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丞相等等我!开局血洗张弘范》 第1章 虎鲨试航 “岳工,今天天气真不错,简直是为我们的试航量身定做的。”王飞站在军港码头上,手搭凉棚眺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岳海峰没有应声,而是专注地盯着平板电脑上的数据,手指灵活地在屏幕上滑动,核对着各项参数。 他抬头望了一眼泊在码头边的“虎鲨号”,那流线型的三体船身在阳光下闪烁着低调而冰冷的金属光泽。 “所有系统自检完毕,能源充足,武器系统响应正常。”岳海峰终于放下平板,嘴角微微上扬,“是时候让这条''虎鲨''在大海中游弋了。” 这艘虎鲨无人艇是军方最新研发的海上利器,280吨的排水量,全太阳能充电,全电推进,理论上可以无限巡航。 因为在测试阶段,只配备了一门30毫米口径的自动机关炮,备弹500发,以及一门82自动迫击炮,备弹100发。 原本设计的搭载的对空、对舰导弹仓都没有实装。 驾驶舱的储备室里还放着一个战斗组的单兵装备,包括一个三人战斗组的步枪、手枪和防弹衣等。 “岳工,h1a1的自检也完成了。”王飞拍了拍身旁那个正在做出一系列机械动作的人形机器人。 h1a1是最新型号的维修辅助机器人,和春晚上那个会扭秧歌的是同一款,只不过这台被改装成了军用型号。 “好,登艇。”岳海峰简洁地下达了命令,两人一机器迅速登上了虎鲨号。 岳海峰坐在驾驶席上,熟练地启动了系统。 虎鲨号的引擎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先进的雷达系统开始扫描周围海域,一系列数据实时显示在驾驶舱的全息屏幕上。 “系统启动正常,主引擎功率85%,雷达系统工作良好。”岳海峰向基地报告着状态,得到了确认后,他轻推操纵杆,虎鲨号缓缓驶离码头。 等进入开阔海域,岳海峰将速度提升到了最大。 三台电机同时发出低沉的蜂鸣,像是蓄势待发的猛兽在低声咆哮。 下一刻,船尾炸开雪白浪墙,虎鲨号如离弦之箭般向前冲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王飞一个踉跄撞在战术板上,战术板上的各种图表和数据在他眼前晃动,h1a1的机械手瞬间弹出安全带,稳稳地将他固定在座位上,动作精准而迅速,仿佛早有预料。 四个小时后,虎鲨行驶在外海,海风裹着水雾灌进舷窗,带来一丝清凉。 虎鲨号如同一条真正的猛兽在海面上飞驰,犀利地劈开海浪,在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白色浪花。 “太棒了!”王飞兴奋地拍着舱壁,“这速度比模拟测试时还要快!” 岳海峰微微一笑,正准备再测试一下极限转向性能,通讯器突然响起了紧急呼叫声。 “紧急通知!虎鲨号,请立刻返航,重复,请立刻返航!”基地指挥官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语气严肃。 岳海峰和王飞对视一眼,立即调整航向。 “发生什么事了?”岳海峰询问道。 “得到最新的消息,阿三和脚盆鸡的正在进行联合隐形战船测试演习,已经进入我国海域。我军已经出动了2艘052d型驱逐舰和1艘055型驱逐舰以及4艘054型护卫舰在预定地点设置下埋伏拦截他们的演习。” “而演习地点正是你们要前往进行海试的地方,考虑到虎鲨号当前的武备情况,避免不必要的损失,所以命令你们立即返航。” “明白。”岳海峰干脆地回答,随即调转方向,准备返回基地。 时间过的很快,两个小时过去了,虎鲨号距离基地不到一百公里。 就在这时,雷达屏幕上闪过一个若隐若现的信号点,像是一个幽灵般时有时无。 “看到了吗?”岳海峰指着屏幕对王飞说。 “这不会是雷达出问题了嘛?怎么若隐若现了,如果是隐身战舰,只不过是雷达信号特征变小,而不会时有时无?” “莫非这就是阿三和脚盆鸡的联合隐身船花开号?”岳海峰皱了皱眉头? 王飞点头,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南猴和脚盆鸡的隐形艇?” 岳海峰沉思片刻,做出了决定:“我们追踪一下。如果真是他们的实验艇,掌握第一手资料比什么都重要。” 虎鲨号调整航向,悄无声息地朝着那个神秘信号前进。 凭借自身的隐身性能,他们有理由相信不会被对方雷达发现。 随着距离缩短,那神秘信号逐渐清晰起来,但依然是时断时续。 通过高倍光学镜,他们终于看清了目标——一艘外形怪异的战舰,舰体表面呈现出诡异的半透明状态,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果然是‘花开号’!”王飞惊讶地说道,“他们的等离子实验船,除了规避雷达信号,对红外和肉眼都有隐身效果。” “看来他们早就得到消息,绕开了我军的埋伏点。”岳海峰冷静分析道,“但他们没想到会遇上我们。” 由于双方都采用了隐身技术,两艘战艇的雷达系统都没能提前发现对方,直到进入肉眼可视范围才猝不及防地相遇。 花开号似乎也发现了虎鲨号。 “船长,发现一艘华国军舰,三体造型,应该就是那艘刚下水的虎鲨无人艇!”一名水手向花开号船长山本栗十汇报道。 “果然是他!”山本栗十喃喃自语,“难怪雷达也没能发现!我们船没有武装,加速撤吧!” 花开号加速要跑。 “他们要跑!”王飞紧张地说。 岳海峰眯起眼睛:“对方隐身系统下,我们的雷达无法锁定,武器系统无法发挥作用。” “”而且就算能用,我们也不能开第一枪,只能把他们赶出境外!” 他停顿了一下,突然道,“我们用速度优势,直接撞上去!” 王飞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岳海峰的意图——既然无法用武器攻击,那就物理接触! 虎鲨号的引擎发出咆哮声,如同一支离弦之箭冲向花开号。 对方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一招,当花开号船长山本栗十发现虎鲨号的意图时,为时已晚。 岳海峰拿着高倍光学镜看着花开号,指挥王飞调整虎鲨的方向,即使是半透明的花开号,仍然没法逃脱。 “最大功率开启等离子隐身系统!”山本栗十在船上大喊,试图通过增强隐身效果规避撞击。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虎鲨号的速度比花开号高多了,岳海峰在高倍光学镜上都可以看见山本栗十因为紧张和恐怖而变得狰狞的面容。 虎鲨号毫不减速,重重地撞在了花开号的侧舷。 巨大的撞击声中,两艘战艇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钛合金的虎鲨号前舰身切入玻璃钢材质的花开号,明显占尽了便宜。 岳海峰被剧烈的冲击甩到一边,额头撞在控制台上,顿时有温热的液体流下来,高倍光学镜也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 “王飞,你没事吧?”岳海峰勉强站起来,朝同伴喊道。 “我没事...”王飞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指着舷窗外,“岳工,快看!” 东南方的云层正在以反常的速度堆叠,像是有人往天上泼了铅灰色颜料,原本晴朗的天空,转眼间变得阴沉压抑。 “气象台没说有雨啊。”王飞伸手敲了敲卫星通讯器,眉头紧锁。 他的手突然顿住,液晶屏上的雪花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信号格,通讯信号越来越弱,最后彻底中断。 h1a1的电子眼突然转为警戒红,发出刺耳的警报声:“警告,系统受到干扰,雷达失效,导航系统瘫痪……” 第2章 穿越时空 还没等h1a1说完,整片大海突然剧烈震颤,如同沉睡的巨兽突然苏醒,掀起滔天巨浪。 虎鲨号像被扔进滚筒洗衣机,剧烈地颠簸摇晃,仪表盘爆出大片火花,噼啪作响。 他透过翻涌的舷窗看见海水正在形成直径超过五百米的巨大漩涡,浪尖泛着诡异的幽蓝荧光,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操!就算被反舰导弹击中都没这动静!”王飞被甩到舱壁又弹回来,鼻血溅在战术屏幕上,染红了一片数据。 h1a1的机械臂死死扣住主控台,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摩擦声:“气候状况异常!重复,气候状况......” 岳海峰咬破舌尖,用剧痛保持清醒,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他猛地拍下紧急制动阀,却发现推进器功率表指针正在疯狂倒转——这艘理论上无限续航的战舰,正在被看不见的力量抽干能量,如同一个被榨干的柠檬,无力地挣扎着。 海水开始顺着舷窗向上攀爬。 不是寻常的浪涌,而是像液态的水银般,诡异地、缓慢地顺着玻璃蜿蜒攀升,在舱内投下妖异的蓝光,如同鬼魅的触手,令人毛骨悚然。 王飞半个身子已经探出舱外,却突然僵住,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一动不动。 通过舷窗,他们看到花开号也陷入了困境,船身不受控制地旋转着,被漩涡拖向中心。 更令人不安的是,等离子隐身系统似乎因为撞击产生了某种异常反应,船体周围出现了奇异的光芒,而且光芒越来越大。 岳海峰顺着他的视线抬头,看见太阳正在分裂——不,是整个天空像老式电视机般闪出雪花纹,云层被无形巨手撕开裂缝,露出后面漆黑如墨的虚空,如同深渊巨口,择人而噬。 虎鲨号发出金属扭曲的哀鸣,钛合金三体船身被巨大的力量扭曲的嘎嘎作响,还好是钛合金的,不然估计早就解体。 岳海峰最后看到的画面是h1a1弹出两只机械臂将自己固定在主控台上,电子眼炸出刺目蓝光:“能源核心过载!准备迎接......” 最后一道白光吞没了所有感官。 在彻底失去知觉前的最后一刻,他恍惚看到花开号被漩涡撕裂,而虎鲨号也正向着不知名的深渊坠落 …… 岳海峰是被浓烈的血腥味呛醒的。 他趴在湿漉漉的甲板上咳嗽,喉咙里泛着铁锈味。 当视线终于聚焦时,他看见三米外的h1a1正用机械臂抠着甲板裂缝——机器人的半边金属脸凹陷下去,电子眼滋啦滋啦闪着火花。 “警告...震动造成船体结构损伤率37%...”机器人残破的发声器里传来断续电子音,“链接雷达汇报,检测到...大规模舰船信号,疑似战争场景...” 他手指刚触到甲板就被黏稠液体浸透,睁开眼时正对上半截断臂,青灰色甲胄上还挂着半片破碎的“宋”字战旗。 虎鲨号歪斜地卡在两艘宋军被摧毁但是未沉没的船之间,船头30毫米机关炮的镀铬炮管倒映着冲天火光。 浓烟滚滚,遮天蔽日,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焦臭味。 岳海峰深吸一口气,肺部仿佛被烈火灼烧一般,火辣辣的疼。 “这他娘什么情况?”王飞抹了把脸上的血水,卫星电话在他手里滋啦作响,屏幕上显示的却是无信号。 五百米外,二十丈长的楼船正被回回炮砸得木屑横飞,燃烧的船帆裹挟着人影,如同陨落的火流星般坠入海中。 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在海面上久久回荡,像一把把尖刀刺入岳海峰的心脏。 海风卷着焦糊味掠过鼻尖。 岳海峰撑起身子,迷彩服下摆滴着水,在甲板上洇开深色痕迹。 他瞳孔骤然收缩——三百米外,十几艘挂着狼头旗的艨艟战舰正喷吐火舌,燃烧的箭雨像蝗虫群般遮蔽了半边天空。 “老岳!”王飞踉跄着从船舱钻出来,额头在渗血,“这他妈是哪家影视城?群演够拼的啊!”他忽然僵在原地。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岳海峰看见一艘正在倾覆的楼船。 桅杆折断的瞬间,有个穿着武将铠甲的男人一只腿已经被打断了,靠在船舷屹然屹立不倒,拿着一把长柄朴刀怒目围上来的元兵,腰间玉带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白光。 浪头打来时,元兵的怪叫传过来无比刺耳。 独脚大汉用力挥舞朴刀砍在一个登船元兵身上,然后因为用力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眼见元兵一拥而上,是活不成了。 岳海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猛地弯腰呕吐起来。 咸腥的海风里混杂着焦臭味和内脏腐败的恶臭,让他几欲窒息。 他死死扣住船舷,指节泛白,看着百米外飘过的一具尸体——那是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兵,稚嫩的脸上凝固着恐惧和痛苦,被长矛贯穿的胸膛还在汩汩冒血。 这绝对不是影视城能造出的血腥,肠子拖出腹腔的质感,死亡的冰冷气息,都太真实了,真实得令人毛骨悚然。 崖山...这里无边无际的海船,莫非真是崖山...海战...?”岳海峰喉结滚动,防水表盘倒映着他苍白的脸。 王飞突然抓住他的胳膊:“十点钟方向!” 破浪而来的斗舰甲板上,留着髡发的元军正在给回回炮装填石弹。 岳海峰能清晰看见他们皮甲上的牛毛血珠——那是方才撞沉宋船时溅上的。 领头的百夫长突然指向虎鲨号,镶金门牙在阳光下闪了闪。 “老岳!”王飞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袖,声音颤抖,“看那个!” 东南方向,一艘绣着蟠龙的金色巨舰被一堆楼船包围在中间,但是面对虎鲨号这一侧七艘楼船,有的桅杆已经被打断。 有的已经冒起大火,大概几百元军正登船蜂拥而上,在冲击七艘楼船剩下的抵抗宋军。 最外面是打着“元”旗的几十艘蒙冲斗舰围着,金色巨舰如同一个垂死的巨人。 “那是帝舟!”岳海峰回答道。 帝舟船头站着个文官打扮的中年人,正把个八九岁的孩童紧紧捆在背上,孩子小小的身影在狂风中瑟瑟发抖。 岳海峰瞳孔骤缩,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那是南宋末代皇帝赵昺和宰相陆秀夫! 虎鲨号雷达屏突然亮起密密麻麻的红点——十七艘蒙着牛皮的战船正呈雁形包抄而来,船头猎猎作响“元”字大旗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王飞已经抄起95式突击步枪,眼神凌厉:“管他群演还是疯子,先救人再说!” “这里是中国海军!立刻停止攻击!你们已经进入中国领海,这里是中国管辖海域,请立刻离开!”王飞抄起舰载广播的话筒,带着浓重四川口音的吼声在海面炸开,回声阵阵。 元军战船明显停滞了片刻,接着爆发出震天的哄笑声,如同嘲讽的浪潮般席卷而来。 岳海峰看着箭楼上那个戴翎羽头盔的将领旁边的副将举起令旗,然后看到令旗落下。 虎鲨号突然剧烈震颤,仿佛被一只巨兽撞击一般。 二百米外,元军旗舰上的回回炮吱呀转动,磨盘大的石块裹着火油呼啸而来。 岳海峰本能地扑倒王飞,燃烧的碎石擦着他后颈飞过,在甲板上犁出一小道长约几尺的凹痕,一股焦糊味扑鼻而来。 岳海峰飞身将战友扑倒的瞬间,磨盘大的石弹擦着舰桥掠过,在钛合金外墙上刮出五道火星。 王飞愣愣看着擦破的袖管,突然骂了句川渝方言:“仙人板板!真敢动手啊?” “这应当是元军张弘范的主力。”岳海峰扯着他滚进船舱,又一枚石弹将刚才站立的钛金甲板位置砸出个凹坑。” “管他谁的主力,已经警告过了,准备还击!”王飞从储备室拿出两支95突击步枪,一支递给岳海峰,拿起另一支,眼睛赤红,“敢向老子开炮,那就打他丫的!”他抄起突击步枪翻出船舱。 枪声炸响的刹那,元军船头正在装填的炮手突然栽进海里。 子弹穿透皮甲的闷响被海浪声稀释,岳海峰却觉得那声音大得骇人——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发穿越时空的5.8mm步枪弹。 “你疯了!”他拽着王飞的后领把人拖回来,“改变历史...” 第3章 崖山战场 “历史个屁!”王飞甩开他的手,几发点射,弹壳叮叮当当落在脚边,“没看见他们在杀宋人嘛吗?”顺着他枪管指向,岳海峰看见又一艘宋军的船被元军攻破,元军正对上面受伤的伤兵进行屠杀,一刀砍倒,然后一脚踢到海里。 旁边宋军又一艘斗舰正在下沉,甲板上的士兵却还在往床弩装箭。 有个断了手的老卒趴在弩机旁,用牙齿咬着腰带把绞盘拉上。 当火船撞来的瞬间,他居然笑着拉动了扳机——重弩贯穿元军传令官的同时,燃烧的桅杆也砸在了他身上。 十分钟前,虎鲨号刚落到这片战场时,元军旗舰上。 咸腥的海风裹着铁锈味灌进鼻腔,张弘范扶着船楼栏杆,指节无意识敲打着檀木雕花装饰。 南边天际线处,宋军楼船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像头蛰伏的巨兽。 “大元帅,潮水转向了。”副将的声音混着甲板下隐约的丝竹声传来。 张弘范眯起眼,看着北面李恒的舰队借着退潮划出弧形水痕——那些战船吃水线附近新刷的朱漆在浪花间忽隐忽现,宛如抹了胭脂的舞姬拖着裙裾退场。 “奏乐的弟兄们再加把劲!”张弘范屈指弹了弹腰间鎏金错银的弯刀,刀鞘上嵌着的绿松石映着正午烈日,“让宋蛮子好好听听,以为咱们真的休息了!“ 各式乐器在波峰浪谷间炸响,奇妙悠扬的乐声裹着海浪拍在宋军摇摇欲坠的楼船上。 张弘范瞧见对面桅杆了望台上那个宋军小校,正伸长脖子往这边张望,活像只被人掐住脖子的呆头鹅。 张弘范猛地攥住被晒得发烫的船舷,指节发出咔咔轻响:“给埋伏的孩儿们发信号!” 话音未落,二十艘蒙着灰帆的蜈蚣船突然从宋军侧翼的礁石群里钻出来,活像群嗅到血腥的虎头鲨。 “放箭!”宋军楼船上炸起声变了调的嘶吼。 漫天箭雨撞在元军盾牌上,叮叮当当好似正月里的炮竹。 “鸣金!”张弘范突然暴喝。 旗舰桅杆顶端的铜钲应声炸响,二十艘蜈蚣船上的灰帆齐刷刷落下,露出船楼里黑压压的弩手。 午时三刻的日头正毒。 张弘范嘴角勾起冷笑,他抬手示意桅杆上的令旗官:“给各船发信号,突击!” “报!大捷,北翼突破宋军三艘艨艟!”传令兵的声音带着颤音。 张弘范却盯着南面那艘突然出现的怪船,三体船这种样子的船他从来未见过。 “大元帅?”副将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 张弘范甩甩头,把莫名的心悸压下去,转头时已换上志在必得的狞笑:“让伏兵都贴上去!告诉儿郎们,宋人的船舱里藏着金银珠宝不计其数,拿下帝舟可自取。” 海面上顿时绽开七朵火莲,“轰”的数声,七艘宋船同时腾起火光。 有个宋军裨将慌不择路跳进海里,头盔在水面打了个旋就不见了。 张弘范忽然嗅到股焦糊味,抬眼望见自己旗舰的帆索不知何时烧着了,火苗正顺着缆绳往了望台窜。 元军伏兵顶着浸湿的牛皮盾跃上宋船,有个精瘦的元兵甚至踩着对方射来的箭杆腾空,落地时双刀舞成银轮,生生把宋军旗手的腕骨削得飞起。 远处传来宋将的怒吼:“不要吃饭了,元军上来了,快点回到战位!” 张弘范的旗舰撞开浮尸逼近帝舟时,那艘三体怪船已经横到自己面前,宋军已经被击毁的七艘大船,元军在陆续登船逐船清剿,就剩这艘怪船横在张弘范的旗舰前面。 张弘范下令副将招呼回回炮和弓弩覆盖这艘怪船。 跟着几声炮响,回回炮扔过来几个大石头砸到虎鲨号上。 强弩射到上面,居然只留下轻微一点印记,回回炮砸上去也就只留下多一点划痕 岳海峰一看势头不对,推了一把王飞,可惜还是晚了一点,一块三个拳头大的石头砸在王飞头上。 王飞哼了一声晕了过去。 岳海峰直接把他拖进船舱,然后做人工呼吸,注射肾上腺素。 王飞醒过来一阵,哼哼了几句,骂了句“狗日的”又晕了过去。 而宋军帝舟上,陆秀夫正弯下腰,往脚上绑沉重的铁锚。 小皇帝赵昺安静地趴在他背上,明黄龙袍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如同即将凋零的金色花朵。 岳海峰浑身血液瞬间凝固,他认得这个场景,在无数个午夜梦回的时刻,这个场景都曾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史书记载,再过半炷香时间,这位南宋最后的宰相就要带着幼主蹈海殉国,谱写一曲悲壮的挽歌。 陆秀夫对帝昺说:“官家虽然年幼,但是身为天子,我们绝不重蹈靖康覆辙。” 帝昺帝虽然才九岁,依然不哭不闹,只是说道:“一切听宰相所言。” 帝昺依靠陆秀夫背上,两只小手环住了他的肩膀。 陆秀夫准备了两条带子,一条缠绕在腰上将帝昺和自己捆绑在一起,另一条绑在了自己的脚踝和铁锚上。 他背着少帝,准备跳海殉国。 “轰!”又一块巨石砸在虎鲨号左舷,钛合金船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警告...全船电力系统剩余能量23%...”岳海峰扯开急救包时,看见h1a1的机械臂正从甲板裂缝里掏出便携战术面板。 机器人电子眼突然变成深红色:“战斗模式已激活,是否启动主炮和自动迫击炮?” “等等!”岳海峰接过h1a1递过来的便携战术面板,迟迟不能按下操作。 史学家的话在他耳边炸响——任何历史干涉都可能引发时空悖论,后果不堪设想。 但当他抬眼看见张弘范的旗舰已经放下接舷梯,元军士兵正挥舞着弯刀,如同饿狼般扑向帝舟,喉头突然涌起一股腥味。 陆秀夫背着小皇帝踏上船舷,海风卷起他散乱的发髻,露出苍白而坚毅的面容。 岳海峰清晰地看见幼帝把脸埋进大臣肩头,明黄衣袖下的小手攥得发白。 这个动作让他想起去年部队组织去孤儿院做军民慰问时,那个拽着他衣角不放的聋哑孩子,一样的无助,一样的令人心疼。 史书上的铅字突然化作眼前翻涌的血浪,有个声音在颅腔内嘶吼:“你他妈真能眼睁睁看着十万军民跳海?” 第4章 岳武穆玄孙岳海峰在此 “去他娘的时空悖论!”岳海峰恶狠狠的骂道,从h1a1手上抢过便携战斗面板,狠狠按下启动键,“老子只知道见死不救要挨处分!”30毫米自动机关炮立刻锁定元军旗舰,岳海峰喊道:“切换曳光高爆燃烧弹,三发点射,速度射击五轮。” 30mm机关炮的嘶吼盖过了海风,曳光高爆燃烧弹在元军旗舰甲板上犁出五道血沟。 木屑与残肢齐飞的画面中,张弘范的镶金头盔高高飞起,落进海里时溅起的水花都是粉红色。 着火的船帆轰然坠落,正在攀爬的元兵惨叫着跌入火海。 “全船电力能量剩余15%...” “够用了。”岳海峰扯动嘴角,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按下全舰广播,想说点啥,突然卡住了。 穿越后没有卫星讯号,但是虎鲨号的中央电脑安装有本地版deepseek,便携战术面板、h1a1和中央电脑wifi局域网都还在工作状态,于是想着问问它怎么处理。 他对着便携战术面板,语音问道:“ds,我穿越崖山海战,我要取信南宋朝廷,自我介绍一个什么身份最合适?” 本地版的deepseek自话自语的推断了一长段,然后回答道:“编号9527,海军装备维修工程师,岳中尉,如果你真的穿越到崖山海战,你最适合介绍自己是岳飞的后裔,岳云的儿子,岳飞的孙子岳翱、岳翔,此二人史料没有详细记载,可以自称流亡海外(此处海外指西洋、南洋、甚至更远的西边),可以自称岳飞的玄孙。” 岳海峰懵得一逼,好家伙,岳飞的玄孙啊。 不过也是,岳飞在南宋末年早已平反,妥妥的岳武穆王,再说同姓三百年本是一家,就自称岳飞的玄孙吧。 他再次按下全舰广播,广播声震碎了方圆百里的血腥气:“大宋岳岳武穆玄孙岳海峰在此!元寇速退!” 岳海峰盯着开始转向的元军舰群,快速敲击着便携战术面板,“现在需要给陆秀夫争取一炷香时间——h1a1!把剩余能量导入推进器!” 虎鲨号突然九十度侧移,避开了三枚同时袭来的石弹。 当七艘元军战船完成合围时,虎鲨号突然迎着风浪冲向上风口。 太阳能板反射的阳光刺得元军睁不开眼,他们没看见岳海峰藏在背后的杀手锏——自动迫击炮已经准备完毕。 “自动迫击炮准备。”岳海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尝到血的味道,手指继续在便携战术面板上点着,“三发急促射击,放!” 第一发炮弹落在元军旗舰吃水线时,陆秀夫刚在割最后一根缆绳。 他背着八岁的少帝站在船舷边,忽然听见某种从未听过的尖啸声。 抬头望去,只见三道火线掠过苍穹,元军后阵的三艘军船同时炸成火球。 “天佑大宋...”他颤抖着解开腰间玉带,却见那艘黑色怪船甲板上有人挥舞红旗。 身穿奇装异服的汉子大喊:“陆相公且慢!岳家军来援——” 浪涛声吞没了后半句话。 陆秀夫怔怔望着那艘怪船,忽然觉得绑在脚踝的铁锚不再冰冷刺骨。 怀中的少帝轻轻拽他衣襟:“陆相,朕听见雷声。” 那不是雷声。 是三十毫米机关炮在点射元军舰船。 岳海峰操作战术面板,给三十毫米机关炮换上穿甲曳光燃烧弹,正在向张弘范的舰队倾泻弹药。 瞬刻之间,张弘范舰队的其他船只就像干枯的茅草一样,被点上了大火。 火光冲天,船上的元军跳水的跳水,还有好多浑身被点燃大火,在地上打滚、呼嚎、直到一动不动。 当最后一艘元军艨艟开始倾覆时,岳海峰突然听见金属疲劳的呻吟。 虎鲨号虽然是钛合金的船身,但是也架不住挨了十几枚石弹,上层甲板非钛合金的一些建筑被损毁。 他转头看见h1a1正用机械臂死死抵住开裂的甲板,电子眼疯狂闪烁:“能源核心过载...我们即将丧失动力...” “还有多少能量?” “3%,只够...” 巨响吞没了机器人的声音。 岳海峰在剧烈震颤中抓住扶手,看见王飞被甩向船舷。 他扑过去的瞬间,后颈突然掠过灼热气浪——元军最后的火船撞上了船尾。 火光中,岳海峰看清了操桨手的脸。 那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左眼插着半截箭矢,右眼却亮得吓人。 在即将相撞的刹那,少年突然咧嘴笑了,露出两颗虎牙。 岳海峰抱着昏迷的王飞拖入船舱,最后看见的是陆秀夫割断铁锚绳的动作。 玄色官服在火光中翻飞如蝶,怀中的明黄衣角一闪即逝。 爆炸的硝烟在海面上凝固成黑色云团。 岳海峰抹去睫毛上沾着的血痂,虎鲨号甲板在他脚下发出重重的呻吟。 三百米外,张弘范旗舰的龙骨正在断裂,镶金头盔随着漩涡沉入海底,血沫在浪尖绽开猩红的花。 陆秀夫刚刚割开绑着铁锚的绳索,就听见头顶传来金属撕裂的尖啸。 小皇帝赵昺的龙袍被气浪掀起,露出绣着五爪金龙的里衣——那金龙正被火星烫得蜷曲起来。 “天雷!是天雷!”帝舟上的宋军突然爆发哭喊。 他们看见黑色怪船的炮管还在冒火,元军十七艘战舰正在燃烧,更多的艨艟直接沉没,连点水花都没有,漂浮的皮甲碎片上粘着半张人脸。 “碰”一声轻响,怪船撞到了帝舟前面被击垮的七艘战船旁边,岳海峰长叹一口气。 岳海峰的手指在便携战术面板上划出血痕,切换杀伤爆破弹。 30mm机关炮对着已经登船清扫的元军,几个长点射,炸出几条血肉模糊的通道,登船的几百元军,直接轰成人肉渣渣的不过几十人,其他元军吓的全部跳船逃生。 h1a1的机械臂突然卡住,电子眼爆出最后一点蓝光:“电量剩余...剩余能量1.7%...北边又来新的敌舰了。” 岳海峰抬头看见北方新出现的“元”字大旗,“元”字旁边还飘着“李”字旗——那应该是李恒舰队的标志,诈退的李恒舰队又回来了。 第5章 张世杰的援军 李恒的座舰撞开漂浮的残骸时,桅杆了望兵突然尿了裤子。 他看见张弘范旗舰的残骸正在冒泡,破碎的狼头旗缠着“张”字大旗,像条濒死的黄鳝在血浪里扭动。 张弘范自率的主力舰队,已经没有一艘好船,不是在燃烧就是半沉状态,船只数量急剧减少,那些小船应该都已经沉没了。 登上宋军楼船的元军,已经看不到活人了,不是残肢碎肉,就是一堆血糊糊。 李恒被惊得目瞪口呆,他带着舰队假装撤退,麻痹宋军,并且按照事先和张弘范约定好的时间继续进攻,总共不到半个时辰,张弘范带着一百多艘主力舰船居然就全军覆灭? “放箭!放炮!”李恒的镶银弯刀劈开海风。 二十架回回炮同时抛射火油罐,天空瞬间被染成橘红色。 岳海峰闻到了熟悉的汽油味——这些火油里掺着西域黑油。 虎鲨号的雷达屏突然亮起蜂群般的红点。 岳海峰喊道:“打开全部太阳能电池!” h1a1说道:“系统检测到对方石弹攻击,打开太阳能电池,预计会有50%电池板会损毁!” “不管了,剩下的所有动力传给迫击炮,瞄准冲在最前面的那艘元军大船,三发急速射击,速度!” “砰!、砰、砰!”三声炮响,三发炮弹虽然急促射出,但是依然同时直接砸进元军前锋舰队。 冲在最前面的一艘是李恒这只舰队最大的一艘斗舰,直接被三发迫击炮弹砸开了花,爆破燃烧弹引起大火,桅杆直接砸断,瞬间失去了动力。 燃烧弹里装填铝热剂散落点点满船皆是,李恒亲眼看着大船上的千夫长的铜护心镜被点燃融化,铁水顺着肋骨流进腹腔。 有个掌旗官举着燃烧的右臂一边惨叫一边跳海,另一个传令官则整个头部被点着了,火光照亮了头部,感觉像个来自地狱的恶魔,惨呼几声后,就趴在甲板上一动不动。 “电力耗尽。”h1a1的电子眼彻底熄灭前,用机械音报告道。 岳海峰拿起之前王飞给的95式突击步枪,再拿了几个弹夹插在腰间,先在驾驶舱看了下王飞,呼吸平稳,仍然陷于昏迷当中。 轻轻的拍了拍王飞,岳海峰走出驾驶舱来到蹲在船舷下,对着元军新出现的舰队方向,拿出望远镜观察,静静的戒备。 帝舟突然传来木板断裂的脆响。 陆秀夫背着少帝跌进船舱时,看见岳海峰正操着突击步枪,走到元军前方,就好像一个人守护了整个帝舟,把整个元军舰队拦在外面。 日光照在那人后颈的条形码纹身上,像道未愈的刀伤。 陆秀夫战战兢兢的喊道:“壮士!” 岳海峰听着喊声一回头,看到陆秀夫,想着他们断水几天了,“接着!”岳海峰甩出个矿泉水瓶。 陆秀夫下意识接住,透明的塑料瓶在他掌心泛着诡异的光泽。 小皇帝突然伸手戳了戳瓶身,冰凉触感让他缩回手指:“此乃水晶宫宝物?” 岳海峰拿起一瓶把盖子一拧,然后仰头喝了一口,看着陆秀夫没反应,又做了个拧盖子的姿势,示意陆秀夫照着做。 “你们应该断水很久了,这个是水,先喝点,船舱还有,战斗结束后我再分给你们。” 岳海峰喊了几句,看着陆秀夫一副没听懂的样子,突然刚想起来南宋的人应该是听不懂普通话的。 他老家梅县客家人,然后又用客家话喊了几嗓子,陆秀夫好像听懂了。 北方传来号角声。 被烧着的大船惨像惊吓到的李恒还没做任何反应,底下的几个千夫长正在用弯刀逼着元军冲锋,他靴子底下踩着个十几岁左右的少年兵尸体。 一些元军登上小船正准备发起冲锋,岳海峰拉了下95突击步枪枪栓,瞄准对面的将领模样的准备爆头。 “宋军的船!是张枢密的船队!”帝舟上突然爆发的欢呼声撕开天际。 岳海峰转头看见三十艘蒙冲撞破浓烟,船头的床弩正在齐射。 有支重箭贯穿两个元兵后,把第三个钉在桅杆上——箭尾的白羽还在嗡嗡震颤。 李恒见到张弘范舰队已经全军覆灭,张世杰的舰队已经到了,觉得是讨不到好了,手握的镶银弯刀突然调转方向,喊道:“撤退!”。 他看见张世杰的将旗在风中舒展,旗面上用金线绣着“张”。 当第一艘元军战船开始转向时,岳海峰终于听见虎鲨号的引擎发出回光返照的轰鸣。 “能源核心重启...0.2%功率...”h1a1的电子眼突然闪了闪“我进入自充电模式。” 岳海峰扑向操控台时,后腰撞上了断裂的钢管。 他闻到自己血的味道,和七百年前的海腥味混在一起。 “目标敌军旗舰,迫击炮,三发急速射击,放!”岳海峰话音刚落,操作迫击炮的h1a1靠着最后一点电立刻执行命令。 第一发炮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划出一道高耸的抛物线,直奔元军旗舰而去。 紧接着,第二发炮弹以略低的弧度紧随其后,仿佛一条追逐猎物的黑色巨蟒。 最后,第三发炮弹几乎贴着海面,以一种令人窒息的速度,低沉地咆哮着冲向目标。 三枚炮弹,三种弹道,却几乎同时落在元军旗舰上,掀起滔天巨浪。 第一枚炮弹直接命中了主桅杆,将其炸成漫天木屑,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同时燃起了大火。 第二枚炮弹则在甲板上炸开一个巨大的缺口,将正在操船的元军士兵炸得血肉横飞,铝热剂继续四处喷洒,落到元军士兵的脸上,水浇不灭,在地上扑打也继续燃烧,只烧到见骨还在继续燃烧。。 第三枚炮弹则击中了舰船的水线以下,引发了剧烈的爆炸,海水疯狂地涌入船舱。 爆炸的冲击波席卷了整个海面,李恒只觉得脚下战舰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这船应该不行了!”他下意识地伸手护住头部,却被一股强大的气浪掀翻在地。 第6章 李恒舰队撤退 他挣扎着爬起来,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发辫已经被气浪削断,断发在海风中凌乱地飞舞。 镶嵌着宝石的头绳也不知去向,或许已经随着爆炸的碎片飞进了熊熊燃烧的火海之中。 指挥舱内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和血腥味。 他最忠诚的亲兵,为了保护他,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了飞溅的弹片,如今,他们的血肉已经糊满了指挥舱的青铜饕餮纹上,触目惊心。 李恒的眼中充满了血丝,他看着眼前这人间地狱般的景象,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感从心底涌起。 “撤退!快撤!”李恒的吼声带着哭腔,嘶哑得如同垂死的野兽。 他知道,大势已去,再不撤退,就只能葬身于此了。 他目光呆滞地望向远处那艘黑色的怪船,依稀可见炮管上还冒着淡淡的青烟。 他不知道,那已经是最后的余温。 那艘怪船,如同来自地狱的幽灵,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彻底粉碎了他的一鼓作气拿下宋国少帝的想法。 撤退的号角声凄厉地响起,元军的舰队如同惊弓之鸟,四散逃窜。 曾经不可一世的元军舰队,如今却狼狈不堪,在炮火和海浪的夹击下,逐渐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李恒无力地瘫坐在替补旗舰指挥舱的角落里,任由海风吹拂着他的脸庞。 有个装死的宋军伤兵突然暴起,抱着火油罐跳进了他的船,还好李恒亲兵反应快,一脚把他踢下海,落在一艘小船上,然后小船大火起来。 这就是本日最后一艘被摧毁的战船。 “电力耗尽”虎鲨号继续失去动力,等待太阳能电池充电。 张世杰的旗舰撞开燃烧的残骸时,陆秀夫正在给少帝喂矿泉水。 小皇帝舔了舔瓶口的水珠,眼睛突然瞪得滚圆:“此水竟带仙气!” 岳海峰看着元军舰队撤退,看着一动不动昏迷着的王飞,和进入充电模式如同老僧入定般的h1a1,自己忍着大战后的手颤,去到甲板下面找寻矿泉水。 还算好,底部船舱里还放着几十箱矿泉水,他再次返回甲板,叫陆秀夫招呼人来搬水。 张世杰跳上帝舟,他铁甲上的箭羽还在颤动,左手拎着个元军千夫长的头颅。 那头颅的独眼里凝固着惊恐,仿佛看见了从地狱爬出的修罗。 陆秀夫迎了上去,把刚才所有经过说了一遍,听得张世杰又惊又喜,他甩开人头,跪在少帝面前:“臣救驾来迟,差点酿成千古大祸,臣死罪!” 少帝赶紧扶起张世杰道:“免罪,张枢密辛苦了!” “前方是何处来的壮士,拯救我大宋军民于水火之中?”起身后的张世杰隔着几艘船的距离,对着虎鲨号吼叫道,吼声混着感激之声传了过来。 岳海峰整了整破碎的迷彩服。 一队宋军士兵抱着矿泉水走过搭好的跳板,往帝舟上搬运矿泉水,岳海峰跟在最后一个士兵后面。 刚走下帝舟,陆秀夫突然按住岳海峰的手腕。 老宰相的指甲缝里还沾着铁锚的锈迹,掌心却烫得吓人:“壮士可知,方才你杀的是大元蒙古汉军都元帅?” 夜风卷着这句话飘向海面,远处正在沉没的张弘范旗舰突然爆出最后的火花。 岳海峰看着陆秀夫惊讶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然的笑意:“张弘范?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他转身望向远处,目光穿过缭绕的硝烟,落在那片狼藉的海面上。 残破的战船残骸在海浪中起伏,断裂的旗杆和破碎的盔甲随波漂浮,宛如一场惨烈战役的无声见证。 海风裹挟着血腥气息扑面而来,与硝烟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味。 风声呜咽,仿佛千万亡魂在低声哀泣,诉说着这场海战的惨烈。 远处,十几艘蒙古战船的残骸还在燃烧,黑烟直冲云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 张世杰快步走来,他身上的铁甲上插满了箭羽,随着脚步晃动,发出细微的金属碰撞声。 那些箭羽大多已经断裂,箭杆上还残留着斑斑血迹,无声地诉说着方才战斗的激烈。 他来到岳海峰面前,郑重其事地深深一拱手:“多谢壮士救驾之恩!” 抬起头时,他的目光炯炯有神,带着一丝急切和期盼:“不知壮士是......” 岳海峰看着这位宋朝名将,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拱手回礼,语气不卑不亢:“在下岳海峰,高祖父岳飞,曾祖父岳云,父亲岳翱,早些年流落南洋西洋。”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去年听闻海商说大宋危难,散尽家财,凑得远洋战船一艘,特来相助。” 说完这简单的几句话,岳海峰稍微有点心虚,偷偷看过去,却见陆秀夫正吃惊的看着自己。 张世杰闻言一震,眼中闪过惊异之色:“岳武穆之后?难怪有此神威!”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那艘停泊在不远处的黑色怪船,语气中充满了好奇:“不知这是何等宝物?” 那艘船通体漆黑,造型奇特,三体船设计,舰身流线型的设计在这个时代显得格格不入。 “此乃海外奇器,名为‘虎鲨’。”岳海峰简单解释道。 他望向自己的座驾,眼神中带着一丝依恋:“可惜现在能量耗尽,需待休整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只有看着虎鲨号,才能让他感到一丝安心,这是他在这个陌生时空中唯一的依靠。 陆秀夫站在一旁,捋着花白的胡须,目光中充满思索:“方才那雷霆之势,确是前所未见。” 他回想起刚才的战斗场面,虎鲨号如同一道黑色闪电,尤其是顶上那个小圆塔,上面有个小棍棍,指向哪里,哪里的蒙古战船就起火爆炸。 那些平日里令人闻风丧胆的蒙古战船,在虎鲨号面前就像纸糊的一般,转眼间就被摧毁。 “若非亲眼所睹,实难相信世间竟有此等神器。”陆秀夫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震撼。 他看向“虎鲨”,眼神中充满了惊叹和疑惑,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能够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威力? 第7章 殿前都指挥使岳少保 海风吹拂,掀起阵阵波浪,拍打着虎鲨号的船身,发出沉闷的响声。 暮色渐沉,海风裹挟着咸腥的气息扑面而来。 少帝赵昺坐在甲板上,小手捧着一个奇特的容器,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塑料瓶。 透明的瓶身在夕阳余晖下泛着微光,瓶中清澈的液体随着船只的颠簸轻轻晃动。 他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清凉甘甜的感觉让这个年幼的帝王眼前一亮。 “此水清甜异常,定是仙家之物。”赵昺稚嫩的声音中带着惊喜,一双明亮的眼睛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现代蒸馏水的口感和纯净度,杀伤力对古代人来说是毫无抵抗力的,何况还是断水十日的宋军? 赵昺举起瓶子对着残阳,仔细打量着这个来自未来的物件,小脸上满是新奇之色。 岳海峰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眼前这个天真烂漫的孩子,此刻正经历着他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苦难。 想到这里,岳海峰单膝跪地,沉声道:“官家,此水乃是特制蒸馏水,可保存多时不腐。” 他抬起头,目光中满是关切,继续说道:“草民船上有海水淡化设备,每天可以把海水转化为千斤可饮用淡水,但是得等船恢复后才行,明天中午应该可以产水。草民建议乘着元军新败,元军群龙无首,我们先派出精锐夺回水源。” 张世杰原本正在为船上淡水储备不足而发愁,听闻此言,顿时眼前一亮。 “是,壮士说得对,这会元军应该惶惶不可终日,不知道什么情况了,苏将军!” “末将在!”苏刘义上前一步,叉手道。 “你领我两营亲兵,速速去准备,入夜夺回水源,抓紧时间!” “听令”苏刘义带着亲兵走了。 张世杰目送苏刘义离去的背影,他转身朝陆秀夫走去,脚步轻快。 “陆大人,”张世杰压低声音,凑到陆秀夫耳边,“咱们这次可算是死里逃生了。这岳海峰不简单啊。” 陆秀夫微微颔首,“确实如此。不过,越是如此,我们越要小心行事。毕竟元军还没有撤退。” 张世杰眉头一皱,随即舒展开来。“大人说得对,咱们得好好琢磨琢磨,后面怎么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低声交谈着。 忽然,陆秀夫神色一正,轻咳一声。 “好了,先处理眼前的事吧。”说罢,他挥了挥手,唤来几名官吏。 “你们几个,立即统计伤亡情况,务必详实准确。”陆秀夫沉声吩咐道,“还有,安排人手照顾伤员,千万别耽误了。” 官吏们连连应是,匆匆散去。 陆秀夫目送他们离开,他暗自叹了口气,转身朝岳海峰走去。 岳海峰正站在甲板上,目光远眺,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海风吹拂着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陆秀夫来到他身旁,不禁被这幅画面所吸引。 “岳壮士,”陆秀夫轻声唤道,同时做了个标准的揖礼,“辛苦了。不知可否稍事休息,待会儿随我去主舱议事?” 岳海峰回过神来,也学着陆秀夫的样子,拱手行了一礼。 “好啊,正合我意。”他爽快地应道。 陆秀夫转身离去,岳海峰则朝虎鲨号走去。 来到虎鲨号上,岳海峰径直走向驾驶舱。 推开门,王飞正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还没醒过来,但是生命体征倒是正常。 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岳海峰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惊醒了岳海峰。 他睁开眼,只见陆秀夫正朝这边走来。 “岳壮士,休息得如何?”陆秀夫笑着问道。 岳海峰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还不错,精神多了。” 陆秀夫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那咱们就去主舱吧,大家都等着呢。” 两人并肩而行,上了帝舟,朝主舱走去。 来到主舱门口,陆秀夫停下脚步,转身对岳海峰说道:“岳壮士,待会儿可能会有些争论。你且听我们说,有什么想法随时提出来。” 岳海峰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明白,我会的。” 陆秀夫满意地点点头,推开了舱门。 顿时,一阵喧哗声传来。 舱内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有文官,有武将,大部分是岳海峰不认识的面孔。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岳海峰身上,有惊讶,有好奇,还有一丝丝的警惕。 岳海峰不动声色,跟在陆秀夫身后,缓步走进舱内。 “诸位,”陆秀夫高声说道,“这位就是今日立下大功的岳海峰岳壮士。” 舱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打量着这个年轻的英雄。 主舱内一片狼藉,显然激战后来不及做清理,四周散落着破碎的物品,地面上沾满了鲜血,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陆秀夫手握部下递来的战报,神情凝重,缓缓开口:“今日一战,我军损失惨重。若非岳壮士及时相救,后果不堪设想。”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透着一丝悲痛,在为那些无辜的生命哀悼。 他略微停顿,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说道:“我军共千余艘船,军民十万余人,军士损失万余,民三万余。此战后,楼船损失二十余艘,斗舰损失一百余艘,艨艟损失二百余艘,其他小船几乎被击沉或者逃走。”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愈发沉重,人数损失超过三分之一,船只损失接近一半。 “元军方面,四百余艘船,预计损失近半,预计损失楼船六、七艘、斗舰百余艘,艨艟百余艘。这些是大致统计,有些受伤的船只都被元军拖走了。” 陆秀夫的目光在众人之间扫视,最后落在岳海峰身上。 眼中流露出佩服之色,继续说道:“其中岳壮士一人一船,击沉楼船三艘,斗舰四十余艘,艨艟近五六十艘,以一己之力摧毁了张弘范的主力船队,元军死伤人数不可计数。” 汇报完毕,陆秀夫心中沉重,跪请少帝,坚定地说道:“岳壮士功勋卓着,又是岳武穆后人,请加封签书枢密院事、殿前都指挥使、封少保,张枢密副使救驾有功,请封枢密使。” 第8章 计定琼州 岳海峰和张世杰听到丞相推荐封官,立刻跪下,齐声说道:“草民(臣)不敢当。” 岳海峰虽然没有双膝跪人的习惯,但看到张世杰双膝跪下,他也跟调整着双膝跪下,自然显得有些不自在。 少帝赵昺见状,赶忙起身,亲自扶起两人,语气诚恳:“两位卿家快快请起,若无两位爱卿,我今天已经去海里喂鱼了,真当得起,朕准了!”他的话语中透着感激。 随后,陆秀夫转向邓光远,命令道:“邓光远,快去拟诏。” 邓光远立刻走到一旁,开始草拟诏书,手中的笔在纸上飞舞。 授予官职后,大家伙继续议事。 张世杰握紧佩刀,指关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他的眼神如刀锋般锐利,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声音低沉:“元军虽退,但李恒必定不甘心就此罢休。依我之见,应趁胜追击,一举歼灭敌军!” 这一段时间来这支宋军最后的舰队被元军追着打,早就让他压抑许久,杀气在他周身凝聚,随时可能爆发。 陆秀夫摇了摇头,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忧色。 他缓缓开口,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我军疲惫,船只受损。贸然追击恐怕不妥。”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文武主官的意见向左,底下文武官员也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陆秀夫看着这个吵闹的局面,眼神看向岳海峰,岳海峰瞬间明白。 岳海峰站起来,他沉声道:“两位大人所言皆有道理。但依我之见,当务之急是确保陛下安全。元军虽败,但主力尚存。我们应该先找个安全之地修整,保存实力,以待时机。” 张世杰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他并未反驳,而是深吸一口气,问道:“那依岳少保之见,该如何行事?” 岳海峰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掏出早从虎鲨号储备室拿出的一幅南海附近的军事地图,将其摊开在桌面上。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划过,停在几处岛屿上:“目前元军不可骤败,我军也不宜速胜。建议趁着元军新败,先抢夺附近水源,补充水源后全舰队转向琼州休整。” 张世杰是打了一辈子仗的人,看到这幅地图非常惊讶,虽然也看不太明白,但是可以看的出来它制作的精细程度。 上面上的字都是简体字,他本来读书不多,简体字更加不认识几个。 陆文秀看到这张奇怪的地图也是一脸问号,简体字不认识啊。 岳海峰看出两人的困惑,解释道:“没办法,海外本来就不通汉字,当初逃出去的祖父为了教会后代汉字,只能用这种变通的办法。这不是重点,两位大人听我继续说!” 他顿了顿,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继续道:“目前元军新败,封锁已经打破,元军肯定会尾随我们而来,但是肯定不敢贸然进攻,我们可以路上尝试埋伏、反击他们几次。” 岳海峰停顿了一下:“再败他们一阵,估计就不敢追赶了。最好能多击沉他们一些水军船只,这样在海上他们暂时就组织不起来兵力了。” 他的手指再次移动,指向琼州的位置,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然后我们继续前往琼州,毕竟那里有我们琼管安抚司,包括琼山、澄迈、临高、文昌、乐会五县,有不下十万数军民,在琼州整军后,我们可以安抚黎族,估计还能得几万人口。雷州半岛现在元军还未攻克,我们起码有半年到一年时间在琼州布防。”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划过,勾勒出一条清晰的撤退路线:“预计半年到一年后,我们防守住恢复元气的元军第一波攻击,同时琼州也安定了,往西可以考虑攻略占城、越国,那里占城稻一年三熟,足够养兵十万了。” 手指往另外一侧指,“往东南可以去开拓吕宋,福建海面出去还有琉球,都是适合我们扩展开发的地方,元军水军实力不够,没法威胁到这些地方。” 随后握住拳头,重重锤在地图上:“这样积蓄实力后,屯田养兵,在夺回江南沿海一带。” 岳海峰说完,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等待着他们的反应。 陆秀夫默默思索岳海峰所说的,觉得只要眼前不再去主动出击,让这只宋军最后一只舰队能休息片刻,总亏都是好办法。 于是他抚掌称赞道:“此计甚妙!琼州远离元军势力范围,正适合休养生息。”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难得的笑意。 然而,张世杰却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他沉声道:“就这样撤退,岂不辱没祖宗基业?”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 他继续说道:“琼州海岸离雷州半岛也就40-50里,要全面防守难度也很大!” 岳海峰点了点头,语气依旧沉稳:“确实,防守琼州的重点,就是要在海上覆灭元军舰队。” “几年前元朝远征日本,出动九百多艘船,然后遭遇台风,损失两百多艘,死亡一万三千人,加上刚刚我们又被摧毁了元军两百多艘船,目前元军水军主力剩下的不多了。” 岳海峰很清楚,元军水军主力,其实就是张弘范和李恒手上这支,原来历史记载两年后元朝对日本第二次进攻,其实主力都是来自崖山海战俘虏宋军的船只,因此消灭张弘范和李恒的船队,保存目前这支宋军的船队就是重中之重的事。 岳海峰继续说道:“陆地上,我们暂时已经没法和元军争锋,但是海上,我们却还保持着数量优势!只要有一块可供大军休息的地方!” 然后又看向张世杰继续说:“我这也刚刚赶到,一点缓冲时间都没有,目前没办法改变太多战局。但是给我半年时间,我有的是办法增强大宋水军的海战能力。” 然后又指着虎鲨号上的30mm自动炮说:“像那样的火炮我是没办法再拿出来了,但是我有办法制作简单一些的火炮,给大宋的楼船斗舰都装备上。” 张世杰惊叹道:“原来那种神器就是火炮啊!” 第9章 李恒军账议事 岳海峰看向张世杰,语气中带着一丝恳切:“张太傅,当前保存实力才是当务之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陛下安全,大宋就还有希望。等危机缓和过去,我给大宋舰队都装上火炮,甭管什么蒲家还是元军,一通火炮砸过去,啥船得沉了!” 熟知这段历史的他最清楚,崖山海战后,元军的扩张战争几乎全部失败。 1281年再征日本被所谓神风吹得东倒西歪,1284年三次对陈朝(越南)战争失败,1292年入侵爪哇失败,唯独1287年短暂征服过蒲甘王朝(缅甸),也无法长期控制,陷入游击战泥潭。 所以就目前这个局势,把这支宋军带到琼州,好好休养生息,就一定有复起的机会。 张世杰沉默了片刻,最终缓缓点了点头。 岳海峰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只是心中的不甘依旧难以平息。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道:“既然如此,那就依岳少保之见行事吧。” 议事厅内,气氛依旧凝重,但众人的神色已经不再如之前那般紧绷。 陆秀夫看着岳海峰,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他缓缓开口道:“岳少保此计,确实是我军当前最佳选择。不过,执行过程中还需谨慎,尤其是元军的动向,不可掉以轻心。” 岳海峰点了点头,目光坚定:“陆大人放心,请张太傅多放哨探船,密切监视元军动向,确保万无一失。” 张世杰虽然心中依旧不甘,但他也知道,当前的情况不容乐观。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既然如此,那就尽快行动吧。时间不等人,我们不能再耽搁了。”岳海峰点了点头。 陆秀夫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诸位,此战关乎大宋存亡,我们绝不能有丝毫松懈。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大宋必能渡过此劫!” 夜幕降临,崖山海域笼罩在一片诡谲的寂静中。 岳海峰站在船头,目光穿透黑暗,落在远处元军营地闪烁的火光上。 海风裹挟着血腥和硝烟的气息扑面而来,在无声地诉说着白天那场惨烈战役的余韵。 “元军退了,但他们不会就此罢休。”岳海峰低声自语,眉头微皱。 他转身走向船舱,脚步声在寂静的甲板上回荡。 李恒站在元军大帐中央,脸色阴沉如水。 帐篷内一片死寂,只有烛火摇曳的声音在空气中轻轻回响。 众将低着头,不敢直视这位西夏副帅的目光,张弘范死了,副帅李恒自动成为最高指挥。 “说吧,今日一战,我军损失几何?”李恒的声音低沉而冰冷。 他的目光如刀锋般锐利,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一名将领战战兢兢地上前一步,声音颤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启禀大帅,我军折损战船二百余艘,伤亡将士...万余人,折张大元帅及各级军将二百余人。” “啪!”李恒一掌拍在桌案上,震得案上物件叮当作响。 众将吓得齐齐后退半步,大气都不敢出。 有人甚至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一个小小的宋国残部,竟让我堂堂大元天兵吃了这么大的亏!”李恒咬牙切齿,目光如刀扫过在场每一个人,“你们还有何面目面对大汗?” 帐内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将领们大气不敢出,生怕触怒这位暴怒中的副帅。 有人偷偷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有人悄悄咽了口唾沫,还有人微不可察地颤抖着。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副帅,末将以为,我军不如暂且撤退,养精蓄锐再图后效。” 这声音像是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一圈圈涟漪。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说话之人,有惊讶,有钦佩,更多的是担忧。 说话的是吕师夔,原江西制置使,投降元军后,被张弘范任命为水军将领,负责训练元军水师和制定火攻策略。 可以说,没有吕师夔,崖山这方面元军是没法和宋军水军抗衡的。 李恒猛地转身,目光如刀刃般锐利:“撤退?” 他一字一顿地说,“你是在教本帅如何用兵吗?” 吕师夔顿时脸色煞白,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末将不敢!只是...只是宋军那艘黑色怪船威力太大,我军一时难以应对。” 李恒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怕死就直说,何必找这些借口?” 他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直接刺入吕师夔的心脏。 吕师夔浑身一颤,额头上的冷汗如雨下。 张弘范生前很倚重吕师夔,但是副帅好像很不待见他。 李恒环视众将,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传令下去,明日继续派出哨船,远远监视宋军。一旦发现他们有异动,立即回报!” “是!”众将齐声应道,声音中充满了畏惧。 李恒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将领们如蒙大赦,纷纷退出大帐。 只有吕师夔还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你且起来吧。”李恒淡淡地说。 那将领如蒙大赦,连忙站起身来,却不敢抬头看李恒。 李恒点了点头:“吕将军,你刚才的提议,虽然不合时宜,但也不无道理。” 吕师夔惊讶地抬起头,李恒继续说道:“宋军那艘黑色战船,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你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吕师夔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末将以为,我们可以派出小股精锐,潜入宋军阵地,探查那艘黑船的虚实。如果能够破坏它,那是最好,如果不能那就争取找到它的弱点,我军就有了破敌之机。” 李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错,这倒是个好主意。” 他看向吕师夔,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你去挑选一支精锐,天黑后潜入宋军大营。若能带回有用的情报,本帅重重有赏。” 吕师夔大喜过望,连忙跪下叩谢:“末将定不负副帅重托!” 李恒摆了摆手:“去吧,好好准备。” 待吕师夔退下后,李恒独自站在帐中,他喃喃自语道:“陆秀夫啊张世杰,你们究竟有什么底牌?那艘黑船,到底是何方神圣?” 说实话,白天他是被吓破胆了,看到张弘范舰队瞬间在自己面前崩溃、毁灭,当下那一刻,他被这种毁天灭地的威力吓傻了。 所以他没有处理吕师夔,虽然他也很看不起这个投降的南宋将领,但是他治理水军还是有点本事。 就在这时,突然东面方向传来喊杀声,冲天的火光亮起。 第10章 夺回水源 李恒猛地站起身,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不好,那是宋军的水源地!”他失声惊呼,心中顿时升起不祥的预感。 话音未落,一名传令兵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报告:“副帅,宋军...宋军突袭了水源地,已经...已经夺回水源了。两个千户都...都没逃回来。” 李恒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 水源地被夺回,这对宋军来说是如虎添翼。 这些天进展这么顺利,不就是断了宋军的水源嘛? 他强压下心中的慌乱,沉声问道:“伤亡如何?还有多少兄弟在坚守?” 传令兵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悲痛:“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但恐怕...恐怕全军覆灭。” “传我军令,立即召集各部将领,火速赶到大营议事!” 传令兵领命而去,营帐外顿时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刚刚解散的元军将领们纷纷赶了回来,脸上都带着惊慌和不安。 李恒环视一周,沉声说道:“诸位,情况想必都已经知晓了。宋军夺回水源,对我军影响重大。现在天色已晚,贸然出击恐怕会吃亏。诸位有何良策?” 众将领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无人敢开口。 李恒环视众人,也是无可奈何,他沉吟片刻,下令道:“今夜全军加强戒备,各部轮流值守。同时派出斥候,密切监视宋军动向。若有异动,立即报告。” 将领们纷纷应声,各自领命而去。 李恒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一阵阵头痛欲裂。 他挥手示意亲兵退下,独自坐在案前,陷入沉思。 水源被宋军夺回,这是自己的问题,下午被宋军的怪船吓破胆了,撤军后根本就没加强水源地的守军。 夜色渐深,营地里渐渐安静下来。 只有巡逻的士兵脚步声偶尔传来,打破了夜的寂静。 李恒站在营帐门口,望着漆黑的夜空,心中还在想着白天覆灭的张弘范舰队。 一阵冷风吹来,李恒打了个寒颤。 他裹紧了身上的披风,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要将宋军彻底击溃! 一个时辰前,宋军帝舟上。 岳海峰正在向张世杰和陆秀夫详细说明自己的计划。 “苏将军的突袭部队已经准备好了。”岳海峰指着地图说道,“夺回水源是当务之急,不过为了我建议张太傅还得做下一步行动!” 张世杰点头赞同:“确实如此。我也是这么想的,岳少保说说你的想法,看看我们是不是想到一块去了。” “好,”岳海峰继续说,“我建议张太傅您亲自率领三十艘斗舰,占领登陆点。” “在这里、这里和这里设置三道防线,明天天亮通过登陆点轮流补给淡水。补充满淡水后,我们再往琼州出发。”岳海峰在地图上点了几下说道。 张世杰:“果然英雄所见略同,没问题,这个我来安排!” 陆秀夫捋着胡须,若有所思:“岳少保此计甚妙。那现在就要开始准备了。” 岳海峰微微一笑:“陆丞相所虑极是。这些事就劳烦您亲自安排了。另外,还请您下令解开所有锁链,明天天亮即可行动。” 夜色渐深,月光如水般洒在波涛起伏的海面上,宛如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上绣着点点银光。 海风轻拂,带着一丝淡淡的咸腥味,撩动着苏刘义的衣角。 他带领着百余名精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大营,朝着水源地进发。 这些士兵个个身手矫健,步伐轻盈,如同夜晚的幽灵一般,在崎岖的山路上穿梭自如。 与此同时,漆黑的海面上,三十艘斗舰如同潜伏的巨兽,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朝着水源附近的登陆点驶去。 张世杰站在旗舰的甲板上,目光如炬,注视着前方。 海风吹拂着他的须发,更添几分威严。 他心中充满了期待,也隐隐有些担忧。 此战关系重大,不容有失。 岳海峰站在“虎鲨号”的甲板上,望着远处闪烁的星光,心思却飘往远方。 他想起在现代的家人朋友,想起曾经的和平生活,又想到如今的战火纷飞,不禁感慨万千。 深夜,苏刘义率军抵达了元军把守的水源地。 元军士兵刚经历了一场惨败,士气低落,又加上夜深人静,正是放松警惕的时候,对于宋军的到来毫无防备。 宋军如同猛虎下山,势如破竹,喊杀声震天动地。 元军士兵在睡梦中惊醒,慌乱中拿起武器抵抗,却如同螳臂当车,根本无法阻挡宋军的凌厉攻势。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惨叫声不绝于耳。 不到一个时辰,水源地就落入宋军之手。 与此同时,张世杰率领的舰队也顺利抵达了登陆点。 宋军士兵迅速登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了附近的滩头。 元军守军猝不及防,很快就被宋军击溃。 两处关键位置的夺取,为宋军的后续行动打下了坚实基础。 天色微明,岳海峰才勉强合上眼,沉沉睡去。 虎鲨号的太阳能电池板在之前的战斗中损坏了一部分,天亮时需要更多的时间充电。 只有确保虎鲨号战力充沛,才能震慑宵小,确保撤退顺利进行。 他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一切顺利。 陆秀夫彻夜未眠,双眼布满血丝,却依然精神抖擞。 他亲自指挥人员安抚惊魂未定的军民,处理伤员,收集战场上遗留的有用军资。 他还安排了巡逻哨探,加强警戒,防止元军偷袭。 天刚亮,宋军就开始有条不紊地向张世杰占领的登陆点靠拢,补充资源和淡水。 士兵们虽然疲惫不堪,但士气高昂。 崖山海战元军进攻前,宋军断水了十天,好多扛不住的喝海水止渴,结果士兵脱水虚弱更严重,战马倒地,现在终于可以美美的喝上一次淡水了。 然而,平静的海面上,时不时能看到元军的哨船若隐若现。 它们如同幽灵般,始终与宋军保持着两三里的距离,监视着宋军的一举一动。 “真是阴魂不散。”张世杰咬牙低语,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岳海峰安慰道:“不必担心,他们只是在观察。只要我们按计划行事,他们就奈何不了我们。” 第11章 李恒舰队的试探 太阳渐渐升高,岳海峰登上虎鲨号,检查损毁情况。 所幸天气晴朗,太阳能电池板虽然损毁了42%,但估计半天就能补充满电。 他进船舱翻看武器储备:30毫米自动炮只剩54发炮弹,82自动迫击炮也只剩24发。 其他武器就更少了:两把95突击步枪,剩下12个弹匣; 两把92手枪,10个弹匣;手榴弹10枚; 一把特种部队用的带轮滑的特种弓,20只箭; 还有两把信号枪,数发信号弹。 “不多了啊。”岳海峰叹了口气,“看来得省着点用。” 王飞已经移动到帝舟上去了,陆秀夫安排了御医给他诊断,并且安排了太监和宫女照顾。 御医诊断王飞是昏聩,神智昏迷,对外界无反应,岳海峰想着应该就是现代植物人的症状吧。 也没有太好的办法,目前就靠针灸刺激人中、百会、十宣等穴位开窍醒神,看来只有先到琼州在做打算。 还好生命特征强劲,暂时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正当他沉思之际,张世杰匆匆赶来:“岳少保,元军那边似乎有异动。” 岳海峰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张世杰指向远处:“他们的哨船突然增多了,而且靠得更近了。” 岳海峰眯起眼睛,举起95式望远镜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脸色沉了下来:“看来他们是在试探我们的底线。” 他转向张世杰,把95式望远镜递给他:“太傅,可以用这个查看敌舰!” 张世杰看岳海峰举着个东西看了半天,正纳闷了,这时岳海峰递过来,马上接过来一看:“哎呀,元军已经过来了!” 手一抖,望远镜掉到地上。 张世杰拔出佩刀,然后又看着在远处的元军哨船,顿时大惑不解。 岳海峰在才想起,古人没见过望远镜,一时没适应过来。 他于是捡起来在递给张世杰别说:“太傅,此乃千里镜,可以远观敌人,而敌人不能发现你!” 张世杰惊道:“还有此等宝物?” 讪讪笑着接过望远镜,边看边说;“这是个好东西啊,行军打仗观察敌情,这个简直就是事半功倍的利器啊!” 岳海峰想着船上还有一个,对张世杰说:“太傅,这个送给您了!” 张世杰一听激动的不行,连声感谢! 张世杰是宿将,自然知道千里镜这种东西在战阵之中的作用有多大! 两人闲扯一会,张世杰继续观察元军哨船,同时下令:“传令下去,做好战斗准备。如果他们敢靠得太近,就给他们一个教训!” 副将点头领命,转身离去。 岳海峰的目光又落在远处的元军哨船上,心中暗自盘算着。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急匆匆地跑来:“报告张太傅、岳少保,陆丞相请您二位立即去议事!” 张世杰和岳海峰闻言,立刻快步向帝舟主舱走去。 路上,他的脑海中已经开始构思各种可能的情况和对策。 推开主舱的门,岳海峰发现陆秀夫等人已经在座。 “诸位,”张世杰开门见山地说,“看来元军已经按捺不住了。我们必须尽快采取行动,否则可能会陷入被动。” 陆秀夫点点头:“正是如此。我们已经补充了水源和部分物资,是时候启程了。” 张世杰插话道:“准备吧,但是元军的哨船一直在监视我们,如何甩开他们?” 岳海峰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完全甩掉是不可能的,这正是我们的机会。” 他指着地图上的某个位置,“从崖山出发,到琼州海峡,大概千里,他们愿意跟着我们,我们就一路找寻机打反击,给元军一个迎头痛击,把元军最后一支主力水军消灭在这里。” “就怕李恒胆怯了,不敢和我们硬来!”张世杰说。 “能打沉一艘,能打沉一队就一队,反正有机会就逼他们决战!”岳海峰接着说。 张世杰:“如果他们不跟来了?” “不跟来,我们刚好安安稳稳到琼州休整!”岳海峰道。 众人听完,纷纷点头赞同。 “不过我们还得等一会才出发,一是补给没完成,而是我那虎鲨船还要到晌午才能恢复!” 陆秀夫拍板道:“就这么办!传令下去,全军加紧补给,晌午出发琼州!” 会议结束后,岳海峰和张世杰站在甲板上,望着远处的海平线。 只要能顺利撤退到琼州,就能为大宋赢得喘息之机。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岳海峰转身,看到一个士兵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张太傅,岳少保,元军的一队艨艟,大约五十余艘,正在向我们这边快速驶来!” 岳海峰眼神一凛,和张世杰对视一眼,看来元军来了。 张世杰沉声道:“看来他们是打算孤注一掷了。” 他转向身边的副将,“传令下去,全军戒备,准备迎敌!” 张世杰亲自率领三十艘艨艟斗舰,又命苏刘义带着三十艘艨艟在他右后方,看时机切入战斗。 双方接近到一里地左右,元军看宋军舰容整齐,自持讨不到什么便宜,又下令撤军了。 就留下十余艘哨船监视宋军。 宋军也只好下令回军。 结果元军看宋军回军,又派出几十艘艨艟迎了上来,宋军一看又出动迎战,双方对冲到一里地左右,元军又撤退。 就这样两个时辰,元军多次往返,就是不迎战,把张世杰气得破口大骂。 烈日将海水蒸出咸腥的白雾,元军哨船桅杆上的铜铃叮当作响。 