他这…可是百锻刀…… 他还想再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咕噜”声响。 “谢谢你…帮我找回武道真谛。”顾渊拔出枪尖,“作为答谢,你死在了真正的枪法下。” 张五六不甘倒下,气绝身亡。 血液顺着枪尖滴落,顾渊神情平静。 越阶杀敌而已,他已经习惯了。 第33章 张五六,死! 张五六死的不亏。 至少顾渊是这么认为。 前世,死在他这招融合了枪心和枪意的招式下的人,至少都是称号级别的强者。 枪心,武道四境中的第一境。 若想领悟枪心,需要在武技达到登峰造极以后,才有机会领悟出人枪合一,枪随心动,每一次挥动或刺击都仿佛是手臂的自然延伸。 领悟枪心,便能大幅提升对枪类心法、武技的悟性、熟练度,还能够在战斗中动态捕捉敌人的攻击。 而领悟枪意,则需要枪心感悟到一定境界后,身、心、意如一,方可激活。 枪意可以极大提升枪法的伤害、加持武器本身、削弱敌人内力,并能从意志层面上攻击敌人。 顾渊的心猿枪便是完美融合了这两者的优点,在修为境界与敌人相差颇大的情况下,照样能够以几乎碾压的姿态将对方杀死。 《止戈》世界武力逻辑严密、等级有序。 感悟出心境或意境的武者,能够横扫一切同境中其他的武者。 若是能将两者集合,那么越阶挑战就如喝水一样简单。 张五六倒下的那一刻,整个忠义堂陷入死寂。 所有厢军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那个驰骋沙场无数年、武艺高强的首领,居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一枪刺死了? 更令人震惊的是,首领明明服用了副城主赐予的爆气丸,内力暴涨至少三倍,竟仍被一枪毙命。 马勇仁张大了嘴,呼吸几乎停滞。 他这辈子见过无数凶狠角色,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杀人手段。 那白蜡杆长枪仿佛有了灵性,明明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一击,竟然击断了百锻钢刀,并贯穿张五六的喉咙。 “这是什么武功…”李铁声音颤抖,脸上血色尽褪。 顾渊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死不瞑目的张五六。 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教官,如今不过是一具尸体。 他的眼睛依然睁得滚圆,死不瞑目,仿佛不愿接受被击杀的现实。 枪尖上的鲜血顺着枪杆滴落,在地上汇成一小滩血泊。 顾渊将枪头在张五六的衣服上擦了擦,然后转身面向大堂中剩余的人。 忠义堂内,鸦雀无声。 幸存的厢军兵士和青山寨的匪徒都呆立在原地,不敢妄动。 他们看着顾渊的目光如同看着一个从地狱爬上来的魔鬼。 顾渊没有立即行动。 心猿枪虽威力巨大,但消耗同样惊人。他现在内力枯竭、心神受损,若要再战,必须先行调息。 他缓缓退至忠义堂大门口,倚门而立,双目微闭,快速运转心法,试图恢复些许内力。 其余人面面相觑,不知接下来要做什么。 很快,厢军中的领头人突然喊道: “他内力耗尽了!兄弟们,一起上,杀了这个背叛厢军的叛徒!” 对于军人来说,他们最恨的就是内奸、叛徒。 三名厢军挥舞兵刃,气势汹汹地冲向顾渊。 然而他们刚迈出数步,顾渊猛地睁开双眼。 那双眼睛中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如同潜伏已久的猎食者终于露出了獠牙。 “找死。”两个字如同从九幽地狱传来,寒意刺骨。 顾渊白杆枪突然暴起,枪影如闪电般划过他们的咽喉。 鲜血喷溅,三人应声倒地,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门口横七竖八地躺着三具尸体,鲜血将地板染红。 剩余厢军见状,脚步顿时一滞。 “一起上!他已经强弩之末了!”领头厢军不甘心地怒吼。 顾渊冷笑一声,再次闭目,继续调息。 他手中白蜡杆枪笔直指向前方,枪尖上的血珠滴滴答答地落下,砸在地板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堂里格外清晰。 他知道这些人多半不敢贸然冲上来了。 即便是训练有素的厢军,亲眼目睹了同伴被瞬间击杀,也难免心生恐惧。 果然,剩余厢军开始退缩,谁都不愿做第一个冲上去的人。 领头的厢军急得额头冒汗:“你们这些怂货!难道就这样看着首领的仇不报吗?” 这时,一名厢军突然从侧门逃窜。 顾渊眼睛都没睁开,倏地掷出一枪,如同毒蛇出洞,瞬间贯穿那名厢军的后心。 “啊!”厢军惨叫一声,踉跄几步后栽倒在地,气绝身亡。 顾渊缓步上前,从尸体上拔出长枪,面无表情地回到门口,继续闭目调息。 “谁要逃,谁就死。” 他嗓音低沉,在大堂内回荡。 剩余厢军面面相觑,恐惧在他们心中蔓延。 没人再敢轻举妄动,更没人敢尝试逃跑。 厢军领头人终于冷静下来,眼珠转了转,对着远处的马勇仁和李铁喊道:“你们不如和我们联手先解决他,事后我可以向指挥大人求情,放过你们一马!” 能放过他们? 马勇仁、李铁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点点头,说了声“好“,便一齐朝远处的厢军走去。 “砰!”马勇仁突然暴起发难,长刀横扫,划破两名毫无防备的厢军喉咙。血液喷涌而出,染红了忠义堂的地板。 “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儿吗?”李铁冷笑一声,游龙剑法展开,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弧线,径直刺入厢军头目胸膛。 “你们——”厢军头目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前的剑刃,鲜血从嘴角溢出。 “哈哈哈!”马勇仁狂笑,又是一刀斩下那头目的右臂,“青山寨已经完了,我们出去又能如何?不如拉你们垫背!” 厢军见状大怒,纷纷拿起武器围攻二人。 “杀!”李铁大喝一声,游龙剑法舞得密不透风,剑光如龙,所向披靡。虽然他已身负重伤,但求死的勇气让他招式更加凌厉。 马勇仁也拼尽全力,挥刀斩杀敌人。他左臂已经废了,右手持刀,每一击都蕴含着必死的决心。 两派人马混战在一起,忠义堂内变成了人间炼狱。 刀光剑影中,鲜血四溅,断臂残肢散落一地。 几名厢军的头颅被马勇仁砍下,在地上滚出老远。 李铁腹部又中一剑,却仍咬牙硬撑,又连杀三人。 顾渊在静静观望,他并不急着出手,只是静静恢复着内力。 对他而言,这些人自相残杀,正省了他不少力气。 第34章 青山寨,灭! 战斗渐入尾声,忠义堂内血流成河,厮杀声、咒骂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犹如炼狱。 最后,只剩下浑身浴血的马勇仁、李铁与四名厢军对峙。 四名厢军中有一人看起来伤势较轻,他挥舞长刀,朝马勇仁劈去。 马勇仁闪避不及,眼看就要命丧黄泉,李铁突然挺身而出,以身挡刀。 “噗嗤!”长刀穿透李铁胸膛,他的鲜血喷溅在马勇仁脸上。 “老三!”马勇仁悲愤大吼,趁那厢军拔刀之际,一刀将其头颅斩下,但马勇仁也被刺中腹部,鲜血如泉涌。 “你们青山寨的人,都该死!” 面对敌人的怒吼,马勇仁握紧长刀,向前踉跄两步,大笑:“没错,我们都该死!但今天,你得死在我前头!” 两名厢军神色凝重,一左一右地缓缓靠近,刀锋闪烁着寒光,显然打算合力将这个顽强的敌人解决。 李铁倒在血泊中,呼吸微弱,眼看命不久矣。 厢军之一突然发难,刀芒直取马勇仁咽喉。 马勇仁勉强挡开,却被另一名厢军抓住空档,一刀刺向后心。 死亡的阴影笼罩了马勇仁,他闭上双眼,等待最后一刻的到来。 “嗖——” 一道银色闪电划破空气,直直地刺入那名偷袭马勇仁的厢军胸膛。 白杆枪贯穿他的身体,带出一摊鲜血。 厢军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低头看着胸前的伤口,随即软倒在地。 马勇仁猛然回头,只见顾渊缓步走来。 “你……救了我?”马勇仁不敢置信地问道。 顾渊上前从尸体上拔出白杆枪,没有回答马勇仁的问题。 他转身面向最后两名厢军。 “嗖,嗖!” 白杆枪刺穿两名厢军喉咙,鲜血喷涌而出,挣扎了几下后,随即瘫软在地,再无声息。 马勇仁看着这一幕,忽然明白了什么。他拖着伤躯,艰难地挪到李铁身边,查看他的伤势。 “老三,撑住,我们得救了!”马勇仁轻声说道。 李铁睁开眼睛,气若游丝:“大哥,这小子……到底是谁啊?为什么帮我们?” 马勇仁摇摇头:“不知道。” 顾渊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缓步走到两人面前,白杆枪轻轻点地。 “谢谢你救了我们。”马勇仁诚恳地说道,“青山寨虽然被灭,但你救了我们,我马勇仁一定会报答您的恩情。” 顾渊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谁说我要救你们了?” 马勇仁一愣,还未反应过来,顾渊的白杆枪已如闪电般刺出,直接洞穿了他的心脏。 “为什么……”马勇仁不敢相信地看着顾渊,生命迅速流逝。 顾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可是我的经验值,怎能让他人摘了桃子。” 拔出枪尖,顾渊不等马勇仁倒下,又是一枪刺向奄奄一息的李铁。 李铁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永远闭上了眼睛。 忠义堂内,只剩下顾渊一人站立。他环视四周,目光落在每一具尸体上。 这些人,无论是厢军还是青山寨的匪徒,在他眼中都只是“经验值”。 顾渊走到张五六尸体旁,蹲下身,仔细搜索他的衣物。 很快,他找到了几瓶丹药、一个钱袋和一块令牌。 尤其是那令牌,上面刻着“林”字,显然是身份的象征。 林? 顾渊在脑海里回想了一圈,不知道这‘林’为何意? 将令牌收入怀中,继续搜索其他尸体。 一具具尸体被他彻底搜刮,所有值钱物品、兵器甚至是还算完好的兵甲都被他收集起来。 这些东西可以用来交换银两或者直接使用,在这个世界生存,每一分资源都不能浪费。 搜刮完毕,顾渊离开忠义堂,来到青山寨的库房。 这里可是储存着寨子积累多年的金银财宝。 库房门被几道铁锁牢牢锁住。 顾渊冷笑一声,白杆枪猛然刺出,连续击碎几道铁锁。 装满几箱财宝后,他将箱子拖到忠义堂外的空地上,随后,他取出火折子,点燃了几处建筑。 火势迅速蔓延,吞噬了整个青山寨。 青山寨,灭! 顾渊的潜伏任务在某种意义上已经完成了。 …… 找来一辆粮车,顾渊牵着毛驴进了襄阳城。 襄阳城门处守卫看着顾渊牵着毛驴拉的粮车,瞥了眼路条便摆手放行。 顾渊穿着厢军制服,身上沾满血迹泥污,活像刚经历一场恶战的士兵。 车上几个木箱盖着稻草,随着车轮滚过城中石板路,发出沉闷声响。 过往行人纷纷避让,无人敢招惹这位看似凶悍的厢军。 街道两旁商贾吆喝不绝,襄阳作为边境重镇,贸易频繁,繁华程度不下于一些小型州府。 顾渊循着论坛的攻略指引,径直前往城西一处牙行。 “这位军爷,可是要买契约奴仆?小的这边有几名身强力壮的——”牙行管事迎上前,满脸堆笑。 顾渊摇头,直言要买宅院。 管事愣了愣,打量着他血迹斑斑的衣衫,迟疑片刻,随即满脸笑容引他入内。 “咱们襄阳城西边的宅子,七百两起步。若军爷手头银钱不足……” 顾渊随手将一块碎银掷在桌上,冷漠打断:“带路,我看好就买。” 不多时,管事领他来到城西安静小巷。 巷内有座二进宅院,虽前院略显破旧,却青砖高墙,房顶瓦片完好,颇为坚固。 “这宅子空置半年,原主病亡,儿女争产不下,索性卖了分钱,要价八百两。” 顾渊入内巡视一圈,后院一间偏房尤为宽敞,可做练武场所。两口水井,三间厢房,甚至还有个小小花圃,格局不错。 “成,这就签契。” 管事愣住:“军爷不讲价?” 顾渊脸上看不出表情:“我从不还价。” 顾渊不是不会还价,而是懒得还价,因为一般敢坑他的人,下场都会很惨。 虽然顾渊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可如此爽气的行为,让管事看顾渊颇为顺眼。 牙行内,契约很快签妥。 交付完银票,顾渊成了这座宅院新主人。 契约盖印完毕,管事欠身递上钥匙:“恭喜军爷置业,可需要帮忙添置些家具、用人?” “不必。” 管事躬身欲辞,临走前瞥了一眼顾渊的粮车。 粮车拉进宅院,顾渊关紧大门。 院内杂草丛生,但总算有了立足之地。 角落支起火盆,打开木箱清点战利品。 青山寨所积财物远比想象丰厚——四千两银票,三百余两散银,黄金饰品十余件。 此外还有各类兵器甲胄,多为普通货色,唯有张五六的那柄百锻五郎刀材质上佳。 顾渊摩挲着刀鞘,专注勘察。 百锻之名不虚,刀身纹路清晰,锋刃锐利,比起自己的白杆枪材质更胜一筹。 “留着拍卖给玩家吧。” 数件衣物中翻出一个小包。 打开后,里面躺着两粒暗红药丸,外形与张五六服用那颗爆气丸完全相同。 顾渊双指轻捻,药丸表面泛着油光,散发淡淡草药气味。 确实是少林出品的好东西,紧急时刻能救命。 若张五六早服一粒,胜负估计从一九开变二八开吧。 最后,顾渊取出那枚刻着“林”字令牌。 第35章 顾渊明天必死 令牌通体银白,入手沉重,正面刻有“林”字,背面是兵戈图案,做工精良,显然不是普通信物。 房屋收拾妥当,顾渊找来一块布,在偏房墙上钉了两个铁钉,挂上白杆枪与五郎刀。 随即回屋睡觉。 连续高强度作战,身心损耗都是巨大。 在游戏中睡觉,效果和现实没有差别,时间流速是1比1的。 打开光脑,顾渊搜索襄阳城相关资料。 前世的经验告诉他,情报不足是致命的。 这次青山寨能剿灭,情报同样功不可没。 游戏论坛里,一则悬赏消息引起了他的注意: 【悬赏襄阳城玩家顾渊,杀一次给20万元,杀到删档给200万元!】 帖子下方附着一张与他游戏角色相似的画像。顾渊轻哼一声,没费太多精力关注那悬赏帖。 若是官府悬赏他可能还有点担心,但玩家悬赏? 前世他被追杀的经历数不胜数,悬赏单上的数字比这大得多,也从未放在心上。 况且以他如今实力,哪怕来几百号玩家,也都是他的经验包。 【黄阶周家心法29级(登堂入室);黄阶锦衣心法11级(小有所成);黄阶周家枪32级(炉火纯青);黄阶破锋枪51级(登峰造极)】 他的境界还在随着武道之心的加持在飞速增长。 只要给他时间修炼,不出几日,顾渊便能迈入二流武者境界。 二流境界,只要内功武技双双达到融会贯通即可。 至于武功品级差距,在一流境界之前,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因为二流、三流都是武者打基础的境界,只有到了一流境界,接触经脉冲穴开始,才会拉开差距。 专注搜索片刻,“林”字的涵义逐渐清晰。 “林字令,襄阳城副城主林百川的信物。”顾渊将资料整理归纳,面色逐渐凝重。 林百川,襄阳城副城主,负责城防和厢军调度。 表面上是襄阳城守王海川的左膀右臂,实则暗中培植势力,意图不明。 “张五六原是林百川的耳目,那林字令应该是联络信物。”顾渊思索,手指敲击着桌面。 这林百川在前世名声不显,可能因为游戏剧情发展,这位谋反者的计划被官方扼杀于摇篮中。 但也有可能,是因为前世的他对襄阳城的势力分布关注不够。 顾渊翻阅更多资料,渐渐理清了脉络。 襄阳城作为战略要地,有三方庞大的势力:官方以城守王海川为首;当地权贵以副城主林百川为首;另外还有襄阳各江湖门派联合起来的势力。 林百川暗中笼络厢军,张五六便是其心腹之一。 张五六领令追剿青山寨,可能并非单纯剿匪,而是为林百川谋划的大业铲除隐患。 而关雪,那位曾‘保护’过顾渊的女军官,似乎与林百川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顾渊回忆张五六临死前的话:“关雪,你看吧,这就是你一直袒护的人,他果然是一个白眼狼。” 关雪袒护过他? 不,或许只是觉得他是个有用的习武天才。 “用好这枚林字令,也许能挖出更多信息。” …… 当顾渊再次进入游戏,天色已亮。 他揉了揉眼睛,环视整个屋子,墙上挂着的白杆枪和五郎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新买的宅院虽然破旧,但也算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第一处安身之所。 刚浏览完资料,他对襄阳城的势力分布有了初步的认识。林百川暗流涌动,城守王海威表面强势,江湖势力暗中渗透,几方势力明争暗斗,盘根错节。 顾渊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昨日一场厮杀,即便是他这种身经百战的人,也有些疲惫。 不过,收获颇丰,青山寨的积蓄和那枚林字令,都将是他在襄阳城立足的资本。 “先解决温饱问题。”顾渊心想。 推开门走出庭院,他看到庭院里杂草丛生,显然已经荒废多时。 他决定先到附近的街市购买一些生活必需品。 换上一身普通布衣,藏好银两和令牌,顾渊出了宅院门。 襄阳城西区相对冷清,但依然能看到不少摊贩和店铺。顾渊花了小半日时间,置办了米粮油盐、被褥桌椅等生活必需品。 当他正要离开时,忽然察觉到背后有异样的目光。 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对身经百战的顾渊而言再熟悉不过。 顾渊并未回头,而是假装漫不经心地继续逛着街市。 一边走,一边暗中观察。 很快,他看到了尾随者的身影——一个身着灰衣、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年轻人,正躲在商贩摊位后偷看他。 “玩家?”顾渊心中冷笑。 这种拙劣的尾随方式,绝非npc所为。 玩家们往往高估自己的隐匿能力,殊不知在真正的高手眼中,他们的行为简直如同儿戏。 顾渊决定引蛇出洞。 他假装毫无察觉,继续买完必需品后,慢悠悠地向自己的宅院走去。 灰衣青年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跟着,小心翼翼地避免被发现。 “这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了?”顾渊嘴角挂起一抹冷笑,“看来那个悬赏的效果不错。” 襄阳城东北角,一处气派的客栈内,“铁拳碎颅”洪亮的声音在包厢中回荡。 “翻江小猪,你确定消息可靠?那个顾渊真的在城西?” 一名体型肥硕的青年拍着胸脯保证: “我刚收到''菜鸟逆袭''的消息,他说发现了一个和青山寨顾渊长得非常相像的人,正在西城区置办物品!我让他跟着,确认情况。” 房间内几人交换眼神,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这次非得把他杀到删档,才能报我心头之恨!”喜马拉雅小强猛地一拍桌子。 就在此时,一名简单模式玩家的通讯频道响起。 他迅速接通,只听几句话,脸上便浮现出兴奋的神色。 “菜鸟确认了,那就是顾渊无疑!他跟着对方回到了西城一座破旧的宅院,现在已经记下了具体位置!” 一阵欢呼声在房间内爆发。 “这下他跑不掉了!”铁拳碎颅握紧拳头,“我们该怎么办?直接组队去堵他?” 微醺急忙摇头:“不行,他太危险了!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联系接了悬赏的玩家武者,”尼格冷静地建议,“让他们去处理。我们只负责提供情报和报酬。” 翻江小猪点点头,很快联系上了人。“飘渺剑客大哥,我是翻江小猪。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们找到顾渊了!” 一个略显傲慢的声音响起:“哦?在哪里?” “西城区,一座破旧的宅院。我们的人已经跟踪确认,就是他没错。” “很好,我会立即前往。”那声音顿了顿,“不过我需要更详细的情报,这个人到底有多强?” “他很强,至少已经掌握了套路完整的武功,不是普通的新手玩家。而且他非常狡猾,在青山寨杀人灭口时竟能伪装成npc内斗。” “哼,不过是游戏里学了点三脚猫功夫的家伙,”飘渺剑客不以为然,“我在现实中可是练过三年武术的,在游戏里已经学会了初级剑法,对付这种人绰绰有余。” 第36章 找上门 微醺还想再说什么,被翻江小猪拦下了。 “飘渺大哥,你实力我们都信得过。只是这个顾渊实力非同小可,最好多带几个朋友一起去。” “不必了,”飘渺剑客的声音充满自信,“明天清晨,我会在他宅院外守候。只要他敢出门,我就让他尝尝我的飘渺剑法!” 结束通讯。 “他能行吗?”喜马拉雅小强有些担忧。 尼格耸耸肩:“飘渺剑客确实是目前玩家中的高手之一,至少在论坛上很有名气。他说他学会了完整的剑法套路,在现实中也有武术基础。” “而且他也不傻,还带了四个朋友,”翻江小猪补充道,“都是武馆的核心成员,实力不俗。” 铁拳碎颅拍拍胸脯:“而且我们明天也会在附近待命。如果有什么意外,可以立即支援。” 微醺低头不语,心中始终有种不安的感觉。 那个叫顾渊的男人,给她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 那种冰冷的眼神,仿佛看透一切的姿态,以及他那超乎常人的战斗力——这些都让她心生恐惧。 “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她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那个人,不像是普通的玩家。” “别担心,”铁拳碎颅安慰道,“游戏里再厉害,也就是个死斗模式的玩家。他知道自己一死就得从头开始,肯定会非常谨慎。飘渺剑客他们只要守在他宅子门口,他出也不是,不出也不是。” 翻江小猪得意地笑道:“而且我已经和其他接了悬赏的玩家分享了这个情报。明天那里肯定会聚集不少揭赏高手,一旦顾渊露出一丝败象,十面埋伏之下,他一定插翅难飞!” “那就这么定了,”尼格总结道,“明天所有人都在西城区待命,看着那个杀人犯栽跟头!” 众人纷纷点头,信心满满。 与此同时,顾渊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宅院。 他用打量的目光看着刚布置好的院子,院中的杂草已经被他清理干净,几株残存的老树给这破败的院落增添了几分生机。 顾渊知道有人跟踪他回来,但他毫不在意。 让那些玩家知道他的位置又如何? 他关上院门,布置好简单的警示机关。 如果有人夜间擅闯,他会第一时间得到警报。 夜幕降临,顾渊在院中练习枪法。 破锋枪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道银色的弧线,每一招每一式都干净利落,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 这套枪法的一招一式都已融入他的肌肉记忆中,即使在黑暗中也能完美施展。 “明天应该会有不少人来找麻烦,”顾渊自言自语道,“也好,省得我到处去找经验。”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顾渊早已醒来。 他静静坐在床边,感受着体内周家心法运转的暖流。一夜修炼,内力又精进了一分。 【黄阶周家心法29级(登堂入室)→ 30级(炉火纯青)】 他满意地点点头,这意味着他距离二流武者的境界又近了一步。 吃过简单的早餐,顾渊站在院中,闭目感知着院外的动静。 果然,有人正在他的宅院外徘徊。 不止一个,至少七八个。 “来得倒是挺早。”顾渊冷笑一声。 他并不急于出门,而是在院中练起了枪法。 刻意加重了动作声响,让外面的人知道院内有人活动。 “咚咚咚!” 有人开始敲门了。 顾渊的门口站了五个人。 他们身着统一的蓝色武馆服装,腰间配剑,看起来颇为精神。 “师弟,你所说的那位肥羊怎么还不出来?” 其中一名身材魁梧的青年问道。 “别急,李师兄。” 另一名纤瘦的青年压低声音回答,正是玩家飘渺剑客,“我已经确认他在里面。他不出来,我就把他钓出来。” 飘渺剑客虽然嘴上信心十足,心中却也有几分忐忑。 毕竟悬赏令上所描述的顾渊能一口气杀死强盗头目后,还能连杀四名玩家,以表面战力来看,绝对实力极强。 但飘渺剑客对自己有信心的原因是,自己接受的是襄阳城最强武馆之一——金石武馆的成套武学体制培养,心法、武技、身法都已经入门。 武学天赋让馆主都对他青睐有加。 纵观整个襄阳城,试问还有几个玩家能比他强? 不过,为了防止其他接了悬赏的玩家抢先一步,他选择带上了金石武馆的四名师兄前来压阵。 “管他什么厉害角色,” 身材高大的师兄冷笑道,“我们金石武馆的剑法可不是吃素的。在襄阳城,谁不知道我们的威名?” 此时,早已聚集了二三十名围观玩家,但所有人都自觉地与金石武馆的五人保持距离。 飘渺剑客确实是襄阳城中的一个名人,金石武馆也在玩家中的威名远播,据说馆主曾是名一流武者,在襄阳城定居之后,决定安心培养下一代,门下弟子个个身怀绝技。 “那小子还不出来?”有旁观玩家低声议论。 “肯定是怕了,金石武馆的人来了谁不躲?” “我听说那个顾渊很厉害,青山寨一个人灭了好几十个玩家。” “你听谁吹的?那就几个玩家和npc。” 某个角落,翻江小猪等人聚集。 “我们不去前面围观吗?” “不了,我觉得这个飘渺剑客可能打不过顾渊,咱们离得太近可能会被顾渊那家伙认出来。”翻江小猪沉声道。 “啊?你为何这么认为?”铁拳碎颅诧异道。 “因为我们寨原来的二当家也是三流武者,结果也没从顾渊手下走过几招。” “这小子这么强!?那咱们还能报仇吗?” “哼,放心,飘渺剑客如果被杀,他身边的师兄不会置之不理的。” 议论声中,宅院的门缓缓打开了。 顾渊身着一袭青色长衫,神色平淡地站在门口。 “何事?” 顾渊冷冷开口,目光扫过五人。 飘渺剑客上前一步,故作潇洒地抱拳道:“在下飘渺剑客,听闻阁下武艺高强,特来讨教。” 顾渊看穿了他内心的小九九。 这种人他见得多了,不过是想通过击败他来提升自己在玩家圈子里的声望。 在他眼中,面前这个年轻人就如同一只急于展示自己的蝼蚁。 “你今天出门看过黄历吗?”顾渊淡漠地说道。 飘渺剑客脸上闪过一丝恼怒,随即强压下怒火,勉强笑道:“阁下不必托大。咱们都是玩家,我已学得一套完整剑法。现实中我习武三年,对武道也颇有心得。” 顾渊轻蔑一笑:“现实中练三年?那么,在这个世界你连武者都算不上。” 飘渺剑客脸色涨红,终于忍不住怒意:“既然阁下如此自信,不如我们立下生死状如何?襄阳城内不可无故杀人,但若双方自愿决斗,死伤便是常理。” 飘渺剑客心想,这正是他的目的。 襄阳城内法规森严,任何人违法都要被制裁。 他已经查过法规,武者之间决斗,只要生死状一旦立下,任何一方死亡都不算违反法律。 若他能杀死顾渊,不仅能获得悬赏,还能一举成名。 周围的玩家一阵哗然,没想到一来就是生死斗! 第37章 震惊众人的恐怖实力 飘渺剑客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几名师兄顿时面色一变。 “师弟,你疯了?”身材魁梧的李师兄上前一步,拉住飘渺剑客,“立下生死状可是玩命的事,决不能儿戏!” “是啊,师弟!”另一名瘦高个的师兄也急忙劝道,“按你说的,我们只是来教训他的,不必玩成生死斗吧?” 飘渺剑客却满不在乎地挣开师兄的手,傲然道:“师兄们多虑了。我已练成金石武馆的''游云剑法'',加上现实中的武学基础,对付这种山野匪徒绰绰有余。别忘了馆主曾言,我天赋异禀,十天就学会了别人一个月才能入门的剑法!” 顾渊听着这自吹自擂的话语,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他懒得与这种自以为是的蝼蚁多言,只淡淡道:“好,我接受。” 就这短短四个字,却让围观的人群一片哗然。 “真要打生死状?” “可以,我就等着看好戏呢?” “我打赌,那个顾渊一定打不过飘渺剑客,人家毕竟有正宗师传。” “可那个顾渊也不简单啊,听说在青山寨一个人就杀了好几个玩家。” 飘渺剑客闻言更加得意,他整了整衣衫,将佩剑抽出,剑锋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看好了,这把剑乃是南阳精铁所铸,八百两银子不二价!经过武馆剑师精心打磨,锋利程度足以削铁如泥!” 飘渺剑客举起长剑,在阳光下展示着剑身上的锋芒,“我这游云剑法已经练至初学乍练境界,剑招变幻莫测,如行云流水。馆主说我天赋异禀,半年内有望达到登堂入室的境界!” 围观的玩家们发出阵阵惊叹。 “南阳精铁?那可是名贵的材料!” “真壕无人性,花八万买一把剑。” “飘渺剑客这实力,在这襄阳城内,没几个玩家是他的对手了。” 顾渊默不作声,只是慢条斯理地从门后取出他的白杆枪。 正在显摆的飘渺剑客见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没想到对方竟使用长枪,这与他预想的完全不同。 “师弟,小心!”李师兄急忙提醒,“长枪比剑的攻击距离要远,你务必谨慎应对!” 另一名师兄也急忙道:“游云剑法主攻近身,遇到枪手要特别注意进退!千万别贸然突进!” 飘渺剑客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有点紧张,但他不愿在众人面前示弱,强自镇定道:“区区一杆枪而已,有何惧哉!游云剑法的精髓就在于变幻莫测,长枪再快,也快不过我剑锋变化!” 话音未落,顾渊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右手持枪,左手背在身后,目光如电,锁定飘渺剑客。 围观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这场生死决斗的开始。 飘渺剑客深吸一口气,双手握剑,做出一个华丽的起手式:“游云剑法第一式——白云初现!” 剑锋闪动,飘渺剑客身形一晃,剑如白云轻柔飘忽,朝顾渊刺去。 然而就在他剑锋将至的一刹那,顾渊的白杆枪动了。 那一瞬间,仿佛时间静止。 围观者只看到一道白影闪过,快得几乎看不清枪的轨迹,直取飘渺剑客咽喉。 快! 太快了! 飘渺剑客甚至来不及变招,眼前一花,喉咙已被白杆枪贯穿。 温热的鲜血顺着枪杆流下,他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他甚至没看清顾渊是如何出枪的! 围观的人群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这……这怎么可能?” “一枪!就一枪?” “太快了,我根本没看清枪是怎么刺中的!” 顾渊面无表情地收回白杆枪,飘渺剑客的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鲜血很快染红了地面。 飘渺剑客的师兄们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们没想到师弟在顾渊面前竟然连一招都接不下! 他们原本还想着如果师弟打不过,他们还可以把人救下来。 “这……这是什么枪法?”一玩家颤抖着问道,眼中满是震惊与惊恐。 顾渊冷淡地看了他一眼:“破锋枪。” 简单三个字,却如同惊雷轰在每个人心头。 围观的玩家们议论纷纷,眼中满是惊骇。 “这是哪门子枪法?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太恐怖了,一招就解决了飘渺剑客!” “死狗玩家都这么厉害吗?” “没有吧,这绝对是高手玩家。” 那些原本想要挑战顾渊的玩家,此刻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再也不敢上前。 顾渊展露的实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顾渊环视四周,目光所及之处,无人敢与之对视。 “还有人要挑战吗?”顾渊的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无形的压力。 飘渺剑客的倒地身亡激怒了金石武馆的人,一人站出来咬牙切齿,怒视顾渊: “你……你下手未免太狠了!不过是切磋武艺,你竟然直取要害!这分明是以强欺弱!” “是啊!”另一名师兄也红着眼睛指责道,“我师弟不过是想请教一二,你却痛下杀手,这般毫无武德!” 顾渊冷笑一声:“生死状是他提的,我只是遵循约定。武者之间的对决,本就生死由命。若他技不如人,怪得了谁?” 金石武馆弟子气得浑身发抖:“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子!我金石武馆岂是你能羞辱的?今日不给你点教训,我金石武馆还有何颜面在襄阳立足!” 顾渊不屑一顾:“要打就打,不打就滚。废话连篇,真当我很闲?” 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金石武馆的弟子们勃然大怒。 “狂妄小儿!今日定要你血债血偿!” 金石武馆的人群中,走出一名身材精瘦的中年人,双眼锐利如鹰,腰间悬着一把短剑。 “在下金石武馆内门弟子罗坤,今日特来领教阁下高招!” 罗坤话音刚落,身边的人急忙低声道:“罗师兄,此人枪法凌厉,恐怕已达三流武者境界,您务必小心!” 罗坤微微点头,目光如炬地盯着顾渊:“我在金石武馆练拳几十年,也算是见过些世面。阁下枪法确实精妙,不过在我看来,还差了些火候。” 围观的玩家们又是一阵骚动。 “是金石武馆的npc罗坤出手了!他可是金石武馆能排得上号的高手,实力不凡!” “这游戏还是太智能了,玩家死了,npc还能替他报仇。” “听说他已是准二流武者了,在襄阳城也算小有名气!” “这下真有好戏看了!” 第38章 顾渊走红 顾渊目光平静,看着眼前这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家伙,不禁感到有些无聊。 这种三流武者,在前世他一个眼神就能吓得跪地求饶。 “又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顾渊心中暗道。 罗坤摆出一个诡异的拳法起手式:“金石武馆''连绵拳法'',专克长兵器。阁下的长枪虽利,但要是被我贴近距离,怕是要吃大亏!” 话音未落,罗坤身形一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顾渊冲去,双拳出招诡谲如毒蛇般直取顾渊胸口。 围观者只见罗坤身法迅捷,转瞬间已接近顾渊。 “好快的身法!” “罗师兄果然名不虚传!” “这下那个耍长枪的要吃亏了!” 然而,就在罗坤自以为得手的一瞬间,顾渊的白杆枪突然旋转起来,如同一道白色的光圈,将他的进攻路线尽数封死。 罗坤心中一惊,急忙变招,然而为时已晚。 白杆枪如游龙出海,瞬间洞穿了罗坤的胸膛。 “怎么可能……”罗坤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引以为傲的贴身近战拳法,竟然连顾渊的防御都破不了! 顾渊拔出枪,罗坤的身体无力地倒下,鲜血染红了地面。 围观的人群再次陷入震惊的沉默中。 两招,仅仅两招,金石武馆的两位高手就命丧黄泉。 而顾渊,甚至连一丝狼狈都没有,仿佛只是随手碾死了两只蚂蚁。 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个事实:眼前这个年轻人,远比他们想象的要恐怖得多。 金石武馆剩下的三名弟子面如死灰,他们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师兄竟然都不是顾渊的对手。 “他……他到底是什么怪物?”一名弟子喃喃自语,声音中满是恐惧。 一时间,众人失声。 还打吗? 众人面面相觑,犹豫不决。 这时,顾渊突然往后退了一步。 人群中立马有眼尖者高喊:“大家一起上!这小子刚才一定是小宇宙爆发了,我看到他后退了,他再强还不可能抵挡住我们这么多人!杀了他,悬赏金大家分!” 这话如同一根导火索,点燃了围观者心中的贪婪。 不少玩家跃跃欲试,准备一拥而上。 顾渊见状,他假装惊慌,迅速退入院内。 “他怕了!他在逃!追!”人群兴奋地喊道,纷纷朝顾渊的宅院涌去。 金石武馆的弟子们也看到了希望,紧随其后冲进宅院。 …… 院门大开,人群如潮水般涌入顾渊的宅院,呐喊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宛如一群猎犬追逐着猎物。 顾渊脚步微顿,转身面对蜂拥而来的人群,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 他故意退让,就是要将这群自以为是的家伙引入自己的地盘。 “他在那里!” 一个玩家激动地指着顾渊大喊,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大家一起上,他再强也挡不住我们这么多人!” 金石武馆的剩余三人握紧武器,眼中满是复仇的怒火,走在最前方。 人群中,一个面相阴鸷的玩家掏出一个布袋,眼睛贼溜溜地打量四周,心中盘算着:“这个顾渊再厉害,不过是一个人,他绝对挡不住我这撒石灰的绝技!只要他双眼暂时失明,我们就有机会将他拿下!” 这个玩家蹑手蹑脚地挤到前排,猛然将布袋甩向顾渊,一股白色粉末顿时向顾渊面部扩散。 “哈哈,这下你死定了!” 那玩家得意洋洋地大喊。 然而,众人眼前的一幕却让他们难以置信。 只见顾渊似乎早有预料,手中白杆枪突然旋转,化为一道密不透风的白色光圈。 石灰粉竟如遇无形屏障般寸步难行,随后被枪风卷起,竟反向飘回了人群之中! “啊!我的眼睛!” “谁撒的石灰?妈的!” “咳咳咳…看不见了!” 人群顿时大乱,不少玩家被石灰迷了眼睛,痛苦地哀嚎着,相互推搡,更有甚者直接倒地翻滚。 “草!谁特么撒的石灰?老子杀了你!” 金石武馆的一名弟子怒吼道,眼睛通红,泪水直流。 那撒石灰的玩家也被自己的“绝技”反噬,捂着眼睛在原地打转,活像个盲头苍蝇。 顾渊见时机已到,眼中寒光一闪,白杆枪如出海蛟龙,横扫千军。 “破锋枪法·横扫千军!” 白杆枪在他手中宛如有了生命,一招横扫而出,枪影连成一片,充斥着整个院落的空间。 前排的十几名玩家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被长枪扫中,有的胸口被洞穿,有的喉咙被贯穿,一时间惨叫连连,鲜血四溅。 “他太强了!根本不是人!” “快跑啊!他开挂了!” “这不可能!一个人怎么能挡得住这么多人?” 顾渊如入无人之境,白杆枪在他手中犹如死神的镰刀,每一次挥动都带走几条生命。 他脚步轻盈,身法玄妙,总能出现在敌人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破锋枪法·穿心刺!” 又是一招出手,枪尖如闪电般穿透了金石武馆一名弟子的胸口,鲜血喷涌而出。 “师兄!” 剩下的两名弟子见状,面露惊恐,再也顾不上报仇,拔腿就往外跑。 顾渊转身,寒光乍现,两道白影闪过,两名逃跑的金石武馆弟子应声倒地,再无声息。 转眼间,院内已横七竖八地躺了二十余具尸体,血腥气息弥漫整个院落。 剩下的玩家彻底慌了,争先恐后地往外逃窜,相互推搡踩踏,场面一片混乱。 有人摔倒在地,还未来得及爬起,就被后面的人群踩踏过去。 顾渊站在院中,白杆枪随意地搭在肩上,冷眼看着这群慌不择路的蝼蚁。他没有追击,而是任由他们逃走。 “太弱了,连热身都算不上。”顾渊心中暗道。 他没有继续追击的另一个原因是,襄阳城法规森严,在私宅内杀人可以被视为正当防卫,但若在街道上随意杀人,就会招来官府干涉。那样反而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院外,翻江小猪、铁拳碎颅等人躲在拐角处,看着从顾渊宅院里逃出来的玩家,个个面如死灰,有的甚至边跑边哭。 “握草,这家伙强的真不像话!” “是啊,强的不像现阶段的玩家!一定是开挂了!” “太强了,太强了…我从没见过这么强的玩家!” 翻江小猪等人听得心惊肉跳,不敢再有停留的念头,悄悄撤离了现场。 “这个顾渊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恐怖,”铁拳碎颅低声说道,语气中满是畏惧,“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翻江小猪咬牙道:“先撤吧,悬赏令还在,总有人会接的。我就不信,这个游戏里还没有能制服他的人!” 几人匆匆离去,不敢回头多看一眼那座染血的宅院。 不到一小时,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便传遍了整个襄阳城的玩家圈,更有人将整个过程录制下来,上传到了游戏论坛。 【震惊!襄阳城现身超级高手,一人灭杀数十玩家,连金石武馆高手都不是对手!】 帖子一经发出,立即引起轩然大波,点击量迅速破万。 “谢邀,人在现场,刚爬回来!那个顾渊简直恐怖至极,石灰粉都近不了他的身!” “金石武馆的高手啊!在襄阳城多少人闻风丧胆的存在,竟然连他一招都接不住!” “他的枪法太快了,我从未见过如此迅猛的攻击,简直不像一般的玩家能做到的!” “这人肯定开挂了!要不然怎么可能一个人打几十个?我要举报他!” “别傻了,东皇开发的游戏怎么可能存在外挂。人家就是真牛逼,实力远超我们想象。” “据说他是死斗模式玩家啊,怎么练得这么猛的,难道开局出生附带实力吗?真是羡慕死了。” “高手在民间啊!” 有人还专门截取了视频中顾渊使用破锋枪的画面,放慢速度分析:“你们看他这枪法,根本不是游戏里能学到的普通武功。这招式,这速度,这力道,绝对是高等武学!” “绝对是黄阶武技,他居然现在就学会了黄阶武技。” 一时间,顾渊之名传遍整个襄阳城的玩家群体,甚至蔓延到其他城市的玩家论坛,引起了广泛讨论。 有人恐惧,有人敬佩,有人嫉妒,更有人跃跃欲试,想要亲自领教这位神秘高手的实力。 第39章 返回厢军营地 院落中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 顾渊静静站立,白杆枪随意搭在肩头,目光冷淡地望着那些仓皇逃窜的身影。 “太弱了。” 他摇了摇头,转身走回屋内,取过一块干净的布将枪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这种级别的战斗甚至不足以让他活动筋骨,更别提提升实力了。 青山寨那批玩家或许确实找对了目标,但他们太过高估自己,低估了顾渊。 前世顾渊经历过的生死搏杀何止千百次?这些初入游戏的玩家在他眼中,不过是刚学会舞刀弄棍的孩童。 然而,今日一役后,整个襄阳城的玩家必将对他避之不及,再想以此方式磨砺武艺恐怕难了。 “是时候回去了。”顾渊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 厢军,才是自己目前应该专注的地方。那里有他需要的资源、情报,以及——那个红衣女子关雪。 收拾完后院的尸体,顾渊简单收拾了一下行装,决定即刻返回厢军营地。 …… 与此同时,距离襄阳城西门外不远处的一处隐蔽山坳中,翻江小猪、铁拳碎颅等人聚集在一起,个个面色凝重。 “飞鹰,你说啥?山寨不让进了?”翻江小猪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飞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喘着气道:“没错!我刚从那边赶来,青山寨山下突然出现了一批人马,全副武装,看着就不好惹。我远远观察了一下,足有上百人!” “上百人?”铁拳碎颅脊背发凉,“这是哪个帮派的人马?官府的?” 飞鹰摇摇头:“不像。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劲装,腰佩短刀,看起来训练有素。最重要的是,他们既不让人上山,也不让寨中的人下来。活脱脱就是把整个青山寨给包围了!” “这下玩大了啊!”微醺突然反应过来,“现在这批神秘人马围了山寨,我们还回得去吗?” 众人面面相觑,沉默良久。 翻江小猪双拳紧握:“寨子回不去,咱们还是在襄阳城发展吧。” 众人无言,默认了这个提议。 …… 襄阳城东,一座府邸内。 这里正是当初顾渊等人被蒙面劫走的地方。 关雪手中把玩着一枚精致的玉佩,听着面前黑衣人的汇报,美目中闪烁着寒光。 “青山寨伏击一事,已经查清。”黑衣人单膝跪地,声音低沉,“青山寨基本全灭,其中包括张五六大人。” “张五六?”关雪纤细的手指猛然收紧,玉佩发出轻微的碎裂声,“他?怎么会死在那种地方?” 黑衣人头低得更深:“属下也感到不解。” 张五六向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这次前往青山寨随行的可都是厢军中的精锐。 没想到他们都死在了那里。 可恨的张五六,做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和我商量之后再行动。 搞得我们如今如此被动。 关雪脸上浮现出一丝凝重:“看来青山寨被灭一事有大问题。”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又一名黑衣人快步走入,单膝跪地:“大人,刚刚接到消息,有一名自称是青山寨幸存者的人在营地门口等候。此人名叫顾渊,自称是当日被我们带走的十名新兵之一。” “顾渊?”关雪顿时目光一凝,“他居然还活着?让他立刻过来!” 黑衣人领命而去,关雪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趣,真有趣。青山寨的人死伤殆尽,那批假扮土匪的新兵也下落不明,张五六都死了,而唯独这个顾渊活了下来?” 不多时,顾渊在黑衣人的引领下步入大厅。 顾渊站在厅中央,目光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位红衣女子,他已经从张五六口中得知此女的名字。 返回厢军是他的一步险棋,如今他已经有了三流武者的修为,若是执意要离开,这里的人也留不住他。 他回来就是要赌关雪背后的势力不清楚青山寨被灭的详细经过。 “顾渊?”关雪上下打量着他,声音温柔中带着一丝质疑,“你居然能从青山寨活着回来,真是让我惊讶。” 顾渊拱了拱手:“运气好罢了。” “哦?愿闻其详。”关雪示意他说下去。 顾渊早已准备好说辞:“我们十人按计划混入青山寨,一切顺利。可就在前几日,寨内二当家蒋六死了,随后忠义堂爆发了动乱,疑似匪头马勇仁和李铁互打起来。” “因此,寨中大乱。我见形势不对,便趁乱逃出,躲在山下观望。不料一场恶战后,寨中几乎无人生还。” 顾渊说得平淡,却字字有据,同时又模糊了细节,让人难以查证。 关雪听完,美目微眯:“就这么简单?” 顾渊神色不变:“简单吗?若非我机警,恐怕也难逃一死。” 关雪沉默片刻,顾渊的说辞和他们从青山寨调查的差不多,忽然展颜一笑:“好一个机警的顾渊。那么,你可在青山寨见到张五六?” “张五六?是教官吗?”顾渊故作思索状,“没有!” 关雪目光如电,死死盯着顾渊的眼睛:“真的吗?我们得到消息,他死在了青山寨。” 顾渊毫不避讳地与她对视:“或许是在我逃出后死的。大乱之中,我只顾自保,所以……” 关雪沉默良久,终于收回了目光。 她能感觉到顾渊没有说全部的真相,但又找不出明显的破绽。 此人不简单。 “罢了,既然你是唯一的幸存者,又主动回来报到,我姑且相信你。”关雪柔声道,“接下来你就回厢军大营吧,按原计划继续。” 顾渊微微点头:“遵命。” 关雪挥了挥手,示意黑衣人带顾渊离开。在顾渊转身的瞬间,她忽然又道:“对了,那本《锦衣心法》,修炼得如何了?” 顾渊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已经开始练了,不过才刚入门。” 关雪望着他的背影,红唇微扬:“好好练吧,对你会有很大帮助的。” 顾渊走出大门,心中冷笑。我当然会练,只是已经找出并修正了你埋下的暗门。 …… 黑衣人带着顾渊穿过数条小巷,很快来到了襄阳城东的军营区域。 远远望去,厢军大营气势恢宏,旌旗猎猎,守卫森严。 高大的营门上“襄阳厢军”四个大字金光闪闪,门前两侧各有一尊巨大的石狮,威风凛凛。 数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列队站立,杀气腾腾。 与普通军营不同,厢军大营建筑规整,营内道路宽阔平坦,一看就是经过精心设计的精锐之师驻地。 更令人震撼的是,营中不时有身穿制式铠甲的将士骑着骏马来回疾驰,马蹄声如雷,气势逼人。 黑衣人在营门前止步:“顾渊,从此处进去后向左走,第三个营帐便是你的住处。你的同伴已经先行一步,都在那里等你。” 顾渊点点头,带着黑衣人寄予的厢军腰牌,独自一人走向营门。 第40章 对战关雪 厢军大营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远不同于城内的喧嚣烟火。 顾渊拿着腰牌走入营门,士兵们对他这个陌生面孔投以审视目光,但看到那特制的腰牌后便立即放行。 顾渊拿着腰牌,沿着岗哨所指的方向前行,周围士兵的衣甲整齐划一,队列严整,呈现出一种难得的军中秩序感。 “左营先锋营…”顾渊回想起那黑衣人的话语,不由暗自思索。 襄阳厢军的总兵力约为五千人,分“前、后、左、右、中”五营,每营千人,设“营指挥使”统领。 左营主司奇袭突击任务,而先锋营则更是其中尖刀。 这样的安排,显然是关雪别有用心。 转过几个营帐后,顾渊终于来到第三个大帐前。 掀开帐帘,里面十余人正围坐闲谈,看到顾渊进来,皆是一愣。 “新来的?”其中一名中年汉子皱眉看向顾渊,目光中带着猜疑与警惕。 顾渊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他环视一圈,发现这些人气息相当不弱,至少都有一定武学根基。 不是普通募兵,应是一批特殊兵源。 “我叫赵虎,是锋刃队的队长。”中年汉子起身道,“你就是那个关系户吧?” 顾渊眉头微挑,看来自己被人提前贴了标签。 赵虎不等他回答,继续道:“我也不管你是谁的关系户,进了先锋营,就得按先锋营的规矩来。这里不比别处,无规不成方圆。新人头三天都得挨打,能扛过去才算合格。” 话音刚落,几个大汉已经站起身来,眼中闪烁着不善的光芒。 顾渊平静地看着他们,手中的白杆枪轻轻点地:“不必了。” “嗯?”赵虎眼睛一眯,“口气不小啊。” 顾渊淡淡道:“我可以在战场上证明自己,没必要闹这种幼稚把戏。” 赵虎脸色顿变,正要发作,帐外突然传来一声冷喝:“赵虎,在干什么?” 帐帘掀开,一名身着甲胄的中年男子大步走入。 此人面容刚毅,眼神锐利,腰间佩刀散发着凌厉的气息。 “陆校尉!”赵虎等人立刻立正行礼。 来人正是左营先锋营的校尉陆文远。 他目光如电,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顾渊和他身上的白蜡杆枪上:“这就是顾渊?” 顾渊拱手行礼:“属下顾渊,见过校尉。” 陆文远上下打量他几眼,冷冷道:“听说你是从民间新招的流民,却有人把你直接送到我这先锋营。当真有意思。” 顾渊没有接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对方。 “我这先锋营可不是闲人能待的地方。”陆文远忽然转向赵虎,“他住哪里?” 赵虎回道:“按规矩,应该在角落那张床铺。” 陆文远点点头:“行,那就按规矩办。明日一早,我要检验他的武艺,看看是否够资格留在锋刃队。” 说完,他冷冷地看了顾渊一眼,转身离去。 赵虎等人目送陆文远离开,脸上表情各异。 显然,他们的校尉陆文远对这个“关系户”的态度并不友好。 这也很正常,陆文远一向讨厌走后门的人,尤其这后门还走到了他这第一道流血牺牲的先锋营。 “听到没?明天要验你的功夫。”赵虎皮笑肉不笑,“劝你今晚好好休息,别被打得太惨。” 顾渊放下行囊,走向角落那张简陋的床铺,平静地开始收拾。 他心中已然明了——这陆文远显然不是关雪一派的人,对自己这个突然空降的“关系户”相当警惕。 夜幕降临,营帐内渐渐安静下来。 顾渊盘坐在床铺上,悄然运转心法。 月上中天,营地陷入沉寂。 一名士兵悄然来到营地,向顾渊递来一个信函。 “关大人请你今晚前往府邸一叙。”士兵低声道。 顾渊点点头,知道是关雪找他。 顾渊离开营地,按照熟悉的路线来到那座府邸。 关雪穿着一身华贵的红衣,正在庭院中赏月。 “顾渊,来了?”关雪轻笑一声:“陆文远那人性格古板,不太好相处。听说他明天要考校了你的武功?” 顾渊心中一动,看来关雪在厢军中也有耳目:“是的。” 关雪轻轻走到顾渊面前,“陆文远是襄阳城守王海川的心腹,与我们这一派并不亲近。你要多加小心。” 顾渊点头表示理解。 王海川乃是朝廷中的重要人物,有自己的势力范围,而关雪显然代表着另一派势力。 “不过你也无需太过担心。”关雪继续道,“我既然把你送入左营先锋营,自然有我的考量。陆文远再怎么不满,也不敢公然违抗上意。” 顾渊心中冷笑,却面不改色:“属下明白。” 关雪盯着顾渊片刻,忽然道:“顾渊,我很好奇你的武功精进?我给你的心法你练得如何了?” 顾渊回答:“已经小有所成。” “哦?速度挺快啊。”关雪笑了笑:“让我看看你最近的进步如何?” 说着,她素手一挥,庭院四周的侍卫立刻退下,只留下她与顾渊二人。 “不知大人有何指教?”顾渊心中警惕,脸上却不露分毫。 关雪玉指轻弹,一柄短剑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她手中:“用你的枪,与我过几招如何?” 顾渊心中一动:她想试探我的实力。 “大人武功高强,属下恐怕不是对手。”顾渊谦虚道,同时将白杆枪握在手中。 关雪嫣然一笑:“不必顾虑,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进步,随意切磋即可。” 话音刚落,关雪手中短剑已然刺来。 这一剑看似轻盈,实则迅猛无比,剑锋所过之处,空气似乎都被撕裂开来。 顾渊眼中精光一闪,白杆枪轻轻一拨,挡开这险恶一剑。 “好身手。”关雪轻笑一声,短剑化为一道寒光,如同流星般向顾渊袭来。 那剑势诡异多变,时快时慢,竟是一门极为高明的剑术。 顾渊不敢怠慢,破锋枪法展开,白杆枪在他手中化为一道白龙,与关雪的短剑周旋。 “叮叮当当!” 兵器碰撞声不断响起,两人身形闪烁,如同两道幽灵在月光下起舞。 关雪越战越惊。 她原本只是想试探顾渊的实力,看《锦衣心法》的暗门是否已经发挥作用。 没想到顾渊不仅没有任何不适,反而武功精进,枪法之精妙远超她的预期。 “好枪法!”关雪一剑被挡,不由赞叹道,“看来你确实天赋异禀。” 顾渊不动声色,继续与关雪周旋。 他能感觉到关雪并未使出全力,但出手也是毫不留情,招招致命。 她是真的想看看自己的底细。 第41章 关雪败北,军营显威 过了约莫百招,关雪忽然变招,短剑幻化出一片剑花,笼罩向顾渊。 这一招“百花争艳”是关雪家传剑术的精髓,看似花哨,实则杀机四伏。 顾渊心中一凛,知道关雪开始认真了。 白杆枪突然加速,枪尖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弧线,直指关雪手腕。 关雪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身体本能地做出反应,迅速变招。她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右手腕上仿佛被什么东西锁定,无论如何闪避都无法挣脱。 “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有如此精妙的枪法?”关雪心中大惊。 顾渊的枪尖已触及她的手腕,只需稍一用力,便能将她的手腕刺穿,让她失去战斗能力。 “砰!”两人同时停住动作,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关雪美目中闪烁着复杂光芒,既有惊讶,也有欣赏,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警惕。 虽然她只用了三成功力,但这已经足以应付一般的三流武者。 可眼前这个男人,却能游刃有余地接下她近百招。 “厉害。”关雪收剑后退,轻轻抚摸被顾渊枪尖触及的手腕,“顾渊,你远比我想象的要强大得多。这枪法,不像是普通武馆能教出来的。” 顾渊垂下眼帘,掩盖住眼中的锐利光芒。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白杆枪,摆出谦逊姿态:“入伍前曾得一位前辈指点过,一直在揣摩练习。” “前辈?”关雪眯起眼睛,“什么级别的前辈能教出这等枪法?” 顾渊沉默不语,只是躬身行礼,以示敬意。 关雪没有追问,而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真是天赋异禀。如此看来,我这次是真的捡到宝了。” 顾渊作为使枪的天才,若在军营之中好好发展,将来能成长为他们的一大助力。 关雪忽然靠近,几乎贴到顾渊耳边:“既然你如此优秀,我不妨告诉你一个秘密。十日后,有一批军需物资将从北面送来,途中可能会遇到山匪袭击。陆文远定会派人护送,你设法让他派你去。” 顾渊心头一紧,故作茫然:“大人是要我…” 关雪神秘一笑:“到时你自会明白。” 顾渊心中了然:她还有其他谋划,而自己是她安插在厢军中的一枚棋子。 “属下遵命。”顾渊拱手行礼。 关雪满意地点点头:“去吧,记住我的话。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叫关雪,是副城主林百川的义女。” 她特意强调自己的身份,是为了震慑顾渊,让他明白自己背后的势力。 顾渊告辞离去,关雪望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深思。 关雪站在原地,望着顾渊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深思和警惕。 这个男人枪法高超得不符合常理。 关雪轻轻摇头,转身回到内室,红衣在月光下绽放妖艳色彩: …… 晨曦刚刚泛起微光,厢军大营已一片忙碌。 训练场上,数百名身着战袍的将士整齐列队,肃立在那里。 陆文远披着银色披风,踱步走上高台。 他扫视众人,威严气势散发:“今日校阅各队战力,首先考验新兵。” 顾渊站在队伍中,面容平静。 “顾渊!出列!” 陆文远的声音如雷贯耳,第一个就把顾渊叫了出来。 人群中很快响起窃窃私语: “就是他,关系户。”“听说是从民间招进来的,却直接进了先锋营。” “这怕是有后台呦。” 顾渊缓步走出,白杆枪在手,步伐沉稳有力。 他来到场中央,向陆文远拱手行礼:“属下顾渊,见过校尉大人。” 陆文远双手背后,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顾渊,你是直接送入我先锋营锋刃队的。今日,我要亲眼看看,你是否有这个资格待在这儿。” 顾渊挺直腰背:“请大人考验。” 陆文远神情严肃:“锋刃队乃厢军精锐,每一名队员都经历过血与火的洗礼。你若想加入,必须证明自己的实力。” 他右手一挥:“郑猛,出来!” 人群中走出一名魁梧壮汉,身高七尺有余,手持一柄巨斧,气势汹汹。 此人正是陆文远的得力助手,锋刃队队长之一。 郑猛走到顾渊对面,巨斧在地上重重一顿,发出沉闷声响:“新来的,听说你枪法不错?看看能否接住我三斧!” 顾渊眯眼打量对方。 这郑猛确实不凡,体长九尺,体格健硕,双眼如铜铃般炯炯有神,举手投足间透出一股狠厉之气,一般人见到他估计腿都发软。 “请赐教。”顾渊抱拳,随即立定马步,白杆枪平举。 场边的赵虎低声对身旁人道:“郑猛可是咱们先锋营的猛将,力大无穷,一斧能劈开三寸厚的铁板,而且还是一名三流武者,这小子怕是要吃大亏了。” 陆文远高声宣布:“二人比试,点到为止。” 郑猛闻言大喜,没等众人回味,狞笑一声,巨斧已劈头盖脸朝顾渊砍来! 围观众人惊呼。 面对呼啸而至的斧风,顾渊岿然不动。 就在巨斧将至身前三寸处,他的白杆枪突然动了。 “砰!” 清脆的碰撞声响彻全场。 郑猛只感觉斧头被一股怪力带偏,整个人随之踉跄几步。 他稳住身形,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好小子,力气也不小啊。 随即怒吼一声,再次挥斧。 “猛虎下山!” 这一斧来势更猛,空气都被劈开,发出尖锐啸声。 顾渊依旧未退,白杆枪轻轻一点,准确击在斧柄与斧头连接处。 四两拨千斤。 “咔嚓!” 巨斧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插入十步外的地面。 全场寂静。 郑猛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空空的双手。 顾渊收枪而立,神色依旧平静,仿佛刚才只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陆文远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本以为这场较量至少会持续十余回合,没想到顾渊竟一枪便制胜。 “好枪法!”陆文远忍不住赞叹。 怎么会这样?! 郑猛面色通红,羞怒交加:“这是侥幸!我再来!” 随即,他没等陆文远说话,他疾步冲向插在地上的巨斧,拔出后转身便攻。 这次他吸取教训,不再蛮力直劈,而是变换斧法,左劈右砍,上挑下撩,招招狠辣。 面对如此猛攻,顾渊终于移动脚步,白杆枪在他手中宛如游龙,轻灵地拨挡着每一次攻击。 “铛铛铛!” 清脆的兵器交击声不绝于耳。郑猛越攻越急,额头渗出汗珠,而顾渊依旧从容不迫,甚至脚步都未乱过。 “破锋枪法·穿心刺!” 顾渊突然轻喝一声,手中白杆枪化作一道白光,直刺郑猛胸口。 郑猛大惊,本能地举斧格挡,却见那枪尖在半途突然变向,绕过巨斧,点在他的喉咙上。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郑猛僵在原地,感受着喉间冰冷的枪尖,汗水顺着脸颊流下。若这是战场,他已经命丧黄泉。 “我认输!”郑猛放下巨斧,大声认输。 顾渊收回枪,退后两步,朝郑猛抱拳示意。 整个校场鸦雀无声。 谁也没想到,这位“关系户”的实力竟如此强悍,轻松击败了锋刃队的顶尖高手。 第42章 金石武馆 《止戈》名为和平之义,但讽刺的是止戈世界内却处处充满了争斗。 襄阳城作为南宋的边境重塞,时常和接壤的金军交战,因此军民普遍性格淳朴、民风彪悍。 你打得赢我,那我佩服你,认可你,以武会友,也成为了襄阳人的常态。 顾渊击败郑猛后,整个先锋营的气氛微妙地改变了。 那些原本对“关系户”冷眼相待的士兵,如今见到他都会主动打招呼,目光中充满了敬意。 “顾兄弟,今晚有空吗?我们几个想请你喝酒。” 赵虎搓着手,一脸讨好地凑了过来。昨日还嘲讽顾渊是“关系户”的他,如今却成了最积极靠拢的人。 顾渊正在擦拭刚发的兵甲,头也不抬:“军营禁酒。” “嘿嘿,这个你放心,我们有办法。”赵虎神秘地眨眨眼,“郑队长也会来,他说想跟你讨教枪法呢!” 顾渊微微挑眉。 郑猛倒是个有趣的人,输得干脆,也认输得爽快,没有小肚鸡肠地记恨。 “好。”他简短地答应了。 消息一出,先锋营的几名小队长纷纷凑上前来,七嘴八舌地表达欢迎: “太好了!顾兄弟,你那''穿心刺''我看得眼热,能不能指点一二?” “我也想学!那一枪简直绝了!” 顾渊只是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但他并不排斥这种氛围,在他看来,军营中的感情比较简单真挚。 晚饭后,几人偷偷溜到了营地边缘的一处僻静角落。 郑猛已经坐在那里,面前摆满了酒菜。 看到顾渊到来,他豪爽地站起来,抱拳道:“顾兄弟,昨日多有得罪!” “彼此彼此。”顾渊平静回应。 酒过三巡,气氛热烈起来。 郑猛是个直性子,几杯黄汤下肚,便直截了当地询问:“顾兄弟,你这枪法到底是从哪学来的?我行伍多年,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的招式。” 其他人也都竖起耳朵,期待着答案。 顾渊淡然一笑:“一位游方高人教的,不值一提。” “哪里不值一提!” 郑猛拍案而起,“我看那''穿心刺''至少是黄阶武技的杀招,一般武馆根本没有!” 顾渊不置可否,转而问道:“各位在营中可有什么疑难?” 这一问激起了众人的热情,纷纷说出自己练武遇到的困境。 顾渊耐心倾听,适时给予指点。当郑猛说到自己的斧法总是力大难控时,顾渊放下酒杯,起身示范了几个简单的步法。 “你的问题在于重心不稳,试试这样。”顾渊做出调整动作,“力量并非只靠蛮力,借力打力才是上策。” 郑猛按照指点尝试,果然感觉顺畅了许多,忍不住惊呼:“妙啊!” 从那晚开始,顾渊在军营的地位彻底稳固了。 每天清晨练武时,总有人来向他请教;午间休息,也常有人找他切磋。 面对众人的热情,顾渊从不拒绝,心情好时还会细致指点一番。 “看,这个动作要领是——”顾渊握着一名士兵的手腕,纠正他的姿势,“力从地起,不在臂上用劲。” 那名士兵恍然大悟:“难怪我总觉得使不上力!” 不知不觉间,顾渊的周围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武学交流圈。 陆文远远远地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起初,他对关雪推荐的这个年轻人颇有戒心,认为不过是又一个靠关系进入厢军的纨绔子弟。 但现在看来,顾渊不仅实力超群,更难得的是为人处世得体,不骄不躁,与同僚相处融洽。 “此子可造。” 陆文远心中暗道,对顾渊的成见逐渐消散。 …… 与此同时,一群人围在了一座府邸门口。 “这就是那个杀了我金石武馆弟子的凶手住所?” 一名面色阴沉的中年男子站在顾渊宅邸前,眼中满是怒火。 他身后跟着十余名身穿相同服饰的武者,个个面露凶光。 这人正是金石武馆副馆主熊震,得知门下弟子死于顾渊之手后,亲自带人前来讨要说法。 “没错,就是这里。”一名弟子低声回答。 熊震二话不说,一脚踹开了院门。 院内空空如也,没有人影。 “人呢?”熊震怒喝一声。 众人搜遍整个宅院,却不见顾渊踪影。 熊震暴跳如雷:“这小子逃了?胆小鬼!” “馆主,您看这儿——”一名弟子指着房中一个木箱,“似乎有值钱的东西。” 熊震怒气冲冲地掀开箱盖,里面赫然是几十两银子和一些江湖药材。 “哼,倒是个有钱人。” 熊震冷笑一声,“既然人不在,这些东西就算是我金石武馆弟子的抚恤金了!” 说罢,他一挥手,下令手下将值钱物件全部打包搬走。 院外,不少玩家围观这一幕,议论纷纷: “这就是金石武馆的高层吗?够霸道的啊!” “人家顾渊人都不在,直接抢劫啊这是?” “你是没看到那天顾渊有多猛,一个人干翻了几十号人,这帮人怕是来找死的。” “npc也太真实了吧,这种仇恨值设置得很到位啊!” “刚才那个熊副馆主看起来至少是二流武者,顾渊要是和他打起来,谁赢还不一定呢。” “你们说顾渊现在去哪了?” “好像说他加入厢军了,估计现在在军营吧。” “厢军?我靠,这家伙不是死斗模式玩家吗,怎么那么拼?” 随着熊震一行人离去,议论声更加热烈。 整个襄阳城的玩家论坛上,关于顾渊的帖子已经成为热门话题: 【金石武馆高层找顾渊复仇未果,抢走其财物!】 【顾渊加入厢军?死斗模式玩家这是要冲军营任务吗?】 【震惊!金石武馆副馆主熊震乃二流武者,顾渊恐遭遇最强对手!】 一时间,各种猜测层出不穷。 有人认为顾渊是为了躲避金石武馆才加入厢军;也有人猜测他是为了刷声望快速提升等级;更有人推测他在执行某种隐藏任务线。 无论如何,金石武馆公开进入顾渊的宅邸,拿走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个梁子算是和顾渊彻底结下了。 第43章 晋升,锋刃队枪术教头 尚未归家的顾渊对自己宅院遭遇洗劫的事情一无所知。 此刻,他正专注地站在先锋营的训练场,眼前是十几名排列成两队的厢军士兵。 “枪术讲求一个''快''字,但快不等于乱。” 顾渊手持白杆枪,在场中来回走动,“重点在于找准时机,而不是蛮力胡来。” 一名士兵举手:“教头,那怎样找准时机?” 顾渊目光一凝,枪尖猛然前刺:“当你看到对方破绽时!” 那名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招吓得后退两步。 顾渊收枪,淡淡道:“战场上的破绽只有一瞬,犹豫就会送命。” “现在,两人一组,互相练习基础枪法。记住我教的要领。” 士兵们迅速配对,开始演练。 顾渊则在队伍间穿行,不时指点纠正。 数日以来,这已经成了他的常态。 自从一枪击败郑猛后,陆文远第二天便任命他为锋刃队教头,负责训练士兵的枪术。 “张病已,姿势不对,枪尾要压低。” “李旦,重心太高,遇到敌人一冲就倒。” “王铁柱,力道用错地方了,不是手臂用力,是腰胯发力。” 顾渊的指导简洁有力,士兵们虽然被他训得汗流浃背,却没人抱怨。 因为所有人都看到了明显的进步——原本三两下就会被打掉的枪,如今能坚持十余回合不败。 训练结束后,众人聚在一起休息。 有人突然询问顾渊:“教官,明明枪为百兵之王,但为何江湖上全是剑客、刀客呢?却不见使枪的绝顶高手呢?” 顾渊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将水囊还给那士兵。他环视众人,看到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好奇之色。 “因为真正的枪客,都死在战场上了。”顾渊语气平静,“剑是雅器,刀是侠器,而枪,是杀人的兵器。” 士兵们安静下来,专心听着。 “枪长七尺有余,一寸长一寸强。一名枪术大成者,可在敌人刀剑及不到的距离取人性命。” 顾渊手中白杆枪轻轻旋转,“江湖上的剑客刀客之所以多,究其主要原因只是便于携带和近身使用罢了;江湖少有绝顶的枪客,那是因为真正的枪术,是在战场上千锤百炼出来的。” 他目光扫过众人:“枪法中的''点、刺、扎、挑、拨、架、格、抽''八字诀,每一招都是为了取命而生。剑可以轻灵取巧,刀可以横扫千军,唯有枪,是直取要害的。” 一名士兵恍然大悟:“难怪城防军主要配枪,而不是刀剑。” “没错。”顾渊点头,“真正精通枪法的高手,不会在乎名声,不会炫耀技艺,他们只在乎一件事——杀敌。” “又比如拿练法来看,刀练到极致便是单刀破枪,而枪刚开始便是连单枪破刀。” “教头,能演示一下那招制服郑猛的绝技吗?”一名士兵兴奋地喊道。 顾渊摇头:“那不是什么绝技,只是最基础的挑刀式。” “那您能不能表演几招高深的枪法给我们开开眼界?”王铁柱期盼地看着他。 顾渊沉默片刻,突然将白杆枪往地上一插:“都退开。” 士兵们连忙散开,围成一个圈。顾渊慢慢呼吸,右手握紧枪杆,眼神渐渐变得专注而锐利。 “破锋枪法——贯日式!” 白杆枪忽然化为一道银线,直刺前方。众士兵只见一道寒光闪过,随后听见远处木人靶“咔嚓”一声脆响,胸口处竟凭空多了个洞,而顾渊的枪尖依然停在原处,仿佛从未移动过。 “这…这怎么可能?”士兵们目瞪口呆。 顾渊收枪:“记住,枪之所以为王,就是因为它最快、最直接、最致命。” 众人望着顾渊的背影,眼中满是敬畏和崇拜。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的枪法,这位年轻的教头,显然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休息片刻后,顾渊来到了靶场。 那里有一队士兵正在练习速射。 顾渊拿起一把长弓加入了其中,进行打靶练习。 这古代的弓箭和他在现代使用的复合型弓箭完全不太一样。 现代的弓箭使用起来更方便,箭头也更准。 而古代弓箭对力量要求、动态瞄准和直觉射击三方面都有要求。 这也让弓箭手成为了古时的稀有兵种。 幸运的是,顾渊在这些方面都有不错的天赋。 日复一日的训练中,顾渊渐渐摸清了先锋营的底细。 这支部队的兵源极为复杂——有江湖游侠、有流亡难民、有落魄武者,甚至还有金人。 这些人个个身怀绝技,战力强悍,却因出身各异而纪律松散。 “教头,你说这箭法和拳脚哪个更重要?”一日午休,一名士兵突然发问。 “战场上命最重要。”顾渊面色不变,“活着回来,才有资格谈其他。” 士兵们哈哈大笑,却都记住了这句话。 陆文远常来观摩顾渊的训练,每次都暗暗点头。 这个年轻人不仅武艺高强,也懂得如何凝聚军心,让这群桀骜不驯的士兵心服口服。 训练之余,顾渊也没放弃自身修炼。 每晚,当营中熄灯后,他便独自一人到军营后山练习枪法。 等他再次睁开眼,已回到现实世界的公寓。 顾渊伸了个懒腰,打开电脑,开始搜索游戏相关的最新资讯。 “丘处机行踪暴露?郭、杨两家遭陷害?”顾渊眉头一皱,这些都是《射雕英雄传》的经典剧情,在《止戈》里出现,意味着游戏主线正在推进。 按照这个进度,下一步就将是醉仙楼之战——丘处机在醉仙楼遭遇江南七怪,与其进行了一番大战之后,约定十八年后相会醉仙楼。 这是《止戈》第一个重要的主线剧情,许多玩家都在期待。 顾渊又点开襄阳城区域论坛,想看看最近有什么动静。 刚一进入,他就看到了几个热门帖子: 【金石武馆暴行!武馆副馆主带人洗劫玩家住所!】 【高手顾渊遭遇金石武馆报复,财物被抢!】 【金石武馆与厢军的矛盾,会引发怎样的风波?】 顾渊眉毛一挑,点开帖子详细阅读。 原来金石武馆的副馆主熊震带人闯入了他的宅院,将他留在家中的银两和药材全部抢走。 “有意思。”顾渊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这些银两本就是他故意留下的“鱼饵”。 真正的财富——几百两银票,他早已换成银票随身携带。 金石武馆这一举动,反倒给了他一个名正言顺讨回公道的理由。 回到游戏世界后,顾渊立刻向陆文远报告了此事。 陆文远面色一沉:“你确定是金石武馆?” 他没想到如今襄阳城内的武馆竟然嚣张跋扈到这个地步。 顾渊点头:“根据可靠消息,是其副馆主熊震亲自带人所为。” 为表现出对顾渊和厢军的重视,陆文远拍着桌,怒不可遏:“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欺负到我厢军头上!” 经过详细询问,陆文远了解了顾渊与金石武馆之间的恩怨,知道是对方先行挑衅,更加愤怒。 “顾渊,这事我管定了。”陆文远拍案而起,“明日你随我亲自去一趟金石武馆,看看他们有何道理!” 第44章 金石武馆金霸天 金石武馆,演武场。 沉闷的炸雷声,震得房梁灰尘簌簌而落。 那是金霸天震怒的声音,宛如雄狮咆哮,震得整个武馆都瑟瑟发抖。 “蠢货!蠢货!我金霸天怎么就选了你这么个蠢货当副馆主!” 金霸天须发戟张,面色铁青,指着跪在地上的熊震,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后者的脸上。 熊震魁梧的身躯如同筛糠般颤抖,头颅深深埋下,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往日里凶神恶煞般的面孔,此刻写满了畏惧,如同被拔了牙齿的猛虎,只剩下瑟缩。 演武场周围,金石武馆的弟子们噤若寒蝉,一个个如同雕塑般僵立,唯恐触怒了暴怒中的馆主。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老子三令五申,最近给我安分守己,不要惹是生非!” 金霸天胸膛剧烈起伏,怒吼声几乎撕裂空气,“你倒好,直接捅破天了!谁让你去动厢军的人?谁给你的胆子!”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在熊震脚下,瓷片四溅,如同后者此刻的心情,支离破碎。 要不是他人脉广,知晓了顾渊如今在厢军里面担任枪术教头,不然这件事等人家回来,还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滚烫的茶水溅在熊震的腿上,他却纹丝不动,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他知道,此刻馆主的怒火远比这滚烫的茶水可怕百倍。 “师兄,小震知错。”熊震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颤抖,“我只是……只是咽不下这口气,想替惨死的弟子讨个公道。” “公道?公道个屁!”金霸天怒不可遏,又是一脚踹在熊震的胸膛上,将他踹得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熊震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却依旧不敢辩解,只是低着头,默默承受着金霸天的怒火。 “老子要的是安稳!是发展!不是你这种匹夫之勇!” 金霸天指着熊震的鼻子,恨铁不成钢地怒骂,“你以为你是谁?真当自己是天王老子了?敢去捋厢军的虎须!” 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熊震的手指都在颤抖,“你知道厢军是什么地方吗?那是朝廷的军队!是驻守襄阳的屏障!你动了厢军的人,是想让整个金石武馆跟着你一起陪葬吗!” 熊震终于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委屈和不甘:“师兄,我动手之前还以为那顾渊是一个青山寨的匪徒,怎么会想,他竟然是襄阳厢军。况且那顾渊欺人太甚,杀了我金石武馆那么多弟子,难道就这么算了?” “算了?老子什么时候说过算了!”金霸天怒吼,“但老子要的是从长计议,是徐徐图之!不是你这种蠢猪一般的莽撞!” 他深吸几口气,强压下胸中的怒火,语气稍缓,但依旧冰冷刺骨:“是谁告诉你的,顾渊是匪徒的?” 熊震愣了一下,眼神闪烁,支支吾吾道:“是……是新来的弟子,一个域外人,叫飘渺什么……叫什么我忘了。” “域外人?”金霸天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那帮人懂什么?他们的话你也信?” “可是……”熊震还想辩解。 “没有什么可是!”金霸天厉声打断他,“我再问你,抢来的东西呢?” 熊震再次低下头,声音更低了:“都……都分给弟子们了。” 熊震不敢说真话,那些钱实际上都被他拿去花了。 “分了?”金霸天闻言,反而冷静了下来,怒火似乎也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奈。 他长叹一声,走到熊震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复杂:“熊震啊熊震,你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熊震感受到金霸天语气的变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向自己的馆主。 金霸天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责备,但更多的却是无奈和纵容。 “你啊,就是心太直,太重情义。”金霸天叹息着摇头,“我知道你是为了给弟子们报仇,这份心是好的,但你做事之前,能不能动动脑子?”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恨声道:“用这里好好想想!厢军是什么人?能是我们金石武馆能轻易招惹的吗?” 熊震沉默不语,他知道金霸天说的是事实。 金石武馆虽然在襄阳城内有些势力,但在真正的军队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更何况,厢军背后站着的,是襄阳城守王海威,是朝廷的势力。 金霸天缓缓走到太师椅前坐下,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声音也变得低沉:“罢了罢了,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 他抬起头,看着熊震,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妥协:“这次的事情,后面你就听我的做。以后行事,多动动脑子。” 熊震闻言,如释重负,连忙憨憨笑道:“多谢馆主宽宏大量!” 金霸天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起来吧。记住,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擅自行动。” 熊震站起身,低着头,不敢看金霸天的眼睛。 他知道,这次的事情,让金霸天对他有些失望了。 金霸天看着熊震,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一些:“你也是为了武馆着想,我不会怪你。只是……以后做事要三思而行。”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这样,过几天,我带着你拿着厚礼,亲自去一趟厢军大营,向那位教头赔礼道歉,取得他们的谅解,明白吗?” 熊震心中一凛,连忙点头:“师弟省得。” 金霸天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去吧。记住,到时候态度要诚恳,姿态要放低。不要再给我惹麻烦了。” 熊震如蒙大赦,连忙躬身退下。 待熊震离开后,金霸天独自一人坐在太师椅上,脸色阴晴不定。 他缓缓闭上眼睛,长叹一声。 金石武馆虽然有些势力,但与真正的权贵相比,还是太弱小了。 他必须小心谨慎,步步为营,才能保住金石武馆的基业。 而熊震,虽然忠心耿耿,身手也不错。但有时候就是过于鲁莽,容易坏事。 第45章 金霸天的隐忍 顾渊着一袭青衫,佩戴白杆枪,正跟随陆文远前往金石武馆。 两人骑马穿过繁华的街市,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顾渊老弟,我看你这不像是第一次骑马了吧?居然能跟得上我?”陆文远将目光从一栋酒楼处移开,转头笑问道。 顾渊轻轻颔首,表示:“已经学过。”这能学骑术在古代可不简单,只有极少数人贵族或职业军人才能系统掌握精湛骑术,平民即便侥幸获得马匹,也难突破训练体系和文化壁垒。 陆文远一眼便看出顾渊的骑术了得,定是有名家指导过。 顾渊没有说话,只是脑海中回忆起了三年后的一个身影。 “顾教头,这金石武馆是襄阳十大武馆之一,有些来头。”陆文远低声提醒,“不过你放心,有我在,他们不敢太过分。” 顾渊眼神平静如水:“陆校尉不必担忧,我只要讨回公道。” 陆文远看了他一眼,暗自点头。这名年轻人的沉稳令他欣赏,不像其他年轻人容易冲动。 金石武馆坐落在襄阳城西南角,占地极广。 高大的围墙上“金石武馆”四个大字熠熠生辉,进出的武馆弟子络绎不绝,显示出其在襄阳的地位。 “站住!”两名守门弟子见陆文远和顾渊靠近,立刻拦下,“本馆不接待闲杂人等!” 陆文远冷哼一声:“告诉你们馆主,厢军校尉陆文远前来拜访!” 架子可真大,见他们两人骑马而来,身着便服,便敢如此轻视。 “厢军校尉?”两名弟子面色一变,其中一人匆匆进去通报。 很快,一名中年男子迎了出来。 他身形魁梧,面带笑容,却掩不住眼中的精明。 “原来是陆校尉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中年人拱手行礼,“在下金石武馆管事吴天玄,不知陆校尉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陆文远冷着脸,直截了当道:“昨日你们武馆副馆主熊震带人强闯我厢军士兵住所,抢夺财物,此事如何解释?” 金石武馆的管事吴天玄,脸上堆满了笑容,仿佛刚才的阻拦从未发生过。“陆校尉您先里面请,里面请!馆主早已恭候多时。” 陆文远面色稍霁,但语气依旧强硬:“不必客套,我今日前来,只想问个明白。” 吴天玄笑容不变,侧身引路:“明白,明白。馆主已经准备好一切,定然给陆校尉一个满意的交代。” 两人跟着吴天玄走进武馆。 演武场宽阔,刀枪剑戟,十八般兵器,应有尽有,处处透着一股习武之风。 穿过演武场,来到一处厅堂。 厅堂正中,一位身穿练功服,身形魁梧,须发皆白的老者正襟危坐。 正是金石武馆的馆主,金霸天。 金霸天见到陆文远,立刻起身相迎,脸上堆满了笑容,仿佛刚才炸雷般咆哮的人不是他。 “哎呀,陆校尉大驾光临,真是令我金石武馆蓬荜生辉啊!” 陆文远抱拳还礼,语气不卑不亢:“金馆主客气。陆某今日前来,是为我厢军教头顾渊之事。” 金霸天笑容一滞,随即恢复如常,转向一旁战战兢兢的熊震,佯怒道:“熊震!还不快给陆校尉和顾教头赔罪!” 熊震早已被金霸天训斥得没了脾气,此刻听到馆主发话,连忙上前,对着陆文远和顾渊深深一躬:“陆校尉,顾教头,昨日之事,是熊某鲁莽了,还望两位大人大量,莫要与我一般见识!” 他声音洪亮,态度诚恳,与昨日在顾渊宅邸前的嚣张跋扈判若两人。 陆文远见状,脸色稍缓,目光转向顾渊,毕竟此事受害者是顾渊。 顾渊一直沉默不语,只是静静观察着金霸天和熊震的表演。 此刻见陆文远看向自己,才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熊副馆主一句鲁莽了事,就想了结此事?” 熊震身躯一震,额头渗出汗珠,连忙道:“顾教头说的是,熊某绝非推卸责任。只是……只是其中有些误会。” 金霸天见状,连忙接过话茬,笑容可掬地解释道: “顾教头有所不知,这其中确实有些误会。熊震这莽夫,听信谗言,误以为顾教头是……是歹人,这才一时糊涂,做出错事。” “我本要带着熊震择日亲自上门道歉的,不曾想你们竟然来了,这都怪我,怪我。” 他顿了顿,语气诚恳了几分,“我金霸天教徒无方,以至于门下弟子冒犯了顾教头,实在惭愧。我已经狠狠责罚过熊震,定不轻饶!” 说着,金霸天又瞪了熊震一眼,恨铁不成钢道:“还不把你抢来的东西,如数奉还!” 熊震如梦初醒,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袱,双手奉上,低声道:“顾教头,这是昨日从您宅邸拿走的财物,请您……请您过目。” 顾渊接过包袱,打开一看,里面是些散碎银两和一些普通药材,虽然不是原物,但总价值相当。 他脸上神色依旧平静,只是淡淡道:“金馆主,熊副馆主,我顾渊并非贪财之人。只是,我清清白白做人,不愿被人污蔑为歹人。更何况,我还在厢军任职,代表的是厢军的颜面。” 金霸天闻言,心中暗骂一声“小鬼难缠”,脸上笑容却更加热情:“顾教头说的是,说的是!是我们金石武馆有眼无珠,冒犯了顾教头,也连累了厢军的声誉。这样,为了表达我金石武馆的歉意,除了这些财物,我再额外奉上三百两白银,作为顾教头的赔礼,如何?” 三百两白银!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周围金石武馆的弟子们闻言,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馆主这次为了息事宁人,真是下了血本了。 顾渊眉毛微微一挑,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波动。 他昨日放在宅邸的,不过是几十两银子和一些不值钱的药材。 金霸天却主动提出赔偿三百两白银,这份“诚意”,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心中清楚,金霸天如此低声下气,并非真的畏惧自己,而是忌惮自己背后的厢军,以及厢军背后的襄阳城守王海威。 但是—— “还不够!” “嗡——”熊震听言,如同耳鸣了一般,心中怒火直烧,就要有所动作的时候,被金霸天给用力拉住。 顾渊仿佛没有看到两人的动作,继续道:“除了拿走我的财物之外,你们可是破坏了我刚买的房子,这损失……” 金霸天笑意盈盈:“哦,这个啊,自然理应由我们来赔,我们再给您多加两百两作为赔偿,您看如何。” 第46章 顾渊:你们太慷慨了,我决定送你们上天享福 权衡利弊之后,顾渊勉为其难地接受金霸天的“诚意”。 “既然金馆主如此有诚意,顾某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顾渊语气缓和了几分,“五百两白银,倒也足够弥补我的损失。” 他话锋一转,又道:“只是,我丢失的,并非只有这些银两药材,还有我的名声。我清清白白一个厢军教头,却被污蔑为歹人,这份名声,金石武馆该如何补偿?” 金霸天心中暗骂一声“小鬼难缠,得寸进尺”,脸上笑容却更加热情: “顾教头说的是,说的是!是我们金石武馆有眼无珠,听信谗言,冒犯了顾教头,也连累了厢军的声誉,实在惭愧。这样,为了表达我金石武馆的歉意,除了这些财物和房屋损失,我定会在襄阳城内公开澄清此事,还顾教头一个清白!熊震,还不快去准备银两!” 熊震脸色铁青,如同吞了苍蝇一般难受,但慑于金霸天的眼神,只得咬牙应声退下,前去取银两。 陆文远见状,也适时开口,缓和气氛:“金馆主深明大义,陆某佩服。我们顾教头大量,不计前嫌,更是难得。既然误会已经解除,此事不如就此作罢,如何?” 金霸天正求之不得,连忙拱手道:“陆校尉说的是,说的是!今日能与陆校尉和顾教头化干戈为玉帛,实乃我金石武馆之幸事!” 很快,熊震便捧着一个托盘走了回来,托盘上整整齐齐码放着五百两白花花的银锭,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眼的光芒。 金霸天亲自将托盘送到顾渊面前,笑容满面道:“顾教头,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顾教头笑纳。” 顾渊看了看托盘上的银两,又看了看金霸天脸上虚伪的笑容,心中冷笑一声。他伸手接过托盘,分量沉甸甸的。 “既然如此,顾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顾渊淡淡道,“希望金石武馆日后能严加管教门下弟子,莫要再发生此事。” “一定一定!”金霸天连连点头。 陆文远见事情圆满解决,也松了口气,起身道:“既然如此,陆某也不便久留,就此告辞。” 金霸天连忙起身相送,热情挽留:“陆校尉难得光临,不如留下用过午饭再走?” 陆文远摆摆手,婉拒道:“多谢金馆主好意,军务在身,不敢叨扰。” 金霸天见状,也不再强求,只是亲自将陆文远和顾渊送出武馆大门,脸上笑容热情,态度恭敬,仿佛真的是与厢军化干戈为玉帛一般。 待陆文远和顾渊骑马远去,金霸天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 “今日之辱,他日必将百倍奉还!”他在心中咆哮。 他转过身,目光冰冷地扫视着周围的金石武馆弟子,语气森寒:“都看够了吗?还不去练功!” 弟子们噤若寒蝉,连忙散去,各自练功。 金霸天负手而立,望着顾渊离去的方向,眼中闪烁着阴鸷的光芒,他转头看向熊震,低声道:“师弟,大丈夫能屈能伸,今日之辱,你可曾记下了?” 熊震跪地,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抱歉,师兄,我真没想到顾渊这小贼居然敢狐假虎威,来的这么快。” 离开金石武馆,灿烂的阳光洒在青石板路上。 陆文远勒住马缰,侧头看向身旁的顾渊,脸上带着几分轻松: “顾教头,今日之事,你处理得很好。既讨回了公道,也没把事情闹僵。”他顿了顿,补充道:“那金霸天是个老江湖,懂得审时度势。五百两银子,买个与厢军相安无事,他算盘打得精明。” 顾渊掂了掂手中沉甸甸的钱袋,五百两白银的分量不轻,但他脸上的神色依旧淡漠。 “他看重的,是陆校尉和厢军的招牌,并非顾某人。” 他语气平静地陈述事实,没有一丝自得。 陆文远哈哈一笑:“话虽如此,但若非顾教头你潜力极佳、实力过人,又占着道理,他金霸天也不会如此轻易低头。” 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不过,此人能屈能伸,日后若有机会,怕是还会寻衅。你要多加小心。” 顾渊微微颔首:“我明白。” 金霸天那双看似浑浊实则精光内敛的眼睛,以及熊震低头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怨毒,他都看得分明。 这三百两银子,不过是暂时压下了矛盾,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暂时被一块巨石堵住了火山口。 顾渊最讨厌有人惦记他了! 回到先锋营,消息早已不胫而走。 士兵们看向顾渊的目光,除了原有的敬佩,又多了几分好奇和探询。 “顾教头回来了!” “听说你去找金石武馆的麻烦了?” “怎么样?那帮家伙没把你怎么样吧?” 郑猛大步迎了上来,上下打量着顾渊,见他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瓮声瓮气地问道: “听说你让金石武馆赔了五百两银子?真的假的?” 顾渊将钱袋随手抛给郑猛:“你数数看。” 郑猛手忙脚乱地接住,真沉!打开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惊呼道:“嚯!还真是五百两!顾兄弟,你行啊!居然能从那金霸天那个老铁公鸡身上拔下毛来!” 郑猛早年也在金石武馆练过拳,他是知道金霸天是个多抠的老家伙,这次竟能让他吐出五百两,简直是奇闻! 周围的士兵也纷纷凑过来看热闹,啧啧称奇。 “金石武馆那帮人平时多嚣张,没想到也有吃瘪的时候!” “还是顾教头厉害,不仅枪法好,连讨债都这么有本事!” “这下看他们还敢不敢小瞧我们厢军!” 一时间,营地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仿佛是他们自己打了胜仗一般。 顾渊没有理会众人的吹捧,径直走向训练场。 对他而言,这点小插曲远没有提升实力来得重要。 虽然金石武馆赔钱道歉,但他心里有些愧疚啊,没有让他的爱枪尝到敌人的滋味。 五百两的梁子,金霸天、熊震,你们不死,我心难安啊! 何况,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提升实力。 只要实力够强,什么阴祟小人,什么鬼蜮伎俩,都抵不过他一枪。 接下来的日子,顾渊的生活恢复了规律。 每日清晨,他指导锋刃队的士兵练习枪术,偶尔也会去靶场练箭。 周家心法在他的控制下缓缓运转,吸收着天地间的稀薄元气,滋养着经脉。 周家枪、破锋枪法他也没有落下,在无人之处,白杆枪一次次划破空气,带起凌厉的风声。 与此同时,金石武馆内。 金霸天坐在太师椅上,脸色阴沉地听着吴天玄的汇报。 “……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在城内各处茶馆酒楼放出消息,澄清了与顾渊的误会,只说是熊副馆主一时冲动,认错了人。” 吴天玄小心翼翼地说道。 金霸天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却没有喝,只是冷冷地问道:“熊震呢?” “熊副馆主……这几日都在闭门思过,未曾外出。” 吴天玄低声道。 金霸天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语气森然:“告诉他,这几日安分守己,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踏出武馆半步!那顾渊背后有陆文远撑腰,现在动他,只会引火烧身。” “是,馆主。”吴天玄连忙应道。 “哼,”金霸天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厉芒,“五百两银子……还有我金石武馆的脸面,这笔账,我记下了。陆文远护得住他一时,护不住他一世。等王海威被林百川拉下来,有的是机会……”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吴天玄已经感受到了那冰冷的杀意,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第47章 益气丸 襄阳城内,玩家论坛上关于顾渊和金石武馆的讨论热度也随之渐渐降了下来。 大部分玩家认为,在厢军的介入下,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金石武馆赔钱了事,顾渊也算找回了场子。 “没想到金石武馆这么怂,我还以为会有一场大战呢!” “怂?那是忌惮厢军好吗?没看到陆校尉都亲自出马了?” “顾渊大佬牛逼!不仅实力强,还能让npc赔钱!” “五百两啊!这都够买多少好装备了!” “不过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以后顾渊怕是要小心金石武馆的报复了。” “怕啥,大佬现在是厢军教头,有官方背景!” “你们说顾大神是不是咱们现在最强的玩家?” “最强不好说,但死亡模式最强玩家应该没跑了。” 论坛上的讨论沸沸扬扬,各种分析、猜测层出不穷。 顾渊的名字,再次成为襄阳城玩家群体中最炙手可热的话题。 他借厢军之势,兵不血刃地让金石武馆低头赔款,这一手操作,让许多玩家叹为观止,也让他的声望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夜色渐深,先锋营的营房内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和远处传来的几声犬吠。 顾渊盘膝坐在自己的床铺上,默默运转周家心法,感受着内息在经脉中缓缓流淌。 忽然,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顾教头可在?”一个略显陌生的声音低声问道。 顾渊收功起身,打开房门。 门外站着一个身着普通布衣的青年,面容普通,眼神却透着一股机警。 “何事?”顾渊问道。 那青年左右看了一眼,确认无人后,才压低声音道:“我家主人有请顾教头一见。” “你家主人是?” “顾教头去了便知。”青年并未明说,只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顾渊略一思忖,点了点头。他大概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除了那位,似乎也没别人会用这种方式联系他。 跟着青年走出营房,绕过几处营帐,来到军营后方一处僻静的树林边。 月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洒下,照亮了林边等待的一个窈窕身影。 正是关雪。 她依旧是一身利落的劲装,长发束起,在夜色中更显英姿飒爽。目光清冷而锐利,如同暗夜中狩猎的鹰隼。 见到顾渊走近,她挥手示意那青年退至身后。 “恭喜顾教头高升啊,深夜叨扰,还望见谅。”关雪的声音清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关大人有事不妨直说。”顾渊开门见山,他不喜欢拐弯抹角。 关雪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他的直接有些意外,倒也符合她对这名年轻教头的印象——心高气傲。 “今日金石武馆之事,我已听闻。顾教头处理得当,未曾将事态扩大,很好。” 顾渊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待下文。他心中清楚,关雪绝不会只为了夸赞他而来。 关雪继续说道:“不过,我希望顾教头接下来能安心在军营修炼,尽量与陆校尉交好关系即可,莫要再节外生枝,尤其是……与金石武馆。” 她的语气虽然平静,但其中的警告意味已然清晰。 顾渊眉头微不可察地一挑。 关雪没有明说,但他心中已然了然。 金石武馆能在襄阳城立足,背后必然有所依仗。 听关雪这意思,金石武馆恐怕与她背后的林百川势力关系密切,至少是一枚比他更重要的棋子。 她不希望自己因为与金石武馆的冲突,打乱了他们的布局。 这五百两银子,让他看到了林百川势力的影子,金霸天赔钱赔得如此爽快,不仅仅是怕厢军,更是收到了某些人的指示吧?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顾渊懒得去深究,但关雪的警告,他听明白了。 似乎是察觉到顾渊的沉默可能代表着不满,关雪语气稍缓,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白玉瓷瓶,递了过来。 “这是益气丸,乃是龙虎山所出的上好丹药,于内功修炼大有裨益。算是……一点心意,望顾教头勤加修炼,日后或有大用。” 月光下,白玉瓷瓶泛着温润的光泽。 益气丸的名头,顾渊自然听过,在前世的游戏中,这也是一种颇为抢手的辅助修炼丹药,价值不菲。 顾渊伸手接过瓷瓶,入手微凉。 他打开瓶塞,一股淡淡的药香飘散出来,沁人心脾。 “多谢关大人。”顾渊将瓷瓶收好,语气略显柔和。 关雪见他收下,似乎也松了口气,点了点头:“顾教头明白就好。若无他事,我便先告辞了。” 说完,她转身几个起落,身影便消失在夜色之中,身法轻盈快捷。 顾渊目送她离去,在原地站立片刻,才转身返回自己的营房。 回到房间,顾渊将那瓶益气丸放在桌上,却没有立刻服用的意思。 他拿起瓷瓶,仔细端详着,药香宜人,丹药圆润饱满,确实是上品的益气丸卖相。 但他心中却涌起一股强烈的警惕。前世在《止戈》中,多少玩家为了快速提升,依赖各种来路不明的丹药,结果轻则根基受损,重则走火入魔,甚至被暗中下毒控制。 这个世界比表面看起来要复杂和危险得多。人心叵测,尤其是在这种势力交错、暗流涌动的背景下,关雪送来的东西,他不得不防。 真正的武道,讲究的是打磨自身,一步一个脚印。 外物丹药固然能加速,但若根基不稳,内力虚浮,终究难以达到真正的巅峰。 更何况,他有重生的经验和更强大的悟性,完全可以通过自身的努力达到更高的境界。 想到这里,顾渊将那白玉瓷瓶随手收入怀中,并未丢弃,但也打定主意暂时不会服用。 和玩家们以物换物没准能获得一些好东西。 他重新盘膝坐好,摒除杂念,心神沉入丹田,默默运转起周家心法。 窗外月色如水,营地寂静。对顾渊而言,外界的风波、势力的拉拢、丹药的诱惑,都不及此刻内息在经脉中运转带来的踏实感重要。 实力,只有握在自己手中的实力,才是唯一值得信赖的东西。 第48章 飞羽弓 自从金石武馆之事后,顾渊的日子重归平静,每日除了指导锋刃队枪术,便是沉浸在自身的修炼之中。 关雪送来的益气丸,他并未服用,依旧依靠周家心法按部就班地打磨内息。 凭借着重生加持的根骨和悟性天赋,短短数日,他的周家心法便突破到了39级,周家枪也提升至38级,而威力更强的破锋枪法,更是精进到了57级。 除了枪法,顾渊也没落下箭术。 只是军营里统一配发的长弓,拉了几日,总觉得有些别扭。 并非弓不好,只是与他在现代箭道馆习惯使用的复合弓相比,这种传统长弓对力量、技巧乃至直觉的要求都高得多,用起来总差了点得心应手的感觉。 现代弓更讲究科学省力,而古弓则更纯粹,更依赖使用者自身的能力。 这日训练间隙,顾渊找到陆文远。“陆校尉,军中可有更好的长弓?” 陆文远正看着士兵们操练,闻言转过头:“哦?顾教头觉得这弓不趁手?” 顾渊点头:“想寻一把更合用的。” 陆文远了然:“军中制式长弓都是统一规格,虽坚固耐用,但要说顶尖,确实算不上。襄阳城能工巧匠辈出,兵器锻造更是闻名遐迩。城郊倒是有个怪脾气的匠师,姓铁,一手制弓绝活,不少军中将校都找他量身定做。只是他性子古怪,喜静,将铺子开在了城外十里坡,寻常人不一定能请动他。” “多谢陆校尉指点。” 得了地址,顾渊便牵了匹马,独自前往城外十里坡。 远离了城内喧嚣,郊外空气清新,道路两旁是连绵的田野。 行至一处僻静山坳,果然见到数间不起眼的瓦房,院外没有招牌,只在角落里堆放着一些木料和兽筋,空气中隐约飘来桐油和木材的味道。 顾渊上前叩门,不多时,一个年轻的学徒探出头来,看到顾渊一身青衫,气质不凡,以为是哪家慕名而来的富家公子,脸上便带了几分不耐烦:“找谁?” “寻铁师傅,陆文远校尉介绍来的。”顾渊报上名号。 学徒一听是厢军陆校尉介绍的,态度立刻变了,连忙打开院门:“原来是陆校尉的朋友,师傅在里面,您请进。” 院内不大,却收拾得井井有条。 一个身材敦实,面容黝黑,满脸虬髯的中年汉子正赤着上身,挥汗如雨地打磨着一张弓臂,正是铁匠师本人。 他抬头瞥了顾渊一眼,见他年轻俊秀,不像军伍中人,眉头便皱了起来。 学徒凑到铁匠师耳边低语了几句,铁匠师放下手中工具,用布巾擦了把汗,看向顾渊的眼神缓和了些,但语气依旧生硬:“陆校尉介绍来的?找我老铁何事?” “想请铁师傅帮忙寻一把好弓。”顾渊说明来意。 学徒在旁边小声对顾渊解释:“俺师傅敬佩军爷,最烦那些游手好闲的世家子弟。您是陆校尉介绍来的,师傅肯定尽心。” 顾渊心中了然,这位铁师傅倒是个性情中人。 铁匠师听完顾渊对弓的要求——磅数要足,回弹要快,材质要韧,最好能适应各种天气。 他上下打量了顾渊几眼,似乎在评估他的气力,随后点点头:“要求倒是不低。跟我来,我这正好有几把,你看看合不合适。” 他带着顾渊来到屋后,打开一扇厚重的木门,露出通往地下的石阶。 地窖里光线昏暗,仅靠几盏油灯照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金属、桐油和冷冽的气息。 与外面简陋的瓦房截然不同,这里俨然一个小型的兵器库。 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种类繁多,寒光闪闪,每一件都透着沉甸甸的质感和精心保养的痕迹。 顾渊的目光并未在那些寻常制式兵器上过多停留,而是被几件独特的武器吸引。 他走到一柄悬挂的朴刀前,刀身宽厚,弧度流畅,刀背上隐约可见细密的叠锻纹路。 “这刀不错,重心靠前,劈砍有力,看这锻纹,至少是百炼钢。”他伸出手指,并未触摸,只是虚空比划了一下挥砍的轨迹。 铁匠师原本只是抱着“让这年轻人开开眼界”的心思,听到顾渊这句点评,动作不由一顿,黝黑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这小子不是光看个热闹,是真懂行? 顾渊又踱步到一排长枪前,目光落在其中一杆枪头造型奇特的枪上。 那枪头并非常见的柳叶或矛状,而是呈三棱形,尖端锐利,棱线分明。 “三棱破甲枪头,”顾渊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铁匠师耳中,“牺牲了一部分切割能力,换取极致的穿透力,专破重甲。只是对使用者的力量和技巧要求极高,寻常士兵难以驾驭。” 铁匠师脸上的诧异更浓了,这小子不仅认得兵器,连其优劣和使用条件都一清二楚。 他忍不住开口,声音依旧粗犷,但少了些许生硬:“看来陆校尉没介绍错人。你不是那些只知道花钱买样子的绣花枕头。” 他咧嘴一笑,露出白牙,显得豪爽了许多:“行了,别看这些铁疙瘩了,费神。跟我来,看看你要的弓。” 铁匠师转身,从地窖最里层的一个上了锁的木箱旁,小心翼翼地取下三张用油布包裹的长弓。 他解开油布,露出三张风格各异,却都散发着强悍气息的长弓。 “这几张弓,都是我近几年做的,费了不少心血。”铁匠师的语气带着自豪,“你试试看,合不合手。” 顾渊的目光落在一张通体呈现墨铜色的长弓之上,这弓身似乎并非纯木,隐隐有金属光泽,线条流畅,透着一股饱经风霜的沧桑感和难言的锐气。 “这张弓,可否一试?”顾渊指着那张墨铜色的长弓。 铁匠师眼神一凝,看向那张弓,再看看顾渊,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好眼力。这张弓叫‘飞羽’,非我所制。” 他小心翼翼地将飞羽弓取下,递给顾渊:“这是早年一位抗辽将军所用之物,后来辗转流落到我手中,收藏多年了。此弓以百年铁木为胎,掺了寒铁,弓弦乃是鳄龙筋所制,寻常人莫说拉开,便是拿稳都难。” 顾渊接过飞羽弓,入手沉重,弓身冰凉,一股强悍而桀骜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深吸一口气,握住弓把,缓缓用力。弓弦纹丝不动。顾渊眼神一凝,内息运转,双臂肌肉坟起,再次发力。 “嗡——”弓弦被缓缓拉开,发出低沉的震鸣,一股强大的反作用力传来,仿佛要挣脱他的掌控。 铁匠师和学徒都瞪大了眼睛。 “好!好小子,有把子力气!”铁匠师眼中精光大盛,“此弓,我可以卖给你。” 顾渊松开弓弦,感受着手臂传来的震颤,问道:“需要多少银两?” 铁匠师嘿嘿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笑容却有些瘆人:“银两?老子不缺那玩意儿。你要此弓,可以。但有个条件。” “铁师傅请讲。” 铁匠师盯着顾渊,一字一句道:“每个月,给我带来一颗金狗的脑袋。做得到,这弓便是你的。” 此言一出,旁边的学徒吓得脸都白了。 如今宋金两国交好,杀金人? 那可是官府都不敢轻易做的事! 顾渊却面色平静,看着铁匠师眼中深藏的恨意,又看了看手中的飞羽弓,缓缓点头。 “好。” 第49章 晋升二流武者 铁匠师见顾渊答应得如此干脆,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浓烈的赞赏,又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悲凉。 他重重地拍了拍顾渊的肩膀,力道极大:“好小子!有胆色!像个爷们!” “这飞羽弓,从今日起,便是你的了!” 铁匠师将弓郑重地交到顾渊手中,又从旁边取出一个配套的箭囊,里面插满了制作精良的狼牙箭。 “箭也是好箭,省着点用。” 顾渊接过弓和箭囊,入手冰凉沉重,那股桀骜的气息似乎与他体内的某种东西产生了共鸣。 他没有多问铁匠师与金人的恩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和执念。 对他而言,这张弓是提升实力的利器,至于条件……金人也好,其他敌人也罢,挡住他武道之路的,皆可杀之。 更何况,每月一颗人头,对他来说,并非无法完成的任务,甚至,这与他修炼的武道之心,隐隐相合。 旁边的学徒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嘴唇哆嗦着,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师傅……”学徒小声哀求,似乎想劝阻。 铁匠师瞪了他一眼:“怕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快意恩仇!这位顾兄弟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人!” 他转头对顾渊道:“这小子胆小,你莫见怪。以后每月十五,你来此地即可。” 顾渊微微颔首:“告辞。” 他背上飞羽弓和箭囊,转身离开了地窖。 走出瓦房,阳光重新洒在身上,驱散了地窖的阴冷。 铁匠师站在门口,看着顾渊离去的背影,黝黑的脸上露出复杂的笑容,喃喃道:“抗辽将军的遗物,总算找到了个像样的主人……但愿,你能用它,多杀几个金狗……” 训练场上,顾渊手持飞羽弓,箭矢搭在弦上,遥指五十步外的箭靶。 陆文远立于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 “顾教头,换了新弓,今日箭术可要让我开开眼界啊。”陆文远笑着说。 顾渊没有回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他凝神静气,感受着飞羽弓传递来的力量,弓身沉稳,弓弦紧绷,仿佛蓄势待发的猛兽。 “嗖!”箭矢破空而出,带着一丝尖啸,正中靶心。 陆文远眼神一亮,抚掌赞道:“好箭法!” 顾渊放下弓,略作休息,再次抬手,又是一箭。依旧是精准无比,不离靶心。 连续十箭,箭箭中的。 陆文远看得手痒,哈哈一笑,也从兵器架上取下自己常用的硬弓:“光看不过瘾,顾教头,咱们比划比划?” “请。”顾渊言简意赅。 陆文远也不客气,挽弓搭箭,动作孔武有力,充满了军旅的刚猛气息。他稍作瞄准,弓弦猛地一震,箭矢带着沉闷的呼啸声射出,同样正中靶心,力道却比顾渊的箭更足,箭杆深入靶子寸许。 “陆校尉力道惊人。”顾渊客观评价。 “哈哈哈,痴长你几岁,多吃了几年军粮罢了。”陆文远嘴上谦虚,手上却不慢,又是一箭射出。 两人不再多言,开始轮流射箭。 最终,陆文远以微弱优势胜出。 他放下弓,擦了把额头的汗,看着顾渊,眼神复杂:“顾兄弟,你这箭术……真是邪门!这才几天,就快赶上我这练了十几年的人了。” 他并非嫉妒,而是纯粹的惊叹和欣赏,这小子简直是个怪物。 顾渊收起飞羽弓,感受着手臂肌肉的酸胀,脸上没什么表情:“陆校尉过誉,还差得远。” 他可是每天都在现实中的箭道馆内接受专业训练,成绩突出,在他看来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陆文远笑着摇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别谦虚了,再过些时日,我怕是连跟你比试的勇气都没了。” 他顿了顿,语气认真了些,“不过,武道一途,贪多嚼不烂,你枪法已入化境,如今箭术又突飞猛进,难能可贵。但切记,根基为重。” 陆文远可是知道顾渊的一手枪术有多可怕,胜过箭术何止十倍,他笃定的认为,顾渊有成为一代名将的潜力。 他作为一名厢军校尉,却时常和顾渊待在一起,也是想着和这位天才结个善缘。 经过比赛,两人之间的关系,多了几分袍泽间的亲近与认同。 获得飞羽弓像是给顾渊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不仅仅是箭术上的精进,每日拉开这把强弓,对他臂力、腰腹乃至全身力量的锤炼都大有裨益。 他并未因此放松其他武学的修炼。 周家枪法早已烂熟于心,每一招每一式都透着圆融;等级更高的破锋枪法,在内力增长后,施展起来愈发得心应手,隐隐有突破之兆。 他就像一块海绵,疯狂吸收着一切能增强自身的东西,从未懈怠,这也难怪为何前世之人都说他是“武痴”、“武疯子”。 这天深夜,营房内,顾渊盘膝而坐,周家心法自行运转。 忽然,他感觉丹田处猛地一热,一股远比平时雄浑数倍的热流毫无征兆地轰然爆发,如同决堤的江河,瞬间冲刷过四肢百骸,狂猛地涌向周身经脉!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的内息变得更加凝练、浑厚,运转之间圆融无碍,畅快淋漓。 力量感更是提升了一个档次,五感也变得更加敏锐,夜风拂过窗棂的细微声响都清晰可闻。 成了! 周家心法,终于在不断的积累和今日的契机下,突破了四十级大关! 按照江湖上的划分,心法与武技(周家枪)同时达到融会贯通之境,他已正式踏入了二流武者的行列! 顾渊缓缓睁开眼睛,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这口气息绵长有力,在清冷的夜空中带出一道淡淡的白痕。 晋升二流,久违的强大感觉再次充盈全身 夜已深沉,营房内静谧无声。 顾渊缓缓起身,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 晋升二流武者,内息流转更加圆润自如,周身筋骨也仿佛经历了一次脱胎换骨。 他并未沉溺于这份喜悦,武道之路,永无止境。 巩固内息,是当务之急。 他再次盘膝坐下,运转周家心法,细细梳理着体内奔腾的内力,使其逐渐归于平静,扎根于丹田之中。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顾渊结束修炼,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简单收拾行装,他离开了营房。 箭术,亦不可荒废。 箭道馆内,依旧是熟悉的氛围。 器材的木香,皮革的气息,以及箭矢破空的轻啸,都让顾渊感到一丝心安。 他径直来到vip训练室,取出一张训练用弓,开始进行日常的基础练习。 拉弓,瞄准,放箭,动作流畅而精准,每一箭都力求完美。 汗水浸湿衣衫,顾渊却浑然不觉,眼中只有眼前的箭靶。 唯有不断精进,方能掌握更多的生存筹码。 第50章 君子报仇,三日不晚 现代。 箭道馆内,顾渊弓如满月,箭似流星。 一箭又一箭,精准地钉在靶心。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充满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感,仿佛他不是在射箭,而是在进行一场充满肃杀之意的舞蹈。 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他却浑然不觉。 眼中,只有那遥远的靶心,以及不断被拉近的距离。 力量、技巧、心神,在这一刻达到了完美的统一。 练习结束,顾渊收起弓箭,擦拭额头的汗水,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楚明月。 她站在不远处,神情复杂地看着他,似乎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两人目光交汇,顾渊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径直擦肩而过,仿佛从未相识。 多余的情绪,只会是武道之路上的羁绊。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丝淡淡的尴尬。 楚明月脚步微顿,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 是她放弃了这块璞玉,如今对方视她如陌路,她又有何资格感到不忿。 可那份源自天才的骄傲,让她挺直了背脊,目送着那个冷漠的背影消失。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走向馆内深处。 箭道馆办公室。 陆香玉慵懒地靠在宽大的办公椅上,指尖轻点着桌面。 她身着一袭浅绿色的留仙裙,柔软的布料紧贴着玲珑起伏的曲线,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裙摆垂落,更添几分飘逸,却难掩那呼之欲出的成熟风韵。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精致得毫无瑕疵的脸庞上投下斑驳光影,那双眸子,清澈明亮,宛若蕴藏着一池春水,轻轻转动间,便有无尽的风情流淌,魅惑天成。 “小姨。”楚明月推门而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 陆香玉抬眸,见到是她,唇角弯起一抹柔和的笑意。 “明月来了,今天怎么有闲心到……?” 恰好此时,办公桌上的通讯器响起,清脆的铃声打断了办公室内的片刻宁静。 陆香玉朝楚明月递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纤指按下接听键,侧过身,原本慵懒随意的姿态瞬间切换,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语速不疾不徐地与对方交谈起来。 都是大忙人! 楚明月心里嘀咕一句,看着小姨那副运筹帷幄的模样,嘴角几不可察地撇了撇。 她没再打扰,目光扫过办公室,最终落在角落里那台连接着场馆内部监控的光脑上。 趁着陆香玉全神贯注于通话的空隙,她悄无声息地滑了过去,纤细的手指在光脑界面上飞快操作,熟练地调出了vip训练室的实时监控录像。 时间倒回不久前,画面定格。 屏幕中,顾渊拉弓如满月,搭箭似流星,动作干净利落,每一箭都蕴含着惊人的力量和精准。 楚明月越看越心惊。 顾渊的箭术,竟然精湛到了如此地步! 他的力量、技巧、精准度,都远超常人。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练习,而是一种近乎完美的艺术。 她甚至能从屏幕中感受到那箭矢中蕴含的洞穿一切的锐气。 “啧啧,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陆香玉不知何时结束了通话,站在她身后,带着调侃的笑意。 楚明月如同受惊的兔子,猛地回神,脸上瞬间腾起红晕,手忙脚乱地想要关闭监控画面。 “小姨!你……你吓我一跳!” “哦?是我吓你?还是你心里有鬼啊?” 陆香玉身体微微前倾,眸光流转,带着洞悉一切的笑意,视线落在屏幕上顾渊的身影,“让我看看,是谁家的小伙子,让我家明月看得魂都丢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楚明月急忙辩解,脸颊更烫了。 “是吗?”陆香玉挑眉,语调拖长,带着显而易见的戏谑:“那要不要我下次帮你问问人家的联系方式?” “不用!”楚明月几乎是脱口而出,反应激烈。 “真不用?”陆香玉步步紧逼,眼神促狭。 “真不用!”楚明月心头一颤,不再争辩,丢下一句“我先走了”,便转身快步离开,仿佛逃离。 看着外甥女落荒而逃的背影,陆香玉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摇了摇头。 这丫头,还是这么不经逗。 她重新坐回椅子上,目光再次投向电脑屏幕。 好奇心起,她也点开了顾渊练习射箭的录像。 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她微微蹙眉。 凭心而论,动作很标准,无可挑剔,甚至可以说……酷得惊人。 尤其是那种专注的神情,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和手中的弓箭,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魅力。 但要说具体强到什么地步,她这个半吊子还真看不出来。 毕竟她主业是经营,箭术只是爱好,远不如楚明月那般浸淫此道。 她只觉得,这年轻人射箭时,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很吸引人。或许,明月那丫头的心思,也不完全是后悔那么简单? 罢了,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 若是明月真动了心思,她再多留意一下这叫顾渊的小子也不迟。 陆香玉随手关掉了监控,重新拿起文件,心思却有片刻的飘忽。 与此同时。 烈日当空,金石武馆。 阳光炽烈,洒在“金石武馆”四个龙飞凤舞的烫金大字上,反射出刺目的光芒,牌匾下的朱漆大门紧闭,透着一股厚重威严。 武馆大门后,人来人往,顾渊能感觉到,皆是气息彪悍的练武之人。 他站在门前数丈之外,身姿挺拔如枪,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那块气派的牌匾,眼神深处,却是一片冰封般的冷冽。 五百两,买不回安宁。金霸天、熊震,你们的项上人头,我要定了! 没有多余的言语,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迈开脚步,一步一步,朝着那扇象征着威权与力量的大门走去。 今日,他来此,只为一件事—— 踢馆!杀人!喝酒! 第51章 顾渊不过是一枚棋子,还敢翻天? 金石武馆深处,巨大的演武场上尘土飞扬。 两道身影如同旋风般缠斗在一起,拳风呼啸,腿影连连。 周围围满了金石武馆的弟子,喝彩声、叫好声此起彼伏,气氛热烈。 演武场一侧的高台上,金霸天端坐主位,身旁站着熊震。两人一边观战,一边低声交谈。 “师兄,你看铁牛和黑娃,这趟子功夫是越来越扎实了。”熊震脸上堆着笑,语气恭敬。 金霸天微微点头,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眼神锐利:“铁牛的力量大开大合,有我金石武馆的影子。黑娃的身法灵活,倒也学得不错。不过,都还差些火候。” “师兄教导有方,弟子们才能有今日的成就。”熊震适时奉承。 金霸天没有接话,目光依旧落在场中,眼神却有些飘忽。他想起前些日子,关雪派人送来的那份“情报”。 “那个顾渊,不过是关雪安插在陆文远身边的一枚棋子,用来拉拢陆文远、渗透厢军的手段。”金霸天心中冷笑。 关雪,林百川的人。林百川,襄阳副城主。他们金石武馆,可是作为襄阳城武馆势力站在林百川这边的。 顾渊这个所谓的“厢军教头”,在金霸天看来,不过是林百川用来靠近拉拢城主亲信陆文远,渗透厢军的工具。 至于上次赔钱的事,金霸天更愿意相信是顾渊仗着陆文远和关雪的势,加上他们一时不察,被钻了空子。 一个靠关系上位的年轻人,能有多真本事? “大师兄,那个顾渊……真的就像关雪说的那样,只是个初入三流境界的武者,靠着关系才混进厢军的?”熊震压低声音问道。 金霸天鼻腔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哼声: “关雪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他根基尚浅,不足为虑。我料想也是,这种靠门路进来的年轻人,能有多扎实的功夫?上次的事,不过是咱们吃了点闷亏。他真要有多厉害,陆文远犯得着这么大张旗鼓地出面护着?” 