张世杰扶着箭楼栏杆,指节捏得发白——两个时辰,这已经是今日第七次了。 “又来了!”了望塔上的小卒扯着破锣嗓子。 三十艘元军艨艟像闻到血腥的鲨群,划开波光粼粼的海面直扑而来。 苏刘义在右后方舰上气得直跺甲板:“狗娘养的,这他娘是放风筝呢?“ 岳海峰一看这情形,心头一计,对张世杰说:“元军这是疲兵之法,太傅,我们如此...这般!” 张世杰听完心中一喜,说道:“就按照岳少保说的办!” 第12章 全军转向琼州 “他们换战术了!”苏刘义猛地撞开舵手,战船龙骨擦着暗礁掠过。 元军这回不急着撤退,船头绑着的牛皮鼓擂得震天响。 有个赤膊汉子站在敌舰船头撒尿,惹得元军水手哄笑如雷。 岳海峰眯眼盯着元军的船,操作虎鲨号无声无息混在宋军舰队后面。 三体船特有的流线型船身切开海浪,宛如幽灵贴着宋军舰队的阴影移动。 眼看快到一里地的距离,元军又准备开始撤退, “放!”岳海峰按下发射键的瞬间,82mm迫击炮急速射出三发炮弹。 第一发炮弹精准砸中元军旗舰的牛皮大鼓,飞溅的弹片把那个撒尿汉子钉在了桅杆上,同时又在船上燃起大火。 “见鬼!是那艘黑船!”元军参将的惨叫声被第二发炮弹淹没。 虎鲨号的炮火像长了眼睛,专挑敌军舵舱招呼。 着火的元军战船在海上乱窜,把自家阵型冲得七零八落。 张世杰趁机挥动令旗:“给老子往死里打!” 回回炮抛出的火油罐划出猩红弧线,弩车发射的霹雳弹在敌舰甲板上炸出团团血雾。 宋军又追出一里多地追杀元军,待鸣金收兵时,海面上漂满焦黑的船板。 原来岳海峰看着虎鲨号充电差不多满了,于是偷偷混在宋军艨艟斗舰后面,准备偷偷敲他们一闷棍。 之前的海战,因为双方距离都在三百米内,所以元军并不知道虎鲨号火炮的射程。 在他们的理解当中,就算超过回回炮的射程,一里多的距离应该是安全的。 所以他们跑到距离宋军舰队一里左右距离就往回撤,感觉就算黑船的火炮也够不着。 结果不出意外的话,那就出意外了。 虎鲨上82mm迫击炮最大射程差不多六公里也就是12里,一里左右的距离简直就是给虎鲨送肉吃。 就这一场战斗,又摧毁了元军十多艘艨艟,元军也彻底丧失了和宋军海上决战的勇气,只能派哨船远远跟着。 宋军士气大振,这支宋军最后的舰队从开拔开始,到前段时间断水十天差点全军覆灭,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状态。这接连战胜元军,士兵们一扫沉闷压抑的士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亢奋。 士兵们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他们互相拍打着肩膀,低声交谈,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陆秀夫站在旗舰的甲板上,望着远处的海平线,海风吹拂着他的衣袍,也吹散了些许他眉宇间的愁云。 “太傅,你看那些士兵,多久没见他们这般模样了?”陆秀夫转头对身旁的张世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慨。 张世杰微微颔首,目光扫过甲板上忙碌的水兵们,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是啊,这一路颠沛流离,能保持斗志已实属不易。”张世杰的声音低沉,“如今有了新的方向,人心自然也就安定了些。” 陆秀夫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希望能平安到达琼州!。” 张世杰拍了拍陆秀夫的肩膀,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这段路走来,什么风浪没见过?何况还有不世出的岳少保!” 陆秀夫点点头,眼神渐渐坚定起来,“你说得对,当务之急是尽快启程。” “只要陛下还在,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就要坚持下去。”张世杰的声音坚定,“哪怕是在这茫茫大海上漂泊一生。” 陆秀夫深深地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为了大宋,为了陛下。” “为了大宋,为了陛下。”张世杰重复道,声音中充满了决心。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坚定和些许无奈。 随后,他们走出船舱,来到甲板上。 此时,夕阳西下,余晖洒在海面上,将整片海域染成了金色。 陆秀夫环顾四周,看着忙碌的士兵和民夫们,心中涌起一股责任感。 这些人跟随他们南逃,承受了太多苦难,他必须给他们一个希望,一个家。 张世杰站在他身旁,似乎读懂了他的心思,轻声道:“准备工作差不多了,是时候出发了。” 陆秀夫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传令下去,全军转向琼州!” 这一声令下,整个舰队顿时忙碌起来。 旗语在各船之间传递,水兵们紧张而有序地调整船帆,改变航向。 在舰队的后方,虎鲨号和二十艘艨艟开始与主力舰队拉开距离。 岳海峰站在虎鲨号的船头,迎着海风眯起眼睛,望向远处渐行渐远的宋军主力舰队。 金色的余晖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如同铺了一层金箔。 身后是苏刘义率领的二十艘艨艟,船上的水手们正忙碌着调整风帆,准备长途跟进。 苏刘义踏着沉稳的步伐走到岳海峰身边,脸上带着些许疲惫,却掩不住眼中的坚毅。 “元军被咱们中午那一仗打得够呛,丢了他们最后战胜我们的心气。”岳海峰轻声说道,目光依然盯着远方,“估摸着他们只敢远远尾随,不敢贸然追上来了。” 苏刘义摸了摸胡须,皱眉道:“话虽如此,但元军狡猾得很,咱们可不能掉以轻心。” “那是自然。”岳海峰点点头,转身面向苏刘义,“元军的哨船必须拦截,一艘也别放过。” “虎鲨号的电力不多了,得省着点用。”岳海峰对苏刘义说,“苏将军,安排几艘艨艟拖着虎鲨号走,反正咱们一艘船跑快了也没用,整支队伍得齐头并进。” 苏刘义道:“我马上挑三艘状态最好的艨艟来拖。” 说干就干,苏刘义很快挑选了三艘船只,安排好了拖曳的绳索。 水手们麻利地将粗大的麻绳固定在虎鲨号三体船身上,另一端系在三艘艨艟上。 “记住,与主力舰队保持十里左右的距离,不远不近。”岳海峰向众船长交代,“我们就保持这个松散阵形,拦截元军的哨船。” 众人齐声应是,各自回船准备。 夜幕渐渐降临,海面上星光点点,是船上的灯火。 岳海峰站在虎鲨船头,望着漆黑的海面,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行动。 第13章 李恒舰队尾随在后 苏刘义走过来,递给他一碗热腾腾的姜汤。 “喝点暖暖身子,夜里海上凉。” 岳海峰接过,道了声谢,小口啜饮。 热气腾腾的姜汤驱散了些许寒意,却驱不散心中的忧虑。 “岳少保,你说元军会追上来吗?”苏刘义低声问道。 岳海峰沉吟片刻,“会的,只是时间问题。元军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尤其是在我们已经给他们造成重创的情况下。” “那咱们这二十一艘船,能挡得住元军的追击吗?” 岳海峰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挡不住,也不需要挡。咱们的任务是断后,是拖延时间,让主力舰队安全撤离。” 苏刘义拍了拍岳海峰的肩膀,“明白了,咱们是诱饵。” “不,咱们是猎人。”岳海峰纠正道,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引蛇出洞,伺机而动。”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碰了碰手中的碗。 与此同时,元军大营内,气氛紧张。 “报,李元帅,宋军撤退了!”一名探子气喘吁吁地冲进大帐,单膝跪地,高声禀报。 李恒正在帐中与几位将领商议对策,闻言眉头一皱。 中午的战斗中,他派出的牵制舰队又被宋军摧毁了十几艘,这让他心中既恼怒又忐忑。 “哦?是否有诈?”李恒放下手中的茶杯,谨慎地问道。 探子抬头,斩钉截铁地回答:“应该没有,全军全部撤退了,连一条小舢板都没留下!” 李恒陷入沉思,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帐内一时寂静,只有烛火摇曳的声音。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华丽蒙古服饰的中年人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李元帅,赶紧安排水军跟上,莫要走脱了宋军一人!”那人声音洪亮,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不容置疑。 李恒面色一沉,正欲发作,却在看清来人后硬生生咽下了到嘴边的怒火。 来人正是监军塔出,大汗忽必烈亲自选出的监军,手持「虎头金牌」,有权越过张弘范直接调兵,更何况是越过他李恒。 塔出冷冷地盯着李恒,眼中满是不屑。 崖山一战元军损失惨重,中午又被宋军击沉十几艘战船,塔出心中早已对这些汉人、西夏将领不满,不过他这会也忘记自己是西夏后裔。 “还是不如我们长生天的儿女靠谱!”如今见李恒又犹豫不决,更是怒从心起。 “怎么,李元帅是想让宋军就这么溜走吗?”塔出冷笑一声, “还是说,李元帅有意放走宋军余孽?如果这样,我塔出愿意带一支舰队前去追击。” 此言一出,帐内众将脸色大变。 这话已经近乎指责李恒通敌叛国了。 李恒脸色铁青,但他深知自己斗不过这个蒙古监军。 他强压怒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塔出大人言重了。我正要下令追击,只是在考虑如何布置兵力罢了。” 转向众将,李恒沉声道:“全军出击,追击宋军!” 帐内将领们立刻行动起来,传令兵飞奔而出,号角声响彻营地。 塔出冷眼旁观,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李恒走到帐外,望着忙碌的士兵,心中暗自盘算。 宋军撤退得如此干脆,会不会有诈? 但在塔出的压力下,他不得不下令追击。 “李元帅,”一名老将低声在李恒耳边道,“末将以为,宋军此举恐有蹊跷。” 李恒微微点头,“我也有此疑虑,但塔出大人已下令追击,我们不得不从。你带支精锐先行,务必小心谨慎,遇到情况立即传信。” 老将会意,抱拳而去。 天色已晚,当元军终于整装待发时,夜幕已经完全笼罩了大地。 李恒站在旗舰上,望着漆黑的海面,心中忐忑不安。 宋军已经跑到几十里之外,这场追击恐怕不会那么顺利。 塔出也登上了旗舰,站在李恒身旁,傲慢的说道:“李元帅,这次若是让宋军逃脱,你可知后果?” 李恒强忍怒气,沉声道:“塔出大人放心,我必定全力追击。” 塔出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旗舰缓缓驶出港口,后面跟着两百余艘战船,这就是这支元军舰队全部的兵力了。 火把的光芒映照在海面上,如同一条火龙在黑暗中蜿蜒前行。 与此同时,远在数十里外的岳海峰坐在虎鲨驾驶舱里看着雷达屏,看到密密麻麻的红点开始挪动。 岳海峰走出船舱,让人给众人传令:“元军已经启程追击,但他们起步晚,短时间内追不上我们。不过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从现在开始,所有船只熄灭明火,只留最小的灯光导航。” 众人领命而去,船上的火把一盏盏熄灭,只留下几点微弱的灯光。 岳海峰站在船头,望着前方黑暗的海面,心中已有计较。 夜色渐深,海面上一片寂静。 岳海峰率领的断后舰队如同幽灵般在黑暗中前行,与宋军主力舰队保持着十里左右的距离,慢慢跟进。 而在他们身后数十里处,元军的战船正全速追击,火把的光芒在夜色中格外醒目,如同一条火龙在大海上游弋。 两支舰队,一前一后,一明一暗,在这漆黑的夜色中展开了一场无声的追逐战。 天亮后,岳海峰揉了揉略显疲惫的双眼,走到操控台前再次打开雷达系统。 虎鲨号的驾驶舱里的屏幕上,一个个闪烁的光点如星辰般清晰可见,勾勒出海面上的战局态势。 他眯起眼睛,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仔细确认着宋军主力舰队的位置和后方那支紧追不舍的元军舰队动向。 “主力舰队已经在我们前方十里处了,正朝琼州海峡方向疾行。” 岳海峰低声自语,指尖在屏幕上轻点着,“元军主力舰队距离我们约莫四十里,不过有几艘快船已经逼近到二十里范围内了。” 那些靠近的小红点在雷达上不断闪烁,岳海峰眯起眼睛,心中了然。 这些必然是元军派出的哨船,负责侦查宋军动向并为主力舰队指引方向。 “传令兵!”岳海峰沉声喊道。 第14章 跑路开始 一名身着轻便铠甲的年轻士兵三步并作两步跑来,立正站好,胸膛因急促的呼吸而微微起伏:“岳少保有何吩咐?” “去告诉苏将军,按照我们之前商定好的,四号位准备拦截,做好拦截元军哨船的准备。”岳海峰指向远处那几艘形如猛兽的艨艟战船,“让他们注意观察虎鲨号的旗语信号。” “遵命!”传令兵抱拳行礼,转身快步离去。 岳海峰踱步到甲板上,抬头望向天空。 今日天气难得晴好,湛蓝的天幕上飘着几朵如羊群般的白云,阳光明媚地洒在甲板上,暖洋洋的,正是充电的好时机。 “h1a1,把所有太阳能充电板全部展开,抓紧时间充电。”岳海峰对机器人喊道。 “充电板已经打开,岳工。”h1a1机械声回答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金属质感。 旁边的传令兵看着坐在甲板上一动不动的机器人,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心里战战兢兢地想:“俺的娘咧,铁做的机关人开始说话了!这不是妖怪吗?“ 他咽了口唾沫,双腿发软,却又不敢多问,只得强撑着跑到船舷处去给苏将军发旗语去了。 岳海峰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从船舱里拿出工具箱,蹲下身开始修理起h1a1来。 上次崖山海战中,h1a1被回回炮的碎石砸到了传动系统,就这么在甲板上躺了几天,一直没有时间修理。 “终于能抽空修理你了,老伙计。”岳海峰轻声说道,手中的工具灵活地在机器人身上游走。 传动系统的齿轮有些变形,几处连接处也松动了,像是老人松动的牙齿,但总体损伤不算严重。 岳海峰全神贯注地投入修理工作,手指灵活地调整着每一个零件,额头上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却浑然不觉。 “岳少保!”一阵急促的声音打断了岳海峰的思绪。 传令兵气喘吁吁地行了一礼,脸上还带着对机器人的惊惧:“苏将军派人传信,说已经按照您的指示部署完毕,三艘艨艟已经分散成扇形阵列,随时准备拦截元军哨船。” “很好。”岳海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满意,“拦截到以后立刻告诉我情况!” “遵命!”传令兵如蒙大赦,汇报完毕后连忙回到他的战位上去,岳海峰给他在虎鲨号上准备了一个位置。 岳海峰继续专注于修理工作,手中的工具与机器人的零件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时间在忙碌中悄然流逝,当他终于完成最后一处调整,已经到了中午的时间。 他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满意地看着修复完毕的h1a1。 “谢谢岳工!”h1a1开心地在甲板上试着走动,因为条件有限缺少零件,只能勉强修复,但是动作有点一瘸一拐的,像个刚学走路的孩子,总好过于坐在虎鲨号甲板上动弹不了。 接下来的三天里,岳海峰的舰队与元军哨船展开了一场无声的博弈。 元军哨船速度确实不慢,那些轻巧的船只在海面上如同飞鸟般灵活,船帆鼓满了风,在阳光下泛着白光。 但有了雷达这个“千里眼”,岳海峰能够提前预知它们的动向,就像能看透对手的心思一般,及时通过旗语向苏刘义将军传递指令。 每当元军哨船试图接近或者想越过宋船,苏刘义的三艘艨艟就会像猎鹰一样拦截过去,船桨激起的浪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那些元军哨船虽然速度快,但面对体型庞大、武装精良而且提前站好了拦截位置的宋军艨艟,只能选择避让,就像兔子遇到了猎犬,几次尝试后,元军哨船似乎也意识到了难以突破这道防线,开始保持距离,远远地跟随着。 而岳海峰则带领舰队赶上了宋军的主力舰队。 此时元军旗舰上,一片肃穆。 议事厅内,烛火摇曳。 李恒和塔出端坐在主位上,神情凝重。 他们正等待着哨船探子的最新汇报。 不多时,一名探子快步走入,跪地禀报:“禀告大帅,目前我军前锋舰队离宋军主力舰队只有大约40里,宋军断后的舰队已经和主力汇合了。” 李恒眉头微皱,不经意地问道:“可有什么异常?” 探子犹豫了一下,回答道:“目前没有明显异常,不过那艘黑船不知为何被宋军的艨艟拖着走。而且我军哨船多次试探,最近离黑船不过半里的距离,它也没有开火!” 李恒和塔出闻言,不禁对视一眼。 李恒追问道:“你确定这个消息正确吗?”探子连忙回答:“千真万确!拦截哨船的一直是宋军的艨艟,而那艘黑船则是由三艘艨艟拖着走!”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看起来从出发开始,黑船就是这个状态。这几天晚上,黑船连灯都没亮,感觉像被废弃了一样。只有宋军的艨艟分别开着一盏小灯航行!” (岳海峰:你是不知道什么叫雷达,也不知道什么叫夜视系统!) 塔出皱眉沉思,随即疑惑地问道:“莫非黑船出了什么变故?” 李恒却不以为然,冷笑一声:“宋人历来狡猾,别是又用什么诱敌之策吧!” 他挥手喝退探子,吩咐道:“加大哨船的数量,仔细盯着宋军的方向,尤其是那艘黑船,给我看仔细着。” 探子领命退下后,李恒环视众将,沉声道:“诸位,对于这黑船的奇怪现象,你们有何看法?” 众将面面相觑,一时无人应答。 片刻后,吕师夔站了出来,拱手道:“大帅,末将以为,此事恐怕有诈。宋军素来诡计多端,这黑船突然变得如此反常,很可能是在设下什么陷阱。我们切不可掉以轻心,应当谨慎行事。” 话音刚落,塔出便嗤笑一声,不屑道:“吕将军,你这未免太过谨慎了吧?难道就因为敌人有一艘黑船,我们就要畏首畏尾,不敢打仗了?天军何曾怕过宋人的诡计?” 吕师夔闻言,脸色微变,正欲反驳,李恒却抬手制止了两人的争执。 他环视众将,沉声道:“诸位,此事关系重大,还请各抒己见。” 第15章 虎鲨号起火了? 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人开口了。 “大帅,末将以为,我们不妨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王惟义提议道,“宋军此举反常,或许真有什么阴谋。我们若贸然出击,恐怕会中了他们的圈套。“ 另一名蒙古将领却持不同意见:“大帅,末将倒觉得,这正是我们进攻的好机会。黑船如今被拖着走,战力必然大减。我们若能一鼓作气,或许能一举击溃宋军!” 议事厅内顿时喧哗起来,众说纷纭。 有人主张谨慎行事,有人则跃跃欲试,想要一战。 李恒听着众人争论,目光却始终凝视着桌上的沙盘。 良久,他抬起头,目光如炬:“诸位,本帅已有决断。” 众将立刻安静下来,齐声道:“请大帅示下。” 李恒缓缓道:“我们暂且不急于进攻,继续跟在宋军后面。加大哨船数量,密切监视宋军动向,尤其是那艘黑船。”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宋军虽然补充了淡水,但粮食补给肯定不够了。我们就等着他们登陆琼州,到时候再给他们致命一击!” 塔出闻言,不禁皱眉:“李大帅,这样会不会太过保守了?若是让宋军登陆补给,他们的实力岂不是会大增?” 李恒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塔出大人,你想得太简单了。宋军残余流窜之军已经被我们追了几千里了,士气不足,补给困难。” 然后指着沙盘点了几下:“他们要登陆必定选择到琼州府,整个舰队从行进转登陆起码得大半天时间,而我们现在离宋军主力不过40里,全力追击,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 李恒把大手一挥,然后攥成拳头,往沙盘上一砸:“到时直接趁他们登陆到一半时,半渡击之,一举歼灭!” 众将听罢,纷纷点头称是。 “现在唯一所虑就是宋军那艘黑船,如果黑船真是出问题了,那就是天要灭宋军了!”塔出喃喃道。 李恒的计划既稳妥又有进取之意,确实高明。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匆匆跑进议事厅,跪地禀报:“启禀大帅,前方哨船来报,传来宋军最新报告!” 李恒猛地站起身来:“什么情况?” 士兵回答道:“宋军舰队突然加快了速度,似乎在向琼州方向急进。而且,那艘黑船......” “黑船怎么了?”李恒追问道。 “那艘黑船不知何故,突然冒出滚滚浓烟,看起来像是起火了!”此言一出,议事厅内顿时一片哗然。 李恒和塔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之色。 李恒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传令下去,全军准备。衔尾追上宋军,保持40里的距离,逼迫他们尽早登陆!” “遵命!”众将齐声应道。 ...... 崖山海战后的第五天,海面上一片肃杀。 阴沉的天空仿佛压在人心上,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海风呼啸,卷起阵阵白浪,拍打着船舷,发出“啪啪“的声响。 宋军主力舰队在岳海峰断后舰队的掩护下,勉强说是摆脱了元军主力的追击,正朝琼州方向撤退。 为什么说勉强,因为元军虽然只剩200多艘,但是主要都是艨艟。 崖山一战宋军舰队虽然还保存了500艘舰船,但是除了作为主力的斗舰艨艟也就200来艘,其他300来艘混杂了大量大小不一的商船。 军民一共还剩下六万多人,已经无处可去,只能一起前往琼州,整体航速肯定是比不过元军舰队。 岳海峰站在虎鲨号甲板上,扫视着四周。 虎鲨号船尾的黑烟已经开始减少。 岳海峰为了让元军产生错觉,已经用了好些烟雾弹,产生的烟雾直冲云霄,远远望去真像着了大火。 作为岳海峰这个现代人,肯定一眼看出来异样,不过对于古代人来说,还真以为虎鲨号着火了。 “报告岳少保,元军主力舰队仍在我们后方40里处,既不加速追赶,也不慢下一步。”传令兵过来恭敬地禀报道。 岳海峰微微颔首,淡淡的笑了下:“元军的好打算,衔尾追击,只等我军精疲力尽,便可一举歼灭。” 一边紧盯着远处海面上正在上演的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战。 几艘宋军艨艟破浪而出,朝着元军哨船的方向疾驰而去。 这些艨艟体型庞大,船身坚固,犹如海上的巨兽,在波涛中稳健前行。 元军哨船显然也察觉到了危险的临近。 那些轻巧灵活的小船在海面上左右腾挪,试图摆脱宋军的追击。 船上的元兵们神色紧张,不时回头张望,生怕被追上。 随着距离的拉近,双方你来我往,在茫茫大海上展开了一场小规模却惊险刺激的追逐战。 宋军的艨艟如同海上猛兽,张牙舞爪地向元军哨船扑去。 元军哨船虽然体型较小,但速度却不慢。 它们在海面上灵活地穿梭,时而左转,时而右拐,试图甩开身后的追兵。 那些操舵的元兵们显然经验丰富,每一次转向都恰到好处,既不会失去平衡,又能最大限度地提高速度。 双方你来我往,激烈交锋。 海面上激起的浪花四处飞溅,远远望去,仿佛一幅动态的水墨画。 阳光照射在海面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突然,艨艟抛射的床子弩火箭,击中一艘哨船,顷刻间燃起大火,而其他元军哨船则趁机掉头逃窜,跑的远远的。 自从岳海峰和主力舰队汇合后,这样的战斗就已经持续两天了。 虎鲨号依旧由三艘艨艟拖着,和苏刘义的舰队在宋军船队最后方。 岳海峰站在甲板上,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视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元军哨船。 “这些家伙真是阴魂不散。”岳海峰低声自语,眉头紧锁。 元军不再贸然进攻,但一直派出哨船远远跟随,监视着宋军的一举一动。 这种若即若离的跟踪战术,让宋军将士们如芒在背,神经紧绷。 张世杰站在帝舟的甲板上,望着远处的海平线,脸色凝重。 陆秀夫走到他身边,轻声道:“太傅,元军这是在等什么?” 张世杰叹了口气:“他们在等我们精疲力竭。” “我军士气如何?” “不容乐观。”张世杰摇头,“虽然补充了淡水,但之前断水了十日,而且粮草日渐短缺。为了保证战斗力,粮食都优先供应军人,但每天仍有船只掉队或逃跑。 第16章 丞相您能专注点吗? 陆秀夫轻轻抚摸着花白的胡须,沟壑纵横的额头上仿佛刻满了忧虑,他沉声问道:“元军现在到哪了?” “李恒那老狐狸狡猾得很。”张世杰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轻蔑,“他们粮草充足,不紧不慢地追击,就等着我们士气低落,军心涣散,然后像饿狼一样扑上来,撕碎我们。” 陆秀夫长叹一口气,忧心忡忡地说道:“是啊,如果我们真按之前计划在琼州登陆,以李恒的性格,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在我们立足未稳之际,从背后掩杀过来,后果不堪设想啊!” 张世杰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没错,他们现在离我们不过四十里,一旦我们开始登陆,他们几个时辰就能追上。而我们登陆最少需要大半天时间,队伍展开也需要时间,那时根本无力抵抗,全军覆没也不是不可能!” 他话音刚落,舱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打破了舱内凝重的气氛。 一名士兵神色匆匆地跑进来,盔甲上的金属片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单膝跪地,抱拳禀报道:“报告丞相、太傅,岳少保求见。” “快请他进来!”陆秀夫连忙说道。 岳海峰大步流星地走进舱内,身上带着一股海风特有的咸腥味。 苏刘义将军则跟在他身后。 他们向张世杰和陆秀夫两人行礼后,然后又向站在他二人身边的广州制置使、水军都统制凌震打了个招呼。 岳海峰也不寒暄,开门见山道:“元军的战术很明显,他们不急于决战,也不肯撤退,就是想消耗我们的士气和物资,把我们活活拖垮。”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二人,继续说道:“这一路上但凡我们露出一点破绽,或者像之前计划的那样在琼州登陆,他们就会像毒蛇一样,抓住机会给我们致命一击,到那时,我们真的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确实如此。”张世杰眉头紧锁。 “崖山一战,把李恒的胆子都打小了,可他又不敢撤兵,怕回去无法向元帝交代。所以只能远远地跟在我们后面。” “那依岳少保之见,我们该如何应对?”陆秀夫忧心忡忡地问道,目光中充满了期待。 岳海峰依旧展开那张有些折痕的南海地图,指着琼州海峡,语气坚定地说:“我们可以利用琼州海峡的地形,设下埋伏,打他个措手不及!” 张世杰和陆秀夫凑近细看。 其实从崖山撤军开始,岳海峰已经猜到了元军可能采取的战术。 岳海峰也通过ds系统详细了解了这一片的水文和地理,反复推演了无数次,虽然现在的情况和千年后有些变化,但是总算还是制定了一个可执行的方案。 岳海峰手指在海图上划过,在地图上指点江山:“琼州海峡狭窄,海流湍急,是绝佳的伏击地点。我们可以在这里给元军一个迎头痛击,让他们知道,宋军的脊梁还没有断!” “具体如何操作?”张世杰问道,语气中稍带兴奋。 张世杰拥有丰富的步战指挥经验,海战确实让他有些捉襟见肘。 崖山之战就充分暴露了他的缺点。 如果不是岳海峰及时赶到,估计这会已经没宋朝什么事了。 岳海峰简要的阐述了他的想法:“张太傅率领主力舰队继续示弱,一路丢弃一些破旧小船,船上粮食水都放空,迷惑元军,让他们以为我们弹尽粮绝,士气低落,只想逃跑。”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然后做出在海口浦登陆的假象,我带领苏刘义和虎鲨号在后面偷袭,前后夹击元军,让他们腹背受敌!” 张世杰听到这里,不由眼前一亮,击掌赞叹道:“妙啊!岳少保详细说说看!” 岳海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上面赫然写着《中国海军南海xxxx部队装备维护登记册》。 他翻开本子,拿着一只签字笔,在本子上边画边向张世杰和陆秀夫解释道:“琼州府位于琼州北端,南渡江入海口形成大片沙洲和浅滩(今海甸岛、新埠岛一带),航道狭窄且潮汐变化明显(潮差可达2米)。海峡最窄处仅38里(海口秀英港至徐闻海安港),但暗礁密布(如北港浅滩),不利大船队展开。” 陆秀夫目光不经意间瞥见了岳海峰手中那支形状古怪的笔。 那笔身修长,通体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顶端却是一个小小的圆珠,与他平日所见的毛笔大相径庭。 更令人惊奇的是,岳海峰竟然不用沾墨,只是轻轻在纸上划动,便有清晰均匀的字迹浮现。 “咦?”陆秀夫忍不住凑近了些,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那支神奇的笔。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笔身,感受到一丝凉意。 “这是何笔,怎么写出来的字如此清秀均匀?”他好奇地问道,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惊叹。 岳海峰心里不由暗暗吐槽:“丞相大人,现在是讨论笔的时候吗?虽说你们文官确实对笔墨纸砚感兴趣,但是现在生死存亡的危机关头,我们是不是应该重点关注在目前的困局上啊。”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只能老老实实的把笔递到陆秀夫面前,“丞相您想试试?” 陆秀夫迟疑片刻,还是接过了那支奇异的笔。 他小心翼翼地在纸上写下几个字,惊讶地发现笔尖流畅自如,丝毫不见涩滞之感。 更令他赞叹的是,那些字迹竟比他平日所书还要工整几分。 “妙哉!”陆秀夫忍不住赞叹道,“此笔当真神奇,写起来毫不费力,却能写出如此清秀的字迹。岳少保,这究竟是何方神器?” 岳海峰正要开口解释,却见张世杰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 自从岳海峰送给他那架能将远处景物拉近的“千里镜”,张世杰对于岳海峰时不时拿出的稀奇古怪的物件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虽然每次都会被这些超出时代的发明惊艳,但他更关心当前的军务。 “好了,君实。”张世杰轻咳一声,打断了陆秀夫的连连追问,“岳少保的那些个''奇淫巧技''咱们改日再细说不迟。眼下还是先议一议军务吧!” 张世杰说着,大手一挥,示意回到正题上来。 第17章 给李恒扎个口袋 陆秀夫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将那支神奇的笔还给岳海峰,正了正衣冠,收敛起脸上的兴奋之色。 岳海峰继续说道:“琼州海峡潮汐为不规则半日潮,每日两次涨落,流速可达2节(约1米\/秒,嗯……这个不知道换算是多少步)。若我军选择退潮时假登陆,元军追击舰队可能因潮水骤降而搁浅,这个道理和张弘范在崖山利用潮汐包围我军的道理一样。” 岳海峰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海甸岛与新埠岛之间水道退潮时水深不足2步(3米),我军可在涨潮前提前布设障碍物(沉船、木桩),算好时间等元军舰船进入浅滩,退潮时他们的大船将卡在浅滩难以动弹。” 然后又在地图上点了几下,“南渡江东岸:红树林湿地可隐蔽小型战船,(仿效越南白藤江之战),派一虎将带一队小船,备足火油,待元军追击至海口时从侧后突袭。” 张世杰也是一员沙场老将,瞬间被岳海峰点醒,他指着地图的另一处,兴奋地说道:“新埠岛则准备另一支伏击舰队,从另一个方向截断元军退路,让他们插翅难飞!” 凌震听到此话,也连连点头。 岳海峰笑着恭维道:“少傅高见!如此一来,我军便瓮中捉鳖了!” “海峡中部存在自东向西的沿岸流,放火后要注意洋流,利用逆向洋流迟滞其机动。”岳海峰继续补充道:“我率领二十艘艨艟和虎鲨号,先趁着夜色提前埋伏在琼州海峡入口,算准时间,从元军舰队后方杀入,一举歼灭李恒舰队!” “计策是不错,不过万一李恒不上当怎么办?”陆秀夫从前面的失态状态中恢复过来,他习惯性地捋了捋胡须,冷静的问道。 岳海峰胸有成竹地笑着说:“这我也考虑过了,元军因为崖山一战已经吓破了胆,所以我们要采取一些诱敌之策,让他们放心大胆的钻进琼州海峡,让他们彻底放松警惕!” “诱敌之策?”张世杰眼睛一亮,身子不由自主地前倾,似乎对这个话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岳海峰点点头,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黑暗,继续说道:“从我们撤退起,虎鲨号就没开动过,没发过一发炮弹!” 这句话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虎鲨号作为宋军舰队的秘密武器,在崖山海战中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 那震耳欲聋的炮声至今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元军战船在它的炮火下如同纸糊的一般脆弱。 张世杰洗耳恭听地看着岳海峰,等待他继续解释。 “然后我们追上主力舰队前,我在虎鲨号上放了两天的大火!”岳海峰笑着说,语气中带着一丝狡黠。 舱内顿时一片哗然。 除了苏刘义,船舱内几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岳海峰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大火,怎么了?把虎鲨烧了?”一听这话陆秀夫急了,拉住岳海峰的手急忙问道。 他的脸上写满了惊慌,额头上甚至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崖山海战全靠虎鲨,宋军才能惨胜,这烧了可咋办,还放了两天大火? 陆秀夫心中一片慌乱。 张世杰则一动不动看着岳海峰,想听他仔细说下文。 作为久经沙场的老将,他知道岳海峰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样的决定。 “丞相莫急,我说的大火只是让元军哨船看的。”岳海峰拍了拍陆秀夫的手安慰道,“我在船上生起大烟,远远几里地都能看到,就是为了让元军产生错误判断!” 陆秀夫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松开了紧握岳海峰的手。 “原来如此!”一旁的凌震恍然大悟,“让元军以为虎鲨号已经损毁,不足为惧了!” 岳海峰点点头,走回桌前,指着海图上的某个位置:“然后从我军撤退开始,虎鲨一直是用苏将军的艨艟拖着走的,这个元军哨船应该是看到不止一次了。” 苏将军在一旁点头确认:“确实如此,我安排的三艘艨艟拖着虎鲨的,故意放慢速度,让元军的哨船能够看清我们在拖着‘受损’并冒起大烟的虎鲨号。“ “妙啊!”张世杰轻拍桌面,眼中闪烁着赞赏的光芒,“崖山一战以来,元军唯一所惧就是这艘黑船,这样一来,元军就会认为我们的主力武器已经失效,从而放松警惕。” 岳海峰微微一笑,继续解释他的计划:“我们现在召集舰队所有船匠,趁夜临时改装两艘小船,用铁链锁在一起,然后在甲板上钉上木板,对,就按照虎鲨号上层的样子改装一下,做成一个假的虎鲨号。” “然后把它拖到后军去,但是不再殿后!真正的虎鲨号则乘夜悄悄地转移到前军去,让元军哨船看不到。”岳海峰的声音充满了自信。 “假虎鲨号让他们哨船能远远看到还是被艨艟拖着航行,但是又近前不得!” 张世杰捋了捋胡须,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是个好办法,但仅凭这些,恐怕还不足以让元军完全放松警惕。毕竟崖山他们被打怕了!” 岳海峰看向张世杰,嘴角微微上扬:“太傅慧眼如炬。我还有后招。” 他顿了顿,“再安排一些靠谱的死士,不断带着小船向元军投降,给他们透露情报,就说我军补给不够了,士气低落,大家都想着逃跑。黑船已经没有弹药了,动弹不了,还着了大火废掉了,只能靠其他船拖着走了。” 然后他又转向陆秀夫:“改装过后的假黑船,让元军哨船远远能看到,但是又看不真切,这年头没雷达,元军也没千里镜,估计也就看个轮廓,要骗过元军难度不大。” “然后时不时在假黑船上放几个烟雾弹,远远看去,就好像大火灭了没多久!” 张世杰点点头,雷达是个啥他也不懂,烟雾弹听起来好像能明白,不过他已经习惯了岳海峰嘴里老是冒出几句听不懂的话。 他认同岳海峰的说法,顺手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 第18章 官家召见 “按照现在的路程,大后天晚上就可到琼州海峡入口。” 岳海峰的目光扫过的众人,最后定格在张世杰身上,“到时我和苏将军的二十艘艨艟一起往南行,不进琼州海峡,作为埋伏舰队!然后找机会尾随元军主力船队!” 张世杰微眯着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岳海峰继续望向张世杰:“太傅带领主力,继续往琼州府前进,意图直指海口浦,佯装登陆,引诱元军来攻!”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提前布置好战场后,太傅就等我信号,发起反攻!” “约定什么信号?”张世杰问道,眉头微皱。 岳海峰神秘一笑:“我有信号弹,现在白天,看不真切,晚上我放给你看!两天后,您见到信号弹,主力部队就立即反扑。” 陆秀夫和张世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赞同。 这个年轻人的计划,虽说有些冒险,但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好!就这么办!”张世杰作为这支舰队最高的军事长官拍板决定,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陆秀夫作为宰相也表示了支持:“通知各位大人来开大会吧!” 很快,参政知事曾渊子、福建处置使杨亮节、国舅俞如珪、殿前指挥使江钲、招讨使水师都统方兴、水师都统张达、工部侍郎马南宝、水军都统苏景瞻,连着早在这里的殿前都指挥使苏刘义和广东制置使凌震,宋军舰队的重要文武官员齐聚一堂,共同商议。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各抒己见,为这个计划添砖加瓦,最后都赞同这个方案,然后各位大人主动请缨领取任务。 “假黑船的事,就交由我们工部来处理!”马南宝突然开口,“我带着我香山老家的一些船匠、工匠,手艺挺好,让我带领他们去制作假黑船,混淆元军视线。” 陆秀夫眼前一亮:“这事交由马侍郎办理那是最好!” 曾渊子也站了出来:“我和殿前指挥使江钲大人先坐快船先赶往南渡江入海口,提前布置埋伏点。” “那就这么定了。”张世杰点头赞同,“广东制置使凌震,你挑选二十艘艨艟先行准备,等到达琼州海峡口后,就和岳少保的虎鲨号一起往南行驶,藏匿起来。“ 凌震上前接令:“遵令,太傅!” 招讨使水师都统制方兴也主动请缨:“我可以先挑选三十艘蜈蚣船备足火油,先行准备。等主力舰队到海口浦前,我们就提前埋伏到南渡江东岸的红树林湿地。” 张世杰点头应允:“一定要掩藏好行踪,等见到岳少保的信号弹在出击!” 苏刘义将军拍着胸脯保证:“我负责率领二十艘艨艟,等主力舰队到达海口浦后埋伏在新埠岛后面。” 张世杰在苏刘义胸前捶了一下:“你办事我放心!” 陆秀夫沉吟片刻说道:“其余人和我同行,我们要打满所有各部大人的旗号,到达琼州府准备登陆前,和参政知事和江国岩(江钲的字)会合,然后带领五十艘艨艟混在商船队里,大张旗鼓地往海口浦假装登陆。” 看完布置的差不多了,张世杰总结道:“水师都统张达随我率领主力大约百艘艨艟斗舰在最后,带着假黑船断后。我们的主要任务是要争取时间,保证合围的成功。”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这个计划天衣无缝。 “诸位,”陆秀夫站起身来,环视众人,“此战关乎大宋国运,我们务必要万无一失。” “是!”众人齐声应和,声音洪亮,充满了必胜的决心。 散会后,岳海峰揉了揉眉心,只觉得一阵疲惫涌上心头。 连日来的奔波和谋划,让他身心俱疲。 他正准备离开,忽然一个身着绯红色官服的太监快步走到他面前,躬身行礼,尖细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岳少保,官家召见!”岳海峰心中一凛,随即平复心情。 这个时候召见,究竟所为何事? 难道是刚才军务会议上的决定引起了少帝的不满? 还是另有其他安排? 他不敢怠慢,连忙跟随太监向少帝的休息舱走去。 一路上,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往昔历史上关于宋朝末年作死皇帝的记忆涌到他脑子,难道现在官家又开始怀疑自己的大臣了? 不过官家年少,当不至于。 不过是他背后的勋贵杨亮节?俞如珪? 他们起了其他想法?想拉拢我对抗文武官员? 穿过几道回廊,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但是被回回炮石弹砸的到处破破烂烂的颓败气息随处可见。 太监在一扇雕花木门前停下,轻轻叩门,低声禀报:“官家,岳少保到了。” “进来。”里面传来一个稚嫩却威严的声音。 岳海峰深吸一口气,跟随太监进入房间。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装饰简朴的舱室。 少帝端坐在主位上,稚嫩的脸上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 两侧分别站着福建处置使杨亮节和国舅俞如珪。 这两位可都是当初护送端宗和少帝逃离临安府的皇亲国戚,如今看来,依旧深得圣心。 “臣岳海峰,参见官家!”岳海峰恭敬地行礼。 少帝微微一笑,示意他起身:“岳少保免礼。今日召你来,只是因为太后想见见你。” 岳海峰刚要开口,只见少帝背后屏风后缓缓走出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正是杨淑妃。 她身着凤袍,头戴凤冠,举手投足间尽显皇家威仪。 岳海峰连忙又行了一礼。 杨淑妃笑盈盈地看着岳海峰,赞叹道:“岳少保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胆识和才华,实在难得。崖山如果不是岳少保力挽狂澜,只怕我们娘俩都要葬身鱼腹了。”说到这里,杨淑妃眼眶微微泛红,声音也有些哽咽。 岳海峰谦逊地回答:“臣不敢当,只是尽忠职守而已。” 站在下首的杨亮节也开口道:“岳少保所言极是,尽忠职守,乃臣子本分。如今国难当头,我等勋贵,更应该以社稷为重,全力支持朝廷,共渡难关。我明白如今宋军面临的困境,粮草不足,兵员匮乏,但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定能克服困难。” 第19章 投诚的宋军 俞如珪,这位已经五六十岁的人,红光满面,精神矍铄,他抚着胡子接着说:“不错。我们都很感激岳少保为国分忧。你放心,我们定会尽全力支持我军在琼州府登陆,全力支持陆丞相、张太傅和岳少保。我等深知如今的困境,但我们相信,只要君臣一心,定能转危为安。” 岳海峰听出了他们话中的深意,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勋贵们已经意识到了当前的严峻形势,愿意暂时放下争权的心思,共赴国难。 这对稳定朝局无疑是个好消息。 “多谢诸位信任。”岳海峰真诚地说,“臣一定竭尽全力,为国效力。” 杨淑妃见过岳海峰后,又闲话家常了几句,问岳海峰成家没有,家乡何处,父母可还安好。 然后就借口休息回自己的舱去了。 少帝则热情地邀请岳海峰:“岳爱卿,你陪朕一起用膳如何?” 岳海峰受宠若惊:“臣遵旨。” 很快,几个太监端上来几盘简单的饭菜。 虽然菜色寒酸,但胜在新鲜可口。 大家围坐在一起,一边吃一边聊。 少帝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口中细细品味:“嗯,这鱼不错,鲜美多汁。岳爱卿,你尝尝。”岳海峰接过少帝夹来的鱼肉,心中略微感动。 杨亮节笑道:“这鱼是今早刚打上来的,可惜调料不足,否则会更好吃。” 俞如珪接话道:“是啊,现在物资紧缺,连调料都成了奢侈品。不过能吃上新鲜的鱼,已经很不错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气氛融洽,君臣之间仿佛没有了隔阂。 岳海峰见时候不早,便起身告辞。 少帝也没有挽留,只是叮嘱他保重身体。 第二天一早,整个舰队就忙碌了起来。马南宝带着一群工匠们聚集帝舟附近,开始制作假黑船。 他们搬来大量木料和帆布,叮叮当当地忙活起来。 马南宝时不时在旁边指点几句。 因为这时航行在海上,所以加工起来也挺麻烦的。 还好只是把两艘艨艟并排固定起来,并且在中间钉上木板,做一个类似虎鲨号的上层建筑,这个建筑就是拿来看,也不用站人在上面。 钉完后还要刷黑漆,细节就没法看了,保证远远看着有点像虎鲨号就行。 工匠们干得热火朝天,有人锯木头,有人钉钉子,还有人在给木板刷黑漆。 马南宝走来走去,仔细检查每个细节。 马南宝站在一旁,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这些假船能不能骗过元军的哨船,就看他们的手艺了。 与此同时,曾渊子和江钲正带领一支小队,乘坐快船向琼州府外的南渡江入海口疾驰而去。江钲站在船头,盯着前方。 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但他浑然不觉。 曾渊子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道:“国岩,你说时间还够我们做好准备吗?” 江钲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打开一份手抄的海图,指了指其中一片说道:“回禀曾大人,从地图上看应该还好,我们提前过去,应该可以做好准备的。” 曾渊子点点头:“具体怎么布置还有赖国岩了,我负责调配物资和人手。” 江钲拱手回应道:“是,曾大人!” 另一边,凌震正在挑选最精锐的艨艟。 他站在码头上,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仔细打量着挑选的每一艘艨艟。 “这艘不行,船身有裂缝。”凌震指着一艘看似完好的艨艟说道,“换下一艘!” 旁边的副将连忙记录,同时提醒道:“将军,我们已经挑了十八艘了,还差两艘。”凌震点点头,继续巡视。 突然,他的目光被两艘崭新的艨艟吸引。 这两艘船通体漆黑,船身修长,一看就是速度快、机动性强的好船。 “就是它们了!”凌震一锤定音,“这两艘最适合突袭。“ 副将立即安排人手,开始往这些精选的艨艟上搬运物资和弹药。 凌震亲自监督,确保每一样东西都装得妥妥当当。 “回回炮、石弹、粮食、淡水、箭矢、火油......”凌震一样样清点,“都给我备足了,绝不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忙碌中,凌震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远处正在训练的蜈蚣船。 他看到方兴正站在一艘船上,大声指挥着。 方兴此刻正带领他的三十艘蜈蚣船,在海上进行突袭火攻的的演练,除了没真的点火,其他和实战一模一样。 “快!快!再快!”方兴的吼声在海面上回荡,“你们是乌龟吗?敌人可不会等你们慢慢来!” 蜈蚣船们在海面上来回穿梭,时而结成一字长蛇阵,时而分散包抄。 方兴站在指挥船上,不停地下达各种指令。 “左翼,加速!右翼,包抄!”方兴喊得脸都红了,“记住,我们的任务是阻断敌人退路,跑出来就位后,第一时间放火,给主力创造机会!” 他看到一艘船的动作有些迟缓,立即怒喝:“老刘!你那艘船怎么回事?再不利索,小心我罚你游回去!” 被点名的老刘连忙加快速度,船只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 方兴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继续指挥演练。 整个舰队都笼罩在一种紧张而又兴奋的氛围中。 每个人都知道,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一场关乎国运的大战,容不得半点马虎。 而这几天里,元军舰队上。 塔出站在自己坐船的甲板,扫视着眼前这群投降的宋军官兵。 他们衣衫褴褛,神情惶恐,仿佛一群饿了几天的叫花子。 塔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诸位,欢迎向天军投诚。”塔出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相信你们都是聪明人,知道何去何从。” 一个身材魁梧的宋军将领颤抖着上前一步跪下,“大人,我等愿为天军效力,只求一条生路。” 塔出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这个宋军将领。 他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塔出心中暗笑,这些宋人,总是如此矛盾。 “很好,”塔出点点头,“那么,就从你开始吧。告诉我,宋军的舰队现在是什么情况?” 第20章 琼州海峡入口 那宋军将领咽了口唾沫,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回大人的话,宋军舰队已是强弩之末。粮草匮乏,士气低落,恐怕...” 塔出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哦,你没有骗我?你们真的不是诈降的?” “大人哪里的话,真心诚意投降,只要给我们一顿饱饭,下一场开战我们愿意为先锋,为大人杀敌!” 塔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就这样把这几天投降的宋军小将小校问了个遍,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宋军缺粮,士气全无了,而且那艘黑船,好像是坏了。 与此同时,元军舰队的旗舰甲板上,李恒正和几个投降的商人谈笑风生。 对!这也是张世杰安排的死士,他们冒充商人,捐了几乎全部身家,才被李恒他们接纳投降。 他们围坐在一张简陋的木桌旁,桌上摆着几碟小菜和一壶劣质米酒。 “诸位,来来来,喝一杯。”李恒举起酒杯,笑容可掬,看向这群商人就好像看着一群肥羊,“诸位心向我天军,向我们投降,总好过于陪宋帝走到绝路上啊!” 几个商人受宠若惊,连忙举杯相陪。 其中一个略显富态的中年人放下酒杯,小心翼翼地问道:“李大帅,不知我等以后...” 李恒哈哈一笑,拍了拍那商人的肩膀,“放心,只要你们好好配合,既然投降了过来,那以后就是我元朝的子民,我们当然会保护你们。” “不过有些事情,还需要各位帮帮我!”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精明。 商人们急忙站起身,都请李恒开口,一个个热情无比。 “你们应该都是福建过跟来的商人吧。说起来,诸位这次跟随宋军这么久,想必对宋军的情况也有所了解吧?” 几个商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那个富态的中年人开口道:“李大帅明鉴,我等只是些小商人,对军事之事...” 李恒摆摆手,“别紧张,我不是问你们军事机密。就说说你们最近看到的情况,比如宋军的补给如何?士气怎么样?” 那中年商人稍稍放松,斟酌着说道:“这个...据我所知,宋军最近粮草短缺,士兵们怨声载道。如果不是张世杰严格连坐,军兵跑了,斩押队,押队跑了,斩正将,正将跑了斩统领,估计宋军早跑完了。” “而且船只从福建一路过来,损坏失修不计其数,那艘最能打的黑船好像也出问题了!” “哦?”李恒眼前一亮,“黑船怎么了?” “具体的小人不敢妄言,只是好像从崖山出发开始,那黑船就动弹不了,好像是坏了。我可是亲眼所见苏将军的船拖着黑船走!” “对,我也见过”其他商人一个接一个的附和道。 李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他站起身,向商人们挥了挥手,“多谢诸位告知,你们先下去休息吧。” 待商人们离开后,塔出坐船快速来到李恒旗舰上。 两人一见面,便迫不及待地交换了各自得到的信息。 “看来,黑船确实出问题了。”李恒沉声说道。 塔出兴奋地搓了搓手,“是啊!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看,咱们不如...” 李恒抬手制止了塔出的话,“别急,蒲寿庚刚刚传来消息,他组织了一支200艘船的舰队,正往琼州海峡方向驶来。” 塔出眼睛一亮,“那岂不是更好?我们可以...” 李恒再次打断了他,“我建议,我们继续尾随宋军,等与蒲家舰队汇合后,再一举歼灭他们。” 塔出皱了皱眉,有些不甘心地说,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可是,现在宋军正处于最虚弱的时候,我们为什么不趁机...万一再让他们跑了怎么办?” 李恒深深地看了塔出一眼,“塔出大人,切莫因小失大。我们现在的优势并不明显,万一打草惊蛇,反而会给宋军喘息之机。” 塔出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也罢,就按你说的办。不过,我们得时刻盯着宋军的动向,一旦发现机会,绝不能放过。” 李恒露出一丝笑意,“这是自然。塔出大人你放心,如果有机会,我自然安排出击,总之我们不能再大意了,现在我方船只并没达到压倒优势,还是小心谨慎为上。” 两天后的傍晚,舰队终于抵达了琼州海峡入口。 夕阳西下,天际线被染成了一片绚烂的橘红色。 海面上波光粼粼,仿佛撒了一层金粉。 张世杰站在甲板上,眺望着远方,心中既紧张又兴奋。 等到入夜,繁星点缀夜空,海面上一片漆黑。 张世杰深吸一口气,下达了行动命令:“通知各位大人,准备行动!” 他的声音虽不大,却字字铿锵有力。 早已准备就绪的各支队伍立刻开始行动,甲板上顿时忙碌起来。 水手们麻利地操纵着帆缆,战士们检查着武器装备,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陆秀夫带领着五十艘艨艟,混在商船队中,浩浩荡荡地向海口浦进发。陆秀夫站在船头,时刻关注着周围的动静。 张世杰和张达则率领一百艘主力,跟在陆秀夫的舰队后面,做出断后姿态。 这支庞大的舰队缓缓前行,仿佛一条巨龙在海面上蜿蜒游动。 苏刘义带着他的二十艘艨艟,和方兴的三十艘蜈蚣船混编,提速向琼州府海口浦方向加速驶去。 他们手上有岳海峰给的水文图,详细标明了暗礁和洋流。 苏刘义仔细研究着图纸,不时向舵手下达指令。 “左舷旗向贼三点!”苏刘义喊道,“前方有暗礁,小心避开!” 鼓手听到苏将军的之力,用力敲鼓,鼓声三短一长,配合左舷旗帜下压(“旗偃”),表示左转三棹后停桨待命。 舵手迅速执行命令,船只灵活地绕过了危险区域。 虽然天色已暗,但有了这份水文图,他们整个舰队的速度依然很快。 船只破浪前行,激起的浪花在月光下闪烁着银光。 岳海峰驾驶着虎鲨,凌震带领着二十艘艨艟,悄无声息地向南驶去。 夜色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很快,这支小队就消失在了茫茫大海中。 第21章 东边出现新舰队? 岳海峰坐在驾驶舱,打开雷达,监视双方舰队的动向。 雷达屏幕上,绿色的光点代表着友军,红色的光点则是敌军。 岳海峰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果然到了晚上,元宋双方舰队就降速下来。 岳海峰从雷达上看,元军并没有派出船只南下搜索,他知道应该是没被元军发现。 “很好,”岳海峰自言自语道,“计划进行得很顺利。” 天光未明时分的海面浮着层奶白色雾气,虎鲨号的钛合金舱壁凝着细密水珠。 岳海峰和凌震率领的分舰队正在此处休整。 凌震此刻也在岳海峰的船舱里休息,两人闲聊着。 凌震一踏入船舱,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各种闪烁的仪表盘、发出奇异声响的设备,无一不在诉说着这里的与众不同。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生怕一不小心碰坏了什么宝贝。 凌震用指尖抹了把观察窗,冰凉的触感激得他缩回手,却在金属操作台上留下道歪斜水痕。 “这铁壳子当真不渗水?”他第五次叩击舱壁,指节敲在复合装甲上发出闷响。 岳海峰憋着笑将热茶推过去,“凌大人放心,不渗水!” 凌震刚要回嘴,整面弧形屏幕突然亮起蓝光。 无数光点在海图上明灭,吓得他差点打翻茶盏。 凌震目光被屏幕吸引。 “岳少保,这是何物?” 岳海峰走到屏幕前,指着上面移动的亮点解释道:“这就是雷达,能让我们看到方圆百里内的船只动向。你看,这些绿点是我方舰队,那些红点则是元军舰队。” 凌震听罢,惊得瞠目结舌,连连感叹:“天哪!岳少保,有了这等神器,何愁大事不成?我们岂不是能未卜先知,料敌于先机?” 岳海峰谦虚地笑了笑,“凌大人言重了。雷达虽好,也不过是个工具罢了。要想歼灭敌军,还需要大家精诚合作,各尽所能。” 他顿了顿,在控制面板轻点,某片海域顿时放大二十倍,“您瞧,绿色的是张太傅的舰队,红色的是元军,张太傅的舰队正引着元军往琼州府的方向去。” 他指尖划过元军主力舰队的光标,凌震的喉结重重滑动,茶水在杯中荡起涟漪。 “从雷达上看,元军主力已经完全跟着张太傅舰队去了,相聚,嗯,大概四十里左右。元军目前离我们不过二十里地。等相差五十里距离左右,我们就可以跟上去了。“ 凌震正听得入神,突然注意到屏幕右侧出现了一堆新的红点。 他连忙指着那里,惊呼道:“岳少保,您看那是什么?” 岳海峰顺着手指望去,眉头微皱。 “有意思,看来有新的动静了。”他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说道:“这支舰队距离我们大概五十里,正向我军方向驶来。数量不少,不少于一百艘!” “莫非是被元军发现了?”凌震紧张地问道。 岳海峰摇了摇头,“不太像。这种时候,谁还敢在这片海域大摇大摆地航行?如果不是虎鲨号上有这雷达,谁能知道几十里外还有一支舰队?” 他转向凌震,神色凝重,“凌大人,麻烦你立即通知下去,让大家做好战斗准备。“ 凌震闻言,立刻起身,带着卫兵急匆匆地坐小船回到自己的旗舰上。 他刚一登船,就开始下达命令:“全军准备!向新发现的船队方向开进!“ 与此同时,他亲自带领几艘哨船前去侦查。 这些哨船轻巧灵活,借着顺风和洋流,很快就接近了目标舰队。 凌震站在哨船上,拿着从岳海峰那里借来的望远镜——他美其名曰“为了侦查敌情”——仔细观察着远处的船只。 “咦?”他突然发现,那支舰队的数量确实不少,但大船并不多,而且商船居多。 更让他惊讶的是,领头的大船上竟然挂着一面“林”字旗。 “这应该是我们宋人的商船队。”凌震对身旁的军士说道,“打林字旗的,应该是大海商林家的船!”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和惊讶。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打破了海面上的宁静。 凌震急忙举起望远镜,只见几艘挂着“元”和“蒲”字旗的三角帆战船突然从雾中窜出,直扑那支商船队。 海面上,雾气渐渐散去,露出了一幅惊心动魄的画面。 元军的船越来越多,最后大概约莫二三十艘三角帆船,如同饿狼扑食一般,向毫无防备的商船队发起了猛烈攻击。 商船队虽然船只众多,但大多是没有多少武装的商船,面对训练有素的元军水师,顿时陷入了混乱。 “元军在袭击商船!”凌震惊呼出声。 他连忙命令两艘哨船返回,去通知岳海峰的虎鲨号和分舰队靠近。 而他自己则留在原地,在几里外用望远镜继续观察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海上遭遇战。 一个时辰后,岳海峰接到哨船通知,眉头微皱,暗道不好。 这里居然出现了元军成建制舰队,他生怕这些海上蟊贼走漏风声。 岳海峰深吸一口气,沉声下令:“准备战斗!救下那些商船!元军一艘也不能走脱!” 虎鲨号一马当先,凌震的副将率领着二十艘艨艟紧跟在后。 甲板上顿时沸腾起来,士兵们奔走相告,各就各位。 武器出鞘的铿锵声、战甲摩擦的沙沙声此起彼伏。 虎鲨号如离弦之箭,破开浪花,迅速向战场驶去。 三体船身在海面上划出三道优美的弧线,激起的浪花在阳光下闪耀着银光。 半个时辰后,它率先赶到战场。 远处的海平面上,隐约可见几缕黑烟升起,预示着战斗已经打响。 而其他二十艘艨艟,还落在半个时辰的距离。 “冲着最大那艘,应该是旗舰,然后旁边两艘,三发速射!”岳海峰沉声下令,“放!” h1a1按照岳海峰的指示,迅速地操作着。 炮瞄雷达瞬间锁定三船。 “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划破天际,炮弹如同一道流星,精准命中元军旗舰的甲板。 顷刻间,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惨叫声不绝于耳。 旗舰上的元军士兵如同被投入沸水中的蚂蚁,慌乱地四处奔逃。 旁边两艘战船也未能幸免,“轰!轰!”两声炮响接踵而至。 铝热剂在甲板上肆意挥洒,如同一场炽热的金属雨。 三艘船瞬间成了海上的火炬,浓烟遮蔽了天空,火光映红了海面。 第22章 林家的商船队 元军指挥官蒲七是蒲师文手下的海獠兵(阿拉伯裔雇佣军出身)。 此刻他并未在最大的那艘船上,看到己方战船着火,一脸懵逼:“什么情况,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惊慌和不解,显然没有料到会遭遇如此强大的对手。 这个泉州港长大的色目人最懂怎么让商船“自愿”交保护费——先放两艘快船截头,再用几艘三角帆战船堵尾,最后亲自带着十艘三角帆战船慢悠悠收网。 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和啃羊腿一样简单,可惜今天才啃到第三口,桅杆了望台突然传来变了调的嚎叫。 “安拉在上!那是什么怪物?”副官指着西面海平线。 蒲七眯起眼,看见个黑色三体船刺破浓雾,船艏激起的三道浪花。 他正要骂娘,三团火光在元军舰队前列的三艘船上桅杆处炸开。 铝热剂像熔化的金子泼在桐油帆布上,火苗顺着缆绳窜成火龙。 被烧着的元军水手尖叫着跳海,有个火人径直摔在甲板上,空气中充满了焦糊味混着烤肉香直冲鼻孔。 “操他娘的宋人妖法!”蒲七大声呼喊,“全队转舵!转舵!” 虎鲨号此刻已切入战场中央,30毫米炮塔旋转时发出令人牙酸的齿轮声。 “给他们犁点血钩!”岳海峰拍着h1a1冰凉的金属外壳。 自动炮瞬间在元军甲板上犁出七八道血沟,木屑与碎肉齐飞,有个正在拉弓的海獠兵被拦腰打成两截,上半身还挂在船舷上抽搐。 才打了三发炮弹,30毫米自动炮也才点射了十几发,蒲家舰队就乱作一团。 被围困的商船一看有人来救,顿时士气大振。 他们宛如困兽突围,不要命地往元军船靠去。 有的商船射出密集的火箭,火光在空中划出道道弧线,如同流星雨倾泻而下。 有的商船则选择直接跳帮,刀光剑影中,喊杀声震天动地。 商船虽然在武器装备上不及军舰,但他们本来船只数量就多过元军。 先前只是被打蒙了,此刻看到援军到来,仿佛被注入了新的力量。 他们的反击来得又急又猛,元军舰队瞬间就转攻为守,局势急转直下。 “安拉啊,恶魔来袭,真主快来救我们!”惊恐的呼喊声此起彼伏,不少海獠兵纷纷跪地祈祷,仿佛面对的不是敌人,而是某种超自然的存在。 紧跟着,宋军的二十艘艨艟终于赶到战场。 它们如同一群饥饿的狼群,与商船队一起,将剩余的元军战船团团围住。 包围圈越缩越小,元军的处境越发艰难。 不到半个时辰,袭击商船的元军船只就被击沉了十来艘。 海面上到处漂浮着破碎的船板和尸体,海水被鲜血染红,宛如一幅地狱景象。 还有七艘被打成重伤,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沉没。 剩下的十一艘元军战船,终于认清了形势。 他们颤抖着手,缓缓升起白旗。 前后不过一个时辰,战事就宣告结束,岳海峰安排人打扫战场。 海面上残存的战船碎片随着波浪起伏,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和血腥的气息。 岳海峰站在船头,扫视着周围,虽然看起来是一个很普通的年轻人,却丝毫不减威严。 商船队中一艘大船往虎鲨号靠近过来,看体型和旗帜,应该是商船队的旗舰。 “多谢将军救命之恩!”商船队的领头人向岳海峰深深一礼,几乎弯到了甲板上。 那是一位身着素白麻衣的年轻女子,约莫二十不到,容貌秀丽,眉宇间透着不同寻常的英气。 她的衣衫虽然简单,但看那气质仍能看出非富即贵的身份。 岳海峰微微颔首,正欲开口,凌震已大步走来。 凌震之前已经回到虎鲨号上,站在岳海峰旁边介绍道:“这位是我大宋禁军殿前都指挥使,岳少保!来者何人!” 他的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自豪。 “拜见岳少保,奴家林雪鸿,泉州林氏船行的当家人。”女子自我介绍道,声音清脆悦耳。 她的眼睛亮如星辰,却又隐藏着一丝说不出的忧愁。 岳海峰微微一愣,没想到这支商船队的领头人竟是一位女子。 在这男权至上的时代,能够掌舵一支商船队的女子,必然有着不凡的经历和过人的胆识。 他回礼道:“在下岳海峰,不知林小娘子为何在这战乱之时,还敢冒险航行?” 岳海峰的语气中带着好奇和一丝敬佩。 林雪鸿苦笑一声,那笑容中包含着太多无奈和辛酸:“非是我等胆大,实在是被逼无奈。”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船上的水手们默默地整理着甲板上的狼藉,时不时偷瞄一眼他们的女主人,眼中满是担忧和敬重。 岳海峰邀请林雪鸿上虎鲨号一聚。 然后她登上岳海峰的虎鲨号,大家相互寒暄后,林雪鸿就详细讲述了自己的遭遇。 林雪鸿双手捧着一杯热茶,茶香袅袅上升,与她眼中的泪光交织在一起。 原来,林雪鸿生于泉州海商世家“林氏船行”,其父林崇山为闽粤沿海巨贾,专营南洋香料、丝绸瓷器贸易,曾拥有私船三百余艘,可以说在海上,除了蒲家就是他林家为大了。 “我父亲常说,商人重利,但更重义。”林雪鸿的声音微微颤抖,“林家世代忠宋,从不曾有过二心。” 林家世代忠宋,曾资助文天祥抗元。 “家父与文丞相交情甚笃,”林雪鸿眼中闪过一丝骄傲,“当年文丞相起兵时,家父不顾危险,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然而,蒲寿庚叛宋降元后,林家遭到元军清算,林崇山被杀,林雪鸿携家族残部不足百艘驾船突围,流亡南海。 “那一夜,”林雪鸿的声音低沉下来,“蒲寿庚亲自带着海獠兵闯入我林家宅院,将我父亲拖到祠堂前,当着全家人的面...“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眼泪无声滑落。 岳海峰和凌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愤怒和同情。 “追杀我们的就是刚才被摧毁的三十艘三角帆战船,”林雪鸿擦去泪水,眼中闪烁着仇恨的火焰,“若非岳少保相救,我林家恐怕就要断绝香火了。” 她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岳海峰听完,眉头紧锁,眼中寒光闪烁:“蒲寿庚的舰队在哪里?” “据我所知,蒲家舰队有近二、三百艘战船正往琼州海峡前进,由蒲寿庚儿子蒲师文率领,预计四、五日后抵达琼州海峡。”林雪鸿回答道。 岳海峰心头一震,眉毛高高挑起:“二、三百艘?” 第23章 蒲家舰队 这个数字远超他的预期,如果属实,将对宋军的计划造成巨大威胁。 “不错。”林雪鸿点头,神情凝重,“蒲师文此人虽然叛宋,但确实精通水战。他的舰队装备精良,战力不容小觑。主力都是这种三角帆船,速度快,而且他的士兵大部分都是海獠兵,那些阿拉伯裔雇佣军不仅精通水战,还熟悉各种火器。” 岳海峰陷入沉思。 如果蒲师文的舰队与李恒汇合,宋军将面临前后夹击的险境,更不用说还妄想在琼州府附近吃下元军李恒的舰队。 汇合后元军战船数量将达到四五百艘,怎么看宋军舰队都不够打。 船舱内一时陷入沉默。 “林小娘子,你们是准备前往哪里?”岳海峰突然问道,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林雪鸿眼睛黯然,如同蒙上了一层薄雾:“我林家世代经商,对南海水道了如指掌。原来打算是逃往吕宋,但是一直被这支蒲家舰队一路咬着不能摆脱。”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深深的自责和悲痛,“出发时一百三十余艘船,目前估计不到八十了!每一艘沉没的船上,都有我林家的族人和忠心的水手...” 岳海峰点点头,眼神中流露出同情和理解。 他站起身,走到舱内的地图前,手指在海图上来回移动,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突然,他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转身对林雪鸿道:“那太好了!林小娘子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林雪鸿毫不犹豫地点头:“岳少保救我林家于水火,奴家愿效犬马之劳。” 岳海峰将自己的计划详细告诉了林雪鸿。 林雪鸿听完,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没想到崖山一战,我大宋还保存下如此庞大的舰队!” 崖山海战后,宋军残胜的消息并未传播出去,很多人还以为宋军已经全军覆灭在崖山了。 (岳海峰:本来的是,这不我来了吗?) 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我林家虽是商船,但也配有一定的武器,剩下的族人和水手也是常年跑海,也算能征善战。我愿意带领林家跟随岳少保,若能为大宋出一份力,死而无憾!” 她说着,双手交叠于腹部,右脚后撤半步,双膝微屈,向岳海峰行了一个万福礼,眼中满是坚定。 “好!”岳海峰拍板,“我向你保证,你们林家和蒲家的仇,我帮你报了。” 然后顿了一顿,继续说:“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准备。” 他转向林雪鸿,目光如炬:“林小娘子,你安排人手接替这蒲家的十一艘船,然后再挑出十艘船,和我们舰队一起去包抄元军后路!” 林雪鸿点头应允,“我林家的水手都是从小在海上长大,对这些船只操作熟稔。很快便可完成交接。” 岳海峰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道:“林家船队其他人转向,跟在我们后面,蒲家舰队肯定还是下意识的往吕宋追,我们往琼州海峡走,他们必然暂时追不上。”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自信和把握,“等把元军的舰队消灭,我们再一起登陆琼州,你们林家也可以在琼州暂时修整,后续如果要去吕宋,可以再去,如果琼州我们站住了,就一起在琼州发展。” 林雪鸿当场拍板决定:“就依岳少保所言!” 她的声音中带着久违的轻松和希望,“其实林家人大部分不愿意去吕宋,如果不是蒲家追得太凶,我们没机会逃脱,估计林家舰队中途都四分五裂了。” 一抹淡淡的笑容浮现在她的脸上,“这会碰到宋军大部队,我们当然是愿意跟去琼州的。” 又闲扯了一会儿,岳海峰目送林雪鸿回到她的旗舰上。 他站起身,踱步到甲板上,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海平线,心中已有定计。 海风吹拂着他的衣袍,带来咸腥的气息。 岳海峰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片大海的力量吸入体内。 凌震紧随其后,来到岳海峰身边。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问道:“岳少保,您真的相信这位林小娘子吗?” 岳海峰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反问道:“凌大人,您觉得呢?” 凌震一愣,随即摇头苦笑:“在下愚钝,实在看不透这林家的用意。” 岳海峰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我知道你的想法,他们本是逃难,一路上被蒲家舰队追得跟丧家之犬,为何现在反而元和和我一起出兵对付元军。人心难测啊。不过,我看她眼中的恨意,不似作伪。”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投向远方:“再说,现在我们既然碰上了,就不能走漏掉他们一人,以免泄露我军的作战计划。” 凌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眉头依旧紧锁:“可是岳少保,万一他们...” 岳海峰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坚定:“我邀他们和我共击元军,也算是他们纳投名状吧!目前只有与林家是同舟共济,她若有异心,自己也难逃一死。” 凌震郑重地点点头,不再多言。 此时,林雪鸿已经回到了她的旗舰上,她看到凌震在岳海峰旁边窃窃私语,心中了然。 她站在甲板上,迎着海风,长发飘扬如旗帜。 她那双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对着岳海峰大声说道:“岳少保,林家上下,愿为大宋效死!” 她的声音虽不似男儿般洪亮,却透着一股坚韧不拔的气势,随风传来,清晰入耳。 岳海峰望着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敬意。 他也提高嗓门,朗声回应:“好!那我们就并肩作战,共破元军!” 话音刚落,两艘旗舰上的将士们齐声呐喊,声震云霄:“共破元军!共破元军!” 双方整备舰队,收拾战场。 “报告统制大人,俘虏已全部押解完毕。”一名士兵跑来向凌震汇报。 凌震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转头看向岳海峰:“岳少保,这批俘虏该如何处置?” 岳海峰眯起眼睛,目光扫过甲板上跪成一片的俘虏。 那些阿拉伯裔的海獠兵低着头,瑟瑟发抖。 岳海峰冷笑一声,大手一挥:“冤有头,债有主,就交给林小娘子处置吧。” 第24章 全力追赶李恒舰队 凌震点点头,他心里也清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异族士兵留不得。 蒲家在泉州港大开杀戒的事还历历在目,这帮海獠兵手上沾满了宋朝皇室的鲜血。 林雪鸿接过处置权,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转身问族人:“诸位叔伯兄弟,你们意下如何?” 商船队的水手们顿时群情激奋,纷纷高呼:“杀!杀!杀!” 逃难开始以来,一直被蒲家舰队压着追着打,很多身边熟悉的亲戚、家人、亲朋好友都死在这些海獠兵的手里,积压的怨恨在这一刻爆发。 林雪鸿一挥手,士兵们便押着俘虏往船尾走去。 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海面上很快漂起一具具尸体。 鲜血染红了一片海域,引来鲨鱼争相撕咬。 等处理完这一切,已过晌午。 “岳少保,舰队已经整编完毕。”副将小跑着过来报告。 岳海峰点点头:“很好,传令下去,全速前进,追击元军!” 随着一声令下,扩编后的分舰队开始启航。 这支分舰队扩大到四十二艘主力战舰,其中虎鲨号为旗舰,凌震的二十艘艨艟,林雪鸿专门挑选出体型较大航速较快的的十艘商船,还有刚刚俘虏的十一艘三角帆战船,开始往琼州海峡出发,追在元军后面。 凌震和林雪鸿被邀请到虎鲨号的驾驶舱。 一进门,林雪鸿也跟凌震第一次进驾驶舱一样,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驾驶舱内灯火通明,各种闪烁的仪表盘和屏幕让人目不暇接。 岳海峰正坐在一个看起来像是王座的座椅上,手指在触摸屏上飞快滑动。 “这...这是...”林雪鸿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他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是在做梦。 凌震虽然年过花甲,此刻却像个好奇宝宝,东摸摸西看看:“岳少保,继续给我介绍船上的什么神仙法器!” 岳海峰笑着解释道:“这是雷达系统已经和你说过了,可以探测周围百里的情况。那个是h1a1机器人,怎么说,就是个机关人,还有这个...” 凌震和林雪鸿听得是一愣一愣的,只觉得自己仿佛来到了天庭宝殿。 林雪鸿甚至产生了一种不真实感,感觉自己正坐在蓬莱仙船上。 岳海峰转头看向身旁的凌震和林雪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自得的笑容。 “两位,咱们这次可是立了大功啊!”岳海峰笑呵呵地说道,“第一,先救下了林家船队,第二又壮大了分舰队,这样我们从元军后面狠狠捅他们一下,他们会更加难受。” 凌震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已经不是难受了,是要他们命了。” 林雪鸿也附和道:“是啊,多亏了岳少保的紧急支援,追了我们几千里的海盗瞬间就被打得打得落花流水。不过岳少保这艘虎鲨号是哪里来的,简直就和蓬莱仙船一样!” 岳海峰神秘一笑,眨了眨眼:“这可得保密,林小娘子就别问了。不过嘛,以后有机会,我倒是可以让你们见识见识更厉害的玩意儿。”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商业吹捧了一阵子。 片刻后,岳海峰收敛笑容,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好了,咱们该办正事了。” 说着,他转身走向操作台,修长的手指在面板上飞快地敲击着。 随着一声轻响,雷达屏幕把方圆百里的敌我情况显示了出来 他指着屏幕上闪烁的红点说道:“看到这些红点了吗?这就是元军的舰队,绿色点已经看不到多少,那是张太傅的舰队已经跑出雷达探测范围之外了。” 凌震皱起眉头,仔细观察着屏幕:“怎么感觉距离有些远?” 岳海峰叹了口气:“没错,因为上午解救林家商船队,我们不得不往回开了二三十里,又耽误了一上午的时间。按照原定计划,我们本该在距离元军舰队五十里的地方就开始追击的。“ 他指着屏幕上的数据说:“现在雷达显示,我们和元军的距离现在相距大概八十里了。” 林雪鸿惊呼道:“这么远?那我们还能追得上吗?” 岳海峰沉吟片刻:“必须追上!我们要提速了。” 他转向凌震和林雪鸿,郑重地说道:“现在距离元军主力舰队大概相差八十里!我们必须尽快缩短这个距离。” “我们舰队都是快速船,极限速度估计半个时辰能跑三十里,而元军整个舰队航速预计二十里左右。所以接下来两个时辰,我们必须把距离拉近到四十里,不然我担心我们救援赶不上,张太傅他们顶不住。” 凌震和林雪鸿对视一眼,随即向岳海峰拱手道:“那我们分别返回旗舰督战,尽快赶上去!” 岳海峰点点头:“好,就这么办。记住,如果有任何异常情况,立即汇报。” 两人应声而去,整个分舰队开始提速。 凌震站在自己旗舰的甲板上,他的双手紧握船舷,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海风吹拂着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全速前进!”凌震沉声下令,“跟着岳少保的虎鲨号!” 那边林雪鸿也下达了类似的命令。 随着一声声嘹亮的号角,整个舰队如同被注入了新的生命力。 水手们如同蚂蚁一般在甲板上忙碌起来,他们麻利地爬上桅杆,解开层层叠叠的帆布。 “嘿咻!嘿咻!”水手们齐声呐喊,合力拉动粗大的绳索。 帆布在海风中猛地鼓胀起来,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船只顿时加速前进,激起的浪花拍打着船身,发出“哗哗”的声响。 四十几艘战船排成一字长蛇阵,浩浩荡荡地向前推进。 甲板上,水手们忙得不可开交。 有的人在检查绳索,确保帆布不会松动; 还有的人在整理武器,为可能发生的战斗做准备。 整个舰队仿佛受到了鼓舞,船只的速度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水手们更加卖力地工作着,汗水浸湿了他们的衣衫。 岳海峰站在驾驶舱内,紧盯着雷达屏幕。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太阳渐渐西斜。 “七十里!” “六十里!” “五十里!” 终于,在夕阳即将沉入海平面的时候,雷达上显示的距离数字减到二十公里左右,而代表着张太傅舰队的绿点也回到了雷达屏幕上。 岳海峰长舒一口气,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终于追上了。” 凌震和林雪鸿很快来到虎鲨号上,三人聚在一起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岳海峰笑道:“别高兴得太早,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他看了看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天黑了,元军舰队应该会减慢速度。我们也该放缓节奏了,不然容易暴露。” 岳海峰指着雷达说道:“我们就保持四十里的距离,远远跟着。预计明天晚上,就是开餐的时间!” 第25章 李恒的打算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几缕晨曦艰难地穿透薄雾,将海面映照成一片朦胧的灰蓝色。 元军舰队如同蛰伏的巨兽,缓缓地苏醒过来,开始加速前进,又恢复到了白天的巡航速度。 哨船如同敏锐的猎犬,继续前压,监视宋军舰队的踪迹,试图探明他们的虚实。 这两天,陆陆续续又有一些宋军的船只前来投降。 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麻木。 从这些投降者的口中,李恒等人打探到了一些消息,进一步证实了宋军缺粮、士气低落,急于在琼州府登陆的意图。 元军舰队加速航行没多久,第一轮派出去的哨船便匆匆返回,带来了最新的情报。 元军旗舰的议事厅内。 “报!宋军主力舰队已经靠近琼州府了!在琼州府外海十里处停住了,已经转向开始布阵!”探子单膝跪地,语气急促地禀报道。 李恒听着探子的回报,眉头紧锁,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桌面,陷入了沉思。 “宋军主力有多少在那里布阵?”塔出神色焦急地问道。 “约莫百余艘,都是艨艟斗舰,估计他们的主力都派出来了!”探子不敢怠慢,连忙回答道。 “大帅,我们是否靠上去?看这架势,宋军是要开始登陆了!”塔出迫不及待地向李恒建议。 李恒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继续追问道:“那艘黑船情况如何?” 探子略微思索了一下,回答道:“回大帅,那艘黑船依然在宋军舰队之中,由艨艟拖着,甲板上似乎也没看到有人活动。” 李恒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沉吟片刻,说道:“继续探!所有哨船全部放出去,看看能否绕过宋军主力,侦察琼州府的登陆情况!” “是,大帅!”探子领命而去,议事厅内只剩下几名高级将领。 李恒环视众人,沉声说道:“来吧,都说说,下面要怎么打!” 听到“打”字,原本有些沉闷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众将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议事厅内顿时热闹起来。 王惟义首先站出来说道:“大帅,宋军从崖山撤退,估摸着主力战船应该不低于二百艘,列阵的只看到百余艘,明显是宋军还有什么阴谋诡计,还是小心为上啊!” 塔出斜睨了王惟义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登陆难道不需要战船守护吗?就算他们有二百艘主力战船,百余艘放在前面列阵,五十艘配合商船登陆,五十艘做预备队,这也差不多了!” “监军大人,就怕宋军有埋伏啊!琼州府出海口那里地形比较复杂,暗礁比较多,岛礁也不少,我军对那块的地理水文并不是太了解,我建议我们还是谨慎一些好啊!”吕师夔也站出来表示赞同王惟义的意见。 “谨慎谨慎!你们宋人就是弯弯绕绕太多,胆子太小!崖山要不是那艘黑船,陆秀夫早就跳海了!现在黑船看起来是不行了,你们还在担心个啥!”塔出语气粗犷地反驳道,言语中充满了对宋军的轻蔑。 “就是就是,塔出大人说得对!这出海追了这么多天,早就受不了了!宋人就只剩逃跑了,我们贴上去一阵暴打,管他什么阴谋诡计都没用!”另一个蒙古将领也附和道。 议事厅内顿时分成了两派,汉军将领们坐在一侧,个个面色凝重,不时低声交谈; 蒙古将领则在另一侧,声音洪亮,手势夸张,恨不得立刻挥师前进。 “宋人狡猾多变,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怕什么?他们已经穷途末路了!” “暗礁密布,贸然前进会有损失!” “损失?打仗哪有不损失的?胜利才是最重要的!” 争论声此起彼伏,议事厅内的温度似乎都上升了几分。 李恒静静地听着,目光在两派将领之间游移,不时低头看看桌上的海图,又抬头望向窗外那片逐渐明亮的海面。 李恒看着双方争论不休,基本上汉军将领都建议慎重小心行事,蒙古人将领都喊着要上去直接开打。 他内心也很纠结,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画着圈。 按照目前收到的情报,确实可以追上去一顿胖揍,估计宋军也抵挡不住。 但是不知道怎么他心里深处总觉得哪里不对,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那种感觉就像是猎人在森林中感到背后有视线注视一样,模糊却又挥之不去。 “蒲家舰队还有多少天赶到?”李恒突然问道,试图从另一个角度寻找突破口。 “预计还有三、四天的时间!”副官赶紧汇报。 “哼,三、四天的时间,宋军估计都登上琼州府,都做好防守准备了!”塔出没好气地说道。 李恒站起身来,走到窗边。 晨光已经洒满了海面,远处的海天一线处,隐约可见几点黑影。 船舱内的众人屏息等待,连呼吸声都变得轻微起来。 只有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和远处水手们的吆喝声隐约可闻。 李恒犹豫了一下,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他转过身,面对众将领:“通知全军加速,速度咬住宋军主力,不要让他们阵形展开!” 大手一挥,命令下达。 “是!”众将领齐声应道,声音洪亮,充满了战意。 蒙古将领们兴奋地拍着桌子,脸上洋溢着即将开战的喜悦; 汉军将领们则面色凝重,虽然应声,但眼中仍带着忧虑。 李恒最后看了一眼海图,指着琼州府外海道:“传令下去,舰队分成三路,主力正面推进,北翼包抄,堵住宋军逃窜,务必将宋军主力围住,不给他们逃脱的机会!” “大帅英明!”塔出第一个站起来,高声赞道,“我自请缨带领主力舰队正面推进,这次我们一定要将宋人赶尽杀绝,彻底结束这场战争!大帅就在后军等我好消息吧!” 李恒点点头,“那就拜托塔出大人了!”。 他转向王惟义:“你带三十艘艨艟,从北翼往宋军发起进攻,拦断任何往西、往北逃脱的宋军船只,有任何异常立即报告。” 王惟义拱手应道:“遵命,大帅!” 第26章 张世杰准备好了 “吕将军,”李恒又看向吕师夔,“你跟随我率领三十艘艨艟,负责拦截往东边逃跑的宋军船只!” 然后他对着塔出说:“塔出大人,剩下一百五十艘主力都交给你了,趁着宋军士气低落,一举歼灭列阵之敌!” 塔出敬了个蒙古礼:“请大帅放心,等我好消息!” “好了,都去准备吧!”李恒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吕师夔落在最后,然后李恒示意他留下。 将领们鱼贯而出,议事厅内很快只剩下李恒和吕师夔两人。 “大帅,你让塔出去带领中军主力......”吕师夔问。 “他不是一直喊着要打嘛,他觉得这次能毕其功于一役,就让他去吧!”李恒回答道。 “我把剩下的三十艘艨艟都交给你管了,你要随时注意我的命令,没事你就先去准备吧。” “是,大帅!”吕师夔拱手告辞。 “塔出,你是没见识过黑船那毁天灭地的威力,你这么急于求功,那灭宋的首功就交给你吧!”李恒看到吕师夔走了,喃喃自语道。 窗外,元军战鼓擂响,震耳欲聋。 那沉闷而有力的鼓点仿佛与李恒的心跳融为一体,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 号角声此起彼伏,高亢嘹亮。 甲板上一片忙碌景象。 水手们像是被惊动的蚂蚁,来回奔走。 有人爬上桅杆调整风帆,有人检查武器装备,还有人在紧张地搬运补给。 所有人都知道,这可能是决定胜负的最后一战。 “喂,小心点!”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 李恒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膀大腰圆的水手正在指挥几个年轻人搬运一箱箱箭矢。 那水手满脸横肉,一道刀疤从左眼角一直延伸到嘴角,看起来凶神恶煞。 战船上的旗帜在海风中猎猎作响,那鲜红的旗面上绣着金色的蒙古图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李恒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咸腥味,混杂着木料和金属的气息。 这是战争的味道,既让人兴奋,又令人生畏。 他闭上眼睛,努力平复内心的波动。 “大帅,一切准备就绪。”一个年轻的副将快步走来,恭敬地报告道。 李恒睁开眼睛,淡淡地点了点头,“很好,出发。”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拂过李恒的脸颊,带来了一丝凉意。 他转身大步走向议事厅的门口,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响。 “不管宋军有什么阴谋诡计,我军都将迎头痛击,彻底粉碎宋人最后的抵抗!”李恒在心中默默地说道。 然而,就在他踏出议事厅的那一刻,一股莫名的寒意突然袭来,那丝挥之不去的不安感更加强烈了。 张世杰的旗舰上,此刻的气氛如同绷紧的弓弦,一触即发。 早上的阳光洒在甲板上,反射着金属的冷光,却丝毫无法驱散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息。 “咚!咚!咚!”战鼓擂响,沉闷的鼓声如雷鸣般在海面上回荡,激荡着每一个宋军将士的胸膛。 宋军主力舰队,旌旗蔽日,浩浩荡荡,正在转向,布阵,准备抵抗元军的进攻。 旗舰上,张世杰身披铠甲,紧紧地盯着海平面。 “传令下去,各舰队按照预定阵型展开!”李将军的声音铿锵有力,在海风中显得格外清晰。 “遵命!”传令兵领命而去,迅速将命令传达给各舰队。 一时间,海面上战船如离弦之箭般散开,却又井然有序地排列成一个巨大的雁形阵。 旗舰位于阵型中央,引领着整个舰队前进。左侧是则由张达率领三十艘艨艟组成,负责快速突击和侧翼掩护。右侧则是海岸线,只有一些小船。 各种命令此起彼伏,在海风中回荡。 宋军将士们正紧张有序地准备着即将到来的战斗。 他们检查武器装备,磨刀霍霍,眼神中充满了视死如归的决心。 海风越来越猛烈,海浪也越来越汹涌。 张世杰站在高台上,扫视着忙碌的士兵们。 “各位都明确自己的任务了吧?”他洪亮的声音响彻甲板,“还有谁有疑问,有的话现在提出来!” 将士们停下手中的动作,齐刷刷地看向张世杰,眼中充满了决绝。 “太傅,没有问题了!”众将拱手应道,声音坚定有力。 “好!”张世杰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各自就位,等到晚上看到岳少保的信号,就出击!生死存亡,在此一战!” “生死存亡,在此一战!”众将齐声高呼,声音震天动地。 众将散去后,陆秀夫走到张世杰身旁,神情凝重。 “太傅,这次就有劳你了,想办法拖住时间!等待岳少保的支援!” 张世杰拍了拍陆秀夫的肩膀,语气轻松:“君实放心,我会按照计划配合岳少保的。你只需记住,看到岳少保的信号弹,就命令江国岩带领那五十艘艨艟出战。我军最后一支生力军,就全交给你们了!” 陆秀夫点点头,郑重地行了一礼:“太傅放心,我先走了。我在琼州府请你喝酒!” 张世杰哈哈大笑:“好好,君实,你那美酒我喝定了!” 目送陆秀夫离去,张世杰刚在帅椅上坐下,一名探子便匆匆来报。 “报告太傅,元军哨船突然增多,两翼很多哨船都要突破战线往琼州府去了!” 张世杰眉头微皱,沉思片刻,随即下令:“喔,那就让他们去!守住两翼当面,太远了不追,让他们去看!” “明白!”副将领命而去,立刻安排旗语传达命令。 张世杰闭目养神,心中盘算着。 “不怕你看,就怕你不看,你不看怎么知道我军的商船都一窝蜂去登陆去了!” 之前商量好的,就是要让元军觉得宋军主力舰队大部分在这里拦截了元军了,琼州府登陆的都是些商船。 他预估不到两个时辰,李恒的舰队就要迎面碰上了。 “来吧!”他心里说道,“就让这场战斗,来决定大宋的命运吧!” 连日来为战略部署,和众将表演了一场示弱的戏把他累的够呛。 居然就坐在椅子上打起了呼噜。 第27章 宋军开始登陆琼州府 越过宋军主力舰队的元军哨船,像一群嗅觉灵敏的猎犬,在波涛起伏的海面上左右穿梭。 它们从两翼绕了个小圈子,朝着琼州府防线疾驰而去。 这些小巧灵活的船只在海面上跳跃,一点点地逼近琼州府那模糊的海岸线。 阳光刺眼得像是要把人的眼睛烤化。 了望手眯着眼睛,紧紧盯着远方,脸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他的双手紧握栏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整个人都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突然,了望手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猛地直起身子。 他的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张得像是要吞下整个天空。 下一秒,他声嘶力竭地尖叫起来,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恐和兴奋:“发现了!!” 他的喊声像一道惊雷,瞬间撕裂了甲板上的沉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唰地一下投了过去。 “是宋军的船!好多船!”了望手继续喊道,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 船长一个箭步冲到船头,看向了望手的方向。 船长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远方靠琼州府方向的海平面上,密密麻麻地挤满了黑点,随着波浪起伏,像是一群正在跳舞的蚂蚁。 那是一支庞大得令人咋舌的船队! 大大小小的船只几乎铺满了视野所及的海面,仔细辨认下,大部分似乎是臃肿的商船,只有寥寥几艘体型稍大的战船在外围游弋警戒,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这支船队看起来就像是一群笨拙的肥羊,被几只瘦弱的狼勉强护卫着。 船长的心脏狂跳起来,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粗略估算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变成了震惊:“三、四百多艘,只多不少!” “快!快调头!”他扯着嗓子大喊,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变调,“回去报信!立刻!” “告诉大帅!宋军主力正在登陆琼州府!他们真的在登陆!”探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哨船上的水手们手忙脚乱地转动舵轮,船身划出一道仓促的弧线。 他们用尽吃奶的力气,朝着来时的方向,也就是元军主力舰队所在的位置亡命飞驰。 海风鼓满了船帆,发出啪啪的响声。 船尾拖出长长的白色浪花,像是一条受惊的鱼在海面上留下的痕迹。 然而,这艘幸运逃脱的哨船,以及它上面的元军士兵们,并不知道自己刚刚看到的只是一幅精心设计的“表象”。 他们的眼睛被眼前的景象蒙蔽,看不清隐藏在表面之下的真相。 他们没有注意到,在那片看似杂乱无章、以商船为主的登陆船队中,悄无声息地混杂着五十艘体型低矮、线条流畅的艨艟战舰。 这些战舰就像是披着羊皮的狼,它们的甲板上覆盖着巧妙的伪装,武器早已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撕下伪装,露出锋利的獠牙。 他们更没有发现,就在不远处,琼州府门户南渡江的东岸,那片茂密得如同屏障的红树林深处,正潜伏着一支由灵活迅捷的蜈蚣船组成的奇兵。 这些船只隐藏在无数枝桠交错的缝隙里,船桨无声地划动,备足了火油,随时准备给敌人致命一击。 而在更隐蔽的新埠岛背面,远离主航道的一片平静水域里,苏刘义将军正带着他麾下最精锐的二十艘艨艟,如同蛰伏的猛虎,静静地锚泊着。 这支精锐部队就像是一把出鞘待发的利剑,等待着那一个决定性的信号。 苏刘义站在旗舰的甲板上,扫视着四周。 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是他知道,这场战役的胜负,很可能就取决于他们能否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将军,”一个年轻的副将走到苏刘义身边,低声说道,“元军的哨船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诱饵'',正在往回跑。” 苏刘义微微点头,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很好,让他们去报信吧。我们的计划,正是建立在他们的‘发现’之上。” 副将有些不解:“将军,您不担心元军会提前得知我们的动向吗?” 苏刘义转过身看着副将:“沉住气,你要记住,在战场上,有时候让敌人‘发现’一些东西,比隐藏一切更有价值。” 他指了指远处那支正在‘登陆’的庞大船队,继续说道:“那些商船和少量的战船,就是我们精心准备的诱饵。元军看到这个‘软柿子’,一定会按捺不住,倾巢而出。” “到那时,”苏刘义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我们的主力才会真正出击。他们会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插元军的心脏!” 副将恍然大悟,眼中充满了敬佩:“将军高明!这简直就是一场完美的骗局!” 苏刘义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不,这不是骗局,这是一场豪赌。我们在赌元军会上当,赌他们会被贪婪蒙蔽双眼。如果我们赌赢了,我们这支最后的宋军就保住了;如果赌输了......” 他没有说下去,但每个人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而此时的元军哨船,正在拼命地向自己的主力舰队赶去,浑然不知自己正在将整个元军带入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海风依旧吹拂,浪花依旧翻滚。在这看似平静的海面下,一场改变历史的大战,正在悄然酝酿。 …… “报——!”急促的通报声在元军旗舰宽大的甲板上响起,带着奔波的喘息,瞬间撕裂了甲板上原本平静的氛围。 一名探子连滚带爬地冲到李恒面前,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透,他的样子狼狈不堪,仿佛刚从海里捞出来一般。 探子跪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大帅!琼州府方向...发现宋军大队船只!”探子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他努力平复着呼吸,继续汇报道,“足有三、四百多艘之多!” 李恒微微皱眉,示意探子继续说下去。 探子深吸一口气,将哨船传回的消息一五一十地汇报了一遍,还不忘添油加醋地强调了那支船队的庞大规模,以及其中大部分是商船、只有少量战舰护航的“事实”。 “他们正在登陆!看样子是想把所有人和东西都搬上岸去!” 探子喘着粗气补充道,脸上写满了兴奋和期待,“大帅,这可是天赐良机啊!” 第28章 准备决战 这个消息就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在元军指挥层中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压抑已久的紧张气氛,瞬间被一股狂热的兴奋所取代。 将领们的眼中闪烁着贪婪和兴奋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哈哈哈哈!”塔出的笑声粗犷而响亮,震得甲板都仿佛在颤抖,“我说什么来着?宋人果然是山穷水尽,黔驴技穷了!” 他用力一拍大腿,发出‘啪’的一声响,引得周围的将领们纷纷侧目。 塔出毫不在意,继续大声说道:“居然不顾一切地抢滩登陆?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简直是把脖子伸出来让我们砍!” 周围的将领们也纷纷面露喜色,交头接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胜利在望”的轻松气息。 “看来张世杰那老匹夫是真的顶不住了。”一个将领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轻蔑。 “崖山一战,他们的胆气早就被打没了!”另一个将领附和道,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这是把最后的家当都押上来了啊!”第三个将领摇头晃脑地说,看着远处已经肉眼可见的宋军舰队。 李恒站在船头,海风吹动着他的战袍,发出“猎猎”的声响。 他眉头微皱,锐利的目光扫过远方的海平线,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眼中的疑虑被决断所取代,沉声说道:“既然宋军如此不智,那我们就成全他们。” 他转过身,面对着众将,语气斩钉截铁:“传令下去!全军加快速度!塔出,你的目标是张世杰那最后的一百艘主力战船!” “一鼓作气,先将这股顽抗力量彻底击溃!”李恒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冷酷,眼中闪烁着寒光。 “然后...”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我们就可以腾出手来,好好‘款待’那些正在琼州府沙滩上忙活的商船队了!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屠杀!” 李恒的话音刚落,甲板上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大帅英明!” “大帅威武!” 众将轰然应诺,士气被彻底点燃,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大开杀戒。 元军庞大的舰队如同被注入了新的动力,船帆鼓得更满了,船桨划动得更快了。 然而,这支看似不可阻挡的强大舰队,连同他们高昂的士气和必胜的信念,正一步一步、毫不知情地驶入一张由绝望和智慧编织而成的大网之中。 陷阱,已经悄然张开了它的獠牙。 李恒站在船头,目光远眺,心中却泛起一丝难以名状的不安。 他皱了皱眉,试图将这种感觉驱散。 “不过是一群丧家之犬罢了,”他在心中默默地说,“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是,那种不安却如同阴魂不散的幽灵,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 李恒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他转身看向身后的将领们,沉声说道:“各位,不要掉以轻心。虽然胜利在望,但我们还是要保持警惕。” 将领们纷纷点头称是,脸上却难掩兴奋之色。 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大开杀戒了。 元军的舰队继续前进,船只劈波斩浪,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海面上泛起阵阵白浪,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奏响前奏曲。 在远处的海面上,一支庞大的舰队正在列阵警戒。这支舰队的指挥官正是张世杰。 此刻,他正站在旗舰的甲板上,目光炯炯有神,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来吧,”张世杰低声说道,“就让我们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猎人。”他的话音刚落,远处的海面上元军舰队逐渐靠近 一艘! 十艘! 五十艘! 一百艘! 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即将爆发。 “传令下去,”张世杰沉声说道,“按计划行事。让我们给元军一个他们永生难忘的教训!” …… 时间在海浪的起伏和船只的破浪声中悄然流逝。 一个时辰后,漫长的追击终于接近尾声。 琼州府就是最后的海岸线,而挡在他们与登陆点之间的,正是张世杰率领的南宋最后水师主力。 远远望去,大约百艘宋军战船已经展开了阵型,在海面上拉开一道略显单薄的防线。 黑色的船体,残破的旗帜,在碧波万顷间显得格外悲壮。 双方舰队遥遥对峙,中间隔着一片宽阔的海域。 海风呼啸,浪涛汹涌,仿佛也在为即将到来的血战而呐喊、而躁动。 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息,咸涩的海风里,似乎已经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李恒站在旗舰的甲板上,眯起眼睛打量着远处的宋军舰队。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塔出大步流星地走到李恒面前,他瓮声瓮气地请战:“大帅!末将出发了!率主力舰队正面冲击!” 塔出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这一次,我定要将这些冥顽不灵的宋人赶尽杀绝!把张世杰那老家伙连同他的破船一起送进海底喂鱼!彻底结束这场该死的战争!” 李恒看着塔出那副急不可耐的样子,点点头。 这个莽夫,还是一如既往的冲动啊。 他的目光又转向远处严阵以待,虽显弱势却阵型不乱的宋军舰队,眉头微微皱起。 虽然宋军已是强弩之末,但毕竟是背水一战,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还有什么后手? 李恒沉吟片刻,权衡利弊。 眼下的局势,似乎确实需要一股锐不可当的冲击力来彻底摧垮宋军的抵抗意志。 而塔出的勇猛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里,李恒点了点头:“好,就依你所言。” “正面交给你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宋军阵中那艘格外显眼的黑色大船。 虽然它在之前的战斗中似乎已经受创不轻,失去了那种令人胆寒的战斗能力,但李恒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不过,还是要小心那艘黑船,虽然看起来已经没什么威胁了,但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不可掉以轻心。” 塔出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大帅放心!就算它还能动,这次也插翅难飞!”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去,却被李恒叫住。 等等,塔出大人。”李恒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记住,我们的目标是击溃宋军,而不是屠杀。如果他们投降,就不要再赶尽杀绝。” 塔出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地看着李恒。 第29章 塔出开始进攻 李恒叹了口气,解释道:“我们是来统治这片土地的,不是来毁灭它的。过度的杀戮只会让百姓对我们更加仇恨,反而不利于日后的统治。” 塔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看着塔出出发,李恒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眼前的战局上。 他转向另一位将领,面色严肃地命令道:“王惟义!” “末将在!”一个身材瘦小但眼神锐利的将领立刻上前应答。 “你带领三十艘艨艟,从北面迂回包抄!务必给我死死咬住宋军的北翼,截断他们的退路!别让他们有任何逃窜的可能!” 王惟义抱拳领命,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遵命!末将定不负大帅重托!” 最后,李恒对身旁的吕师夔说道:“你跟随我率领三十艘艨艟,负责堵住宋军向东逃跑的路线。而且也是我军最后的预备队。” 吕师夔点头应下。 随着李恒的一声令下,元军舰队开始缓缓移动,如同一张巨网,慢慢向宋军包围过去。 远处的海面上,朝阳刚刚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李恒站在旗舰的高处,眯起眼睛望向远方。 周围是吕师夔率领的三十艘艨艟。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紧张,反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一辈子的戎马生涯,这样的场面他见得多了,早已习以为常。 “大人,塔出将军已经出发。”副将小心翼翼地走到李恒身边,低声禀报。 李恒微微点头,眼睛依然盯着远处的宋军舰队。 海面上,两支舰队犹如两头即将厮杀的巨兽,缓缓靠近。 元军的战船排列成一个巨大的锋矢,前排的全部是楼船,塔出的船就在最前面。 船帆上绣着狰狞的兽头图案,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而宋军的战船则排成半月型,船头高高翘起,残破的船身涂着发旧的红色油漆,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娘的,这些鞑子来得真快!”宋军战船上,一个年轻的水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小声嘀咕道。 “闭嘴!”旁边的老兵呵斥一声,“专注敌人,别乱说话!” 年轻水手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但他的眼睛里满是恐惧,手指不自觉地颤抖着。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海战,对面那些凶神恶煞的元军让他心里发怵。 突然,一阵急促的号角声划破天际。 “来了!”老兵低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塔出的舰队率先发起了进攻! 前排楼船的回回炮轰然作响,弹丸如雨般落下,激起一阵石雨,往宋军船只砸过来。 碎石与弹片在阳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光芒,如同死神的镰刀,收割着无辜的生命。 宋军也不闲着,巨大的床子弩带着点燃了的巨箭往元军船只招呼。 床弩上弦的声音清脆有力,几个壮汉齐心协力,将巨弓拉满,然后“嗖“的一声,火箭带着尾焰划破长空。 这些火箭一旦落在敌船甲板上,立刻噼啪作响,火星四溅,引燃附近所有能点燃的东西。 只见数十艘战船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宋军阵线,船头激起的浪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直插宋军心脏。 “咚咚咚!”战鼓声震天响,如同擂响了死亡的丧钟。 塔出的旗舰上,元军士兵们齐声呐喊,声音如雷贯耳。 “准备!”塔出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声音洪亮。 他站在船头,一身铠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塔出的眼睛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死死盯着前方的宋军战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 “火箭,放!” 随着塔出一声令下,一时间,漫天箭雨从元军战船上射出,密密麻麻地向宋军笼罩而去。 天空被乌云遮蔽,无数的死亡使者从天而降。 箭矢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发出尖锐的啸声。 宋军阵线顿时一阵骚动,有人惊恐地大叫:“快躲啊!” “举盾!”宋军指挥官大声命令,甲板上的宋军有人举盾挡住元军箭雨。 那些盾牌是用坚硬的木板制成,表面包裹着牛皮,能够有效抵挡箭矢的穿透。 士兵们迅速举起手中的盾牌,形成一道防线。 他们肩并肩紧密排列,盾牌相互重叠,如同一面坚固的墙壁。 大部分箭矢被挡在了盾牌之外,“啪啪啪”的钉在木盾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但仍有一些箭矢从缝隙中射入,或者从高处落下,射中了士兵,惨叫声此起彼伏。 “啊!我的眼睛!”一个年轻的宋兵捂着被箭矢射穿的右眼,鲜血从指缝中流出,染红了半边脸。 “娘啊!娘啊!”另一个士兵胸口中箭,倒在甲板上,痛苦地呼唤着最亲的人。 “坚持住!兄弟们!”一个老兵咬牙大喊。 他的话音刚落,一支箭矢便穿透了他的喉咙,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咕咕“的血泡从伤口冒出。 双方都有战舰着火,火焰贪婪地舔舐着桅杆和甲板,浓烟滚滚,遮蔽了视线。 马上有水手上去灭火,他们提着木桶,里面装满了海水,一桶接一桶地浇在火焰上,发出“嗤嗤“的声响。 “火势太大了!控制不住!”一个水手惊慌失措地喊道。 “继续灭!拼了命也要灭!”船长嘶吼着,脸上的表情狰狞而决绝。 张世杰的声音远远传来:“稳住阵型!准备迎敌!”他站在旗舰的甲板上,身穿一袭黑色铠甲,手持一把长剑。 虽然已经年过五旬,但他的身形依然挺拔如松,眼神锐利如鹰,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但那双眼睛却依然炯炯有神。 “告诉所有人,今天我们要么胜,要么死!没有第三条路!”张世杰的声音敲打在每个士兵的心头,激起一阵阵热血沸腾的回响。 “宋朝四百年基业,不能毁在我们手里!” 他的一声令下,宋军战船也开始缓缓移动,准备迎接元军的冲击。 船桨有节奏地拍打着海面,溅起一朵朵水花。 水手们齐声呼喝:“一!二!一!二!“随着口号声,船桨整齐划一地摆动,推动着战船前进。 那些战船如同巨兽一般,在海面上缓缓移动,带起一道道浪花。 第30章 开始肉搏战 随着双方在倾泻了各自的火力之后,两支舰队越来越近,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味道和血腥的气息。 宋军战船上,士兵们紧握手中的武器,眼睛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元军战船,心跳如鼓。 有人的手在微微颤抖,有人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还有人在小声念叨着家乡的名字,或者心爱之人的名字。 但没有一个人后退,每个人都知道,他们已经退无可退! “敌船靠近了!准备撞击!”宋军指挥官高声喊道,声音中透着一丝紧张和兴奋。 终于,在一声震天动地的撞击声中,双方战船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轰!”巨大的冲击力让两艘战船都剧烈摇晃,木屑四溅,甲板上的士兵们东倒西歪。 撞击的余波在海面上荡漾开来,形成一圈圈涟漪,远处的船只也能感受到那股力量。 “杀啊!”一员蒙古将领一马当先,纵身跳上了宋军战船,手中的长柄大刀闪烁着寒光,一刀劈下,将一个宋军士兵拦腰斩断。 那刀锋划破空气的声音清晰可闻,随后便是骨肉被切开的闷响和鲜血喷溅的声音。 鲜血喷涌而出,溅了蒙古将领一脸,但他毫不在意,反而舔了舔嘴唇上的血,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那血腥的味道似乎让他更加兴奋。 “宋狗,今天就是你们的末日!”他的声音粗犷而沙哑,带着一股浓重的北方口音。 顿时,喊杀声、兵器碰撞声、木板断裂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惊心动魄的战争交响曲。 海面上腥风血雨,到处都是飞溅的箭矢和破碎的木屑。 “挡住他们!不要让他们靠近中军!”宋军将领嘶吼着,声音嘶哑却充满力量。 他手持长枪,连刺三个冲上来的元兵,枪尖上鲜血淋漓,但他仍然毫不停歇,继续冲向下一个敌人。 “退后!你们这些南蛮子!”一个元军将领挥舞着狼牙棒,一棒下去,便将一个宋兵的头颅打得稀烂,脑浆四溅。 双方士兵厮杀在一起,你砍我一刀,我刺你一枪,鲜血染红了甲板,使得木板变得湿滑无比。 有人踩在血泊中滑倒,还未等爬起,便被敌人的刀剑结果了性命。 一些不幸落水的士兵在海中挣扎,但很快就被沉重的铠甲拖入水底,只留下一串串气泡。 海水瞬间被鲜血染红,形成一片片血色区域,引来了周围的鲨鱼,那些海中的猎食者嗅到血腥味,开始疯狂地撕咬落水的士兵,无论敌友。 “救我!救我啊!”一个落水的宋兵拼命挣扎,向甲板上的同伴求救。 但战场上没有人有余力去救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拖入深海,或是被鲨鱼吞噬。 战斗越发激烈,每一刻都有人倒下,每一刻都有新的勇士冲上前去。 宋军虽然在人数上有劣势,但他们在无路可退的情况下,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死战!死战!”一个年轻的宋兵高举长剑,冲入敌阵,连斩数敌,但最终也被对方的箭矢射中胸口,倒在血泊中。 他的眼睛依然睁着,嘴角带着一丝微笑,或许是因为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塔出站在自己的旗舰上,冷眼观察着战场的局势。 他身边的护卫密不透风,手持弓箭的士兵不断向宋军射击,为他提供绝对的安全保障。 “主帅,宋军抵抗激烈,我们伤亡不小。”一个副将跑来报告,脸上带着一丝忧虑。 塔出冷笑一声:“不过是困兽之斗罢了。给我继续进攻!决不能让他们逃脱!” 跳帮战、肉搏战还在继续! “小心!”老兵一把拉过年轻水手,一支箭矢擦着他的耳朵飞过,钉在了身后的桅杆上,箭杆还在颤抖。 “谢...谢谢...”年轻水手脸色惨白,双腿发软。 “别发愣!”老兵一把将一把弓塞到他手里,“跟我来!” 两人迅速爬上了了望台,居高临下地射击着元军战船上的士兵。 年轻水手的手还在发抖,但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瞄准那个穿红衣服的!”老兵指着元军战船上一个明显是头目的人物。 年轻水手深吸一口气,拉满弓,瞄准,松手! “嗖!”箭矢划破空气,正中那个红衣人的胸口。 红衣人惨叫一声,从战船上栽了下去,溅起一朵水花。 “干得好!”老兵拍了拍年轻水手的肩膀,脸上露出赞许的笑容。 年轻水手也笑了,心中的恐惧渐渐被战斗的热血取代。 塔出站在自己的旗舰上,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声嘶力竭地大喊着:“冲啊!杀光这些宋狗!“ 阳光照在他那把锋利的弯刀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塔出粗犷的脸上布满战场留下的伤疤,眼中燃烧着征服的野心。 他身后的士兵们也跟着高声呐喊,士气如虹。 “给我上!踏平他们的战船!”塔出指向远处的宋军战船。 元军战船如狼似虎地向前冲去,桅杆上猎猎作响的旗帜在海风中舞动,船头的撞角泛着森冷的光。 战鼓声震天动地,鼓手们敲击着牛皮大鼓,节奏如雷贯耳,激荡着士兵们的血性。 一艘又一艘的宋军战船被撞沉或者点燃,浓烟滚滚,遮天蔽日。木屑飞溅,哀嚎声此起彼伏。 有的宋军战船被元军的撞角直接撞开一个大洞,海水汹涌灌入,转眼间就下沉到海底; 有的被投掷过来的火罐击中,火焰瞬间吞噬了甲板和桅杆,宋军士兵们不得不跳海逃生,却又面临着被淹死或者被元军箭矢射杀的命运。 元军的弓箭手站在船舷边,拉开硬弓,箭如雨下。 那些箭支带着呼啸声划破空气,有的深深扎入宋军士兵的胸膛,有的则钉在船舷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然而,宋军的抵抗比想象中的还要顽强。 尽管处于劣势,但他们依然奋勇作战,誓死不退。 “给我死守!”张世杰站在主舰的高处,声音洪亮如钟,“今日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让元军付出代价!” 说完张世杰亲自上阵,手持一杆长枪,往甲板走去。 第31章 死战 之前他的身上已经受了几处伤,不知道被哪里飞来的小石弹砸伤了,鲜血染红了铠甲。 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名元军士兵挥刀劈来,张世杰侧身一闪,长枪如灵蛇般直刺对方咽喉。 “噗”的一声,鲜血喷涌而出,那元军士兵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命丧黄泉。 还未等他倒下,张世杰已经转身迎战下一个敌人。 “太傅威武!”周围的宋军士兵看到主帅如此英勇,士气大振,纷纷高呼助威。 甲板上,战斗越发激烈。 刀光剑影中,喊杀声震天。 宋军士兵们背水一战,每个人都拼尽全力,不惜以命相搏,即使战死,也要让元军知道大宋儿郎的铮铮铁骨,就这样把跳帮到旗舰的元军全部赶了下去。 一名宋军弓手搭箭上弦,瞄准了元军一艘小船上的指挥官。 他深吸一口气,稳住身形,任凭周围厮杀声震耳欲聋,心中却如止水一般平静。 “嗖”的一声,箭矢破空而去,精准地射中那名指挥官的咽喉。 那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栽倒在甲板上。 但元军的数量实在太多,七十艘对一百五十艘,战舰多出一倍,人员多出一点五倍,元军船只源源不断地涌上来,如同潮水一般淹没了宋军的防线。 塔出站在旗舰上,看着战场形势,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旁边的副将指着远处道:“大人,他们抵挡不住了,胜利在望!” 塔出点了点头,正要下令加紧攻击,突然听到一声巨响。 原来是一艘宋军战船上的火药引爆了,炸得周围的元军小船七零八落。 那场面壮观,火光冲天,碎木和残肢断臂四处飞溅。 “该死的!”塔出咒骂道,随即又镇定下来,“不要慌,继续进攻,他们只是困兽犹斗罢了。” “张太傅!”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跑到张世杰身边,差点滑倒在血泊中。 他喘着粗气,声音嘶哑,“东面的防线已经被突破,最前面估计有二十几艘船被元军用铁钩长索和钩镰枪钩住,估计脱不开了!” 张世杰听到脸色都变了。 远处的海面上,元军战船正如饿狼般围住那些被钩住的宋军战船,战斗如火如荼。 即使隔着这么远,也能听到那边传来的喊杀声和惨叫声。 按照计划,他要用这只舰队一步步把元军诱骗到到琼州府登陆口去,起码要拖到申时去,然后等退潮,让元军的大船不便机动。 如果现在就丢失大量主力船只,怕是等不到岳海峰的援军赶到了。 张世杰默默地计算着时辰,眺望远方,心中一片焦急。 太阳渐渐西斜,时间已过了午时,离申时还有段距离。 如果现在就被元军全面突破,这个计划就功亏一篑了。 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下令,命令所有战船,按照原来计划往后慢慢推,退不出来的,死战!”张世杰沉声命令道,声音虽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士兵领命而去,踉踉跄跄地穿过混乱的甲板。 命令传下去后,那二十艘撤退不出来的船上响起了一个声音:“死战!” 起初只是一个人,嗓音嘶哑却坚定。 他站在甲板上,手持长刀,身上已经有好几处伤口,但眼神依然如火炬般明亮。 “死战!”又有几个声音附和道。 很快,船上的每一个人都在呐喊:“死战!死战!” 这声音如同狂风般席卷整个战场,从那几艘被围困的战船上,传到周围的船只,最后扩大到所有宋军战船。 到处飘荡着“死战!死战!”的呼喊,震撼着天地。 宋军士气顿时大振,就连那些已经筋疲力尽的士兵,也重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二十艘战船上的宋军向着周围的元军发起了冲锋,视死如归。 他们不再考虑撤退,不再考虑生还,只求一战尽忠,以命相搏。 一名年轻的宋军士兵冲在最前面,他的左臂已经受伤,但右手仍紧握着一把血迹斑斑的长刀。 他大喊一声,跃到元军战船上,如同一头猛虎扑入羊群。 元军士兵被他的气势所震,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 趁此机会,更多的宋军士兵跳上了元军战船,展开了殊死搏斗。 血溅四方,惨叫连连。 那名年轻士兵身中数刀,最终倒在了敌人的刀下,但他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无尽的释怀。 这样的场景在每一艘被围困的战船上都在上演。 宋军士兵们奋不顾身,前赴后继,用血肉之躯筑起一道道防线。 有的点爆了船上的火药,与围攻的元军同归于尽; 有的反而组织起来跳到元军船上,大开大合砍杀起来,混战了起来。 塔出看着这一幕,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他没想到这些宋国士兵竟然如此悍不畏死。 “给我冲上去!杀光他们!”他怒吼道。 而张世杰趁着这个时间,带着剩下四十艘主力战舰,慢慢往后,边退边用床子弩和火箭招呼元军。 “瞄准元军大船!”张世杰下令道,“射!” 床子弩发出一声闷响,箭矢如离火流星般射出,正中一艘元军战船的桅杆,瞬间燃起大火,同时也引起了混乱。 火箭如流星雨般落向元军战船,落处即起火焰。 元军士兵忙着救火,一时间阵脚大乱。 张世杰站在船头,指挥着战局。他的身旁站着几名亲信,时刻准备传递他的命令。尽管身上的伤口还在渗血,但他的精神依然饱满,声音洪亮。 “继续后撤!保持阵型!”张世杰命令道,“让元军再跟进一些!” 宋军战船缓缓后退,却并不慌乱,保持着战斗队形。 元军战船紧追不舍,却也处处受到宋军的顽强抵抗。 塔出在旗舰上看着张世杰要撤走,大喊道:“追!给我追上去!不能让他们跑了!” 元军战船加速前进,拉近了与宋军战船的距离。 然而,他们没有注意到,宋军战船撤退的方向似乎是经过精心计算的,正好引导着元军舰队慢慢进入琼州府外南渡江入海口处。 第32章 张太傅败退 张世杰站在船头,眺望远方,心中惆怅。 那二十艘被围困的战船上的兄弟们,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但正是他们的牺牲,为大局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太傅,元军追得很紧,我们的船只已经有些吃不消了。”副将汇报道。 张世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到预定位置了。” 他转向另一名将领,“去给丞相发消息,告诉他们我们要退回来南渡江入海口这边了。” “是!” 宋军战船继续有序撤退,元军战船则紧追不舍。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战斗也越发激烈。 箭矢在空中交错,火箭划出美丽而致命的弧线。 塔出站在旗舰上,眼看着宋军战船离自己越来越近,心中燃起了胜利的喜悦。 “再给我加把劲,他们快撑不住了!”他大声鼓舞着士兵们。 海风呜咽,卷着浓重的硝烟和血腥气,扑打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那腥咸的气息几乎要将人的鼻子灼伤,仿佛连呼吸都成了一种折磨。 琼州近海,这场决定命运的海战,已经从晌午厮杀到了日头偏西。 原本湛蓝的海面早已被鲜血染红,残破的木片、断裂的桅杆漂浮其上,时不时还能看到士兵的尸体随波浮沉。 “该死!右舷又有一艘船被击沉了!”一名满脸血污的副将跌跌撞撞冲到张世杰面前,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张世杰一言不发,只是眯起眼睛望向远处。 他座下的主力舰队,开战时浩浩荡荡七十艘战船,如今只剩下三十余艘尚能勉强支撑,剩下的船身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创口,仿佛一头头伤痕累累却仍在咆哮的困兽。 “狗日的鞑子,还真有两下子。”张世杰低声咒骂。 相较之下,塔出的元军舰队虽也付出了超过三十艘战船的代价,但其主力仍旧有一百二十余艘,攻势如潮,丝毫不见疲态。 他们的战船排列成箭矢阵型,乘风破浪,弓箭、回回炮轮番轰击,一旦有宋军的船只被击断桅杆,立马有元军跳帮战,杀光上面的宋军,丝毫不给宋军喘息的机会。 隔着老远,都能听见元军士兵狂妄的叫嚣声:“投降吧,南蛮子!大元天兵,不可战胜!” 拖后的二十艘宋军战船上,虽然宋军鼓起士气死战,消灭了一波元军,但是因为数量相差太大,伤亡增大后基本没什么抵抗了。 在元军的优势兵力打击下,要嘛被点着起了大火,要嘛被元军杀光了,无人的宋军战船则被俘虏。 宋军的战线,已经被迫收缩,步步后退,渐渐靠近了琼州府登陆点附近那片庞大的商船队。 那里挤满了贵族、士大夫和他们的家眷,还有不愿臣服于元朝的平民百姓,足足数万人。 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人们,此刻却像惊弓之鸟般挤在一起,脸上写满了恐惧。 那里,是他们最后的屏障,也是无数非战斗人员的希望所在。 若是这道防线被突破,等待他们的将是血腥的屠杀,或者比死亡更可怕的奴役。 “大人,要不要召唤伏兵?”副将急切的在张世杰耳边大声喊道。 张世杰的目光扫过远处那片拥挤的商船,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现在召唤,为之过早,元军还没完全进入口袋。 “顶住!给老子顶住!” 旗舰甲板上,张世杰须发贲张,双目赤红,早已不复往日的沉稳。 往日战场上那个从容不迫、运筹帷幄的猛将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困兽般的悍将。 “来人!继续往后退,但是一定不要太快!”他一边挥刀劈倒一名试图爬上甲板的元兵,一边朝身边的亲兵吼道。 “大人!在退就和我们的商船队搅成一团了!回头我们退无可退!”亲兵脸色大变。 “放屁!大宋朝几时还有后路了?”张世杰咆哮道,“就是要把他们拖进来!” 他手中的战刀早已卷刃,身上坚实的铠甲也增添了数道深可见骨的划痕,斑斑血迹浸染其上,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铠甲下的衣衫被汗水浸透,几处伤口因为动作过猛而再次裂开,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甲板上,却无暇处理。 一名元兵趁他分神之际,挥刀直取他的咽喉。 张世杰侧身避过,反手一刀劈在那人肩头,刀刃卡在骨头缝里,拔都拔不出来。 \"滚回去吃奶吧!\"张世杰松开刀柄,一拳轰在对方面门上,鲜血飞溅,那元兵应声倒地。 他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把长枪,继续指挥战斗。 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此刻如同最悍勇的士卒,亲自舞出枪花刺向每一个试图冲上甲板的元军士兵。 他青丝早已花白,鬓角也添了不少霜雪,可那挥舞枪花的姿态,依旧如同二十岁时那般凌厉。 “看招!”他一声断喝,挑飞三名元兵,却被第四人抓住空档,刺穿了左臂。 剧痛袭来,张世杰却只是冷笑一声,扔掉长枪,右手抓住那人的头发,左手拔出要腰间短刀,一刀划过喉咙,随即将尸体踹入海中。 刀光闪烁,鲜血飞溅,惨叫声不绝于耳。 甲板上到处是断臂残肢,死者的表情扭曲而恐怖,但活着的人无暇顾及这些。 在张世杰的英勇带领下,又把这一波跳帮旗舰的元军彻底清理。 “咱们宋人,就是不肯服输!”张世杰一边挥刀一边大笑。 然而,个人的勇武,在庞大的战场劣势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知道,这场仗已无胜算,能尽可能的把元军主力舰队拖入包围圈,能为商船上那些皇族和那些忠义之士争取多点登陆的时间,就满足了。 他心里默默喊道:“岳少保,就看你了!” 宋军的颓势,已是肉眼可见。 炮火过后的烟尘中,又有两艘战船缓缓倾斜,沉入海底。 船上的士兵有的跳海逃生,有的被卷入漩涡,永远消失在了这片曾经属于大宋的海域。 “大人!东面的防线撑不住了!”又一名传令兵跌跌撞撞跑来报告。 第33章 侧翼的较量 张世杰远眺,只见元军的战船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紧紧咬住宋军的尾巴,一部分甚至已经分出兵力,开始朝着那些行动迟缓、防护薄弱的商船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混账!”张世杰狠狠一拳砸在船舷上,木屑飞溅,指节渗出血来。 他转身对传令兵吼道:“传令五号、八号战船,不惜代价也要拖住那几艘元军大船!” 炮火轰鸣,箭矢如雨,商船上传来了妇孺惊恐的哭喊和青壮们绝望的抵抗声。 那些声音穿透浓烟,刺痛了每一个宋军士兵的心。 一名年轻的宋军弓手趴在船舷上,一箭射穿了试图登上附近商船的元兵,却也被对方的弩箭钉在了原地,鲜血染红了身下的木板。 远处的一艘商船被火箭引燃,浓烟滚滚。 甲板上衣着华贵的贵族们尖叫着跳海逃生,却很快被冰冷的海水吞没。 而这些绝望的声音中,却让元军窃喜,这意味着宋军就快大败了。 他们的叫喊声更加嚣张,攻势也更加凶猛。 登陆商船队后方的指挥船上,陆秀夫凭栏远眺,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海风吹拂着他略显单薄的青色官袍,猎猎作响。 他不是武将,不懂阵前搏杀,但他深知,眼前这场海战,早已超出了普通战争的范畴。 这是国运之战,是崖山之后,大宋最后的机会。 张世杰若败,琼州这最后的据点便会门户大开,元军铁蹄将长驱直入,岛上十数万军民将面临灭顶之灾。 一想到那尸山血海的场景,陆秀夫的心就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的目光越过混乱的战场,投向更远方的海平线,那里,应该有岳海峰的奇兵,那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可……希望,真的会如期而至吗? 与此同时,在战场的另一侧,琼州府北面约十里的海域上,硝烟弥漫,战鼓震天。 张达率领的偏师正与王惟义的元军舰队缠斗不休,两支舰队在碧波之上展开了一场生死较量。 “左侧船队,加速前进!右翼船只,压上去!”张达站在旗舰甲板上,挥舞着令旗,声音穿透了海风的呼啸。 他眯着眼睛望向远处元军战船的方向,脸上浮现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张达身材魁梧,皮肤被海风和阳光打磨得黝黑发亮,一道疤痕从右眼角延伸到下巴,每当他大笑或怒吼时,那道疤痕就会格外显眼。 此刻,他率领的三十艘战船呈扇形阵势,意欲稳定住主力舰队的北翼。 “将军,元军船队调整了阵型,似乎想要从我们侧面突破!”副将陈忠指着远处元军舰队的动向,焦急地报告。 张达不慌不忙,捋了捋被海风吹乱的短须。 “不必担心,这正是我们要的。”他转身对掌舵手道,“转向东北,再靠近些!” 在对面,元军统帅王惟义眉头紧锁,他率领的三十艘战船正企图从背面包抄张世杰主力宋军的侧翼。 王惟义身材瘦削,一双鹰眼锐利如刀。 “大人,这支宋军似乎有意主动靠近,难道是要乘机突击?”王惟义的亲信刘铭低声问道。 王惟义冷笑一声:“张达此人勇而无谋,他的心思我早已看穿。传令下去,保持阵型,慢慢周旋。别忘了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刘铭心领神会,迅速传达了命令。 海面上,两支舰队如同两条巨龙,在碧蓝的海面上起舞盘旋。 张达的船队试图靠近,而王惟义的舰队则有意保持距离,形成一种奇特的拉锯战。 “砰!”一声巨响,张达舰队左翼的一艘战船被元军的回回炮击中,船头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惨叫声和呼救声混杂在一起,海水很快染上了血色。 “该死!\"张达狠狠喊道,“给我打回去!全力出击!” 随着张达的命令,宋军战船加速冲向元军阵型,战船上的弓箭手齐齐放箭,无数箭矢如雨般落向元军战船。 元军士兵举盾抵挡,但仍有不少人中箭倒地。 与此同时,宋军的几艘战船撞向元军船只,士兵们借机跳到元军船上,展开激烈的短兵相接。 “砍断他们的桅杆!烧毁他们的船帆!”张达举起长刀,在甲板上来回走动,指挥战斗。 他的声音洪亮的鼓舞着士兵们的士气。 而王惟义却显得异常冷静,他指挥战船缓缓后退,同时派出小股兵力牵制宋军。 “记住,我们的任务是封锁宋军北翼,不是与他们决战,拖住他们,等塔出大人歼灭宋军主力,自然会包夹过来。”王惟义反复提醒自己的部下。 战斗一直持续着,双方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 海面上漂浮着断裂的船桨和浸透鲜血的木板,不时有受伤的士兵落入海中,挣扎着呼救。 经过一番激战,张达稍微让船队休整片刻。 