金霸天选择了相信对他有利的部分情报,并用自己的认知去合理化一切。 “那师兄您的意思是……?”熊震试探着问。 三年前,自从师兄武功因为经营武馆过于操劳,下滑到了二流境界后,便一改以前冲动的性格,开始喜欢用阴谋手段对付敌人和竞争对手。 金霸天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眼中寒光闪烁:“现在还不是动他的时候。他顶着厢军教头的名头,又是陆文远的人,直接动手会惹来麻烦。陆文远虽然只是个校尉,但他背后是王城主。我们不能被抓到把柄。” “那咱们就这么算了?”熊震有些不甘。 金霸天放下茶杯,冷冷道:“算了?怎么可能算了!我金石武馆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等他哪天失势,陆文远不再护着他的时候,再慢慢炮制他也不迟。一只蝼蚁,想捏死它,有的是办法。” 他的语气森然,带着一股阴狠。 “师兄英明!”熊震连忙附和。 就在此时,场中比武进入白热化。 铁牛一声怒吼,全身肌肉贲起,如同铁塔一般,猛地挥出一记重拳,带起阵阵风声。 黑娃身形一闪,如同泥鳅般滑开,避开铁牛的攻击,反手一记手刀劈向铁牛的颈侧。 “好!”场下弟子齐声叫好。 铁牛反应极快,侧身避开要害,同时右手化拳为爪,抓向黑娃的手腕。 黑娃手腕一翻,卸去力道,两人再次缠斗在一起。 “这铁牛,内力、力量都极佳,进入二流境界怕是近在咫尺了。”金霸天点评道。 他的话音刚落,场中异变突生。 铁牛在一次硬碰硬中,突然感觉到体内一股暖流涌动,原本凝滞的内力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破某个关卡! “啊——!”铁牛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叫,双眼赤红,身上的气势骤然攀升! “突破了!”金霸天猛地站起身,眼中露出惊喜。 说曹操曹操到啊。 熊震也惊呼一声:“铁牛竟然在比武中突破了二流!”这可是百里挑一的战斗才情。 突破二流境界的铁牛,力量变得更加恐怖,一拳轰出,空气都被打得发出爆鸣声。 黑娃猝不及防,被铁牛一拳擦中肩膀,“噔噔噔”连退数步,脸色苍白。 “我赢了!”铁牛兴奋地大吼一声,全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势。 场下弟子爆发出更加热烈的欢呼声。 熊震快步走下高台,来到铁牛面前,脸上满是赞赏:“好小子!不愧是我金石武馆的弟子!竟然在比武中突破,前途不可限量!” 铁牛难掩得意,挠了挠头:“多谢副馆主夸奖!” “你这次境界突破,给师兄弟们都树起了一个好榜样,武馆定有重赏!”熊震拍了拍他的肩膀。 铁牛听到重赏,眼睛更亮了。 他挺直腰板,突然大声道:“副馆主,馆主,弟子还有一事想做!” 他想起最近听到的那些风言风语,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哦?什么事?”金霸天也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笑容。 铁牛看了看周围的弟子,又看了看金霸天和熊震,抱拳说道:“俺想去厢军,教训那个顾渊!替武馆,替死去的师兄弟们,讨回公道!” 此话一出,场中顿时安静下来。 所有弟子都看向铁牛,眼中既有佩服,也有担忧。 熊震眉头一皱,心中却隐隐有些赞同。 他正愁找不到机会对付顾渊,如果让弟子去,既能出口恶气,又能试探厢军的反应。 “胡闹!”金霸天脸色一沉,呵斥道,“厢军是什么地方?岂是你一个弟子能随便闯的!” 铁牛脖子一梗,说道:“可是……可是俺听说,那个顾渊不过是个初入三流的废物!根本不配当什么教头!咱们武馆的事情,外面都传遍了,说咱们金石武馆被一个三流武者欺负了!俺咽不下这口气!” “谁告诉你他是三流武者的?”熊震追问道。 铁牛挠了挠头:“俺前些日子在城西的酒馆喝酒,听一些域外人说的。说咱们金石武馆那天几十号人,竟然被他一个人打跑了,还给他赔了五百两银子,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金霸天和熊震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武馆受辱的事情,竟然已经闹得路人皆知,甚至被当作笑柄! “这些该死的域外人!”金霸天怒火中烧,一股强大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压得周围弟子喘不过气。 这帮人他们自然知晓,多数性格乖张、古怪,又没有耐心认真习武,还没钱想白嫖,所以他们武馆根本没有像其他武馆一样招收这么多。 熊震也咬牙切齿,心中对顾渊的恨意达到了顶点。这小子,不仅让他们赔钱,还让金石武馆名誉扫地! “大师兄,我看……让铁牛去一趟也好。” 熊震看了看金霸天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铁牛刚刚突破二流,正好拿那个顾渊练手。如果他真的只是三流,侥幸打赢的咱们之前的弟子,铁牛去教训他一番,也能找回些场子,让外面那些嚼舌根的看看,我金石武馆的弟子可不是好惹的!” 金霸天脸色阴晴不定,权衡着利弊。 熊震的话不无道理,一流境界之前,若是耍一些手段,越级挑战也不是做不到,他觉得顾渊确实有可能是那种小人,不然怎么会坑他们五百两。让铁牛去,风险确实有,但如果成功了,不仅能出口恶气,还能挽回武馆声誉。 而且,铁牛是弟子,就算真出了什么事,也好推脱。 就是要注意铁牛别再被阴了。 他看了看一脸期盼的铁牛,又看了看旁边怂恿的熊震。 最终,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铁牛,既然你有这个心,我就给你这个机会!不过记住,不要把事情闹得太大。比武切磋,点到为止。”金霸天沉声说道,但“点到为止”四个字,却带着一股冰冷的杀意。 熊震和铁牛都听出了言外之意。铁牛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和嗜血的光芒。 “多谢馆主!弟子一定不辱使命!”铁牛大喜过望,激动地抱拳领命。 熊震点了点头,也松了口气,脸上再次露出笑容。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铁牛痛揍顾渊,替他报仇雪恨的场景。 第52章 给我打断顾渊一条胳膊一条腿 顾渊站在金石武馆紧闭的大门前,阳光在他身后投下一道颀长的阴影。 他没有扬声叫喊,也没有敲击,只是伸出手掌,内息微吐,轻轻按在了厚重的朱漆门板之上。一股凝练而强大的内息顺着掌心涌出,无声无息地渗透进门板之中。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骤然炸开,朱漆大门应声而开,露出门后错愕的金石武馆弟子。 门板向内翻飞,撞击在门后的影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回响,灰尘扑簌簌落下。 守门的弟子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住,待看清门外站着的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背携大枪时,脸上立刻涌上怒色。 他们从未见过此人,顾渊上次来时,这些守门弟子恰好轮值休息,或者根本没资格靠近核心区域。 其中一个弟子上前一步,语气不善:“你是何人?敢闯我金石武馆!” 顾渊没有理会他的质问,径直跨过门槛,步入院内。他每一步都走得不疾不徐,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我来踢馆。”顾渊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院内每一个人的耳中。 院中正在练武的弟子们闻声望来,看到顾渊孤身一人,神情都带着几分轻蔑。 踢馆?这么个瘦弱的年轻人,也敢来我们襄阳排名前十的金石武馆踢馆?真是活腻了。 “踢馆?哈哈哈哈!”一个弟子放声大笑,引得周围一阵哄笑。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乳臭未干就敢来这里撒野!”另一个弟子叫嚣。 最先开口的守门弟子一挥手:“拿下他!让他知道金石武馆的厉害!” 几个弟子立刻围了上来,拳脚齐出,带着一股凶悍之气。他们是金石武馆的外门弟子,虽然实力不济,但仗着人多势众,平日里也嚣张惯了。 顾渊身形未动,待那几人的拳脚临身之际,他才微微侧身,避开要害。 随后,他探出手掌,动作看似缓慢,却后发先至,精准地印在了其中两名弟子的胸口。 没有惊天动地的响声,也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两声闷哼。 那两名弟子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击中,身体瞬间腾空而起,倒飞出去数丈,重重摔落在地,口吐鲜血,挣扎了几下便昏死过去。 剩下的弟子笑容凝固在脸上,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 他们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年轻人,竟然如此轻易地便击倒了同门。 “一起上!”有人嘶吼一声,壮着胆子再次冲了上来。 顾渊摇了摇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没有拔枪,只是凭借肉身力量,在人群中穿梭。不过片刻,围攻他的十余名弟子便全部倒地,哀嚎声此起彼伏。 院内的哄笑声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金石武馆的弟子都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我认得他,他便是那个让师傅低头的厢军教头顾渊。”什么?竟然是他? 金石武馆弟子们既害怕又震惊,他不是和师父和解了吗? 顾渊拍了拍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抬起头,看向武馆深处,声音不大,却穿透力极强:“叫金霸天,出来见我。” 消息很快传到了演武场。 金霸天和熊震正因为铁牛的突破而欣喜,听到弟子慌慌张张的禀报,脸上都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什么事如此惊慌?”熊震眉头紧锁。 “副馆主,馆主……外面、外面有人踢馆!”弟子上气不接下气。 “踢馆?” 金霸天和熊震对视一眼,都觉得荒谬。谁这么大胆子? “是……是那个顾渊!”弟子颤声说道。 “什么?!”金霸天猛地站起身,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熊震也愣住了,随即怒火冲天。这小子,竟然敢主动送上门来! “他有多少人?”金霸天问。 “就……就他一个。”弟子回答。 金霸天和熊震再次愣住,随即眼中涌现出更深的轻蔑。一个人?真是不知死活! “他实力如何?”熊震急切地问。 “他……他一招就打倒了我们十几个师兄弟,连、连武馆大门都被他一掌震开了……”弟子语气中带着恐惧。 “一掌震开武馆大门?!” 金霸天一惊,随即冷哼,“不可能,我那大门是特意找人用纯铜打造的,若没有一流的势力,不可能徒手震开。他一定是用了什么外力。如此小人,果然不是什么正经武者!” 熊震眼珠一转,看向身旁的铁牛:“铁牛,你不是要去教训他吗?现在机会来了!” 铁牛刚刚突破二流,正觉浑身力量无处发泄,听到这话,立刻精神一振:“弟子愿意!” 金霸天看向铁牛,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好!铁牛,你去会会他。让他看看,我金石武馆的弟子,可不是他一个靠关系的废物能欺负的!”他顿了顿,又叮嘱道:“记住,点到为止,别真伤了他的性命,毕竟他还有厢军的身份。就——打断他一条胳膊和一条腿吧。” 哼,要不是看在陆文远的面子上,他都想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家伙直接宰了。 你也敢上门踢馆,真是好大的口气! 在襄阳,一旦被人踢馆,无论输赢,武馆的声誉都会受损。 所以,对于敢上门踢馆的人,襄阳众武馆就有一条隐形规定,那就是踢馆者,生杀随意。 熊震也跟着说:“师兄说得对,别伤了他性命,他现在还有用!” 铁牛咧嘴一笑,露出兴奋的神情:“弟子明白!保证让那小子哭着滚出去!” “师兄,我跟着铁牛去,免得那小子耍什么阴招。”熊震主动请缨。 熊震在二流境界已经浸淫了多年,自身三套武功都快达到了登峰造极。 实力在襄阳二流武者境界之中,少有人敌。 金霸天点了点头:“也好,你在一旁掠阵,看着点。” 铁牛和熊震带着一群弟子,气势汹汹地朝着前院走去。 顾渊站在前院中央,看着倒地的弟子,平静地等待着。 他知道,正主很快就会出现。 不多时,一阵喧嚣传来,铁牛如同铁塔般的身影出现在前院门口。他看到倒地的师兄弟,脸上怒气更盛,脚步不停,大步流星地走向顾渊。熊震跟在他身后,同样目露凶光。 “你就是顾渊?”铁牛声如洪钟,带着一股刚猛的气势。 顾渊抬起头,看向铁牛,又瞥了一眼熊震,脸上没有任何波澜:“是我。” “很好!是你打伤了我金石武馆的师兄弟,是你让金石武馆蒙羞!”铁牛怒喝,“今日,俺铁牛刚突破二流,便拿你来立威!” 第53章 顾渊:太弱了,你们一起上吧 铁牛怒吼一声,根本不给顾渊任何反应时间,蒲扇般的大脚猛地踏裂地面,魁梧的身躯携带着刚猛无俦的气势,如同一头发狂的蛮牛直冲而来。 他双拳紧握,骨节爆响,手臂肌肉虬结,正是他刚刚击败黑娃、突破二流境界时领悟的得意拳招,拳风撕裂空气,发出沉闷的呼啸,直取顾渊面门。 这一拳,汇聚了他突破后的全部力量和自信,他要一击将这个让武馆蒙羞的小子打残。 熊震站在一旁,嘴角噙着冷笑,并未阻止。 在他看来,铁牛天生力大无穷,突破二流境界后,这一拳,哪怕是他也要谨慎应对。 即使不能重创顾渊,也足以消耗其大量体力。 等铁牛锐气稍挫,他再出手,拿下这个狂妄之徒,易如反掌。 然而,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拳,顾渊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甚至连脚步都未曾移动分毫。 就在那刚猛的拳头即将触及他面门的刹那,顾渊动了。 他的右手快如闪电,后发先至,五指并拢,如同鹤喙,精准无比地啄在了铁牛手腕内侧的脉门之上。 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啄。 “咔嚓!” 一声细微却清晰的骨裂声响起。 铁牛那狂猛的冲势戛然而止,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法置信的痛苦和惊骇。 一股钻心的剧痛从手腕传来,紧接着,他感觉体内刚刚突破、奔腾汹涌的内力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紊乱、消散。 眼前一黑,铁牛庞大的身躯软软地瘫倒在地,直接昏死过去。 前院霎时间一片死寂。 所有金石武馆的弟子都目瞪口呆,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熊震脸上的冷笑僵住,瞳孔骤然收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怎么可能? 这小子居然能后发制人。 铁牛……刚突破二流的铁牛,竟然被一招秒杀? 连他都未必能如此轻易做到! 这小子……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怪物?! 金石武馆后院,演武场。 金霸天负手而立,教导着弟子继续练武,脸色淡然,只要在听到前院隐约传来的打斗声时,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 铁牛刚突破,气势正盛,对付一个靠关系的三流货色,绰绰有余。 他已经能想象到顾渊被打断手脚,狼狈求饶的场景。 旁边一名身材中等、面容精明的管事吴天玄,此刻却显得有些心神不宁,频频望向前院方向。 武馆之中任谁也不知道,铁牛实际是他的私生子,因为家有悍妇的原因,从未公开承认。 他本想着趁铁牛这次突破二流之后,父子相认,成就美事,可现在他总觉得心头不安。 “馆主,”吴天玄上前一步,躬身道,“副馆主已经去了有一会儿了,前院似乎动静稍弱,不如让属下去看看?” 金霸天瞥了他一眼,觉得让吴天玄去看看也好,顺便回来禀报顾渊的惨状。 “去吧。”金霸天淡淡道。 “谢馆主!”吴天玄如蒙大赦,急忙转身朝着前院跑去。 他脚步匆匆,刚绕过通往前院的拐角。 “啊——!” 一声凄厉惊恐到极点的惨叫猛地从拐角处传来,声音撕心裂肺,让演武场上的所有人都悚然一惊。 金霸天眉头猛地皱起,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众人惊疑不定地望去。 只见吴天玄如同见了鬼一般,连滚带爬地从拐角处退了出来,脸上布满了极致的恐惧,手指颤抖地指向前方,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下一刻,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现在拐角。 阳光勾勒出他的轮廓,背负长枪,神情冷漠。 正是顾渊。 他单手扼住一个人的脖颈,如同提着一只死狗,缓缓步入后院训练场。 而被他提在手中的,赫然是金石武馆的副馆主,二流武者熊震! 此刻的熊震,脸色紫青,双目圆瞪,充满了血丝和恐惧,四肢无力地垂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显然已经失去了反抗之力。 顾渊另一只手,那杆黝黑的长枪枪尖,正缓缓抵在吴天玄的咽喉前。 “…………!!!” 整个演武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金石武馆的弟子,包括高台上的金霸天,都如同被冰封了一般,大脑一片空白。 熊震! 那可是副馆主熊震啊!!! 浸淫二流境界多年,太祖长拳练至登峰造极,金玉功也早已炉火纯青,在整个襄阳城的二流武者中,都是排得上号的强者! 可现在,他竟然像条死狗一样,被那个顾渊单手提着,毫无反抗之力? 而顾渊,身上纤尘不染,气息平稳,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这怎么可能?! 金霸天的心脏狠狠抽搐了一下,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终于明白,关雪的情报,错得有多离谱! 这哪里是什么初入三流的废物,这分明是一头披着人皮的凶兽! 顾渊提着熊震,环视全场,目光扫过那些惊恐万状的弟子,最终落在金霸天身上。 前院之中,顾渊本意只诛首恶,言明只找金霸天和熊震的麻烦。 然而熊震,岂会束手待毙。 一声令下,许以重赏,数十名弟子红了眼,悍不畏死扑上。顾渊高估了自己的威慑力,亦或是说低估了他们对武馆的忠诚。 他不再留手,身后长枪悍然出鞘,枪出如龙,劲力吞吐,不过几个呼吸间,前院弟子尽数被洞穿手脚筋脉,惨嚎倒地,彻底失去战力。 熊震骇然欲绝,欲要遁走,却被顾渊后发先至,一招擒拿…… 顾渊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漠然。 “太弱了,你们都太弱了。” “一起上吧。” 话音未落,他手臂一振,手中长枪陡然一甩。 “噗嗤——!” 枪尖瞬间洞穿了吴天玄的右边肩胛骨,带着一股沛然巨力,将他整个人死死地钉在了演武场旁边的木质墙壁上! 鲜血,顺着枪杆汩汩流下。 “啊——” 吴天玄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剧烈抽搐,却被长枪牢牢固定,动弹不得。 第54章 金石武馆,灭 演武场死寂无声,唯有吴天玄被长枪钉在墙上,喉咙里发出渗人的哀嚎,以及他身下逐渐汇聚的一滩刺目鲜血。 阳光炽烈,却照不进场中众人冰冷的心底。 那杆洞穿了吴天玄肩胛骨的长枪,枪身在阳光下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仿佛死神的镰刃,宣示着生杀予夺的大权。 而那个罪魁祸首,那个被他们认定为“靠关系的三流废物”的顾渊,此刻正站在演武场中央,眼神平静地扫视着他们,如同俯瞰蝼蚁的神只。 平淡的语气,却蕴含着山崩海啸般的压力,狠狠砸在每个金石武馆弟子的心头。 金霸天浑身剧震,脸色由最初的阴沉惊怒,转为一片铁青,最终化为一种近乎疯狂的狰狞。 他死死盯着顾渊,眼角肌肉疯狂抽搐,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股暴戾的气息从他体内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 完了! 全完了! 关雪!林百川!你们给的情报,是要我金石武馆死无葬身之地啊! 棋子?你说这只是你们的一枚棋子?这他妈明明是能掀翻棋盘的过江猛龙!这实力,恐怕早已不是二流,甚至…… 但——他金霸天在襄阳城立足数十年,金石武馆更是他毕生心血,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今日若不能将此子斩杀于此,他金霸天还有何面目立于襄阳武林?金石武馆这块招牌,也将彻底沦为笑柄! “吼!!!”金霸天猛地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声震四野。 “所有弟子听令!”他双目赤红,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疯狂,“结阵!给我杀了他!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 “谁能斩下此獠头颅,赏银万两!武馆秘传《五郎金门刀》倾囊相授!副馆主之位虚位以待!”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此刻已是生死存亡之际,退无可退! 原本被恐惧攫住心神的弟子们,听到金霸天许下的重诺,眼中闪过一丝血色和贪婪。求生的本能,对财富和地位的渴望,以及被逼到绝境的凶性,瞬间压过了恐惧。 “杀!!!”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出声,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杀!杀!杀!” “为副馆主报仇!” “为吴管事报仇!” “保卫武馆!杀啊!” 数十名弟子红着眼睛,嘶吼着,如同决堤的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向顾渊。刀光剑影,拳风腿影,瞬间将顾渊的身影淹没。 他们组成平日里演练的合击阵势,试图依靠人数优势将顾渊困杀。 一时间,演武场上杀声震天,尘土飞扬,各种兵器碰撞声、拳脚破空声交织。 然而,这声势浩大的围攻,在顾渊面前,却显得如此可笑。 面对数十名悍不畏死、状若疯狂的弟子围攻,他甚至没有去拔那杆钉着吴天玄的长枪。 他只是随手将已经彻底失去意识的熊震脖颈拧断,扔到一旁,如同丢弃一件垃圾,令金霸天目眦欲裂。 然后,他动了。 身形如鬼魅般在人群中穿梭,看似闲庭信步,却总能在毫厘之间避开所有攻击。以指为枪,指枪总能精准地刺破对手的防御,直击要害。 每一次出手,都简洁到了极致,却又蕴含着一种无法理解的恐怖力量和精准。 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内力浪费。 “砰!”一名使着朴刀的弟子,自认刀法刚猛,一刀劈向顾渊头顶,却被顾渊侧身避过,反手一指点在胸口。 那弟子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内劲涌入体内,五脏六腑瞬间移位,喷出一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倒飞出去,落地时已没了声息。 “噗!”一名擅长轻功的弟子,身形如同狸猫般绕到顾渊身后,手中短匕无声无息地刺向顾渊后心。 顾渊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头也不回,反手一肘精准地撞在他的太阳穴上。那弟子闷哼一声,软软倒地,七窍流血。 “咔嚓!”一名修炼硬气功夫的弟子,双臂交叉护在身前,试图硬抗顾渊一拳,却被顾渊一记看似轻飘飘的指尖点在臂骨连接处。 骨骼碎裂的脆响清晰可闻,那弟子骨骼碎裂的脆响清晰可闻,那弟子惨叫一声,双臂软绵绵地垂落,整个人被一股巨力震飞,撞在演武场的石柱上,生死不知。 顾渊的身影在数十名弟子组成的绝望洪流中,如同一叶扁舟,却又似中流砥柱。他每一次移动,每一次出手,都带走一条或数条生命,或者彻底废掉对手的战力。 鲜血染红了演武场的青石板,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起初的喊杀声、叫好声,逐渐被垂死的哀嚎、恐惧的尖叫所取代。 剩下的弟子越来越少,他们眼中的疯狂渐渐褪去,被无边的恐惧所淹没。 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人,是来自地狱的阎罗,是收割生命的死神! “魔鬼……他是魔鬼!”一个弟子彻底崩溃了,心胆俱裂,扔掉手中的兵器,转身就想逃跑。 很快一些弟子也同样受不了,全部向外跑去。 顾渊没有追,而是继续清扫残余战场,因为追他们消耗的内力,还没有杀掉他们剩的多。 这些武馆弟子最强也不过是三流武者,在顾渊面前,和脚下蝼蚁没有什么区别。 金霸天站在高台上,看着自己的弟子如同被割草般倒下,看着自己苦心经营数十年的武馆变成人间炼狱,他的心在滴血,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微微颤抖。 他终于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什么三流境界,什么棋子,这顾渊的实力,恐怕早已超越了二流的范畴,甚至可能……不……绝对是一流武者! 可笑他之前还想着等顾渊失势再慢慢炮制,还想着打断对方一条胳膊一条腿。现在看来,对方是来要他整个金石武馆的命! “顾渊!!!”金霸天目眦欲裂,猛地从高台上一跃而下,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金背大砍刀,刀身厚重,寒光凛冽。 “老夫跟你拼了!” 他知道今日已无幸理,唯有死战! 金霸天须发皆张,将体内残存的内力毫无保留地灌注于金背大砍刀之中,刀身嗡嗡作响,散发出凌厉的刀气。 “五郎金门刀——开山!” 他大吼一声,双手持刀,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顾渊当头劈下。 这一刀,凝聚了他毕生的功力与愤恨,刀势沉猛,仿佛要将眼前的空间都一分为二!这是他压箱底的绝技,是他曾经赖以成名的杀招! 面对金霸天这搏命一击,顾渊眼神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屑。 他终于伸手,握住了钉在墙上、穿透吴天玄肩胛骨的那杆长枪的枪尾。 内息微吐。 “嗤啦——”一声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响起,长枪被硬生生从吴天玄的身体和墙壁中抽出,带起一大片血肉和碎骨。 吴天玄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便彻底没了声息,软软地从墙上滑落。 枪尖斜指地面,沾染的鲜血顺着枪刃缓缓滴落。 就在金霸天的刀锋即将落下之际,顾渊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繁复的招式变化。 他只是简单地抬枪,前刺。 心猿枪! 枪出如龙,快得突破了视觉的极限,只留下一道残影。 枪尖与刀锋,精准无比地碰撞在一起。 “铛——!!!”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响彻云霄。 金霸天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恐怖力量沿着刀身疯狂涌来,仿佛撞上了一座不可撼动的大山。他引以为傲的刀法,他毕生的功力,在这一枪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 “咔嚓!” 金背大砍刀应声断裂,碎片向四周激射。 金霸天虎口崩裂,鲜血狂喷,握刀的双臂骨骼寸寸碎裂,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落在地,口中鲜血狂涌,眼中充满了绝望和难以置信。 一招! 仅仅一招! 他这位曾经名震襄阳的金石武馆馆主,二流巅峰的高手,便被彻底击溃! 如此实力,怕是称号强者也不过如此吧?! 顾渊手持长枪,缓步走到金霸天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不起丝毫波澜。 “你……咳咳……你……到底是谁……”金霸天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风声响,浑浊的眼中充满了血丝与不甘,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挤出这个问题。 他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败在了谁的手上,金石武馆究竟是毁在了何等人物手中。 顾渊没有理会他的遗言,只是微微垂眸,看着对方死前依旧执着于身份来历,而非方才那石破天惊、蕴含武道真意的一枪,心中几不可察地闪过一丝几近于无的叹息。 连死前,关注的都不是这一枪本身么……可惜了。 回答他的,是冰冷无情的枪尖。 “噗嗤!” 长枪轻易地洞穿了金霸天的咽喉,将他最后的声音、最后的生机,连同那未尽的不甘与疑惑,彻底钉死在冰冷的地面上。 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他身下的青石。 顾渊面无表情地拔出长枪,看了一眼地上金霸天的尸体,又扫视了一眼演武场内寥寥无几、瘫软在地、瑟瑟发抖的幸存弟子。 他没有再动手。 这些人,已经废了…… 他拖着金霸天的尸体,一步步走向武馆大门。 来到武馆门口,那扇被他一掌震开、此刻歪斜欲倒的朱漆大门旁,那块刻着“金石武馆”四个烫金大字的牌匾,还斜斜地挂在那里,只是沾染了不少灰尘和血迹。 顾渊停下脚步。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长枪,又看了一眼金霸天的尸体和那块牌匾。 下一刻,他手臂猛地发力。 长枪带着金霸天的尸体,如同离弦之箭,呼啸着飞出! “嘭——!!!” 一声巨响! 长枪精准无比地洞穿了金霸天的胸膛,余势不减,又狠狠地穿透了那块厚重的“金石武馆”牌匾,最终将尸体和牌匾一起,死死地钉在了武馆那破碎的大门门框之上! 金霸天的尸体悬挂在半空,双目圆瞪,死不瞑目。鲜血顺着枪杆和牌匾的裂缝汩汩流下,将那四个曾经象征着荣耀和威严的烫金大字,染成了触目惊心的血红。 金石武馆,灭! 第55章 灭门惨案,全城震动 铁血武馆,襄阳十大武馆之首。 馆内气氛肃杀,数百名弟子身着统一的黑色劲装,在教习的喝令下,一板一眼地演练着拳脚功夫,汗水浸透衣背,唯有整齐划一的呼喝声与拳脚破风声回荡。 汗水浸湿了衣衫,空气中弥漫着草药和汗液混合的气味,唯有整齐划一的呼喝声与拳脚破风声回荡。 内堂之中,几位气息沉稳的中年人正襟危坐。 主位上,铁血武馆馆主铁浮生面沉如水,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他身材魁梧,面容方正,眼神锐利如鹰,不怒自威。 “馆主,如今城中域外人越来越多,其他几家武馆都已开始招收,我们是否……”一位长老小心翼翼地开口。 “哼,域外人?”另一位长老冷哼,“心性不定,不尊师重道,只图速成功法,招来何用?徒乱我武馆清净!那些小武馆也就罢了,咱们铁血武馆,靠的是传承和规矩!” “话不能这么说,域外人虽有无用者,但其中亦有天赋异禀、肯下苦功之人。况且,他们出手阔绰,若能加以引导,未尝不是助力……” 争论声起,却无人敢于喧哗。 铁浮生眉头微蹙,他一手建立铁血武馆,规矩森严,最重传承。 越来越多域外人的出现,确实逐渐打破了襄阳城固有的格局,但他内心深处,对这些不守规矩、来历不明之人,始终存有极大的警惕。 或者说,他就讨厌这种他无法掌控的事物。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馆主!馆主!不好了!” 一名铁血武馆弟子连滚带爬地冲进内堂,脸色煞白,像是见了鬼,还未站稳便扑倒在地。 “放肆!成何体统!”铁浮生身旁一位一流高手厉声呵斥。 那弟子却仿若未闻,声音中带着极致的恐惧:“金……金石武馆……没、没了!” “嗯?!” 铁浮生敲击桌面的手指猛地顿住,眼神一凝:“金石武馆?金霸天那老家伙?说清楚!” 他和金霸天虽偶有摩擦,但同为襄阳十大武馆,是这城中武林秩序的一部分,岂能说没就没?! “是……是真的!属下亲眼所见……遍地是尸体……血流成河……金馆主他……他被……”弟子浑身颤抖,语无伦次。 “什么?!”铁浮生猛地站起,一股强大的气势压得堂内众人呼吸一滞。 灭门?! 在襄阳城,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竟有人敢对十大武馆之一行灭门之事?!这简直是对他铁浮生的挑衅!是对整个襄阳武林秩序的践踏! “好大的胆子!!”铁浮生声音冰寒,蕴含着滔天的怒火,率先化作一道残影冲出内堂。 身后三名气息同样深厚的一流高手紧随其后,化作数道残影,朝着金石武馆的方向疾驰而去。 街道上行人纷纷避让,只觉几股狂风卷过。 当铁浮生等人赶到金石武馆门前时,饶是他们见惯风浪,也被眼前的景象骇得心神剧震。 朱漆大门破碎不堪,斜斜地挂在门框上。 门框正中,一杆黝黑的制式长枪穿透了一个圆瞪双目、死不瞑目的尸体,更穿透了那块刻着“金石武馆”的牌匾! 尸体胸膛塌陷,鲜血早已凝固,顺着枪杆和牌匾的裂缝流下,将那四个烫金大字染得猩红刺眼。 那张死不瞑目的脸,赫然是金石武馆馆主,金霸天! “金兄!”铁浮生目眦欲裂,牙关紧咬。一股悲愤涌上心头。 他与金霸天相识多年,虽非至交,却也同气连枝。见他死状如此凄惨,竟是被当做物件钉在自家牌匾上,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一步踏入残破的门内,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前院、后院、演武场……遍地都是尸体,或是残肢断臂。 许多尸体的伤口都异常精准,或是手脚筋脉被废,或是直接毙命,手法利落得可怕。 侥幸未死的弟子,有的蜷缩在角落,眼神空洞,口中喃喃自语,已然疯癫。 有的则拖着残废的身体,如同蛆虫般在血泊中蠕动哀嚎。 人间炼狱! 铁浮生身后的三位一流高手也是脸色铁青,拳头紧握。 能在短时间内造成如此惨状,绝非等闲之辈!而且这种精准废人手脚的手段,分明是刻意为之,带着极致的蔑视和狠辣! “封锁现场!救治伤者!”铁浮生低吼一声,强压下心中的滔天怒火与杀机,保持着最后的理智。 他们开始在尸体堆中寻找幸存者。 很快,他们在前院的角落里发现了气息奄奄的铁牛。 铁牛手腕被废,内力紊乱,昏迷不醒。 一名擅长疗伤的高手立刻上前,渡入内力,施以急救。 片刻后,吴铁牛悠悠转醒,眼神先是茫然,随即被眼前的血腥地狱和围拢过来的铁浮生等人惊得浑身一颤。 “铁……铁馆主?”他声音嘶哑,认出了这位襄阳武馆界的泰斗。 “铁牛!你是金石武馆的弟子,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是谁干的?!”铁浮生见他醒来,立刻急切问道,他认得这个金霸天颇为看重的弟子。 吴铁牛的记忆回笼,停留在那个年轻人冰冷的眼神,以及自己被对方轻描淡写一招废掉手腕、击溃内力的瞬间…… 那股无力感和恐惧再次袭来。他猛地环顾四周,看到了满地的师兄弟尸体,看到了远处演武场方向似乎更加惨烈的景象,一股巨大的悲痛和惊骇涌上心头。 “是……是他……一个年轻人……叫顾渊……是新来的那个厢军教头……” 吴铁牛语无伦次,眼神涣散,充满了难以磨灭的恐惧,“他……他不是人……是魔鬼!太快了……根本看不清……一招……就是一招……师兄弟们……就……” 他想说自己被击败了,但看到这满地尸骸,后面的话变成了惊恐的猜测:“他……他把师兄弟们都杀了?副馆主呢?吴管事呢?馆主呢?!” “顾渊……”铁浮生眼中寒光爆射,“厢军教头?哼,好一个厢军教头!”他心中已然有了判断,这绝不是简单的踢馆! 一个厢军教头岂能有如此身手?做出连他都几乎办不到的事情?! 就在这时,一名铁血武馆弟子匆匆跑来,脸色悲戚:“馆主,演武场那边发现了吴管事……吴管事他……快不行了。” 众人心中一沉,急忙赶到演武场旁。 只见吴天玄被人从墙上放下,但肩胛骨处一个恐怖的血洞,失血过多,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已是油尽灯枯。 吴铁牛看到吴天玄的惨状,如同被雷击中,踉跄着扑过去,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吴叔!吴叔!你怎么了吴叔!!” “吴叔!吴叔!你怎么了吴叔!你醒醒啊吴叔!!” 他自幼被吴天玄带入武馆,虽是管事与弟子的名分,但吴天玄待他远超旁人,如同长辈。 吴天玄艰难地睁开眼睛,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浑浊的目光费力地聚焦,落在吴铁牛焦急而悲痛的脸上,嘴角竟扯出一丝极其微弱而苦涩的笑容。 他伸出唯一还能动弹、却颤抖不止的手,似乎想要抚摸铁牛的脸颊。 “牛……牛儿……”他的声音细若蚊蝇,“爹……对不住你……没能……早点……” “爹?” 第56章 不将顾渊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这个字如同惊雷劈入吴铁牛的脑海,他浑身剧震,猛地僵住,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吴天玄。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是吴管事心善收留他入武馆,待他也格外好…… 可这一声“爹”,颠覆了他所有的认知! 无数个日子里,吴天玄对他关怀备至、甚至超出普通管事界限的画面瞬间涌入脑海——偷偷塞给他的伤药,深夜为他盖上的被子,每次比武胜利后那欣慰又复杂的眼神…… 原来……原来如此?! 旁边的铁浮生和三位一流高手也愣住了,他们也没想到金石武馆的吴管事和这个颇有潜力的弟子之间还有这等隐秘关系! 看着眼前这生死离别、临终认亲的悲剧,纵是几位见惯生死的铁血硬汉,眼中也不由闪过一丝动容和叹息,场面一时寂静得只剩下吴天玄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声。 吴天玄眼中流淌出无尽的悔恨和歉疚,气若游丝,用尽最后力气: “是……爹没用……没能……堂堂正正认你……让你……受委屈了……” 话未说完,他涣散的瞳孔中最后一丝光芒彻底熄灭,,那只伸出的、沾满血污的手无力地垂落,轻轻砸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发出微不可闻的声响。 吴天玄,气绝。 “爹——!!!” 确认了心中那不敢置信的猜想,又眼睁睁看着刚刚相认不足片刻的父亲在自己面前断气,吴铁牛只觉五脏六腑都被生生撕裂! 他猛地抱住吴天玄逐渐冰冷的尸体,仰天发出了撕心裂肺、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哭嚎,声音凄厉,悲恸欲绝,充满了无尽的痛苦、悔恨以及对凶手那深入骨髓的滔天愤怒! 父子相认,却是在这等惨烈的光景下,转瞬即是永诀。 “顾渊——!!!顾渊——!!!“ “顾渊!俺吴铁牛对天发誓!此生不惜一切代价!苦练武功!定将你碎尸万段!为父报仇!为金石武馆惨死上下报仇!誓不为人!!!” 此时,闻讯赶来的其他几家武馆馆主,带着各自的高手也陆续抵达。 看到金石武馆门口被长枪钉死的金霸天尸体,以及院内的人间炼狱景象,无不骇然失色,怒火中烧。 飞虎武馆馆主在演武场一角找到了被拧断脖颈、丢弃在一旁的熊震尸体,脸色铁青无比。 熊震的妻子,正是他的亲侄女。 “铁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何人如此大胆狂妄?!竟敢在襄阳城行此灭门之事!” 铁浮生看着眼前的一切,听着吴铁牛撕心裂肺的哭嚎,感受着同僚们熊熊燃烧的怒火,他缓缓走到演武场中央,目光扫过被鲜血染红的地面,最终定格在门口那被钉死的金霸天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如同寒冰般,传遍整个残破的武馆。 “诸位!凶手,乃是厢军新任教头,顾渊!” “此獠凶残至极,竟灭金石满门,辱我襄阳武林!” “我铁浮生在此立誓,不将此獠擒获,施以五马分尸之刑,难消我心头之恨!难慰金兄与众位惨死弟兄在天之灵!” “我等十大武馆,同气连枝,今日金石之辱,便是你我之辱!必杀顾渊!以儆效尤!” “必杀顾渊!” “必杀顾渊!” 众馆主齐声怒吼,杀气冲天。 金石武馆被灭门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了整个襄阳城。 军营、府衙、各大门派、帮会,乃至街头巷尾的茶馆酒肆,无不议论纷纷。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厢军教头,竟以一人之力,踏平了位列襄阳前十的金石武馆?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无数势力开始疯狂搜集关于“顾渊”的一切信息。 他的来历、背景、师承、实力……所有的一切,都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风雨欲来。 …… 铁血武馆门前。 铁浮生刚处理完金石武馆的初步事宜,带着满腔怒火和沉重的心情回到自家武馆。 就在此时,一个穿着不俗,面容姣好,但此刻却显得有些狼狈,眼角带泪的年轻女子,在几名玩家的簇拥下,来到了武馆门前。 “小女子微醺,有关于顾渊的要事求见铁馆主!”女子声音带着哭腔,楚楚可怜。 守门弟子见状,不敢怠慢,连忙通报。 铁浮生正在气头上,本不想见,但听到是“域外人”,且指名道姓为顾渊之事而来,心中一动,让人带了进来。 微醺一见到铁浮生,立刻盈盈下拜,泪水涟涟。 “铁馆主!求您为小女子做主啊!” 她一边哭诉,一边偷偷观察铁浮生的反应,眼中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此前对顾渊的悬赏失败后,她和其他玩家当时选择放弃复仇,有的玩家(何小石、喜马拉雅小强)甚至离开了襄阳去其他城市。 但她后面公主病上来了,那是越想越气,听人说顾渊屠了金石武馆,她便灵机一动来到了这里。 铁浮生打量着堂下梨花带雨的女子,以及她身后那几个神色躲闪、演技浮夸的同伴。 “域外人?呵,有点意思。”铁浮生心中冷笑,面上不动声色。 微醺抽泣着,声音哽咽:“铁馆主,那顾渊在光天化日之下,见小女子有几分姿色,便心生歹念,欲行不轨……” 她身旁一个玩家连忙附和:“是啊铁馆主!要不是我们几个拼死和金石武馆的几个弟子拦着,微醺妹子她……她就……” 另一个玩家则带着哭腔:“我们几个金石武馆的好友都没了……” 铁浮生听着这些漏洞百出的说辞,心中越发不耐。拙劣的谎言,拙劣的表演,这是把他当傻子吗? 微醺见铁浮生面色阴沉,以为他信了几分,继续哭诉: “他不仅轻薄于我,还……还迁怒金石武馆,说金石武馆多管闲事,这才……这才痛下杀手,将他们满门屠戮!求铁馆主为我等,为惨死的金石武馆主持公道啊!” 她将自己知道的关于顾渊的一些信息,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着重描述了顾渊的“凶残”和“不讲规矩”,希望能引起铁浮生的共鸣。 “为了区区一个轻薄,便屠戮满门?这域外人的心思,倒是比顾渊的行事更毒辣。” 铁浮生心中冷哼,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那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 他活了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种拙劣的栽赃陷害,一眼便能看穿。 更何况,这女子言语间漏洞百出,只怕是为了某些私怨,想借他铁血武馆的手报复。利用武馆的怒火去对付她自己的仇人,心思歹毒。 他厌恶这种搬弄是非、颠倒黑白之人,尤其还是个来历不明的域外人。 “说完了?”铁浮生语气平淡。 微醺的哭声一滞,有些错愕地抬头。 铁浮生挥了挥手,如同驱赶苍蝇:“说完了就走吧。” “铁馆主……”微醺彻底傻眼了,她没想到会是这个反应,连忙暗示道,“小女子……小女子对铁血武馆向往已久,听闻铁馆主最重情义,若能有机会,小女子愿……” 铁浮生直接打断了她,声音冷了几分:“铁血武馆不收心思不正之徒,送客。” 两名弟子立刻上前,做出请的手势。 微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一场戏,不仅没捞到好处,反而碰了一鼻子灰,只能恨恨地带着人离开了。 该死的高级npc! 铁浮生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眉头皱得更紧。 顾渊……此人行事如此狠辣,又引得域外人这般构陷,绝非善类。 看来,金石武馆灭门之事,绝非表面那么简单,一定是有幕后之人在谋划些什么。 但无论如何,惹到我们武馆一脉,那么金石武馆的血债,就必须有人来偿! 第57章 陆文远的雪中送炭 金石武馆被灭门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襄阳城府衙。 副城主府,书房内。 檀香袅袅,布置雅致。 林百川身着一袭月白长衫,面容温和,正提笔在宣纸上作画,笔下的山水意境悠远。 他看起来似乎不过三十许岁,气质儒雅,仿佛一位饱读诗书的文士,而非手握重权的副城主。 关雪站在书桌前,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详细汇报着金石武馆发生的一切,以及后续各方反应。 林百川听着,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仿佛在听一件无关紧要的趣闻。 直到关雪汇报完毕,他才放下手中的画笔,拿起旁边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 “关雪啊,”林百川声音轻柔,放下了手中的画笔,拿起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手指,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你这次,倒是替我发掘出了一块有趣的‘璞玉’。” 关雪心中猛地一紧,非但没有感到丝毫轻松,反而一股寒意从背脊升起,头垂得更低,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你提供的关于顾渊的情报,让金石武馆上下‘同仇敌忾’,倒是给了他一个不错的舞台,让他好好展示了一下身手。”林百川继续微笑着说,目光落在刚完成的画作上,语气平淡,仿佛在评价画技。 “一枚棋子,废了也就废了。但它不该是以这种方式,如此迅速,如此……引人注目地废掉。”林百川的语气依旧温和,“这让原本平静的湖面,提前起了波澜,打乱了我品茶赏画的兴致,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你送来的消息里,顾渊只是初入三流。现在看来,这份消息,偏差得有些大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是你查得不够仔细,看走了眼?还是……这块‘璞玉’,本身就极其擅长隐藏自己,连你也被蒙蔽了?说吧。” 他转过身,温和的目光落在关雪身上,那目光平静无波,却让关雪感觉如坠冰窟。 关雪浑身一颤,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恐惧:“义父明鉴!是女儿无能!女儿得到的情报确实显示顾渊只是初入三流……是女儿识人不明,未能看透此獠竟隐藏得如此之深!请义父责罚!” 她知道,义父这是在怪她情报失误,导致金石武馆这颗棋子不仅没起到作用,反而被另一颗棋子吃了进去。 她强忍着恐惧,急忙补充道:“但义父,女儿以为此事或有蹊跷!顾渊此人,据查不过入伍不足月,纵有奇遇,武功进境也断无可能如此神速,竟能轻易灭杀金霸天这等二流巅峰高手,甚至可能已入一流!现场勘验回报,金石武馆弟子固然多死于枪下,与顾渊惯用兵器相符,但亦有不少尸体是被精妙指力点杀要害,手法老辣狠毒,以顾渊这个年纪和阅历,不可能精通这么多武功” “女儿斗胆猜测,”关雪声音微颤,抬头飞快地看了林百川一眼,又低下头去,“顾渊或许只是明面上的一把刀,其背后……可能另有其人!此人与王海威的亲信陆文远交情匪浅,或许……是王城主欲借顾渊之手敲山震虎?亦或是那看似粗莽的陆文远,另有不为人知的图谋?” 她知道,义父最重掌控,最厌恶超出掌控的变数。此刻将疑点引向王海威和陆文远,或许能稍稍减轻自己的罪责。 “好了,你起来吧。”他语气温和,踱步到关雪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的女儿,你要记住,身处棋局之中,看错一步,落错一子,有时候不仅仅是输掉一局那么简单。” “金石武馆这颗废子,无关紧要。” “但因为看错了人,导致棋局的走向偏离了预设的轨迹,让某些不该过早浮出水面的东西,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像无形的丝线,缠绕在关雪的脖颈上,让她几乎窒息。 “这份代价,又该由谁来承担呢?” 林百川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不过,念在你及时提出疑点的份上,功过相抵。” “现在,我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他转身走到书案前,重新拿起画笔,淡淡道:“去查清楚顾渊的底细,包括他背后是否真有人指使,以及他们的真正目的。” “我要知道,这块‘璞玉’,究竟是天生异种,还是被人精心雕琢过的。” “记住,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特别是他与陆文远,乃至王海威之间的联系。” “去吧。” 关雪如蒙大赦,连忙叩首:“女儿遵命!女儿定不负义父所托,查明真相,将功补过!” 待关雪走后,林百川看着画纸上被自己指尖碾碎的花瓣粉末,温和的笑容渐渐隐去,眼神变得深邃难明。 “顾渊……有意思……” …… 厢军营地,暮色四合。 顾渊刚回到营房,便有传令兵前来,说是陆校尉召见。 他心中平静,对此并不意外。金石武馆之事闹得满城风雨,陆文远不可能不找他。 来到陆文远的营帐,掀开帘子,只见陆文远正背着手站在一张简易的襄阳城防舆图前,眉头紧锁,面色凝重。 见顾渊进来,陆文远转过身,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叹了口气,“顾渊,你真是……让我不知该说什么好。” 顾渊抱拳,微微躬身,语气依旧平静无波,“校尉大人找我何事?” 陆文远走到桌案旁,拿起一份卷宗,递给顾渊,“你自己看看吧。” 顾渊接过卷宗,展开一看,上面正是金石武馆灭门一案的详细记录,以及襄阳城中各方势力的反应。 铁血武馆震怒,联合其他几大武馆,誓要擒拿凶手顾渊。 府衙方面也已介入调查,全城戒严,搜捕凶手。 顾渊看完,神色依旧平静,只是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冷意,仿佛卷宗上所写之事与他无关。 陆文远一直观察着顾渊的反应,见他如此淡然,心中更是复杂难言。 他欣赏顾渊的武功,也欣赏他的这份胆色,可顾渊这次捅的篓子,实在太大了。 “金石武馆,真是你一人所为??”陆文远沉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顾渊点头,坦然承认,“是我所为。” “嘶——” 陆文远倒吸一口凉气,纵然心中早有猜测,可亲耳听到顾渊承认,依旧感到强烈的震撼。 以一人之力,在短短时间内,灭掉襄阳城十大武馆之一的金石武馆满门,连二流巅峰的金霸天都死于其手…… 这等实力和手段,简直匪夷所思!这小子才入伍多久?! “你……你可知你犯了多大的忌讳?”陆文远语气凝重,“金石武馆虽算不得什么顶尖势力,但在襄阳城也盘踞多年,根深蒂固。” “你把这根钉子拔出来了,等同于撕破了襄阳武林的脸面,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 “现在,外面那些武馆镖局,哪个不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府衙的海捕文书已经贴满了大街小巷,你以为你还能安稳待在军营里?” 顾渊沉默不语,他自然明白自己所为会引起何等震动。 但他并不后悔。 金石武馆,熊震,金霸天,这些敢惦记他的人,早就上了他的生死簿。 陆文远见顾渊这副油盐不进、浑不在意的模样,又是好气又是无奈,知道多说无益,叹息一声,语气放缓,“顾渊,你身手了得,是个天生的武道种子,我不愿看你就这么折在这里,白白送死。” “如今之计,你只有一条路可走。” 第58章 陆文远惊呆:这小子是一流高手?! 顾渊抬眼,看向陆文远。 陆文远目光灼灼,语气郑重,“投靠城主。” “顾渊,城主大人有意招揽你。他听闻了你的事,对你的身手颇为赏识。” “以你的身手,若能得到城主大人的庇护,区区襄阳武林,又算得了什么?” 他语气诚恳,显然是真心为顾渊着想。 在陆文远向来惜才,不然他作为厢军校尉,襄阳名门陆家少族长,怎么会常和一个小兵接触? 以顾渊的武道天赋,若能得到城主王海威的赏识和栽培,前途不可限量。 顾渊静静地听完陆文远的话,心中明白陆文远的好意。 王海威?城主府?庇护? 听起来诱人,但那不是他想要的。 前世今生,他从不寄望于他人的屋檐。如今的他,已经有了搅局的能力。 “多谢校尉大人好意。”顾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顾渊心意已决,不愿投靠任何人。” 陆文远闻言,脸色微变,眉头紧锁,“顾渊,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拒绝城主大人的招揽,等同于自绝生路!” “整个襄阳城,乃至整个襄阳郡,都将无你容身之地!” 顾渊目光沉静,语气坚定,“世间本没有路,只是有人走的更结实,就踩出了路。” 陆文远直直盯着顾渊坚毅的面容,胸中一股气被他这番话激得翻腾,竟压下了惊怒,忽地又笑了:“哈哈哈哈……好!好一个强者开路!有胆魄!” 他上下打量着顾渊,眼中充满了好奇与探究:“顾渊,我实在好奇,金石武馆上下近百人,包括金霸天那老家伙,你是如何做到的?传闻你入伍不足一月,可这等实力……”他顿了顿,忍不住问道,“你与金石武馆,究竟有何深仇大恨,竟下此狠手?” 顾渊看了陆文远一眼,淡淡道:“我是域外人,练武至今,已有十年。至于金石武馆……我只能说他们挡了我的路,便该有此下场。” 十年? 陆文远一怔,随即恍然,看来之前的消息确实有误。 十年苦修,能有灭杀二流巅峰金霸天的实力,虽依旧骇人听闻,却比一月速成要合理得多。 只是……“挡路”二字,轻描淡写,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霸道。 “十年……”陆文远喃喃道,眼中精光更盛,“那你如今,是何等境界?” 顾渊没有直接回答境界,只是伸出了一根食指。 “一……一流?”陆文远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他瞬间理解了顾渊的意思! 打通全身十二正经,方为一流武者! 这顾渊伸出一根手指,难道是说……他已经是一流高手了?! 如此年轻的一流高手! 难怪! 难怪能轻易覆灭金石武馆! 陆文远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既惊且喜!惊的是顾渊的实力远超预估,喜的是自己没有看错人,这绝对是值得投资拉拢的绝世天才! 陆文远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看着顾渊的眼神越发炽热。他沉默片刻,心中念头急转。 此等人物,若不能为城主所用,任其自生自灭,甚至被襄阳武馆那帮人扼杀,实在太过可惜。 既然他不愿走城主这条“阳关道”,那自己,或许可以指给他一条“独木桥”。 “罢了,”陆文远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既然你不愿投靠城主,我也不再强求。人各有志,我陆文远佩服有骨气的人。” “只是,顾渊,你这般人才,若就此陨落在襄阳武林的围剿之下,未免太过可惜。” “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顾渊眉梢微挑,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他刚才不是表示他是襄阳城第一高手了吗? “哦?什么机会?” 陆文远走到舆图前,指着舆图上的一条蜿蜒山道,神色凝重: “押运生辰纲。” “生辰纲?”顾渊微微皱眉,不解其意。 陆文远解释道,“所谓生辰纲,乃是襄阳郡每年进贡给天子的寿礼,不仅价值连城,更关乎郡守乃至襄阳的颜面,政治意义重大。” “往年生辰纲皆由我亲自押运,但如今我走不开,正缺人手。而且……”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今年的生辰纲,似乎格外烫手,沿途不太平,我信得过的人手又不足……”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顾渊,语气认真,“此番押运生辰纲,路途遥远,山路崎岖,据说沿途匪盗比往年更为猖獗,甚至可能有其他势力觊觎,可以说是危机重重。” “但若你能完成此任务,将生辰纲安全护送至指定地点,凭此大功,足以抵消你眼下的麻烦,甚至让你在军中获得意想不到的地位。” “这趟任务,你敢不敢接?” …… 目送顾渊离去的背影,陆文远心中的激荡久久未能平复。 一流高手! 如此年纪轻轻的一流高手! 这顾渊,当真是天纵奇才! 他先前还觉得顾渊灭掉金石武馆是捅了天大的篓子,现在看来,或许…这襄阳城的天,还真未必能困住这条潜龙。 押运生辰纲,是他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既是给顾渊一个脱身的机会,也是一次风险极高的投资。 这趟差事凶险异常,但若顾渊真能完成,那便证明了他的价值无可估量。 届时,就算顾渊依旧不愿投靠城主,凭此功劳,也能在军中站稳脚跟,避开襄阳武林的锋芒。 至于顾渊拒绝投靠城主,陆文远虽有些意外,却也并不完全无法理解。 真正的天才,总有自己的傲骨。 他陆文远欣赏的,正是这份骨气。 “来人!”陆文远沉声唤道。 一名亲兵迅速入帐,“校尉大人有何吩咐?” “你立刻去安排,送顾教头出城,往东边三十里宋金边境的杏花村暂避,那里有我陆家的一处别院,对外就说……” 陆文远思忖片刻,“就说我派他去查探金贼动向,两日前便已离营,不知去向!” 他深知,眼下襄阳城内风声鹤唳,铁浮生那些人绝不会善罢甘休,必须立刻让顾渊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至于生辰纲的任务,只能等风头过去再说了。 “是!”亲兵领命而去。 陆文远揉了揉眉心,接下来,还要应付铁浮生那帮老顽固,怕是少不了一番口舌。 果不其然,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营地外便传来一阵喧哗。 “报——!校尉大人!铁血武馆馆主铁浮生,带着其他几家武馆的馆主,堵在营门口,指名道姓要您交出顾渊教头!” 第59章 你说顾渊跑了? 营帐内,陆文远端坐主位,慢条斯理地喝着茶,仿佛没看见对面铁浮生等人几乎要喷火的脸色。 这些武馆势力还真大,这么短时间内居然能让他的上上级给他施压。 “陆校尉!”铁浮生强压怒火,声音冰冷,“昨日金石武馆惨案,凶手顾渊乃是你厢军教头,我等今日联袂而至,并非兴师问罪,只为讨一个公道,要一个说法!还请陆校尉将人交出,让我等带回,明正典刑,以慰金馆主在天之灵!” “铁馆主稍安勿躁。”陆文远终于放下茶杯,抬起眼皮,脸上带着三分恰到好处的惊讶,七分拿捏精准的为难,“诸位的心情,本官十分理解。金石武馆遭此横祸,本官亦是痛心。只是……诸位要找的顾渊,他……他三日前便已奉命离营,执行紧急军务去了。” “离营了?”飞虎武馆馆主眼神一厉,上前一步,“哼!陆校尉,这早不离营晚不离营,偏偏在灭了金石武馆之后就离营了?莫非是想包庇这杀人狂魔不成?!” “包庇?”陆文远眉头一挑,语气也冷了几分,“我身为厢军校尉,岂会包庇杀人凶徒?实不相瞒,前些日子,本官接到密报,金贼似有异动,急需派人前往边境查探虚实。”他站起身,走到舆图前,指着北面边境线,声色俱厉道: “实不相瞒,诸位,就在数日前,本官接到边境密报,金国鞑子似有异动,蠢蠢欲动,边境局势骤然紧张,急需派遣精锐人手,星夜兼程,潜入金国境内,查探虚实,刺探军情!”他猛地转过身,目光如炬,扫视着铁浮生等人,掷地有声道: “这顾渊,诸位也知晓,身手不凡,胆略过人,放眼整个厢军营,乃至整个襄阳城,论及身手胆识,又有几人能出其右?如此危急关头,他顾渊,正是执行这九死一生任务的最佳人选!所以,本官当即立断,亲点顾渊,命他即刻启程,星夜兼程,秘密潜入金国境内,打探鞑子军情去了!至于他为何会出现在襄阳城武馆之内,又为何会与金石武馆发生冲突……” “至于他为何会在离营期间,出现在襄阳城内,又为何会与金石武馆发生如此激烈的冲突……说实话,本官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正准备等他回来后严加审问!” 他摊了摊手,做出一副十足的无奈与“公事公办”的姿态,语气沉痛,仿佛痛心疾首,“所以,诸位想要寻顾渊,恐怕只能等他完成军务,平安归来才行。至于金石武馆之事,等顾渊回来,本官定会彻查!若真是他所为,无视军纪,滥杀无辜,本官必将亲自将其拿下,任凭诸位处置,绝不姑息!”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立场,又把顾渊的去向推得干干净净,还抬出了军务大事。 铁浮生等人气得脸色铁青,却又无可奈何。 他们心中自然一万个不信,什么查探军情,时间还说得这么巧,分明就是托词! 可偏偏陆文远身份特殊,背后站着陆家和城主府,他们就算怒火滔天,也不敢在军营之中公然质疑一位校尉的军令,更不敢妨碍所谓的“军机大事”。 铁浮生双拳紧握,指节捏得发白,死死盯着陆文远那张看似坦诚实则滴水不漏的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好!好一个刺探军情!好一个为国效力!陆校尉,我们襄阳武林……等着他回来!” 他猛地一甩袖袍,转身愤然离去。其他几位馆主也只能压下怒火,眼神阴鸷地扫了陆文远一眼,悻悻跟上。 他们明白,陆文远敢这么说,必然是有所依仗。 走出营门,飞虎武馆馆主低声道:“铁兄,就这么算了?明摆着是陆文远在包庇!” “算了?哼!他陆文远能保他一时,还能保他一世?走,回去立刻发动所有关系,给我盯死了!我就不信那顾渊能一辈子不露面!只要他敢出军营,就是他的死期!另外,从府衙那边探探口风,看看王城主到底是什么态度!” 回去后,铁浮生动用关系一打听,果然从府衙高层那里得到了消息——城主王海威亲自过问了此事,虽未明说,但态度已然是偏向陆文远和顾渊。 “王海威……” 铁浮生须发皆张,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 厢军营帐内。 送走了铁浮生等人,陆文远脸上露出一抹快意的笑容。 他早就看这群只会在城内争权夺利、墨守成规的武夫不顺眼了。 与他们勾心斗角,远不如和顾渊那样直来直去的武道天才打交道来得痛快。 虽然撒了个谎,但他相信,以顾渊的实力和心智,在杏花村避避风头,等风声过去,未必没有转圜余地。 就在这时,先前派去护送顾渊的亲兵面色古怪地匆匆返回。 “校尉大人!”亲兵单膝跪地,欲言又止。 “怎么了?事情办妥了?”陆文远心情不错,随口问道。 亲兵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说道:“大人……属下……属下按照您的吩咐,护送顾教头出城,一路往东……可……可刚出城没多远,顾教头就把我们甩开了……” “嗯?甩开了?”陆文远眉头锁得更紧。 “是……是的!”亲兵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说……他说多谢大人的美意,心领了。但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间,当行轰轰烈烈之事,岂能如鼠辈般躲藏于乡野村夫之地?” “他还说……”亲兵队长犹豫了一下,看着陆文远越来越沉的脸色,心一横,语速极快地说道: “他还说,既然大人您都言明了金贼蠢蠢欲动,意图不轨,边境危急,他身为大宋军人,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岂能在此危难之际临阵脱逃,苟且偷生?与其在村子里躲着发霉,惹人耻笑,不如……不如就干脆遂了大人的‘军令’,去北边金国那边看看风景,顺便……替大人您‘刺探’一下军情,要是遇到不开眼的金贼挡路……正好杀几个……练练手!印证一下新悟的枪法!” 亲兵说完,偷偷抬眼看了一下陆文远。 “什么?!” 陆文远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他瞪圆了眼睛,指着亲兵,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你再说一遍?!他……他真听了我的鬼话……一个人跑去北边……去金国了?!” “千……千真万确啊大人!”亲兵快哭了,“顾教头说完,还拍了拍属下的肩膀,说生辰纲的任务他也记下了,等他从金国杀个痛快回来,再去办也不迟!他还说……北地风光无限好,正是英雄用武时……然后……然后不等我们反应,身形一晃,施展轻功,嗖的一下就往北边官道去了!那速度……弟兄们拍马都追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几个起落就消失在视线尽头了啊!” 陆文远:“……” 他张着嘴,呆立当场,只觉得一股气血不受控制地直冲脑门,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晃了晃,险些一头栽倒在地。幸好旁边的桌案扶了一下才稳住身形。 老天爷啊! 他本意是找个天衣无缝的借口让顾渊避祸,顺便恶心一下铁浮生那帮人!结果这家伙倒好,居然把他的借口当真了?! 还真就这么耿直地、一个人、一杆枪,直接杀气腾腾地闯进更危险、更要命的金国境内去了?! 去金国……看看风景?! 杀几个金贼……练练手?!印证枪法?! 这顾渊……哪里是什么武道天才?这他娘的根本就是个脑回路异于常人、不按常理出牌的绝世武疯子啊!!! “传令下去,”陆文远揉着发痛的太阳穴,有气无力地吩咐道,关于顾渊教头的所有消息,全部封锁!特别是他离营后的去向!对外,就按照我刚才对铁浮生他们说的口径!谁敢在外面泄露半句真实情况,军法处置,绝不留情!” “是!大人!”亲兵连忙领命退下。 营帐内,只剩下陆文远一人,对着空荡荡的舆图,久久无语,心中五味杂陈,只剩下一个念头在反复回荡: 顾渊这小子……可千万别死在金国啊! 老子……老子还指望着你回来押运那烫手的生辰纲呢! 你要是死在北边了,老子找谁去?! 第60章 北望铁蹄,枪锋饮血 襄阳城内的风波尚未平息,关于顾渊的消息却早已通过一种特殊的方式,在另一个维度掀起了更大的波澜。 《惊天大瓜!襄阳城死斗玩家顾渊,单人灭门金石武馆!》 《战力分析:初入一流?顾渊的真实实力究竟有多恐怖?》 《十大武馆联名通缉!顾渊何去何从?》 诸如此类的帖子刷爆了论坛,无数玩家涌入讨论。 “挂!这比绝对开挂了!不到一个月灭门十大武馆之一?” “楼上的懂不懂虚拟现实的魅力?他肯定有奇遇!我赌五毛,顾渊的奇遇是高手灌输内气,就和那个赵家堡的幸运儿一样!” “金石武馆的金霸天可是二流巅峰,听说馆内还有几个二流高手,这顾渊至少是一流,而且是刚猛霸道的那种!” “现在整个襄阳武林都要弄死他,他还能活几天?” 就在大家争论之时,有心之人直接开设了赌局: “开盘了开盘了!赌顾渊最终会加入哪个势力!a:城主府;b:被十大武馆擒杀;c:逃离襄阳,被其他势力招揽;d:龙王归来,荡灭襄阳!” 赌局下方,下注者络绎不绝,甚至一些知名公会的会长也下场发言。 【长剑不锋】(尖峰联盟副会长):“此子若能活下来,我长剑愿以副会长之位相邀!” 【风过无痕】(风云阁阁主):“有趣的小家伙,若他能来我风云阁,黄阶功法秘籍任选三本。” 论坛上的喧嚣,顾渊自然无从知晓。 此刻的他,早已离开了襄阳地界,正策马扬鞭,一路向北。 白马疾驰,卷起漫天枯草与尘土! 凛冽的北风如刀割面,却让顾渊胸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狂热! 这才是他渴望的速度,这才是奔向战场的快意! 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急促的马蹄,身后的襄阳城早已被远远抛开。 陆文远那番“刺探军情”的托词,,正好契合了他心中压抑已久的念头——以战养战,以杀证道! 闭门造车终非大道,真正的枪法,必须在生死搏杀中磨砺!这也是他为何选择从军的目的! 这北地铁蹄纵横之地,这即将面对的金国强兵,正是他印证枪法,砥砺武道,乃至突破自身极限的最佳试炼场! 体内气血如沸腾的江河,周家与锦衣心法自行运转,四肢百骸充斥着亟待爆发的力量! “沆——!!” 他放声长啸,啸声穿云裂石,充满了对即将到来的血战的无尽渴望与狂放! 马儿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战意,嘶鸣一声,四蹄翻腾得更快,朝着那片肃杀的北地,如离弦之箭般冲去! …… 远方的地平线上,扬起一阵烟尘。 马蹄声隐约传来,密集而杂乱,还夹杂着一些微弱的哭喊和鞭打声。 顾渊眼神一凝,催动胯下白马,如同一道白色闪电,朝着烟尘来源处疾驰而去。 翻过一道土坡,眼前的景象让顾渊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 数十名穿着金国制式皮甲、腰挎弯刀的金兵骑兵,正挥舞着皮鞭,驱赶着数百名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汉人百姓向北迁徙。 这是金国边境清野的命令,将边民内迁,制造缓冲。 这些百姓男女老少皆有,眼神麻木,步履蹒跚,仿佛行尸走肉。队伍中弥漫着一股绝望的气息。 稍有落后者,便会迎来金兵毫不留情的鞭打。 皮革鞭子带着风声抽在皮肉上,发出“啪”的脆响,伴随着痛苦的闷哼和孩童压抑的哭泣。 一名满脸横肉的金兵打了个哈欠,似乎觉得无聊,随手一鞭将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妇抽倒在地,引得同伴一阵哄笑,随后纵马从她身边踏过,马蹄险些踩到老妇的手指。 在他们眼中,这些汉人百姓与牲口无异。 渣滓! 顾渊胸中杀意沸腾,不再有丝毫犹豫。猛地一夹马腹,白马会意,长嘶一声,速度再次爆发! 距离金兵队伍约百步之遥! 顾渊左手闪电般抽出了背负的飞羽弓,右手行云流水般搭上箭矢,快速拔射! “崩!崩!崩!” 弓弦震颤,箭矢破空! 第一支箭精准地射穿了那个刚刚鞭打老妇的金兵咽喉! 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惨叫,便一头从马上栽了下去。 “崩!崩!崩!” 顾渊连珠箭发,箭矢带着尖锐的啸声,如同死神的请柬,射向队伍中那些看起来更强壮或是位置靠前的金兵。 三名金兵应声落马,其中一人被射穿了眉心,死不瞑目。 “敌袭!是宋狗的箭!” “在那边!一个人?!”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金兵队伍瞬间混乱,他们没想到在这种荒郊野外会遇到袭击,更没想到对方只有一人,箭术却如此恐怖! 就在他们惊呼寻找敌人之际,顾渊已如鬼魅般冲至近前! 收弓!拔枪! 白蜡杆枪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枪尖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芒! “杀!” 一声低喝,顾渊人随马走,枪随人动,如同蛟龙出海,悍然冲入了金兵队伍的侧翼! 破锋枪法——穿云刺! 噗嗤! 最先反应过来,试图拔刀拦截的一名金兵,连人带马,被顾渊一枪洞穿胸膛!殷红的鲜血如同喷泉般飙射而出! 顾渊手腕急抖,长枪抽出,顺势横扫! 周家枪——横扫千军! 砰!砰! 两名试图拔刀的金兵被沉重的枪杆扫中胸口,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口喷鲜血倒飞出去,砸落在地,没了声息。 杀戮,瞬间展开! 顾渊纵马驰骋,手中长枪化作一道道致命的寒芒。 挑、刺、扫、劈、崩! 一寸长,一寸强! 看似简单的基础枪招,在他手中却组合变幻,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每一击都精准地指向金兵的咽喉、心口、眼窝等致命要害! 金兵的弯刀根本无法靠近他的身体,往往刀锋未至,便已被枪尖点中咽喉、心口等致命之处。 若是换成长剑,完全做不到碾压之势。 战马嘶鸣,惨叫连连。 不过短短十数息的功夫,已有近半的金兵骑兵被顾渊斩于马下! 剩下的金兵终于从最初的惊愕中反应过来,又惊又怒,纷纷嘶吼着挥刀冲上。 顾渊夷然不惧,眼中战意升腾。 他甚至能感觉到,在这样酣畅淋漓的厮杀中,自己对于枪意的理解,对于力量的运用,都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契合、提升! “杀了他!给兄弟们报仇!”一名金兵小头目嘶声怒吼,挥舞着沉重的狼牙棒,策马直冲顾渊,当头砸下!风声呼啸,势大力沉! 顾渊身形在马背上微不可察地一侧,险之又险地避开狼牙棒,手中长枪却似毒蛇般,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自下往上疾挑! 周家枪法——毒蛇出洞! 噗! 枪尖精准无误地刺穿了那小头目的下颌,从天灵盖透出!滚烫腥臭的血液混合着脑浆,顺着白蜡枪杆汩汩流下。 小头目的尸体保持着挥棒的姿势,轰然坠马。 转眼间,数十名金兵骑兵只剩下寥寥数人,个个面无人色,看向顾渊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魔神!恐惧压倒了愤怒。 顾渊目光冰冷,锁定一个掉头试图逃跑的金兵,正欲催马追杀,将其钉死当场。 然而,异变陡生! 那些原本麻木呆滞、任由金兵欺凌的汉人百姓,此刻脸上却突然浮现出比面对金兵鞭打时更甚百倍的恐惧和绝望! 他们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竟不顾一切地骚动起来,互相推搡着,冲上前来! 数十上百个瘦弱的身影,张开手臂,用他们那单薄脆弱的血肉之躯,挡在了顾渊和那几个瑟瑟发抖、亡命奔逃的金兵之间! “不要杀他们!” “求求你,放过他们吧!” “你把他们全杀了,我们……我们都要死啊!求求你了!” 哭喊声,哀求声,磕头声,响成一片。 那些刚刚还被金兵肆意欺凌的百姓,此刻却用身体组成一道绝望的人墙,拼命保护着他们的敌人,阻止顾渊的追杀。 第61章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枪尖滴血,寒意彻骨。 顾渊勒马而立,冰冷的目光扫过眼前这群用血肉之躯挡在残余金兵身前的汉人百姓。 他们的脸上,交织着比面对金兵屠刀时更加深沉百倍的恐惧与绝望,那是一种深入骨髓,仿佛早已习惯了被奴役、被宰割的麻木。 “不要杀他们!” “求求将军饶命啊!” “他们死了,我们都要跟着陪葬的!金狗知道我们村子在哪,会回来屠村的!” “求求您,放过我们一条活路吧!” 哭喊声、哀求声、磕头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曲荒诞而悲凉的交响。他们不敢恨挥下屠刀的金兵,却将恐惧投向了为他们斩杀仇敌的顾渊。 顾渊的眼神中很快没有了丝毫波动,心中亦无波澜。 前世,他见过太多类似的情景。这种刻入骨髓的恐惧,这种为了苟活而扭曲的祈求,他早已屡见不鲜。 理解他们的处境吗?或许。 认同他们的选择吗?绝不! 金兵视他们为猪狗,随意鞭打,肆意凌辱,甚至下一刻就要将他们像牲口一样贩卖、屠宰。他们不仅不反抗,反而要在敌人被斩杀殆尽时,跳出来保护那最后几个瑟瑟发抖的刽子手。 理由仅仅是害怕更残酷的报复? 这种懦弱,这种麻木,只会让悲剧不断重演。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让开。”顾渊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冽,穿透了嘈杂的哭喊。 百姓们被这声音中的寒意慑住,哭声稍歇,但依旧没有人敢让开。 那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更是颤颤巍巍地跪爬到顾渊马前,死死抱住马腿,涕泪横流: “将军!您是大英雄,您杀了鞑子,是为民除害!可……可我们这些贱民,经不起折腾啊!求您高抬贵手,留下这几条狗命,给小的们留条活路吧!” 跟在他身后的几个胆小的汉子也跟着跪下磕头,挡在前面,更多的人则是在后面瑟缩着,脸上满是绝望和恐惧,却不敢上前。 人群中,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握紧了拳头,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被旁边妇人死死拉住。 “活路?”顾渊俯视着老者,眼神漠然,“你们以为,留下他们,就是活路?” 他缓缓抬起手中的白蜡杆枪,枪尖斜指苍穹,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耳边:“你们错了!大错特错!” “今日放过他们,明日他们便会带来更多的豺狼!今日你们苟且偷生,明日便会家破人亡,断子绝孙!” “看看你们自己!”顾渊枪尖一转,指向那些瑟瑟发抖的百姓,“看看你们身上的伤痕!看看你们麻木的眼神!这就是你们想要的活路?!” “我告诉你们!活路,从来不是跪地哀求得来的!而是用敌人的鲜血和尸骨铺就的!” “懦弱之举,我绝不姑息!” 顾渊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震得在场所有人心神摇曳。 一些年轻些的汉子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和挣扎,但更多的人,依旧被长久以来的恐惧所支配,只是更加用力地磕头。 顾渊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随即化为一片冰冷。 哀其不幸,恨其不争。 他不再废话,体内真气陡然运转,一股无形的气势从他身上爆发开来! “滚开!” 一声低喝,如同平地惊雷! 那抱着马腿的老者和挡在最前面的几个汉子只觉得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大力袭来,身不由己地向两侧跌开,虽未受伤,却也露出了后面那几个惊恐万状、面无人色的金兵。 不等金兵反应,顾渊动了! 人随马走,马随枪动!一道白色的闪电撕裂空气! 噗!噗!噗! 三声几乎同时响起的闷响!枪出如龙,快得只剩残影! 那最后三名金兵,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眉心、咽喉、心脏处便各自多了一个碗口大的血洞! 鲜血喷溅,尸体软软地从马背上栽倒,激起一阵尘土。 整个过程,兔起鹘落,快到极致!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百姓都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地上兀自抽搐的金兵尸体,又看看那持枪立马,宛如杀神般的年轻将军,一时间竟忘了哭泣,忘了恐惧。 那之前想说话的少年,此刻眼中爆发出异样的光彩。 顾渊缓缓收枪,枪尖斜指地面,鲜血顺着枪刃滴落,在干燥的土地上晕开一朵朵暗红色的花。 他没有再看那些百姓一眼,只是冷冷地扫视着地上的尸体。 斩草,岂能留根? 他深吸一口气,胸中因方才一番话而激荡的气血缓缓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杀戮之后的平静,以及对自身武道理解的再次清晰。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沉重的马蹄声从远处隐隐传来。 这马蹄声与之前金兵骑兵的杂乱不同,更加雄浑有力,仿佛带着千钧之势,正朝着这边急速靠近! 顾渊眼神一凛,握紧了手中的长枪,调转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又有骑兵来了? 来的会是谁? 金兵的援军?还是……其他什么人? 片刻之后,烟尘滚滚,一道魁梧的身影出现在地平线上,速度极快,胯下似乎是一匹神骏的宝马。 那人越来越近,顾渊的瞳孔微微收缩。 来人并非金兵! 那是一个身形异常高大魁梧的汉子,约莫四五十岁年纪,面容粗犷,饱经风霜,浓眉环眼,不怒自威。他穿着一身简单的青色劲装,肌肉虬结,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仿佛一头蛰伏的猛虎。。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后斜背着的那柄长兵——那是一柄寒光闪烁的青龙偃月刀! 刀身厚重,刃口锋锐,长长的刀柄末端吞口处雕刻着狰狞的龙头,刀势沉雄,威猛无匹,一看便知是千锤百炼的神兵利器,非等闲之辈所能驾驭! “吁——!” 汉子在距离顾渊数十步外猛地勒住缰绳,胯下神骏的宝马发出一声响亮的嘶鸣,随后重重落下,激起一片烟尘。 汉子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迅速扫过战场。 遍地的金兵尸体,横七竖八的战马,还有那些蜷缩在一旁,惊魂未定的汉人百姓……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了持枪立马的顾渊身上。 当他看到顾渊那年轻得过分的脸庞,以及那杆兀自滴血的长枪时,即便是他这般人物,浓密的眉头也不由得紧紧皱起,古铜色的脸庞上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与审慎。 他翻身下马,动作看似不快,却沉稳如山岳,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人的心跳上,蕴含着千钧之力。 走到近前,他右手握住背后的刀柄,猛地向下一抽! 锵! 一声清越的金铁交鸣声响彻旷野!那柄巨大的青龙偃月刀被他抽出,随即手腕一沉,沉重的刀柄末端狠狠往地上一顿! 咚! 一声金铁交鸣的闷响,地面坚实的土地竟被砸出一个浅坑,碎石飞溅!一股无形的威压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年轻人,”汉子开口了,声音洪亮如钟,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这里的金狗……都是你一人所杀?”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那些百姓,眼神复杂,语气中带着一丝沉重,更带着一种审视: “杀得好!但你可知,如此杀戮之后,这些手无寸铁的乡亲,又将面临何等报复?你,想过吗?!” 顾渊看着眼前这个气势迫人的大汉,感受着从他身上隐隐传来的强大压迫感。 一流高手! 是他今世所见最强! 第62章 称号级强者:大刀王五 顾渊在想,是不是他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刚刚觉得自己实力尚可,就遭遇大敌。 心中念头急转,面上却依旧平静,淡淡道:“是我杀的。他们该死。” 至于后果? 他顾渊行事,何须向他人解释? 那汉子似乎没想到顾渊回答得如此干脆,如此……理所当然,浓眉拧成了一个疙瘩。 “该死?”汉子冷哼一声,声如炸雷,“金狗固然该死!但你不顾一切,这般杀戮,可知会引来何等疯狂的报复?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如何承受?!你拍拍屁股走了,他们却可能要面临灭顶之灾!这就是你的道?!” 他指着那些瑟瑟发抖的百姓,语气沉痛:“看看他们!你以为你在救他们?你这是在把他们往火坑里推!” 顾渊迎着汉子锐利的目光,寸步不让,嘴角甚至带上了一丝讥讽: “若非有太多像阁下这般瞻前顾后之人,他们何至于沦落至此,任人宰割?我只知道,豺狼当前,唯有杀之!我的道,便是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你的道,莫非是祈祷豺狼发善心,或者等他们被屠戮殆尽后,再来收拾残局?” “你!”汉子被顾渊这番话噎得一滞,随即怒气上涌,“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子!强词夺理!” “若屠万人能救更多人,那我便屠!”顾渊语气依旧平淡,但那双眸子深处,却露出了一直掩藏的傲意。 眼前这个大汉,很强! 强到让他沉寂的血液都开始隐隐发烫! 自重生以来,他还从未遇到过能给他如此压迫感的对手! “好!好一个‘那我便屠’!”大汉怒极反笑,周身气势轰然爆发,狂风卷起他的衣袂猎猎作响,“老夫大刀王五,纵横河朔数十载,杀过的金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今日倒要看看,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凭什么说出这等狂言!” “小子,接我一刀!让老夫看看你这杆枪,配不配说这种话!” 话音未落,王五猛地踏前一步,地面龟裂!手中偃月刀嗡然作响,一股霸道绝伦的刀意冲天而起,直逼顾渊! 大战,一触即发! 狂风呼啸,卷起沙尘,模糊了天与地。 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两股截然不同却同样强大的气势在疯狂碰撞! 一边是顾渊,枪尖斜指,白衣猎猎,眼神冰冷而专注,周身散发着一股锋锐、凌厉、一往无前的惨烈杀意,仿佛一杆即将刺破苍穹的绝世凶枪! 另一边是大刀王五,身形魁梧如山,手持偃月刀,怒目圆睁,气势雄浑霸道,如同一尊镇压邪魔的怒目金刚,刀未出,已带起沉重如山的压迫感! 那些原本瑟瑟发抖的汉人百姓,此刻更是被这两股恐怖的气势压迫得几乎窒息,连滚带爬地向更远处躲去,生怕被卷入这场即将爆发的惊世大战。 “小子,看你年纪,不过弱冠,能有这身修为,实属不易。” 见顾渊能发出和自己分庭抗礼的气势,王五声若洪钟,眼中虽有怒意,却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可惜,杀心太重,戾气冲霄,只知杀戮,不懂敬畏!今日老夫便让你明白,何为天高地厚!” 在他看来,顾渊虽然天资纵横,却如一柄没有约束的凶器,其行为看似解救,实则可能招致更大的灾祸。这种不计后果的“勇”,是他最看不惯的。 顾渊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开始调息内功。 “仁?义?”他轻轻吐出两个字,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王五耳中,“对豺狼讲仁义?对屠夫讲道理?阁下未免太过天真!” “在我看来,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对同胞的残忍!” “今日不杀尽这些金狗,他日他们便会屠戮更多的村庄,掳掠更多的百姓!与其等他们屠刀落下,再空谈什么仁义,不如现在就将他们斩尽杀绝,以绝后患!” “至于责任?”顾渊眼中寒芒一闪,“我的责任,就是用手中这杆枪,杀出一个朗朗乾坤!杀出一个太平盛世!而不是像某些人一样,空谈大义,却畏首畏尾,连挥刀的勇气都没有!” 这番话,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在王五心头! “竖子狂妄!”王五勃然大怒,须发皆张,他一生行侠仗义,斩杀金寇无数,自认无愧于心,何时被人如此指着鼻子讥讽过? “老夫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多!岂容你这黄口小儿在此放肆!” “多说无益!”顾渊枪尖一震,直指王五,战意彻底点燃,“手底下见真章!” “好!”王五怒吼一声,不再多言。 既然道理讲不通,唯有一战! 他要用手中这柄享誉盛名的大刀,砸碎这小子的狂妄! “看刀!” 王五猛地一声暴喝,脚下大地再次塌陷寸许! 他那魁梧的身躯仿佛瞬间又膨胀了一圈,双臂肌肉虬结,青筋暴起,手中那柄沉重的青龙偃月刀,竟被他举重若轻地抡起,带起一阵撕裂空气的厉啸,朝着顾渊当头劈下! 这一刀,没有任何花哨,只有纯粹到极致的力量与霸道,仿佛要将眼前的空间都一分为二! 刀锋未至,一股厚重无比、摧山断岳般的刀风已经扑面而来,卷起漫天沙尘,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气浪,压迫得人几欲窒息! 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刀,顾渊眼神锐利如鹰,不退反进! “来得好!” 他低喝一声,体内周家心法与锦衣心法同时运转到极致,真气如同奔腾的江河,疯狂涌入四肢百骸,灌注于手中的白蜡杆枪! 嗡——! 长枪发出剧烈的震颤,枪身周围的空气都开始扭曲! 破锋枪法——崩山! 顾渊没有选择格挡或者闪避,而是选择了最刚猛、最直接的硬撼! 他要用这一枪,试探出眼前这个大刀王五的真正实力! 也要用这一枪,宣泄自己心中那股熊熊燃烧的战意! 枪尖如同一点寒星,精准无比地迎向那斩落的刀锋! 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有最纯粹的力量与速度的碰撞! 枪尖对刀刃! 针尖对麦芒!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如同九天惊雷炸响! 恐怖的冲击波以两人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地面瞬间塌陷龟裂,形成一个直径数丈的巨大蛛网状裂痕!飞沙走石,烟尘弥漫,遮天蔽日! 那些还未远远躲开的百姓,只觉得耳膜嗡嗡作响,气血翻腾,更有甚者直接被这股冲击波震得跌倒在地,骇然失色。 烟尘之中,两道身影一触即分! 蹬!蹬!蹬! 顾渊身形剧震,连退三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地面上留下一个半尺深的脚印,握枪的虎口已然崩裂,一丝鲜血顺着白蜡杆枪身缓缓流下。 好强的力量!好霸道的刀法!果然是专精外功横练的路子! 在《止戈》的诸多武学体系中,外功横练达到高深境界者,其正面冲击力甚至比同阶内功高手更为恐怖! 仅交手一招,顾渊就瞬间判断出了王五的实力。 称号级强者! 而在他对面,烟尘之后,王五魁梧的身躯亦是微微一晃,握刀的手臂肌肉不自觉地紧绷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 这小子……竟然能正面接下我八成力的一刀?!而且,那枪里蕴含的……是什么?!好凌厉,好纯粹的杀伐之意! 第63章 生死之间,方见真章 这王五的实力,比他预想的还要强横霸道!单纯比拼力量,自己确实稍逊一筹。 但他的眼神,非但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变得更加明亮,更加兴奋!如同发现了绝世珍宝!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这才是他渴望的战斗!这才是能让他枪法再次突破的磨刀石! 另一边,王五同样不好受。 他虽然未退半步,但握刀的手臂却传来一阵针扎般的刺痛感! 那诡异枪劲,竟然能透过厚重的刀身,无视了他融会贯通境界的硬气功,侵入了他的经脉! 若非他内力精纯深厚,及时化解,恐怕这一下就要吃个暗亏! “好小子!好一手诡谲的枪法!”王五眼中闪过一丝惊骇,随即化为更加炽烈的战意,“难怪如此狂妄!果然有几分本事!” 他原以为凭自己一流巅峰的实力,足以轻松碾压这个年轻后辈,却没想到对方竟能硬接自己一刀,甚至还隐隐让他吃了点小亏! “再来!”王五大吼一声,战意彻底被点燃。 他不再留手,手中青龙偃月刀舞动如风,刀光霍霍,化作一片密不透风的刀网,朝着顾渊笼罩而去! 每一刀都势大力沉,卷起狂风,带着开山裂石之威! 刀气纵横,将地面切割出一道道深邃的沟壑! “怕你不成!”顾渊长啸一声,不甘示弱。 手中长枪抖动,枪影重重,如梨花散落,又如毒蛇吐信,刁钻狠辣,精准无比! 破锋枪法在他手中施展得淋漓尽致! 挑、刺、扫、劈、崩、点、拨、缠…… 简单的招式,却组合变幻出无穷的杀机! 他的枪法,没有王五那般大开大合的 刀枪并举,罡风激荡! 青龙偃月刀大开大合,每一击都仿佛裹挟着山岳崩颓之势,沉猛无匹,卷起的刀风将地面犁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王五的刀法,走的是纯粹的刚猛霸道路子,一力降十会! 顾渊在力量上完全不敌王五,所以他自然要使出克制力量型武者的招式。 顾渊身形飘忽,脚下步法变幻,手中长枪却如附骨之疽,总能在刻不容缓之际,寻找到刀势中最细微的破绽,枪尖吞吐不定,刁钻狠辣。 破锋枪法,讲究的就是一个“破”字,以点破面,以巧破力,亦有以柔克刚的意理在! 铛!铛!铛!铛! 金铁交鸣之声密集如雨打芭蕉,火星四溅,映照着两人越来越炽烈的战意。 周遭的空气被两人激荡的气劲搅得混乱不堪,形成一个个肉眼可见的气旋。 那些侥幸未死的百姓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逃向更远处,生怕被这神仙打架般的场面波及。 “痛快!痛快!”王五酣战淋漓,放声大笑,声震四野,“多少年没遇到枪法这么好的后生了!” 他越打越是心惊,这小子的枪法不仅凌厉,韧性更是惊人,无论他如何催动力道,提升刀速,对方总能如狂风中的劲草,看似摇摇欲坠,却始终屹立不倒,甚至还能时不时递出反击,逼得他不得不回刀防守。 顾渊却依旧沉默不语,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这场生死一线、酣畅淋漓的战斗之中。 王五的刀法,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压力,但也像一块完美的磨刀石,让他对破锋枪法、周家枪,乃至对枪道的理解,都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提升! 体内两种心法高速运转,真气消耗极大,但他浑不在意,眼中只有对手那柄越来越快、越来越沉重的青龙偃月刀! 每一次碰撞,每一次闪避,每一次反击,都让他对力量的运用,对时机的把握,对枪法的理解,更深一层! “小子!给老夫看仔细了!”久战不下,王五的耐心似乎也到了极限,他猛地后撤半步,拉开距离,周身气势陡然一变! 原本雄浑霸道的气息,此刻变得内敛而危险,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双手握刀,缓缓举过头顶,那柄沉重的青龙偃月刀在他手中仿佛失去了重量,刀身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嗡鸣。 “老夫这招‘断江’,鲜少对人用,你能接下,便算你本事!” 话音未落,刀已斩下! 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势,甚至连破空声都微乎其微。 但在顾渊的感知中,这一刀落下,仿佛将他与整个世界都隔绝了开来! 刀身似乎在斩出的瞬间消失,又在下一刹那,凭空出现在他面前,带着一股斩断一切的锋锐决绝之意! 快!快到极致! 仿佛跨越了空间的距离! 顾渊瞳孔骤缩,浑身汗毛倒竖! 避无可避! 生死关头,他体内所有真气毫无保留地爆发,周家心法与锦衣心法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尽数灌入白蜡杆枪! 心随意动,意随枪发! 心猿枪! 没有蓄力,没有准备,几乎是本能地,他将枪心与枪意,在这一瞬间发挥到了极致! 枪尖一点寒芒暴涨,空气被撕裂,发出一声尖锐的利啸,精准无比地迎向那看似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刀锋! 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烫入血肉! 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从左臂传来! 顾渊闷哼一声,身形踉跄后退,左臂上的甲片竟被整齐地切开,一道伤口赫然出现,鲜血瞬间染红了半边身子! 好可怕的刀招!好诡异的刀意! 这大刀王五,居然也掌握了刀意,绝非普通的一流巅峰! 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顾渊强忍着几乎要让他昏厥的剧痛,右手死死捂住左臂伤口,指缝间鲜血狂涌,脸色因失血和剧痛而变得煞白。 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却亮得吓人,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扭曲的狂热与兴奋! 王五此刻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眼神复杂地看着顾渊。 “你刚才那招使出的是枪意吧?” 他能清晰无比地感知到,方才那生死一瞬,这年轻人的枪法意境陡然拔高了不止一个层次,凌厉、决绝、带着一股洞穿一切的锋芒,那赫然是武者梦寐以求的“意”的层次!枪意! 在二流境界便能领悟武意?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闻所未闻!纵观北地百年武林史,也从未听说过如此妖孽的存在! 见王五很识货,顾渊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用内气护住心脉,声音因失血而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对!” 王五默然,他这一招“断江”,乃是突袭杀招,讲究出其不意,以诡异的刀路制胜,威力虽强,却并非他最强的杀招。 他本意是想挫败顾渊,让他知难而退,并未下死手,留了几分力道。 可结果……这小子竟然真的接下了!虽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那最后一枪爆发出的枪意,竟硬生生点在了他刀势最核心的节点上,卸去了部分必杀之力! 更让他心惊的是,看这小子的反应,非但没有丝毫被重创后的恐惧和退缩,反而……那眼神,像是发现了稀世珍宝一样,更加兴奋,更加渴望了? “不够。” 顾渊开口了,声音因失血而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这一招,还不够看。” 他抬起头,右手指了指自己的伤口,又遥遥指向王五,眼神锐利如刀:“你留手了。这不是你真正的杀手锏。” “你的刀,应该能更强。”顾渊的语气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让我见识一下,你压箱底的本事。” 王五闻言,瞳孔一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小子……是彻底疯了吗?! 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嫌不够?还想逼自己出真正的杀招? 他难道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小子,你可想清楚了!”王五脸色沉了下来,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老夫的杀招一出,生死难料!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生死之间,方见真章。”顾渊重复着这句话,右手紧了紧长枪,左臂的剧痛仿佛成了刺激他战意的燃料,他整个人的气势不降反升,一股惨烈而决绝的战意冲天而起! 来吧! 让他再次看看,这世界顶尖称号武者的真正力量! 王五看着顾渊那双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眸子,心中又是惊叹又是无奈。 这小子,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武疯子! 但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疯子,才有可能触及更高的境界! 也罢! 既然你一心求战,那老夫便成全你!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真气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方式运转,周身骨骼发出噼啪爆响,气势节节攀升,一股更加恐怖、更加狂暴的气息开始弥漫开来! 青龙偃月刀的刀身,仿佛活了过来,隐隐有龙吟之声传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 第64章 刀枪暂止,故人之后 一声清亮而急促,带着几分颤抖的少年喊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生死一线的凝重气氛! 两人动作皆是一顿,同时循声望去。 只见人群后方,那个先前一直被妇人拉住的十五六岁少年,此刻竟猛地挣脱了束缚,像一头豁出性命的小兽,不顾一切地冲了出来! 他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和尘土,眼神却异常坚定,带着一种决绝,径直冲到两人中间。 瘦弱的身躯微微发抖,却依旧张开双臂,挡在了顾渊身前,用尽全身力气,面对着气势尚未完全散去的王五,嘶声喊道: “王五大侠!请……请您住手!不要再打了!” 王五眉头一拧,正要呵斥这不知死活的少年。 少年却抢先一步,似乎用尽了毕生的勇气,挺直了微微颤抖的胸膛,声音因激动而拔高,略带颤抖却异常清晰地喊道: “晚辈杨红锦!乃……乃杨家之后!可否…求王五大侠看在先祖薄面上,息了雷霆之怒吧!” 杨红锦? 杨家之后?! 这几个字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在了王五心头! 他那即将再次爆发、甚至更加恐怖的杀招气势,如同被无形大手瞬间捏碎,刹那间烟消云散! 王五瞪大了环眼,瞳孔剧烈收缩,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衣衫褴褛、面带尘土,脊梁却倔强挺得笔直的少年,那只紧握着青龙偃月刀刀柄、足以开山裂石的手,竟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你……你……说你叫什么?”王五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入骨髓的颤抖与期盼。 “晚辈杨红锦!祖父……乃是杨家七郎……杨延嗣……”少年声音哽咽,却依旧清晰。 轰!!! 王五如遭雷击,高大魁梧的身躯猛地一震,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哐当——! 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砸起一片烟尘。 他死死地盯着杨红锦,嘴唇翕动,眼中瞬间充满了激动、狂喜、难以置信、深切的悲伤、无尽的感慨……种种复杂至极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在他饱经风霜的脸上交织冲刷。 “好……好孩子……总算……总算找到你了……” 战场之上,只剩下呼啸的风声,以及王五那带着哽咽的低语。 顾渊站在一旁,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眉头微挑,默默运转真气,封住左臂流血的伤口,眼神中带着一丝探寻。 杨延嗣?好耳熟的名字? 这大刀王五,是为了寻此人? 王五高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着,那双握惯了千斤重刀的手,此刻竟有些不稳。 青龙偃月刀脱手坠地,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砸在干裂的土地上,仿佛也砸在了他的心坎上。 “杨……杨延嗣……将军的后人?” 他的声音艰涩,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和一种深埋多年的痛楚。 目光紧紧锁着那个挺立在身前的少年,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入骨髓。 “像……真像啊……” 他喃喃低语,声音哽咽,虎目之中竟隐隐泛起了泪光。 谁能想到,他大刀王五,纵横江湖,杀人如麻,也有这般失态的时候。 他本是辽国境内长大的汉人,自幼饱受欺凌,是当年随军征讨幽州、意气风发的杨家七郎杨延嗣,在一次足以让他丧命的混乱中,随手救下了他这个微不足道的少年。 那份再造之恩,他铭记于心,从未敢忘,视杨七郎为毕生恩主。 后来听闻杨延嗣曾在幽州留下骨血,数十年后金人崛起,铁蹄踏破幽云,幽州的杨家后人再次遭受灭顶之灾,仅存的血脉一路向南逃亡,身后是金国铁骑不死不休的追杀,欲要将这忠烈血脉彻底斩草除根。 得知消息的他,肝胆欲裂,当即舍弃了在关外打下的一切,提着这把青龙偃月刀,一路向南,寻觅杨家后人的踪迹,沿途斩杀了不知多少追击的金兵。 数年寻觅,踏遍山河,却始终杳无音信,几乎让他心灰意冷,以为忠良之后已断绝于世。 却不曾想,今日在此地,在这般凶险的境地下,在他几乎要与另一位惊才绝艳的汉家好汉生死相搏之时,竟真的让他找到了! 一时间,苦尽甘来的欣慰、物是人非的悲怆、失而复得的庆幸…… 种种情绪如最烈的酒,又如最猛的毒药,在他胸中翻腾激荡,让他这个铁打的汉子也几乎站立不稳。 顾渊站在一旁,默默调息,左臂的伤口在真气的封锁下,流血渐止,但身上的剧痛和“断江”刀意残留的内劲,依旧在提醒着他方才的凶险。 他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心中虽有波澜,面上却依旧沉静。 杨延嗣…… 这个名字,似乎在哪本古籍的残篇中见过,是北宋杨家将中的杨家七郎,一位赫赫有名的猛将。 原来这大汉与这少年之间,还有这等渊源。 那自称杨红锦的少年,见王五失态,眼中也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他先是对着王五深深一揖:“王五大侠,救命之恩,红锦铭记。但今日之事,还请大侠息怒。” 随后,他转过身,面向顾渊,同样行了一礼,语气诚恳: “这位将军,您武艺盖世,斩杀金狗,为我等百姓出了一口恶气,玄感佩服。” “只是,您与王五大侠皆是当世豪杰,只因一时意气,或对事看法不同,便要在此生死相搏,岂非亲者痛,仇者快?” “金人未灭,国仇家恨未报,我辈好汉,岂能先自相残杀?” 他说话条理清晰,不卑不亢,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智慧。 一番话,点明了冲突的本质,浇醒了兀自沉浸在激动与悲伤中的王五,也点醒了他方才被顾渊言语激起的滔天怒火。 王五长长地、沉重地叹了口气,俯身捡起地上那冰冷的青龙偃月刀,刀柄上的温度似乎还残留着方才激战的炽热。 他看向顾渊,表情复杂无比,有惊叹,有欣赏,也有一丝惭愧。 他不得不承认,这少年的话字字在理。 他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确实被顾渊那番“诛心”之言激怒,失了平日的冷静。 这年轻人杀伐虽重,但其本意,或许并非滥杀。 “咳……咳咳……”王五干咳几声,掩饰住脸上的不自然,对着顾渊抱了抱拳,动作略显僵硬:“这位……小兄弟,方才……是老夫鲁莽了。” “你枪法高绝,年纪轻轻便有此成就,实乃我大宋之幸。” “老夫虽不完全认同你的做法,但……除恶务尽之心,老夫佩服。”王五的声音低沉了一些,带着一种经历风浪后的沉重。 “先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第65章 王五:故国非国,有家无家 顾渊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名为杨红锦的少年。 他心中评估,方才若王五真使出压箱底的杀招,自己即便能以当下压箱底的绝招硬撼,恐怕也是两败俱伤,甚至同归于尽的下场。 也让他清晰地认识到,二流境界与一流巅峰的“称号级”强者之间的差距,并非仅靠武意和技巧就能完全弥补。 为了义理之争拼个你死我活,确实不智。 况且他的目的,今日已经达成,而且在枪心、枪意上隐隐有所精进。 这王五实力强横,是个难得的对手,却也并非死敌。 “无妨。”顾渊淡淡吐出两个字,收起了枪,既然对方罢手,甚至主动示弱致歉,他也没必要继续纠缠。 气氛缓和下来。 杨红锦明显松了口气,紧绷的小脸放松下来,露出了欣然的笑容。 王五走到自己的宝马旁,从马鞍上解下一个沉甸甸的皮水囊,拔开塞子,一股浓烈得近乎灼人的酒香立刻弥漫开来,在干燥的北风中飘荡。 “相逢即是有缘,小兄弟,方才……老夫眼拙,险些铸成大错。” 王五将水囊递向顾渊,语气真诚了许多,“这壶是老夫自酿的北地烈酒,性烈如火,可敢与老夫共饮一杯,权当赔罪?” 这是北地边关的军中烈酒,寻常人一口便能醉倒。顾渊没有犹豫,接过水囊,仰头便灌了一大口。 辛辣滚烫的酒液如同火焰般灼烧着食道,直冲脏腑,瞬间激起了胸中的一股豪气,他将水囊递还给王五: “好酒。” 王五接过水囊,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小子受了重伤,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地喝下这等烈酒,心性果然非同寻常。 他也豪迈地仰头灌了一大口,抹了抹嘴角的酒渍,放声大笑:“痛快!” “小兄弟这手枪法,凌厉狠绝,颇有几分军中杀伐的味道,而且意境高远,不像寻常江湖门派的路子。”王五收起笑容,好奇地问道,“不知师承何处?” 他实在想不出,哪个门派能教出如此年轻,枪法却如此老辣刁钻的弟子。 “家传枪法,结合自身所悟,无门无派。”顾渊如实回答。 王五听得一愣,随即更是惊叹:“无师自通,竟能将枪法练到这般境界?!”他仔细打量着顾渊,越看越是心惊。 这种与生俱来的战斗才情,简直闻所未闻!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他看向顾渊的目光中,欣赏之意更浓。 “老夫王五,使得是家传的青龙刀法,侥幸领悟了些许刀心皮毛。”王五也自报家门。 “恐怕王兄谦虚了,称号级强者,又领悟刀心通明,真能说是皮毛。”顾渊平静地道出自己之前的判断。 王五再次惊讶,这次是真的动容了。刀心通明”这种境界划分更是只有极少数顶尖武者或势力内部才知晓。这小子不仅能看出来,甚至能准确说出? “小兄弟好眼力!连这个都能看出来?” “嗯,刚才你那一招‘断江’,刀心灌注,速度之快,已近乎瞬发,端得厉害。” 顾渊继续提及方才那惊险一刀,左臂的伤口似乎又在隐隐作痛。 “哈哈,那是老夫琢磨出的偷袭招数,上不得台面。”王五摆摆手,“倒是小兄弟你最后那一枪,意境勃发,枪随心动,莫非是……融合了武心和武意?” 顾渊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嘶——!”王五眼睛一亮,倒吸了一口冷气。 “好小子,当真是天纵之资!以心役意,以意导枪,难怪能破我断江!”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竟开始旁若无人地探讨起武学来。 一个枪痴,一个刀迷,谈到兴起处,甚至会忍不住比划两下,当然,只是招式拆解,并无真气。 杨红锦在一旁看着,脸上带着笑意,适时地插上几句,或是询问,或是补充,言语间见识不凡,显然也并非对武学一窍不通。 顾渊这才得知,王五此行,正是为了寻找杨红锦,护送其前往南方,躲避金人的追杀。 而他自己,则是为了在战场上磨砺武道。 三人目标不同,却因缘际会走到了一起。 世事之奇妙,莫过于此。 突然,一个蓬头垢面的妇人连滚带爬地从人群中奔出,扑到杨红锦身前,上下查看,泪水混着尘土淌下:“少主!少主您没事吧!吓死奴婢了!” 杨红锦连忙扶住她,动作不见丝毫嫌弃,反而带着晚辈对长辈的敬重:“孙娘,我没事,让您担心了。” 她转过身,对着王五和顾渊介绍道:“这位是我的乳母孙氏。金狗破家,一路南逃,全靠乳娘拼死护着红锦,才侥幸活到今日。前些时日与护卫失散,遇上这伙溃兵,便被一同裹挟至此。” 寥寥数语,道尽了颠沛流离的艰辛与凶险。 王五看着那饱经风霜、惊魂未定的妇人,又看看虽衣衫褴褛却脊梁挺直的杨红锦,心中百感交集。 他郑重地对着孙氏抱拳一礼,声音沉浑:“老夫人受苦了!王五在此谢过您对杨家后人的护佑之恩!” 说着,他解下腰间另一个水囊,递了过去:“喝口水,定定神。” 孙氏有些惶恐地接过,连声道谢。 顾渊静静看着这一幕,左臂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 十九名金兵骑兵,其中不乏精锐。这一战,收获不小,足够抵上他与铁匠师傅承诺的一年多的“量”了。 他确实需要找个地方好好处理伤势,并消化此战所得。他对王五和杨红锦略一颔首:“此间事了,我需寻地疗伤,就此别过。” 王五一怔,随即道:“小兄弟伤势不轻,这荒郊野岭的,独自一人恐有不便。不如……” 杨红锦也急忙开口:“将军留步!您与王五大侠皆是豪杰,如今相识,何不多聚片刻?” 顾渊脚步微顿。 王五看了看天色,又扫视了一眼那些仍心有余悸的百姓,沉声道:“天色已晚,此地不宜久留。不如我们先寻个僻静之处歇息一晚,明日再做计较。小兄弟的伤,也需及时处理。” 顾渊思忖片刻,点了点头。 三人带着孙氏,又安抚了那些百姓几句,便离开了这片狼藉的战场,寻了个背风的破败山神庙暂时落脚。 夜色渐深,寒风呼啸。 庙内升起一堆篝火,噼啪作响,驱散了些许寒意。 孙氏早已疲惫不堪,蜷缩在角落睡去。杨红锦靠着柱子假寐,呼吸均匀,但长长的睫毛偶尔会轻颤一下。 篝火旁,王五从行囊里取出伤药和干净的布条,小心翼翼地帮顾渊处理左臂的伤口。 王五眉头紧锁,用特制的药粉敷上,又仔细包扎好。 “抱歉,小兄弟,你这伤……怕是得静养些时日了。”王五的声音带着关切。 “无妨。”顾渊活动了一下手臂,百分百的痛感依旧,但气血运行已顺畅许多,“死不了。” 王五看着他那浑不在意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小子,真是个怪胎。 沉默片刻,顾渊忽然开口:“王大哥,护送杨家后人之后,你作何打算?” 篝火的光芒跳跃在王五古铜色的脸上,映出复杂的神色。他拿起那烈酒水囊,狠狠灌了一口,火辣的酒液似乎也无法驱散心中的茫然。 他望着跳动的火焰,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口带着浓重酒气的叹息。 “待将红锦……这孩子安顿好,或许……便寻个安稳地方,找个差事,了此残生吧。” “故国非国,有家无家……”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苍凉,“天下之大,何处有我王五容身之所?” 第66章 王五惊呆:这小子竟是人冷心善 王五的字里行间,透着一股英雄末路的萧索。 靠在柱子旁的杨红锦,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些。 顾渊拿起一根木枝拨弄着篝火,火星飞溅。 “事后来襄阳城,如何?”他忽然开口,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 王五一愣,灌酒的动作顿住,看向他:“襄阳?” “嗯,我在那里有落脚之处。”顾渊补充道,“若无处可去,可来襄阳寻我。” 王五闻言,先是错愕,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粗犷的脸上露出一抹哭笑不得的神情。 他指了指顾渊,又指了指自己那柄靠在墙边的青龙偃月刀,哈哈一笑,笑声在破庙中回荡,带着几分释然,也带着几分无奈。 “好小子!老夫看出来了!” “你这不是请老夫去做客,是惦记着老夫这把刀,想找个由头,再跟老夫痛痛快快打上几场吧!” 顾渊没有否认,只是抬眼看了看他,嘴角似乎极其微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 那眼神,分明在说:正是此意。 王五被他这坦荡(或者说无耻)的态度逗乐了,也或许是那句“襄阳城”让他冰封的心湖起了一丝涟漪。 他摇了摇头,又灌了一口酒。 “你这小子……真是……” 话未说完,却也无需说完。 有些交情,无需言语,一刀一枪,便已足够。 顾渊认为,能结识王五这样的顶尖高手,本身就是一种收获。 他的枪法平步修炼太慢,有更强的对手来刺激,修炼速度会更快。 王五,无疑是绝佳的磨刀石。 …… 天色刚蒙蒙亮,寒意尚未完全褪去。 破庙内的篝火只剩下最后一丝余烬,散发着微弱的暖意。 顾渊已经站起身,活动了一下依旧传来阵阵刺痛的左臂,伤口经过王五的草药处理,已无大碍,只是短时间内不宜再进行高强度搏杀。 王五也收拾好了行囊,将青龙偃月刀重新负在背上,那沉重的分量仿佛并未对他造成任何负担。 四人正欲离开这破败的山神庙,继续南下。 庙门外,却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低低的啜泣声。 昨日那些侥幸逃生的汉人百姓,竟去而复返。 为首的是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者,拄着一根简陋的木杖,身上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裳。 他颤巍巍地走到庙门口,身后跟着一群面黄肌瘦、眼神惶恐的男女老少。 老者浑浊的目光在顾渊和王五身上扫过,最终落在了气势雄浑、面带风霜之色的王五身上。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身后的人群也跟着呼啦啦跪下了一片。 “大侠!求大侠发发慈悲,救救我们吧!” 老者声音嘶哑,带着哭腔,朝着王五连连叩首。 “老朽是这附近柳家村的里长,昨日多亏二位大侠出手,才让我们这些苦命人捡回一条性命!” “可金狗虽然被杀退了,我们的家也没了,田地也荒了,留在此地,早晚也是个死啊!” “求王五大侠行行好,带上我们吧!去哪里都行,只要能活命,做牛做马,我们都愿意啊!” 他似乎认准了王五,言辞恳切,句句泣血。 在他看来,那个持枪的宋将虽然武功高绝,但煞气太重,不像是个好相与的。 反倒是这位手持大刀的汉子,虽然面相凶恶,却在昨日的争执中隐隐透着一股侠义心肠,或许能指望一二。 王五眉头皱了起来,看着跪倒一地的百姓,一张张绝望而麻木的脸庞,像极了多年前在辽国境内挣扎求生的自己。 那种背井离乡、朝不保夕、不知明日生死的滋味,他又何尝没有体会过? 带着这么多人,目标太大,行动不便,危险也会成倍增加。理智告诉他,这是累赘,是麻烦。 可看着那一张张哀求的脸,那一声声“大侠救命”,那份刻骨铭心的绝望,他那颗饱经风霜却依旧滚烫的心,又如何能硬得起来? “这……”王五有些迟疑,最终一声长叹化作了无奈的妥协。 “都起来吧。”王五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此去路途遥远,艰险难测,老夫也只能尽力而为,能不能活着走到安全地方,就看你们各自的造化了。” “多谢王五大侠!多谢王五大侠!” 里长和百姓们喜极而泣,连连叩谢。 王五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心中却像是压上了一块沉重的石头。 这几十口人的性命,便系于他一身了。 顾渊见状,也不多言,对着王五和杨红锦略一颔首:“我先行一步,去襄阳安排落脚之处。” 对于他来说,能让王五留下来,顺手救下这帮难民也无不可。 王五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也好,你先去打点,我带着他们走得慢些,随后就到。” 顾渊不再停留,身形一闪,便消失在晨光之中。 王五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身后畏畏缩缩的百姓,无奈地摇了摇头。 带着这群人赶路,自然快不了。 他们一行人,白天小心翼翼地赶路,夜间则寻僻静处扎营休息。 沿途偶尔也会遇到金兵的游骑,多亏王五出手,才化险为夷。 顾渊则一路风驰电掣,仗着高深的轻功和强悍的体力,日夜兼程。 仅仅几日,他便甩开了大队人马,提前抵达了南宋境内。 他直奔襄阳城外杏花村,找到了陆文远家的庄子。 那是一片占地极广的宅院,高墙巍峨,青瓦飞檐,透着一股书香门第的底蕴和望族的实力。 顾渊向看门的庄丁表明身份,让他们去陆家送信,说自己杀了数十名金兵回来了。 他还特意提到,路上救了一批金国逃难来的汉人百姓,想请陆文远帮忙安置。 陆文远很快便派人前来迎接,但来人看向顾渊的眼神,却带着一丝复杂。 陆文远在营中接到消息,先是大惊,随后便是无语。 他能杀数十名金兵虽然让他有些吃惊,但事先也早有心理准备。 可,那个在襄阳城灭了金石武馆,如今被人私下称为“人魈”的顾渊,竟然会出手救助难民? 