他站在船头,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和血迹,眼中闪烁着战意。 “王惟义老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今天非得逼你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休整过后,张达变阵猛打猛冲。 他将舰队分成三组,中央一组正面进攻,两翼包抄,形成一个半月形的阵型,试图将王惟义的舰队团团围住。 “全速前进!给我冲过去!”张达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士兵们齐声呐喊,战鼓声如雷贯耳。 面对宋军的气势汹汹,王惟义沉着应对。 “继续后撤,保持距离!\"王惟义下令道,”放火箭,阻止他们靠近!\" 元军战船上,士兵们点燃了特制的火箭,这些火箭裹着浸了油的布条,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炽热的弧线,落在宋军战船上,引起阵阵混乱。 张达见王惟义不接招,反而边战边退,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他在拖延时间!兄弟们,加把劲,追上去!” 宋军战船加速追击,然而王惟义也保持距离周旋,双方之间的距离始终保持在弓箭射程的边缘。 每当宋军冲得快,元军就放慢速度接战; 当宋军减速准备合围时,元军又加速拉开距离。 这样一来一回,双方交战到申时,各自损失了五六艘战船。 海面上飘浮着残破的船只碎片,死去的士兵和伤员在海水中挣扎。 战场已经从最初的位置向北移动了不少,离宋元主力交战的地方已经拉开二十多里。 第34章 元军冲进南渡江 张达站在船头,望着远处的元军战船,脸上的汗水混合着海水和血迹,显得格外狰狞。 “王惟义这老狐狸,竟然能忍到这种地步。” 他转向身边的亲信,“我们现在距离中军舰队有多远了?” “回将军,已经有二十多里了。” 张达呵呵一笑,“王惟义你还以为我被你调虎离山,实际上我就是将计就计,冲出二十里来,给你元军主力舰队右翼拉出个大空当来!” 他猛地拍了一下船舷,“兄弟们加油,继续追!” 因为王惟义的边退边战,元军主力舰队塔出带领着往张世杰舰队穷追猛打,实际上战场局势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元军右侧翼已经无战船掩护,而元军后阵就只剩李恒和吕师夔率领的最后三十艘战船。 元军后阵,李恒立马于旗舰高台之上,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整个战场。 他经验老道,目光毒辣,很快便注意到了塔出主力舰队右翼暴露出的巨大空当。 那里,几乎没有任何侧翼保护! 李恒皱起眉头,手指不自觉地敲打着腰间的佩刀。 “这不对劲,太容易了。”他喃喃自语,眼睛眯成一条缝。 二十余年的沙场厮杀,让他对危险有着近乎本能的直觉。 而张世杰舰队败退的方向,正是琼州府外那片名为\"南渡江\"的入海口区域。 李恒擅长指挥骑兵突袭,对于水军指挥并没什么心得,更不用说对南方海域的地理水文的了解。 “南渡江出海口”对他来说也只是一个陌生的名词。 他的目光落在地图上,那片区域被标注得极为简略,仅有几笔粗糙的线条勾勒出海岸线的轮廓。 “这地方,咱们可曾派探子仔细查探过?”李恒转头问身旁的副将。 副将面露难色,摇了摇头:“回大人,那片水域太过复杂,我们的船只难以靠近。” 一个极其危险的念头瞬间蹿入他的脑海,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不好!莫非南渡江附近水文有异常?宋军正把我们引诱向那边?” 李恒脸色骤变,当即厉声下令:“速发旗语!传令塔出将军,穷寇莫追!稳住阵脚,只需围困琼州登陆点即可!切勿追击过深!” 他的声音如雷贯耳,旁边的传令兵立刻跑向旗手,急促地传达着命令。 令旗挥动,信号在混乱的战场上艰难传递。 旗语手挥舞着彩色的大旗,在海风中猎猎作响,将李恒的警告一遍又一遍地传向前方。 然而,此刻的塔出,早已杀红了眼。 胜利唾手可得,敌军狼狈逃窜,这种酣畅淋漓的感觉让他热血沸腾,几乎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塔出站在自己旗舰的船头,双手叉腰,狂笑不止。 他身后的亲兵们也都面露兴奋之色,有的甚至已经开始讨论如何分配即将到手的战利品。 宋军主力就在眼前溃败,那些装满了财帛和人口的商船更是近在咫尺,仿佛伸伸手就能捞到。 “看那些南蛮子,跑得比兔子还快!”塔出大笑着指向前方,“他们的船上装的可都是金银财宝啊!” 他身边的亲信也附和道:“大人威武!这次我们可要发大财了!” 这泼天的功劳,怎能停下脚步? “追!给本将狠狠地追!”塔出挥舞着弯刀,兴奋地咆哮着,“杀光这些南蛮子!抢光他们的船!” 对于后方传来的警告旗语,他只瞥了一眼,便嗤之以鼻,完全抛在了脑后。 “李恒那老小子,就是太谨慎了!怕什么?一群丧家之犬而已!”塔出不屑地啐了一口,转头对身边的亲信笑道,“等咱们抓住张世杰那厮,看他还怎么在大汗面前邀功!” 亲信们纷纷附和,有人甚至开始讨论如何处置即将到手的俘虏。 “听说宋朝的太后长得不错,若是能抓到她...”一个亲信猥琐地笑着,话未说完就引来一阵哄笑。 塔出也不禁露出了淫邪的笑容:“南蛮子的女人,确实别有一番滋味。” 元军舰队在他的催促下,如同一群嗜血的狼群,更加疯狂地涌向南渡江口。 他们的大船破浪前行,船头激起的白浪如同猛兽的獠牙,向着前方的宋军舰队撕咬而去。 “加速!再加速!”塔出不断地催促着,生怕猎物从自己手中溜走。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已是申时四刻,夕阳西下,将海面染上了一层凄美的血色。 海天相接之处,一轮红日如同一颗巨大的血珠。 最后的阳光斜斜地洒在战场上,为每一面旗帜、每一把刀剑都镀上了一层血红色的光芒。 塔出亲率的主力舰队,已经全部驶入了南渡江口的浅滩区域。 浑浊的江水与碧蓝的海水在此交汇,水深急剧变浅。 江水混着泥沙,呈现出一种浑浊的黄褐色,与清澈的海水形成鲜明对比,宛如一条巨大的黄龙,蜿蜒着注入碧蓝的大海。 但沉浸在追击快感中的元军,对此毫无察觉。 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前方那些仓皇逃窜的宋军船只上,没有人去关注脚下水域的变化。 “再快些!别让他们跑了!”塔出不断地催促着,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他们将所有的火力倾泻在张世杰残存的三十余艘战船和那些挤作一团的商船之上。 炮声隆隆,箭矢遮天蔽日。 火炮的轰鸣声震耳欲聋,无数的箭矢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在空中划出密集的弧线,落在宋军的船只上,发出噼啪的声响。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那些看似已经穷途末路的宋军,无论是战船上的士兵,还是商船上的青壮,竟无一人乞降。 他们用血肉之躯,用简陋的武器,进行着最顽强的抵抗。 一个年轻的宋军士兵,胸口已经插着三支箭矢,鲜血染红了他的铠甲,但他仍然紧握着手中的长矛,死死地盯着逼近的元军战船。 周围的同袍也纷纷响应,他们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决绝和悲壮。 刀剑碰撞,怒吼震天,每时每刻都有人在倒下,但后续者依旧悍不畏死地填补空缺。 一艘宋军战船被元军的火箭点燃,船上的士兵们却没有跳海逃生,而是抱着火把,纵身跃向靠近的元军战船。 “同归于尽吧,鞑子狗!”一个浑身是火的宋军士兵抱住了一个元军将领,两人一起栽入了海中。 第35章 开始退潮了 塔出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惑:“这些南蛮子,为何如此顽强?” 但他很快就将这个念头抛在脑后,继续指挥着追击。 “不要管那些死硬分子!继续追!抓住张世杰、少帝才是大功!” 一个元军水手注意到了异常,他惊恐地看着船舷外迅速下降的水位,连忙向上级报告:“大人,潮水退得太快了!我们的船要搁浅了!” 但他的声音淹没在了战场的喧嚣中,无人理会。 塔出依旧沉浸在即将获胜的喜悦中,对这些微妙的变化视而不见。 后方的李恒看到塔出完全不听号令,一意孤行地闯入了那片他极为忌惮的浅滩,气得差点吐血。 “匹夫!误我大事!” 他心中暗骂,却也无可奈何。 李恒的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手指紧紧地攥着旗杆,指节发白。 “这个蠢货!”他咬牙切齿地骂道,“竟敢无视军令!” 身边的副将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要不要再发一次旗语?” 李恒摇了摇头,苦笑道:“来不及了,他已经进入那片水域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只能尽力补救。 他环顾四周,思索着如何在这危急关头挽回局势。 他当机立断,下令道:“传令吕师夔,率领本部三十艘艨艟,即刻前出,增援塔出将军右翼后方,防止宋军可能的侧击!” 传令兵领命而去,很快,又一面旗帜在元军后方高高扬起。 吕师夔他接到命令后,立刻集合了自己的部下。 “兄弟们,塔出大人深入敌阵,我们要去接应他!”吕师夔高声宣布,“准备出发!” 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战鼓声响起,三十艘轻便的艨艟战船开始调整方向。 这些艨艟体型较小,吃水不深,航行速度快,是元军舰队中最后的一支力量。 吕师夔站在船头,眯着眼睛观察着前方的战况,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他喃喃自语,但军令如山,他不敢有丝毫怠慢。 这一举动,虽然是出于谨慎和补救,却也使得这支生力军,同样踏入了即将收紧的包围圈边缘。 李恒自己,也因为这个命令,将自身的位置置于了一个更加靠近战场的危险境地。 他的旗舰缓缓前移,靠近了战场的外围,以便更好地观察局势和指挥战斗。 “希望还来得及...”李恒望着逐渐西沉的太阳,心中暗暗祈祷。 张世杰的舰队,仍在边战边退。 看似狼狈,实则每一步后撤,都经过了精心的计算。 张世杰站在自己的旗舰上,面色沉静,眼中却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元军上钩了!”他开心的对着身边的副将说。 副将点了点头:“已经全部进入预定区域,而且他们派出了增援。” 张世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好,现在就等岳少保的信号了,准备反击。\" 他们巧妙地利用地形,将庞大而笨重的元军舰队,一步步诱入南渡江口的预定水域。 海面上,一些若隐若现的暗流开始涌动,水下潜藏的礁石边缘,也随着潮水退去而逐渐显露。 那平日里尚可容纳大型战船的航道,随着潮水的退落,正逐渐显露出它狰狞的真面目——遍布暗沙与礁石! 还有明显一看就是被人为布置的人工暗桩。 这些暗桩是宋军提前埋设的,粗壮的木桩顶端被削尖,隐藏在水下,专门用来刺穿敌船的船底,当然刺穿不了也没关系,反正能迟滞敌船的行动。 随着潮水的退去,这些暗桩的顶端已经接近水面,成为了元军战船的致命威胁。 元军的一些大船吃水深,随着潮水的退去,船底已经开始摩擦着水下的沙石,发出刺耳的声响。 有几艘体型较大的战船,已经明显感到了行进的阻力,速度开始减慢。 追击的元军战船开始出现一些小麻烦,有的船只轻微搁浅。 有的则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避开突然出现的障碍,追击的速度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将军,我们的船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个元军士兵惊慌地向塔出报告。 塔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那就换一条路!绕过去!\" 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船只报告类似的情况,塔出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站在船头,眉头紧锁,看着周围逐渐露出水面的礁石和暗桩,心中开始升起一丝不安。 “这是...陷阱?”塔出喃喃自语,眼中的狂热逐渐被惊恐所取代。 “不过是些小把戏罢了!”塔出强作镇定,高声喝道,“继续追击!不要让他们跑了!” ...... 在元军冲进南渡江前一个时辰。 四十里之外,一片平静的海域。 岳海峰坐在虎鲨的驾驶舱里,背脊挺得笔直。 凌震和林雪鸿分坐两侧,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中央的雷达屏幕上,神色凝重。 屏幕上闪烁着密密麻麻的光点,每一颗都代表着一艘战舰。 这些光点正在南渡江口周围缓慢移动,勾勒出一场无声的博弈。 蓝色的光点代表张世杰的舰队,红色的则是元军的船只,交织的航线在屏幕上绘出一幅壮观的战争图谱。 “看这边,”岳海峰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点,指向一片密集的红色光点,“预计再过一个时辰,元军主力将完全进入预定伏击区,正如我们所料。” 凌震捋了捋胡须,眉头微蹙:“元军太骄狂了,竟然毫无察觉地进入了我们精心设计的口袋。” 岳海峰没有立刻回应,他的目光锁定在屏幕的一角,那里几个红色光点正在缓慢移动。 他能从这些无情的数据中读出战争的脉络——张世杰舰队的顽强抵抗,元军舰队的贪婪深入,以及双方力量的此消彼长。 岳海峰缓缓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我们也要准备下,可以出发了!” 他指着屏幕北边一处说道:“北边这里的,应该是之前我们计划好的,张达率领他的分舰队在追着元军!” 手指又移向另一处,“元军主力右后边,空出一大块空挡!” 林雪鸿接话道:“是啊,看看这一支刚刚移动的元军舰队!” “这个应该是元军最后的舰队,已经准备填补元军主力右后边的空挡。”岳海峰分析道。 岳海峰微微颔首,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他冷静地分析着屏幕上的数据,敌军阵型、数量、航速、退路……每一个细节都在他的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 时机,到了! 第36章 危在旦夕 “出发吧,二位,现在回到各自的旗舰上去,跟着虎鲨一起行动!接下来一个时辰内,到达战场!”岳海峰站起身。 凌震和林雪鸿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起身。 “兄弟们早就按捺不住了,”凌震咧嘴一笑,“那群元人怕是做梦也想不到,今日会有这么一场‘鱼龙大餐’等着他们。” 离舱前,凌震上前几步,重重拍了拍岳海峰的肩膀,什么也没说,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写满了对胜利的渴望。 甲板上,水手们早已紧张忙碌起来。 有人在检查缆绳的松紧,有人在检查床子弩,还有人爬上桅杆,确认风向。 各种军令在甲板上此起彼伏,船舱里的脚步声杂乱而有序。 “老秦,火油准备妥当了吗?”一名年轻水手扯着嗓子喊道。 “放心吧小子,足够把那群蒙古鞑子烧成灰!”被唤作老秦的水手扛着一桶桶漆黑油脂从船舱里走出,脸上挂着狰狞的笑意,“等着瞧好戏吧!” 林雪鸿踏上甲板时,他的副将张刚早已候在那里,见到主帅,立刻上前半步,“小姐,各船准备就绪,只待一声令下!” “好!”林雪鸿凝目远眺,“通知下去,跟进虎鲨号!” 另一边,凌震登上他的旗舰,整个甲板立刻沸腾起来。 士兵们整齐列队,刀枪如林。 “大人!”凌震的副将范勇拱手行礼,“准备完毕,只等您一声令下!” “跟着岳少保的虎鲨,出发!” 船帆在忙碌中被一一扬起,绳索被拉紧,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水手们灵活地在桅杆间攀爬,如同在自家院子里散步般轻松自如。 准备就绪,岳海峰在“虎鲨”的驾驶舱里,按下广播,声音洪亮地喊道:“舰队,全速前进!” 他的声音如同一道惊雷,在海面上炸响。 接着,他对身边h1a1打了个手势,示意开动。 坠在元军舰队四十里外的岳海峰分舰队终于发动了! 四十二艘主力舰船齐齐扬帆,船首破开水面,腾起的白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宛如一群出击的猛兽。 船上的旗帜迎风招展,红色的旗面如同一片片燃烧的火焰。 舰队如同离弦之箭,船帆在海风中鼓满,朝着即将被困在南渡江口浅滩的元军舰队高速包抄而去! 船队如同一张巨大的网,向着元军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大的包围圈,在这一刻,即将彻底合拢! 海面上,一群海鸥掠过,发出尖锐的叫声,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哀鸣。 太阳越升越高,阳光洒在甲板上,也洒在每个人坚毅的脸庞上。 猎杀,即将开始! ...... 夕阳如血,染红了一片汪洋。 在这片死寂的海域上,张世杰的主力舰队如今已是风中残烛,在元军铁桶般的合围下苦苦支撑,犹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潮水拍打着残破的战船,带着咸腥的海风裹挟着血腥味席卷而来。 此时的海面上,到处都是断裂的桅杆、破碎的船板,还有无数漂浮的尸体,构成了一幅人间地狱般的惨烈画卷。 “将军,我们的各种床子弩箭矢储备已经不足两成了!”一名满脸血污的亲兵跌跌撞撞地跑来报告。 张世杰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四周。 宋军主力舰队剩下的战船不足30艘,并且伤痕累累,不少船只燃起了熊熊大火,浓烟滚滚直冲云霄,将残阳染得更加猩红。 他看到自己的将士们个个带伤,衣甲破碎,脸上混合着汗水、血水和硝烟,眼神中却依旧燃烧着不屈的战意,尽管那火焰已如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传令下去,集中所有火力,死守正面防线!”张世杰沉声下令。 他站在旗舰的船头,花白的须发在海风中凌乱飞舞。 “岳少保,元军已经进入埋伏圈,你的分舰队何时能到!”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此刻脸上写满了疲惫与凝重,眼角的皱纹似乎又加深了几分。 一阵剧烈的轰鸣声响起,敌军的石弹再次呼啸而来。 张世杰身边的亲兵本能地想要将他拉开,却被他一把推开。 “老子打了一辈子仗,还怕这个?”他嘶哑着嗓子吼道。 手中的帅旗早已被炮火撕裂,但他依旧紧握着旗杆,如同一尊磐石,屹立在风雨飘摇的甲板上。 破损的旗帜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顶住!都给老子顶住!”张世杰的声音嘶哑,却依旧穿透了震耳欲聋的厮杀声,“大宋的儿郎,没有孬种!” “杀!”将士们齐声呐喊,声音中带着决死的悲壮。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得让人窒息。 元军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他们的战船如同密密麻麻的蝗虫,从四面八方涌来。 箭矢如雨,炮石呼啸,每一次冲击都让宋军本就岌岌可危的防线更加松动。 “大帅,左翼又被突破了!”又一个噩耗传来。 “后面的商船队乱做一团,估计再过半个时辰,就能冲到陆丞相那边了!” 张世杰的目光投向远处的元军指挥旗舰。 塔出的旗舰高高耸立在元军阵型的中央,那面代表着蒙古帝国威严的旗帜在海风中招摇。 塔出立于船头,神色冷酷,嘴角噙着一丝残忍的笑意。 这位曾在漠北驰骋的蒙古将领,此刻正指挥着他的战舰征服这片陌生的海域。 “传令下去,不惜一切代价,给我冲垮他们!”塔出的命令简洁而冰冷,“今日,务必全歼宋贼!活捉张世杰!” 随着这道命令,元军的攻势愈发疯狂。 他们如同嗜血的猛兽,不管不顾地朝着宋军舰队最后的主力猛冲,试图彻底击垮宋军。 一艘艘蒙古战船撞向宋军战阵,溅起滔天巨浪。 “轰!”一声巨响,距离旗舰不远处的一艘宋军战船被击中,燃起了冲天大火。 船上的将士们纷纷跳入海中,却又被汹涌的浪涛吞没。 宋军将士虽奋力抵抗,但伤亡惨重,士气不可避免地开始低落。 有人开始悄悄望向身后的退路,有人的手已经开始微微发抖。 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在残余的舰队中蔓延。 连那些最忠勇的老兵,眼中也开始透出一丝迷茫。 张世杰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他知道,如果岳少保还不能赶来支援,这支作为诱饵的主力舰队,连同几百艘商船,就将在这里全军覆没。 第37章 三发信号弹 在另一艘相对完好的楼船上,丞相陆秀夫身着朝服,佝偻着身子站在船头。 海风吹拂,他那一头花白的头发随风飘扬,面色惨白如同纸片,眸中尽是哀伤与无奈。 远处传来阵阵喊杀声,伴随着武器碰撞的铿锵声,还有垂死将士的惨叫声,汇成一曲悲壮的挽歌。 他身边的参政知事曾渊子正紧握着船舷,关节发白,目光呆滞地望着远方那片混乱的战场。 殿前指挥使江钲则不停地来回踱步,铠甲与靴子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显示出他内心的焦躁。 其余文臣武将们也都面如死灰,有的已经坐在甲板上默默垂泪。 远处的海面上,张世杰太傅正带领着最后一支舰队在奋力抵抗元军的进攻。 然而形势却越发不利,宋军的战船一艘接一艘地被击沉,将士们的呐喊声也渐渐微弱下来。 “丞相!”江钲终于按捺不住,快步走到陆秀夫面前,铠甲发出哐当的响声。 他双手抱拳,急切道:“就让我带着儿郎们上去冲杀一阵吧!我怕太傅扛不住了!” 此时商船队中还藏着宋军最后一支生力军,约有五十艘艨艟。 这些战船现在出击,虽然能阻挡元军一阵子,但是如果没有岳海峰分舰队从后面包抄,显然也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唉......”陆秀夫发出一声长叹,他的声音低沉沙哑,饱含了无尽的悲痛,“岳少保......终究是来不及了吗?” 说着,他缓缓闭上了双眼,一行浊泪顺着布满皱纹的脸颊滑落。 曾几何时,这位年过六旬的老臣,曾在朝堂之上为国献策,在战场上运筹帷幄。 如今,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宋的气数走向终结。 天要亡我大宋啊!他心中默默呐喊。 也罢,生为宋臣,死为宋鬼,便与这煌煌大宋,一同沉入这南海碧波之中吧! 就在绝望如同潮水般即将淹没所有人的时刻,意外突然发生了。 “咻——!咻——!咻——!” 三声尖锐的呼啸划破天际,突兀地打断了战场的喧嚣。 所有人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数道耀眼的光芒如同流星般腾空而起,在高空中绽放出绚烂的光球,照亮了阴沉的天幕。 光球缓缓下坠,拖着长长的光尾,将大海映照得一片通明。 这突如其来的景象,让正在激战的双方都不由得愣住了,战场上一时竟安静了几分。 “信号弹!是信号弹!”江钲失声惊呼,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 此前在赶路时,岳海峰曾向宋军高级将领演示过这种信号弹,同时约定信号弹起,全军反击。 “是岳少保!岳少保回来了!”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 “援军!我们的援军来了!”又有人高声呼喊。 霎时间,几乎所有宋军将士都朝着信号弹升起的方向望去。 原本黯淡的眼神中重新燃起希望的火焰,许多人甚至激动得流下了泪水。 那是此前岳海峰与他们约定的反攻信号! 他回来了!他真的在最危急的时刻赶到了! 岳海峰率领这支扩编到四十二艘战舰的分舰队,终于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出现在了天际线上! 这几枚信号弹,就如同刺破太阳刚刚落下的一缕曙光,瞬间驱散了笼罩在宋军心头的绝望阴霾。 “是岳少保!”陆秀夫猛地睁开眼睛,浑浊的老眼中爆射出精光。 他激动地抓住身边曾渊子和江钲的手臂,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快!快看!是岳少保的信号!” 曾渊子也是精神一振,难掩兴奋之情。 “太好了!真是天不亡我大宋!”曾渊子握紧拳头,激动地说道。 陆秀夫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激动,迅速恢复了老臣应有的冷静。 他转向江钲,目光如炬:“江将军!” “末将在!”江钲挺直腰板,眼中战意重燃。 “立刻传令!”陆秀夫的声音斩钉截铁,“命你率领五十艘艨艟,即刻出击!接替张太傅,缠住塔出的主力!” “末将遵命!”江钲抱拳领命,转身疾步离去,铠甲相击声清脆有力。 很快,藏在登陆商船那庞大船体后方的宋军最后五十艘蓄势待发的艨艟战船,像是终于挣脱了束缚的野兽,如同离弦之箭般,携带着劈波斩浪的气势,猛地冲了出来! 这些战船,是宋军最后一支生力军,从开战到现在一直躲藏在商船堆里休息,压箱底的生力军。 它们之前一直隐藏得极好,不曾暴露分毫,只为等待此刻——这个决定大宋国运的决战时刻。 此刻,它们如同猛虎下山,带着一股子无可阻挡的凶悍劲儿,毫不犹豫地插入了这片绞肉机般的战场。 它们接替了张世杰麾下那些已经鏖战许久、船体伤痕累累、将士疲惫不堪,数量不足三十艘的残余战船。 对,中军张世杰的主力舰队,出发前七十余艘,现在撤下来的只有二十多艘了。 那些从血火中退下来的宋军将士,个个脸上都带着硝烟和疲惫,但眼神中却闪烁着一种名为“不屈”的光芒。 他们看着这支刚登场的生力军,像是看到了希望,咬紧牙关,将战场交给这些袍泽,而新的力量则如同尖刀一般,悍不畏死地朝着塔出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元军主力舰队冲了过去! 这突然杀出的生力军,其规模和气势完全超出了元军的预料,顿时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元军的阵脚,在这一刻瞬间被打乱,原本严密的阵型出现了混乱和脱节。 旗舰之上,塔出这位元军主帅,看着海面上多出的那一大片宋军战船,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像两座小山压在脸上。 他那双精明的眼睛里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心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这怎么可能?!哪里来的这么多船?不是说宋军的水师主力都快要被消灭了吗?!”他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一股子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难道……宋军还有埋伏?!该死的,这飞到天上的亮闪闪的是搞什么鬼?!” 第38章 伏军尽出 他看向远处那道消散的信号弹轨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而就在他惊疑不定、试图重新调整阵型的时候,战场上的变化可不止这一处! 与此同时,埋伏在新埠岛后面,一直按兵不动、憋了许久的苏刘义,也看到了那道在他眼中无比“耀眼”、无比“亲切”的信号弹! “好!” 这位以脾气火爆、作战勇猛着称的殿前都指挥使,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那粗犷的巴掌“啪”地一声,重重地拍在了旁边的船舷上,把跟他搭档的副将都吓了一跳。 他扯着他那大嗓门儿,声如洪钟,响彻海面,带着一股子按捺不住的激动:“来了!他娘的终于来了!老子等的花儿都谢了!” 他一把抓起身边的战刀,遥遥指向元军舰队的方向,双眼圆睁,状若疯虎,对着手下的将士们吼道:“小的们!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活儿来了!跟着老子冲!干死这帮鞑子!让这帮狗娘养的知道知道,咱们宋军不是好惹的!” 随着他一声令下,早已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机器一般的二十艘艨艟战船,在苏刘义的带领下,像是二十条突然从海底跃出的蛟龙,猛地从新埠岛后方杀出! 他们选择的出现位置极为刁钻,巧妙地利用了新埠岛的遮蔽,如同幽灵般出现在战场上,正好绕到了塔出主力舰队的后方! “贴上去!都给老子贴上去!别客气,狠狠地咬住他们的屁股!让他们前顾不暇,后院起火!”苏刘义挥舞着战刀,口沫横飞地指挥着。 他麾下的战船,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又如同附骨之蛆般,死死地缠住了元军的后队。 他们的出现,让原本就因为正面突袭而陷入混乱的元军后方更加雪上加霜,喊杀声、撞击声、惨叫声混合在一起,奏响了一曲混乱的死亡交响乐。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在南渡江东岸那片茂密的红树林湿地中,另一位伏兵指挥官——招讨使水师都统制方兴,也早已等得不耐烦了。 与苏刘义的火爆性子不同,方兴显得更加老成持重,他一直沉稳地等待着信号。 当那道期盼已久的信号弹升起,并被他捕捉到时,方兴那平静的眼中也闪过了一丝难以抑制的厉芒。 他没有像苏刘义那样大喊大叫,只是平静地举起手,然后大手一挥,下达了蓄力已久的命令:“信号已至!全体……出击!” 随着他的命令,三十艘体型狭长、灵活迅捷的蜈蚣船,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从红树林那错综复杂的根系间蜿蜒而出。 这些蜈蚣船吃水极浅,速度飞快,是专门为了在这种复杂水域和浅水区域进行袭扰和纵火而设计的利器。 此时,潮水逐渐褪去,元军那些笨重的大船在这种环境下行动极为不便,简直成了活靶子,反而给了灵活的蜈蚣船肆意发挥的绝佳场地。 它们像是狡猾的鬣狗群,不与正面的猛虎硬碰,而是绕到了塔出主力舰队的另一侧后方。 趁着元军被正面宋军的猛烈突击和后方苏刘义舰队的死缠烂打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时候,这些蜈蚣船悄无声息地靠近,然后便开始了它们最擅长的“表演”——疯狂地投掷火油罐、点燃带着引火物的火箭! “嗖!嗖!嗖!” 无数带着火焰的箭矢划破空气,带着死亡的呼啸声,精准地射向元军战船的帆布、甲板和船舷。 易燃的火油罐砸在船体上,四溅的火油瞬间被点燃,腾起一片片炽热的火焰。 一时间,元军舰队的侧后方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整个海面仿佛变成了燃烧的地狱。 惨叫声、爆炸声、船体断裂声此起彼伏,混杂着元军将士惊慌失措的呼喊,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塔出的主力舰队,原本仗着船多势众、阵型严密而占据优势,然而此刻,却瞬间陷入了被宋军从正面、后方和侧后方三面夹击的绝望窘境! 他们的指挥体系受到了严重的干扰,前后的船只为了躲避攻击而相互碰撞,想要支援侧翼却被拥挤的船只堵塞了通道。 再加上南渡江出海口的浅滩,宋军早打了很多暗桩,虽然这是潮水没退完,但是已经影响元军吃水深的大船了。 原本有序的进退,此刻变成了一团乱麻。 而就在这片混乱的中心,更远一些的海面上,正在追着王惟义打得正欢的张达,也看到了那在夕阳余晖下显得格外醒目的信号弹。 作为参与岳海峰等人一同制定计划的宋军将领,他深知这枚信号弹意味着什么。 他立刻判断出,主战场那边一定发生了至关重要的变故,到了总攻的时机了! 张达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当机立断地大吼一声:“停止追击!全军转向!立刻回援主力舰队!” 他麾下的二十多艘战舰,如同接到了铁血命令的军队,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立刻调转船头,收起追击的架势,如同离弦的箭一般,朝着南渡江出海口的方向急速驶去。 而前一刻可还在被张达追得有些狼狈的元将王惟义,眼看着张达的舰队突然停下追击,又掉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虽然有些不明所以,完全搞不清楚宋军这是在唱哪一出,但他身为将领的本能告诉他,情况肯定不对劲。 在搞不清楚状况之前,盲目追击或者原地不动都是危险的。 于是,他咬了咬牙,指挥着自己的舰队,虽然带着满心的疑惑,但也立刻跟了上去。 他想看看,宋军到底在搞什么鬼! 就这样,因为岳海峰的及时归来以及各路伏兵心有灵犀的出现,整个战场原本一边倒的局势,在短短片刻之内,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占据绝对优势的元军,此刻反而成了被围困的对象,而之前处于劣势的宋军,则仿佛一夜之间获得了新生,士气高涨,发起了绝地反击! 第39章 迎头撞上李恒舰队 而此刻,率领着奇袭分舰队的岳海峰,正迎头撞上了着急忙慌填补塔出冲锋后留下空挡的李恒和吕师夔舰队。 这支作为元军最后的预备舰队,本来并没有进入宋军的伏击圈的。 李恒眯着眼睛,站在旗舰甲板上,望着远处海面上火急火燎冲进南渡江出海口的塔出舰队。 他抽了抽嘴角骂道:“塔出啊,塔出,你千万不要失败,不然这贪功冒进坏了大汗大事这口锅只能给你背了!” “吕将军,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啊!”李恒担忧道。 吕师夔他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海面,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李大帅,我也说不上来,总觉得塔出大人冲的太猛了,南渡江出海口的水文情况我们也不了解,万一宋军在浅滩里做手脚,这可就麻烦大了。” 就在这时,李恒和吕师夔突然看到天空上三道耀眼的光芒如同流星般腾空而起,在高空中绽放出绚烂的光球,照亮了阴沉的天幕。 李恒和吕师夔不知何意,但是看着都突然生起莫名的恐惧。 就在这时,一名哨兵惊慌失措地跑来报告:“大人!我们后方发现宋军战船!数量众多,来势汹汹!” 李恒脸色骤变,急忙望去。 只见海平线上,一支黑压压的舰队正朝他们疾驰而来,为首的正是那艘传说中的黑船! “该死!”李恒咬牙切齿,“果然宋军有埋伏,难怪我一直觉得后脖子有凉风啊!” 吕师夔面如土色:“李大帅,我们中计了!塔出大人突击进去后,我们看到了空挡,主动填了上来,这会正好在伏击圈边上!” 李恒和吕师夔原本以为在舰队最后面很安全,却没想到,他们就要成为今天海战第一支成建制被消灭的舰队。 岳海峰站在虎鲨号的驾驶舱内,端着望远镜透过玻璃窗观察着前方的元军舰队。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李’字大旗,看来李恒这老狐狸了,”岳海峰按下广播,“各位,全舰队加速,不要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虎鲨号如同一支离弦之箭,划破海面,直扑元军舰队。 凌震带着二十艘艨艟,林雪鸿带着十一艘三角帆船和其他十艘改装过的商船,紧追其后。 岳海峰的目光锁定了那艘悬挂李字大旗的旗舰,那是他的首要目标。 “h1a1,瞄准‘李’字大旗的敌舰,迫击炮三发急射!”岳海峰对坐在他旁边的机器人下达了命令。 机器人h1a1接收到指令,迅速在操作台上操作起来,调整迫击炮的角度和射程。 它的电子眼闪烁着冰冷的蓝光,精确计算着弹道轨迹。 “自动机关炮换穿甲燃烧弹,点射,分别对元军战船点火!”岳海峰继续下令。 随着他的命令,凌震和林雪鸿分别对他们舰队下达了进攻命令。 李恒站在旗舰的甲板上,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艘黑色的怪物越来越近,心中的恐惧如潮水般涌来。 “快!调转船头!准备迎敌!”李恒声嘶力竭地喊道,但这不过是垂死挣扎。 元军水手们手忙脚乱地调整着帆缆,笨重的战船缓慢地转向,就像一头迟钝的老牛。 李恒惊恐的看到黑船出现在他视野里,然后看到黑船前面的小圆塔上面那根小棍棍,指向哪里,哪里的元军舰船就着火了。 “那是什么妖法?”一名元军士兵惊恐地喊道,随即被一发炮弹炸得粉身碎骨。 而下一刻,恐怖的金属风暴降临在元军旗舰上! “轰!轰!轰!” “哒!哒!哒!” 虎鲸上搭载的30mm速射炮和自动迫击炮同时开火! 单发点射的30mm炮弹和三发疾速射击的迫击炮弹拖着耀眼的尾焰,以惊人的精度和毁灭性的威力,狠狠地砸向那些木制的的元军战船!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连成一片,响彻海天! 木制的船体在现代火药武器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一般! 李恒的旗舰被第一轮炮火命中,整个船身剧烈震动,仿佛被一头巨兽撞击。 甲板上的士兵被爆炸掀飞,惨叫声此起彼伏。 “撤!快撤!”李恒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脸上满是血污和惊恐。 一艘元军楼船的侧舷被一发30mm炮弹命中,坚固的船板瞬间被炸得四分五裂,木屑横飞,露出里面惊恐万状的元军士兵! “救命啊!”一名元军士兵惊恐地大喊,但他的声音很快被爆炸声淹没。 然后燃起大火,铝热剂随着冲击波四处挥洒,楼船瞬间就被四处垫起大火。 火焰如同活物般蔓延,吞噬着一切可燃物。 士兵们惊慌失措,有的跳海逃生,有的被烧成火人,在甲板上痛苦地翻滚。 紧接着,一发迫击炮弹拖着长长的尾焰,精准地钻进了船舱,引发了剧烈的殉爆! “轰隆——!” 一声巨响,点燃了存放在船舱中的火油,整艘战船被炸成了两截,伴随着冲天的火光和浓烟,缓缓沉入大海! 海面上漂浮着断裂的木板和挣扎的落水士兵,惨叫声和呼救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地狱般的景象。 另一艘元军战船试图转向规避,但它的速度在灵活的林鸿雪的三角帆战船面前,慢得如同蜗牛。 “左满舵!快!”船长歇斯底里地喊着。 十一艘三角帆战船如同鲨鱼围猎般围了上去,交叉火力瞬间覆盖了这艘战船。 “准备!”林雪鸿站在旗舰的船头,高举手臂,“放!” 密集的石弹和床子弩火箭如同雨点般落在甲板和船楼上,将上面的元军士兵扫倒一片,惨叫声不绝于耳。 元军士兵们手忙脚乱地操作着弩炮和投石机,试图反击,但他们的动作在宋军精准的火力打击下显得那么笨拙和无力。 元军船上的弩炮和投石机刚刚调整好角度,还没来得及发射,就被密集的火力摧毁! “该死的宋狗!”一名元军将领怒吼着,挥舞着长刀,但下一刻,一支火箭穿透了他的胸膛,将他钉在了桅杆上。 第40章 李恒舰队覆灭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这艘战船就被打得千疮百孔,燃起熊熊大火,失去了战斗力。 李恒站在摇晃的甲板上,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他的旗舰已经被打得残破不堪,到处是火光和浓烟。 “原来那艘黑船起火是假的,失去动力也是假的,包括投降的宋军和商人都是假的,就是要让我们以为黑船已经失去战斗力,所有假象都是给我们看的!”李恒喃喃自语,眼中满是绝望。 吕师夔则绝望的说道:“李大帅,现如今怎么办?” 黑船的威力他已经在崖山领教过,他自知是在黑船上讨不到好处的。 李恒咬紧牙关,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传令下去,全军撤退!能逃多少是多少!” 然后往着塔出舰队方向看了一眼:“塔出,你只好自求多福了!” 他心里清楚,在这种情况下,撤退几乎是不可能的。 黑船的速度远超他们的战船,而且宋军已经形成了包围之势。 他们的舰队,在这如同海上幽灵般的黑船面前,简直毫无还手之力! 但是他们的目标一定是元军的主力舰队,就是冲进南渡江的塔出,所以李恒觉得搏一搏加紧时间逃窜,应该还是有机会的,他叫水手放下“李”字大旗,然后就发旗号叫各舰自谋生路去了。 但是,想逃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岳海峰站在虎鲸号上,冷静地观察着战场局势。 “凌震,你带队从左翼包抄,切断他们的退路。”岳海峰按下广播通知道,“林小娘子,你从右翼进攻,形成夹击之势。” 凌震和林雪鸿迅速领命,带领各自的舰队向指定位置移动。 宋军战船如同训练有素的猎犬,迅速形成了一个致命的包围圈。 虎鲸的攻击效率高得惊人,他通常只用一到两发30mm穿甲燃爆弹给元军的战船点火,然后它身后的宋军艨艟或者是三角帆船就如同鲨鱼闻到血腥一样扑上去,补火,跳帮,甚至击沉被点着火的元军战船。 “看那艘船,已经着火了!”一名宋军士兵兴奋地喊道,指着一艘冒着浓烟的元军战船。 “冲上去!不要给他们喘息的机会!”林雪鸿下令道,他的三角帆船迅速靠近那艘着火的元军战船。 宋军士兵们手持长矛和弓箭,站在船舷边,准备跳帮。 当两艘船靠近时,他们如同猛虎下山,跳上元军战船,与惊慌失措的元军士兵展开激烈的厮杀。 一艘又一艘的元军战船被瘫痪、被重创、被击沉! 海面上到处是燃烧的战船和挣扎的落水士兵,浓烟遮蔽了天空,惨叫声和爆炸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末日般的景象。 李恒的旗舰已经成了一座火海,他站在船尾,看着四周的惨状,心如死灰。 “李大帅,我们必须跳船了!”吕师夔拉着他的手臂,声音中充满了急切,“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李恒木然地点点头,随着吕师夔跳入了冰冷的海水中。 仅仅半个时辰,这支舰队就全部被击沉或者被俘虏。 岳海峰分舰队的突然出现和虎鲸号的毁灭性打击,以及各路伏兵的同时发难,瞬间扭转了整个战局! “报告指挥官,元军旗舰已被击沉,李恒和吕师夔已跳海逃生不知去向。”一名宋军士兵向凌震报告。 凌震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冷酷:“派出哨船,搜索落水的元军将领,特别是李恒和吕师夔,我要活的,其他战船继续跟随虎鲨号,前进。” 随着岳海峰分舰队的到来,以及伏军的全线出击,原本岌岌可危的张世杰舰队,压力骤减,得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海面上,风浪依旧,但战局已然生变。 张世杰站在主舰破损的甲板上,衣衫被海水和血迹浸透,脸上的伤痕还在渗血,却顾不得擦拭。 他死死盯着远处突然出现的混乱,眼中闪过一丝不敢置信的光芒。 本来江钲的预备队上来他准备带舰队后退休息,这会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张世杰心头一热,一股热流从脚底直冲脑门。 他猛地抓起那面已经被炮火和箭矢射得破烂不堪的帅旗,高高举起,声音嘶哑却震耳欲聋:“孩儿们!援军到了!岳少保回来了!敌军已经大乱,跟我在冲杀一阵!” 这一声怒吼,仿佛惊雷炸响,在整个战场上回荡。 残余的宋军将士们闻声望去,看到元军后方的混乱和熟悉的旗帜,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般精神振奋。 那些刚才还面如死灰、只求死得其所的士兵,此刻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杀啊!” “援军来了!” “跟着太傅,杀他娘的鞑子!” 士气如虹的宋军将士们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张世杰手上虽然只剩下二十多艘残破不堪的主力舰,而且鏖战了一天,但是此刻还是不想休息。 随着江钲的五十艘艨艟一起冲向元军。 刚才还在节节败退的士兵,此刻如同猛虎下山,朝着已经开始混乱的元军发起了猛烈的反击。 一名年轻的宋军小将,刚才还因为脱力在甲板角落瑟瑟发抖,此刻却抄起一把长矛,大吼一声,率先跳上了相邻的元军战船。 他像个疯子一样左冲右突,一连刺死三名元兵,为身后的战友开辟出一条血路。 “跟我上!”他回头大喊,脸上的血迹和疯狂的笑容融在一起,显得格外狰狞。 此消彼长之下,战场的形势开始向着有利于宋军的方向发展。 元军的后方突然遭到袭击,前方又面临宋军的疯狂反扑,一时间陷入两面受敌的窘境。 张世杰站在船头,挥舞着战刀指挥战局。 接下来的战斗,变得异常惨烈,双方都杀红了眼。 元军见大势已去,反而更加凶狠。 一名蒙古壮汉,身高近七尺,挥舞着一柄巨斧,独自一人拦在甲板上,硬生生砍翻了六名冲上来的宋军,直到第七名宋军士兵从侧面刺穿了他的咽喉,他仍然不肯倒下,抓住那杆长矛,拖着敌人一起栽进了血泊中。 第41章 塔出身死 宋军这边也不甘示弱。 方兴的一艘蜈蚣船被三艘元军战船围攻,眼看就要被撞沉。 船上的宋军士兵们不约而同地抱起火油罐,点燃后纵身跳向敌船。 “为大宋,死又何妨!”他们的呐喊声淹没在爆炸的轰鸣中,火光冲天,三艘元军战船同时燃起大火。 海面上,喊杀声、炮火声、金铁交鸣声、伤者的哀嚎声、落水者的呼救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悲壮而残酷的战争交响曲。 “救命啊!”一名元军士兵在水中挣扎,他的半边身子已经被炮弹炸烂,肠子都漂在水面上,却还不肯放弃求生的希望。 “大哥,拉我一把!”另一边,一名年轻的宋军士兵抓着一块木板,向经过的友军船只呼救。 他的腿不见了,断口处的血染红了周围的海水。 没人有空理会这些落水者。 在这场你死我活的厮杀中,每个人都只关心如何活下去,如何杀死更多的敌人。 鲜血染红了碧波,断肢残骸随着海浪沉浮。 海鸟盘旋在战场上空,不时俯冲下来,啄食漂浮的尸体。 每一刻,都有生命在消逝,无论是宋军还是元军,都在这场血腥的绞杀中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一名元军弓箭手,趴在桅杆上,瞄准了张世杰。 就在他即将松手的瞬间,一发不知从何处射来的炮弹,精准地击中了他所在的桅杆。 木屑横飞中,弓箭手连同断裂的桅杆一起坠入海中。 这就是岳海峰带来的虎鲸艇的威力。 装备着远超这个时代的武器,在战场上如同幽灵一般来去无踪,却能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那是什么鬼东西?”一名元军将领惊恐地看着不远处的小艇,甲板上看不到一个活人,石弹打上去也纹丝不动,却能自行移动,还能发射威力巨大的炮弹。 “妖法!宋人使用妖法!”没有参加过崖山海战的元军惊恐地喊道。 恐慌开始在元军中蔓延。 对未知的恐惧,比对死亡的恐惧更加可怕。 岳海峰的分舰队半个时辰收拾完了李恒舰队,这会已经冲进塔出主力舰队里面,在各路伏兵的有力配合下,宋军逐渐占据了战场的主动权。 元军的指挥系统开始失灵,各个部分的舰队被分割包围,各自为战。 信号旗被击落,传令兵被射杀,号角声在混乱的战场上根本起不到作用。 塔出站在旗舰甲板上,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四周敌舰的桅杆此起彼伏,如同一片移动的森林,将他的舰队团团围住。 “该死的!”他一拳砸在船舷上,指节发白。 塔出心急如焚地来回踱步,靴子在甲板上发出沉重的“咚咚”声。 这位片刻前还在意气风发的的元军统帅,此刻却像笼中困兽一般坐立难安。 “大意了,大意了!”他咬牙切齿地自语,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转身望向四周,看着四面八方都是宋军战船。 “快,发信号,命令所有战船向旗舰靠拢!”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这种恐惧感是他从未体会过的。 舰队上的将士们手忙脚乱地挥动信号旗,可惜为时已晚。 塔出站在高处,眼睁睁地看着敌军的包围圈越收越紧。 他的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各种诅咒,但诅咒显然无法改变眼前的困境。 就在这时,远处驶来一艘黑船——虎鲨号。 岳海峰站在船头,手中的望远镜清晰地捕捉到了塔出那张写满愤怒与绝望的脸。 “那就是元军的主帅?”他放下望远镜,盯着远处那艘装饰华丽的旗舰。 驾驶舱里的h1a1正在等待着命令。 岳海峰神色平静,仿佛在做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瞄准前面那艘大船,迫击炮三发急射!”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剩下的射击可以停了,没多少炮弹了!” h1a1麻利地操作着火炮,瞄准系统锁定了目标。 炮管微微调整了角度,在夕阳下泛着冷峻的金属光泽。 “轰!轰!轰!” 三声沉闷的炮响划破了海面上的宁静,炮弹呼啸着撕裂空气,在塔出还未反应过来的瞬间,就已经到了面前。 第一发炮弹击中了甲板,木屑横飞,木屑和碎片让周围的元军倒下一大片,同时燃起了大火。 第二发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直奔塔出而去。 第三发更是精准地落在了他的脚下。 “塔出大人!塔出大人被击中了!”惊恐的叫喊声响彻整艘旗舰。 硝烟弥漫中,原本站立着元军主帅的位置只剩下一片焦黑的痕迹。 待浓烟散去,甲板上只剩下一滩血肉模糊的残骸,连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了。 元军士兵们惊慌失措地喊叫着,有的跳船逃生,有的干脆跪地投降。 失去主要将领指挥的元军舰队,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抵抗意志迅速瓦解。 那些刚才还凶悍无比的蒙古勇士,此刻也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一艘元军战船上,士兵们争先恐后地跳入海中,宁愿冒着淹死的风险,也不愿继续面对宋军的反扑。 另一艘船上,几名元军军官还在试图组织抵抗,却被自己的士兵从背后刺死。“投降!我们要投降!”叛变的士兵们高喊着。 渐渐地,一些元军战船开始放慢速度,船上的士兵扔掉了手中的武器。 有人撕下白色的衣物,绑在断矛上,高高举起。 一面面象征着投降的白旗,开始零星地出现在混乱的元军船阵之中。 起初只有几面,很快就如同雪花般纷纷扬扬地出现在战场各处。 张世杰站在船头,望着这一幕,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 他转头看向远处,岳海峰的虎鲨号正缓缓驶来,两人隔空相望,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这场关乎宋朝国运的琼州口海战,在经历了绝望与转折之后,胜负的天平,终于开始倾斜。 “传令下去,接受投降,但警惕诈降。”张世杰带着疲惫和释然对身边的副将说道。 “大人,您受伤了。”副将关切地说道,指着他手臂上的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张世杰这才感到阵阵刺痛,但他摇摇头,目光依然盯着战场:“小伤而已,等打扫完战场再说。” 远处,又一艘元军战船升起了白旗。 胜利,已经唾手可得。 第42章 元军投降 主帅失踪,大将战死,前后左右都是如狼似虎的宋军。 天上的炮火如同死神的镰刀,海里的蜈蚣船更是神出鬼没,不断收割着他们的战船和生命。 “完了……全完了……” 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在元军舰队中蔓延。 炮火连天,喊杀声震耳欲聋。 海面上,燃烧的战船如同一个个巨大的火炬,映红了半边天。 挣扎落水的士兵发出凄厉的惨叫,很快便被无情的海浪吞噬,或是被厮杀的漩涡卷入。 一些靠近宋军主力舰队的元军战船,试图负隅顽抗,但迎接他们的是张世杰麾下将士们压抑已久的怒火。 更多的元军士兵,看着己方大势已去,开始丢下武器。 “别打了!我们投降!” “降了!降了!” 一面面白色的旗帜,开始在元军的船上升起,从零星几面,迅速扩散到成片。 宋军的攻势逐渐放缓,开始有条不紊地接受元军的投降。 岳海峰指挥着自己的分舰队,缓缓靠近张世杰的主力舰队。 两支舰队终于汇合。 张世杰在亲兵的搀扶下,登上了虎鲨号。 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此刻再也支撑不住,看到岳海峰,只说了一句:“岳少保……辛苦你了……”便眼前一黑,几乎栽倒。 岳海峰连忙上前扶住他:“太傅,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张世杰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就是……太累了……让我……歇歇……” 他话未说完,竟坐在虎鲨的驾驶舱里,沉沉睡了过去。 周围的宋军将士看着自家主帅如此疲态,无不动容。 当两支舰队汇合,看到元军主力已成瓮中之鳖,大局已定时,许多张世杰麾下的老兵,再也支撑不住。 他们甚至顾不上满地的血污和碎屑,直接瘫倒在甲板上,鼾声如雷,仿佛要将这几日欠下的睡眠一次性补回来。 这一仗,他们打得太苦了。 陆秀夫带着一队文官和将领,开始负责处理投降事宜。 场面颇为混乱。 大量的元军降卒被押解着,集中到一些空置的船只上。 陆秀夫面色严肃,指挥着手下对降卒进行甄别。 “将蒙古人和色目人分开看押!” “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通知各船,严加看管,防止降卒暴动!” 然而,仇恨的种子早已埋下。 许多宋军士兵,看着这些曾经不可一世、烧杀抢掠的敌人如今成了阶下囚,积压在心头的国仇家恨瞬间爆发。 “杀了他们!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这些鞑子,死有余辜!” 一些情绪激动的士兵,甚至不顾军令,对着放下武器的降卒挥起了屠刀。 鲜血再次染红了甲板。 岳海峰看到了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他理解士兵们的仇恨,那是刻骨铭心的痛,但他同样明白滥杀俘虏的后果。 只是,此刻,面对着群情激愤的将士,他又能说什么?做什么? “唉……” 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海风里。 有些伤痛,需要时间来抚平; 有些仇恨,或许只能用敌人的血来洗刷。 他转过头,望向远方,试图将这残酷的一幕从视野中抹去。 岳海峰心中无奈,只能吩咐亲兵:“传令下去,尽量约束部下,不可过度杀戮,尤其是对那些被裹挟的汉人青壮。” 就在战场主体趋于平静,宋军忙于受降和打扫战场之时,海域的边缘地带,却上演着另一幕。 王惟义跟在张达后面,运气似乎总是不错。 他看张达掉头走,马上也命令去追击张达的舰队,一路紧赶慢赶,当他靠近主战场时,看到的却是让他魂飞魄散的景象——元军主力舰队,已经被宋军围了个水泄不通,败局已定! “不好!快跑!” 王惟义惊出一身冷汗,当机立断,立刻下令:“调转船头,全速撤离!向东面突围!” 他身边尚有二十余艘战船,虽然数量不多,但大多是速度较快的轻型战船。 凭借着对这片海域潮汐、风向的熟悉,以及他本人精湛的航海指挥能力,王惟义如同一条滑不溜手的泥鳅,跑了。 他选择的时机恰到好处,正是宋军主力合围,注意力高度集中在元军核心舰队,外围并没有宋军舰队。 再加上张达所部,此时正急于回援主战场,参与对元军主力的最后一击,根本无暇他顾,也未曾料到王惟义会如此果断地逃跑。 就这样,在漫天硝烟和混乱的掩护下,王惟义带着他的残兵败将,如同丧家之犬,仓皇逃向了茫茫大海深处,消失在了天际线。 岳海峰很快便收到了王惟义突围逃走的消息,他眺望着王惟义消失的方向, “跑了个就跑了个吧,无关大局……” 他低声自语。 虽然有些遗憾,但他也明白,在如此大规模的海战中,想要全歼敌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当最后一缕残阳沉入海平面,海上的激战终于彻底平息。 夜色重新笼罩了这片伤痕累累的海域,只有零星的火光在燃烧的船骸上跳跃,如同鬼火。 直到第二天清晨,天光大亮,这场琼州海战的惨烈景象才完全展现在众人面前。 海面上,漂浮着数不清的尸体、船板、武器和各种杂物,一眼望不到边际。 海鸟在空中盘旋,发出凄厉的叫声,似乎在为这场人间惨剧哀鸣。 宋军,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元军主力舰队,几乎全军覆没! 消息传来,整个宋军舰队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压抑了太久的屈辱、悲愤、绝望,在这一刻,终于化作了胜利的狂喜! 陆秀夫带着手下,连夜对战果进行了初步统计。 “岳少保,张太傅!” 陆秀夫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和疲惫,“此役,我军共接受蒙古降兵一千零五十二人,北地降兵三千一百余人,其余汉人降兵约一万两千人!” “缴获尚能修复的元军战船八十三艘,击沉、焚毁元军战船一百三十余艘!” “歼灭元军顽抗者,初步估计,不下万人!” “至于缴获的粮草、兵器、金银等物资,更是不计其数,需仔细清点方知!” 第43章 琼州府御前水军都统制陈仲达 每一个数字,都代表着这场胜利的辉煌,也代表着元军的惨败。 张世杰听着汇报,苍老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用力拍了拍岳海峰的肩膀:“岳少保,做得好!经此一役,元贼再想渡海南侵,怕是没这个胆量和实力了!” 陆秀夫也拱手道:“岳少保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以奇兵制胜,此等功绩,足以彪炳史册!我大宋,能有少保这般栋梁之材,何愁光复无望!” 其他的宋军将领,看向岳海峰的目光中,也充满了敬佩和感激。 之前的怀疑、不解,早已烟消云散。 这位年轻的统帅,用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也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诸位将军谬赞了。”岳海峰谦逊地回礼,“此战胜利,非我一人之功,乃是天时、地利、人和,以及全体将士用命血战的结果。” “眼下,战事暂歇,但我等不可懈怠。” “传令下去,打扫战场,救治伤员,安抚降兵。” “然后……” 岳海峰顿了顿,目光投向了西南方向,那里,是琼州岛的轮廓。 “全军,登陆琼州府!” “以此为基,休养生息,积蓄力量,以图将来!” 太阳出来了。 “少保,琼州府在望了!” 天色大亮,海面上还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带着咸腥味的晨风吹拂着船帆。 了望手那带着兴奋和些许沙哑的声音,如同破开晨雾的号角,从高高的桅杆上传了下来。 岳海峰早已站在陆秀夫的旗舰船头,双手扶着冰凉的船舷,紧紧盯着西南方天际线下那片逐渐清晰起来的墨绿色陆地轮廓。 海风吹动着他略显凌乱的发丝,也吹动着他身上尚未完全干透的战袍。 经过整整一日惊心动魄的追逐与激战,终于消灭了元军的主力舰队,大宋舰队终于可以平安的抵达了这片承载着最后希望的土地——琼州岛。 “一切,从这里重新开始。” 他对着翻涌的海浪,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自语。 昨天那场酣畅淋漓的大胜,让这支经历了几千里逃亡、士气一度跌入谷底的宋军重新焕发了生机。 水手们在甲板上忙碌穿梭,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憧憬,甚至有人低声哼唱起了家乡的小调。 “吱呀——”一声轻响,厚重的船舱门被推开。 张世杰略显蹒跚地踱步而出,他高大的身躯似乎被无形的重担压得有些佝偻。 尽管经过了短暂的休息,但他眼窝深陷,布满血丝的眼中依然透着浓重的疲惫,显然昨夜的激战耗费了他大量的精力。 这位大宋的擎天柱石,此刻看起来更像是一位忧心忡忡的老者。 “岳少保,起得真早。”张世杰走到岳海峰身边,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太傅不也一样?”岳海峰转过身,微微颔首。 “呵呵,老了,睡不着了。”张世杰苦笑一声,揉了揉眉心,“陆丞相已经派人先行一步,联系了琼州府的官员。”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宽慰:“他们回报说,琼州府那边表示,会全力配合我们登岸。总算……有个落脚的地方了。” 岳海峰点了点头,心中稍安。 琼州府的态度至关重要,如果他们选择投靠元廷或者阳奉阴违,那对于刚刚经历大战、急需休整补充的宋军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琼州府的话事人应该是陈仲达,岳海峰之前用ds查过他的资料,历史上他在琼州坚持抵抗元军一年多(有说八年)才投降,因此宋军登陆肯定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正说话间,前方的海面上突然传来一阵不小的喧哗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几艘明显是本地样式的小型快船,正劈波斩浪,朝着庞大的宋军舰队飞速驶来。 船头上站着不少人影,远远看去,似乎有几位身着大宋官服。 “前面是谁来了?”张世杰眉头一皱。 “报!” 一名负责警戒的斥候如同离弦之箭般从前方的哨船飞奔而来,几个纵跃便跳上了主船甲板,单膝跪地,声音洪亮: “禀太傅、少保!前方小船乃琼州府守军前来迎接!” 斥候喘了口气,继续道:“为首者,乃琼州府御前水军都统制陈仲达大人!他率领属下前来,迎接圣驾与大军!” “陈仲达?果然是他!”岳海峰眉毛微微向上挑了一下。 陈仲达作为琼州府名义上的最高军事长官,他主动前来迎接,这无疑是一个积极的信号,表明琼州府至少在表面上,是完全站在大宋这一边的。 这对于稳定军心、顺利登岛,作用巨大。 “快!传令下去,各船不得怠慢,准备迎接!”张世杰精神一振,脸上的疲惫似乎都被冲淡了不少,连忙下令。 不多时,那几艘小船便靠近了陆秀夫的旗舰。 一条绳梯被放下,为首一名身着银甲,外罩绯红官袍的将领,动作矫健地攀爬而上,丝毫看不出老态。 此人约莫五十出头的年纪,面容黝黑,饱经风霜,颔下留着一部打理得整整齐齐的短须,虽然鬓角已有些许斑白,但双目炯炯有神,腰杆挺得笔直,透着一股久经沙场的悍勇之气。 正是琼州府御前水军都统制陈仲达。 他身后还跟着几名同样身着官服的文武官员。 陈仲达快步走到张世杰和岳海峰面前,抱拳躬身,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声音沉稳有力: “末将琼州府御前水军都统制陈仲达,参见张太傅、岳少保!”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两位南宋重臣,然后又左右看看,问道:“陆丞相不在此处?” 张世杰回答道:“陆丞相此刻在帝舟陪着官家,是否有啥重要事情需要禀告?” “末将等昨夜听闻太傅与少保率领王师,在琼州南渡江出海口设下埋伏,大破元寇,扬我大宋天威!实在是振奋人心!我等便连夜加强布防,搜捕可能流窜上岛的元军残兵!” 陈仲达脸上露出一丝自得,继续汇报道:“幸不辱命!已将数百名试图趁乱登岛、负隅顽抗的元军残兵尽数擒获!请太傅、少保放心登岸!” 第44章 宋军登岛 “好!太好了!”张世杰闻言大喜过望,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忍不住拍了拍陈仲达的肩膀,“有陈大人雷厉风行,提前为我等扫清障碍,我等登岛便再无后顾之忧了!陈大人当记头功!” 提前肃清了岛上的元军残兵,这无疑是帮了宋军一个大忙,避免了登陆时可能发生的冲突和不必要的伤亡。 岳海峰却敏锐地捕捉到了陈仲达话语中的一个细节,他上前一步,目光平静地看着陈仲达:“陈大人方才说,流窜上岛的元军残兵?” “正是。”陈仲达马上回话,神色也随之变得严肃起来。 他点了点头,沉声道:“回禀少保,那些残兵约莫有三四百人,皆是昨日海战中被击溃的元军败卒。” “他们乘坐几艘破损的小船,趁着夜色掩护,偷偷在南渡江西侧一处偏僻海岸登陆,似乎还想占据险要,负隅顽抗,等待援军。” 陈仲达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哼,一群丧家之犬,痴心妄想!所幸被我部巡逻哨探及时发现,末将当即调集兵马,设下埋伏,经过一番短暂交战,已将他们全部拿下,无一漏网!如今都关押在琼山县大牢之内,听候少保发落!” 果然不出所料。 岳海峰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只是没想到,这些被打残了的元军,竟然还敢贼心不死,妄图在岛上继续作乱。 “很好。”岳海峰赞许地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下来,“陈大人深明大义,办事果断利落,为我大军省去了诸多麻烦,本少保记下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那些俘虏,暂且关押,严加看管,待大军安顿之后,再行处置。” “卑职遵命!”陈仲达恭敬应道。 随着升起的太阳彻底驱散了海上的薄雾,金色的阳光洒满了海面。 琼州岛的海岸线渐渐显露出它青翠欲滴的轮廓,在阳光中如同一条巨大的绿色绸缎,静静地漂浮在海面上。 这片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海面上,宋军的战船犹如一座移动的钢铁长城,密密麻麻地排列在海面上。 船队远远望去,大小不一的战船足有数百艘之多。 商船队其实昨天就已经开始靠岸登陆,此刻正在紧锣密鼓地卸下物资。 而那些威武的战船,才刚刚开始向琼山县附近的港口缓缓移动。 “呜——”低沉的号角声划破了上午的宁静。 声音此起彼伏,在海面上回荡,惊起了几只在海岸边觅食的水鸟。 陈仲达亲自带队,驾驶着几艘快船在前方引路。 在他的指挥下,一艘艘战船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井然有序地靠向岸边。 民夫们早已搭建好简易的栈桥,粗壮的木板铺在船舷与岸边之间。 穿着各式甲胄的宋军将士们背着行囊,手持制式,鱼贯而下。 他们的脚步声密集而有序,踏在木板上发出“咚咚”的闷响。 这些将士虽然经历了一路的颠簸,不少人衣衫褴褛,面容憔悴,但当他们的双脚终于踏上坚实的土地时,眼中都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脚下传来的实在感让他们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逃亡几千里,早就习惯了船上飘忽不定的感觉,但是当真的踏上土地时,心里却觉得更加踏实。 将士们在各自长官的调度下迅速列队,整齐的队列中刀光剑影,旌旗猎猎作响。 他们保持着军队的纪律,向着不远处的琼山县城稳步前进。 渐渐的,一些胆大的当地百姓远远地围拢过来。 他们打量着这支既熟悉又陌生的“王师”,窃窃私语,眼中既有好奇,又带着一丝敬畏。 就在此时,“咚——咚——咚——” 三声低沉而庄重的号角声响彻云霄,声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 紧接着,一个洪亮的声音划破晨空: “恭迎陛下!官家驾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帝舟缓缓放下的巨大船板吸引。 八岁的少帝赵昺身着一袭明黄色龙袍,虽然衣服显得有些宽大,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威仪。 他头戴翼善冠,小小的身躯挺得笔直,在张世杰、陆秀夫等大臣的陪同下,一步一步沿着船板走下。 赵昺稚嫩的脸庞上没有丝毫慌乱,反而透着一股超越年龄的沉稳。 那间,仿佛连海风都停止了呼啸。 数万军民齐刷刷跪倒在地,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向着小皇帝的方向匍匐而下。 “陛下圣明”、“官家万安”山呼海啸般的声浪在海岸边回荡。 幕庄严肃穆,令人动容。 昔日辉煌的大宋帝国,如今虽然只剩下这支残破的军队和一位年幼的君主,但当这位承载着大宋希望的少帝踏上琼州土地时,那份与生俱来的帝王威仪依然震撼人心。 赵昺静静地站在岸边,目光如朝阳般清澈,扫过眼前的臣民。 片刻后,他用略带稚气却坚定的声音说道:“诸位爱卿,众位将士,平身。” 待众人起身,他深吸一口气,朗声道:“大宋之败,非战之罪!今日朕与诸卿,得天庇佑,踏上琼州,此乃天不亡宋之兆!” “这里,就是我大宋新的开始!朕相信,有诸位忠勇爱卿辅佐,定能光复旧物,重整河山!” 这番话掷地有声,在场所有人无不为之动容,热血沸腾。 特别是那些一路追随的元老重臣,更是感慨万千。 “臣等愿为官家效死!匡扶社稷,死而后已!” 张世杰和陆秀夫带头跪拜,声音哽咽,老泪纵横。 其他文武百官纷纷效仿,效忠的誓言如浪潮般此起彼伏。 岳海峰也跪在百官中,但是他并未这么激动,只是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自从他带着虎鲨穿越至今,历史已经改变了轨迹。 崖山之战没有全军覆没,少帝和这支力量得以保存下来。 但未来究竟会如何发展? 是中兴还是新的悲剧? 这些都是未知数。 他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一步一步地守护这来之不易的希望。 第45章 暂管军方最高指挥权 大军顺利进入琼山县城后,没有丝毫的懈怠,立即开始了紧张而有序的部署工作。 琼州岛的天空格外明净,如同被海风洗涤过的蓝宝石。 一群海鸥在淡蓝色的天幕下自由翱翔,时而俯冲,时而盘旋,与这座承载着宋室最后希望的海岛一同迎接新生。 琼山县城不大,那破旧的城墙像一位饱经风霜的老兵,背脊已经有些弯曲,却仍然固执地守护着这座并不算繁华的县城。 城墙上斑驳的青苔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几处缺口如同老人脸上的皱纹,见证了太多的故事。 街道狭窄弯曲,如同一条条不规则的溪流,民居低矮简陋,大多是木质结构,屋顶上铺着层层黑瓦,经年累月的海风吹拂,已经褪去了本来的色彩。 城防设施也相对简陋,东南两处城门甚至连吊桥都已经年久失修,要容纳数万军民和庞大的流亡朝廷,压力着实不小。 “全城的房屋都安排好了吗?”一名穿着官服的中年官员站在县衙前的石阶上,面容焦急地询问着下属。 他的额头上的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官帽微微歪斜,显然已经忙碌了很久。 “回大人,已经安排了一大半,但还是不够啊!”下属苦着脸回答,嗓音已经有些嘶哑,手中的册子被翻得卷了边,“现在只能临时搭建帐篷,将一部分平民安置在城外空地上。有些地方甚至住了三四家人!” 官员叹了口气,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先这样吧,至少要确保每个人都有栖身之所。你去看看城南那片空地,能不能再搭建些帐篷。” “遵命,大人。”下属揩了揩额头上的汗水,匆匆离去。 城中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有扛着米袋的兵卒,走得磕磕绊绊,汗水浸透了粗布衣衫; 有运送物资的士兵,脸上写满疲惫却依然坚持; 有疲惫却依然坚持工作的官员,手中的纸笔从不停歇; 还有那些带着茫然神色四处寻找落脚之处的百姓,孩童的哭声和大人焦虑的脸庞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迁徙中的画卷。 临时安置点前排起了长队,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与不安,老人坐在石阶上,目光呆滞,幼童依偎在母亲怀中,小声啜泣,还有年轻人帮着维持秩序,不时安抚着躁动的人群。 “往后站点,别挤!大家都有地方住,先登记!”一个满脸胡茬的青年汉子扯着嗓子喊道,声音已经沙哑。 “我家婆婆腿脚不便,能不能先安排?”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都不容易啊,按顺序来!”维持秩序的士兵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无奈地回应。 琼山县外临时军营里。 张世杰因为昨天激战体力透支过大,登岛后就直接休息去了。 那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和心神,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在叫嚣着疼痛,就连眨眼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了。 当他终于躺在临时搭建的卧榻上时,整个人就个木头桩子一样,瞬间沉沉睡去。 “太傅大人脸色不太好,得找个大夫来看看。”副将对守在门外的亲兵小声嘀咕。 “是的将军。”亲兵拱手回答道,“昨日那场海战,太傅几乎一夜未眠,如今憔悴成这样,也是情理之中。” “大人,您先休息吧,其他事情我们会处理好的。”副将轻声说道,为张世杰盖上一条薄被。 他看着张世杰紧闭的双眼和苍白的面色,眼中满是担忧,想起昨日主帅挥剑指挥的英姿,再看看现在这副疲惫不堪的模样,心中不禁一阵酸楚。 张世杰突然睁开眼睛,脸上的疲惫无法掩饰,额头上还有几道浅浅的伤痕,嘴唇干裂。 他艰难地点了点头,喉结滚动了一下,沙哑着声音对副将说:“军方最高指挥权暂时交给岳少保,让他...先行安排布置,军令我放在桌上...”话还没说完,他又沉沉睡去,一只手无力地搭在胸前,另一只手仍攥成拳头,即使在梦中,也没有放松警惕。 副将看了一眼已经睡着的主帅,拿着军令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对门外的亲兵低声吩咐:“去找个大夫来给太傅看看,记住,最好的大夫!另外,派人去通知岳少保,就说太傅有命令。” 传令兵立刻将张世杰的命令传达给了岳海峰。 此时的岳海峰正站在县城的一处高台上,看着突然沸腾的琼山县城。 当听到张太傅的命令后,他微微颔首,接过军令,眉宇间的紧张稍稍舒展。 “来人,立即集合各部将领,在一个时辰后于县衙大堂召开军事会议!另外,请琼州府陈仲达大人也务必前来!”岳海峰对亲兵说道。 他转身时衣袂翻飞,“记住,一个时辰!不得延误!” 亲兵领命而去,快步穿过拥挤的街道,向各处传令。 一个时辰后,县衙大堂。 县衙大堂破破烂烂年久失修,门柱上的漆已经剥落大半,显得颇为寒酸,但是总得来说还比较干净。 大堂内的陈设简朴,几张木凳被匆忙摆放,一张长桌放在正中央,上面铺着几张泛黄的纸张。 各位将领陆续到来,他们中有些人面色疲惫,满脸血污未及擦拭,衣衫上还沾着海水的咸腥和昨日战斗的血迹和尘土,但眼神依然坚定有力。 他们彼此打着招呼,低声交流着昨日战斗的情况和各自部队的伤亡。 “刘将军,您的手臂...”一位年轻将领走近一位老将军,眼中满是关切。 刘将军摆了摆手,露出裹着粗布的右臂,伤口似乎还在渗血,在白布上晕开一片暗红。 “小伤而已,比起那些战死的兄弟,这算不了什么。”他的声音沙哑,面色苍白,却强撑着站得笔直,周围的人都微微点头,眼中满是敬意。 “老刘,你还是先下去休息下吧,别落下病根。”旁边一位虬髯大汉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满是关切。 “等开完会再说!”刘将军咧嘴笑了笑。 第46章 主持临时会议 此时,陈仲达匆匆赶来,他身着官服,发髻有些散乱,显然也忙于安顿登岛的大宋军民,接到通知便立刻赶来开会。 他向众将领行了个礼,“各位将军辛苦了!琼州府就是小了点,但是各位将军有何需求只管开口。我定当全力支持!” 众人还礼,场面一时颇为融洽。 这时,门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岳海峰大步走进大堂,身着铠甲,英姿飒爽,他的迷彩服在崖山海战时就已经破烂没法穿了,早早就换了身轻甲入乡随俗。 眼角带着疲惫的痕迹,但精神却异常振奋。 “诸位请坐。”岳海峰示意大家坐下,声音沉稳的说道,“首先,太傅有令。” 他先拿出一份军令宣讲了下,大概就是张太傅因为昨日战斗元气大伤,需休养一段时间,宋军指挥安排,暂时由岳少保负责,同时也盖了张太傅的大印。 宣读完后岳海峰又亲自递给各武将传阅,让他们确认无误。 “太傅身体如何?”苏刘义关切地问道。 “已无大碍,只是过于劳累,需静养几日。”岳海峰简短回答,目光扫过众人,“今天,我们开个提前会议,简单了解下琼州岛的情况,制定防御策略。” 军令传阅完后,陈仲达亲自将一张已经泛黄、边缘破损的地图小心翼翼地展开,铺在堂中的大桌上。 地图上的线条已经有些模糊,有些地方甚至被汗渍或水渍晕染,但依稀可以看出岛屿的轮廓和主要地形标记。 “这就是我们的琼州地图?”有人忍不住问道,“也太简陋了吧?” “仓促之间,只能找到这一张。”陈仲达有些歉意地回答,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这地图虽有十多年历史了,但虽然简陋,岛上的主要地形和要塞都标注得很清楚。” 不少人凑过去,众人细细查看着这张简陋的琼州地图,小声议论着什么。 “陈大人,还请详细介绍一下琼州岛的地理形势和防务现状。”岳海峰开门见山。 陈仲达不敢怠慢,立即起身,朝众人拱了拱手,然后指着地图,开始详细介绍,声音提高了几分。 “诸位,琼州岛东西约五百里,南北约三百二十里,形如飞鼍(鳄鱼)凌云。” 他的手指滑过地图的轮廓,动作流畅,显然对当地地形了如指掌,“岛上以中部的五指山为最高,山势雄奇,常年云雾缭绕,向四周逐渐降低,形成众多河流。” 他指向地图上标注的蓝色线条,“这些河流大多短促湍急,但有几条较大的河流提供了充足的淡水。北部海岸线多港湾,水深岸陡,是兵家必争之地。” 凌震突然打断道:“那元军水师最可能从哪里进攻?这才是当务之急!” 陈仲达并不恼怒,反而点点头,指向地图北部的几个位置,语气变得更加严肃,“北边这里海口浦(白沙津),以及这几处港口水深岸陡,是大型战船停靠的理想之处。往东一些的文昌(铺前港),也是适合元军登陆的地方。” 他的语速加快,又指西北部海岸,“儋州的洋浦港也适合登陆作战。” 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思索,继续说道:“这一带宁远河口(三亚),虽然距离大陆很远,但如果敌军熟悉水道,也可能从这里突袭。\" 岳海峰一边听,一边想着什么。 和他之前研究的一样,海南岛四处可以登陆的地方太多了,离雷州半岛又近,实在不是个适合作为大本营的好地方。 “目前岛上有多少兵力?战备物资情况如何?”岳海峰突然问道。 陈仲达面露难色,“琼州本地兵力不足五千,其中水军约有一千七百,基本是黎兵,可以一战。其他乡勇多是渔民,临时征召入伍,战斗力有限。大小船只百二十艘,但真正适用于战斗的艨艟不过五十余艘。至于物资...”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忧虑,“粮草尚够支撑六个月,但军械、铠甲严重不足。前些年朝廷调拨的物资也所剩无几了。” “那么民心如何?百姓是否可以动员?”岳海峰继续问道。 陈仲达的眼睛微微一亮,腰板挺直了几分,“琼州百姓淳朴忠义,对宋室忠心不二。多年来,岛上民风彪悍,不少人有习武传统。若有号召,相信会有不少人愿意参与守岛之战。尤其是沿海的渔民,对水性和航线都极为熟悉,可堪大用!” 听闻此言,厅内的氛围略微轻松了些,有几位将领甚至露出了微笑。 介绍完琼州情况,岳海峰让大家畅所欲言,本来就是临时会议,所以不要太拘谨。 众将领各抒己见,有的担忧粮草不足,有的忧虑元军可能卷土重来,也有人对如何整合琼州本地力量提出了建议,还有人提议加强沿海防御工事。 岳海峰一直静静聆听,偶尔点头,偶尔提问。 会议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 等到众人言尽,他才举起手,示意大家安静。 大堂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几声轻微的呼吸声。 “诸位!”岳海峰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将领,“琼州,是我们最后的根据地,也是我们未来反攻的起点!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从即刻起,全岛进入最高戒备状态!”岳海峰一字一顿地说道。 “第一,加强海岸线的巡防力量!特别是北部和东部海岸,要增设哨所,派出哨船日夜巡逻,严防元军水师去而复返,或进行小规模偷袭骚扰!琼州易攻难守,但是只要把元军舰队动向摸清楚,就能消灭他们于海上!”他的手重重地拍在地图上北部海岸的位置,发出“啪”的一声响,众人不禁为之一震。 殿前都指挥使苏刘义立刻起身,抱拳高声应道:“岳少保,末将愿率水师负责北部海域巡防!定当日夜不懈,确保万无一失!” “好!”岳海峰满意地点头,继续说道:“第二,立刻清点所有军用物资,包括粮草、兵器、箭矢、火药等,建立统一的军需仓库,严格管理,按需分配!不得有半点浪费和贪污!” 第47章 乡绅到访 “第三,动员所有能动员的力量,加固琼山县城防,修缮城墙,挖掘壕沟,设置障碍!务必在最短时间内,使琼山成为一座固若金汤的堡垒!” 他的目光转向陈仲达,语气稍缓,但依然坚定,“陈大人,稍后陆丞相可能专门会找您谈这事,还请协助我们动员本地百姓与工匠,共筑防线。” 陈仲达拱手深深一揖:“这是守土之责,在下定当竭尽全力!本地工匠不少,尤其是木匠和石匠,必能助一臂之力!” “同时,要尽快将新补充的兵员和本地招募的乡勇编入队伍,加紧训练,提升战力!”岳海峰继续下令,声音愈发铿锵,“我要在最短时间内,看到一支纪律严明、战力强悍的新军!” “第四,...” 等他讲完,语调略微放缓,脸上的严肃稍稍缓和:“今天这个会只是临时会议,让大家心里有数,知道后面该准备怎么做。” 然后他稍微停顿一下,“由于昨天激战太甚,我军元气大伤,需要好好整军休息,让伤兵养伤、健兵恢复体力。这次临时会议就先到这里为止!具体事务等太傅养好精神,再召开正式会议。现在就是大家下去整顿军队,好好休息,保持警惕。!” 众将领起身肃立,齐声应道:“遵命!” 开完会,岳海峰也扛不住了。 岳海峰扶着门框,缓缓走出厅堂,脚步虚浮得像是踩在棉花上。 连日来的奔波让这位年轻人已经到了极限,他的眼睛布满血丝,眼皮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 一旁的亲兵赶紧上前搀扶,岳海峰摆了摆手,苦笑道:“我还走得动,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与此同时,在琼山县府治的另一侧,灯火通明的大堂内传来阵阵忙碌的声响。 陆秀夫正带着一众文臣在处理堆积如山的政务,案头的奏折和文书堆得几乎要碰到屋顶。 “这批粮食要优先调配给跟随朝廷南迁的军民,”陆秀夫揉了揉发涩的双眼,对身边的官员说道,“特别是那些失去家人的老弱,更要多加照顾。” 一位年轻官员匆匆走进来,手里捧着一叠新的户籍册子:“丞相,又清点出三百余户随迁百姓,他们暂时安置在城南的空地里。” 陆秀夫点点头:“先安顿下来再说,让他们也登记造册,按人头发放口粮。” 堂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起初只是几声模糊的招呼声,随后便是几个吆喝声此起彼伏。 “是谁在外头嚷嚷?”一名年长的官员皱着眉头问道,顺手抓起一卷文书扇着汗。 门口的侍卫探头进来:“回大人,是鹿园杨家和洪塘林家的人,说是前来献礼。” 陆秀夫闻言一愣,放下手中的朱笔,揉了揉酸胀的肩膀。 “这倒是稀奇事。”他低声嘀咕了一句,对着身边的文书官招了招手,“走,出去看看。” 刚踏出大堂,一股热浪就迎面扑来。 虽然才二月,天气却闷热非常。 院子里早已被人群塞得水泄不通,几十辆牛车、马车排成 一条长龙,从府衙门口一直延伸到大街上。 每辆车上都堆满了麻袋,有的装着谷物,有的装着蔬果,还有几车上是成捆的布匹和衣物。 车旁站着几位衣着讲究的男子,为首的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腰板却挺得笔直,精神头十足。 “我当是哪位贵客,原来是杨老先生。”陆秀夫面露喜色,快步走上前去,拱手相迎。 杨老爷子是本地望族,曾也参加过科举,退休后回乡颐养天年,在当地颇有威望。 宋军登陆时杨老爷子叫族人忙前忙后帮着宋军,因此陆秀夫对他印象很好。 “丞相大人忙得脚不沾地,老朽却只能献些薄礼,实在惭愧。”老者抹了抹额头的汗珠,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 他身后,一个三十出头的书生模样的男子补充道:“家父说北面来了不少大宋子民,便召集了几家乡绅,凑了这点东西,聊表我等琼州百姓的心意。” 陆秀夫定睛一看,原来是杨老的次子杨涛,当年也是科举出身,只是没能走仕途,回乡管理家业去了。 “好啊,好啊!”陆秀夫连连点头,深深鞠了一躬,“有劳诸位乡绅了,此番情义,朝廷必当铭记。” 杨老和众位乡绅急忙回礼,指着车队说:“都是些粗粮和日常用品,不成敬意。这二十几车是稻米,五车是杂粮,那边三车是些青菜瓜果,还有几车是衣物和日用品。” 一旁的林姓绅士接过话来:“听说有不少妇孺,我家婆娘特意准备了些女人用的物件,都在最后五辆车上,还请丞相交给管事的女眷分发。” 陆秀夫连忙命人记录在册,又招来管库房的官员:“速速安排人手搬运,小心轻放,不可糟蹋了乡绅们的好意。” 随着丞相一声令下,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士兵们鱼贯而入,麻利地开始卸货搬运。 杨涛从怀里掏出一卷纸笺:“这是各家捐献的详细清单,今天只是第一批,请丞相过目。” 陆秀夫接过来粗略一看,不由得一惊。 这哪是什么“薄礼”,光是粮食就有几十万斤,足够一万大军吃一个月。 更令他意外的是,除了几个大族之外,名单上还有不少小户人家甚至是普通农户的名字,捐的虽然不多,却也是真心实意。 他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 “民心可用,真是民心可用啊!”陆秀夫声音有些哽咽,“诸位如此热心,又怎好推辞?老夫代表朝廷,向诸位表示谢意!” 杨老爷子呵呵一笑,高声声音道:“丞相大人客气了。我等虽是远在海角,却也不能坐视朝廷困顿。这琼州虽小,却也是大宋的土地,如今天下大乱,唯有朝廷才是我等的依靠啊!” 陆秀夫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老人,看到他眼中闪烁着真诚的光芒,不由得心生敬意。 “老先生高义,陆某感激不尽。” 杨老拱手道:“大人不必多礼。区区粮草,怎么比得上丞相大人为了我大宋朝呕心沥血,殚精竭虑” 陆秀夫摆摆手:“杨老言重了。救济百姓乃是善举,朝廷自当记下这份情。” 有了这一茬,现场气氛更加融洽。 几位乡绅轮番上前,讲述着自己筹备物资的过程。 有的是召集亲朋好友一起捐献,有的是从自家粮仓紧急调拨,还有的甚至变卖了家中珍藏的古董,换成银两购置物资。 与此同时,库房那边的搬运工作依然在紧张进行。 “这边的米袋往这儿放!” “小心点,别把瓜果摔坏了!” “布匹要单独存放,不能与粮食混在一起!” 官员们忙得不可开交,汗水湿透了衣衫,却没人喊苦喊累。 送走了乡绅们,陆秀夫又回到大堂继续处理政务。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心情轻松了许多。 望着堆积如山的奏折,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刚才那群热心的琼州百姓。 在这个国家最危难的时刻,还有这样一群人愿意挺身而出,伸出援手。 或许,大宋的希望就在于此吧? 第48章 蒲师文的舰队到了 天刚蒙蒙亮,琼州岛上的军令鼓已经敲响。 一夜的休整让宋军士兵们略微恢复了些许精神,但眼中的疲惫仍未完全散去。 陆秀夫步履匆匆地穿过嘈杂的营地,脸上挂着兴奋之色。 昨夜琼州百姓送来的粮草已经分发完毕,这让原本绷紧的神经稍稍松弛。 “真是没想到,这琼州百姓如此忠义。”陆秀夫自言自语,步伐不由加快。 营地中央,几顶大帐已经竖起,红色的宋军大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帐外,几名铠甲明亮的侍卫昂首挺胸,手握长矛,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丞相大人到!” 掀开帐帘,一股闷热的空气扑面而来。 帐内灯火通明,一张巨大的木桌摆在中央,十几位将领已经围坐其中,面色凝重。 帐篷一角,几名文书官正忙着记录。 张世杰坐在首位,脸色虽然仍有些苍白,但精神明显好了许多。 看来昨夜的好眠起了作用。 他右手边是岳海峰,两人正在低声交谈。 “丞相来了。”张世杰抬头,向陆秀夫点了点头。 “诸位都已到齐,我们开始吧。”张世杰环顾四周,目光逐一扫过在座的每一位大臣和将领。 “前日我军虽胜,但元军主力仍在,今日紧急召集诸位,就是收到最新元军动向。” 帐篷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羊皮纸摩擦的沙沙声。 “先说说最新情报。”张世杰转向一位身着轻甲的将军,“马将军,你说说你侦察到的情况如何?\" 被称作马将军的人他站起身,躬身行礼:”回太傅,末将奉命率领十五艘哨船搜寻王惟义舰队。昨日上午便找到他们,但是昨日下午时,却遭遇了蒲师文率领的元军水师。\" 此言一出,帐内众人纷纷变色,窃窃私语声顿时响起。 “肃静!”张世杰一拍桌子,沉声喝道,“马将军,继续说。” 马将军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后怕:“当时情况危急,对方战船至少有二百艘,都是三角帆战船,火炮弓弩齐备,我看情况不妙,就准备逃跑,但是你们都知道,三角帆战船速度不慢,我当时还真未必能逃出来。” 他顿了顿,语气突然轻松起来:“但就在此时,蒲师文突然下令撤退,全军竟然回头就走了!王惟义的舰队也跟着他们走了,属下也不知是何缘故,刚好趁机迅速撤离。\" 帐篷内一片哗然。 “蒲师文为何突然撤退?”陆秀夫皱眉问道,手指下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马将军摇摇头:“末将也不清楚,不过末将猜测,应该是王惟义和蒲师文说了元军在琼州岛全军覆灭的消息,惊慌之下才选择撤退。” “这倒是解释得通。”岳海峰突然开口,“前日我军大胜,全歼元军水师。蒲师文得知后,自然不敢贸然进攻。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消息,至少暂时不用担心元军水师的威胁。” 张世杰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微笑:“确实如此。得多谢岳少保的神机妙算,才有了前日的大胜。” 帐内其他将领纷纷附和,赞叹之声此起彼伏。 岳海峰眉头微皱:“太傅谬赞了。这只是暂时的胜利,元军主力依然强大。蒲师文此次撤退,只是权宜之计,必定会回去重整旗鼓,甚至调集更多兵力再来进犯。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岳少保说得对。”陆秀夫接过话来,面容严肃,“目前琼州岛虽然暂时安全,但长久之计呢?我们的粮草、军械都有限,即便加上琼州本地资源,也难以长期支撑一场大规模战争。” 张世杰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正是如此。所以今日召集诸位,就是要商议大计。” 帐内再次陷入沉默,每个人都低头思索,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时间回到昨天下午。 茫茫大海上,一支残破的舰队正在艰难前行。 船帆上布满了弹孔,桅杆也歪歪斜斜,甲板上到处是未干的血迹,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 这支舰队就是王惟义率领的元军残部,他们刚从一场惨烈的琼州府海战中死里逃生。 王惟义站在甲板上,望着远方阴沉的天空,眼中满是疲惫。 忽然,了望手急促的声音传来:\"将军,前方发现大量船只!\" 王惟义猛地抬起头,只见远处海面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船帆,如同一片乌云压了过来。 “敌袭!”有士兵高声喊道。 甲板上顿时响起一片慌乱的脚步声,幸存的士兵们纷纷抄起武器,但眼中都带着惊恐。 他们刚经历过一场大败,士气低落到了极点,此时再遇强敌,恐怕凶多吉少。 王惟义眯起眼睛仔细观察,当看清对方旗号时,心里的担心立刻放松下来。 “是蒲家的舰队!”他握紧了刀柄。 对方的战船很快就围了过来。 蒲师文站在旗舰上,冷冷地打量着王惟义的舰队,。 “来将何人,是否王惟义王大人?”蒲师文傲慢的问道。 “不知道是哪位蒲将军,在下王惟义!”王惟义向蒲师文拱手道。 “蒲师文!” “原来是蒲提举!” “不知王大人为何落得如此狼狈?” “蒲大人有所不知,我元军主力舰队,上至张大帅、李大帅、监军塔出大人,共计四百艘战船,两万余人,已经全部则损于宋军船下,仅仅剩我着二十余条战船跑了出来!” “这...这不可能!”蒲师文听的手微微发抖。 蒲师文抬头看向王惟义的船队,这才明白为何对方如此狼狈。 蒲师文赶紧邀请王惟义上旗舰一叙。 “王将军,不知琼州一战具体情形如何?”蒲师文强压着内心的震惊,开口问道。 王惟义叹了口气,开始详细描述那场惨烈的战役。 “宋军火器犀利,我军战船被打得支离破碎,将士们纷纷落水...”王惟义声音沙哑。 “海面上到处是破碎的船板和尸体,血水染红了大片海域,连鱼群都被熏得翻着白肚浮上来...” “塔出大人亲自督战,却被炮弹击中,连尸首都找不到...” “李大帅亲自带领的三十艘艨艟连半个时辰都没撑过,生死未知!” “张大帅在崖山就为国捐躯了!” 第49章 蒲师文的小心思 每一句话都如同重锤,击打在蒲师文的心上。 他站在旗舰甲板中央,拳头不知不觉已经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的肉里,却毫无知觉。 听完王惟义关于琼州战役的详尽描述,又听完他关于崖山海战的描述,心渐渐沉到了谷底。 “张弘范的水师遭遇了宋军的突袭,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大半船只瞬间被火攻烧毁。而且那火,啧啧,根本没法儿浇灭。”王惟义摇着头,神情恍惚,似乎此刻仍能看见那地狱般的景象。 “那宋军那边...战力?”蒲师文嗓子发紧,声音透着难以掩饰的忧虑。 “其实宋军战力还好,和我军伯仲之间!略微强我们一点。”王惟义继续说道,“崖山海战时,张大帅用断水之法,眼看就要取胜,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艘黑色怪船,船上有天火,威力惊人。我亲眼看见一艘元军大船怪船天火打中,片刻间就燃起大火!” 蒲师文环顾四周,看着自己的将士忙碌的身影,又瞥了眼海面上那密密麻麻的船帆。 这是蒲家的底气,也是蒲家的命根子。 近二百艘三角帆战船在海面上排列成阵,风帆鼓荡,旗幡猎猎,远远望去,蔚为壮观。 这支蒲家舰队,应该是目前臣服于元朝势力的最大一支色目人舰队。 蒲家世代经营海上贸易,因逢元朝征服南宋之际及时投诚,不但保全了家业,还被委以重任,掌管沿海水师。 然而此刻,一股寒意却从蒲师文脚底窜上来,蔓延至全身。 他的目光扫过舰队,心中的骄傲逐渐被恐惧取代。 想到他之前派蒲七去追的林雪鸿的商船队,三十艘三角帆战船一艘都没回来。 就剩一只哨船回来报信,据救上来的海牙兵说,遇到了长着獠牙的巨大怪物,然后施法让战船一艘艘燃起了不能扑灭的大火。 “提举大人,前方已经能望见琼州岛了!”一名水手兴奋地报告。 蒲师文没有应声,只是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旁边的几位副将却都露出了兴奋的神色,甚至有人已经在谈论登岛后如何分配战利品。 “哼,宋军不过是凭借偷袭得手,若是正面交锋,必定不是我蒲家水师的对手!”一个年轻的副将信心满满地说道。 蒲师文却摇了摇头。 他出身商贾,骨子里比那些武将更懂得精打细算。 赢了能得什么? 不过是给元朝立了一功。 输了呢?蒲家苦心经营的船队毁于一旦,家族基业可就全完了。 “打仗这种事,哪有百分百的把握?”蒲师文心里暗想,“万一和宋军打一仗,损失惨重还不说,说不定元朝给蒲家的优待都会减少几分。” 更令他心惊的是,宋军似乎掌握了某种新式武器。 那新式武器的威力,据王惟义的描述,简直超乎想象。以蒲家船队的配置,根本没有抵抗之力。 风向变了,吹散了蒲师文额前的汗珠。 他抬头望向远方,琼州岛的轮廓已隐约可见。 按理说,此刻应该下令加速前进,尽快完成元廷交付的讨伐任务。 但蒲师文心中已然打定主意。 “传我命令!”他猛地拔出阿拉伯弯刀,朝天一指,声音洪亮。 四周的将士立刻聚拢过来,注目等待。 “全军听令!”蒲师文深吸一口气,“立刻撤退!” 这命令如晴天霹雳,惊得众将士面面相觑。 船舱里、甲板上都是一片哗然。 “提举大人,为何突然撤退?”一位老资格的副将忍不住问道,“我们从泉州紧赶慢赶,这么多天,2500多里,风浪颠簸,饱受海苦,这才刚望到琼州岛啊!” “是啊,大人,这一撤,咱们如何向元廷交代?”另一人附和道。 蒲师文目光犀利的冷冷扫过众人:“宋军火器犀利,战法狠辣,张弘范的舰队全军覆没就是明证。此战未动,先思退路。蒲家的根基在这些船上,我不能拿家业去赌。” 他环视一周,声音放低:“诸位都是聪明人,什么时候做生意的人会明知赔本还往里冲?张弘范舰队全军覆灭在前面,就算元廷责怪下来,咱们也能周旋一二。可若是舰队覆灭,元人对咱们的优待也就到头了,蒲家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各位如何营生?” 众人闻言,犹豫不决。 蒲师文见状,索性冷笑道:“不想撤的,可以自己留下单挑宋军!本提举不拦着。” 没人吭声了。 王惟义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心中暗暗佩服蒲师文的狡猾。 那些将士虽然不满,却也明白他说的有理。 战场上,保存实力才是硬道理。 “王将军。”蒲师文转向王惟义,语气缓和了些,“你的船队可以随我一起撤退。你还要和我一同去见唆都大人,向他详细汇报海战的情况!” 王惟义如蒙大赦,心头的石头终于落地。 他原本就是侥幸从琼州之战中逃出,对再次面对宋军心有余悸。 如今听说不但不用继续作战,还能跟着蒲师文一起回去,顿时连连点头:“多谢提举大人提携!” “见到唆都大人该怎么说,不用我教了吧?”蒲师文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王惟义立刻会意,拍着胸脯保证:“我懂,我懂,蒲提举放心,见到唆都大人我自会慢慢与他说。” 他顿了顿,又故作沉重地补充道:“宋军实力太过强大,张弘范的大军都全军覆灭了,蒲提举更加不可轻举妄动,必须等到我大军集结才能出动,不然再败于宋军,那就是资敌了。” 听他这么说,蒲师文满意地点点头。 这王惟义果然聪明,三言两语就捕捉到了要点。 只要不是畏战,唆都大人那边就能交代的过去。 “传令下去,全军调头,返回泉州港!”蒲师文不再犹豫,当即下令。 帆樯转向的声音响彻海面,船员们忙碌起来,调整风帆方向。 蒲家的战船一艘接一艘地转向,那庞大的阵势在海面上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告诉伙房,今晚加菜,犒劳全军。”蒲师文吩咐道,意在安抚将士们的情绪,“另外,从我的私人仓库取一批上等好酒,分给各艘战船的头领。” 这一手恩威并施,立刻平息了船员们的不满。 毕竟战与不战,对他们这些普通水手来说,平安回家才是最重要的。 蒲师文又走到船头,望着远处逐渐变小的琼州岛轮廓,心中五味杂陈。 他叹了口气,转身对左右吩咐:“给王将军的舰队送去一部分补给,务必让他们感受到我蒲家的诚意。” 蒲家的舰队,就这样在夕阳的映照下,缓缓驶向远方,留下一道长长的航迹,渐渐消失在海天相接的地方。 第50章 第一次朝会 七日后,琼州府,琼山县府衙 时间仿佛刻意放慢了脚步,给予了这支残破的朝廷一丝喘息之机。 经过七日的整顿,军心稍定,朝廷的临时班子也勉强搭建起来。 尸骨未寒的崖山海战依旧让所有人心有余悸,刚发生的琼州海战让人兴奋而疲惫,但求生的本能和背负的责任却让这些逃亡者重新站了起来。 琼山县府衙大堂门前,几队士兵整齐列队,衣甲虽旧,精神却饱满。 他们时不时抬头望向阴云密布的天空,仿佛在担心上天连这片暂时的栖身之地也要夺去。 府衙大堂,古朴而宽敞,此刻却被一种沉重到几乎凝固的气氛所笼罩。 从窗外透进的天光暗淡无力,照在地上都带着几分颓唐。 “把那檀香再添些。”陆秀夫轻声吩咐身旁的小吏,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 小吏连忙应声而去。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试图驱散那无形的压抑,却收效甚微。 那香味仿佛也被沉重的氛围压得透不过气来,畏畏缩缩地游荡在堂内。 陆秀夫站在厅中,抬头望着那承重的梁柱,心中百感交集。 笨重的衣服勒得他颈子生疼,却又提醒着他肩头的重担。 六根粗壮的红木柱子,如同沉默的巨人,支撑着高大的厅堂。 陆秀夫不由暗自思忖,这些柱子能否再支撑起一个风雨飘摇的王朝? “张太傅和岳少保可曾到了?”他转身问道。 “回大人,已在大厅等候。” 陆秀夫点点头,目光扫过厅内。 这座衙门与临安的皇宫相比,简直如蚁穴对比天宫,却是如今大宋朝廷仅有的栖身之所。 命运弄人,世事难料,真是可笑至极。 大堂左右两侧,文武百官依品阶分列。 有的人衣冠不整,腰带歪斜,有的人神色焦虑,眼神游移。他们中有人受伤,伤口尚未痊愈。 放眼望去,不足百人,稀稀拉拉,与昔日临安皇城中成百上千官员朝会的盛况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站在最前排的,是几位在崖山之战和琼州海战中侥幸逃脱的老臣。 然而,就是这不足百人,却已是如今风雨飘摇的大宋朝廷,仅存的全部骨血。 “真是可悲啊...”陆秀夫暗自叹息,随即又强压下这丝软弱。 他现在是丞相,是这残破朝廷的顶梁柱,容不得半点颓废。 他们中的许多人,衣衫带着长途奔波的风尘,脸上刻满了战火留下的疲惫和深深的忧虑,但那深陷的眼眶里,却无一例外地闪烁着某种执拗而坚定的光芒。 那是国破家亡之际,不甘屈服的最后倔强。 “老天爷,你太狠心了...”这位满脸皱纹的老臣低声呢喃,转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他拉了拉衣襟,抖落了上面的灰尘,仿佛要把自己收拾得体面些。 陆秀夫身着崭新却略显不合身的正式朝服,站在堂中央。 朝服是当地官府紧急赶制的,布料粗糙,针脚也不够细腻,但已是当下能找到的最好衣物。 他觉得自己像个滑稽的小丑,却不得不装出一副稳重的样子。 许多官员不自觉地看向他,眼中带着期待、恐惧、怀疑、希冀各种复杂的情感。 他们在等待一个信号,等待一个方向,等待一个能带领他们走出困境的奇迹。 陆秀夫心头一紧。这担子太重了,重得令人窒息。 但他能退缩吗?不能。他只能咬牙前行。 他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同僚,将他们的神情尽收眼底。 他看到了忠诚,看到了迷茫,看到了绝望,也看到了一丝希望的火苗在挣扎。 “各位大人,请整理衣冠,陛下即将驾到。”他轻声提醒道,声音却在寂静的大堂中回荡。 众人闻言,纷纷挺直腰杆,抚平衣襟,露出肃穆的神情。 无论处境多么艰难,朝廷礼仪不能废。 他清了清嗓子,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沉稳而有力: “肃静!” 两个字,如同惊雷,瞬间压下了堂内隐约可闻的低语和衣料摩擦声。 厅堂内顿时死一般沉寂。 “少帝驾到!”陆秀夫再次高声宣布。 刹那间,大堂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官员,无论文武,无论老少,齐刷刷地整理衣冠,然后恭敬地跪倒在地,动作整齐划一。 山呼海啸般的叩拜声在大堂内回荡: “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中充满了敬畏,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怆。 这一跪,跪的不仅是眼前年幼的皇帝,更是那摇摇欲坠的大宋社稷。 八岁的少帝赵昺,跟在杨太后后面,在杨亮节和俞如珪一左一右的陪同下,迈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步子,缓缓走进大堂。 杨太后一袭素服,面容憔悴,却不失皇族威仪。 她紧握着赵昺的小手,像是怕一松手,这最后的血脉也会消失不见。 赵昺小小的身子在宽大的门框下显得格外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但他抬头挺胸的姿态却透着一股不屈的韧劲。 一滴汗珠从他的额头滚落,他却假装没有察觉,依旧保持着一步一步稳健前行的步伐。 他身量尚小,龙袍穿在身上显得有些空荡,但那张稚气未脱的小脸上,却看不到丝毫孩童应有的懵懂与天真。 龙袍是临时改制的,颜色略显暗淡,上面的龙纹也不够精致,却在阳光下依旧闪烁着微弱的金光。 他扫视着跪伏在地的臣子们,眼神中透着一股与年龄极不相称的成熟与坚毅,仿佛一夜之间,崖山的滔天巨浪将所有的童真都无情地冲刷殆尽,只留下了一个帝王的责任与担当。 赵昺咬住了下唇,小小的胸膛起伏着,他在努力控制自己不要流泪。 七天前的琼州出海口,那场惨烈的海战中,他亲眼目睹了无数忠臣为保护他而葬身大海。 那些画面,永远烙在了他幼小的心灵上。 赵昺在象征着最高权力的龙椅上端正坐定。 龙椅是临时找的一张宽大的椅子,比不了临安龙椅的华丽,衬得他的身影愈发单薄,却无人敢因此而小觑。 那把椅子甚至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木屑气息,显然是刚刚打造而成。 他白皙的小手轻轻抚摸着冰冷的龙椅扶手。 木头的触感让他想起了过去在临安宫中的日子,那时的椅子都是温暖的,有侍女时刻用怀炉烘暖。 而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今天有些热,不是吗?”他的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却没有表露出来。 第51章 陆丞相打鸡血 片刻后,他开口了,声音虽带着明显的稚嫩,却异常清晰,掷地有声: “众卿平身。” “谢陛下!”众臣再次齐声应答,然后缓缓起身。 然而,他们依然低垂着头,目光落在冰冷的地面上,不敢直视那御座上的小小身影。 有些老臣眼中噙着泪水,强忍着不让它滚落。 一位胡须花白的老臣悄悄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以痛制痛。 “老臣无能啊...”他在心中呐喊,面上却不露分毫。 赵昺环顾四周,将臣子们的敬畏与沉重看在眼里。 阳光从窗户斜斜地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恰如朝廷此刻的处境——云遮月暗,却仍有一丝光明在坚持。 他挺直了小小的身躯。 “朕知道,如今大宋危在旦夕,国事艰难。” 他的声音在大堂中回荡。 “崖山一役,我大宋精锐尽失,山河破碎,几近亡国。” 提及崖山,不少老臣眼中泛起泪光,身体微微颤抖。 一位将军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佩刀,似乎仍在怀念那场血战中失去的战友。 “但是!有你们这些忠心耿耿的大臣,有陆丞相,有张太傅,有岳少保!”少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只要朕一日在位,大宋就一日不亡!只要我君臣尚有一息尚存,复兴之火便永不熄灭!” 这稚嫩却铿锵有力的声音,瞬间刺破了笼罩在众人心头的阴霾。 一瞬间,府衙大堂内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清新了几分,仿佛窗外的阳光突然变得明亮起来。 有人控制不住情绪,泪水潸然而下,打湿了胸前的朝服。 一位年轻官员急忙擦拭眼角,却发现周围的同僚们都是同样的神情,不由得放下了手,任由泪水肆意流淌。 “砰\"的一声,张世杰噗通一声再次跪倒:“臣愿以死卫宋,死而后已!” 这声音仿佛引爆了众人心中的热血,瞬间,大堂内又是一片跪倒之声。 “愿以死卫宋,死而后已!” 赵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他微微颔首,示意众人再次起身。 是啊,连八岁的陛下都有如此决心,他们这些食君之禄的大臣,又有何理由颓丧绝望? 思及此,众人心中的迷雾仿佛被一阵清风吹散,重新找回了方向。 “今日召集诸位爱卿,便是要商议如何在这琼州之地,收拾旧河山,重建我大宋基业!”少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的手指紧紧抓住龙椅扶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这是他作为一国之君的第一次正式朝会,他必须表现得如同一个真正的皇帝。 “现在,朕命丞相陆秀夫主持议事。诸位爱卿,有何良策,皆可畅所欲言,共渡国难!” 陆秀夫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先向少帝深深一躬,而后转身面向众臣。 “诸位同僚,”陆秀夫的声音清晰洪亮,“诚如陛下所言,眼下我等虽凭借天险,暂时逃至琼州,得以苟安一时。然北虏势大,元军铁骑虎视眈眈,随时可能挥师南下,渡海而来。我朝如今,仅剩下琼州这一府之地,治下百姓加上我等南渡军民,总计不过二十余万。无论土地、人口、兵力、财力,皆与元朝相差悬殊,判若云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张张凝重的脸庞。 “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在此关头,我等当如何自处?如何于绝境中求生?如何重建大宋,光复河山,延续三百载之国祚?还请诸位畅所欲言,献计献策!” 堂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片刻之后,陆秀夫猛地挺直了腰板,眼神中燃烧起熊熊烈火,声音变得慷慨激昂: “我大宋,自太祖皇帝陈桥兵变、太宗皇帝一统天下,开国建邦,至今已历三百一十九载!三百年来,风雨兼程,波澜壮阔!” “我等经历过靖康之耻,徽钦二帝蒙尘北狩,半壁江山沦丧!” “我等也经历过绍兴和议,屈辱求和,称臣纳贡!” “强敌屡屡压境,国土日渐沦丧,然我赵氏宗亲、满朝文武、天下百姓,兴复故土之志,从未泯灭!抗争之火,从未熄灭!我大宋,有铮铮铁骨,有不屈之魂!”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充满了感染力。 “如今,我等虽转进千里,崖山惨胜,琼崖依然大胜,身处前所未有之困境,但只要君臣一心,上下同欲,众志成城,未必不能扭转乾坤,转危为安!” 他指向大堂之外,仿佛能看到琼州的山川河流: “琼州虽孤悬海外,地域狭小,然此地有海川之险,有沃土之饶,更有忠义之民!足以作为我大宋休养生息、徐图再起之基业!” “臣陆秀夫,在此大胆提议:我等当立刻在琼州重建朝廷政权,整顿吏治,安抚军民,发展生产,积蓄力量,以待天时,图谋光复大业!” 此言一出,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花。 原本死气沉沉的大堂内,顿时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绝望的眼神中,重新燃起了名为“希望”的光芒。 “丞相所言极是!臣附议!” 张世杰第一个站了出来,他戎马一生,性格刚毅,此刻更是毫不犹豫地表态,“国亡家破,我等既已至此,退无可退!唯有背水一战,齐心协力,在此重建家园,方有生路!” 岳海峰也紧随其后,上前一步,声若洪钟:“丞相高见!琼州地处南海,四面环海,与元军主力隔着茫茫大海,易攻难守。但是我们依然在水军上占据优势,纵然他鞑子坐拥天下,那也得过得了琼州海峡。若能励精图治,善加经营,训练水师,未必不能将此地打造成我大宋复兴的坚固基地!\" 有张世杰和岳海峰这两位军方重臣带头,其余官员也纷纷响应,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陆秀夫欣慰地点点头,再次转向少帝,躬身道:“陛下,请宣琼州安抚使、御前诸军都统制陈仲达先在殿前详细介绍下琼州府情况!” 少帝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稚嫩的声音带着决断:“准奏。宣琼州安抚使、御前诸军都统制陈仲达进言!“ 第52章 琼州府现状 一名身着绯红官袍、面容黝黑、身材中等的中年官员出列。 他来到堂中,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向着御座上的少帝,行了一个标准的五体投地大礼,声音激动得有些颤抖: “臣,琼管安抚司安抚使、御前诸军都统制陈仲达,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爱卿平身。”少帝轻声道,语气平和。 陈仲达依言起身,脸上激动之色未退,目光快速扫过堂上众臣,最后落在陆秀夫身上,拱手道:“臣连日奔波,已将琼州全岛之人口、田亩、物产、军备、财政等详细资料汇集成册,特来觐见,呈送陛下与各位大人参详,或可为朝廷重建大计,略尽绵薄之力!”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叠厚厚的文牍,双手高高举起。 陆秀夫心中一动,这陈仲达出列的正是时候! “陈大人有心了。”陆秀夫微微颔首,示意内侍上前接过文牍,“还请陈大人将琼州的情况,为陛下和诸位大人详细介绍一番。” 陈仲达躬身领命:“臣遵旨!”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详细介绍起来。 “启禀陛下、各位大人,目前我琼州全岛,经臣多年统计核实,总人口大致在十五万左右。” “其中,我汉家移民,多为历代迁徙而来,约占三成,也就是四万五千人左右。他们主要聚居在岛屿北部沿海相对富庶之地,如琼山、澄迈、文昌等地,以农耕、渔猎、经商为生。” “其余七成,约十万五千人,皆为黎族同胞。他们是我琼州原住民,世代居于此地,主要集中在中部的五指山腹地以及南部沿海山区,以刀耕火种、狩猎采集为生,分为生黎、熟黎,有其独特的峒寨社会结构。\" 陈仲达顿了顿,补充道:“如今,再加上随陛下南渡至此的军民,约五万余人,目前琼州岛上总人数已超过二十万之众。” “行政建制方面,”陈仲达继续道,“我琼州目前实行‘一府三军’之制。琼州府设于琼山县,为全岛行政中心。府下,另设南宁军,大致管辖原儋州地区;设吉阳军,大致管辖原崖州地区;设万安军,大致管辖原万安州地区。此为‘一府三军’体系。” “为统管全岛军政事务,朝廷设有琼管安抚司,驻地便在琼州府城。目前由臣以御前诸军都统制身份兼任安抚使,实际主要掌控琼州、文昌等北部核心区域的军政大权。” “对于黎族聚居区域,”陈仲达解释道,“朝廷历来采取‘以夷制夷’之策,设立‘三十六峒都统领’一职,由各峒推举有威望的黎族峒首世袭担任,协助官府管理黎峒事务,征收贡赋。此策虽能维持表面稳定,但黎峒内部事务,官府实难深入干预。” 他翻开文牍,条理清晰地继续介绍州县划分: “琼州府直辖七县:琼山县(府治所在)、澄迈县、临高县、定安县、文昌县、乐会县、会同县。” “南宁军下辖三县:宜伦县(即今日儋州一带)、昌化县、感恩县。” “吉阳军下辖二县:宁远县(即今日三亚一带)、陵水县。” “万安军下辖一县:万宁县。有时陵水县的部分地区也会划归万安军管辖。” “此外,在振州,也就是如今的吉阳军宁远县附近,因其地处南海要冲,战略地位极其重要,特设水军寨一座,常驻水师官兵三千人。” 介绍完行政和人口,陈仲达开始讲述琼州的物产与经济: “物产方面,我琼州虽是海外之地,亦有可观出产。” “其一为海盐。在南宁军的儋州新英湾、临高县的博铺港等地,皆设有官督民办的盐场,利用日晒滩涂,年产海盐约在千万斤上下。这些海盐除了满足岛内所需,大部分通过海路销往广西、广东西部沿海等地,是朝廷重要的税收来源之一。” “其二为珍珠。吉阳军的榆林港、陵水县的黎安港一带海域,盛产‘南珠’。此珠圆润硕大,光泽华美,乃是贡品。每年按例需向朝廷进贡上等南珠五千颗,价值便可达白银万两以上。” “粮食作物方面,主要依靠北部平原地区。引进的占城稻较为适应本地气候,一年可两熟,风调雨顺之年,亩产约在3、400斤左右。全岛一年的粮食总产量,大致在6000万斤上下,勉强可以维持12万人的基本口粮需求。但若遇灾年,或是如今人口骤增,粮食缺口便会凸显。当然可以改种三季,但是种几年就要养地,粮食能增加大概1到2000万斤” “经济作物方面,文昌县的椰子、乐会与会同县(今琼海一带)的槟榔种植,已成规模,种植面积超过十万亩。椰肉、椰油、槟榔干果等,深受大陆商人欢迎,年交易额亦可达白银二十万两左右。” 最后,陈仲达谈到了储备和财政状况, “储备方面,官仓存粮,琼州府城的‘广积仓’,常年储备约四百万斤,可维持守城军兵半年之用。南宁军、吉阳军两地官仓,各有储粮约约一百万斤。” “民间储备则差异较大。北部沿海的汉族地主士绅,家底殷实者,平均存粮或可达六万斤。普通农户,辛苦一年,家中存粮往往不过两千斤。而南部山区的黎族峒寨,受耕作方式所限,粮食储备普遍不足,往往只能维持三个月左右的口粮。” “财政状况,则更为紧张。”陈仲达的语气沉重了几分,“以去年为例,全岛一年的各项税赋总收入,折合白银,约为五万两。” “其中,盐税是大头,约占四成;商税(包括港口贸易、市舶税等)约占三成;田赋(因地广人稀,且多为新垦之地,税率不高)约占两成;剩下的一成,则来自黎峒上缴的象征性贡赋。” “支出方面,军费开支浩大,常年维持各处守军、水师以及安抚司衙门运转,约占总收入的七成,即三万五千两白银左右。官员俸禄约占一成五,各项公共工程(如道路、水利修缮)约占一成,预留的赈灾款项仅占百分之五。” 陈仲达一口气汇报完毕,大堂内又是一片寂静。 家底,实在太薄了! 二十万军民,一年五万两的财政收入,还要拿出七成用于军费,剩下的钱粮,要养活这么多人,还要重建朝廷,简直是杯水车薪! 第53章 岳海峰的的想法 陆秀夫静静地听着,面色凝重。 他身着紫色官服,略显消瘦的面庞上写满了忧虑。 其实对于琼州府的情况,他之前也在卷宗上了解过,心中已有一个大概的轮廓,但陈仲达带来的详尽数据,无疑更加具体和残酷。 “七万汉人百姓,十万黎人,不足三万士兵,税收还不够养活朝廷的一半官员...”陆秀夫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比着手指不自觉的计算着。 岳海峰也一直凝神细听,眉头紧锁。 他穿着一身素色战袍,腰间佩剑,虽然站姿舒展,不放过任何细节。 作为军人,他更关注的是兵力、粮草、军费这些实际问题。 琼州确实如他所料,情况比想象中还要糟糕。 “朝堂上下,可用之人还有几个?”岳海峰暗自思量,目光扫过大殿内神情各异的文武百官。 其实休息这七日来,岳海峰一直在和陆秀夫和张世杰讨论。 每天从早到晚,三人几乎争论到面红耳赤,茶水一杯又一杯,却始终聚焦在两大问题上。 和陆秀夫讨论的是官制的改革,还有采取怎么样的措施,在有限的人手和有限的资源下,提高物资产量。 对于官职的改革,岳海峰提出的设立类似清朝军机处的机构。 军机处可以快速高效的在危机中实现军事防御、粮草调配、外交联络等事务的即时处理。 大宋原有的“二府三司制”导致权力分散,军机处可绕过传统官僚体系,以“密折直达”机制缩短政令传递时间。 陆秀夫、张世杰作为流亡政权核心人物,可分别担任“行军机使”与“御前大将军”,形成“文武共治”格局。 此举既能延续南宋“士大夫与天子共治”传统,又通过军机处直接听命于少帝(或摄政太后),强化法统认同。 海南岛黎族势力(如大首领符南蛇)可通过军机处下设“抚黎副使”职位参与决策,以“峒首封爵”“汉黎互市”政策化解民族矛盾,避免元军分化策略重演。 岳海峰和ds反复讨论,反复研究,才觉得设立军机处最合适,可以应对目前的危局。 陆秀夫身为文官之首,一开始对军机处这类架空相权的机构极为反感。 宋长期奉行“崇文抑武”,军机处以军事集权为核心,一定会引发文臣不满。 岳海峰建议通过陆秀夫主导“中枢文政”、张世杰专司“外镇武备”的分工,并保留部分台谏职能(如允许御史监督军机处),缓解矛盾,在加上当前形势日益危急,陆秀夫也算勉强接受。 岳海峰心里明白得很,自己得亏是穿越到崖山海战之后,这要是放在之前,根本没有推动官制和军制改革的可能。 那个年代的大宋,文官、勋贵和利益阶层盘根错节,想改制? 既得利益者会把岳海峰拍死在沙滩上,连水花都留不下来。 但是现在不一样啊。 元朝似乎给了他一个绝佳的契机。 大宋王室被元蛮子在临安基本上被一网打尽,宗室在泉州被蒲寿庚杀的七七八八了。 (一想到这个名字,岳海峰就咬牙切齿。 那个卖主求荣的奸商,历史上对宋的背叛简直罄竹难书。 “所幸蒲寿庚的阴谋没能全部得逞,”岳海峰想道,“还有一批忠心的官员和宗室安全抵达了这里。”) 勋贵集团代表人物也就是杨亮节,他们连文官都抗衡不了。 那个曾经叱咤朝野的勋贵集团,如今只有很低的存在感了。 文官连上琼州府这种泥腿子官员,可以说有品级的不过几十位。 而且目前跟到琼州府的,不说能力如何,起码骨头都硬,不然早投降或者跑路了。 他们虽然执拗守旧,但至少是真心为国。 所以这几天他基本已经勉强说服了陆秀夫建立军机处的思路,虽然过程颇为艰难。 夜深人静时,陆秀夫曾抚案长叹:“此举在文官看来实在是不可接受的,这意味武人地位大大提高啊!” 但文官们也知道现实处境,就目前这个摇摇欲坠的局面,也只好答应。 当然岳海峰也不是不懂变通的人,他答应在其他地方上做出贡献,以此作为交换。 与张世杰讨论的则是军事体制的改革。 张世杰作为军方主帅,虽然勇猛过人,但对新式军制也颇不能理解。 不过,崖山海战的惨胜让他意识到,光靠勇气已经不够了。 “若是按照以往的体制打仗,别说打赢元军,恐怕连撑过今年都成问题。”岳海峰毫不客气地指出。 崖山海战惨胜和琼州海战的胜利后,武官都有意识无意识的在往岳海峰靠拢。 那些原本各自为政的将领,如今也开始重视这位年轻却屡建奇功的新秀。 张世杰也是非常欣赏岳海峰。 隐隐约约间,岳海峰察觉张世杰似乎有将他作为军方第二把手的方向培养的意思。 而在军制上的改革,张世杰虽然也答应了岳海峰提出的很多建议,但是因为军中山头势力不小,并未能全部推向下去。 毕竟军中将领成分众多,各有背景,一时之间难以统一。 不过,张世杰也给了岳海峰一个承诺:“你若有把握,我会调拨一只精锐部队允你,完全由你统管。” 岳海峰为此付出的条件便是拿出新式武器装备推广全军。 那些在现代看来简单至极的连弩、强弩、火药武器,在这个时代却堪称神兵利器。 “军中不能有太多山头,但也不能没有精锐之师。”岳海峰明白张世杰话中的分寸。 陆秀夫站起身,整了整衣冠,向小皇帝行了一礼。 \"陛下,为应对当前危局,提高施政效率,臣以为,原有官制多有臃肿之处,亟需改革精简,以适应当前偏安一隅、百废待兴之形势。请陛下明鉴。\" 陆秀夫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大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这场关乎国运的大改革。 小皇帝赵昺虽然年幼,但在这段逃亡岁月中已经学会了装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 他端坐在临时搭建的龙椅上,脸上依然保持着一份不属于他年龄的严肃。 \"丞相有何良策,但说无妨,朕与诸卿共议之。\"稚嫩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决断。 岳海峰注视着这位年幼的天子,心中百感交集。 历史上,这位小皇帝最终没能逃过命运的捉弄,但如今,或许一切都有改变的可能。 陆秀夫心中已有腹稿,便开口详细阐述自己的改革思路。 第54章 陆丞相砸锅了 “时局危急,臣请改革中枢,统筹军政大事,免去繁文缛节之累,提高决策效率...” 岳海峰静静站在一旁,看着这位历史上被称为“抱君赴海”的忠臣,此刻正以无比的勇气推动变革。 他知道,历史的车轮已经开始转向不同的轨道。 陆秀夫的话音刚落,整个大堂仿佛被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了阵阵涟漪。 原本凝重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躁动。 尤其是那些保守派官员,他们的脸色如同打翻的调色盘,五彩斑斓,精彩至极。 有人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陆秀夫,仿佛在问:“陆大人,您这是疯了吗?你可是文官之首!” 有人则是皱紧眉头,眼中闪烁着警惕的光芒,他们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陆丞相,您此言何意?”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臣颤巍巍地站了出来,他双手拢在袖中,身子微微佝偻,但声音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质疑,“我大宋官制,乃太祖太宗所定,沿用至今,何错之有?岂能轻易更改?此乃祖制啊!” “祖制?!”陆秀夫冷哼一声,目光锐利如刀,“祖制让我等千里流窜,几乎全军覆灭在崖山之地?祖制让陛下年幼,却不得不颠沛流离,苟活于这孤岛之上?!” 他提高了声调,字字铿锵:“若祖制能保我大宋江山永固,我陆秀夫愿日日遵循,夜夜拜叩!可如今,国已不国,家已不家,我等还要抱残守缺,死守那些早已腐朽不堪的条条框框吗?!” 一番话,说得保守派官员哑口无言。 陆秀夫趁势继续道:“我朝官制冗官冗员,效率低下,这是不争的事实!一个奏折从地方送到中枢,再到下面执行,要经过多少层层叠叠的衙门,多少官僚的推诿扯皮?黄花菜都凉了!” 他挥了挥手,语气激昂:“臣建议,精简机构,提高办事效率!将六部精简,并设置专门的监察机构,杜绝贪污腐败!” “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事,中枢权力架构调整,我陆秀夫,丞相,掌文治,张太傅任枢密使,统军事!” “政令出于文枢,兵权归于武帅!” “文枢执于尚书行辕,总领政务、礼仪、外交、科举,本人不才,自领尚书令,设六曹,六部精简为吏、户、礼” “兵权执于枢密行府,全权节制水陆兵马、兵器制造、情报侦察,张太傅任枢密使,下设四司(水军、步军、屯田、黎兵)” “另建抚黎宣抚使,专司联络黎族三十六峒,实施「汉黎互市」「峒首封爵」,由陈仲达为宣抚使,黎族大首领符南蛇为抚黎副使” “考虑到目前人多粮少,整个琼州府军管六镇,以战养民,原州县体系彻底废除,以军事重地为核心重组军镇!” “同时,”陆秀夫的目光转向岳海峰,眼神中带着一丝赞赏,“此番改革,尤其是在军事上,我充分听取了岳少保的意见。我提议设立军机处!” 岳海峰当场被陆秀夫的建议震到了。 他整个人愣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陆秀夫的话语仍在耳畔回响,在他脑海中炸开层层涟漪。 “这老头,有点东西啊。”岳海峰暗自咋舌,眼神不自觉地重新审视起眼前这位老者。 陆秀夫神态从容,那沉稳淡定的姿态与刚才惊人之语形成鲜明对比。 原来和他讨论的军机处,只不过是这老头一揽子计划中的一个小部分! 岳海峰不由得咽了口唾沫,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此前的态度有多么可笑。 那种自以为是的优越感,如今看来简直像个滑稽的笑话。 岳海峰向陆秀夫点点头,仿佛在说:“丞相考虑得如此周全,真是让在下佩服。” 陆秀夫也不经意的点点头,苍老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仿佛在回答:“老朽不过是活得久了些,见得多了些。世事变幻,不进则退,若不未雨绸缪,只怕大宋再难立足于天下。” 岳海峰当场收起了轻视,“古人不能小视啊。”岳海峰喃喃自语,心中暗自惭愧。 “不过丞相提出这些,那不是把自己和张太傅架在火上烤啊!” “陆丞相,你这是否要独揽大权,你狼子野心所谋不小啊!”俞如珪拍案而起,面色涨红,指着朝堂上的陆秀夫怒斥道。 “俞侍郎这话从何说起?老臣不过是为国为民,尽心竭力罢了。”陆秀夫面不改色,只是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尽心竭力?”俞如珪冷笑一声,“你与张世杰勾结在一起,朝中大小事务皆由你二人一手包办,连陛下要做什么事情都要经过你们点头,这不是架空皇权是什么?” 话音刚落,朝堂上立刻炸开了锅。 “就是!陆丞相和张大人这是要把持朝政啊!”一个尖细的声音从人群中冒出。 那是户部一位侍郎,他两只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嘴里却不饶人,“前朝的事情还少吗?权臣当道,皇帝成了傀儡,最后国家四分五裂,这分明是重蹈覆辙!” 张世杰的脸色越发难看,他本想反驳,却被其他大臣的声音淹没。 “陛下年幼,理应由太后主持大局,而非你二人横加干涉!”礼部侍郎捋着胡须,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没错!陆秀夫你们分明是想掌控朝政,控制陛下!”另一个官员也站了出来,附和道。 “诸位大人,话可不能乱说。”张世杰终于忍不住了,他声音不大,却极有力量,像是一记重锤敲在众人心头,“本官与陆丞相所做之事,皆是为了大宋社稷,何来私心?若诸位有更好的方略,请明言相告,不必这般血口喷人。” “好一个血口喷人!”俞如珪不甘示弱,冷哼一声,“陆秀夫,你前几日趁局势危急,擅自下了多少诏令?那些都是经过陛下首肯的吗?分明是你在假传圣旨,欺君罔上!” 朝堂上的气氛越发紧张,支持和反对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如同翻滚的浊浪。 陆秀夫眯起眼睛,目光如刀,在朝臣们脸上一一扫过,似乎在记下每一个反对者的面孔。 第55章 左丞相陈宜中 “陛下虽年幼,却聪明睿智,哪里需要我等‘控制’?”陆秀夫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至于诏令一事,皆是先禀明太后,再行决断,哪来的假传圣旨?” “太后懂什么朝政?”工部尚书梁光怒极反笑,“你分明是蒙蔽太后,行专权之实!” “大胆!”张世杰厉声喝道,“如此诋毁太后,是何居心?” 工部侍郎马南宝早就对梁光不满了,逃亡路上,梁光如行尸走肉一般,天天猫自己船舱里,什么事也不做,简直就是尸位素餐。 这会登陆到琼州了,好似活过来一般,连带几个工部的官员,上窜下跳的。 马南保毫不客气的说道:“这等非常时期,都不知道梁尚书做了什么有益我大宋朝的事,天天就猫在船舱烧香念佛!” 然后指着几个工部的官员说:“身为工部官员,不考虑为我军提供更多更好的军器药械,忙时不见人,闲时在这里鼓噪!真是羞于为伍!” 马南宝是端宗赐的工部侍郎,因为御赐,一直被工部其他人看不起。 而马南宝从跟随大军南下以来,兢兢业业,可以说把工部大部分具体出工出力的事情都扛过去了,结果还被工部其他官员诟病,尤其是领头的梁尚书,经常阴阳怪气的说风凉话,所以他早看梁尚书他们不顺眼了。 梁光一时语塞,讪讪地退了回去。 一位年迈的老臣缓缓站起,正是刚赶回来没几天的陈宜中,已年过六旬,在场无人敢轻视他的发言。 他那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历经风霜的沧桑,一双眼睛却依旧锐利如鹰隼,扫视着满堂文武。 “老臣有话要说。”他的声音不大,却宛如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琼州府大堂内的喧嚣立刻平息下来。 众臣不约而同地挺直腰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这位曾经的左丞相。 少帝端坐于上首,稚嫩的脸上带着几分懵懂,却也知道保持着帝王应有的威严。 陈宜中端宗时任左丞相,他主张转进占城借兵,与坚持固守广东的陆秀夫多次争执,最终因张世杰支持陆秀夫而被边缘化。 此番归来,他那久经沙场的政治嗅觉告诉他,现在正是重回权力中心的最佳时机。 宋军登陆琼州府第二天他就赶到了琼州,当岳海峰、陆秀夫、张世杰忙着讨论军制改革之时,他却连续连续拜访了代表勋贵的杨亮节、代表宗室的赵若和赵必次以及保守派大臣,基本上约定了攻守同盟,最起码有部分人不会反对他,因此他决定在这琼州府第一次大朝会上发难。 “臣远赴占城,历尽艰险,所为何来?为的就是大宋社稷!”陈宜中声音陡然提高,右手捋着花白的胡须,左手一挥,袖口翻飞,颇有几分当年执掌朝政的风范,“可惜占城小国,竟敢轻视天朝,拒我条件,实乃不知死活!” 岳海峰在一旁暗自冷笑,心想这老家伙还在念叨旧事,却不知朝中早已变天。 陈宜中扫视了一眼堂上的陆秀夫和张世杰,目光中透着几分不屑与挑衅。 “如今我大宋虽暂避琼州,但天命犹在!老臣不远万里归来,看到的却是何等景象?” 他顿了顿,声音忽然变得尖锐起来,“陆丞相、张太傅可是立下大功,崖山一战勉强保全龙脉。但二位大人如今把持朝政,是否有些操之过急了?” 堂上文武众臣顿时一片哗然。 陆秀夫皱起眉头,脸色阴沉如水; 张世杰则面无表情,眼中却闪过一丝寒光。 “左丞相此言何意?”陆秀夫沉声道,“我与张太傅日夜操劳,为的不就是社稷安稳吗?” 陈宜中冷笑一声,“陆太傅操劳是真,但所谋之事却未必合适。老臣观之,你们莫非要行伊霍之事,在琼州重建朝纲,同时要往吕宋、琉球扩张?” “左丞相自重,我陆秀夫处事,上对得社稷,下对得起百姓!左丞相所言,真是黠鼠穿墉,终成笑柄;宵小构陷,徒惹尘埃。” “此乃国家大事,自有朝廷决断,左丞相远在海外多时,恐怕对国内形势尚不了解。”张世杰也不动声色地反击道。 “呵呵,老夫不了解?”陈宜中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若当初听从老夫建议,转进占城借兵,何至于有崖山惨胜?若非天佑大宋,少帝又岂能幸存?二位固守广东之策,已然证明其错,如今却仍不思悔改,还欲掌控朝政,老臣不得不为陛下分忧啊!” 这话一出,堂上顿时寂静如坟,仿佛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少帝困惑地看看陆秀夫,又看看陈宜中,稚嫩的脸上写满了茫然。 陆秀夫面上保持着镇定,内心却已怒火中烧。 他深知陈宜中此举意在何处——这老狐狸是想重回朝政中心,夺回左丞相实权! 玩得又是朝堂上的老把戏。 “左丞相此言差矣。”陆秀夫站起身来,朗声道,“崖山一战,我军伤亡惨重却终获胜利,正是仰赖张太傅的英勇善战。如今局势危急,我等谋划琼州重建,不过是权宜之计。至于左丞相所言借兵一事,试问占城拒绝您时,您是如何应对的?可有为大宋争一分颜面?” 陈宜中脸色一变,语塞片刻,随即恼羞成怒,“陆丞相好一张巧舌!老臣为国奔波,历尽艰辛,岂容你如此诋毁?再说崖山之战,若非侥幸,我大宋江山早已断送!你二人之策略,不过是碰巧得了天佑罢了!” 张世杰此时也忍不住了,他起身拱手道:“左丞相,事已至此,争论过往已无益处。崖山和琼州海战胜利,并非天佑,而是靠岳少保全力来援。我等眼下该商议的是如何在琼州站稳脚跟,如何收拢人心,如何与元廷周旋。您若有良策,不妨直言,何必纠缠于个人恩怨?” “好一个张太傅,满口仁义道德!”陈宜中冷笑道,“老夫怎敢与二位争锋?只是为少帝着想罢了。少帝年幼,国事艰难,二位把持朝政,老臣不禁忧心忡忡啊!” 他说着,转向少帝深深一拜,“陛下,老臣恳请您明鉴:国不可一日无君,君却不可一日失权啊!” 。 第56章 陆秀夫爆发了 少帝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虽年幼,却也明白此时堂上的剑拔弩张。 他看向身后的杨太后,希望得到些指引。 而杨太后反而和个没事人一样,仿佛根本没听到一样。 此时,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也看不下去了,纷纷出言劝阻。 参政知事曾渊子出列道:“诸位大人,如今国难当头,我等理应同心协力,共渡难关。何必为了朝中权力争执不休?” 陈宜中知道自己今日不可能一举扳倒陆秀夫和张世杰,虽说他已经投下了怀疑的种子,但是他心有不甘。 他故作姿态,缓和语气道:“老臣也是一时心急,或有失言之处。但国家大事,理应群策群力,不可独断专行。还望二位大人见谅。” “不过!” “老夫看得分明,”陈宜中的声音虽然苍老却异常清晰,“陆丞相与张太傅确有专权之嫌。近日朝中重要决策,几乎都出自你二人之手。虽说是为国为民,但这般做法,终非长久之计。皇权不可旁落,否则国将不国。” 陆秀夫的脸色阴晴不定,这个陈宜中,绕来绕去又绕到这里了。 对于陈宜中的回来,起初他也并未太在意,实在是要处理的事务太多,他想着一个过气左丞相,几天时间能拱出啥事。 后来听说他去四处拜访,结攻防同盟,才知道自己终究还是小看了陈宜中啊。 一时间,朝堂上针锋相对,暗流涌动。 俞如珪见局面已经闹起来了,远远看向杨亮节。 杨亮节看俞如珪看过来,几乎不可察觉的点了点头,俞如珪看到心里明亮,慢慢退出朝会争吵的中心。 杨亮节看着越来越热闹的朝会,心想:“陈宜中啊陈宜中,先声夺人这事我帮你办了,剩下就看你了,别让我失望。” 支持陆秀夫的官员也不少,纷纷站出来为他辩解,但反对者的声音更为洪亮。 “陆丞相,你野心勃勃,今日若不给个说法,我等誓不罢休!”陈宜中乘胜追击,目光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左丞相,慎言!”陆秀夫终于沉下脸来,声音寒冷如冰,“朝堂之上,岂容你胡言乱语?我与张太傅所做之事,无一不是为了大宋。如今外敌虎视眈眈,内忧四起,若再内斗不休,只怕真要亡国灭种了!”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朝臣们的头上。 确实,如今的形势岌岌可危,若再内斗,只会加速国家的崩溃。 “那你就该尊重朝议,不该独断专行!”陈宜中仍不甘心,咬牙切齿地说道。 张世杰冷笑一声,“左丞相,崖山海战前,你不是临阵脱逃了吗?崖山海战没看到您,琼州海战也不知道您在哪里?现在倒来指责我等独断专行?\" 陈宜中脸色一变,犹犹豫豫的说道:“我这是赶赴占城搬救兵去了!”。 张世杰:“救兵了,在何处?如果不是我等浴血奋战,岳少保运筹帷幄,只怕你这会都见不到我们了!” 陈宜中顿时语塞,心里嘟哝道:“好你个老匹夫,军痞,怎么这么能说会道了?” 眼看局势稍稍平息,陆秀夫缓缓道:“诸位,如今国难当头,我等当精诚团结,共渡难关。若有不妥之处,老夫愿虚心接受,但请诸位切莫因个人恩怨,而忘了肩上的责任。” 他这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不少官员的神色都有所缓和。 “好一个精诚团结!”陈宜中却不依不饶,冷笑连连,“那请陆丞相解释,为何前日议事,只有你的心腹能够参与?那些反对你的官员,一个都没有收到通知?这算哪门子的团结?” 这话一出,朝堂上又是一阵骚动。 “我是奉旨出使占城的,我一回来就上报了行程,结果或许是不理想,不过到目前为止,也没人通知询问占城事宜?” 