这与他印象中那个冷酷无情、杀伐果断的形象实在不符。 但他还是答应了顾渊的请求,因为他给的东西是在太多了,十几个金兵的头颅和十几匹战马。 这份军功,甚至能让他有机会往上挪一挪屁股了。 同时,陆文远不忘捎话提醒顾渊,明日便是押送生辰纲的日子,这段时间襄阳城内外鱼龙混杂,让他不要再轻举妄动,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顾渊对此不置可否,只是将陆文远派来的人带到了庄子,让他安排庄丁收拾出几处空置的院落,准备用来安置即将到来的难民。 当王五带着难民看到眼前这片整洁宽敞的庄园时,所有人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顾渊站在庄子门口迎接他们,简单几句话便安排好了所有人的食宿。 王五看着顾渊熟练地处理着这些杂事,心中对他的看法又有了变化。 他原以为这小子是个只知习武杀人的武痴,却没想到他竟有如此周全细致的一面,仿佛对这些世俗事务轻车熟路。 “这小子,人冷心善啊。” 王五在心中暗自评价,对顾渊的好感蹭蹭上涨。 第67章 落霞派少掌门路青青 襄阳城外,落霞山。 云雾缭绕的山门之内,一处雅致的厅堂中,檀香袅袅。 落霞派掌门路羽笙,一个面容儒雅、眼神深邃的中年文士,正与一位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长老对坐品茗。 “余长老,明日押送生辰纲之事,便由你带队了。”路羽笙放下茶盏,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落霞派此次出动两位一流好手,十五名二流弟子,务必确保万无一失。” 余长老点了点头,沉声道:“掌门放心,城主府那边也派了高手,副城主麾下亦有人马,几大望族更是遣出了族中精锐。” “只是……”他话锋一转,眉头微蹙,“这襄阳城,最近可不太平。” 路羽笙端起茶杯,目光透过氤氲的水汽,显得有些悠远:“是啊,山雨欲来风满楼。” “那个灭了金石武馆的顾渊,查清楚来历了吗?” 余长老摇了摇头:“只知是军中之人,手段狠辣,杀性极重,城中私下都叫他‘人魈’。陆家那小子似乎与他有些交情,这次竟也让他加入了护送队伍。” “陆文远……”路羽笙沉吟,“他倒是会做人情。” “一个杀性如此重的人混入队伍,终究是个隐患。”余长老忧心忡忡。 “爹!余师伯!你们在聊什么呢?” 一个清脆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厅堂的珠帘被猛地掀开。 只见一个身着月白锦袍的“少年郎”快步走了进来。 这“少年”约莫十七八岁年纪,身形尚未完全长开,却已显得挺拔。 一张脸庞俊秀异常,唇红齿白,眉宇间带着一股勃发的英气,偏偏眼角眉梢又透着几分灵动狡黠,顾盼之间,神采飞扬。 正是落霞派掌门路羽笙的独女,路青青。 她平日里最喜男装打扮,加上天资聪颖,武功在年轻一辈中出类拔萃,打遍门中同辈无敌手,很得长辈们的喜爱。 “青青?你怎么来了?”路羽笙见到女儿,面上露出一丝无奈的宠溺。 路青青几步走到近前,好奇地问:“爹,你们刚才说押送生辰纲?是不是明天就要出发了?” 路羽笙点了点头:“是啊,事关重大,我和你余师伯正在商议。” “那我也要去!”路青青立刻接口,语气斩钉截铁。 “胡闹!”路羽笙脸色一沉,“此行何等凶险,路上不知有多少宵小觊觎,岂是你能去凑热闹的?” “爹!女儿的武功您还信不过吗?”路青青不服气地挺起胸膛,“门中弟子哪个是我的对手?再说,有余师伯和这么多高手在,怕什么!” 她走到路羽笙身边,拉着他的袖子轻轻摇晃,声音也软了下来:“好爹爹,就让我去嘛,长长见识也好呀!整天待在山上,闷都闷死了!” 路羽笙哪里经得住女儿这般软磨硬泡,但事关重大,他还是板着脸:“不行!此事没得商量!” 这时,一旁的余长老却开口了,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师兄,我看,就让青青跟着去吧。” 路羽笙诧异地看向他。 余长老捋了捋胡须,慢条斯理地说道:“青青这孩子天资聪颖,武功也已是二流顶尖,只差临门一脚便能踏入一流。温室里的花朵长不成参天大树,让她出去历练一番,见见世面,对她日后接掌门户也有好处。”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况且,此次护送队伍高手云集,城主府、副城主、几大望族都有精锐参与,加上我们落霞派,安全上还是有保障的。有老夫在,定会护她周全。” 余长老心中自有盘算。 他一直属意让自己的儿子娶路青青,以图巩固自家在门派的地位。让路青青出去历练,可以让儿子在途中与她多些相处。 路青青美眸扑闪,弯成了月牙儿:“对!有余师伯在,我不会出什么事的。” 路羽笙看着女儿期盼的脸庞,又听着师兄的话,沉默了片刻。 他何尝不知女儿想出去闯荡的心思,也明白历练的重要性。 最终,他长叹一声,松了口:“要去可以,但万事须听余长老安排,不可擅自行动!若有差池……” “谢谢爹!谢谢余师伯!”路青青见父亲应允,立刻欢呼雀跃,哪里还听得进后面的警告,转身便跑了出去,“我这就去准备行李!” 看着女儿雀跃离去的背影,路羽笙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神色又凝重起来,转向余长老:“师兄,那个顾渊……你务必看好青青,莫要让她与此人过多接触。” 提到顾渊,余长老的面色也严肃了几分:“掌门放心,那‘人魈’凶名在外,杀性太重,青青可是我的宝贝侄女,我定会护她周全,不让那等煞星靠近她分毫。” 两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这才各自散去。 …… 翌日清晨,天色微亮。 襄阳城外,陆文远家的庄子门口。 顾渊已经换上了一身方便行动的劲装,左臂的伤势虽然看着吓人,但不过都是皮外伤,虽未痊愈,但已不影响行动。 王五拍了拍他的肩膀,咧嘴笑道:“小子,路上小心!等你回来,咱们好好再打一场!” 顾渊微微颔首,算是应下。 他与前来接应的陆文远翻身上马,朝着襄阳城疾驰而去。两人一路来到城主府。 府内已是戒备森严,气氛肃穆。在仆役的引领下,他们来到一处宽敞的厅堂。 厅堂正中,端坐着一位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 他面容刚毅,身材高大挺拔,留着精心打理的胡须,虽着便服,却自有一股威严气度。 正是襄阳城主,王海威。 见到陆文远和顾渊进来,王海威站起身来。 他的视线在顾渊身上停留了片刻,脸上露出一抹赞许的微笑:“这位想必就是顾渊小兄弟吧?” 陆文远连忙介绍:“城主大人,这位便是我跟您提过的顾渊兄弟。” “嗯。”王海威点了点头,对着顾渊道:“顾小兄弟年纪轻轻,身手不凡,听文远说,你前些时日还出手救助了一批北地逃难的百姓,义举可嘉。” 他似乎对顾渊灭掉金石武馆之事只字未提,反而称赞起他救助难民的行为。 “此次护送生辰纲,事关重大,有小兄弟这等少年英杰加入,本官也多了几分信心。”王海威的语气带着一种上位者的温和与期许。 第68章 顾渊休走! 顾渊对王海威的称赞没什么反应,既不谦虚,也不倨傲,仿佛对方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他只是平静地回了一句:“份内之事。” 王海威见他这般模样,也不以为忤,反而觉得这年轻人性子沉稳,更是高看了一眼。 “好一个份内之事!”王海威抚掌,“国难当头,正需小兄弟这等不计名利、只问该不该为的赤诚之心!” 他转而看向陆文远:“文远,我看顾小兄弟肩膀上有伤,你去库房拿两瓶金疮药过来给他,然后就去和护送队伍的人员集结吧。” “是,城主大人。”陆文远恭敬应下。 “谢过城主。”顾渊也抬手示意。 两人告辞离开城主府,前往城外一处指定的集合点。尚未抵达,便已听到人声马嘶,一片喧闹。 只见数十骑人马汇聚在一片开阔地上,旗帜林立,盔甲鲜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杀与紧张交织的气氛。 这些人明显分属不同势力。 一拨是城主府的精锐卫士,甲胄齐全,气势森严。另一拨则衣着各异,但个个太阳穴高鼓,气息彪悍,眼神锐利,显然是襄阳城内名门望族派出的好手,隐隐与城主府的人马保持着距离。 最为显眼的,是一群身着统一青色劲装的武者,约莫二十人,胸口绣着晚霞流云的图案,正是落霞派的弟子。他们身姿挺拔,隐隐透着名门正派的气度。 为首两人,一人是须发皆白的余长老,他正捻着胡须,与旁边一位身披铠甲、面容刚毅的城主府将领低声交谈,神态自若。 另一人,则是个俊秀非凡的“少年郎”,身着月白锦袍,腰悬一柄精致长剑,正一双灵动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正是女扮男装的路青青。 她听旁边的余师兄压低声音议论着什么“人魈”、“金石武馆”、“煞星”,耳朵立刻竖了起来,目光在人群中逡巡。 “哪个是人魈?他来了没?”路青青小声问旁边的余师兄,语气带着按捺不住的好奇。 那余师兄虽有有点酸师妹这么关心一个陌生人,但也知道师妹的好奇性子,努了努嘴:“喏,陆家那小子带来的那个,背着长枪和弓,左臂还缠着布条的,就是他!” 路青青顺着方向望去,恰好看到陆文远带着顾渊走近。 顾渊一身黑色劲装,身形挺拔如枪,面容清俊冷漠,气质如同冰封千年的寒铁,带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锋锐。 尤其是他左臂缠绕的厚厚布条,以及那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神,更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肃杀之气。 “他就是顾渊?”路青青眨了眨眼,有些难以置信。 这人看着年纪不大,长得也挺好看,怎么会有那么凶残的名号? 她想象中的“人魈”,该是青面獠牙,凶神恶煞的模样才对。 陆文远带着顾渊上前,先与余长老和城主府将领见礼。 “余长老,张将军,好久不见。这位便是我之前向二位提过的顾渊兄弟。” 陆文远介绍道,“顾渊,这位是我们襄阳第一大派落霞派的余长老,这位是负责此次护送的城主府张威将军。” 余长老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久闻顾小兄弟大名,一手枪法出神入化,灭了金石武馆,当真是英雄出少年。” 他的语气听似客气,但看向顾渊的眼神深处,却带着几分审视和不易察觉的疏离与警惕。 他牢记着掌门师兄的嘱咐,要看好青青,不能让这杀性重的“人魈”靠近自家宝贝侄女。 张威将军则爽朗一笑,对着顾渊抱拳:“顾教头!你的大名我早有耳闻,有你加入,我们此行更多几分把握!” 顾渊对他们的态度毫不在意,只是微微颔首,说了两句场面话,算是打过招呼。 路青青却按捺不住好奇,几步凑了上来,一双明亮的眼睛毫不避讳地在顾渊身上打转,从头看到脚。 “喂,你就是顾渊?”她开口问道,声音清脆,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爽朗。 顾渊侧头看了她一眼。 顾渊侧头看了她一眼。这“少年”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皮肤细腻,只是眉宇间那股灵动狡黠,以及过于精致的五官,不似寻常男子。 “有事?”顾渊的声音没什么温度。 “听说你很能打?一个人灭了金石武馆?真的假的?”路青青歪着头,兴致勃勃道,“找个时间,能不能跟我比试比试?” 她这番直接的问话,让周围的人都有些侧目。 “青青!胡闹!”余长老脸色一沉,快步走过来,将路青青拉到身后。 “顾小兄弟莫怪,徒儿顽劣,不懂规矩。”余长老对着顾渊勉强笑了笑,随即板起脸教训路青青,“还不快向顾小兄弟道歉!” 路青青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问问都不行……” 但看到师伯严厉的眼神,还是有些不情愿地对着顾渊拱了拱手:“好吧,刚才是我唐突了,对不住啦。” 顾渊从始至终都没什么表情变化,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只是收回投向路青青的视线,不再理会。 倒是一旁的陆文远看着路青青这副白面小生的模样,又想起关于落霞派少主的传闻,略有所思。 顾渊的无视,反倒让路青青心里有点不舒服,好像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还有点莫名的挫败感。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余长老严厉的制止了。 余长老将路青青拉到一边,压低声音告诫:“以后离那姓顾的远点!此人杀气太重,戾气缠身,不是善类,莫要与他过多纠缠,听见没有!” 路青青吐了吐舌头,嘴上“哦”了一声,心里却更好奇了。这个顾渊,好像比传闻中还有意思的样子。 人到齐后,城主府的将领清点了一下人数,确认无误。 “出发!” 一声令下,数十骑人马浩浩荡荡地驶出集合点,先朝着南方官道而去。 与陆文远告别后,顾渊就默默跟在队伍后方,既不靠近落霞派的人,也不与城主府和望族的人过多交流,自成一派。 他此行的目的,一是履行对陆文远的承诺,二是看看这所谓的生辰纲,究竟会引来一些什么样的牛鬼蛇神,正好可以拿来印证武道,磨砺枪法。 他的注意力,开始放在了观察周围的环境和队伍中其他人的气息上。 落霞派的余长老,气息悠长绵密,内力深厚,显然是一位踏入一流境界多年的好手。 余长老身后还有一名一直沉默不语、面容普通的络腮胡子中年人,看似不起眼,但顾渊能感觉到他体内潜藏的爆发力,实力恐怕也相差不远,至少也是一流高手。 这落霞派居然能一次性派出两名一流高手,门派实力还真是不容小觑。 城主府的张威将军,一身铁血煞气,修为也达到了二流顶峰。 各大家族派来的人中,同样隐藏着几位气息不弱的二流武者。 顾渊的感知如同无形的网悄然散开,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威胁,也评估着这些“同伴”的实力。 队伍行进,烟尘滚滚。官道两旁是连绵的丘陵和稀疏的树林。 路青青被余长老看得紧,只能时不时偷偷回头,望向队伍后方那个沉默寡言、背影孤冷的黑衣青年,心里琢磨着怎么找机会再跟他“切磋切磋”。 行出约莫二十里地,队伍的速度渐渐放缓。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隐隐的骚动。 队伍最前方的斥候急急勒马,神色紧张地回报。 “将军!前方官道正中,有人拦路!” 张威将军眉头一拧,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沉声喝道:“什么人?有多少?竟敢在官道上拦截官府队伍!” “只有九个人!”斥候的声音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但气势吓人,挡在路中央,指名要见……要见顾渊!” 此言一出,队伍中顿时一片哗然。 此言一出,整支护送队伍中顿时一片哗然。 所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带着惊愕、不解、警惕,甚至是幸灾乐祸,齐齐转向了队伍后方的顾渊。 顾渊抬起头,平静地看向前方。 只见官道前方百步开外,九道身影如同钉子般牢牢地钉在那里。 为首的一人,身材异常高大魁梧,穿着一身厚重的黑色铁甲,在阳光下泛着森冷的光泽。 他的脸上戴着一个狰狞的铁面具,只露出一双冰冷锐利的眼睛,如同两道寒芒,直刺人心。 他手中提着一根粗大的混铁棍,棍身乌黑,布满陈旧的划痕,仿佛饮饱了鲜血,散发着沉重的压迫感,仅仅是立在那里,就让人喘不过气来。 在他身后,另外八人虽然没有他那般显眼,但也个个气息雄厚,眼神凶悍,站位隐隐形成一个攻守兼备的阵型。他们的存在,让前方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仅仅是这九个人往那一站,就让整支由数十名精锐卫士和各路高手组成的队伍,都感到了一股莫名的、从骨子里冒出来的寒意和压力。 那不是人数多寡带来的,而是纯粹由强大实力和滔天煞气凝聚而成的威势。 “浮屠铠,是铁浮生!”人群中不知是谁,声音带着极度的惊惧和不可思议,低呼出声。 “铁血武馆的馆主,铁浮生?那个在北地战场上杀戮无数的‘铁面修罗’?”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他的样子,是来寻仇的!” 议论声如同涟漪般在队伍中扩散开来,带着恐惧和不安。许多人看向顾渊的眼神,变得更加复杂。 顾渊也大概明白了对方的来意,看来是那日灭馆的后续麻烦找上门了。 城主府将领脸色变得难看,驱马上前几步,厉声喝道:“来者何人?竟敢阻拦官府押运要物!速速让开,否则格杀勿论!” 铁浮生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那双透过面具射出的眼睛,死死锁定在顾渊身上。 “顾渊!” “你今日休要走出襄阳!!!” 第69章 九大武馆的邀战 “铁血武馆,铁浮生。”他声音嘶哑,如同金属摩擦,“今日之事,与官府无关,只为私仇。” 护送队伍中,无论是城主府的卫士,还是各大家族的武者,脸上都写满了惊骇。 铁浮生!铁血武馆馆主! 这个名字在襄阳武林,威名赫赫。 早年曾当过兵,拿过先登、夺旗这种一等一的功劳,后来为了继承家业,选择退出从军。 他身上那套看起来非常威武霸气的铠甲便是当年在从军时,一位赏识他的将军送给他的宝铠。 他身后那八人,同样气息慑人,显然都是各大武馆的顶尖好手,甚至馆主级人物。 九大武馆,这是倾巢出动,要在此地截杀顾渊! 不少人下意识地看向顾渊,眼神复杂,有惊惧,有疑惑,也有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幸灾乐祸。 落霞派的弟子们更是面面相觑,余长老眉头紧锁,下意识将路青青护得更紧了些。 路青青却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那如同铁塔般的身影,又看看队伍后方面色平静的顾渊。 “哇,好大的阵仗!这下有好戏看了!” 顾渊依旧平静地坐在马上,仿佛那足以让寻常武者肝胆俱裂的杀气,对他而言只是拂面清风。 他甚至有闲暇注意到,身旁灌木丛中,似乎有几道鬼祟的人影晃动。 …… 几个id头顶着各种名称的玩家正趴在草丛里,开着录制视频的功能。 “我就说,我就说吧! 这帮武馆的大佬出来,一定能看到大戏!” “老大英明神武!” “那人好像在喊顾渊?顾渊不是咱们玩家吗,你说我们要不要帮他对付npc?” “你有种你去,这种场面咱们当剧情过场看得了,好好录像,恰饭最重要,咱们一定能赚笔流量!” “话说,这帮人打起来,会不会有啥好东西爆出来?比如秘籍啊,神兵啊啥的……”有玩家眼神闪烁。 “别想了!大佬们的战斗,咱们这些小虾米还是乖乖围观就好。”一人拍了一下他的头,“不过……这‘人魈’看起来有点不对劲啊,他左臂有伤?而且面对这种阵仗,怎么还那么淡定?” “淡定?那叫装逼!等着看他怎么被铁浮生锤扁吧!”有人幸灾乐祸,“我就不信他一个人能打过这么多顶级高手!” 官道上的气氛凝滞到了极点。 城主府的张威将军脸色铁青,强压着怒火,催马上前。 “铁馆主!你这是何意?!” 张威厉声喝问,声音在内力加持下远远传开。 “私仇?”张威怒喝,“光天化日,官道之上,岂容你放肆!顾教头乃我护送队伍一员,受城主府征调,你待如何?!” “我等奉城主之命,押运朝廷要物,你竟敢公然拦路,是想造反吗?!” 今天顾渊来之前去过城主府的事,张威是知道的,因此即使见到铁浮生堵路他也不担心。 他不信,铁浮生还敢和他动手? 顾教头我是保定了! 铁浮生并未动怒,只是从怀中取出一封折好的信件,屈指一弹。信件如同暗器般,破空飞出,精准地射向张威。 张威下意识伸手接住,展开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信末的署名,赫然是襄阳副城主,林百川! 他飞快地扫过信中内容,脸色变幻不定,从惊疑到愤怒,再到无奈,最终化为一片阴沉。 他飞快地扫过信中内容,眼中闪过惊疑、愤怒、挣扎,最终化为一片深深的无奈和阴沉。 他抬起头,复杂地看了一眼铁浮生,又看了一眼队伍后方依旧平静的顾渊,握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 片刻后,张威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默默地将信收起,缓缓勒马退到了一旁,嘴唇嗫嚅了几下,终究没有再开口。 这一幕,让一些人有些惊异。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张将军,怎么一封信就让他偃旗息鼓了?那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铁浮生显然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甚至带着一丝嘲弄。他目光重新锁定顾渊,如同鹰隼盯住了猎物。 “顾渊!” 铁浮生的声音如同闷雷滚过,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压力。 “我乃铁血武馆馆主,铁浮生!与身后八大武馆馆主,共计九家,在此拦你!” “只因你滥杀无辜,屠我襄阳同道金石武馆满门,手段残忍,天理难容!” “今日,我等九人,便要用你的头颅,来祭奠金石武馆上下数十条亡魂!以正襄阳武林规矩!让你这狂徒血债血偿!” 他的声音在官道上回荡,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和杀意。 身后八位馆主同时上前一步,九股强大的气势汇聚在一起,如同惊涛骇浪,朝着顾渊碾压而去! 队伍中修为稍弱者,已是脸色发白,呼吸困难,坐下马匹更是惊恐嘶鸣。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顾渊身上,想看他如何应对这必死之局。 是惊慌失措?还是负隅顽抗? 顾渊终于动了。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铁浮生和他身后的八人,嘴角勾起了极淡的弧度,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嘲讽。 “金石武馆?” 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一群土鸡瓦狗而已。” “杀了也就杀了。” “要我的命?” 顾渊的目光落在铁浮生那狰狞的面具上,语气平淡得仿佛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实。 “凭你们?”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 就连一直看热闹的路青青,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美眸中异彩连连。 狂!太狂了! 面对九大武馆馆主的围杀,竟还敢如此轻蔑! “竖子!找死!” 铁浮生勃然大怒,铁面具下的双眼瞬间血红! 他猛地一跺脚,地面龟裂!手中混铁棍嗡嗡作响,一股狂暴的气息冲天而起! “今日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他身影一晃,便要如同猛虎般扑向顾渊!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张威将军,却再次驱马上前,拦在了铁浮生和顾渊之间。 “等等!” 铁浮生动作一滞,冰冷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刮向张威:“张将军,你待如何?莫非要为了此獠,违背那位的意思?!” 张威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林副城主的意思,是不让我插手你们的私人恩怨,我张威认了。” “但!”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铁浮生身后的八人,语气变得凌厉起来。 “顾渊如今是我护送队伍的一员!他有错,自有军法处置,自有城主府定夺!” “更何况,你们九位,皆是襄阳武林成名已久的前辈高人,如今却要在此围攻一个后辈小子?九打一?以多欺少,以强凌弱!传出去,你们九大武馆的脸面何在?!我襄阳武林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铁馆主,你要寻仇,可以!他若应战,你们单打独斗,我张威绝不插手!但若想九人围攻,便先问问我手中这杆枪,答不答应!” 第70章 顾渊vs铁浮生 铁浮生瞅了一眼刚才在张威身旁的一名青袍男子,见他退回了那帮襄阳的大族队伍中后,隐约理解了张威反复的原因。 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家族,也是两边下注,真是喜欢坐山观虎斗啊。 “好!”铁浮生瓮声瓮气地开口,声音如同两块铁板在摩擦,“张将军说得有理!” “我等皆是成名人物,自不会行那围攻之事,堕了自家名头!” 他向前踏出一步,手中混铁棍重重顿地,发出一声闷响,地面尘土飞扬。 “顾渊!你可敢与我铁浮生,一对一,决一生死?!” 他身后八位馆主闻言,虽然有些不甘,却也明白张威的话占着理,而且铁浮生亲自出手,他们也认为十拿九稳,便齐齐后退几步,让出中间的空地,但气机依旧遥遥锁定顾渊,防止他逃跑。 瞬间,官道中央空出一大片场地,气氛肃杀到了极点。 所有人的视线再次聚焦于顾渊。 “哇!真要单挑啊!”路青青兴奋得小脸通红,攥紧了拳头,要不是余长老死死拉着她,她恨不得冲到最前面去看。 余长老面色凝重,低声告诫:“看可以,不许乱动!这铁浮生功力深厚,一身横练功夫更是刀枪难入,那顾渊……怕是凶多吉少。” 他心中也在飞快盘算,若是顾渊被杀,这趟差事或许会少些变数,但少了这么一个战力,路上遇到其他麻烦又该如何? 草丛里的玩家们更是激动得嗷嗷叫。 “单挑!单挑!快录下来!” “铁浮生vs人魈!年度大戏啊!” “下注了下注了!我压铁浮生一根鸡腿!” “我压人魈!他刚才那么嚣张,肯定有底牌!” 顾渊翻身下马,动作流畅,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他将背上的长弓解下,随手抛在了马上。 旋即一步步走向场地中央,步伐沉稳,气定神闲,仿佛不是走向生死决斗,而是去赴一场寻常的约会。 “如你所愿。” 他平静地吐出四个字,手中长枪遥遥指向铁浮生。 战意,无声弥漫。 “好胆!”铁浮生怒喝一声,不再废话。 他双腿猛地发力,厚重的身躯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骇人的风压,直冲顾渊而去! 手中那根看起来就沉重无比的混铁棍,被他单手抡起,划破空气,发出呜呜的厉啸,朝着顾渊当头砸下! 这一棍,势大力沉,仿佛要将空气都砸爆! 快!猛!强! 铁浮生的风格就是如此,喜欢以绝对的力量碾压对手! 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击,顾渊却并未硬接。 他脚下步伐玄妙一错,身形如同鬼魅般向侧后方滑开寸许。 堪堪避过棍风的正面锋芒,同时,手中长枪如同毒蛇出洞,枪尖寒光一闪,以一个刁钻至极的角度,刺向铁浮生持棍的手腕! “铛!”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 枪尖精准地点在铁浮生的铁甲护腕上,火星四溅! 顾渊只觉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从枪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微微发麻,身形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半步。 而铁浮生,竟是连晃都未晃一下! 那厚重的铠甲,防御力惊人! 有备而来! “哼!雕虫小技!” 铁浮生冷笑,这一对招,他便知晓顾渊实际只有二流境界,而非之前猜测的一流。 不过,能以二流境界灭金石武馆满门,那也惊才绝艳。 既然如此,还是速战速决。 手腕一抖,混铁棍横扫而出,棍影重重,封锁了顾渊所有闪避的空间! 顾渊眼神微凝,左臂的伤口似乎被刚才的反震之力牵动,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 但他反应极快,长枪回撤格挡。 “铛!铛!铛!” 密集的撞击声如同骤雨般响起! 顾渊的身影在狂风暴雨般的棍影中飘忽不定,长枪时而格挡,时而如同灵蛇般探出,寻找着铁浮生的破绽。 但铁浮生仗着铁甲护身,几乎不设防,攻势连绵不绝,每一棍都蕴含着开山裂石的力量。 顾渊的枪法虽然精妙,但在绝对的力量和防御面前,似乎也有些束手束脚,尤其是左臂有伤,一些需要双手发力的精妙招式难以完美施展。 他不断游走,闪避,格挡,看起来似乎落入了下风。 “看到了吧?我就说他不行!”草丛里有玩家低语。 “这铁浮生太猛了,跟个铁罐头似的,怎么打?” “顾渊的枪法很厉害啊,每次都能挡住,还能反击,只是破不了防。” 路青青看得紧张不已,小手紧紧握着剑柄,眉头紧蹙:“爹爹说过,铁浮生的浮屠铠是北地铁匠大师所铸,寻常刀剑难伤,顾渊的枪……” 余长老也看得心惊肉跳,铁浮生的实力比他预想的还要强横几分,这顾渊不过是二流境界,竟能在如此狂猛的攻势下支撑这么久,不愧是人人传颂的天才。 场中,铁浮生越打越是狂暴,混铁棍舞得虎虎生风,卷起阵阵狂风。 “小子!你就只会躲吗?!拿出你灭金石武馆的本事来!”他咆哮着,攻势更加猛烈。 顾渊依旧沉默,眼神平静无波,如同幽深的寒潭。 他在等。 等一个机会。 铁浮生的攻击虽然狂猛,但并非毫无破绽。 他的力量太大,招式大开大合,每一次攻击后的收招,都会有一个极其短暂的停顿。 而且,那厚重的铠甲和面具,必然会影响他的速度和感知。 顾渊的感知如同潮水般蔓延,捕捉着铁浮生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次呼吸的节奏。 他在铁浮生狂风暴雨的攻击中,如同惊涛骇浪里的一叶扁舟,看似随时都会倾覆,却总能在最危险的关头,险之又险地避开致命一击。 突然! 就在铁浮生一记力劈华山落空,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 顾渊动了! 一直被压制的他,如同蛰伏的猎豹,骤然爆发! 他的身形不退反进,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欺近铁浮生身前! 手中长枪仿佛活了过来,不再是单纯的刺击或格挡,而是带着一股奇异的韵律和意境! 心猿枪! 这一枪,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却快如闪电,精准无比! 枪尖直指铁浮生铁面具眼部的缝隙! 那里,是浮屠铠为数不多的薄弱点之一! 铁浮生心中警兆狂鸣! 他完全没料到,顾渊在如此劣势下,竟然还能发动如此迅猛凌厉的反击! 这一枪的速度和角度,都超出了他的预判! 他想收棍回防,却已然不及! 仓促间,他只能猛地一偏头! “噗嗤!” 一声利刃入肉的轻响! 虽然避开了眼睛要害,但顾渊的枪尖依旧擦着面具边缘,深深刺入了铁浮生脖颈侧面的甲胄连接处! 鲜血,瞬间飙射而出! “呃啊——!” 剧烈的疼痛让铁浮生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攻势戛然而止,踉跄后退! 他难以置信地捂着脖子,鲜血从指缝间不断涌出,染红了冰冷的铁甲。 他那双透过面具射出的凶戾眼眸,此刻充满了惊骇和不解。 怎么可能?! 明明全程都是我在占上风,这小子的枪……怎么可能这么快?! 全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惊呆了! 前一刻还稳占上风,如同魔神般不可一世的铁浮生,下一刻竟然就被顾渊一枪击伤?! “赢……赢了?”路青青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 余长老也是瞳孔骤缩,心中翻江倒海。 那一枪……好诡异!好快! 草丛里的玩家更是炸开了锅。 “卧槽!反杀!!” “神之一枪啊!” “人魈牛逼!!” 顾渊一枪得手,却并未停歇。 他眼神依旧冰冷,没有丝毫得瑟。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趁你病,要你命! 他脚步一错,再次欺身而上,手中长枪化作一道幻影,再次刺向受伤的铁浮生! “竖子敢尔!!” 第71章 惊艳的一枪,铁浮生败 “竖子敢尔!!” 铁浮生身后,八位武馆馆主齐齐怒喝,但慑于张威将军的警告,胜负未落之前,没人敢轻举妄动。 顾渊的长枪如同附骨之疽,紧追着受伤的铁浮生。 铁浮生捂着脖颈的伤口,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剧痛让他头脑有些发晕,但他毕竟是一流高手,久经沙场,生死关头,反而激发了他骨子里的凶悍。 他强忍剧痛,身形猛地一顿,不退反进,手中混铁棍带着呼啸的劲风,朝着顾渊腰腹横扫而来! 这一棍,比之前任何一击都要快,都要狠! “不好!”余长老和张威同时心头一紧,这分明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顾渊眼神一凛。 这一击看似仓促,实则蕴含着铁浮生压箱底的杀招! 他赌顾渊会乘胜追击,全力猛攻,届时便能以伤换伤,甚至一击毙敌!这是战场上搏命的招式! 然而,他不知道顾渊身具枪心和枪意,在结合体内气血鼓荡下,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慢了下来。 铁浮生眼底那一闪而逝的疯狂和狠厉,以及他肩膀肌肉一个细微的、与棍势不符的紧绷,都被顾渊捕捉得清清楚楚。 这哪里是仓促反击?分明是故意卖出的破绽! 顾渊心中冷笑。 想用老一套的拼命招式来对付他?前世死在他手里的这类武者,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如果你这招在我未入二流境界之前,十有八九会中招。现在嘛? 他脚下步伐不变,但长枪的轨迹却骤然改变! 原本直取铁浮生的枪势陡然一收,如同收回的毒蛇,随即又以一种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再次弹出! “什么?!”路青青美眸圆睁,她只看到顾渊的枪尖仿佛消失了! “好快的枪!”余长老瞳孔猛缩,心中警兆狂鸣!任他是一流高手,也看不清顾渊这一枪。 这一枪,枪尖不再追求角度刁钻,而是如同划过虚空的残影,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决绝和破灭一切的意境!仿佛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的阻碍! 绝影! 这是顾渊前世九枪绝招中的第二枪,同样融合了心意两境,追求的是极致的速度和一瞬间的爆发力,极为擅长打突袭,破坚防! 你要玩阴的?好啊!尝过我这一枪再说!枪尖化作一道几乎看不清的虚幻影子,快到让人的视觉和感知都无法跟上!铁浮生那横扫的混铁棍,在这道“绝影”面前,慢得像蜗牛! “噗嗤——!!!” 一声比刚才更加沉闷、更加令人牙酸的利刃穿透甲胄与肉体的声音响起!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顾渊的枪尖,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铁浮生腹部浮屠铠甲片连接最紧密、防御也相对最强的缝隙处! 那坚韧的甲片连接,竟被这一枪蕴含的恐怖穿透力直接撕裂!枪尖毫无阻碍地没入! “呃……啊……嗬……” 铁浮生瞳孔骤缩,他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杀意和狂暴内力,透过铠甲的缝隙,直透体内! 他引以为傲、足以硬抗刀劈斧砍的玄阶横练功夫,在这一枪之下,如同纸糊一般,瞬间被摧毁!内腑仿佛被这股力量搅成了碎片! 怎么可能,他明明用的是黄阶武技:破锋枪。 “呃……啊……” 铁浮生发出痛苦的呻吟,高大的身躯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量,手中混铁棍无力地滑落,“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扬起大片尘土。 他捂着腹部,鲜血如同泉涌,从指缝间、从被撕裂的铠甲缝隙中狂喷而出,瞬间将他身前的铁甲染成了更加骇人的暗红。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平静得可怕的年轻人,嘴唇蠕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吐出一口鲜血,魁梧的身躯轰然倒下。 顾渊缓缓收枪,枪尖斜指地面,一滴滴鲜血顺着枪刃滑落。 他面色依旧平静,但胸膛却微不可察地起伏了一下,呼吸略显急促。 仅是半记“绝影”,竟是抽空了他体内所有的内力。 太冒险了! 全场,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人说话,只有风吹过官道的呼啸声,以及铁浮生倒在地上,微弱而痛苦的喘息声。 所有人都呆住了,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仅仅两枪! 真的就仅仅两枪! 真的就仅仅两枪!那个不可一世,身披重铠,如同铁塔魔神般的铁血武馆馆主,那个在北地战场上杀戮无数的“铁面修罗”,竟然就这么被击败了? 而且,还是在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手中! 那少年左臂还带着伤! 那少年使用的,只是一柄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白蜡杆枪! 反观铁浮生,身披宝铠,手持重棍,一流高手,横练大成,怎么就……败了? 败得如此突然,如此干脆! 路青青的小嘴张成了“o”型,手中的剑柄都忘了握紧。 她愣愣地看着场中那个持枪而立的黑色身影,只觉得心脏如同擂鼓般狂跳,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一道快到消失的“绝影”! 太……太震撼了! 这哪里是“人魈”?这分明是……枪神! 余长老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眼中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 他自诩一流高手,但扪心自问,面对铁浮生那样的狂猛攻势,他能撑多久? 面对最后那搏命一击,他能否全身而退? 而顾渊,不仅看破了,反击了,还用那样惊才绝艳的一枪,直接秒杀了铁浮生! 那一枪……那一闪而逝的“绝影”,他甚至都没看清顾渊是怎么出手的! 这顾渊……根本就不是二流境界!他的实力,绝对已经踏入了一流!而且,还不是寻常的一流! 在枪道上的造诣,恐怕已经超越了襄阳所有用枪的名家! 这等天资,简直骇人听闻! 张威将军也是倒吸一口凉气,看向顾渊的目光充满了敬畏。他知道顾渊厉害,但没想到会厉害到这种程度! 一人,两枪,击败铁浮生!这等战绩,足以震动整个襄阳武林! 草丛里的玩家们更是彻底炸开了锅! “卧槽卧槽卧槽!我看到了什么?!” “铁浮生就这么跪了??被一枪捅穿了?!” “啊啊啊啊!人魈!不!渊神!!我男神!!太他妈帅了!刚才那一枪帅爆了!!” “那是什么枪法?我的录像都快捕捉不到了!只看到一道黑影闪了一下,然后铁浮生就喷血倒了!” “快发论坛!《死斗最强玩家:顾渊,两枪击一流高手铁浮生!》” “喂,你们小声点。” “妈的,压铁浮生的鸡腿没了……不对,这是世纪大新闻啊!一个月还没有到,居然有玩家能击败一流高手,这和开局裸装击败宫崎九世新作《老毕登法环》最终boss还要令人震撼。” 第72章 未来的宗师:顾渊? 铁浮生身后的八位武馆馆主,在短暂的惊愕后,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他们本以为九人联手,顾渊必死无疑,结果张威将军出面,变成了铁浮生单挑。 他们虽然不甘,但也认为铁浮生十拿九稳。 谁知,结果竟然是这样! 襄阳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铁面修罗,竟然败了! 而且败得如此之快,如此彻底! “铁……铁大哥!”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声音颤抖地惊呼一声,连忙冲上前去查看铁浮生的伤势。 见铁浮生虽然身受重伤,但尚有一息,几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惊惧、后怕。 他们知道,今天想要在这里拿下顾渊,已经彻底成了笑话。 有张威将军虎视眈眈,再看看顾渊那平静得令人发毛的眼神,他们哪里还敢再动手? 别说围攻,就算单挑,他们谁上谁死! 为首一人,是个身材消瘦、眼神阴鸷的中年男子,他是另一家大武馆的馆主。他走到铁浮生身边,看了看他的伤势,又抬头看向顾渊。 顾渊持枪而立,平静地看着他们,没有追击,也没有说话,但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却让八人心头沉甸甸的。 “顾渊!”瘦削馆主声音沙哑,带着一股刻骨铭心的恨意,“今日之事,我等记下了!” “你滥杀我襄阳武林同道,此仇不共戴天!” “你等着!我等九大武馆,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撂下这句色厉内荏的狠话,随即指挥几人手忙脚乱、小心翼翼地抬起重伤濒死的铁浮生,另外几人则捡起地上的混铁棍,一行人甚至不敢再多看顾渊一眼,互相搀扶着,如同丧家之犬般,灰溜溜地钻进了旁边的树林,狼狈不堪地逃离了官道。 来时气势汹汹,不可一世;去时丢盔弃甲,狼狈逃窜。 所有人都看着那个持枪静立的黑衣年轻人,仿佛第一次认识他。 余长老心头剧震,紧紧盯着顾渊的身影。 二流境界,硬撼一流巅峰的铁浮生,甚至一枪将其重创? 这绝非单凭招式精妙或内力深厚可以做到。铁浮生的浮屠铠坚不可摧,横练功夫更是炉火纯青,寻常一流高手都未必能轻易破防。 除非…… 一个惊人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浮现: 武道意志! 唯有领悟了属于自身的武道意志,才能将一身实力凝聚升华,爆发出远超境界的力量! 这小子,竟然触摸到了那一层门槛? 如今武道渐衰,像武馆这类传承,估计都不知晓武道意志什么。 他落霞派传承百年,自然知晓,掌握了武道意志,便意味着拥有了冲击武道宗师的资格! 每一个领悟意志的武者,都是未来宗师的种子,只要不中途夭折,成就不可限量! 不过看他这般能惹祸的样子,将来未必能成事。 青青,断不可与此子过多纠缠! 余长老暗下决心,看向顾渊的背影时,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忌惮。 张威将军脸颊肌肉抽动了几下,他深吸一口气,驱马上前。 “继续赶路!”他声音有些干涩,扫视全场,“所有人,提高警惕!” 他转向顾渊,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僵硬地一抱拳:“顾教头……辛苦。” 队伍后方,路青青一双明眸异彩涟涟,她攥紧了小拳头,脸上满是兴奋。 “太厉害了!他真的……”她忍不住低呼,脚步下意识就想往前凑。 “站住!”余长老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力道不小。 他将路青青拽到身后,压低了声音,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我说了,离他远点!你没看到吗?此人出手狠辣,心性难测,绝非善类!” 路青青被抓得生疼,不满地挣扎了一下,却被师伯瞪了回去,只能噘着嘴,远远看着。 顾渊对身后的骚动恍若未闻。 他缓步走回自己的坐骑旁。 看了看有些钝了的枪尖,顾渊眉头微微一皱,将长枪插回马鞍旁的枪袋。 然后,他伸手解下背上的长弓,握在手中,动作流畅自然,不让外人看出他有丝毫力竭之态。 这份平静,比刚才那惊艳的两枪,更让人心底发寒。 张威看着顾渊的背影,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 队伍重新缓缓启动,气氛却再也回不到从前。 顾渊依旧坠在队伍末尾,不紧不慢。 数十人的队伍,此刻却异常安静。所有人的动作都透着僵硬,有意无意地避开队伍末尾那个持枪的身影,又忍不住用余光去瞥。 敬畏,恐惧,好奇,忌惮……种种情绪在人群中无声地蔓延。 顾渊坐在马上,左臂的伤口在刚才的剧烈动作下又开始渗血,体内真气更是消耗殆尽,只余下空荡荡的经脉。 他面色不变,右手随意搭在马鞍前的长弓上,指尖若有若无地触碰着冰冷的弓身,默默运转周家心法,一点点恢复着气力。 他的脑海中,却在飞速回放着方才的每一个细节。 铁浮生的招式,自己的应对,尤其是最后那半记“绝影”的消耗与威力。还有张威接过那封信后,从愤怒到无奈的转变。副城主,林百川…… 自从上次灭了金石武馆之后,关雪就再也没有找过他,不知道是否也是这副城主搞得鬼。 哎——要是刚才能杀了铁浮生就好了,自己的功法等级多少能提升1级。 队伍行进中,一阵略显急促的马蹄声自身后响起,打破了沉闷。 路青青策马追了上来,无视了身后余长老急切压低的呼喊。她径直来到顾渊身侧,与他并排而行,一双明亮的眸子紧紧盯着他,里面跳动着兴奋与探究。 “喂!”她开口,声音清脆,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你刚才……最后那一枪,叫什么名字?” 周围几名落霞派弟子和望族武者都下意识地勒紧了缰绳,竖起了耳朵。 顾渊心念回转,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这“少年郎”脸颊因兴奋而微微泛红,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身上那件月白锦袍也沾了些尘土。 他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开口:“你扮男子,是为了行走江湖方便?” 路青青一愣,完全没料到他能看穿自己,还问这个。她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脯,想要反驳,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一张俊脸瞬间涨得通红。“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我……我乐意!要你管!” “青青!回来!”余长老终于追了上来,一把抓住路青青的马缰,脸色铁青。“胡闹!我怎么跟你说的!” 他强行将路青青的马拉开,同时锐利的视线扫向顾渊,压低了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顾教头,小徒顽劣,还望海涵。不过,也请你自重,离她远些!” 恰在此时,张威将军也策马靠了过来。他脸上带着几分刻意挤出的笑容,对着顾渊一抱拳:“顾教头,方才多亏你了!若非你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凑近了一些:“那铁浮生……是得了林副城主的默许。信上说,只论私仇,官府不插手。唉,这其中的关节……” 张威欲言又止,似乎想探究顾渊与副城主之间是否有过节。 顾渊并未接话,也没有去看张威。 他的手指,轻轻拨动了一下弓弦。 “嗡——” 一声轻微的颤鸣,在寂静的官道上,显得格外清晰。他的动作随意,却让旁边的张威和刚被拉开的路青青都心头一跳。 顾渊的头颅微微偏转,望向官道两侧起伏的丘陵和稀疏的树林。 第73章 顾大哥,你要小弟不要? 眼神还在顾渊身上停留的张威见状,几乎是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警惕地看向顾渊视线的方向。 “什么人藏在里面?”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灌木丛一阵窸窸窣窣,紧接着,三个身影连滚带爬地钻了出来。 这三人穿着打扮与寻常百姓或武者截然不同,服饰怪异,神色却异常激动,甚至带着几分谄媚。 为首一人大声道:“顾……顾神!顾爷!误会,都是误会!我叫草丛蹲盖伦,这两位是我的兄弟河道养皇子和上路送嘉文。我们就是路过,绝对没有恶意!” 旁边的“河道养皇子”连忙补充:“对对对,我们也看到您的大神风采,刚才那两枪,简直太帅了!” 最后那个叫“上路送嘉文”的:“大神,我们刚才不小心录了点东西……您看,这能不能……发出去让大伙儿也瞻仰一下您的英姿?” “草丛蹲盖伦”赶忙接口:“当然当然,规矩我们懂!大神放心,要是能发,赚到的好处,咱们三,您七!” 三人一脸期盼地看着顾渊。 顾渊原本没什么表情,可听到这三人的名字倒是觉得有趣,居然取了一个 随着《止戈》的火爆,这种想靠着录制高手战斗视频恰饭的玩家,他见得多了。 “一九。”顾渊淡淡吐出两个字。 “啊?”三人一愣,没反应过来。 “我九,你们一。”顾渊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容置疑。 这下三人都听懂了,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如同死了爹娘一般。 一九开?这也太狠了吧! 但想到刚才那惊世骇俗的两枪,再看看顾渊那平静无波、仿佛随时能再刺出夺命一枪的眼神,三人对视一眼,最终还是“草丛蹲盖伦”哭丧着脸点头:“行!大神说了算!一九就一九!” “那……大神,”他搓着手,再次露出谄媚的笑容,“您要小弟不要?我们哥仨虽然实力不济,但眼力见还是有的,鞍前马后……” “丑拒。”顾渊直接打断。 “草丛蹲盖伦“傻眼:“啊?” 就在这时,张威终于反应过来,脸色一沉,策马上前,对着那三人厉声喝道:“哪里来的泼皮!竟敢在此喧哗,惊扰队伍!还不快滚!” 他挥舞着马鞭,作势欲打。 那三个玩家见状,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再说什么,连滚带爬地又钻回了树林,瞬间消失不见。 张威这才收回目光,对着顾渊尴尬地笑了笑:“顾教头勿怪,一些不知所谓的闲散人等。” 他现在对顾渊的态度,已经从之前的拉拢,变成了近乎敬畏的讨好。 如此天资,事后被城主知晓后,一定会成为城主的心腹。 解决了这个小插曲,队伍继续前行。 不久,前方出现了一片连绵的营寨,旌旗招展,隐约可见巡逻的兵士。 这便是龙骧军的一处大营。 营寨看起来规模宏大,箭楼、营墙都颇为坚固,兵士们身上的甲胄也算得上精良,刀枪泛着寒光。 但仔细看去,便会发现许多巡逻的兵士步伐散乱,眼神懈怠,更有几人竟在营墙角落里聚众赌博,喧哗吵闹,见到张威等人过来也只是懒洋洋地瞥了一眼,军容不整,军纪涣散。 张威看到那几个赌博的士兵,眉头紧锁,却也只是低哼了一声,并未当场发作。 他去营中办理交接手续,领取正式的生辰纲护送文书和信物,其他人则在营外等候。 顾渊依旧独自一人,牵着马,站在队伍的末尾,闭目养神,恢复着消耗的内力和体力。 路青青几次想凑过来,都被余长老和他的儿子死死看住,只能远远打量他。 就在这时,一名穿着钱家服饰的管事模样的人,快步从营内走了出来,径直来到顾渊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 “顾教头,我家三爷有请。” 顾渊睁开眼,平静地看着他。 那管事连忙解释道:“我家主人乃襄阳钱氏三房主事人,钱坤,在龙骧军中任职。我家主人听说了您与铁浮生的刚才一战,颇为好奇。”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恭敬:“三爷知晓教头的枪尖似乎有些受损,恐影响教头神威。三爷素来敬重英雄,特命小的送来一杆‘赤焰枪’,此枪以赤炼精铁混百年桐木打造,望能助教头一臂之力,还望教头万勿嫌弃。” 说着,他示意身后两名随从,抬过来一个长条形的锦盒。 锦盒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杆通体赤红的长枪。 枪身不知是何种木材所制,坚硬无比,隐隐有流光转动,枪头呈暗金色,锋锐异常,枪缨如火,透着一股灼热的气息。 赤焰枪! 这枪,比顾渊手中这杆普通的白蜡枪,确实好了不止一个档次。 钱家?钱坤? 顾渊心中微动。 襄阳城除了城主府、落霞派,还有几大望族势力盘根错节,这钱家便是其中之一。 看来,自己与铁浮生一战,不仅震慑了宵小,也引起了这些大势力的注意。 钱家这手笔,显然是看中了自己的实力和潜力,想要主动示好,进行投资拉拢,送给顾渊无法拒绝的礼物。 顾渊没有矫情,直接伸手将赤焰枪从锦盒中拿起。 入手微沉,枪身传来一股温热感,仿佛蕴含着火焰的力量,气血稍一运转,便觉比之前的白蜡枪质量好上不少。 “谢谢你,也替我谢过你家主人。”顾渊掂量了一下新枪,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份情,我记下了。” 那管事见顾渊收下,顿时大喜过望,连连躬身:“教头客气了,能为教头等少年英杰效劳,是我等的荣幸。” 说完,便带着人恭敬地退下了。 很快,张威等人办完了手续,带着一队押送生辰纲的龙骧军士卒走了出来。 生辰纲用数辆大车装着,盖着厚厚的油布,由专门的军士看管。 “出发!”张威意气风发地一挥手。 护送队伍正式启程。 这一次,张威特意放慢了速度,来到队伍后方,与顾渊并排而行。 他脸上堆着笑,主动介绍起沿途的地理和需要注意的地方。 “顾教头,我们出了襄阳地界,往南走,会先经过卧牛山,那里地势险要,常有山匪出没,不过我们高手如云,倒也不足为虑。” “过了卧牛山,再行百里,便是断魂坡……” 张威滔滔不绝地说着,试图拉近与顾渊的关系。 顾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大部分都左耳进右耳出。 然而,当张威说到“断魂坡”三个字时,顾渊的眼神,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凝。 断魂坡…… 这个名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在他心底荡起涟漪,一些早已尘封、染着血色的破碎记忆片段,不受控制地闪过脑海。 第74章 止戈的玩法其实是经营争霸? 虚拟世界的喧嚣,并未随着现实的日升月落而停歇。 《止戈》官方论坛,此刻人声鼎沸,无数光屏后面连接着或兴奋、或沮丧、或迷茫的灵魂。 这里是信息的集散地,也是情绪的垃圾桶。 抱怨、炫耀、求助、欺诈的帖子层出不穷,刷新速度快得惊人。 就在这块舆论之地,一个署名为“崔方舟”的用户发布的长篇分析贴,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池塘,激起了千层浪。 帖子的标题很学术:《从“止戈”之名与模式设计,试论游戏的真实导向——兼谈个体武力在群体社会演进中的局限性》。 发帖人崔方舟,现实身份是一位颇有名气的历史学教授。 帖子内容洋洋洒洒数千字,开篇便直指游戏本质: “《止戈》,止戈为武。这个名字本身就蕴含深意,它并非鼓励杀戮,而是倡导和平与发展。 再看游戏模式,简单、困难模式有系统辅助,降低了武力门槛,让更多人能活下来;而死斗模式,虽然武力上限高,但死亡惩罚是删档,这是在用最严酷的方式告诉玩家,武力带来的风险极高,走纯粹的武力路线是极度危险且不稳定的。” 崔方舟继续分析:“智脑东皇和世界政府联手推出这款游戏,绝非只是为了提供一个娱乐平台。 他们想要的是什么? 是团结,是发展,是新的生存模式! 游戏内提供的各种非战斗职业,农夫、工匠、商人,甚至还有传闻中的建村令、领地令牌,这些难道不是在暗示我们,真正的玩法是经营、是建设、是发展自己的势力,最终实现‘止戈’的宏愿?” 崔方舟引用大量游戏内的史实,分析无论武功如何高强,最终统一天下、建立秩序的,必然是掌握了生产、组织、资源的国家机器。 他断言,《止戈》并非让玩家沉迷单打独斗,而是鼓励玩家运用智慧,合纵连横,发展势力,最终实现“止戈”的目标。 “放屁!老子辛辛苦苦练武,你告诉我这游戏是种田的?” “经营争霸?俺是来体验快意恩仇江湖的,不是来玩模拟城市的!” “崔教授说得有道理啊!看看那些死斗模式的,死成狗了都!” “放屁!老子选死斗就是就是来当大侠的!基建?经营?滚远点!” “别扯淡了,没有武力哪来的基建?没有拳头,建起来的东西分分钟被人抢走!” 为了说服反对他想法的玩家,崔方舟还列举了数个已在游戏中崭露头角的“领主型”玩家,他们或占据山头,或经营村寨,已经获得了诸如“建村令”、“民心册”等明显带有经营色彩的道具。 “……所以,各位,”崔方舟在帖子末尾总结,“我们玩的,可能不是一个武侠游戏,而是一个披着武侠外衣的超大型战略经营、文明建设游戏。武力只是手段,甚至是前期手段,最终的胜利,属于懂得经营和争霸的人。” 这篇帖子逻辑严密,引经据典,迅速引发了海啸般的讨论。 “教授牛逼!终于有人看透这游戏的本质了!难怪我天天打怪觉得不对劲!” “醍醐灌顶!我说怎么感觉npc势力那么强,原来重点是融入和建设!” “崔教授牛逼!这格局一下就打开了!原来我们都想错了!” “笑话!历史教授懂个屁的游戏!这是武侠世界!武力至上!谁拳头硬谁说了算!” “死亡模式玩家表示:我他妈连活下来都难,你跟我谈经营?谈基建?我建个屁啊!” 论坛迅速分裂成泾渭分明的两大阵营:“经营党”与“武侠党”。 双方引经据典,唇枪舌剑,帖子被刷得飞快,谩骂与嘲讽齐飞。 有玩家贴出自己在游戏中惨遭强敌击杀的经历,哭诉武力面前一切皆虚;也有玩家展示自己通过合纵连横、发展商业获得的收益,嘲讽只懂打打杀杀的玩家目光短浅。 争论不休,似乎谁也无法说服谁。 就在这场理论与实践的混战达到白热化之际,一则视频悄然在论坛深处出现,然后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姿态,开始向首页攀升。 视频标题:《战斗爽!死斗最强玩家——顾渊的封神之战》。 上传者,正是“草丛蹲盖伦”三兄弟。 视频开头,并非直接打斗,而是一段精心剪辑的文字配合顾渊静立的慢镜头: “站在你面前的是:襄阳新兵营选拔首席!单枪匹马荡平青山悍匪!金石武馆毁灭者!襄阳九大武馆围攻下的生还者!一枪败北襄阳第一馆主铁浮生!襄阳城玩家公认武道第一人!襄阳八千厢军枪术总教头——顾渊!” 这段霸气十足的开场白瞬间点燃了所有观看者的肾上腺素! 随后,画面切换,激烈的冲突骤然爆发!没有多余的特效,没有浮夸的配音,只有拳脚碰撞撼动空气的闷响、兵器撕裂风声的锐啸,以及骨骼错位那令人牙酸的脆响! 每一次闪避都妙到毫巅,如同最精准的计算融入了最写意的舞步;每一次出击都凝练如电,力量、速度、时机完美结合,如同教科书般精准而致命! 铁浮生那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在顾渊面前显得笨拙而可笑。 他时而如风中飘絮般轻灵闪避,时而如磐石山岳般巍然不动,举手投足间,皆是宗师气度! 视频的后半段,是那足以载入《止戈》史册的惊艳两枪! 长枪破空,一枪拦路,势不可挡! 枪出如龙,二枪破防,摧枯拉朽! 画面最终定格在铁浮生重伤倒地,顾渊持枪遥指,黑衣猎猎,眼神睥睨,仿佛天地间唯他一人! 三兄弟的剪辑技术并不顶尖,但他们捕捉到了最核心的东西:那种纯粹的、碾压性的、近乎艺术的极致武力美学! 激昂雄浑的背景音乐恰到好处地响起,将视频的震撼力推向顶峰! 评论区瞬间爆炸! “卧槽!卧槽!卧槽!这他妈是玩家?!开挂了吧!” “这身法!这枪法!我跪了!这才是真武侠!”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视频!” “这才是武侠!这才是江湖啊!” “@崔方舟,教授,脸疼吗?出来走两步?” “还经营个屁!我要去学枪!我要拜顾神为师!” “这才是《止戈》!这才是江湖啊!md,燃起来了!” 视频如同一颗核弹,直接投进了“经营党”与“武侠党”激烈交锋的战场! 那些高谈阔论经营策略、分析利弊得失的帖子,在这段视频所展现出的原始、纯粹、无可匹敌的个体武力面前,瞬间显得苍白无力,可笑至极! “经营党”的玩家们哑火了。他们看着视频里那如同魔神般的身影,再看看自己辛辛苦苦规划的田地、矿场,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整个论坛的风向,因为这一段视频,彻底逆转! “武力至上”的呼声,如同海啸般淹没了一切! 第75章 顾渊会被哪个势力收至麾下? 那段名为《战斗爽!死斗最强玩家——顾渊的封神之战》的视频,如同燎原之火,彻底焚尽了论坛上关于“经营”与“武侠”孰优孰劣的争执。 火焰尚未熄灭,反而引来了更庞大的势力。 视频下方,评论区早已突破千万,各种惊叹、膜拜、质疑、探讨层出不穷。 就在这时,一条加粗、置顶、散发着氪金光芒的评论横空出世。 发帖者id:“龙腾集团-战略投资部”。 “龙腾集团诚邀顾渊先生加盟。条件面议,保证业内顶尖,包括但不限于现金、股权、顶级资源倾斜。有意请私信联系。” 这条评论如同一块巨石砸入沸腾的油锅。 龙腾集团! 现实世界中横跨数个领域的商业巨鳄!资产高达万亿规模! 他们竟然也进驻《止戈》了? 还如此高调地招揽一个玩家? 普通玩家们目瞪口呆,感觉自己的认知受到了冲击。 紧接着,更多的庞然大物浮出水面。 “盛世文娱-游戏事业部:顾渊先生,我方拥有国内最顶尖的运营团队和媒体资源,可将您打造成《止戈》乃至整个游戏界的超级明星。待遇从优,诚意邀请。” “天环资本:我们对《止戈》的未来以及顾渊先生的潜力非常看好。寻求深度合作,投资形式灵活,一切皆可商谈。” “九黎安保:顾渊先生,我司在现实与虚拟世界均有深厚实力,可为您提供全方位的支持与保障。期待与您携手。” 一条条来自现实世界顶级公司、财团甚至带有半官方背景机构的招揽信息,争先恐后地出现在论坛,直接将这场狂欢推向了另一个高潮。 这些名字,每一个都如雷贯耳,代表着难以想象的财富和力量。 他们对顾渊的重视程度,远远超出了所有玩家的预料。 “我的天…龙腾、盛世、天环…这些都是现实里的巨头商业公司啊!他们怎么也来《止戈》了?” “疯了吧!玩个游戏而已,至于吗?这阵仗比抢世界首富还夸张!” “顾渊到底是什么来头?一个游戏高手,值得他们这样?” 玩家们彻底懵了。 他们隐约感觉到,《止戈》这款游戏,似乎远非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信息的不对称,在此刻显露无疑。 上层圈子似乎知晓某些普通玩家无法接触的秘密,而顾渊,显然是解开这些秘密,或者说,是在这个“秘密”中占据先机的关键人物。 与此同时,一些隐秘的调查也在暗中进行。 数个实力雄厚的情报组织接到了调查“顾渊”真实身份的任务。 然而,他们很快就遇到了铜墙铁壁。 “目标信息被最高级别的‘东皇协议’保护。所有线上追踪手段全部失效。” “尝试从游戏内行为轨迹反推,数据量庞大,且被强力加密干扰。” “唯一的途径是线下排查,但‘顾渊’这个名字太普遍了,华夏地区符合基础特征的人口超过十万,如同大海捞针。” “警告:任何试图强行突破‘东皇协议’的行为都将触发最高警报。” 调查人员看着反馈回来的信息,眉头紧锁。 东皇,这个人类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智脑,对个人隐私的保护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想要在现实中找到顾渊,只能依靠最原始、最低效的人力摸排。 这无疑大大增加了找到顾渊的难度和时间成本。 论坛上,普通玩家们在震惊过后,便是难以抑制的羡慕,甚至嫉妒。 “以前那些游戏的第一人,什么‘电竞之王’、‘副本首杀大神’,跟顾渊比起来,简直就是弟中弟啊!” “是啊,从没见过哪个玩家能引来这么多现实巨头的争抢,太离谱了!” “顾神这是要一步登天啊!随便选一个,这辈子都不愁了!” 羡慕之余,自然也有酸涩的声音。 一个id为“电竞黄大仙”的知名游戏评论员,在个人主页发布了一条动态。 “呵呵,不过是一场打斗视频而已。运气好,对手弱罢了。现在的玩家太容易被煽动了。我相信崔教授的话,这种纯粹的暴力,在真正成熟的游戏生态里,走不长远。奉劝某些‘大神’,不要被眼前的虚火冲昏头脑。也奉劝各大资本,投资需谨慎。” 这条动态下,瞬间引来了无数玩家的围攻。 “酸了酸了!这柠檬味都快溢出屏幕了!” “对手弱?铁浮生襄阳第一馆主,一流的超级高手,在你嘴里成弱鸡了?” “还成熟的游戏生态?你懂个屁的《止戈》!这游戏水深着呢!” “恰不到饭就急了?老阴阳人了。” 但也有少数人表示赞同,认为顾渊只是昙花一现,个人武力在游戏后期作用有限。 然而,这些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更汹涌的讨论浪潮中。 玩家们现在最关心的,是顾渊最终会选择哪一方势力。 “我觉得顾渊会选华国的‘九黎安保’,‘九黎安保’有军方背景,顾渊既然选择了在游戏里从军,那么他对军方这类势力一定有天人的好感。” “不一定,顾渊看起来很高冷,不像会受人管束的样子。我觉得他可能谁都不选,继续当个独行侠。” “也有可能加入‘盛世文娱’啊!当明星多爽!名利双收!” “‘龙腾’给钱最多吧?谁会跟钱过不去?” “你们都忽略了顾渊的枪法!那可是国术!说不定会被某个隐藏的武道世家看中呢?” “你番茄小说看多了吧,还武道世家,都24世纪了,怎么还会有人相信有古武存在的?” “那请问楼上,怎么解释我渊神的一身战斗技巧?” 各种猜测层出不穷,玩家们根据顾渊视频中展现出的性格(冷酷、睥睨)、武功(枪法宗师)、背景(疑似军方、独行侠)等等信息,进行着各种分析。 但无论哪种猜测,都指向一个事实:顾渊的选择,或许将对《止戈》未来的格局产生深远的影响。 整个《止戈》世界,突然因为一个人的存在,变得风起云涌。 第76章 枪意突破! 队伍离开龙骧军营寨,正式踏上南下的官道。 生辰纲的大车被护在中央,前后左右皆是精锐士卒和各方高手,阵仗森严。 然而,队伍的气氛却并不轻松。 顾渊击败铁浮生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早已通过那些无孔不入的玩家传遍了襄阳周边。 一路上,不时有身影从官道两旁的树林或山坡上冒出来。 他们大多穿着奇装异服,眼神狂热地望向队伍后方的顾渊。 “渊神!看这里!给我们签个名吧!” “顾爷!收小弟吗?能打能抗能喊666!” “顾教头!龙腾集团了解一下?待遇绝对顶流!” “前面的让让!挡着我录像了!” 这些玩家如同苍蝇般围拢过来,虽然不敢过于靠近,但七嘴八舌的聒噪和探究的目光,让整个队伍不胜其烦,行进速度也被迫拖慢了不少。 张威几次厉声呵斥,甚至挥鞭驱赶,也只能暂时吓退他们,过不了多久又会从别处冒出来。 队伍中,来自襄阳望族古家的一名中年管事,看着那些上蹿下跳的玩家,又瞥了一眼队伍末尾气定神闲的顾渊,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和不耐。 他对着身旁一个面色倨傲的锦衣青年低声道:“二少爷,这姓顾的真是麻烦,如此招摇,恐误了行程。” 被称为二少爷的青年,正是古家这一代颇受重视的子弟,古玉轩。 他冷哼一声,下巴微抬:“哼,不过是个有点武力的莽夫罢了,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若非张将军拦着,九大馆主齐上,他焉有命在?” 也不怪他生气,因为这几天他也想对顾渊示好,但顾渊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让这个向来受人尊敬的古家少爷有些不满。 中年管事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二少爷,方才收到消息,副城主的义女关雪那边传来了准信。” 他从袖中隐蔽地取出一张叠好的纸条,递给古玉轩。 古玉轩不动声色地接过,展开飞快扫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锦衣心法?有缺陷?呵呵,原来如此。” 他眼中精光一闪,带着几分算计和得意:“这可是个好消息。等到了合适的时机,以此拿捏他,不怕他不为我古家所用。副城主那边,也能有个交代了。” 中年管事谄媚地笑道:“二少爷英明。” 古玉轩将纸条捻碎,目光再次投向顾渊,带着审视,仿佛在看一件即将到手的工具。 顾渊虽闭目养神,但敏锐的感知捕捉到了身后那道不怀好意的目光,以及古玉轩嘴角那一闪而逝的得意,眉头微皱。 傍晚时分,队伍终于抵达了一处名为“望乡”的驿站。 驿站不大,甚至有些破旧,孤零零地立在荒野之中,只有几间简陋的客房和马厩。 连日赶路,加上之前与铁浮生一战的紧张,以及玩家的骚扰,众人都已显疲态。 张威下令在此休整一夜。 士卒们忙着卸车、喂马、警戒,各家武者也纷纷找地方歇脚。 顾渊没有去客房,而是牵着马,独自走向驿站后方一处相对僻静的马厩角落。 他将赤焰枪靠在墙边,盘膝坐下,闭上了双眼。 与王五的生死搏杀,与铁浮生的极限对决,仍一幕幕在脑海中飞速闪过,如同电影在他的脑海里逐帧播放一般清晰。 每一次出枪的角度,每一次内力的运转,每一次生死关头的抉择,都在识海中反复推演、印证。 周家心法缓缓运转,不断温润着他的经脉与丹田。 如今他的心法等级已经达到了49级,接下来只要打通十二道经脉即可进入一流武者境界。 此刻,他的心神,完全沉浸在了对枪道的感悟之中。 枪心稳固,而那层代表身心意合一的枪意隔膜,在血与火的洗礼后,已薄如蝉翼。 只需要一个契机,一次升华! 夜渐深,马厩里只有马匹的响鼻声。 顾渊的呼吸变得悠长微弱,与环境近乎融为一体。赤焰枪温热的触感,仿佛成了他意志的延伸。 突然! 顾渊心神猛地一震! 仿佛灵魂深处有什么枷锁轰然破碎! 一股远比之前磅礴、凝练、霸道无匹的意志,如同火山喷发般汹涌而出! 枪意!突破了! 不再是初入时的朦胧与模糊,而是清晰、稳固、带着锋锐之气的——小成境界! 武道四境只分为初级、小成、大成三个层次,层次领悟更深的武者,实力要远比初入的武者强上数倍。 今生超绝的天赋与悟性,结合连番生死搏杀的体悟,前世他花了三年走完的路,今生仅用了一个多月,枪意感悟就完成了从初入到小成的蜕变! 一股无形的波动,以顾渊为中心,如同水波般悄然扩散开来! 驿站内。 正在擦拭佩刀的张威,突然手一顿,疑惑地看向桌上的佩刀。 刀身,似乎在轻微地震颤? “嗯?” 客房中,正在打坐调息的余长老猛地睁开眼睛,脸上露出惊疑不定之色。 他挂在墙上的长剑,发出“嗡嗡”的低鸣,剑穗无风自动! “怎么回事?” 隔壁房间,路青青正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用手指戳着自己的短剑。 突然,她感觉到剑柄传来一阵细微的麻痒感,短剑仿佛活过来一般,在她指尖轻轻跳动。 “咦?”她好奇地拿起短剑,仔细端详。 驿站大堂,几个正在喝酒吹牛的望族武者,腰间的兵器,桌上的朴刀、铁尺,都开始发出轻微的震动和鸣响。 “怪事!我的刀怎么自己响了?” “我的也是!” “莫不是……有什么妖邪作祟?” 驿站内外,所有携带的兵器,无论是刀枪剑戟,还是斧钺钩叉,都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轻微震颤、低鸣! 这诡异的现象,让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面面相觑,眼中充满了不解、惊讶,甚至是一丝恐惧。 只有少数见识广博或感知敏锐之人,隐隐感觉到这股波动的源头,似乎来自驿站后方。 马厩角落。 顾渊缓缓睁开双眼。 一股无形的威压,自然而然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枪意小成! 不仅原有的对枪法的伤害加持、削弱内力、意志攻击等效果得到提升,更衍生出了一项新的能力——枪意震慑! 从此,面对心志不坚或实力低微之辈,他甚至无需动手,仅仅一个眼神,便足以令对方心神失守,胆寒欲裂! 枪意精进的同时,连同他的心法和枪术都得了一定的提升。 周家心法提升到了49级,周家枪突破到了50级以及破锋枪59级。 他站起身,伸手握住身旁的赤焰枪。 枪身传来的震颤感,与他的心意完美契合。 方才那武器震动的异象,正是他枪意突破小成,无意识间引动的共鸣。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驿站的方向,那些惊疑不定的气息,清晰地映入他的感知。 第77章 断魂坡 铁船帮。 盘踞湘江的第一大帮。 阴森的大殿内,水汽弥漫,烛火在潮湿的空气中摇曳,勉强映照出墙壁上模糊而狰狞的恶兽浮雕。 主座之上,端坐着一个面容阴鸷的老人,身形不算高大,左手却戴着一只磨得锃亮的铁钩,散发着水腥与铁锈混合的气味。 他右手随意搭在扶手上,指节粗大有力,每一次轻敲都仿佛带着某种命令的节奏。 “义父。” 下方垂手肃立的十余道身影齐声应道,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激起沉闷的回响。 此人,正是铁船帮帮主,江湖人称“铁钩夺魂”的越西鸿。 越西鸿缓缓站起身,铁钩在烛光下划过一道寒芒。 他踱步到大殿中央,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自己亲手调教出的十三名弟子兼义子——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冷血十三鹰”。 “消息确认了?”越西鸿的声音如同铁锈摩擦,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冷。 “回义父,确认无误。”一名负责情报的属下躬身禀报,声音压抑,“三十六城,皆已启程押送生辰纲,前往临安。” 越西鸿那双深陷的眼窝里,贪婪的光芒一闪而逝。 “生辰纲……呵呵,好一个生辰纲!”他用铁钩轻轻敲击着掌心,发出“啪嗒、啪嗒”的轻响,“朝廷搜刮民脂民膏,如今正好便宜了我等。” “义父,您想要的东西,儿子们绝不说一个难字,哪怕是天上的月亮,地上的王将。”十三鹰中,黑鹰戚明星上前一步,躬身道。 他身着紧贴身形的黑色劲装,面容俊美,却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冷峭,腰间佩剑样式古朴,不见锋芒。 其他兄弟见戚明星这么会拍马屁,眼神里闪过一丝忿忿。 在他们看来,戚明星的武功只能在十三鹰中排到第三,但却深受越西鸿喜欢,就是因为他有着人称湘江第一美男的天生容貌和聪明头脑。 越西鸿大为赞赏义子们的孝顺,他迫切需要金银的原因,就是想要不断扩大铁船帮的势力,直到有一天能推翻南宋小朝廷,自己做皇帝。 “好!”越西鸿眼中闪过一丝满意,随即又变得锐利,“为父收到消息,襄阳和成都的生辰纲,不日将入我湘江水域……” “孩儿们明白!”冷血十三鹰们齐声应诺,眼中皆是嗜血的兴奋。 越西鸿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随着年龄不断增长,实力逐渐的下滑,他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等待了。 …… 襄阳一行人离开望乡驿站后,队伍继续南行。 官道两侧的地势逐渐变得险峻起来。 平缓的原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起伏的丘陵和陡峭的山壁。 怪石嶙峋,草木稀疏,风吹过山谷,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平添了几分萧瑟与肃杀。 张威的面色也凝重了几分,不断催促队伍加快速度,同时命令斥候加强对两翼的侦查。 “前面就是断魂坡了。”张威策马来到顾渊身边,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明显的忌惮。 “此地地势复杂,山石陡峭,只有中间一条窄道,是黑道上挂了号的凶地,最易藏匿匪徒,历来都是官道上的一处险关。顾教头,务必小心。” 顾渊闻言,抬眼望去。 前方,两座黛青色的高耸山峰如同一对巨大而扭曲的鬼爪,死死扼守着前路,中间只留下一条蜿蜒曲折、碎石遍布的狭窄通道。 阴风从山口灌入,发出呜咽般的怪啸,仿佛无数冤魂在此哭嚎。 断魂坡…… 这个名字,像一根无形的针,轻轻刺入顾渊的识海深处。 尘封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九年前,也是在这断魂坡。 那时的他,刚刚踏入《止戈》这片残酷而真实的江湖,虽显稚嫩,却意气风发,怀揣着一腔对侠义的憧憬和对武道巅峰的炽热渴望。 也是在这里,他遇到了自称同样怀揣梦想的李牧和赵乾。 他依稀记得,那时的阳光似乎格外明媚。 “哥们,我看你身手不凡,不如结伴同行?” “是啊,这断魂坡不太平,咱们三个正好组成铁三角,互相照应也好!” 三人皆是好武之辈,一番交流,竟觉相见恨晚。 便在这断魂坡下寻了块干净的大石,席地而坐,取出劣酒,借着酒意畅谈武学,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仿佛整个江湖的未来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他们约定,要一同闯荡天下,建立属于他们的不朽功业。 那时的情谊,曾真挚得如同坡上岩缝中短暂盛开却又无比绚烂的烈焰山花。 然而……花开易谢,人心易变! 顾渊的眼神骤然冰封,彻骨的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 眼前浮现的,不再是阳光下的笑脸,而是万丈深渊前,那两张因贪婪与嫉妒而狰狞扭曲,充满背叛与伪善的脸孔! “顾渊!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锋芒太露,挡了我们的路!” “哈哈哈哈!跳下去吧!等你死了,你的那一切都是我们的了!” 临死前那恶毒的诅咒和猖狂的大笑,仿佛犹在耳边回响! 十年生死两茫茫,兄弟情深终成殇! 权势、利益、人心险恶,轻易便撕碎了那廉价的誓言! 那场精心策划的围杀,那穿心而过的背叛之剑,那坠落深渊时的无尽绝望与不甘…… 顾渊握着赤焰枪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前世的武道,在《止戈》后期绽放出了难以想象的辉煌。 宗师、大宗师之上,更有破碎虚空,以武证道的至高传说! 那才是他毕生所求! 这一世,他不仅要让背叛者血债血偿,更要扫清一切障碍,踏上那无人能及的武道之巅! 任何阻碍在他面前的,都将被碾碎! 他的武道意志,在痛苦回忆与冷酷现实的交织淬炼中,变得更加纯粹,更加坚定,如同一柄出鞘的绝世神兵,锋芒毕露! 队伍缓缓进入断魂坡。 两侧山壁陡峭,怪石嶙峋,确实是绝佳的伏击之地。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张威更是握紧了马鞭,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然而,预想中的埋伏并未出现。 只有偶尔几道鬼祟的身影在远处的山坡上晃动,那是还没死心的玩家,他们远远地躲着,不敢靠近队伍,更不敢靠近顾渊。 顾渊甚至没有多看他们一眼,只是身上那股无形的压力,让那些玩家如坠冰窟,讪讪地缩回了脑袋。 断魂坡,这个前世埋葬了他“兄弟情”的地方,今生却只是他武道意志更进一步的见证。 队伍顺利通过了断魂坡最险峻的一段。 虽然没有遇到大规模的伏击,但沿途的紧张气氛和顾渊身上散发出的微弱却令人心悸的压迫感,让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张威擦了擦额头的汗,再次来到顾渊身边:“呼……过了断魂坡就好。顾教头,接下来我们就要前往湘江,从水路南下了。水路不同于陆路,湘江之上,铁船帮势力庞大,他们的帮主越西鸿更是个老牌的一流高手,善名远播,但其人名不副实,一定要多加戒备。” 顾渊点了点头,眼神深邃。 铁船帮,好耳熟的名字。 第78章 金丝甲!泼天富贵惹杀身祸!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阴沉的湘江水域深处。 铁船帮总舵,聚义堂。 堂内灯火昏暗,十余条精悍身影环绕着一张巨大的湘江水路图,气氛沉凝。 主座空悬,帮主越西鸿并未在场。 地图上,用刺目的朱砂标记出数条蜿蜒的红线,代表着不同方向押运而来的生辰纲队伍。 “西边成都府的金枪陶德彪,一流顶尖的好手,护卫人数足有三百,装备精良,硬碰硬,我们折损太大。”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声音沙哑如破锣的汉子指着西面一条线,眼中闪过忌惮。此人正是十三鹰中的“秃鹰”。 “襄阳这条线,”另一人接口,声音洪亮,是十三鹰中的“灰鹰”。 他咧开大嘴,露出黄黑的牙齿,“三年才走一次水路,油水最厚!而且,我收到内线密报,这次襄阳的生辰纲里,除了金银珠宝,还有一件传说中的金丝甲!天下仅存三件,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金丝甲?!” 此言一出,堂内响起一片粗重的呼吸声,不少人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抑制的贪婪光芒。 那可是能让一流高手都眼红的保命至宝! “消息可靠吗?”有人急切追问。 “千真万确!”灰鹰拍着胸脯保证,“襄阳城主府的书吏传出来的,那帮官老爷内斗得厉害,消息错不了!” 一直沉默的戚明星踱步上前:“既然是城主府的消息,那可信度就高了。襄阳那帮靠近边境的官僚,内斗是家常便饭。” 他指尖如玉,轻轻划过襄阳那条红线,最终停在湘江入口与官道交汇的一处名为“鲤鱼口”的狭窄水域。 “襄阳高手虽多,但生辰纲也最丰厚,金丝甲更是无价之宝,若能夺得献给义父,必是大功一件。” 他抬起头,冰冷的目光扫过众兄弟,“我的想法是,赤鹰、灰鹰,你们带二十名水性最好的弟兄,去袭扰成都水路,不必决战,袭扰疲敌,拖住他们即可。” “主力,随我,在鲤鱼口设伏,” 他手指重重点在地图上,“截断襄阳队伍!那顾渊虽新近扬名,但与铁浮生一战必然元气大伤,不足为惧。杀了他,夺了金丝甲和生辰纲,我铁船帮威名必将响彻江湖!” 戚明星的计划条理清晰,风险与收益计算得明明白白。 “哼!说得比唱得好听!”一声暴躁的冷哼打破了短暂的沉寂。 身材最为魁梧,性情最为暴烈的赤鹰猛地一拍身旁的石桌,震得桌上的茶碗嗡嗡作响。 他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下巴。 “黑鹰,我看你是被那金枪陶德彪的名头吓破了胆,想捡个软柿子捏!” “江湖上传得神乎其神,什么姓顾的小子仅一枪废了铁浮生?狗屁!” 赤鹰唾沫横飞,眼神凶狠地瞪着戚明星,“铁浮生那老家伙估计早就气血衰败了!我看那小子就是走了狗屎运!而且他现在肯定伤上加伤,就是个待宰的羔羊!” “你想得倒美!让我们去啃陶德彪那块硬骨头,你去鲤鱼口杀人扬名,夺取金丝甲?这等扬名立万,夺取重宝的好事,凭什么让你独占?!” 赤鹰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一步步逼近戚明星,“这趟差事,我去!姓顾的小子的项上人头,还有那金丝甲,都该是我的!” 戚明星缓缓转过身,面对着咄咄逼人的赤鹰。他没有动怒,只是右手轻轻按上了腰间那柄样式古朴的佩剑剑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讥讽。 “黑鹰的计划,思虑周全,最为稳妥。” 坐在角落里,一直闭目养神的白鹰突然开口了,声音低沉而沙哑,他在十三鹰中最为年长。 “根据我们的人传回的消息,顾渊击败铁浮生,并非侥幸。那一枪,极快,破了铁浮生的横练功夫。此人,不可轻忽。” “白鹰,你也信那些夸大其词的传闻?”赤鹰瞪向白鹰,“就算那小子真有一流的实力,但咱们十三位弟兄中足有九位一流好手,难道还拿不下他?” 他再次转向戚明星,语气更加咄咄逼人:“黑鹰!别藏着掖着了!是不是怕了?不敢去?还是想独吞这笔买卖?想一个人去拿金丝甲,回义父面前邀功?!” 堂内的气氛降至冰点。 戚明星的手指,在剑柄上轻轻摩挲了一下。他看着赤鹰那副被贪婪冲昏头脑的模样,心中哂笑。 跟这种蠢货争辩,毫无意义。 其他几只鹰大气都不敢喘,紧张地看着对峙的两人。 在铁船帮,规矩森严,但十三鹰内部的争斗和挑战,只要不伤及根本,义父越西鸿通常是默许的,甚至是鼓励的——这是他维系十三鹰之间平衡和激发他们凶性的手段。 “你确定?” 赤鹰被戚明星平静的眼神看得微微一滞,但对功劳和金丝甲的渴望瞬间压倒了一切。 他咧开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当然确定!怎么,老七,不敢跟我争?这头功,我要定了!” 戚明星没有再看他。 他缓缓转身,背对着赤鹰,面向那张巨大的水路图。按在剑柄上的手,松开了。 “也好。”他轻声说道,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仿佛刚才的对峙从未发生过。 “鲤鱼口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既然赤鹰你意愿强烈,那襄阳这趟,便由你负责吧。” 他顿了顿,语气中听不出情绪:“希望你,真能如愿以偿。祝你好运。” 说完,戚明星便不再多言,径直走向大堂一侧的阴影中,如同融入了黑暗。 赤鹰愣了一下,没想到戚明星会这么轻易地“让步”。他本以为至少要大吵一架,甚至动上手。 不过,胜利的喜悦很快冲淡了那丝疑惑。 他得意地扫视了一眼其他兄弟,仿佛在炫耀自己的“胜利”,然后一拳砸在地图上鲤鱼口的位置,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哼!等着看吧!老子会把那小子的头砍下来当球踢!” 赤鹰狂笑起来,“至于金丝甲,自然是献给义父!老子要让整个江湖都知道,冷血十三鹰里,谁才是真正的狠角色!” 堂内其他几只鹰面面相觑,有羡慕,有嫉妒,也有隐隐的担忧。 白鹰看了看赤鹰得意忘形的身影,又看了看戚明星融入阴影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散了!”赤鹰大手一挥,粗暴地打断了众人的心思,“各自去准备!明日一早,随老子出发!鲤鱼口,不见不散!” 第79章 破锋枪法60级 现代。 箭道馆内,弥漫着木材、皮革与汗水混合的气息。 顾渊放下训练弓,汗水顺着额角滑落,他拿起毛巾随意擦拭。 “顾先生,箭术精湛,令人佩服。” 一道柔媚入骨,却又带着几分清爽干练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顾渊脚步微顿,转过身。 只见一位身着浅绿色留仙裙的女子俏生生立在那里,正是箭道馆的主人,陆香玉。 她身段婀娜,曲线玲珑,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光。 那张脸庞精致得挑不出丝毫瑕疵,尤其是一双眸子,水波流转,似笑非笑,带着洞悉人心的魅力。 饶是顾渊心如磐石,也不禁为这惊心动魄的美貌恍惚了一瞬。 好一个魅惑天成的尤物。 陆香玉见他看过来,唇角笑意更深:“我叫陆香玉,是这家箭道馆的老板,刚才看顾先生练箭,每一箭都力道十足,精准无比,真是赏心悦目。” 她走近几步,一股若有似无的清雅香气飘入鼻端,她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不知顾先生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箭道俱乐部,代表我们去打职业联赛?以先生的实力,必定能大放异彩,名利唾手可得。” “没兴趣。”顾渊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陆香玉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干脆拒绝她的人,尤其还是个如此年轻俊秀的男子。 她仔细打量着顾渊,对方眼神平静,没有半分伪装的痕迹。 是真的没兴趣,而不是欲擒故纵。 “呵呵,”陆香玉很快恢复了笑容,风情万种地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顾先生还没听说条件就这么快拒绝,真是与众不同。” 她眼波流转:“既然先生志不在此,我也不强求。不过相逢即是缘,以后顾先生在本馆的所有消费,全部五折,算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 她顿了顿,似乎不经意地问道:“只是有些好奇,先生这般苦练箭术,却不为名利,不知是为了什么?” 顾渊看了她一眼,那双探究的眸子仿佛能看透人心。 他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告辞。”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径直离开。 陆香玉看着他毫不留恋的背影,脸上的笑容终于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淡淡的羞恼和更浓的好奇。 不图名,不图利,连美色似乎也毫不在意。 这个顾渊,真是个怪人。 明月啊,明月,你是喜欢上他哪里了? …… 南宋,官道。 队伍一路行进,气氛压抑而沉闷。 顾渊端坐马上,手持赤焰枪,闭目凝神。 周围的喧嚣,同伴的目光,似乎都已远去。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手中的枪,以及那永无止境的武道。 同行之人,无论是张威麾下的士卒,还是各家望族的武者,看着顾渊这般废寝忘食的修炼姿态,心中都生出敬佩之情。 余长老骑着马,目光不时扫过队伍末尾那个挺拔的身影,又看看前方与自家儿子有说有笑的路青青,心中叹息。 都是年轻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自家这不成器的儿子,每日就知道吃喝玩乐,练武也是敷衍了事,哪里有顾渊那般心无旁骛的专注? 武道一途,天赋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还是这份持之以恒的苦修之心啊。看来,得再好好敲打敲打他了。 路青青虽然嘴上应付着师兄,但眼角的余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顾渊。 那个冷淡的身影,那种遗世独立的强大气质,像一块磁石般吸引着她的目光。与他相比,身旁的师兄,乃至队伍里其他所谓的青年俊彦,都显得那么黯然失色。 如此天资,还这般刻苦,难怪能有如此成就。 夜幕降临。 队伍在一处河滩扎营。 篝火燃起,驱散了夜的寒意。 大多数人都在饮酒吃肉,放松连日来的紧张。 顾渊依旧独自来到河滩僻静处,赤焰枪握于手中。月光洒在江面,也映照着他专注的身影。 他不厌其烦地演练着破锋枪法,赤焰枪在他手中时而如毒蛇吐信,刁钻狠辣,时而如怒涛拍岸,势大力沉。 他一遍遍回忆与王五、铁浮生的战斗细节,将破锋枪法的每一式都拆解、重组,融入实战的感悟。 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衫,但他浑然不觉,心神完全沉浸在枪招的变化之中。 忽然,在他刺出平凡一枪的瞬间,体内似乎有什么桎梏被悄然打破!一股前所未有的明悟涌上心头! 仿佛捅破了一层窗户纸,原本枪法中那些晦涩难明之处,豁然开朗! 招式不再是固定的套路,而是一种流淌的意境。 他福至心灵,手腕微动,枪尖划出一道玄奥的轨迹,明明是破锋枪的起手式,却蕴含了千百种变化,空气中甚至传来尖锐的破空声,远胜从前! 枪法不再是死板的招式,而是活了过来,有了灵魂! 破锋枪法,第六十级! 超凡入圣! 这门黄阶武技,终于被他推演到了极致!达到了其等级的上限! 顾渊缓缓收枪,立于河滩之上,眸中精光内蕴。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枪的掌控力,提升了不止一个层次。 更奇妙的是,那股破锋枪法独有的“锋锐”特性,仿佛已经刻入了他的骨髓,成为了他身体本能的一部分。 他心念一动,随意使出一招周家枪的基础格挡,赤焰枪的枪身上竟也自然而然地流转着一股淡淡的、无坚不摧的锋锐之意。 《止戈》中,任何武技一旦修炼到超凡入圣的境界,其核心特性便会永久固化,哪怕使用者施展其他武学,也能一定程度上展现该特性。 这破锋枪法的“锋锐”,今后将成为他所有枪术的底色之一! 同样的招式,如今使来,威力不可同日而语。 这,便是超凡入圣的境界! …… 数日后,队伍终于抵达了湘江岸边。 前方水面开阔,江风习习,一座颇具规模的渡口出现在眼前。 渡口旁,矗立着几家酒馆客栈,人来人往,颇为热闹。 这里便是鲤鱼口。 “总算到了!”张威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顾教头,到了这里,咱们就安全多了!” 他指着宽阔的江面:“接下来走水路,沿途有龙骧军的水寨接应,那些山匪水寇,不敢轻易招惹。今晚大家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咱们登船南下!” 连日赶路,又时刻提防,众人早已疲惫不堪。 听闻此言,不少人都欢呼起来。 张威更是豪爽地宣布,今晚他在渡口最大的酒馆设宴,犒劳众人。 第80章 鲤鱼口之战 张威在渡口最大的“望江楼”包下了几桌酒席,说是犒劳连日辛苦的众人。 酒酣耳热之际,推杯换盏,划拳行令,之前的紧张疲惫似乎都随着烈酒下了肚,烟消云散。 厢军士卒们难得放松,古家、钱家等望族的武者护卫也放下了平日的矜持,与军士们勾肩搭背,大声说笑。 唯有几处角落,稍显安静。 落霞派的余长老带着弟子们占了一桌,路青青心不在焉地戳着碗里的鱼肉,偶尔抬眼,目光便不受控制地飘向另一处更安静的角落。 顾渊独自坐着,面前只放了一壶清茶,一杯水。 他并未动筷,只是平静地看着窗外墨色的江水,仿佛这满楼的喧嚣都与他无关。 他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让原本想过来敬酒的几名军官都讪讪地止住了脚步。 张威喝得满面红光,见顾渊滴酒未沾,端着酒碗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顾教头!”他大着舌头道,“怎么……怎么不喝点?这望江楼的‘江心月’,可是……可是好酒!” 顾渊抬眼看了看他涨红的脸,又看了看他手里那碗浑浊的酒液,淡淡道:“我不喝酒。” “哎呀,人生在世,不喝酒怎么行?”张威还要再劝。 旁边一个机灵的亲兵连忙扶住他:“将军,您喝多了。顾教头喜静,咱们还是别打扰了。” “哦,对,对!”张威一拍脑袋,“顾教头,那什么……房间我已经安排好了,就在……就在隔壁,上房!您好好休息,养足精神!”他指了指楼梯的方向,又冲顾渊竖了个大拇指,“您……厉害!” 说完,便被亲兵半扶半架着离开了。 顾渊微微挑眉,隔壁? 他顺着张威刚才指的方向看去,正好与不远处路青青看过来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路青青脸颊微红,连忙低下头,心头却是一阵乱跳。 隔壁?那岂不是…… 她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七上八下的。 这几日总被师伯严厉警告,不许她再靠近顾渊。 可她心里实在好奇得紧,尤其是见识了顾渊那神乎其神的枪法之后,总想着找机会请教一二。 现在住得这么近,简直是天赐良机! 可转念一想,他已经看穿了自己女扮男装…… 自己再巴巴地跑去一个男子的房间请教武功,是不是太……太不知羞了?万一他误会了怎么办? 一时间,路青青纠结万分,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余长老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瞪了她一眼。 路青青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不敢再乱看,只能闷头扒饭。 酒宴持续到深夜才渐渐散去。 众人大多喝得酩酊大醉,互相搀扶着,摇摇晃晃地回各自房间休息。 望江楼的小二们殷勤地收拾着残局,脸上依旧挂着谦卑的笑容,只是偶尔与其他几个小二交换眼神时,眼中会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顾渊没有理会那些醉醺醺的家伙,径直上了二楼,找到了张威安排的房间。 推门而入,房间确实比寻常客房宽敞干净许多,陈设也算雅致。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夜风带着江水的湿气扑面而来,让他精神一振。 隔壁房间,路青青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竖着耳朵,能隐约听到隔壁传来的细微动静,似乎是顾渊在擦拭兵器?还是在打坐练功? 她好几次走到门口,手都抬起来了,却又在最后一刻放下。 去,还是不去?这个问题在她脑海里天人交战。 万一他正在练功,自己去打扰岂不是很失礼?万一他根本不想搭理自己呢?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楼下忽然传来一阵极轻微的骚动,像是有人在刻意压低脚步声行走,还夹杂着几不可闻的金属摩擦声。 紧接着,是几声短促而压抑的闷哼,仿佛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嘴。 不对劲! 路青青心中警铃大作,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她几乎是本能地从床榻上弹起,一把抓过放在枕边的短剑,连鞋都来不及穿,赤着脚,屏息凝神地贴在了门板之后,心跳如擂鼓。 走廊里,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多,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杀气! “动手!”一声低沉的命令响起。 “噗嗤!”“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接连不断地响起,伴随着骨头碎裂的脆响和临死前绝望的嗬嗬声。浓郁的血腥味迅速弥漫开来。 有埋伏!是冲着生辰纲来的! 而且……他们似乎早有预谋,多半在酒里动了手脚! 路青青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握着短剑的手心里全是冷汗,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她听得分明,那些短暂的惨叫和挣扎声,分明来自护送队伍里的武者和厢军士卒!他们……他们很多人恐怕已经…… 师伯呢?师兄们呢?他们怎么样了? “砰!” 她旁边的房门被粗暴地踹开,紧接着是一声惊呼和短暂的打斗声,然后归于沉寂。 那是古家的一位护卫! 完了! 路青青握紧了短剑,手心全是冷汗。 师伯呢?师兄们呢?他们是不是也…… 她不敢再想下去。 脚步声停在了她的门外。 “这间!”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 “砰——!!!” 房门被一股巨力直接踹得四分五裂,木屑纷飞! 一个身材魁梧,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眼神凶戾如鹰隼的壮汉,狞笑着站在门口。 他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了伤疤,双手戴着闪烁着寒光的铁爪,正是铁船帮十三鹰中的赤鹰! “哟,还是个细皮嫩肉的小白脸?” 赤鹰舔了舔嘴唇,目光落在路青青因惊恐而略显苍白的脸上,带着戏谑和残忍,“可惜了,长得倒是不错,偏偏要来鲤鱼口送死!” 巨大的恐惧几乎要将路青青吞噬,但落霞派的骄傲和骨子里的倔强让她强行压下颤抖。 她握紧短剑,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地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胆敢袭击朝廷官差,劫掠生辰纲,不怕株连九族吗?!” 同时,她脚步一错,手腕急抖,将落日剑法瞬间施展开来,直取赤鹰咽喉要害! “哼!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面对这迅疾而绚烂的一剑,赤鹰眼中闪过浓浓的不屑,甚至连脚步都未曾移动分毫。 他不闪不避,只是狞笑一声,那戴着铁爪的右手如同鬼魅般闪电探出! “铛——!” 一声极其刺耳、令人牙酸的金铁交鸣骤然响起! 路青青只觉一股沛然巨力从剑身传来,震得她虎口发麻,短剑差点脱手! 是一流武者! 定睛看去,她那把灌注了内力的精钢短剑,剑脊竟被赤鹰那看似随意探出的铁爪死死抓住! 五根闪烁着寒光的铁爪指,如同烧红的铁钳般,纹丝不动地箍住了她的剑身,任凭她如何催动内力,也无法撼动分毫! 实力的差距,如同天堑! “落日剑法?有两下子嘛……” 赤鹰微微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白脸”还有这等剑术,但随即,他的目光落在路青青因发力而散乱的鬓角和那过于清秀的眉眼上,又嗅了嗅空气中似乎残留的一丝若有若无的女子体香,脸上的狞笑变得更加玩味和残忍。 他铁爪猛地一震,一股更强的内劲爆发! “咔嚓!”路青青的短剑再也承受不住,从中折断! 同时,赤鹰另一只手随意一挥,一股劲风扫过路青青头顶。 “啪嗒!”一声轻响,路青青用来束发的青色布巾应声而断,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披散在肩头! 刹那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赤鹰脸上的狞笑僵住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突然从“俊秀少年”变成“秀美少女”的对手,眼中充满了错愕和难以置信。 “落日剑法?落霞派的小妞?”赤鹰微微有些意外,随即狞笑更甚,“原来是个女扮男装的!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他手腕猛地一抖,左爪顺势抓向路青青的肩头,打算将她生擒。 这小妞姿色不错,带回去献给义父,或者自己享用,都是极好的! 就在路青青闭目待死,心中一片冰凉之际! “咻——!!!”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骤然响起!仿佛撕裂了夜空的闪电! 一支羽箭,裹挟着无匹的劲道和冰冷的杀意,精准无比地从隔壁房间破窗而出,目标直直射向路青青的赤鹰左爪! 赤鹰脸色剧变!这一箭来得太快,太突然,箭上蕴含的恐怖力道和锁定他气机的锋锐意志,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他甚至来不及多想,几乎是本能地放弃了擒拿路青青,猛地向后一仰,同时左爪回撤格挡! “噗嗤!” 羽箭擦着他的铁爪边缘掠过,深深地钉入了后面一个正准备冲进来助阵的铁船帮喽啰的眉心!那喽啰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眼中还残留着惊愕和茫然。 赤鹰惊出一身冷汗,又惊又怒地看向隔壁破开的窗口。 只见窗口,一道黑色的身影持弓而立,面容冷峻,眼神平静得如同万年寒冰,正是顾渊! 第81章 三鹰战顾渊 顾渊的突然出现,以及那石破天惊的一箭,瞬间打破了赤鹰掌控的局面。 路青青死里逃生,惊魂未定地看着门口那具眉心中箭的尸体,又看向窗口持弓而立的顾渊,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庆幸。 他……他果然没有中招!他救了自己! 赤鹰又惊又怒,刚才那一箭的威力让他心有余悸。 若非他反应够快,此刻被洞穿的就不是他手下的脑袋,而是他的手爪,甚至可能是他的头颅! “顾渊!”赤鹰咬牙切齿,眼神凶狠得如同要吃人,“是你!他们说你一枪废了铁浮生,老子还不信!看来你小子确实有两下子!” 顾渊没有答话,只是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长弓,伸手从背后取下了那杆通体赤红的赤焰枪。 枪尖斜指地面,一股无形的锋锐气势开始在他周身凝聚。 赤鹰感受着那股莫名的越来越强的压迫感,心中警铃大作。 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绝非传闻中那般简单,更不是什么重伤未愈的待宰羔羊! “弟兄们!并肩子上!给我拿下他!” 赤鹰不敢托大,厉声嘶吼,同时也是在呼唤其他方向的同伴。 他很清楚,以顾渊的战绩,和他单打独斗,自己恐怕不是这个年轻人的对手! 他虽然嘴上不服输,但心里还是非常诚实。 他话音未落,左右两侧的走廊尽头,立刻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两道身影如同鬼魅般疾射而至,一左一右,堵住了顾渊可能突围的路线。 左边一人,身材干瘦,面容略显老气,眼窝深陷,闪烁着阴鸷的光芒,正是十三鹰中的老鹰。 右边一人,身形中等,穿着一身灰扑扑的劲装,面容普通,但一双眼睛却异常灵活,正是擅长打探消息的蓝鹰。 两人都是一流高手,气息沉稳,显然也是铁船帮的核心战力。 他们一出现,便与赤鹰形成了合围之势,三股强大的气息瞬间锁定了顾渊! “老鹰!蓝鹰!你们那边怎么样了?”赤鹰一边紧盯着顾渊,一边扬声问道。 “解决了!张威那厮和几个望族的老家伙都中了蒙汗药,不堪一击,都被我打晕了过去!”蓝鹰迅速回答,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 “余长老那边呢?”赤鹰追问。 “落霞派那个老家伙倒是警觉得很,没中招,不过被白鹰缠住了,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老鹰阴恻恻地补充道。 赤鹰闻言,心中稍定。 只要解决了顾渊这个最大的麻烦,其他人不足为虑! 金丝甲和泼天的富贵,就在眼前! “顾渊!你确实有几分本事,但今天,你插翅难逃!” 顾渊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他没有兴趣和这些将死之人废话。 “聒噪!” 赤焰枪微微抬起,枪尖遥指赤鹰。 顾渊身影一晃,仿佛一道流光掠过,赤焰枪如影随形,枪尖直指赤鹰! 他用的赫然是周家枪中最基础的直刺,但在破锋枪法超凡入圣的“锋锐”特性加持下,这一枪仿佛凝聚了世间一切锋锐之物,枪尖前方的空气都发出尖锐的嘶鸣! 这一枪,快!狠!准! 枪尖未至,那股凝练到极致的锋锐枪意已经让赤鹰感到皮肤刺痛,仿佛有无数细针扎在身上! “来得好!”赤鹰不惊反喜,不退反进,双爪交叉护在胸前,铁臂功催动到极致,古铜色的皮肤泛起坚硬的金属光泽!他要硬接! “铿锵——!!!”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炸响!火星四溅! 赤焰枪的枪尖精准点在铁爪交汇之处!一股恐怖的穿透力伴随着无坚不摧的锋锐枪意,瞬间爆发! “咔嚓!”赤鹰那足以抵御刀劈斧砍的铁爪上,竟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他只觉一股狂暴的力量涌入体内,震得他双臂发麻,气血翻腾,喉头一甜,一口鲜血险些喷出! 整个人更是蹬蹬蹬连退数步,脚下青石地板寸寸碎裂! 怎么可能?! 仅仅一枪,就差点破了他的铁臂功!那枪尖上传来的不仅仅是内力,更有一种能撕裂一切的意志! 赤鹰眼中充满了骇然! 他修炼的“铁臂功”虽然不如铁浮生的玄阶横练,但也足以硬抗刀剑劈砍! 可对方仅仅一枪,就差点破了他的防御! 这小子……比传闻中更离谱!! 他这一退,原本严密的合围之势顿时出现了一丝破绽! 就在赤鹰被震退的瞬间,顾渊的身影出现在了左侧老鹰的面前! “不好!”老鹰亡魂大冒!他甚至没看清顾渊的动作! 眼前红芒一闪,周家枪的“拨云见日”,一式简单的上挑,此刻却带着撕裂灵魂的锋锐,直取他的咽喉! 老鹰毕竟是一流高手,生死关头,反应也是极快。 他怪叫一声,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仰倒,同时双掌齐出,拍向刺来的枪尖,试图格挡或带偏枪势! 然而,顾渊手腕一抖,枪尖微沉,变挑为刺,依旧是周家枪的基础枪式,却快如闪电,那股“锋锐”之意轻易撕开了老鹰仓促间布下的掌力防御! “噗嗤!” 枪尖毫无阻碍地刺穿了老鹰的喉咙!鲜血如泉喷涌! 老鹰脸上的惊骇和难以置信永远凝固,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秒杀! 从顾渊出枪,到赤鹰被震退,再到老鹰被杀,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快到让人窒息! 剩下的蓝鹰看得目眦欲裂,亡魂皆冒! 太强了!这顾渊简直不是人! 他们三个一流高手联手,竟然一个照面就被杀了一个,重创了一个?! 蓝鹰毫不犹豫,转身便朝来路,也就是走廊另一端亡命飞奔! 什么金丝甲,什么功劳,在死亡阴影下皆是浮云! “想走?” 冰冷的声音如同催命符般在他耳边响起! 顾渊的身影竟然后发先至,出现在他逃跑的路线上,赤焰枪如毒蛇出洞,悄无声息,直刺其后心要害! 周家枪——回马枪! 蓝鹰只觉后心一寒,一股毁灭性的力量伴随着极致的锋锐瞬间透体而入,摧毁了他的五脏六腑! 他艰难低头,看着穿胸而出的赤红枪尖,眼中满是不甘与恐惧,重重扑倒在地,气绝身亡。 转瞬之间,三去其二! 狭窄的走廊里,只剩下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的赤鹰,以及持枪而立,眼神冰冷得不带一丝人间情感的顾渊。 赤鹰看着地上两具尚温的尸体,又看了看顾渊那双漠然的眸子,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逃!必须逃!逃出这该死的望江楼! 赤鹰再无半分之前的嚣张与狂妄,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猛地转身,将轻功提到极致,不顾一切地朝着楼梯口冲去,想要逃到外面的街道上! 那里人多,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然而,他刚冲到楼梯口,踏出望江楼的大门,冲到外面微亮的街道上,一股凌厉无匹的劲风已从背后追魂夺命般袭来! 顾渊的身影如影随形,几个闪烁便已追至,手中的赤焰枪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冰冷的死亡弧线,周家枪的横扫,带着破锋枪法的锋锐,斩向赤鹰的脖颈! “噗嗤!” 枪刃擦着他的后颈掠过,带起一蓬血雨,削掉了他后颈一大块皮肉,深可见骨! 剧痛让他惨嚎一声,虽然侥幸躲过了断头之厄,但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他翻滚着撞在街边的石狮子上,口喷鲜血,狼狈不堪! 他挣扎着抬起头,正好看到顾渊一步步从望江楼内走出,月光洒在那张冷峻的脸上,手中的赤焰枪枪尖斜指地面,滴落着鲜血,在清冷的月光下闪烁着妖异的光芒,宛如从地狱走出的修罗。 “不……不要杀我!”赤鹰彻底崩溃了,声音颤抖着哀求道,“金丝甲……生辰纲……都给你!我什么都不要了!饶我一命!我是铁船帮帮主的义子!湘江霸主!你杀了我,我义父不会放过你的!整个铁船帮都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他试图用铁船帮和越西鸿的名头来威慑顾渊,这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顾渊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瘫倒在地、丑态百出的所谓“凶鹰”,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在看一只蝼蚁。 “铁船帮?越西鸿?”他轻轻重复了一句,语气平淡。 赤鹰以为震慑起了作用,眼中闪过一丝希冀,连忙挣扎着点头:“对对对!铁船帮!我义父是称号级高手!你放了我,我可以……”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顾渊手中的赤焰枪,已经干净利落,毫不犹豫地刺穿了他的心脏。 “照杀!” 顾渊缓缓拔出长枪,甩掉枪尖的血珠,任由赤鹰圆睁着双眼,带着无尽的恐惧和不甘,气绝身亡,尸体瘫软在冰冷的街道上。 望江楼内外,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顾渊脚下,街道上赤鹰的尸体,楼内走廊上秃鹰和灰鹰的尸体,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浓郁血腥味,昭示着刚才那场短暂而惨烈的屠杀。 楼上,路青青靠在破碎的门框边,小脸煞白,怔怔地望着楼下街道上那个持枪而立、沐浴月光的背影。 太……太强了! 三个凶名赫赫的一流高手围攻,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被他如同砍瓜切菜般尽数斩杀于枪下! 尤其是最后那份视强敌如蝼蚁、漠视生死的冷酷,更是让她心头发寒,却又莫名地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和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就在这时,楼下大堂传来了更激烈的兵器碰撞声和余长老气急败坏的怒吼:“贼子敢尔!!” 显然,楼下的战斗也已进入白热化。 顾渊目光微动,听着楼下的动静,没有丝毫停留,提着依旧滴血的赤焰枪,转身走回望江楼,一步步朝着楼下大堂走去。 第82章 杀性太重 望江楼一楼大堂,此刻已是一片狼藉。 桌椅翻倒,杯盘碎裂,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尸体,有铁船帮的喽啰,也有护送队伍里的厢军士卒、望族护卫和落霞派弟子。 浓郁的血腥味和刺鼻的酒气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余长老须发戟张,手中长剑挥洒自如,剑光霍霍,正与一个身着白衣,面容阴柔,出手狠辣的男子缠斗在一起。 那白衣男子正是十三鹰中的白鹰,实力与余长老在伯仲之间,两人一时难分胜负。 落霞派的其他几名弟子和一些侥幸未中蒙汗药或药效较浅的护卫,则在奋力抵挡着其余铁船帮帮众的围攻。 虽然他们人数占优,但铁船帮的人个个悍不畏死,出手狠辣,一时间竟也占不到多少便宜,反而有几人身上已经挂彩。 张威不知为何,也醒了过来,正捂着昏沉的脑袋,挥舞着腰刀勉强抵挡着两个喽啰的攻击,显得颇为狼狈。 他带来的厢军士卒,大多还在昏睡,少数醒来的也战力大减,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抵抗。 整个场面混乱不堪,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顾渊的身影出现在酒楼大门口,他手持赤焰枪,枪尖斜指,暗红的血珠顺着枪刃缓缓滴落,啪嗒,溅在地上,声音在喧嚣中异常清晰。 他身上没有半分狼狈,唯有那股犹如冰封千里的武道意志,随着他的出现,瞬间弥漫开来。 激斗中的白鹰与余长老齐齐心头一跳,动作皆是一滞。 那些还在厮杀的铁船帮喽啰,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动作也慢了下来,惊疑不定地望向大门口。 当他们看清来人是顾渊,尤其是看到他那杆赤焰枪枪尖上尚未干涸的、触目惊心的血迹时,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到了天灵盖! 赤鹰呢?秃鹰呢?灰鹰呢?! 他们三个领头的一流高手怎么不见踪影? 再看顾渊枪尖染血,从容而立,一个可怕的猜测如同毒蛇般缠绕上他们的心头! “赤……赤鹰老大他们……”有喽啰声音发颤,几乎握不住刀。 恐惧,如同瘟疫般在铁船帮众之间蔓延。 顾渊一步步走来,无视周围的一切。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白鹰! “拦住他!”白鹰厉喝一声,心中却已萌生退意,身形急退,试图拉开距离。 两名铁船帮喽啰被恐惧和白鹰的命令驱使,嘶吼着,挥刀扑向顾渊,试图为白鹰争取时间。 顾渊脚步不停,甚至未曾偏头看他们一眼。 赤焰枪随意一抖。 噗!噗! 两声轻响,枪影快得只留残痕,那两名喽啰胸口已然多出一个血洞,哼也未哼一声,直挺挺倒下。 白鹰瞳孔骤缩。 顾渊已至近前。 赤焰枪如毒龙出洞,直刺白鹰心口。简单直接,却蕴含着撕裂一切的锋锐意志。 白鹰不敢硬接,身形如鬼魅般侧滑,手中判官笔点向顾渊手腕,试图攻敌必救。 顾渊手腕微沉,枪势不变,速度却陡然加快! 破锋枪意,锋锐无匹! 白鹰的判官笔尚未点到,那股森然枪意已刺得他手腕肌肤生疼。他骇然后撤,双臂交叉格挡。 “铛!” 一声脆响,白鹰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大力传来,双臂剧震,判官笔几乎脱手。 下一瞬,赤焰枪枪尖已突破格挡,点在了他的咽喉。 白鹰身体僵住,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那冰冷的枪尖。 他眼中闪过一丝恍惚,想起了多年前在湘江边遇到的那个浣纱女,想起自己曾答应她金盆洗手,归隐田园…… 可惜,江湖路,踏上了,便再难回头……这条命,终究还是交代在了这无休止的厮杀里。 顾渊手腕再一送。 “噗嗤!” 枪尖透喉而出。 白鹰眼中神采迅速黯淡,身体软倒。 邻近客栈二楼,窗户半开。一名须发灰白的老者,正端着酒杯,临窗而立。 他目睹了方才街上三鹰毙命,此刻又看着顾渊干净利落地击杀白鹰。 老者呷了一口酒,动作顿住。 “好快的枪,好狠的心。”他喃喃自语,声音不大,“枪法已入化境,更领悟了武心和武意,天才,绝世天才!” “但这杀性……老夫行走江湖四十年,这般视人命如无物,杀伐决断不留丝毫余地的年轻人,更是少见,少见啊……” 大堂内,剩余的七八名铁船帮众看到白鹰也死在顾渊枪下,最后一个一流高手毙命,彻底崩溃了。 “跑啊!”不知谁喊了一声。 众人如鸟兽散,朝着门口、窗口亡命奔逃,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 顾渊转身,赤焰枪横扫。 枪出如龙,血光迸现。 一名逃向门口的喽啰直接被拦腰斩断,上半身还在地上爬行了几步才断气。 他脚步移动,枪影闪烁。一个试图翻窗的喽啰被他一枪从后心钉在窗框上;另一个跪地求饶的,话未出口便被枪尖点碎了头颅;还有两个挤在一起想冲出大门的,被一枪串了糖葫芦! 每一次出枪,都必然带走一条或数条性命。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丝毫迟滞,如同最高效的杀戮机器。 惨叫声接连响起,又迅速停止。 转眼间,大堂内再无一个站着的铁船帮众。 浓重的血腥味中,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落霞派弟子、醒来的护卫、还有勉强站稳的张威,都呆立原地,看着满地尸骸,再看看那个持枪静立的黑衣身影,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余长老收剑而立,看着顾渊,嘴唇动了动,想说些感谢的话,却又被对方那如同实质的杀气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脸上混杂着庆幸、震惊,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和忌惮。 此子……好强的实力,好重的杀心! 日后若为敌,怕是整个落霞派都……他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第83章 越西鸿吐血 对面的“临江仙”客栈二楼,雅间窗边。 一个id叫做“萌新汪汪队”的年轻玩家,正小心翼翼地用着游戏内置的录制设备,镜头死死锁定着望江楼内外那修罗场般的景象。 他的呼吸急促,心脏砰砰狂跳,额头上全是冷汗。 太可怕了!太刺激了! 从顾渊破窗而出,一箭惊退赤鹰,到他持枪下楼,如入无人之境,连杀白鹰在内的所有铁船帮喽啰,整个过程他都完整地录了下来。 尤其是最后顾渊斩杀负隅顽抗的赤鹰,那种视一流高手如草芥的冷漠,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呼……幸亏老子坚持下来了!” 江湖狗仔队放下设备,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难以言喻的兴奋。 想当初,襄阳城外多少同行都觉得这趟护送平平无奇,半路就跑去跟拍其他热点了。 只有他这个刚入行的新人,凭着一股韧劲和对“渊神”的盲目崇拜,硬是跟到了鲤鱼口。 谁能想到,这里竟然爆发了如此惨烈的大战! 铁船帮冷血十三鹰,折了四个!这绝对是《止戈》开服以来最劲爆的新闻之一! 他小心地保存好录像,心里盘算着。 这视频要是发出去,绝对能引爆论坛! 不过,在此之前,得先去征求一下顾渊本人的同意。 这是行规,也是对强者的尊重。 他暗暗给自己打气,拍完这段血腥的战场清理,就鼓起勇气去找顾渊。 望江楼内外,血流成河,尸横遍地。 幸存的厢军士卒和护卫们开始清理战场,救治伤员。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浓得化不开,许多人一边清理,一边忍不住干呕。 “咕咚。” 不知是谁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张威一个激灵回过神来,酒意和之前的昏沉早已被眼前的惨状和顾渊的恐怖实力吓得无影无踪。 他脸色煞白,顾不得身上的酸痛,连滚带爬地冲向后院里那十几辆盖着油布的大车! “生辰纲!生辰纲!”他嘴里念叨着,手忙脚乱地掀开油布一角。 看到里面码放整齐的箱子完好无损,只是被之前的贼人掀翻了几个,张威提着的心才猛地落回肚子里,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张威脸色煞白,酒意早已被吓醒了大半,他捂着还有些昏沉的脑袋,走到顾渊面前,深深一揖。 “顾教头……大恩不言谢!”他的声音带着后怕和由衷的感激,“若非您力挽狂澜,我等今日……只怕都要葬身于此!” 余长老也走了过来,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顾渊拱了拱手。 “顾少侠枪法盖世,老夫佩服!此番救命之恩,落霞派上下铭记于心。” 他的语气虽然客气,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忌惮。 古家、钱家、刘家等望族的幸存者们也纷纷围拢过来,他们看向顾渊的目光中,早已没了之前的轻视或审视,只剩下纯粹的敬畏和恐惧。 尤其是古家的那位管事,想起之前自家少爷还想拿捏对方,此刻只觉得背脊发凉,冷汗浸透了衣衫。 他连忙上前,躬身道:“顾教头神威,我等……我等感激不尽!” 其余人也纷纷附和,言语间充满了敬畏。 顾渊只是平静地看了他们一眼,微微点头。 “职责所在。” 说完这四个字,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身便朝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脚步沉稳,背影挺拔,与这满地的狼藉和血腥格格不入。 看着顾渊离去的背影,张威和余长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复杂的情绪。 敬畏、感激,还有深深的惊骇。 间隔数天,顾渊的实力似乎比之前更强了。 练武效率一天顶别人一年?这还是人吗? 顾渊回到房间,关上门,将赤焰枪靠在墙边。 他盘膝坐下,准备调息恢复刚才激战消耗的内力。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顾……顾公子?”是路青青的声音,带着一丝怯生生的试探。 顾渊睁开眼,眉头微皱。 “进来。” 门被推开一条缝,路青青探进头来,看到顾渊盘膝坐在那里,连忙道:“啊,我是不是打扰你练功了?” 她已经换回了女装,一身淡绿色的衣裙,长发披肩,脸上还带着几分惊魂未定的苍白,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顾渊,更显得楚楚可怜。 “何事?”顾渊语气平淡,之前的战斗对他而言,似乎并未消耗太多心神。 路青青鼓起勇气,走进房间,顺手关上了门。 她走到顾渊面前,盈盈一拜:“小女子路青青,多谢顾公子方才救命之恩。” 顾渊看着她,目光依旧平静,没有说话,等着她的下文。 路青青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小脸微红,从怀中取出一叠厚厚的银票,双手递了过去。 “顾公子,我知道你不是缺钱的人。” 她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真诚而坦荡,“但行走江湖,总有需要用钱的地方。你之前那么节省,想必是有更重要的地方需要用到银钱。这点银子不多,是我的一点心意,聊表谢意,还请您务必收下。” 她冰雪聪明,从顾渊之前的种种细节,隐约猜到他并非真的贫困潦倒,而是有着更宏大的目标,不愿在寻常琐事上浪费资源。 这一千两银票,既是救命之恩的感谢,也是一种带着敬佩和理解的示好。 顾渊的目光在那叠银票上停留了一瞬,又抬眼看了看路青青那双清澈真诚的眸子,沉默片刻。 他确实需要钱,因为接下来去临安获取更强的装备和功法,需要大量的资金。 “好。”他伸手接过银票,没有丝毫推辞。对他而言,有用,便取。 路青青见他收下,紧绷的小脸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明媚动人。 她明显松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那……那我就不打扰顾公子休息了。”她又福了一礼,脚步轻快地转身退出了房间,还细心地替他带上了门。 走到走廊里,确认顾渊没有再看她,路青青才靠在墙上,拍了拍自己起伏不定的胸口,长长地舒了口气。 “呼……路青青,你真棒!居然敢主动去找他说话,还把钱送出去了!” 她小声地给自己打气,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他收下了!他真的收下了!看来他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嘛……嗯,一定是这样!” 她握了握小拳头,为自己刚才的勇敢和机智点了个赞,蹦蹦跳跳地回自己房间去了。 与此同时,铁船帮总舵。 越西鸿端坐主位,面色阴沉如水。 下方,剩余的几名“冷血十三鹰”垂手而立,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就在刚才,逃回来的残兵带回了鲤鱼口惨败的消息。 赤鹰、老鹰、蓝鹰、白鹰,四位义子,连同数十名帮中精锐,全军覆没! 尸骨无存! “噗——!!” 越西鸿猛地站起身,一口鲜血抑制不住地狂喷而出,溅红了身前的地面。 他身体剧烈摇晃,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仿佛苍老了十岁。 “义父!” “义父息怒!” 下方的越西鸿义子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搀扶。 越西鸿推开他们,颤抖着手指着南方,眼中是滔天的恨意和难以置信的惊怒。 “顾渊……顾渊!!!”他嘶声咆哮,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一个黄口小儿!竟敢杀我四个孩儿!毁我大事!!” 四个一流高手!那可是他铁船帮的中流砥柱!是他耗费无数心血培养出来的左膀右臂! 就这么……没了?! 一想到赤鹰他们临死前的惨状,想到那唾手可得的金丝甲和生辰纲化为泡影,越西鸿的心就在滴血,五脏六腑都仿佛被怒火灼烧! 他猛地看向戚明星离开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焦虑。 赤鹰他们四个联手都栽了,黑鹰那边对上更难缠的金枪陶德彪,岂不是更加危险? “快!传讯给黑鹰!”越西鸿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声音嘶哑地命令道,“告诉他,襄阳劫镖事败!让他立刻放弃袭扰成都队伍,火速撤回总舵!不得有误!” “是!”一名属下立刻领命而去。 越西鸿喘着粗气,眼神变得无比怨毒和冰冷。 吃了这么大的亏,折损了如此多的高手,这个仇,他必须报! 他缓缓坐回主座,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传我命令,飞鸽传书给‘无影门’!” “告诉他们,我铁船帮出万两黄金,外加湘江水路一成收益,买顾渊项上人头!” 无影门!南宋境内最神秘、最强大的杀手组织!传说只要出得起价钱,就算是皇亲国戚也能刺杀! 越西鸿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顾渊! 老夫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要让你为我死去的孩儿们陪葬! 第84章 黑鹰的抉择 一夜喧嚣落幕,晨曦微露。 顾渊在客房内调息,门外,张威与余长老却是一夜未眠,面色阴沉。 他们押着几个活口,连夜敲开了鲤鱼口县衙的大门。 张威将昨夜的袭杀、对方临死前喊出的“铁船帮”名号,以及缴获的兵刃,一一呈上。 那县官睡眼惺忪,打着哈欠,听完禀报,只是连连点头,满口应承会严查到底。 然而,天刚蒙蒙亮,衙役便来回话。 “张镖头,余长老,那几个贼囚……昨夜在牢里畏罪自尽了。” 张威霍然起身,眼中怒火熊熊。 余长老亦是脸色铁青,袖中的手紧紧攥起。 畏罪自尽?好一个畏罪自尽! 他们看向那县官,对方一脸“我也很无奈”、“事情就是这样”的和稀泥表情,摊着手,表示无能为力。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强龙不压地头蛇。 这鲤鱼口的浑水,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 铁船帮在此地势力盘根错节之深,连官府都要避其锋芒,为其遮掩。 张威深吸一口气,压下怒意:“余长老,我们还需尽快赶往临安,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回头再找铁船帮算账。” 余长老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和忌惮:“走水路吧,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查不下去了。 至少现在,他们没有时间和实力去深究。 一行人收拾行装,来到码头,登上了预定好的江船。 船身颇大,足以容纳他们一行人。 江风猎猎,吹动着帆布。 路青青第一次乘如此大的江船,显得颇为兴奋。 她站在船舷边,望着两岸倒退的青山,碧绿的江水在船下翻涌,水汽扑面而来,带着湿润清新的味道。 “这湘江景色,真是壮丽。”她忍不住赞叹。 随即又轻蹙眉头,嘟囔道:“可惜我不会作诗,不然定要赋诗一首。” 旁边,余长老的儿子余杭,一直偷偷观察着路青青,闻言立刻抓住机会,清了清嗓子,摇头晃脑地吟诵起来:“啊!大江东去……浪滔滔,青山排两边……” 几句蹩脚的诗词出口,引得周围几个落霞派弟子强忍笑意。 路青青更是直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扭头不再理他。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船尾。 顾渊正盘膝坐在那里,双目紧闭,身躯挺拔如松,任凭江风吹拂衣袍,纹丝不动。 他在练功? 路青青心中微动,想起昨夜顾渊那惊世骇俗的枪法,再看看他此刻的勤勉,不由得有些脸颊发烫。 自己似乎有些懈怠了。 她默默转身,也回到船舱一角,开始打坐调息。 其他弟子见状,虽然不知道有内卷这个词,但也纷纷收敛心神,各自找地方修炼起来。 一时间,甲板上安静了不少。 余长老看着这一幕,捋了捋胡须,心中暗道,带着这顾渊同行,倒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能激励一下门下这些惫懒的小子。 然而,顾渊并非在修行。 他看似入定,实则心神沉入识海,脑中纷繁的念头如江水般流淌。 铁船帮…… 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 前世,“好兄弟”赵乾初入《止戈》,机缘巧合下拜入一位退隐江湖的老前辈门下,凭借推荐信进入了铁船帮。 赵乾曾不止一次向他吹嘘过自己在铁船帮内的经历,以及参与过的区域大事件任务——剿灭铁船帮逆党。 虽然赵乾语焉不详,但顾渊凭借超凡的记忆和推演能力,早已将铁船帮的底细摸了个七七八八。 这是一个盘踞湘江水域的庞大江湖势力,行事亦正亦邪,内部派系林立,而“赤鹰”和“黑鹰”,正是其中一股激进派系“十三鹰”的成员。 昨夜赤鹰伏诛,铁船帮绝不会善罢甘休。 尤其是,他们此行的“货物”——金枪陶德彪。 这趟水路,绝不会平静。 顾渊缓缓睁开眼,眸光深邃,望向远处水天一线的江面,那里似乎潜藏着无尽的杀机。 与此同时,湘江下游某处隐秘水寨。 一艘快船靠岸,信使匆匆将一卷密信送入寨内。 水寨深处,一个身着黑衣,面容冷峻的男子,正擦拭着手中的长剑。 剑身狭长,寒光凛冽。 他正是“十三鹰”中的“黑鹰”,戚明星。 展开密信,越西鸿的字迹映入眼帘。 信中详述了赤鹰小队在鲤鱼口遭遇强敌,全军覆没的经过,尤其重点描述了那个使枪的年轻人——顾渊,如何单枪斩三鹰,实力深不可测。 戚明星瞳孔骤然收缩。 赤鹰的实力,他很清楚,虽不及自己,但也相差不远,竟然被一个同龄甚至更年轻的人轻易斩杀? 他想起往日越西鸿对手下鹰使们的吹捧,说什么我们都是百里挑一、万里挑一的好苗子,此刻只觉得有些可笑。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信末,是越西鸿不再如往常那般强硬的命令,而是让他根据陶德彪一行人的实力斟酌行事。 戚明星握着密信,手指微微用力,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就在他犹豫之际,一个穿着白底红袍,面带玩世不恭笑容的年轻人走了过来,正是他最近刚结交的“域外来客”——赵乾。 赵乾凑过来看了看信,嘿嘿一笑:“戚兄,这可是个好机会啊。” 戚明星皱眉:“哦?此话怎讲?” 赵乾道:“你想啊,赤鹰那蠢货把事情办砸了,越西鸿肯定震怒。现在这个任务落到你手里,如果你能成功,那岂不是显得你比赤鹰能干百倍?一赢一输,高下立判!” 他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继续蛊惑道:“而且,这批货物据说价值连城,一旦到手,你在帮内的地位,嘿嘿,那岂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赵乾拍了拍戚明星的肩膀,一副为他着想的模样:“戚兄,这可不是退缩的时候,这是你扬名立万,巩固地位的绝佳机会!” 戚明星听着赵乾的话,原本紧绷的心弦似乎松动了一些。 他厌倦杀戮,但生存和地位同样重要。 赤鹰失败了,如果他再退缩,越西鸿即使现在不说什么,日后想起绝不会轻易饶过他,而如果他成功了…… 他看向手中的密信,又看了看赵乾那带着煽动性的笑容。 “好。”戚明星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心。 “那就干了这一票!” 他收起密信,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既然命令已下,既然机会摆在眼前,他便不会再犹豫。 他要让越西鸿看看,“黑鹰”可不是赤鹰那样的废物! 第85章 今朝榜出天下惊 临安,皇城根下,繁华鼎盛。 清晨的御街,早已是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包子铺的热气氤氲,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混合着脂粉香、药材味,构成一幅鲜活的市井画卷。 “卖报!卖报!” “摘星楼独家消息,江湖风云变幻,尽在今朝!” 一个约莫七八岁,穿着打补丁短褂的小孩,怀里抱着一叠墨迹未干的粗糙纸张,扯着嗓子在人群中钻来钻去。 他声音清脆,带着一股机灵劲儿。 街角处,三个穿着玩家制式新手服饰,但装备明显好过常人的青年停下了脚步。 为首一人id叫“霸刀战皇”,他看着那卖报的小孩,面露惊奇。 “嘿,这npc有点意思啊。” “南宋背景的游戏,居然搞出报纸来了?”旁边id“风流倜傥猪八戒”的玩家啧啧称奇。 “肯定是哪个生活职业玩家搞出来的。”另一个id叫“夜无痕”的玩家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分析道,“摘星楼?听名字就像玩家建的情报组织,应该把过去的报刊模式搬进来了。” 霸刀战皇来了兴趣,走上前去,掏出几枚铜钱。 “小孩,来一份报纸。” 那卖报的小孩接过铜钱,麻利地抽出一份报纸递过去,同时斜眼打量着三个围过来的成年人。 “三位大爷,就买一份啊?”小孩撇撇嘴,“识字的话,一人买一份呗,省得伸长脖子看。” “嘿你这小鬼头!”风流倜傥猪八戒被逗乐了,但也懒得计较,三人凑到一起,展开了那份还散发着油墨味的“今朝报”。 小孩接过钱,麻利地抽出一份报纸递给他,嘴里还嘟囔:“三个人才买一份,真小气。” 纸张粗糙,排版也略显简陋,但上面的字迹清晰,内容却瞬间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头版头条,赫然是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今朝榜! 字旁还配了两句诗,笔力遒劲,气势非凡: “江山代有才人出,百舸争流看今朝!” “我靠!居然是排行榜?”霸刀战皇眼睛瞪圆了。 “我就说游戏怎么会少得了排行榜这种东西”夜无痕迅速浏览起来,“这榜单分一个总榜,三个副榜。” “总榜是‘天下至强榜’,罗列当世武功最高的一百个人。” 风流倜傥猪八戒瞪大眼睛,指着榜单最上方:“快看!第一名!” 【天下至强榜·魁首】——中神通·王重阳(全真教掌教,已臻武学化境,五绝之首,深不可测) 评语:天人降世,武镇当今,开宗立派,一代宗师。 “嘶……王重阳!果然是他!”霸刀战皇倒吸一口凉气,“游戏背景里的五绝之首,排第一,没毛病!” 夜无痕接着往下看:“第二是东邪黄药师,第三西毒欧阳锋,第四南帝段智兴,第五北丐洪七公……果然有五绝!这榜单有点权威性啊!” …… 几乎是同一时间,这份名为“今朝报”的粗糙纸张,如同长了翅膀,出现在大宋的酒楼茶馆,金国的驿站军营,西夏的佛寺驼队,乃至蒙古草原的毡帐之中。 一石激起千层浪。 “摘星楼?什么来头?竟敢给天下英雄排座次?”有人拍案而起,满脸不屑。 “王重阳第一?哼,他全真教给了多少钱?”亦有人酸气冲天。 汴梁最大的酒楼樊楼内,一群江湖客围着一份报纸争论不休。 “天骄榜?三十五岁以下,独臂刀方刚第一,这是谁?你们认识吗?” “方世玉、黄飞鸿、洪熙官,啧,咱们南方三虎都在天骄榜前十,厉害了!!!” “你们不看魅力榜吗?” 【魅力榜魁首】——姑射仙子?(芳踪缥缈,据传居于古墓,容貌绝世) 评语:冰肌玉骨,绝代风华,见者忘俗。 “姑射仙子?连名字都带个问号?这也能排第一?” “金燕子、十三姨、米兰、向灵……这些名动一方的美人居然都在其后?” 无数男子心驰神往,亦有女子暗自不服。 最引人瞩目的,还有那份关乎各大门派基业的“天下势力榜”。 【天下势力榜】 第一:丐帮(弟子遍天下,侠义为先,帮主洪七公) 第二:全真教(道门正宗,武学渊博,掌教王重阳) 第三:少林(武学祖庭,数百年屹立不倒,大宗气派) …… 第九:密教(大乘佛教,教义森严,强者无数) 第十:五毒教(地处苗疆,擅用毒蛊,神秘莫测) 第十一:白莲教(流传民间,组织严密,图谋甚大) …… 第二十三:无影门(神秘杀手组织,行踪诡秘) …… 第四十九:铁船帮(盘踞湘江,水上枭雄,新遭重创)…… “岂有此理!”樊楼角落,一个身着铁掌帮服饰的弟子猛地一拍桌子,怒目圆睁,“我帮裘帮主乃是至强榜上排名第七的顶尖高手,势力遍布江南,凭什么只排在第十三位?!” 他身边的同伴也愤愤不平:“就是!连那劳什子五毒教、白莲教都排在我们前面?” “快看,铁船帮排第四十九,后面还注了一句‘新遭重创’,哈哈哈,看来前几日鲤鱼口的消息传得真快!”有人幸灾乐祸。 “哼,要论势力,这些武者势力怎么可能比得上朝廷,为什么不把国家列上去?”有人表示不服。 “要是国家都能列上去,那摘星楼理应排第一。” …… 这份报纸,如同一场风暴,迅速席卷了大宋、金国、西夏、蒙古、大理等国。 大理皇宫深处,一位身着龙袍、面容慈和却隐带威严的中年男子放下手中报纸,目光在“全真教掌教”与“姑射仙子”两个名字上久久停留,指间的念珠转动微微一滞,最终低叹一声,原本平和的眼神深处,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波澜,再难入定。 东海某处奇岛,遍植桃花,一名青衫文士模样的男子看着榜单上自己仅列次席,俊朗的眉宇间掠过一丝不悦。 他随手一扬,指风到处,那份报纸便悄无声息地化为飞灰,散入风中。 冷哼一声,悠扬的箫音再次响起,却不复之前的清雅,反而多了几分激荡与难平之意。 西域雪山连绵,在遍布毒虫蛇蝎的阴暗石室内,一个高鼻深目、面容阴鸷的白衣壮汉看着榜单,眼中贪婪与野望几乎要溢出,嘴角勾起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残忍弧度。 “九阴真经……天下第一……早晚都是我的!”他嘶哑的声音在石室内回荡,引得周围毒物躁动不安。 北方丐帮总舵,污衣垢面却精神矍铄的中年叫花子抓着报纸,看到自家帮派名列天下势力第一,嘿嘿一笑,随手将报纸揉成一团,丢给旁边啃着鸡腿的小叫花:“拿去!擦你的打狗棒正好!” 说完,便不再理会,转身兴致勃勃地研究起锅里新炖的叫花鸡,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一些成名已久的老前辈对此嗤之以鼻,认为哗众取宠。 然而,更多的年轻武者,尤其是那些初出茅庐、渴望扬名立万的玩家和npc,却是热血沸腾! 他们将这份榜单视为登天的阶梯,将榜上有名视为毕生荣耀,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寻觅着挑战成名高手的机会。 朝堂之上,亦起波澜。 有言官痛斥“摘星楼”妖言惑众,武将则认为“侠以武犯禁”,当严查。 然而,就在禁令将颁未颁之际,一道来自宫闱深处的旨意却悄然传下:“允其流传,静观其变。” 这讳莫如深的态度,更让“摘星楼”的背景显得扑朔迷离,耐人寻味。 风起于青萍之末。 一份榜单,搅动了整个江湖,乃至天下的浑水。 第86章 人红是非多,位列双榜的人魈顾渊 湘江水面开阔,江风徐徐,吹动着船帆猎猎作响。 距离鲤鱼口那场血战已过去两日,船上的气氛略微缓和了些。 张威与余长老聚在船头,低声商议着接下来的水路和防备事宜,面色比之前多了几分凝重,显然鲤鱼口官府的和稀泥让他们意识到地头蛇的可怕、难缠。 路青青学着顾渊的样子打坐调息。 落霞心法在体内缓缓流转,但心绪不宁,杂念纷飞,始终难以进入状态。 旁边,她的师兄余杭见状,又凑了过来,想要指点一二,却被她不耐烦地挥手赶开。 余杭碰了一鼻子灰,讪讪地退到一旁,继续用自以为深情的目光偷瞄着路青青,惹得其他几个落霞派弟子暗自发笑。 余长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叹。 自家儿子这榆木脑袋,跟顾渊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再看看路青青这丫头,心思明显已经不在自家儿子身上了。 他捋了捋胡须,目光复杂地望向船尾。 和顾渊这样的天才同行,似乎再大的危机都能化解;又隐隐有些害怕——因为他那份视人命如草芥的漠然,让他心底发寒。 顾渊依旧盘膝坐在船尾甲板上,赤焰枪、飞羽弓横放于膝前。江风吹拂着他的衣袍和发丝,却丝毫不能撼动他的沉静。 他在练功? 几乎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是这么想的。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此刻的顾渊,心神早已不在体内真气的运转上。 就在不久前,趁着众人清理战场、安顿伤员的混乱时段,他曾短暂地“离线”了片刻。 在游戏论坛上看到那置顶飘红的,是一个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帖子—— 【《今朝报》第一期正式发布!摘星楼权威排行,天下风云尽在掌握!】 《今朝报》?摘星楼? 顾渊眉头微蹙。这两个名字,他并不陌生。 前世,这份由玩家和npc联合创办的“江湖时报”,风靡一时,其发布的各种榜单,更是引发了无数腥风血雨和恩怨情仇。 但,那应该是两个月之后的事情! 至少在他重生前的那个时间线里,《今朝报》的创刊,是在游戏公测百天之后才出现的。 为何这一世,竟提前了整整三个月?! 是自己的重生,引发了蝴蝶效应?还是其中另有隐情? 顾渊心中疑窦丛生,但还是迅速点开了帖子,目光在榜单上扫过。 【今朝榜(又名:至强榜)】、【天骄榜】、【魅力榜】、【势力榜】…… 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映入眼帘。 王重阳、黄药师、欧阳锋……这些意料之中的绝顶高手,牢牢占据着【天下至强榜】的前列。 丐帮、全真教、少林寺……这些庞然大物,也如预想般位列【天下势力榜】前茅。 他的目光快速下滑,在那密密麻麻的名字中搜寻着。 很快,他在【天骄榜】(三十五岁以下)的末尾,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天骄榜·第十】——人魈·顾渊(师承不详,枪法卓绝,于襄阳城外枪挑铁浮生,于鲤鱼口连斩铁船帮四鹰,杀性极重,战力惊人) 评语:横空出世,枪慑群雄,心狠手辣,潜力无限。 人魈?顾渊嘴角扯了扯。这个外号,倒也贴切。 天骄榜第十,今朝榜第九十九……这个排名,比他预想的要低一些,但也算合理,毕竟他们也不知晓自己的全部实力。 摘星楼将自己排上这个榜单,恐怕更多的是看重自己枪挑铁浮生、连斩四鹰的彪悍战绩,以及那份潜力。 但这绝非好事! 顾渊眼神微冷。 人怕出名猪怕壮。 前世默默无闻时尚且步步荆棘,这一世刚刚崭露头角,便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位列双榜,尤其是【天下至强榜】,这无疑是将他彻底暴露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之下。 那些自视甚高的成名高手,或许会对自己这个“杀性重”、“非正道”的后辈心生不满,欲除之而后快。 那些渴望扬名立万的年轻武者,恐怕会将自己视为绝佳的垫脚石,蜂拥而至,前来挑战。 还有那些潜在的敌人,比如刚刚死了四个义子的铁船帮帮主越西鸿,以及他可能请来的杀手(比如无影门),现在有了更明确的目标和追杀理由。 甚至,一些别有用心的势力,看到自己的潜力,也会试图招揽、控制,甚至扼杀…… “人红是非多啊……”顾渊心中轻叹。 这提前了三个月的《今朝报》,彻底打乱了他原本低调发育、徐徐图之的计划。 麻烦,很快就要来了。 他缓缓睁开眼,眸光深邃如古井,不起波澜。 船只依旧平稳地行驶在江面上,周围的人们或低语,或沉默,或修炼,浑然不知那个坐在船尾的冷峻青年,已经在另一个层面上,搅动了整个江湖的风云。 路青青又偷偷看了顾渊一眼,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正平静地望着江面。那眼神深邃得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吸进去,让她心头莫名一跳,连忙低下头,脸颊有些发烫。 她感觉,顾渊似乎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他身上的气息更加内敛,但也更加……危险。 就像一柄藏入了鞘中的绝世神兵,虽然锋芒不露,但那股凛然的杀伐之气,却更加令人心悸。 顾渊收回目光,不再理会周围的窥探。 榜上有名,是压力,也是动力。 既然无法低调,那便用更强的实力,来碾碎一切胆敢伸来的爪牙! 当务之急,是尽快提升内功修为! 周家心法虽然稳固,但品阶太低,已经跟不上他枪法境界的提升。锦衣心法虽有可取之处,但隐患重重,贸然修炼,弊大于利。 必须,创造出一部真正属于自己的,更强大的心法! 他闭上双眼,心神再次沉寂下来,开始梳理前世今生的武学积累,为接下来的功法融合与创造,做着准备。 第87章 改良心法,内力大进 夜幕低垂,星河灿烂。 江船在一处僻静的河湾暂时停靠,进行短暂的休整和补给。 篝火在岸边燃起,映照着众人疲惫而警惕的脸庞。 经历了鲤鱼口之战,所有人都如同惊弓之鸟,不敢有丝毫懈怠。 顾渊离开了喧闹的篝火旁,独自来到船尾甲板的角落。 月光如水,倾泻而下,将他的身影勾勒出一道孤峭的剪影。 内功,是武学之根基。 他如今在枪术造诣上突飞猛进,精进最快,破锋枪已达超凡入圣60级,周家枪也臻至59级。 可武功向来讲究内外合一,根基要建立在气、技、神之上。 周家心法,终究只是黄阶功法,难以支撑他那日益狂猛霸道的枪势,更无法满足他对更高武道境界的渴求。 之前从王五那里得来的锦衣心法,品阶或许稍高,但也有限,更关键的是,这门功法路子偏于阴狠,修炼日久,容易伤及自身经脉,而且心法中还隐藏了一道暗门。 任何可能动摇根基、留下瑕疵的功法,他都不会去碰。 因为他的目标是在打造牢固的根基,为之后的宗师之路铺垫。 前世的他虽然已达宗师之境,可因为自己根基不稳、资质不高,所以毕生被人认定无法达到大宗师之境。 如今,他可不想再重蹈覆辙。 这也是为何他没有在游戏开始寻找什么神功秘录。 他认为,再强的武功,究其本源,最开始也不过是一本本入门级的招式法门。 若是一开始就学习了神功秘录,获得了强大的力量,就无法沉下心来学习基础武学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镜头回来,顾渊继续在脑海中冥思,无数武学知识如同星辰般闪耀。 前世数十年的记忆,不仅仅是战斗经验和情报信息,更有无数他曾涉猎、研究、推演过的功法秘籍。 《玄妙真清宝典》残纲! 这是他前世在一处上古遗迹中偶然得到的,据传是一部直指大宗师之上的辉月级无上心法。 可惜,他得到之时,已是残缺不全,仅剩下寥寥数页的总纲和一些零散的心得注释。 前世的他,修为不足,悟性有限,更缺乏足够的基础功法作为支撑,面对这等深奥玄妙的残篇,只能望洋兴叹,无法窥其门径。 但今生不同! 重生带来的悟性提升,以及周家心法和锦衣心法这两门虽然品阶不高、却已修炼至相当境界的基础功法,为他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契机! “心法之基,在于静定。静者,心无旁骛,万念归一;定者,意志如磐石,不动不摇。心若止水,则能照见万物本性,洞察天地玄机。……” 顾渊默默回想着《玄妙真清宝典》残纲中的核心要义。 这部道家心法,讲究的是顺应天地自然,调和阴阳五行,追求一种圆融无碍、包容万象的中庸之道。 他心念一动,开始尝试着以《玄妙真清宝典》的残缺总纲为指导,将周家心法和锦衣心法进行融合、提炼、升华! 周家心法,中正平和,根基稳固,如同厚实的大地,承载万物。 锦衣心法,阴柔诡谲,运转迅捷,如同奔腾的暗流,侵蚀力强。 两股性质迥异的内力,在他的引导下,开始小心翼翼地接触、碰撞、交融。 这个过程,凶险无比! 稍有不慎,便是内力冲突,经脉寸断,走火入魔的下场! 换做旁人,哪怕是宗师高手,也绝不敢如此行险。 但顾渊不同,他拥有远超常人的精神力、控制力,以及最重要的——来自辉月级功法的指导思想! 这几天时间,他都在以周家心法的“稳”,去中和锦衣心法的“险”;以锦衣心法的“快”,去弥补周家心法的“慢”。 更关键的是,他将《玄妙真清宝典》残纲中那“海纳百川”的理念,融入其中。 不再试图强行将两种内力糅合成一个整体,而是构建一个更高层次的框架,让它们如同两条不同流向的江河,最终汇入一片更广阔的“海洋”之中,相互依存,又保持着各自的特性,最终达到一种动态的平衡!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月上中天,又渐渐西斜。 顾渊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微微有些发白,显然心神消耗极大。 但他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 成了! 就在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刻,他体内两种原本泾渭分明的内力,终于在《玄妙真清宝典》残纲理念的引导下,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种全新的、更加精纯、更加强大的内力! 这股内力,既有周家心法的浑厚绵长,又兼具锦衣心法的灵动迅捷,更带着一丝《玄妙真清宝典》那独有的温润平和、包容万物的韵味。 “呼……” 顾渊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这口气息悠长,仿佛将体内所有的杂质都排遣了出去。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随即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 成了!一部全新的,只属于他顾渊的内功心法,诞生了! 按照《止戈》世界的武学评级,这门融合了他前世今生智慧,并借鉴了辉月级功法理念的内功,在拥有三种特性加持的情况下,赫然已经达到了——地阶下品! 虽然只是地阶下品,但比起原来的黄阶周家心法,已是天壤之别! “此心法,以心为引,以意为导,融汇百川,便称之为……心意决吧。” 顾渊喃喃自语,为这门一创出来就练到40级的心法命名。 心念微动,心意诀内力在体内流转,内力不止比之前高了两倍,运转速度更是比之前快了数倍不止! 光看内力而言,他的实力已经不于一般的一流武者了。 而且内力所过之处,经脉仿佛被温养滋润,之前和王五打斗残余的些许内伤,竟在悄然间被修复、疏通! 更让他惊喜的是,心意决似乎不仅融合周家心法的蓄力特性,锦衣心法的提速特性,还衍生出了一个独特的特性: 提速,原本在他修炼锦衣心法的时候并没有被激活,效果是内力运转速度会小幅提升,更连带着提升了他的反应速度、出手速度,乃至身法移动速度!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速度的提升,带来的战力增幅是全方位的! 而新出现的特性——海纳百川,不仅有着极强的包容性和成长性,还对于日后修炼其他属性的武学,似乎也有着天然的兼容优势,能够大大减少不同功法之间的冲突和瓶颈。 “好!好!好!” 饶是以顾渊的心境,此刻也不禁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喜悦! 这心意诀,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 其潜力之大,甚至远超一般的地阶功法! 只要按部就班地修炼下去,融合更多新的心法,日后未必不能将其推演至更高境界!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内力总量,比之前提升了至少五成! 此刻的他,内力修为已至少是二流武者内力修为的两倍以上。 而且内力的质量,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若是此刻再对上铁浮生那样的对手,他甚至有信心在十招之内,将其彻底击溃! 这就是地阶心法带来的巨大提升! 顾渊缓缓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只觉得浑身舒坦,精力充沛,之前的疲惫一扫而空。 他望向东方,那里已经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就在他起身的那一刻,不远处,一直偷偷关注着他的路青青,心头猛地一跳。 她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 明明顾渊还是那个顾渊,容貌身形都没有变化,但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气息,却仿佛……更加深不可测了? 就像一口原本清澈见底的深潭,一夜之间,变得雾气氤氲,深不见底,让人望而生畏,却又忍不住想要探究其中的奥秘。 “错觉吗?”路青青歪着脑袋,小声嘀咕。 她不知道,在她眼皮子底下,那个看似只是打坐了一夜的青年,已经完成了一次脱胎换骨般的蜕变。 第88章 贝莱德资本,收一点利息 船队在一座名为“饶州港”的繁华水陆码头靠岸。 码头上人声鼎沸,商贾往来,船只穿梭,一派繁忙景象,远非之前经过的鲤鱼口可比。 连日的水路航行,虽然避开了陆地上的诸多风险,但也消耗了不少淡水和食物。 张威与余长老商议后,决定在此地休整一日,补充物资,同时也让众人紧绷的神经得以稍稍放松。 “哇!这里好热闹啊!”路青青一踏上码头,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人群和琳琅满目的商铺,顿时来了兴致,拉着几个师姐妹便想去城里逛逛。 余杭自然是第一个响应,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还试图邀请顾渊同行。 “顾兄,一起去城里转转?听说岳阳楼的风景极好,还有不少特色小吃呢!” 顾渊瞥了他一眼,淡淡吐出两个字:“不去。” 余杭碰了个软钉子,不过他知道顾渊的冷漠是针对所有人,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在路青青催促的眼神下,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大部队走了。 余长老看着女儿雀跃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头对顾渊拱了拱手:“顾少侠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便是。” 他现在对顾渊的态度,是敬畏多于忌惮,巴不得这位爷能安安稳稳地待着,别再惹出什么乱子。 顾渊微微颔首,并未多言,独自一人朝着码头附近一间看起来还算干净的茶馆走去。 他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整理一下新得的心意诀,同时也思考接下来的路。 茶馆内客人不多,大多是些行脚商和船夫。顾渊拣了个临窗的角落坐下,点了一壶清茶,便自顾自地闭目沉思起来。 心意诀的内力在体内缓缓流转,如同温润的溪流,滋养着四肢百骸。 每一次周天运转,都能带来一丝细微的增长。地阶心法的效果,果然非同凡响。 就在他沉浸在内功的玄妙中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请问,是顾渊顾先生吗?” 顾渊睁开眼,只见一个穿着考究、面带职业化微笑的中年男子,正站在他的桌前。 这男子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蓝色劲装,料子是顾渊从未见过的光滑材质,隐隐泛着低调的光泽。 他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的透明镜片,镜片后的眼神锐利而精明,举止带着一种现代社会精英特有的从容和礼貌,与周围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更让顾渊在意的是,此人虽然气息内敛,但隐约间透出的实力波动,竟也达到了三流境界,而且,并非传统武者的那种刚猛或阴柔,而是一种经过系统化、标准化训练的痕迹。 “你是谁?”顾渊声音平淡。 “鄙人姓周,周明轩,来自贝莱德集团《止戈》项目部。”中年男子微笑着递上一张制作精美的名片,材质是某种坚韧的白色卡片,上面用烫金字体印着他的名字和头衔。 贝莱德集团! 顾渊眉头微蹙。 这个名字,可谓是如雷贯耳!它是现实世界中掌控着难以想象财富和影响力的金融巨鳄,资本世界的无冕之王! 他们不是习惯藏于幕后吗?怎么,见自己是唯一一位上今朝榜的玩家,便忍不住跳出来了么? “有事?”顾渊没有接那张名片,语气依旧冷淡。 周明轩脸上的笑容不变,似乎对顾渊的冷淡早有预料。 他收回名片,从容说道:“顾先生快人快语,那周某也就不绕弯子了。我们贝莱德集团,非常欣赏顾先生的潜力,诚挚邀请您加入我们,成为我们核心培养的精英玩家。” 他顿了顿,开始抛出诱饵:“我们愿意为您提供最优厚的待遇。年薪十亿信用点起步,上不封顶,根据您的贡献和实力提升,随时可以调整。同时,我们将为您配备最顶尖的后勤团队,提供包括现实生活保障、游戏资源倾斜、专属功法秘籍、定制神兵利器在内的一切支持!” “我知道顾先生枪法卓绝,但似乎用的还是黄阶功法?缺少一门足够强大的枪法传承?” 周明轩微笑着,从怀中取出一本线装古籍,封面上赫然写着四个古朴大字——《靠山枪法》! “这是前朝大隋靠山王杨素赖以成名的玄阶上品枪法,刚猛霸道,威力绝伦。若是顾先生愿意加入我们,这本秘籍,现在就可以赠予先生,作为我们合作的见面礼。” 年薪十亿! 玄阶上品枪法! 这手笔不可谓不大! 要知道,之前公认的游戏第一人:屠七月,年薪也就在五亿左右。 一本玄阶武功秘籍,在现阶段的游戏市场里,更加是有价无市的珍宝!足以让无数玩家和势力为之疯狂! 贝莱德一出手,就是如此重礼,可见其对顾渊的重视程度以及其雄厚的资本力量。 真正的大财团行事皆是如此,要么不下注,要么下注下到让99.999%的人都为之疯狂。 周围有几个竖着耳朵偷听的茶客,听到“玄阶上品”四个字,眼睛都直了,看向顾渊的目光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然而,顾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周明轩,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没兴趣。” 依旧是这三个字,干脆利落,不带一丝犹豫。 周明轩脸上的笑容终于僵硬了一瞬。他有些难以置信,竟然有人能拒绝如此优厚的条件!那可是玄阶上品枪法!还有十亿年薪! 这绝对是现阶段任何玩家都无法抗拒的诱惑啊! “顾先生不再考虑一下?”他深吸一口气,试图维持风度,但语气中已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压力,“我们贝莱德的实力,远超您的想象。与我们合作,您将获得难以想象的资源和助力,未来的武道之路,必将一片坦途……” “滚。”顾渊打断了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冰冷。 对于这种自以为能掌控一切的资本势力,任何犹豫都会被视为软弱可欺,只会招来无尽的麻烦。 周明轩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盯着顾渊看了几秒,镜片后的眼神闪过一丝阴翳。 “好,很好。”他点了点头,收起了那本《靠山枪法》秘籍,“顾先生果然是人中龙凤,有性格。不过,周某还是要提醒一句,这江湖路远,有时候,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要好。”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茶馆,背影显得有些僵硬。 顾渊看着他离去的方向,眼神微冷。 朋友?敌人? 对于这些试图将一切都纳入掌控的资本巨鳄来说,只有两种人:顺从的棋子,和需要清除的障碍。 而他顾渊,前世都不曾屈服,此生更不会做任何人的棋子! 他端起茶杯,将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 起身,结账,离开了茶馆。 …… 半刻钟后,一条通往官道的僻静小路上。 周明轩在骑马赶路,脸色阴沉。 被一个毛头小子当众呵斥,让他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哼!不识抬举的东西!”他低声咒骂着,“真以为凭点战绩就能目中无人了?等集团的力量真正展现出来……” 来的时候他可是和上层打了包票的,说顾渊一定会屁颠屁颠加入他们,没想到居然会被顾渊无情拒绝。 他回去后一定会被追责。 就在他正沉浸在怨毒的思绪中,规划着后续的报复行动。 突然! “噗嗤——!” 一支乌黑的羽箭毫无征兆地从他后心射入,巨大的力量带着他直接从马背上飞起,然后重重落下! 箭矢贯穿了他的心脏,狂暴的劲力瞬间绞碎了他的生机。 剧痛和冰冷的死亡感觉瞬间席卷了他。视野急速变得灰暗,在意识彻底消散的前一刹那,一行猩红的系统提示突兀地在他眼前弹出: 【你已被玩家‘顾渊’击杀!】 “顾……渊……” 最后两个字含糊地从喉咙里挤出,周明轩眼睛瞪得滚圆,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不甘,随即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令他怎么也想不到,对方竟然敢如此直接、如此迅速地痛下杀手! 他怎么敢这么玩的啊? 树林阴影处,顾渊缓缓放下手中的飞羽弓,眼神平静无波。 对付这种连杀意都感知不到的货色,一箭足矣。 暴露身份? 无所谓。 如今游戏刚开服一个多月,他便即将踏入一流武者境界了,哪怕是当前的第一玩家梯队,也不过是在三流境界而已。 想报复他,除非他们能无视现实中智脑东皇无孔不入的监管和严苛的人权律法,直接将他在现实中抹杀。 不过这种难度,不亚于出现一颗陨石撞地球。 东皇,是整个人类世界有史以来最强、最伟大的产物,哪怕是在十年后现实世界武侠高手如云,也没有人敢犯禁。 他缓步走出,来到周明轩尚温的尸体旁,面无表情地开始摸索。 很快,那本《靠山枪法》秘籍,一个沉甸甸的钱袋,还有几瓶看起来品质不错的丹药,便落入了他的手中。 贝莱德资本? 他可没忘,那追杀他的十大公会,背后的资本势力里就有他们一份子。 既然主动送上门来,那就先收点开胃小菜。 做完这一切,顾渊没有丝毫停留,领着周明轩的马,赶着回去乘船。 第89章 铁浮生死了? 顾渊牵着一匹神骏非凡的枣红马回到饶州港码头。 马匹毛色油亮,四蹄矫健,一看便是价值不菲的良驹,正是周明轩之前的坐骑。 他径直走向正在指挥手下搬运物资的张威。 “张镖头,这匹马,你收不收?”顾渊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张威闻声转头,看到那匹神骏的枣红马,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以前可是个走南闯北的爱马士,识货。 “好马!这绝对是千里挑一的好脚力!顾教头从何处得来?” 他围着马转了一圈,啧啧称赞,伸手抚摸马颈。 这马不仅品相极佳,马具也是上等货色,单是这套行头就值不少银子。 “若是要卖,张某倒是愿意出个高价收下,正好我这趟也缺匹好坐骑。”张威搓着手,显得很有兴趣。 顾渊:“开个价。” 张威正要估价,手指却在马鞍侧面摸到了一片略微发硬、颜色稍深的痕迹。 他凑近细看,鼻尖还嗅到了味道较浓、令人无法忽视的铁锈般的腥气。 是血。 刚刚干涸不久的血迹! 张威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到天灵盖!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顾渊,对方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冷峻模样,仿佛只是随手牵了匹马回来。 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就多了一匹价值千金、马鞍带血的宝马……这位顾教头的手段…… 他激灵灵打了个冷颤,瞬间打消了探究马匹来历的念头,额头渗出冷汗,连忙改口: “这……这马神骏,张某出八百两!不,一千两!一千两银子,顾教头你看如何?” 这价格已远超市场价,几乎是连马带上面那套价值不菲的马具一起买下了。 顾渊点了点头,嘴角微抿:“可,多谢!” 他接过张威递来的厚厚一叠银票,看也不看便塞入怀中,转身走向江船。 张威看着顾渊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那匹神骏却带着不祥痕迹的马,喉结滚动了一下。 人魈……这个外号,当真不是空穴来风! 此人行事,果真是百无禁忌,杀伐随心!与他同行,既是幸运,也是……莫大的压力! 顾渊回到船上,来到了自己长待的船尾处。 他并未立刻打坐,而是从怀中取出了那本从周明轩尸体上摸来的秘籍——《靠山枪法》。 玄阶上品枪法。 前世,这门枪法也曾名噪一时。 顾渊记得很清楚,曾有一位枪法天赋平平、但毅力惊人的玩家,硬是凭借这门《靠山枪法》磨练数年,最终以刚猛无俦的打法,挤入了竞争激烈的天骄榜第三十三位,震惊了不少人。 只不过在顾渊横空出世之后,没有和这名玩家打过,只闻其名,未见其武。 此枪法乃大隋靠山王杨素的成名绝技,以刚猛霸道着称,最重气势与力量。 其核心在于“缠”与“贯”二字,携带特性也和这两者息息相关。 特性:“缠防”,防御性特技,守时如山,枪杆粘黏绞缠,卸力化劲,密不透风。 特性:“气贯长虹”,攻击性特技,攻时如龙,内力灌注枪身,一往无前,有开山裂石之威。 这门枪法对使用者的力量和内力要求极高,练至大成,近战几乎无可匹敌。 只是,它大开大合,对身法灵活性似乎有所牺牲。 不过这气贯长虹特性和蓄力特性太匹配了,同样都是和加持内力的攻击效果有关,若是能将《靠山枪法》练到超凡入圣,将两者特性融合,一定会起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不由地让顾渊心喜自己此前的“明智之举“。 片刻之后,他收起秘籍,握住靠在一旁的赤焰枪,缓缓起身。 他并未演练复杂的招式,只是沉腰立马,双手持枪,开始练习最基础的几个靠山枪架势——顶、压、靠、撞。 动作缓慢,却沉稳如山,每一式都蕴含着一股凝而不发的爆炸性力量。 江风吹拂着他的衣袂,他恍若未觉,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对这门新枪法的体悟之中。 傍晚时分,出去散心的路青青、余杭以及几位落霞派弟子说说笑笑地回到了船上。 饶州港的繁华和各种新奇玩意儿让他们暂时忘记了旅途的紧张,脸上都带着轻松愉快的笑意。 “哎,你们看,顾公子又在那练功呢!” 一个眼尖的女弟子小声说道。 众人循声望去,果然看到船尾甲板上,顾渊手持赤焰枪,正在练习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枪法架势。 他沉腰立马,双手持枪,动作看似缓慢,却带着一股山岳般的沉稳,每一次顶、压、靠、撞,都能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江风吹拂着他的衣袂,他却恍若未觉,全神贯注。 “他……他好像从来都不会累一样。”路青青看着那道身影,脸上的笑容不知不觉淡了下去,小声嘟囔着。 明明才经历过生死搏杀,明明多日坐船已有劳累,明明可以稍微放松一下,可他却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永远在追求更强的力量,似乎没有寻常人的喜怒哀乐。 余杭在一旁看得有些不是滋味,小声嘀咕:“武痴……真是个武痴。” 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理解,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和敬畏。 一日无话。 船只顺流而下,沿途风平浪静,铁船帮似乎并未追来,贝莱德资本也毫无动静。 顾渊寻了个无人打扰的时机,心念微动,意识沉入虚拟空间,登上了《止戈》的官方论坛。 他首先查看的是与贝莱德资本相关的版块,以及一些情报贩子聚集的暗区。 出乎意料,关于饶州港外那场短暂截杀的消息,竟是片语也无。贝莱德仿佛咽下了这个哑巴亏,没有声张。 是忌惮自己的实力,还是在酝酿更大的阴谋? 顾渊心中念头转过,并未过多停留,继续浏览着论坛热点。 【恭喜大神顾渊位列今朝榜双榜,无敌!牛!】 【顾神:众爱卿为何一言不发】 …… 【屋漏偏逢连夜雨,铁船帮黑鹰戚明星失踪】 铁船帮又出事了? 仔细查阅才知,原来铁船帮兵分两路拦截朝贡,另一路便是戚明星带着几位兄弟去劫——称号级强者金枪陶德彪的生辰纲。 帖子中说,他让其他兄弟带走了生辰纲,自己独自应战陶德彪,被打伤后失踪不见。 顾渊顿时明白了为何铁船帮没有对他们下手,原来是越西鸿正忙着寻找他的义子戚明星呢。 顾渊继续逛着论坛,突然,一个加粗飘红的标题,攫住了他的注意。 【惊爆!襄阳铁血武馆馆主铁浮生,于昨日深夜,在武馆内病重身亡!】 铁浮生……死了? 第90章 背锅侠顾渊? 襄阳,铁血武馆。 午后的阳光炙烤着演武场,空气因热浪而扭曲。 场中,一个魁梧的身影正挥汗如雨。 吴铁牛赤膊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下肌肉虬结,每一拳砸在面前粗壮的木人桩上,都发出沉闷如擂鼓的巨响。 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滴在滚烫的青石板上,瞬间蒸发。 他的眼神凶狠,牙关紧咬,仿佛那木桩便是他日思夜想的仇人。 太祖长拳,一招一式,刚猛无比,却又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暴戾和绝望。 父亲惨死,武馆覆灭,如今连收留他的铁馆主也……这滔天的仇恨,几乎要将他吞噬! 赵金林站在廊下阴影中,手持折扇,慢悠悠地扇着风,看着场中状若疯魔的吴铁牛,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铁牛,可以了,歇息片刻吧。”赵金林开口,声音带着长辈的关怀,“练武之道,张弛有度。你如此拼命,为师欣慰,但也需保重身体,方能为馆主和你父亲报仇雪恨。” 吴铁牛动作不停,拳头砸得更狠,木屑飞溅。 “师父,俺不累!”他闷吼道,声音嘶哑,“只要一想到顾渊那杂碎还活得好好的,名列什么狗屁今朝榜,俺这心里就堵得慌!” 他的拳头砸在木桩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整个木桩都剧烈摇晃。 赵金林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吴铁牛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为师知道你心急,但那顾渊实力深不可测,连馆主都……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资质上佳,又肯下苦功,将来必能手刃仇敌。” 嘴上这样说,但他心中却冷笑。 人魈顾渊?那可是出道不足两月便搅动风云的怪物,吴铁牛想报仇?下辈子吧。 不过,这憨小子的恨意和忠诚,倒是极好的工具,而且也是块好料,正好用来给自己增添些授徒有方的名声。 吴铁牛终于耗尽了力气,喘着粗气停了下来,靠着木桩坐倒在地。他拿起旁边弟子递来的水囊,猛灌了几口,眼神依旧愤恨。 “师父,”吴铁牛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想起近期师兄弟们的闲聊话题,迟疑地问道,“馆主他老人家……究竟是怎么……” 铁浮生馆主明明伤势看着不重,回来时精神尚可,为何会突然暴毙? 赵金林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叹了口气。 赵金林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眼中适时地流露出悲痛和愤慨,他叹了口气。“唉,还不是那顾渊阴险歹毒!” 他压低声音,仿佛怕被旁人听见,“寻常毒物自然瞒不过武馆大夫,但若是某些域外奇毒,或是慢性剧毒呢?那顾渊来历不明,手段诡谲,谁知道他枪上淬了什么阴损玩意儿!” 吴铁牛眉头紧锁。 “可是……俺听回来的师兄弟说,馆主的伤口并无异样,大夫也查验过,不像是中毒……” 闻言,赵金林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换上更加沉痛和神秘的表情。 他凑近吴铁牛,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 “铁牛,此事……关乎重大,为师本不该说,但你是馆主看重之人,又一心为馆主报仇,为师便提点你一句,你切不可外传,否则你我师徒都有杀身之祸!” 见吴铁牛郑重点头,赵金林才继续道:“馆主受伤回来,城中各方势力都派人来探望,唯独……唯独城主王海威探望过后,馆主的病情便急转直下!” 他顿了顿,观察着吴铁牛的神色变化,见其果然露出惊疑之色,继而又说道: “你想想,馆主一向与城主府井水不犯河水,关系冷淡,王海威为何偏偏在那个时候来探望?” “而且,为师无意中得知,城主离开后不久,馆主便服下了一碗据说是城主府送来的‘安神汤’,随后病情便急转直下,回天乏术!” 赵金林说得煞有其事,眼中充满了“悲愤”与“无奈”。 “铁牛啊,这其中的水……深得很呐!王海威此人,向来视我等武人为眼中钉,又或许是与那顾渊暗中勾结……他定是忌惮馆主在襄阳武林的威望,这才趁馆主受伤之际,痛下杀手!” “你千万记住,此事没有真凭实据,万不可声张!城主府势大,我们惹不起!否则,不仅报不了仇,你我师徒性命也难保!” 吴铁牛本就对顾渊恨之入骨,又感念铁浮生的收留之恩,此刻听了赵金林这番“内幕”,联想到王海威平日的威严和一些关于城主府打压武林的传闻,顿时怒火攻心,疑虑被愤怒和“恍然大悟”取代,将铁浮生的死也算到了城主府头上。 他重重点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师父放心!俺明白!这笔账,俺记下了!” 赵金林满意地点点头,心中冷笑。 憨小子果然好骗,仇恨的种子已经种下,接下来,只需要等它生根发芽了。 很快,在赵金林的暗中引导和吴铁牛在悲愤之下有意无意的“倾诉”中,“铁浮生馆主实则可能死于城主王海威暗害”的说法,如同瘟疫般在襄阳城剩下的几大武馆高层之间悄然流传。 武馆众人虽然惊怒交加,疑虑重重,但面对权势滔天的城主,谁也不敢公开质疑。 于是,一个诡异的局面形成了: 私底下,人心惶惶,矛头暗指城主府;明面上,为了维持武馆界的团结和找到一个共同的发泄口,所有武馆依旧将铁浮生的死归咎于顾渊,大肆宣扬其“用毒枪偷袭”、“手段卑劣”。 “顾渊小儿,手段卑劣,竟用毒枪害死铁馆主!” “此等人魈,人人得而诛之!” 顾渊的恶名,在襄阳城再次甚嚣尘上,几乎成了阴险毒辣、卑鄙无耻的代名词。 城主府,书房内。 王海威听着手下的禀报,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面色平静。 “……如今城内武馆都认定是顾渊下毒害死了铁浮生,但私底下,怀疑是大人您……”手下越说声音越低。 王海威却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洪亮,震得书房嗡嗡作响。 “哈哈哈!林百川啊林百川,你的手段还是这么上不得台面,只会玩弄这些阴私伎俩!” 他笑声一收,眼神锐利如鹰。 “这点伎俩,也想瞒过本官?也想离间本官与襄阳武林?” 手下不解:“大人,那我们是否要出面澄清?任由这谣言污蔑您的声名……” 王海威摆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不必。”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负手而立,望着窗外。 “铁浮生怎么死的,本官大致有数。林百川想借刀杀人,林百川想借刀杀人,将脏水泼到本官头上,顺便再挑起武馆对顾渊的仇恨,一石二鸟,算盘打得倒是不错。” “不过,”他话锋一转,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让他先得意几天也无妨。” “铁浮生的死,查!给本官查个水落石出,看看林百川究竟用了什么手段!但不要声张。” “至于这谣言……”王海威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就让它先传着吧。” 铁浮生的死活,在他看来,远不及一个潜力无限的顾渊重要。 林百川这步棋,看似阴险,实则愚蠢。 他想祸水东引,却不知,这反而阴差阳错地将自己和顾渊暂时“绑”在了一起,给了自己一个绝佳的机会。 等日后时机成熟,自己再将铁浮生死亡的真相、林百川的阴谋,连同自己这份“顶着污蔑也要保你”的信任,一并告知顾渊…… 王海威仿佛已经看到那个桀骜不驯的年轻人,对自己感恩戴德的模样。 到那时,这员潜力无限的猛将,还不死心塌地为自己所用? 一箭双雕,坐收渔利,何乐而不为。 第91章 顾渊:谁让我背锅,我便把他放锅里烹了 当顾渊看到铁浮生死去的帖子后,他便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病重身亡?一流武者气血浑厚,岂会如此轻易病死?其中必定有蹊跷。 帖子下方,留言区早已炸开了锅。 “病重身亡?放屁!铁馆主明明是被顾渊那厮用毒枪暗算的!” “楼上别瞎说,这事都还没个定论。铁浮生一流高手,哪那么容易被毒死?” “呵呵,谁知道那‘人魈’用了什么阴损手段?苍蝇不盯无缝的蛋,他灭金石武馆满门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下毒算什么?” “就是!《今朝报》都说了他杀性极重,我看就是他干的!” “证据呢?没证据就别乱喷!顾神是被冤枉的!” “顾神?呕!杀人魔还成神了?脑残粉滚粗!” “要求顾渊出来解释清楚!还襄阳城一片青天(狗头)” 玩家们各执一词,争论不休,将矛头直指顾渊。 顾渊眼神淡漠,扫过那些叫嚣的言论,如同看待聒噪的蝼蚁。 毒杀铁浮生? 他枪下从不留活口,若要杀,当场便杀了,何须用毒? 这背后定然有人捣鬼,想将这口黑锅扣在他头上。 会是谁? 副城主林百川?还是铁血武馆内部的某些人? 顾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无所谓是谁,等他回襄阳,自然会一一清算。 谁让他当背锅侠,那他便将谁丢进锅里,连皮带骨,烹了。 他不屑于在论坛上与这些跳梁小丑争辩,直接退出了游戏论坛。 心意诀内力流转,靠山枪法的架势在脑海中推演,外界的纷纷扰扰,丝毫不能动摇他的心境。 江船顺流而下,又行数日,水路渐宽,两岸景致愈发繁华。 顾渊大部分时间都在船尾修炼新得的靠山枪法和心意诀,内力与枪术稳步提升。 前方,一座气势恢宏的巨大城池轮廓,在水雾氤氲中若隐若现,绵延的城墙宛如巨龙卧波,隐约可见高耸的楼阁和密集的屋檐。 临安,这座南宋的都城,大宋的经济、文化中心,终于到了。 作为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 这里不仅是皇城所在,政令中枢,更是商贸鼎盛,百业兴旺之地。 运河之上漕船往来不绝,街市之间酒楼茶肆鳞次栉比,秦楼楚馆莺歌燕舞,尽显奢靡与活力。 同时,作为京畿重地,城内城外驻扎着大量禁军,高手如云,戒备森严,是真正的龙潭虎穴,也是机遇之地。 船只缓缓靠近码头,还未停稳,鼎沸的人声便如潮水般涌来。 张威和余长老站在船头,看着眼前景象,皆是面露惊色。 只见那码头上,黑压压挤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几乎将整个港口堵得水泄不通。 各种叫喊声、议论声、尖叫声混杂在一起,喧嚣震天,声音之大,把船舱内的三大家族的人都惊了出来。 “怎么回事?码头出了什么大事?”古家管事皱眉,心中警惕。 张威一脸凝重:“不清楚,也从未见过这般阵仗……” …… 码头人群后方,一座临江而建、明显是玩家手笔的三层酒楼“听潮阁”的二楼雅间内,几方人马正临窗而坐,饶有兴致地看着下方的骚动。 “呵呵,这‘人魈’顾渊的排场,可比咱们预想的还要大啊。”说话的是一个穿着华贵锦袍,id叫“龙行天下”的青年,他是“龙腾”公会的会长。他身边几个核心成员也是一脸兴奋,低声讨论着如何才能将这位新晋双榜高手招入麾下。 “排场再大,也得有命享受才行。”旁边一桌,一个气质阴冷,id为“血染春秋”的男子冷笑一声,他是“铁血盟”的副会长。 “我可是收到消息,贝莱德那个姓周的项目负责人,在饶州港外被人一箭穿心,尸骨未寒。你们猜猜,是谁干的?” 此言一出,雅间内顿时安静了许多。龙行天下眉头紧锁,看向血染春秋:“消息可靠?” “千真万确。”血染春秋端起茶杯,“我们铁血盟和贝莱德有些业务往来,内部消息。这顾渊,可是个狠角色,连贝莱德都敢直接下杀手。龙会长,你们想招揽他?呵呵,小心引火烧身。” 另一边,“风云阁”的代表,一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女玩家“江南雨”则若有所思: “贝莱德行事霸道惯了,踢到铁板也正常。不过,这顾渊行事如此刚烈,确实不好掌控。我们风云阁,暂时不考虑强行招揽,先接触一下,结个善缘也好。” 几大公会心思各异,有的志在必得,认为风险与收益并存;有的则因忌惮顾渊的狠辣和那神秘的背景(敢杀贝莱德的人),选择暂时观望或只求结交。 就在他们各怀心思之际,码头上的人群最前方,一个id叫做“樱桃小丸子不秃头”的女孩,正踮着脚尖,拼命朝江面张望。她约莫十六七岁年纪,穿着一身粉色劲装,梳着双丫髻,小脸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 樱桃小丸子不秃头:“姐妹们!我看到了!船靠岸了!是咱们家渊神的船!” 身边人一阵欢呼雀跃。 红樱-只爱美人:“啊啊啊!终于来了!我的渊神!” 红樱-枪出如龙:“丸子快看清楚!是不是渊神?是不是穿着那身标志性的黑衣?” 红樱-嘤嘤嘤:“呜呜呜,等了好几天了,终于能见到活的顾美人了!我可是为了他才第一次玩游戏!” 樱桃小丸子不秃头,本名林樱,自从在论坛上看到顾渊枪挑铁浮生的战斗视频剪辑后,便彻底沦陷了,后续又看了很多顾渊的剪辑视频。 那冷峻的气质,那俊美的容颜,尤其是那如同天神下凡般,一枪破敌的绝世风采,瞬间击中了她的少女心。 她疯狂搜集顾渊的一切信息,还自发建立了一个粉丝群,在游戏官方有意给顾渊的视频推流下,使得顾渊一时间在现实的游戏圈红透了半边天,声势甚至盖过屠七月。 短短几天,粉丝群人数便突破了五万。 她们给顾渊取了昵称:“渊神”、“顾美人”。 她们自称“红樱”,即使表明自己是伴随顾渊的红缨枪,也是表示自己只想在偶像面前“嘤嘤嘤”撒娇。 这种仿照二十一世纪追星模式建立的玩家后援会,在《止戈》中已初具规模,拥有着不小的影响力。 就在这时,人群爆发出一阵更加响亮的欢呼! “对对对,来了!是那艘船!” “渊神!渊神出来了!” “啊啊啊!顾美人看这边!” 林樱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她看到船舷边,那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 依旧是一身黑衣,身姿挺拔如松,赤焰枪斜背身后,面容冷峻,眼神淡漠地扫过码头上疯狂的人群。 刹那间,码头上所有“红樱”都沸腾了,尖叫声、呼喊声几乎要掀翻天际。 各种自制的应援木牌乃至横幅被高高举起,上面写着“渊神无敌”、“顾美人天下第一”之类的口号。 这突如其来的狂热阵仗,让刚准备下船的张威、余长老、路青青等人都愣在了原地,目瞪口呆。 第92章 大型脱粉现场!顾渊一脚踩哭女粉头! 码头上的喧嚣如同沸腾的油锅,将张威、余长老等人震得有些发懵。 黑压压的人头攒动,几乎要将整个港口吞没。 各种旗帜、木牌被高高举起,上面写着他们看不懂的奇怪文字和符号,伴随着阵阵刺耳的尖叫和呼喊,声浪一波高过一波,仿佛要将天都掀翻。 “这……这是怎么回事?”张威活了大半辈子,走南闯北见过不少场面,却从未见过这等阵仗,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 余长老捋着胡须,眉头紧锁成一个川字,亦是满脸困惑与警惕:“临安府虽是京畿重地,人流密集,但如此景象,实属罕见,莫非是……迎接哪位皇亲国戚或是朝廷大员?可是我们这里有这种人吗?” 路青青瞪大了眼睛,好奇地张望着:“这些人好奇怪啊,穿得花花绿绿的,喊的什么也听不懂。” 只有顾渊,眼神平静地扫过那一张张狂热或好奇的面孔,以及那些明显属于玩家群体的应援标识,波澜不惊。 他心中了然。 粉丝,或者说,用另一个世界的话讲,叫饭圈。 前世,这种由玩家自发形成的群体,曾捧起过无数明星玩家,也曾亲手将他们拉下神坛。 他记得一个名叫“月下独酌”的剑客玩家,天赋异禀,一度被誉为最有希望挑战顶尖高手的存在。 然而,他被狂热的粉丝裹挟,为了满足粉丝的期待,不断参与各种无意义的争斗和表演,最终荒废了武功,心态失衡,泯然众人。 名声,对某些人是蜜糖,对他顾渊而言,却是砒霜。 只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干扰他复仇和追求武道巅峰的脚步。 这些人,不过是路上的障碍。 “他们是域外来客。”顾渊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张威等人耳中。 他顿了顿,补充道:“冲我来的。” 此言一出,张威和余长老皆是心头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顾渊,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路青青更是惊讶地捂住了小嘴,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写满了不可思议:“冲……冲顾大哥你来的?” 余杭在一旁酸溜溜地嘀咕:“没想到这个顾渊在这些域外人里,名气这么大……” 张威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试探着问道:“顾教头,看来你在域外人中声望极高啊。你……要去和他们见见?” 在他看来,被如此多人山呼海啸般崇拜,是何等的荣耀,换做任何一个年轻人恐怕都难以抗拒,这位顾少侠或许会欣然前往,享受这份尊崇。 船只缓缓靠近码头,那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几乎要掀翻船板。 最前方的林樱,也就是id“樱桃小丸子不秃头”的女孩,激动得小脸通红,几乎要蹦起来,拼命挥舞着手中写着“渊神”二字的木牌,嗓子都快喊哑了。 她看到那个黑衣身影站在船头,身姿挺拔如枪,冷峻的目光扫过人群,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就是现在!他要下船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顾渊会走下跳板,接受粉丝欢呼的那一刻。 顾渊却回头看向张威:“张镖头,此地可否先行离开?” 张威一愣,随即恍然,以为顾渊是不想被这些狂热的域外人耽搁行程,连忙点头:“自然可以,少侠自便。我们在城南悦来客栈落脚,到时再汇合即可。” 得到许可。 顾渊不再犹豫。 在船身距离码头尚有数尺距离,无数目光聚焦于他身上的瞬间。 他动了! 身形如同一道离弦的黑色闪电,骤然从船头激射而出,快得让人只觉眼前一花! 林樱正踮着脚尖,伸长脖子,满心期待地望着,忽然感觉头顶一沉,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踏了一下! 那力道极轻微,却又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一触即收。 “啊?!” 她甚至没来得及看清那是什么,只下意识地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茫然地抬头。 下一刻,码头上的人群爆发出一片更大的惊呼和混乱! 只见那道黑色的身影,竟如同传说中的踏雪无痕、草上飞一般,脚尖在拥挤不堪的人群头顶、肩膀上接连几个起落! 他足尖轻点,如蜻蜓点水,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每一次落下,都在一个玩家或npc的头顶、肩头借力,身形几乎化作一道难以捕捉的残影,几个呼吸间便越过了层层叠叠的人海,留下身后一片东倒西歪、惊愕莫名的人群,几个闪烁便消失在码头远端的街角阴影之中。 他踩着无数玩家和npc的脑袋、肩膀,如履平地,视若无物,绝尘而去! 码头上,瞬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风似乎都停了,喧嚣的声浪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石化了,张大嘴巴,瞪圆眼睛,傻傻地看着顾渊消失的方向。 那些高高举起的牌子僵在半空,狂热的呼喊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几秒钟后,死寂被彻底引爆! “他……他他他踩我头了!卧槽!”一个刚才还在疯狂呐喊的男玩家捂着脑袋,一脸懵逼,仿佛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刚才那是什么?轻功?我眼花了吗?” “渊神……跑了?就这么……踩着我们的头跑了?!” “我靠!他刚才第一个踩的是不是丸子会长?!我好像看见了!” 林樱呆立原地,小脸煞白。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略微散乱的发髻,头顶似乎还残留着那一瞬间的触感。 那份被偶像“临幸”的错愕,和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当成垫脚石的羞愤与委屈交织在一起,让她脑中一片空白。 几秒后,巨大的失落感和难堪涌上心头,眼眶瞬间红了,滚烫的泪珠不受控制地滑落,她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当场大哭了出来。 船上的张威、余长老、路青青等人,更是看得目瞪口呆,下巴几乎掉在甲板上。 张威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连日劳累而老眼昏花。 余长老下意识地揪着自己的胡须,差点没把胡子给揪下来。路青青的小嘴张成了圆圆的“o”型,半天没能合上。 他们设想过无数种顾渊下船的场景,或是冷漠以对,或是简单示意,却唯独没想过这一种! 这……这是什么惊世骇俗的操作?! 古家管事张着嘴,喉结滚动了几下,半天说不出话来,之前那点敌意和忌惮,此刻全变成了无法理解的巨大震惊和一丝丝恐惧。 这个顾渊……行事果然是……百无禁忌! 第93章 醉仙楼 码头上的死寂,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短暂得令人窒息。 下一秒,被顾渊那惊世骇俗的“凌波微步”踩踏过的人群,如同被投入滚烫油锅的冷水,彻底炸开了! “我艹!他踩我!他踩我头了!” 一个刚才还高举“渊神无敌”牌子的壮硕男玩家,此刻捂着自己被精准点过的天灵盖,脸上的狂热变成了懵逼和难以置信的愤怒,仿佛偶像亲手打碎了他心中的神像。 “什么情况?刚才那是轻功吗?我眼睛没花吧?什么时候玩家都这么牛逼了?” “是顾渊!他……他就这么跑了?踩着我们的头跑了?!” “我看见了!他第一个踩的是不是那个领头的妹子?就是那个id叫樱桃小丸子不秃头的?” 林樱蹲下身子,双手捂脸,当场嚎啕大哭起来,哭声凄厉,闻者伤心。 周围的“红樱”姐妹们手忙脚乱地上前安慰,却也一个个面面相觑,眼神复杂,刚才那股狂热的劲头,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瞬间熄灭了大半。 “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 “亏我还给他刷了那么多礼物,买了那么多周边……” “粉转黑了!这种人根本不值得!” “呜呜呜,丸子别哭了……” 码头上,大型脱粉现场,轰轰烈烈地上演。 临江酒楼“听潮阁”的雅间内,气氛也变得有些微妙。 龙腾公会的会长“龙行天下”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他原本还想着凭借公会的资源和诚意,或许能打动这位新晋双榜高手,但看到刚才那一幕,他心里直打鼓。这顾渊的性子,比传闻中还要孤傲、难以接近,甚至可以说……乖张! 这样的人,能招揽吗?就算招揽来了,能控制住吗? 旁边,铁血盟的副会长“血染春秋”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 “呵呵,看到了吧?龙会长,这就是你们想招揽的武学天才。连这么多狂热的追随者都视若无物,甚至不惜当众踩头羞辱,你觉得他会把我们这些公会的橄榄枝放在眼里?”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幸灾乐祸,“我倒是觉得,这‘人魈’的称号,真是越来越贴切了。行事乖张,杀伐随心,毫无顾忌,这样的人,要么敬而远之,要么……趁早扼杀!” 风云阁的女代表“江南雨”柳眉微蹙,轻轻摇了摇头: “倒也未必。此人行事虽出人意表,但也足见其心性坚定,不为外物所动,更不为虚名所累。这在如今浮躁的游戏环境里,反倒是难能可贵的品质。只是……” 她沉吟片刻,“他的行事风格太过刚硬,容易树敌,确实不好掌控。我们风云阁,还是按原计划,先尝试接触,若能结个善缘,便已是最好。” 其他几个公会的代表也议论纷纷,有的被顾渊的实力和潜力吸引,认为值得冒险一试;有的则被他那桀骜不驯、视规则如无物的态度吓退,决定暂时观望。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顾渊,早已将身后的喧嚣和议论抛之脑后。 他并未选择从临安城那守备森严、盘查严格的正门入城。 前世的记忆如同清晰的地图,在他脑海中展开。 他记得临安城外围,靠近西湖的一侧,有一条鲜为人知的隐秘水道,平日里只有少数渔民和走私贩子知晓,可以绕过大部分关卡,悄无声息地潜入城内。 几个起落间,他便已远离了码头的混乱,身形融入了岸边的芦苇荡。 片刻之后,他找到了一艘被遗弃的破旧渔船,稍作检查,确认还能使用,便以内力催动船桨,小船如箭般划破平静的水面,沿着记忆中的水道,蜿蜒前行。 与此同时,临安城南门外,几波人马正“翘首以盼”。 几个明显是各大公会派出的探子,伪装成小贩、脚夫,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进城的江湖人士,尤其是那些背着长枪和弓矢、气质冷峻的年轻人。 “小马哥,还没看到目标人物,码头那边的兄弟说,他轻功极高,甩开了所有人,可能会从南门进城。”一个探子低声向着不远处茶棚里一个看似普通的茶客汇报道。 “嗯,继续盯着,不能让他溜了!会长下了死命令,必须第一时间接触到顾渊!”那“小马哥”沉声吩咐,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另一边,几个穿着制式服装,但外面罩着普通罩衫的玩家,也眼神不善地在人群中搜寻着。 “会长说了,如果龙腾那些伪君子敢抢先,必要时……可以给他们制造点‘麻烦’。” “明白!绝不能让顾渊落到其他人手里!” 他们并不知道,他们严防死守的目标,此刻早已通过他们意想不到的路径,进入了这座繁华而又暗流涌动的都城。 …… 临安城内,与城外的喧嚣和紧张截然不同,呈现出一种极致的繁华与靡丽。 御街宽阔,两旁店铺林立,绫罗绸缎、珠宝玉器、香料古玩,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酒楼茶肆鳞次栉比,飘出诱人的酒香和茶香。勾栏瓦舍内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隐约可见舞女们婀娜的身姿和娇媚的笑容。 街上行人如织,有身着官服、前呼后拥的达官显贵,有锦衣玉食、挥金如土的富商巨贾,有行色匆匆、为生计奔波的贩夫走卒,也有腰悬刀剑、眼神警惕的江湖过客,更有不少穿着各式新手服饰或门派劲装,兴奋地东张西望的玩家。 空气中弥漫着脂粉的香气、食物的香气、药材的苦涩气味,以及运河水汽带来的淡淡腥味,混合成一种复杂而又充满活力的味道。 顾渊换上了一身普通的青色布衣,将赤焰枪用布条仔细包裹起来,背在身后,混在人群中,并不起眼。 他感受着这座城市的繁华与喧嚣,眼神却依旧平静如水。前世,他曾在这座城市待过很长一段时间,见证过它的鼎盛,也目睹过它最终的覆灭。 繁华之下,是无尽的暗流涌动,是权力的倾轧,是人性的贪婪,是山雨欲来的沉重压抑。 他目光扫过街边鳞次栉比的酒楼牌匾,最终,他停在了一座格外气派的三层酒楼前。 飞檐斗拱,雕梁画栋,门前悬挂着一块巨大的金字招牌,上书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醉仙楼。 醉仙楼,临安城内数一数二的大酒楼,以其美酒佳肴和雅致的环境闻名,是达官显贵、文人墨客、江湖豪客时常光顾之所。 更重要的是,根据顾渊在论坛上确认的消息,以及前世的记忆,全真教的“长春子”丘处机,此刻应该已经抵达临安,而接下来那场因为误会而引发的,全真高道大战江南七怪的经典剧情,就将在这醉仙楼上演。 丘处机,位列今朝榜第七十八位,一身全真教玄门正宗内功深不可测,一手同归剑法更是凌厉非常。 江南七怪,虽然单体实力不算顶尖,但七人联手,默契十足,各有绝活,在江湖上也闯下了赫赫威名。 这场冲突,不仅是《射雕英雄传》中的重要节点,更是一个近距离观察高手过招,甚至……浑水摸鱼的好机会。 顾渊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抬步走进了醉仙楼。 浓郁的酒香和菜肴的香气扑面而来,伴随着喧闹的人声。 店小二眼尖,见顾渊虽然衣着普通,但气质沉静,背上还背着长条物事,便知不是寻常客人,连忙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顾渊声音平淡,“要一间清净些的上房,能看到楼下大堂的。” “好嘞!客官您楼上请!”小二殷勤地引着顾渊上了楼。 顾渊选了一间二楼靠窗的房间,窗户正对着楼下大堂的中央区域,视野极佳。 付了房钱,打发走小二,他关上房门,将包裹好的赤焰枪靠在墙角,走到窗边,目光投向楼下熙熙攘攘的大堂。 第94章 丘处机与江南七怪 接下来的几日,顾渊便在醉仙楼二楼的这间客房中住了下来,深居简出,几乎未曾踏出房门半步。 临安城的繁华与喧嚣,窗外的车水马龙、莺歌燕舞,仿佛都与他隔绝开来,丝毫不能影响他内心的沉静。 每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入房间时,他便已盘膝而坐,开始运转新创的《心意决》。 《心意决》的修炼效果远超预期,地阶心法带来的提升是全方位的。 内力如同奔腾的江河,在他远比常人坚韧宽阔的经脉中高速运转,每一次周天都带来可观的增长,短短数日,内力总量便已逼近寻常一流高手,精纯度更是犹有过之。 “蓄力”与“提速”特性完美融合,“海纳百川”的包容性更是让内力带上了一丝圆融自如的韵味。 除了修炼内功,顾渊大部分时间都在参悟那本从周明轩尸体上得来的《靠山枪法》。 这门玄阶上品的枪法,与他之前修炼的周家枪、破锋枪路子截然不同。 周家枪注重基础,中正平和;破锋枪讲究技巧,锐意破敌;而靠山枪法,则完全是刚猛霸道、一力降十会的路数。 其核心在于“靠”字诀,讲究将全身的力量、内力乃至气势,都凝聚于枪身之上,通过顶、压、靠、撞等看似简单的动作,爆发出摧枯拉朽般的威力。 尤其是那“气贯长虹”的特性,一旦激发,内力灌注枪身,枪出如龙,威势骇人,颇有几分他前世“九枪绝学”中一招刚猛路数的影子。 虽然房间狭小,无法真正演练枪招,但顾渊凭借着远超常人的悟性和前世积累的武学见识,在脑海中不断推演着靠山枪法的种种变化。 他将靠山枪法的发力技巧、气劲运行路线,与自己掌握的枪法基础,乃至《心意决》的内力特性相互印证、融合。 除了修炼,顾渊偶尔也会站在窗边,观察楼下大堂的动静。 醉仙楼不愧是临安城顶级的酒楼,每日里高朋满座,热闹非凡。形形色色的人在此汇聚、交流、碰撞。 有腰缠万贯、大腹便便的富商,高谈阔论着丝绸茶叶的生意经,唾沫横飞间便决定了数千两银子的流向。 有面色凝重、行色匆匆的江湖客,低声交谈着某个门派的恩怨、某处秘境的传闻,或是《今朝报》上又更新了哪些排名变动,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对机遇的渴望。 当然,也少不了玩家的身影。他们穿着各式各样的服装,有的围坐一桌,兴奋地讨论着刚刚完成的任务,或是炫耀着新得的装备;有的则独自一人,默默地喝着酒,眼神锐利地观察着周围的npc,试图触发隐藏的剧情或任务。 顾渊注意到,关于他的议论,在玩家群体中依旧热度不减。码头“踩头”事件,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轩然大波。 论坛上,关于他“目中无人”、“性格恶劣”、“不尊重粉丝”的帖子层出不穷。 曾经将他捧上神坛的“红樱”们,如今分裂成了几派。 一部分死忠粉依旧坚信“渊神”特立独行,不拘小节,甚至认为那“踩头”是某种独特的“宠粉”方式(虽然她们自己也说不清逻辑);一部分则彻底失望,粉转黑,开始疯狂攻击顾渊的各种“黑料”(比如杀戮过重、灭门金石武馆等);还有一部分则保持中立,表示只关注实力,不评论人品。 而各大公会,似乎也因为他那难以预测的行事风格,暂时放缓了主动接触的步伐,转为暗中观察。 贝莱德集团更是如同销声匿迹了一般,仿佛饶州港外的截杀从未发生过。 对此,顾渊毫不在意。 外界的赞誉或诋毁,于他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他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步调,一步步变强,一步步走向至强。 他真正在意的,还是关于“长春子”丘处机和“江南七怪”的消息。 这一日,午后。 天气有些阴沉,乌云低垂。 醉仙楼内,依旧是人声鼎沸,生意兴隆。 顾渊如同往常一样,坐在二楼靠窗的房间内,一边缓缓运转着心意决,一边留意着楼下的动静。 突然,他心中一动,目光投向了酒楼门口。 只见一个身材魁梧、须发戟张,身着朴素道袍,背负长剑的中年道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了醉仙楼。 这道士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电,行走之间自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正是全真教七子之一,威名赫赫的“长春子”丘处机! 丘处机一进门,目光便如同鹰隼般扫视了一圈大堂,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人。 他那强大的气场,让原本喧闹的大堂都为之一静,不少食客都下意识地停下了谈话,将目光投向了这位不速之客。 店小二显然也认得这位常来的贵客,连忙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丘道长,您来了!还是老位子吗?” 丘处机微微颔首,并未多言,径直走向了大堂角落里一张僻静的桌子。 顾渊眼神微凝。来了! 他并未立刻起身,依旧静静地观察着。他知道,好戏,才刚刚开始。 果然,丘处机刚刚落座,茶水还未端上来,门口又涌进来了七个人。 这七人,装束各异,形态不一,却都透着一股彪悍的江湖气息。 为首一人,是个瞎子,手持一根粗重的铁杖,面容黝黑,神情严肃,正是江南七怪之首,“飞天蝙蝠”柯镇恶。 矮胖的朱聪把玩着算盘,眼珠乱转;暴躁的韩宝驹按着腰间马鞭;憨直的南希仁扛着扁担;看似弥陀的张阿生笑容可掬;瘦小的全金发如同猴子般灵活;唯一的女子韩小莹英姿飒爽,手按长剑。 这七人,正是性格各异、义气深重,在江南一带颇有侠名的“江南七怪”! 他们七人一进门,便咋咋呼呼,吵吵嚷嚷,与丘处机那沉稳的气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哥,你说那牛家村的小子,真的会在这里出现吗?”韩宝驹性子最急,嚷嚷道。 “哼,那姓段的狗官说了,他亲眼看到那姓杨的和姓郭的婆娘进了这醉仙楼,还带着两个孩子!” 柯镇恶铁杖重重一顿,冷声道,“我们找了这么多年,今日定要找到郭啸天的遗腹子,带回江南抚养,也算了却我们和郭兄弟、杨兄弟当年的约定!”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小,周围的食客都听得清清楚楚,不少人脸上露出好奇和看热闹的神色。 角落里的丘处机听到他们的对话,眉头紧紧皱起,脸上露出一丝不悦。 他本是来此地等候一个重要消息,没想到却先遇上了这七个难缠的怪人。 就在丘处机思索之际,眼尖的朱聪已经发现了他。 “咦?大哥,你们看,那不是全真教的丘道长吗?”朱聪指着角落里的丘处机,惊讶道。 江南七怪闻言,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丘处机。 柯镇恶脸色一沉,铁杖猛地一顿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厉声道:“丘处机!你这牛鼻子老道,果然也在这里!说!你是不是也想抢走郭家和杨家的孩子?!” 风雨欲来。 二楼,顾渊看着楼下剑拔弩张的气氛,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冰冷的笑意。 好戏,开场了。 第95章 顾渊vs江南七怪 柯镇恶一声厉喝,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将醉仙楼大堂内本就有些紧张的气氛彻底点燃。 所有食客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位脾气火爆的瞎眼老者和角落里那位气势沉凝的道士身上。 不少心思活络的玩家更是双眼放光,纷纷掏出了录像设备,准备记录下这场即将爆发的冲突。 丘处机缓缓抬起头,目光冷冽地扫过气势汹汹走来的江南七怪,沉声道:“柯镇恶,多年不见,你这脾气还是如此暴躁。贫道来此,自有要事,与你们无关。至” 他乃全真七子之一,江湖上地位尊崇,纵然江南七怪人多势众,他也丝毫不惧,言语间自有一股傲气。 韩宝驹脾气最是火爆,当即就跳了出来,指着丘处机骂道:“放屁!当年若不是你这牛鼻子多管闲事,焦木大师怎会惨死?郭家嫂子和杨家嫂子又怎会下落不明?我们找了她们十几年,好不容易有了线索,你又出现在这里,安敢说与你无关!” “三弟说的没错!”柯镇恶铁杖再次顿地,“丘处机,我们敬你是道家高徒,但此事关乎我们与郭、杨两位兄弟的承诺,绝不容你插手!你若识相,现在就离开此地,否则,休怪我们七兄弟不客气了!” 江南七怪虽然行事有时莽撞,但“侠义”二字看得极重。 他们认定丘处机当年间接害死了焦木禅师,又导致郭、杨两家家破人亡,心中一直存有芥蒂,此刻见他又出现在寻找郭、杨遗孀的关键地点,自然是疑心大起,言语间毫不客气。 丘处机闻言,脸色一沉,霍然起身。 他本就性情刚烈,嫉恶如仇,此刻被江南七怪如此当众指责、威胁,心中怒火升腾,厉声道:“无知匹夫!当年之事,自有曲直,岂容尔等颠倒黑白!贫道行事,光明磊落,何惧尔等污蔑!既然你们执意要在此地胡搅蛮缠,那贫道今日说不得,便要再领教一下江南七怪的高招了!” 眼看一场大战便要在这酒楼大堂爆发。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平静淡漠的声音,如同清泉流过顽石,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聒噪。”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大堂内所有的嘈杂,连玩家们兴奋的低语都为之一滞。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二楼的楼梯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身着普通青色布衣,背负两个长条布裹的年轻男子。 这男子面容清秀俊美,眼神却深邃如古井,不起波澜,仿佛楼下这剑拔弩张的对峙,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场无聊的闹剧。 正是顾渊。 他缓缓走下楼梯,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心跳的节点上,明明动作不快,却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你是何人?!”柯镇恶眉头一皱,虽然看不见,但能清晰地感觉到顾渊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厉声喝问道。 丘处机也诧异地看向顾渊,他能感觉到这个年轻人气息内敛,但隐约间透出的实力,竟让他也有些看不透。 顾渊并未理会柯镇恶的喝问,径直走到大堂中央,目光平静地扫过江南七怪,淡淡道:“此地是酒楼,不是你们撒泼吵闹的街市。要打,滚出去打。” 他这话,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命令意味,仿佛在训斥一群不懂事的孩童。 江南七怪何曾受过这等轻视? 脾气最暴的韩宝驹当场就炸了:“小子!你算什么东西!敢管我们江南七怪的闲事!活腻歪了不成?!”说着,他便猛地一挥手,一道乌光带着破空之声,闪电般射向顾渊的面门! 竟是他的独门暗器——淬毒的铁蒺藜! 韩宝驹出手狠辣,这一下又快又急,距离又近,寻常高手猝不及防之下,定然要中招。 周围的食客和玩家们都发出一声惊呼,不少人甚至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顾渊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就在那铁蒺藜即将及面的一刹那,他右手闪电般探出,两根手指如同铁钳般,精准无比地夹住了那枚高速旋转的铁蒺藜! 动作干净利落,快得让人只看到一道残影! “什么?!”韩宝驹大惊失色,他这手暗器功夫自信极高,从未失手,没想到竟被这年轻人如此轻易地接下! 顾渊手指微微一动,看了一眼那乌黑的铁蒺藜,眼神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淬毒? 他屈指一弹。 “咻!” 那枚铁蒺藜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而回,目标直指韩宝驹的咽喉! 韩宝驹骇得魂飞魄散,他深知自己暗器的毒性有多猛烈,若是被射中,神仙难救! 危急关头,他猛地一个懒驴打滚,狼狈不堪地躲开了这致命一击。 铁蒺藜“咄”的一声,深深钉入了韩宝驹身后的一根合抱粗的顶梁柱上,入木三分,尾部兀自颤抖不休,可见其力道之猛! 韩宝驹惊魂未定地从地上爬起来,脸色煞白,看着那根柱子,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三弟!”其余六怪见状,又惊又怒,纷纷拔出兵器,将顾渊围在了中央。 “阁下究竟是谁?为何无故下此狠手,与我们江南七怪为难?” 柯镇恶铁杖横在胸前,厉声问道,语气中却已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这年轻人年纪轻轻,身手却如此恐怖,而且出手狠辣果决,绝非无名之辈!临安城何时出了这等人物? 丘处机也皱起了眉头,他也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实力如此之强,而且一出手就差点要了韩宝驹的命。 他虽然不喜江南七怪的纠缠,但也并非嗜杀之人,见状便开口道:“这位小兄弟,江南七怪虽然行事鲁莽,但也并非大奸大恶之辈,还请手下留情。” 顾渊瞥了丘处机一眼,没有说话,目光重新落在了江南七怪身上。 “好,你们滚吧。”顾渊根本没有理会柯镇恶的话。 丘处机一愣,他没想到顾渊真听自己的,不再为难江南七怪。 “狂妄!” 可柯镇恶受不了顾渊的嚣张,怒喝一声。 他是瞎子,感官比常人更加敏锐,从顾渊身上感受到的危险气息也最浓,但他一生刚强,何曾怕过谁? 当即铁杖一抖,如同毒蛇出洞,带着呜呜风声,直点顾渊胸前大穴! 与此同时,老二朱聪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绕到顾渊身后,手中算盘化作一道幻影,无声无息地拍向顾渊的后心! 老四南希仁扁担横扫,封锁顾渊下盘! 老五张阿生大喝一声,蒲扇般的大手直抓顾渊肩头! 老六全金发身形最是灵活,如同猿猴般窜起,双戟交叉,剪向顾渊的脖颈! 老七韩小莹长剑如虹,从旁策应,剑尖吞吐不定,罩住顾渊周身要害! 江南七怪配合默契,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的合击之势!他们深知眼前这年轻人实力深不可测,不敢有丝毫怠慢,务求一击必杀! 面对七大高手的围攻,顾渊却依旧站在原地,仿佛吓傻了一般。 然而,就在七人的攻击即将临身的一刹那,他动了! 只见他身形微微一沉,一股磅礴浩瀚的气息骤然从他体内爆发开来! 《心意诀》全力运转! 背后的长条布裹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战意,发出轻微的嗡鸣。 顾渊并未拔枪,而是猛地向前踏出一步! 轰! 这一步踏出,整个醉仙楼都仿佛震动了一下!坚实的青石地面,竟以他落脚点为中心,龟裂开蛛网般的缝隙! 一股无形的沛然巨力,如同排山倒海般,随着他这一踏,向四面八方冲击开来! 仅仅一步! 甚至没有出招! 江南七怪引以为傲的联手合击,便被顾渊以一种近乎蛮横的方式,彻底瓦解! 七人如同被狂风扫过的落叶,齐齐闷哼一声,踉跄后退,个个脸色苍白,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丘处机瞳孔猛地一缩,面色凝重! 如此年纪,便有一身深厚的内力! 这年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满堂食客,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眼前这震撼性的一幕惊呆了。 第96章 醉仙楼风波定,顾渊谋划全真道藏 醉仙楼大堂内,空气仿佛凝固了。 江南七怪踉跄后退,人人气血翻腾,脸上血色褪尽,只余下惊骇与难以置信。 柯镇恶紧握铁杖的手微微颤抖,杖尖点地,支撑着身体,那张黝黑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之外的忌惮。 方才那年轻人看似随意的一步,蕴含的内力却如山崩海啸,若非最后关头收了几分力,恐怕他们七人中有人要筋断骨折! 朱聪收起了惯有的嬉皮笑脸,眼神锐利地打量着顾渊,心中翻江倒海。他引以为傲的身法和偷袭,在对方面前竟如同儿戏,连衣角都没碰到! 韩宝驹更是面色惨白,方才那枚倒飞而回的铁蒺藜,几乎是擦着他的脖颈钉入柱中,死亡的寒意至今未散。 七人交换着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撼。 眼前这年轻人,内力之深厚,简直匪夷所思! 他们七人联手,纵横江南罕逢敌手,今日竟被对方如此轻易地瓦解攻势,甚至连像样的交手都没有! 丘处机一直负手站在一旁,此刻眼中精光闪烁,他缓缓走上前,打断了柯镇恶想再次开口的意图。 “柯居士,这位小友并非有意为难,只是诸位方才动静太大,扰了此地清静。” 丘处机转向顾渊,稽首道:“贫道全真教丘处机,见过小友。方才多谢小友出手,免去了一场无谓纷争。” 他看得分明,若非这年轻人出手,今日他与江南七怪必有一场恶战,胜负难料,还会误了正事。 而且,这年轻人实力之强,让他也暗自心惊。 江南七怪见丘处机出来说话,又自知实力远逊,柯镇恶冷哼一声,铁杖重重一顿。 “哼!今日算我等认栽!但郭杨两家之事,我七怪绝不会罢休!” 说罢,他不再多言,转身便走。 其余六怪也狠狠瞪了顾渊一眼,又忌惮地看了看丘处机,纷纷跟上柯镇恶,狼狈地离开了醉仙楼。 大堂内,原本准备看热闹甚至想掺和一脚,押宝站队的玩家们,此刻都傻眼了。 准备好的录像设备都还举着,表情却十分精彩。 “这就……结束了?” “靠!我还以为能看到全真七子大战江南七怪呢!怎么半路杀出来……我顾神?” “对啊,那个人……好像是顾渊!就是码头踩粉丝的那个猛人 !” “人魈顾渊?他怎么会在这里?还这么强?” “听潮阁”雅间里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高级玩家脸色变幻不定,低声对身边人道:“此人实力远超预估,行事更是随心所欲,今天交好丘处机的计划……暂缓!先观察!” 议论声压得很低,带着不甘和畏惧。 他们原本计划着,若是丘处机占上风,就上去帮忙,说不定有缘进入全真教,自从全真教在今朝榜出来以后,风头一时无二,无数人都想和丘处机攀交情,希望拜入全真教。 而若是江南七怪占优,就帮七怪,混个脸熟,看看能不能学点奇门武功。 现在倒好,两边都被顾渊一个人镇住了,他们的算盘全落空了。 但认出是顾渊后,那点不甘迅速被恐惧取代,没人敢上前质问半句。 丘处机并未理会周围的议论,目光诚恳地看着顾渊:“不知小友高姓大名?师承何处?” “顾渊。”顾渊平静回答,并未提师承。 “顾渊……”丘处机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莫非是近来《今朝报》上所列,名登今朝榜第九十九位的‘人魈’顾渊?” 他心中颇为震动。 这等实力只有第99位?这今朝榜的排位,未免也太低估此人了! “今日出手,是想向道长求一事。”顾渊直接道明来意,并不在意丘处机的惊讶。 “小友但说无妨。”丘处机正色道。 “听闻全真教乃玄门正宗,晚辈心向大道,欲前往终南山,拜见中神通王重阳前辈。”顾渊声音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寻常事。 丘处机闻言一怔,随即苦笑道:“小友有所不知,家师王重阳早已多年不见外客,小友怕是……无缘。” 尽管丘处机说得含糊,但顾渊也知晓他是什么意思,就是作为他们全真教祖师,不是什么人说见就能见的,尤其是如今今朝榜将师父列为第一后,更是难见。 顾渊脸上并无失望之色,似乎早有所料。 “既如此,晚辈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他话锋一转,“听闻全真教道藏渊深,藏有无数前贤道法精髓。晚辈斗胆,想求阅贵教道藏,以窥大道之一角。” 他记得前世,曾有玩家机缘巧合下,在全真教那浩如烟海的道藏中,翻阅到了一本名为《大道歌》的无品阶秘法。 此法修炼条件极为苛刻,几乎无人能成,但一旦入门,便可持续增长修炼者的“心念”之力,妙用无穷,极为变态。 丘处机闻言,眉头微蹙。 道藏乃门派根本,岂容外人随意翻阅? 但他转念一想,此人实力深不可测,又刚刚出手解围,算是卖了全真教一个人情。 而且,道藏浩瀚,寻常人就算穷极一生也难窥万一,让他看看,似乎也无伤大雅。 “道藏乃我教重地,非本教弟子不可轻入。”丘处机沉吟道,“不过,小友于我有助,且向道之心可嘉。待贫道了结此间郭杨两家的恩怨,小友若真有心,可持贫道信物,前往终南山一行,贫道自会向掌教师兄分说,允你入观一览,能有多少收获,便看小友自己的机缘了。” 这已是极大的让步。 顾渊微微颔首:“多谢道长成全。” 他转过身,看向一旁早已吓得瑟瑟发抖的酒楼掌柜,从怀中取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子,丢了过去。 “这些,够修缮酒楼了。” 掌柜手忙脚乱地接住钱袋,掂量了一下,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连连躬身:“够了够了!多谢客官!多谢客官!” 原本想去报官的心思,顿时烟消云散。 丘处机见状,心中好感又增添几分。 “贫道还需继续追查郭杨两家后人的下落,就不在此多留了。”丘处机抱拳道,“小友若无他事,贫道这便告辞。” “道长请便。”顾渊点头。 在丘处机即将迈出门口时,顾渊的声音再次响起,不高,却清晰传入丘处机耳中。 “杨家后人,或在金国赵王府。” 丘处机脚步猛地一顿,霍然转身,眼中爆发出惊人的亮光,紧紧盯着顾渊:“小友此话当真?!” “只是一个可能,道长不妨去查查。”顾渊并未多做解释。 丘处机深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对顾渊一揖到底:“多谢小友提点!此消息对贫道至关重要!大恩不言谢!” 他再次看向顾渊,眼神复杂而感激。 “待贫道寻得杨家后人,了却这桩心事,定会派人持信相邀,请小友务必前往终南山一叙!” 说完,丘处机不再停留,步履匆匆地离开了醉仙楼,方向直指城外。 第97章 落魄的金枪陶德彪 于顾渊而言,丘处机的承诺,是他此行的阶段性收获。 至于那江南七怪,若非他们主动聒噪,他甚至懒得多看一眼。 他缓步走出醉仙楼,身后那些玩家们敬畏、好奇、嫉妒或是探究的视线,如同微尘般,未在他心湖中留下丝毫涟漪。 临安城依旧繁华,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顾渊需要一个新的落脚点,一个更隐蔽、更适合潜修的地方。醉仙楼经此一事,已然成了风暴眼,不宜久留。 同时,关于襄阳城铁浮生之死的“黑锅”,他可没忘。 来到杂货铺,他购买了一顶江湖人士职业斗笠,凭借多年的防gank经验和轻功,很快将跟踪他的一行玩家甩得没影。 不是顾渊不想教训这几个玩家,而是临安管制太严了,一旦有人报官,立马会有官差赶来。 随后,便沿着街巷随意走着,筛选着合适的客栈或民居。 突然,前方一处偏僻巷口传来的几声怒骂、酒瓶破碎声与沉闷的击打声,让他脚步微顿。 巷内,几个泼皮模样的汉子正围着一个蜷缩在墙角的身影拳打脚踢,那人浑身酒气熏天,衣衫破烂不堪,头发乱糟糟地黏在满是污泥的脸上。 “妈的!老酒鬼,喝霸王酒还敢嘴硬!” “打!往死里打!看他还敢不敢赊账!” “几壶破酒钱都拿不出,还充大爷!” 那醉汉被打得闷哼连连,却依旧死死抱着一个空酒坛的碎片,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酒……再……再来一坛……” 顾渊的目光落在醉汉那双布满污垢和伤痕的手上。那双手骨节异常粗大,虎口和指节处有层层叠叠的老茧,即便此刻无力地蜷缩着,依旧能看出一种久握重兵器才能形成的独特形状。再看他虽然蜷缩,但肩背的骨架却异常宽厚,即便被殴打,脊柱也未曾彻底弯曲,透着一股久经锤炼的底子。 此人,曾经是个高手,而且是使长兵器的高手。 顾渊走了过去。 地痞们见有人靠近,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转过头,啐了一口唾沫:“看什么看?不想死的滚远点!这老家伙欠我们酒钱!” 顾渊没有说话,只是抬手。 “啪!” 那汉子脸颊瞬间塌陷下去一块,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般横飞出去,撞在巷口的墙壁上,滑落在地,口鼻中涌出混合着牙齿的血沫,抽搐了两下便没了声息。 其余几个地痞吓得双腿发软,酒意瞬间醒了大半,哪里还敢停留,屁滚尿流地搀扶起同伴,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巷子,连句场面话都不敢留下。 巷子里只剩下顾渊和那个依旧蜷缩着的醉汉。 醉汉似乎察觉到殴打停止了,缓缓抬起头,眯着一双通红的醉眼,含糊地看向顾渊,脸上没有丝毫获救的感激,反而咧开一个满是酒臭的笑容,伸出脏兮兮的手:“好……好汉……再……再给俺……一壶……” 他打了个酒嗝,身体晃了晃,险些再次栽倒。 顾渊看着他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心中并无波澜。 他只是平静地转身。 片刻后,他提着一壶刚打的劣质浊酒回来,递到醉汉面前。 醉汉一闻到酒香,眼睛骤然亮了,如同饿狼见了肉,一把抢过酒壶,也顾不上擦拭壶嘴的泥污,仰头便“咕咚咕咚”地猛灌起来。 酒水顺着他的嘴角和胡茬流下,浸湿了本就肮脏不堪的衣襟。 一壶酒很快见底。 醉汉放下酒壶,长长地打了个酒嗝,脸上的醉意似乎更浓了,但眼神却有了一丝异样的清明,或者说是痛苦的清醒。 他呆呆地看着手中的空酒壶,看了半晌,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那哭声初时压抑,如同受伤的野兽在呜咽,渐渐地越来越大,变成了嚎啕大哭,涕泪横流,混着脸上的污泥,更显狼狈。 “我……我陶德彪……英雄一世……竟然……竟然落得如此下场……呜呜呜……”他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声音嘶哑,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绝望。 “生辰纲被劫……我……我愧对朝廷……愧对成都父老啊……” “戚明星!铁船帮!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你们废我武功……夺我尊严……我……我恨啊!” 他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这些日子积压在心中的所有屈辱、不甘、痛苦,都随着这酒劲和泪水宣泄出来。 顾渊静静地站在一旁,听着他的哭诉。 陶德彪?金枪陶德彪? 那个押运生辰纲的成都府负责人,称号级的一流武者? 陶德彪哭了好一阵,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噎。他用破烂的袖子胡乱抹了一把脸,抬起通红的眼睛看着顾渊,这个给他买酒的陌生人。 “让……让好汉见笑了……”他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我……我本是成都府押运生辰纲的‘金枪’陶德彪……谁想……谁想在饶州府外,被铁船帮的黑鹰戚明星那厮暗算……” 他眼中布满血丝,面目狰狞:“没曾想,他早就勾结了内鬼,里应外合,劫走了生辰纲!我拼死抵抗,虽击伤了那戚明星,让他落荒而逃,可生辰纲……生辰纲还是丢了!” “我……我丢了生辰纲,有何面目回成都府见父老乡亲?只得强撑着一口气,带着几个残兵败将来到这临安,想向府衙禀明实情,求朝廷发兵追剿戚明星……” 他声音哽咽,拳头死死攥紧,指甲嵌入掌心,“谁知!谁知那临安府中丞,听完我的禀报,竟勃然大怒,不问青红皂白,竟……竟下令将我……将我重打了八十大板啊!” 顾渊一凛,《止戈》的南宋朝廷为了针对这些武者,专门有特制的武器用来破其防御,这八十大板完全可以要了寻常武者一条命。 他喘了口气,继续道:“我一路追赶,想回成都府报信,盘缠用尽,伤势复发……沦落至此……连口酒都喝不起了……呵呵……可笑……真是可笑啊……” 他自嘲地笑着,笑声中充满了凄凉。 顾渊看着他,心中念头急转。 铁船帮,戚明星,重要的图录。 这个落魄的酒鬼,身上似乎还藏着不少有价值的东西。 “戚明星带着图录,去了哪里?” 陶德彪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打断了悲伤,他愣愣地看着顾渊,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对着一个陌生人说了这么多不该说的话。 他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但随即又被浓浓的绝望所取代。他现在这个样子,还有什么值得别人图谋的?烂命一条罢了。 “我也不知道……”陶德彪有气无力地回答,仿佛说出这些话,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铁船帮因为戚明星失踪和图录被夺,内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越西鸿那老匹夫,正四处派人找他那宝贝义子呢……” 说完,他头一歪,似乎又要醉死过去。 顾渊从怀中取出一只小巧的瓷瓶,丢给陶德彪:“这是一枚‘续脉丹’,虽不能让你断掉的经脉立刻痊愈,但至少能保住你残余的功力不散,并缓解伤痛。” 一个称号级别的高手,用掉他一颗续脉丹倒也值得,反正这丹药也是贝莱德“友情”赠送的,用掉不可惜。 陶德彪下意识地接住瓷瓶,入手微温。他疑惑地看向顾渊:“你……你是谁?为何……” “我叫顾渊。”顾渊淡淡道,“吃了它,然后告诉我,关于那份图录,你知道的一切。” 由于一直在赶路,途中又遭遇了如此多变故,陶德彪还不清楚顾渊是何许人。 但这枚丹药,对他而言,无疑是救命的稻草。 他咬了咬牙,拔开瓶塞,将丹药吞入腹中。 一股暖流瞬间从丹田升起,涌向四肢百骸,手臂的剧痛果然减轻了不少,就连空荡的丹田也似乎有了一丝微弱的内力在缓缓滋生。 陶德彪精神一振,看向顾渊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你想知道什么?”他问,声音不再那么虚弱。 第98章 生辰纲不翼而飞 巷口的光线黯淡,陶德彪吞下丹药后,精神略振。 顾渊没有多言,转身领着他,七拐八绕,进了一家不起眼的小食铺。 铺内只有两三张油腻的旧木桌,空气中弥漫着劣质油烟与食物混杂的气味。 顾渊随意点了两碗阳春面,几碟粗陋小菜。 陶德彪先前一番哭诉,又得了丹药暖身,腹中早已饥饿难耐。 面条端上来,他也不客气,埋头便狼吞虎咽,汤水四溅。 顾渊吃得斯文,动作却极快,几口便解决了一碗面。 他看着陶德彪,待他吃得半饱,才开口问道:“那份图录,究竟是什么?” 陶德彪端着碗,喝汤的动作一顿,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声音依旧沙哑:“好汉对那图录感兴趣?” 他自嘲一笑:“也罢,我如今这副模样,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那并非什么武功秘籍,而是唐门最新研制的一件宝物,图录上记载的是宝物的设计图图纸。” “唐门宝物?”顾渊眉头微挑。 “正是。”陶德彪放下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似是回忆,又似是痛苦,“唐门以暗器和机巧闻名天下,寻常流露在外的武器都能被一些武者奉为家传宝物,更不用说他们口中真正的宝物有多珍贵了。” 他叹了口气:“此物本由唐门当代门主杨妙兴亲自护送到临安,可不知为何会出现在生辰纲中。” 顾渊默然。 这趟浑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一顿饭吃完,陶德彪腹中有了食物,丹药的药力也在缓缓化开,气色比方才好了些许,但眉宇间的颓丧与绝望,却丝毫未减,依旧是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 顾渊皱了皱眉。这陶德彪号称“金枪”,枪法想来有其独到之处,他原本还打算待其情绪稍稳,讨教一二,印证自身枪道。 现在观其此刻状态,浑浑噩噩,意志消沉,恐怕问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也罢。 顾渊心中暗忖,过几日,或许他就不会这么伤心了。 毕竟,马上要倒大霉的,可不止他一个。 …… 临安府衙门前,车马喧嚣。 张威对着余长老拱手,声如洪钟:“余长老,路姑娘,此番多谢援手,张某便先回襄阳复命了。” 余长老捻须一笑:“张统领客气,我等还想在临安盘桓数日,见识一番江南风情。” 路青青盈盈一礼,目光却不自觉地瞟向远方,似乎在搜寻某个身影。 古玉轩站在不远处,看着几人寒暄,忽地想起某个不在场的人。 他对着身旁的管事低声道:“那顾渊,匹夫一个,只知打打杀杀,全然不懂人情世故。” “啊,对对对。”管事连连点头。 其余几家世家子弟,早已各自散去,忙着拜访临安府的各路神仙,为家族谋求更多好处。 府衙传出话来,各地生辰纲需尽数抵京,三日后太后六十大寿庆典前,才会统一论功行赏。 于是,各家押运队伍的管事与代表,便在临安城内寻了客栈住下,耐心等待。 接下来两日,临安城门车马不绝。 一队队风尘仆仆的镖队,押解着沉甸甸的箱笼,陆续抵达。 旗帜招展,各地州府的名号不一而足。 据闻,此番乃是为当今官家宋理宗之母,杨太后六十圣寿献礼,意义非凡。 朝野上下无不重视,连早已过世多年的权臣史弥远当年定下的规制,都被翻了出来,务求不出半点差错。 临安城内的气氛,也因这接踵而至的财富与各路人马,变得微妙起来。 第三日黄昏,临安府最大的酒楼“望江月”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襄阳三大家族,以及其他几路提前抵达的生辰纲押运队伍的代表,正齐聚一堂,接受临安府尹的犒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年过中旬的府尹端着酒杯,满面红光:“诸位一路辛苦,护送生辰纲安全抵京,朝廷必有重赏!” 席间众人纷纷举杯,一片阿谀奉承之声。 唯独提及成都府的生辰纲被劫一事,府尹面色一沉,略作批评,便匆匆带过。 古玉轩等人更是春风得意,仿佛已看到家族因此更上一层楼的景象。 酒酣耳热之际,气氛正值高潮。 “哐当!” 宴会厅厚重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木屑纷飞。 数十名身着玄黑铁甲,腰佩制式长刀的军士涌了进来,杀气腾腾。 他们胸前甲胄上,皆有一个龙飞凤舞的“御”字。 竟是殿前司精锐近卫,御前班直! 席间众人酒意顿消,惊愕地看着这群不速之客。 “你们是何人?胆敢擅闯府尹宴席!”一名世家管事壮着胆子喝问。 无人应答。 为首一名校尉面容冷肃,眼神锐利如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他手中令旗一挥,冷喝道:“奉旨,将所有与生辰纲押运相关人等,全部拿下!” “什么?” “冤枉啊!我等乃是忠心为国,护送生辰纲的功臣!” “我乃……你们岂敢!” 惊呼声,叫冤声,怒斥声,响成一片。 古玉轩等世家之人纷纷报上家门,试图以家族背景压人。 那校尉却是不为所动,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如同看着一群死物。 就在场面即将失控之际,一道低沉如金石相击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吵什么。”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名男子缓步踏入。 他身形高大挺拔,一袭深色劲装,腰间悬着一柄朴实无华的长刀,刀鞘暗沉,不见丝毫光泽。 五官线条如同刀削斧凿,凌厉分明。 一双眸子深邃幽暗,仿佛古井,却又在不经意间,会闪过一丝令人胆寒的刀光。 他只是站在那里,一股无形的压力便弥漫开来,让整个宴会厅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分。 临安府尹看到此人,脸上的嚣张与愤怒瞬间凝固,化为深深的惊惧。 更有甚至牙齿打颤,腿脚发抖。 他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府尹身上,语气没有丝毫波澜:“昨日入库的各地生辰纲,连同看管仓库的八名库兵,尽数失踪。” “所有生辰纲,不翼而飞。” “我奉官家之命前来抓捕可疑之人,尔等可还有疑虑?” 话音落下,整个宴会厅死一般寂静。 古玉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原以为是镀金,转眼间,竟成了渡命。 第99章 天下第一刀 更夫的梆子声刚刚敲过三更,巡夜的库兵头子周达带着一行人打着哈欠,搓了搓冻得发僵的双手,准备去换下值勤的王老五等人。 临安府衙后院的仓库重地,此刻却静得出奇,连平日里王老五那帮人的呼噜声都听不见。 周达走到平日王老五等人守着的库门角落,空无一人。 “嗯?”他心中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 推开虚掩的库门,一股刺骨的寒气夹杂着空荡荡的回响扑面而来,仿佛巨兽张开的空洞巨口。 周达等人提着灯笼的手一抖,昏黄的灯光晃过,他整个人如遭雷击,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僵在原地。 偌大的仓库,原本应该堆积如山的生辰纲箱笼,此刻竟是空空如也!只余下几根散乱的草绳和几片被踩扁的稻草,嘲弄般地躺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王老五,还有其他守夜的弟兄,全都人间蒸发了! “老……老天爷!东……东西呢?!”一个小兵颤声惊叫,声音都变了调。 “老大,我们……我们该怎么办?老王他们……他们该不会是监守自盗吧?” 此话一出,原本还一团乱麻的手下纷纷安静下来,继而脸色惨白如纸,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监守自盗!”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也在周达脑中炸开,他瞬间面无人色,豆大的冷汗从额角滚落。 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一旦沾上,百口莫辩! 若按规矩层层上报,府尹大人那里定然会盘问不休,万一处置不当,自己这条小命怕是也要稀里糊涂地搭进去。 不行!此事太过蹊跷,绝非简单的监守自盗! 能在临安府衙眼皮底下,一夜之间将如此巨量的生辰纲搬空,且不留丝毫痕迹,这背后定有通天黑手! 必须直接捅到天上去,寻一位真正能做主且公正严明的大人物! 下一刻,他脑中霍然闪过一个念头——城东,真宰相府!唯有当朝宰相真德秀,才压得住这泼天大案! “都他娘的别慌!跟我一同去城东!” 周达一行人连滚带爬地冲出仓库,不敢敲响警锣,也不敢惊动府尹,只凭着一股强烈的求生欲和最后一丝清明,踉踉跄跄地朝着城东那座朴素的宅邸狂奔而去。 宰相真德秀的府邸门前,即便是深夜,门房也未曾懈怠。 周达面无人色,几乎是扑倒在门前,用尽全身力气急促地拍打着门环: “开门!急事!天塌下来的急事!要见相爷!” “何事喧哗?” 门子警惕地拉开一道门缝,见是一群衣衫不整、神色慌张的库兵,眉头微皱,却也未曾立刻呵斥。 “急事!天大的急事!要见相爷!关于……关于生辰纲!” 周达语无伦次,声音带着哭腔。 门子闻言,脸色一变,不敢怠慢,匆匆入内通禀。 不多时,周达被引至内堂。 真德秀,当朝宰相,素以刚正博学、忧国忧民着称,虽是文臣,却有铮铮铁骨,一身浩然正气。 此刻他身着素色寝衣,披着一件厚氅,面色苍白,不住地咳嗽着,显然是病体未愈,却依旧灯下批阅着奏折。 听完周达带着颤音、颠三倒四的禀报,他原本就孱弱的身体剧烈地晃了晃,手中的狼毫笔“啪”地一声折断,眼中却陡然射出骇人的精光。 “你说……所有生辰纲,尽数失窃?看守之人也不见了?” 真德秀的声音因病而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是的,相爷!小人亲眼所见,仓库……空了!小人句句属实,绝无虚言!”周达跪伏在地,头也不敢抬,身体抖如筛糠。 真德秀紧锁眉头,枯瘦的手指在桌面急促地敲击着。此事绝非简单的监守自盗,能在临安府衙的眼皮底下,一夜之间将如此巨量的生辰纲搬空,且不留痕迹,这背后势力之大,手段之诡谲,简直骇人听闻!这分明是在打朝廷的脸,打官家的脸! 他强压下胸口的郁气与翻腾的气血,沉声道:“备轿,老夫要立刻进宫面圣!”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 宋理宗赵昀听完真德秀的密奏,龙颜震怒,猛地一拍御案,紫檀木的桌面发出沉闷的巨响。 他没有想到,自己亲政两年,社会平稳,百姓安康,突然会冒出这么一件惊天大事。 “岂有此理!一群废物!这么多东西,竟在京畿之地不翼而飞!朕的脸面何在!大宋的脸面何在!” 他双目赤红,胸膛剧烈起伏,帝王的威压让整个御书房的空气都仿佛凝固。 真德秀躬身立于一旁,待皇帝怒火稍歇,才缓缓开口:“陛下息怒。此事疑点重重,非同小可,绝非寻常盗匪所为。若大肆声张,恐人心浮动,奸邪之辈趁机作乱。为今之计,当秘密彻查,以雷霆手段,揪出幕后黑手,方能震慑宵小,挽回损失,以儆效尤!” 赵昀在殿内来回踱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良久,他脚步一顿,眼神恢复了帝王的深沉与冷静。 “真卿所言极是。” 他从御案上拿起一方龙纹玉玺,亲自拟下一道密旨,字里行间透着杀伐之气。 “传朕旨意,命御龙直都虞候冷天刀,即刻为钦差,全权负责彻查生辰纲失窃一案!无论牵涉何人,一查到底!三日之内,朕要看到结果!此事,不得惊动满朝文武,若有泄密者,杀无赦!” 