陆秀夫和张世杰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前日议事乃是军机要事,不宜大张旗鼓。”张世杰解释道,“至于人选,皆是按职责而定,并非刻意排除谁。” “呵,说得好听!\"陈宜中冷笑道,”那为何偏偏没有我等?难道我等就不配为国出力?” 陆秀夫终于忍无可忍,“左丞相,你若真想为国出力,何不拿出些真本事来?整日里只会在朝堂上指手画脚,却从未见你出过一计良策!” 陆秀夫顿了顿又说:“哦,我说错了,到是有出‘良策’。德佑元年(公元1275年)七月,张世杰的军队兵败焦山。大学生刘九皋上书过错数十条‘宰相当出督而畏缩犹豫,第令集议而不行。’ ‘张世杰步兵而用之于水,刘师勇水兵而用之于步,指授失宜,因以败事,臣恐误国不止于一似道矣!’” 陆秀夫看着陈宜中继续说道:“德佑二年(公元1276)正月,元军进驻臬亭山(浙江杭州市东北郊),左丞相以及朝中文武百官纷纷逃离临安。伯颜对降表不满,要求大宋派丞相来面议投降事宜,左丞相连夜出逃!到是有骨气,没做亡国丞相!” “再有,否定收复江西计划(文天祥曾提出集中兵力收复江西、以闽赣为基地反攻的战略,但陈宜中认为此计划过于冒险,更倾向于依托张世杰水军固守闽粤沿海。在福州建制时,陈宜中直接否决该方案,导致文天祥被迫孤军深入江西,最终兵败被俘)” “阻挠温州都督府建设(文天祥试图在温州建立都督府整合地方抗元力量,但陈宜中担心其势力扩张威胁自身权威,联合张世杰以“集中兵力收复浙江”为由强行阻挠,迫使文天祥转赴广东,错失整合浙东义军的关键时机)” “最后否决背城一战提议。(临安陷落前夕,文天祥与张世杰主张“背城一战”,而陈宜中认为宋军主力已丧失战斗力,主张议和缓兵。他以太皇太后名义压制主战派,最终导致文天祥被迫以“议和”名义出使元营,实则陷入被囚困境)” 一席话说得陈宜中面红耳赤,一时语塞,居然没法反击。 第57章 何谓军机处? 大家看陈宜中不说话,也一时安静下来。 眼见气氛有所缓和,少帝也松了一口气,稚嫩的声音响起:“诸位爱卿皆为社稷着想,朕心甚慰。眼下当务之急,是如何在琼州立足,还望诸位同心协力,勿要再起争执。” 陈宜中向少帝深深一拜,“陛下圣明!老臣定当尽心竭力,为陛下分忧。” 看着大臣们暂时消停,少帝兴致勃勃的问了一句:“陆丞相,何为军机处?” “对啊,何谓军机处?”这个新鲜的词汇,刚刚左右丞相之辩让大家没注意,让在场的大部分官员面面相觑。 “这又是何物?”陈宜中慌不迭一的撞开话题,眼中带着警惕,“闻所未闻,岂可凭空创造?” 陆秀夫微微一笑,示意岳海峰上前。 “诸位大人,这军机处,乃是岳少保根据当前形势,为我大宋度身定制的机构。”陆秀夫介绍道,“具体事宜,还是请岳少保亲自向陛下和诸位大人解释吧。” 岳海峰闻言,上前一步,向少帝和杨太后行了一礼,然后目光扫过堂内众人。 他的眼神平静而坚定,没有丝毫的怯懦或退缩。 “启禀陛下,启禀太后,诸位大人。”岳海峰开口,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这‘军机处’,臣以为,乃是应对当前危局,提高施政效率的良策。” 他顿了顿,继续道:“如今我大宋偏安一隅,四面受敌,元军随时可能渡海来攻。在这种情况下,原有的官僚体系过于庞大,决策流程过于缓慢,根本无法适应瞬息万变的战局。” “‘军机处’,便是要打破这种局面!”岳海峰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臣以为,可将‘军机处’设立为我大宋的最高军事决策机构,由陛下直接领导!” 此言一出,如同惊雷炸响。 由陛下直接领导? 最高军事决策机构? 这…这简直是要架空现有的所有军事衙门,甚至包括枢密院啊! 宋朝时文官们想的就是怎么约束皇权,武将们想的就是怎么利用手上的军队能提高地位。 这一个军机处,简直把文官武将全部得罪了。 那些掌管兵权的老将们,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岳少保,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一个须发皆张的老将忍不住站了出来,厉声喝道,“架空枢密院?这是何等狂妄的言论?!你以为你是谁?!” 岳海峰神色不变,依旧平静地说道:“枢密院体制,虽有其优点,但在当前形势下,信息传递迟缓,决策效率低下,已无法适应战时需求。” 他看向那个老将,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恕臣直言,若是继续沿用旧制,恐怕等到元军兵临城下,我们的命令还没下达到前线!” “你!”老将气得胡子直抖,却又无法反驳。 “老将军先别着急,听我说完!”岳海峰拱拱手道。 “我预想的军机处构成是五、六人,设‘行军机使’,由陆丞相担任、‘御前大将军’,由张太傅担任、‘抚黎副使’,由符副使担任,另设置十名军机参谋,由各处文武充任。” 岳海峰转向少帝:“陛下,臣以为,‘军机处’设立就是由陛下亲自主理,军机处成员共同负责。军国大事,皆在此处决断,然后直接下达到各部执行,避开层层转呈,提高效率。” 他进一步解释道:“如此一来,陛下可直接掌握军政大权,避免信息延误和决策失误。陆丞相可专注于政务,张太傅可专注于练兵,符副使统辖动员黎兵,其他文武大臣,皆为之服务。!” 但他的话,也触动了更多人的利益。 那些习惯了按部就班、享受权力寻租的官员,心中的恐惧和愤怒如同火山爆发。 “岳少保此言差矣!”又一个文官站了出来,他摇着头,脸上带着痛心疾首的神情,“军国大事,岂能只凭几人决断?如此一来,岂非独断专行,架空其余百官?此乃乱臣贼子之举!” “便是!军机处?听着便不是正途!” “这是要将祖宗之法尽数抛弃吗?!” “闻所未闻,恐怕有诈!” 一时间,堂内质疑声四起,保守派官员如同找到了盟友,纷纷站出来反对。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试图用传统和祖制来压垮岳海峰的改革建议。 整个大堂内,仿佛变成了菜市场,吵闹不堪。 少帝赵昺坐在御座上,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困惑和不安。 他看向陆秀夫,又看看张世杰和岳海峰,再看看那些争吵不休的官员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琼州府内檀香缭绕,可这股熏香却掩盖不住朝堂上剑拔弩张的气氛。 “岳少保此言差矣!军机处一设,何人执掌大权?陛下年幼,此事断不可行!”一位面容清瘦的官员拍案而起,胡须随着他咆哮的声音一抖一抖的。 “邹大人!大敌当前,朝政混乱,若无一处集中决策,如何应对危局?”岳海峰不慌不忙,拱手反驳道,“非常之时用非常之法,这不是巩固皇权,而是为了保全大宋江山!” 少帝赵昺听得岳海峰说的,十分认同,自从崖山以来,他基本对岳少保的所有决定都是举双手赞成的。 只是觉得这回有点吵,耳边嗡嗡作响。 他偷偷瞄了瞄身旁的杨太后,想从她那里得到些许安慰或指引。 杨太后坐在少帝身旁,她虽然垂帘听政,但对朝政并不熟悉。 眼看着殿内混乱的场面,她的眉头紧锁,脸色苍白,显然也被这激烈的争论吓到了。 杨太后虽是当朝太后,手握大权,却也被迫卷入这场权力游戏,此刻只能强撑着不让自己显得太过慌乱。 她柔荑轻抚少帝的手背,无声地传递一丝安慰,却掩饰不住她眼中的惶恐不安。 “陛下,您别怕。”她低声在少帝耳边说道,语气里却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大臣们只是在为国事争论,待会儿就会有结果了。” 少帝点点头,小手不自觉地攥紧了龙袍下摆。 朝堂争论越发热烈,各方势力针锋相对,殿内温度似乎都因此升高了几分。 第58章 朝会争吵 陈宜中听完岳海峰的解释,更加清楚了陆秀夫他们的想法:“少帝年幼,所谓陛下亲自主理,不就是个笑话?” 当然这话他不敢说,他一个文官,还是不敢说出质疑少帝的话。 陈宜中心中盘算,眉头微微一皱,他悠悠的望向杨亮节,杨亮节也正一脸期待的望向他。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无声地传递着某种默契。 杨亮节微微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催促之意。 陈宜中心中暗叹,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出头的好。 “好吧,看左丞相这怂样,估计是不敢开口说话了!”杨亮节心里想着,又望向赵若和、赵必次。 宗室二人端坐在侧殿,神情肃穆。 赵若和身着蟒袍,颇有几分王者之气; 而赵必次则一身素衣,神情冷峻,眼睛却不停地在殿中各处游移,似乎在观察每个人的反应。 说实话,赵若和他们作为宗室代表,其实一直和杨亮节不对付,不过这次因为陈宜中上下串联,勉强达成同盟。 这会看到杨亮节望过来,赵若和心里门清,知道他一个外戚确实不好在这事上说话。 赵若和揉了揉微微发痛的太阳穴,心中已有决断。 他轻轻整了整衣冠,缓缓站起身来。 “咳咳——”赵若和清了清嗓子,“少帝年幼,恐不能主理国务,岳少保如何能保证类似军机处这样的机构不至于沦为某些权臣遮上蔽下,权倾朝野的手段了?” 这话一出,朝堂上立刻炸开了锅。 支持军机处的官员们面色大变,有人拍案而起,有人愤然大呼。 而反对的一方则连连点头,甚至有人开始喝彩。 少帝赵昺被这突如其来的喧哗吓得一抖,小手紧握着扶手。 “肃静!”张世杰一声暴喝,震得殿柱微微颤动。 他虎目环视四周,目光所及之处,官员们纷纷低下了头。 岳海峰掸了掸袖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面色沉静如水。 他早有准备,知道此番提议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宋廷积弊已久,各方势力盘根错节,若想改变,必定会触动许多人的奶酪。 岳海峰虽然和文官集团(陆秀夫为代表)、武官集团(张世杰为代表)达成一定程度的妥协,但是剩下的勋贵和宗室,肯定是不会轻易放弃权力的。 “启禀郡王殿下,不存在这个问题,少帝现在不能亲政,就更加要设立军机处,除了我刚说的陆丞相、张太傅之外,另可设立两名摄政大臣,代为少帝摄政,我个人建议一位是您闽冲郡王,另外一位是秀山侯杨侯爷!” 将赵若和和杨亮节直接纳入军机处,等于将反对派的两大主力直接拉拢到了自己一方。 此言一出,殿内再次骚动起来。 赵若和眼中闪过一丝惊诧,随即转为沉思。 他没想到岳海峰竟会如此大方,直接将军机处的权力分给他这个反对者。 这一招实在高明,若是拒绝,显得他不顾国事; 若是接受,等于默认了军机处的存在。 一时间,他竟不知如何应对。 杨亮节则好似早有预料,嘴角微微上扬,双手拢在袖中,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切。 他心里暗暗盘算着,若真能入主军机处,或许能够借机削弱陆秀夫的权势。 “军机处不常设,只为非常时期非常之事,这一期可以定时间为一年,一年之后看情况再行废立。” 岳海峰继续说道,语气平和却不容置疑,“军国大事,军机处成员表决,少数服从多数!” 岳海峰话说下,堂下一片哗然,文武官员讨论声更大了。 “肃静!”陆秀夫猛地一拍桌案,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大堂内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被这一声暴喝惊住了,纷纷转头看向平日温文尔雅的陆丞相。 只见陆秀夫站起身来,双目如炬,环视四周。 “诸位大人!”陆秀夫的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当此国难之际,外有强敌虎视,内有党争不休,我等身为朝臣,岂能为一己私利,罔顾国家安危?” 一语既出,殿内鸦雀无声。 那些刚才还争吵不休的官员们,此刻皆垂首不语,无人敢与陆秀夫对视。 “岳少保所言极是”陆秀夫继续道,\"非常之时,用非常之法。军机处之设,实乃权宜之计,待国家度过危难,自当废除。今日之事,我等当以国事为重,莫要再为私心所扰!” “诸位!”陆秀夫声音沙哑,“眼下我等身处何等境地,诸位难道忘了?!这一路转进几千里,血淋淋的教训,难道还不足以让诸位醒悟吗?!” 他指向那些保守派官员,眼中带着痛惜和愤怒:“你们口口声声祖制,可曾想过,若是国破家亡,何来祖制可言?!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我等身在琼州,孤悬海外,随时可能面临元军的进攻!”张世杰也上前一步,声音洪亮如钟,“若不思变通,不图进取,难道要坐以待毙吗?!” 他看向那些老将,眼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失望:“我等身经百战,可曾见过如此惨败?若非岳少保的神兵利器,恐怕我等早已葬身海底,又何谈今日在此争吵?!” 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一些:“军机处,并非要架空诸位。而是要在危急时刻,能够迅速有效地做出决策,协调各部,集中力量,共抗外敌!待非常时期一过,仍可按照原有规制办理。” 陆秀夫也补充道:“军机处,由陛下亲自主理,这便是最高权威所在。所有决策,皆为君命,谁敢不从?谁敢阳奉阴违?!” 他的话,让那些原本还在摇摆的官员们,心中一凛。 由陛下亲自主理,这确实是赋予了军机处无上的权力。 然而,保守派官员仍不死心。 “即便如此,这军机处的权力是否过大?!” “由几人掌握军国大事,难保不会出现偏私!” “若是决策失误,谁来负责?!” 他们依然试图抓住漏洞,进行攻击。 激烈的辩论在继续,双方唇枪舌剑,你来我往。 整个大堂内,充满了火药味。 这不仅仅是关于官制和军制的争论,更是关于权力和未来走向的博弈。 每个人都清楚,今天这场争论的结果,将决定大宋未来的命运。 第59章 军机处成立 杨亮节和赵若和听完岳海峰的意见,各自都陷入了深思。 他们原本毫不掩饰的争权欲望,此刻却被一种现实的冷峻所替代。 “树倒猢狲散啊...”杨亮节心中暗忖,手指不自觉地捻着官服上的一枚纽扣。 确实,他们虽然代表了宗室和勋贵对权力的追求,但目前这个局面下,大宋就宛如一棵大树,树倒下了,树下乘凉的每一个人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何况他们还都在军机处有个席位,最起码进去后还可以连横合纵。 杨亮节与赵若和目光交汇,那一眼中包含的心照不宣,连大殿角落里的小太监都看得分明。 两人几乎是同时迈出一步。 “臣觉得在当前这个局势下,岳少保的建议非常可行!”赵若和拱手行礼,声音洪亮地回荡在大殿之中,顿了顿,又补充道,“当前的恶劣情况下,我朝上下必须团结一心!” 杨亮节也不甘示弱,立刻抱拳应声:“臣复议,目前我们就是尽快集中优势力量,迅速进行行之有效的资源调配,早日恢复我军士气。” 他的目光环视四周,徐徐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大臣,声音不疾不徐却掷地有声,“元军虎视眈眈,恐怕此刻已在磨刀霍霍。我们早一天做好准备,胜算便更大一分,延迟一刻,便是对朝廷的不忠!” 大殿角落的老太监暗自咋舌,心想这两位平日里明争暗斗,今日怎么忽然同气连枝了? 赵昺的目光从一个大臣的脸上挪到另一个,眼中流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和思考。 他听着陆秀夫和张世杰的据理力争,也听着保守派的强烈反对。 “朝中竟有如此多的声音,”少帝心想,“我该听谁的?” 杨太后端坐在一旁的凤椅上,她面容沉静,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看不出丝毫波澜。 她听着陆秀夫的话,心中也是一阵宽慰,不由得微微点头。 她侧首看了看身边的少帝,那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困惑与挣扎。 杨太后心中一软,转过头来,轻声道:“陆相所言极是,太后赞同。” 这声音虽轻,却仿佛一颗石子投入湖中,激起阵阵涟漪。 前排的官员都听到了这话,互相交换着眼色。 此言一出,等于给了军机处最高级别的认可。 陆秀夫听闻眼角的笑意一闪而过,不动声色地向太后躬身一礼。 那些反对的官员见太后都表了态,面色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满是无奈。 再反对下去就是不识时务了,只好纷纷点头称是。 少帝看到杨亮节和赵若和站出来支持,心中大定。 原本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脊背也不自觉地舒展了些。 这会听到太后这么说,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 赵昺咬了咬牙,小小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他深吸一口气,稚嫩的声音在大堂内响起,虽然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 “朕……决定了!” 所有的争吵声瞬间停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御座上那小小的身影上。 整个大堂,在这一刻,仿佛按下了暂停键。 赵昺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眼神中透着一股超越年龄的坚定。 “朕采纳岳少保的建议!”他提高了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设立‘军机处’!” 他的话,让支持改革的官员们喜形于色,而那些保守派官员,则如同被晴天霹雳击中,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陛下圣明!”陆秀夫和张世杰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躬身行礼。 “陛下三思啊!”那些保守派官员则哀嚎一声,扑通扑通跪倒在地,苦苦劝谏。 赵昺没有理会他们的哀嚎,继续说道:“军机处由朕亲自主理,成员暂定陆丞相、张太傅、岳少保、符副使四人,秀山侯为左摄政、闽冲郡王为右摄政,代朕负责处理军事和国家大事。” “岳少保刚说的十名军机参谋,就由会后各位另行商定。” “今日朝会至此,退朝!” 陆秀夫和张世杰对视一眼,随即向众臣告辞,跟随太监离去。 他们走后,朝堂上依然议论纷纷。 “你们看到了吗?勋贵宗室都站在他们那边!”有人不满地低声咒骂。 “可不是嘛,这两人早就把持了朝政,咱们这些人说什么都没用。”另一人附和道。 “哎,我大宋立国三百年,一直防宗室、防外戚,这下可好,搞个劳模子军机处,宗室勋贵和文武大臣反而搅合到一起,国将不国啊!”一位老臣抱怨道。 陈宜中阴沉着脸,眼中闪烁着不甘的光芒,“别急,这才刚刚开始。陆秀夫,张世杰,你们等着瞧吧,朝堂之上,岂容你们独断专行!” 众臣纷纷散去,只留下一室的暗流涌动,以及即将到来的风暴前的宁静。 三天后,军机处成立大会如约而至。 琼山县府衙内,一座偏僻的院子被重新修葺一新,院落中央的大厅里,七张檀木椅子依次排开,摆成了一个半圆形,正对着上首的龙椅。 龙椅旁边还有一张凤椅,显然是为杨太后准备的。 岳海峰提前半个时辰到达,看着忙碌的太监们将最后一盏宫灯挂好,心中不禁感慨万千,短短几天时间,他参与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官制改革,如今军机处终于要正式成立了。 “岳少保来得真早。”陆秀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岳海峰转身,向他拱了拱手。 “丞相。”岳海峰笑道,“早啊,闲着无事来看看。” 陆秀夫摇摇头,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岳少保,成立军机处,你实属首功。若不是您的坚持,那些老顽固们,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生怕有人架空了他们的权力。” 两人相视一笑,都明白彼此心中所想。 前几日激烈的朝堂辩论,让岳海峰对陆秀夫的政治手腕有了全新的认识。 这位看似温文尔雅的老人,骨子里却有着惊人的坚韧和胆魄,先丢出一个陆秀夫和张世杰独揽大权的方案。 明知道所有人都不会答应,就慢慢引导到成立军机处,这个法乎其上,得乎其中的套路用的好娴熟。 不多时,张世杰、杨亮节、赵若和陆续抵达。 最后进来的是符南蛇和陈仲达,两人并肩而行,低声交谈着什么。 第60章 琼州府防御计划 杨亮节看到岳海峰,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但很快就被掩饰了下去。 他上前拱手道:“岳少保,又见面了,看起来今日心情不错啊。” “秀山侯谬赞了。”岳海峰回礼道,心里却警惕起来。 赵若和则显得更为客气,向岳海峰躬身行礼:“一直没有时间当面感谢岳少保神兵天降,解我大宋危难,实乃国之栋梁。” 岳海峰连忙还礼:“郡王过奖,岳某不过是尽己所能罢了。” 就在众人寒暄之际,一名太监高声唱道:“陛下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所有人立刻整肃衣冠,躬身迎接。 少帝赵昺在杨太后的陪伴下缓步而入,身后跟着几名内侍和宫女。 等少帝和太后分别落座后,陆秀夫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臣恭请陛下宣布军机处正式成立。” 赵昺点点头,清了清嗓子,稚嫩的声音在大厅内回荡:“朕今日宣布,军机处正式成立!” 话音刚落,陆秀夫立即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名册,高声宣读道:“军机处成员如下:行军机使陆秀夫,御前大将军张世杰,抚黎副使符南蛇,左摄政杨亮节,右摄政赵若和,岳少保岳海峰。另为避免表决时出现三对三情况,增设陈仲达为琼州军机参赞,共七人。” 念完这些,陆秀夫又拿出另一份名册:“另选四名文官作为军机参谋,分别是参政知事曾渊子、工部侍郎马南宝、广东制置使凌震、礼部侍郎李孟初。” 张世杰见状,也拿出一份名册:“再选四名武将作为军机参谋,分别殿前都指挥使苏刘义、招讨使水师都统方兴、水师都统张达、屯田使石勋。” 而杨亮节、赵若和则分别推荐了俞如珪和赵必次 岳海峰环视四周,发现这些人大多数他都认识,但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军机处的成立,标志着一个全新的权力中枢诞生了。 陆秀夫将名册呈给少帝过目,然后收好,转向众人:“军机处成立,乃国家之幸,百姓之福。诸位务必精诚团结,同心协力,共渡难关。” 张世杰站起身来,咳嗽一声,声音洪亮道:“今日军机处第一次会议,有两件要事需要优先讨论:一是土地屯田垦荒之事,二是整军之事。” “屯田垦荒?”杨亮节皱起眉头,“张太傅所言何意?我等刚到琼州,土地荒芜,何来屯田一说?” “正因土地荒芜,才更需屯田垦荒。”张世杰解释道,“琼州土地虽然不少,但黎族占据山区,汉人占据平原,两族常有冲突。我建议重新丈量土地,合理分配,避免冲突。同时,推行屯田制,让军民自给自足。” “而且黎族种植水平不如汉人,我觉得应该派出官吏,教导黎人种植。” 符南蛇听了点点头:“张太傅所言极是。我黎族世代居住于此,与汉人争夺土地由来已久。若能合理划分,必能和平共处。” “而且黎人从事山地农业,采用刀耕火种的方法,在砍伐树木后焚烧地面植被,利用灰烬作肥料进行耕种。粮食产出自然没法和汉人的精耕细作相比。” 陈仲达也表示赞同:“确实如此。我曾多次调解黎汉冲突,深知其中苦楚。而且现在琼州突然增加六七万人,必须进一步提高粮食产量,不然连养活自己都为难。” 赵若和却有不同看法:“土地改革虽好,但当务之急应是整军。元军随时可能渡海进攻,我军虽然连胜两场。但兵力薄弱,难以抵挡。\" “正是此理。”杨亮节附和道,“待军备齐整,再议土地之事不迟。” 双方各执一词,气氛渐渐紧张起来。 陆秀夫见状,摆摆手道:“两事皆为要务,不可偏废。不如先听张太傅汇报军情,再作决断。” 张世杰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份军报:“目前我军水军尚有艨艟以上战船三百余艘,这包括缴获修复的元军战船、陈和林家献上的战船。商船三百余艘。目前水军士兵约三万人,步军约一万余人,这包括投降的元军经过甄别后收编在内的。武器装备匮乏,能用的战弓不足万张,刀剑武器也多有损耗,需要修理。” 他顿了顿,继续道:“经过我和岳少保以及众多将领讨论,目前我们打算如此分配兵力。” “陆上核心据点驻军: 琼州府(今海口):部署主力步军五千人,依托白沙津港口(南渡江出海口上)建立帅营,负责全岛兵力调度与后勤中枢。 昌化军(今儋州):驻军三千人,防范元军从北部湾登陆。 吉阳军(今三亚):驻军两千人,控制南部榆林港及宁远河谷,防止元军从南海直插腹地。 万安军(今万宁):驻军一千五百人,驻防东部沿海,抵御来自福建方向的袭扰。 黎族区域协防 由符副使,整合黎兵两千人,分驻五指山、鹦哥岭等山地隘口,形成纵深防御。 在黎汉交界处设“西风寨”“沿德寨”等军寨,每寨驻军三百-五百人,兼顾屯田与警戒。” “主力水军部署: 琼州海峡防线:集中战船二百艘艘(含艨艟、斗舰),分驻琼山、澄迈两港,封锁海峡航道,配合岸防弩炮阻击元军舰队。 南部榆林港:驻战船五十艘,防范元军从交趾(今越南)方向突袭,并保护琼州至占城的海上粮道。 港口防御工事 在文昌木栏头、临高角等关键港口修筑石砌炮台,配备投石机与火箭。 设置“浮铁锁”、“木桩”等障碍封锁儋州洋浦港、万宁小海等狭窄水道,迟滞敌船突入。” “屯田与补给线 推行“三七分田制”(三成军屯、七成民垦),在琼山、文昌、临高等地设立军屯区,年产稻米10万石以上,实现粮草自给。 设“琼州水陆都巡检”一千人,专职护卫琼州至吉阳军的陆路粮道及沿海运输船队。 机动兵力 保留仅有的六百精锐骑兵,二百铁人军和二百黎族藤牌兵,作为快速反应部队,驻琼州大营,随时支援昌化、万安等薄弱环节。 剩下五十艘战船作为总预备队,驻地在琼州西北和东北港口轮换。 训练“蜈蚣船”、“火鹞子”轻舟舰队100艘,每船载火药桶与火箭手,执行近海游击袭扰任务。” 说到这里,张世杰目光转向岳海峰:“另外,我认为岳少保应独自带领一支水陆混编部队,专门负责研发新式武器,训练精锐士兵。” 第61章 组建新军 此言一出,军机处内顿时鸦雀无声。 众臣面面相觑,眼神交汇中各怀心思。 杨亮节面色阴沉,双眉紧蹙如峻岭,眉心那道深壑愈发明显。 他捋了捋胡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冷声道:“张太傅此言差矣!岳少保虽有功于国,但统军经验几何?仅凭一艘虎鲨号,就让他独领一军,于理不合!”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字字如刀,掷地有声。 说话间目光微微转向岳海峰,眼中带着审视与提防。 张世杰闻言顿时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他拍案而起,袖袍翻飞:“杨大人此言不妥。” 那刚毅的脸上浮现一抹坚定,\"岳少保不仅有虎鲨号,更有过人的智慧和胆略。崖山海战,你可以说他是凭借虎鲨之功,但是琼州海战,皆赖其谋划才得胜利。当日若无岳少保运筹帷幄,我等恐怕已成海底枯骨!独领一军,乃实至名归。\"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岳海峰身上。 几位看好岳海峰的文武官员纷纷点头,显然对张世杰的话深以为然。 殿内温度仿佛骤降几分。 杨亮节冷笑一声,胡须微微抖动,双眸如刀锋般锐利。 他理了理官袍,缓缓道:“我承认,虎鲨号固然厉害,但那是神兵利器,非岳少保本人之功。” 他踱步至窗前,看着窗外远处碧蓝的海面,语气不容置疑:“我等丢了江山,流落至此,岂能再冒险将重兵交给一个外来之人?万一有变,悔之晚矣!” 这话可就是毫不掩饰的怀疑了。 话音落下,殿内几位附和杨亮节的官员纷纷点头示意,眼中满是警惕与不信任。 岳海峰静静地听着,心中冷笑。 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 历史上的南宋灭亡,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这些大臣之间内耗,互相猜忌,不能同心协力。 即便在生死存亡之际,这些人仍然斗个不停。 如今看来,即便他改变了历史走向,这些人的本性也没有改变。 从杨亮节开口的那一刻起,岳海峰便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眼中的敌意与提防。 杨亮节确实忠心宋室,但是从他过往来看,当初南逃路上,和文官斗,和武官斗,实则处处维护自己的权柄。 但这种心思,岳海峰又怎会不明白? 穿越至此,他见过的尔虞我诈还少吗? 就陆秀夫和张世杰来说,对自己的更多的是感激之情,当真正是有利益冲突,这二位可不是省油的灯。 岳海峰维持着面上的平静,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不动声色地扫视着殿内众人——张世杰眼中的真诚与支持,杨亮节眸中的算计与防备,陆秀夫面上的为难与犹豫,还有其他人各异的神情。 所有的权谋算计,如同一盘错综复杂的棋局,在他眼前缓缓铺开。 “诸位。”陆秀夫见气氛剑拔弩张,忙出言打圆场,他轻咳一声,脸上带着那种惯有的温和笑容,“此事事关重大,不如依照军机处议事规则,进行表决如何?” 众人闻言,缓缓点头表示同意。 “赞成岳少保独领一军的请举手。”陆秀夫环视众人。 张世杰和符南蛇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 岳海峰因为牵涉到自己,所以弃权。 陈仲达也未表态,选择了弃权。 陆秀夫、杨亮节和赵若和则举手反对。 “三票反对,两票赞成,两票弃权。”陆秀夫宣布道,“依照军机处规则,否决岳少保独领一军的提议。” 张世杰脸上闪过一丝难堪。 他曾向岳海峰承诺,会支持他统领一支水陆混编部队,结果却这样。 ? “虽然军机处否决了此提议,”张世杰眉头微蹙,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目光中带着一丝坚定,“但我认为以岳少保的领兵能力,应该统领一支部队。” ? 殿中一片寂静,众臣的目光齐刷刷投向张世杰,有些意外他会在此时表态。 陆秀夫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有不悦,却也不便出言反对。 是的,刚才投反对票,他完全是站在文官的立场上。 岳海峰从横空出世以来,已经积累的太多的威望。 再加上宋历来以文御武的传统,陆秀夫在内心中还是希望磨勘他一下。 毕竟岳海峰还二十出头,已经进入顶级武将行列,按照文官传统思维,还是希望他下去,沉淀沉淀。 张世杰站直身子,声音铿锵有力:“不如这样,允许岳少保独自建立一支新军,配战船二十艘,额定五千人。” 他微微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众臣,“但鉴于目前物资紧缺,兵员和武器盔甲只能提供不足一千,其余需岳少保自行筹措。” “战船可以就用林家提供的三角帆战船和改装商船,毕竟这也是岳少保在外捡回来的!”张世杰故作轻松的说道。 这话一出,立刻引起殿内一阵窃窃私语。 有人暗道这是变相支持,也有人觉得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在物资匮乏的当下,让一个新入朝的武将自行筹措四千多人的兵源和装备,简直是痴人说梦。 岳海峰站在殿中,心头一动。 他仔细打量着张世杰那张刀削斧劈般的脸庞,看到了那双眼中藏着的微妙善意。 “感觉张世杰还是比陆秀夫靠谱啊,”岳海峰在心中暗道,“果然还是武将是自己人。不象陆秀夫似的,我掏心掏肺的,居然还投我否决票,难道就不能投个弃权吗?哎,大宋这以文御武真是害死人,都这个节骨眼上了。” 张世杰的提议,表面上看是个难题,但实际上却给了他自由发挥的空间。 五千人的编制,意味着朝廷对这支部队的认可, 而自行筹措余下的装备,意味着没人能干涉他的训练与组建。 殿内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岳海峰,等待他的回应。 毕竟在大多数人看来,这个条件近乎苛刻。 岳海峰神色镇定,稍作思索后开口道:“谢谢张太傅的好意,我接受!” 第62章 顺便拿到采矿权 他这干脆利落的回答,让不少大臣面露惊讶。 岳海峰没有给众人太多思考的时间,随即又补充道:“不过我有一个请求,希望能主持琼州炼铁和新式武器的制作。我倒是有些办法,提高铁的产量。” 琼州虽然也有一些矿产,但是做为军备的重要物资铁矿并没有被大规模发现。 陈仲达神色微动,正要说些什么,张世杰却先一步开口:“新式武器开发出来自然不用说,要供应全军。” 他有点好奇的说,“但是据我所知,琼州并不产铁啊。!” 陈仲达补充道:“确实,琼州这边只有零星一些铁矿,规模很小,我就职这么多年,确实也没听说哪里有铁矿啊” 一时间,殿内众臣的目光齐刷刷投向了陆秀夫。 作为宰相,这种事关军国大计的决断,自然要由他拍板。 陆秀夫略显尴尬地咳嗽一声。 他刚才否决了岳海峰独领一军的提议,此时心中多少有些愧疚。 更何况,他其实也曾为琼州矿产发愁,部队人数不少,剩下来的也都是精英,但是缺武器、缺盔甲,这些都是需要有足够的铁才能打造。 “此事理所应当。”陆秀夫整了整衣冠,语气中透着几分诚恳,“我与陈大人曾多次讨论琼州矿产,可惜对具体储量所知甚少。岳大人若能主持此事,再好不过。” 岳海峰脸上露出谦逊的笑容,一副我试试的表情,心中却是暗笑不已。 他早有准备,上次朝会后就刻意接近了琼州土着首领符南蛇,与之称兄道弟。 而且黎人确实崇拜英雄,对于岳海峰突降崖山,解救宋军的事,都是当成神话故事来听的,所以符南蛇也很欣赏岳海峰,这一来二去的,两人居然成为了好朋友。 交谈中岳海峰了解到黎族对琼州的山川地理了如指掌,黎族世代生活在此,对其了解远超朝廷想象。 而岳海峰早就通过虎鲨号的脱机ds,可以说把琼州的矿产资源分布了如指掌,只需要一些能熟悉地理能带路的人,肯定能把各种矿藏找出来。 “陆相过谦了,”岳海峰不卑不亢地回道,“下官一定尽心竭力,不负朝廷重托。” 陆秀夫满意地点点头,认为岳海峰是个识大体的人。 殊不知岳海峰心中早有盘算:用黎兵混合汉兵组成新军,同时开发琼州的铁矿资源,然后用改进的冶炼技术炼铁,为自己打造新军的武器装备。 “朝廷若能拨些工匠随我使用,事半功倍。”岳海峰趁热打铁道。 陆秀夫沉吟片刻道:“工部可拨二十名熟练铁匠,另加三十名学徒。但前提是,岳少保需提供详细的矿产勘测报告,并确保铁有盈余上交国库。” “这是自然。”岳海峰微微一笑,心中已有谋划。 剩下时间,又讨论三七分田屯田制,以及各县改军府的事宜,这些事情岳海峰就没发表什么意见了。 “那就如此决定了。”陆秀夫总结道,“三七分田屯田制由陈统制和符副使负责,整军事宜按张太傅所言执行,岳少保负责炼铁和武器制造,同时组建新军。各司其职,不得懈怠。” 会议接近尾声,少帝赵昺终于开口了:“军机处第一次会议,朕甚是满意。希望诸位能同心协力,共渡难关,早日光复我大宋河山。” “臣等谨遵圣谕!”众人齐声应道。 会议结束后的第二天,岳海峰便迫不及待地去拜访张世杰,商讨筹建新军的细节。 他起了个大早,用过简单的早膳后,便匆匆赶往张世杰的临时住所。 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官道上,照得尘土微微发亮。 岳海峰一路上在心里盘算着新军的编制,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张世杰的临时住所门前,两名侍卫笔直地站着,看到岳海峰来访,其中一人立刻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岳海峰被领进了书房。 “岳少保,你来得真早。”张世杰放下手中的卷宗笑着道,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 岳海峰拱手行礼:“张太傅,关乎新军大事,不敢怠慢。” “好,好。”张世杰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下说吧。” 两人相对而坐,一盏清茶摆在中间,氤氲的水汽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岳大人,你对新军有何打算?”张世杰抿了一口茶,问道。 岳海峰早有腹稿,当即展开了他的计划。 从兵力配置到训练方法,从武器装备到军规军纪,娓娓道来。 张世杰时而颔首,时而插问,双方你来我往,热闹非凡。 讨论持续了大半天,快到晌午。 两人说得口干舌燥,各自喝了不知多少杯茶。 终于,谈到了新军驻地的问题。 “下官考虑过几个地方,最终选定瞻洲为新军驻地。”岳海峰正色道,观察着张世杰的表情。 “瞻洲?”张世杰微微皱眉,似乎在脑海中搜索这个地方的位置,片刻后恍然,“我知道了,可以,没问题。” 张世杰若有所思地摸着胡须,眼神闪烁。 岳海峰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生怕对方反对,这瞻洲可是他千挑万选找出来的宝地啊,千万别拒绝。 出乎意料的是,张世杰竟痛快地挥手道:“准了!瞻洲就瞻洲吧。” 岳海峰心中暗喜,这第一关竟如此轻松就过了。 接下来是要人要船的环节,岳海峰早已准备好了一份详细清单。 “太傅,新军需要战船和水兵,还需精锐步卒……” 张世杰接过清单,眉头又皱了起来,这次皱得比刚才深得多。 他放下清单,看向岳海峰,“岳大人,咱们不是说说好的给你一千兵卒,其他要靠你自己去募集啊。现在的情况你也不是不清楚,这份清单上的要求,怕是难以全部满足。\" 岳海峰早有预料会遇到阻力,不过就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于是沉住气道:“朝廷有难处我知道,就按照会上定的内容来吧。” 最后商定结果就是步卒一千人,水卒一千人。 第63章 一米九几的苏大壮 林家上交的状况好的大型商船十艘,外加之前岳海峰缴获的三角帆战船十一艘。 “两千兵马,比原计划多了一倍。”岳海峰心中暗自盘算,“张世杰果然够意思,会上说给一千兵,这回又偷偷摸摸送一千水兵。” 这个念头让他心情大好,然而,欢喜不过两秒钟。 “新军兵力定为五千人,兵部同时安排水军步军统领各一名,听你差遣。” “水军统领是水军都统苏景詹,步军统领是殿前禁军指挥使江钲!” 岳海峰一愣,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苏景瞻是苏刘义的儿子,江钲则是张世杰的政敌。 这明摆着是要在自己的新军中安插钉子啊! “苏景瞻?江钲?”岳海峰故作平静地重复了一遍,脑子里飞速运转,思考对策。 张世杰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怎么,岳大人对这两位统领有意见?” 岳海峰知道此时若拒绝,前面的努力可能付诸东流。 他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微笑:“岳某哪敢有意见,两位将领名声在外,能得他们相助,实乃新军之幸。” 张世杰满意地点头:“那就这么定了。我明日安排他们与你见面,一周后从琼州出发,前往儋州。” “对了,少帝让我给你传个话,新军就叫神武右副军,择日会颁发圣旨下来!” “神武右副军?”岳海峰一脸惊喜 “这不就是岳家军的官方名称吗?”他心里想。 张世杰满怀深意的看了一眼岳海峰:“去准备吧,今天先聊到这里,回头相应文书调令会安排人送到你府上!” 告别张世杰,岳海峰走在回府的路上,夜色已深,街上行人寥寥。 苏景瞻和江钲的面孔又浮现在脑海中。 “一个苏刘义的儿子,一个张世杰的政敌,这老张咋想的啊。”岳海峰无奈地摇了摇头,额头上泛起几道细纹。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况且两千兵马已是不易,先把新军建起来再说。”岳海峰自我安慰道,心里也有了决断。 岳海峰慢慢往自己的临时住所走。 住所不远,离张世杰的“府邸”大概几里地。 所以他就不急不慢的边走边思考组建新军的事。 跟在他后面的还是之前那个在虎鲨号上的传令兵,小伙子高高大大,精神头不错,岳海峰便要过来了当自己的亲兵。 “少保,今晚回府上用膳吗?”黄三郎恭敬地问道。 岳海峰看了眼天色,摇了摇头:“不了,先到前面那家‘荣记’吃点东西吧,今天和张太傅谈得有些累了。” 黄三郎笑着点点头:“那家的菜确实不错,价格便宜分量足。” 登岛后,岳海峰分到了两进小院子,一间正房给王飞养伤,陆秀夫还安排了两名宫女和一名御医照顾,另外一间正房自己住,他就黄三郎一个亲兵,另外有几个仆从做做杂事。 两人正说着话,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拐过一个街角,岳海峰看到前方巷子里围着一群人,隐约能听到打斗声和叫骂声。 “草,你瞎了眼敢撞老子?还敢还手?知道老子是谁吗?”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 “我不过是不小心碰了你一下,你们这么多人围着我一个,算什么好汉?”另一个声音响起,虽然处于劣势,却听不出丝毫畏惧。 岳海峰正想绕道而行,却听黄三郎惊讶道:“少保,那声音好像是我老家的乡亲!” 岳海峰挑了挑眉:“哦?你确定?” 黄三郎又仔细看了看,点头如捣蒜:“不会错的,那是苏家村的苏大壮。他比我大几岁,在村里时就出了名的能打,后来参军去打蒙古人了,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 岳海峰看了看前方的混乱,无奈地叹了口气:“那走吧,看看怎么回事。” 两人围观的人群缝隙中,岳海峰看到一个身形魁梧的年轻人正被七八个穿着兵服的汉子围在中间。 那年轻人身高约一米九多,肩宽背阔,一身布衣已经被扯破了几处,露出结实的肌肉。 尽管面对多人,他仍然站得笔直,目光凌厉。 “你们熊虎营的人就这么不讲理吗?”那高大年轻人冷声道,一边说一边灵活地避开了两个人的拳头,随即一个扫腿将其中一人踢倒在地。 “苏大壮不愧是苏大壮,这身手还是那么了得!”黄三郎小声赞叹。 岳海峰观察了一下场上的情况。 那个叫苏大壮的年轻人确实身手不凡,已经撂倒了两三个人,但剩下的五个人越发凶狠,其中一人甚至摸出了一把短刀。 看那些人衣着,应该是城中驻军的一些散兵,估计是喝了酒找事。 “住手!”岳海峰忽然一声断喝,声音不大但极有穿透力。 场中众人都是一愣,打斗暂时停了下来。 “哪来的小白脸,敢管老子的事?”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转过头来,目光凶狠地盯着岳海峰。 岳海峰缓步上前,黄三郎紧跟在他身后。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眼神却冷得像冰:“我问你,你们是哪个营的?” “熊虎营!怎么了?你算什么东西敢问老子?”那汉子叫嚣道,还朝地上啐了一口。 岳海峰轻轻摇了摇头:“熊虎营?没听说过。估计是新编的乌合之众吧。” 那汉子脸色一变,上前一步要动手,黄三郎却一步跨前,“大宋禁军殿前都指挥使、太子少保岳少保驾到,还不快快下跪!” 第64章 收几个亲兵 手中拿着一块令牌一晃。 那些人看到个亲兵模样的人喊道,脸色立刻变了,几个散兵立刻吓得跪倒地上,低头求饶。 虽然他们是城中的散兵,但岳少保的名头在整个琼州府还是很吓人的。 这位横空出世救崖山、胜琼州海战,覆灭张弘范、李恒、塔出的岳武穆后人,早在民间被传的沸沸扬扬。 有说岳海峰身高一丈有余,站在人群中如鹤立鸡群,远远望去犹如一座小山般挺立。 有说他那张脸上生着一张血盆大口,能吞下两个拳头大的馒头,连嚼都不带嚼的。 还有说他的铜铃大眼一瞪,连虎狼都要退避三舍,目光所至,连小童都要哭着跑开。 有人绘声绘色的说曾亲眼目睹他徒手撕开一匹战马,那场面血肉横飞,落在岳海峰手里,如同撕开一张薄纸。 更有甚者说,曾有一回,他在边关与蒙古人交战,活捉一名蒙古勇士,当着众人的面,将那蒙古人拖进帐篷。 半个时辰后,他独自走出,嘴角还沾着丝丝血迹。 众人再进帐篷时,只见地上散落着几块骨头,再无其他。 从此,岳海峰一餐吃一个蒙古人的传言便不胫而走。 谣言越传越广,越传越神。 知道岳海峰的人听了都莞尔一笑,岳海峰自己听到了都觉得咂舌。 围观群众现在看到这“活着”的岳海峰出现在面前,顿时都不敢相信了 “不是说身高一丈有余吗,我怎么看着也就是比普通人高一点啊!” “是啊是啊,不是说血盆大口,铜陵大眼,我怎么看着怪帅的?” “怕不是个假的岳少保吧!” “岳...岳少保误会了,我们只是和这小子开个玩笑。”为首的汉子立刻换了一副嘴脸,跪在地上死命磕头便解释。 “滚!”岳海峰冷冷吐出一个字,“再让我看到你们生事,别怪我不讲情面。” 那群人如蒙大赦,互相搀扶着灰溜溜地逃走了。 围观的人群也随之散去,只剩下岳海峰、老黄和那个叫苏大壮的年轻人。 苏大壮整了整衣服,朝岳海峰抱拳:“神伏军都头苏大壮多谢岳少保相救,久仰大名,今日得见真人,真是三生有幸啊。” 然后他转向黄三郎,眼睛一亮:“咦,这不是黄三郎吗?多年不见,竟在这儿遇到你!” 黄三郎哈哈大笑:“是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大壮,你怎么会在琼州?” 苏大壮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变得黯然:“别提了,我们神伏军跟随赵安抚使(赵与珞)来琼州,去年被元军打散后,我和一些弟兄们辗转逃到这里。” 说到这里,他郑重其事地对着岳海峰深深作揖,“岳少保,我绝对不是当逃兵的怕死孬种!” 他声音哽咽,却又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倔强,“我们指挥使大人手下没一个投降的,最后就剩下我们五个人。” 岳海峰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打断。 “当年我们与鞑子厮杀,从早打到晚,杀得尸横遍野。” 苏大壮的目光变得遥远,仿佛穿越回那个硝烟弥漫的战场,“我亲眼看着我们的指挥使被五个鞑子围攻,他一人杀了三个,最后还是...”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哽咽了,眼眶微红。 “兄弟们一个接一个倒下,我咬着牙冲上去想救指挥使,结果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 他摸了摸后背,“然后前胸又挨了两刀,接着不知道被什么东西锤了一下,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被丢弃在乱葬岗。”苏大壮的声音里满是苦涩。 说完这话,他忽然站起身来,粗糙的手指颤抖着解开了粗布衣衫的盘扣。 衣襟敞开的瞬间,岳海峰的瞳孔微微一缩。 只见汉子胸膛上纵横交错着一道道狰狞的伤疤,有的已经变成了暗红色,有的则依然泛着青紫。 尤其是心口旁边那道伤疤,足有手指粗细,深深凹陷进肉里,像一条蜈蚣盘踞在他身上。 这刀若是再偏一寸,怕是当场就得送命。 “老天爷可怜,留我一条命。”苏大壮苦笑着系上衣服,目光中闪过一丝黯然。 “我醒来后,浑身是血,身边都是尸体。天已经黑了,我爬了半天才找到九个还有气的弟兄,我们互相搀扶着,在森林上走了三天三夜...最后活下来就五个,全部带伤。” “官家登岛后,我们也尝试去投军,想替我们指挥使报仇。” 他的声音变得沉闷,“结果那些大老爷们嫌弃我们都带伤,半残不全,不收我们。” 岳海峰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这些为国捐躯的将士,竟然被如此对待? “我养伤了大半年才勉强好。”苏大壮继续说道,“直到现在阴雨天,伤口还隐隐作痛。” 说到这里,他直视岳海峰的眼睛,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和恳求:“请岳少保收留我,我要去打鞑子,给我们指挥使报仇!” 岳海峰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二十出头的年纪,面庞坚毅,眼神中透着不服输的倔强。 他的身材格外高大,即使是在军中也很少见到如此魁梧的汉子。 “你刚才对付那七八个人,身手很不错。”岳海峰评价道。 苏大壮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小时候跟村里一个老兵学过几招,后来在军中时又跟着教头练了几年。不过今天若不是岳少保相救,我怕是要吃亏了。那些人虽然看着散漫,但其中几个也是有些功夫的。” 黄三郎在一旁插嘴:“少保,苏大壮在我们村是出了名的好汉,为人也实诚。当年神伏军选兵,他可是一个打十个才被选上的!” 岳海峰点点头,忽然问道:“你现在住哪里?还有其他几个兄弟有去处吗?都是靠什么谋生” 苏大壮摇摇头:“没有,我们几个都住在前面不远处一处破庙,人生地不熟的。” 岳海峰思索片刻,看了看黄三郎,又看了看苏大壮:“我正缺些得力的亲兵,你们几个愿意跟我干吗?” 苏大壮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过望:“愿意!岳少保收留,是我的福分!” 然后又惴惴不安的说道:“其他几位兄弟都略有残疾,不知道岳少保.......” 边说边看看岳海峰,又低下头。 岳海峰:“只要能自理,残疾点又如何,总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 苏大壮听到岳海峰这么说,顿时两眼通红,立马跪下来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我苏大壮这辈子把命送给岳少保了。” 岳海峰赶紧扶了人起来,看着苏大壮头皮都磕破了,“我不要你的命,我要兄弟们几个留着命,跟我一起去杀鞑子!” 黄三郎也在一旁笑道:“大人,有大壮跟着您,那可真是如虎添翼啊!” 第65章 赵与珞 岳海峰笑了笑:“好,那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的亲兵了。破庙远不远,把他们都叫上,跟我们走吧,先去填饱肚子。” 黄三郎问清楚地址,然后先跑去破庙喊人去了,岳海峰则带着苏大状先去“荣记”。 路上,岳海峰不经意地问道:“对了,刚才那些人为何找你麻烦?” 苏大壮挠了挠头:“说来惭愧,我在街上不小心撞到了他们的头目。那人揪着我不放,非说我是故意的。我本不想多事,但他们出言不逊,还动手动脚,我就忍不住还了手。” 岳海峰微微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他心里却暗自满意——这个苏大壮,看来确实是个爽直的汉子,不畏强权又不主动生事,正是他需要的人。 到酒楼等了一会,黄三郎果然带着四人过来。 酒楼的灯光下,五个人的身影显得格外凄惨——衣衫褴褛,面色枯黄,眼神中却闪着不屈的光芒。 其中一个瘦削汉子少了只眼睛,眼窝深深凹陷,留下一道狰狞疤痕; 另一个壮实汉子袖管空荡,没了右臂。 他们都是从刀尖上舔血活下来的人。 岳海峰招呼七人围坐一桌,岳海峰沉声道:“兄弟们,别客气,今日我做东。” 苏大壮几人面面相觑,死活不敢上桌。 这年头,能吃上一顿像样的饭已是奢望,何况与这位传言能呼风唤雨的岳少保同桌? “来都来了,还扭捏什么?”岳海峰伸手一把拽住苏大壮的袖子,硬是将他拉到座位上,“今日不谈公事,我敬你们是战场上厮杀过的好汉子,坐坐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苏大壮紧绷的神经终于渐渐松弛,话也多了起来。 独眼的汉子叫谢挺,独臂的汉子叫做冉威,另外两个兄弟一个叫徐博,一个叫周尚。 琼州米酒入喉如火,却让冰冷的记忆在胸腔燃烧。 “我们都是神伏军的,跟随赵安抚使来到琼州。”苏大壮抹了把嘴角的酒渍,眼中泛起水光。 “后来听说元将阿里海牙攻破静江后,分兵南下。”独眼汉子谢挺接过话茬,“那时琼州还是在安抚使控制下的。” 他压低了声音:“少保可知道,当年元军派人前往琼州,要我们安抚使投降。结果我们赵安抚使啊,当场就把元使的头给砍了!” 元使被斩首后,赵与珞还将其头颅挂在城门示众,以示绝不投降的决心。 缺臂汉子冉威叹了口气:“咱们在白沙津扎营,日夜轮番守卫海岸线。那时候元军的战船多如牛毛,可硬是不敢靠岸。” 白沙津是当时海口浦的重要防线,赵与珞亲自带领谢明、谢富、冉安国、黄之杰等将领,组织了长达数月的防守。 元军水师虽然装备精良,却始终不能突破防线。 “我们足足守了大半年,粮草渐短,守军却没人叫苦。”苏大壮目光深邃,似乎又回到了那个血与火的年代,“安抚使曾说,宁死也不降元。” 酒桌上的气氛突然变得沉重。 宋末抗元,多少汉人宁死不屈,赵与珞便是其中的典范。 “后来呢?”岳海峰轻声问道,虽早已知晓答案,却仍要听他们亲口道来。 苏大壮的面容骤然扭曲,眼中闪过痛苦的光芒:“祥兴元年十一月,寒风刺骨,元军突然登陆,我们才知道...出了内鬼。” 那夜叛将马成旺私通营中旧部,偷偷打开了城门,让元军长驱直入。 短短一刻钟,防线崩溃,血流成河。 “我们五百兄弟,死的死,散的散,剩下百余人护着安抚使突围,却终究寡不敌众。”徐博紧握酒杯,指节发白,“安抚使被活捉了。” 赵与珞被擒后,元将派人严刑拷打,要他下令全军投降。 赵与珞不仅不屈服,反而怒骂叛徒,宁死不降。 “当着所有人的面,元军把安抚使......”苏大壮声音哽咽,说不下去了。 周尚接过话头,声音颤抖:“五马分尸。” 那一刻,酒桌上的气氛凝结成冰。 赵将军被处以极刑时,仍然怒目圆睁,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有低头。 “我们这些残兵败将,有的被俘,有的四散逃亡。”苏大壮苦笑,“我带着几个兄弟逃入深山,后来辗转到了琼山县,隐姓埋名,苟活至今。” 酒过半酣,岳海峰的眼神逐渐变得深邃:“诸位,如今天下大乱,正是英雄用武之时。安抚使虽死,志向犹在。我是无论如何不会屈服于鞑子之下的,你们愿否愿意帮我去打鞑子?” “我等流亡至今,本已无家可归。”苏大壮沉默片刻,突然抹了把眼泪,郑重地点点头,“少保说得对!我苏大壮今日起追随少保,誓死效忠!” 随着话说完,五人皆跪在地上,向岳海峰拜服。 岳海峰举起酒杯,目光如炬:“好,我们共饮此杯!” 七人举杯共饮,杯中酒如火烧喉,却热了心窝。 吃饱喝足后,回到住所时,一缕月光洒在庭院里,竹影婆娑,虫鸣不绝。 岳海峰叫黄三郎安排苏大壮他们五人的住处,便略感疲惫地坐在书房中,望着烛光跳动,思绪如同墨汁般蔓延开来。 “神武右副军,新军,岳家军...他喃喃自语,嘴角不禁上扬。 大宋朝就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朝中官员还步吸取教训,稍微能缓上一口气,就又开始互相争斗。 岳海峰想想,“你们去争吧,我带着我自己的部队,到一遍猥琐发育去!” 他摊开纸,拿起签字笔,开始记录需要做的事情。 一夜无话,天色微明时,岳海峰便睁开了眼。 起身洗漱时,府中仆役尚在睡梦中,只有几只麻雀在窗外的枝头叽叽喳喳地闹个不停。 岳海峰穿戴整齐,对着铜镜整了整衣领。 “少保,这么早就起了?”黄三郎揉着惺忪的睡眼,站在门口问道。 “嗯,今日要去军营,得早些。”岳海峰系好腰带,“你收拾一下,随我一起去。” 黄三郎哈欠连天地应了一声,转身去准备。 厨房里,早有仆人准备了简单的早膳。 热腾腾的粥,几样小菜,一碟咸鸭蛋。 岳海峰没什么胃口,草草扒拉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苏大壮呢?”他问道。 “还在睡,要不要我去叫醒他?”黄三郎端着碗问。 岳海峰摆摆手:“不必了,让他好好休息。这些日子他也够辛苦的。”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放在桌上:“这些银两,你待会儿给苏大壮送去,就说让他们自己收拾收拾,好好在家歇着。” 第66章 神武右副军 黄三郎点头应下,心中却暗自嘀咕:少保怎么这么急着去见那两位新将领? “那我去备马。”黄三郎了然,也不多问。 片刻后,两人骑着马出了府门,晨风拂面。 城中渐渐热闹起来,小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街道上行人渐多。 出了城门,沿着官道前行约莫二十里,远远就看见一片军营。 营地外围是一圈粗糙的木栅栏,高约两丈,围成一个不规则的方形。 栅栏上每隔几步就设有一个岗哨,士兵们手持长矛,神情警惕。 旌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远远望去,像是一片红色的海洋。 营内传来整齐的号子声和兵器相击的声音,偶尔夹杂着军官的喝令声,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岳海峰策马来到营门前,守卫见是陌生面孔,立即横枪拦住去路。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一名士兵厉声喝道。 “在下岳海峰,奉诏前来接管神武右副军。”岳海峰抱拳,声音不高却极有威严。 那士兵上下打量着岳海峰,见他一副世家公子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怀疑。 岳海峰也不恼,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守卫见状,神色立变,连忙低头行礼:“属下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岳少保恕罪!” “无妨,尽忠职守罢了。”岳海峰淡淡地说。 那守卫忙不迭地让开路,高声喊道:“岳少保驾到!” 这一声喊,犹如平静水面投下的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训练场上的士兵们纷纷停下动作,转头望向营门。一时间,窃窃私语声四起。 “岳少保?就是那个在琼州海战中立下大功的岳家后人?” “不光琼州海战,崖山也靠他才惨胜,不知是真是假。” “不是说他一餐要吃一个蒙古人嘛?看不出来啊?” 这些话语虽然压得很低,却仍有几句飘进了岳海峰的耳中。 他面色如常,只是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黄三郎气得脸红脖子粗,刚要发作,却被岳海峰一个眼神制止了。 正当此时,两个人影大步走了出来。 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虬髯,年约五十,腰板挺得笔直,每一步都踏得铿锵有力,目光如电。 那双粗糙的大手上布满了刀茧,腰间的战刀看起来很是沉重,却被他提在手里轻若无物。 另一个则身材修长,面容清秀,眉宇间透着一股倔强之气。 他约莫二十五六,身着一袭靛蓝色战袍,后背挂着一把弓。 岳海峰一眼认出,高大的那个是江钲。 琼州海战前的军事会议上见过,当时他就一起参与军议,不怒自威。 而那个修长的男子,应该就是苏景詹了。 “下官江钲,见过岳少保。”江钲抱拳行礼,声如洪钟,震得人耳膜生疼。 “下官苏景詹,见过岳少保。”苏景詹的声音则温和许多,却也透着一股子刚硬。 岳海峰翻身下马,双手一抬:\"两位免礼。\" 他上前几步,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暗自观察着。 江钲身上的铠甲锃亮如新,但仔细看能发现多处修补的痕迹,显然是见过血的老兵。 苏景詹则身着简单的水军服色,后背那把弓看似普通,弓弦却绷得极紧,一看就是把重弓。 “两位将军,承蒙张太傅和兵部推荐,从今日起,我们就是自己人了。” 岳海峰直截了当地说,眼中掠过一丝锐利的光芒,“神武右副军,这是官家给的称号,就拜托两位齐心协力,咱也不能坠了岳家军的名头。” 苏景詹憨厚地笑了笑,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岳少保的虎鲸号威名远播,能在您麾下效力,是我的荣幸。” 江钲则只是微微颔首,面无表情地说:“岳少保年轻有为,下官敬佩。” 岳海峰心下暗笑,这两位一个热情似火,一个冷若冰霜,倒是绝妙的搭配。 “先请两位进帐详谈。”岳海峰做了个请的手势。 三人走进中军大帐,一股浓重的皮革和铁锈味道扑面而来。 帐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长桌和几把木椅,墙上挂着几幅地图和一些兵器。 江钲命人搬来军籍册子,铺在长桌上。 “兵部给我批了两千人,我想先了解一下这两千人的情况。”岳海峰直奔主题。 苏景詹搓了搓手,有些不自在地说:“岳少保,这个...情况不太乐观。” 岳海峰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一千水军中,有八百人是老水手,多数是林家商队的水手,只有两百人是真正的水军士兵。”苏景詹解释道,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而且大部分人连像样的武器都没有。” 岳海峰听罢,并不惊讶,只是轻轻点头。 商队的水手虽然熟悉水性,但缺乏军事训练和战斗经验,面对真正的战争,恐怕不堪一击。 江钲接过话题,声音低沉:“步军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一千人中,有六百是新兵,只有四百是老兵。装备简陋,甲胄不全,武器也多是陈旧之物。” 岳海峰沉吟片刻,眉头微蹙。这就是大宋的现状,哪怕是所谓的精锐部队,也已经被元军打得疲惫不堪,装备不齐。 帐外传来士兵操练的声音,听起来精神不错,但缺乏那种久经沙场的协调一致。 “即使如此,这也是目前能拿出来的算比较好部队了。”江钲补充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岳海峰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如此说来,我们需要大量补充装备和训练。” 他语气坚定,眼神锐利如刀:“苏都统,我需要你从那八百老水手中挑选最精锐的四百人,组成水军核心。” 苏景詹眼前一亮,连忙点头:“这个好办,老水手们经验丰富,只需加强军事训练。” “挑选时,看重其体力、胆识和服从性,不要只看航海技巧。”岳海峰补充道,“我宁可要一个听令的莽夫,也不要一个聪明的刺头。” 苏景詹会意地点点头:“属下明白。” 第67章 工部的铁匠 岳海峰转向江钲:“江指挥使,步军我要求更严格。我需要体格强健,能吃苦耐劳的士兵。我需要你帮我把关,宁可不够一千之数,我也不要兵油子。” 江钲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张口欲言又止。 “岳少保有什么特殊考量吗?”最终,他还是问出了口。 岳海峰唇角微扬,“这个暂时不能说,我自然有我的理由。至于武器和盔甲,暂时不必太担心,我自有安排。” 这话引起了两位将军的浓厚兴趣。江钲眉头微挑,苏景詹更是睁大了眼睛,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岳少保是说...”江钲欲言又止。 岳海峰并未解释,只是轻轻一笑:“时机成熟时,两位自会知晓。” 他转换话题,手指轻点地图:“另外,苏都统,船只交由你去挑选,商船就选选择吨位最大、航速最快的,挑十艘,回头我会安排人按照我的要求将它们改装成战船。至于那十一艘三角帆战船,就不必挑选了,全部带上。\" 苏景詹脸上闪过一丝意外,但很快便恭敬地抱拳应下:”遵命,岳少保。三日内必定完成交接手续挑选。” 他看了看帐外的天色,站起身来:“两位将军,今日先到这里。我需要在三日内看到初步的挑选结果,五日内完成人员整编。至于训练计划和武器装备,待人员确定后,我再详细告知。” 苏景詹和江钲对视一眼,同时抱拳领命。 岳海峰离开军营时,天色已近正午。 与江钲、苏景詹的会面让他心情复杂。 这两千人的军队,实在是良莠不齐,装备更是简陋不堪。 本来说流亡到琼州岛的宋军,基本上算是精锐中的精锐了,偏偏他这支新军的底子却是水手和新募的士兵,可以说是全岛宋军中底子最差的。 但这已经是朝廷能拿出的最好资源了,他没什么选择的余地,只希望江钲、苏景詹在挑选的士兵在身体素质和品性上靠谱点的。 “少保,您看起来心事重重。”黄三郎牵着马,小心翼翼地问道。 岳海峰抬头望向远处的山脉,“我在想,要把这支军队打造成真正的精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黄三郎挠了挠头:“那苏大壮他们几个,少保打算如何安排?” “他们都是经历过战场的老兵,正好可以担任教头,训练那些新兵。”,对吧,这些刚收的亲兵,还没有捂热,可能就需要派去当教头了。 岳海峰翻身上马,“不过,他们当教头之前,可能还得我给好好调教调教,走吧,回城。” 回城路上,岳海峰一直在思考如何将这支杂牌军打造成真正的岳家军。 水军有林家水手,虽然缺乏军事训练,但至少熟悉水性; 步军则更加棘手,六成新兵意味着大量的训练时间。 而装备问题,则是他短时间解决不了的。 说实话,归根结底只有一个问题:缺钱。 武器装备粮草,都是烧钱的地方。 张世杰虽然大笔一挥,给了二千人,但是武器装备只按照一千人的给的,而且都破破烂烂。 在朝廷的编制中,短期内能拿到一千人的粮草补给就算不错了。 当然,岳海峰脑子有的是赚钱法子,就算他自己记不住,虎鲨号上还有个本地版的ds啊,各种土办法制作点后世的东西,拿来卖,肯定能不上他金钱短缺的篓子。 可问题现在是乱世,做出来卖给谁? 他也没有商路。 哎,真是头痛。 “少保,前面好像有人在等我们。”黄三郎突然指向前方。 岳海峰眯起眼睛,只见官道旁站着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身着华贵衣衫的中年男子,身后跟着几名仆从。 “那不是工部的李郎中吗?\"黄三郎低声说道。 岳海峰点点头,策马上前:“李郎中,这是在等我?\" 李郎中连忙拱手行礼:“岳少保,下官确实是特意在此等候。听闻少保今日前往军营,便想在此处相迎。” 岳海峰心中疑惑,却不动声色:“李郎中有何要事?” “少保可还记得前几日所说的铁匠之事?”李郎中笑着说,“下官已经按照少保的要求,挑选了二十名技艺精湛的铁匠和三十名学徒,此刻正在城中等候少保的安排。” 岳海峰眼前一亮。 他之前确实在军机处成立大会上向工部提出过需要铁匠的要求,没想到这么快就办妥了。“多谢李郎中,工部办事效率,令在下佩服。” “少保过奖了。都是马侍郎特意安排下来的。”李郎中谦虚地说,“这些铁匠都是跟随船队到琼州府最好的,技艺不凡。只是不知少保打算如何安置他们?” 岳海峰思索片刻:“先安排他们在城中住下,我稍后会亲自见他们。” 李郎中点头应允,随后又压低声音:“少保,还有一事相告。这些铁匠中,有几位是专门打造兵器的老师傅,手艺极好,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他们脾气古怪,不喜欢被人指手画脚。”李大人苦笑道,“下官好说歹说,他们才勉强同意来见少保一面。” 宋朝的工匠地位可不比后世明朝,地位那么低下。 岳海峰笑了笑:“无妨,真正的匠人都有几分脾气。走吧,带我去见见他们。” 回到城中,李郎中带着岳海峰来到一处宽敞的院落。 院中已经聚集了五十多人,年龄各异,衣着普通,但个个身材魁梧,手臂粗壮,显然是常年打铁的工匠。 “诸位,这位就是岳少保。”郎中人高声介绍道。 众人闻言,纷纷抬头打量岳海峰。大多数人都恭敬地行礼。 岳海峰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那几个不动声色的老铁匠身上:“诸位都是打铁的好手艺人,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不知少保找我们有何贵干?”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上前一步,声音沙哑却铿锵有力。 第68章 林小娘子前来拜访 岳海峰直视老者的眼睛:“我需要打造一批特殊的兵器和装备,不知诸位可有兴趣?” “特殊兵器?”老者眉头一挑,“什么样的特殊兵器?” 岳海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请问老丈贵姓?” “老夫姓铁,单名一个心字,世代打铁,祖上曾为岳家军打造过兵器。”老者昂首道。 岳海峰眼前一亮:“铁老,您可是铁匠世家的传人?” 铁匠点头:“正是。” 岳海峰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张纸,展开后递给铁匠:“铁老请看,这是我设计的一种新式弓,不知您能否打造?” 铁匠接过图纸,仔细端详,眉头渐渐皱起。 其他几位老铁匠也凑了过来,一起研究那张图纸。 “这...这是什么弓?构造如此奇特?”铁心惊讶好奇的问道? 岳海峰解释道:“这是一种能够省力的硬弓,叫滑轮弓,射程远,威力大,原本开有一石弓的士卒,可以拉开二石弓毫不费力。” “还有这种事?”铁心眼中精光一闪,“少保,老夫活了六十多年,从未见过如此设计的弓。这真是您设计的?” 岳海峰点头:“确实是我所设计。铁老,您觉得能打造出来吗?” 岳海峰拿出来的就是后世常见的滑轮弓。 滑轮弓相较于普通弓射程远、精度高、穿甲强、省力许多。 而且实现技术不难,宋朝工匠技术当然可以实现。 铁心沉思片刻,忽然哈哈大笑:“有趣,实在有趣!老夫近年来打造的都是些寻常兵器,早已提不起兴致。这种新奇的设计,倒是让老夫心头一热!” 他转向其他几位老铁匠:“诸位,你们看如何?”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者摸着下巴:“构思巧妙,但材料要求极高,这个滑轮材料得细细琢磨行。” 另一个矮胖的中年人点头附和:“看着图上,弓弦缠绕滑轮,这机关部分极为精细,需要极高的技艺。” 铁心转向岳海峰:“少保,这弓确实可以打造,但需要上等的材料和精细的工艺。琼州府虽有铁矿,但产出的铁料品质一般,恐怕难以满足要求。上好木料到是有,但是就怕这个滑轮不耐用!” 岳海峰早有准备:“铁料的事,我自有安排。至于精细工艺,我相信铁老的手艺。” 铁心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少保对老夫如此信任?” “岳家军的兵器,自然要找最好的铁匠打造。”岳海峰真诚地说。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铁匠心中某根弦。 