真德秀心中微松,冷天刀,朝廷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官家真正的爪牙,由他出手,此事或有转机。 此人行事只问结果,不问过程,手段酷烈,江湖人称“杀神”,正是处理这等棘手大案的最佳人选。 一道密旨,连夜送出皇宫,直抵殿前司深处一间幽静的偏院。 院内,一名身形高大,鬃髯如戟的男子正盘膝静坐,一丝不苟地擦拭着他那柄朴实无华的长刀。 刀身暗沉,不见丝毫寒光,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实质杀气。 一名宫中内侍屏息躬身,将密旨呈上。 “御龙直都虞候冷天刀接旨……” 鬃髯男子缓缓睁眼,眸光开阖间,似有刀锋掠过,他躬身接过密旨,展开,目光扫过,那张如刀削斧凿般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眼神依旧平静得如同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只有眼底深处,一丝冰冷的杀意一闪而逝。 今朝榜第六,宗师之下第一人,人称天下第一刀的刀客。 执掌御龙直,官家亲卫中的精锐,更是江湖人口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杀神”。 出手向来只问结果,不问过程。 曾有悍匪啸聚山林,为祸一方,地方官府束手无策,冷天刀奉旨前往,数天之内,匪首授首,余孽肃清,所过之处,鸡犬不留,其冷酷手段令江湖中人提及无不变色。 死在他手上的江湖邪魔歪道更是数不胜数,光是称号级强者便有数十 他收起密旨,将长刀缓缓归鞘,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仿佛那刀本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备马。” 临安城,一家不起眼的茶馆雅间内。 顾渊指尖轻点桌面,面前摊开着一张刚从杂货铺买来的临安舆图。 忽然,房门被轻轻叩响。 “进。” 一名身着灰衣的小厮闪身而入,低声道:“顾爷,摘星楼上刚传来的消息,昨夜望江月酒楼赴宴的各路生辰纲押运管事,连同临安府尹在内,尽数被御前班直拿下,关入了大牢。” 顾渊眉梢微挑。 “理由?” “据说是……所有入库的生辰纲,昨夜不翼而飞。” 顾渊闻言,面无表情,但心中了然。 前世游戏中,那场席卷整个南宋武林,牵扯无数势力,甚至引动朝堂震荡的“生辰纲失窃案”,终于还是如期而至了。 他轻轻敲击着桌面,眼中光芒闪动。 这浑水,才刚刚开始搅动。 而他,也该入局了。 第100章 玄阶轻功到手!南华星:此子不可限量! 临安城,那间不起眼的茶馆雅间内,茶水已凉。 顾渊指尖轻点桌面,那张临安舆图上的几个关键位置如今已被他默记于心。 生辰纲失窃,冷天刀也将进入江湖了,根据在前世了解不多,但一些重要的时间线他仍然记得。 小厮禀报完消息,并未立刻退下,反而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与敬畏,悄然立在一旁。 这个年轻的“顾爷”来历神秘、武学神秘也就算了,没想到寻路的本事也是非同小可,就比如这间茶馆,外表普通至极,内里却是摘星楼在临安的一个重要联络点,只有极少数核心成员知晓。 顾渊从未与他们有过直接接触,却能找到这里,并要求通过他们传递消息,这让他们既警惕,又深深好奇。 顾渊知晓他们的秘密,却从未以此威胁或利用,只是平静地使用他们的渠道。 这让摘星楼内部产生了分歧,有人忌惮,有人则嗅到了合作的可能。 就在小厮心中揣测时,雅间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一名身着素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推门而入。 男子面容清癯,眼神温和,气质儒雅,仿佛一位饱读诗书的文士,腰间却别着一枚小巧的星形玉佩。 他冲着顾渊微微颔首,语气平和:“顾小友。” “南华星楼主。”顾渊微微颔首,平静地看着对方。他知道,对方找上门,必然有所图。 此人便是摘星楼临安分部的楼主,自号“南华星”,也有人认为他就是摘星楼实际的掌控者。 传闻此人拥有某种奇特的识人辩谎之术,且精通各类奇门遁甲、易容匿踪之法,将摘星楼打理得情报网络密布,令人难以捉摸。 南华星亲自提起桌上冰冷的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也为顾渊续上,动作不疾不徐: “南某自认摘星楼在临安的布置尚算隐秘,尤其是此地,知者不过五指之数。小友能寻到这里,想来并非偶然。”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不知小友,是如何看破我等这浅薄的伪装?” 顾渊端起茶杯,却没有饮,只是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楼主觉得,我是如何看破的?” 一句话,便将皮球踢了回去。 南华星眼中精光一闪而逝,他深知眼前这年轻人绝非易与之辈。从饶州港外截杀贝莱德集团全身而退,到码头震慑万千玩家,再到醉仙楼独压江南七怪与丘处机,桩桩件件,都显示出此人远超年龄的实力与心性。 他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最终展颜一笑:“也罢,南某今日前来,是想与小友做个交易。” “顾小友似乎很了解我们这一行的规矩,这样,我用一件你急需的秘籍,换你这个秘密,如何?” 南华星微笑着,指尖轻点桌上的茶杯,在桌上写下了几个字,“南某手里正好有一本轻功秘籍,玄阶上品,最是适合用来追逐或者躲避攻击,虽然不是顶尖,但也颇为实用。” 他抛出了筹码。 顾渊手指轻叩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看到他写的几个字,说不动心是假的。 前世他主修杀伐之道,轻功并非他的强项,虽然凭着高深的内力和对武道的理解也能做到踏空而行,但终究不如专精轻功的武者飘逸迅疾。 一本玄阶上品的轻功秘籍,对他而言,价值不菲。 他需要更强的身法来配合他的行动,无论是追击还是脱身。 “成交。”顾渊惜字如金。 南华星眼神一亮,将一个薄薄的绢册推到顾渊面前。 《金雁功》,五毒欧阳锋的侄子欧阳克就擅长使用这门轻功。 顾渊拿起绢册,大致扫了一眼,确认无误后,将其收入怀中。 南华星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那么,小友的答案是?” “我的秘密很简单。”顾渊放下茶杯,语气淡然,“因为我是过去、未来、现在之人,这世间的许多秘密,于我而言,并非秘密。” 南华星端茶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看着顾渊的眼睛,那双眼眸平静如水。 过去、未来、现在之人? 他充分发动了自己的能力,仔细感知着顾渊话语中的真伪。 没有谎言的波动。 一丝一毫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 南华星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但他面上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笑容,只是眼底深处,闪过难以置信的震惊。 过去未来现在? 知晓世间很多秘密? 这年轻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无意间接触到了一个超乎想象的存在。 他未来的价值,或许远超一本玄阶轻功秘籍。 南华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重新看向顾渊的眼神变得郑重而复杂。 “三世论,看来小友和佛教有缘啊,原来如此。”他缓缓点头,没有追问细节,他知道,再问下去已无意义,对方既然敢说,便不怕他探究。 “顾小友能将此等……‘秘密’告知南某,南某铭感五内。”南华星语气郑重了许多,“这枚星盘,乃南某信物,日后小友若有差遣,可持此物到摘星楼任何一处分舵,必会得到最高规格的接待。” 他将腰间那枚星形玉佩解下,双手奉上。这已不仅仅是交易,更是一种投资,一种示好。 顾渊坦然接过玉佩,入手微凉。 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与顾渊交好。 他沉吟片刻,再次开口:“作为额外的小小谢礼,南某送顾小友一个情报。” 他压低了声音:“近期临安城内,涌进不少江湖上的牛鬼蛇神,顾小友行事百无禁忌,虽实力强绝,但还需多加小心才是。” 就在这时,雅间外再次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低声在门外喊道:“楼主!急报!有要事需您立刻处理!” 南华星闻言,眉头微蹙,对顾渊抱拳道:“顾小友,南某有事,先行一步。日后若有需要摘星楼的地方,可凭这枚玉佩来任意一处据点找我。” 言罢,他不再停留,带着那名手下匆匆离去,脚步间竟带着几分平日罕见的急切。 雅间内重归寂静。 顾渊坐在桌边,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枚星形玉佩,感受着玉佩冰凉的触感。 摘星楼,一个庞大的情报组织,如今与他结下了善缘。 南华星此人,敏锐且识时务,是个可以利用的资源。 至于那个所谓的“秘密”,对他而言,不过是随口一说,能换来一本轻功秘籍和后续的情报支持,这笔买卖,划算至极。 他站起身,将桌上的舆图收起,又将那枚星形玉佩贴身收好。 白白得来的《金雁功》绢册,却是是他今日急需之物,难怪这摘星楼能从唐末屹立到如今而不倒。 顾渊推开雅间门,缓步走下楼梯。 茶馆大堂里,几个穿着寻常的茶客,好奇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之后,又迅速移开。 顾渊神色自若,融入了临安街头熙攘的人流之中。 第101章 明枪易躲 当你强的时候,你看谁都像好人。 顾渊回到客栈,天色已近黄昏。 回到客房,他便摊开那本薄薄的《金雁功》绢册。 绢册纸张泛黄,墨迹却依旧清晰,字里行间透着一股灵动飘逸之气。 顾渊的目光在字迹上飞速掠过,一目十行,却字字入心。 常人眼中艰涩繁复的运气法门、步法精要,在他融合了前世今生武道经验的识海中,仿佛无数光点自行串联、解析,每一个穴位如何运气,每一寸肌肉如何发力,都清晰无比地呈现,并与他自身的《心意诀》内力运转方式相互印证、优化。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他已合上绢册,双目微闭。 《金雁功》的诸多变化,如同一幅幅流动的画面,在他识海中自行推演、完善。他甚至能察觉到其中几处运气路线的微小滞涩,以及发力技巧的些许冗余,并顺手在推演中将其补全。 半炷香后,顾渊睁开眼,身形未动,气息却陡然一变。 仿佛一片羽毛,轻盈得不带丝毫重量,又似一缕青烟,随时能乘风而去。 他随意踏出一步,脚尖点地,竟无半点声息,身形已如鬼魅般平移数尺。 玄阶上品的轻功,于他而言,不过是另一种武道至理的延伸,触类旁通,轻易便已入门。 金雁功lv5,上来便直接跳了五级。 接下来就是水磨工夫了。 夜色渐深,顾渊在客栈大堂寻到了独自饮着闷酒的陶德彪。 一日不见,陶德彪身上的酒气便淡了些,颓废依旧,但眼神深处,多了几分丹药维系的微弱光彩。 桌上只有一碟茴香豆,一壶劣酒。 顾渊在他对面坐下,也要了一壶酒,两样小菜。 “你的枪法,以势大力沉为主?”顾渊夹起一颗茴香豆,平淡开口,这是他通过观察陶德彪的双手得来的结论。 陶德彪动作一顿,浑浊的目光看向顾渊,他闷哼一声,抓起桌上的竹筷,猛地刺向面前的空酒碗,筷尖带着风声。 “我陶家枪,战场搏杀,一往无前,讲究的就是一个‘破’字!” 顾渊看着他,也拿起竹筷,却只是轻轻在桌面一拨,一颗滚落的茴香豆被他筷尖黏住,轻巧地送入口中。 “枪是兵中王者,亦是手中之延伸。” 顾渊的声音不高,“你的‘破’,是蛮力破之,遇强则折。真正的‘破’,是洞悉弱点,以点破面。” 他手中竹筷再次探出,这一次,却仿佛没有丝毫力道,只是在陶德彪那双紧握酒杯、青筋毕露的手背上轻轻一点。 陶德彪如遭电击,手臂一麻,险些握不住酒杯。 他骇然看向顾渊,那一“点”,轻描淡写,却仿佛蕴含着某种他无法理解的精妙力道,直透筋骨。 “枪,可为怒龙,可为游蛇,可为山岳,可为流水。” 顾渊继续道,“其形万变,其意归一。若只知刚猛,不过是凡铁一块,易折易断。” 陶德彪怔怔地看着顾渊,看着他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年轻人。 他自诩“金枪”,枪法在成都府罕有敌手,自认天赋过人。 可今日听顾渊寥寥数语,竟有种茅塞顿开,却又如坠云雾之感。 前者是点拨,后者是境界的巨大差距,让他难以企及。 陶德彪苦笑一声:“顾老弟不愧是今朝榜高手,枪法通神,见解更是远超陶某,人人皆言顾老弟不通人情世故,我看世人所言颇虚啊。不知顾老弟寻我这废人,有何指教?但说无妨。” 见陶德彪这么快便知晓他的身份,顾渊也不觉得意外,毕竟“人魈”之名近来在临安也算传开了。 “我要你的枪法。”顾渊直截了当。 “咳咳!” 陶德彪一口酒险些喷出来,瞪大了眼睛看着顾渊,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他抹了把嘴,面露难色:“顾老弟,这……我陶家枪法乃祖传绝学,概不外传,这是祖训啊。” 见顾渊眼神依旧平静地看着他,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那眼神灼灼,看得他心里发毛。 陶德彪眼珠一转,突然嘿嘿一笑,带着几分市井的狡黠,压低了声音: “不过嘛,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陶家……还有一个年芳二八的小女,尚未婚配……” 顾渊眉头紧皱。 陶德彪见状,以为顾渊不悦,心中一突,连忙改口:“咳,当然,英雄人物不拘小节。若顾老弟实在对婚嫁无意,枪法……枪法嘛,我可以将总纲和一些心得默写给英雄,但精要变化,还需英雄自行参悟。” 顾渊眉头舒展开来:“可以。” 陶德彪松了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随后,两人便以筷代枪,以桌面为战场,开始探讨起枪法来。 陶德彪起初还存着几分考较之心,将自己枪法中的得意之处一一拆解,询问顾渊看法。 顾渊或点头,或摇头,偶尔开口,寥寥数语,却总能一针见血,直指核心。 有时,顾渊只是用筷子随意比划几下,便将陶德彪引以为傲的招式破得干干净净,并指出其中数种更为精妙的变化。 越是探讨,陶德彪心中越是骇然。 眼前这年轻人,对枪法的理解之深,见识之广博,简直匪夷所思。 许多他苦思冥想不得其解的关隘,在顾渊口中,竟是信手拈来,轻易点破。 这哪里是探讨,分明是单方面的指点! 良久,陶德彪长长叹了口气,声音嘶哑:“世人皆道我陶德彪是练枪的奇才……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他将杯中劣酒一饮而尽,苦涩的酒液滑过喉咙,却不及心中万一。 翌日清晨,天光微熹。 客栈大堂内,三三两两的住客正准备用些早点。 突然,客栈那本就有些破旧的木门被人一把推开。 七八条身影鱼贯而入,这些人装束各异,有的背负巨剑,阔背无锋,有的腰挎弯刀,刀鞘古朴,有的手持判官笔,笔尖闪烁寒芒,个个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锐利如鹰,甫一进门,一股无形的煞气便弥漫开来。 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大堂,瞬间安静下来。 几个正要点单的客人,感受到这股压抑的气息,默默地放下手中的铜钱,低着头匆匆离去。 店小二看得分明,这帮人进来后,径直占据了中央几张大桌,却都只点了一盘花生米,几杯粗茶。 那架势,分明是来寻仇滋事的。 小二吓得腿肚子发软,悄悄拉了拉一旁脸色发白的掌柜,两人缩到了柜台后面。 “顾渊的人头,我‘断魂刀’郑屠要了!识相的,别跟老子抢!”一个满脸横肉,腰间别着一把鬼头刀的壮汉猛地一拍桌子,恶狠狠地扫视四周,目光凶悍。 “嘿,郑屠,你算个什么东西?”另一桌,一个身形瘦小,眼神阴鸷的灰衣人冷笑,指尖把玩着两枚铁胆,“‘人魈’顾渊的人头,可是值钱得很,我‘索命书生’吴子敬也想要。” “吴子敬?”店小二听到这个名字,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冒起,这可是江湖上凶名赫赫的采花贼,死在他手上的良家女子不计其数,官府通缉多年都未能拿获。 “阿弥陀佛,”一个身披破旧僧袍,却面目狰狞的头陀宣了声佛号,声音却如同夜枭啼哭,他手中念珠竟是惨白人骨所制,“此子杀孽过重,当由我‘血手罗汉’普渡,送他往生极乐!” 小二心中暗暗叫苦,他虽觉得那顾渊平日里冷冰冰的,不爱说话,但出手还算大方,也未曾为难过他们这些下人,只盼着他千万别下来,赶紧从后门跑了才好。 就在这时,楼梯上传来平稳的脚步声。 “小二,准备早饭,一碗清汤面,一份牛肉,两个馒头。” 顾渊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第102章 暗箭难防(上) 客栈大堂内,死寂无声。 浓郁的血腥气混杂着食物的残羹冷炙,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七八具尸体横七竖竖地倒在翻倒的桌椅间,死状各异,唯一的共同点是脸上凝固的惊骇与恐惧,以及身上致命的伤痕——有的手腕骨骼呈现不自然的弯曲,有的胸口塌陷,有的喉咙处只有一道细微的血线。 顾渊站在一片狼藉中央,身上纤尘不染。 他从“断魂刀”郑屠尸身上摸出几个钱袋,掂了掂分量,随手丢给缩在柜台后抖成一团的掌柜。 “赔偿,还有早饭钱。” 掌柜的牙齿磕碰着,几乎说不出话,只是胡乱点头,眼中满是恐惧与劫后余生的庆幸。 顾渊的目光转向同样面无人色的店小二:“这些人,哪些是官府悬赏的?” 店小二喉咙里咯咯作响,颤抖的手指指向地上几具尸体,声音发颤:“郑……郑屠……吴子敬……普渡……” 顾渊拾起郑屠那柄沉重的鬼头刀,手起刀落,几颗头颅滚落在地,鲜血染红了更多的地板。 店小二双眼翻白,险些晕厥过去。 掌柜的则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片刻之前。 当顾渊平静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点着早饭时,大堂内那几个凶神恶煞的江湖人几乎同时转头。 “小子,你就是顾渊?”郑屠狞笑着,鬼头刀在桌上重重一顿,震得杯盘跳动。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索命书生”吴子敬阴恻恻地笑着,指间的铁胆转得飞快。 他们都听闻顾渊善使长枪,在这狭窄的客栈大堂,桌椅林立,长兵器施展不便,正是他们以短击长的绝佳机会。他们甚至想象到了顾渊被束手束脚,最终死在他们乱刃之下的狼狈模样。 顾渊缓步走下楼梯,每一步都沉稳有力,仿佛踏在众人的心头。他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仿佛在看一群死物,又像是在看一群挡道的蝼蚁。 “聒噪。” 他只说了两个字。 话音未落,郑屠已然暴起,鬼头刀挟着恶风,直劈顾渊面门!他高大的身形仿佛一座移动的小山,气势骇人。 他自信这一刀,即便顾渊能躲,也必然狼狈不堪,为其他人创造机会。 其余几人也同时动作,从不同方位扑上,刀光剑影,判官笔闪烁寒芒,铁胆呼啸,封死了顾渊所有退路。他们配合默契,显然是老练的杀手。 他们眼中,顾渊已是瓮中之鳖。 然而,顾渊动了。 他的身影仿佛没有重量的羽毛,在那狭窄的缝隙中不可思议地一晃。 《金雁功》初入门径,却已显露出狭隘空间内躲避攻击的玄奥精妙。他并非简单的闪避,而是利用身法引导敌人的攻击落空,同时为自己的反击创造机会。 郑屠只觉眼前一花,那凶猛、势在必得的一刀竟劈了个空,巨大的反作用力让他身体重心微偏。 紧接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刀柄上传来。 顾渊不知何时已欺近他身侧,并未拔出背后的长枪,甚至没有用拳脚。他只是并指如剑,带着《心意诀》磅礴内力的指尖,如同最锋利的钻头,精准无比地一点,点在郑屠握刀的手腕尺骨上。 “咔嚓!” 骨裂声清晰可闻。 郑屠惨叫一声,鬼头刀脱手飞出。 顾渊的身形没有丝毫停顿,如同穿花蝴蝶,在七八人的围攻中游走。 他时而一指点出,正中敌人胁下麻筋;时而一掌拍落,印在对方胸口膻中。 每一次出手,都简洁到了极致,却又精准狠辣到了极点。 那些江湖凶徒引以为傲的刀法、剑术、暗器,在顾渊面前,笨拙得如同三岁孩童的玩闹。 他们预想中顾渊长枪受制,手忙脚乱的场面根本没有出现。 顾渊甚至没有给他们看到自己长枪的机会。 “索命书生”吴子敬手中的铁胆刚刚掷出,便觉一道指风袭向自己咽喉,他骇然后仰,指风擦着他的喉结掠过,留下一道血痕,吓得他魂飞魄散。 “一流……高手,竟然能……这么强?” “血手罗汉”那串人骨念珠还未挥出,小腹便重重挨了一记膝撞,整个人如同煮熟的虾米般弓起身子,口中喷出隔夜的酸水,眼中充满了痛苦和难以置信。 惨叫声、骨裂声、兵器坠地声,此起彼伏。 不过十数息的功夫,战斗便已结束。 顾渊站在原地,呼吸没有丝毫紊乱。 杀完这帮人都不够他内功升一级的。 太弱了…… 不知道是谁喊他们来给自己送银子的。 顾渊提着那几颗头颅,走出客栈,留下身后一片死寂和两个几乎吓傻的活人。 临安府衙。 当值的衙役看到顾渊提着血淋淋的人头进来时,也是眼皮一跳,但很快恢复了镇定,公事公办地查验、登记。 “‘断魂刀’郑屠,悬赏三百两。” “‘索命书生’吴子敬,悬赏五百两,另有苦主追加赏银三百两。” “‘血手罗汉’……这个是净慈寺通缉的叛僧,赏银一百五十两。” 顾渊接过沉甸甸的赏银,重量对他而言微不足道。他目光在衙门内随意一扫,落在一个正在低头整理卷宗的年轻衙役身上。 那衙役约莫二十来岁,身穿普通衙役服,眉宇间却带着一丝与周遭格格不入的书卷气,以及不易察觉的锐利和专注。他的动作一丝不苟,显然是个认真的人。 秦朝阳。 顾渊心中默念这个名字。此人是个玩家,前世是个小有名气的侦探,在生辰纲案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生辰纲失窃案,牵扯甚广,冷天刀人手不足,很快便会征召此人与他那半吊子武痴师父方学武协助查案。 顾渊收回目光,转身走出衙门。 刚迈出大门,便见一队身着玄黑铁甲的军士簇拥着一人迎面走来。 为首那人身形高大,挺拔如松,面容冷峻,线条如同刀削斧凿,眼神深邃而平静,却又暗藏锋锐。他腰间悬着一柄样式古朴的长刀,刀未出鞘,却已透出森然寒意和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冷天刀。 今朝榜第六,天下第一刀。 两人擦肩而过,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顾渊平静如常,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心中却想道:今朝榜第六,天下第一刀,手段酷烈,死在他手下的江湖人无数,却最终死在一个弱女子手中,可悲可叹。 冷天刀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他从顾渊身上,嗅到了一股尚未散尽的浓烈血气,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锋锐,那是一种纯粹而致命的气息,让他这个常年行走在生死边缘的人都感到一丝警觉。这种感觉,只有在面对同等级的杀戮狂人时才会出现。 他停下脚步,头也未回,声音低沉如金石相击,问向身旁的府衙官员:“方才出去那人是谁?” 一名官员连忙躬身道:“回禀都虞候,那是今朝榜第99位外号“人魈”的顾渊,来……来领取几个江洋大盗的悬赏。” “人魈……顾渊……”冷天刀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神幽深,带着一丝探究。这个名字他听过,但没想到本人竟有如此气场。 他没有再多问,迈步走入衙门,开始着手处理这桩惊天大案。 第103章 暗箭难防(下) 临安府衙深处,一间临时辟出的公房内,空气凝滞。 冷天刀背负双手,立于窗前,窗外是灰蒙蒙的天,压得人喘不过气。 生辰纲,数十万两的巨额财富,连同八名库兵,一夜之间在戒备森严的府衙仓库内蒸发。 圣上震怒,密旨措辞严厉,不仅要限期三周之内追回生辰纲,还要求将那帮盗窃犯绳之以法。 三周,将这些散落各处、甚至可能已改头换面的贡品悉数寻回,还要揪出幕后黑手,难如登天。 此事绝不能大张旗鼓,否则人心惶惶,只会让贼人更易遁形。他需要帮手,而且是绝对可靠、能力超群的帮手。 在经过真相公的介绍后,他得知了临安衙门内有一高人,此次便是为他而来。 “来人。”冷天刀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门外亲卫应声而入。 “去衙门捕班,传捕头方学武。” 方学武几乎是小跑着进来的,一见冷天刀,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不着调笑意的脸,此刻堆满了近乎谄媚的崇敬。 “偶……冷大人!您……您老人家找小人,可是有什么吩咐?但凡用得着小人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搓着手,腰不自觉地弯了下去,眼神晶亮,仿佛看到了活生生的武学神只。 差点把徒弟的话给学来了。 冷天刀对这番吹捧置若罔闻,将此人周身打量了一番: 体格精瘦,手掌粗大,练得应该是拳掌类功夫,似乎是练武多年,不过看水准也不过是个准三流武者。 这个名字和实力严重不符啊。 冷天刀不言,看得方学武额头微微冒汗,才平静地将案情简述一遍。 方学武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倒吸一口凉气。 “乖乖,这贼人好大的胆子,好利索的手段!” 他沉吟片刻,忽然眼睛一亮:“冷大人,此事体大,小人一人怕是力有不逮。不过,小人有个徒弟,名叫秦朝阳,那小子脑子灵光,尤其擅长从蛛丝马迹中寻摸线索,有他在,定能事半功倍!” “徒弟?”冷天刀眉头微蹙。 陪同的府衙官员见状,适时补充道:“冷大人有所不知,方捕头和他这徒弟秦朝阳,确实是破案的好手。就说半年前轰动临安的‘无头刽子手案’,三司会审都束手无策,最后还是他们师徒二人,从一匹马的马蹄铁磨损痕迹入手,顺藤摸瓜,于半月前便将真凶缉拿归案,当时可是让不少老刑名都跌破了眼镜。” 冷天刀面无表情,似乎在评估此话真伪,片刻后,吐出两字:“准了。” “谢大人!”方学武喜形于色。 秦朝阳被师父方学武拉到冷天刀面前时,心脏还在怦怦直跳。 冷天刀! 今朝榜第六,御龙直都虞候! 这可是游戏里活生生的顶级npc,不,是那种浑身散发着“剧情关键人物”和“隐藏boss”光环的存在!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与紧张,学着师父的样子躬身行礼,眼角余光却忍不住打量这位传奇人物。 身形如出鞘的利刃,气息沉凝如山,那双眼睛,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洞穿人心。 这种感觉……秦朝阳心头一凛,竟与之前瞥见的那个顾渊有几分相似! 都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心生敬畏,不敢造次的锋芒与深不可测。 被这样的眼神扫过,秦朝阳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所有心思都无所遁形。 太强了! 三人来到空荡荡的仓库。 霉味与尘土味交织,冰冷的青石板上,除了几处凌乱的脚印和散落的草屑,再无他物。 秦朝阳立刻进入了状态,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布包,里面是各种形状古怪的小工具。 他蹲下身,仔细查看着地面,利用当代的刑侦手段,力求不放过任何一丝痕迹。 冷天刀默立一旁,眼神平静,却将秦朝阳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因为一些探案工具,他还是头一回见。 方学武则背着手,在仓库里踱来踱去,时而摇头,时而叹气,嘴里念念有词,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找到了!” 秦朝阳忽然低呼一声,他用镊子小心翼翼地从一处墙角刮痕中夹起一缕比指甲盖还小的深蓝色布丝。 布料粗糙,染料普通,像是寻常苦力所穿。 方学武凑过来看了一眼,眉头拧成了疙瘩:“这布料粗糙,染料寻常,城里穿这种衣裳的苦力脚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临安城这么大,单凭这比指甲盖还小的布丝,想找出人来,无异于大海捞针啊!就算把所有布庄翻个底朝天,也未必能找到源头。” 秦朝阳也点头,这确实是个难题,线索太少了。 冷天刀的目光也深沉了几分,显然也明白其中的难度。 顿时,三人沉默不语。 忽然,方学武眼珠一转,一拍大腿:“有了!” “冷大人,乖徒儿,你们跟我来!” 临安东南,菜市口。 方学武领着二人,径直来到一家猪肉铺前。 “老二!老二!我来借你家大黄啦。”方学武大声嚷嚷道。 “直娘贼,谁让你这么喊老子的。”肉铺里,一个身材高大,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壮汉提着杀猪刀走了出来,正是猪肉铺的主人,鲁二。见到是方学武,他把刀往案板上一剁,没好气道:“又是你这老小子,今儿个又想借我家大黄做什么?” 方学武嘿嘿一笑,想凑上去勾肩搭背,可身高只到鲁二脖子,只好轻拍了拍胳膊:“老哥,救急如救火!有桩天大的案子,非你家大黄不可!” 说明来意后,鲁二将三人领到了后院。 铺子后院,一头膘肥体壮、毛皮乌黑油亮的大黑猪没有任何枷锁束缚,正哼哼唧唧地在泥地里打滚,显得悠然自得。 “大黄!” 方学武亲热地喊了一声。 那黑猪闻声,竟真的抬起了头,甩了甩蒲扇般的大耳朵,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望了过来。 秦朝阳嘴角抽了抽,看着那头在泥污里显得格外惬意的“大黄”,心想师父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道是要用猪来拱出贼人? 冷天刀依旧面无表情,但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冷大人,徒儿,你们别看这大黄是头猪,它这鼻子,可是我见过最灵的!比三五个经验老到的捕头加起来都好使!”方学武一脸得意地拍了拍胸脯。 他从秦朝阳手中接过那枚装着布丝的油纸包,小心翼翼地取出布丝,递到大黄的鼻子前晃了晃。 大黄先是懒洋洋地起身嗅了嗅,然后好似人一般,点了点头,又趴了下去。 “师傅,原来它叫大黄啊,我还以为是条狗呢,你是怎么知道它的?”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我尽量长话短说吧。鲁二,你来说吧。” 鲁二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自己的这个发小,道出了这头黑猪的来历和能耐。 原来,这头猪本是一头鲁二从野外意外得来的小猪仔,带回来本想当种猪。养大后,却发现这头猪怎么也不肯近雌色,一心只想着吃喝,偏偏它还很能吃。 按理说猪能吃也是好事,能长膘。可这头猪怎么吃都吃不胖,每天的量是寻常猪的三倍,还一个劲地长肌肉,身体健壮地能和三流武者掰手腕。 气得鲁二只想把它杀了回本。 或许是知晓自己大难临头,这头猪居然表现出了求生欲,像开了种族挂一样,嗅觉、听觉都极强,一样东西只要让它闻到味儿,十里外它都能给你找到。 发现这头猪的能耐后,又在方学武的提议下,鲁二通过给人家当私探,赚的盆满钵满,后来就一直养着这头猪。 秦朝阳听得目瞪口呆,这游戏世界果然无奇不有,连猪都能成精当侦探! 活久见! 冷天刀看着那头对着布丝哼哼唧唧、跃跃欲试的黑猪,深邃的眼眸中终于泛起一丝波澜。 他沉默片刻,吐出两个字:“带路。” 塞给鲁二几两银子后,总算将“大黄”借了出来。 一人牵猪,两人跟随,这奇异的组合刚走出巷口,天色骤变。 乌云翻滚,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三人一猪狼狈地冲进街角一家茶馆避雨。 茶馆内客人不多,伙计正无聊地打着哈欠。 方学武找了个角落坐下和秦朝阳开始研究起案情。 冷天刀依旧沉默,目光偶尔扫过窗外瓢泼的雨幕。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撑着油纸伞,推开茶馆厢房门平静地走出。 “老板,我走了。” “啊?客官,这雨下得这么大,您不多坐会儿,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再走?”矮胖掌柜脸上堆着笑,眼底深处却飞快地掠过一丝异样,语气也比寻常热络了几分。 清秀俊美的面容,眼神古井无波。 是顾渊。 “不必,我还有事。这热茶,留着等我回来再喝不迟。” 说罢,也不待掌柜再劝,便举步踏入雨中。 见顾渊态度坚决,身影消失在雨帘后,矮胖掌柜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旋即又恢复如常,只是眼神不自觉地朝着某个方向瞥了一眼。 “师父,师父,你快看,那个就是我跟你常提的,我们域外人里的第一高手,顾渊。” 顾渊和掌柜的对话声在大雨中虽小,但也引起冷天刀一行人的注意。 “又是一个杀胚。”方学武小声嘀咕道。 “师父,你说什么呢?” “哦,没事……接着研究吧……” 大雨倾盆,风声烈烈。 顾渊走出茶馆,并未沿大路,反而拐进旁边一条幽深狭窄、几乎被雨水淹没脚踝的巷子,似乎想借两侧屋檐避一避愈发急骤的雨势。 巷子内,阴影潜伏。 一名持弩汉子隐在破败的门洞深处,舔了舔被雨水打湿而显得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狼一般的兴奋与嗜血光芒,对着黑暗中无声地比了个手势:“目标进巷了!各就各位,按计划行事!” 他身旁,另一人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残忍的得意:“头儿放心,巷口的绊马索用的是最细韧的牛筋,涂了破伤风的毒油;积水深处混了三步倒的毒砂;两侧屋顶的落石机关也已检视妥当,一旦触发,配合墙内暗格攒射的穿心短弩……嘿,这雨天,正好替咱们把血迹冲刷干净!” 巷子两侧的屋顶上,数道黑影如同壁虎般紧贴墙面,手中的暗器闪烁着幽光。 这是一张针对顾渊,精心编织、务求一击必杀的死亡之网。 茶馆二楼,临窗的位置。 冷天刀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目光穿透雨帘,落向那条幽深的巷子。 巷口的光影在雨中变幻不定,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即便隔着哗哗的雨声与重重墙壁,也未能逃过他那身经百战、对危险极端敏锐的感知。 又是这个顾渊。 他身上那股纯粹凝练的锋锐与隐隐透出的血腥气,竟与自己有几分类似,却又带着一种更为肆意与原始的野性。 冷天刀眼神微动,对这个年轻人,他生出了一丝真正的兴趣。 他倒要看看,这个“人魈”,如何破这个局。 第104章 雨巷绝杀! 大雨如注,砸在油纸伞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顾渊持伞,踏入巷中。 雨水模糊了视线,巷子深处幽暗不明。 脚下积水没过脚踝,冰凉刺骨。 “吱呀——” 一声轻微的绷紧声自脚下传来,那是浸透了毒油的牛筋绊马索,其上隐约可见某种帮派的特殊绳结。 几乎在同一瞬间,巷子两侧屋顶,“轰隆隆”巨响,无数碎石裹挟着泥浆,如山崩般砸落。 墙壁暗格中,“咻咻咻!”尖锐的破空声密集如蝗,淬毒的弩箭封死了所有闪避空间。弩箭的尾羽带着不易察觉的拳掌标记。 绝杀之局,瞬间成型! 茶馆二楼,冷天刀负手立于窗前,雨水敲打着窗棂。 他深邃的眸子映着巷内骤起的杀机,瞳孔微微一缩。 “铁掌帮的手段,倒是狠辣依旧。”他心中冷哼,这帮平日专做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勾当,活做得向来“干净”。 落石、暗弩、毒索,环环相扣,时机把握得分毫不差。 换作寻常一流高手,即便不死,也定然手忙脚乱,狼狈不堪,最终难逃一死。 他想看看,这个叫顾渊的年轻人,如何破局。 巷中,顾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仿佛一切尽在预料。 他脚下《金雁功》内劲骤然爆发,身形不进反退,却又在退的刹那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侧滑。 轻盈如羽,飘忽若烟。 沉重的落石擦着他的衣袂轰然砸落,激起大片泥水。 密集的弩箭带着死亡的呼啸,堪堪从他变幻的身影旁掠过,钉入对面的墙壁,箭羽兀自颤动。 雨水在他高速移动的身形切割下,化作无数迷蒙的水线。 他竟在落石与弩箭那几乎不存在的缝隙中穿梭,毫发无伤。 冷天刀眼神一凝。 好俊的轻功! 他看得出,这门轻功品阶不低,但更让他心惊的,是顾渊对这门轻功的运用。 每一次闪避,每一个挪移,都妙到巅毫,仿佛不是在躲避杀招,而是在刀尖上起舞,从容不迫。 这份对时机的把握,这份临危不乱的心境,远非寻常年轻人可比。 避开第一波致命的攻击,顾渊并未趁机逃离。 他左手油纸伞依旧稳稳撑着,右手却已探向背后,修长的手指握住了冰冷的枪杆。 “铮!” 一声轻吟,长枪出鞘,枪尖在昏暗的雨巷中带起一道雪亮的匹练。 一点寒芒轻触雨滴,随后枪出如龙! 目标,巷口门洞深处,那个手持强弩,脸上还残留着狞笑的汉子。 那汉子眼中的得意与嗜血瞬间凝固,化为极致的惊骇。 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咽喉一凉,剧痛传来。 鲜血混着雨水喷涌而出,他嗬嗬两声,颓然倒地。 “放箭!放毒镖!烟雾弹!” 屋顶上,剩余的刺客见状,又惊又怒,纷纷嘶吼着将手中的暗器、毒物尽数掷下。 墨绿色的毒镖,带着腥气的烟雾,劈头盖脸地罩向顾渊。 顾渊左手油纸伞猛地一旋,伞面如盾,将弥漫的烟雾搅散大半。 同时,他右手长枪一抖,枪影层叠,化作一片绵密的网。 “叮叮当当!” 雨声中,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不绝于耳,数十枚毒镖被尽数击落。 他屏息闭气,身形不退反进,脚尖在湿滑的墙壁上借力一点,整个人如大鸟般拔地而起,直冲屋顶! “好枪法,好身手。” 冷天刀看着顾渊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低声自语,眼中精光闪动。 他依旧没有出手的意思,但对顾渊的实力,已经有了全新的认知。 此人,绝非榜上九十九位那么简单。 这份实力,这份杀伐果断的战斗意识,至少能排进前五十。 顾渊跃上屋顶,雨水打湿了他的发梢,顺着清秀的脸颊滑落。 屋顶之上,尚有数名刺客,为首一人手持双钩,眼神凶悍,显然是这群刺客的头目。见顾渊如鬼魅般上来,他怒喝一声,双钩交错,卷起一片寒光,直取顾渊咽喉:“小子找死!” 顾渊眼神平静无波,面对这凌厉攻势,他甚至没有丝毫闪避的念头。 突然间,一股无形的心神威压,如同实质的寒流,随着枪尖的指向,狠狠冲击在使双钩的头领心神之上。 那头领只觉一股冰寒刺骨的杀意透体而入,仿佛被远古凶兽盯上,握着双钩的手竟微微一颤,心中那股悍勇之气瞬间被击溃大半,攻势也为之一滞。 就是这一瞬的迟滞! “噗!” 顾渊的长枪后发先至,枪尖精准无比地刺穿了头领的喉咙。那头领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恐,想说什么,却只有血沫涌出,生机迅速消散。 一枪,毙敌首! “首……首领!” 其余刺客见平日里在他们眼中身为一流强者的头领,竟被顾渊一个照面便轻松击杀,这让他们心胆俱裂。 “他……他是怪物!” “跑!快跑!” 冷天刀在窗台看得真切,在看到那刺客首领一瞬间心神被夺,便眼神严肃了起来。 是武道意志!这小子居然领悟了武道意志! 而且看样子已经领悟到了第二重,可以震慑敌人心灵。 到底是哪个蠢货能把领悟武道意志,还是达到第二重的未来宗师排到第99位的? 顾渊如虎入羊群,长枪大开大合,每一次横扫,每一次突刺,都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与精准的杀戮。 “啊!” “噗嗤!噗嗤!” 惨叫声此起彼伏,却又迅速湮灭。几名刺客被长枪或扫中,骨断筋折;或被刺穿,透心凉。他们如同破败的麻袋般从屋顶坠落,砸在巷内的积水中,激起一片又一片猩红的血花,旋即被雨水冲淡。 转眼间,屋顶之上,除了顾渊,再无活口。 巷内尚有两名负责接应或断后的刺客,目睹了屋顶上那摧枯拉朽般的屠杀,特别是看到连他们一流武者实力的头领都被一枪秒杀,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肝胆欲裂。 “魔鬼!他是魔鬼!” 他们再无半分战意,甚至连嘶吼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干,只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本能,不顾一切地转身,朝巷子另一头亡命奔逃。 然而,当他们手脚并用、狼狈不堪地冲到巷口,以为即将逃出生天时,一道身影如同亘古便矗立在那里的山岳,挡住了他们所有的去路。 雨幕中,那人身形高大,面容冷峻,腰悬长刀,正是冷天刀。 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便如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岳,挡住了他们所有的生路。 冷天刀面无表情,看着两个亡命奔逃的刺客,眼中闪过一丝对这种任务失败便只知逃窜之辈的轻蔑。 他甚至没有拔刀,只是随意地踏前一步,双掌齐出,掌风凌厉,隐隐带着金铁之声。 “砰!砰!” 两声闷响,那两名刺客连惨叫都未发出,便胸骨塌陷,口喷鲜血,软软倒地,气绝身亡。 雨水冲刷着他们死不瞑目的脸庞。 冷天刀这才抬眼,看向从屋顶飘然落下的顾渊。 雨水顺着顾渊手中的长枪枪尖滴落,与地上的血水混在一处。 “你似乎知道他们会来。”冷天刀的声音依旧冰冷,不带丝毫情绪。 顾渊收枪,枪身斜指地面,雨水顺着枪杆滑落,洗去淡淡的血腥。 他平静地道:“临安城想我死的人不少,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这么直接。这些人的手法,倒是有些熟悉。” 两人不约而同地回到茶馆,却发现原本应该在角落研究案情的方学武和秦朝阳,此刻都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人事不省。 茶馆内空无一人,先前的矮胖掌柜和伙计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满室微不可察的异香。 冷天刀眉头一皱,快步上前探了探两人的鼻息,又翻了翻他们的眼皮:“蒙汗药,剂量不小,但无性命之忧。看来这茶馆也是他们的一处窝点。” 顾渊突然出声:“只是寻常蒙汗药,半个时辰内便会醒转。” 冷天刀目光转向顾渊,带着一丝审视:“你先前在茶馆,可曾饮茶?” 顾渊没说话,只是目光扫过桌上那只冷天刀未曾动过的茶杯。 冷天刀眼中锐利的光芒一闪而过,随即竟是极轻地扬了扬嘴角,似笑非笑: “有意思。” 他深吸一口气,神色复又变得凝重,“顾渊,我奉官家密令彻查生辰纲失窃案,如今人手紧缺。你身手不凡,洞察力亦是过人,行事果决,正是我需要的人。我想请你助我一臂之力。事成之后,朝廷必有重赏。” 第105章 顾渊的谋划 顾渊看着冷天刀,眼神平静。他知道,这是入局的最好机会。 “可以。”他应道。 冷天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他欣赏这种直接。 “方学武、秦朝阳,醒醒!”冷天刀看向趴在桌上的师徒二人,声音蕴含内力,如洪钟大吕在茶馆内回荡。 方学武和秦朝阳猛地一激灵,身体像触电般弹了起来,眼神还有些迷茫。 方学武揉着后颈,嘟囔道:“哎哟,我的老腰……怎地睡得这般沉?莫不是老夫昨夜练功,真气岔了?” 他晃了晃脑袋,视线渐渐清晰。看到冷天刀和顾渊正站在面前,方学武一愣,随即脸上露出震惊。 “冷……冷大人?” “人魈顾渊?”不对,顾渊怎么和冷大人在一起? 秦朝阳同样疑惑,他揉了揉眼睛,目光迅速在大堂内扫过。 翻倒的茶杯、不见踪影的店小二和掌柜,以及站在冷天刀身边的顾渊,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我们……中了蒙汗药?”秦朝阳看向冷天刀,语气带着探究。 冷天刀微微颔首:“茶馆掌柜有问题,趁你们不备下了药。” 方学武一听中了蒙汗药,顿时跳了起来。 “什么?!蒙汗药?!直娘贼滴,哪个不长眼的敢在老夫眼皮子底下下药?!我刀呢?” 他一边叫嚷,一边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的刀。 还好,这二十两白银买的宝刀还在! “哎呀!老夫居然着了道!这要是遇上个厉害的,岂不是要被扒光了丢出去?!” 他一脸后怕,又带着几分不甘。 平日里吹嘘自己武功如何了得,结果被一碗茶放倒,这脸丢大了。 秦朝阳则没有理会师父的活宝模样。 秦朝阳的目光在顾渊和冷天刀之间来回移动,他看到了冷天刀眼中的赞赏,也看到了顾渊脸上那与平时无异的平静。 冷天刀看向顾渊,对两人说道:“我请顾渊顾小友协助查案。” “他武功高强,洞察力过人。” “方学武,秦朝阳,你们师徒二人,便与顾小友一同,随我彻查此案。” 方学武闻言,嘴巴张成了o型。 他怎么也没想到,冷天刀竟然会请顾渊这个“人魈”来帮忙。 秦朝阳没有说什么,因为这种场合他没资格说话,说起来这里面还就只有他算买一送一的。 不过,他们刚被迷晕,顾渊就出现在这里,还恰好遇上杀手,又恰好被冷天刀撞见,再恰好得到了冷天刀的赏识? 巧合? 侦探的直觉在疯狂报警。 太多的巧合叠加在一起,就不是巧合了。 冷天刀没有理会师徒二人的震惊,他转身看向茶馆外依旧瓢泼的雨幕。 “这些人的手法,还有他们身上的布料标识……是铁掌帮的人。” 铁掌帮?! 顾渊心中微动。 他知道这个帮派,知道它的强大,知道那个实力不下于五绝的帮主裘千仞。 前世的游戏中,铁掌帮在后期剧情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铁掌帮?他们为什么会来杀顾老弟?”方学武惊呼一声。 秦朝阳皱起了眉头,师父啊,你长点心吧,才刚认识别人就喊上人家顾老弟。 “这案子,果然不简单。”冷天刀没有多解释,他转过身,目光落在顾渊身上,“看你的样子,你知晓铁掌帮?” 顾渊点头:“有所耳闻。” “好,他们的追杀我会派人帮你拦一会儿,不过也仅限在办案期间。” 顾渊眼眸闪动,点了点头:“有劳。” 冷天刀没有因为顾渊没有出言感谢,而对他有所微词,因为他自己也经常这样对待别人。 真正的武者,都喜欢直来直去,顺其本心。 “今日大雨,这大黄的追踪因大雨中断,线索暂时断了。”冷天刀看向方学武,“你们先回府衙待命。” 方学武和秦朝阳应声,尽管秦朝阳心中还有诸多疑问,但此时并非追问的时机。 他们告别冷天刀和顾渊,冒雨离去。 茶馆内只剩下冷天刀和顾渊。 冷天刀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顾渊也没有打扰他,他知道冷天刀在观察他、评估他,不过他需要冷天刀的信任,至少是暂时的合作关系。 夜色降临,雨势渐歇。 顾渊回到客栈,关上房门。 他没有立刻修炼,而是坐在桌边,脑海中回放着今日发生的一切。 他的谋划,是从得知冷天刀会负责生辰纲案开始的。 前世的记忆碎片告诉他,冷天刀会来临安衙门,会找到方学武和秦朝阳这对师徒,会借用那头嗅觉奇特的黑猪“大黄”来追踪线索。 而那头猪,就在菜市口鲁二的猪肉铺。 他算准了冷天刀一行人会去那里,于是便在他们必经之路的茶馆里等待两人到来。 至于那帮刺客,是他意外感知到的。 临安城有太多想杀他的人,他早就在很多处地方留意到了。 因为前世被人追杀了多年,一旦有人对他生出杀意,他都可以几乎本能地察觉到。所以当他感知到那股隐藏的杀意时,他没有选择避开,在看到冷天刀三人后,将计就计。 他知道冷天刀是个武痴,对真正的强者有着近乎偏执的欣赏。 在冷天刀面前展现实力,展现那种纯粹的杀戮技艺,是获得他青睐最有效的方式。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他闭上眼,内力在体内按照《心意诀》的法门流转,磅礴的内力在经脉中奔涌,洗刷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如今心意诀已经达到48级,距离49级二流顶峰境界只差一步之遥。 不过境界不等同于战力,要论战力,如今的他越阶挑战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他回忆着巷战中《金雁功》的运用。 在狭窄空间内的闪转腾挪,在雨中穿梭如影。 他感觉到,那门轻功与自己内力的契合度越来越高,《金雁功》的熟练度在飞速提升。 脑海中,金雁展翅,在暴雨中,在刀光剑影中,划出不可思议的轨迹。 每一次推演,都更加精妙。 内力运转愈发顺畅,身形也仿佛轻盈了几分。 当轻功等级提升到11级时,一股特殊的感觉涌上心头。 “轻盈。” 他睁开眼,站起身。 只是站着,便感觉身体轻飘飘的,仿佛随时都能乘风而起。 这不是错觉,而是轻功等级突破,带来的特性加成。 身轻如燕,施展轻功时,身体的重量似乎被某种力量抵消了一部分,这会让他更快,更省力,也更难被捕捉。 内功也略有提升,距离下一级更近了一步。 顾渊吐出一口浊气。 今晚的收获不小。 加入了冷天刀的队伍,获得了《金雁功》特性,实力也有所精进。 接下来,便是生辰纲案的核心旋涡了。 他要借这股势,搅动临安,完成自己的目的。 第106章 大黄的能耐 雨夜的临安,少了白日的喧嚣,多了几分伤感。 落霞派的驻地门口,余长老站在屋檐下,看着被雨水打湿的地面,眉头紧锁,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弟子们已经收拾妥当,安静地站在雨中,气氛有些凝重。 “爹,真的要这么急着走吗?”余杭的声音有些低落,带着明显的不舍。临安城繁华热闹,更有太后寿辰这样的盛事,谁不想多留几日?还能陪师妹一起看烟火。 “是啊,余师叔,咱们又不是盗窃的人”路青青嘟着嘴,小脸上写满了遗憾和委屈。她本想着在太后寿辰那天,找顾渊去看临安城最盛大的烟火表演呢,那可是她从未见过的景象。 余长老叹了口气,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余杭的肩膀,又怜爱地看了路青青一眼。语重心长道: “现在是非常时期,生辰纲被盗,我们落霞派参与了押运,难免会被牵连。风口浪尖上,留在这里太过危险。为了洗清嫌疑,更是为了你们的安全,必须尽快离开临安。”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路青青身上,眼神更加柔和,却带着一丝严厉:“青青,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江湖险恶,人心难测。你切记要听你余师兄的话,不可任性妄为,更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一切等回了门派再说。我留在临安,也能方便打探消息,也好有个交代。” 听师兄的?不是师兄听我的吗? 路青青,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知道事关重大,见如同长辈般的余伯一脸认真,也只好点了点头。 “爹,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青青的,平安将他们带回门派。”余杭郑重地拍了拍胸脯保证,看着父亲略显疲惫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责任感。 余长老满意地点点头,看着弟子们冒雨离开,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他看着弟子们冒雨离开,纤瘦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雨幕中,直到再也看不见,才转身回屋。 夜色深沉,雨水淅淅沥沥地拍打着屋檐。 方学武的家中,灯火通明,热气腾腾的饭菜摆了一桌。秦朝阳却对着桌上的菜肴发呆,手中的筷子迟迟没有落下。 “怎么了,朝阳,饭菜不合胃口?”方学武见状,关切地问道。 秦朝阳摇了摇头,放下筷子,组织着脑海中乱麻般的思绪,语气带着几分迟疑和小心翼翼:“师父,您不觉得,顾渊的事情……有些蹊跷吗?” 方学武将红烧肉送入口中,含糊不清地说:“蹊跷?有什么蹊跷的?人家顾渊可是今朝榜的高手,武道通神,做事情本来就不能用常理来推断。” “不是,师父,您想想,我们刚被迷晕,他就出现了,还恰好遇上杀手,又恰好被冷天刀撞见,这一切是不是太巧合了?”秦朝阳语气急促,试图将自己的疑虑清晰地表达出来。 方学武咀嚼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放下筷子,拿起旁边的水碗漱了漱口,然后认真地看着秦朝阳。往日里那副半吊子武痴的模样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探案时才有的锐利眼神。 “朝阳,为师知道你心思缜密,观察力敏锐,这是当捕快的优点。”方学武的声音平静下来,“但有些事情,也不能想得太复杂,更不能凭空猜测。冷大人是什么人?那是御龙直都虞候,天下第一刀!他的感知何等敏锐?他的地位何等超然?他要是想知道什么,想查什么,还用得着别人来编排巧合、设下圈套来骗他?” 方学武说到这里,语气微微一顿,眼神仿佛能看穿人心:“除非……顾渊那小子真能未卜先知,算准了这一切,然后,他还得有一身能瞒过咱们师徒俩,甚至能瞒过冷大人的反侦查手段,将所有痕迹都抹得干干净净。你自己想想,这可能吗?” 秦朝阳闻言,顿时语塞。 师父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他脑海中那些看似合理的推测。是啊,冷天刀是什么人物?如果顾渊真有那么深的算计,能骗过他们三个,那他的心机和能力,简直深不可测。 可如果不是算计,那又如何解释那些精准的“巧合”? 他心中的疑虑没有消除,反而像雨后的杂草一样疯长。他知道师父说得有道理,但那种挥之不去的违和感,却始终无法让他心安。 他起身来到院中,看着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的地面,心中更加烦躁。 他走到猪圈旁,看着趴在里面,正享受着雨后湿润泥土的大黄。这头黑猪哼哼唧唧的,甩了甩耳朵。 “大黄,你说,我到底该不该相信他?”秦朝阳对着趴在猪圈里的大黄自言自语。 方学武虽然在别的玩家眼里就是一个npc,可秦朝阳在通过衙役考试拜方学武为师之后,他就一直源源不断地感受到师父的恩情。 师父没有成家,了无牵挂,但却传他武艺,更教他为人处世的道理,将他视如己出。 他绝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师父。 “师父待我恩重如山,我绝不能让任何人伤害他。哪怕是冷天刀,也不行。”…… 雨后的临安,空气清新,街道也变得干净了许多。 顾渊、冷天刀、方学武和秦朝阳四人,在城门口汇合。 为了避免引起注意,他们都做了专业的易容。 顾渊换上了一身普通的布衣,脸上也涂抹了一些颜料,遮盖了他清秀俊美的面容,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江湖游侠,气质内敛,毫不起眼。 冷天刀依旧是一身劲装,只是将腰间的长刀用布条包裹起来,看起来像一个普通的行脚商人。 方学武和秦朝阳的易容就简单多了,因为他们本身就不惹人注目,只是换了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服,戴了一顶宽檐的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方学武时不时地摸摸下巴,似乎不太习惯自己的新造型。 秦朝阳牵着大黄走在最前面。这头黑猪在雨后清新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兴奋,撒开蹄子,不停地嗅着地面,哼哼唧唧地叫着,似乎在寻找什么美味。 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这支奇怪的队伍。 “这几个人是干什么的?怎么还牵着一头猪,这是要拉去卖吗?” “不像啊,你看那猪走得快,前面那人拽都拽不住,好像是猪带着人走呢。” “谁知道呢?也许是哪个富家老爷的怪癖吧,养的宠物猪?” “这年头,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也有一些玩家在嘲笑四人,不过四人忙着正事,也没有在意这些闲人的眼光。 大黄带着众人一路朝着城西方向疾行,它的鼻子紧贴地面,时而发出兴奋的哼哼声,时而又谨慎地停下嗅探。 它似乎真的在追踪某种特定的气味。最终,大黄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宅院门口停了下来,用鼻子拱了拱大门,发出一声响亮的哼叫。 冷天刀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这座宅院的主人,正是临安城有名的富商,王员外。 生辰纲的线索,竟然指向了这里? 第107章 突袭 “好样的,大黄。” 冷天刀随即示意顾渊等人留在原地,自己则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事必亲为,他要亲自去探查一下,看看这座宅院里,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王员外的宅院,跟临安大族相比显得有些平庸,但占地也有四五百个平方。 冷天刀如同一只幽灵般,在宅院的屋檐上跳跃,避开了一队又一队巡逻的家丁。 很快,他便来到了一间位于宅院角落的偏僻厢房外,这里似乎是下人休息的地方。他轻轻推开并无上锁的房门,走了进去。 厢房里,一个正在打瞌睡的小厮,听到这微不可闻的响动,猛地惊醒。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警惕地看向门口。 “谁?!”小厮颤声问道,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 冷天刀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走到小厮面前,眼神冰冷得可怕。 小厮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吓得浑身颤抖。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大爷饶命……”小厮结结巴巴地说,几乎要哭出来。 冷天刀冷冷地看着他,缓缓开口:“说,王员外家里最近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小厮被这冰冷的声音刺激得猛地激灵,求生的本能让他顾不得恐惧,大脑飞速运转,将自己知道的一切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 “最……最近家里是来了一伙人……说是老爷的远房亲戚……从外地来的……小的也没见过他们住在哪个具体的院子,好像是东边偏院那边……不过,他们个个都长得很是凶悍,不像是什么正经人……吃饭也单独吃,不跟咱们一起……小的就知道这些,真的,大爷!” 冷天刀闻言,眼中寒光大甚。 果真有问题。 远房亲戚?凶悍?单独居住?这听起来可不像是一般的亲戚拜访。 冷天刀眉宇间凝结起肃杀,他身形快若鬼魅,几个起落间,已潜入东边偏院。 屋内,昏黄灯光透过糊着窗纸的窗户,投射出几道摇曳的人影。 冷天刀屏住呼吸,耳朵紧贴窗户,仔细聆听着屋内的动静。 “别抱怨了,上面的命令谁敢违抗?咱们得等批货优先转移,等转移之后,咱们才能跟船走。”先前那粗犷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强硬,不容置疑。 “王员外那边怎么说?他要是知道咱们要撤,会不会闹起来?” “哼,一个没用的老东西罢了,也配知道咱们的计划?等咱们一走,自然会有人送他上路,让他永远闭嘴。” “货”?转移?跟船走?送他上路? 冷天刀听到这里,眼中寒光更甚。 这个王员外,恐怕也只是某个势力的一颗棋子,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就会被毫不留情地抛弃。 他继续听着,却再也听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屋内几人似乎也意识到隔墙有耳,都闭口不言。 冷天刀不再停留,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王家。 他身形如风,几个纵跃间,便回到了顾渊等人等候的地方。 “如何?”顾渊见冷天刀回来,沉声问道。 冷天刀微微颔首,将自己探查到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一遍。 “看来这帮人的势力真不小啊,一枚富商棋子说丢就丢。”方学武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秦朝阳也皱起了眉头:“这么说,真正的幕后黑手,还隐藏在后面?” 冷天刀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 “现在情况紧急,必须尽快查出生辰纲的下落,以及幕后黑手的身份。我的建议是,分头行动。顾渊负责盯着王家后门,不要让他们从后门溜掉。” 顾渊闻言,点了点头。他不清楚他们探案的细节,所以这里他不会节外生枝。 “那我负责盯着前院,防止他们逃脱,顺便看看能不能抓到什么活口。”方学武自告奋勇。 秦朝阳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那……我呢?” “你把大黄送回家,然后回来协助我。”冷天刀沉声道,“我需要去临安府衙,调集人马,拿到搜查王家的批文。” “好。”秦朝阳应道 四人简单商议了一下,便立刻分头行动。 顾渊身形一闪,如同一只狸猫般,消失在了夜色之中,直奔王家后门而去。 方学武也紧随其后,朝着王家前院摸去。 此时,王家宅院内,依旧灯火通明。 王员外正在书房里,焦躁不安地踱着步,看起来心事重重。他时不时地看向窗外,眼中充满了不安。 “不知道东家那里还要多久才把那批东西运完,捎上我们。”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老爷,不好了!外面来了一大队官兵,把咱们家给围住了!”一个家丁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声音颤抖。 王员外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官……官兵?怎么会来官兵?!”他惊恐地问道,声音都变了调。 “小的也不知道啊!他们气势汹汹,来者不善啊!”家丁哭丧着脸说道。 “快!快去通知那些……那些亲戚!”王员外慌乱地说道,他知道,现在能救他的,只有那些人了。 然而,家丁还没来得及动身,一阵震耳欲聋的破门声便响了起来。 “轰!” 王家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一群身穿玄黑铁甲的御龙直士兵,手持刀剑,如同黑色潮水般涌了进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肃杀之气。 为首一人,身形高大,面容冷峻,腰间悬着一柄样式古朴的长刀,正是冷天刀。 “奉官家之命,彻查生辰纲失窃案!王员外,你涉嫌窝藏赃物,私通贼寇,立即束手就擒!”冷天刀的声音冰冷如铁,在王家宅院内回荡。 王员外闻言,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什么?私通贼寇?冤……冤枉啊!大人……大人明鉴,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啊!”王员外仍不死心,还在狡辩。 与此同时,东边偏院内,那伙“远房亲戚”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顿时慌作一团,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怎么回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啊!好像是来了官兵!” “官兵?难道是咱们的事情暴露了?” “官兵?难道是咱们的事情暴露了?不可能!咱们行事如此隐秘,官府怎么可能发现?!” “现在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走后门!” 几人商议一番,决定分头突围。 然而,当他们打开房门,却发现外面已经被士兵团团围住。 “想跑?没那么容易!”冷天刀冷笑一声,手提长刀,朝着几人走去。 一场激烈的战斗,在王家宅院内爆发。 王员外和那伙可疑之人惊慌失措,而冷天刀率领的皇城司士兵,则如同一把锋利的刀,毫不留情地撕裂着他们的防线。 冷天刀长刀出鞘,刀光一闪,快到极致,根本看不清招式,只听“嗤”的一声轻响,一名贼人还未看清他的动作,咽喉便被划开一道细线,鲜血喷涌而出,软软倒地。 他并未施展任何复杂的刀法,只是最纯粹、最致命的杀戮技艺。 他的刀,只为杀人而存在。 王家宅院内,顿时乱作一团,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血腥的画面。 第108章 下一站,姑苏 王家宅院内,喊杀声与惨叫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尘土的味道。 一名手持双刀的壮汉怒吼着扑向冷天刀,双刀交错,带起凌厉的破空声。 这是他最得意的连环快刀,曾凭此斩杀过数名同阶的二流武者。 然而,他只觉眼前一花,甚至没看清冷天刀是如何出刀的,便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胸口传来。 冷天刀的长刀刀背重重地砸在他的胸膛,闷响声中,壮汉胸骨尽碎,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砸在墙上,口中喷出大蓬鲜血,瞬间没了声息。 面对那些负隅顽抗、杀意凛然的贼人,他毫不留情,刀刀毙命;但对于那些惊慌失措、意图逃跑或只是受命行事的喽啰,他的刀便会转向,或是刀背击打,或是刀身横扫,只求制服,而非取命。 御龙直的士兵配合默契,如同潮水般将反抗者淹没。 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执行力极强。很快,战斗便接近尾声。七八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剩余的十余人则被士兵们用绳索捆了个结实,押解到前院大厅。 大厅内,灯火摇曳,气氛压抑。王员外被捆在椅子上,脸色惨白如纸,浑身颤抖,早已没了平日里富商的模样。那些被捆绑的贼人,虽然嘴上还硬气,但眼神中都带着恐惧。 冷天刀站在大厅中央,目光冷峻地扫过所有人。他没有坐下,仿佛一座巍峨的山峰,压得人喘不过气。 “说,生辰纲在哪?幕后主使是谁?” 贼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开口。他们都是刀口舔血之辈,知道一旦开口,等待他们的下场只会更惨。与其如此,不如硬撑到底,或许还有一丝生机。 “不说?” 冷天刀眼神更冷,他挥了挥手,两名士兵上前,将一个贼人拖到中央。 “砰!” 士兵没有用刀,而是抡起手中的刀鞘,狠狠地砸在贼人的腿骨上。清脆的骨裂声在大厅内回荡,伴随着贼人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 王员外吓得闭上了眼睛,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再说不说?”冷天刀声音平静,仿佛刚才的惨叫与他无关。 “杀……杀了我吧!爷爷我什么都不知道!”那贼人疼得浑身抽搐,但嘴里依旧死咬着不放。 冷天刀没有废话,又指了指另一个贼人。士兵上前,这一次,刀鞘砸向了另一条腿。 “啊啊!!!” 惨叫声一个比一个凄厉,大厅内的气氛变得更加恐怖。 然而,这帮盗匪确实受过特殊训练,或者对幕后之人有着极深的忌惮,即使遭受如此剧痛,也只是胡乱攀咬,说什么“是隔壁老王干的”、“是城东李员外指使的”,就是不肯吐露真正有价值的信息。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冷大人,也许,我能让他们开口。” 冷天刀转头,只见顾渊缓步走进大厅,手里拎着一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人。那人穿着与被抓的贼人类似的粗布衣裳,显然是想从后门逃跑,被顾渊截住了。 “你……”冷天刀眼神微动,他知道顾渊不会无的放矢。 顾渊没有废话,他将手中之人丢在地上,然后走到那人面前,蹲下身,眼神平静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只被困的虫子。 “我给你一个机会,说出幕后之人是谁。”顾渊的声音很轻,但在死寂的大厅里却格外清晰。 那人强撑着最后一丝硬气,别过头去,咬牙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顾渊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突然快速地念出几个名字:“是临安许氏?还是城南张家?或者,是姑苏桓家?” 他念名字的速度极快,仿佛只是随意说出几个听过的家族。 然而,当他说到“姑苏桓家”时,地上那人的身体猛地一颤,虽然竭力控制,但那细微的肌肉抽搐和眼神的慌乱,却没能逃过顾渊的眼睛。 顾渊直起身,看向冷天刀,语气肯定:“是姑苏桓家。” 大厅内,众人反应不一。 被捆着的王员外听到不是自己背后的许氏,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瘫软的身体甚至放松了一些,眼中闪过劫后余生的庆幸。 其他被捆的贼人则是一脸震惊,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能诈出他们拼死守护的秘密。 而冷天刀,在听到“姑苏桓家”这个名字时,整个人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 他挺拔的身躯微微一僵,眼神瞬间变得痛苦而复杂,眉宇间凝结起深深的痛苦与回忆。 秦朝阳则是一脸懵逼,他看着冷天刀痛苦的表情,又看看顾渊平静的脸,完全不明白“姑苏桓家”这四个字为何有如此大的威力。 方学武见状,凑到秦朝阳耳边,压低声音解释道: “乖徒儿,你不知道,这姑苏桓家可不是一般的家族。他们是姑苏城最强的两大世家之一,传承可以追溯到魏晋时期,底蕴深厚得吓人。在江湖上,他们也是赫赫有名,门下高手如云,势力遍布江南。可以说,在姑苏城,你可以不认识城主,但你不可能不知晓桓家!” 秦朝阳听得目瞪口呆,他之前只知道冷天刀是朝廷高手,今朝榜第六,没想到牵扯进来的幕后黑手,竟然是这种级别的庞然大物。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盗窃案了,这背后恐怕隐藏着惊天的阴谋! 冷天刀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中的波澜。 他看向顾渊,眼神复杂,没有追问顾渊真的只是随口一说,还是有所预谋,只是沉声道: “将这些贼人押送回府衙,严加看管。王员外,你也随我走一趟。” …… 离开王家宅院,顾渊和秦朝阳走在临安城的街道上。 雨已经完全停了,空气中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气息。 秦朝阳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问,看向顾渊:“渊……渊神,你刚才为何会突然提到姑苏桓家?” 他本想称呼“顾渊”,但想到对方的身份和实力,还是改了称呼。 顾渊脚步不停,语气淡然:“我只是说出了一些江南有名的大家族,观察他的反应而已。当我说到桓家时,他心神波动最为剧烈,显然是被戳中了。” 秦朝阳闻言,恍然大悟,随即又露出佩服的表情:“原来如此!顾兄的洞察力真是惊人,竟然能通过这种细微的反应来判断真伪!” 顾渊没有回应秦朝阳的夸赞,他只是平静地走着,脑海中却回放着前世的记忆。 姑苏桓家,这个名字对他而言,远不止是一个有底蕴的家族。 前世,生辰纲失窃案的最终真相,便是指向了姑苏桓家。 他们不仅盗窃了生辰纲,还利用这笔财富进行了一系列针对朝廷和江湖的阴谋,掀起了腥风血雨。 他之所以能在茶馆“恰好”遇到冷天刀,“恰好”在巷子里遭遇刺杀并被冷天刀撞见,能“恰好”知道王员外与生辰纲案有关,并“恰好”在审讯时说出姑苏桓家,这一切当然都不是巧合。 是他利用前世的记忆,精心设计,步步为营。 那头嗅觉灵敏的黑猪“大黄”,前世在查案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他知道它能找到线索。 他要入局,要借冷天刀的力量,借朝廷的力量,来搅动这潭浑水。而姑苏桓家,便是他选中的第一个目标。前世的仇,今生的路,都将从这里开始。 “接下来,我们应该会去姑苏吧?”秦朝阳猜测道,既然线索指向了姑苏桓家,那下一步行动方向自然是姑苏。 顾渊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下一站,姑苏。 第109章 二流顶峰! 审讯室内的气氛比宅院更加凝重。 冷天刀并未亲自审问,他将此事交给了府衙内经验最老道的刑名师爷,以及几名心腹捕快。 这些人手段娴熟,软硬兼施。 面对冰冷如刀的目光,以及随时可能落下的刑具,那些在江湖上凶名赫赫的盗匪,心理防线开始崩溃。 为了活命,他们竹筒倒豆子般吐露了盗窃生辰纲的细节。 原来,他们并非从外部闯入。 他们事先买通了看守仓库的八名库兵中的一人,那名库兵在晚饭时分,特意在所有看守者的饭菜中下了特制的蒙汗药,药效发作极快。 趁着夜深人静,药力最强的时候,他们悄无声息地潜入仓库。 将所有中毒昏迷的看守者全部制服,悄悄劫走,然后在仓库内仔细抹去了所有可能暴露的痕迹,伪装成库兵们监守自盗,带着生辰纲潜逃的假象。 他们将数十万两的生辰纲,分批装车。连夜拉去了王员外的宅院,再由上面的人安排船只,于白天分批运送出城。 整个过程,计划周密,执行力惊人。 听着这些细节,冷天刀站在一旁,面沉如水。 他常年与江湖人打交道,深知这绝非寻常盗匪能做到的,这背后,必然有一个庞大且训练有素的势力在操控。 “很好,”冷天刀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目光如刀锋般落在为首的贼人身上,“现在告诉我,指使你们的,究竟是谁?说出幕后主使!” 贼人们听到这个问题,脸上再次露出犹豫和恐惧。 显然,“上面的人”比冷天刀更让他们忌惮。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审讯室的沉寂。临安府丞,一个身材矮胖,脸上总是带着和善笑容的官员,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哎呀,原来是都虞侯冷大人!不知您在此,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府丞脸上堆满了笑容,语气热情,对着冷天刀拱了拱手,眼神却不着痕迹地扫过那几个面如死灰的贼人,恰到好处地打断了审讯的节奏。 “府丞大人有事?”冷天刀眼神微凛,他能感觉到,这府丞出现得太过“巧合”。 府丞擦了擦额头的汗,笑道:“是啊,冷大人,下官听闻王员外被带回府衙,心中着实担忧。这王员外毕竟是临安城的体面商人,此事影响不小。不知这审讯……可否容下官旁听一二?或许也能帮上些忙。而且,这些贼人瞧着也累了,是否需要先给他们些水喝,缓缓再审?也好体现我临安衙门文明执法嘛。” 虽然他的笑容很和善,但那恰到好处的站位,以及看似无意的询问,却实实在在地阻挠了冷天刀继续审问。 “府丞大人放心,王员外涉及生辰纲大案,待案情查明,自会给临安百姓一个交代。”冷天刀没有退让,语气强硬。 府丞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但他很快恢复如常,继续周旋。 他一会儿说衙门人手不足,审讯强度不够;一会儿又说王员外身体不适,需要请郎中;一会儿又暗示此案牵扯甚广,需要从长计议。 冷天刀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他意识到,此案比他想象中更加复杂。 能够让一个府丞如此配合,甚至不惜冒着得罪自己的风险来阻挠调查,这背后的势力,绝非寻常。 他不再试图从这些贼人口中问出更多信息,府丞的出现,已经给了他足够的提示。 他挥了挥手。 刑名师爷和捕快们停下了审讯。 冷天刀看向府丞,语气平静:“府丞大人,生辰纲案事关重大,刻不容缓,本官先走了,临安府衙这边,便劳烦大人多费心了。” 府丞一听冷天刀要走,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但脸上依旧带着担忧之色:“冷大人辛苦了,若有诏,下官定当尽力配合。” 冷天刀没有回答,他知道这家伙深层意思是如果没有上面的指令,他无法再轻松指挥衙门之人行事了。 他直接转身,走出了审讯室。 夜风带着雨后的湿意吹拂而过,冷天刀抬头看向夜空,眼神深邃。 姑苏桓家……这个名字在他心中沉甸甸的,那个昔日的倩影如同拼图般由记忆缝合在一起,让他心绪难平。 他正要吩咐亲卫准备快马,却忽地顿住,他念头一动。 “来人!”冷天刀沉声喊道。 亲卫应声而至。 “去将顾渊、方学武、秦朝阳,还有那头黑猪,全部带上!我们即刻启程,前往姑苏!”冷天刀下达了命令。 亲卫虽然不解为何要带上一个江湖人,一对衙役师徒,甚至还有一头猪,但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 他们立刻领命而去。 很快,顾渊、方学武、秦朝阳,以及被秦朝阳牵着的大黄,都来到了府衙大院。 方学武和秦朝阳脸上带着疑惑,顾渊神色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幕。 大黄倒是猪脸轻松,在府衙大院里好奇地嗅来嗅去。 “冷大人,您这是……”方学武忍不住问道。 冷天刀目光扫过他们。 语气简洁:“前往姑苏,追查生辰纲。你们随我一同。” 没有过多的解释,没有询问他们的意愿,这就是冷天刀的风格。 方学武和秦朝阳对视一眼。 虽然心中还有诸多疑问,但还能跟着冷天刀这样的人物办案,这可是天大的机遇。 尤其是方学武,脸上立刻露出了兴奋之色。 队伍轻装简行,没有骑马,而是选择了水路。 临安与姑苏之间,水网密布,乘坐快船,速度更快。 一艘不起眼的快船,载着冷天刀一行人,劈波斩浪,驶向姑苏。 船舱内,空间狭小,方学武和秦朝阳挤在一起,低声讨论着案情,大黄则趴在船舱一角,呼呼大睡。 顾渊盘膝坐在船舱另一侧,闭目养神。 他的内力在体内按照《心意诀》的法门周而复始地运转。 江风从船窗吹入,带着水汽和微凉。 船外的水声、风声、偶尔传来的鸟鸣声,都清晰地传入耳中,他仿佛与这艘船,与这片水域融为了一体。 一股股精纯的天地元气涌入体内,与自身内力融合,洗涤着身体,改造着筋骨。 他睁开眼,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49级。 二流顶峰。 他能感觉到自己举手投足间,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接下来,只要打通十二条经脉,使内气可以周天循环,便可以进入一流高手境界了。 船继续前行一夜。 于清晨便进入了烟波浩渺的太湖水域,湖面宽阔,水波荡漾,景色宜人。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被打破。 远处,几艘挂着特殊旗帜的快船迎面驶来,船上站着不少身穿统一服饰的武者,气势汹汹。 “站住!前方水域,严禁通行!接受盘查!”对面船上传来一声断喝。 船夫吓得脸色苍白,连忙减速,冷天刀从船舱走出,目光冰冷地看向对方。 手下亲卫凑到冷天刀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大人,这些船……好像是姑苏桓家的水寨巡逻船。他们平日里只在姑苏附近水域活动,很少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他们这架势,不像是例行盘查,倒像是故意来找事的。” 方学武也探出头,看了一眼,附和道:“说得没错,这帮人的态度太蛮横了,一看就是来者不善。他们该不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故意在这里拖延我们的时间吧?” 冷天刀没有说话,但他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若真是姑苏桓家,反应如此之快也不为奇怪了。 对方的船只靠了上来,船上的武者跳到冷天刀他们乘坐的船上。 为首一人,身材高大,眼神傲慢,他扫了一眼船上的几人。 目光在冷天刀身上停顿了一下。 “你们是何人?为何在此水域?可有通行凭证?” 冷天刀没有废话,他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令牌呈玄黑色,上面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以及“御前班直”四个大字。 这是御前班直都虞候的身份腰牌,看到这块令牌,为首那人脸色骤变,眼中的傲慢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忌惮。 御前班直。 那可是皇权特许,直属官家,专门负责监察百官、缉拿要犯的强大机构。 御前班直。的都虞侯,更是位高权重,实力深不可测。 “御……御前班直。……”那人结结巴巴,他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御前班直的都虞候。 冷天刀收回令牌,声音冰冷:“立刻让开。阻挠御龙直办案,后果自负。” 那人额头冒汗,他虽然傲慢,却不傻,御前班直的威名,足以让他收起所有的嚣张。 他知道自己惹不起眼前这位杀神,他不敢再说什么,立刻挥手示意手下让开。 “是……是!大人请便!”他恭敬地说道。 冷天刀没有再看他们一眼,他转身回到船舱。 重新启动船只。 快船绕过桓家的巡逻船队,继续朝着姑苏方向驶去。 桓家的船并没有走,等冷天刀等人渐行渐远,那人收回了刚才结巴的样子,神色严肃: “狗皇帝挺看重自己老娘的寿辰,快快通知主家,来的人是冷天刀及其亲卫。” “是!” 第110章 云水山庄 一路上,他们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船只,也只好循着线索,来到姑苏城。 他们走下船,踏上姑苏的土地。 姑苏城外,人来人往。 众人留心观察着周围的人们,听到不少路过的百姓在议论。 “听说城东的张家又得到桓家的资助了,真是好福气啊。” “是啊,桓家老……哦不,现在是桓家大小姐当家,真是女中豪杰,心善得很,经常施粥济困,修桥铺路,真是咱们姑苏的大善人。” “桓家在咱们姑苏,那可是活菩萨一样的存在啊。” 百姓们提起桓家,语气中充满了敬意和感激,似乎桓家在姑苏城,有着极好的名声。 秦朝阳也听着这些议论声,眉头越皱越紧。 他从游戏论坛中知道,桓家在姑苏的势力很大,但没想到,他们的名声竟然如此好。 这无疑会给他们的调查带来巨大的阻碍。 冷天刀走在最前面,面容依旧冷峻,但他深邃的眼眸中,愁色却是越来越浓。 姑苏城内,水巷纵横,石桥如虹,处处粉墙黛瓦,其繁华景象,竟丝毫不逊于临安。画舫穿梭,丝竹悦耳,吴侬软语,别有一番江南风情。 冷天刀一行人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他始终一言不发,面色比平日里更添了几分凝重。 秦朝阳按捺不住着急探案的心情,低声道:“冷大人,咱们是否直接前往桓家?” 冷天刀脚步一顿,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连日奔波,诸位辛苦,先寻家客栈安顿下来,歇息一日再说。” 此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大家都知道冷天刀对这次的偷盗大案尤为重视,为何现在表现的不慌不忙。 秦朝阳心头疑云更甚,这冷天刀向来雷厉风行,此刻怎会突然改了性子? 夜里,秦朝阳辗转难眠,来到方学武的客房。 “师父,您说冷大人这是何意?线索直指桓家,他却不急着查案,反而要我们休整,这……” 方学武正盘膝坐在榻上,闻言睁开一只眼,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乖徒儿,你这就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了。” 他拍了拍秦朝阳的肩膀,露出一副“你还年轻”的表情:“冷大人自有他的考量,咱们听吩咐便是。再说了,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你操那么多心作甚?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才是正经。” 顾渊则在自己的房间内,继续运转《心意诀》,时刻保持最佳状态以便于进行之后的突破。 冷天刀的反常,他亦有所察觉,但只要不影响他最终实现自己的目标,他便懒得多问。 他来此,除了协助查案,更重要的,是前世记忆中,与桓家紧密相关的一样东西。通过这几天的回想,他记忆起某个时间段,曾听闻有玩家道出桓家当年被抄家时,意外发现了一批星辰精铁。这可是锻造神兵利器的绝佳材料之一,也是顾渊此行势在必得的宝物。 若能得到,日后便有机会打造出一件属于自己的神兵。 翌日清晨,几人正在客栈大堂用早饭。 一个身着青布长衫,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步履从容地走了进来,径直来到冷天刀桌前,躬身一揖:“敢问可是从京城来的冷大人当面?” 冷天刀放下碗筷,抬眼看他。 那文士微微一笑,继续道:“在下桓府管事,奉我家主人之命,特来邀请冷大人及诸位同僚过府一叙,我家主人已备下薄酒,为诸位接风洗尘。” 秦朝阳忍不住插话:“我等奉命查案,按理当先拜会此地城守府,再去叨扰贵府才是。” 管事脸上笑容不减,语气却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意味:“这位小哥有所不知,我家主人与城守大人素有往来,此刻城守大人亦在我家庄上品茶。诸位大人远道而来,直接到敝庄,也省了来回奔波之苦。” 此言一出,众人心头皆是一沉。 连一城之主都在桓家做客,这桓家的势力,在姑苏城当真是只手遮天。 而且,这城主去的也太巧了吧,刚好卡在他们到来的时候。 冷天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微凉,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清涟,你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太湖之畔,碧波万顷,水天一色。 数顶青泥小轿,在湖边绿柳成荫的小道上,平稳前行,前往桓家的云水山庄。 轿内,方学武对着轿窗外的湖光山色啧啧称奇,对秦朝阳道:“乖徒儿,你可知这桓家是何来历?” 秦朝阳摇头。 虽然游戏论坛上关于桓家的资料也不少,但桓家内部没有玩家,很多人为了博取流量,张口就来,信息也难分真假。 方学武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神秘道:“说起来,这桓家祖上,那也是阔过的。数百年前,桓家先祖曾是江湖上一等一的人物,麾下高手如云,据说当年连朝廷都要给他们几分薄面,权势滔天。” “那后来呢?”秦朝阳追问。 “可惜啊,”方学武叹了口气,“一代不如一代,家道中落,人才凋零。你看那江湖百年,多少英雄豪杰辈出,五绝威震天下,可曾听过哪个姓桓的能与他们比肩?”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这风水轮流转。如今这桓家家主,名叫桓清涟,虽是一介女流,武功嘛,听闻也只是一般。但此女却是个了不得的人物,短短二十年间,硬是将一个日薄西山的桓家,经营得风生水起,如今在姑苏,已是能与那传承数百年的姑苏慕容氏分庭抗礼的顶尖世家了,当真厉害!” 秦朝阳听完思考了片刻,随即问出心中所想:“师父,既然桓家如今这般家大业大,又为何要冒奇险,做出盗窃生辰纲这等自毁长城之事呢?” “呃……”方学武也被问住了,他挠了挠头,“这个嘛……为师也想不通啊。” 轿子停稳,管事的声音在轿外响起:“诸位大人,云水山庄到了。” 众人依次下轿。 眼前豁然开朗。 太湖的烟波浩渺仿佛被巧手匠人精心剪裁,框入这座占地广阔的庄园之中。 亭台楼阁依山傍水,飞檐翘角,层层叠叠,宛如画卷。长廊曲折,连接着各处院落,廊柱上雕龙画凤,栩栩如生。 脚下的青石板路被打磨得光可鉴人,缝隙间偶有青苔,更添几分古意。奇花异草遍植园中,不少是秦朝阳只在图谱上见过的珍品,此刻却如寻常花木般随意栽种。 清澈的溪流自假山间潺潺流过,汇入一方碧潭,锦鲤嬉戏,悠然自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与水汽,令人心旷神怡。 这云水山庄,奢华却不俗气,处处透着世家大族的底蕴与讲究。 方学武看得眼都直了,他走南闯北,也算见过些世面,但如此气派的私家庄园,还是头一回见。 他忍不住小声对秦朝阳嘀咕:“乖徒儿,看见没,这才是真正的有钱人啊!咱们家跟这儿一比,简直就是粪坑!” 秦朝阳心中无语,有你这么形容自己家的吗? 就是奇怪,这样的家族,真的会为了区区生辰纲铤而走险? 第111章 桓家桓清涟 冷天刀依旧面色沉静,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扫过庄内景致时,似乎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 桓府管事在前引路,态度恭敬却不卑不亢:“诸位大人远道而来,舟车劳顿,我家主人已为各位备下客房,请随我来。” 穿过几重回廊庭院,管事将他们引至一处幽静雅致的跨院。 “这处‘听澜小筑’便是诸位暂歇之所,房间都已收拾妥当。稍后会有侍女为各位送来换洗衣物和热水。”管事说完,便躬身告退。 跨院内有数间厢房,各自独立。 秦朝阳推开自己那间的房门,只见房内布置考究,红木桌椅,锦绣床帐,博古架上还摆着几件玉器瓷瓶,无一不精。 桌上已备好茶水点心。 不多时,一名身着浅绿襦裙的丫鬟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一套叠放整齐的湖蓝色绸缎衣裳。 “公子,这是为您备下的换洗衣物。”丫鬟声音轻柔,将衣物放在床榻边。 秦朝阳道了声谢,那丫鬟便退了出去。 另一间厢房内。 顾渊盘膝坐在榻上,那杆从不离身的赤焰枪,就静静地横放在他的膝前,飞羽弓放于身旁。 房门被轻轻叩响。 门外传来一道女声,如黄莺出谷,清脆悦耳,却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柔顺,不显半分谄媚。 顾渊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复归平静。 “进来。”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了出去。 “吱呀——” 楠木房门被推开一条缝,随即一道身影款款而入。 顾渊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 来者是一名约莫十六七岁的丫鬟,身着淡雅的杏色襦裙,腰间束着一条月白色的宫绦,勾勒出不盈一握的纤腰。她身姿窈窕,步履轻盈,落地无声,显然受过极好的调教。一双杏眼,眼波流转间,似有水光潋滟,清澈却不失灵动。鼻梁秀挺,唇形饱满,组合在一起是一张足以令寻常男子失魂落魄的娇美容颜。 即便是在见过不少美人的顾渊眼中,这样的姿色也属上乘。 桓家,果然不凡,连一个寻常侍女,都有这般容貌气度。 丫鬟手中捧着一个紫檀木托盘,托盘上整齐叠放着一套衣物。 是沉稳的墨色,质地是上等的云锦,入手便知其柔滑与分量。 衣料上用同色丝线绣着细密的暗纹,似是某种繁复的云纹图样,光线下隐约可见其精致,低调中透着不容忽视的华贵。 这套衣物,无论是料子还是做工,都远非寻常人家所能拥有。 丫鬟走到桌旁,将托盘轻轻放下,动作娴熟优雅。 她微微垂首,声音依旧柔婉动听:“公子,这是为您备下的换洗衣物,请您过目。若有不合意之处,或尺寸稍有不妥,奴婢即刻去为您调换。” 她说完,抬起眼帘,带着一丝探询的目光看向顾渊,眼底深处似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 这人,好生奇怪。 寻常江湖客,进了这等富贵乡,哪个不是急于换上体面衣裳,融入其中? 此人却对华服视若无睹,反而对着一杆冰冷的铁枪出神。 “公子,可需奴婢伺候更衣?”丫鬟轻声道,带着一丝妖娆的勾魂音。 顾渊拿起桌上的衣物,入手丝滑,料子极好。 他站起身,并未立刻更衣,他看向那丫鬟:“不必,你出去吧,我自己换。” 丫鬟应了声“是”,退了出去,心中却暗自嘀咕:这人看着年轻俊俏,性子却怪得很,连枪都看得比人重。 她哪里知道,对顾渊而言,衣裳可以换,枪,却不能有片刻疏离。 顾渊拿起那套墨色绸衫,入手轻软,做工精细。 他并非不识好歹之人,桓家此举,既是待客之道,也是一种无形的施压与试探。 他将外衫褪下,换上绸衫。 衣衫合体,衬得他身形更显挺拔,只是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的锐利与疏离感,却不是区区几件华服能够掩盖的。 他依旧将那杆黑色长枪系于背后,枪不离身,至于弓箭,不宜会客,就先安置在他的行李之中。 方学武的房间里,则是另一番景象。 他拿着那套崭新的绛紫色绸袍,在镜子前比来比去,嘴里啧啧称奇:“乖徒儿他娘的,老夫这辈子还没穿过这么好的料子!这桓家,真是阔气!” 他手舞足蹈,活像个得了新玩具的孩子。 冷天刀的房内,他只是平静地换上了桓家准备的深蓝色劲装,依旧是那副冷峻模样,仿佛外界的奢华与他无关。 只是在他换下自己衣物时,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油布包好的小小锦囊,摩挲了片刻,才重新贴身藏好。 那锦囊,不知装着何等重要的物件。 穿过几重典雅的回廊,绕过一片精心修剪的竹林,众人眼前豁然开朗。 一方广阔的湖面映入眼帘,湖水清澈,微风拂过,漾起层层涟漪。 湖心筑有一座精致的水榭,飞檐斗拱,雕梁画栋,以九曲长桥与岸边相连。水榭之内,丝竹之声隐约可闻,早已摆开了丰盛的宴席,杯盘错落,佳肴飘香。 主位之上,端坐着一位宫装妇人。 她身着一袭大红遍地金通袖刻丝宫装,云髻高耸,斜插着一支展翅欲飞的金凤钗,流苏轻轻摇曳。面容清丽绝伦,眉梢眼角却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英锐之气。岁月似乎格外优待她,年近四十,依旧风姿绰约,不见丝毫老态。只是那双明亮的凤眼,此刻平静得如同幽深的古潭,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她嘴角左下方还有一颗极小的美人痣,为这份清冷平添了几分难言的妩媚与韵致。 此人,正是如今桓家的掌舵人,桓清涟。 在桓清涟的左手边,坐着一位身形微胖,面带笑容的中年男子。 他身穿姑苏城官府的四品官服,顶戴花翎,正是姑苏城主陶德兴。 陶德兴捻着颌下短须,眼神在进来的冷天刀一行人身上打转,笑容可掬,却让人看不透他真实的想法。 而在桓清涟的右手边,则是一位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 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面皮白净,眉宇间带着几分京城子弟特有的矜贵与傲气。 他腰悬玉佩,手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扳指,正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偶尔瞥向门口的目光,带着一丝期待。 此人乃是当今皇城司副统领张金拓的独子,张百仁。 桓清涟见到冷天刀一行人步入水榭,缓缓起身。 她的动作从容优雅,目光在冷天刀身上短暂停留,随即移开,声音清冽,听不出半分喜怒: “都虞候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 冷天刀望着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庞,那双曾经盛满笑意与温柔的凤眼,如今只剩下平静与疏离。 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一股难以言喻的愧疚与痛惜,混杂着久远的回忆,翻腾不休。 他那张素来如冰雕般冷硬的面部轮廓,在这一刻,竟也难以察觉地柔和了些许。 他喉结微动,声音比平时略显沙哑:“桓家主客气。” 简单的五个字,却仿佛耗尽了他不少气力。 方学武和秦朝阳跟在后面,看着这阵仗,心中各有思量。 方学武是见过大场面的,但此刻也不免被桓家的排场和这水榭中人物的身份暗暗咋舌。 乖乖,城主作陪,京城来的贵公子在座,这桓家,当真是手眼通天。 秦朝阳则在暗中观察,桓清涟的气度,陶德兴的笑容,张百仁的倨傲,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他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这绝不是一场简单的接风宴。 顾渊站在最后,神色淡然,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的注意力,却始终锁定在桓清涟身上。 这个女人,便是生辰纲失窃案的关键。 第112章 大侠沈胜衣 云水山庄,水榭楼台,雕梁画栋,尽显江南园林的精致与奢华。 宴会设在临湖的水榭中,清风拂面,湖光潋滟,美不胜收。 主桌上,冷天刀、顾渊与桓清涟、陶德兴、张百仁同席。 方学武、秦朝阳以及冷天刀亲卫等人则被安排在旁边的桌子上,与其他陪同的官员和桓府管事坐在一起。 宴席开场,桓清涟举起酒杯,眸光流转,最终落在冷天刀脸上,平静无波:“都虞侯大人,一路风尘,清涟敬您一杯。”她饮尽杯中酒,动作优雅,却带着一丝疏离。 冷天刀心中微叹,那张曾镌刻在记忆深处的容颜,如今风华更胜,却也添了几分拒人千里的威仪。他举杯回敬,语气尽量温和:“桓家主客气。久闻桓家主巾帼不让须眉,以一女子之身撑起偌大家业,冷某佩服。” 陶德兴依旧笑眯眯地打着圆场:“清涟侄女确实是我姑苏的骄傲,将桓家打理得井井有条,连圣上都有所耳闻。冷大人乃朝廷柱石,今日能与二位同席,老夫三生有幸啊。” 看似随意的言语中,却暗藏着对冷天刀此行目的的试探。 冷天刀淡淡一笑,避实就虚地应酬了几句,并未透露分毫。 由于得知冷天刀要来,张百仁便主动前来参加宴会,不时用眼角瞟向冷天刀,似乎想找机会搭话。 终于,他找到合适机会,端起酒杯,对着冷天刀恭维道:“在京时,家父常提起冷大人,说大人刀法通神,是当世少有的高手。 今日得见大人风采,果然不同凡响。” 冷天刀淡淡回应,态度平和,不失上位者的威严,他深知这些官场中人的虚伪,不愿与他们过多纠缠,但必要的场面话还是会说。 桓清涟仿佛未见席间的暗流涌动,依旧从容周到,亲自为冷天刀和顾渊布菜,言语温和,举止得体,仿佛真是热情好客的主人。她甚至还移步至方学武那桌,亲切地询问众人沿途见闻,嘘寒问暖,那份亲和力,便是冷天刀带来的几名铁石心肠的亲卫,也不由得生出几分好感。 方学武压低声音对秦朝阳道:“乖徒儿,你瞧,这桓家主可不简单。明明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却能对咱们这些小角色都如此礼遇,这份心机和手段,啧啧。” 秦朝阳点了点头,若有所思,明白师父也是觉得桓清涟所图甚大,不可小觑。 他能感觉到桓清涟虽然表面客气、周到,但骨子里都透着一股子冷傲。 宴席就在众人相互“客套”中结束,桓府管事将顾渊领到了一处僻静的客房。 房间不大,但布置得十分雅致,窗外是一片茂密的竹林,环境清幽。 顾渊推开窗户,一股清新的竹叶香气扑面而来。 他静立片刻,感受着这难得的宁静。 就在他准备关上窗户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他的门外。 顾渊眉头微不可察地一动,转身看向门口。 笃,笃,笃。 房门被轻轻敲响。 “请进。”顾渊声音平静。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先前为他送来衣物的那名杏色襦裙丫鬟走了进来。 她身后,还跟着一位身材高大的青衫男子。 丫鬟先是敛衽一礼,柔声道:“实在抱歉打扰顾公子休息,奴婢桓玉。” 她侧身让开,露出身后之人,“这位是沈胜衣沈大侠,听闻公子在此,特来拜会。” 沈胜衣旋即抱拳,声音爽朗清澈:“是我冒昧了,因为听闻今朝榜的人魈顾渊也来到此处,所以特意前来拜会,在下沈胜衣,见过顾渊顾兄。” 此人,身材挺拔,剑眉入鬓,星目朗朗,鼻梁高挺,面部轮廓分明。腰间悬着一柄样式古朴的长剑,剑鞘乌黑,没有任何纹饰,却自然散发出一股锐利迫人的寒意。 “久闻顾兄年纪轻轻,便能登上今朝榜,实力不凡。沈某平生最敬英雄少年,今日特来叨扰,想与顾兄亲近一二,若能讨教几招,更是幸事。” 桓玉见顾渊似乎对沈胜衣的名号不甚了了,抿嘴一笑,露出浅浅的酒窝:“顾大侠,这位也是年少成名,在江湖上以一手快剑名震江南,横扫江南五大高手金丝燕,柳眉儿,雪衣娘,满天星,拥剑公子,如今位列今朝榜第十九位的大侠,沈胜衣。” 今朝榜第十九位,对上第九十九位。 在外人看来,这几乎是以大欺小。 但此刻沈胜衣的眼神清澈,只有对武道的纯粹向往,并无半分轻视。 他听到桓玉介绍自己击败江南五大高手的事迹,摆了摆手表示:“哎,这不提也罢,怪我从前年轻气盛,给现在的自己造就了不少麻烦。” 桓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似乎想到了什么趣事。 顾渊的目光在沈胜衣身上停留了片刻。 他能清晰感知到,沈胜衣体内剑气流转,凝练精纯,远非寻常一流高手可比。 更难得的是,此人身上那股浩然正气,以及对武道发自内心的赤诚。 是个值得结交的人物,可惜,时机不对,地点也不对。 “原来是沈大侠当面,失敬。”顾渊抱拳还礼,语气依旧是那般波澜不惊,没有因对方的身份和赞誉而有丝毫动容。 两人目光交汇,空气中似有无形劲气在隐隐碰撞、试探,一旁的桓玉屏住了呼吸,她能感觉到两人之间那股微妙的张力。 沈胜衣爽朗一笑,从腰间解下一个酒葫芦,拔开塞子,一股醇厚的酒香瞬间在房内弥漫开来。 他对着顾渊扬了扬葫芦:“我沈某人素爱饮酒,更爱与同道中人痛饮。这葫芦里是我珍藏了十年的‘醉太白’,顾兄可愿赏光,与我共饮几杯?听闻顾兄枪法如神,酒后你我再切磋一番武艺,岂不快哉?” 他的邀请真挚热烈,不带丝毫做作。 顾渊却摇了摇头,声音平静:“多谢沈大侠美意。” “顾某不善饮酒,在下有要事在身,饮酒容易误事。” 沈胜衣闻言,眼中失望之色一闪而过,但很快便释然。 他将酒葫芦重新塞好,挂回腰间,并未因此着恼,反而对顾渊多了几分欣赏。 “顾兄果然是性情中人,不饮酒亦无妨,沈某也不会强人所难。” 沈胜衣走到顾渊面前,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能登上今朝榜之人,无论排名高低,皆有其过人之处。顾兄年纪轻轻,便能引得铁船帮、铁掌帮那等势力追杀,这份能耐,沈某佩服。” 他话锋一转:“虽未能切磋,但能在此结识顾兄这般人物,亦是沈某今日的一大快事。” “不知顾兄,可愿与我沈胜衣交个朋友?” 他伸出手,眼神真诚。 一个今朝榜第十九位成名已久的大侠,在几乎被顾渊不留情面地拒绝了饮酒和立即切磋的提议后,依旧主动向排名远低于自己的顾渊伸出友谊之手,这份气度与胸襟,在江湖上实属罕见。 顾渊看着他,片刻后,也伸出了手,与他轻轻一握。 “顾某之幸。”他言简意赅。 就在两手相握的瞬间,一旁的桓玉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轻声道:“两位大侠英雄相惜,真乃佳话。我家主人若知晓,定然也会十分欣慰。说不定,主人已经为两位准备了更合适的‘切磋’场所也未可知呢。” 第113章 又现刺杀,无影门独孤雁 某地集市,当铺内。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霉味,混合着木料和灰尘的气息。 一个身穿黑衫的男子,面容冷峻,正坐在一方矮凳上,手里握着一柄窄长的刀,动作仔细地在磨刀石上缓缓摩擦。刀刃划过石面,发出细微而尖锐的声响,如同毒蛇吐信。 “沙——沙——” 磨刀声在寂静的当铺内回荡。 屋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没有走进来,只是靠在门框上。 “独孤雁,你要杀的人,最近武功又精进了不少,你可要小心行事。” 独孤雁磨刀的动作没有停顿,脸上勾起一抹冷笑。他抬头,眼神如同刀刃般锋利:“武功再高,又能如何?一刀插进心脏,谁都得死。” 作为无影门的王牌杀手,今朝榜排名八十五位,他有这份自信,已经不止多少成名高手或达官显贵都倒在他的刀下。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不耐:“你只要告诉我他现在在哪就好。” 门口的人影轻声笑了笑,声音里带着几分敬佩:“好,好!不愧是咱们无影门的王牌杀手杀人刀,你的刀快,自然能取人性命。他现在就在姑苏城,桓家的云水山庄。” 夜色笼罩着云水山庄。 白日里的奢华与喧嚣褪去,只剩下竹林的沙沙声和湖水的轻微拍岸声。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下清冷的光辉。 一道黑影如同幽灵般在庄园内穿梭。 独孤雁凭借无影门的情报,轻易避开了巡逻的护卫,也得知了顾渊所在的具体位置。 他身形轻盈,落地无声,很快便来到了目标所住的听澜小筑外。窗户纸上透出微弱的灯光,显示里面的人还未入睡。 很好,目标还在。 独孤雁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竹管,里面装着无影门特制的迷魂香。 这种香无色无味,药效极快,只需吸入少许,便能让人昏睡不醒,他仅凭这一招就杀过武林中不少的称号级高手。 他轻轻靠近窗户,将竹管对准窗缝,缓缓吹气,可就在迷魂香即将渗入房间的瞬间,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猛地攫住了独孤雁的心脏。 他常年在生死边缘游走,对危险有着近乎本能的感知。这种感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如同被一头洪荒猛兽盯上! 危险! 几乎在感知到危险的同一刹那,独孤雁身体本能地绷紧,准备后撤。 “嗖!” 箭矢精准地射向独孤雁手中的竹管。 独孤雁大惊失色,他没想到里面的人竟然如此警觉,而且反应如此迅速。他身体猛地向后一扭,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箭矢。竹管被箭矢射穿,迷魂香瞬间散开,但他已经暴露。 “打草惊蛇了!”独孤雁心中暗骂,但更惊讶于目标为何从察觉到反应会如此迅速! 他知道自己无法再悄无声息地完成任务。既然暴露,便只能强攻! 他眼中杀意迸发,手中窄刀出鞘,刀光如同冷电。脚下一蹬,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裹挟着凌厉的刀光,破窗而入! “哗啦!”窗纸和窗框被他撞得粉碎,木屑和纸片四散飞溅。 独孤雁身形未稳,手中窄刀已然劈向房间内的目标——顾渊。 刀法阴狠毒辣,直取要害,这是他最擅长的杀人刀。 顾渊早已起身,赤焰枪横在身前,枪尖斜指地面。面对独孤雁的突袭,他眼神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慌乱。 “铛!” 枪身一震,精准地挡住了独孤雁的刀。顾渊手腕一转,枪尖如同毒龙出洞,反刺而出。 独孤雁身形灵活,向后一跃,避开枪尖。手中窄刀如同附骨之疽,再次缠上。刀光如网,笼罩向顾渊。 顾渊身形微晃,施展金雁功,在狭小的房间内腾挪闪避。赤焰枪舞动,枪影重重,如同铜墙铁壁,将独孤雁的刀光尽数挡下。 三招! 四招! 顾渊看准独孤雁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际,赤焰枪猛地收回,再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施展出周家枪中的回马枪! 枪尖如同惊雷闪过,快到极致,根本无法捕捉其轨迹。 “噗嗤!” 一声闷响。枪尖带着一股沛然巨力,刺中了独孤雁的腹部。鲜血瞬间浸透了他的黑衫。 剧痛袭来,独孤雁闷哼一声,身体向后踉跄几步,靠在了墙上。他低头看向腹部的伤口,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恐惧。 他竟然……竟然在三四个回合内就被这个顾渊刺伤?这怎么可能?! 他可是今朝榜排名八十五位的王牌杀手啊!这小子的真正实力,远超今朝榜第九十九位的排名! 顾渊的实力,远超他的预料! 他知道自己不是顾渊的对手,再纠缠下去,只有死路一条。独孤雁临危不乱,强忍剧痛,从怀中掏出几枚烟雾弹,猛地摔在地上。 “砰砰砰!” 浓郁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房间。独孤雁借着烟雾的掩护,施展无影门的轻功蜻蜓点水,身形如同鬼魅般朝着窗外逃去。 顾渊没有被烟雾影响,凭着感知追了出去。脚下金雁功施展到极致,身形快如闪电。 可他追了几十米,便看着独孤雁的身影即将消失在竹林深处。独孤雁受伤后的轻功反而更快了几分,如同受惊的兔子,亡命狂奔。 这里毕竟是桓家的庄园,地形复杂,而且独孤雁的轻功确实不凡,加上有伤在身,反而激发了他的求生本能,速度极快。顾渊权衡了一下,知道再追下去意义不大,反而可能陷入未知的危险。 他停下了脚步,看着那道黑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 可惜,上门的经验包跑了,短暂的交手后,他便确定了这是一名一流高手。而且是身经百战,实力不俗的一流高手。 房间内的动静很快惊动了桓家的护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数十名身穿统一服饰的护卫手持刀剑,将听澜小筑团团围住。 桓玉闻讯赶来,她看到破碎的窗户和房间内的烟雾,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怎么回事?!”她声音冰冷,带着一丝怒意,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 护卫头领慌忙上前禀报:“启禀桓玉姑娘,方才听澜小筑有打斗声传出,属下等人赶到时,只看到一道黑影逃走,正全力追击!” 桓玉看了一眼顾渊,见他虽然衣服有些凌乱,但并无大碍,手中的赤焰枪还滴着血,眼神依旧平静,心中不由得一凛。 她转过身,目光凌厉地扫过护卫们,斥责道:“废物!竟敢让人在庄内行刺!这点动静都拦不住?!还不快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是!” 护卫们领命,分头朝着黑影逃走的方向追去。 这时,桓玉才走到顾渊面前,脸上露出歉意。 她微微躬身,声音轻柔:“顾公子,实在抱歉,庄内戒备森严,竟还是让刺客闯了进来,招待不周,让您受惊了。”她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顾渊,试图从他平静的神色中看出些什么。 她顿了顿,语气诚恳:“此事若是传扬出去,难免会影响我桓家的声誉。还请顾公子不要将此事外传。为表达歉意,我便代桓家奉送给顾大侠一处姑苏城内的边院,环境清幽,设施齐全,大侠若是不喜欢也可卖掉,也能值一些银两,算是给公子压惊,也方便公子日后在姑苏落脚,您看如何?” 顾渊看了她一眼,他知道桓家这是在封口,也是一种示好。刺客已经逃走,他自己也追不上,接受桓家的赔礼,倒也省事。 他点了点头,平静道:“无妨。刺客已逃,我并未受伤。桓家客气,顾某便收下了。” 桓玉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多谢顾公子体谅。” 另一边,独孤雁强忍着腹部的剧痛,在夜色中狂奔。 他的轻功虽然高超,但受伤加上失血,速度已经大不如前。更要命的是,他对云水山庄的地形并不熟悉,只能凭着感觉乱窜。 “该死!那小子的枪法怎么会那么强!”他内心充满了恐惧和不甘。他从未想过,自己这个今朝榜排名85位的王牌杀手,竟然会在一个排名远低于自己的年轻人手里吃这么大的亏。 而且仅仅是三四招! 身后的追击声越来越近,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 然而,腹部的伤口不断渗血,体力也在迅速流失。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脚步也越来越沉重。 他咬紧牙关,希望能找到一个藏身之处。但他脚下一个踉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进了灌木丛中。 第114章 桓清涟的野心 腹部的剧痛让独孤雁猛地睁开眼睛。他感到一股凉意,混杂着泥土和草叶的气息。 身体像是散架了一样,每一处肌肉都在叫嚣着疼痛。 他意识模糊了一瞬,随即猛地清醒。 他没有死? 他挣扎着坐起来,发现身体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床榻上。 独孤雁环顾四周,立马警惕起来。 山洞?这不是寻常的山洞。 洞壁被打磨得光滑平整,上面嵌着夜明珠,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将洞内照得亮如白昼。 地面铺着厚厚的绒毯,踩上去悄无声息。不远处,传来潺潺的水流声,仿佛有一条地下溪流穿过。 这里富丽堂皇得不像个山洞,倒像某个隐秘的地下行宫。 他被救了。是谁?为何要救他? 他忍着痛起身,手里紧紧握着那柄窄刀,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洞内的每一个角落。 不管怎样,他现在就想要尽快离开这里! 就在他徘徊之际,一阵脚步声从洞穴深处传来。 一群人影出现在一个洞口,为首之人,一身红色华服。 独孤雁瞳孔微缩,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桓家家主桓清涟!” 桓清涟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那颗美人痣在明珠的光芒下显得格外醒目。她的眼神平静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威仪。 “独孤雁,我更喜欢你直接叫我桓清涟,或者……恩人。” 听到自己名字被人知晓,独孤雁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刀。 他此刻身负重伤,面对这个江南最深不可测的女人,他必须小心。 桓清涟缓缓走到一张石桌前坐下,她的身后站着一名身穿僧袍,面容枯瘦的白发老者。那老者双眼微闭,气息若有似无,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 桓清涟的目光落在独孤雁身上。 “我知道你肯定会想,为何我会救你。”她顿了顿,“很简单。因为,我需要你的帮助。确切地说,我需要你脑子里的东西。” 独孤雁没有接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桓清涟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我想,你应该已经猜到了。生辰纲的事情,是我做的。” 她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却在独孤雁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盗窃朝廷生辰纲竟是桓家所为?! 可…… “你可知我为何要做这件事?”桓清涟眼神变得深邃,带着一种狂热的光芒,“我要的不是那点银子,我要的是……重新统治武林!让天下武林,再次匍匐在桓家的脚下!”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句句都带着惊人的野心。 “你疯了!”独孤雁忍不住低声道。 统治武林?这何其狂妄! 桓清涟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笑声清冷,却透着一股强大的自信: “疯?不,我清醒得很。我桓家先祖,曾是何等人物?权倾朝野,威震江湖!如今却沦落到偏安姑苏一隅,连个生辰纲都要偷偷摸摸地去拿。这,不是我想要的桓家!” “我已找到数位先祖留下的宝藏。那些宝藏里,不仅有惊人的财富,更有桓家先祖留下的武功秘籍和……一些特别的东西。” 她指了指身边的白发老者,“这位是我的军师,人称变化大师,一身武艺堪比称号级强者;在外面,我还联合了姑苏慕容世家,暗中召集了黑白两道不少高手。万事俱备,现在只欠一样东西。” 她看向独孤雁,眼神锐利如刀:“唐门火册。” 这时,变化大师上前,笑意盈盈:“火药和武器,我们需要很多。但听说火册上有制作火枪的秘密。我们想要把那火册拿到手,多做火枪。而传闻亲眼见过火册的,也只有你和唐门门主。” “所以,我们才来找你。”桓清涟接话,语气真诚:“你见过火册,也知道如何辨别真伪。独孤雁,你为我做事,我保你性命,甚至给你想要的荣华富贵。你意下如何?” 独孤雁听着两人的话,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 唐门火册,那可是能改变武林格局的东西!他被卷入了巨大的漩涡。 他看着桓清涟那双充满野心的眼睛,他清楚,眼下的自己,别无选择。 “我虽见过火册,可我不知道它如今在何处?” 桓清涟笑着回了一句无头无尾的话:“那就得请你跑一趟铁船帮了。” …… 早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顾渊的房间。 昨夜的刺杀仿佛从未发生过,除了破碎的窗户证明了一切。桓家的侍女端着丰盛的餐食走了进来,同时送来的,还有一份地契。 “顾公子,这是我家主人为您备下的早膳。”侍女将餐食一一摆好,然后双手呈上那份地契,“这是姑苏城内一处小院的地契,我家主人说,是给公子压惊的,也方便公子日后在姑苏落脚。” 顾渊接过地契,触手是上好的宣纸,上面盖着官府的印章。 “有劳。”顾渊看着侍女,语气随和了几分,“冒昧问一句,昨夜那位桓玉姑娘,在桓家是何身份?” 顾渊好奇,如果只是一个寻常丫鬟怎么可能能使动桓家的护卫? 侍女愣了一下,随即恭敬地回答:“回公子,桓玉姑娘是家主的贴身丫鬟,也是从小在桓家伺候的。她负责打理庄内大小事务,是家主最信任的人。” 原来如此。 顾渊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侍女躬身退下。 顾渊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清幽的竹林。 桓玉。一个贴身丫鬟,竟然能有那般凌厉的气场,而且武道功底深厚,至少是一流高手。 如今又听闻她是桓家的大管家,从小在桓家长大,是桓清涟最信任的人。 这桓家,当真深不可测。连一个丫鬟都有如此能耐和地位。 这让他对桓清涟的实力和手腕,有了更深的认知。 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前世,他并未深入了解桓家的底蕴。 不过,越是如此,越证明他此行姑苏,是来对了。 星辰精铁,他势在必得! 第115章 回头吧,清涟 早饭过后,众人聚集在冷天刀的客房。 方学武一进门,便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这房间比他们来的客栈大了不止一圈。红木家具雕工精细,墙上挂着字画,地上铺着厚实的地毯。窗外可见精心打理的园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木香气。 “乖乖,这桓家真是财大气粗啊。”方学武忍不住感叹。 他摸了摸桌子的边缘,“这木头一看就不是凡品,雕工更是了得。看来这桓家对冷大人是真重视。” 冷天刀坐在主位上,面色如常,仿佛对这奢华的环境毫不在意。 他目光扫过众人,沉声开口:“情况紧急,必须尽快查明生辰纲下落。桓家是关键,但他们显然早有准备,不会轻易露出马脚。” 秦朝阳眉头紧锁,接口道:“这桓家在姑苏势力如此庞大,庄园内守卫森严,我们想查到线索,恐怕不容易。” 顾渊默然不语,只是微微颔首,认同秦朝阳的判断。 方学武摸着下巴,眼神突然变得锐利:“没错。硬闯肯定不行。冷大人,依我看,咱们得内外配合。您身份特殊,桓家不敢怠慢,可以牵制住桓清涟。我和朝阳,加上顾老弟,可以设法在庄内庄外寻找线索。” 他话锋一转,看向顾渊,“另外,我听说那江南快剑沈胜衣也在庄内,此人是江湖上有名的侠客,桓家必然是想招揽他。顾老弟昨夜不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吗?或许可以再去会会他,探探口风。” 冷天刀眼神微动,他知道沈胜衣。 此人虽然只有三十出头,但在江南武林负有盛名,确实是桓家可能拉拢的对象。顾渊与他有过接触,倒是个不错的切入点。 “好。”冷天刀拍板决定,“方学武,秦朝阳,你们两人一组,在庄内暗中探查,注意避开耳目;顾渊,你去联络沈胜衣,看看能否从他那里获得信息;其他人回姑苏给我保护好大黄;而我会去见桓清涟,设法稳住她。” “记住,一切以安全为重。若遇危险,立刻撤退。”冷天刀最后嘱咐道。 众人领命,分头行动。 临湖的凉亭。 桓清涟一身红衣,望着浩渺的湖面,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清冷。 听到脚步声,桓清涟缓缓转过身。她的目光平静,看不出丝毫波澜。 “清涟。”冷天刀轻唤一声。 桓清涟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冷侯爷,别来无恙啊。” 她用的是官职称呼,语气疏离,仿佛两人只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冷天刀心中一痛,但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他走到凉亭中,站在她对面:“清涟,你……” “坐吧。”桓清涟打断他,指了指石桌旁的座位。 两人相对而坐。 沉默,是今晚的凉亭。 只有湖风吹拂,竹叶沙沙作响。 桓清涟率先打破沉寂:“快十年了啊,没想到,我们会在这种情形下见面。” “是啊。”冷天刀的声音有些低沉。 “你是为了生辰纲才来的吧?”桓清涟目光直视他,眼神锐利,“只有这样的惊天大案,才能让你这个朝廷的鹰犬,千里迢迢来到这姑苏城吧?” 冷天刀沉默不语。 “被我说中了吧。”桓清涟轻笑一声,笑声中带着一丝讽刺,“你曾说,你的刀只斩不义之人。可如今,你却成了皇帝手中的刀,只为皇权服务。为了那点功名利禄,你连自己的心都不要了吗?” “官家待我恩重如山,我身为官家信赖之人,我的职责,自然是维护朝廷法度,为官家分忧。”他声音冰冷,没有接着桓清涟的话茬,“生辰纲失窃,影响恶劣,必须查明真相。” “真相?”桓清涟站起身,走到凉亭边缘,望着湖水,“真相重要吗?重要的应该是谁来书写真相。冷天刀,你以为你查出真相,就能改变什么吗?这天下,从来就不是非黑即白。” 她转过身,眼神中透着柔和和傲气:“我想要重振桓家荣光,让天下武林,再次听到桓家的名号而颤抖,天刀,我问你,你可以来帮我吗?” 冷天刀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 她还是那样骄傲,那样有野心。 只是,她的路,与他的路,注定是背道而驰。 “清涟,回头吧。”他语气带着一丝恳求,露出了一种外人几乎见不到的神态。 冷天刀虽然没有明说,但桓清涟已经懂了,只见她沉默片刻后,眼神中的傲气更盛:“回头?回什么头?我不会回头。冷天刀,你我终究不是一路人。你的刀,为朝廷而舞。而我的剑,如今只为桓家而鸣。” 她说完,不再看他,转身离去。红色的身影在湖边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冷天刀坐在凉亭中,久久未动。湖风吹过,带着彻骨的凉意。 另一边,顾渊离开了听澜小筑。 他知道沈胜衣的住处,是昨夜桓玉告诉他的。不过,在去沈胜衣房间的路上,他再次遇到了桓玉。 桓玉正带着几名丫鬟,手中捧着衣物和一些吃食。见到顾渊,她停下脚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顾公子,您这是去哪儿?”桓玉轻声问道。 顾渊脚步未停,语气平静:“去拜访沈大侠。” 桓玉眼神微闪,随即笑道:“沈大侠的房间就在前面不远。顾公子请便。对了,昨夜的刺客,我们已经全力追查,可惜让他逃脱了。” 顾渊没有回应,只是点了点头,继续前行。 桓玉看着顾渊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 这个年轻人,平静得不像话。昨夜面对刺杀,他甚至没有表现出丝毫惊慌。而且,他竟然能在三四招之内击伤无影门的独孤雁。这份实力,远超今朝榜的排名。 “姑娘,这位顾公子,似乎不简单啊。”旁边一名丫鬟低声说道。 桓玉收回目光,眼神变得冰冷:“何止不简单。他是我见过最危险的人之一。” “那……我们要不要……”丫鬟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不。”桓玉摇头,“家主说过,此人暂时不能动。他年纪轻轻能登上今朝榜,不可能没有师承。而且,他的实力是个未知数。更重要的是……”她看向顾渊离去的方向,“他似乎…知道些什么。” 顾渊来到沈胜衣的房间外,敲响了房门。 “请进!”沈胜衣爽朗的声音传来。 第116章 论武器 顾渊推门而入。沈胜衣正坐在桌边擦拭着他的剑,剑身寒光闪闪。 “顾兄!”沈胜衣见到顾渊,脸上露出惊喜之色,“我还以为顾兄会一直待在房里呢。快请坐!” 顾渊走到桌边坐下。 沈胜衣放下剑,笑道:“今日顾兄前来,可是改变主意,愿与我痛饮一番?”他指了指桌上的酒壶。 “沈大侠客气。”顾渊抱拳,“我今日前来,是想向沈大侠请教一些事情。” “请教不敢当,顾兄有何疑问,尽管开口。”沈胜衣一脸真诚。 “沈大侠为何会出现在姑苏,又为何住在桓家庄园?”顾渊直接问道。 沈胜衣闻言,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洒然一笑:“顾兄果然快人快语。这并非什么隐秘之事。沈某虽久居江南,与这姑苏桓家却无太多交集。前些时日,桓家主派人持重礼相邀,言辞恳切,盛赞沈某在江湖上的些许薄名,意欲招揽。沈某对这位以女子之身撑起偌大家业的桓家主亦有几分好奇,便应邀前来,也想亲眼看看这传承数百年的姑苏桓家,如今究竟是何等气象。”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复杂的感叹:“这桓家,确实底蕴深厚,庄内高手如云,远非寻常江湖势力可比。那位桓家主,更是长袖善舞,手腕不凡。” “桓家主既然衣食无忧,手眼通天,那为何要招揽沈大侠?”顾渊继续问。 沈胜衣端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却没有喝:“桓家主说,乱世将至,需要聚集人才。她想重振桓家荣光,需要各路英雄相助。她给出的条件,确实十分优厚。” 话音刚落,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伴随着轻柔的叩门声响起,桓玉那清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沈大侠,顾公子,奴婢桓玉,可否进来?” 沈胜衣朗声道:“桓玉姑娘请进。” 桓玉推门而入,她身后跟着两名捧着精致茶点和新沏香茗的丫鬟。 她先是对二人盈盈一礼,目光在顾渊身上转了一圈,笑道:“奴婢方才听侍女说顾公子来了沈大侠这里,便想着过来看看两位大侠可有什么吩咐。我家主人常说,沈大侠是名震江南的今朝榜高手,顾公子亦是潜力无限的少年英杰,两位皆是人中龙凤。我家主人素来敬重英雄,爱才若渴,自然不会厚此薄彼。沈大侠能享受的礼遇,顾公子也分毫不差。只要顾公子愿意点头,桓家主承诺,所给待遇,绝不会在沈大侠之下,甚至犹有过之。” 沈胜衣听着桓玉这一番话,爽朗一笑,带着几分戏谑看向顾渊:“顾老弟,你看,桓家当真是诚意十足。若非沈某闲云野鹤惯了,怕是真的要为这番厚待动心了。不过,我猜桓玉姑娘此番怕是又要失望而归了,顾老弟与我相似,皆是追求武道极致之人,岂会被区区外物所缚?” 然而,下一秒—— “待遇?” 顾渊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丝玩味,“我想知道,桓家能给出什么样的待遇?如果,我想要的,是桓家无法给出的呢?” 嗯? 沈胜衣被顾渊直接打脸,脸色立马微微一僵。 桓玉也是微微一怔,显然没料到顾渊会是这种反应,但她很快便恢复了那副从容自若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动人的弧度,轻声细语道:“顾公子想要什么,但说无妨。我家主人求贤若渴,只要是桓家能拿得出手的,必不会让公子失望。”那双灵动的眸子在顾渊和沈胜衣之间转了转,似乎意有所指。 沈胜衣此刻反而来了兴致,哈哈一笑,端起酒杯对顾渊道:“顾老弟这话可就有意思了!快说说,你想要何物?也让沈某开开眼界。” 顾渊神色依旧平静,目光直视桓玉,一字一句道:“我想要,星辰精铁。” “星辰精铁?” 桓玉闻言,秀眉不由自主地轻轻蹙起,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困惑之色。 她凝神苦思了片刻,记忆中似乎从未有过关于此物的记载,最终只能轻轻摇头,带着歉意道:“恕奴婢孤陋寡闻,这‘星辰精铁’……奴婢确实未曾听说过。桓家库藏之中,奇珍异宝、神兵利器确然不少,却不知是否有公子所说的此物。不过——” 她话锋陡然一转,面上笑容更盛,“我家庄主雅好搜集天下奇石异物,这云水山庄后山便有不少形态各异的珍稀山石,皆是花费重金从各处寻访而来。若顾公子愿意屈就,成为我桓家客卿,莫说那些山石任由公子挑选,便是库藏中的神兵利器,只要公子看得上眼,自然可任你挑选。” 她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桓家确实不知星辰精铁,又再次抛出了橄榄枝,暗示只要顾渊点头,好处自然少不了。 顾渊心中了然,看桓玉的神情,不似作伪。 看来,这星辰精铁,桓家确实没有,或者说,当前游戏版本,星辰精铁出现的较为稀少,导致武林众人不曾听说过此物。 他也未曾指望能轻易从桓家得到这等天材地宝,此番开口,不过是顺势而为的试探。 “既然桓家没有,那便作罢。”顾渊语气淡然,听不出丝毫失望或不悦,仿佛之前所言只是随口一提的寻常事物。 有没有,等桓家灭了,亲自去他们的宝库翻找一番,自然就清楚了。 这下,反倒轮到桓玉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了,她显然没料到顾渊会如此干脆地结束这个话题。 沈胜衣见气氛略有些微妙,连忙打了个哈哈,试图缓和一下:“顾老弟,你这可真是为难人了。星辰精铁,这名字一听便知非同凡响,恐怕是传说中才存在的铸材吧?连我沈某都未曾听闻其名,更遑论寻常世家了。” 他转向顾渊,眼中充满了浓厚的兴趣,好奇地问道:“不知顾老弟可否为我等解惑,这星辰精铁,究竟是何等神异的宝物?又有何惊天动地的用处?” 顾渊看了沈胜衣一眼,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此铁非凡间之物,乃天外陨星坠落后,历经地火灼烧、星力淬炼而成之精石。其质坚不可摧,远胜金刚,且天生蕴含一丝星辰本源之力,是铸造神兵的无上宝材。若能寻得足够分量,融入兵刃之中,足以使其品质跃升数个品阶,更能承载远超寻常兵刃的雄浑内力,与敌交锋之际,锋锐无匹,无坚不摧。” 沈胜衣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恍然之色,随即却又露出一抹微笑,带着几分武者特有的洒脱与自信: “原来如此,竟是这等夺天地造化的奇物。神兵利器,固然能极大增添战力。但在沈某看来,真正的剑术宗师,当臻于草木竹石皆可为剑的境界。若过分依赖外物之利,反而可能迷失本心,滞碍自身武道之精进。顾老弟年纪轻轻,便有此等惊人修为,天资之高,世所罕见,又何必执着于此等身外之物?” 他这话并非炫耀,而是出于一位前辈对后辈的善意提醒,也是他自身武道理念的体现。在他看来,武者之路殊途同归,最后都讲究极于心,极于情。 顾渊闻言,却是缓缓摇了摇头,目光深邃悠远,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与执着:“沈大侠此言,顾某不敢完全苟同。” “哦?”沈胜衣眉毛微微一扬,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显然没想到顾渊会直接反驳。 第117章 天才之战,顾渊vs沈胜衣(上) “我辈武者,未曾登临泰山之巅,如何能真正知晓其雄伟壮丽,俯瞰天下苍生之豪情?”顾渊声音平静,却字字铿锵,“我未曾亲身横渡无垠沧海,又怎能真正领略其波澜壮阔,容纳百川之气魄?” 他微微一顿,语气中带着一丝常人难以察觉的向往与怅惘: “神兵利器,于庸碌之辈而言,或许不过是一块稍微锋利些的顽铁。但于真正的武者而言,却是延伸自身意志、突破当前极限、窥探更高武道境界的臂助与阶梯。我追求更强的兵刃,并非是想依赖其锋锐,而是渴望借此触及那遥不可及的武道至境。正如沈大侠所言,草木亦可为剑,但若有一柄真正与心意相通的绝世利剑在手,沈大侠的剑,是否会更添三分睥睨天下的凌厉与风采?” 他这番话,掷地有声,宛如金石交击,在房间内回荡。 沈胜衣听罢,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原以为顾渊不过是少年心性,初窥武道门径,难免贪图神兵之威,此刻听其一席话,却赫然发现,这个看似年轻的后辈,对武道的理解之深,对前路的渴望之切,竟已远超他的预料,甚至隐隐触及了某些他以往未曾深思、或者说不敢深思的层面。他一直自诩追求剑道极致,却似乎在不经意间,为自己设下了一道无形的枷锁。 “未曾见过高山,如何知其雄壮;未曾见过瀚海,如何知其广阔……” 沈胜衣口中喃喃自语,反复咀嚼着顾渊的话,眼中精光暴涨,仿佛有一扇新的大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 他猛地一拍大腿,抚掌大笑:“说得好!当真是说得好!顾老弟此番言语,真如醍醐灌顶,令沈某茅塞顿开!看来,果真是我沈胜衣着相了,固步自封了!” 桓玉在一旁静静听着,心中对顾渊的评价已然拔高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此人不仅武功高强,心智更是远超同龄人,那份对武道的执着与独特的见解,那份敢于挑战既有观念的魄力,便是许多成名已久的老江湖也未必具备。 简直妖孽! 她甚至在想,若此人真心加入桓家,恐怕也只有主人这种龙凤之姿的人物才能够驾驭。 顾渊微微颔首,不再多言。他知道,有些道理,点到即止。 沈胜衣此刻兴致高昂,只觉与顾渊一番交谈,竟比自己闭门苦修数月所得感悟更深,看向顾渊的眼神也充满了欣赏与遇到知己的快慰,他猛地站起身,提议道:“顾老弟,你我在此相遇便是缘分,今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不如趁着今日天光正好,你我便在此切磋一番武艺如何?不求分出胜负高低,点到为止,只为相互印证所学,岂不快哉!” 沈胜衣说点到为止,也是怕顾渊不同意与他比武,毕竟他在今朝榜的名次确实比顾渊高许多。 顾渊眼中闪过一丝战意,对于沈胜衣这等成名高手,他亦有心一较高下,印证自身所学。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桓玉听闻二人要切磋,嫣然一笑:“两位大侠有此雅兴,小女子岂能不成人之美?” 她略一沉吟,眼波流转,“此处房间到底狭窄了些,施展不开。不如移步到庄子西侧的演武场?那里临近太湖,地方开阔,景致也好,正适合两位大侠尽兴。” 沈胜衣自无不可,顾渊更是干脆地点头。 不多时,三人便到了演武场。此地果然宽敞,青石铺地,四周栽种着垂柳,不远处便是烟波浩渺的太湖。 微风拂过,柳枝摇曳,湖面泛起粼粼波光。 沈胜衣见状,兴致更高,朗笑道:“好地方!桓玉姑娘有心了。”他转向顾渊,“顾兄,请!” 说罢,他也不客气,左手一探,腰间长剑已然出鞘。 他所使的剑法,并无固定招式,乃是其自身在无数江湖搏杀中所悟,唯快、唯准,每一剑都简练到了极致,却又犀利无比,直指要害。 剑光闪烁,快如流星,在身前舞出一片令人眼花缭乱的寒芒,剑气森然,卷起阵阵劲风,吹得四周柳叶簌簌作响。 恰在此时,两道身影自不远处款款而来,正是桓清涟与另一名贴身侍女。 “好快的剑!”桓玉适时地赞了一声,迎上前去,“主人,您来了。” 桓清涟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场中沈胜衣那迅捷的身影上,亦是赞道:“沈大侠的剑,果然名不虚传,已然超脱了招式的窠臼,返璞归真。”她目光一转,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顾渊,微微点头致意:“顾公子。” 她心中却在思量:这沈胜衣,明显已经领悟了剑意,且剑法已臻化境,那顾渊敢应战,莫非真有惊人艺业? 顾渊抱拳回礼:“桓家主。” 场中,沈胜衣一套剑法起手式施展完毕,剑尖斜指,战意如虹,收剑而立,额上微微见汗,眼神却愈发明亮。他看向顾渊,沉声道:“顾兄,沈某献丑了。你的枪,可否让沈某一观?” 顾渊也不推辞,他今日亦想印证自身所学。他将赤焰枪自背后取下,枪尖斜指地面,枪身暗红,枪尖在日光下闪烁着慑人的寒芒。 “请沈大侠指教。” 话音未落,他手中长枪一抖,骤然出枪! 《周家枪》的沉稳,《破锋枪》的凌厉,乃至《靠山枪法》的霸道,在他手中一一展现,却又并非单纯的招式演练,而是融入了他自身的理解与感悟。 枪影重重,他神色冷静,枪尖却如疾风骤雨,每一枪都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隐隐指向人体要害,蕴含着令人心悸的杀意。 一旁的沈胜衣初时还带着几分轻松,但看着看着,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与惊叹。 他原以为顾渊年纪轻轻,纵然登上今朝榜,实力也有限,却不想其枪法造诣竟如此之高,每一招都看似可破,实则暗藏杀机,且那股纯粹的枪道意志,让他也不禁侧目。 桓玉也是看得美目异彩连连,心中暗道:“这顾渊,当真不简单!如此年纪便有这等枪法,这份天资,怕是比沈大侠当年也不遑多让!而且……他这枪法,好重的杀气。” 桓清涟凤目凝重,静静地看着场中那道挺拔的身影,以及那杆在她眼中似乎化作了噬人凶兽的长枪。她见过无数青年才俊,但如顾渊这般,在武道上展现出如此惊人天赋与杀伐之气的,却是生平仅见。 顾渊一套枪法演练完毕,枪尖点地,看向沈胜衣:“沈大侠,请!” “好枪法!”沈胜衣由衷赞叹,眼中战意熊熊燃烧,“顾兄,你我今日,定要痛快一战!” 第118章 天才之战,顾渊vs沈胜衣(下) 他不再多言,左手剑一振,剑尖直指顾渊,身形如电,率先发动了攻击。剑光闪烁,几乎快到了极致,直取顾渊咽喉。 顾渊眼神平静,赤焰枪横扫而出,枪招冷静异常,枪尖却如暴雨般泼洒,精准地迎向沈胜衣每一处可能的攻击落点,每一枪都蕴含着冰冷的杀意。 “铛铛铛!” 金铁交鸣之声密集如雨点,火星四溅。两人身形兔起鹘落,转瞬间已交手数十招。 沈胜衣的剑法迅捷诡异,剑走偏锋,招招不离顾渊周身大穴。 而顾渊的枪法则沉稳狠辣,赤焰枪在他手中仿佛化作了索命的判官笔,枪尖每一次递出,都直指沈胜衣的破绽与要害,逼得他不得不全力应对。 两人从演武场中央打到边缘,又从边缘战至湖畔回廊。 廊柱之间,剑气枪风激荡,木屑纷飞。 沈胜衣足尖在廊柱上一点,身形拔高,手中长剑化作一道凄厉的白虹,自上而下,角度刁钻地刺向顾渊眉心。 顾渊不退反进,脚下猛地一踏,借力拧身,手中赤焰枪如黑龙升天,枪尖带着一股沛然杀意,后发先至,直点沈胜衣握剑的手腕。 “轰!” 气劲交击,廊顶的瓦片都被震落数块。 两人越战越酣,沈胜衣只觉顾渊的枪法仿佛没有穷尽一般,看似简单的招式,却总能在关键时刻爆发出惊人的威力,配合着其远超同阶的雄浑内力,让他这位今朝榜第十九位的高手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的左手快剑虽然招招致命,但长枪乃是“百兵之王”,一寸长一寸强,顾渊的赤焰枪大开大合,每一招都势大力沉,他招架起来颇为费力,内力消耗远比顾渊要快,更让他心惊的是,顾渊的每一枪都仿佛算准了他的闪避方向与格挡力道,让他有一种有力使不出的憋屈感。 他所有招式都出自本能,出自天然,为何他还能算计到自己? 真是个怪物! 沈胜衣把别人对自己的评价此时也按在了顾渊的头上。 桓玉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对桓清涟低声道:“主人,沈大侠似乎……被压制了,他每一招都像是在顾渊的算计之中。” 桓清涟凤眸紧紧盯着战局,没有说话,但端着茶杯的手,却不自觉地微微收紧。 她能看出,沈胜衣已渐渐落入下风,顾渊的枪法太具有压迫性了,那股冷静到极致的杀意,让她都有些不寒而栗。 久战之下,沈胜衣的额头已满是汗珠,呼吸也变得有些粗重。 这顾渊的内力怎会如此深厚? 仿佛源源不绝一般! 而且他的枪法,看似简单,却招招致命,自己引以为傲的速度和精准,在他面前竟有些施展不开! 没多久,就在沈胜衣一个换气的瞬间,那几乎微不可察的停顿,在顾渊眼中却被无限放大! 顾渊眼神一凝,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手中赤焰枪猛地一个横扫!枪杆带着沉闷的破空之声,如同一条蓄力已久的铁鞭,狠狠地抽向沈胜衣。 沈胜衣大惊,仓促间横剑格挡。 “嘭!” 一声闷响,沈胜衣只觉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力从剑身传来,震得他手臂发麻,虎口剧痛,再也握不住手中长剑。 “铮!” 长剑脱手飞出,旋转着插入了不远处的一根廊柱之上,剑柄兀自颤动不休。 沈胜衣本人更是被这股巨力震得连连后退了七八步,才勉强稳住身形,脸色已是一片苍白。 演武场上一片寂静。 桓清涟手中的茶杯“啪嗒”一声,险些从指间滑落。她迅速稳住心神,但眼底的震惊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 嘶——! 沈胜衣……竟然败了? 败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今朝榜排名末尾的顾渊?! 她从未想过,那个在宴席上沉默寡言,看似普通的青年,竟隐藏着如此恐怖的实力! 桓家想要掌控他,恐怕要付出的代价,远比她预想的要大得多。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隐约的喧哗声。 一名桓府护卫打扮的人神色慌张地飞奔而来,凑近桓清涟身旁,小声道:“主家!不好了!冷天刀那边……那边有异动!他似乎查到了生辰纲的线索,正要带人离开山庄!” 桓清涟闻言,眉头微蹙,但目光却依旧停留在顾渊和沈胜衣身上,眼神中闪过一丝决断,她缓缓开口,声音沉静:“知道了。我马上去处理。” 冷天刀的动作比她预想的要快,看来,有些计划,不得不提前了。 沈胜衣胸口一阵起伏,勉强压下翻腾的气血,脸上露出一抹苦笑,随即化为释然。 他对着顾渊抱拳,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却依旧爽朗:“顾兄枪法神乎其技,沈某……输得心服口服。” 败了,他竟然败给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 这份挫败感是真实的,但更多的,是一种棋逢对手后的快意,以及对顾渊那深不可测实力的震惊与佩服。 顾渊收枪而立,赤焰枪的枪尖在青石板上轻轻一点,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的神色没有半分胜利的喜悦,依旧是那般沉静,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决,不过是寻常的喂招。 “沈大侠承让了。” 淡淡的一句话,听不出情绪。 桓清涟莲步轻移,走了过来,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那双明亮的凤眼在两人身上流转。 “两位大侠真是让清涟大开眼界!”她的声音清悦,带着恰到好处的赞叹,“沈大侠的剑术,快意恩仇,已臻化境;顾公子的枪法,更是霸道凌厉,举世无双。以两位的武学天资,假以时日,必能超越前人,成为比肩乃至超越当今中原五绝那般的武道宗师,指日可待!” 一番话,既夸赞了两人,又点出了他们的潜力,言语间充满了对强者的尊重与拉拢之意。 她顿了顿,关切地说道:“想必两位大侠一番激战,亦是消耗甚巨,急需静养调息。清涟便不多做叨扰了。庄内诸事,两位大侠若有任何需求,尽管吩咐下人便是,定会为您们安排妥当。” 说完,她对着两人微微颔首,便带着桓玉和那名闻讯赶来的护卫,转身朝着方才护卫奔来的方向快步走去,显然是要亲自处理冷天刀那边的事情。 红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回廊尽头。 演武场上,只剩下顾渊和沈胜衣。 湖风吹过,带着几分凉意。 沈胜衣看着桓清涟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片刻后洒然一笑,对顾渊道:“顾兄,我们也回去吧。今日一战,沈某受益匪浅,确需好好参悟一番。” 顾渊微微颔首。 两人并肩而行,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客房。 一路无话。 但并非无话可说,而是两人都沉浸在方才那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之中。 两人虽各有所思,脚步却出奇地一致。 行至一处岔路口,一边通往顾渊的“听澜小筑”,另一边则是沈胜衣的客房。 沈胜衣停下脚步,正要开口道别。 顾渊却突然出声,打破了沉默。 “沈大侠。” 沈胜衣微怔,看向他。 顾渊的视线落在他悬于右腰间的剑柄上,语气平淡:“方才,你若出右手剑,胜负或许两说。” 沈胜衣闻言,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那是一种极为复杂的表情,有惊讶,有错愕,有苦涩,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他下意识地用左手握住了剑柄,仿佛那柄剑是什么烫手的山芋。 他看着顾渊,眼神变幻不定,良久,才发出一声带着自嘲意味的苦笑:“顾兄……你……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他的右手剑,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他最强的底牌。 江湖上只知他左手快剑名震江南,却不知,他的右手剑,才是真正致命的杀招。 因为见过他右手剑的人……都死了。 无一例外。 他从未在人前显露过,顾渊是如何得知的?难道,仅仅是通过方才的交手? 此人的洞察力,未免也太可怕了些! 这一刻,沈胜衣心中对顾渊的评价,再次拔高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地。 顾渊没有回答他如何看出来的,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沈胜衣深吸一口气,脸上的苦涩更浓了几分,他摇了摇头,声音低沉了许多:“不瞒顾兄,我这右手剑……轻易不敢动用。” 他像是陷入了某种不愿回忆的往事,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与无奈:“它……太快,也太凶。一旦出鞘,便难以控制,非死即伤。沈某行走江湖,虽好勇斗狠,却也不愿滥杀无辜。这右手剑,对我而言,既是护身符,也是一道……枷锁。” 他抬起头,直视顾渊,眼神中带着一丝探寻:“顾兄,你又是如何确定,我若用了右手剑,便一定有机会能胜过你?” 在他看来,顾渊的实力深不可测,即便他动用右手剑,也未必有十足的把握。 顾渊的回答依旧简单而直接:“你的左手剑,是为了扬名。你的右手剑,才是为了活命。”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沈胜衣浑身一震,如遭雷击。 扬名。 活命。 是啊,他年少成名,左手剑法使得出神入化,为他赢得了“南霄剑狂”的赫赫威名。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那些真正凶险的生死关头,在那些不得不拼命的绝境之中,是他潜意识里动用的右手剑,一次又一次地将他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左手剑是他展露给世人的锋芒,右手剑才是他深藏于心的底牌。 这个秘密,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顾渊,竟然一语道破! 第119章 大黄,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冷天刀一袭玄衣,身影笔直,正欲踏出桓府那朱红色的正门时。 “天刀少爷,这就要走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几分岁月沉淀的沙哑。 冷天刀脚步一顿,缓缓转身。 一名身着深灰色管家服饰的老者,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老者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但腰背依旧挺直,一双浑浊的眼睛里却透着了然与温和。 “福伯。”冷天刀的声音依旧冷硬,但比平时多了几不可察的缓和。这老者姓桓名福,是桓家的老管家,也是看着他冷天刀长大的。冷家与桓家曾是世交,往来密切,这份情谊,即便时过境迁,也难以磨灭。 福伯脸上露出菊花般的笑容,慢步上前,目光在冷天刀身上打量,又似透过他在看遥远的过去:“天刀少爷,一晃这么多年,您还是这副脾气。老奴还记得,当年您和小姐,那可真是……欢喜冤家。” 他顿了顿,似是陷入了回忆,声音也变得悠长起来:“那时候,您痴迷武学,整日舞刀弄枪,把冷老爷气得吹胡子瞪眼。小姐呢,正是爱玩的年纪,最喜欢捉弄您,不是藏了您的枪头,就是偷偷在您的练功服上绣个小乌龟。” 福伯说到这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笑:“两人天天斗嘴,整个府里都听得到你们的吵闹声。可偏偏啊,又有种旁人看不懂的默契。小姐闯了祸,您总是第一个站出来替她扛着;您练功受了伤,小姐嘴上说着活该,背地里却偷偷抹眼泪,到处找最好的伤药。” “冷老爷和我们家老爷,当年都看在眼里,乐在心里,私下里都说好了,等你们再大些,就给你们俩定下亲事。谁曾想……”福伯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化为一声叹息,“天有不测风云,冷老爷他……唉,竟然会命丧金人之手。” “那之后,您就像变了个人,整日把自己关在练武场,除了练武,什么都不管不顾。小姐她……多少个日夜守在练武场外,想跟您说说话,您却连见都不肯见她一面,老奴看着都心……” “福伯,”冷天刀沉声开口,打断了桓福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愿再提的痛楚,“我有空再来看你,眼下,确有公务在身。” 福伯摇了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冷天刀,“行,老奴也不多说什么了,我只知道我家小姐知道您要来,昨儿个便念叨着,说您爱吃她亲手做的桂花糕,特意吩咐厨房备下了。这会儿,怕是刚出笼呢。您这急匆匆地要走,岂不是辜负了小姐的一番心意?” 冷天刀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没有说话。 福伯叹了口气,继续道:“少爷啊,您跟小姐……唉,都多少年了。有些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小姐她……也不容易。” 他说话间,眼角余光瞥向不远处的回廊。 一道红色的身影,正款款而来,正是桓清涟。 她依旧是一袭大红宫装,金凤钗在发间摇曳。 清晨的微光洒在她身上,为那份清冷平添了几分柔和,却依旧掩不住眉宇间的英锐与疏离。 “这就要走?” 桓清涟的声音清冽,听不出喜怒,目光直直地落在冷天刀身上。 冷天刀的目光与她相接,深邃的眼眸中情绪翻涌,最终却归于平静。 “是。” 桓清涟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似嘲似讽:“那你为何要过来?” “因为公事。” “公事,公事……”桓清涟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那双凤眼死死盯着他,“冷天刀!在你心里,除了你的公事,你的朝廷,难道就没有半点私事要对我说吗?!” 冷天刀沉默,如同一尊冰冷的石雕。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受伤,随即被更深的骄傲所取代。 “冷天刀,”她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今天你要是走出这道门,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躲在不远处假山后的方学武和秦朝阳,看得是目瞪口呆,大气都不敢喘。 秦朝阳压低声音:“师父,这……这剧情走向,有点出乎意料啊。” 方学武摸着下巴,努力维持着一副“我早有所料”的淡定表情:“乖徒儿,这就叫情债难偿,英雄气短啊!你看冷大人那副样子,八成是年轻时候欠下的风流债,现在人家找上门来,看他如何收场!” 冷天刀依旧沉默,只是那握着刀柄的手,青筋微微凸起。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你们先离开。” 这话,自然是对着方学武和秦朝阳说的。 方学武和秦朝阳对视一眼,心领神会,知道这已不是他们能掺和的局面。两人麻利地从假山后溜了出来,对着剑拔弩张的冷天刀和桓清涟拱了拱手,连客套话都不敢多说一句,脚底抹油般迅速离开了这片弥漫着爱恨情仇的修罗场。 两人快步走出一段距离,方学武才长舒一口气:“乖乖,这叫什么事儿啊!冷大人这回恐怕是栽了,要掉进美人计里咯!还好咱师徒俩是光棍两条。” 秦朝阳也是一脸的哭笑不得:“师父,您这形容……不过,说真的,咱们的计划算是成功了一半吧?” 方学武嘿嘿一笑,露出两排不怎么整齐的牙:“那是自然!老夫早就说过,对付这种强人,就得用奇招!咱们故意让冷大人带着人马大张旗鼓地要走,就是想看看这桓清涟的反应。她要是心里没鬼,自然不会拦着。现在看来,嘿,生辰纲的事,跟她脱不了干系!” 秦朝阳点头,咂了咂嘴:“没错,试探是成功了。但只成功了一半,咱们两个最强的战力,都被困在云水山庄出不来了。接下来,就得靠我们自己了。” “怕什么!” 方学武一拍胸脯,“有你师父我这个‘临安第一神捕’在,还怕查不出真相?” 秦朝阳嘴角抽了抽,决定不接这个话茬。 两人迅速回到姑苏城内,御前班直临时落脚的院落。 刚进院门,就看见大黄正趴在院子中央的石桌旁,面前摆着一个比它脑袋还大的食盆,里面堆满了各色肉骨头和新鲜果蔬。 几名御前班直的精锐士兵,正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这位“猪大爷”,生怕怠慢了分毫。 大黄吃得不亦乐乎,油光锃亮的大耳朵时不时扇动一下,尾巴也愉快地摇摆着。 方学武看得眼睛都直了,忍不住凑到秦朝阳耳边嘀咕:“乖徒儿,你说,我要是跟这大黄换换,它能乐意不?顿顿大鱼大肉,还有人伺候……” 话音未落,正埋头苦吃的大黄突然抬起头,那双小眼睛斜斜地瞥了方学武一眼,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哼唧”,随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又继续低头享用美食。 秦朝阳看得忍俊不禁。 方学武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嘿,这畜生,还成精了!” 秦朝阳笑道:“师父,别感慨了,正事要紧。我在云水山庄转了一圈,也不是全无收获。”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手帕仔细包裹的小物件。 打开手帕,里面露出一枚质地温润的玉梳,梳齿上还残留着几根极细的青丝。 “这是……”方学武眼神一亮。 秦朝阳压低声音:“我在桓清涟之前住过的偏院里找到的,应该是她用过的东西。那里的下人说,桓家主最近几日都宿在主院,偏院暂时无人打理。” 他看向大黄,眼中闪过一丝期待:“接下来,就看咱们这位‘猪大爷’的本事了。” 第120章 越西鸿暴死,火册线索断了? 大黄耸动着鼻子,油光水滑的猪鬃在日光下微微颤动。它哼哧哼哧地在前面带路,肥硕的身躯扭动得颇为灵活。 方学武与秦朝阳紧随其后,几名御前班直的精锐则警惕地散在四周。 一行人穿过几片竹林,又绕过几处假山,最终被大黄带到了云水山庄外。大黄哼唧两声,四蹄刨了刨地,示意这玉梳的气味确实来自此地。 “看来这梳子真是桓清涟用过的。”秦朝阳低声道。 方学武摸着下巴,对大黄道:“好样的,大黄!再闻闻,这股气味,除了这里,还在其他什么地方出现过?” 大黄点了点头,鼻翼翕动,又在原地转了几圈,发出几声兴奋的哼叫,随即朝着附近的山丘上方奔去,速度竟不慢。 众人连忙跟上。 然而,一行人刚离开云水山庄的范围,暗处便有几道目光盯了上来。竹林深处,两名桓家护卫打扮的人影交换了一个眼神。 山路崎岖,草木丛生。不多时,大黄便带着他们登上了山顶。 山顶风光倒是不错,可以远眺烟波浩渺的太湖,湖风吹来,带着水汽的清新。 然而,大黄到了山顶,却只是来到几块凸起的岩石外嗅了嗅,便不再动弹,只是哼哼唧唧地叫着,似乎有些困惑。 “这就完了?”方学武瞪大了眼睛,“这山顶光秃秃的,能藏什么?” 秦朝阳没有立刻说话,目光开始扫视着四周。 山顶的风势有些古怪。明明湖面吹来的风是自西向东,可一靠近那几块岩石的区域,风向却似乎有些紊乱,似乎有另一股气流从山壁的某个缝隙中透出,与湖风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对冲。 他心中一动,随即大声道:“哎呀!这山顶风这么大,气味怎么可能长时间保留?除非……” “除非……除非是人死了,埋在这里了!死人身上那股味儿,特别是怨气不散的,那才叫经久不散,气味自然也就留下了!” 这徒弟一拖裤子方学武就知道他要干什么,立刻明白了徒弟的意思,他担心被桓家的人跟踪。 于是方学武眼珠子一转,也是一拍大腿,跟着嚷嚷起来,声音比秦朝阳还大了几分:“没错没错!肯定是这样!我就说这桓清涟看着就不像好人,心狠手辣!说不定是她杀了什么仇家,或者是什么知道她秘密的人,就偷偷埋在这荒山野岭了!毁尸灭迹啊这是!咱们得赶紧回去禀报冷大人,让他派人来挖!挖出来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倒霉!” 两人一唱一和,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可能存在的暗哨听见,脸上还配合着惊惧和义愤填膺的表情。 果然,不远处的密林中,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退去。 那黑影七拐八绕,很快便回到了云水山庄主院,将方才听到的“重要情报”禀报给了桓清涟。 桓清涟正端着一杯参茶,听完手下的回报,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杀人埋尸?亏他们想得出来。若是我杀人,太湖里鱼儿多的是,何需费力去埋?” 她轻轻吹了吹茶沫,语气带着几分慵懒与傲然,“冷天刀手底下的人,也不过如此,想用这种小把戏来试探我?由他们去折腾吧,正好替我吸引些注意力,省得他们到处乱嗅,反而碍事。”她心中清楚,冷天刀绝非易与之辈,但对付这些“小卒”,她还不放在眼里。 她更在意的,是冷天刀本人,这件大案的决策者。 另一边,秦朝阳和方学武带着大黄,迅速返回了姑苏城内御前班直的临时据点。 两人关上房门,立刻将彼此的推断通过笔触和眼神交流一番。 秦朝阳立刻取过纸笔,将自己的推断详细写下: 山顶风向异常,大黄反应特异,极有可能存在通往山腹内部的隐秘通风口或入口,桓清涟若要藏匿生辰纲这等重要之物,那山腹之内,结合其隐蔽性和容量,便是最可疑的地点。 写毕,他将信纸仔细折好,用火漆封缄,交给一名亲信的御前班直。 “这封信,你即刻送往云水山庄,亲手交给冷大人。记住,若中途有任何意外,宁可毁掉信,也绝不能让信落入他人之手!”秦朝阳郑重嘱咐。 方学武在一旁补充道:“没错!告诉冷大人,只要他能顺利看到这封信,然后召集人马,这桩盗窃案,基本就算破了一半了!” …… 与此同时,距离姑苏千里之外的铁船帮总舵。 独孤雁一身黑衫,面容冷峻,站在阴沉的大堂中央。 主位上,越西鸿脸色铁青,眼神阴鸷,不时发出一两声压抑的咳嗽。 他身旁两侧,各站着一名汉子,一人断臂,一人跛足,皆是面目狰狞,身上散发着浓烈的煞气。 独孤雁有些好奇,不是说铁船帮有冷血十三鹰吗?怎么就剩两鹰了?虽然被顾渊杀了三鹰,那其他人都去哪里去了? “你就是无影门的‘杀人刀’独孤雁?”越西鸿声音沙哑,带着一股病态的暴戾,目光在独孤雁身上来回扫视。 独孤雁微微颔首,声音平稳:“越帮主,我此次前来,是奉姑苏桓家家主桓清涟之命,与你商议一笔关乎铁船帮未来的交易。” 他将桓清涟与姑苏慕容世家意图结盟,共谋大事,并愿意助铁船帮重振声威的条件一一道来,最后才点明来意:“桓家主听闻,越帮主前些时日‘偶然缴获’的一批生辰纲中,恰好有唐门失传已久的火册图纸。桓家主对此物,颇感兴趣。” 火册,桓家要唐门火册做什么?制造更厉害的火器? 越西鸿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但下一秒又舒展开来,发出一阵阴冷的笑声:“独孤雁,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什么生辰纲,我铁船帮可从未染指。不过嘛……” 他阴冷一笑,“既然是桓家主开口,这个面子我不能不给。想要火册,我铁船帮确实可以看在你们面子上找一找,不过这也得看你们有多大诚意!” 忽的,他想到了什么:“独孤雁,你既然是无影门的王牌杀手,又是桓家的门客,那便替我杀一个人——顾渊!只要你杀了顾渊那小畜生,火册,我自然会找到后奉上!” 我打顾渊? 真是哪壶不提开哪壶,独孤雁心中暗骂。 但他面上不动声色:“顾渊如今在姑苏桓家做客,桓家高手如云,我一人之力,怕是难以得手。不过,若桓家愿意出手,顾渊必死无疑。” 越西鸿闻言,眼中戾气更盛:“好!那就用顾渊的人头,来换我手中的火册!” 独孤雁心中盘算,我也赞成,这倒是个不错的筹码。 与越西鸿初步达成协议后,他便离开了铁船帮总舵,回到附近城镇的客栈。 他提笔写下密信,将越西鸿的条件告知桓清涟,希望能借桓家之力除掉顾渊,自己再坐收渔利。 信鸽于夜深时辰,扑棱棱地飞出窗外,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之中。独孤雁做完这一切,才略感疲惫,吹灯歇下,心中却在盘算着后续的种种可能。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独孤雁被楼下一阵嘈杂的惊呼声吵醒。他推开客栈房门,正欲下楼用些早点,便听到食客们压低了声音,却又难掩震惊地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铁船帮完了!” “怎么回事?那铁船帮不是湘江一霸吗?” “嗨!昨夜里,铁船帮总舵被人血洗,帮主越西鸿,连同他那仅剩的两个义子,全都被人剁了脑袋,挂在了总舵的旗杆上!” “嘶——是谁干的?下手这么狠!一夜之间就灭了铁船帮?这得是多大的手笔啊!” 独孤雁闻言,如遭雷击,浑身冰凉。 啊?什么? 越西鸿……死了? 铁船帮……就这么没了? 他手中的茶杯“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茶水溅了一地。 昨夜刚谈好的交易,今天买家就没了?!那家主要的火册…… 第121章 峰回路转,火册到手 独孤雁顾不上什么早点,身形一晃,已如鬼魅般掠出客栈,直奔铁船帮总舵而去。 昔日戒备森严的铁船帮总舵,此刻门户大开,一片狼藉。 院内人声鼎沸,不少帮众正手忙脚乱地搬运着财物,脸上满是贪婪与慌乱,哪还有半分往日的规矩。 独孤雁眼神冰冷,如寒冬腊月里的冰棱。 他身形一闪,如苍鹰搏兔,瞬间擒住一个正抱着一口箱子,想要溜走的瘦小汉子。 那汉子被他铁钳般的手掐住脖颈,吓得魂飞魄散,箱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的金银珠宝散落一地。 “说!怎么回事?”独孤雁将他拖到一处僻静的墙角,窄刀冰冷地贴上他的脖颈。 “哎,哎,别动手,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那汉子颤抖着声音道:“是……是黑鹰!黑鹰戚爷反了!” 他哆哆嗦嗦地继续道:“戚爷……他说越西鸿倒行逆施,铁船帮早已烂到了根子里,他此番是为江湖除害,也是为自己求个解脱!他……他不知从哪里请来一个使双刀的煞星,叫什么卓一凡,昨夜里带着人杀上总舵,把……把帮主和剩下的几位鹰爷全……全都给剁了!” “戚爷他……他说从此退出江湖,带着那卓一凡走了,帮里的东西……大家就……就……” 独孤雁闻言,心中怒火与寒意交织。 戚明星!卓一凡! 你们来的真是时候! 他手腕微动,正欲结果此人,那汉子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以为独孤雁有所忌惮,竟壮着胆子道:“大侠,我知道的都说了,你看这箱珠宝……” 独孤雁眼神一寒,这等死到临头还贪婪之辈,留之何用。刀光一闪,汉子喉间血线迸现,双眼圆睁,带着不甘倒下。 【你已被npc‘独孤雁’杀死。】 白光一闪,那名玩家在附近的复活点重生,脸上满是惊恐与愤怒。 “操!这npc不讲武德!独孤雁,老子记住你了!” “老大!老大!我被一个叫独孤雁的npc秒了!就在铁船帮总舵!” 此时,赵乾正志得意满地指挥着手下清点从铁船帮搜刮来的物资。 他便是【永远公会】的副会长赵乾。 此次铁船帮覆灭,他赵乾和【永远公会】居功至伟。 当初他慧眼识珠,傍上了npc戚明星,一路出谋划策,不仅让戚明星避免了与卓一凡结仇的命运,反而联手卓一凡,一举端掉了铁船帮这个硬骨头。 如今,铁船帮的大部分遗产都落入他们【永远公会】囊中,一时间,【永远公会】的名头在游戏圈风头无两,公会成员也个个趾高气扬。 “独孤雁?”得知手下人被杀的赵乾眉头一挑,脸上露出一丝不悦,“竟然敢杀我的马?哪来的不开眼的npc?!给我搜!把这个独孤雁给我找出来!让他知道知道,这铁船帮现在是谁的地盘!” 很快,在玩家们的人海战术下,独孤雁的身影被发现。 【永远公会】的玩家仗着人多,加上刚覆灭铁船帮的威势,气焰嚣张地围了上来。 “就是你杀了我们兄弟?” “一个npc也敢这么嚣张?知道我们是谁吗?” 客栈里,独孤雁看着这些在他眼中与蝼蚁无异的“域外人”,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何会突然围住自己叫嚣,但官府不在乎这些人的生死,他更不会。 窄刀出鞘,寒光闪过。 惨叫声此起彼伏,不过片刻,地上便多了一片等待复活的白光,围上来的十几个玩家竟无一合之将。 “一流高手!是npc里的一流高手!”有玩家惊呼。 赵乾闻讯赶来,看到遍地狼藉和独孤雁身上那股凛冽的杀气,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这是踢到钢板中的钢板了! 他脸上那股因铁船帮覆灭而带来的志得意满瞬间褪去,连忙挤出职业假笑,快步上前,远远便拱手道:“这位大侠,误会,天大的误会!手下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大侠,我替他们给您赔罪了!还请大侠高抬贵手,饶他们一次!” 独孤雁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懒得搭话。 赵乾见状,眼珠一转,继续道:“大侠想必也是为了铁船帮的遗留而来?不瞒大侠,如今这铁船帮,确实已由我们【永远公会】……呃,协助戚明星大侠清理门户了。” 协助清理门户? 独孤雁闻言,目光终于落在了赵乾身上:“唐门火册,可在你们手中?” 赵乾一愣:“唐门火册?这是何物?我们清点库房,倒是得了不少金银秘籍,却未曾听过此物。” 独孤雁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就在此时,赵乾身后一个负责记录战利品的玩家眼睛一亮,连忙凑到赵乾耳边低声道:“副会长,我想起来了!之前清点越西鸿书房的那些杂物时,戚爷确实从一堆旧书里翻出过一本用黄色锦缎包裹的册子,当时他还嘀咕了一句‘唐门火器?有点意思’,然后就随手收起来了。” 独孤雁何等耳力,听得真切,眼神骤然亮起,紧紧盯着那名玩家:“那火册现在何处?” “这……”那玩家被独孤雁看得有些发毛,下意识看向赵乾。 赵乾心中一动,连忙道:“大侠息怒!那火册,确是被戚爷拿走了。” 独孤雁眉头紧锁一会儿后,他看了看赵乾,语气柔和道:“若是你们能拿来火册,我可以……” 独孤雁随即将自己所代表的势力告知了赵乾。 赵乾见状,顿时知晓此物对桓家极为重要,心中已有了盘算。 桓家要唐门火器? 呵,若不是游戏禁止玩家发明创造远超时代的东西,别说火器了,激光枪都能给你很快手搓出来。 不过,他早就听闻姑苏桓家、慕容世家势力庞大,远非他们这些玩家公会可比,若能借此机会搭上这两条大船…… 赵乾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大侠,戚爷如今已隐退,不问世事。不过……我与戚爷尚有几分薄面。若大侠真心需要此物,我愿舍下这张老脸,替大侠去求上一求。只是……这毕竟是戚爷心爱之物,恐怕……” 他话未说完,意思却已表露无遗。 独孤雁何等人物,岂会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他从怀中取出一袋沉甸甸的金叶子,扔给赵乾:“事成之后,另有重谢。” 赵乾接过金叶,脸上笑开了花:“大侠放心!包在我身上!” 他当即联系了戚明星。 一处清幽的竹林茅舍内,戚明星听着赵乾派来的心腹玩家转述着“请求”,眉头紧紧皱起。 他没想到,自己曾视为兄弟,一同推翻越西鸿暴政的赵乾,竟会这么快就为了利益,将他们之间最后一点情分也拿来交换和威胁。 他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将那本火册交给了赵乾派来的人。 “告诉赵乾,火册给他。从此以后,他与我,再无瓜葛。” 赵乾拿到火册,心中虽有些肉痛那份与戚明星之间断掉的“恩情”,但掂量着桓家与慕容家可能带来的巨大利益,便也不再后悔。 他立刻将火册恭敬地交给了独孤雁。 第122章 枪心二重!仇敌现! 云水山庄,静雅的书房内,檀香袅袅。 桓清涟指尖轻拈,接过独孤雁递上的黄色锦缎包裹的册子,触手微沉。 “火册到手,独孤先生辛苦。”她声音清冷,凤目中却难以掩饰喜悦之情。 独孤雁躬身:“分内之事。”他侧过身,对着身后一直沉默的赵乾示意了一下。“桓家主,这位是赵乾,域外【永远公会】的副会长。此次寻回火册,赵副会长亦是居中调度,功不可没。” 域外人? 桓清涟的目光在赵乾身上停留片刻。 她深知独孤雁此人,性情孤僻,桀骜不驯,寻常人难入其眼。这赵乾能让独孤雁主动开口介绍,看来在交际应酬方面,倒有几分过人之处,或许也确实有其利用价值。 赵乾上前一步,长揖及地,拱手笑道:“在下赵乾,见过桓家主。能为家主寻回失落的重宝,是我等的荣幸。我等‘域外人’,或许武道修为不及贵庄高人,但胜在人多势众,消息灵通,且……悍不畏死,愿为家主效犬马之劳。” “哦?” “哦?”桓清涟目光转向赵乾,那审视的意味让赵乾心头微凛,却也暗自兴奋,这是被上位者关注的开始。 赵乾面上依旧是谦和有礼的笑容,眼神深处却有一闪而逝的贪婪与野心,尤其在桓清涟那绝世容颜与尊贵气度上掠过时,更添了几分渴望。 桓清涟何等人物,岂会察觉不到这细微的变化,心中冷哂,不过是追名逐利的好色之徒,倒也正好利用。 她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域外人,确实有些意思。”随即素手轻扬,侍立一旁的桓玉便端上一托盘,盘中是数十锭灿烂的金元宝和一枚雕刻着桓府徽记的玄铁客卿令牌。 “此番辛苦,这是赏你的。往后,你便是桓府的记名客卿,若有建树,桓家不吝封赏。” 赵乾心中狂喜,面上却愈发恭敬,再次深深一揖:“多谢家主赏识!赵乾定不负家主厚望!” 能成为桓府客卿,这可是他打入这个世界顶层势力的绝佳跳板! 真不枉费自己这几天给独孤雁献上的“域外”美女。 “今朝榜的顾少侠正在我庄内,我听闻,他和你们一样,亦是域外人?”桓清涟突然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问道。 赵乾一怔。 顾渊?! 那个如今在游戏圈被公认为武道第一人的顾渊,竟然就在桓家? 他曾花费大力气搜集过顾渊在游戏中的行事风格,自认对其性格有几分把握,若能结交…… “回禀家主,”赵乾连忙道,“顾公子大名,我等域外人早已如雷贯耳,神交已久!域外人之间,自有旁人难以理解的联系。若家主有所差遣,在下愿为家主分忧,去与顾公子沟通一二。” 他这番话,既抬高了自己,又暗示了与顾渊的“熟稔”。 桓清涟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道:“你很聪明,顾公子现居庄内听澜小筑。你若有心,便去见见他吧。若能说服他为我桓家效力,我另有重赏。” “在下遵命!”赵乾心中狂喜,立刻应下。看来合该他赵乾走运啊! 刚攀上高枝,就见到凤凰,他要是能招揽到顾渊,做梦都能笑醒。 另一边,桓玉送走独孤雁与赵乾后,正轻声询问一名负责听澜小筑区域的侍女。 “顾公子这两日都在房中清修?” 侍女恭敬回答:“回禀桓玉姑娘,是的。顾公子除了每日固定时间由下人将餐食放于门口自取外,几乎足不出户,也未曾传唤过任何人。” 桓玉秀眉微蹙。 她近几日忙于庄内事务,未曾过多关注这位神秘的顾公子。 此刻听闻,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好奇。 这位能在演武场上与江南快剑沈胜衣一战而不落下风、甚至隐隐压制的少年英杰,这般苦修,到底在追求什么? 略作思忖,她转身回房,换了一身素雅的浅紫色襦裙,莲步轻移,朝着听澜小筑而去。 听澜小筑内,顾渊盘膝而坐,周身气息渊渟岳峙。 与沈胜衣一战,枪与剑的碰撞,力与速的较量,不仅让他涌现出对“心意诀”有了诸多新的感悟与印证,更重要的是,他感觉到自己对于枪道的理解,那冥冥之中的“枪心”境界,已然触摸到了一层新的壁障,并且在连日不休的静坐参悟下,即将破茧而出。 嗡! 一种玄妙的感觉以他为中心骤然扩散,仿佛水滴落入平静的湖面,漾起层层涟漪。 枪心第二重! 破!! 刹那间,他心神所及,周身十米之内,风吹草动,虫鸣蚁行,空气中尘埃的浮动,皆清晰无比地映照于心湖之中,历历在目,分毫不差。 更让他心神微动的是,他能清晰感知到这范围内的武者气息强弱,内力流转的轨迹,乃至……那潜藏的杀意。 前世,他耗费数年苦修,历经无数生死搏杀,方才达到这一境界。 这一世,重生带来的恐怖悟性,加上对武道更为纯粹的赤诚之心,竟让他在短短不到两月之内,便已重回此境,甚至根基更为稳固! 极致的掌控感充斥心间,却未让他有半分骄躁,反而使其道心愈发沉静如渊。 武道之路,永无止境,今日之突破,不过是明日求道途中的又一个起点。 听澜小筑外,青石小径。 赵乾正意气风发地走着,心中盘算着如何说服顾渊,忽见前方一道浅紫身影,步履轻盈,婀娜多姿,宛如幽谷中悄然绽放的兰花。 正是换了衣衫,气息更显清雅脱俗的桓玉。 赵乾眼前一亮。 古人都说紫色妹妹很有韵味,真是诚不欺我啊! 这桓府,除了那位高不可攀的桓清涟,竟还有这等品貌的美女? 桓玉也注意到了赵乾,见他一身崭新锦衣,气度不凡,皮相确实不错,只是那双眼睛里闪烁的精明与不时流露出的些许轻浮,让她略感不适。 “这位是?”桓玉柔声开口,声音清脆悦耳。 “在下赵乾,新任桓府记名客卿,奉家主之命,前来拜访顾渊顾公子。”赵乾脸上立刻堆起一副自认温文尔雅的笑容,对着桓玉拱了拱手。 “原来是赵客卿。”桓玉微微颔首,身为桓家管事的她自然知晓此人,“我叫桓玉,是家主的丫鬟,亦是去寻顾公子,不若同行?” 丫鬟?丫鬟居然也这么漂亮,不知日后桓清涟能不能把她…… 两人并肩而行,赵乾不时寻些话头,试图展现自己的见识与口才,从姑苏风物到江湖趣闻,皆能侃侃而谈。尽管他能言善辩,巧舌如簧,可桓玉只是淡淡应着,偶有点评,却始终保持着礼貌的距离,让他心中略感郁闷,只觉这女子看似温婉,实则心思深沉,不易亲近。 很快,便到了顾渊的房门前。 “顾公子可在?”桓玉轻叩房门,声音清柔。 屋内,顾渊正沉浸在枪心突破后,对周遭环境的全新玄妙感知之中。 就在此时,门外,一个略显刻意压低、带着几分虚伪客气的男子声音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顾兄,在下赵乾,久仰大名,特来拜会!听闻顾兄亦是域外来客,赵某与有荣焉啊!” 这个声音! 赵乾! 他猛地睁开双眼,眸中寒芒暴射,杀意凛然! 第123章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 顾渊猛地睁开双眼。 方才因枪心突破而澄澈宁静的眸子,此刻寒芒暴射,凛冽的杀意犹如实质般弥漫开来,整个听澜小筑的温度仿佛都骤然下降。 赵乾! 这个名字,这道声音,正是他前世刻骨铭心的亲朋好友啊!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和他相遇! “请进。”顾渊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心有波涛却处变不惊。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袭浅紫色襦裙的桓玉当先进来,她姣好的面容上带着得体的微笑,正要开口介绍。 她身后,赵乾满面春风,目光在顾渊身上一扫,便热情洋溢地拱手:“顾兄,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在下赵乾,桓家新任客卿,也是来自域外,今日得见顾兄,实乃三生有幸!” 他眼中闪烁着精明与算计,显然将这次会面视作攀附强者的良机。 但这张嘴脸,顾渊可太熟了。 赵乾此人,在《止戈》中亦是死斗模式的玩家。 他作为家里的富二代,还是被家里人放弃继承家业的那种,他选择死斗模式也是觉得好玩,刺激,但像他这类玩家往往将游戏中的生死视作等闲,追求极致的刺激与利益,行事百无禁忌,现实中的道德观在虚拟世界中荡然无存。 顾渊的目光掠过桓玉,如寒冰般定格在赵乾那张堆满虚伪笑容的脸上。 前世种种,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桓玉何等聪慧,立刻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诡异,顾渊身上那毫不掩饰、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气,让她心头一凛,暗叫不好。 “顾公子,这位是赵客卿,家主新纳的记名客卿,他听闻公子也来自域外,特来拜会,希望……” “桓玉姑娘。”顾渊打断了她,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我与赵先生一见如故,有些私事要谈。若桓家能将此人交由我处置,顾某愿为桓家免费办一件事,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此言一出,桓玉与赵乾皆是大惊失色。 别说是聪明人,就是一个正常人听到这话都意识到顾渊跟赵乾有仇了。 桓玉秀眉紧蹙,强笑道:“顾公子,这……赵客卿如今已是我桓家的人。我们世家行事,向来讲究规矩体面,凡事须得有个缘由。若公子与赵客卿之间有何误会,不妨说开,清涟定会给公子一个交代。” 赵乾脸上的笑容早已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惊疑与深入骨髓的慌乱。他从顾渊身上感受到了毫不掩饰的敌意与冰冷的杀机,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何时得罪过这号人物?游戏里这是第一次见面啊?! “顾兄,顾兄明鉴!”赵乾连忙拱手,挤出一丝笑容,“你我素未平生,何来仇怨?若是在下无意中有什么地方得罪了顾兄,还望海涵,赵某在此赔罪了!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顾渊看着他,眼神幽深。 “半年前,汉东,一个不足五岁的孩童,一条挣脱了绳索的恶犬。” 平淡的叙述,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重锤,狠狠敲在赵乾的心脏上!他脑中“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赵乾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额头渗出冷汗。 那件事,是他现实中的一桩龌龊,仗着家世压了下来,早已抛之脑后。 他怎么会知道?! 这个游戏里的玩家,怎么可能知道他现实中半年前的隐秘?! “那……那是个意外!对,意外!”赵乾语无伦次地辩解,“与我无关,我只是路过……” 顾渊嘴角牵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路过?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 话音未落,他身形微动,手已握住了斜靠在墙边的赤焰枪。 “顾公子,不可!”桓玉见状,娇叱一声,身影一晃,拦在两人中间,“此乃桓府,家主有令,不得在桓府枉增杀孽!” 她纤手一扬,便要出手阻止。 来的正好! 顾渊眼神一亮,战意十足。 他刚刚突破枪心第二重,正想印证自身武学,见桓玉出手,眼中并无意外。 而赵乾,趁此机会,连滚带爬地朝门外逃去,一把抓下胸口的客卿令牌胡乱挥舞,口中惊惶大叫:“杀人了!顾渊要杀桓家客卿了!快来人啊!救命!” 顾渊眼神平静,手中赤焰枪却已化作一道残影。他本无意要伤桓玉,只是此女挡路。 枪尖轻点,看似缓慢悠闲,实则快到极致,直指桓玉肩井穴。 能将枪速掌控由心,收放自如,正是枪心第二重运用在枪法上的玄妙之一。 见到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枪,桓玉只以为顾渊是要手下留情,或是忌惮桓家,于是信心顿生,想要以她引以为傲的轻功躲闪这一枪,再图后招。 可没想到,就在她施展躲闪轻功身法的瞬间,那看似缓慢的枪尖猛地提速,后发而先至! 不好! 桓玉心中警铃大作,骇然欲绝! 她勉力侧身,试图避开这凌厉无匹的一击。 “砰!” 一声闷响。 枪尖堪堪擦着她的肩头滑过,但那沉猛的枪杆却已不偏不倚地重重抽在她腰侧。 桓玉如遭重锤轰击,闷哼一声,整个人被一股沛然巨力震得倒飞出去,重重撞在远处的墙壁上,喉间一甜,一口鲜血险些喷涌而出。 她眼中满是骇然。 一招! 仅仅一招,她便败了!甚至连对方真正的实力都没逼出来! 此人的武功,似乎相比前几日又有了长足的进步。 世上怎会有如此恐怖的武道天才?! 顾渊看也未看她一眼,目光早已锁定逃出十数米外的赵乾。 此刻,赵乾已看到闻声赶来的桓家护卫,脸上刚刚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狂喜,正欲转身指认顾渊行凶。 也就在此时,顾渊的飞羽弓已然在手。 弯弓,搭箭。 弓如霹雳弦惊,发出一声低沉肃杀的嗡鸣! “噗!” 赵乾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穿透自己胸膛的冰冷箭羽,鲜血如同泉涌般汩汩而出,染红了他华贵的衣衫。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嗬嗬的声响,随即重重栽倒在地,生机断绝。 顾渊缓缓放下飞羽弓,面沉如水。 前世,被赵乾这等宵小联手围杀,如丧家之犬般被追猎风筝的屈辱,他永世不忘。 今日,先讨回一点利息。 这,仅仅是个开始。 第124章 一句承诺换一命 利箭穿心,余势不歇。 赵乾的身体被那股巨力带着向后抛飞,重重钉在数步外的雕花廊柱上。 箭簇自他后心透出,深嵌柱木,鲜血汩汩,迅速染红了他身上华贵的锦缎衣衫。 他双目圆睁,死不瞑目,脸上那劫后余生的狂喜尚未褪尽,便已凝固成永恒的惊骇。 庭院内,闻声赶来的十数名桓府护卫恰好目睹此景,无不骇然失色,倒抽一口凉气。 竟然有人敢在云水山庄里公开杀人。 他们脚步下意识顿住,手中紧握的兵刃微微颤抖,齐齐指向了持弓而立的顾渊。 但顾渊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冰冷刺骨、凝如实质的杀气,如无形的山岳般沉甸甸地压在他们心头,令他们呼吸都为之一窒,竟无一人敢率先上前。 桓玉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扶着墙壁,看着赵乾钉在廊柱上的惨状,又望向顾渊那张冷峻如冰的侧脸,悲愤与惊惧交织,声音嘶哑:“顾渊!你好大胆!赵客卿已是我桓府之人,你竟敢……竟敢下此毒手!你眼中还有没有姑苏桓家!” 顾渊缓缓放下飞羽弓,弓弦犹自轻颤。 “清理败类,无需向任何人解释。” 话音未落,听澜小筑之外,四道远比普通护卫强横数倍的气息如怒潮般迅速逼近,伴随着衣袂破空之声。 “何人敢在桓府放肆!” 苍老而威严的叱喝声中,四名身着暗青色桓府供奉服饰的老者已然现身。 他们身形各异,或高或矮,或胖或瘦,但无一例外,身上都散发着沉凝如渊、久经杀伐的铁血气势,眼神锐利如鹰,赫然皆是一流高手中浸淫多年的强者。 四人甫一出现,便如鬼魅般各占庭院四角方位,将顾渊隐隐包围在中央,断绝了他所有可能的退路。他们目光如电,死死锁定顾渊,磅礴的杀机交织成网,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顾公子,真是好大的威风。” 一道清冷的女声穿透了凝滞的气氛。 桓清涟在数名侍女的簇拥下,莲步轻移,款款而来。 她依旧是一袭大红宫装,凤钗在乌发间摇曳生辉。 她的目光先是扫过廊柱上赵乾的尸体,又在嘴角溢血、脸色苍白的桓玉身上停留了一瞬,凤目之中寒光一闪而逝。 随即,她将视线投注在被四名供奉隐隐围住的顾渊身上,声音冰冷如霜:“在我桓府之内,杀我桓府客卿,顾公子是否太不将本家主放在眼里了?” 顾渊平静地回视着桓清涟,仿佛丝毫未曾感受到周遭那几乎要将人碾碎的杀机与压力。 “桓家主,我之前与桓玉姑娘说过,将此人交由我处置,顾某可为桓家免费办一件事。如今,人我已经杀了,我的承诺依旧有效。”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眼神却锐利如刀:“或者,桓家主打算为了一个区区死人,与顾某为敌?” 选择权,再一次被他轻描淡写地抛回给了桓清涟。 桓清涟凤目微眯,眼底深处波澜起伏。 她看向桓玉,桓玉艰难地点了点头,证实了顾渊所言非虚。 桓清涟内心剧震,顾渊的实力,以及这份面对桓家顶尖战力包围时,仍旧从容不迫、甚至反客为主的有恃无恐,让她不得不重新评估此人的价值与威胁。 赵乾,不过是一个刚刚投靠,尚未展现出任何价值的棋子,死不足惜。 但顾渊不同。 此人年纪轻轻,武功已臻此等匪夷所思的境地,心性更是沉稳狠辣远超常人。 若能将这样一柄绝世利刃掌握在手中,对她图谋的大业,将是难以估量的巨大助力。 至于桓家的名声……一个记名客卿被杀,固然有损颜面。 可若是能因此换来一位未来武道宗师的人情与效力,这份损失,便显得微不足道,甚至不降反增。 一念及此,桓清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 她看着顾渊,冰冷的凤目中,寒意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审视与决断。 “顾公子快人快语,我很欣赏。” 桓清涟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清冽与从容,“赵乾之事,便依公子所言。至于公子方才的承诺,本家主记下了。” 她挥了挥手:“你们都退下吧。” 四名供奉闻言,眼中同时闪过一丝惊异,但家主之令不可违,只得躬身应是,收敛气息,如同潮水般悄然退开,仿佛从未出现过。 庭院内的压抑气氛,瞬间为之一松。 …… 【系统提示:玩家赵乾,id已被永久封禁,角色数据清除。】 冰冷的提示音在“死亡空间”中回荡。 赵乾的灵魂体正处于一片虚无的黑暗之中,他疯狂地咆哮着,宣泄着无尽的愤怒与不甘。 “草草草——!” “顾渊!顾渊!你他妈是谁?!老子什么时候得罪过你!!” 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在这个游戏里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这个顾渊,为何对方会对自己有如此深仇大恨,一见面便下死手,甚至不惜得罪强大的桓家。 那种眼神,那种杀意,绝非寻常口角或小过节所能产生。 难道…… 半年前,汉东,午后。 一条挣脱了束缚的纯种杜高犬,疯狂扑向路边一个玩耍的小女孩。 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喊,其母绝望的尖叫,还有他自己……当时带着墨镜,牵着另一条更为凶猛的比特犬,站在不远处,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冷笑,漠然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甚至阻止了想上前帮忙的路人。 “是他……难道是那个小女孩家的人?!不可能,他们只是普通人……” 他猛地从价值数十万的全息游戏仓中坐起,脸色苍白如纸,冷汗涔涔,浸湿了背后的真丝睡衣。 他抓起枕边的卫星电话,“喂!给我查!立刻去查!半年前汉东城西公园,被我的阿虎咬伤的那个小女孩,她家所有人的情况!所有!我要立刻知道!立刻!” 第125章 旧情难断? 桓家龙王洞内,夜明珠的光芒将石壁映照得柔和,却掩不住此地深藏的森冷。 变化大师枯瘦的面容上堆着谄媚而阴冷的笑意,目光如毒蛇般扫过下方一众新晋客卿,包括面无表情的独孤雁,最后停留在主位上容色艳丽的桓清涟身上。 “诸位能入桓府,皆是身怀绝技之辈。家主礼贤下士,自有大业相托。” 他轻咳一声,声音沙哑却清晰:“至于今日那顾渊,不过是家主暂时利用的棋子。待我桓家火册图纸吃透,火器技术成熟,霸业初成之时……” 变化大师眼中闪过一丝扭曲的兴奋与狠戾:“他若识相归顺,尚可留他一条狗命。若敢有半分不从,或不识抬举,正好拿他那颗年轻的头颅,来祭我桓家即将出世的神兵利器,扬我桓家无上威名!” 桓清涟端着香茗,玉指轻拈杯盖,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淡笑,那笑容中既有女子的妩媚,更有上位者掌控一切的自信与决断。 她轻呷一口茶,凤目微抬,似是漫不经心地道:“大师所言极是。棋子,终究是棋子,用完便弃,本也寻常。只是这顾渊,倒确有几分桀骜难驯,不过,越是锋利的刀,用好了才越显手段。” 为了让手下人不觉得兔死狐悲,桓清涟特地把众人喊来,以安群心。 下方众人听闻“火器”、“霸业”等字眼,早已心潮澎湃,仿佛看到了自己飞黄腾达的未来,野心在胸中疯狂滋长,原有的不安全部抛到了脑后,纷纷表态愿为桓家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独孤雁垂下眼帘,藏起眸中翻涌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也是这盘棋中的一颗棋子,随时可能被弃。但他更清楚,在没有足够力量之前,反抗只会带来更快的灭亡。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们如今赢面这么大,可他还是隐隐感到不安。 夜色如墨,笼罩着云水山庄。 听澜小筑外,竹影婆娑,湖风送来清凉。 沈胜衣一袭白衣,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小筑门口。他没有敲门,只是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待。 片刻后,“吱呀”一声,房门打开。 顾渊站在门内,眼神平静如水。 “沈兄。” “顾兄。” 两人没有寒暄,沈胜衣直接走入院内,顾渊关上房门。 “今日之事,沈某听闻了。”沈胜衣看着顾渊,眼中既有欣赏,也有担忧。 “哦?”顾渊语气淡然。 “在云水山庄之内,当着桓府众人的面,格杀桓家新纳的客卿。”沈胜衣缓缓摇了摇头,语气复杂,“顾兄行事,当真……出人意料,也痛快淋漓。”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道:“顾兄武功精进神速,沈某佩服。但桓清涟此女,绝非寻常女子。” “她虽是女流,但我看得出,其胸有丘壑,志在吞吐风云,手段更是狠辣无情,远非寻常人所能想象。” 沈胜衣看着顾渊,眼神变得格外凝重: “顾兄,你或许对桓家底细不甚了解。这桓家,当年为了囤积居奇,高价倒卖粮食,曾眼睁睁看着姑苏城外饿殍遍野,哀鸿动地而无动于衷。 此等人家,所行之事,早已超出江湖道义。桓家这潭水,深不见底,浑浊不堪。 沈某不才,斗胆奉劝顾兄一句,切勿深陷其中,以免为其所用,最终落得个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凄凉下场。” 他言辞恳切,目光坦荡。 顾渊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沈胜衣此人,重情重义,光明磊落,确实值得结交。 “多谢沈兄金玉良言,顾某铭记于心。”顾渊声音平静,“顾某心中,自有计较。” 沈胜衣见他神色从容淡定,不似一时冲动或被人蒙蔽,便知他主意已定,也不再多言劝阻。 他此来,不过是尽一份朋友之义,提点一句。该说的已经说了,剩下的,只能看顾渊自己的造化与选择了。 “既如此,沈某便不打扰顾兄清修了。”沈胜衣抱拳。 清晨,阳光斜斜地洒进主院的精致闺房。 桓清涟端坐在梳妆台前,手中轻拈着一枚雕花玉梳,对着菱花镜,慢条斯理地梳理着如云的秀发。 她面前,冷天刀身形笔直,如同山岳般矗立。 空气中弥漫着桂花糕的香甜,却冲不淡昨夜两人之间的凝滞气味。 “天刀……”桓清涟放下玉梳,透过镜子看向冷天刀,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与委屈,凤目中似有水光闪动,“你可知,昨日我这云水山庄之内,发生了何等骇人听闻之事?” 冷天刀眼神平静,没有说话。 “我刚纳的记名客卿,赵乾,竟……竟被那顾渊,当着我的面,一箭射死,钉在了廊柱上。” 她放下玉梳,看向冷天刀,那双凤眼中水光微闪:“那赵乾,虽是域外人,却也是我桓府之人。顾渊此举,视我桓家威严如无物,视我……视我如无物!” 她语气中带着一丝幽怨与愤怒,又掺杂着对顾渊桀骜不驯的控诉:“此人武功深不可测,行事乖张狠辣,连我桓府客卿也敢随意杀戮,绝非朝廷可容之才。天刀,你身为朝廷钦差,此事……你当如何处置?” 冷天刀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又看向窗外,似乎在思索什么。 他确实对顾渊在桓府公然杀人的行为感到不满。 但桓清涟这番话,却让他心中升起一丝警惕。 她是在利用他,利用他与她的旧情,利用他朝廷钦差的身份。然而,念及年少时的情谊,以及他心中对她隐隐约约的“亏欠”,他无法做到完全无动于衷。 他没有回答桓清涟的问题,只是缓缓开口:“我去见他。” 听澜小筑外。 冷天刀身形如刀,气息冰冷。 他刚走到院门口,便见沈胜衣从院内走出。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错。冷天刀眼神微凝,带着几分审视。 沈胜衣则神色坦然,对着冷天刀微微颔首,便错身而过,消失在竹林深处。 冷天刀收回目光,缓步走进院内。 顾渊依旧坐在房中,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向门口。 冷天刀站在门口,周身散发着凛冽的寒意,待他迈步走到顾渊桌前,目光扫过桌上的茶杯。 “生辰纲之事,到此为止。” 他右手微动,看似不经意地在桌沿上轻轻一点。 “你的征召,就此作罢。” 简简单单两句话,宣告了此事的了结,结束了对顾渊的征召令。 顾渊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说完这一切,冷天刀便转身离去,没有丝毫留恋,远处的阁楼上,桓清涟透过窗纱看到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 顾渊在他离开后,起身走到桌边,他目光落在那个神秘的符号上,眼神微动。 那是冷天刀之前教给他们,传递隐秘信息的专属符号。 看到这个符号,顾渊心中了然。 冷天刀,依旧是那个冷天刀。即使身陷温柔乡,看似为情所困,其内心的坚定与清醒,却从未动摇。 顾渊向桓家派来的侍女表示,自己无意在云水山庄久留,叨扰已久,今日便打算径直离开。 他简单收拾好行装,主要是那杆赤焰枪和飞羽弓,便走出听澜小筑,沿着青石小径,朝着山庄大门方向行去。 清晨的阳光透过竹叶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 行至山庄那朱红色的大门前,他脚步微顿。 一道俏丽的身影,早已俏立在门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一身桃红罗裙,衬得那姣好的面容越发娇艳妩媚,正是桓家大管家桓玉。 “顾公子,这就要走了?”桓玉声音娇柔,如黄莺出谷。 “正是。”顾渊神色平静。 “顾公子一诺千金,莫非要食言而去?”桓玉上前一步,挡在门前。 她微微抬起头,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视着顾渊深邃的眸子:“家主有请顾公子相助一事,以践行公子先前的承诺。” 顾渊看着她,眼神淡然。 “桓家主欲我何为?”他问道。 桓玉微微一笑,将桓清涟的“请求”娓娓道来。 “最近在太湖一带,出现了一伙水匪,行事猖獗,劫掠了不少过往商船。” “我家主有一批‘普通商货’,前些日子也被这伙水匪劫走了。” “据闻这伙水匪的头领武功不俗,寻常人难以对付。” 桓玉看着顾渊,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家主希望顾公子能出手,替桓家解决这个麻烦。” 她又体贴地补充道:“家主担心顾公子对太湖水路不熟悉,所以派婢女为公子引路指点一二,确保万无一失。” 顾渊听完,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解决水匪?普通商货? 这说辞,骗骗三岁孩童还差不多。怕不是借刀杀人,清除异己,顺便再试探一下自己的实力和底线吧? 他心中冷笑。 这桓清涟,倒是挺会借力打力。 不过,他既已承诺,便不会食言。 他看着桓玉,声音平静而坚定:“可以。” “不过,此事了结之后。”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我与桓家,两不相欠。” 第126章 太湖泛舟,佳人相伴 夜色如洗,残月高悬。 云水山庄外那座沉寂的山丘下,几点寒星般的火折子光芒摇曳。 “叮当……咔嚓……” 金属工具凿击石壁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清晰,又被小心地压抑着。 方学武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热汗,看着眼前纹丝不动的坚硬岩层,忍不住压低声音抱怨:“我说宝贝徒儿,这破石头比老夫的脸皮还厚!冷大人和那姓顾的小子,这会儿指定在庄里快活,咱们爷俩倒好,跟地鼠似的在这儿刨坑,图啥啊?” 他喘着粗气,声音里满是“不平”。 旁边几名御前班直的精锐士兵闻言,面无表情,眼角却时不时地抽动着。 秦朝阳停下手中的特制钢钎,深吸一口带着土腥味的空气,沉声道:“师父,小点声。冷大人密信所言,此地极可能是桓家暗藏玄机的关键,那批生辰纲,说不定就埋在下面。大人亲自坐镇山庄,就是为了给我们争取时间,万不可懈怠。” 一名始终沉默的御前班直校尉冷冷开口,声音像是淬了冰:“我家统领,正以身为饵,牵制桓清涟那妖妇。方捕头若再胡言,休怪军法无情。” 方学武脖子一缩,干笑两声:“是是是,牵制,牵制。老夫懂,美人计嘛,冷大人风采依旧啊。” 那校尉眉头一皱,还想说什么。 秦朝阳连忙打圆场:“师父的意思是,冷大人高瞻远瞩,算无遗策!我们加快速度便是!”他话锋一转,看向那坚硬的岩石,“这岩层古怪,似乎并非天然,倒像是人工浇筑混合了铁汁,难怪如此难缠。” 听秦朝阳点出关键,那几名御前班直的脸色才稍缓,眼中多了几分凝重。 方学武与秦朝阳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无奈和委屈,也就不再多言,埋头继续与坚硬的石壁较劲。 太湖,烟波浩渺。 一叶扁舟,悠然漂荡于碧波之上。 湖风轻拂,带着水汽的微凉。 顾渊默然端坐船头,目光投向远处水天一色的尽头,手中随意搭着赤焰枪。 桓玉着一身淡紫色罗裙,裙摆随着船身轻轻晃动,如同风中摇曳的紫罗兰。 她素手轻摇船橹,小舟便灵巧地破开水面,留下一道浅浅的涟漪。 “顾公子,这太湖风光,可还入眼?”桓玉柔声开口,打破了船上的宁静。 她的声音清脆,带着几分江南女子的温婉。 顾渊没有回头,声音平淡:“尚可。” 桓玉扶着船橹,望着碧波万顷的太湖,眼波流转,似是陷入了回忆:“婢子年幼时,家乡遭了灾,爹娘为了养活弟弟妹妹们,才将婢子卖入桓府。若非家主心善,收留了婢子,还教婢子读书识字,婢子如今,还不知是何等光景。这世道……唉,女儿家总是艰难些。” 她说完,悄悄打量着顾渊的侧脸,试图从他脸上寻到一丝动容。 顾渊的侧脸线条依旧冷硬。 “是艰难。”他终于开口,声音平淡无波,“所以更要活得清醒。既为棋子,便要有随时被弃的觉悟,摇尾乞怜,只会死得更快。” 桓玉握着船橹的手指微微收紧,脸上的楚楚可怜僵了一瞬。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屈辱与不甘,语气依旧柔婉:“家主待下人一向宽厚仁善,并非如公子所想那般冷酷无情。她虽有重振家业的雄心壮志,奈何身为女儿身,在这男子为尊的世道,行事多有掣肘,许多时候,也是身不由己……”她说到此处,美眸中水光潋滟,似有无限委屈与无奈,目光不着痕迹地瞟向顾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期盼。 顾渊喝了口茶,望着她,没有言语。 前世十年,他见过的悲惨与险恶,远胜桓玉口中描绘的万倍。这种试图博取同情,进而施加影响的手段,在他眼中,稚嫩得可笑。 桓玉被他看得心头一窒,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心中暗忖,此人当真心如铁石? 小舟行至湖心,四周水域开阔,芦苇丛生,更显幽静。 桓玉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她操控小舟猛地一个急转,船身剧烈晃动,她故作惊呼一声“哎呀”,身子一歪,看似站立不稳,实则算准了角度,朝着顾渊的方向“不经意”地倒去。 一股淡淡的兰花香气,随着柔软的身躯一同袭来。她预想中的英雄救美,或是至少手忙脚乱的搀扶并未出现。 顾渊身形纹丝不动,只是在她的身体即将接触到他衣角的刹那,右手随意地一抬,用枪杆不偏不倚地在她腰间轻轻一点。 桓玉只觉一股巧劲传来,倾倒的势头戛然而止,整个人被这股力道带动,竟是滴溜溜转了半圈,重新稳稳地站在了船板上,只是姿势略显狼狈。 她抬起头,眼中水光盈盈,带着几分受惊与委屈,望向顾渊。顾渊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平静无波,仿佛方才只是随手拨开了一片碍事的芦苇。 “桓姑娘,太湖水深,芦苇荡中暗流更多,还是站稳些好,莫要耽误了正事。”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桓玉贝齿轻咬下唇,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挫败感。 她不信邪! 想她桓玉,虽不及家主那般风华绝代,却也是姑苏城中数一数二的美人。寻常男子见了她,哪个不是殷勤备至,曲意逢迎? 这顾渊,莫非真是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不成? 她定了定神,索性不再摇橹,任由小舟在湖面飘荡。她缓缓移步,来到顾渊身前,屈膝坐下,与他相隔不过咫尺。 “顾公子,”她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魅惑和委屈,眼神如春水般荡漾,直勾勾地缠绕过来,“公子武功盖世,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成就,将来必定是名震天下的大英雄。” 她伸出纤纤玉指,似是想替他拂去衣衫上并不存在的尘埃,指尖却若有若无地划过他的手背。 温软的触感,带着一丝微凉,如羽毛般轻轻搔刮。 顾渊垂眸,看着那只在他手背上流连的玉手。 女子的指尖细腻光滑,带着少女特有的馨香。那一瞬间,他确实感觉到一丝异样的电流,从手背窜起,直达心底。 这具过于年轻的身体,对异性的触碰,终究有着最原始的反应。 桓玉见他没有立刻避开,心中一喜,胆子也大了几分。她身子微微前倾,吐气如兰:“公子这般英雄人物,身边怎能没有红颜知己相伴?婢子不才,愿为公子……” 她的话未说完。 顾渊忽然抬手,握住了她那只作乱的手。 他的手掌宽厚有力,带着习武之人的粗砺,温度却有些微凉。 桓玉心中猛地一跳。 “桓姑娘,”顾渊温热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你这手,若是用来摇橹,或许会更有用些。” 第127章 覆水难收,一枪破敌 小舟轻晃,湖心寂静,只余水波荡漾。 不知过了多久,桓玉慵懒地靠在顾渊胸膛,衣衫略显凌乱,鬓发微湿,脸颊泛着潮红。 她轻捶了一下顾渊的胸口,嗓音带着一丝沙哑与疲惫:“都怪你,害人家手和嘴巴都酸死了,忙活半天。” 顾渊依旧沉默,目光投向远方水面,神情平静无波,仿佛老僧入定。 桓玉抬起水汪汪的眸子,不满地嘟囔:“现在倒装起圣贤君子了?方才……还说什么人家的手适合摇船橹……” 她话未说完,便被顾渊一把抓住衣襟,顷刻炼化,嘤咛一声。 她倒真没说错,顾渊此时心如古井。 他确实需要释放体内因功力精进日益旺盛的阳刚之气,为接下来一口气冲破十二正经做准备。 此法凶险,远胜寻常武者按部就班逐一打通经脉,对内力积蓄与身体纯阳的要求都极为苛刻。他需借外力调和,却又不能真正损了童子身那点先天元阳,以免根基动摇。 你用手帮我,我用手帮你,咱们不打不相识。 桓玉见他油盐不进,心中气恼,却也知晓这家伙的手头功夫厉害,不敢过分放肆。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头轻轻枕在他肩上,幽幽开口:“公子,那伙太湖水匪,为首的名叫‘覆水刀’,是个硬茬子,一手刀法出神入化,已入一流高手之境。” “他们劫掠的‘商货’中,似乎……似乎有生辰纲的影子。”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而且,据我们查到的消息,覆水刀与官府中某位人物过从甚密。冷大人前来姑苏查案,他们那边也早有察觉,派了不少人打探消息,这才被我们的人寻到了蛛丝马迹。” 顾渊闻言,眼底波澜不起。 小舟在芦苇荡中穿行,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一处隐蔽的天然港湾。 前方不远处,一座水寨依山而建,岗哨林立,隐约可见刀光晃动,正是太湖水匪“覆水刀”的老巢——覆水寨。 桓玉指着水寨,声音带着几分紧张:“公子,那里便是覆水寨了。覆水刀此人凶悍异常,寨中喽啰也有数百,皆是亡命之徒。” 顾渊“嗯”了一声,从船舱中取出飞羽弓,又抽出一壶箭矢背在身后。 他并未急于登岸,而是立在船头,双目微阖,枪心二重境的玄妙感知悄然散开。 周遭百米内,风吹草动,虫鸣鸟语,乃至水寨中巡逻喽啰的呼吸与心跳,都一一映入心湖。 片刻后,他睁开眼,眸中一片清明。 “东南角箭塔,两人。西北角了望台,三人。寨门内侧,暗哨四名,其中一人气息稍强。”他声音平淡,却让桓玉心中一凛。 这些信息,她派出的探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探知一二,他竟只看了一眼便了如指掌? 不等桓玉细想,顾渊已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跃上岸边礁石,身影几个起落,便没入了岸边的密林之中。 桓玉连忙跟上,她轻功亦是不俗,但片刻之后,便只能勉强看到顾渊在林间穿梭的模糊背影,心中骇然更甚。 顾渊身形如风,在林木间几个闪烁,便已潜行至一处视野绝佳的土坡之上。 飞羽弓在手,三支羽箭悄然搭上弓弦。他手臂稳定如山,弓弦拉开如满月。 “咻!咻!咻!” 三声微不可察的破空轻响。 远处箭塔与了望台上的五名水匪几乎同时发出一声闷哼,便如断线风筝般栽倒下来,眉心或咽喉处,各插着一根夺命的羽箭。 解决了外围岗哨,顾渊并未停留,身形如电,直扑寨门。寨门内侧那四名暗哨尚不知外围异变,正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其中那名气息稍强的头目,忽然感到一阵心悸,猛地抬头。 一道黑影已如鬼魅般掠至近前。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咽喉便是一凉,世界瞬间陷入黑暗。 其余三名喽啰甚至没看清来人模样,便被顾渊随手三枪,点碎了心脉,悄无声息地倒下。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桓玉赶到时,只看到顾渊收枪而立,寨门内外,已是一片死寂。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有些干涩。 这杀人手段,当真干净利落,狠辣无情。 “走吧。”顾渊声音平静,率先踏入覆水寨。 寨内喽啰听闻动静,纷纷持械涌出。 当先一人,身材魁梧,面容狰狞,腰间别着一柄阔背大刀,正是覆水刀。 “什么人!敢闯我覆水寨!”覆水刀厉声喝道,目光如狼般扫过顾渊和随后跟来的桓玉。 当他看到桓玉那张娇媚的脸庞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被顾渊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凌厉气势所惊。 “杀你们的人。”顾渊言简意赅,赤焰枪已然在手。 “狂妄!”覆水刀怒喝一声,阔背大刀悍然出鞘,刀光一闪,卷起一片腥风,直劈顾渊面门。 他这一刀,势大力沉,隐隐有风雷之声,看得出是一名一流的刀客。 寨中喽啰见状,纷纷呐喊助威,挥舞着兵刃便要上前围攻,却被桓玉拦住。 顾渊面不改色,赤焰枪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 枪尖一抖,化作漫天星点,精准无比地点在覆水刀劈来的刀锋之上。 “叮!” 一声脆响。 覆水刀只觉一股沛然巨力从刀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阔刀险些脱手,身形更是不由自主地向后踉跄数步。 他心中大骇,这年轻人好强的内力! 不等他稳住身形,顾渊的枪势已如长江大河,连绵不绝地攻来。 枪心二重境的入微掌控,让他对力道的运用妙到巅毫。 覆水刀勉力抵挡,手中阔刀舞得密不透风,却依旧险象环生。 他只觉得对方的枪法如同天罗地网,无论他如何闪避格挡,都摆脱不了那如影随形的枪尖。 那枪尖仿佛长了眼睛一般,总能在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从最不可思议的角度刺来。 “噗嗤!” 一声轻响,覆水刀左肩中枪,鲜血飙射。 剧痛让他动作一滞,顾渊的枪尖已然点在了他的咽喉。 若不是顾渊有意在试招,他都撑不到现在。 覆水刀浑身僵硬,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他败了,败得如此彻底,如此迅速。 周围的喽啰早已被这兔起鹘落的激战惊得目瞪口呆,见寨主被擒,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手中兵刃“当啷啷”掉了一地。 桓玉站在不远处,看着顾渊那挺拔如松的背影,美眸中异彩连连。 这男人的强大,再一次超出了她的预料,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枪法,简直是她生平仅见。 “饶……饶命!”覆水刀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 顾渊枪尖微送,覆水刀脖颈上渗出一缕血丝。 “说,生辰纲在哪里?” 覆水刀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与怨毒,他看向桓玉,忽然惨笑道:“桓家的小娘皮,你以为你赢了?哈哈哈哈!我们都不过是他们养的一条狗,用来互相攀咬的!我逃不了,你们也逃不了!!” 他猛地一挣,似乎想做最后一搏。 顾渊手腕一振,赤焰枪透喉而过,覆水刀双目圆睁,带着不甘与怨毒,气绝身亡。 顾渊脸色微动,拔出长枪,枪尖血珠滴落,他看向那些瑟瑟发抖的水匪喽啰:“生辰纲,何在?” 一名机灵的喽啰连忙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大侠饶命!小的知道!小的知道生辰纲藏在何处!就在后山的山洞里!小的这就带大侠去!” 在那名喽啰的带领下,顾渊和桓玉很快便在覆水寨后山一处极为隐秘的山洞中,找到了堆积如山的箱笼。 不少箱子上还有生辰纲的封条,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各种金银珠宝,绫罗绸缎。 但就是这箱子数量之多,远超寻常。 桓玉惊喜地看向财宝,又一把搂住顾渊的手臂:“顾公子,你看这里真的是生辰纲!” 顾渊却眉头微蹙。 这一切,似乎太过顺利了。 第128章 螳螂捕黄雀,谁是局中人? 山洞内,火把噼啪作响,映照着堆积如山的箱笼,金银珠宝的光芒晃得人眼花。 桓玉纤手捂着嘴,眼中满是压抑不住的惊喜,她上前几步,几乎是扑到顾渊身上,手臂不自觉地挽住了他的胳膊,声音都带着颤音:“顾公子!你看!这……这么多!除了咱们家主失落的那些,还有生辰纲,剩下的这些……恐怕都是覆水刀这些年搜刮的民脂民膏,怕是有十数万两不止!”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一丝蛊惑:“公子,这些赃物,官府向来不问来处,只论结果。您除了覆水刀这巨寇,便是大功一件。这些……您尽可取走,家主那边,婢子自会分说,绝不会让公子为难。” 顾渊眉头依旧未曾舒展,这覆水寨的覆灭,顺利得有些诡异。 他抽出手臂,声音平淡:“这些既然都是民脂民膏,你报与桓家主,由她处置。” 桓玉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旋即柔声道:“公子高义,婢子佩服。只是,公子此番出手,劳心劳力,若无犒赏,岂非让江湖同道笑话我家主刻薄?这些本就是无主之物,公子取了,也是为民除害,充作日后行侠仗义的资费,理所应当。家主那边,定然也是这个意思。” 她话说得滴水不漏,处处为顾渊着想。 顾渊瞥了她一眼,见她言辞恳切,不似作伪,便道:“既然如此,便依你所言。” 桓玉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脸上笑容愈发真切,看向顾渊的眼神中,除了敬畏,又多了几分莫名的情愫。 这个男人,行事果决,却又并非一味贪婪,让人捉摸不透,却又忍不住被吸引。 当初顾渊和沈胜衣一战后,家主让她可以在两位俊杰中间选择一个时,她才会选择顾渊。 查看完仓库后,两人随即又在覆水刀的卧房内仔细搜查。 覆水刀的卧房布置奢华,却也杂乱,顾渊凭借枪心第二重对气息的敏锐感知,在堆满各类杂物的角落,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波动。他上前拨开几件旧衣,发现墙壁上有一处极小的缝隙,手指探入,竟是一个隐藏的暗格。 暗格之中,寻到了几封用火漆封缄的密信。 拆开一看,信中言语隐晦,却清晰指向姑苏慕容世家,不仅提及了此次生辰纲的“转运”事宜,更有数次“合作”的账目往来,显然,覆水刀便是慕容家豢养在太湖上的一条恶犬。 慕容世家? 这覆水刀的背后是慕容世家吗? 云水山庄。 当顾渊提着覆水刀血淋淋的人头,将那几封关键书信,连同一小部分“追回”的生辰纲呈现在桓清涟面前时,这位桓家之主的凤目之中,终于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喜悦与赞赏。 “好!好一个顾渊!当真是年少有为,智勇无双!”桓清涟玉手轻拍,声音清亮,“覆灭水匪,寻回重宝,还挖出了偷盗生辰纲的幕后黑手,我替天刀谢谢顾少侠了!” 站在一旁的冷天刀,面色却在看到那些书信和生辰纲的刹那,变得有些复杂。 他有些错愕,似乎未曾料到事情会如此发展,随即眉头深锁,陷入了沉思,锐利的目光在顾渊和桓清涟之间来回扫过,眼底深处,似有疑虑闪过。 姑苏城内,有间客栈内。 天色将明,秦朝阳和方学武两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推开了房门。 两人皆是满身尘土,衣衫也划破了几处,尤其是方学武,鼻尖还沾着一块泥巴,看上去狼狈至极,却又透着几分滑稽。 “我的老腰啊……”方学武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捶着后腰,龇牙咧嘴,“宝贝徒儿,为师这把老骨头,差点就交代在那破洞里了!你说说,咱们辛辛苦苦挖了一宿,连根毛都没捞着,图啥啊!” 秦朝阳也是一脸倦容,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竹筒,里面装着几缕带着特殊气味的布料纤维,沉声道:“师父,通风口已经打通,桓家山腹之内,确实另有乾坤。只是没想到,那通风管道竟如此狭窄曲折。” 一名留守的御前班直连忙上前道:“秦捕头,方捕头,刚收到消息,顾渊……顾公子他,在太湖灭了覆水寨,已经寻回了一部分生辰纲,还带回了盗匪与慕容世家勾结的证据!” “什么?!”方学武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险些又闪了腰,他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那小子……他他他……他一个人找到了生辰纲?!” 秦朝阳也是一愣,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竹筒递给那名班直:“看来,我们还是慢了一步。” 方学武气得直跺脚,指着秦朝阳的鼻子:“都怪你!非要挖什么破洞!早听老夫的,直接杀进去,说不定生辰纲早到手了!现在倒好,功劳全让那姓顾的小子抢了!气煞我也!” “……” 那名御前班直见两人吵嚷不休,误会了情况,连忙清了清嗓子,将顾渊如何单枪匹马杀入覆水寨,如何逼问出覆水刀与慕容世家的勾当,又如何寻到那些关键书信和部分生辰纲的过程,详详细细地述说了一遍。 末了,他压低声音补充道:“冷统领看过那些书信,已然震怒。如今,他正调集人手,准备亲自带队前往慕容山庄,要他们给朝廷一个交代!” 方学武听得嘴巴越张越大,脸上的泥巴都快被他惊讶的表情震落下来。 他愣了半晌,才猛地一拍大腿:“我道这姓顾的小子怎么突然转了性,肯替桓家出力,原来是顺藤摸瓜,直接把慕容家这条大鱼给揪出来了!好小子,有两下子!” 秦朝阳的眉头却渐渐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将班直所说的信息,以及先前在山洞通风口探查到的蛛丝马迹,在脑海中飞快地串联、分析。 “师父,您不觉得这事儿有些太顺了吗?”秦朝阳沉吟道,“覆水刀就算是个亡命徒,也不至于这么轻易就把慕容家给供出来。关键是那些书信,找的真是时候……。” 方学武闻言,脸上的兴奋劲儿稍退,摸着下巴,眯起了眼睛:“徒儿,你这话是何意?莫非是说,那姓顾的小子和桓家那小娘皮,联手做局,坑了慕容家一把?” “《侦探的个人修养》书里告诉我们,一切皆有可能。”秦朝阳点了点头,“但弟子更在意的是,桓清涟此举的真正目的。” 他顿了顿,继续分析:“桓家与慕容家素来外和里不和,如今桓清涟借顾渊之手,将生辰纲失窃的祸水引向慕容家,再由冷大人出面施压。这一招借刀杀人,玩得是炉火纯青。无论慕容家是否真的参与其中,面对朝廷的雷霆之怒,都免不了一番大出血。” “如此一来,桓家不仅能洗脱自身的嫌疑,还能借朝廷之力,重创宿敌,甚至有可能将慕容家在姑苏的势力重创。这算盘,打得可真是精明!” 方学武听得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了佩服的神色:“啧啧,这桓家家主桓清涟,真是好厉害的手段!釜底抽薪,借力打力,老夫都想给她鼓掌了!这简直是把路都给冷大人铺好了,就等着他往里跳呢!” 他话锋一转,又有些幸灾乐祸:“冷大人这次,怕是要被这小娘皮当枪使了。不过也好,让他们狗咬狗,咱们正好坐山观虎斗!” 秦朝阳头冒黑线,师父是不是忘记他们是和冷大人一伙的了,他摇了摇头,神情凝重:“师父,弟子总觉得,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逐渐泛白的天际,缓缓道:“桓清涟布下此局,固然是为了对付慕容家,但弟子总有一种感觉,她似乎……还在拖延时间。” “拖延时间?”方学武一愣,随即嗤笑一声,“她拖延时间做什么?难不成,她还想趁着姑苏城内大乱,举兵造反不成?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 秦朝阳没有反驳师父的判断,但他心中的不安却愈发强烈。 桓清涟这个女人,心思深沉,行事滴水不漏。 从盗取生辰纲,到引顾渊入局,再到嫁祸慕容,每一步都算计得精准无比。 若仅仅是为了对付慕容家,似乎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那被他们挖开的通风口,山腹之内隐藏的秘密,还有桓清涟在整个事件中表现出的那种从容不迫,都让他感到一丝违和。 “师父,您还记得我们昨夜探查的那个山腹吗?”秦朝阳轻声问道,“那里面,似乎有大量工匠活动的痕迹,还有一些……弟子也说不清楚的古怪气味。” 方学武闻言,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几分。 他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但在探案之事上,却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 “你是说……桓家在秘密打造什么东西?”方学武压低了声音,“难不成,是什么攻城器械,或者……威力巨大的墨家机关术?” 第129章 探查桓家密洞 夜深,云水山庄后山静谧得只闻虫鸣。 秦朝阳与方学武背着沉甸甸的行囊,再次潜行至那处隐蔽的山丘之下。 大黄哼哼唧唧地跟在方学武脚边,似乎对这夜半的行动颇有微词。 “师父,您先进。” 秦朝阳指了指昨日打通的通风口,那洞口仅容一人通过。 方学武探头瞧了瞧,又摸了摸自己略显圆润的腰身,苦着脸道:“宝贝徒儿,这要是卡在半道,可就成了名副其实的‘瓮中之鳖’了。” 不过,他嘴上抱怨,动作却不慢,将随身携带的短刃咬在口中,手脚并用地钻了进去。 为了不落后于顾渊,两人也是决定拼一把,亲自是探查这个桓家的密洞。 秦朝阳随后,还不忘推了一把大黄圆滚滚的屁股,将这头不情不愿的灵猪也塞了进去。 通风道内比想象中更为悠长,且一路向下倾斜,周遭尽是湿滑的泥土与冰冷的石壁。 两人一猪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前行,不知过了多久,前方隐约传来水流之声。 “徒儿,这下面……偶不上面,好像有水。”方学武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惊疑。 秦朝阳凝神细听,空气愈发潮湿,水声也愈发清晰。 他伸出手,触摸着石壁,入手一片冰凉湿润。 “我们恐怕,已经在太湖或者某个地下暗河的下方了。”秦朝阳沉声道。 又行了数十步,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处巨大的天然溶洞。 溶洞顶端垂下无数钟乳石,下方则是一片开阔的石台,石台边缘便是潺潺流淌的地下水。 “乖乖……这桓家,竟在山腹之中藏了这么个地方。”秦朝阳咂舌道,“这手笔,怕是得耗费两三代人的心血才能建成。放在咱们那儿,评个世界奇观都不为过!” 方学武没有理会徒弟的惊叹,他鼻翼微动,捕捉到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特殊气味。 “徒儿,您闻到了吗?有火药味,还有一股焦糊的金属味。” 秦朝阳也抽了抽鼻子,眼神一凛:“没错!是硝石和硫磺的味道,还有铁器锻打后特有的气息,错不了!” 两人精神一振,他们让大黄循着那股淡淡的火药味,给他们带路,向溶洞深处探去。 行至一处石壁前,火药味愈发浓郁,可味道就只到这里便中断了。 方学武好奇地伸手在石壁上摸索,试图寻找入口,很快一块与周围岩石质感略有不同的凸起石头别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试探性地按压了一下。 “咔嚓!”一声轻响。 眼前的石壁竟无声无息地向两侧滑开,露出一道幽深的洞口。 洞口两侧,赫然站着数名身着黑色劲装、腰悬利刃的护卫,目光森冷地盯着开口处。 方学武吓了一跳,险些叫出声来,被秦朝阳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老刘,这门开了怎么没人,你去看看。” 一名黑衣护卫被叫了过去。 正当两人以为行藏败露,准备动手之际,那护卫把手的洞穴深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数名衣衫褴褛、神色慌张的工匠,被一名手持鞭子的监工粗暴地驱赶着,从洞内狼狈奔出。 “快!都给老子快点想!出了岔子,你们都得掉脑袋!”监工的呵斥声在洞中回荡。 似乎是内部发生了什么意外。 那几名黑衣护卫被洞内深处传来的喧哗与鞭打声吸引,骂骂咧咧地朝那边探头探脑。 一个尖细的嗓音带着哭腔喊着:“大人,真不是小的们不尽心,是那核心的‘龙火管’图纸!图纸本身就有错漏啊!” 话音未落,便夹杂着监工粗暴的怒骂和什么金属器具被打翻的闷响。 有护卫嘴里还嘟囔着:“这帮废物,成天出岔子!” 秦朝阳眼中精光一闪,对身旁的方学武低声道:“师父,机会!” 他屏住呼吸,内力运转,双掌和脚尖发力,刚习得不久的“壁虎游墙功”施展开来。他身体紧贴着冰凉潮湿的石壁,一点点朝着洞口挪动。动作虽然无声,但额角微微渗汗,显然这门功夫对他而言,尚需打磨,用得颇为吃力,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弄出半点声响,扰了洞口的守卫。 方学武瞥了一眼自家徒弟那副如临大敌、慢吞吞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撇了撇,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他也不多话,只是身形一矮,双掌往石壁上一按,整个人便轻巧地附着在石壁上,身形稳稳当当,不见丝毫晃动。 他的动作远比秦朝阳流畅自然,几乎看不出如何发力,脚尖在粗糙的岩面上轻点几下,便悄无声息地滑出了数尺,比秦朝阳快了不止一倍。 他甚至还有闲暇在前方略作停顿,回头用眼神催促了一下还在后面“蠕动”的秦朝阳,那表情似在说:‘快点,徒儿,为师先进去探探路,你这速度,等下黄花菜都凉了!’ 秦朝阳见师父显摆,小嘴一抿,翻了个白眼。 秦朝阳见师父显摆,小嘴一抿,心中暗道:这师父什么武功都练得一般,就是这轻身功夫练到了炉火纯青,隔壁马寡妇功不可没啊。 但他也不敢怠慢,加紧了动作。 方学武心中也在暗笑,自家这徒弟什么都好,就是这轻身功夫还嫩了点。 两人趁着守卫换防和处理工匠骚乱的间隙,如两道青烟般溜进了洞内,秦朝阳不忘对大黄做了个隐蔽的手势,示意它在外面等候。 洞内通道蜿蜒曲折,越往里爬,空间越是开阔。 最终,两人来到一处巨大的地下石窟。 石窟内灯火通明,竟是硬生生开凿出了一片广阔的场地。 近百名工匠在监工的呵斥与皮鞭的威慑下,正挥汗如雨地劳作着,敲打声、拉拽声、风箱的呼呼声、金属摩擦的尖锐声此起彼伏,形成一片嘈杂而压抑的交响。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石、硫磺以及金属冶炼的刺鼻气味,混合着汗臭与油烟,熏得人头昏脑涨。 秦朝阳与方学武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瞠目结舌。 这哪里是什么寻常的秘密据点,分明是一处规模庞大、组织严密的地下兵工厂! 两人小心翼翼地避开巡逻的护卫,潜行至一处石室之外。 石室大门紧闭,门外站着数名气息沉凝,太阳穴高高鼓起的黑衣高手,显然是内家好手。 秦朝阳寻到一处不易察觉的墙壁缝隙,缝隙极小,仅能通过一丝光线。 他调整角度,凝神向内望去。 只见石室内,一名身形枯瘦的白发老者,正与一名膀大腰圆、满脸虬髯的铁匠师傅,对着一张铺在巨大石桌上的图纸指指点点,激烈地争论着什么。 那老者手中还拿着一根金属管件,正对着图纸比划。 “不对!玄枢这里,必须用百炼精钢,公差分毫不能错!否则炸膛的便是我们自己!”铁匠师傅唾沫横飞,情绪激动。 枯瘦老者则冷声道:“材料和工期都是定死的!按图索骥即可,哪来这许多废话!那‘龙火管’的图纸前几日不是已经修正过了吗?休要再找借口!” 秦朝阳瞳孔骤然收缩!尽管细节不同,但那整体构造,分明是—— 火枪!桓家竟然在秘密制造火枪! 他心神巨震,一时间竟忘了控制呼吸。 他如今的轻功“壁虎游墙功”虽已入门,但终究熟练度不足,全力潜行之下,气息难免粗重了些。 “谁在外面?!” 石室内,那枯瘦老者,正是变化大师,他耳朵微动,猛地抬起头,厉声喝道,目光如电般射向秦朝阳藏身之处。 第130章 来自秦朝阳的求救 听澜小筑内,余温尚存。 桓玉款款走出顾渊的卧房,她抬起素手,用绣着粉色蔷薇的丝帕轻轻擦拭了一下唇角,那双水汪汪的眸子,此刻却蓄满了若有似无的委屈。 方才,她使尽浑身解数,言语间极尽婉转,暗示自己可以留下陪伴。 谁知那顾渊,一炷香之后竟如老僧入定,只说修行到了紧要关头,不宜分心。 真是块木头。 桓玉心中暗啐,由小见大,她能感觉到顾渊体内那股磅礴的阳刚气血,偏偏此人定力惊人。 房屋内,顾渊确实到了关键阶段。 他体内的内力,经过十余日的积攒,早已远超寻常二流武者数十倍,雄浑凝练,如江河奔涌。 只差临门一脚,便能冲破那层壁障,臻至一流高手之境。 他预估,最多不过七日。 桓玉离去不久,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顾渊门前,悄无声息,仿佛一直都站在那里。 冷天刀。 “顾渊,秦朝阳与方学武,失踪了。”冷天刀开门见山,语气沉凝,“我怀疑,是桓家动的手。” “我即将带队前往慕容山庄,彻查生辰纲被劫一案。”冷天刀继续说道,“桓家这边,我暂时不便惊动,以免打草惊蛇。救人的事,只能靠你了。”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能透过窗户看到什么,语气中带着一丝告诫:“莫要沉迷于温柔乡,误了正事。” “彼此彼此。”顾渊声音仍然平稳。 冷天刀面皮悄然抽动了一下,不再多言,身形一晃,便如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之中。 屋内,顾渊,他心念一动,退出了《止戈》世界。 眼前光影变幻,顾渊从全息游戏仓中坐起。 他熟练地打开了个人终端,接入了一个极为隐秘的加密论坛。 这是他与秦朝阳事先约定好的联络方式之一,论坛分区繁多,他们约定在“临安风物”这个冷僻的子版块留言。 果然,置顶的位置,一个新帖子赫然在目,标题用醒目的红色字体写着——【顾大佬救命!我和师父被抓了!】 发帖人id:真相只有一个。 正是秦朝阳。 顾渊点开帖子。 内容言简意赅:“顾兄,我与师父在探查桓家后山一处隐秘洞穴时,不慎被桓家高手‘变化大师’擒获。此人武功诡异,我与师父不敌。现被困于洞内一处水牢,具体位置不明。另,大黄似乎并未被一同擒获,不知所踪。速来!” 变化大师。 顾渊眼神微凝。 此人他前世有所耳闻,是桓家的首席供奉,精通易容之术,且心狠手辣。 看来,秦朝阳他们是触碰到了桓家的核心机密。 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 云水山庄内灯火渐稀,陷入一片沉寂。 白日里,顾渊并非没有尝试过离开听澜小筑,但桓玉总能找到各种合情合理的理由,或是请他品鉴新到的香茗,或是商议剿匪后续的“赏赐”分配,形影不离,让他根本无法脱身。 此刻,夜深人静,正是行动的良机。 他换上一身夜行衣,手持赤焰枪,身形如一缕青烟,悄无声息地融入黑暗,避开山庄内的巡逻护卫,朝着秦朝阳帖子中提及的后山方向潜行而去。 后山区域颇为广阔,林木茂密。 突然,他脚步一顿。 前方不远处的草丛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响。 紧接着,一个圆滚滚的黑影猛地从草丛中窜了出来,径直扑向顾渊。 顾渊眼神一凛,刚要出手。 那黑影却在他脚边停下,发出一阵熟悉的哼唧声,用毛茸茸的脑袋亲昵地蹭着他的裤腿。 是大黄。 这头通人性的灵猪,此刻却显得有些狼狈,皮毛上沾染了不少泥土和草屑。 “你怎么在这?”顾渊低声问道。 大黄抬起头,黑溜溜的小眼睛看着顾渊,喉咙里发出几声低沉的呜咽,在原地转了几圈后,前蹄在地上焦急地刨着,似乎在催促他。 顾渊何等聪慧,立刻明白了它的意思。 大黄果然逃了出来,并且一直在这附近徘徊,等待救援。 “御前班直的人先前也曾来此探查,你为何不现身引他们进去?”顾渊又问。 大黄闻言,小脑袋晃了晃,鼻孔里喷出两道粗气,随即用前蹄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山林深处,然后做了一个被打飞的夸张动作,最后还轻蔑地瞥了一眼山庄的方向。 那神态和肢体语言,清晰地表达了它的意思:那些御前班直的功夫太差了,三脚猫的货色,还不够它一蹄子踹的。里面的敌人很厉害,它打不过,他们去了也是白给,浪费本猪表情。 顾渊不禁莞尔。 有了大黄这个“本地猪”带路,事情便顺利了许多。 大黄在前方嗅嗅闻闻,不时停下确认方向,引领着顾渊在崎岖的山路中穿行。 最终,他们来到一处陡峭的山壁之下。 大黄停在一块凸出的岩石旁,用鼻子拱了拱岩石缝隙,示意入口就在此处。 顾渊抬头望去,只见那入口极为隐蔽,位于数丈高的峭壁之上,若非仔细搜寻,极难发现。 “秦朝阳和方学武,能找到这里,倒也有些本事。”顾渊心中暗道。 他深吸一口气,脚尖在岩壁上接连轻点,身形如壁虎般向上攀爬,几个起落,便稳稳地落在了洞口。 洞内一片漆黑,散发着潮湿的霉味。 大黄也灵活地爬了上来,当先钻了进去。 顾渊紧随其后。 凭借大黄对路径的熟悉和灵敏的嗅觉,一人一猪在复杂的洞穴通道中七拐八绕,不断深入。 越往里走,空气中的血腥味和水汽便越发浓重。 终于,大黄在一处向下延伸的石阶前停下了脚步,对着下方发出一阵不安的低吼。 石阶尽头,隐约可见微弱的火光。 一阵阵压抑的、断断续续的痛呼声,夹杂着铁链拖动的“哗啦”声响,从下方幽幽传来。 “师父……你……你招了没?那老虔婆……咳咳……到底想知道啥?”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不服气和痛苦的喘息。 “臭小子……别小瞧师父!为……师的骨头……比你这臭小子硬多了……啊!”另一个声音,同样虚弱,却透着一股倔强,话未说完便是一声闷哼。 是方学武和秦朝阳的声音。 两人都不过是三流武者,自然抵不过一流高手变化大师。 方学武和秦朝阳两人被粗大的铁链锁在冰冷的石壁上,浑身遍体鳞伤,衣衫早已被鞭痕撕裂,血迹斑斑。 变化大师那张枯瘦的脸上,布满了阴冷的狞笑,手中把玩着一根沾着血迹的细长铁鞭。 “说!你们潜入此地,有何目的?还知道些什么?” 方学武啐出一口混着血水的唾沫,咧嘴一笑,露出满口被鲜血染红的牙齿:“老东西,想从你方爷爷口中套话?下辈子吧!有本事就给爷爷一个痛快!” “师父说得对!”秦朝阳也硬气地附和,尽管声音因为疼痛而有些颤抖,“我们什么都不会说!” 两人被抓之后,便被这变化大师用尽了各种酷刑逼问。 从鞭打到水淹,无所不用其极。 但师徒二人,竟是出奇地硬气,愣是一声不吭,甚至还在暗中较劲,看谁更能扛。 变化大师气得七窍生烟,耐心早已耗尽。 “好!好得很!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夫便成全你们!”他眼中凶光毕露,举起了手中的铁鞭,便要痛下杀手。 “等等!”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秦朝阳突然大喊一声。 变化大师的动作一滞,阴鸷的目光投向他。 “我们……我们和顾渊是一伙的!”秦朝阳喘着粗气,急中生智道,“你敢动我们,顾渊绝不会放过你!他和我是亲如手足,也是域外来客,你们桓家应该知道他的手段!” “顾渊?”变化大师听到这个名字,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 顾渊击败沈胜衣,又在太湖单枪覆灭覆水寨,此事早已传遍桓府上下。 对于这个年纪轻轻,武功却深不可测,行事更是狠辣无情的“域外来客”,桓家上下都存着几分忌惮。 变化大师自然也不例外。 他原本以为这两人只是冷天刀寻常的跟班,没想到竟与顾渊有关。 若是杀了他们,引来顾渊的疯狂报复,后果不堪设想,若能用来牵制…… 想到这里,变化大师眼中的杀意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算计与忌惮。 他冷哼一声,收起了铁鞭:“算你们好运。” 变化大师转身离开。 虽然暂时保住了性命,但秦朝阳和方学武此刻也是油尽灯枯,浑身无一处不痛,意识都有些模糊了。 两人瘫软地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就在他们以为今日难逃一劫,准备共赴黄泉之际。 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突兀地在寂静的水牢中响起,清晰地传入他们耳中: “啧,两位大侦探看来都是m啊,这么能吃鞭子。” 第131章 十两银子买人心 那声音如同平地惊雷,炸得秦朝阳和方学武浑身一激灵,两人猛地抬头,循声望去。 只见一道颀长身影,不知何时已悄然立在水牢入口的阴影之中。 来人一身玄色夜行衣,与黑暗几乎融为一体,唯有一双眸子,在昏暗的火光下,清亮得惊人。 “顾……顾神?”秦朝阳的声音因激动而嘶哑,眼中瞬间涌上狂喜。 方学武更是激动得老泪纵横,险些当场拜了下去:“顾……顾大侠!您可算来了!救命啊!” 顾渊并未理会两人的激动,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狼狈的模样,以及那两副锁住他们琵琶骨,粗如儿臂的玄铁锁链。 他的视线又在水牢内转了一圈。 这水牢结构颇为简单,三面石壁,一面铁栅,几名守卫百无聊赖地靠在栅栏外的石壁上,昏昏欲睡。 水牢深处,水声潺潺,寒气逼人。 秦朝阳见顾渊不语,急忙压低声音,用口型和眼神飞快地示意着守卫的位置和巡逻的间隙;方学武也顾不得身上的剧痛,努力地配合着徒弟,眼珠子瞪得溜圆。 顾渊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明白。 他早已通过武道之心的敏锐感知,将这水牢的结构、守卫的人数、呼吸的频率乃至他们松懈的精神状态,尽数掌握。 守卫虽只有四人,但占据的位置却颇为险要,恰好能封死水牢唯一的出口。 解决这四个人不麻烦,麻烦的是,那个名为“变化大师”的一流高手,随时可能返回。 必须速战速决。 顾渊的目光转向一直安静待在他脚边,只露出一个大脑袋的大黄。 他伸出手指,在大黄的额头上轻轻一点,然后指向水牢左侧一条更为幽深的甬道。 大黄何等聪慧,立刻明白了顾渊的意图。 它黑溜溜的小眼睛眨了眨,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随即悄无声息地钻入那条甬道。 片刻之后。 “汪!汪汪汪!” 一阵狂暴而响亮的犬吠声,猛地从甬道深处传来,夹杂着石块滚落的轰鸣,仿佛有什么凶猛巨兽正在其中肆虐。 水牢外的四名守卫悚然一惊,纷纷从瞌睡中醒来。 “怎么回事?” “好像是狗叫?可这里哪来的狗?” “我们去看看,你俩好好待着!” 其中两名守卫对视一眼,提着刀,骂骂咧咧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就在他们身影消失在甬道拐角的瞬间。 顾渊动了。 他的身影如同一抹无法捕捉的夜风,悄无声息地掠过数丈距离,瞬间出现在剩余两名守卫身后。 那两名守卫尚在伸长脖子朝甬道方向张望,丝毫未曾察觉死神的降临。 “噗!” “噗!” 两声微不可察的轻响。 赤焰枪的枪尖如同毒蛇的獠牙,精准而迅捷地刺穿了他们的后颈,让他们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两人身体同时一僵,便软软地倒了下去,眼中还残留着惊愕与茫然。 顾渊收枪,看也未看地上的尸体一眼,径直走到水牢的铁栅栏前。 “顾兄,你可来了!”秦朝阳喜不自胜。 “快!快弄开这该死的链子!”方学武催促道,疼得龇牙咧嘴。 顾渊目光落在锁住两人的粗大锁链上,枪尖探出,试图挑开锁芯。 然而,那锁链的材质出乎意料的坚固,枪尖与锁芯碰撞,竟发出一声沉闷的金铁交鸣之声,火星四溅,锁芯却纹丝不动。 “这桓家,真是财大气粗,打个锁链都用料十足。”顾渊眉头微蹙。 这锁链,显然是特制的,寻常手段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打开。 秦朝阳和方学武见状,脸上的喜色也凝固了。他们此刻身受重伤,内力十不存一,就算顾渊能打开锁链,他们也根本无法凭借轻功带着这沉重的铁链逃离。 “顾兄,”秦朝阳忽然想起一事,急忙道:“我与师父被抓之前,曾躲在暗处,听到那些工匠私下抱怨,说是什么‘龙火管’的图纸本身就有错漏,桓家还克扣工钱,待遇苛刻,似乎……似乎有不少人心中不满。” 顾渊闻言,心中一动。 利用工匠制造混乱,或许是个办法。 他目光扫过水牢外那条通往更深处的甬道,那里隐约传来金属敲击和风箱的呼呼声,显然是桓家的秘密工坊所在。 “你们在此稍待,我去去就回。” 顾渊对两人说了一句,身影一闪,先朝着刚才两名离开的护卫方向走去, 待他轻松解决两人后,才朝着工坊的方向潜行而去。 工坊内,灯火通明,热浪袭人。 数十名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工匠,在监工的皮鞭和呵斥下,正麻木地劳作着。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石、硫磺以及金属冶炼的刺鼻气味,混合着汗臭,令人作呕。 