他沉默片刻,突然单膝跪地:“老夫愿为岳少保效力,打造这批兵器!” 其他几位老铁匠见状,也纷纷跪下表示愿意追随。 岳海峰连忙将他们扶起:“诸位请起。我岳海峰不过是想重振岳家军威名,保卫汉人的江山。诸位若能相助,岳某感激不尽。” 铁心站起身,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少保,除了这滑轮弓,还有什么需要打造的?” 岳海峰微笑道:“很多,非常多。”他从怀中取出几张图纸,“这些都是我设计的新式武器,希望铁老能帮我打造出来。” 铁心接过图纸,仔细翻看,眼中的惊讶越来越浓:“这...这是陌刀?还有这个铠甲,样式没见过,这么平整一块,那得费不少铁料啊。” 岳海峰点头:“不错。这些武器、铠甲一旦打造成功,我军战力将大增。\" 铁心深吸一口气:“少保,老夫愿意一试。只是,这铁料耗费很大,还有铁匠铺得备好。” “铁匠铺的事,我安排好得。”岳海峰说道,“至于材料,等到了儋州,我会给你的,全大宋最好的铁料。另外,我还需要诸位帮我培训一批学徒,以便日后能够大量生产这些武器,光我们神武就欠缺,后面还要供应全军的。” 铁心点头应允:“这个不难。这些学徒看起来都是好苗子,只要肯吃苦,很快就能上手。” 岳海峰满意地点点头:“那就拜托铁老了。请各位先先去休息,回头等大军准备好,同我一起去儋州。” 安排好铁匠们的住处后,岳海峰返回自己的住所。 刚进院门,岳海峰就看到一个身着华贵衣裙的女子站在院中,亭亭玉立,莲步轻移。 那一袭翠绿色的裙裾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衬得她肌肤如雪,明眸若星。 不是别人,正是林雪鸿。 “林小娘子,你怎么来了?”岳海峰眉头一挑,有些惊讶。 他今天先去了军营,又刚从铁匠们住处回来,疲惫不堪,本想痛痛快快地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却没想到院中等着这么一位不速之客。 说是不速之客,但岳海峰心里却早有预料。 知道张世杰给新军的水军舰船就是林家那批商船和缴获的三角帆战船,还有林家那八百水手入了新军,林家这边迟早会来“叙旧”。 林雪鸿见他回来,微微屈膝,行了一礼:“奴家给岳少保请安了。” 她嗓音清脆悦耳,带着几分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听说您今日去了军营,不知情况如何?” 岳海峰扫了一眼她那张精致的脸蛋,微微侧身,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里面说吧。” 林雪鸿颔首,提着裙摆,缓步跟上。 岳海峰知道她今天所来可能是为了新军舰队和那八百水手之事。 这些水手都是林家族人或者相关的人等。 房间里,仆役早已备好了茶水点心。 待林雪鸿入座后,岳海峰示意仆役退下,两人这才坐定。 “给林小娘子添麻烦了。”岳海峰随手拿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眼睛却一直盯着对面的女子。 林雪鸿的手腕白皙纤细,拿起茶杯的动作优雅从容,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培养出来的闺秀。 但岳海峰很清楚,能在这乱世中撑起林家大梁的女子,绝非寻常人物。 “哪里哪里,这些都是奴家应该做的。”林雪鸿微微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少保日理万机,还抽空接见奴家,实在是奴家的荣幸。” 岳海峰不由得暗自好笑。 这林雪鸿果然非同一般,三言两语间就把自己摆在了低位。 不过今天她既然来了,肯定是有所求。 第69章 王飞醒来 林雪鸿眼中闪过一丝精明,她放下茶杯,声音轻柔却不失力度:“岳少保,我家的船队和水手都被送到您的军中,算是我林家的一点心意。不知少保对这批水手可还满意?” 岳海峰笑了笑,右手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确实是一批好水手,只是缺乏军事训练。不过这不是大问题,有苏都统在,很快就能将他们训练成合格的水军。” “林小娘子太客气了。”岳海峰放下茶杯,简单描述了军营的情况,“目前新军确实需要大量训练和装备。而且我最缺的就是钱,武器装备,粮草这些都要钱!” 话音刚落,他看到林雪鸿的眼睛亮了一下,心中了然。 “不过我已经有了一些想法。”岳海峰坦言道,故意没有说得太明确,就等着对方开口。 “那就好,那就好。”林雪鸿点点头,忽然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岳少保,奴家有个不情之请。” 岳海峰早就等着这一句了,他靠在椅背上,神态放松:“林小娘子请说。” 林雪鸿抿了抿红唇,似乎在组织语言。 “我林家世代经商,现在这局势,朝中没有靠山,实在难以生存。”林雪鸿直视岳海峰的眼睛,“我希望能够将林家的资源用于支持岳少保组建新军。” 岳海峰眉头微挑,心中思索。 林家作为福建的大海商,确实被蒲家弄得元气大伤。 现在流亡到琼州,也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琼州海战前,林家还豪气地和岳海峰一起反击李恒舰队,出船出人,结果一点好处没捞到,反而她那支还算能打的护卫船队,全部被朝廷征收。 想到这里,岳海峰不由得感到一丝愧疚。 当初若不是林家的支持,琼州之战也不会那么顺利。 而且他当时还答应只要林雪鸿出兵帮忙,就一定帮他们林家找蒲家报仇。 而且林家确实财大气粗,若能得到他们的支持,对新军的建设将大有裨益。 但他也明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林家必然有自己的盘算。 “林小娘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岳海峰缓缓说道,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不过在接受之前,我想知道林家具体能提供什么支持,又希望得到什么回报。” 林雪鸿的表情略微僵硬了一瞬,但很快恢复了柔和。 “少保果然直接。”林雪鸿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认可,“我林家可以提供钱、人、物资,帮助少保的新军尽快成型。至于回报,我们只希望在这乱世中有个依靠,能够保全林家剩下的基业。” 岳海峰沉思片刻,目光投向窗外。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慢条斯理地又给自己倒了杯茶。 茶水的热气袅袅上升,模糊了他的面容。 他在思考林家的提议。 支持新军,换取庇护,表面上看似乎很合理。 “林小娘子的提议很诱人,但我需要考虑一下。”岳海峰放下茶杯,脸上露出一丝歉意,“明日这个时候,我会给你答复。” 林雪鸿似乎早有预料,并不惊讶。 她优雅地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那我明日再来拜访少保。” 岳海峰也站起身,亲自送她到院门口。 “林小娘子慢走。”岳海峰站在门槛处,看着林雪鸿的背影渐渐远去。 林家的提议确实很有诱惑力。 如今新军刚刚组建,各方面都需要大量资源。 而林家在海上的关系网,也能为他提供许多情报和便利。 回到屋内,岳海峰踱步思考。 “少保,要不要准备晚膳了?”门外,老仆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急。”岳海峰摆摆手,继续陷入沉思。 林家此次前来,显然是看准了自己需要资源的时机。 而林雪鸿作为林家的当家人,更是精明能干。 若是合作,必须设下规矩,否则日后难以驾驭。 正当他思索之际,一名仆从急匆匆地跑来:“少保,王公子醒了!” 岳海峰闻言大喜,立刻快步走向王飞的房间。 推门而入,只见王飞靠在床头,脸色苍白但已经有了血色,正与御医说着什么。 “王飞!”岳海峰快步上前,激动地握住战友的手,“你终于醒了!” 王飞虚弱地笑了笑:“岳工,这是在哪里了?” 岳海峰点点头:“你伤得很重,昏迷了好些。现在感觉怎么样?” “像是被马车碾过一样。”王飞苦笑道,“不过比起死亡,这已经好多了。” “吓死问我了,我之前害怕你变植物人啊!” 正说话间,一名身着青衣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恭敬行礼:“见过少保大人,老夫是太医院许惟德。” 岳海峰回礼,仔细观察这个太医,发现他气度不凡,一看就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许太医,王飞的情况如何?”岳海峰关切地问。 许惟德检查了王飞的伤口和脉象,点头道:“伤口愈合良好,脉象也渐趋平稳。估计一周左右就能下地行走,不过还需静养几月。” 岳海峰松了口气,随即与许太医攀谈起来。 “许太医,我看您为伤患处理伤口的手法很是讲究,但有听到一些泰西海外处理方法可以说与您听听吗?。”岳海峰谨慎地开口,生怕自己的言语冒犯了这位医术精湛的太医。 许太医眼睛一亮,望向岳海峰:“哦?泰西之法,快说来听听。” 他的语气中不带半点倨傲,反而透着求知若渴的诚恳。 岳海峰心中暗喜,这位太医果然是谦虚好学之人。 他走近几步,指着王飞腿上的已经愈合的伤口说道:“我曾在泰西看他们医生救治过不少伤患,发现伤口若是先用烈酒冲洗一番,再行上药,似乎康复得更快些。” “烈酒?”许太医捋了捋胡须,眉头微皱,“我倒是听闻有些游医会用烈酒处理伤口,却不知有何道理。” 岳海峰轻轻一笑:“许太医可曾发现,那些被烈酒浸泡过的肉食不易腐坏?伤口也是如此。烈酒能杀死那些肉眼看不见的小虫,防止伤口化脓。” “肉眼看不见的小虫?”许太医瞪大了眼睛,满脸疑惑,“此话何解?” 第70章 和林家达成协议 岳海峰心知自己说得太过超前,连忙解释道:“就像我们能看到蚊虫一样,可还有比蚊虫小千百倍的虫子,它们会钻进伤口,引起红肿疼痛。烈酒能杀死这些小虫,就像…就像毒药之于老鼠。” 许太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理有理!难怪我观察到用烈酒处理过的伤口,确实少有恶化的。只是从未想过竟是这般缘故。” 他顿了顿,又说,“若真如此,那伤药里加入一些烈酒岂不更好?” 岳海峰:“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只是听说泰西之人有用此法。” “此外,”岳海峰又道,“伤口大出血时,若能在伤口上方扎紧,也能止住血流。我曾见一猎户被野兽所伤,腿上血如泉涌,他的同伴急中生智,用布条在伤口上方扎紧,竟然止住了血,保住了性命。” 许太医眼中精光闪烁:“此法我倒也略知一二,只是不常用。不知道岳少保还有啥医术可以教与我?” 岳海峰见许太医客气,越发放开了谈兴:“医术谈不上,只是一些平时的个人卫生事宜。” “个人卫生,这又做何解?”许太医疑惑的问。 “比如说,我发现那些常洗手的人,似乎不易得病。尤其是吃饭前洗手,更是大有益处。” 许太医微微一愣:“洗手防病?此言倒是新奇。” “是啊,”岳海峰解释道,“手上沾了不干净的东西,吃饭时入口,那些看不见的小虫就进了肚子,自然会生病。就像厨子处理生肉后若不洗手,做出的饭菜吃了容易肚子痛一样的道理。” 许太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倒是个有趣的发现。看来我这把年纪,不懂的东西真多。” 岳海峰又补充道:“还有饮水,最好烧开了再喝。生水中的那些小虫,烧开后就死了,喝了自然不会伤身。” “啊,这就是为何煮沸的汤药比冷水更安全的道理吗?”许太医恍然大悟。 岳海峰笑着点头:“可能吧。” 许太医摆摆手,神情诚恳:“这些见解极为精妙。虽然我行医多年,却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 他看向岳海峰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敬重,“岳少保果然是医理精通。” 岳海峰连忙拱手:“能与许太医探讨医术,是在下的荣幸。” 许太医:“不过那小虫子当真存在?为何我等看不见?” 岳海峰笑道:“正如我们能看见星辰,却看不见风一样。这世上有许多东西,是肉眼无法察觉的。” 许太医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此言大有玄机啊。难怪道家讲究‘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想必这万物之中,也包含着这些肉眼不可见的小虫。” 岳海峰不禁莞尔,没想到自己的医学知识竟被许太医联系到了道家哲学上,也顺着他的思路说道:\"许太医慧眼如炬。这世间万物,确实奥妙无穷。\" 两人就这医术一道,聊了一个时辰。 这些言论让许太医大为惊奇:“岳少保医术竟如此精湛,老夫佩服!” 他犹豫了一下,又道:“听闻少保即将前往儋州组建新军,老夫有个不情之请。” 岳海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老夫有个师弟同样精通医术,而且他喜好钻研奇怪偏方之法。如今落魄在琼州。若少保不嫌弃,老夫愿荐他随军前往儋州。一来可照顾王公子,二来军中也需医者。” 岳海峰心中一喜。 一支军队没有军医可不行,这正是他所需要的。 “如此甚好,请许太医尽快安排。”岳海峰痛快地答应了。 许太医大喜过望:\"多谢少保成全!我这就去通知师弟,让他准备行装。\" 送走御医后,岳海峰和王飞聊了许久,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王飞虽然虚弱,但头脑依旧清晰,对岳海峰的计划提出了不少建议。 夜深时分,岳海峰回到自己的房间,思考着林雪鸿的提议。 经过一番权衡,他决定接受林家的合作。 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需要制定一个详细的合作计划。 第二日下午,黄三郎在门外禀报:“少保,林小娘子来访,同时还带着她几位族老。” 岳海峰微微一愣,随即恍然。 昨天他与林雪鸿的谈话虽然没有定论,但他已经考虑得差不多了。 林家的资源确实是他现在急需的,如果能合作,对双方都有好处。 “把人带去书房,让她稍候,我马上就来。”岳海峰对黄三郎笑了笑。 来到前厅,只见林雪鸿正端坐在那里,身旁还站着几位看起来颇为老成的男子,想必是林家的族老。 “林小娘子。”岳海峰拱手行礼。 林雪鸿微笑起身:“岳少保。” 寒暄过后,岳海峰直入主题:“林小娘子昨日所提合作之事,我已考虑清楚,愿意接受。” 林雪鸿眼前一亮,旁边几位林家族老也露出喜色。 岳海峰继续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林雪鸿微微蹙眉:“请说。” “我要在儋州组建新军,需要大量工匠,尤其是铁匠。”岳海峰正色道,“希望林家能助我收罗这些人才。” 林雪鸿却笑了:“这有何难,我家以前好多工坊、商铺,寻些工匠并不困难,这次逃难出来跟随的也挺多。只是...” 她迟疑了一下,“岳少保为何对铁匠如此看重?” 岳海峰不动声色:“军中武器、装备缺额甚大,损耗也大,自然需要铁匠维修。” 林雪鸿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我这就安排人去办。” 岳海峰点点头,“林小娘子,除了合作之事,我还有一个想法想与你分享。” 林雪鸿好奇地看着他:“什么想法?” “奇货、商路。” 岳海峰语气沉稳,“眼下天下大乱,传统商路多有断绝。但我这里有些奇货,若能开辟新的商路,必能获取丰厚利润。” 林雪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少保也懂商道?” 第71章 和王飞聊未来 岳海峰继续道:“略懂,我还打算开辟新的商路,创造更多的财富。如果林家愿意参与,将会获得丰厚的回报。” 林雪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新的商路?” 对于奇货,林雪鸿并不觉得奇怪,因为她在虎鲨号上待过,所见所闻,只能用惊奇无比来形容。 所以岳海峰拿出什么奇货在她看来都不出奇。 岳海峰点头:“不错。我计划组建商队,开通从儋州到日本,再到南洋诸国,到注辇(印度朱罗王朝)、到大食的商路。这些商路一旦打通,利润将非常可观。” 林家族老们听了,眼中都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林雪鸿更是激动地说:“岳少保,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奴家原本只是想投靠少保,寻求保护,没想到少保还愿意与我们分享如此大的利益!” 岳海峰笑道:“林家与我合作,自然是互惠互利。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林家帮我收集更多的工匠和人才的原因之一。” 林雪鸿与几位族老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即坚定地说:“既然如此,我林家愿全力配合岳少保。不仅如此,我还决定带领林家主要成员,随少保一同前往瞻洲。” 岳海峰没想到林雪鸿会做出如此决定,略显惊讶:“林小娘子当真决定随我去瞻洲?那边可是条件艰苦。” 林雪鸿神色坚定:“我林家经商多年,早已习惯艰苦环境。况且...” 她顿了一下,\"天下大乱,琼州虽暂时安稳,但谁知道明日如何?跟着少保,反倒更有保障。” “再说了,奇货可居,那我不得盯紧点?” 岳海峰心中一动。 林雪鸿话里有话,看来林家在琼州的局势并不是太好。 “那便说定了。”岳海峰点头道,我们再等几日,等我新军筹备事宜完成,一同启程。” 林雪鸿笑着应允,随后便与几位族老告辞离去。 岳海峰送走林雪鸿和族老们后,独自站在院墙下风中深吸一口气,感到一种久违的轻松。 几日来为筹备新军的准备事宜,比打一场硬仗还要消耗心神。 现在,终于可以开始为即将启程前往儋州做最后的准备了。 “少保,早些休息吧。”管家端着个水盆走进内室,看着正在整理文书的岳海峰,不禁摇头,“这么晚了,您还伏案到这个时辰。洗把脸休息一下。” 林家和岳海峰达成协议后,又送了管家和一组下人过来照顾岳海峰。 岳海峰以示信任,便接受了。 岳海峰抬头望向窗外,天色已黑,月亮躲在乌云后面若隐若现。 他伸了个懒腰,将手中毛笔放在桌面上,活动了下僵硬的肩膀。 岳海峰边说边起身,拂去身上的尘灰,“对了,王飞今日的情况如何?” “王公子的气色好多了,今天傍晚还下地走了几步。”管家笑道,“许太医说,那位王公子身体底子好,恢复得比一般人快多了。” “是吗?”岳海峰眼睛一亮,“我去看看他。” 来到客院,岳海峰让苏大壮守住门口。 推门时岳海峰特意放轻了动作,生怕惊扰了病人。 不想一进门就看见王飞正倚在床头,借着灯火翻看着一本书,丝毫没有病容。 “咳,我说你这样真的好吗?才伤愈就用眼过度。”岳海峰假意咳嗽了一声,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王飞抬头,见是岳海峰,连忙要坐起来,却被岳海峰按住了肩膀。 “别动,好好休息。”岳海峰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细细打量着战友的脸色,确实比前几日红润多了。 许太医的精湛医术加上王飞本就强健的体魄,恢复速度确实超出预期。 “岳工,我已经不是那么虚弱了。”王飞将书合上,“听说你们要去儋州了?” 岳海峰微微颔首:“是有这个打算。” “带上我。”王飞目光灼灼地盯着岳海峰,不容拒绝。 “你确定要和我们一起去儋州?”岳海峰站在王飞床前,关切地问道,“伤势虽有好转,但长途跋涉恐怕对你不利。你要不要在琼山县休息几个月,然后再过来?” 岳海峰在王飞苏醒过来没多久,就详细和王飞说了目前的状况。 王飞在得知带着虎鲨号穿越后,消极了两天,也慢慢恢复正常了。 岳海峰对于组建新军的构想,在王飞醒来后,是考虑了他的安排的。 但是他原来计划王飞晚几个月在过去儋州。 王飞撑起身子,脸上带着倔强的神色:“不必担心,我躺得够久了。再说,你现在要建立新军,估计很多事我能帮上手。” 他拍了拍自己的腿,“许太医已经说了,只要不剧烈运动,随军前往问题不大。” 岳海峰沉默片刻,作为前世在海军的搭档,岳海峰自然了解他的性格——倔强如牛,认准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 “王飞同志,你就不能安分养伤吗?”岳海峰摇头苦笑,眼中却闪过一丝欣慰。 “别装了,我知道你心里正偷着乐呢。”王飞敏锐地察觉到了岳海峰的真实想法,“没有我,你那虎鲨号谁操作?谁来帮你训练新兵?谁来……” “好好好,我投降。”岳海峰做出投降的手势,“不过条件是,路上你必须好好休养,不许逞强,听到没?” 王飞爽朗地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久病初愈的欣喜。 岳海峰看着战友坚定的眼神,终究没有拒绝。 新军建立事务繁多,虎鲨号确实只有自己和王飞能操作得来,他能跟上那是再好不过了。 “那好,我们多等一周,等你再恢复些。”岳海峰点头同意,转而谈起了行程安排,“我已经与江钲、苏景瞻定好了,他们也选好步军和水军人员,再加上工部和林家送来的铁匠、工匠队伍,一起前往儋州。” 王飞眼前一亮:“那太好了,去儋州肯定是那边有铁矿!。”他坐直了身子,脸上流露出期待之色,“你带着这么多工匠铁匠去,不用说高炉炼铁,打造兵器,回头新军不敢说天下无敌,起码士卒装备应该是独步天下。说说看,你打算怎么建设儋州?” 第72章 岳海峰的目的 “没错,儋州有全岛最大的石碌铁矿,将是我们的根据地。”岳海峰坚定地说道,“集中于儋州昌化军(今昌江黎族自治县)石碌镇,赤铁矿为主,平均品位51.15%,最高达68%,储量占全国富铁矿总量71%,我已经用ds查过了。虽未大规模开采,但矿体已暴露地表,当地黎族可能利用其冶炼简单铁器。” “而且我已经获得朝廷批准的开矿权”岳海峰接着说道,“那里地处海南岛西北,战略位置却极为重要,可以控制海上交通,方便海上贸易,易于我们积累资金。最重要的是,那里有丰富的资源,足以支撑我们发展壮大。” “朝廷是什么个尿性,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岳海峰转过身,“我们必须自力更生,开发儋州,建立属于我们自己的根基。掌握自己的一支力量。” 王飞故意问道:“你想干嘛?” “我想干嘛?我还能干嘛?我们两个阴差阳错落到崖山,救宋不救宋,对我们来讲意义不大。但是我肯定不会让我们汉人的花花世界沦落到鞑子手里。”岳海峰道。 王飞叹气,“那确实,宋亡与党争,亡与内斗,不过再怎么烂,那都是我们中国人自己内部的事情,无论如何,不能让鞑子占据中原,然后杀的十室九空。” “我不知道我能做到怎么样,总之我不愿意坐以待毙,你看朝廷刚刚从危难中缓和过来,这文武官员就想着把我挤出权力中心。”岳海峰叹口气,“海南岛能守则守,不能守我们就去台湾、就去菲律宾,总之是要和鞑子周璇到底。” “虎鲨号上的弹药快损失殆尽,不过现在还没人知道,所以他们想靠着虎鲨号的武力,还能礼让我三分!” “但是我们两个出现的太突兀,没有班底,没有根基,所谓救了大宋朝廷在这份好,别人只会越念越淡!” 王飞皱眉:“必须得抓紧时间,搭建自己的基本盘,我懂,岳工,我支持你!” “所以我现在只能团结能团结的人,譬如林家,他们愿意搭上我们,哪怕就是不放心,也得度过去” 王飞眉头微蹙:“林家怎么说?” “林家已经答应全力配合,林雪鸿还将带领林家主要成员随我们一同前往。” “你信任她?”王飞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不完全信任,但我们确实需要林家的资源和人脉。”岳海峰坦言,声音压低了些,仿佛怕隔墙有耳,“总是需要一个过程的。何况,监督她的最好方法就是让她跟在我们身边。” “也行吧。”王飞沉吟道,“后面就看你如何把她思想改造了。” 岳海峰轻笑一声:“一步步来吧!” 王飞点点头,表示认同。 他看着岳海峰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的担忧减轻了几分。 两人又讨论了一些细节,从火药武器到如何复装虎鲨号弹药,从军队条列训练到到现代军队编制,直到夜深,岳海峰才告辞离去。 临行前,岳海峰回头嘱咐道:“好好休息,别想着偷偷下床。你那些小把戏我都清楚,被我发现了有你好看。” 王飞嘿嘿一笑,摆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老娘们唠叨似的。” 接下来的一周,岳海峰马不停蹄地奔走于各处,确保一切准备工作按计划进行。 每天天不亮便起床,直到夜深人静才回来休息,有时连口热饭都顾不上吃。 清晨的码头边,薄雾缭绕,江钲正指挥着士兵们清点箱子。 看到岳海峰走来,连忙迎上前去。 “大人,步军的人选已经确定好了,共计一千零七十二人,都是精挑细选的好手。” 江钲递上一份名册,“都是按照您提的要求筛选的。” 岳海峰接过名册,快速浏览了一遍,满意地点点头:“很好,训练情况如何?” “按您的要求,每日操练两次,体能和队列都有明显提升。”江钲挺直腰板,“不过队列练习真有用吗?下官实在看不明白。” “这个等到了儋州,让王飞帮你好好说道说道。”岳海峰将名册折好塞入怀中,“物资准备得如何?” 江钲指向码头边堆积如山的箱子:“兵部发的兵甲、干粮、帐篷都已备齐,其他杂物也都按单子准备好了。” 岳海峰满意地点点头,又转向一旁的苏景瞻:“水军那边呢?” 苏景瞻拱手道:“水军已选好一千二百六十人。船只方面,我也选好了十艘大商船,而且都是年份偏新的,上次缴获的十一艘三级帆战船,也全部带走。” 从码头返回,岳海峰又前往了工匠驻地。 林家和工部派来的工匠们已在此地集合,准备同行前往儋州。 他仔细检查了工匠们准备的工具和材料,确保一切符合要求。 “这些是什么?”岳海峰指着几个特别大的木箱问道。 “回少保,这是一些新式打铁工具和其他制作工具的零部件。”一位满脸皱纹的老工匠恭敬答道,“按您的图纸打造的,只是有些地方我们做了改良,希望能更适合实际使用。” 岳海峰眼前一亮,打开箱子查看了一番,对工匠们的手艺赞不绝口。这些设备将在儋州派上大用场 终于,在定好的日子,神武右副军即将启程。 码头上人头攒动,士兵们列队站好,工匠们在一旁整齐等候,船只上桅杆高耸,船帆猎猎作响,一切都准备就绪。 岳海峰站在虎鲨号的甲板上,目光扫过眼前的景象,心中涌起一股澎湃的激动。 这是他穿越以来最重要的一步,也是改变这个时代的开始。 王飞在两名士兵的搀扶下登上甲板,来到岳海峰身边,笑道:“怎么,想家了?” 岳海峰摇头:“不,是在想未来。儋州,将是我们新的起点。” 第73章 压缩饼干和午餐肉 码头上人头攒动,旗帜飘扬。 陆秀夫、张世杰等朝廷重臣亲自前来,代表文武官员前来送行。 “岳少保,这一行长路漫漫,务必小心。”陆秀夫拱手行礼,语气中透着关切,“儋州虽是我宋疆土,但当地土着民风彪悍,且与朝廷联系薄弱,你需多加留意。” “关于铁矿一事,有消息及早汇报!” 陆秀夫军机处会后打听了下,儋州确实有些露天铁矿,但是产量很少,所以他对于岳海峰要了采矿权还是有些期待的。 岳海峰肃然回礼:“丞相放心,在下自当谨慎行事。铁矿一事一旦有些眉目,我即刻汇报朝廷。” 张世杰走上前来,将一封文书交给岳海峰:“先前朝廷调令已经给你了,这封兵部文书可调动儋州当地驻军和当地巡检司。另外,朝廷已命令当地官员全力配合你的工作。” 岳海峰接过密函,郑重地收入怀中:“多谢张太傅。” “不必多礼。”张世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变得柔和,“愿你此行顺利,早日把新军建设好,我看好你。” 岳海峰深深一揖:“下官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说实话,岳海峰能独自建立新军还是得靠张世杰坚持,所以打心里他还是感激张世杰的。 看了看看送行人当中,没发现杨亮节的人,赵若和也只是派人送了礼,送上祝福。 “看来勋贵们对我意见挺大!”岳海峰低声自嘲道。 此时,江钲和苏景瞻前来报告,所有人员已经登船完毕,只等出发。 岳海峰转身看向码头,只见十艘大型商船和十一艘三角帆战船已整装待发,船上水手忙碌穿梭,战旗猎猎作响。 林雪鸿身着一袭浅蓝色旅装,站在其中一艘商船的甲板上,向岳海峰微微颔首。 她身后站着数十名林家族人,个个精神抖擞。 “时辰已到,该启程了。”苏景瞻低声提醒。 岳海峰最后向朝廷重臣们拱手告别,随即登上了主船。 随着一声号角长鸣,船队缓缓启航,驶向儋州的方向。 船队离开海口浦,驶入茫茫大海。 岳海峰站在虎鲨号的船头,感受着海风拂面。 岳海峰把虎鲨号的驾驶舱改装了下,在驾驶舱搭建了个小的指挥室。 一张木台当会议桌,周围八张椅子。 这会王飞、苏景瞻、江钲、林雪鸿坐在这里,黄三郎和苏大壮则站立在旁边。 “少保,船队已全部驶出港口,按计划航行中。”苏景瞻报告道。 岳海峰点点头:“让士兵们轮班休息,保持警惕。虽然这片海域暂时没有敌人,但也不可掉以轻心。” “遵命。”苏景瞻行了个军礼,岳海峰没让他走,而是让黄三郎去发了信号。 苏景瞻、江钲和苏大壮第一次进虎鲨号驾驶舱,又把之前凌震和林雪鸿的反应复制了一遍。 而王飞则自来熟给大家介绍,这个是雷达,这个是操控手柄,这个是武器点火按钮,如数家珍。 苏景瞻和江钲不管听懂没听懂,反正一个劲的点头。 岳海峰没参与谈话,继续眺望远方。 一直聊到中午,岳海峰准备用虎鲨号上还剩的一点现代军粮招待他们。 岳海峰从船舱里拿出一个密封完好的军绿色袋子,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诸位,咱们也别饿着,今天请你们尝尝泰西海军的军粮如何?” 江钲好奇地望着岳海峰手中的袋子,眼中闪烁着疑惑。 五十岁的他此生见多识广,但对这种现代包装却十分陌生。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子。 “这是何物?看着如此奇特。”江钲凑近了些,鼻子嗅了嗅,却闻不到任何食物的香气。 苏景瞻也是一脸疑惑,他同样对这些现代之物充满好奇。 “放心,这可是压缩饼干,只要这么一点,可以让你吃顿饱饭。”岳海峰笑着解释道,同时撕开包装袋。 只见一块块方正的、颜色浅黄的硬块出现在众人眼前。 岳海峰拿起来,“就这么一块,这东西得用水泡开才能吃,够我们吃一顿了!” “这、这就是压缩饼干?”苏景瞻拿起一块,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发出沉闷的“咚咚”的声响,“硬得像石头一般!” 岳海峰哈哈大笑,拿出几个碗和一壶热水:“别急,等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他将饼干放入碗中,倒入热水,然后示意大家稍等片刻。 江钲看着碗里那块慢慢吸水膨胀的东西,不禁感叹:“天下竟有如此奇物!不知是何工艺制成?” “这个嘛...”岳海峰眨了眨眼,一边搅动着碗里逐渐软化的饼干,一边说,“是用特殊的方法将食物中的水分抽离,再加入各种营养成分压制而成的。一块这样的饼干能顶半天的口粮呢。” 苏景瞻听罢,惊讶地睁大眼睛:“这岂不是传说中的‘辟谷丹’?古籍有载,道家修行之人常以此度日。” 岳海峰连忙摆手:“哪有那么神奇,就是普通的干粮罢了。” 众人围着碗,看着那硬邦邦的饼干在热水中慢慢松软,体积膨胀了两三倍,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麦香。 “诸位,可以尝尝了。”岳海峰分发给每人一碗,又递上小木勺。 江钲接过碗,小心翼翼地用勺子挖了一小块送入口中。 那奇特的口感让他瞪大了眼睛,泡水后的饼干松软得像是粥,却又有些微妙的嚼劲。 他咀嚼了几下,突然发现味道竟然不错,便又舀了一大勺。 “味道倒是不错,只是有些寡淡,若能加些盐或肉,当更佳。”江钲边吃边评价,眼中闪烁着惊奇。 “呵呵,指挥使别急,这就给你们拿肉吃。”岳海峰神秘地笑道,转身又从背包里取出几罐银光闪闪的金属小圆筒。 “这又是何物?”苏景瞻好奇地问道。 “这叫午餐肉,是一种已经做好的肉类食品。”王飞接过来说着,熟练地拉开易拉罐的拉环。 只见王飞将打开的午餐肉倒扣在碗边磕了几下上,整块粉红色的肉体滑了出来,表面还泛着油光。 第74章 林家下血本了 “此肉未经烹煮,如何食用?”苏景瞻疑惑地问道,一边用手指指着那块形状规整的肉块。 “这肉已经煮熟了,直接切片就能吃。也可以热一热,味道更好。”岳海峰拿起小刀,将午餐肉切成薄片。 江钲看着那整齐的肉片,不禁摇头惊叹:“如此匀称的肉块,就是宫廷御厨也难以做到。这肉是如何制成的?” 岳海峰将切好的午餐肉放入一个小锅中,加入一些调料和水,放在便携式的炉子上加热。 “我给你们做个简单的菜,这船上就将就将就了。”他一边搅动锅中的内容物,一边解释。 很快,锅中的午餐肉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与泡软的压缩饼干混合在一起,竟然形成了一种奇特却又美味的组合。 “请尝尝。”岳海峰将热腾腾的午餐肉分给众人。 江钲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顿时眼前一亮:“此味甚佳!虽与我等平日所食大不相同,却别有一番滋味。” 苏景瞻也连连点头:“确实美味。这肉质细腻,入口即化,与那软糯的饼糊相得益彰。” “这样的压缩饼干和午餐肉,不打开包装,起码可以放置半年以上,而不会腐烂!” 江钲放下碗,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此物确实奇特。食物保存不易,常有饥馑之忧。若能有这等易于携带、长久不腐的食粮,当可解决不少困厄。” 苏景瞻也点头赞同:“是啊,战时行军,或遇灾荒,若有此物,必能救万民于水火。” “你们说得对,这正是军粮设计的初衷。”岳海峰微笑着承认。 午餐在欢声笑语中结束,下午时候,苏景瞻、江钲回到自己座船。 而林雪鸿坐着喝茶并没有走的意思。 岳海峰转过身,看着靠在驾驶座上明显有些疲倦的王飞。 “感觉如何?”岳海峰问道。 王飞原本正迷迷糊糊地打着盹儿,听到岳海峰的声音,条件反射般地想坐直身体。 岳海峰见状,伸出手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阻止了他的动作。 “别动,就这么躺着说话就好。” “海上航行,难免会有些颠簸,尤其是你刚开始不太适应。” 岳海峰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看你一天都没怎么休息,这样下去我怕你扛不住,你需要多休息,把精神养好。” 王飞说了一天话,确实累了,但他嘴上却不肯认输:“是有点疲倦,不过还好,岳工,我扛得住。” “逞强什么。” 岳海峰摇头失笑,没有拆穿他硬撑的样子。 两人就这么简单地聊了几句。 而就在他们不远处的简易会议桌旁,林雪鸿却一直安静地坐着,手里端着一杯茶。 她的目光偶尔会落在岳海峰身上,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情绪。 岳海峰注意到林雪鸿投来的视线,知道她是有事要说。 他想让王飞先好好休息,但王飞却坚持要听听。 岳海峰拗不过他,随后他们两人往会议桌走去。 “少保,可否有时间,奴家有事汇报。” 林雪鸿放下茶杯,姿态优雅地起身行礼。 “林小娘子客气了,有事请讲。” 岳海峰在桌边坐下,示意林雪鸿也坐。 “不知林小娘子有何事,需要如此正式地向我汇报?”岳海峰笑着问道。 林雪鸿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袖中取出了一份厚厚的名册。 “少保请看,这是我林家此次随行的所有人员名册。” 她将名册双手递上。 “共一千二百余人。” 林家作为商贾之家,能一次性动员如此庞大的人员随行,可见林家是下了血本了。 林雪鸿接着详细介绍道:“其中铁匠一百,工匠三百,余下的都是我林家族人。” 她指了指名册上不同的分类区域。 “这些铁匠和工匠,都是林家精挑细选出来的,都是手艺娴熟的老人,到了儋州后,无论修筑城池还是打造器械,都能派上大用场。”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但也恰到好处,没有显得过分张扬。 岳海峰接过名册,翻开一看,里面的内容更是让他眼前一亮。 名册上不仅仅是简单的姓名和人数统计,而是详细地记录了每个人的籍贯、年龄、擅长的技能和专长。 甚至连一些小细节,比如擅长打造哪类农具、哪种工具,或者精通哪种建筑技艺,都一一列明,条理清晰,分门别类。 他一页一页地仔细翻看着,不时地点头表示认可。 “很详细。” 岳海峰合上名册,眼中闪烁着赞赏的光芒。 他将名册递给了虽然疲惫但依然竖着耳朵的王飞,让他也看看。 “林小娘子果然能干,这份名册做得非常用心,也让本官对林家此次的付出有了更直观的了解。” 这句评价,不仅是对林雪鸿能力的肯定,也是对林家全力支持的态度表示感谢。 林雪鸿听到岳海峰的称赞,微微一笑,如同一朵静静绽放的白莲。 “少保过奖了,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她顿了顿,仿佛想起了什么更重要的事情,又补充道。 “另外,考虑到海上航行和到达儋州后可能面临的各种情况,我已经安排了几位懂医术的族人随行。” 林雪鸿的目光转向了王飞,眼神中带着一缕关切。 “若王公子需要,或者随行人员中有任何不适,可随时吩咐他们诊治。” “多谢林小娘子,真是太周到了。” 王飞真心实意地道谢。 林雪鸿见状,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又与岳海峰和王飞简短商谈了一些到达儋州后的初步安排,确保双方的信息同步,以便更好地开展下一步的工作。 待所有该汇报和该商议的事情都说完后,林雪鸿便起身告辞,没有多做停留。 她行了一礼,便轻盈地离开了船舱,将空间留给了岳海峰和王飞。 目送林雪鸿离开,岳海峰又看了看精神稍振的王飞。 “怎么样,听了林小娘子的汇报,有什么想法?” 他打趣道。 王飞苦笑着摇了摇头:“岳工你就别拿我开涮了,不过林家确实是下了血本,这批人手到了儋州,肯定能帮上大忙。” “那是自然。”岳海峰赞同地点头。 第75章 到达洋浦港口 水路果然比陆路快捷得多。 自从船队扬帆启航后,就仿佛是被风神眷顾一般,一路顺风顺水。 巨大的帆布在海风的鼓动下猎猎作响,船身劈波斩浪,快速前行。 航行异常顺利,远超预期。 才出发仅仅第二天的傍晚时分,站在甲板上眺望远方,便能看到地平线尽头,一片模糊的阴影正在渐渐清晰。 那是大陆的轮廓,是他们即将抵达的陆地。 儋州,近在眼前了。 “报告少保,前方就是儋州洋浦港了。”苏景瞻探出半个身子,指着不远处的海岸线。 岳海峰站在虎鲨号船头,眯起眼睛凝视着前方那片逐渐清晰的土地。 崎岖的山脉在远处绵延,近处则是层层叠叠的渔船和商船,港口附近挤满了各式各样的建筑,炊烟袅袅升起。 “让船队进港口,但不要急着登陆,今晚我们就在船上对付一晚。”岳海峰缓缓道,声音被海风吹得有些飘忽。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苏景瞻,补充道,“先派人上岸通知当地官员,我们明天再正式登陆。” 苏景瞻闻言挠了挠头,“为何要等到明天?”他脸上满是疑惑。 在船上待了两天,他早想上岸去吃点好的。 岳海峰轻笑一声,转身面向苏景瞻:“一来天色已晚,你看,太阳都快落山了。” 他指了指西边那轮渐渐西沉的红日,“二来我们人多船多,突然到来恐怕会引起当地官员的警惕。要给他们一些准备的时间。” 苏景瞻恍然大悟,拍了拍脑门:“少保考虑周到!我这猴急的脾气又上来了。”他咧嘴一笑。 岳海峰摇头轻笑,看向黄三郎身上。 “黄三郎!”岳海峰提高了声音。 “少保有何吩咐?”黄三郎闻声快步走来,拱手行礼。 岳海峰沉声道:“你带几个人,连夜上岸通知宜伦县县令,就说神武右副军奉朝廷之命前来接管洋浦港,明日正式交接。” “遵命!”黄三郎铿锵有力地应道,转身便要去准备。 “等等。”岳海峰叫住他,压低了声音,“记住,态度要和善,不可冒失,也不要吓到当地官员。” 黄三郎会意地点头:“少保放心,我晓得轻重。” 说完,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开了。 晚霞洒在海面上,将波浪染成了一片金红。 虎鲨号缓缓驶入港湾,然后在一个空间比较大的码头停下。其他战船也陆续停泊,一时间,海面上布满了神武右副军的战船,颇为壮观。 洋浦港的商船和码头的工人们,从未见过三体船,一时不知道什么怪物,都在围观虎鲨号。 岳海峰站在甲板上,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围观的工人们看到岳海峰,都在指指点点。 “那就是一餐要吃一个蒙古人的岳少保?” ...... 一个身影悄然出现在他身旁。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王飞的声音打断了岳海峰的思绪。 岳海峰回过神来,看向这位与自己一同穿越而来的战友:“在想明天可能面临的问题。” 王飞轻笑一声:“放心吧,有太傅和兵部做靠山,这儋州谁敢不给面子?”他指了指港口方向,“你看,黄三郎已经上岸了。” 岳海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一艘小船正驶向岸边。 “问题不在于面子,而在于实际操作。”岳海峰皱了皱眉,“洋浦港的情况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 “1278年,元将阿里海牙曾经征服过海南岛,但是并未留下官吏,杀了赵与珞后,元军就撤走了,当地这些官吏都被官复原职,可以说海南岛那会的元朝官吏,就是原来遗留的宋朝官吏!” “恩,你是担心这些首鼠两端的小人?”王飞问道。 “我们强登琼州府,那边官员见我们连胜两场,连元军主力舰队都消灭了,当然只好又变幻旗帜变为宋官了?但是儋州这边,还不知道当地官员做的什么打算!” 王飞接着问:“哦,你有什么打算,难道全部杀光这些投降过元朝的官员?” 岳海峰耸耸肩:“杀光,不至于?我又不是迂腐的宋人。怎么说我们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怎么会用老古板的眼光看问题?不要指望每个人赵与珞一样终于宋室。比如说那个陈仲达,最后不也抗了八年元军才投降。” “我们现在缺人,尤其缺能治理地方的人,只要不是大奸大恶,对自己同胞下过手的,有啥不能用的?” “目前儋州地方官员和南宁军州啥情况也两眼一抹黑,走一步看一步吧。” 王飞点点头:“所以我们才需要一个像你这样精明的岳少保嘛!来,别想那么多了,咱们先填饱肚子再说。” 岳海峰笑着摇摇头:“行,那抓紧吃,一会我要召集大家开个会,把明天的事情安排妥当。” 天色完全暗下来后,岳海峰召集江钲、苏景瞻、王飞,在虎鲨号主船舱内召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 船舱内点燃了几盏油灯,昏黄的灯光照在几人的脸上,映出斑驳的影子。 “明天我们将正式登陆儋州。”岳海峰坐在首位,环视众人。 桌上铺着一张儋州地图,上面标注着各处要点。“按照和太傅和兵部的协商,洋浦港作为神武右副军水军的驻扎港口,所以我和大家临时分配下任务。” 他用手指点了点地图上的几个位置:“江指挥使负责港口陆上的防务,明天直接和巡检司交接。” 江钲闻言抱拳应道:“下官遵命。” 岳海峰又看向苏景瞻:“苏都统负责港口的水路安全,但是抽解税、博买、禁榷我们不要动,照例给县里去收,瞻军钱这些也先让县里收,我们回头去讨要,主打就是暂时不改变规则。” 苏景瞻微微颔首:“少保放心,我会按照您的指示行事。” 他停顿片刻,又补充道:“不过,我担心当地官员......” 第76章 登洋浦港口 “担心什么?担心他们是元军奸细?”岳海峰淡淡一笑。 “毕竟之前降过一次,现在也就是非常时期,朝廷软弱,按照以往的惯例......”苏景瞻用手做了个砍头的动作。 “有我们舰队在,就不要担心这些。”岳海峰继续说,“我们初来乍到,先稳住局面再说。等站稳脚跟,自然有的是时间理清这些事务。” 江钲在一旁插嘴道:“儋州这边实际情况也不清楚,以前只听过上下勾结,中饱私囊的事情不少。” 他轻轻敲了敲桌面,“咱们得防着点儿,毕竟我们过来是要抢了他们饭碗的。” 岳海峰意味深长地看了江钲一眼:“正因如此,江指挥使上岸后,还得负责情报收集。” 他转向其他人解释道:“把儋州南宁军府、琼州路安抚司、宜伦县、昌化县、感恩县的官员和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调查清楚。” 江钲挑了挑眉,拱拱手道:“遵命,这事交给我处理,不过要点时间。” “请指挥使自行安排,越快越好!”岳海峰也拱手回道。 岳海峰继续表情严肃的说道:“儋州虽是我大宋的领土,但实际上朝廷对这里的控制并不强。”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划过,“在加上去年元军将领阿里海牙擒杀了赵安抚使,所有很多当地军政明面上都投降了元军。” 岳海峰在地图上几个县的位置点了点:“现在我军势大,他们又转回来支持我军,就当去年投降的事情没发生过。我们要妥善处理与他们的关系,只要不是大奸大恶残杀过宋人的,而且依然兢兢业业的,看可以放过。但是为非作歹帮着元军杀我们宋人的,必须给我揪出来。” “此外,这里的土着居民也不少,我们要尊重他们的习俗,避免不必要的冲突。” “少保,我听说赵安抚使当初就是因为和黎族土着关系不好,然后被元人收买了黎族士兵,最后导致......”江钲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岳海峰点点头:“不错,但是具体是哪里个部落也不知道,你在探查的时候也可以查查看。” 他顿了顿,“我们此行的目的是建立新军,只要支持我们,不影响我们计划的,都可以先放放。” “那要是遇到土人行不法之事,我们该如何应对?”苏景瞻问道,眉头微皱。 岳海峰思索片刻:“原则是不主动挑事,但也不畏惧冲突。若遇到明显的违法行为,该管的还是要管。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会议持续到深夜,议论声此起彼伏,讨论终于告一段落,众人面色疲惫却满含期待,各自告辞返回休息,为明天登陆洋浦做准备。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洒在洋浦港的水面上时,岳海峰已经换好了官服,站在虎鲨号的甲板上。目光扫过港口的景象。 这是个不大的港口,却打扫得干净整洁,几艘小型渔船和商船静静地停靠在简陋的木质码头旁,船夫们忙碌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生动。 远处,陆地上绿树成荫,隐约可见几处村落的轮廓。 不远处就是县城,炊烟袅袅,与岳海峰记忆中的江南小城截然不同,却透着一种原始的朴实。 “这里倒是个难得的好地方。”岳海峰暗自嘀咕。 黄三郎匆匆走来,脸上挂着掩不住的喜色,行了一礼后报告道:“少保,宜伦县的官员已在码头等候。知县亲自带人来迎接我们呢!” 岳海峰挑了挑眉,示意江钲看看那些官员。 江钲眯起眼睛观察了片刻,低声道:“排场不小,除了知县,好像还有几位当地士绅。” “看来江指挥使昨晚已经做了功课了。”岳海峰笑了笑,神色却变得更加谨慎,“传令下去,准备登岸。” 随着号令传下,船上的水手和士兵们开始忙碌起来。 岸上,一队穿着整齐官服的人正立于码头,笔直地站着,像是一排等待检阅的士兵。 为首的正是宜伦县知县,一位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身材不高,面容清瘦,但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透着几分精明。 “那就是李守诚?”岳海峰问道。 “没错,”江钲点头,“他在这个职位上已经六年了,在当地口碑不错。” “六年...”岳海峰若有所思,“时间不短了,恐怕根基已经很深啊。” 虎鲨号缓缓靠岸,船身与码头接触时发出一声闷响。 岳海峰整理了一下官服的衣襟,调整好表情,示意江钲和苏景瞻跟上。 黄三郎已经安排好了十几名士兵,整齐地站在两侧,护送岳海峰一行人下船。 船只停稳后,水手们搭好跳板。岳海峰大步走下船舷,身后跟着江钲、苏景瞻等文武官员。 知县李守诚立刻上前迎接,深深一揖:“下官宜伦知县李守诚,恭迎岳少保大驾光临!” 他的声音不大但清晰,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既显示出对朝廷命官的尊敬,又不失地方官的体面。 岳海峰仔细打量着这位知县,心中暗自评估。 李守诚的目光很稳,不闪烁,不回避,这是个有主见的人; 手上有茧,说明并非养尊处优之辈; 官服干净但不华丽,应该不是那种铺张浪费的贪官。 岳海峰回礼:“劳烦李知县相迎,实在过意不去。” 寒暄过后,李守诚热情地邀请岳海峰去县衙细谈。 岳海峰吩咐江钲和苏景瞻安排军队和物资的卸载,自己则带着王飞、黄三郎、苏大壮等亲兵一行人随李守诚前往县衙。 在前往县衙的路上,岳海峰仔细观察着这座小城。 街道不宽,但整洁有序,行人脚步匆匆,多是面容黝黑的本地居民,看到官兵队伍纷纷避让。 城中大多是木质建筑,但也有一些石砖结构的房屋,显示出这里并非完全闭塞落后。 “李知县,看来这宜伦县治理得不错。”岳海峰诚恳地说道。 李守诚谦虚地笑了笑:“惭愧惭愧,宜伦县地处偏远,下官能力有限,只能勉强维持。若非朝廷大军到来,恐怕难以服众啊。” 第77章 宜伦县衙 话语间,两人已到达县衙。 宜伦县的县衙虽比较小,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红墙黑瓦,檐角飞翘,几只麻雀在屋顶盘旋鸣叫,偶尔落下啄食地上的谷粒。 岳海峰一行人在衙门前下了马车,两侧的衙役列队相迎,整齐划一地喊道:“恭迎殿前都指挥使、岳少保!”声音洪亮,响彻整个衙门前的空地。 进入正堂后,堂内陈设简朴却不失雅致,两侧挂着几幅水墨山水,正中是一方太师椅,两旁摆着几把官帽椅。仆役们动作麻利地奉上香茶,茶香四溢,飘散在空气中。 众人分宾主而坐,气氛融洽。 岳海峰捧起茶盏,轻啜一口,只觉香气醇厚,滋味甘甜,不由点头称赞:“好茶。” 李守诚笑道:“不过是本地山上采的野茶,算不得什么名贵茶叶,只是口感尚可。” 他顿了顿继续说,“这水满茶清热解毒、消食化积、提神醒脑、祛湿消肿,初来琼州多饮用对身体有利,少保若是喜欢,回头命人采些送去。” “那就多谢李知县了。”岳海峰放下茶杯,目光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李守诚见状,也收起笑容,正色道:“前几日南宁军收到朝廷旨意,要求全权配合少保建立新军,开采铁矿一事。并且文书已经下发与我。” 他拱手问道,“请问需要下官做些什么?” 江钲和苏景瞻坐在岳海峰两侧,目光都聚焦在李知县身上,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岳海峰沉吟片刻,意味深长地说道:“除了这事,朝廷还有些其他安排。” 李守诚眼睛一亮,身子微微前倾,显得十分恭敬:“请岳少保明示,朝廷有何安排?” 岳海峰从怀中取出一个蓝色锦盒,打开后,拿出张世杰交给他的密函,递给李守诚:“请李知县过目。” 李守诚双手接过,只见那密函上盖着兵部的大印,封口处还有张太傅的私印。 他小心地拆开密函,仔细的看了起来。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原来朝廷是要将洋浦港交给少保管辖,组建新军舰队之用。” “没错。”岳海峰点头,“朝廷考虑到儋州战略位置重要,且资源丰富,希望能以此为基地重建神武右副军,同时承担琼州西北防务。不知李知县有何看法?” 李守诚将密函恭敬地双手奉还,脸上表情复杂,但还是躬身道:“下官自当遵从朝廷旨意,全力配合少保大人。只是...” 他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岳海峰见状,心中已有几分猜测,但表面上仍从容不迫:“有话但说无妨。”,示意李守诚继续。 “地理位置上洋浦港虽属宜伦县管辖,但实际日常管理都是由南宁军知州和巡检司共同把守。要完全接管,恐怕需要与他们协商。”李守诚解释道,眉宇间流露出一丝忧虑。 岳海峰闻言轻笑一声,看来这位李知县是个明白人,直接点出了问题的关键。 他早有预料:“这个我明白。请问南宁军知州和巡检使大人何时能到?” “南宁军知州和巡检使昨晚得到消息,今天一大早应该都赶过来了,估计下午就能到县衙。”李守诚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若少保不嫌弃,就在县衙用个便饭。” 岳海峰拱手表示感谢:\"那就多谢李知县款待了。\" 午时将至,小厮们开始在偏厅摆设酒席。 饭菜普普通通,丰盛但不奢侈,有本地特色的东坡狗肉、酒煮蚝,还有一些应季的蔬菜,摆了满满一桌。 岳海峰带着神武右副军众官员入座,大家一番谦让,最后岳海峰做了首位。 席间,李守诚敬酒频频,气氛热络,大家边吃边聊,谈笑风生。 “少保大人第一次来琼州吧?这海边风光可与内陆大不相同。”李守诚笑着说道。 岳海峰点头:“确实不同。一路走来,见识了不少海边的奇特景致,让人大开眼界。” 也只是嘴上说说,自穿越来,一直疲于奔命,哪里有心情去看风景。 “等少保忙完正事,下官可带您去看看儋州的名胜,保您不虚此行。”李守诚热情地提议。 江钲插话道:“我听说这儋州这里不少名人轶事,东坡居士当年不就被贬到这里来了吗?” 李守诚眼睛一亮:“江指挥使果然知书达理!东坡居士在儋州留下不少遗迹,还有他手植的榕树至今仍在,若诸位有兴趣,改日可一同前往拜谒。” “那必须得去看看。”江钲跟着接话,“东坡居士的文章我可是读了又读,能去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走走,也算了却一桩心愿。” 宾客尽欢,吃得很开心,聊得也很投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的脸上都泛起了红晕,惟有岳海峰仍保持着几分清醒。 吃过饭后,李守诚请岳海峰到书房喝茶,江钲、苏景瞻随行。 书房不大,但布置雅致,书架上摆满了线装书籍,案几上放着文房四宝,一幅山水画挂在墙上,落款是“东坡居士”,虽不知真伪,但笔墨间确有几分神韵。 “少保请看,这就是先父从东坡祠中求来的真迹,家父生前最为珍视。”李守诚指着那幅画说道,眼中流露出几分自豪。 岳海峰凑近细看,只见那画上山峦叠嶂,云雾缭绕,确有几分神来之笔:“好画!李知县家学渊源,让人佩服。” 三人边品茶边聊,不知不觉已过了半个时辰。 忽然,一名衙役匆匆进来禀报:“大人,南宁军知州和巡检使大人已经快到县衙了。” 李守诚闻言,立刻站起身来:“少保,我们出去迎接一下吧。” 岳海峰点点头,与江钲、苏景瞻一起跟着李守诚出门相迎。 不多时,就见一队人马从远处疾驰而来,尘土飞扬。 为首的两人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虬髯,骑着一匹高头大马; 另一个身形瘦削,脸色阴沉,骑着一匹枣红马。 两人身后跟着十几名随从,个个腰佩刀剑,气势汹汹。 第78章 王知州和陈巡检的担忧 “想必那位虬髯大汉就是南宁军知州,而那位瘦削的便是巡检使了。”岳海峰心中暗道。 果然,那两人下马后,李守诚上前迎接:“王知州、陈巡检,辛苦二位了。” 那虬髯大汉爽朗一笑:“李知县客气了,听说朝廷派来的岳少保已经到了,我们特地赶来拜见。” 岳海峰上前一步,抱拳道:“在下岳海峰,见过王知州、陈巡检。” 王知州连忙回礼:“见过岳少保,岳少保果然年轻有为,琼州海战一战尽歼元军主力水军,可算是为我大宋军民报仇了。” 陈巡检也跟着恭维道:“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岳少保英姿勃发,年纪轻轻就闯下偌大的名头,真是不得不服老啊!” 岳海峰急忙客气寒暄,招呼两人。 岳海峰和李知县及两人一起回到书房。 看得出,王知州性情直爽,而陈巡检则显得油滑的多。 “少保,下官听说您此行是奉朝廷之命重建神武右副军?” 王知州一边轻摇着手中的羽扇,一边开门见山地问道,那双微眯的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岳海峰微微一笑,将茶杯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 他点了点头:“不错。而且朝廷还有意将洋浦港交由神武右副军管辖,以便建立水师。” 话音刚落,陈巡检的脸色立刻变了,眉头紧锁成一个\"川\"字,他猛地坐直了身子:“这...这恐怕不妥吧?洋浦港是我巡检司和南宁军州共同管辖多年,若就这样交出去...” 岳海峰看到陈巡检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嗯,这是在心疼那一份肥差。 王知州也放下了手中的扇子,面露难色,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少保,洋浦港乃是我南宁军州重要的税收来源啊!儋州本来就资源贫乏,这土地产出就不多,全靠港口收钱补贴南宁军州的维护费用,若是就这样划出去,恐怕会影响我军州日常开支费用...” 岳海峰心中了然,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果然如他所料,这地方势力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利益。 若非朝廷旨意在握,怕是连门都不会给他开。 岳海峰不慌不忙地从袖中取出那封早已备好的密函,自手腕一抖,那公文便稳稳地落在了桌上。 他将密函推向二人:“二位请过目。” 王知州和陈巡检对视一眼,随即一同伸手接过密函。 随着他们的阅读,两人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额头上隐约可见细密的汗珠。 “这是兵部的命令,还有张太傅的亲笔批示以及私印...”王知州低声嘀咕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陈巡检的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了,像是吃了一只苍蝇般难受:“但是,这样一来,我等的税收和军费该如何解决?” 岳海峰不急不缓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香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他放下杯子,声音沉稳有力:“二位不必担心,我们只接收港口用于建立水师,至于抽解税、博买、禁榷都照旧例,瞻军钱这些也按照旧例。朝廷无意削减二位的收入,只是希望能够在此建立一支强大的水师,共同保卫琼州。” 听到这番话,王知州和陈巡检对视一眼,绷紧的面部肌肉稍有放松,眼中的担忧似乎也减轻了几分。 “少保此言当真?”王知州试探性地问道,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桌面。 “自然当真。”岳海峰正色道,声音掷地有声,”我岳海峰一向言出必行,朝廷的意思也很明确,不会干涉地方原有的利益分配。不过...” 话说一半便戛然而止,屋内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不过什么?”陈巡检如坐针毡,急忙追问道,脸上的肉都跟着抖了三抖。 岳海峰不紧不慢地捋了捋袍角,悠然道:“儋州的铁矿开采就归我们神武右副军了,这个丞相和兵部应该都有明文下达!” 王知州立刻站起身来,忙不迭地点头哈腰:“是是,这个文书已经下达,交接手续我这都带来了!” 他慌慌张张地从袖中掏出另一份文书,双手颤抖着递上,生怕岳海峰不满意似的。 陈巡检见状,也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铁矿开采自然交由少保,看看需要我们帮什么忙吗?” 王知州和陈巡检悄摸对视一眼,都在想:这铁矿你去挖吧,我们两人都在儋州为官多年,那一点点露天矿,哪有什么采头,反正保住港口的税收就好了,别耽误我发财,其他随便你岳少保去折腾。 一旁站立的江钲见时机成熟,上前一步,拱手补充道:“我们的目的是建立一支强大的水师,保卫琼州安全,而非与地方争利。日后若有战事,也能保障二位的管辖地方安稳,这上报朝廷又是安民有方大功一件,何乐而不为?” 这话像一颗定心丸,王知州听罢,松开紧锁的眉头,脸上露出思索之色:“少保所言有理,若真如此,那我南宁军自当全力配合。” 陈巡检虽然表面上也点头称是,眼中却仍闪烁着谨慎的光芒:“还请少保明示,确切的交接范围和条件。” 苏景瞻早有准备,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书,展开后递给二人:“这份文书详细列明了交接范围和条件,这是在丞相那边背过书的,请二位过目。” 王知州和陈巡检凑近了,一字一句地仔细查看,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文书上果然如岳海峰所言,只接管港口用于军事目的,而原有的税收制度保持不变。 王知州看完,长舒一口气,那僵硬的面部线条也柔和了不少:“这倒是公允。” 陈巡检却还有疑虑:“只是军事调动,会不会影响商船进出?” “商船照常进出,我们只负责监管和保护,不会干扰正常贸易。”岳海峰解释道,声音平和却不容置疑,“防务由我们接管,巡检司之后就专心巡查陆上了,水上由我们负责。” 陈巡检听这样说,心里虽然不满意,但是胳膊拗不过大腿,也只好认了。 没办法,海上一个肥缺没了 第79章 闭门会议 三方又经过一番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终于达成一致:洋浦港及周边地区正式交由神武右副军管辖,南宁军和巡检司则负责协助维护地方秩序,并在必要时提供支援。 李守诚见大事已定,连忙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印泥和印章,铺开宣纸,让三方在交接文书上签名盖章。 那朱红的印记一一盖下,交接手续就这样办妥了。 王知州和陈巡检如释重负,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毕竟,他们关心的税收问题得到了保障,只是让出了大部分管辖权而已 “少保大人,既然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下官已经备好酒席,不如我们共饮一杯,以示庆贺?”李知县笑呵呵地提议道,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岳海峰瞥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轻轻摇头,婉言谢绝:“多谢李知县美意,但军务在身,恕我不能久留。改日有暇,再与诸位把酒言欢。” 几人相送岳海峰一行人出了县衙,目送他们远去。 陈巡检望着那远去的背影,乘着李知县走开,低声对王知州道:“这位少保不简单啊,咱们得多加小心。” 王知州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朝廷派他来,怕是有大动作。咱们只能见风使舵了。” “那陈三虎那边,得暂时停一停吧!”陈巡检继续低声问道? “停停吧,等过了这段风头再说!”王知州回答道。 二人对视一眼,不再多言,各自散去。 岳海峰一行人骑着马,沿着石板路缓缓行进。 路边的榕树枝繁叶茂,投下大片阴凉,偶有几只麻雀在枝头欢快地跳跃,发出清脆的鸣叫声。 “少保,您早就料到他们会这样反应?”苏景瞻策马靠近,好奇地问道。 岳海峰笑而不语,只是抬头望了望远处的海面。 阳光照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如同无数碎银洒落。 “人心都是相通的,尤其是官场中人。”片刻后,岳海峰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守着一亩三分地,谁都不愿意让出自己的利益。若不是朝廷文书在手,怕是连谈都谈不成。” “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儋州的铁矿才是破局之道!” 江钲点了点头:“儋州真有铁矿吗?相比南宁军州和巡抚司这么爽快让出铁矿,应该也是反复核实过的。” “放心。”岳海峰点了点头,“先熟悉熟悉港口情况,了解一下当地民情,再做打算。铁矿自然是有的,只是他们挖不出来,不等于我挖不出来。”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来到港口。 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远处的商船、渔船正缓缓归港,海鸥盘旋在天空中,发出阵阵鸣叫。 船队的物资已经卸完,士兵们排成整齐的队列,工匠们在李知县派来的人带路下,井然有序地进行着各项工作。 有的在搭建临时营帐,有的在清点物资,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江钲和苏景瞻立刻下马,开始指挥起来。 江钲声音洪亮,指挥若定:“左边的营帐再往后挪三丈,不要挡住视线!物资分类存放,武器弹药单独看管!” 苏景瞻则是去看舰队泊港的情况。 岳海峰站在高处眺望着忙碌的景象,他的心中涌起一阵满足感,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终于可以正式开始他的计划了,重建神武右副军,组建水师,开采铁矿...一步步实现他的宏图大志。 岳海峰默默地望着这一切,心中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洋浦港只是第一步,在这里重建神武右副军和建立起强大的水师后,他还有更大的目标等待实现。 但此刻,他只想好好休息一晚,养精蓄锐,为明天的工作做准备。 “走吧,回营帐。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岳海峰转身向营地走去。 洋浦港的黎明来得格外早。 岳海峰站在临时搭建的营帐前,望着远处忙碌的士兵和工匠,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昨日与李知县、王知州和陈巡检的会面很顺利,洋浦港的交接手续已经办妥,接下来就是实施他早已在心中盘算多时的计划。 “少保,您要的地图都找来了。” 黄三郎抱着一摞纸走来,脸上还带着些许兴奋,“这是李知县送来的儋州地形图,标注得很详细。” 岳海峰接过地图,仔细查看起来。 儋州地势东南高,西北低,其南部和东南部属低丘陵区,有 13 座 500 米以上的山峰分布在这一带,纱帽岭海拔 752 米,为境内最高点。 北部和西北部属滨海平原台地和火熔岩台地,较平坦,海拔在 5 米至 100 米之间。 儋州的山脉主要分布在南部和东南部。 矿产资源主要有褐煤、油页岩、金、银、铁矿、砂钛铁矿等,分布在儋州各地,如褐煤主要分布于东成镇长破墟一带。 最重要的是,这里有北门江、春江等河流,流量稳定,水力资源丰富。 这些资料其实岳海峰早通过ds查得清清楚楚,但是还是拿着地图做起了样子。 “黄三郎,你去忙你的吧,我和王公子有些事情要商量。”岳海峰将地图卷起,轻声吩咐道。 黄三郎会意地点头,抱拳告退。 岳海峰转身走向港口,朝着虎鲨号上走去。 王飞正在甲板上指挥士兵卸载物资,看到岳海峰走来,连忙迎了上去。 “岳工,怎么样?一切顺利吗?”王飞低声问道。 岳海峰微微点头:“基本顺利,不过有些事情我们得好好商量一下。走,去驾驶舱。” 两人来到虎鲨号的驾驶舱,岳海峰关上舱门,确保没有外人在场,这才松了口气。 两人在驾驶位上坐下,然后打开驾驶舱的主屏,岳海峰调出来ds,对王飞说道:“我们得加快进度了。” “后面怎么走,我说下我的想法!” 王飞做出一个洗耳恭听的动作。 “我准备把新军建成一支混合部队,前期融合铁人军、滑轮弓等投射武器,加上手榴弹等爆破武器。” 第80章 和林小娘子交底 岳海峰看向王飞:“等滑膛枪做出来,投射武器替换成火器,再加上滑膛炮,我准备把新军组建成一支近代化军队。” 王飞点点头,“难度不小,撇开军队训练条令,光是基础武器装备提供,都是个大难题!” “所以你要帮我啊,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岳海峰拍拍王飞的肩膀,“我一样样说给你听!” “根据我从ds上搜索的资料,这里有铁矿,但是当地人一直没有好好开采,只是露天采集一些铁矿石。” 王飞点点头:“没错,昨天我也查过,而且叫了几个人去现场看了看,带回来的铁矿石我也看了。那些东西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些赤色的石头,根本不知道怎么有效开采。” 岳海峰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也正是要拿下采矿权的原因。我们要建高炉炼铁,这个找找ds肯定有办法的。” “得抓紧时间规划科技树。”岳海峰打开ds,熟练地操作起来,“我有两个重点想先推进。” 王飞凑近过来,好奇地看着屏幕:“说来听听。” 岳海峰敲了一段文字问ds,“请给出黑火药最佳配方。” ds自顾自话半天,然后给出一个结论。 岳海峰指着屏幕上显示的数据,”根据ds上的资料,黑火药的最佳配比是硝石75%、木炭15%、硫磺10%。宋朝的火药配方效率太低,我们得先从这里入手。” 然后又在键盘上敲了一段,指着结果给王飞看:“《武经总要》(1044年)记载的三个配方, 火球火药方:硝石占比50.6%,硫磺与窝黄(含硫化合物)占26.6%,含碳物质(麻茹、竹茹等)占22.8%; 蒺藜火球火药方:硝石占50%,硫磺占25%,含碳物质占25%; 毒药烟球火药方:硝石占49.06%,硫磺占24.8%,含碳物质占25.6%。 这些配方通过添加沥青、砒霜等成分增强燃烧或毒性,但爆炸威力有限,主要用于抛射火器(如火球、蒺藜炮)” “所以改良黑火药是重中之中,把宋朝火药重燃烧和毒烟转到爆炸方向来。” 王飞眼睛一亮:“这个交给我吧,只是缺乏足够的原材料,你用ds把硫磺和硝石的产地给我找出来!” 岳海峰又一通操作:“澄迈县就有硫矿,儋州这边铁矿中也混的硫铁矿,木炭就去烧吧,海南岛多的是木头,硝石海南岛西部的火山岩地区及喀斯特地貌区,可能通过生物化学作用富集硝酸盐矿物,不行就用硝土法,收集人和动物粪便堆积处,通过浸滤、蒸发结晶提取硝石” 王飞回答道:“我记下来,给我足够人手,这事交给我!”说着拿笔写在纸上。 “第二点更重要。”岳海峰操作ds寻找资料,“我们要利用好儋州的水力资源。