顾渊如幽灵般在阴影中穿梭,仔细观察着每一个工匠的神情。 很快,他的目光锁定在一名独自在角落里打磨一个金属管件的中年匠工身上。 那工匠约莫四十来岁,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愁苦的皱纹,眼神中带着深深的疲惫与绝望。他打磨的动作虽然熟练,但时不时会停下来,用袖子擦拭额头的汗水,望向洞顶,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就在此时,一名监工巡逻至此,见他稍有停顿,手中的皮鞭便毫不留情地抽了过去。 “啪!”“啊!”工匠惨叫一声,抱着手臂蜷缩起来,金属管件滚落在地。“偷懒的狗东西!再让老子看见你磨洋工,侬打断你的腿!”监工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又踹了他一脚,才骂骂咧咧地走开。 工匠挣扎着爬起来,捡起管件,眼圈发红,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他旁边一个稍年轻些的工匠凑过来,低声道:“老哥,没事吧?这帮畜生,下手真狠。”那中年工匠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哭腔:“我……我没事。只是……我家那小子……病得越来越重了,再弄不到药,怕是……怕是熬不过这个月了……” “唉,谁说不是呢。桓家把我们骗进来,说是工钱给足,结果呢?都快一个月了,一个子儿都没见着,还不让回家!这日子,真他娘的没法过了!”年轻工匠压低声音抱怨。 顾渊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悄无声息地来到那中年工匠身后。 “想救你儿子吗?” 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在工匠耳边响起。 工匠浑身一颤,手中的金属管件“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惊恐地回过头,看到了一张年轻而冷峻的面孔。 “你……你是谁?”工匠声音发抖。 “能救你儿子的人。” 顾渊声音平淡,直接从怀中取出十两银子,放在工匠面前的石台上,“这是定金。事成之后,还有更多。找个适合说话的角落,告诉我这里的情况,以及,你们有多少人,愿意用命去博一个未来。” …… 中年工匠喘着粗气,攥银子的手都越发用力。 “说说情况吧。” 工匠左顾右看,再次确认了没有人在附近,随即声音哽咽,充满了无助与愤恨。 通过他的叙述,顾渊知晓了,早在一个月前,桓家竟然就有意花大价钱招揽姑苏附近的工匠,他也是冲着桓家给的高价来到了此地,谁曾想,在这里一待就是一个月,不仅银子始终没见着,还不许回家,经常被虐待,苦不堪言。 “这锭银子,够你儿子治病。”顾渊道,“我还可以保证你安全离开这里。” 工匠难以置信地看着顾渊,又看看那锭银子,眼神变幻不定:“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顾渊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轻轻在那工匠刚刚打磨的金属管件上一点。 “咔嚓!” 坚硬的金属管件,竟如同豆腐般被他指尖蕴含的暗劲震出一道清晰的裂痕。 工匠倒吸一口凉气,骇然地看着顾渊,如同看着鬼魅。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小忙。”顾渊道,“在工坊里,制造一场不大不小的‘事故’,动静越大越好,但不要伤及无辜。” 工匠看着顾渊深邃的眸子,又想到病重垂危的儿子,以及桓家这些时日的非人待遇,心中的天平开始剧烈摇晃。 他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大侠……大侠可是要对付桓家?” 他见顾渊武功高强,又出手阔绰,俨然将他当成了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的江湖大侠。 顾渊不置可否。 工匠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好!我答应大侠!只要能救我儿子,让我做什么都行!这桓家,早就不是东西了!” 他看着顾渊,压低声音道:“子时是监工换班、守卫最为松懈的时候,我会设法让一号熔炉的火油管道出些‘意外’,到时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定能引起大乱!” 第132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子时将至。 地下工坊内,热浪翻涌,火星四溅。 那名中年工匠,手心攥着那锭冰冷的银子,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银子的重量,仿佛他儿子的生命,沉甸甸压在他心头。 他目光不时瞟向一号熔炉那粗壮的火油管道,喉结艰难地滚动。 恐惧如毒蛇般噬咬着他的五脏六腑,桓家的酷烈手段,他这一个月来见得太多。 可儿子的咳嗽声,病榻上蜡黄的小脸,又如钢针般扎着他的心。 他答应了那位顾大侠,子时动手。 每一次铁锤的落下,都像是砸在他的神经上。 汗水浸湿了他的额发,黏在眉宇间,视线都有些模糊。 水牢的阴影里,顾渊如磐石般静立。 他的呼吸悠长平稳,与黑暗融为一体。 那双清亮的眸子,始终警惕着水牢唯一的入口,防备着变化大师的去而复返。 秦朝阳与方学武的呼吸粗重而虚弱,身上的伤口在阴冷潮湿的环境下,阵阵刺痛。 “顾神……那长毛老头,不会杀个回马枪吧?”方学武声音发虚,带着浓浓的担忧。 顾渊没有回应,他的注意力正高度集中。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甬道外传来。 中年工匠佝偻着腰,以如厕为名,小心翼翼地挪到与顾渊提前约好的偏僻角落。 他看见了阴影中面容冷漠的顾渊,脸上肌肉不由地冷颤。 “顾……顾大侠。”中年工匠声音发颤,“都……都准备好了。” “好,多谢!” 他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低下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嗫嚅:“大侠……您……您还是一个人走吧,这里……” 顾渊眼神微动,似未听清:“你说什么?” 中年工匠猛地摇头,挤出一个献媚的笑容:“没……没什么。小的祝大侠马到成功。” 说完,他便匆匆转身,回了工坊。 顾渊望着他仓惶的背影,眸色深沉。 “轰——!” 子时正刻,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然从工坊深处传来。 整个地下洞窟都为之剧烈摇晃,碎石簌簌落下。 火光冲天而起,瞬间照亮了半边洞窟,浓烈的黑烟夹杂着刺鼻的焦臭味,疯狂弥漫。 凄厉的惨叫声,惊恐的呼喊声,乱成一团。 “动手了!”秦朝阳精神一振。 顾渊没有丝毫迟疑。 他身影一晃,已至铁栅栏前,赤焰枪枪尖蕴含内力,猛地刺入锁孔。 “咔嚓!”一声脆响,那特制的玄铁大锁竟应声而开。 顾渊左右开弓,一手一个,直接将浑身瘫软的方学武和秦朝阳分别扛在肩上,身形如箭,冲出水牢。 “呜——呜——呜——” 爆炸声传出不久,尖锐刺耳的警报声,骤然响彻整个地下兵工厂。 原本昏暗的通道,一盏盏油灯被迅速点亮,将每一处角落都照得通明。 “有刺客!抓住他们!” “封锁所有出口!” 怒吼声四起。 无数手持兵刃的桓家护卫,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的甬道中涌出,脚步杂乱却迅疾,刀光剑影晃得人眼花。 他们迅速占据各个要道,层层叠叠,将顾渊可能的逃生路线尽数封死。 顾渊肩扛两人,速度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 他目光冷静地扫视着周围,寻找着防御的薄弱点。 突然,前方拐角处,一队护卫簇拥着数人走出。为首者,正是去而复返,脸色肃杀的变化大师。 他身后,几名护卫吃力地推着数架造型古怪的金属管状物。 那些管子乌黑沉重,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赫然是尚未完工的火枪。 粗糙的枪口,此刻正齐刷刷地对准了刚刚冲出的顾渊三人。 独孤雁也在那队护卫之中,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了然。 他见过太多次这样的场景,弱者在强权面前,除了屈服,别无选择。 这顾渊,怕是也要步他的后尘,忍一时之辱了。 变化大师阴鸷的目光落在顾渊身上,嘴角咧开一抹残忍的狞笑。 “顾渊,没想到吧?你千挑万选的贱民,还是背叛了你!” 他一挥手,两名护卫拖着一具了无生息的躯体,扔在顾渊面前。 正是那名中年工匠。 他双目圆睁,死不瞑目,脸上还残留着极致的恐惧与不甘,胸口一个血洞,鲜血早已凝固。 顾渊的目光在那工匠圆睁的双目上停留了一瞬,握着赤焰枪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半分。 “呵呵,人心不足蛇吞象啊。”变化大师慢条斯理地道,“他骗了你,却还想从我这里要更多,老夫便成全了他,送他去黄泉路上慢慢享用我给的纸钱。” 他望着顾渊,语气又一转,变得森寒:“老夫也算尊重你吧,这不识抬举的叛徒,我已经替你处置了。” “现在,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变化大师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否则,老夫便让你尝尝我桓家‘神兵’的滋味!也好让你下去,与那贱民做个伴!” 远处的爆炸卷着浓烈的火药味,混合着死亡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绝望,如同无形的巨手,紧紧攫住了方学武与秦朝阳的心。 两人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顾神(大侠),你还是带我师父(徒儿)走吧。” 声音同时响起,秦朝阳一愣,他看向方学武,急忙道:“师父,还是你走吧,我是域外人,我就算死了,我还会复活的。” “可,你以前不是和我说过吗,你死了,我就会失去记忆,记不得我有一个好徒儿了吗?”方学武嘴角带笑,“这一天我早就准备好了,你还是带着我的本事好好活下去吧。” “师父——!别——”秦朝阳大叫了一声,眼眶盈泪,随即朝着顾渊哀求道:“顾神,要不咱们投降,可以吗?你面对他们的火枪也打不过的,咱们现在投靠他们,将来……” 顾渊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面无表情。见顾渊对他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秦朝阳泪水终于流了出来,“长这么大,就遇到一个对我这么好的长辈,他虽然……虽然只是这个世界的人,但我已经把他当成了我自己的父亲,如……果…您能救他,我……我秦朝阳,愿为您效犬马之劳,至死不悔!” “啪——啪,啪!” 变化大师拍了拍手,大声道:“好,精彩!这师徒之情真是太感人了,不知顾渊,你意下如何啊?是——投?还是死?” 听着不远处的声响,顾渊将两人缓缓放下,随后又站起来望向眼前的众人,突然咧嘴笑了。 “我,早就选好了想走的路。”,他手臂抬起,指向众人,“那就是你死,我活!” 第133章 杀!杀!杀!那就杀出一条血路! 变化大师闻言,气得干瘦的胸膛剧烈起伏,脸上青筋暴起,根根虬结,如同扭曲的蚯蚓。 他那双深陷的眼窝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将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年轻人焚烧殆尽。 “狂妄!狂妄至极!” 他嘶声尖叫,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变得异常尖利,刺得人耳膜生疼。 “给老夫射!将他射成马蜂窝!!” 他身后的几名护卫早已被顾渊那句嚣张至极的话语激怒,闻听命令,毫不犹豫地就要扣动手中粗陋火枪的扳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顾渊扬起的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枚黑黢黢的圆球。 手腕一抖,那圆球便脱手而出,砸在坚硬的石板地面上。 “嘭!” 一声闷响。 浓郁的、带着刺鼻气味的灰黑色烟雾,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瞬间从圆球爆裂处汹涌而出,迅速吞噬了周围的光线,将顾渊三人的身影完全笼罩。 烟雾弥漫得极快,眨眼间便向四周扩散,连变化大师等人也被呛得连连咳嗽,视线受阻。 “咳咳!该死的小子!竟敢耍诈!” 变化大师怒骂着,一边挥袖驱赶眼前的浓烟,一边厉声指挥:“不要乱!稳住阵脚!他跑不了多远!” 他心中清楚,这烟雾虽然扰乱视线,但持续时间必然不长。 然而,顾渊的算计,远不止于此。 烟雾起时,顾渊目光穿透重重阻隔,似乎能看到那中年工匠临死前圆睁的双眼。 人心不足蛇吞象。 那中年工匠在角落里与他密谈之后,转身离去时的每一个细微动作,每一个眼神的闪烁,都没有逃过他敏锐的感知。 对于他来说,不会、也不可能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身上。 在工匠离开后,顾渊便已悄然跟上,他看到那工匠并未立刻返回工坊,而是七拐八绕,最终在一处隐蔽的石室前,与一名身形枯瘦、气质阴冷的白发老者会面。 正是变化大师。 那一刻,顾渊便明白,自己被这工匠出卖了。 或许是为了那十两银子之外更多的赏赐,或许是单纯的恐惧压倒了反抗的勇气。 原因已不重要。 将计就计,在返回水牢的途中,他便已重新调整了计划。 那中年工匠引爆火油管道制造的混乱,依旧是他计划中的一环,用以吸引大部分守卫的注意力。 而真正的脱身之法,早已另有安排。 回来后,他便低声对几乎陷入绝望的秦朝阳和方学武道:“待会儿,演一场戏,声音越大越好,越悲情越好,尽可能拖延时间。” 方学武和秦朝阳虽然不明所以,但此刻对顾渊的信任已深入骨髓,闻言立刻点头。 这才有了先前那番师徒情深、舍生取义的对话。 那番对话,固然有几分真情流露,但更多的是为了麻痹变化大师,同时,也是为了给另一个关键“人物”争取足够的时间。 大黄! 在吩咐工匠制造混乱之前,顾渊便已通过特殊的口哨声和手势,命令大黄在爆炸声响起的第一时间,便用它那坚硬如铁的脑袋,去猛烈撞击他们最初潜入此地时,那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风口。 那通风口连接着外界,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顾渊预料到,凭借大黄的蛮力和那股子执拗劲,足以在短时间内将本就松动的通风口撞开一个更大的缺口。 烟雾之中,秦朝阳和方学武只觉耳边风声呼啸。 紧接着,一股熟悉的、带着土腥味和些许焦糊味的哼唧声,伴随着沉重急促的蹄声,由远及近,飞速传来。 “呜哼!哼哧!” 是大黄! 秦朝阳和方学武心中同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 他们先前还在为顾渊如何带两个重伤之人突围而担忧,此刻方才恍然大悟。 “抓紧!” 顾渊低沉的声音在烟雾中响起,不带丝毫情感波动,却如定海神针般稳定了两人慌乱的心神。 烟雾尚未完全散去,一道健硕的黑影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到近前。 大黄硕大的猪头在秦朝阳和方学武的腰间一人轻轻一拱,两人便不由自主地被托起,稳稳地落在了大黄宽厚而略显颠簸的脊背上。 这头灵猪,竟是在最关键的时刻赶到了! “走!” 顾渊低喝一声。 大黄似乎早已得到指令,驮着两人,没有丝毫犹豫,调转方向,四蹄翻飞,如同一道黑色闪电,朝着记忆中通风口的方向狂奔而去。 它那圆滚滚的身躯,此刻却展现出与其体型不符的惊人速度与灵活性,在狭窄的通道中横冲直撞,竟是将几名试图阻拦的护卫撞得人仰马翻,哀嚎遍地。 烟雾渐渐稀薄。 变化大师眯着眼睛,厉声道:“那是什么东西,来人?!给我追!他们跑不掉!” 他话音未落,一道身影却从逐渐散去的烟雾中缓缓走出,挡在了他与追击队伍之前。 玄色夜行衣,手持赤焰枪,正是顾渊。 “别喊了。”顾渊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我就在这里。” 他独自一人,面对着数十名手持利刃的桓家护卫,以及那几架对准他的火枪,神色间没有丝毫惧意,反而透着一股凛然的杀气。 变化大师瞳孔骤缩,他没想到顾渊竟会主动现身断后。 “拿下他!” 几名距离最近的护卫,见顾渊孤身一人,眼中凶光一闪,挥舞着兵刃便扑了上来,同时,那几名手持火枪的护卫也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几声并不算响亮,却足以致命的枪声响起。 由于是仓促赶制的半成品,这些火枪的准头和射速都差强人意,喷射出的铁砂弹丸,威力也远不如真正的军用火器。 但在如此近的距离下,依旧能对血肉之躯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面对呼啸而来的弹丸和劈砍而至的刀剑,顾渊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枪心二重境的敏锐感知,早已将所有攻击的轨迹、速度、角度,清晰无比地映照在他的心湖之中。 他的身体仿佛没有重量,脚尖在地面上鬼魅般地一点,身形便如一片飘忽的落叶,以毫厘之差,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些致命的弹丸和刀锋。 “噗嗤!” “啊!” 惨叫声接连响起。 最先冲上来的几名护卫,甚至没能看清顾渊的动作,或觉咽喉一凉,或是心口剧痛,眼前的景象迅速模糊,意识沉入永恒的黑暗。 他们的身体软软倒下,鲜血瞬间染红了脚下的石板。 那些手持火枪的护卫,在射出第一轮弹丸后,正手忙脚乱地试图重新装填,却见一道赤色残影在眼前一闪而过。 尽管赤焰枪在狭小地形中不好施展,可借助以狭小地形作为优势的金雁功,顾渊依旧能够灵活自然地使用赤焰枪,横扫而出,带着千钧之力。 “咔嚓!” 几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有几名护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这狂猛的一枪扫中胸膛串了葫芦,身体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 转瞬之间,已有近十名护卫死在顾渊枪下。 这干净利落、狠辣无情的杀戮,让周围那些原本气势汹汹的桓家护卫,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眼中露出了深深的恐惧。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枪法,如此高效的杀人方式。 变化大师见状,眼神骤然一凝,心中也是骇然。 他知道顾渊厉害,却没想到竟厉害到这种程度! 那些粗制滥造的火枪,在他面前竟如同儿戏一般! “废物!” 变化大师怒骂一声,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震惊与怒火,厉声喝道:“所有供奉听令!结阵!此獠凶悍,莫要与之单打独斗!他内力再深厚,也不过一人,就算他再杀,也杀不完咱们!”他声音中透着一股狠戾:“拿下此獠,家主重重有赏!” 话音刚落。 “嗖!嗖!嗖!嗖!嗖!” 五道强横无匹的气息,几乎在同一时间,从地下工坊的不同方向猛然爆发。 如同五头蛰伏的猛兽,在瞬间苏醒,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五道身影,快如鬼魅,几个起落间,便已出现在顾渊四周,将他团团围住。 每一道身影都散发着一流高手特有的强大气场,压迫得周围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加上变化大师本人,桓家隐藏在暗处的六大一流供奉,此刻尽数现身。 其中一人,身形瘦削,手持一柄细长的软剑,眼神阴冷,正是先前在水牢外出现过的独孤雁。 他此刻的目光极为复杂,有震惊,有忌惮,也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 其余四名供奉,亦是各具特色。 有手持双钩的壮汉,肌肉虬结,面目狰狞。 有身法飘忽,擅用短刃的女子,一身紧身黑衣,勾勒出玲珑的曲线,眼中却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 有沉默寡言,背负巨剑的老者,气息沉稳如山。 还有一人,竟是个看似人畜无害的侏儒,手中却提着一对与其身材极不相称的巨大铜锤,锤面上布满了尖锐的倒刺,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这六人,无一不是江南武林成名已久的一流高手,每一个都拥有独门武功和不俗的实力。 此刻联手合围,其威势之盛,足以让任何江湖人为之胆寒。 空气仿佛凝固,沉重的压力如同实质般,朝着中央的顾渊碾压而去。 方才还喧嚣的通道,此刻安静得落针可闻,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兵刃摩擦的细微声响。 顾渊环视一周,目光从每一名供奉的脸上一一扫过。 他的表情依旧平静,没有丝毫的慌乱或恐惧。 那双清亮的眸子深处,反而燃烧起一股愈发炽烈的战意。 六个一流高手? 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带着一丝嗜血的疯狂。 “也好。” 他一边耍了个枪花,一边轻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一并送你们上路,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 第134章 第一滴血 变化大师干枯的手爪率先发难,指甲乌黑,带着一股腥臭的劲风,直取顾渊面门。 那正是他赖以成名的地阶武技——枯荣手,此手歹毒异常,中者轻则皮肉腐烂,重则内劲全失。 多年前,他便靠这一招成名绝技,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称号级高手! 幽暗的地下通道内,火光摇曳,将他扭曲的身影拉扯得如同鬼魅。 “小子,拿命来!”变化大师嘶哑的声音如同夜枭啼哭,尖锐刺耳。 他身后,那侏儒供奉咆哮一声,抡起巨大的铜锤,带起一阵恶风,紧随其后,锤面上的倒刺在火光下闪烁着嗜血的寒芒。 手持双钩的壮汉则从另一侧包抄,双钩交错,封锁了顾渊的退路;那名身法飘忽的女子供奉,如同贴地游蛇,手中短刃无声无息地刺向顾渊的小腿;背负巨剑的老者沉稳如山,巨剑未出鞘,但那股厚重的剑意已然压迫而来;独孤雁的软剑则如同毒蛇吐信,角度刁钻,直指顾渊的肋下要害。 六大一流高手,配合默契,还专门修习了桓家给的玄阶阵法——回回阵,运转间,攻势如同潮水般连绵不绝,显然是要以车轮战术,活活耗死顾渊。 狭窄的通道内,空气仿佛凝固,浓烈的杀气与刺鼻的硝石味混合在一起,令人窒息。 顾渊身处六大高手的围攻之下,却不见丝毫慌乱,他眸光沉静如水,仿佛眼前这足以让任何江湖一流高手为之胆寒的阵势,不过是寻常景象。 狭窄的地形限制了枪法的施展,然而顾渊对枪的理解早已超越了招式的束缚。 他脚下步伐变幻,将枪心和枪意在枪法上运用到极致,挡住了变化大师的诡异武功。 随后枪杆横拨竖拦,枪尖吞吐不定,时而如蛟龙出海,大开大合,逼退正面强攻的侏儒与壮汉;时而又如灵蛇点水,刁钻灵动,精准地点在女子供奉的短刃之上,将其攻势消弭于无形。 “叮叮当当!” 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火星四溅。 六人攻势虽猛,但在这拥挤之地,他们同样束手束脚,难以同时合击,真正能一瞬递招至顾渊身前的,不过两三人。这地形虽削了顾渊枪法两分威力,却也让这六人合击之势大打折扣。 变化大师的枯荣手抓来,顾渊枪杆一横,精准地挡住那乌黑指甲,又化指为枪,点在了变化大师的手上,一股巨力传来,变化大师只觉手臂吃痛,不得不后退半步。 “这小子,好强的内力,好刁钻的指法!”变化大师心中暗惊。 顾渊这时也皱眉,他刚才那一指明显感觉到变化大师衣袖内有某种防护宝具。 那侏儒供奉见状,怒吼一声,双臂肌肉坟起,手中铜锤带着万钧之势,当头砸下,恶风贯耳。 顾渊不退反进,赤焰枪枪尾猛地顿地,腰马使力,一股沉凝的力道自脚下升腾,灌注枪身。 “靠山枪!” 枪身微微一震,一股磅礴的震荡之力沿着枪杆传递而出,击向那呼啸而来的铜锤。 以力打力!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侏儒供奉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反震回来,虎口崩裂,鲜血直流,手中的铜锤险些脱手,巨大的身体更是不由自主地向后踉跄数步,将身后的石壁都撞得碎石飞溅。 他眼中满是骇然和疑惑,他不明白,这年轻人的力量,竟然比他这个天生神力之人还要恐怖! 就在震退侏儒供奉的瞬间,顾渊枪尖一转,如同毒龙出洞,点向那名使软剑的独孤雁。 枪出如电,快到极致! 独孤雁心中一凛,他剑法以诡谲灵动见长,最擅长以巧破力。 然而,在顾渊这快若闪电的一枪面前,他所有的精妙招式都仿佛失去了用武之地,完全被克制了! 他只觉一股锋锐无匹的劲气扑面而来,逼得他不得不回剑自保。 “锵!” 软剑与枪尖碰撞,独孤雁只觉一股锐利至极的劲力透剑而来,手臂酸麻,身形不由自主地向后飘退。 站在独孤雁的视角,他此刻心中充满了憋屈。 他的剑法招招指向顾渊的破绽与要害,狠辣而精准。 但每一次,顾渊都仿佛能提前预知他的剑招一般,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以最简单有效的方式化解他的攻势。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力使不出,让他郁闷得几乎要吐血。 他甚至有种错觉,对方的枪法并非多么精妙绝伦,但就是能稳稳地压制住他,让他所有的变化都无从施展。 这种对战局的掌控力,简直匪夷所思。 “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怪物!”独孤雁心中暗骂,攻势却越发凌厉,他不信邪,将毕生所学尽数施展出来,剑光如雨,笼罩向顾渊。 顾渊久战之下,对这六人的阵法运转规律,以及各自的武功特点,已然了然于胸。 他看似被动防守,实则在不断试探,寻找着阵法的破绽。 终于,在近百个回合之后,那名手持双钩的壮汉,一轮狂猛的攻击之后,旧力已尽,新力未生,露出了一个微小的空当。 这个破绽,稍纵即逝,寻常武者根本无法察觉。 但在顾渊枪心二重境的感知之下,却如同黑夜中的明灯般清晰。 就是现在! 顾渊眼神骤然一厉,体内雄浑的内力毫无保留地爆发。 一直沉稳如山的赤焰枪,在这一刻,被注入了狂暴的内力和武道意志。 “心猿枪!” 一道血色的枪芒,如同撕裂黑暗的闪电,骤然亮起。 那枪芒快到极致,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瞬间洞穿了空气的阻隔,无视了空间的距离。 那名手持双钩的壮汉,尚未来得及反应,只觉咽喉处传来一阵冰凉的刺痛。 他低头看去,只见一截染血的枪尖,从他的喉咙中透出。 “呃……” 他双目圆睁,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恐惧,口中发出嗬嗬的声响,手中的双钩“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鲜血,如同喷泉般从他的咽喉处飚射而出,染红了冰冷的石壁。 他的身体晃了晃,随即软软地倒了下去,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声息。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滞。 其余五名供奉,包括变化大师在内,都是一脸骇然地看着那名倒在血泊中的壮汉,以及顾渊手中那杆依旧滴着血的赤焰枪。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在六大成名高手的围攻之下,顾渊竟然还能干净利落地反杀一人! 这小子的实力,究竟有多恐怖?! 第135章 六大供奉,全灭! 阵法,因为一人的阵亡,瞬间出现了凝滞。 “不好!”变化大师心中警铃大作,他知道,一旦让顾渊抓住机会,逐个击破,他们今日恐怕都要栽在这里。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猛地从怀中摸出一把漆黑如墨的粉末,不顾一切地朝着顾渊的面门猛地洒去。 “小子,尝尝老夫的黑血烟!” 那黑色粉末一遇空气,便迅速弥漫开来,化作一股浓郁的黑烟,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甜腥气味,瞬间将顾渊笼罩。 这黑血烟,乃是变化大师用数十种毒草毒虫秘制而成,歹毒无比,一旦吸入,轻则气血翻腾,内力紊乱,重则七窍流血,当场毙命。 顾渊在黑色粉末洒出的瞬间,便已屏住了呼吸。 枪心二重境的敏锐感知,让他对危险有着超乎常人的直觉。 他脚尖一点,身形暴退,试图避开那毒烟的笼罩。 然而,那黑血烟扩散的速度极快,范围也极广,尽管他反应迅速,但碍于地形,依旧有少量毒粉被他吸入鼻腔。 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和恶心感瞬间涌上头颅,体内的气血也开始不受控制地翻涌起来,动作不由自主地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迟滞。 就是这一丝迟滞,被一直虎视眈眈的独孤雁敏锐地捕捉到了。 “好机会!” 独孤雁眼中爆射出兴奋的光芒,他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太久! 他手中的软剑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在这一刻猛地探出,剑尖震颤,化作一道模糊的幻影,悄无声息地刺向顾渊的心口。 这一剑,他用尽了全力,快、准、狠,不留丝毫余地! 他仿佛已经看到,顾渊被他一剑穿心,饮恨当场的画面。 然而,就在他的剑尖即将触及顾渊衣衫的刹那。 顾渊那双原本因为吸入毒烟而略显迷离的眸子,骤然恢复了清明,甚至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锐利! 就等你呢! 一股比先前更加恐怖的杀气,从他身上轰然爆发! 九枪之绝影! 顾渊手中的赤焰枪在这一刻仿佛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 是它的速度,已经超越了独孤雁动态视觉的极限! 独孤雁只觉眼前一花,一股前所未有的致命危机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噗嗤!” 一声利刃入肉的闷响。 独孤雁的身体猛地一僵,他低头看去,只见一截血色的枪尖,从他的胸口透体而出,带出一蓬温热的鲜血。 那枪尖,精准无比地刺穿了他的心脏。 “为……为何……你……没中毒……” 独孤雁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骇然、不甘与深深的绝望,他想不明白,自己明明算准了时机,抓住了顾渊中毒的“破绽”,为何最终饮恨的,还是自己?这剧本,不该是这样的!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阵嗬嗬的漏风声,大量的鲜血混着破碎的内脏从口鼻涌出。 生机,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从他的身体中急速流逝。 他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如同被抽去骨头的烂泥,软软地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冰冷的石板上,溅起一片血花。抽搐了几下,便彻底没了声息。 “我……竟是……如此……可笑……” 这是独孤雁意识消散前,最后一个念头。 独孤雁倒下的瞬间,场面出现了刹那的死寂。 变化大师那张老脸,第一次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如同他手中的毒粉一般灰败。 他想不通,也无法理解。 那黑血烟是他压箱底的手段,无往不利,多少成名高手都饮恨于此,为何对这顾渊,竟似乎全无作用? 不,不是没有作用! 顾渊的面色,在摇曳的火光下,的确泛着一丝不正常的潮红,呼吸也比先前急促了几分。 他确实吸入了毒烟。 但他没有慌乱,更没有如预想中那般功力大减,任人宰割。 反而,他将计就计,以身为饵,用那微不足道的“中毒”迹象,诱骗了急于求功的独孤雁,一击毙命! 好深沉的心机!好狠辣的手段! 剩下的三名供奉,此刻也看明白了,背心阵阵发凉。 他们围攻顾渊,本以为是瓮中捉鳖,却不料是与虎谋皮,不,是与一头披着人皮的洪荒凶兽搏命! “杀了他!一起上!他中了毒,撑不了多久!” 变化大师试图稳住已然崩溃的军心,他自己却悄然后退,想要拉开与顾渊的距离。 那手持双钩的壮汉已死,使软剑的独孤雁也步了后尘,剩下的侏儒、妖娆女子和背巨剑的老者,闻言互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与疯狂。 “吼!” 三人合力,威势比之前六人合击时某一瞬间的配合,竟还要强上几分,显然是拼上了性命。 垂死挣扎! 顾渊冷哼一声,面对三人的搏命反扑,他不退反进。 赤焰枪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 九枪绝技——随风! 枪身一抖,内力与枪意加持下,幻化出漫天枪影,如同狂风卷落叶,密不透风,将三人的攻势尽数笼罩。 “叮叮当当!” 一连串密集的金铁交鸣声响起。 侏儒供奉的巨锤被枪影带偏,砸在空处,震得地面乱石飞溅。 妖娆女子的短刃尚未近身,便被一股巧劲震得手臂发麻,攻势一滞。 唯有那老者的巨剑,凭借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深厚的功力,劈开了数道枪影,但也被震得连连后退,气血翻涌。 一招逼退三人! 顾渊脚步不停,趁着三人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际,枪出如龙! 九枪绝技——归流! 赤焰枪的枪尖,在空中划过一道玄奥的弧线,如同百川归海,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一点。 那名妖娆女子首当其冲,她身法虽快,但在顾渊这凝聚了枪意的一击面前,所有的闪避都成了徒劳。 她只觉眼前红芒一闪,胸口便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低头看去,血色的枪尖已然透胸而过。 “你……”她眼中带着浓浓的不甘与怨毒,生机却如潮水般褪去。 可这一枪刺入,顾渊并没有抽身,磅礴的内力再次灌入赤羽枪,枪身穿透女子,精准地刺入了后方侏儒的眉心,透脑而出。 侏儒供奉那矮小的身躯猛地一僵,脸上的惊恐表情彻底凝固,随即软软地倒了下去。 转眼之间,两名一流高手殒命! 仅剩的那名背负巨剑的老者,此刻肝胆俱裂。 他习武数十年,自问也算见过不少大风大浪,但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年轻人,如此霸道凌厉的枪法! 这根本不是战斗,这是单方面的屠杀! 他再无丝毫战意,转身便要逃。 “想走?”顾渊冰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凭着金雁功追了过来。 老者只觉后心一痛,低头看去,一截枪杆从他胸前穿出。 整个地下通道内,除了顾渊沉重的呼吸声,便只剩下浓郁的血腥味和硝石味。 变化大师站在不远处,亲眼目睹了这如同修罗场般的一幕。 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牙齿上下打颤,发出“咯咯”的声响。 恐惧,如同最深沉的梦魇,攫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 他见过杀人,也杀过不少人,但从未见过如此高效、如此冷酷的杀戮。 眼前这个年轻人,根本不是人,他是一尊从地狱中走出的杀神! 那杆赤焰枪,便是勾魂的冥器! 顾渊缓缓拔出赤焰枪,枪尖斜指地面,鲜血顺着枪刃滴落。 他抬起头,那双沾染了血色的眸子,望向了变化大师。 没有言语,但那眼神中蕴含的杀意,却比任何话语都要冰冷刺骨。 变化大师的心脏,在那目光注视下,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他毫不怀疑,下一刻,那杆夺命的长枪,便会刺穿自己的喉咙。 “不……不要杀我!” 这位在桓家作威作福,心狠手辣的首席供奉,此刻似乎终于崩溃了。 他双腿一软,竟不顾身份,直接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求饶:“顾……顾少侠,饶命!饶命啊!老朽……老朽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少侠!老朽愿降!老朽愿为少侠做牛做马,只求少侠饶我一条狗命!” 为了活命,他甚至想用桓家的秘密来交换。 他一边说着,一边匍匐在地,头颅深埋,肩膀剧烈地颤抖,仿佛恐惧到了极点。 然而,在他低垂的眼眸中却闪烁着孤注一掷的疯狂。 袖中,一枚淬炼了至毒“腐心蚀骨散”的细小骨针,正被他悄然扣在指间,只待顾渊靠近,便行雷霆一击。 这是他最后的底牌! 顾渊面无表情,一步一步,朝着他逼近。 那沉稳的脚步声,在寂静的通道内回荡,每一下,都像是踩在变化大师的心尖上。 变化大师求生的本能让他从地上猛地蹿起,眼中凶光毕露! “小畜生,给老夫去死吧!” 他猛然暴起,如同一条潜伏的毒蛇,那枚淬毒的骨针化作一道幽光,带着刺鼻的腥气,闪电般射向顾渊的心口!同时,他口中喷出一股浓黑的毒雾,另一只手猛地一扬,大片毒粉劈头盖脸洒向顾渊! 这瞬息之间的三道杀招,狠辣至极,寻常一流高手,不死也得重创! 可是,他错算了一点,那就是顾渊压根没有走向他,而是离他更远,顾渊故意用轻重不一的脚步声伪装靠近。 变化大师眼神顿时露出愕然之色。 “雕虫小技。” 冰冷的三个字,如同死神的宣判。 变化大师的瞳孔骤然收缩,心中涌起无边的绝望与恐惧。他所有的算计,所有的歹毒,在这个年轻人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和无力。 他转身便要不顾一切地逃窜,甚至想将身后仅存的几名吓傻的桓家护卫推向顾渊,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拦住他!给我拦住……”他凄厉的尖叫戛然而止。 他看着变化大师仓皇逃窜的丑陋背影,缓缓举起了手中的赤焰枪。 手臂肌肉虬结,青筋毕露,一股霸道绝伦的力量,自脚底贯入枪身,整杆长枪仿佛都燃烧起来,发出低沉的嗡鸣! 九枪之绝招——惊雷! “咻——!” 一声穿云裂石般的尖啸骤然响起! 赤焰枪脱手而出,化作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血色闪电,枪身与空气剧烈摩擦,竟隐隐带起一丝焦糊的气息! 变化大师只觉一股毁天灭地的危机从背后袭来,他甚至来不及回头,那道血色惊雷便已追上了他。 “噗!” 一声沉闷的入肉声响。 长枪携着万钧之力,从他的后心穿入,自前胸透出,余势不歇,直接将他的身体死死地钉在了数十步外的坚硬石壁之上! “呃……嗬……” 变化大师的眼睛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前方虚无的空气,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不甘与茫然。他张了张嘴,鲜血混合着破碎的内脏从口中狂涌而出。 他感觉到生命在飞速流逝,意识也开始模糊。 “桓家……完了……老夫……终究是……棋差一着……大小姐……你……要小心……” 这是他留在世间的最后念头,随即,头颅无力地垂下,彻底没了气息。 死不瞑目! 鲜血,顺着枪杆汩汩流下,在冰冷的石壁上蜿蜒出触目惊心的痕迹。 至此,桓家六大供奉,一流五人,称号一人,费尽心机围杀顾渊,反被其一人一枪,屠戮殆尽! 顾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胸口一阵翻涌。 “噗——” 一口鲜血,猛地从他口中喷出,洒落在冰冷的地面上,触目惊心。 催动九枪绝技,连杀六大高手,尤其是最后,为了不让变化大师还有后手,顾渊直接动用了他最强的杀招。 加上之前吸入的毒烟,饶是他内力远超同侪,此刻也感到一阵阵的虚弱与眩晕。 第136章 慕容世家的隐忍 云扬山庄。 往日里飞檐斗拱,气派非凡的慕容世家府邸,此刻却透着一股萧索与压抑。 正堂之内,空气凝滞如冰。 慕容世家当代家主慕容棣,面沉如水,端坐太师椅上。 他身形魁梧,不怒自威,但此刻,那双深邃的眸子深处,却翻滚着难以抑制的屈辱。 两侧,数位慕容家的白发长老,个个脸色铁青,紧抿的嘴唇泄露了他们内心的波澜。 冰冷的视线,如同淬毒的箭矢,尽数射向堂下那几道身影。 为首者,正是都虞侯冷天刀。 他一身玄色官服,腰佩制式长刀,面容冷峻,眼神如刀锋般锐利,不带丝毫情感。 他身旁,一袭惹眼红衣的桓清涟,桓家家主,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 那笑容不达眼底,带着几分审视,几分玩味,更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压迫。 再旁边,则是姑苏城主陶德兴。 他挺着微凸的肚腩,脸上堆着公式化的笑容,不时地抿口茶。 一百多名官差与御前班直的人,正在山庄各处“仔细”搜查。 器物翻倒的细碎声响,脚步的杂沓声,不时从各处院落隐隐传来,如同钝刀子割肉,磨着慕容家众人的神经。 “慕容家主,叨扰了。” 桓清涟轻启朱唇,声音婉转动听,却字字敲在慕容棣的心头。 “桓家主言重。” 慕容棣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朝廷查案,慕容家自当配合。” 桓清涟掩唇轻笑一声。 “慕容家主深明大义,清涟佩服。” 她目光扫过堂内略显陈旧的摆设,语气悠然。 “只是,这云扬山庄,似乎不复往日盛景了呢。” “想当年,慕容世家何等风光,江南武林谁不敬仰三分。” “可惜啊,时移世易。” 此言一出,几位慕容长老险些按捺不住,怒目而视。 慕容棣眼神一凛,微微抬手,制止了长老们的冲动。 他心中怒火翻腾,面上却依旧平静。 “看桓家主这架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桓家来查我们慕容家呢?” 桓清涟脸上的笑意更深,转头娇声道: “我查还是天刀查,不都一样么?你说是不是,天刀?” 冷天刀没有言语,但慕容棣依然知晓了冷天刀与桓清涟两人的关系。 真是一对奸夫淫妇! “都虞侯,这也查了叙旧了,可有发现?”慕容棣询问道。 冷天刀面无表情,声音不起波澜。 “尚无。” 一旁的桓清涟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 “这可就奇了。” “生辰纲在姑苏地界被发现,又在覆水寨里发现与诸位的联络书信。” “若说与慕容家全无干系,恐怕难以服众啊。” 一名性烈的慕容长老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 “桓清涟!你休要血口喷人!” “我慕容世家光明磊落,岂会做此等鸡鸣狗盗之徒!” 桓清涟眼底寒光一闪,看向那长老。 “这位长老息怒。” “清涟不过是就事论事。” 慕容棣缓缓站起身,一股迫人的气势自他身上弥漫开来。 “桓家主,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我慕容家再如何,也断不会行此不义之举。” 他盯着桓清涟,眼神锐利如鹰。 “桓家主如此针对我慕容家,莫非是想将水搅浑,掩盖什么?” 桓清涟毫不示弱地迎上他的目光。 “慕容家主这是何意?” “莫非是做贼心虚,想反咬一口?” 她心中却暗自警惕。 慕容家在江南盘踞百年,底蕴深厚。 尤其是传说中那隐世的嫡脉——参合庄,更是她最为忌惮的存在。 今日这般施压,也是在试探慕容家的底线。 若能逼得他们狗急跳墙,自然最好。 若不能,也要让他们元气大伤,再无力与桓家争锋。 堂上气氛剑拔弩张。 冷天刀始终沉默,如同局外人,只是那双冷冽的眸子,在桓清涟与慕容棣之间来回扫过。 他清楚桓清涟的心思。 无非是想借他这把刀,打压慕容世家,为桓家扫清障碍。 如今她行事越发不择手段,他心中并非没有挣扎。 他微微垂下眼帘,掩去眸底复杂的情绪。 最终,慕容棣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头的怒火。 他知道,今日若不给个说法,桓清涟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明日一早,老夫会亲自前往衙门,澄清此事。” “后面几日,老夫便待在衙门,在证明清白之前绝不离开半步。” 他此言一出,等同于将自己置于软禁之下。 “家主!家主!……”慕容家数位白叟大呼。 桓清涟眼底掠过一丝得色,“慕容家主果然高义。”她转向陶德兴,“陶大人,慕容家主的安全,那麻烦后面您照看了。” 陶德兴忙不迭点了点头,“明白,本城主一定会派人严加看护,绝不容许慕容家主有任何闪失。” 搜查依旧在继续,但所有人都明白,今日之事,已然尘埃落定。 慕容家,咽下了这口恶气。 夜色渐深。 云扬山庄一处的客房内。 桓清涟屏退了初到的侍女,独自一人临窗而立。 她还是习惯桓玉在身边伺候,那丫头伶俐贴心,不像这些临时找来的人,举手投足间总带着几分生疏。, 可为图霸业,桓玉如今已是她最信赖的左膀右臂,诸多机密事务缠身,已有段时日未能近身服侍了。 窗外,月色如水,洒在庭院中的一株枯梅之上,枝影疏斜,平添几分清冷。 桓清涟的目光并未长久停留在梅枝上,而是仿佛穿透了这沉沉夜幕,望向了更远的地方,姑苏城,江南道,乃至更广阔的天下……她嘴角那颗小巧的美人痣在烛光下微微一动。 “笃笃笃。” 轻微的叩门声响起。 “进来。” 桓清涟并未回头。 房门被推开,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正是那姑苏城主陶德兴。 只是此刻,这位“陶城主”脸上那副官场浸淫多年的沉稳笑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谄媚的恭敬与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 他快步走到桓清涟身后约莫五步的距离,深深一揖,动作幅度之大,让他那身本就宽大的官袍都显得有些滑稽。 “大小姐。” “陶德兴”躬身行礼,声音低沉,与白日判若两人。 桓清涟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他脸上。 “阿明,事情办得如何?”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玩味,特意加重了“阿明”二字的读音,仿佛是在提醒他什么。 那“陶德兴”,也就是桓家旁支子弟桓明,身子不由自主地又矮了半分,额头上渗出些许细密的汗珠:“回、回大小姐,一切……一切顺利。慕容棣那老匹夫已经低头,答应明日一早便自行入衙‘澄清’,届时便是瓮中之鳖,任由我们拿捏,到时候让变化大师将他也……。” 他说着,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快意,但随即又被更深的忌惮所取代,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桓清涟的神色。 “哼,算他识时务。”桓清涟轻哼一声,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茶壶,却发现早已冰凉。她眉头微蹙,又放了回去。 “军师的手艺的确是越发精湛了,你这张脸,若非我事先知晓,恐怕也要被你蒙混过去。只是,万万莫要演得太入戏,忘了自己真正的身份,也别忘了,那位真正的陶德兴陶大人,可还在龙王洞里眼巴巴地等着你替他‘分忧解劳’呢。” 桓明闻言,背心瞬间便被冷汗浸湿了一片,连忙点头哈腰,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抖:“大小姐教训的是,小人、小人绝不敢忘!也绝对不敢、不能在外面乱嚼半句舌根。” 桓清涟不置可否,只是摆了摆手,她踱步至窗前,重新望向那轮悬于中天的明月,以及被月光映照得如同鬼魅般的枯梅。 “慕容家这棵大树,在江南盘踞百年,根基尚深。拔得太快,反而容易引火烧身,让某些躲在暗处的人看清我们的底牌。让他们自己从内部先乱起来才好。” 她眸光流转,似有寒星闪烁,“参合庄那边,可有异动?” 桓明定了定神,连忙回答:“回大小姐,暂时还没有。不过,慕容棣肯自缚入牢,想必也是做给参合庄看的。” “哦?他倒是会演戏。”桓清涟唇边的笑容更冷了几分,“不过,这戏台既然已经搭起来了,唱什么戏,何时落幕,可就由不得他了。” 她放下端茶的手,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极有韵律的轻响。 “江南这盘棋,我桓家要定了。那些曾经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的,我会让他们一个个,都心甘情愿地匍匐在我脚下,舔舐我的鞋尖。” 这天下,从来都是强者的掌中之物。 而她,桓清涟,便要做那个唯一的执棋之人,看尽这风云变幻。 第137章 险象环生,被囚禁的陶德兴 六大供奉伏诛,浓稠的血腥气混杂着硝石的焦臭,在幽暗的地下甬道中弥漫,令人作呕。 确认四处无人后,顾渊拄着赤焰枪,剧烈地喘息,胸膛如同破旧的风箱般起伏。 先前连番催动九枪绝技,内力早已倾泻,此刻丹田几近干涸。 他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一阵尖锐的刺痛从左臂传来,他低头看去,衣袖被划开一道不甚起眼的口子,伤口处的皮肉却泛着诡异的乌青色。 是变化大师临死前洒出的毒粉,还是某个供奉兵刃上淬的毒? 他竟在激战中未曾察觉。 毒素已经开始顺着血脉蔓延,一股阴寒之气直冲脏腑。 顾渊闷哼一声,强行调动体内残存的内力,试图压制毒性,却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 此地不宜久留,桓家的人随时可能涌来。 他咬破舌尖,剧痛让他恢复一丝清明,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先前来过的路蹒跚而去。 洞窟内,原先的工匠早已不知所踪,想必是趁乱逃了。 地面上,除了供奉们的尸体,便是散落的兵刃和一些零碎物件。 顾渊强撑着搜寻片刻,未发现什么特别有价值的东西,反而毒性发作得越发厉害,四肢百骸都传来阵阵无力感。 走不动了! 无奈,他寻了一处相对隐蔽的石室,盘膝坐下,试图运功逼毒。 不知是何种霸道的毒素,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着他的经脉,所过之处,如万蚁噬心。 好在他的心意诀生成的内力足够精纯,只要时间足够,能暂时压制毒素。 “救……救命……” 就在顾渊心神沉凝之际,一个微弱、嘶哑的呼救声,断断续续地从石室隔壁传来。 声音气若游丝,仿佛随时都会断绝。 顾渊眉头微蹙,这地下洞窟竟然还有活口? 压制住体内的毒素后,他缓缓起身,循着声音来源,推开一道虚掩的石门。 石门后,是一间更为狭小的囚室。 借着从甬道透进的微弱火光,顾渊看到一名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被一条粗大的铁链锁在一块巨石之上。 那人披头散发,脸上布满污垢,浑身脏兮兮的,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馊臭味。 他的嘴唇干裂,眼窝深陷,形容枯槁,已然不成人形。 听到石门响动,那人艰难地抬起头,浑浊的目光中透出一丝希冀。 “是……是顾……顾少侠?” 顾渊眼神一凝,此人声音虽然虚弱,但他对曾听过的人声都能认得出来。 竟是姑苏城主,陶德兴! 一个原本圆滚滚的城主,竟然瘦到如今都脱相了。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落得如此凄惨的境地? 陶德兴见顾渊不语,以为他不认得自己,急忙道:“顾少侠,是……是我啊,姑苏城城主陶德兴!那日宴席,我……和您见过的……”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与无助:“求求您,救救我!桓家……桓家那群畜生,宴会之后便将我掳来此地,囚禁至今……他们还找了个与我身形相似之人假扮我,在外面招摇撞骗!” 顾渊走近几步,目光落在锁住陶德兴的铁链上。 那铁链乃精铁打造,锁头更是特制,没有钥匙,以他目前的状态,根本无法强行破开。 他摇了摇头:“我没有钥匙。” 陶德兴脸上的希冀瞬间黯淡下去,眼中涌上浓浓的绝望。 顾渊从怀中取出一个水囊,递了过去:“先喝口水。” 陶德兴颤抖着手接过水囊,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大口大口地吞咽起来,呛得连连咳嗽。 几口水下肚,他精神稍缓,看向顾渊的眼神却依旧带着深深的恐惧与疑惑。 “顾大侠,您……您也是被桓家抓来的?”陶德兴小心翼翼地问道。 顾渊没有回答,只是道:“我内力消耗甚巨,且身中剧毒,自身难保。” 此言一出,陶德兴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再次被无情地浇灭。 他颓然地靠在冰冷的石壁上,脸上布满了死灰。 连顾渊这等武功高强之辈都中了招,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还能指望谁来救他? 囚室内,一时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只有陶德兴粗重的喘息声,和顾渊压抑毒性时偶尔发出的闷哼。 良久,陶德兴似乎从绝望中挣扎出来,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 他毕竟是久历官场之人,心智远非寻常人可比。 在最初的绝望过后,他迅速冷静下来,开始分析眼前的局势。 顾渊虽然状态不佳,但能出现在这里,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顾大侠,”陶德兴压低声音,眼中透着一股精明,“您可知……生辰纲?” 顾渊心中一动,看向他。 陶德兴继续道:“前些时日,那个假扮我的冒牌货,曾来此地耀武扬威,言语间无意中提及,那批被劫的生辰纲,就藏在这龙王洞的宝库之内!” “那冒牌货愚蠢至极,被我三言两语一套,便得意忘形地泄露了宝库的大致方位。” “生辰纲中,奇珍异宝无数,定然有能解百毒的灵丹妙药,或是价值连城的名贵药材!” “若能找到宝库,顾大侠的毒,或许就有救了!” 顾渊闻言,眼神微亮。 在陶德兴的指引下,顾渊拖着中毒的身体,在复杂的洞穴通道中穿行。 七拐八绕之后,他来到一处更为隐秘的洞窟深处。 一座厚重的石门,死死地封住了前方的通道。 他伸出手,推了推石门,纹丝不动。又运起残存的内力,一掌拍在石门上,石门仅微微震颤,发出沉闷的响声,却无丝毫开启的迹象。 门上只有一个古朴的钥匙孔,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开启的机关。 希望,再次变得渺茫。 …… 另一边,桓家庄园。 一匹快马疾驰而至,骑士翻身下马,甚至来不及喘口气,便跌跌撞撞地冲入内院。 “总管!总管!不好了!龙王洞……龙王洞出事了!” 桓玉正在处理从各地调集高手支援姑苏的事宜,闻言秀眉一蹙,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身形一晃,鬼魅般出现在那名骑士面前,声音冰冷:“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那骑士被桓玉的气势所慑,结结巴巴地将龙王洞内发生的爆炸,以及随后与洞内失去联络的情况简略说了一遍。 桓玉听罢,俏脸瞬间变得煞白。 六大供奉!变化大师! 这些人,都是桓家耗费了无数心血培养和招揽的顶尖战力,是图谋一统江湖的重要依仗! 若他们出了意外…… “召集所有死士!随我前往龙王洞!”桓玉当机立断,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数十名黑衣死士,紧随其后。 当桓玉带着人赶到龙王洞,看到眼前那如同修罗场般的景象时,饶是她心志坚定,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六大供奉,包括变化大师在内,尽数毙命! 死状凄惨,鲜血染红了整个通道。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杀气,让她都感到一阵心悸。 是谁? 究竟是谁,有如此可怕的实力,竟能以一人之力,屠尽她桓家六大顶尖高手?!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震动,目光转向了洞窟深处。 生辰纲!桓家历代积累的财富!绝不能有失! “跟我来!”桓玉厉喝一声,带着死士们,朝着记忆中宝库的方向疾奔而去。 当她看到那扇紧闭的石门时,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石门完好无损,看来贼人还未来得及染指。 她从怀中取出一把造型奇特的黄铜钥匙,正要插入锁孔。 突然,她眼角余光瞥见石门角落处,一粒几乎微不可察的、新鲜的泥土印记。 还有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属于这里的淡淡药草味,以及……一丝极其微弱的血腥气。 有人来过!而且,就在不久之前! 桓玉心中警铃大作,握着钥匙的手微微一顿。 就在她迟疑的这一刹那。 一道黑影,如同蛰伏已久的猎豹,悄无声息地从石门旁的阴影中暴起! 那身影快到极致,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目标明确——直取桓玉手中的钥匙! 桓玉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向后急退,同时左手化掌为刀,劈向那道黑影。 然而,那黑影的速度实在太快,而且对她的反应似乎早有预料。 只觉手腕一轻,那枚黄铜钥匙已然脱手飞出! 黑影稳稳地接住钥匙,身形一晃,便退到了数丈之外。 直到此刻,桓玉才看清来人的面容。 一身玄色夜行衣,早已被鲜血浸染得看不出本来颜色,一双眸子,在昏暗的火光下,依旧清亮、深邃。 顾渊! 那个让她心神悸动的男人! “顾渊!”桓玉神色大变,沉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138章 这个世界上不应该有人生来就高高在上 桓玉俏脸血色刹那褪尽。 霎那间,她想了很多。 “是你……你杀了变化大师他们?”桓玉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眼中充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 顾渊手持那枚黄铜钥匙,身形微微晃动,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 他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她,气息有些不稳,显然之前的大战消耗了他太多。 桓玉死死咬着下唇,内心天人交战。 一边是她倾慕的男人,另一边是待她恩重如山的家主与家族。 良久。 “顾渊,束手就擒吧。”她艰难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哀求,“我会替你求情,家主……家主她或许会从轻发落。” 顾渊嘴角牵起一抹讥诮的弧度,那弧度冰冷,不带丝毫温度。 “从轻发落?是像那些工匠一样,被榨干最后一丝价值,然后弃如敝履?还是像陶德兴一样,被囚于暗无天日的囚牢,受尽折磨?”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针,扎在桓玉心上。 “顾公子,你为何要与桓家为敌?家主待你不薄!”桓玉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颤抖,既有愤怒,也有不解,更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 “待我不薄?”顾渊冷笑,“是利用,还是算计?桓清涟所为,天理不容。你若现在让开,我不伤你。”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桓玉那张因激动而涨红的俏脸上。 “玉儿,桓家只是给了你一块馒头,你就觉得要用一辈子去偿还,用是非黑白去交换,值得么?这个世界上,不应该有人生来就高高在上,可以随意摆布他人性命。” 桓玉娇躯一颤,脸色愈发苍白。 她想反驳,想说家主对她的恩情,想说桓家的苦衷。 可话到嘴边,却又堵塞在喉咙,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顾渊的话,像一把利刃,剖开了她一直以来刻意回避的某些东西。 “你不是我,你怎知家主于我的恩情!”桓玉猛地抬头,梨花带雨。 顾渊眼神中掠过一抹失望,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他原本还想借此机会,多恢复一丝内力,但现在看来,已无可能。 桓玉,还是选择了她想要的路。 顾渊为此表示尊重。 通过火光,她终于注意了顾渊苍白的脸色,还有他额角不断渗出的冷汗,脸色动容。 他受伤了,而且伤得不轻! “顾公子,你已是强弩之末,何必再做困兽之斗?”桓玉语气转冷,“家主于我有再造之恩,我桓玉,绝不能背叛她!” 她猛地一挥手,厉声道:“顾公子,得罪了!众死士听令,拿下他!生……死不论!”说罢,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数十名黑衣死士闻声而动,手中寒光闪闪的兵刃齐齐指向顾渊,杀气瞬间弥漫。 顾渊身形一晃,如一道模糊的残影,竟无视了那些扑面而来的刀光剑影,直接朝着桓玉掠去。 “哈哈……好!够决绝,这才是我的女人!” 快! 顾渊的速度一瞬间快到极致! “总管小心!” 桓玉大惊,她只觉一股凌厉的劲风扑面而来,急忙运起全身功力,双掌拍出,试图抵挡。 虽说她是一流高手,反应不可谓不快,但和变化大师那种老牌称号强者都被顾渊拿捏来比,还是有些太嫩了! 顾渊甚至没有出枪,只是伸出两根手指,精准无比地点在了她手腕的麻筋之上。 桓玉只觉手臂一麻,掌力瞬间溃散。 紧接着,顾渊另一只手如铁钳般扣住了她的咽喉,指尖微凉,带着一丝血腥气。 只需轻轻一捏,便能香消玉殒。 桓玉浑身僵硬,如坠冰窟。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顾渊指尖传来的力道,以及那股毫不掩饰的杀意。 “你……” 她想说什么,却被顾渊另一指点在了睡穴上,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软软地倒了下去。 顾渊顺势接住她,将她轻轻靠在石壁上。 整个过程,兔起鹘落,快如闪电。 那些死士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他们的总管便已落入敌手。 “放开总管!” “杀了他!” 死士们短暂的惊愕之后,便是更加疯狂的攻击。 他们悍不畏死,手中的兵刃卷起一片寒光,从四面八方朝着顾渊席卷而来。 顾渊眼神冰冷,枪身一抖,发出一声低吟。 他此刻内力消耗巨大,毒素又在体内不断侵蚀,但他心中的战意,却丝毫不减。 杀! “噗嗤!” 一名死士的咽喉被枪尖洞穿,鲜血狂飙。 每一枪都简洁而致命。 狭窄的甬道内,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惨叫声此起彼伏。 这些死士虽然装备精良,配合默契,但在顾渊这等顶尖高手的搏命反击之下,依旧如同土鸡瓦狗。 鲜血,染红了顾渊的衣衫,也染红了他脚下的石板。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枪法也越来越凌厉,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与不甘,都倾泻在这些桓家的爪牙身上。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得极为缓慢。 每一次挥枪,每一次格挡,每一次闪避,都清晰无比地映照在顾渊的心湖之中。 他能感觉到自己生命力的流逝,也能感觉到毒素在加速侵蚀他的五脏六腑。 但他不能倒下。 至少,在找到解药之前,他绝不能倒下! 终于,随着最后一名死士不甘地倒在血泊之中,整个甬道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顾渊粗重的喘息声,以及他身上不断滴落的鲜血。 他拄着赤焰枪,勉强支撑着身体,眼前阵阵发黑。 伤势,比他预想的还要严重。 他看了一眼昏迷在石壁旁的桓玉,眼神复杂。 最终,他弯下腰,将桓玉抱起,踉跄着走到那扇紧闭的石门前。 将那枚黄铜钥匙插入锁孔,轻轻一转。 “咔嚓。” 一声轻响,厚重的石门缓缓打开,露出了门后幽深黑暗的通道。 一股混杂着尘土与药材的奇异香味,从门内飘散而出。 顾渊抱着桓玉,毫不犹豫地迈了进去。 第139章 以毒攻毒,突破,一流武者境 石门洞开,顾渊抱着昏睡的桓玉,毫不迟疑地迈入其中。 门后的景象,让他那双因失血和中毒而略显浑浊的眸子,也微微一凝。 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处足有蹴鞠场般大小的巨大石窟。 石窟内壁镶嵌着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而明亮的光晕,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 金光!到处是眩目欲裂的金光!! 一座座小山般的金锭银锭,随意堆砌在角落,反射着令人目盲的光。 另一侧,则是排列整齐的紫檀木架,架上摆满了各色玉器、玛瑙、珊瑚、珍珠,流光溢彩。 墙壁上悬挂着不知年代的古画,画卷上的山水人物栩栩如生,却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兵器架上,刀枪剑戟寒光闪烁,显然皆非凡品。 更深处,无数木箱层层叠叠,不知装着何等珍奇。 桓家数百年积累,其豪富程度,远超顾渊想象。 他将昏迷的桓玉轻轻放在一堆锦缎之上,目光迅速扫过这片令人瞠目的财富。 他的目标明确,救命。 径直走向散发着浓郁药香的区域。 这里同样是紫檀木架,架上摆放着一个个精致的玉盒、瓷瓶。 顾渊逐一打开。 “大还丹!” 一枚龙眼大小,通体赤红,散发着奇异香气的丹药静卧玉盒中央。 顾渊前世曾听闻其名,少林至宝,生死人肉白骨,能极大补充元气,疗复内伤;又寻到几瓶小还丹,以及数枚全真教的归元丹,皆是补充气血内力的上佳丹药。 然而,他翻遍了数十个玉盒,却未曾发现任何标明可解百毒的丹药。 或许,在桓家看来,寻常解毒丹药,根本不配与这些极品丹药共处一室。 面对这些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灵丹,顾渊眼神平静。 他没有丝毫犹豫,将玉盒一一合上,放回原处。 丹药之力,终究是外物,能医伤续命,却不能铸就他所追求的无上武道根基。 这些丹药虽好,却会让他体内驳杂,于他而言,反而是一种阻碍。 他所求的武道,是自身的极致,若不能奠定最完美的武道根基,他宁愿重来。 转身走向另一片区域,那里堆放着大量风干的药材,以及一些用特殊器皿保存的鲜活植株。 少顷。 顾渊看向自己寻找出的药材: 百年老山参,根须虬结,参香浓郁,闻之提神。 桶口粗的赤色灵芝,菌盖如华,蕴含磅礴生气。 色泽深紫的极品龙眼肉,晶莹剔透,散发着甜腻的养血气息。 还有一块人头大小,通体晶莹,散发着丝丝寒气的雪山玉髓,触手温润,有通畅经脉之奇效。 这些,皆是滋补元气、固本培元的顶级药材。 顾渊的目光,又落在另一堆不起眼的药材上。 色泽乌黑,形如枯骨的断肠草。 藤蔓纠结,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雷公藤。 叶片狭长,边缘带着诡异红晕的夹竹桃。 甚至还有一小块被仔细封存,闪烁着白色晶体光泽的砒霜结晶。 此刻,顾渊的脑海中,浮现出前世记忆深处的一张人人为止疯狂的极品药方。 阎罗玉灵膏。 此药方,乃前世第九个资料片中,某个疯魔医者所创,后来被他所得。 以至阳至刚的补药为基,辅以至阴至毒的毒物为引,强行扩张经脉,摧毁旧有肌体,于生死一线间激发人体最深沉的潜能。 毒素每侵蚀一分血肉,补药便催生更为坚韧的新生组织。 此法凶险至极。 成功,则脱胎换骨,肉身强度、经脉韧性与容量皆大幅提升。 失败,则七窍流血,爆体而亡,概率近半。 更有两成半可能意识崩溃,沦为活死人。 生机不足三成! 顾渊此刻内力枯竭,毒素已侵入脏腑,左臂乌青蔓延,神智都开始模糊。 寻常解毒之法,已然无用。 唯有行此虎狼之药,以毒攻毒,向死而生。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动手。 捡拾药材的手微微颤抖,并非恐惧,而是毒性发作与力竭所致。 他寻到一尊半人高的铜制药鼎,以及一些捣药的石杵玉臼。 先将百年人参、灵芝、龙眼肉、雪山玉髓等补药投入鼎中,以残存的微弱内力催动,勉强将其捣碎,逼出药性精华。 药香四溢,令人心神稍振。 随后,他小心翼翼地处理那些剧毒之物。 断肠草蚀骨,雷公藤焚筋,夹竹桃裂神,砒霜淬皮。 每一种毒物,他都按照记忆中的比例,小心且精准地投入药鼎。 汗水,混杂着从额角渗出的黑色毒血,滴落在他专注的脸上。 每一次动作,都牵动着体内的剧痛,但他眼神坚定,没有丝毫动摇。 药鼎之内,补药的浓香与毒物的腥臭诡异地混合,各色药材在顾渊的搅拌下,逐渐融为一体,散发出一种奇异的、既甜腻又带着一丝腐朽的香气。 膏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的墨绿色,其中夹杂着点点血红的斑驳,以及细碎的白色晶芒,仿佛蕴藏着毁灭与新生。 阎罗玉灵膏,成了! 顾渊看着鼎中那粘稠如墨的药膏,没有片刻迟疑。 他迅速褪去身上早已被鲜血与污泥浸透的衣物,露出精壮而布满伤痕的躯体。 左臂的乌青已经蔓延至肩膀,狰狞可怖。 他用手指挖出一大块墨绿色的药膏,毫不犹豫地涂抹在自己身上。 冰凉刺骨的触感,瞬间让他打了个寒颤。 紧接着,便是如同万千钢针同时刺入骨髓的剧痛。 药膏所过之处,皮肤先是感到一阵火烧火燎,随即又转为冰寒刺骨,然后是难以忍受的麻痒,仿佛有无数毒虫在血肉中钻噬。 他咬紧牙关,牙龈早已渗出血丝,将药膏一寸寸涂满全身,从头到脚,不敢有丝毫遗漏。 此药必须遍涂周身,若只用于局部,药性失衡,必死无疑。 更重要的是,他必须保持绝对的清醒,一旦昏迷,药性便会彻底失控,将他化为一滩脓血。 药膏刚刚涂抹完毕,更为恐怖的药效便如山洪般爆发。 “呃啊——!” 饶是顾渊意志如铁,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吼。 他的皮肤迅速变红,如同被煮熟的虾子,青筋根根暴突,在皮下扭曲蠕动,仿佛随时都会炸裂开来。 紧接着,皮肤又转为乌青,再转为惨白,颜色变幻不定。 一股难以言喻的撕裂感,从四肢百骸传来,仿佛他的骨骼、经脉、血肉,都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撕扯、重塑。 冷!极致的冷,仿佛坠入九幽冰窟,血液都要凝固。 热!焚身的热,如同置身熔岩炼狱,五脏六腑都在燃烧。 痛楚如同潮水,一波接一波,永无止境,冲击着他的神智。 他的眼耳口鼻,开始渗出乌黑腥臭的血液。 七窍流血! 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嗡鸣作响,意识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我不能死!” 顾渊在心中怒吼,舌尖早已被他咬得鲜血淋漓,剧痛让他勉强维持着一丝清明。 他强行盘膝坐下,身体剧烈颤抖,却死死稳住身形,集中所有残存的精神力,疯狂运转心意诀。 体内的毒素与阎罗玉灵膏的毒性,此刻仿佛两条恶龙,在他体内疯狂搏杀。 而那些滋补药材的药力,则如同涓涓细流,在他濒临崩溃的身体中艰难地修复着创伤,催生着新的生机。 心意诀的内力,在庞大药力的催动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 每一次运转,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痛楚,但也带走一丝毒素,强化一分经脉。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个时辰,或许是一日一夜。 顾渊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只剩下纯粹的痛楚与求生的本能。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 “轰!” 丹田之内,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心意诀,在庞大药力的强行推动和生死之间的极致压迫下,悍然冲破了四十九级的桎梏,达到了五十级,登峰造极之境! 一股远比之前精纯、雄浑数倍的内力,如同决堤的江河,轰然涌现。 这股新生内力,带着一股无匹的锐气,以及阎罗玉灵膏残余的霸道药性,开始疯狂冲击他周身堵塞的经脉。 十二正经! 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 一条条经脉,如同被巨锤砸开的顽石,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每冲开一条经脉,顾渊的身体便会剧烈地抽搐一次,喷出一口混杂着碎肉的黑血。 痛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 但他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 当最后一丝阻滞被强行冲破,十二正经豁然贯通的刹那。 一股难以言喻的舒畅感,传遍四肢百骸。 仿佛挣脱了无形的枷锁,整个身体都变得轻盈通透。 新生内力在贯通的经脉中奔腾流淌,生生不息。 体表的乌黑血痂开始寸寸剥落,露出下面闪烁着玉石般光泽的新生肌肤。 虽然依旧布满细密的血痕,却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一流武者境界! 顾渊缓缓睁开双眼,精光乍现。 第140章 发狂的桓清涟 慕容山庄,正堂,气氛凝重如铅。 桓清涟端坐上首,指尖轻叩紫檀木扶手,每一次叩击,都像重锤砸在慕容家老管家的心头。 她语声平缓,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慕容管家,你家家主好大的派头。我桓清涟的耐心有限,他倒好,为了一批区区生辰纲,竟将我晾在此处,自己带着人躲去衙门求清净了?” 老管家腰弯得更低,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桓家主息怒。我家家主前往衙门,正是为了那批失窃的生辰纲之事,向官府陈情,协助调查,绝非有意怠慢家主。毕竟,那生辰纲是在我慕容家的势力范围内出的事,我家家主也是心急如焚。” “心急如焚?”桓清涟凤眸微挑,唇角勾起一抹讥讽,“我看是做贼心虚,想找官府做靠山吧?慕容管家,你最好祈祷,此事与你慕容家毫无干系,否则……” 老管家心中叫苦不迭,这桓家女子,权势日盛,行事越发乖张狠戾。 生辰纲失窃一事,疑点颇多,怎就一口咬定与慕容家有关?家主正是被她逼得无法,才不得不去衙门周旋,寻求公正。 他强自镇定,正欲再说些什么。 “家主!家主!不好了!” 一声凄厉的嘶吼划破堂内死寂。 一名桓氏弟子,踉跄奔入,神色惶恐到了极致,仿佛见了鬼魅。 他“噗通”跪倒,声音带着泣血的颤栗:“龙王洞……龙王洞被破!变化大师和所有供奉……全死了!桓玉小姐……桓玉小姐她……被顾渊生擒了!” 老管家闻言一怔,龙王洞?那是何处?与桓家又有何等惊天干系,竟让这桓氏弟子如此失魂落魄? “哐当” 桓清涟原在手中把玩的一枚血玉扳指,应声掉落在坚硬的青石板上,发出一声脆响,四分五裂。她的瞳孔,在刹那间骤然收缩如针尖! 下一秒,身上那股刻意维持的雍容华贵,如同被狂风撕裂的画皮,刹那间被一股浓烈到化不开的戾气与杀意取代! 慕容老管家只觉一股冰寒刺骨的杀气扑面而来,如坠冰窖,连呼吸都为之一滞,心中骇然揣测,这龙王洞,定然是桓家极为重要的命脉所在,否则,这位权势滔天的桓家主,何至于此等雷霆震怒,形同疯魔! 桓清涟猛地捏碎手中茶杯。 “咔嚓!” 滚烫的茶水四溅,锋利的瓷片深深嵌入她的掌心,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衣袖。 她却恍若未觉,那双美丽的凤眸中,此刻血丝密布,狰狞可怖。 “顾!渊!” 她从齿缝中挤出这两个字,声音尖利刺耳,如同夜枭啼血。 “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她霍然起身,不再看慕容家众人一眼,那些人惊骇又茫然的目光于她而言,已无意义。没有惊动仍在慕容山庄内,名义上是协助调查生辰纲失窃案,实则另有目的的冷天刀。 桓清涟如一阵旋风般冲出正堂,奔至马厩,翻身上马。 “驾!” 马鞭高高扬起,狠狠抽在马臀之上。 骏马吃痛长嘶,四蹄翻飞,如离弦之箭般冲出慕容山庄大门。 沿途行人惊呼避让,只见一道残影卷着烟尘,朝着云水山庄方向疾驰而去,那股不顾一切的疯狂,令人心悸。 慕容山庄一处偏僻院落。 冷天刀听着属下低声汇报桓清涟方才的举动,眉头微蹙。 “单人单骑,状若疯狂?”他沉吟。 那名属下心有余悸地点头:“正是,小的从未见过桓家主如此失态。” 冷天刀目光微凝,心中已然有了判断。 桓家,出大事了。 而且,这事,极可能与之前得到的线索有关。 他迅速下令:“封锁慕容山庄,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仔细盘查,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特别是关于生辰纲的线索。” “是!” 属下领命而去。 冷天刀转身,看向不远处面色复杂的慕容氏众人,声音冷硬:“慕容管家,转告你家家主,生辰纲之事,朝廷必会详查。让他好自为之。” 言罢,他不再停留,亦快步走向马厩,催动坐骑,循着桓清涟离去的方向追去。 他必须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何等变故。 更隐隐担忧,盛怒之下的桓清涟,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蠢事。 龙王洞外,山风呼啸,带着浓郁的血腥气。 十数名黑衣死士,身形矫健,目露凶光,腰间背上都鼓鼓囊囊,显然藏着火药。 他们是桓清涟暗中培养的死士,接到密令,携带火药,欲将龙王洞彻底炸毁,不留任何痕迹。 为首一人做了个手势,众人便要鱼贯而入。 “诸位,这么急着去投胎么?” 一道淡漠的声音,从洞口幽深的阴影中传来。 死士们悚然一惊,齐齐止步,戒备地望向洞口。 月光下,一道修长身影缓步走出。 顾渊手持赤焰枪,枪尖斜指地面,暗红的枪身在月色下泛着妖异光泽,仿佛饮饱了鲜血。 他身上衣衫多处破损,沾染着斑驳血迹,有干涸的暗褐,也有新添的殷红。 但他气息沉凝如山,双眸亮得惊人,宛若寒星。 “顾——!” 死士话音未落,顾渊身形已动。 “噗嗤!” 血光迸溅。 最前方的两名死士,喉咙处同时炸开一团血雾,连惨叫都未发出,便直挺挺倒下。 其余死士骇然,怒吼着扑上。 刀光剑影,在洞前交织。 然而,一切只是徒劳。 顾渊的枪太快,太狠,太准。 每一次枪尖的颤动,都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 不过数息之间,所有死士,尽数毙命。 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洞口,鲜血汇聚成溪,染红了地面,顾渊持枪而立,眼神平静无波。 杂碎,没有话语权。 …… 桓清涟策马狂奔,夜风如刀,刮在她脸上,生疼。 但远不及她心中的痛楚与怒火之万一。 龙王洞被破! 变化大师和所有供奉全灭! 还有桓玉,她最信任的左膀右臂,视若亲妹的丫头,竟然被顾渊生擒! 每一个消息,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在她的心上,让她五内俱焚,几欲疯狂。 她的心血,她的布置,她未来图谋天下的倚仗,在这一刻,仿佛都成了镜花水月般的泡影。 “顾渊!顾渊!”她死死咬着牙关,口中弥漫着血腥味,那张美艳的脸庞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恨不得立刻将顾渊碎尸万段,食其肉,寝其皮。 正疾驰间,前方一道狼狈不堪的身影,连滚带爬地从路旁的密林中冲了出来,口中发出凄惶的呼喊。 “家主!家主!” 是她派往龙王洞善后的死士之一,此刻却浑身浴血,显然经历了一场恶战。 桓清涟猛地勒住缰绳,骏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她翻身下马,急声问道:“怎么回事?你为何会在这里?其他人呢?” 那名死士面如金纸,气息奄奄,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家主……我们……我们的人……都……都死了……是顾渊……顾渊他……他就在洞口……” “轰!” 没等死士说完,桓清涟只觉一股血气直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气得浑身剧烈颤抖,脸上青筋根根暴起,扭曲蠕动。 “啊——!” 她仰天发出一声凄厉尖叫,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顾渊!你真是找死!!” 就在此时。 “咻!”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那名正在回话的死士,身体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低下头。 一支羽箭,透心而过,箭簇从他后心穿出,带着一蓬温热的血珠。 桓清涟瞳孔猛地一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她霍然转身,厉声喝道:“谁?!鬼鬼祟祟,给本座滚出来!” 寂静的山林中,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第141章 别杀她! 一道身影,从林间阴影处缓缓走出。 月光洒在他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正是顾渊。 他手中提着飞羽弓,神色淡漠。 “清理垃圾罢了。”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桓清涟耳中。 桓清涟死死盯着顾渊,不多时,突然惨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绝望与自嘲:“呵呵……呵呵呵……顾渊啊顾渊,我真是千算万算,机关算尽,却唯独没有算到,这世上,竟会生出你这样一个怪物!” 她的声音嘶哑,带着一丝癫狂:“我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竟露出一丝诡异的平静,甚至带着几分妩媚的笑意:“顾渊,你赢了。从今往后,我桓家,愿意奉你为主,为你效力。只要你一句话,整个桓家,任你驱策。” 顾渊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待她说罢,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淡:“你知道,对我来说,什么最重要吗?” 桓清涟一怔,心念电转。 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的问题,是试探,是戏弄,还是……另有深意? 她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自若,甚至带着一丝平日里掌控全局的从容,试探着问道: “武功?毕竟你我皆是此道中人,追求极致的力量,也是人之常情。” “不是。” 桓清涟心中一沉,面上却不露分毫。 她迅速调整思绪,嘴角勉强牵起一抹弧度,转换了方向:“那是……权势?手握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这不正是世间男子最大的野望么?” 她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顾渊的神情,试图从中捕捉到一丝线索。 “也不是。”顾渊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桓清涟的指尖微微收紧,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她贝齿轻咬下唇,目光中有了一丝平日里罕见的、属于女人的探究,语气也放柔了几分:“那么……是美人?桓玉?哦,我就知道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古皆然。” 说话间,她不自觉地挺了挺胸,似是在不经意间展现自己依旧成熟丰腴的资本,如果桓玉都能让他动心将其生擒,那么她桓清涟自信魅力更胜一筹。 “更不是。” “那是什么?” 连续三个答案都被轻易否定,桓清涟的自信出现了裂痕,她觉得顾渊是在耍她。 “是你。” “我?” 桓清涟的美眸瞬间睁大,眼中先是闪过极致的错愕,随即,一股喜悦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 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图谋至此,杀了那么多人,最终想要的,竟然是她? 这个少年喜欢她? 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努力展现出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仪态与魅力。 顾渊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弧度冰冷而残酷。 顾渊看着她瞬间变化的精彩表情,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那弧度冰冷而残酷,像是在欣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终于推向高潮。他点了点头,一字一顿地再次确认道:“对,是你。” 桓清涟闻言,眼中骤然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然而,顾渊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如坠万丈深渊。 “没有你,对我很重要。” 那冰冷无情的话语,,瞬间冻结了桓清涟所有的希望与侥幸。 “你……说……什么……” 她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灰般的苍白,那双曾顾盼生辉的美眸,此刻只剩下无边的错愕与极致的怨毒。 “顾渊!!” 一声尖利到几乎撕裂夜空的嘶吼,从桓清涟的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她再也无法维持那份高高在上的从容,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尽数破碎。 “你毁我基业,杀我供奉,掳我亲信!今日,我桓清涟若不将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话音未落,一股凌厉无匹的剑意冲天而起。 桓清涟周身红衣无风自动,猎猎作响,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柄寒光闪闪的秋水长剑。 凌波剑法! 桓家家传地阶绝学,她已浸淫数十年,练至59级,剑招一出,便如惊涛骇浪,连绵不绝。 剑光如匹练,带着森然杀机,直刺顾渊心口。 面对这挟着滔天怒火的一剑,顾渊神情依旧淡漠。 新晋的内力自体内勃发,心意诀五十二级带来的雄浑内劲充盈四肢百骸。 不闪不避,矫如惊龙! “叮!”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 火星迸射,映亮了两人刹那间交错的身影。 顾渊持枪而立,身形稳如磐石,枪尖轻颤,便将那凌厉的剑气尽数化解,未曾晃动分毫。 反观桓清涟,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自剑身传来,震得她虎口发麻,气血翻腾,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数步,方才勉强稳住身形。 她强压下喉头涌上的腥甜,满面骇然。 怎么可能?! 自己含怒一击,竟被他如此轻易地化解,甚至连撼动他分毫都做不到!他的内力,怎会如此雄厚精纯? 这小畜生,究竟是何等怪物?! “我不信!!” 桓清涟双目赤红,状若疯魔。 她猛地咬破舌尖,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 “噗!” 一口精血喷在秋水长剑的剑身之上。 那原本清亮如水的剑身,在接触到精血的瞬间,竟泛起一层诡异的血色光华。 桓清涟的气息,在这一刻陡然暴涨,皮肤之下,隐隐有血色纹路浮现,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狂暴而危险的气息。 “就算死,我也要拉你垫背!” 她声音嘶哑,再次催动剑招,剑光比之前更加迅疾,更加凌厉,招招不离顾渊周身要害,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顾渊面对这状若疯虎,施展秘法强行提升实力的桓清涟,依旧不见半分慌乱。 脚下步伐沉稳,手中赤焰枪舞动如风,时而如灵蛇出洞,精准点在对方剑招的薄弱之处;时而如巨蟒翻身,以力破巧,将那狂暴的剑气尽数荡开。 他的枪法,看似简单直接,却蕴含着大道至简的玄妙。 每一次出枪,都恰到好处,不多一分力,也不少一分巧。 雄浑的内力灌注枪身,使得赤焰枪在他手中,仿佛拥有了千钧之力,每一次与桓清涟的长剑碰撞,都让她感到手臂酸麻,内力震荡。 数十招转瞬即逝。 桓清涟的攻势越来越急,章法却越来越乱。 她眼中的疯狂渐渐被绝望所取代。 无论她如何催动秘法,提升功力,顾渊都像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稳稳地压制着她,让她所有的努力都显得苍白无力。 这种无力感,比直接杀了她还要让她难受。 “铛!” 又是一声巨响。 顾渊看准一个破绽,枪杆一横,如同铁鞭般扫在桓清涟的长剑之上。 巨大的力道,再非桓清涟所能承受。 “啊!” 她痛呼一声,手中的秋水长剑再也无法握持,“哐啷”一声脱手飞出,斜斜插入远处的地面,剑柄兀自颤动不休。 桓清涟本人更是被这股巨力震得倒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地,嘴角溢出殷红的血迹。 胜负已分。 顾渊缓步上前,赤焰枪枪尖斜指,冰冷的杀机锁定了地上的桓清涟。 了结她,便可彻底解决桓家这个麻烦。 就在他枪尖即将点落的刹那。 “住手!” 一声蕴含着急切与无比威严的爆喝,如同惊雷般从不远处的密林边缘炸响! “别杀她!” 第142章 冷天刀与桓清涟的往事 夜风呼啸,卷起地上的残叶与血腥气。 那一声“别杀她!”如同一道无形的巨力,生生扼住顾渊即将落下的枪尖。 枪锋距离桓清涟的咽喉,不过寸许。 森然的杀气,几乎凝成实质,刺得她肌肤生寒。 林间阴影晃动,一道挺拔身影挟着一股铁血之气,疾掠而至。 来者一身玄色劲装,腰悬制式长刀,面容冷峻,眼神锐利。 正是今朝榜第六,都虞侯冷天刀。 他先前在慕容山庄,见桓清涟那般失魂落魄、状若疯狂地单骑冲出,便已察觉事态严重,又联想到秦朝阳等人的失踪,他心中便隐隐勾勒出一个不祥的轮廓。 桓家,定然是出了惊天变故。 于是,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催马追来。 一路循着马蹄印记与那股挥之不去的疯狂气息,恰好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 顾渊的赤焰枪枪尖微微一顿,冰冷的目光从地上失魂落魄的桓清涟身上,缓缓移向疾驰而来的冷天刀。 他的眼神平静,不起波澜,仿佛这突然的变故,并未出乎他的预料。 只是那枪尖,依旧稳稳地指着桓清涟的要害,分毫未曾挪开。 冷天刀身形如风,几个起落便已近前。 他手腕一翻,腰间佩刀“呛啷”出鞘寸许,一股凌厉的刀意迸发。 他手腕巧妙一引,刀身以一个刁钻的角度,轻轻磕在顾渊的枪杆之上。 “铮! 一声轻吟,顾渊的枪身微微一荡。 冷天刀顺势滑步,身形如游鱼般插入两人中间,将桓清涟护在身后。 他的脸色冷峻,眼神复杂地在顾渊和桓清涟之间逡巡。 桓清涟见到冷天刀,那双因绝望而死寂的眸子,骤然亮起一丝微弱的光。 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那丝光亮迅速转为浓浓的委屈与滔天的愤怒,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发髻散乱,衣衫沾满尘土与血迹,状极狼狈。 “天刀!你来得正好!”她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指着顾渊,手不住地颤抖,“这顾渊!他狼子野心!他毁我山庄基业,屠我满门供奉,掳我亲信!你快!快助我拿下他!将他碎尸万段!” 冷天刀眉头紧锁,桓清涟此刻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往日江南第一美人的风采,分明是一个失去一切的疯妇。 他目光转向顾渊,眼神中带着探寻与询问。 顾渊迎上他的目光,神情淡漠,直接将赤焰枪缓缓收回,枪尖斜指地面。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是用一种陈述事实的平静语气,简短开口:“生辰纲,藏于桓家秘境龙王洞。” “姑苏城主陶德兴,被桓家囚于龙王洞内,另有替身在外行事。” “桓家在龙王洞私铸火枪、刀兵、铠甲,规模庞大。” 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巨石,狠狠砸在冷天刀的心湖之上。 他脸上的冷峻寸寸龟裂,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生辰纲!陶德兴被囚!私铸军械! 这桩桩件件,任何一件都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甚至动摇朝廷根本。 而这一切,都指向他曾经无比熟悉,甚至一度要与之共度一生的桓家,指向他身后的这个女人。 他猛地转头,看向桓清涟,眼神中充满了痛心与不解:“清涟,他说的是真的?” 桓清涟娇躯一颤,脸色煞白。 她没想到顾渊竟如此直接,将桓家最大的秘密尽数抖了出来。 她更没想到,顾渊竟然连陶德兴的事情都了如指掌。 眼见冷天刀眼神中的怀疑与动摇,她心中一慌,那股玉石俱焚的疯狂瞬间被求生的本能压下。 她扑上前,抓住冷天刀的衣袖,泪如雨下:“天刀,你不要信他!他是血口喷人!他觊觎我桓家财富,觊觎我的美色不成,便恼羞成怒,编造这些谎言来污蔑我!” 她哭诉道:“天刀,你我一同长大,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吗?桓家忠义,我桓清涟,岂会做那等大逆不道之事?这些都是他一面之词,是为了掩盖他屠戮我桓家上下的罪行啊!” 她的哭诉声声泣血,充满了委屈与无助。 冷天刀心中一痛,眼前仿佛又看到当年那个倔强等待的少女,因为他远赴北地复仇,一去经年,音讯渐渺,最终等来的却是他投身军旅,成了别人口中的“朝廷鹰犬”。 桓叔离世后,偌大家业压在她一个女子身上,其中的苦楚,他又何尝不知? 可……私铸军械,囚禁朝廷命官,这已非家族恩怨,而是叛国之罪! 他看着桓清涟梨花带雨的模样,听着她声声泣血的控诉,心中百感交集。 他缓缓推开桓清涟的手,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与沙哑:“清涟,是非曲直,我会查个水落石出。若你真是被冤枉的,我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随即,他转向顾渊,眼神复杂:“顾渊,此事关乎重大,牵连甚广。能否暂且罢手,待我查明真相……” “查明真相?”顾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打断了他的话,“真相就在眼前,何须再查?”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一股凌厉的杀气再次升腾:“她作恶多端,罄竹难书!今日,她必死!你若阻我,便是与我为敌!” 顾渊的决心,如他手中的赤焰枪一般,刚硬,决绝,不容动摇。 他毁了这个女人一生的计划,如今断然留不得他。 冷天刀感受到顾渊身上那股不容置疑的杀意,心中一凛。 他知道,今日之事,已无转圜余地。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时,眼神中所有的犹豫与挣扎尽数褪去,恢复了往日的冷冽与坚定。 “她有罪,自有朝廷律法处置。”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但今日,在我冷天刀面前,你不能私刑杀她。这是规矩,也是我身为都虞侯的职责!” “呛——!” 一声清越的刀鸣。 冷天刀猛地拔出腰间佩刀,雪亮的刀锋在月光下闪烁着森寒的光芒。 一股磅礴的刀意冲天而起,搅动夜风,吹得人衣衫猎猎作响。 “要杀她,先过我冷天刀这一关!” 他横刀而立,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岳,挡在了顾渊与桓清涟之间。 昔日的青梅竹马,今日的朝廷命官与野心家。 曾经的战友,此刻的生死仇敌。 职责与情义,过往与现实,在这一刻,激烈碰撞。 空气,仿佛凝固了。 第143章 冷天刀的恐怖,顾渊的算计 夜风穿过竹林,叶片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无数窃窃私语。 月光被茂密的竹叶切割成碎片,稀疏地洒在林间空地上,光影斑驳,气氛森然。 冷天刀横刀而立,玄色衣袂在夜风中微微拂动,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绝世凶刃,锋芒毕露,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以为,他的出现,他的姿态,足以让任何人知难而退。 这顾渊,不过是一个后起之秀,纵然有些惊艳的战绩,面对他这位成名已久的都虞侯,也该掂量清楚。 但他错了。 顾渊手中的赤焰枪枪尖斜指地面,暗红色的枪身在月光下流动着一层幽光,仿佛择人而噬的凶兽。 他非但没有退却,反而向前踏出半步。 泥土微陷,一个清晰的脚印留下。 进攻的姿态。 扎枪! 冷天刀那双深邃古井般的眸子骤然收缩,寒光一闪而逝。 他没有想到,顾渊竟敢在他面前摆出如此赤裸的进攻姿态。 狂妄?还是有所依仗? 两人并未立刻动手。 武痴对武痴! 刀绝战枪绝! 一股无形的意志,已然率先碰撞。 冷天刀周身气势陡然拔高,一股凝练如实质的刀意冲天而起,凌厉,霸道,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 他身周三尺内的竹叶,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飘散空中。 空气仿佛凝固,又仿佛被这股刀意切割得支离破碎。 顾渊眼神平静,却如深潭般不见底。 他体内的心意诀疯狂运转,一股同样强横的枪意自他体内勃发,刚猛,一往无前,带着洞穿一切的锐利。 枪意与刀意在两人之间的空地上猛烈撞击,无声无息,却激起狂风。 漫天竹叶被卷上半空,疯狂飞舞,如同遭遇了一场突兀的龙卷。 那些碗口粗的翠竹,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响,仿佛随时都会折断。 被冷天刀护在身后的桓清涟,只觉一股恐怖的气浪扑面而来,几乎站立不稳。 她骇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这还是人力所能达到的境界吗? 仅仅是意志的碰撞,便已如此惊世骇俗。 冷天刀的瞳孔猛地一缩,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顾渊释放出的枪意,其凝练程度,其威势,丝毫不下于他的刀意! 武道意志,第二重境界! 他原本以为,顾渊即便天赋异禀,领悟了武道意志,也顶多停留在初窥门径的第一重境界。 却万万没有料到,这年轻人的武道意志,竟然也达到了与他一般无二的第二重境界——意与心合! 这意味着,顾渊在武道上的悟性与成就,已然追上了他这位浸淫此道数十年的前辈! 这怎么可能?! 就在冷天刀心神微动的刹那,他身后的桓清涟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她看到冷天刀与顾渊对峙,气机牵引,似乎势均力敌。 这是一个机会! 只要能助冷天刀击杀顾渊,桓家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她强忍着体内的伤势与翻腾的气血,残存的内力如涓涓细流汇聚于掌中剑,无声无息。 她看准了顾渊全神贯注于冷天刀的那个背影,看准了他那毫无防备的后颈要害! 就是现在! 一道阴寒的剑光,如同毒蛇吐信,悄无声息地从冷天刀的身侧探出,角度刁钻,直刺顾渊后颈! 这一剑,凝聚了桓清涟所有的希望与怨毒,快且狠! 然而,顾渊是谁?生死搏杀早已是家常便饭,六识之敏锐远超常人。 几乎在桓清涟杀机一起的瞬间,他便已察觉。身后那道微弱却饱含恶意的破空声,在他听来,不亚于耳边炸雷。 他甚至连头都未回,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左手原本斜指地面的赤焰枪,枪尾如怒龙摆尾,带着一股猛恶的劲风,不偏不倚,悍然向后猛地一抽!那动作迅捷无比,枪尾破空,竟带起一声低沉的呜咽。 “砰!” 一声沉闷至极的撞击声响彻林间。 桓清涟只觉自己那凝聚了全力的一剑,仿佛刺在了一块烧得通红的精铁之上。 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自剑身汹涌而至,枪尾上传来的霸道力量震得她整条手臂瞬间失去知觉,虎口迸裂,鲜血飞溅。 她闷哼一声,口中一甜,一缕鲜血已顺着嘴角淌下,整个人如遭重击,向后踉跄跌退数步,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骇然。 这还没完! 顾渊一枪尾逼退桓清涟,动作行云流水,毫不停歇。 他左手枪尾回收,右手手腕顺势一抖,赤焰枪枪尖已然调转方向,枪身微弓,蓄力待发。 目标,赫然是刚刚踉跄后退、中门大开的桓清涟! 这一枪若是刺实,纵然桓清涟有通天手段,也断无生理! “叮!” 金铁交鸣之声尖锐刺耳,火星四溅。 冷天刀只觉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从刀身传来,震得他手臂发麻。但更让他心头一沉的是,顾渊的枪尖在与他刀锋碰撞的刹那,竟如同滑不留手的游鱼,顺着他的刀身微微一侧! 顾渊嘴唇微抿,中招了! 不好! 冷天刀心中警兆狂鸣。 就在他出刀护住桓清涟,身形因此出现刹那凝滞,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顾渊那看似要将桓清涟置于死地的一枪,竟是虚晃! 真正的杀招,在这一刻才图穷匕见! 枪尖借着与冷天刀刀锋碰撞之力,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猛然下沉、回旋、突刺,赤焰枪化作一道真正的血色闪电,目标,正是冷天刀因全力出刀救援而门户洞开的左肋! 快!狠!准! 这一连串的变故,从桓清涟偷袭,到顾渊反击,再到冷天刀救援,最后顾渊枪出如龙直指冷天刀要害,皆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桓清涟那自作聪明的一剑,非但未能伤到顾渊分毫,反而成了顾渊算计冷天刀最关键的一环。 所谓关心则乱,冷天刀终究还是因为她,露出了破绽。 而顾渊,从一开始,就算准了这一切。 第144章 绝招对轰! 千钧一发之际,冷天刀腰脊如龙般猛地一拧,内力自丹田奔涌,灌注刀身。 手中长刀自下而上,划出一道匹练似的刀光,刀锋未至,森寒的刀气已割裂空气,险之又险地格挡住顾渊这石破天惊、算尽人心的一枪! “铛!” 金铁交鸣之声刺耳欲聋,火星四溅。 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浪以两人兵刃交击处为中心,轰然爆发开来,两人脚下的坚硬地面应声寸寸龟裂,裂痕如蛛网般向四周急速蔓延。 竹林摇晃,无数竹叶被震落,盘旋飞舞。 冷天刀面对顾渊狂风暴雨般的攻势,面色沉凝。他手中长刀翻飞,刀光化作一片雪亮的屏障,泼水不进,将顾渊的每一枪都精准无比地格挡下来。 他的刀法,沉稳中带着凌厉,守中藏攻,每一刀都蕴含着千锤百炼的技艺与多年磨砺的铁血意志。 竹林之中,两道身影兔起鹘落,快到极致。 枪影如血龙翻江,刀光似白练横空,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激荡的劲气将周围的翠竹震得簌簌作响,竹叶纷飞如雨。 顾渊脚尖在断裂的竹竿上轻轻一点,身形拔高,如苍鹰搏兔般俯冲而下,手中赤焰枪直刺冷天刀面门。冷天刀不退反进,长刀上撩,刀锋在月光下划过一道森冷的弧线,精准无比地迎上枪尖。 “铛!”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两人身下的竹子再也承受不住这股巨力,“咔嚓”一声齐齐断裂。 漫天断竹碎叶之中,两人竟同时借力,身形不落反升,踏上了更高处更为纤细的竹梢。 夜风吹过,竹梢摇曳不定,两人却稳如磐石。桓清涟在下方看得心惊肉跳,这等匪夷所思的交手,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 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激起漫天竹屑与烟尘。 两人所过之处,翠竹如同朽木般纷纷断裂、倒塌,坚硬的地面被划出一道道深邃的沟壑。 桓清涟早已退到数十丈开外,脸色苍白如纸,心有余悸地看着眼前这毁天灭地般的战斗。 她从未想过,人力可以达到如此恐怖的境地。 无论是顾渊还是冷天刀,他们展现出的实力,都远远超出了她的认知。 尤其是顾渊,一位后起之秀,竟然能与成名已久的冷天刀战至如此地步,甚至隐隐占据上风! 他的枪法,大开大合,却又精妙入微,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韵味,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 而冷天刀的刀法,则沉稳如山,凌厉如风,每一刀都带着斩断一切的决心与意志。 两人都是武道意志第二重境界的顶尖强者,武心通明,武意凝练,其刀意之凝练,让桓清涟隔着如此之远,都感到肌肤刺痛。 顾渊虽然在龙王洞中机缘巧合,以阎罗玉灵膏伐毛洗髓,更是一举突破至心意诀五十二级的登峰造极之境,内力暴涨,已然是一流武者中的顶尖存在。 但冷天刀,毕竟是成名多年的准宗师级强者,内力之深厚,犹在顾渊之上。 然而,顾渊凭借着积累的丰富作战经验以及先发的进攻优势,硬生生弥补了内力上的些许差距,甚至一度压制着冷天刀。 “轰!” 又是一记尘土飞扬的碰撞。 顾渊的赤焰枪与冷天刀的长刀狠狠撞在一起,激起的气浪将周围数十根翠竹连根拔起,抛向半空,又被无形的劲气绞成漫天碎屑。 两人同时向后退出数步,每一步都在地面上留下深深的脚印。 冷天刀只觉虎口发麻,胸中气血翻腾,看向顾渊的眼神,充满了凝重与不可思议。 这小子的枪法,太过诡异,太过霸道! 尤其是那股附着在枪身上的意志,仿佛能提前洞察他刀法中的所有变化与破绽,让他处处受制。 顾渊同样不好受,冷天刀的刀法厚重如山,特性上至少携带了千钧、震荡等极品特性,震得他手臂酸麻,内力消耗也是极大。 但他眼中的战意,却愈发炽烈。 与这样的强者生死相搏,才能让他更快地成长,更快地领悟武道的真谛,触及那更高的境界! 激战已过百招,原本清幽雅致的竹林已然面目全非,方圆数十丈内一片狼藉,仿佛经历了一场恐怖的天灾。 突然,冷天刀一声长啸,啸声如龙吟虎啸,震得竹叶簌簌而落。 他身上的气势再次攀升,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刀意,自他体内狂涌而出。 “顾渊,你能将我逼到使出此招,足以自傲于天下了!” 冷天刀的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情感。 他手中的长刀,在月光下泛起一层妖异的血色光华,刀身嗡鸣不休,仿佛饥渴的凶兽,渴望着饮尽鲜血。 “接我这一招,离魂刀!”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与手中的长刀仿佛融为一体,化作一道惊天血虹,带着撕裂一切的恐怖威势,斩向顾渊! 这一刀,凝聚了他毕生功力之精华,灌注了他锤炼数十载的第二重武道意志,更融入了他那颗斩尽万物的刀心! 离魂一出,鬼神惊泣! 这是他的成名绝技,也是他赖以成名的最强杀招! 面对这石破天惊、足以威胁到他生命的一刀,顾渊的眼神也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心意诀疯狂运转到了极致,周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 一股苍凉、孤寂、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恐怖气息,自他身上弥漫开来。 他手中的赤焰枪,在这一刻,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决心,枪身剧烈颤抖,发出一声高亢的悲鸣。 “九枪——逝鬼!” 顾渊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赤焰枪脱手而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绚烂夺目的光华。 只有一道仿佛穿梭于阴阳两界的血色幽影。 血色幽影,带着一股湮灭一切生机的死寂气息,同样迎向了那道惊天血虹。 逝者如鬼,无迹可寻,一枪出,魂魄离! 此招一出,不死不休! 第145章 心中无女人,拔枪自然神 血色幽影与惊天血虹,两股极致的毁灭力量,在万籁俱寂的刹那轰然相撞! 没有预想中的天崩地裂,反而在碰撞的中心点,出现了一个令人心悸的短暂虚无。所有的光线、声音,乃至空气,仿佛都被那一点吞噬。 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冲击波,呈环形骤然扩散! “轰隆——!” 周遭合抱粗的翠竹,如同被攥握的麦秆,瞬间爆成漫天齑粉。大地剧烈震颤,一道道狰狞的裂痕以两人为中心,疯狂蔓延。 烟尘与竹屑弥漫,遮蔽了月光。 “噗!” “噗!” 两道身影同时自烟尘中倒射而出,各自喷出一口鲜血,在空中划出凄厉的弧线。 顾渊身形踉跄,赤焰枪拄地,枪杆微弯,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脸色苍白,胸口衣衫破碎,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自左肩斜划至右肋,鲜血泉涌。若非最后关头心意诀内力强行护住心脉,这一刀,足以将他开膛破肚。 冷天刀的情况亦不乐观。 他单膝跪地,手中长刀斜插入土,支撑着几欲倾颓的身体。 他胸前同样多了一道贯穿性的枪伤,血肉模糊,隐约可见断裂的肋骨,那股一股古怪的枪劲正疯狂侵蚀着他的生机。 平分秋色,两败俱伤! 桓清涟远远望着,一颗心早已沉入谷底。 这两人,都是怪物! “顾渊,可敢换个地方,你我分个生死!” 冷天刀一声长啸,猛地拔出长刀,不待顾渊回应,身形一晃,竟朝着太湖方向疾掠而去。 顾渊眸光微凝,冷天刀此举,显然是要引开他,怕担心伤到桓清涟。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女人? 他脚尖一点,身形如离弦之箭,紧追而去。 两人一追一逃,速度快到极致,转瞬便消失在竹林深处。 太湖之畔,月华如水。 冷天刀在一片开阔的湖边滩涂停下,转身,刀锋遥指追来的顾渊。此地再无遮掩,适合放手一搏。 “你的枪,很强。” 顾渊不言,赤焰枪枪尖微颤,枪意再次攀升。 没有多余的试探,两人再次激战在一起。 刀光如瀑,枪影如山。 每一次兵刃的交击,都爆发出刺耳的轰鸣和耀眼的火星。 湖边的滩涂被两人激荡的劲气切割得支离破碎,湖水翻涌,掀起阵阵浪涛。 冷天刀的刀法愈发狠厉,招招皆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顾渊每一枪都精准无比地格挡、反击。 他的战斗经验何其丰富,面对冷天刀这般搏命的打法,他反而更加冷静,不断寻找着对方的破绽。 激战又是数十回合,冷天刀久战之下,气息渐乱,他毕竟伤势更重,又强行催动接连不断的杀招。 “呃啊!”冷天刀猛然一声怒吼,身上衣衫无风自鼓,一股比“离魂刀”更加狂暴,却又带着一丝不稳定的气息骤然爆发。 他手中的长刀,竟隐隐透出暗青色的光芒。 “断……魂!” 他竟在生死关头,强行催动一招尚未完善的禁忌刀法! 刀身以一个诡异的轨迹斜劈而出,刀锋所过之处,空气都仿佛被割裂,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撕裂声。 这一刀,比“离魂刀”更快,更诡,威力也更集中! 顾渊瞳孔一缩,这一刀,他挡不住! 就在那蕴含着毁灭气息的刀锋即将临身的刹那,顾渊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向左横移半尺,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刀锋的直击。 然而,那狂暴的刀气依旧擦着他的左胸而过,瞬间带起一蓬血雾。 剧痛袭来,顾渊却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冷天刀这一刀虽强绝霸道,但强行催动未成之招,刀势运转间终究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凝滞与反噬,被顾渊那超凡的战斗直觉精准捕捉! 高手相争,胜负只在毫厘! 他必须抓住机会! 就是现在! “九枪——绝影!” “随风!” “归流!” “挽月!” “火迸!” “墨星!” “逝鬼!” “点龙!” “迷踪!” 一连九枪,从起手式“绝影”的极致迅捷,到中段招式的变化万千,再到“逝鬼”的阴冷死寂与“点龙”的破坚穿甲,最终以一式变幻莫测的“迷踪”收尾! 九道枪影仿佛在刹那间同时绽放,又在下一个瞬间合而为一,精准无比地尽数轰向冷天刀因催动禁招而门户大开的胸腹要害! “噗噗噗——!” 沉闷的血肉撕裂声与骨骼碎裂声连成一片。 当最后一枪“迷踪”那飘忽不定的枪尖自冷天刀后心透出,带出一串血珠,顾渊踉跄后退两步,收枪而立,胸膛剧烈起伏,汗珠混着血水从额角滑落,右臂更是血肉模糊,暂时失去了知觉。 而冷天刀,则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瞬间多出的数个前后通透的血洞,鲜血如泉涌般汩汩流出。 手中的长刀“哐当”一声垂落,刀尖深深刺入脚下的滩涂,仿佛支撑着他摇摇欲坠、却依旧不肯倒下的身躯。 太湖边的夜风吹过,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你最后一招,尚未功成,破绽百出,为何还要强行催动?” “呵……呵呵……我怕……我怕杀不死你……”冷天刀脸上浮现出一抹惨然而复杂的笑容。 顾渊无言。此人,的确是天生的刀客,可敬的对手。 “你……你没有错……错的是……或许一开始……我就站错了地方……”他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自嘲与疲惫,“有些债,欠下了,总是要还的。有些路,一旦踏了上去……便……再也回不了头了……” 顾渊沉默片刻。 “说吧,你想要什么?”顾渊声音平静地问道。 冷天刀仿佛用尽了全身最后的一丝力气,脸上却诡异地露出一抹奇异的笑容,那笑容中,似有欣慰,似有悲凉,更有一丝……解脱。 他深深地看着顾渊,眼神中竟带着一股说不清的恳切。 “古人常说……知己……知己难逢啊……我冷天刀这一生……能遇到你这样的对手……倒也……不亏……” …… 桓清涟终究是不放心,在竹林中焦灼等待片刻,听得太湖方向的打斗声逐渐平息,最终归于沉寂,她再也按捺不住,提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湖边奔去,发髻散乱,红衣上沾满了泥土与露水。 远远地,她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撑着刀,站在太湖之畔,背对着她。 是冷天刀! 他还站着! 那顾渊小畜生呢?难道……难道已经被天刀斩杀了? 一股狂喜瞬间冲散了她所有的恐惧与不安。 “天刀!”她惊喜地叫出声,加快了脚步,朝着那道身影奔去,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笑容,“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赢的!那顾贼……” 她跑到冷天刀身旁,正要分享这份喜悦,却发现冷天刀并没有看她,只是怔怔地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月光洒在他苍白的脸上,那双曾经锐利如鹰的眸子,此刻却带着一丝她从未见过的温柔与怅惘。 “或许当年,”冷天刀的声音很轻,很轻,仿佛湖面吹来的微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飘入桓清涟的耳中,“我不该远赴北地复仇……我应该听你的,留下来。” 桓清涟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天刀,你说什么胡话,我们赢……” “答应我,”冷天刀打断了她,声音依旧轻柔,“余生,好好活着。” 话音落下的瞬间,撑着他身体的长刀以及最后一口内气,似乎再也无法承受那沉重的 ,微微一晃。 冷天刀的身体,缓缓地,向前倾倒。 “噗通。” 他面朝太湖,倒在了冰冷的沙滩上,溅起几点水花。 那双望着湖面的眼睛,依旧睁着,只是再也没有了丝毫神采。 今朝榜第六,天下第一刀,都虞侯冷天刀,殒! 第146章 当初只道是寻常 遥远的天际,一道流星骤然亮起,拖着异常璀璨的尾焰,撕裂夜幕。 那光芒,出奇的明亮,短暂地盖过了月华。 桓清涟脸上的惊喜笑容,如同精致的瓷器被重锤击中,瞬间凝固,然后寸寸碎裂。 她踉跄着,几乎是扑到冷天刀身旁。 目光触及他胸前那几个狰狞可怖、前后通透的血洞,再看到他后心同样被鲜血浸透的衣衫,以及那双依旧睁着,却再无半分焦距,映不出她此刻惶然面容的眼眸,一股冰寒彻骨的凉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她如遭雷击,浑身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昔日总是鲜艳如火,象征着她勃勃野心与无上权势的红衣,此刻被冷天刀温热的鲜血大片浸染,湿漉漉地贴在身上,红得更加触目惊心,红得凄厉,红得绝望。 那鲜血,带着铁锈般的腥气,钻入她的鼻腔,刺激着她每一根濒临崩溃的神经。 “不……不可能……” 她喃喃自语,声音细弱蚊蚋,仿佛不愿相信眼前这残酷的真实。 脑中刹那间一片空白,紧接着,无数与冷天刀相关的过往,如同决堤的潮水,汹涌而至。 儿时在桓府后院爬树鸟窝掏,他总是在下面稳稳接住失足的她。 少年时,他练刀,她抚琴,琴音刀声,曾是姑苏城最和谐的风景。 他远赴北地复仇前夜,月下立誓,归来便许她一世安稳。 她苦等数年,等来的却是他投身朝堂,成了别人口中冷酷无情的都虞侯。 她曾怨过,曾恨过,也曾……偷偷期盼过。 所有纷乱的记忆,最后都定格在他倒下前那句轻飘飘的话语,那句话如同羽毛般拂过她的耳畔,却又重如千钧,砸在她的心上: “或许当年,我不该远赴北地复仇……我应该听你的,留下来。” “留下来……” 桓清涟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重复着这三个字。 泪水,终于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猛地跪倒在地,冰冷的沙砾与湖水浸湿了她的裙摆,她却浑然不觉。 颤抖的双手伸出,想要碰触他,却又在即将触及他脸颊时骤然停住,仿佛怕惊扰了他最后的安宁。 最终,她还是无法抑制地抱住了冷天刀逐渐冰冷的身体,将脸深深埋在他的颈窝。 那熟悉的、混杂着淡淡汗味与铁器气息的味道,此刻却夹杂着浓郁的血腥,让她胃里一阵翻腾。 “天刀——!” 一声压抑到极致,却又饱含了无尽悲怆与悔恨的哀嚎,从她喉咙深处撕扯而出,在寂静的太湖之畔回荡。 当初只道是寻常。 那些争执,那些疏离,那些未能宣之于口的深情与怨怼,在这一刻,都化作了穿心刺骨的悔恨。 她以为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她以为他永远是那个无论她如何骄纵任性,都会在身后默默守护她的冷天刀。 可如今,天人永隔。 巨大的悲痛与绝望如同最凶猛的潮水,瞬间将桓清涟吞噬。 她看着冷天刀毫无生气的脸庞,感受着他身体最后一丝余温的消散,又想到桓家如今满目疮痍,供奉死绝,基业尽毁的惨状。 所有的雄心壮志,所有的机关算尽,在这一刻,都成了最可笑的泡影。 万念俱灰。 她猛地抬手,从散乱的发髻间拔下仅存的一支点翠金簪。 簪尖在月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光,她毫不犹豫,手腕翻转,便要将那锋利的簪尖狠狠刺向自己的咽喉。 死,或许是此刻唯一的解脱。 “叮!” 一声清脆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突兀。 桓清涟只觉手腕一麻,那支凝聚了她所有死志的金簪脱手飞出,“噗”地一声斜插入不远处的沙滩,簪尾兀自颤动不休。 暗影中,一道修长的身影缓步走出,月光勾勒出他冷硬的轮廓,他胸前的衣衫亦有破损,隐隐渗着血迹,显然也非完好无损。 顾渊。 他手中捏着一枚小小的石子,神情淡漠,仿佛刚才只是随手弹飞了一只恼人的蚊蝇。 “他临死前,让你好好活着。” 顾渊的声音冰冷,不带任何情绪,如同太湖冬夜的寒风,刮过桓清涟的心头。 桓清涟霍然抬头,一双布满血丝的凤眸死死盯住顾渊,滔天的恨意与怒火几乎要将她焚烧。 就是这个人! 眼前这个面无表情,浑身浴血,却依旧站得笔直的少年! 他毁了她数十年苦心经营的基业,屠戮了她忠心耿耿的供奉,掳走了她视若亲妹的桓玉,现在,更是亲手了结了她生命中最重要,也或许是唯一真正期望她能好好活下去的人! 此仇此恨,倾尽三江五湖之水也难以洗刷! 她恨不得生啖其肉,痛饮其血,将其挫骨扬灰,方能泄心头之万一! 然而,当顾渊那句平静无波的话语传入耳中,聪慧如她,立刻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冷天刀……临死前……和顾渊……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在她以为尘埃落定,只余绝望的时候,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天刀让他阻止自己的吗?天刀还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无数疑问如同疯长的藤蔓,瞬间缠绕住她的心神。 她死死盯着顾渊,那双几乎要滴出血来的凤眸中,原本汹涌的疯狂与决绝的死志,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扼住,微微收敛了些许。 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以置信的困惑,以及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想要探究真相的渴望。 “他还对你说了什么?” “你认为到最后,在他心里,什么重要?” 听到顾渊的反问,桓清涟先是一怔,随即露出了一副绝美且复杂的笑容。 就在两人无声对峙之时。 “沙沙……噗通……” 竹林方向传来一阵急促而狼狈的声响,一道娇小的身影连滚带爬地奔了出来。 发丝凌乱地贴在惨白的脸颊上,衣衫被草叶和泥土沾染得不成样子,浑身上下湿漉漉的。 正是桓玉。 “小姐!” 桓玉一眼便看到了跪坐在湖边,浑身浴血的桓清涟,以及她怀中一动不动的冷天刀。 再看到不远处持枪而立,神情冷漠的顾渊,她先是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随即,所有的惊惧、担忧与后怕,都在这一刻化作了决堤的泪水。 她不顾一切地扑到桓清涟身前,“噗通”一声跪倒,膝盖磕在粗粝的沙石上,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小姐!您怎么样?您有没有受伤?您说话啊!” 桓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双手紧紧抓住桓清涟冰冷得吓人的手,试图将自己身上仅存的暖意传递过去。她语无伦次,只是反复检查着桓清涟身上是否有新的伤口,那模样,活像一只护崽的母兽。 看到桓玉,桓清涟那双空洞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亮光。 “玉儿……”她声音嘶哑,像是从生了锈的铁器中挤出来一般,干涩难听,“你怎么……还活着?” 这问话没什么温度,却让桓玉哭得更凶。 “小姐!我还活着!我还活着您不高兴吗?”桓玉抽噎着,泪眼模糊地抬头,却见桓清涟只是怔怔地看着她,那眼神复杂得让她心慌。 “小姐……龙王洞……龙王洞的宝库……我……我从宝库后面的一条水路……逃出来的……” 桓玉断断续续地哭诉着,声音模糊不清,却将自己逃生的经过简略道出。 桓清涟慢慢转动僵硬的脖颈,看向顾渊。 却见到,顾渊早已默然转身,几个起落,他修长的身影便融入了夜色。 第147章 桓家太上供奉 此地不宜久留。 顾渊身上的伤势虽然不重,但尽早恢复,他不喜欢像某些人一样,残血到处浪。 更重要的是,龙王洞内的宝库内,还有他需要的东西。 不多时,顾渊已悄然折返龙王洞深处。 石门依旧敞开,甬道内血腥气尚未散尽,那些死士的尸体横七竖八,无人收敛。他目不斜视,径直穿过,再次来到那间堆满金银珠宝与珍奇药材的巨大石窟。 寻到一处还算干净的角落,顾渊迅速解开染血的外衣。 外衣之下,赫然是一件织造精细、闪烁着暗金色光泽的软甲。 此刻,这件金丝软甲的胸腹处,有着数道深可见骨的裂痕,边缘的金属丝线根根断裂,几近被劈开。 正是这件从龙王洞宝库里或者是生辰纲里搜寻出的武林珍宝金丝甲,替他挡住了冷天刀“离魂刀”与“断魂刀”将近三成的冲击与部分刀锋的直接切割,否则,即便他内力再强横,肉身再坚韧,此刻也早已是死人一个。 饶是如此,残余的刀气依旧在他胸腹间留下了数道狰狞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冷天刀倒是好眼力,怕是知晓自己穿了这身防御装,有所准备,才来找他打架的。 他迅速简单处理了伤口,他便开始调息,压下翻腾的气血。 随后,顾渊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些摆放药材的紫檀木架。 他没有丝毫犹豫,按照记忆中的比例,再次搜集了一份配置“阎罗玉灵膏”的药材。 此药膏虽然凶险霸道,炼制与使用过程更是九死一生,但其脱胎换骨的奇效,却是任何灵丹妙药都无法比拟的。 按照他的经验,只要身体能够承受,每隔一个月便可使用一次。 每一次成功,都是一次肉身与经脉的极致锤炼与升华。这种能够快速奠定完美武道根基的机会,他绝不会放弃。 将药材妥善收好,顾渊的目光又落在了那些兵器架和书架上。 桓家数百年积累,除了金银财富,武学典籍亦是不凡。 他随手翻阅了几本,大多是些黄阶、玄阶的普通货色,偶有几本地阶功法,却也入不得他的法眼。最终,他挑选了几本特性不错的枪法秘籍以及一本难得的玄阶箭术秘籍《驭风箭》收入怀中。 有点可惜的是,桓玉真的没有骗他,桓家确实没有星辰精铁,他找遍了宝库,都没有找到。 或许,是因为自己这个蝴蝶把桓家提前扇起来了吧。 当顾渊处理完一切,准备动身前往姑苏城时,却在必经之路上,意外地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桓玉。 她换了一身干净的青色布裙,发髻也重新梳理过,只是脸色依旧苍白,眼眶红肿,显然刚刚痛哭过一场。 此刻,她正俏生生地站在路旁的一棵老槐树下,手中提着一个小小的竹篮,里面似乎装着些食物和水。 见到顾渊,桓玉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恐惧,有怨恨,有迷茫,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带着哀求与决然的奇异神色。 她似乎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顾渊脚步未停,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便要从她身旁走过。 “顾……顾公子!”桓玉鼓足了勇气,颤声开口,拦住了他的去路。 顾渊停下脚步,眼神平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等待着她的下文。 桓玉深吸一口气,那双漂亮的眸子紧紧盯着顾渊,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下一刻,她竟是双膝一软,便要朝着顾渊跪倒下去。 顾渊眉头微皱,手腕一翻,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内劲发出,在她膝盖即将触地的前一瞬,稳稳地托住了她的身体,让她无法跪下。 “有话直说。”顾渊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 桓玉被他托住,脸上闪过一丝窘迫,但旋即被更大的决心所取代。 她咬了咬下唇,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清晰地说道:“顾公子,桓家如今……如今遭此大变,供奉尽没,高手凋零,内无支柱,外有强敌环伺,已是……已是朝不保夕。”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哀色,继续道:“桓玉……桓玉恳请公子,能出手相助,保全桓家基业!小姐她……她已经心如死灰,若桓家再亡,她恐怕……” 顾渊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桓玉见他不为所动,心中一急,连忙抛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筹码:“只要公子点头,桓家上下,愿奉公子为太上供奉,地位在家主之上!桓家所有的产业、财富、人脉、秘藏,尽皆任凭公子调遣使用!绝无二话!” 太上供奉,地位在家主之上,所有资源任凭调遣。 这条件,不可谓不丰厚。对于任何一个武林中人而言,这都是一步登天,掌控一方豪强的天赐良机。 顾渊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桓家这块肥肉,如今确实是群狼环伺。 姑苏城内外的那些势力,哪个不对桓家虎视眈眈? 一旦桓家倒下,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扑上来,将桓家啃噬得一干二净。 而他,杀了桓家众多供奉,更与冷天刀在太湖之畔生死相搏。冷天刀的死,朝廷绝不会善罢甘休。 虽然他行事隐秘,但难保不会被查出蛛丝马迹。届时,他将面对的,便是整个大周朝廷的雷霆之怒。 他需要势力,需要一个能够为他提供庇护、提供资源、甚至将来能够为他所用的势力。 桓家,无疑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虽然桓家如今元气大伤,但其数百年积累的底蕴仍在。 只要能稳住局面,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恢复元气,甚至更胜往昔。 更何况,掌控了桓家,就等于在江南之地有了一个稳固的据点。无论将来是图谋发展,还是应对朝廷的追查,都大有裨益。 桓清涟倒是个有大魄力、大毅力的狠人,居然能容忍得了一个杀了她爱人的仇人成为她的座上宾。 沉吟片刻,顾渊的目光再次落在桓玉那张充满了期盼与忐忑的俏脸上。 他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好。” 一个字,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 桓玉闻言,先是一怔,随即脸上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眼眶一热,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这一次,却是喜悦的泪水。 “多谢顾公子!多谢顾公子!”她语无伦次地连声道谢,激动得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顾渊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礼。 “你先回去,安抚好你家小姐。有些事情,我会帮着处理。” “是!是!桓玉明白!”桓玉连连点头,擦了擦眼泪,将手中的竹篮递了过去,“顾公子,您……您一路奔波,想必也饿了,这里有些干粮和水,您……” 顾渊没有拒绝,接过竹篮。 “等我消息。” 留下这句话,他不再停留,转身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山道尽头。 桓玉站在原地,目送着顾渊的身影消失,脸上犹自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一丝莫名的复杂情绪。 良久,她才长长吁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顾渊,这个如同彗星般崛起,以一己之力搅动整个江南风云的少年,如今,竟成了桓家最后的救命稻草。 世事之奇,莫过于此。 她转身,朝着太湖的方向深深一拜,似是在告慰冷天刀的在天之灵。 然后,她提起裙摆,脚步轻快地朝着云水山庄奔去。 她要尽快将这个消息告诉小姐。 无论如何,桓家,有救了。 而她,似乎也找到了除了忠诚于桓家之外,另一件或许值得她付出一切的人。 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顾渊那张清冷而俊秀的脸庞,以及他平静深邃、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神。 这个男人,太神秘,也太强大了。 强大到让她感到畏惧,却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第148章 冷天刀失踪?官府调查! 数日后,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了江南武林乃至朝堂——天下第一刀、都虞侯冷天刀,在姑苏离奇失踪! 一石激起千层浪! 冷天刀是何等人物? 今朝榜上高居第六,手握朝廷提辖大权,是皇帝倚重的肱股之臣,更是令无数江湖宵小闻风丧胆的铁血煞神。 他此番奉旨前来姑苏,正是为了追查那批失窃的生辰纲。如今生辰纲案尚未完全了结,他这位钦差大臣却先一步人间蒸发,这无疑是在狠狠抽打朝廷的脸面。 龙颜震怒。 不过三五日的光景,一队由南宋御前都统亲自率领,约莫百余骑的御前班直,快马加鞭,卷着一路烟尘,杀气腾腾地赶到了姑苏城。 他们未在衙门停留,甚至没有惊动地方官府,而是径直奔着城外云水山庄,桓家的府邸而去。 桓家正门大开,门前却不见了往日车水马龙的喧嚣,反而透着一股萧瑟与沉寂。 当那队御前班直勒马停在山庄门前时,迎接他们的,是一位身着素白孝衣,发髻简单挽起,未施粉黛的女子。 正是桓家家主,桓清涟。 此刻的她,与数日前那个在慕容山庄盛气凌人、在龙王洞外状若疯魔的红衣女子判若两人。 她俏脸苍白,不见丝毫血色,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一双曾顾盼生辉的凤眸此刻黯淡无光,盛满了化不开的哀戚与疲惫。 往日那股凌厉逼人的气势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碎的憔悴与柔弱。 她就那般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为首者,是个年约四十,面容冷硬,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汉子。 他翻身下马,目光如刀子般在桓清涟身上刮过,沉声问道:“你便是桓家家主,桓清涟?” 桓清涟微微垂首,声音沙哑:“民女桓清涟,见过官爷。”她的礼数周全,姿态谦卑,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那都统眉头微蹙,桓清涟此刻的模样,倒真像是个刚刚经历丧亲之痛的弱女子,与传闻中那个精明干练、手腕强硬的桓家主大相径庭。 但他此来肩负皇命,自不会被表象所迷惑。 “冷大人何在?”都统开门见山,语气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 桓清涟闻言,娇躯微微一颤,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庞更显苍白。 她抬起头,眼中迅速蒙上一层水雾,声音哽咽道:“官爷……冷大人他……他旬日前曾来我桓家拜访,与民女叙旧之后,便独自离去了……民女也不知……不知他如今身在何方……” “独自离去?”都统冷笑一声,眼神愈发锐利,“桓家主,冷大人乃朝廷命官,身负皇命,在姑苏城内的一举一动,皆有记录。他最后出现的地方,便是你这云水山庄!你一句‘不知所踪’,便想将干系撇清吗?” 都统想要诈一下桓清涟,看能否看出什么问题或线索。 桓清涟被他凌厉的目光看得娇躯轻颤,仿佛受惊的小鹿一般,声音带着哭腔: “官爷明鉴!冷大人与民女……与民女乃是故交,他来山庄,确是与民女商议生辰纲一案的线索。只是……只是他离开之后,便再无音讯。民女……民女也曾派人四处寻访,却……却一无所获。” 她一边说,一边用衣袖拭泪,那柔弱无助的模样,倒真有几分我见犹怜。 “哼,一派胡言!”都统显然不信,“据我所知,冷大人武功盖世,当世罕有敌手。若非遭遇了什么变故,岂会平白无故失踪?桓家主,你最好老实交代,冷大人失踪之前,可曾与什么人结怨?或者说,你桓家,在这姑苏城,可有什么仇家?” 桓清涟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惊惧与茫然,她似乎努力回忆着,片刻后,才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仇家……桓家在姑苏立足百年,生意场上,难免会与人有些摩擦……但要说深仇大恨,倒也……倒也谈不上。” 她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隐忧:“不过……民女听闻,冷大人在江湖上素有‘铁面阎罗’之称,执法如山,得罪过不少江湖亡命之徒。他此番前来姑苏,行事又颇为高调……会不会是……会不会是那些亡命之徒,暗中寻仇?”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点出了冷天刀的仇家可能很多,又巧妙地将嫌疑引向了那些身份不明的“江湖亡命之徒”,暗示冷天刀的失踪,极有可能是遭遇了江湖仇杀,与她桓家并无直接关联。 都统眼神闪烁,心中暗自思忖。 桓清涟这番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冷天刀的行事风格,确实树敌无数。若真是被江湖仇家伏击,也并非没有可能。 但他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搜!”都统大手一挥,身后的御前班直如狼似虎般涌入云水山庄,开始寸寸搜查。 桓清涟站在原地,任由那些官兵在山庄内翻箱倒柜,脸上依旧是那副悲戚柔弱的模样,只是垂下的眼眸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 她当然知道顾渊的厉害,也知道冷天刀真正的死因。但她不能说,也不敢说。 一旦顾渊被牵扯出来,以朝廷的手段,顺藤摸瓜,查到龙王洞的秘密,查到桓家私铸军械、图谋不轨的真相,那整个桓家,便真的万劫不复了。 如今,她只能将一切推给莫须有的“江湖仇杀”,尽力保全冷天刀的名声,也为顾渊,为桓家,争取一线生机。 这是她与桓玉商议之后,定下的策略。 也是顾渊默许的。 御前班直在云水山庄内足足搜查了两个多时辰,几乎将整个山庄翻了个底朝天,却依旧一无所获。 没有打斗的痕迹,没有血迹,更没有找到任何与冷天刀失踪相关的线索。 那都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最终,在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的情况下,他只得带着从顾渊之前寻回的部分生辰纲,悻悻然回京复命。 不过都统心中也清楚,此事绝不会就此了结。 冷天刀的失踪,必然会在朝堂之上掀起更大的风暴。 而桓家,依旧是最大的嫌疑对象。 …… 城内,有间客栈。 “师父,你说这冷天刀,到底是死是活啊?”秦朝阳摸着下巴, 一脸的困惑。他这几日一直在客栈里搜集情报,关于冷天刀失踪的传闻,听了不下十几个版本,有说被仇家分尸的,有说被神秘高手掳走的,甚至还有说他练功走火入魔,自己跳太湖喂鱼的。 方学武正端着一碗阳春面吃得稀里哗啦,闻言含糊不清地说道:“管他死活作甚?反正生辰纲的案子,官面上算是了了一半。咱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为师看呐,这姑苏城风云诡谲,不是久留之地,咱们还是早些回临安府,乐得清闲。” 他话音刚落,客栈的雅间房门便被人“笃笃笃”地敲响了。 “谁啊?”方学武放下筷子,有些不悦地问道。 门外传来一个恭敬的声音:“请问,可是临安府来的秦朝阳秦公子,与方学武方老英雄?” 秦朝阳与方学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警惕。 “正是,何事?”秦朝阳沉声应道。 房门被推开,一名身着桓家家丁服饰的精干汉子走了进来,对着两人一抱拳:“我家主人有请二位过府一叙。” “你家主人?”方学武装作不知,眉头一挑,“你家主人是哪位?” 那家丁微微一笑:“二位去了便知。我家主人说了,是关于冷天刀大人的事情,想与二位详谈。” 一听到“冷天刀”三个字,秦朝阳和方学武顿时来了精神。 两人跟着那家丁,七拐八绕,最终来到了一处位于姑苏城南的僻静宅院。这宅院看似普通,但门前守卫森严,透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进入宅院,穿过几重庭院,来到一间雅致的书房。 书房内,檀香袅袅。 一道修长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站在窗前,似乎在欣赏窗外的雨后芭蕉。 听到脚步声,那人缓缓转过身来。 清秀俊美的脸庞,平静无波的眼神,以及那股仿佛与生俱来的清冷气质。 不是顾渊,又是何人? “顾……顾公子?!”方学武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秦朝阳也是一脸的错愕,他怎么也没想到,请他们来的,竟然会是顾渊。而且,看这宅院的布置和下人的恭敬态度,顾渊如今在桓家的地位,显然非同一般。 顾渊对着两人微微颔首,示意他们坐下。 屏退了左右侍立的下人,书房内只剩下他们三人。 顾渊并未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两位想必对冷天刀的去向,很感兴趣吧?” 秦朝阳和方学武连忙点头。 顾渊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语气平静地,将那夜太湖之畔发生的事情,大致述说了一遍。 当然,他隐去了自己身受重伤以及使用“阎罗玉灵膏”等细节,只说是与冷天刀因立场不同,生死相搏,最终侥幸胜了一招。 即便如此,秦朝阳和方学武听完,也早已是目瞪口呆,如遭雷击。 冷天刀……竟然真的死了! 而且,是死在了眼前的域外人(顾神)手中! 这个消息,比之前听到的任何传闻,都要来得震撼! 顾渊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看着二人,等待着他们的反应。 他之所以将此事告知二人,一来是想看看他们的态度,二来,也是想将他们彻底绑上自己的战车。 这两个人,一个心思缜密,观察入微,一个看似糊涂,实则精于世故,将来,或许有用。 第149章 您看人真准 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檀香的烟气在寂静中缓缓盘旋上升,勾勒出诡异的形状。 秦朝阳和方学武脸上的震惊之色久久未能褪去,他们呆呆地看着顾渊,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少年。 “我……我超……” 良久,秦朝阳才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他那双总是闪烁着探究光芒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难以置信与一丝……莫名的兴奋。 他脑中飞速盘算:虽然他很想知道顾渊是直接正面硬杠,杀死的冷天刀,还是阴谋诡计干死的? 可他了解像顾渊这种武痴,你要是没有和他有相同的武力,他可没有这么强的分享欲。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下内心的惊涛骇浪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对着顾渊一抱拳,语气斩钉截铁: “顾神!当日在龙王洞内,我说过的话依然算数!你救了我师父一命,我愿意跟着顾神您!您但凡有所差遣,我秦朝阳绝无二话!” 这一声“顾神”,叫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心悦诚服,充满了敬畏。 能以如此年纪,便拥有这般惊世骇俗的实力和胆魄,不是“神”又是什么? 方学武也被秦朝阳这突如其来的表态惊得一愣,随即也反应过来。他虽然武功稀松平常,但察言观色、趋利避害的本事却是一流。 冷天刀都栽了! 眼前这位顾公子,分明是一条潜龙啊! 不,已经是出渊的猛龙了! 这大腿,不抱白不抱! 他连忙弹射起身,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对着顾渊连连作揖:“没错没错!我这徒儿眼光毒辣,看人一看一个准!顾公子一看就是人中之龙,潜龙在渊,一飞冲天!老夫……呃,老朽这把老骨头,也愿追随公子,为公子鞍前马后,共谋大事!” 顾渊看着这师徒二人一个比一个积极的表态,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却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很好。”顾渊微微颔首,语气依旧平静,“既然两位有此心意,我自然也不会亏待。” 他轻轻拍了拍手。 书房门应声而开,一名身着管事服饰的中年人躬身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用红布盖着。 “见过太上供奉,见过秦公子,方老英雄。”那管事恭敬地行礼。 “太上供奉?!”秦朝阳和方学武闻言,再次大吃一惊。 他们知道顾渊在桓家地位不凡,却没想到竟然高到了“太上供奉”这种程度! 这几乎是等同于桓家太上皇的存在了! 不过,冷天刀不是和桓清涟有一腿吗? 怎么顾渊杀死了冷天刀,桓清涟还把顾渊当座……太上宾了? 一时间,爱听八卦的两名大侦探难受了。 管事揭开红布,托盘上赫然摆放着两摞厚厚的银票,两块雕刻着桓家标记的乌木腰牌,以及两本线装的秘籍。 “秦朝阳,”管事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从今日起,你便是我桓家在临安府所有商铺的总掌柜,负责打理桓家在临安的一切生意往来。这是纹银一千两,以及玄阶上品功法《叠浪心法》一部,聊作见面之礼。” 秦朝阳闻言,心中一凛。 以桓家的财力,想必在临安府的生意,绝对是一块巨大的肥肉,其中牵扯的利益关系更是错综复杂。 顾渊将如此重要的位置交给他,既是信任,也是考验。 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双手接过银票、腰牌和秘籍,沉声道:“多谢太上供奉栽培!秦朝阳定不负所托!” 顾渊点了点头,目光转向方学武。 方学武心中一阵忐忑,不知道这位深不可测的太上供奉会给他安排个什么差事,可别是什么苦差累活才好。 “方学武,”顾渊继续道,“你便担任我桓家在姑苏城办事处的执事,负责联络各方,传递消息。这是纹银五百两,以及玄阶上品功法《飞燕心法》一部。” 方学武一听,刚要眉开眼笑,心想这执事听着不错,却又立刻想到自己几斤几两,连忙摆手道: “哎哟,太上供奉,这……这可使不得!给我钱和秘籍,老朽就感恩戴德了!这什么执事差事,责任重大,我怕……我怕做不大好啊!您也知道,我这人自由散漫惯了,怕耽误了您的大事!” 还没等顾渊开口,一旁的桓家管事便察言观色,笑着开口道:“方老英雄过谦了。这姑苏办事处执事,事务虽不算繁杂,却也清闲,月俸足有纹银一百两,每月尚有十二日的休沐,每日当值不过五个时辰……” 管事话还未说完,方学武老脸瞬间褶成菊花,猛地一拍大腿,对着顾渊竖起一个大拇指: “顾神!不愧是顾神啊!您看人可真准!这差事,简直是为老朽量身定做的!老朽我干……我天生就是干这个的料! 太上供奉放心,老朽一定将这姑苏办事处打理得妥妥帖帖,保证让您满意!” 那变脸速度之快,看得一旁的秦朝阳都暗自咋舌,心道师父这脸皮功夫,怕是练到天阶绝品了。 待两人收好东西,顾渊才缓缓开口,语气依旧平淡,却让秦朝阳和方学武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这些,是我提前为两位准备的。若是两位方才的回答,不是我想要的……” 顾渊没有把话说完,但那未尽之意,却如同数九寒冬的冰水,从两人头顶浇下,让他们瞬间从得到赏赐的喜悦中清醒过来。 秦朝阳和方学武的额角,不约而同地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们这才意识到,顾渊之所以如此坦诚地将冷天刀的死因告知他们,之所以提前准备好这些丰厚的赏赐,并非全然是信任和拉拢。 这更像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考验,或者说……通牒。 如果他们刚才有半分犹豫,或者表露出任何不轨之心,那么等待他们的,恐怕就不是这些赏赐,而是…… 想到这里,两人背后不禁一阵发凉,再看向顾渊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庞时,眼神中已然充满了深深的敬畏。 “太上供奉深谋远虑,我等……我等佩服之至!”秦朝阳率先反应过来,连忙躬身行礼,语气中充满了真诚的敬畏。 方学武也赶紧跟着表忠心:“是啊是啊!太上供奉明察秋毫,算无遗策!我等能为太上供奉效力,实乃三生有幸!” 顾渊看着两人那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眼神中古井无波。 他不需要绝对的忠诚,他只需要绝对的服从,以及……有用。 “好了,此事暂且到此。”顾渊摆了摆手,“接下来,我还有事情要交代你们去做。” 秦朝阳和方学武闻言,精神一振,连忙躬身道:“请太上供奉吩咐!” 他们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才算是真正踏上了顾渊这条船。 而这条船,究竟会驶向何方,是惊涛骇浪,还是九天云霄,他们谁也无法预料。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未来的日子,绝不会再像以前那般平淡无奇了。 江南,乃至整个江湖,恐怕都要因为眼前这个少年,而彻底改变格局了。 第150章 观摩=速成!枪法升级,就这么简单! 姑苏城南,那座僻静宅院的书房内,檀香的余味尚未散尽。 顾渊站在窗前,目送着秦朝阳和方学武那略显亢奋,又带着几分如释重负的背影消失在院门之外。 这两个人,一个机敏,一个世故,用好了,便是两把不错的刀。 他喜欢独来独往,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拒绝便利的工具。 前世在《止戈》中挣扎求存的经历,早已让他深刻明白一个道理——情报的重要性,有时候丝毫不亚于自身的武力。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冷天刀的死,绝不可能就此风平浪静,江湖上能人异士太多,如果被人爆出来是他杀了,也会有不小的麻烦。 当然,江湖信不信又是另一码事了,谁会认为身为今朝榜第六的冷天刀,会被今朝榜第99的顾渊所杀。 不过事实就是这么离谱而已。 他需要一双眼睛,一对能捕捉到最细微风吹草动的耳朵。 桓家在临安府与姑苏城的商铺、人脉,便是现成的框架。秦朝阳的精明,方学武的圆滑,正好可以填充进去,为他编织一张初步的情报网络。 顾渊收回目光,指尖在窗棂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轻响。 …… 次日清晨,云水山庄的后山演武场便迎来了它的新主人。 薄雾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带着一丝草木的湿润气息。 顾渊坐在一座凉亭的石凳上,身前摆着一壶清茶。 他的目光,落在演武场中央三道矫健的身影上。那是三名桓家的枪法好手,年纪约莫都在三四十岁,神情专注,一招一式都透着苦练多年的功底。 桓玉一袭青衣,安静地侍立在顾渊身旁,眸中带着一丝好奇与全然的信任,轻声介绍道:“顾公子,这三位分别是庄内的枪法教头,王教头、李教头和张教头。他们修行的,正是您从龙王洞中挑选出的那三部玄阶枪法秘籍——《覆雨枪》、《断浪枪》与《追星枪》。” 顾渊微微颔首。 作为桓家kda最高的男人,桓家如今的状况,他很清楚。 顶尖供奉死伤殆尽,高层战力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真空。 虽然他“太上供奉”的名号尚未正式昭告武林,但有心人早已通过各种渠道探知一二。 这个名头,更多的是一种震慑,表明他顾渊与桓家关系匪浅。 双方各取所需,桓家需要他的武力来稳定人心,震慑宵小;而他,也需要桓家提供一个安静的修行之地,以及……这些活生生的“枪法经验包”。 演武场上,三人的枪法风格迥异。 王教头使的是《覆雨枪》,枪势连绵不绝,枪尖抖动间,幻化出层层叠叠的枪影,如同江南梅雨季的急骤雨点,密集而无孔不入,令人防不胜防。 其特性是【连绵:不断进攻时,减少每枪的体力消耗10%】,【连斩:加快10%的连击速度】。 李教头则修炼《断浪枪》,他的枪法大开大合,每一枪刺出,都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霸道气势。其特性是【堪破:提升10%的感知能力,捕捉到敌人的破绽,造成精准打击】、【精准:提升10%的精准打击伤害】。 而张教头的《追星枪》,则以迅捷诡异见长。枪出如流星追月,角度刁钻,速度奇快,往往在人意想不到的时刻,从意想不到的角度袭来,令人防不不胜防。其特性是【迅疾:提升10%的出手速度】、【影袭:提升15%的攻击角度范围】。 这些特性都是不错的百分比加成,顾渊选择他们的原因,也是打算练至超凡入圣后永固特性加成。 顾渊凝神观摩着。在他那洞悉本质的目光下,三人的枪法轨迹、内力流转、乃至发力时的细微肌肉牵动,都无所遁形,被拆解为最基础的元素。 这些元素在他脑海中与他自身深厚的枪法底蕴——周家枪、破锋枪、靠山枪的精髓不断碰撞、印证、融合。 无数枪招的虚影生灭、重组、演化,仿佛三条奔腾的溪流,正主动汇入他名为‘枪道’的汪洋大海之中。体内的心意诀自行运转,丹田内的内力随着他的心意流淌,竟隐隐与那三股截然不同的枪意产生了丝丝缕缕的奇妙共鸣。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从清晨到日上三竿,又从日上三竿到午后微斜。 演武场上的三人早已轮换了数次,汗水浸湿了他们的衣衫,呼吸也变得粗重,但依旧咬牙坚持。他们知道,这是太上供奉在观察他们,这既是检阅,也是一种无形的指点,更是一种莫大的压力与机遇。 亭中,顾渊始终保持着最初的姿势,如同一尊融入了环境的石雕,唯有眸中偶尔闪过的精光,昭示着他识海内的风起云涌。 终于,当最后一缕关于《追星枪》变化的感悟被彻底吸收,他深邃的眼眸中,一道明悟的光华骤然亮起,仿佛拨云见日。 成了! 不过半日光景,他只觉自己的识海之中,那三部原本还略显生涩的玄阶枪法,已然变得清晰无比,其中的精要、变化、乃至破绽,都了然于胸。 【《覆雨枪》(玄阶上品):23级(登堂入室)】 【《断浪枪》(玄阶上品):25级(登堂入室)】 【《追星枪》(玄阶上品):25级(登堂入室)】 顾渊唇角溢出一抹了然的笑意。 这种通过观摩他人演武来提升技能等级的方式,在后期的《止戈》中并不罕见,尤其对于悟性奇高且拥有深厚武学基础的玩家而言,更是事半功倍。 但这效率,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期。 比起自己闭门造车,埋头苦练,这种“借鉴”的方式,快了何止一倍! 他缓缓起身,拿起倚在石桌旁的赤焰枪,步履从容地走下凉亭,踏入了演武场。 正在呼哧喘气的王教头三人见状,连忙收枪而立,神色恭敬中带着一丝紧张与期待,齐齐躬身行礼:“参见太上供奉!” 顾渊没有多余的废话,赤焰枪枪尖一抖,发出嗡的一声轻鸣,暗红色的枪身在阳光下流转着一层幽光。 “王教头,《覆雨枪》。”他声音平静。 王教头心头一凛,不敢怠慢,深吸一口气,凝神摆出《覆雨枪》的起手式,心中暗道:难道太上供奉这是要亲自指点我等了?! “请太上供奉指教!” 第151章 恐怖的修炼速度! “啪!”一声脆响,不带丝毫烟火气。 王教头只觉一股精妙至极的巧劲自枪尖传来,精准地切入他枪势运转中最晦涩凝滞的一点。 后续的枪影竟如无根之萍,无以为继,瞬间消散在空中。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额头瞬间渗出冷汗。这一枪,不仅破了他的攻势,更点醒了他一个自己苦修多年都未曾察觉的隐秘缺陷! 这……太上供奉的眼力,简直匪夷所思! 顾渊并不追击,赤焰枪随意一挽,枪尖斜指地面,淡然道:“《覆雨枪》,贵在连绵不绝,劲力转换间,当如春雨润物,细密无声却渗透一切,而非一味求快,状若暴雨倾盆,看似猛烈,实则力有不逮,破绽暗藏。” 王教头闻言,细细品味后,连忙躬身感谢:“太上供奉金玉良言,胜过弟子十年苦修!多谢太上供奉指点迷津!” 接下来,李教头的《断浪枪》与张教头的《追星枪》也未能幸免。 顾渊或以同样的《断浪枪》招式,却爆发出远超李教头的磅礴气势,一枪之下,仿佛怒海狂涛都能被从中斩断;或以《追星枪》的诡异步法,在张教头引以为傲的速度之上,展现了何为真正的“流星追月,无迹可寻”。 三位教头从最初的紧张与不服,到中途的骇然失色,再到此刻,已是满脸的敬畏与叹服,望向顾渊的眼神,如同仰望一座高不可攀的枪道丰碑。 他们浸淫枪法数十年,从未想过,枪法竟能被理解到如此精妙入微、出神入化的境地。 太上供奉的每一次出手,每一句点评,都仿佛为他们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让他们窥见了枪道更高层次的风景。 远处,一座雅致的阁楼之上。 桓清涟一袭素白衣裙,凭栏而立。她的目光,也同样落在演武场上那道持枪而立的修长身影上,神色复杂难明。 那个男人,那个毁了她数十年苦心经营,杀了她曾经的青梅竹马,却又在她万念俱灰之际,成了桓家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男人。 他的枪,依旧那般凌厉,那般霸道,那般……令人心悸。 只是,此刻这枪锋所指,不再是她的咽喉,而是为桓家培养着新的力量。 看着顾渊那在场中游刃有余,指点江山的身影,那专注而冷峻的侧脸,桓清涟的思绪有些恍惚。 记忆中,也曾有一个人,如此痴迷于武道,为了心中的执念,可以抛下一切。 演武场上顾渊的身影,与记忆中那个月下练刀的少年身影,时而重叠,时而分离。 一个,带走了她曾经的希冀与依靠,让她痛彻心扉。 一个,却在她绝望之时,以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给了她一丝渺茫的曙光,让她爱恨交织。 爱与恨,希望与绝望,过往与现实,在她心中激烈地交织、碰撞,让她心乱如麻。 她甚至分不清,自己此刻对那个男人,究竟是恨意更多,还是…… “小姐……”身旁的桓玉轻声唤道,将一件披风轻轻搭在桓清涟肩上,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 桓清涟回过神,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桓玉的目光也投向演武场,看着顾渊那神乎其技的枪法,那指点江山般的气度,她那双明亮的眸子里,除了深深的倾慕外,更有一丝淡淡的,为小姐而生的担忧。 她知道小姐心中的苦。 但她也相信,顾公子,一定能成为今朝榜第一,带领桓家,走向武林至高。 顾渊收枪而立,目光扫过大汗淋漓却精神亢奋的三人,又看了一眼天色。 今日的“经验包”,刷得差不多了,自身对这三门枪法的理解也已臻至化境。 “今日便到此。” 三位教头深深一揖,送顾渊离去。 阁楼上,桓清涟看着顾渊消失的背影,久久无言。 良久,她才轻轻叹了口气,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一丝怅惘:“玉儿,你说……他究竟是桓家的劫数,还是……转机?” “小姐,奴婢相信,顾公子他……有他在,桓家定能……重现辉煌,甚至超越以往。” 只是,那辉煌,是否还是她记忆中那个桓家的辉煌? 桓清涟没说话,眸光幽深。 桓玉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这个强大而神秘的男人,能给桓家,也给小姐,一个好的结局。 而她自己……可以为桓家牺牲一切。 似乎想到什么,桓玉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烫。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云水山庄深处的白玉阁,却是一片静谧。 白玉阁乃是桓家专为太上供奉顾渊修建的居所,用料考究,布置雅洁,处处透着不凡。 只是对于顾渊而言,这不过是个休憩的场所,与山洞石室也并无太大分别。 他盘膝坐在锦榻之上,双目微阖,赤焰枪横陈膝前。 自太湖一战,虽斩杀冷天刀,但“逝鬼”与“离魂刀”的对撼,以及后续冷天刀搏命的“断魂刀”,皆在他体内留下了不轻的暗伤。 尤其是“断魂刀”那诡异霸道的刀气,即便有金丝软甲卸去部分力道,依旧侵入肺腑,如跗骨之蛆,时时作痛。 这几日,他除了观摩桓家枪法教头演武,印证自身枪道,便是全力运转心意诀,化解体内残余的刀气与淤伤。 不知是阎罗玉灵膏的药效太过强大,还是他此前强行冲击十二正经,破而后立带来了莫大好处,如今每一次内力周天运转,都能清晰感受到丹田内力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积蓄、凝练。 寻常武者运行一个大周天,少说也需半个时辰(1小时),且需凝神静气,稍有不慎便可能岔气。 而他心意相通,内息流转圆融如意,一个大周天不过十分钟的功夫便能完成。 更难得的是,他似乎不知疲倦,旁人每日打坐修行两三个时辰已是极限,他却能连续沉浸在修行之中长达七八个时辰,精神依旧饱满。 如此算来,他修行一日,几乎抵得上寻常武者苦修一月之功。 顾渊的呼吸悠长而平稳,宛若与这夜色融为一体,周身隐隐有微光流转。 就在此时,阁楼外传来一阵极轻微,却又带着几分急促与犹豫的脚步声。 顾渊眼帘未动,但那敏锐的六识早已捕捉到来人的气息。 是桓玉。 “笃笃。”两声轻叩,伴随着桓玉略带一丝紧张的嗓音:“顾公子,您歇下了吗?玉儿有要事禀报。” 顾渊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清光一闪而逝,复又归于深潭般的平静。“进来。” 吱呀一声,雕花木门被轻轻推开。 一袭暗紫色罗裙的桓玉,款款走了进来。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那紫色显得格外幽深,衬得她本就白皙的肌肤愈发细腻如瓷,发髻精心梳理过,几缕青丝俏皮地垂在颊边,平添了几分平日里难见的柔媚。 她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壶新沏的热茶,以及一碟精致的糕点。只是,她此刻的神情,却不似平日那般沉稳干练,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与探寻,眉宇间似乎藏着难解的忧虑。 “这么晚了,何事?”顾渊的声音不起波澜,仿佛万古不变的寒潭。 桓玉将茶点轻轻放在顾渊身旁的案几上,柔声道:“夜深露重,公子修行辛苦,玉儿备了些茶水点心。” 她顿了顿,眸光在顾渊平静无波的脸庞上逡巡片刻,才压低了声音,继续道:“今天,有人来山庄给您送信,不过,来的是两拨人,两封信。” “两封信?”顾渊眉头一挑。 第152章 桓玉:公子的一切,玉儿都接得住! “何人所送?” “一封是襄阳城主王海威派人送来的,另一封……据来人自称,是副城主林百川的亲信。”桓玉轻声回答。 顾渊伸出手,先取过王海威的信。 信中辞藻华丽,先是洋洋洒洒恭贺他荣登今朝榜第99位,赞其少年英才,为武林翘楚。 而后话锋一转,便提及了铁血武馆馆主铁浮生“不幸病故”之事,字里行间,隐隐将矛头指向了副城主林百川,暗示是林百川阴险奸诈,暗中使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才导致铁浮生“病情”加剧,最终不治。 顾渊看完,面无表情,又拿起林百川的信。这封信的措辞则更为谦恭,同样是先一番热情洋溢的恭喜,称顾渊为襄阳武林新一代的旗帜。 随即,也提到了铁浮生的死讯,虽然没有明指,但字句间却巧妙地暗示,铁浮生受伤归来,唯有城主王海威曾“亲自探望”,之后铁馆主的病情便急转直下,其意不言自明,还特意“提醒”顾渊不要担心城内怀疑是他所为的言论,他们“相信”顾渊的为人。 两封信,如出一辙的恭贺,如出一辙的甩锅。 襄阳城这两位主官,倒是心有灵犀。 顾渊嘴角微勾,随手便将两封信笺凑到桌案上的烛火旁,看着它们化为灰烬。 “病故?嫁祸?”顾渊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这襄阳城的水,倒是比我想象的还要浑一些。” 桓玉见他烧了信,心中那份莫名的紧张稍缓,柔声道:“公子,您……是否需要桓家做些什么?或是……玉儿能为公子分忧些什么?” 她往前挪了半步,暗紫色的罗裙在烛光下泛着幽魅的光泽,那双总是清澈明亮的眸子,此刻在摇曳的烛影中,竟也染上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媚色。 或许是夜深人静,或许是这暧昧的氛围,她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颤音:“只要公子开口,桓家上下,包括玉儿自己,必当竭尽所能,万死不辞。 顾渊的目光终于从那即将燃尽的灰烬上移开,落在了桓玉身上。灯光下,她脸颊微红,眼神却异常坚定。 这个女人,很聪明,也很懂得分寸。 更重要的是,她对自己,似乎有着超乎寻常的……顺从。 “确有一事,需要你。” 桓玉心中一跳,却勇敢地迎上他的目光:“公子请说,玉儿一定办好。” “此事,今夜便要办妥。”顾渊沉声。 未及她细想,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便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横抱而起。 “啊……” 桓玉一声低低的惊呼,下意识地伸出双臂环住了顾渊的脖颈,身体紧贴着他坚实而温热的胸膛,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 “公子……”桓玉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羞涩。 回应她的,只有顾渊有些狂野的枪法,以及窗外渐浓的夜色。 …… 许久,雨过天晴。 桓玉慵懒地伏在顾渊坚实的胸膛上,脸颊红晕未褪,带着满足的潮红,发丝微湿,贴在额角与颈间,呼吸带着一丝特有的甜腻。 她感觉自己像是化成了一滩春水,被彻底融化,又被重新塑造。 原来,这就是成为一个真正女人的滋味。 满足,且……食髓知味。 顾渊却无半分倦怠,反而因阴阳调和,内息流转更为顺畅,精神奕奕。 “明……日,你亲笔替我……回两封信。”顾渊嗓音略显低沉沙哑且具磁性。 “嗯……”桓玉迷迷糊糊地应着,将脸颊在他胸膛上蹭了蹭,像一只餍足的小猫,乖巧无比。 “给……王海威的信,这样写……”顾渊开始口述,动作不快,但每一个字都能清晰无比地传入桓玉耳中。 桓玉强忍着身体的异样与心头的羞涩,努力将顾渊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记在心里。 顾渊的“回信”内容,堪称滴水不漏。 信中,他既没有点破自己已知晓两人的小动作,也没有表明自己的立场,更没有偏向任何一方。 “听明白了吗?”顾渊问道,手上的动作微微加重了几分。 “嗯……明……明白了……”坐在顾渊怀中的桓玉,一只手抓住顾渊的手掌,一只手擦了擦汗,急的脸颊更红了。 这家伙,真是…… 她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成了这位太上供奉手中最锋利的枪鞘,也是最温顺的笔。 但她心甘情愿。 “虽然紫色很好看,但下次可以试试别的装扮……” 桓玉嗯嗯了两声,不再说话。 顾渊并未急于动身前往襄阳。 伤还没好,枪法还有待突破,不急。 云水山庄,顾渊日复一日的练习枪法。 桓玉则尽心尽力地打理着山庄内外事务,同时,也几乎每晚都会来到白玉阁,以“研墨”、“侍茶”之名,行“红袖添香夜读书”之实。 当然,这“书”,读着读着,便会读到锦榻之上。 而顾渊的枪法,也在这种“双修”之下,突飞猛进。 五日后。 “轰!” 一股沛然莫御的枪意自顾渊体内冲天而起,演武场上,赤焰枪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时而如靠山撼岳,刚猛无俦;时而如老树盘根,沉稳厚重! 周家枪!靠山枪法! 这两门他浸淫最深的枪法,几乎在同一时刻,齐齐冲破了那层无形的壁障,臻至超凡入圣(60级)之境! 特性“蓄力”、“缠防”与“气贯长虹”,在这一刻,与他的心意彻底相融,仿佛化作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一股难以言喻的畅快感自体内勃发,顾渊仰天发出一声清啸,啸声如龙吟九天,直冲云霄! 他收枪而立,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内力与那股对枪法妙诣的全新感悟,眼神明亮得惊人。 一流境界,已然稳固,甚至隐隐有触摸更高层次的迹象。 他目光转向内室的方向,那里,佳人应已醒转,正准备着今日的“茶点”。 枪法新成,总得……找人“喂喂招”,不是么? 顾渊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提着赤炎枪向内室走去。 第153章 捷报!山东被收复了! 日上三竿,白玉阁内。 锦榻之上,顾渊早已起身,一袭青衫,身姿挺拔如松。 赤焰枪斜倚在旁,枪身的暗红在晨光下流转着幽沉的光泽。 经过这几日的调修后,他内腑的暗伤已然痊愈。 桓玉赤着玉足,身上只披了一件顾渊的外衫,正小心翼翼地为他整理行囊。 她乌黑的秀发随意披散,几缕调皮地贴在泛着红晕的脸颊上,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慵懒的妩媚与深深的不舍。 “顾郎,真的……今日便要走吗?”桓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眸望着顾渊清俊的侧脸。 顾渊嗯了一声,目光平静地投向窗外,远山如黛。“伤势已无大碍,该办的事情,不能再拖。” 他原本的计划,是在寻到星辰精铁后,返回临安府,寻一位技艺高超的大匠师,为自己锻造一柄趁手的神兵。 但星辰精铁遍寻桓家宝库无果,此事只能暂且搁置。 全真教的道藏,以及那部能增长“心念”之力的《大道歌》,就是他的下一目标。 桓玉咬了咬下唇,眸中水光潋滟,却终究没有再多说什么挽留的话。 她知晓,眼前的男人心意如铁,非她所能动摇。 “小姐那边……”桓玉轻声道,“顾郎可有什么话要交代?” 这些时日,桓清涟始终避而不见顾渊,似乎仍未从冷天刀之死与桓家剧变的阴影中完全走出。 顾渊转过身,目光落在桓玉身上,那眼神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洞悉一切:“你告诉她三件事。” “第一,桓家那本《火册》,我看过了。上面记载的所谓‘龙火管’,想法不错,但工艺粗陋,错漏百出。若想真正造出那东西,不妨去找些‘域外来客’帮忙。他们……对此道颇为精通,甚至有更完善的技术。” “域外来客?”桓玉微微一怔,她自然明白这指的是那些行事古怪、却时常能拿出些新奇玩意儿的人。 “第二,”顾渊继续道,“善待那些工匠。莫要再行过分压榨之举,物极必反。兔子急了也咬人,何况是人?若失了人心,再精妙的图纸,也不过是废纸一堆。” 桓玉默默记下,心中却对顾渊这番话感到一丝异样。 他似乎……对桓家的未来,并非全然漠不关心。 “第三,”顾渊的语气淡了几分,“告诉她,这江湖,变了。固步自封,只会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桓家若想在江南立足,甚至图谋更远,单靠原有的那些门路和人手,不够。” “‘域外来客’如今看似散乱弱小,但他们的成长速度,远超常人想象。不招揽他们,不利用他们,桓家迟早会落后于人,最终……成为别人砧板上的鱼肉。” 这番话,已近乎直白。顾渊并非悲天悯人,一个强大、能跟上时代步伐的桓家,对他日后的某些谋划,才更有价值。 桓玉听得心头一震,她深深地看了顾渊一眼,郑重点头:“玉儿明白了,定会一字不落地转告小姐。” …… 云水山庄,清涟阁。 桓玉将顾渊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了桓清涟。 一袭红衣的桓清涟静静地听着,手中端着的茶盏,青烟袅袅,她的脸色在水汽氤氲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域外来客”? 对于那些玩家,她本能地带着几分世家大族的轻视与戒备。在她看来,那些人行事跳脱,不守规矩,难堪大用。 但顾渊……本身就是最大的“域外来客”。他所展现出的实力、智计与远见,却又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群体。 “物极必反……失了人心……”桓清涟低声重复着顾渊的话,眸光闪烁。 桓家对工匠的苛刻,她并非不知,只是积习难改,且为了尽快看到“龙火管”的成果,手段不免急切了些。 至于最后那番关于桓家未来的警示,更是如同一记重锤,敲在她心上。 真是为了桓家,还是……为了他自己将来能更好地利用桓家? 桓清涟分不清,也不想去深究。 她放下茶盏,声音恢复了几分清冷与决断:“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他说的……我会考虑。” 桓玉行了一礼,默默退下。 阁楼内,只剩下桓清涟一人。她走到窗边,望着远处顾渊离去的方向,久久无言。良久,她才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或许,顾渊说的是对的。 这江湖,真的变了。 而她,也必须改变。 …… 顾渊并未带上桓玉,孤身一人,悄然离开了云水山庄。 他换上了一身普通的灰色布衣,脸上也略作修饰,遮掩了那份过于出众的清俊,使其看上去更像一个寻常的江湖游侠。 今朝榜第九十九位“人魈”顾渊的名头,如今在江南一带也已是无人不晓,行事还是低调些为好,免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襄阳城是第一站,他需要去“处理”一下王海威与林百川的……信外,也是想到自己在襄阳还有些人和事没有料理完。 之后,便是北上终南山,全真教的道藏,才是他此行的重中之重。 就在顾渊的身影消失在太湖畔的晨雾之中后不久。 太湖的某条支流旁,水流冲击形成的一个巨大石坑内。 一个约莫十三四岁,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少年,正费力地从泥泞的坑底往上爬。 他叫石头,是个孤儿,平日里靠在湖边捡些鱼虾、采些水草为生,勉强糊口。 昨日一场暴雨,山洪裹挟着泥沙冲刷而下,将这处平日里他常来摸鱼的石坑又扩大加深了不少。他想着或许能有些意外收获,便冒险下来看看。 “呸呸!”石头吐掉口中的泥沙,抹了把脸,眼神却在坑底四处搜寻。 突然,他的目光被坑底一处闪烁着奇异微光的物事吸引。 那是一块约莫脸盆大小,通体黝黑,表面却仿佛有星光流转的石头,静静地躺在被水冲刷过的淤泥之中,与周围的普通岩石截然不同。 石头好奇地凑过去,伸手摸了摸,只觉入手冰凉沉重,质地坚硬无比。他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勉强将那块怪石从淤泥中抱起。 “这……这是什么石头?好重!还亮晶晶的……”石头瞪大了眼睛,他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石头。不过他想起之前这里有星星掉下来,莫非这就是? 他抱着石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么好看又这么重的石头,一定很值钱! “卖掉它!说不定能换好多好多白面馒头!” 可是,卖给谁呢? 石头歪着脑袋想了想,脑海中灵光一闪。 “对了!桓家!听人说,桓家是江南最有钱的人家,连皇宫里的宝贝他们都买得起!这天上的石头,他们一定也买得起!” 少年眼中爆发出希望的光芒,他抱着那块沉甸甸的“天外奇石”,用破旧的衣衫小心翼翼地擦去上面的泥污,然后迈着坚定的步伐,朝着记忆中云水山庄的方向走去。 …… 官道之上,顾渊骑着一匹从桓家马厩牵来的骏马,不疾不徐地朝着襄阳方向行去。 他不喜欢张扬,却也不愿委屈自己徒步。 行至一处驿站歇脚打尖时,邻桌几个玩家的对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几个玩家衣着各异,装备也参差不齐,显然是临时组队的散人。 “听说了吗?出大事了!天大的事!”一个络腮胡玩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什么事啊?老王,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旁边一个瘦高个玩家急不可耐地催促。 “嘿嘿,这消息,绝对劲爆!”络腮胡玩家得意一笑,“今早刚从《今朝报》的加急快讯上看到的——河北路,也就是现实里的山东,被咱们人给收复了!” “什么?!” “卧槽!真的假的?!” 驿站内,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声音瞬间一静,所有玩家,包括一些竖起耳朵的npc,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河北路,那可是金国腹地与大宋接壤的最前线,常年战火纷飞,被金人占据多年。 朝廷数次北伐,都未能尽全功,如今……竟然被玩家给收复了? “千真万确!”络腮胡玩家一拍胸脯,“据说是几个大的玩家公会联手,趁着金国内部什么什么王爷内讧,兵力空虚,直接一波平推!现在整个河北路都插上咱们玩家的旗帜了!” “牛逼啊!这帮大佬也太猛了!” “这下朝廷那帮废物官僚的脸往哪搁?” “哈哈,说不定以后咱们也能去河北路建功立业,封侯拜将了!” 玩家们议论纷纷,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顾渊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河北路……被玩家收复了? 他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这个消息,确实出乎了他的预料。 前世,玩家势力虽然崛起迅速,但如此大规模地撼动国家层面的疆域版图,也是在游戏开服一年之后才逐渐发生的。这一世,因为他的重生,许多事情的轨迹都已悄然改变。 玩家的能量,比他想象中,似乎还要更早地爆发出来了啊。 第154章 打脸现场!谁说武斗派不行?! “千真万确!”络腮胡玩家见成功吸引了全场注意,更是得意,一拍胸脯,唾沫横飞,“据说是‘纵横天下’、‘铁血盟’、‘圣十字’、‘歃血盟’那几个顶尖的超级公会联手,趁着金国内部完颜家的几个王爷为争汗位内讧,后方兵力空虚,直接组织了几十万玩家大军,一波平推!据说打得那叫一个摧枯拉朽,金狗哭爹喊娘!现在整个河北路都插上咱们玩家的旗帜了!” “牛逼啊!‘纵横天下’他们也太猛了!这可是泼天的战果!” “可不是嘛!听说朝廷那边都震动了,正在商议怎么封赏呢!《今朝报》都出了一版分析!” “哈哈,这下朝廷那帮尸位素餐的npc官员们的脸,怕是比猪肝还难看!自己办不到的事,被咱们玩家给办了!” “说不定以后咱们也能去河北路建功立业,封侯拜将,弄块封地当地主!” 驿站内的玩家们瞬间炸开了锅,议论纷纷,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仿佛收复失地的荣耀也有自己的一份。 “哼,一群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莽夫,现在知道什么叫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了吧?” 一个穿着锦缎员外服,体态微胖的玩家不屑地撇了撇嘴,他是“纵横天下”公会的后勤官员,此刻正与有荣焉,“收复河北路,靠的是我们这些领主玩家的统筹规划,资源调配!可不是那些只知道闷头练武的独行侠能比的。” 他这话,显然意有所指。 旁边立刻有人附和:“就是!个人武力再强,能敌千军万马?像那个什么‘人魈’顾渊,今朝榜第九十九,听着唬人,不也就一个人?能干嘛?给他一把刀,他能从金兵手里夺回一座城池?笑话!” “没错,时代变了!现在是领主玩家的天下!咱们公会长说了,未来的《止戈》,是属于我们这些能建设、能管理、能调动千军万马的领主!那什么武斗派玩家,不过是咱们手里的高级打手罢了!” 这番话,引来一片领主系玩家的哄笑和附和。他们素来看不上那些追求个人武力的“武痴”,认为他们不过是匹夫之勇,难成大事。 顾渊听着这些议论,神色依旧平静,只是眸光深处,掠过一丝淡淡的讥诮。 井底之蛙,安知武道之广阔。 就在这些领主玩家志得意满,高谈阔论之际,驿站门口突然又冲进来一个玩家,神色慌张中带着极度的亢奋,手里还扬着一份崭新的《今朝榜》号外。 “号外!号外!《今朝榜》最新变动!今朝榜最新变动啊!”那玩家扯着嗓子大喊,声音都有些变调。 “什么变动?难道又有哪个大佬掉榜了?” “快说说!是不是xxx大侠排名又升了?” 众人纷纷被吸引过去。 那报信的玩家喘了口气,激动得脸红脖子粗:“不……不是!是……是咱们的顾神,顾神排名飙升了!” “顾渊?”先前那个嘲讽顾渊的锦衣玩家嗤笑一声,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这才一个多月,他还能升到哪去?难不成从九十九,还能爬进前八十?了不起了吧。” “前……前八十?”报信玩家咽了口唾沫,眼神古怪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兄弟,你说对了一点,是前八十……顾神……他现在,今朝榜排名第二十八位!” “多少?!”锦衣玩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整个驿站再次陷入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二十八位?! 从九十九位,一跃成为第二十八位?! 这他娘的是坐火箭了吗?!还是《今朝榜》印错了?!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凭什么能上升这么多位?”锦衣玩家失声叫道,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凭什么?”报信玩家扬了扬手中的号外,声音因激动而拔高,带着一股难以置信的崇拜:“凭他于江南太湖之畔,与‘快剑’沈胜衣,今朝榜排名第十九的沈大侠,激战百招,不分胜负!” “沈大侠亲口称赞,顾渊枪法已臻化境,他日成就,不可限量!” “这可是沈胜衣啊!出道以来从无败绩,一手‘七七四十九手快剑’号称江南第一剑的沈胜衣!” “嘶——” 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沈胜衣!那可是在很多人心目中堪称完美的武林豪杰,一手快剑使得出神入化,威名赫赫!不知多少成名高手败于其剑下! 顾渊竟然能与他战平?! 先前那些嘲讽顾渊的领主玩家,此刻一个个面如土色,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脸,火辣辣地疼。 尤其是那个锦衣玩家,只觉得脸上像是被人狠狠抽了几十个耳光,肿得老高。 他刚刚还在说顾渊是匹夫之勇,是高级打手,结果人家转眼就和今朝榜第十九的大侠打成了平手,排名飙升到二十八! 如果说他们领主系玩家能趁着河北路收复的势头可以试着招揽一流武者,那么今朝榜前三十名,那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超级武者。 这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驿站内的气氛,从对领主玩家的吹捧,瞬间转为对顾渊的惊叹与敬畏。 “我的天,这顾渊也太猛了吧!这才多久,就从九十九杀到二十八了?” “妖孽!绝对是妖孽!这升级速度,比咱们氪金都快!” “看来,个人武力,在某些时候,真的能改变一切啊,你看刚才那个人的脸色,笑skr人……” 顾渊默默听完,放下几枚茶水钱,起身离去,深藏功与名。 外界的喧嚣,于他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 他的道,始终在脚下,在手中枪,在心中念。 …… 数日后,襄阳城。 这座历经战火的雄城,依旧矗立如初见。 顾渊牵着马,踏入城内,缓步走回自己的宅邸。 宅院门口,以及对面的茶楼、街角的暗处,一如既往地“热闹”。 各方势力的探子,有玩家,也有npc,如同苍蝇般盯着这里,日夜不休。 当顾渊一身风尘,牵马来到“顾宅”门前时,那些探子们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了然的神色。 “啧,又一个来打卡的。” “这‘人魈’顾渊的迷弟迷妹可真不少,天天都有人来这破宅子门口瞻仰。” “估计是看了最新一期《今朝榜》,特地来朝圣的吧。” 一个探子甚至还善意地提醒:“兄弟,这里面没人,顾渊早就离开襄阳了,别白费劲了。” 顾渊没有理会他们,只是平静地从怀中摸出一串钥匙。 “咔嚓。” 在众探子目瞪口呆,下巴几乎掉了一地的注视下,顾渊用钥匙打开了“顾宅”那积了些灰尘的院门,牵着马,施施然走了进去。 “吱呀——嘭!” 院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隔绝了所有视线。 门外,那些探子们面面相觑,石化当场,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他他他……他有钥匙?! “卧槽!卧槽!卧槽!正主回来了?!”另一个探子猛地跳了起来,随即又捂住了嘴。 “快!快上报!人魈顾渊重返襄阳!天大的新闻啊!” 第155章 闭门听犬吠 夜色尚未完全褪尽,晨曦的微光刚刚刺破襄阳城的薄雾,顾渊的宅邸外,昨日黄昏骤然紧张起来的“热闹”,便已悄然升级。 各方势力的探子,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将这片区域围得更紧。他们一夜未眠,眼底布满血丝,却又闪烁着异样的亢奋。 “人魈”顾渊,这个在《今朝榜》上坐火箭般蹿升的狠人,真的回来了! 这消息,很快刺激到襄阳城内潜藏的各路神经。 日上三竿,宅邸的院门依旧紧闭。 “吱呀——” 就在一些探子等得有些不耐烦,开始窃窃私语时,一辆装饰考究的马车在几名精悍护卫的簇拥下,缓缓停在了顾宅门前。 马车上,下来一位身着官服,面容精明的壮汉,正是顾渊的名义上司,陆文远。 他身后,几个下人抬着一个个蒙着红绸的礼盒,显然是份厚礼。 “陆大人!” “是厢军副指挥使陆文远!” 探子们一阵骚动,纷纷压低了声音,眼神交汇,充满了揣测。 城主府的人,这么快就登门了? 陆文远对周围的目光视若无睹,整理了一下官袍,亲自上前叩响了院门。 “咚咚咚。” 片刻后,院门“吱呀”一声,从内拉开一道缝隙。 顾渊那张清俊却没什么表情的脸露了出来,平静的目光扫过陆文远,以及他身后那份量不轻的礼物。 看这身衣服和行头,陆文远这是升官了啊。 “顾教头,别来无恙啊!”陆文远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拱手道:“昨日听闻顾教头返回襄阳,本官与城主大人都欣喜不已。特备薄礼,前来道贺!” 他侧了侧身,让下人将礼盒一一搬入院内。 顾渊没有立刻回应,只是默默地看着那些礼盒被安放在院中。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淡淡的檀香与药材混合的气味,显然礼物中不乏珍品。 “城主大人公务繁忙,不克亲至,还望顾教头海涵。” 陆文远见顾渊不语,也不以为忤,依旧笑呵呵地解释着,仿佛两人是多年未见的至交好友。 “城主大人说了,顾教头此次江南之行,不仅实力大进,荣登《今朝榜》第二十八位,威震武林,更是为我襄阳寻回了部分被劫的生辰纲,让我襄阳在朝堂之上也小小地露了脸面,此乃大功一件啊!” “而且,兄弟你也看的出来,我升官了,不过,我这身行头其实多亏了兄弟啊。” 他语气诚恳,眼中带着恰到好处的赞赏与感激。 “生辰纲之事,不过举手之劳,陆大人也是有心了。” 顾渊可不会真的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以陆文远的家世以及城主的照拂,升官是迟早的事。 “应该的,应该的!”陆文远连连摆手,“你直接喊我陆兄,文远兄就好,再称大人,我可担待不起啊。” “顾教头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城主大人对教头可是寄予厚望啊!如今这天下,风云变幻,前些时日,那些‘域外人’竟一举收复了河北路,当真是石破天惊。未来这江湖,这天下,怕是少不了教头这等英雄人物力挽狂澜啊!” 他这话,既是吹捧,也带着几分试探,想看看顾渊对这些天下大势的态度。 顾渊的眼神依旧没什么波澜,仿佛河北路易主,对他没有一点影响。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后,陆文远连中午饭都不在顾渊这里吃,就以公务要是为由离开了。 院门,再次“吱呀”一声合上。 顾渊看着院中堆放的礼盒,嘴角微抿,带着一丝冷嘲。 这城主王海威的算盘,打得倒是精明。 他转身回屋,对那些礼物看都未再看一眼。心意诀缓缓流转,外界的一切喧嚣,皆被隔绝于心门之外。 陆文远前脚刚走没多久,顾宅之外,气氛却骤然紧张起来。 “顾渊!滚出来!” 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怒吼,打破了街巷的宁静。 只见数十名身着各色武馆劲装的汉子,簇拥着几名神色悲愤的老者,气势汹汹地涌到了顾宅门前。 为首一人,正是铁血武馆如今的“主心骨”,吴铁牛的师父,赵金林。只见他双目赤红,额上青筋暴突,手中紧握着一柄厚背大刀,刀锋因主人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顾渊!你这卑鄙小人!竟敢用淬毒的枪暗害我家铁馆主!今日若不给个说法,我等与你誓不罢休!”赵金林声色俱厉,眼中却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没错!铁馆主英雄一世,与你交手后回来便一病不起,伤口溃烂发黑,药石罔效!若不是你枪上淬了见血封喉的阴毒,怎会如此?!定是你这厮手段残忍,暗箭伤人!” “我师兄亲眼所见,你那枪尖在日光下泛着诡异的乌光!必是剧毒无疑!” 叫骂声,哭嚎声,威胁声,混杂在一起,如同汹涌的浪潮,拍打着顾宅那扇单薄的院门。他们个个义愤填膺,仿佛已认定了铁浮生死于顾渊的毒枪之下。 周围的探子们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各种记录工具纷纷对准了这边。玩家探子更是第一时间将现场画面同步到了游戏论坛。 【直播!直播!襄阳九大武馆(残部)堵门人魈顾渊!】 【前排兜售瓜子汽水小板凳!】 【我就说顾渊回来肯定有大戏!】 【毒枪?真的假的?顾神不像是会用这种下三滥手段的人啊!】 【楼上顾吹guna!人魈杀金石武馆满门的时候眨眼了吗?用毒算个屁!】 【打起来!打起来!我要看渊神一枪一个小朋友!】 …… 然而,任凭门外如何喧嚣,顾宅之内,却始终静悄悄的,仿佛一座空宅。 顾渊盘膝坐在内室,双目微阖,对外界的吵嚷充耳不闻。这些跳梁小丑的聒噪,甚至无法在他平静的心湖中激起一丝涟漪。 解释?他何须向蝼蚁解释? 时间一点点过去,门外的叫骂声渐渐低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的愤怒和无力的焦躁。 他们骂了半天,嗓子都快哑了,里面却连个屁都没放一个。 看似单薄的大门愣是承受住了数个一流高手的拍击。 这顾渊,分明是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怎么办?这厮分明是做贼心虚,不敢出来!”一个武馆的长老气急败坏地说道。 “不能就这么算了!铁馆主的仇不能不报!我等襄阳武林的脸面何在!” “可是……硬闯进去,我们……”有人声音发虚,显然是怂了。 赵金林一副痛心疾首、义愤填膺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城主府的陆文远刚从里面出来,还送了那么多礼!王海威那老狗,定是与这顾渊蛇鼠一窝,官官相护!指望他为我们主持公道,简直是痴人说梦!”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顾渊名义上还是城主府的教头,王海威怎么可能为了他们这些日渐势微的武馆,去得罪一个今朝榜前三十的顶尖高手? “王海威指望不上,那……我们去找林副城主!”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提议道。 此言一出,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纷纷亮了起来。 对啊!林百川副城主! 谁不知道襄阳城里,城主王海威与副城主林百川明争暗斗,势同水火? 王海威要保顾渊,那林百川岂会坐视不理?这可是打击王海威的绝好机会! 而且,之前关于铁浮生之死的另一种传言,不就隐隐约约与林副城主有些关联,暗示是王海威借顾渊之手,再暗害了铁浮生吗? 虽然后来又被“顾渊毒枪”的说法压了下去,但林副城主定然是站在他们武馆这边的! “对!去找林副城主!林副城主素有贤名,定会为我等做主!揭穿顾渊这恶贼的真面目,还襄阳武林一个公道!” “走!同去林府!” “请林副城主为我等伸冤!” 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原本还有些颓丧的人群再次鼓噪起来,在赵金林等人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朝着副城主府的方向涌去。 而在顾宅深处,顾渊缓缓睁开双眼,眸中露出一道精光。 林百川么? 终于按捺不住,要亲自下场了吗? 第156章 用舆论战把顾渊钉在耻辱柱上 副城主府邸,坐落于襄阳城东,与城主府遥遥相望,却另是一番景象。 没有森严壁垒,少了金戈铁马的肃杀,多了几分江南园林的雅致与书香门第的清贵。亭台楼阁,曲径通幽,一草一木皆透着精心雕琢的痕迹。 此刻,这份雅致却被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哭嚎声打破。 赵金林领着一众武馆残余,个个面带悲愤,更有几人衣衫带血,像是刚经历过一场徒劳的抗争,浩浩荡荡而来。 “诸位稍安勿躁,林副城主乃我襄阳的青天,素有贤名,定会为我等主持公道!”赵金林高声安抚着众人,眼中却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他刻意将声音拔高,确保府内能够听闻,同时狠狠瞪了一眼人群中一个面露犹豫的武馆长老,那长老嗫嚅了一下,终究没敢出声。 不多时,府门缓缓开启,一名青衣管事走出,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与关切:“诸位这是何故?因何事在此喧哗?哎呀,这不是铁血武馆的赵师傅吗?” 赵金林一个箭步上前,不等站稳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管事大人容禀!我等乃襄阳城各武馆之人,今日前来,是有一桩天大的冤情,要请林副城主为我等伸冤啊!” 说着,他身后便响起一片附和的哭喊声,更有甚者捶胸顿足,声势浩大。 管事眉头微蹙,随即叹了口气,露出为难之色:“唉,诸位的心情,小的明白。只是我家大人今日身体微有不适,正在静养……不过,诸位的冤情若真如海深,大人定然不会坐视不理。请随我来吧,先到偏厅奉茶,莫要在此惊扰了四邻。” 众人闻言,精神一振,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跟着管事鱼贯而入。 穿过几重回廊,来到一处雅致的厅堂。堂内陈设古朴,正中悬挂一幅山水墨宝,笔法飘逸,意境悠远。淡淡的檀香萦绕鼻尖,令人心神稍定。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带着几分虚弱的咳嗽。 “咳咳……唉,襄阳武林不幸,竟出此等惨事。铁馆主英雄一世,不想竟遭此横祸,实乃令人扼腕叹息啊。”一个温润如玉,却又带着几分痛惜与疲惫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众人心中一凛,知道正主来了。 屏风后转出一人,年约四旬,身着一袭月白锦袍,面如冠玉,三缕长髯飘逸胸前,只是脸色略显苍白,正是襄阳副城主,林百川。 “诸位请起,请坐。”林百川抬手虚引,待下人看座后,方才缓缓落座,又轻咳了两声,“有何冤屈,尽管道来。本官虽抱恙在身,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定当为尔等讨个公道。” 赵金林见状,心中暗喜,面上却更显悲戚,再次叩首:“林大人!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那顾渊小儿,蛇蝎心肠,手段歹毒至极!铁馆主不过是与他切磋一场,他竟怀恨在心,在枪上淬了见血封喉的剧毒,害我铁馆主不治身亡啊!” “是啊,林大人!铁馆主回来时伤口发黑流脓,溃烂不止,日夜哀嚎,药石罔效,分明是中了域外奇毒!” “我等亲眼所见,顾渊那杆赤焰枪在日光下泛着幽幽乌光,定是淬了阴毒之物!此等恶贼,若不严惩,天理何在!襄阳武林的颜面何存!” 一时间,堂内哭诉声、怒骂声此起彼伏,众人七嘴八舌,将顾渊描绘成一个卑鄙无耻、滥杀无辜的绝世凶魔。更有甚者,隐隐将矛头指向城主府,暗示王海威包庇顾渊,官官相护。 “那顾渊如今还是城主府的教头,陆文远那厮今日一早便大张旗鼓地送礼上门,与那顾渊称兄道弟,分明是沆瀣一气,蛇鼠一窝!”赵金林不失时机地添了一把火,语气中充满了对王海威的失望与愤恨。 林百川静静地听着,脸上悲天悯人的神色浓重,眼眶甚至微微泛红,时不时扼腕叹息,仿佛对铁浮生的死痛心疾首。然而,他那双微垂的眼眸深处,却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得意与冰冷的算计。 王海威啊王海威,你以为招揽了一个今朝榜的高手,就能压我一头了吗? 殊不知,这顾渊,既是你的利刃,也是我为你精心准备的毒饵! 此子锋芒太露,不知收敛,正是我借力打力的好棋子! “诸位稍安。”林百川抬了抬手,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堂内渐渐安静下来。 他沉吟片刻,痛心疾首道:“铁馆主乃我襄阳武林翘楚,他的不幸,本官亦是万分悲痛。顾渊此人,行事乖张,杀性深重,本官早有耳闻。若他真用此等下作手段残害同道,本官绝不姑息!” 他话锋一转,又带着几分无奈与为难:“只是,凡事须讲证据。顾渊如今名声在外,又是城主府的人……本官行事,亦需顾全大局,不能仅凭诸位一面之词,便轻易定罪。否则,不但难以服众,恐还会落人口实,反让那恶徒有了狡辩之机,甚至会牵连诸位啊。” 众人闻言,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不由得黯淡了几分。 赵金林心中一动,连忙磕头道:“林大人明鉴!我等所言句句属实,苍天可鉴!只是苦无直接证据,那顾渊又龟缩不出,我等实在是……求大人为我等指条明路!” 林百川微微颔首,恰时露出一副“我理解你们的难处”的表情。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侧面传来:“义父,参茶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淡青色衣裙的年轻女子,手捧托盘,款款而来。女子约莫二十出头,容颜秀丽,眉宇间却带着一股英气,眼神清澈而锐利,正是林百川的义女,关雪。 林百川接过茶盏,轻呷一口,目光温和地看向关雪,带着一丝考较的意味:“雪儿,你也听到了。这些武馆的师傅们,受了天大的委屈,义父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啊。” 关雪垂首道:“义父明察秋毫,定能为他们伸张正义,还襄阳武林一个公道。只是雪儿愚钝,不知这等无凭无据之事,该如何是好?”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却将皮球又踢了回去。 林百川放下茶盏,赞许地看了关雪一眼,这才转向众人,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诸位放心,此事本官绝不会坐视不理。铁馆主不能白死,襄阳武林的规矩也不能被肆意践踏。”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深沉:“不过,对付顾渊这等凶顽之徒,硬碰硬并非上策。他武功高强,又有城主府那头猛虎撑腰,若无确凿铁证,贸然动手,只会打草惊蛇,甚至引火烧身。” 赵金林等人面面相觑,心中不由犯起了嘀咕。 这林副城主,说得头头是道,莫不是想推脱? 林百川仿佛看穿了他们的心思,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放心,本官自有计较,定会让他身败名裂,让他成为众矢之的,让他连城主府都保不住他!届时,再取其性命,便如探囊取物,方能万无一失,以儆效尤!” “这……”众人有些迟疑,这弯弯绕绕的,他们这些粗人可不太懂。 林百川继续道:“诸位回去之后,可将顾渊在枪上淬毒,暗害铁馆主之事,以及他屠戮金石武馆满门的‘光辉事迹’,再详细地向城里的百姓‘分说分说’。” “记住,要说得惨,说得真,要让妇孺皆知,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顾渊是个何等阴险歹毒、丧心病狂之人!最好,能编成朗朗上口的歌谣,让说书先生也加入进来,传遍街头巷尾!” “另外,”林百川的目光落在赵金林身上,“赵师傅,你与铁馆主感情深厚,他的死,你最是悲痛。” “不妨……写一篇泣血陈情书,将铁馆主如何被顾渊毒害,死状如何凄惨,临终前如何不甘,一一写明,再联络城中其他与铁馆主交好的名宿耆老,以及那些被顾渊‘残害’过的苦主,一同署名画押。” “本官自会设法,让这份陈情书,出现在它该出现的地方,比如……《今朝报》的副刊,或者直接呈递到某些大人物的案头!” 赵金林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明白了林百川的用意。 这是要发动舆论战,杀人诛心,将顾渊彻底钉在耻辱柱上!让他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高!实在是高!这等杀人不见血的手段,比真刀真枪可厉害多了! 这种运筹帷幄的是他们这些武夫根本学不来的。 他当即拜服:“林大人深谋远虑,我等佩服之至!定当遵从大人吩咐,必让那顾渊小儿,遗臭万年!” 林百川满意地点点头,端起茶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顾渊啊顾渊,你这颗棋子,可千万别让本官失望啊……而你王海威,这盆脏水,本官看你怎么接! 第157章 林百川的黄粱梦!顾渊:梦醒了无痕! 夜色如墨,副城主府,书房内灯火通明。 林百川一改白日里病恹恹的模样,精神矍铄,正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沉沉夜色,嘴角噙着一抹智珠在握的笑意。 “雪儿,事情办得如何?”他头也未回,声音平缓。 关雪一身劲装,立于他身后,恭敬道:“回义父,赵金林等人已按照您的吩咐,将事情散播出去了。如今襄阳城内,怕是无人不知顾渊‘毒枪害主’、‘屠戮满门’的‘恶行’了。” “好,很好。”林百川缓缓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舆论的刀,杀人不见血。王海威想保他?也要看看襄阳百姓答不答应,看看这悠悠众口,能不能淹死他!” 他转过身,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打开,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盒中,一枚龙眼大小、通体金黄的丹药静静躺着,其上隐有流光转动。 “这是……少林大还丹?”关雪美眸中闪过一丝讶异。此等疗伤圣药,千金难求,便是皇室贡品中也属罕见。 林百川脸上闪过一抹清晰的肉痛之色,仿佛割了心头肉一般,但旋即又恢复了正常。他将木盒递给关雪:“你即刻带上此丹,去一趟顾渊的宅邸。” “义父的意思是……” “此丹,是给顾渊的。”林百川声音微沉,“告诉他,只要他肯配合我,扳倒王海威,日后襄阳城主府,便是他顾渊的落脚之地,荣华富贵,唾手可得。王海威能给他的,我林百川加倍给!” 关雪接过木盒,入手微沉,心中却是一凛:“若他……不肯呢?” 林百川眼中寒光一闪,语气森然:“若他不识抬举,冥顽不灵……”他冷笑一声,“雪儿,你当初传授他《锦衣心法》时,可曾留了后手?” 关雪心头一跳,垂首道:“女儿在心法中留下了一处隐晦的‘逆气关’,若与我修行的《如意劲》接触,轻则经脉错乱,重则……武功尽废。” “很好。”林百川满意地点头,“若他敬酒不吃,便让他尝尝罚酒的滋味!一个武夫而已,纵然武功再高,也逃不出本官的掌心。要么为我所用,要么……就彻底废掉,免成后患!” “女儿明白。”关雪将木盒收入怀中,转身离去。 望着关雪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林百川嘴角的笑意愈发冰冷。 顾渊,王海威,你们都是我棋盘上的棋子,最终的赢家,只可能是我林百川! 关雪足尖轻点,身形如一抹青烟,在夜色中穿梭。怀中的紫檀木盒散发着幽幽药香,却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当初在军营中,她以为是随手布下的一颗闲棋,谁曾想,这颗闲棋竟在短短数月之内,成长为一头能搅动风云的吊睛白额猛虎! 今朝榜第二十八位……绝对的襄阳武林第一人,这份实力,真的能靠阴谋诡计就能轻易拿捏了吗? 用大还丹拉拢?用《锦衣心法》的暗门威胁? 但愿一切能依义父所想进行下去吧。 脑海中不由浮现出顾渊那张清冷的面容,以及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深邃眼眸,关雪心中第一次对义父的计划,产生了一丝动摇。 那顾渊,真的会乖乖就范吗? 她轻叹一声,压下心头的杂念,加快了速度。 不多时,顾宅那熟悉的院门已遥遥在望。四周潜伏的探子似乎也因深夜而懈怠了许多。 然而,当关雪悄无声息地落在院墙之上,目光投向院内时,瞳孔却骤然一缩。 院内空空荡荡,一片死寂,哪里有半分人影? 顾渊……不在?! 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关雪的心头。 他去了哪里?为何会深夜离府? …… 襄阳城副城主府外。 顾渊一身黑衣,脸上覆着一张最普通不过的青铜面具,遮掩了所有表情。赤焰枪用黑布包裹,斜背身后,腰间悬挂着飞羽弓和一壶箭矢。 他的脚步轻盈无声,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枪心二重”悄然运转,方圆数十丈内的风吹草动,尽数映入心湖。 副城主府,守卫森严,明哨暗哨遍布。但在顾渊眼中,这些所谓的防卫,不过是聊胜于无的摆设。 他如同一缕轻烟,轻易绕过巡逻的护卫,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府邸深处。 林百川,既然你喜欢在背后算计,那我就亲自上门,跟你好好“聊聊”。 凭借“枪心二重”的敏锐感知,顾渊很快便锁定了府内几处气息尤为强盛的所在。 一流高手,三个。 一处僻静的厢房内,一名身材魁梧,太阳穴高高鼓起的一流高手正盘膝坐在床榻上调息,他是林百川重金聘请的客卿之一,负责拱卫内宅。 “嗤!”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一流高手瞳孔瞬间放大,眼神中的惊骇与难以置信永远凝固,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再无声息。 没有任何察觉,指力透脑,一击毙命。 顾渊看都未看他一眼,身形再次消失在夜色中。 片刻之后,另外两名负责守卫内院的一流高手,也以同样的方式,悄无声息地倒在了自己的岗位上,甚至没能发出一丝警示。 同样为一流高手,但顾渊想要暗杀他们,太简单不过。 解决掉这些麻烦后,顾渊如入无人之境,随手擒住一名小厮。 “林百川,在何处?”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 “在……在……在明心堂……大人,饶命……” 顾渊指尖微动,小厮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明心堂。 林百川此刻心情极佳,还未入睡,正与自己的爱妻在内室对坐品茗。 他那位年约三旬,风韵犹存的妻子柳氏,正柔声细语地为他添上热茶:“老爷今日似乎心情甚好,可是有什么喜事?” 林百川端起茶杯,轻呷一口,脸上带着一丝自得的笑意:“夫人有所不知,今日为夫布下的一局妙棋,已初见成效。那王海威,自以为得了个顾渊便能高枕无忧,殊不知,这顾渊,马上就要成为他最大的麻烦!” “哦?老爷是说那个今朝榜上的‘人魈’?”柳氏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正是。”林百川放下茶杯,语气中带着几分对武人的轻蔑,“这些江湖草莽,空有一身蛮力,却不知权谋之妙。顾渊此人,杀性太重,锋芒太露,正是最好用的刀。待他与王海威狗咬狗,两败俱伤,这襄阳城,便是为夫的囊中之物了。” 他畅想着未来的美好景象,眼中闪烁着权力的光芒:“到那时,为夫再运作一番,未尝不能更进一步,入主中枢,光耀门楣……” 柳氏眼中也充满了无限的憧憬与柔情,依偎进他怀中,柔声道:“老爷深谋远虑,算无遗策,妾身佩服不已。那些只知舞刀弄枪的匹夫莽汉,怎及得上老爷的万一智慧。待老爷功成名就,妾身也能……” 林百川志得意满地哈哈一笑,正要将爱妻揽入怀中,再说些情话。 “吱呀——” 内室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毫无预兆地,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站在门口。 嗯?!! 听到开门声音的林百川脸上的笑容骤然凝固,瞳孔猛地收缩,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几乎是本能地推开柳氏,然后想要呼喊,想要后退。 然而,那黑衣人影动作更快。 只见一道乌光闪过! “咻——!” 破空声尖锐刺耳! 林百川只觉眼前一花,一股撕裂般的剧痛从胸口传来。 他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一支漆黑的箭羽,深深地没入了自己的心口,箭尾兀自颤动不休。 “呃……”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阵嗬嗬的漏风声,鲜血从嘴角汹涌而出。 他引以为傲的智谋,他精心布置的算计,在这一箭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一般。 柳氏正要发出尖叫,一支箭羽便穿喉而过。 这《驭风箭》真好用。 “你……你……”林百川死死地盯着顾渊,眼中充满了不甘与怨毒,身体却无力地向后倒去。 “嘭!” 一代枭……哦不,一代阴谋家,襄阳副城主林百川,就此毙命! 第158章 襄阳惊变!谁是真凶? 鸡鸣三遍,天光未亮,襄阳城东的副城主府邸却已是鬼哭狼嚎,灯火骤明。 一名起夜的家丁,打着哈欠,揉着惺忪睡眼,循着内宅方向去茅厕。 路过平日里林百川与夫人柳氏歇息的“明心堂”时,鼻尖嗅到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他心中一个激灵,睡意顿消。 “吱呀——” 那扇昨夜被顾渊推开,又被风带上的雕花木门,此刻虚掩着。家丁壮着胆子,凑近门缝朝里望去。 只一眼,他便如遭雷击,浑身血液刹那间冻结。 “啊——!死人啦——!老爷!夫人——!” 凄厉的惨叫划破了黎明前的宁静,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 副城主林百川,与其夫人柳氏,双双惨死内室! 林百川心口中箭,死不瞑目,脸上凝固着死前的惊愕与不甘。柳氏喉咙被一箭洞穿,倒在血泊之中,容颜依旧,却已是冰冷尸骸。 消息如插翅一般,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了整个襄阳城。 天刚蒙蒙亮,城主府、各大衙门、街头巷尾、茶馆酒肆,无处不在议论这桩石破天惊的血案。 襄阳城,炸了! “听说了吗?副城主林百川和他老婆,昨晚被人给宰了!” “我的老天爷!真的假的?林副城主府上不是有好几个一流高手供奉吗?谁有这么大本事?” “谁说不是呢!据说那三个一流供奉,也被人摸进房里,一招毙命,死得无声无息!” “嘶——这……这得是多强的杀手?莫非是哪个顶尖刺客组织出手了?” 茶馆内,说书先生的惊堂木重重拍下,唾沫横飞:“列位看官,这襄阳城的天,怕是要变了!林副城主何许人也?虽与王城主政见不合,但也算是一方大员,如今竟落得如此下场,凶手之胆大包天,手段之狠辣,简直骇人听闻!” 人群中,有人压低了声音:“你们说……会不会是那个‘人魈’顾渊干的?” 此言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了几分,随即爆发出更激烈的议论。 “顾渊?他不是昨天刚被铁血武馆那帮人堵门,骂他用毒枪害死铁浮生吗?” “不可能吧!那可是副城主府!守卫森严,高手如云!他顾渊就算再厉害,还能一个人挑了整个林府不成?而且,他为什么要杀林百川?图什么?” “可……除了他,襄阳城里还有谁有这本事?” 昨日,赵金林等人还在林百川的授意下,满城散播顾渊的“恶行”,试图用舆论将他钉在耻辱柱上。谁曾想,一夜之间,林百川自己却横尸府邸,死得不明不白。 这戏剧性的转变,让许多人咂摸出几分诡异的意味。 “嘿,要我说,这林百川也不是什么好鸟!他暗地里指使人造谣,说铁浮生是王城主指使顾渊害死的,想把水搅浑。现在自己先没了,莫不是……玩脱了?” “谁知道呢!这襄阳城的水,真是越来越浑了!” 一时间,众说纷纭,猜测四起。 顾渊的名字,无疑是所有猜测中,被提及频率最高的那个。 但正如许多人疑惑的那样,即便顾渊实力强横,能悄无声息地潜入戒备森严的副城主府,连杀三名一流高手,再取林百川夫妇性命,这听起来也太过匪夷所思,如同天方夜谭。 襄阳城内,最大的玩家公会“襄阳铁骑盟”的总部,气氛凝重。 会长“霸刀向天笑”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职业玩家,国字脸,眼神锐利。他看着手下斥候刚刚传回来的情报,眉头紧锁。 “副城主林百川被刺杀,府中三名一流供奉同时毙命,现场几乎没有打斗痕迹,一击致命。目前最大的嫌疑人……顾渊?” 一名身穿锦袍的年轻女玩家,是公会的首席智囊“清风徐娘”,沉声道:“会长,从目前已知的情报分析,顾渊的可能性确实最大。 他与林百川之间,昨日刚刚爆发冲突,铁血武馆的人去找林百川‘伸冤’,林百川表面安抚,实则想利用他们对付顾渊,这件事我们的人已经查证。” “动机有了。但实力……”向天笑揉了揉太阳穴,“我们和他几乎是同一批进入《止戈》的,这才多久?三个月!三个月从一个新手,飙到今朝榜第二十八,能和沈胜衣那种级别的大佬打平手。现在,又疑似单枪匹马端了副城主府……这他妈的,就算是小说主角也不敢这么写吧?” 旁边一个身形魁梧的战士,是公会的首席mt“铁壁山”,瓮声瓮气地说道:“会长,论坛上都炸锅了!不少人都在喊,这顾渊肯定是开挂了!不然没法解释这升级速度和战斗力!” “开挂?”清风徐娘摇了摇头,“《止戈》的反作弊系统是联邦科学院最新成果,至今未有被攻破的先例。而且,如果是开挂,官方早就封禁了。 “我更倾向于,他可能获得了某种逆天的奇遇,或者……他本身就是拥有bug级别武学天赋的存在。” 向天笑长叹一口气:“不管是奇遇还是bug,这个顾渊,已经远远把我们甩在身后了。我们还在为了一件玄阶秘籍抢破头,人家已经开始影响游戏世界的政治格局了。这差距……太大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挫败,但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兴奋:“不过,这也说明,《止戈》这款游戏的上限,远比我们想象的要高!个人武力,真的可以通神!” “会长,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派人去顾渊的宅邸附近盯梢?”铁壁山问道。 “盯梢?”向天笑冷笑一声,“你觉得,以他现在展现出来的实力,我们的人能盯得住吗?别送人头了。静观其变吧。这襄阳城,因为他,注定不会平静了。” 他心中却在盘算,如果顾渊真的有如此实力,那么……与他交好,甚至将盟主之位拱手相让,或许比与他为敌,更为明智。 这么一尊天下第一玩家,怎么会出现在他们襄阳呢? 向天笑朝天一声长叹。 落霞派,宗门议事厅。 一名弟子匆匆入内,将襄阳城传来的惊人消息禀报。 “什么?林百川死了?!”宗主路羽笙眉头紧锁,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 路青青正侍立一旁,闻言娇躯猛地一颤,清澈的杏眼瞬间睁大,小嘴微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副城主……死了?是、是被谁杀的?” 那名弟子回道:“回禀掌门、长老,襄阳城内传言纷纷,都指向……指向顾渊。” “顾渊?!”路青青心头猛地一跳,竟然是他,他回来了? 她想起鲤鱼口望江楼上,顾渊一箭射杀赤鹰喽啰时的果决,三枪格杀铁船帮三鹰时的冷酷。 可是,那毕竟是江湖仇杀,林百川……可是朝廷命官,襄阳副城主啊! 她捏紧了衣角,心中翻江倒海。 一方面,她曾被顾渊救过一命,也对顾渊的武功心服口服,心有感恩、崇拜以及不为人知的情愫;另一方面,顾渊这般雷霆手段,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 “青青,此事非同小可,休要多言。”路羽笙沉声打断了女儿的失神,目光转向余长老,“师弟,此事你怎么看?” 余长老捋着胡须,眼中精光闪烁:“林百川昨日还在借刀杀人,想用舆论将顾渊置于死地,今日便横尸府中,若真是顾渊所为,那只能说此子睚眦必报,手段狠辣,胆大包天!” “不过,倒也算是恶有恶报,那林百川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这襄阳城,怕是真的要变天了。王海威怕是要笑出声了,平白少了个政敌,还多了把快刀。” 路青青听着父亲和师伯的对话,心中愈发纷乱。她咬着下唇,低声道:“爹,顾公子他……他不会有事吧?” “哼,他有没有事,轮不到我们操心。”余长老瞥了路青青一眼,“此等人物,要么一飞冲天,要么粉身碎骨。青青,你日后若再遇上他,切记保持距离,莫要被牵扯进去,明白吗?” 路羽笙也道:“你余师伯说得对。这浑水,我们落霞派趟不起。静观其变吧。” 他也知晓这次生辰纲路上发生的事情,心中微叹:这种狠人,女儿你和他注定不是同路人! 城主府,书房。 王海威端坐在太师椅上,面沉如水。 “林百川……死了?”王海威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回……回禀城主大人,千真万确。仵作已经验过尸,林百川与其妻柳氏,皆为一箭穿心,府中三名一流供奉,也是被利器瞬间毙命,手法干净利落,不留痕迹。”手下擦了擦头上的汗渍。 王海威沉默了片刻,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顾渊…… 这个名字,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头。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顾渊的潜力。当初从官方渠道得知顾渊能与沈胜衣战成平手时,他就已经将顾渊的危险等级提到了最高。 但即便如此,当林百川被刺杀的消息传来,他依然感到了深深的震动。 潜入副城主府,连杀三名一流高手,再取林百川性命……这等实力,这等胆魄,这等手段…… 杀他不也是轻而易举? 王海威不得不承认,他可能还是低估了这个年轻人。 “城主大人,如今城中流言四起,都说……是顾渊所为。您看……”下属小心翼翼地问道。 王海威冷哼一声:“流言?林百川自己想玩弄舆论,如今不过是自食其果罢了。是不是顾渊做的,重要吗?” 他看向陆文远,眼神锐利:“重要的是,本官现在需要知道,这个顾渊,他到底想做什么!他是一柄锋利无比的双刃剑,用得好,能披荆斩棘;用不好,便会伤及自身。” 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找陆文远,让他立刻去安排接风宴!” “是!属下明白!”下属心中一凛,连忙应道。 他知道,城主大人这是要亲自下场,试探顾渊的深浅了。 这人魈顾渊,真是一尊凶神呐! 第159章 宴是好宴,人是好人 襄阳城的风波,来得快,去得也快,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民间那些关于“人魈”顾渊的流言蜚语,也随着林百川的死而诡异地平息了不少。 毕竟,最大的“苦主”和幕后推手都没了,剩下的那些武馆余孽,不过是群龙无首的乌合之众,再想掀起什么风浪,已是痴人说梦。 虽然官方发布缉捕,甚至立下期限,说要三十日内逮捕凶手,但襄阳高层都知道这就是装装样子。 午后,阳光正好,陆文远亲自登门,送来了一份请柬。 “顾兄弟,今晚城西‘孤云楼’,我略备薄酒,为你接风洗尘,可否赏脸啊。”陆文远脸上带着惯有的爽朗笑容,只是眼神深处,比往日多了几分探究与敬畏。 “有劳。”顾渊接过请柬,并未多言。 孤云楼,襄阳城内数一数二的酒楼,此刻已被包下。 顾渊抵达时,陆文远早已等候在门口,他身边还站着几位面熟的汉子,都是当初在军营中与顾渊有过几分交情的军人。 “顾兄弟,可算把你盼来了!” “哈哈,顾教头风采依旧啊!” 众人纷纷上前,热情地打着招呼。 他们看向顾渊的目光,充满了惊叹与好奇。 今朝榜第二十八位,这在他们眼中,已是传说中的人物,没想到半年前还和他们在同一个营帐居住。 缘,真是妙不可言。 酒宴设在二楼临窗的雅间,推开窗,便能将襄阳城小半的夜景尽收眼底。 菜是好菜,酒是好酒,气氛也刻意营造得轻松热烈。 陆文远频频举杯,说着些军营旧事,以及襄阳城最近发生的趣闻,努力调动着气氛。 顾渊话不多,偶尔回应一两句,更多的时候是安静地听着,杯中酒液浅尝辄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陆文远放下酒杯,笑容微微收敛了几分,正要开口说些什么。 “吱呀——” 隔壁雅间的门,开了。 一道身影缓步走出,身着便服,却依旧难掩久居上位的威严气度。正是襄阳城主,王海威。 “哈哈,文远,宴请顾小兄弟,怎能不叫上我啊?”王海威朗声笑道,目光却第一时间落在了顾渊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 雅间内的气氛瞬间微妙起来。那几位军人连忙起身行礼,神色拘谨。 “城主大人!”陆文远也故作惊讶地慌忙起身,“您怎么来了?” 王海威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径直走到顾渊身旁的空位坐下。 他身后的亲卫,则如标枪般立在门口,隔绝了内外。 “顾小兄弟,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王海威端起陆文远早已为他备好的酒杯,朝着顾渊遥遥一敬,“本官敬你一杯。” 这姿态,放得很低,几乎是以平辈论交。 顾渊端起酒杯,与他虚碰了一下,淡声道:“城主客气。” 他明白王海威的来意,也早已察觉其就在隔壁候着。 林百川的死,是王海威乐于见到的,但凶手的“不可控”,同样是他忌惮的。 今日这场宴席,名为接风,实为试探。陆文远之前的种种,不过是铺垫,真正的戏肉,现在才开始。 王海威饮尽杯中酒,目光灼灼地看着顾渊:“顾小兄弟快人快语,本官也就不绕弯子了。林百川之事,已然过去。本官想知道,小兄弟接下来,有何打算?” 这话问得直接,也问得巧妙。既点出了林百川事件不用他操心,又暗示了对顾渊后续行动的关切。 雅间内,落针可闻。陆文远等人更是屏息凝神,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们知道,这两人的对话,将直接影响襄阳城未来的格局。 顾渊放下酒杯,清冷的目光迎上王海威探究的眼神,声音平静却清晰地穿过众人的耳膜:“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短短八个字,清晰地表明了他的立场:他不会主动惹事,但也绝不怕事。 王海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释然,紧绷的神经微微松弛下来。 他要的,就是这样的话。一个今朝榜第二十八,若真要在襄阳城内肆意妄为,那绝对是一场灾难。 “好!好一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王海威抚掌赞道,“顾小兄弟果然是爽快人!本官可以保证,在襄阳城,只要小兄弟不愿,便无人敢再叨扰你的清静。若有不开眼的,本官自会替你料理干净!” 这番话,既是承诺,也是示好。 气氛缓和下来。王海威又问:“不知小兄弟此番回来,是打算长住,还是另有要事?若有任何需要,尽管开口,本官在襄阳城,多少还有几分薄面。” 这是在进一步拉拢,也是在刺探顾渊的未来动向。 顾渊微微摇头:“暂无他事。若有需要,我会让陆校尉转达。” 他没有把话说死,也没有立刻接受王海威的好意,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 王海威深谙过犹不及的道理,见顾渊如此说,便不再追问。他此行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与顾渊之间,也算建立了一条沟通的渠道。 又闲谈了几句,王海威便起身告辞:“本官还有些公务处理,就不打扰诸位雅兴了。文远,替我好生招待顾小兄弟。” “城主慢走。” 待王海威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雅间内的气氛才真正松弛下来。陆文远抹了把额头并不存在的汗,苦笑道:“顾兄弟,城主大人也是一番好意,你莫要见怪。” 顾渊不置可否。宴是好宴,人也是“好人”,只是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他早已洞悉。 …… 翌日清晨,顾宅。 晨练结束,顾渊正在院中擦拭着赤焰枪。枪身在朝阳下泛着淡淡的红芒,经过昨日一番“清扫”,似乎更显锋锐。 “咚咚咚。”院门被敲响。 顾渊眉头微挑,这个时间,会是谁? 打开院门,门外站着的两人,让他略感意外。 一个身形魁梧,面容粗犷,眼神锐利,正是大刀王五。他肩上扛着那柄用厚布包裹的青龙偃月刀,风尘仆仆,但精神却异常饱满。 另一个则是身着青衫,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少年郎,杨红锦。他看起来也清减了些,但目光却更加沉稳。 他们显然是匆忙赶路而来,额角尚有未干的汗迹。 “哈哈,顾兄弟!好久不见了!”王五见到顾渊,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声音洪亮如钟。 杨红锦也连忙拱手行礼,语气关切:“顾大哥,你没事吧?” “进来吧。”顾渊侧身让他们进院。 落座之后,杨红锦才说明了来意:“顾大哥,我与王五大哥在襄阳城外的村落,听闻了城内的一些风言风语,说有人污蔑你……我们担心你回来会遇到麻烦,便赶来看看。” 两人并未听到城内的最新消息,只是认为顾渊可能有难,就匆匆赶来。 王五在一旁露出一口白牙,拍了拍手中的偃月刀。 顾渊看着他们,心中微动:这两人,倒是有心。 他的目光落在王五身上,数月不见,王五的气息似乎更加凝练厚重,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蕴藏着惊人的力量。 那柄青龙偃月刀虽然用布包裹着,依旧透出一股迫人的寒意。 一流巅峰,刀心通明,甚至……隐隐有朝着刀心第二重的突破之兆。 顾渊的眼神,渐渐亮了起来,那是一种棋逢对手,见猎心喜的光芒。 他缓缓站起身,手中的赤焰枪斜指地面,枪尖在晨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芒。 “王大哥,事情我都已经解决了,客套话就不多说了。”顾渊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难以压抑的战意,“你我之间,还有一场未完的切磋。” “今日,可敢再与我痛快一战?” 要打架?王五先是一愣,随即放声大笑,笑声震得院中落叶簌簌而下。 他猛地站起,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抓起身旁的青龙偃月刀,刀未出鞘,一股霸道绝伦的气势已然冲天而起! “哈哈哈!好小子!在下就知道,你这武疯子,见了面不动手是不可能的!”王五眼中同样燃烧起熊熊战火,“求之不得!今日,便让我看看,你这杆枪,又精进了多少!” 杨红锦在一旁看着这剑拔弩张,不,是刀枪即将碰撞的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 这两位,果然都是一路人。 第160章 枪压王五,少年拜师 院中。 顾渊与王五相对而立,一人持枪,一人负刀,无形的战意在两人之间激荡,吹得杨红锦的衣袂都微微拂动。 顾渊手中赤焰枪微微一震,枪尖斜指地面,周身气息内敛。 “王大哥,请!” 话音未落,王五已然动了! 他脚下青石板轰然碎裂,魁梧的身躯如猛虎下山,手中青龙偃月刀划出一道惊鸿,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当头劈下! 这一刀,比之上次交手,更快,更猛,更沉! 好刀法! 顾渊眼神一凝,意随心动,手中赤焰枪如毒龙出洞,精准无比地迎向斩落的刀锋! “铛——!” 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激起的气浪将庭院中的落叶卷上半空,又纷纷扬扬地落下。 一触即分! 顾渊身形微晃,脚下青石板“咔嚓”一声裂开数道缝隙,握枪的右手虎口微微发麻,但神色依旧平静。 而王五,却是蹬蹬蹬连退三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地面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你……你小子……竟然已经是一流武者了?!” 王五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方才那一击,顾渊枪上传来的内力雄浑精纯,竟隐隐还在他之上! 这才多久? 数月不见,这小子的实力竟然又有了如此翻天覆地的精进?! 这简直是怪物!不,妖孽! 上次交手,顾渊虽强,但在纯粹的内力比拼上,较之他这位浸淫一流巅峰多年的老牌称号级强者,还是要逊色一筹的。 可如今,对方不仅踏入了一流,内力之深厚,竟还要压过他! “王大哥,热身结束了。”顾渊语气平淡,赤焰枪遥指王五,“拿出你的真本事吧,否则,今日你恐怕连我三招都接不下。” 这话听似狂妄,但王五却知,这小子绝非虚言恫吓。 “好!好个狂妄的小子!”王五被激起了真火,不怒反笑,周身气势再度暴涨,“老夫今日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青龙三叠浪’!看刀!” 吼声中,王五须发皆张,青龙偃月刀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刀光暴涨,一化为三,三道凝若实质的刀气呈品字形,裹挟着摧山断岳之势,层层叠叠,如惊涛骇浪般朝着顾渊席卷而来! 刀气未至,那股凌厉无匹的刀意已经将顾渊周身空气切割得嗤嗤作响,院墙上的砖石被逸散的刀风刮得簌簌落下! 杨红锦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只觉得那三道刀光仿佛要将整个院子都劈开!他下意识地后退数步,生怕被波及。 顾渊瞳孔骤缩,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凝重。 光是粗略一数,就能看出至少带着类似刚猛、千钧、锋锐等多种特性。 好强的刀招!好霸道的刀意! 他心中暗凛,当初王五若是上来就用这等压箱底的绝技,自己即便使出浑身解数,恐怕也难以全身而退,不死也要重伤! 这才是大刀王五的真正实力! 不然,也不能一个人在金国单枪匹马寻找杨家遗孤。 电光火石之间,顾渊体内内力疯狂运转,真气如江河奔涌,尽数灌入赤焰枪! 心猿枪! 枪尖寒芒暴涨,不再是单纯的快,而是带上了洞悉一切、破尽万法的玄妙意境! “叮!叮!叮!” 三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几乎同时响起! 顾渊的枪尖,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点在三道刀气最核心、最薄弱的节点! 每一次碰撞,都激起刺目的火星和震耳的轰鸣! 狂暴的气劲四下席卷,将庭院中的石桌石凳尽数掀飞,撞在墙上化为齑粉! 杨红锦不得不运起内力抵挡,才勉强站稳身形,心中骇然:这就是顶尖高手的对决吗?仅仅是余波,就如此恐怖! 三刀过后,王五魁梧的身躯剧烈喘息着,额头见汗,握刀的手臂都在微微颤抖。 这“青龙三叠浪”乃是他最强的杀招之一,威力巨大,但消耗也同样惊人。 他原以为这三刀下去,就算不能重创顾渊,至少也能逼得他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却没想到,顾渊竟以一种举重若轻、玄之又玄的枪法,将他这三记杀招尽数化解! 虽然顾渊的脸色也微微泛白,呼吸略显急促,但显然游刃有余! “王大哥,力不从心了?”顾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他看得出来,王五这三刀已是强弩之末,后续乏力。 王五脸色一滞,随即苦笑一声。他知道,自己败了,败得彻彻底底。 这小子的枪法,已经臻至一种他难以理解的境界,不仅力量内力胜过他,连招式意境都高出不止一筹。 然而,顾渊接下来的动作,却让王五一愣。 只见顾渊枪势一变,不再是那种石破天惊的凌厉,而是变得绵密灵动起来,时而如春雨无声,时而如毒蛇吐信,招招不离王五周身要害,却又点到即止,仿佛是在……练招? 王五何等人物,瞬间便明白了顾渊的用意。 这小子,是在借他这块“磨刀石”,来印证自身枪法,同时也是在给他喘息之机,让他熟悉这种更高层次的攻防节奏!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王五心头,有挫败,有钦佩,更有身为武者的好胜与不甘! “好小子!老夫便陪你走几招!”王五暴喝一声,压下心中的杂念,挥舞着青龙偃月刀,打起精神,与顾渊缠斗起来。 一时间,庭院内刀光枪影纵横交错,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杨红锦在一旁看得如痴如醉。 王五的刀法大开大合,雄浑霸道,每一刀都势大力沉,仿佛要将天都劈开。 而顾渊的枪法则灵动多变,蓄力、锋锐、缠防、气贯长虹、迷惑……十余种特性都被他灵活运用起来。 每一枪都蕴含着无穷变化,逼得王五不得不全力应对,却又始终留有一线生机,不至于让他彻底落败。 这哪里是切磋,分明是单方面的碾压! 杨红锦看得分明,王五大侠虽然刀法精湛,但在顾大哥面前,却如同一个蹒跚学步的孩童,被牵引着,被指点着,在顾大哥营造的枪势中艰难支撑。 “铛!” 又是一声巨响,王五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再也握持不住,脱手飞出,深深插入数丈外的墙壁之中,刀柄兀自嗡嗡作响。 王五踉跄后退几步,大口喘着粗气,满脸通红,汗如雨下。 他看着持枪而立,气息依旧悠长的顾渊,脸上露出了由衷的苦笑和钦佩。 “罢了!罢了!不打了!”王五摆了摆手,一屁股坐在地上,“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你小子……简直不是人!” 他从未想过,自己引以为傲的刀法和修为,在顾渊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顾渊收枪而立,淡淡道:“王大哥承让了。” “顾大哥!请……请收我为徒!”突然间,一道少年声响起。 两人回头一看,竟是一旁观战的杨红锦突然跪下。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王五愣住了。 他惊讶地看着杨红锦,心中满是疑惑。这一个多月来,他与杨红锦朝夕相处,亲眼看着这少年如何废寝忘食地苦练杨家枪法和刀法,那股拼命三郎的劲头,连他都暗自点头。 杨家枪法本就是军中绝学,威力宏大,杨红锦资质又是不凡,假以时日,未必不能重振杨家声威。 不过相处许久,不见这孩子拜他为师,王五还以为,这孩子会凭借杨家秘籍,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强者之路。 顾渊垂眸看着跪在身前的少年,神色平静无波:“我不收徒。”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杨红锦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错愕和不解:“为什么?顾大哥,我……我的资质尚可,王五大侠也曾夸赞过我,而且我很能吃苦,再难的功夫我也能练!只要您肯教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他想不明白,自己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和决心,为何顾渊连考虑一下都不肯。 王五也忍不住开口帮腔:“是啊,顾兄弟,红锦这孩子确实是块好料,心性坚韧,又肯下苦功,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你若肯指点他一二,将来成就定然不凡。” 顾渊的目光从杨红锦身上移开,淡淡地扫了王五一眼,旋即又落回少年身上,语气依旧平淡,却仿佛一盆冰水,浇熄了杨红锦心中所有的火焰: “你的资质,难道比我更好?” 简简单单的一句反问,却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杨红锦心头!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自己的资质,能比得上眼前这个如神似魔的青年吗? 答案,不言而喻。 杨红锦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从耳根一直红到脖子,羞愧、不甘、委屈……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王五也噎住了,张口结舌,不知该说什么好。 顾渊这话,太……太扎心了!可偏偏,又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庭院内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无比凝重和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