北门江、春江等河流流量稳定,可以改良宋代的水碓,打造水力锻锤和水力鼓风系统。” 他指着ds上的图解:“看,水力锻锤可以通过水车驱动锤头连续锻打铁坯,大大提高生产效率。水力鼓风则可以利用水车带动木制风箱,提高炼铁炉温,缩短冶炼时间。” 王飞看着图解:“这些技术在宋代已经有了雏形,我们只需要加以改进就行。不过...”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要人!” 岳海峰微微一笑:“人一会统一说。” 他又从ds上找出一堆资料,“高炉炼铁。宋代已经有了初级的高炉技术,但效率很低。我们可以根据ds上的资料,建造更高效的高炉。” 王飞看着屏幕上的高炉结构图,写得很详细,“这个问题也不大。” 岳海峰点点头:“解决这两件事,就解决了大问题了,铁产量和质量上去了,可以打造优质武器和铠甲,火药可以制作火器,都可以极大提升新军的战斗力!” 王飞把手一摊:“人啊,钱啊!” 岳海峰点点头:“所以我决定加强和林家的合作。我决定把一些计划给他透透底。林雪鸿这次可带了不少可用之人啊。” “林小娘子?”王飞挑了挑眉,“你确定要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她?” 岳海峰坚定地点头:“我相信她。而且,没有林家的支持,我们很难在短时间内建立起完整的生产体系。还有上次还谈好了启动资金,他们林家拿出十万两白银,这不是小钱,总要让她知道钱花到哪里。” 王飞思索片刻,最终点头同意:“那就召集她一起商议吧。” 岳海峰关掉ds,走出舱门,大声喊道:“黄三郎,去请林小娘子过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不多时,林雪鸿带着淡淡的幽香走进船舱。 她今日穿着一身素雅的青衣,发髻简单挽起,显得干练而利落。 一缕不听话的青丝垂在鬓角,微风拂过,更添几分风姿。 “岳少保找我有何要事?”林雪鸿开门见山地问道,明亮的眸子直视岳海峰,眼中带着一丝警惕与好奇。 岳海峰略微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林小娘子请坐,事关重大,容我细细道来。” 林雪鸿微微点头,轻轻挪步至木凳前坐下,裙摆微动,带起一阵清香。 她端坐船舱会议桌前,岳海峰递过一杯热茶,等她接过后才开始娓娓道来。 他先是简单勾勒了目前大军面临的困境,然后逐渐引入自己的核心构想。 “我准备改良火药配方。”岳海峰声音低沉,眼中却闪烁着难以掩饰的热忱, “我宋朝的火药威力有限,你看你林家船队装备的火药武器,多半都是燃烧和发毒烟的,而你看我虎鲨号的火器,一两发炮弹就把一艘元军大船打穿、点燃。我想通过调整硝石、硫磺和木炭的比例,加入一些特殊材料,使其威力大大提升。” 林雪鸿身子微微前倾,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当真可行?” 第81章 林小娘子的算盘 虎鲨号毁天灭地的威力琼州海战时她见识过,如果改良火药就能达到这个效果,那这也太可怕了吧。 “当然。”岳海峰自信满满,“你也知道我这次过来是和朝廷申请了采矿权的,儋州这里的铁矿我已经找到了,可以说,只要我们采,多少都够!” 林雪鸿更为吃惊,因为火炮的威力她还只能想象,但是大量铁的产出,意味着可以打造精锐武器和铠甲。 “不仅如此,我还打算引入水力锻锤技术。\" 他起身拿起会议桌的一个木箱,取出几张粗糙的图纸,在桌上展开。 这些都是刚才他和王飞根据ds的描述,临时画的。 图纸上是一套利用水力驱动的巨大锤头装置,结构精巧,令人叹为观止。 “这是...”林雪鸿指着图纸上的某处问道。 “水力锻锤。”岳海峰解释道,“利用水车带动杠杆,使重锤反复落下,可锻造出更坚固的刀剑盔甲。一名工匠配合这套装置,能顶十名普通铁匠的活计。” 林雪鸿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她又翻看了几张图纸,包括水力鼓风装置和改良版的高炉。 “这水力鼓风机能大幅提高炼铁温度。”岳海峰指着图纸上的一处解释道,“配合我设计的高炉,不仅出铁量大增,铁质也更为纯净。” 王飞站在一旁,适时补充:“用这种方法锻造的兵器,比寻常兵刃至少锋利三分,耐用程度也远超普通铁器。” 林雪鸿陷入沉思,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似在计算什么。 半晌,她面色凝重问道:“岳少保,你可曾想过,若这些技术真能实现,将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们能建立一支真正的新式劲旅。”岳海峰犹豫片刻,回答道。 她知道林雪鸿想问啥,但是并没有正面回答。 “不,不止如此。”林雪鸿轻轻摇头,“这是否意味着战争形态的巨变!记得上次在虎鲨号上,那门迫什么炮摧毁元军的场景吗?\" 岳海峰点头。 当时虎鲨号上的迫击炮和30mm自动机关炮,可是收割了不少元军战船。 那场面,至今让人心惊肉跳。 林雪鸿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出:“若按照岳少保的构想,咱们新军的武器不敢说比虎鲨号上的还要厉害,只要有虎鲨号上的一半威力!” 她想起琼州海战那日,炮声隆隆,敌船支离破碎的画面,不禁感到一阵战栗,“海上霸主尚且如此,若是陆战...” “陆战更甚。”岳海峰接过话头,“骑兵再快,能快过炮弹?重甲再厚,能挡住穿甲箭矢?这就是我所设想的新军—用技术和火器取胜,而非单纯依靠血肉之躯去拼杀。” 林雪鸿听得入神,眼中的惊讶之色越来越浓。 “岳少保,这些构想...听起来象天外传说。!”她终于忍不住惊叹道,“若真能实现,我神武右副军的战力将提升十倍不止!”她兴奋的说道。 岳海峰微微一笑,眼角眉梢都透着自信:“我和王公子在西洋南洋出生长大,对于他们的这些奇淫巧计甚是了解,这些技术并非凭空想象,而是经年累月思索推演而来。”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郑重,“这些并非不可实现,只是需要大量的人力和物力支持。” “人力物力...”林雪鸿低语着。。 突然,她转回头,坚定的说道:“岳少保放心,要人给人,要钱给钱,上次说的十万两已经准备好了,一会就可以安排人送到少保大营中。” 岳海峰没料到林雪鸿如此痛快,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放出欣喜的笑容:“林小娘子如此爽快,实在让在下感激不尽。” “岳少保客气了。”林雪鸿摆摆手,“咱们既是盟友,理应同舟共济。何况...” 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心里想道:“岳少保要组织这么一支横行天下的强军?只怕并不是为了那个小皇帝吧,也罢,山河破碎已至此,权当试试吧!” 岳海峰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肃然起敬地站起来拱手行一礼:“多谢林小娘子信任!我岳海峰在此立誓,只要把我的想法实现,我保证神武右副军又将横行天下,重塑岳家军名头。能得到林家的全力支持,我相信这些计划会事半功倍。” 林雪鸿放下茶杯,缓缓起身,郑重地对岳海峰行了一礼:“岳大人的远见令雪鸿佩服。林家所有工匠铁匠,从今日起任凭王公子调遣。十万两作为启动资金,后续不够我们可以再提供。” 这一举动令岳海峰和王飞都感到意外。 岳海峰和王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 这种完全超出预期的支持,让他们喜出望外。 “林小娘子如此大方,实在令人感激。”岳海峰起身还礼,眼中满是真诚。 林雪鸿微微一笑,那笑容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暖:“岳少保为国为民,奴家岂能袖手旁观?况且...”她顿了顿,“林家子弟也愿加入新军,为新军效力。” “此话当真?”岳海峰眼前一亮。 林雪鸿坚定地点头,青丝微动:“千真万确。林家这次逃出来,出发时差不多两万人,最后落在琼州的有一万三千余人,扣除工匠、铁匠、老人小孩妇孺,身强力壮适合从军的大概四千余人,若能加入神武右副军,必能为岳少保立下汗马功劳。” 岳海峰心中大喜,这正是他所需要的。 有了林家的人力和物力支持,新军的组建将事半功倍。 他甚至已经开始在脑海中规划这支新军的训练方案和编制结构。 “好!”岳海峰兴奋地拍案而起,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喜悦,“那我们就开始详细规划吧。不过前期先一千人吧,我们一步步来!” 林雪鸿见岳海峰如此振奋,也不禁莞尔。 她在心中暗暗想,岳少保应该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吧,有朝一日真能拿下天下,或者半壁江山也可,那么我们林家...... 第82章 海贼陈三虎 接下来的几天,岳海峰忙得不可开交。 他先是召集了一次大型会议,将江钲、苏景瞻、王飞、林雪鸿等核心人物聚在一起,详细阐述了扩军计划。 “现在新军已经有水军一千人,步军一千人。”岳海峰站在众人面前,“需要在扩招水军一千人,步军两千人。” 苏景瞻皱眉问道:“少保,人手从何而来?” 岳海峰胸有成竹:“林家已经承诺提供近千人,我建议水军补入五百人,步军补入五百人,另外在招募五百水军,选人标准就按照我之前和你说的标准,现在加一条,募兵安家费一两银,月俸一两。” “月俸一两啊,这不少了,当初禁军也就这个标准啊,水军募兵之事交给我,我好好挑选挑选。”苏景瞻开心的说。 岳海峰继续:“此外,我已经请抚黎副使符南蛇派人去黎族部落招募丁壮,也是安家费一两,月俸一两,预计能招募2000黎族壮丁。” 江钲点点头:“这样一来,人手问题基本解决了。黎族壮丁这块,我来把关,不过,武器装备呢?” 岳海峰转向王飞:“这就是王公子的任务了。我准备给王公子申请神武右副军军器监编判,等朝廷批复,以后新军物资打造军器都归王公子管。” 王飞站起身来,向众人展示了一系列图纸:“我们将打造600套板甲,制作4000把滑轮弓。此外,还将设立一营500人的铁人军,作为少保的亲军,主要武器为陌刀或斩马刀。” 他继续解释道:“1000名轻步兵分为两营,着轻甲、配盾牌,远射滑轮弓,近战为刀牌手。1000人的长枪兵,着轻甲,远射滑轮弓,近战则用长枪。” “另外还组建一支500人的炮兵营!”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对这个周密的计划表示赞同。 岳海峰继续说道:“然后我会和朝廷申请林雪鸿为随军转运使,负责神武右副军的后勤中的粮草调配、运输等工作!” 话音刚落,底下众将开始窃窃私语。 “女子怎么做随军转运使?” 岳海峰毫不动摇的说道:“林小娘子有魄力,女中豪杰,在林家就是当家人,然后对我助益良多,琼州海战时就敢率二十几艘战舰跟随我袭击元军后方,可以说巾帼不让须眉。” “新军组建直接提供十万两白银的启动资金,要人给人,要钱给钱,毫不计较的付出!”岳海峰环视众人:“一个小小的随军转运使,如何做不得?” 众人皆禁声。 林雪鸿感动的站出来:“谢谢岳少保看得起奴家,奴家当竭尽全力,为大军做好后勤工作。” ...... 会议结束后,岳海峰又单独将王飞和林雪鸿留下,商讨更深入的技术问题。 岳海峰已经打算和林家捆绑在一起,也就不避讳林雪鸿了。 “关于火枪火炮和手榴弹,我有一些想法。”岳海峰再次打开ds,查询相关资料,“在铁产量提高后,我们可以尝试制作滑膛枪管。” 王飞凑近屏幕:“这个技术难度不小啊。” 岳海峰点点头:“所以我们可以先从简单的开始。” 他指着屏幕上的图解,“没良心炮和手榴弹,这两样东西制作相对简单,效果却相当不错。” 二人反复研究ds上的资料,而林雪鸿则一脸懵逼的看着二人讨论。 最终确定了一个可行的方案:采用铁条并排绞扭焊接的方式制作枪管,也就是所谓的“大马士革枪管”。 “这种制作方法在当时的欧洲很常见,龙虾兵的滑膛枪就是这样制作的。”岳海峰解释道。 王飞点点头:“等铁矿产量上来,水力锻打机也建好后,我就开始尝试制作。” 林雪鸿一脑袋懵逼:“欧州,是哪个州?龙虾兵是什么兵?很能打吗?” 正当两人讨论得热火朝天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们。 黄三郎急急忙忙跑过来:“少保大人,有紧急情报!” 岳海峰皱眉:“何事如此慌张?” 黄三郎喘着喘着粗气道:“宜伦李知县来报,说有十万火急的军情要汇报岳少保!” 岳海峰扬了扬眉:“你先带李知县去营中,我随后就到。” 过了一会,岳海峰匆匆赶到营中,和李知县互相寒暄后,进入正题。 “海盗陈三虎得知少保大人来到儋州,非但不听劝阻停止走私交易,反而扬言要来洋浦港杀一杀少保的威风!” 岳海峰闻言,眉头紧锁:“陈三虎?他是何人?” 李知县解释道:“原本琼州最大的海贼是陈明甫和陈公发,割据一方,建立武装船队,从事海外贸易并抢劫官商货船,自称 “三巴大王”,咸淳十年(1274 年),朝廷派钦州太守提任琼州知府的马成旺,率领申命钤辖云从龙所部精兵前去镇压,杀了海贼及其儿孙一家。” “陈三虎此人听说是陈明甫和陈公发的弟弟。去年阿里海牙攻打海南后退军,他边冒头出来,常年在海上劫掠商船,与当地一些官员有勾结。听说少保大人接管洋浦港,怕是影响了他的生意,所以要来闹事。” 岳海峰和王飞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看来我们刚到儋州,就有人来试探我们的底线了。”岳海峰冷冷地说道。 王飞点点头:“这陈三虎,怕是和陈巡检有些关系吧?” 李知县面色一变,欲言又止。 岳海峰拱了拱手:“谢谢李知县的提醒,后面我知道怎么做了,今天就到此为止,送客。” 待李知县离开后,岳海峰转向王飞和林雪鸿:“看来我们的计划得加快了。这陈三虎,正好可以用来试试我们新军的威力。” 林雪鸿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少保,此人在当地势力不小,背后可能还有官员撑腰,新军刚开始组建,人不过两千,船不过二十,不可小觑啊。” 岳海峰淡然一笑:“无妨,既然他要来闹事,那就让他来。我倒要看看,这陈三虎有几分能耐。” 随后叫来黄三郎,召集军议论开会,全军戒备。 而此时的洋浦港外,十艘黑色的海盗船正缓缓驶来,船头站着一个魁梧的身影,正是海盗头子陈三虎。 “岳海峰,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你夺我生意,今日我必让你好看!”陈三虎狞笑着,手中的弯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第83章 陈三虎的夜袭 洋浦港,夜色悄然降临。 岳海峰站在虎鲨号的甲板上,望着远处港口忙碌的身影,思索着刚才李知县带来的消息。 “陈三虎,真够嚣张的。”王飞站在岳海峰身旁,摇了摇头,“刚到儋州就要来试探我们的底线。” 岳海峰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这是好事。新军刚组建,正需要拿人试刀。” 夜幕完全笼罩了洋浦港,江钲和苏景瞻匆匆登上虎鲨号。 “少保,斥候回报,陈三虎的船队停在洋浦港非主要航道三十里外。” 江钲双手拱拳,低声汇报,“约有十艘海盗船,看起来每船配备五十至六十名海贼,总数约五六百人。” 岳海峰点点头,转向驾驶舱,打开雷达,然后看了一眼,操作了几下:“这些红点应该就是他们,离洋浦港带噶三十里左右?” 苏景瞻惊讶道:“居然有这等神器,莫非是天眼?” 岳海峰对着江钲和苏景瞻说道:“你们怎么看??” “看起来打算入夜后偷袭港口,劫掠商船。” 江钲回答,眉头紧锁,“估计带得有火油和火箭,怕是想放火烧我们的船。” 岳海峰目光冷峻:“想玩火?那正好教教他们什么叫玩火自焚。” 他走向会议桌,其余三人紧随其后。 一张航海图已经铺开在桌上。 岳海峰指着地图上某个位置道:“陈三虎现在应该在这里。” 王飞点点头:“雷达上看,他们一动不动,看样子就是在等天完全黑下来。” “少保,要不要派出巡逻船只加强戒备?”苏景瞻询问道。 岳海峰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必。我们就装作毫不知情,让他们以为我们疏忽大意。” “诱敌深入,关门打狗?”江钲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正是。”岳海峰嘴角微微上扬,“我们故意撤回巡逻船只,做出松懈的样子。等海贼进入港口,认为得手在即之时...” 王飞接过话头:“届时我们从各个方向包抄上去,一网打尽!” 岳海峰点头:“王飞,你负责操控虎鲨号的雷达,随时掌握敌人动向。江指挥使,你带领三百名精锐藏在港口和商铺之后以及两侧,只要看海贼登陆,就一拥而上!” 岳海峰然后在地图上点了两下,“苏统制,你率水军在这里和这里埋伏,不要开灯,等我信号,直接封锁港口,另外派出几艘船混到商船里,看到信号一起冲出来发起进攻。” 众人领命而去,岳海峰独自走到甲板上,抬头望着逐渐被乌云遮蔽的月亮,眼中闪过一丝冷光:“陈三虎,来吧,让我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夜幕深沉,海面波涛起伏,远处电光接连闪烁,如同一条条银蛇在云层间穿梭,空气中弥漫着暴风雨将至的潮湿气息。 洋浦港一片安静,往日繁忙的港口此刻笼罩在黑暗中,巡逻船只明显减少,只有零星几处灯火在夜风中摇曳,像是摇摇欲坠的萤火虫。 距港口十里外的海面上,十艘黑帆海盗船正如同潜伏的猎手般,缓缓向港口靠近。 船帆在夜色中如同展开的蝙蝠翅膀,悄无声息地划过漆黑的海面。 最前方主船的船头上,陈三虎倚着船舷而立,眯着眼睛望向港口方向。 他身形魁梧,浓眉大眼,脸上的刀疤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微咸的海风吹拂着他的衣襟,带来即将入港的兴奋感。 “大当家,这天气还真是帮了咱们的忙。”一名瘦高的海盗副手低声说道,他脸色发黄,眼神阴鸷,“那姓岳的果然撤回了巡逻船,港口防守空虚,正是下手的好时机啊!” 陈三虎冷笑一声,露出一口泛黄的牙齿:“那小子刚接管洋浦港,能懂什么海防之事?真以为有几艘破船就能在我的地盘上撒野?今晚就让他知道,这儋州水域是谁说了算!” “可是...大当家...”四当家搓着双手,脸上露出几分忧虑,”那岳少保的传说...还有他那艘黑船,听说他一餐能吃一个蒙古人呢!” “怕个屁!”陈三虎啐了一口,骂道,“这些明显都是吹出来的水分,什么黑船不过是脸上贴金罢了。我那两个哥哥当年自称三巴大王,号称近万人马,百条船只,到头来不也是被人家一锅端了?” “大当家英明!”副手连连点头,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那我们就按原计划行事?” 陈三虎微微颔首:“三队分进。一队放火烧他们的船,一队突袭港口仓库抢物资,一队专门负责登陆拦断他们陆上的巡逻兵。记住,别大开杀戒,抓几个活口,我倒要看看那姓岳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到了半夜时分,海盗船队如同潜行的猎豹,悄然向前滑行。 船桨入水的声响被刻意压低,只听得见海浪轻轻拍打船身的细微声音,仿佛夜色中的叹息。 此时,虎鲨号的驾驶舱内,王飞正全神贯注地盯着雷达屏幕,屏幕上的光点正缓缓移动着。 “他们果然上钩了。”王飞转头对岳海峰报告,“十艘船,正朝我们靠近,速度压得很低,显然是想搞偷袭。” 岳海峰沉着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传我命令,所有埋伏人员准备就绪,不要轻举妄动,等我信号。” 黄三郎得令后快步离去,岳海峰则走到一旁,拿起早已准备妥当的信号枪,静待时机。 海面上,陈三虎的船队已经潜入港口外围。 微弱的月光下,港口一片寂静,似乎毫无防备。 “港口没有任何动静,看来他们是真没发现我们啊。”副手压低声音笑道,眼中闪着贪婪的光芒。 陈三虎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传令下去,分头行动!” 十艘海盗船立刻分成三队,每队三艘,分别向港口不同方向驶去。 陈三虎的主船则落在最后,保持着谨慎的距离。 此时,虎鲨号上,王飞的声音再次响起:“敌人已分成三队,开始进港。” 岳海峰眯起眼睛,声音低沉如雷:“等他们全部进入包围圈。”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海盗船已经悄然驶入港口内部。 第1章 虎鲨试航 “岳工,今天天气真不错,简直是为我们的试航量身定做的。”王飞站在军港码头上,手搭凉棚眺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岳海峰没有应声,而是专注地盯着平板电脑上的数据,手指灵活地在屏幕上滑动,核对着各项参数。 他抬头望了一眼泊在码头边的“虎鲨号”,那流线型的三体船身在阳光下闪烁着低调而冰冷的金属光泽。 “所有系统自检完毕,能源充足,武器系统响应正常。”岳海峰终于放下平板,嘴角微微上扬,“是时候让这条''虎鲨''在大海中游弋了。” 这艘虎鲨无人艇是军方最新研发的海上利器,280吨的排水量,全太阳能充电,全电推进,理论上可以无限巡航。 因为在测试阶段,只配备了一门30毫米口径的自动机关炮,备弹500发,以及一门82自动迫击炮,备弹100发。 原本设计的搭载的对空、对舰导弹仓都没有实装。 驾驶舱的储备室里还放着一个战斗组的单兵装备,包括一个三人战斗组的步枪、手枪和防弹衣等。 “岳工,h1a1的自检也完成了。”王飞拍了拍身旁那个正在做出一系列机械动作的人形机器人。 h1a1是最新型号的维修辅助机器人,和春晚上那个会扭秧歌的是同一款,只不过这台被改装成了军用型号。 “好,登艇。”岳海峰简洁地下达了命令,两人一机器迅速登上了虎鲨号。 岳海峰坐在驾驶席上,熟练地启动了系统。 虎鲨号的引擎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先进的雷达系统开始扫描周围海域,一系列数据实时显示在驾驶舱的全息屏幕上。 “系统启动正常,主引擎功率85%,雷达系统工作良好。”岳海峰向基地报告着状态,得到了确认后,他轻推操纵杆,虎鲨号缓缓驶离码头。 等进入开阔海域,岳海峰将速度提升到了最大。 三台电机同时发出低沉的蜂鸣,像是蓄势待发的猛兽在低声咆哮。 下一刻,船尾炸开雪白浪墙,虎鲨号如离弦之箭般向前冲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王飞一个踉跄撞在战术板上,战术板上的各种图表和数据在他眼前晃动,h1a1的机械手瞬间弹出安全带,稳稳地将他固定在座位上,动作精准而迅速,仿佛早有预料。 四个小时后,虎鲨行驶在外海,海风裹着水雾灌进舷窗,带来一丝清凉。 虎鲨号如同一条真正的猛兽在海面上飞驰,犀利地劈开海浪,在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白色浪花。 “太棒了!”王飞兴奋地拍着舱壁,“这速度比模拟测试时还要快!” 岳海峰微微一笑,正准备再测试一下极限转向性能,通讯器突然响起了紧急呼叫声。 “紧急通知!虎鲨号,请立刻返航,重复,请立刻返航!”基地指挥官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语气严肃。 岳海峰和王飞对视一眼,立即调整航向。 “发生什么事了?”岳海峰询问道。 “得到最新的消息,阿三和脚盆鸡的正在进行联合隐形战船测试演习,已经进入我国海域。我军已经出动了2艘052d型驱逐舰和1艘055型驱逐舰以及4艘054型护卫舰在预定地点设置下埋伏拦截他们的演习。” “而演习地点正是你们要前往进行海试的地方,考虑到虎鲨号当前的武备情况,避免不必要的损失,所以命令你们立即返航。” “明白。”岳海峰干脆地回答,随即调转方向,准备返回基地。 时间过的很快,两个小时过去了,虎鲨号距离基地不到一百公里。 就在这时,雷达屏幕上闪过一个若隐若现的信号点,像是一个幽灵般时有时无。 “看到了吗?”岳海峰指着屏幕对王飞说。 “这不会是雷达出问题了嘛?怎么若隐若现了,如果是隐身战舰,只不过是雷达信号特征变小,而不会时有时无?” “莫非这就是阿三和脚盆鸡的联合隐身船花开号?”岳海峰皱了皱眉头? 王飞点头,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南猴和脚盆鸡的隐形艇?” 岳海峰沉思片刻,做出了决定:“我们追踪一下。如果真是他们的实验艇,掌握第一手资料比什么都重要。” 虎鲨号调整航向,悄无声息地朝着那个神秘信号前进。 凭借自身的隐身性能,他们有理由相信不会被对方雷达发现。 随着距离缩短,那神秘信号逐渐清晰起来,但依然是时断时续。 通过高倍光学镜,他们终于看清了目标——一艘外形怪异的战舰,舰体表面呈现出诡异的半透明状态,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果然是‘花开号’!”王飞惊讶地说道,“他们的等离子实验船,除了规避雷达信号,对红外和肉眼都有隐身效果。” “看来他们早就得到消息,绕开了我军的埋伏点。”岳海峰冷静分析道,“但他们没想到会遇上我们。” 由于双方都采用了隐身技术,两艘战艇的雷达系统都没能提前发现对方,直到进入肉眼可视范围才猝不及防地相遇。 花开号似乎也发现了虎鲨号。 “船长,发现一艘华国军舰,三体造型,应该就是那艘刚下水的虎鲨无人艇!”一名水手向花开号船长山本栗十汇报道。 “果然是他!”山本栗十喃喃自语,“难怪雷达也没能发现!我们船没有武装,加速撤吧!” 花开号加速要跑。 “他们要跑!”王飞紧张地说。 岳海峰眯起眼睛:“对方隐身系统下,我们的雷达无法锁定,武器系统无法发挥作用。” “”而且就算能用,我们也不能开第一枪,只能把他们赶出境外!” 他停顿了一下,突然道,“我们用速度优势,直接撞上去!” 王飞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岳海峰的意图——既然无法用武器攻击,那就物理接触! 虎鲨号的引擎发出咆哮声,如同一支离弦之箭冲向花开号。 对方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一招,当花开号船长山本栗十发现虎鲨号的意图时,为时已晚。 岳海峰拿着高倍光学镜看着花开号,指挥王飞调整虎鲨的方向,即使是半透明的花开号,仍然没法逃脱。 “最大功率开启等离子隐身系统!”山本栗十在船上大喊,试图通过增强隐身效果规避撞击。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虎鲨号的速度比花开号高多了,岳海峰在高倍光学镜上都可以看见山本栗十因为紧张和恐怖而变得狰狞的面容。 虎鲨号毫不减速,重重地撞在了花开号的侧舷。 巨大的撞击声中,两艘战艇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钛合金的虎鲨号前舰身切入玻璃钢材质的花开号,明显占尽了便宜。 岳海峰被剧烈的冲击甩到一边,额头撞在控制台上,顿时有温热的液体流下来,高倍光学镜也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 “王飞,你没事吧?”岳海峰勉强站起来,朝同伴喊道。 “我没事...”王飞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指着舷窗外,“岳工,快看!” 东南方的云层正在以反常的速度堆叠,像是有人往天上泼了铅灰色颜料,原本晴朗的天空,转眼间变得阴沉压抑。 “气象台没说有雨啊。”王飞伸手敲了敲卫星通讯器,眉头紧锁。 他的手突然顿住,液晶屏上的雪花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信号格,通讯信号越来越弱,最后彻底中断。 h1a1的电子眼突然转为警戒红,发出刺耳的警报声:“警告,系统受到干扰,雷达失效,导航系统瘫痪……” 第2章 穿越时空 还没等h1a1说完,整片大海突然剧烈震颤,如同沉睡的巨兽突然苏醒,掀起滔天巨浪。 虎鲨号像被扔进滚筒洗衣机,剧烈地颠簸摇晃,仪表盘爆出大片火花,噼啪作响。 他透过翻涌的舷窗看见海水正在形成直径超过五百米的巨大漩涡,浪尖泛着诡异的幽蓝荧光,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操!就算被反舰导弹击中都没这动静!”王飞被甩到舱壁又弹回来,鼻血溅在战术屏幕上,染红了一片数据。 h1a1的机械臂死死扣住主控台,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摩擦声:“气候状况异常!重复,气候状况......” 岳海峰咬破舌尖,用剧痛保持清醒,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他猛地拍下紧急制动阀,却发现推进器功率表指针正在疯狂倒转——这艘理论上无限续航的战舰,正在被看不见的力量抽干能量,如同一个被榨干的柠檬,无力地挣扎着。 海水开始顺着舷窗向上攀爬。 不是寻常的浪涌,而是像液态的水银般,诡异地、缓慢地顺着玻璃蜿蜒攀升,在舱内投下妖异的蓝光,如同鬼魅的触手,令人毛骨悚然。 王飞半个身子已经探出舱外,却突然僵住,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一动不动。 通过舷窗,他们看到花开号也陷入了困境,船身不受控制地旋转着,被漩涡拖向中心。 更令人不安的是,等离子隐身系统似乎因为撞击产生了某种异常反应,船体周围出现了奇异的光芒,而且光芒越来越大。 岳海峰顺着他的视线抬头,看见太阳正在分裂——不,是整个天空像老式电视机般闪出雪花纹,云层被无形巨手撕开裂缝,露出后面漆黑如墨的虚空,如同深渊巨口,择人而噬。 虎鲨号发出金属扭曲的哀鸣,钛合金三体船身被巨大的力量扭曲的嘎嘎作响,还好是钛合金的,不然估计早就解体。 岳海峰最后看到的画面是h1a1弹出两只机械臂将自己固定在主控台上,电子眼炸出刺目蓝光:“能源核心过载!准备迎接......” 最后一道白光吞没了所有感官。 在彻底失去知觉前的最后一刻,他恍惚看到花开号被漩涡撕裂,而虎鲨号也正向着不知名的深渊坠落 …… 岳海峰是被浓烈的血腥味呛醒的。 他趴在湿漉漉的甲板上咳嗽,喉咙里泛着铁锈味。 当视线终于聚焦时,他看见三米外的h1a1正用机械臂抠着甲板裂缝——机器人的半边金属脸凹陷下去,电子眼滋啦滋啦闪着火花。 “警告...震动造成船体结构损伤率37%...”机器人残破的发声器里传来断续电子音,“链接雷达汇报,检测到...大规模舰船信号,疑似战争场景...” 他手指刚触到甲板就被黏稠液体浸透,睁开眼时正对上半截断臂,青灰色甲胄上还挂着半片破碎的“宋”字战旗。 虎鲨号歪斜地卡在两艘宋军被摧毁但是未沉没的船之间,船头30毫米机关炮的镀铬炮管倒映着冲天火光。 浓烟滚滚,遮天蔽日,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焦臭味。 岳海峰深吸一口气,肺部仿佛被烈火灼烧一般,火辣辣的疼。 “这他娘什么情况?”王飞抹了把脸上的血水,卫星电话在他手里滋啦作响,屏幕上显示的却是无信号。 五百米外,二十丈长的楼船正被回回炮砸得木屑横飞,燃烧的船帆裹挟着人影,如同陨落的火流星般坠入海中。 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在海面上久久回荡,像一把把尖刀刺入岳海峰的心脏。 海风卷着焦糊味掠过鼻尖。 岳海峰撑起身子,迷彩服下摆滴着水,在甲板上洇开深色痕迹。 他瞳孔骤然收缩——三百米外,十几艘挂着狼头旗的艨艟战舰正喷吐火舌,燃烧的箭雨像蝗虫群般遮蔽了半边天空。 “老岳!”王飞踉跄着从船舱钻出来,额头在渗血,“这他妈是哪家影视城?群演够拼的啊!”他忽然僵在原地。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岳海峰看见一艘正在倾覆的楼船。 桅杆折断的瞬间,有个穿着武将铠甲的男人一只腿已经被打断了,靠在船舷屹然屹立不倒,拿着一把长柄朴刀怒目围上来的元兵,腰间玉带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白光。 浪头打来时,元兵的怪叫传过来无比刺耳。 独脚大汉用力挥舞朴刀砍在一个登船元兵身上,然后因为用力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眼见元兵一拥而上,是活不成了。 岳海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猛地弯腰呕吐起来。 咸腥的海风里混杂着焦臭味和内脏腐败的恶臭,让他几欲窒息。 他死死扣住船舷,指节泛白,看着百米外飘过的一具尸体——那是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兵,稚嫩的脸上凝固着恐惧和痛苦,被长矛贯穿的胸膛还在汩汩冒血。 这绝对不是影视城能造出的血腥,肠子拖出腹腔的质感,死亡的冰冷气息,都太真实了,真实得令人毛骨悚然。 崖山...这里无边无际的海船,莫非真是崖山...海战...?”岳海峰喉结滚动,防水表盘倒映着他苍白的脸。 王飞突然抓住他的胳膊:“十点钟方向!” 破浪而来的斗舰甲板上,留着髡发的元军正在给回回炮装填石弹。 岳海峰能清晰看见他们皮甲上的牛毛血珠——那是方才撞沉宋船时溅上的。 领头的百夫长突然指向虎鲨号,镶金门牙在阳光下闪了闪。 “老岳!”王飞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袖,声音颤抖,“看那个!” 东南方向,一艘绣着蟠龙的金色巨舰被一堆楼船包围在中间,但是面对虎鲨号这一侧七艘楼船,有的桅杆已经被打断。 有的已经冒起大火,大概几百元军正登船蜂拥而上,在冲击七艘楼船剩下的抵抗宋军。 最外面是打着“元”旗的几十艘蒙冲斗舰围着,金色巨舰如同一个垂死的巨人。 “那是帝舟!”岳海峰回答道。 帝舟船头站着个文官打扮的中年人,正把个八九岁的孩童紧紧捆在背上,孩子小小的身影在狂风中瑟瑟发抖。 岳海峰瞳孔骤缩,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那是南宋末代皇帝赵昺和宰相陆秀夫! 虎鲨号雷达屏突然亮起密密麻麻的红点——十七艘蒙着牛皮的战船正呈雁形包抄而来,船头猎猎作响“元”字大旗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王飞已经抄起95式突击步枪,眼神凌厉:“管他群演还是疯子,先救人再说!” “这里是中国海军!立刻停止攻击!你们已经进入中国领海,这里是中国管辖海域,请立刻离开!”王飞抄起舰载广播的话筒,带着浓重四川口音的吼声在海面炸开,回声阵阵。 元军战船明显停滞了片刻,接着爆发出震天的哄笑声,如同嘲讽的浪潮般席卷而来。 岳海峰看着箭楼上那个戴翎羽头盔的将领旁边的副将举起令旗,然后看到令旗落下。 虎鲨号突然剧烈震颤,仿佛被一只巨兽撞击一般。 二百米外,元军旗舰上的回回炮吱呀转动,磨盘大的石块裹着火油呼啸而来。 岳海峰本能地扑倒王飞,燃烧的碎石擦着他后颈飞过,在甲板上犁出一小道长约几尺的凹痕,一股焦糊味扑鼻而来。 岳海峰飞身将战友扑倒的瞬间,磨盘大的石弹擦着舰桥掠过,在钛合金外墙上刮出五道火星。 王飞愣愣看着擦破的袖管,突然骂了句川渝方言:“仙人板板!真敢动手啊?” “这应当是元军张弘范的主力。”岳海峰扯着他滚进船舱,又一枚石弹将刚才站立的钛金甲板位置砸出个凹坑。” “管他谁的主力,已经警告过了,准备还击!”王飞从储备室拿出两支95突击步枪,一支递给岳海峰,拿起另一支,眼睛赤红,“敢向老子开炮,那就打他丫的!”他抄起突击步枪翻出船舱。 枪声炸响的刹那,元军船头正在装填的炮手突然栽进海里。 子弹穿透皮甲的闷响被海浪声稀释,岳海峰却觉得那声音大得骇人——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发穿越时空的5.8mm步枪弹。 “你疯了!”他拽着王飞的后领把人拖回来,“改变历史...” 第3章 崖山战场 “历史个屁!”王飞甩开他的手,几发点射,弹壳叮叮当当落在脚边,“没看见他们在杀宋人嘛吗?”顺着他枪管指向,岳海峰看见又一艘宋军的船被元军攻破,元军正对上面受伤的伤兵进行屠杀,一刀砍倒,然后一脚踢到海里。 旁边宋军又一艘斗舰正在下沉,甲板上的士兵却还在往床弩装箭。 有个断了手的老卒趴在弩机旁,用牙齿咬着腰带把绞盘拉上。 当火船撞来的瞬间,他居然笑着拉动了扳机——重弩贯穿元军传令官的同时,燃烧的桅杆也砸在了他身上。 十分钟前,虎鲨号刚落到这片战场时,元军旗舰上。 咸腥的海风裹着铁锈味灌进鼻腔,张弘范扶着船楼栏杆,指节无意识敲打着檀木雕花装饰。 南边天际线处,宋军楼船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像头蛰伏的巨兽。 “大元帅,潮水转向了。”副将的声音混着甲板下隐约的丝竹声传来。 张弘范眯起眼,看着北面李恒的舰队借着退潮划出弧形水痕——那些战船吃水线附近新刷的朱漆在浪花间忽隐忽现,宛如抹了胭脂的舞姬拖着裙裾退场。 “奏乐的弟兄们再加把劲!”张弘范屈指弹了弹腰间鎏金错银的弯刀,刀鞘上嵌着的绿松石映着正午烈日,“让宋蛮子好好听听,以为咱们真的休息了!“ 各式乐器在波峰浪谷间炸响,奇妙悠扬的乐声裹着海浪拍在宋军摇摇欲坠的楼船上。 张弘范瞧见对面桅杆了望台上那个宋军小校,正伸长脖子往这边张望,活像只被人掐住脖子的呆头鹅。 张弘范猛地攥住被晒得发烫的船舷,指节发出咔咔轻响:“给埋伏的孩儿们发信号!” 话音未落,二十艘蒙着灰帆的蜈蚣船突然从宋军侧翼的礁石群里钻出来,活像群嗅到血腥的虎头鲨。 “放箭!”宋军楼船上炸起声变了调的嘶吼。 漫天箭雨撞在元军盾牌上,叮叮当当好似正月里的炮竹。 “鸣金!”张弘范突然暴喝。 旗舰桅杆顶端的铜钲应声炸响,二十艘蜈蚣船上的灰帆齐刷刷落下,露出船楼里黑压压的弩手。 午时三刻的日头正毒。 张弘范嘴角勾起冷笑,他抬手示意桅杆上的令旗官:“给各船发信号,突击!” “报!大捷,北翼突破宋军三艘艨艟!”传令兵的声音带着颤音。 张弘范却盯着南面那艘突然出现的怪船,三体船这种样子的船他从来未见过。 “大元帅?”副将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 张弘范甩甩头,把莫名的心悸压下去,转头时已换上志在必得的狞笑:“让伏兵都贴上去!告诉儿郎们,宋人的船舱里藏着金银珠宝不计其数,拿下帝舟可自取。” 海面上顿时绽开七朵火莲,“轰”的数声,七艘宋船同时腾起火光。 有个宋军裨将慌不择路跳进海里,头盔在水面打了个旋就不见了。 张弘范忽然嗅到股焦糊味,抬眼望见自己旗舰的帆索不知何时烧着了,火苗正顺着缆绳往了望台窜。 元军伏兵顶着浸湿的牛皮盾跃上宋船,有个精瘦的元兵甚至踩着对方射来的箭杆腾空,落地时双刀舞成银轮,生生把宋军旗手的腕骨削得飞起。 远处传来宋将的怒吼:“不要吃饭了,元军上来了,快点回到战位!” 张弘范的旗舰撞开浮尸逼近帝舟时,那艘三体怪船已经横到自己面前,宋军已经被击毁的七艘大船,元军在陆续登船逐船清剿,就剩这艘怪船横在张弘范的旗舰前面。 张弘范下令副将招呼回回炮和弓弩覆盖这艘怪船。 跟着几声炮响,回回炮扔过来几个大石头砸到虎鲨号上。 强弩射到上面,居然只留下轻微一点印记,回回炮砸上去也就只留下多一点划痕 岳海峰一看势头不对,推了一把王飞,可惜还是晚了一点,一块三个拳头大的石头砸在王飞头上。 王飞哼了一声晕了过去。 岳海峰直接把他拖进船舱,然后做人工呼吸,注射肾上腺素。 王飞醒过来一阵,哼哼了几句,骂了句“狗日的”又晕了过去。 而宋军帝舟上,陆秀夫正弯下腰,往脚上绑沉重的铁锚。 小皇帝赵昺安静地趴在他背上,明黄龙袍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如同即将凋零的金色花朵。 岳海峰浑身血液瞬间凝固,他认得这个场景,在无数个午夜梦回的时刻,这个场景都曾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史书记载,再过半炷香时间,这位南宋最后的宰相就要带着幼主蹈海殉国,谱写一曲悲壮的挽歌。 陆秀夫对帝昺说:“官家虽然年幼,但是身为天子,我们绝不重蹈靖康覆辙。” 帝昺帝虽然才九岁,依然不哭不闹,只是说道:“一切听宰相所言。” 帝昺依靠陆秀夫背上,两只小手环住了他的肩膀。 陆秀夫准备了两条带子,一条缠绕在腰上将帝昺和自己捆绑在一起,另一条绑在了自己的脚踝和铁锚上。 他背着少帝,准备跳海殉国。 “轰!”又一块巨石砸在虎鲨号左舷,钛合金船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警告...全船电力系统剩余能量23%...”岳海峰扯开急救包时,看见h1a1的机械臂正从甲板裂缝里掏出便携战术面板。 机器人电子眼突然变成深红色:“战斗模式已激活,是否启动主炮和自动迫击炮?” “等等!”岳海峰接过h1a1递过来的便携战术面板,迟迟不能按下操作。 史学家的话在他耳边炸响——任何历史干涉都可能引发时空悖论,后果不堪设想。 但当他抬眼看见张弘范的旗舰已经放下接舷梯,元军士兵正挥舞着弯刀,如同饿狼般扑向帝舟,喉头突然涌起一股腥味。 陆秀夫背着小皇帝踏上船舷,海风卷起他散乱的发髻,露出苍白而坚毅的面容。 岳海峰清晰地看见幼帝把脸埋进大臣肩头,明黄衣袖下的小手攥得发白。 这个动作让他想起去年部队组织去孤儿院做军民慰问时,那个拽着他衣角不放的聋哑孩子,一样的无助,一样的令人心疼。 史书上的铅字突然化作眼前翻涌的血浪,有个声音在颅腔内嘶吼:“你他妈真能眼睁睁看着十万军民跳海?” 第4章 岳武穆玄孙岳海峰在此 “去他娘的时空悖论!”岳海峰恶狠狠的骂道,从h1a1手上抢过便携战斗面板,狠狠按下启动键,“老子只知道见死不救要挨处分!”30毫米自动机关炮立刻锁定元军旗舰,岳海峰喊道:“切换曳光高爆燃烧弹,三发点射,速度射击五轮。” 30mm机关炮的嘶吼盖过了海风,曳光高爆燃烧弹在元军旗舰甲板上犁出五道血沟。 木屑与残肢齐飞的画面中,张弘范的镶金头盔高高飞起,落进海里时溅起的水花都是粉红色。 着火的船帆轰然坠落,正在攀爬的元兵惨叫着跌入火海。 “全船电力能量剩余15%...” “够用了。”岳海峰扯动嘴角,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按下全舰广播,想说点啥,突然卡住了。 穿越后没有卫星讯号,但是虎鲨号的中央电脑安装有本地版deepseek,便携战术面板、h1a1和中央电脑wifi局域网都还在工作状态,于是想着问问它怎么处理。 他对着便携战术面板,语音问道:“ds,我穿越崖山海战,我要取信南宋朝廷,自我介绍一个什么身份最合适?” 本地版的deepseek自话自语的推断了一长段,然后回答道:“编号9527,海军装备维修工程师,岳中尉,如果你真的穿越到崖山海战,你最适合介绍自己是岳飞的后裔,岳云的儿子,岳飞的孙子岳翱、岳翔,此二人史料没有详细记载,可以自称流亡海外(此处海外指西洋、南洋、甚至更远的西边),可以自称岳飞的玄孙。” 岳海峰懵得一逼,好家伙,岳飞的玄孙啊。 不过也是,岳飞在南宋末年早已平反,妥妥的岳武穆王,再说同姓三百年本是一家,就自称岳飞的玄孙吧。 他再次按下全舰广播,广播声震碎了方圆百里的血腥气:“大宋岳岳武穆玄孙岳海峰在此!元寇速退!” 岳海峰盯着开始转向的元军舰群,快速敲击着便携战术面板,“现在需要给陆秀夫争取一炷香时间——h1a1!把剩余能量导入推进器!” 虎鲨号突然九十度侧移,避开了三枚同时袭来的石弹。 当七艘元军战船完成合围时,虎鲨号突然迎着风浪冲向上风口。 太阳能板反射的阳光刺得元军睁不开眼,他们没看见岳海峰藏在背后的杀手锏——自动迫击炮已经准备完毕。 “自动迫击炮准备。”岳海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尝到血的味道,手指继续在便携战术面板上点着,“三发急促射击,放!” 第一发炮弹落在元军旗舰吃水线时,陆秀夫刚在割最后一根缆绳。 他背着八岁的少帝站在船舷边,忽然听见某种从未听过的尖啸声。 抬头望去,只见三道火线掠过苍穹,元军后阵的三艘军船同时炸成火球。 “天佑大宋...”他颤抖着解开腰间玉带,却见那艘黑色怪船甲板上有人挥舞红旗。 身穿奇装异服的汉子大喊:“陆相公且慢!岳家军来援——” 浪涛声吞没了后半句话。 陆秀夫怔怔望着那艘怪船,忽然觉得绑在脚踝的铁锚不再冰冷刺骨。 怀中的少帝轻轻拽他衣襟:“陆相,朕听见雷声。” 那不是雷声。 是三十毫米机关炮在点射元军舰船。 岳海峰操作战术面板,给三十毫米机关炮换上穿甲曳光燃烧弹,正在向张弘范的舰队倾泻弹药。 瞬刻之间,张弘范舰队的其他船只就像干枯的茅草一样,被点上了大火。 火光冲天,船上的元军跳水的跳水,还有好多浑身被点燃大火,在地上打滚、呼嚎、直到一动不动。 当最后一艘元军艨艟开始倾覆时,岳海峰突然听见金属疲劳的呻吟。 虎鲨号虽然是钛合金的船身,但是也架不住挨了十几枚石弹,上层甲板非钛合金的一些建筑被损毁。 他转头看见h1a1正用机械臂死死抵住开裂的甲板,电子眼疯狂闪烁:“能源核心过载...我们即将丧失动力...” “还有多少能量?” “3%,只够...” 巨响吞没了机器人的声音。 岳海峰在剧烈震颤中抓住扶手,看见王飞被甩向船舷。 他扑过去的瞬间,后颈突然掠过灼热气浪——元军最后的火船撞上了船尾。 火光中,岳海峰看清了操桨手的脸。 那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左眼插着半截箭矢,右眼却亮得吓人。 在即将相撞的刹那,少年突然咧嘴笑了,露出两颗虎牙。 岳海峰抱着昏迷的王飞拖入船舱,最后看见的是陆秀夫割断铁锚绳的动作。 玄色官服在火光中翻飞如蝶,怀中的明黄衣角一闪即逝。 爆炸的硝烟在海面上凝固成黑色云团。 岳海峰抹去睫毛上沾着的血痂,虎鲨号甲板在他脚下发出重重的呻吟。 三百米外,张弘范旗舰的龙骨正在断裂,镶金头盔随着漩涡沉入海底,血沫在浪尖绽开猩红的花。 陆秀夫刚刚割开绑着铁锚的绳索,就听见头顶传来金属撕裂的尖啸。 小皇帝赵昺的龙袍被气浪掀起,露出绣着五爪金龙的里衣——那金龙正被火星烫得蜷曲起来。 “天雷!是天雷!”帝舟上的宋军突然爆发哭喊。 他们看见黑色怪船的炮管还在冒火,元军十七艘战舰正在燃烧,更多的艨艟直接沉没,连点水花都没有,漂浮的皮甲碎片上粘着半张人脸。 “碰”一声轻响,怪船撞到了帝舟前面被击垮的七艘战船旁边,岳海峰长叹一口气。 岳海峰的手指在便携战术面板上划出血痕,切换杀伤爆破弹。 30mm机关炮对着已经登船清扫的元军,几个长点射,炸出几条血肉模糊的通道,登船的几百元军,直接轰成人肉渣渣的不过几十人,其他元军吓的全部跳船逃生。 h1a1的机械臂突然卡住,电子眼爆出最后一点蓝光:“电量剩余...剩余能量1.7%...北边又来新的敌舰了。” 岳海峰抬头看见北方新出现的“元”字大旗,“元”字旁边还飘着“李”字旗——那应该是李恒舰队的标志,诈退的李恒舰队又回来了。 第5章 张世杰的援军 李恒的座舰撞开漂浮的残骸时,桅杆了望兵突然尿了裤子。 他看见张弘范旗舰的残骸正在冒泡,破碎的狼头旗缠着“张”字大旗,像条濒死的黄鳝在血浪里扭动。 张弘范自率的主力舰队,已经没有一艘好船,不是在燃烧就是半沉状态,船只数量急剧减少,那些小船应该都已经沉没了。 登上宋军楼船的元军,已经看不到活人了,不是残肢碎肉,就是一堆血糊糊。 李恒被惊得目瞪口呆,他带着舰队假装撤退,麻痹宋军,并且按照事先和张弘范约定好的时间继续进攻,总共不到半个时辰,张弘范带着一百多艘主力舰船居然就全军覆灭? “放箭!放炮!”李恒的镶银弯刀劈开海风。 二十架回回炮同时抛射火油罐,天空瞬间被染成橘红色。 岳海峰闻到了熟悉的汽油味——这些火油里掺着西域黑油。 虎鲨号的雷达屏突然亮起蜂群般的红点。 岳海峰喊道:“打开全部太阳能电池!” h1a1说道:“系统检测到对方石弹攻击,打开太阳能电池,预计会有50%电池板会损毁!” “不管了,剩下的所有动力传给迫击炮,瞄准冲在最前面的那艘元军大船,三发急速射击,速度!” “砰!、砰、砰!”三声炮响,三发炮弹虽然急促射出,但是依然同时直接砸进元军前锋舰队。 冲在最前面的一艘是李恒这只舰队最大的一艘斗舰,直接被三发迫击炮弹砸开了花,爆破燃烧弹引起大火,桅杆直接砸断,瞬间失去了动力。 燃烧弹里装填铝热剂散落点点满船皆是,李恒亲眼看着大船上的千夫长的铜护心镜被点燃融化,铁水顺着肋骨流进腹腔。 有个掌旗官举着燃烧的右臂一边惨叫一边跳海,另一个传令官则整个头部被点着了,火光照亮了头部,感觉像个来自地狱的恶魔,惨呼几声后,就趴在甲板上一动不动。 “电力耗尽。”h1a1的电子眼彻底熄灭前,用机械音报告道。 岳海峰拿起之前王飞给的95式突击步枪,再拿了几个弹夹插在腰间,先在驾驶舱看了下王飞,呼吸平稳,仍然陷于昏迷当中。 轻轻的拍了拍王飞,岳海峰走出驾驶舱来到蹲在船舷下,对着元军新出现的舰队方向,拿出望远镜观察,静静的戒备。 帝舟突然传来木板断裂的脆响。 陆秀夫背着少帝跌进船舱时,看见岳海峰正操着突击步枪,走到元军前方,就好像一个人守护了整个帝舟,把整个元军舰队拦在外面。 日光照在那人后颈的条形码纹身上,像道未愈的刀伤。 陆秀夫战战兢兢的喊道:“壮士!” 岳海峰听着喊声一回头,看到陆秀夫,想着他们断水几天了,“接着!”岳海峰甩出个矿泉水瓶。 陆秀夫下意识接住,透明的塑料瓶在他掌心泛着诡异的光泽。 小皇帝突然伸手戳了戳瓶身,冰凉触感让他缩回手指:“此乃水晶宫宝物?” 岳海峰拿起一瓶把盖子一拧,然后仰头喝了一口,看着陆秀夫没反应,又做了个拧盖子的姿势,示意陆秀夫照着做。 “你们应该断水很久了,这个是水,先喝点,船舱还有,战斗结束后我再分给你们。” 岳海峰喊了几句,看着陆秀夫一副没听懂的样子,突然刚想起来南宋的人应该是听不懂普通话的。 他老家梅县客家人,然后又用客家话喊了几嗓子,陆秀夫好像听懂了。 北方传来号角声。 被烧着的大船惨像惊吓到的李恒还没做任何反应,底下的几个千夫长正在用弯刀逼着元军冲锋,他靴子底下踩着个十几岁左右的少年兵尸体。 一些元军登上小船正准备发起冲锋,岳海峰拉了下95突击步枪枪栓,瞄准对面的将领模样的准备爆头。 “宋军的船!是张枢密的船队!”帝舟上突然爆发的欢呼声撕开天际。 岳海峰转头看见三十艘蒙冲撞破浓烟,船头的床弩正在齐射。 有支重箭贯穿两个元兵后,把第三个钉在桅杆上——箭尾的白羽还在嗡嗡震颤。 李恒见到张弘范舰队已经全军覆灭,张世杰的舰队已经到了,觉得是讨不到好了,手握的镶银弯刀突然调转方向,喊道:“撤退!”。 他看见张世杰的将旗在风中舒展,旗面上用金线绣着“张”。 当第一艘元军战船开始转向时,岳海峰终于听见虎鲨号的引擎发出回光返照的轰鸣。 “能源核心重启...0.2%功率...”h1a1的电子眼突然闪了闪“我进入自充电模式。” 岳海峰扑向操控台时,后腰撞上了断裂的钢管。 他闻到自己血的味道,和七百年前的海腥味混在一起。 “目标敌军旗舰,迫击炮,三发急速射击,放!”岳海峰话音刚落,操作迫击炮的h1a1靠着最后一点电立刻执行命令。 第一发炮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划出一道高耸的抛物线,直奔元军旗舰而去。 紧接着,第二发炮弹以略低的弧度紧随其后,仿佛一条追逐猎物的黑色巨蟒。 最后,第三发炮弹几乎贴着海面,以一种令人窒息的速度,低沉地咆哮着冲向目标。 三枚炮弹,三种弹道,却几乎同时落在元军旗舰上,掀起滔天巨浪。 第一枚炮弹直接命中了主桅杆,将其炸成漫天木屑,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同时燃起了大火。 第二枚炮弹则在甲板上炸开一个巨大的缺口,将正在操船的元军士兵炸得血肉横飞,铝热剂继续四处喷洒,落到元军士兵的脸上,水浇不灭,在地上扑打也继续燃烧,只烧到见骨还在继续燃烧。。 第三枚炮弹则击中了舰船的水线以下,引发了剧烈的爆炸,海水疯狂地涌入船舱。 爆炸的冲击波席卷了整个海面,李恒只觉得脚下战舰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这船应该不行了!”他下意识地伸手护住头部,却被一股强大的气浪掀翻在地。 第6章 李恒舰队撤退 他挣扎着爬起来,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发辫已经被气浪削断,断发在海风中凌乱地飞舞。 镶嵌着宝石的头绳也不知去向,或许已经随着爆炸的碎片飞进了熊熊燃烧的火海之中。 指挥舱内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和血腥味。 他最忠诚的亲兵,为了保护他,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了飞溅的弹片,如今,他们的血肉已经糊满了指挥舱的青铜饕餮纹上,触目惊心。 李恒的眼中充满了血丝,他看着眼前这人间地狱般的景象,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感从心底涌起。 “撤退!快撤!”李恒的吼声带着哭腔,嘶哑得如同垂死的野兽。 他知道,大势已去,再不撤退,就只能葬身于此了。 他目光呆滞地望向远处那艘黑色的怪船,依稀可见炮管上还冒着淡淡的青烟。 他不知道,那已经是最后的余温。 那艘怪船,如同来自地狱的幽灵,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彻底粉碎了他的一鼓作气拿下宋国少帝的想法。 撤退的号角声凄厉地响起,元军的舰队如同惊弓之鸟,四散逃窜。 曾经不可一世的元军舰队,如今却狼狈不堪,在炮火和海浪的夹击下,逐渐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李恒无力地瘫坐在替补旗舰指挥舱的角落里,任由海风吹拂着他的脸庞。 有个装死的宋军伤兵突然暴起,抱着火油罐跳进了他的船,还好李恒亲兵反应快,一脚把他踢下海,落在一艘小船上,然后小船大火起来。 这就是本日最后一艘被摧毁的战船。 “电力耗尽”虎鲨号继续失去动力,等待太阳能电池充电。 张世杰的旗舰撞开燃烧的残骸时,陆秀夫正在给少帝喂矿泉水。 小皇帝舔了舔瓶口的水珠,眼睛突然瞪得滚圆:“此水竟带仙气!” 岳海峰看着元军舰队撤退,看着一动不动昏迷着的王飞,和进入充电模式如同老僧入定般的h1a1,自己忍着大战后的手颤,去到甲板下面找寻矿泉水。 还算好,底部船舱里还放着几十箱矿泉水,他再次返回甲板,叫陆秀夫招呼人来搬水。 张世杰跳上帝舟,他铁甲上的箭羽还在颤动,左手拎着个元军千夫长的头颅。 那头颅的独眼里凝固着惊恐,仿佛看见了从地狱爬出的修罗。 陆秀夫迎了上去,把刚才所有经过说了一遍,听得张世杰又惊又喜,他甩开人头,跪在少帝面前:“臣救驾来迟,差点酿成千古大祸,臣死罪!” 少帝赶紧扶起张世杰道:“免罪,张枢密辛苦了!” “前方是何处来的壮士,拯救我大宋军民于水火之中?”起身后的张世杰隔着几艘船的距离,对着虎鲨号吼叫道,吼声混着感激之声传了过来。 岳海峰整了整破碎的迷彩服。 一队宋军士兵抱着矿泉水走过搭好的跳板,往帝舟上搬运矿泉水,岳海峰跟在最后一个士兵后面。 刚走下帝舟,陆秀夫突然按住岳海峰的手腕。 老宰相的指甲缝里还沾着铁锚的锈迹,掌心却烫得吓人:“壮士可知,方才你杀的是大元蒙古汉军都元帅?” 夜风卷着这句话飘向海面,远处正在沉没的张弘范旗舰突然爆出最后的火花。 岳海峰看着陆秀夫惊讶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然的笑意:“张弘范?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他转身望向远处,目光穿过缭绕的硝烟,落在那片狼藉的海面上。 残破的战船残骸在海浪中起伏,断裂的旗杆和破碎的盔甲随波漂浮,宛如一场惨烈战役的无声见证。 海风裹挟着血腥气息扑面而来,与硝烟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味。 风声呜咽,仿佛千万亡魂在低声哀泣,诉说着这场海战的惨烈。 远处,十几艘蒙古战船的残骸还在燃烧,黑烟直冲云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 张世杰快步走来,他身上的铁甲上插满了箭羽,随着脚步晃动,发出细微的金属碰撞声。 那些箭羽大多已经断裂,箭杆上还残留着斑斑血迹,无声地诉说着方才战斗的激烈。 他来到岳海峰面前,郑重其事地深深一拱手:“多谢壮士救驾之恩!” 抬起头时,他的目光炯炯有神,带着一丝急切和期盼:“不知壮士是......” 岳海峰看着这位宋朝名将,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拱手回礼,语气不卑不亢:“在下岳海峰,高祖父岳飞,曾祖父岳云,父亲岳翱,早些年流落南洋西洋。”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去年听闻海商说大宋危难,散尽家财,凑得远洋战船一艘,特来相助。” 说完这简单的几句话,岳海峰稍微有点心虚,偷偷看过去,却见陆秀夫正吃惊的看着自己。 张世杰闻言一震,眼中闪过惊异之色:“岳武穆之后?难怪有此神威!”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那艘停泊在不远处的黑色怪船,语气中充满了好奇:“不知这是何等宝物?” 那艘船通体漆黑,造型奇特,三体船设计,舰身流线型的设计在这个时代显得格格不入。 “此乃海外奇器,名为‘虎鲨’。”岳海峰简单解释道。 他望向自己的座驾,眼神中带着一丝依恋:“可惜现在能量耗尽,需待休整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只有看着虎鲨号,才能让他感到一丝安心,这是他在这个陌生时空中唯一的依靠。 陆秀夫站在一旁,捋着花白的胡须,目光中充满思索:“方才那雷霆之势,确是前所未见。” 他回想起刚才的战斗场面,虎鲨号如同一道黑色闪电,尤其是顶上那个小圆塔,上面有个小棍棍,指向哪里,哪里的蒙古战船就起火爆炸。 那些平日里令人闻风丧胆的蒙古战船,在虎鲨号面前就像纸糊的一般,转眼间就被摧毁。 “若非亲眼所睹,实难相信世间竟有此等神器。”陆秀夫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震撼。 他看向“虎鲨”,眼神中充满了惊叹和疑惑,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能够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威力? 第7章 殿前都指挥使岳少保 海风吹拂,掀起阵阵波浪,拍打着虎鲨号的船身,发出沉闷的响声。 暮色渐沉,海风裹挟着咸腥的气息扑面而来。 少帝赵昺坐在甲板上,小手捧着一个奇特的容器,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塑料瓶。 透明的瓶身在夕阳余晖下泛着微光,瓶中清澈的液体随着船只的颠簸轻轻晃动。 他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清凉甘甜的感觉让这个年幼的帝王眼前一亮。 “此水清甜异常,定是仙家之物。”赵昺稚嫩的声音中带着惊喜,一双明亮的眼睛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现代蒸馏水的口感和纯净度,杀伤力对古代人来说是毫无抵抗力的,何况还是断水十日的宋军? 赵昺举起瓶子对着残阳,仔细打量着这个来自未来的物件,小脸上满是新奇之色。 岳海峰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眼前这个天真烂漫的孩子,此刻正经历着他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苦难。 想到这里,岳海峰单膝跪地,沉声道:“官家,此水乃是特制蒸馏水,可保存多时不腐。” 他抬起头,目光中满是关切,继续说道:“草民船上有海水淡化设备,每天可以把海水转化为千斤可饮用淡水,但是得等船恢复后才行,明天中午应该可以产水。草民建议乘着元军新败,元军群龙无首,我们先派出精锐夺回水源。” 张世杰原本正在为船上淡水储备不足而发愁,听闻此言,顿时眼前一亮。 “是,壮士说得对,这会元军应该惶惶不可终日,不知道什么情况了,苏将军!” “末将在!”苏刘义上前一步,叉手道。 “你领我两营亲兵,速速去准备,入夜夺回水源,抓紧时间!” “听令”苏刘义带着亲兵走了。 张世杰目送苏刘义离去的背影,他转身朝陆秀夫走去,脚步轻快。 “陆大人,”张世杰压低声音,凑到陆秀夫耳边,“咱们这次可算是死里逃生了。这岳海峰不简单啊。” 陆秀夫微微颔首,“确实如此。不过,越是如此,我们越要小心行事。毕竟元军还没有撤退。” 张世杰眉头一皱,随即舒展开来。“大人说得对,咱们得好好琢磨琢磨,后面怎么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低声交谈着。 忽然,陆秀夫神色一正,轻咳一声。 “好了,先处理眼前的事吧。”说罢,他挥了挥手,唤来几名官吏。 “你们几个,立即统计伤亡情况,务必详实准确。”陆秀夫沉声吩咐道,“还有,安排人手照顾伤员,千万别耽误了。” 官吏们连连应是,匆匆散去。 陆秀夫目送他们离开,他暗自叹了口气,转身朝岳海峰走去。 岳海峰正站在甲板上,目光远眺,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海风吹拂着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陆秀夫来到他身旁,不禁被这幅画面所吸引。 “岳壮士,”陆秀夫轻声唤道,同时做了个标准的揖礼,“辛苦了。不知可否稍事休息,待会儿随我去主舱议事?” 岳海峰回过神来,也学着陆秀夫的样子,拱手行了一礼。 “好啊,正合我意。”他爽快地应道。 陆秀夫转身离去,岳海峰则朝虎鲨号走去。 来到虎鲨号上,岳海峰径直走向驾驶舱。 推开门,王飞正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还没醒过来,但是生命体征倒是正常。 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岳海峰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惊醒了岳海峰。 他睁开眼,只见陆秀夫正朝这边走来。 “岳壮士,休息得如何?”陆秀夫笑着问道。 岳海峰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还不错,精神多了。” 陆秀夫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那咱们就去主舱吧,大家都等着呢。” 两人并肩而行,上了帝舟,朝主舱走去。 来到主舱门口,陆秀夫停下脚步,转身对岳海峰说道:“岳壮士,待会儿可能会有些争论。你且听我们说,有什么想法随时提出来。” 岳海峰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明白,我会的。” 陆秀夫满意地点点头,推开了舱门。 顿时,一阵喧哗声传来。 舱内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有文官,有武将,大部分是岳海峰不认识的面孔。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岳海峰身上,有惊讶,有好奇,还有一丝丝的警惕。 岳海峰不动声色,跟在陆秀夫身后,缓步走进舱内。 “诸位,”陆秀夫高声说道,“这位就是今日立下大功的岳海峰岳壮士。” 舱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打量着这个年轻的英雄。 主舱内一片狼藉,显然激战后来不及做清理,四周散落着破碎的物品,地面上沾满了鲜血,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陆秀夫手握部下递来的战报,神情凝重,缓缓开口:“今日一战,我军损失惨重。若非岳壮士及时相救,后果不堪设想。”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透着一丝悲痛,在为那些无辜的生命哀悼。 他略微停顿,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说道:“我军共千余艘船,军民十万余人,军士损失万余,民三万余。此战后,楼船损失二十余艘,斗舰损失一百余艘,艨艟损失二百余艘,其他小船几乎被击沉或者逃走。”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愈发沉重,人数损失超过三分之一,船只损失接近一半。 “元军方面,四百余艘船,预计损失近半,预计损失楼船六、七艘、斗舰百余艘,艨艟百余艘。这些是大致统计,有些受伤的船只都被元军拖走了。” 陆秀夫的目光在众人之间扫视,最后落在岳海峰身上。 眼中流露出佩服之色,继续说道:“其中岳壮士一人一船,击沉楼船三艘,斗舰四十余艘,艨艟近五六十艘,以一己之力摧毁了张弘范的主力船队,元军死伤人数不可计数。” 汇报完毕,陆秀夫心中沉重,跪请少帝,坚定地说道:“岳壮士功勋卓着,又是岳武穆后人,请加封签书枢密院事、殿前都指挥使、封少保,张枢密副使救驾有功,请封枢密使。” 第8章 计定琼州 岳海峰和张世杰听到丞相推荐封官,立刻跪下,齐声说道:“草民(臣)不敢当。” 岳海峰虽然没有双膝跪人的习惯,但看到张世杰双膝跪下,他也跟调整着双膝跪下,自然显得有些不自在。 少帝赵昺见状,赶忙起身,亲自扶起两人,语气诚恳:“两位卿家快快请起,若无两位爱卿,我今天已经去海里喂鱼了,真当得起,朕准了!”他的话语中透着感激。 随后,陆秀夫转向邓光远,命令道:“邓光远,快去拟诏。” 邓光远立刻走到一旁,开始草拟诏书,手中的笔在纸上飞舞。 授予官职后,大家伙继续议事。 张世杰握紧佩刀,指关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他的眼神如刀锋般锐利,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声音低沉:“元军虽退,但李恒必定不甘心就此罢休。依我之见,应趁胜追击,一举歼灭敌军!” 这一段时间来这支宋军最后的舰队被元军追着打,早就让他压抑许久,杀气在他周身凝聚,随时可能爆发。 陆秀夫摇了摇头,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忧色。 他缓缓开口,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我军疲惫,船只受损。贸然追击恐怕不妥。”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文武主官的意见向左,底下文武官员也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陆秀夫看着这个吵闹的局面,眼神看向岳海峰,岳海峰瞬间明白。 岳海峰站起来,他沉声道:“两位大人所言皆有道理。但依我之见,当务之急是确保陛下安全。元军虽败,但主力尚存。我们应该先找个安全之地修整,保存实力,以待时机。” 张世杰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他并未反驳,而是深吸一口气,问道:“那依岳少保之见,该如何行事?” 岳海峰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掏出早从虎鲨号储备室拿出的一幅南海附近的军事地图,将其摊开在桌面上。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划过,停在几处岛屿上:“目前元军不可骤败,我军也不宜速胜。建议趁着元军新败,先抢夺附近水源,补充水源后全舰队转向琼州休整。” 张世杰是打了一辈子仗的人,看到这幅地图非常惊讶,虽然也看不太明白,但是可以看的出来它制作的精细程度。 上面上的字都是简体字,他本来读书不多,简体字更加不认识几个。 陆文秀看到这张奇怪的地图也是一脸问号,简体字不认识啊。 岳海峰看出两人的困惑,解释道:“没办法,海外本来就不通汉字,当初逃出去的祖父为了教会后代汉字,只能用这种变通的办法。这不是重点,两位大人听我继续说!” 他顿了顿,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继续道:“目前元军新败,封锁已经打破,元军肯定会尾随我们而来,但是肯定不敢贸然进攻,我们可以路上尝试埋伏、反击他们几次。” 岳海峰停顿了一下:“再败他们一阵,估计就不敢追赶了。最好能多击沉他们一些水军船只,这样在海上他们暂时就组织不起来兵力了。” 他的手指再次移动,指向琼州的位置,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然后我们继续前往琼州,毕竟那里有我们琼管安抚司,包括琼山、澄迈、临高、文昌、乐会五县,有不下十万数军民,在琼州整军后,我们可以安抚黎族,估计还能得几万人口。雷州半岛现在元军还未攻克,我们起码有半年到一年时间在琼州布防。”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划过,勾勒出一条清晰的撤退路线:“预计半年到一年后,我们防守住恢复元气的元军第一波攻击,同时琼州也安定了,往西可以考虑攻略占城、越国,那里占城稻一年三熟,足够养兵十万了。” 手指往另外一侧指,“往东南可以去开拓吕宋,福建海面出去还有琉球,都是适合我们扩展开发的地方,元军水军实力不够,没法威胁到这些地方。” 随后握住拳头,重重锤在地图上:“这样积蓄实力后,屯田养兵,在夺回江南沿海一带。” 岳海峰说完,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等待着他们的反应。 陆秀夫默默思索岳海峰所说的,觉得只要眼前不再去主动出击,让这只宋军最后一只舰队能休息片刻,总亏都是好办法。 于是他抚掌称赞道:“此计甚妙!琼州远离元军势力范围,正适合休养生息。”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难得的笑意。 然而,张世杰却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他沉声道:“就这样撤退,岂不辱没祖宗基业?”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 他继续说道:“琼州海岸离雷州半岛也就40-50里,要全面防守难度也很大!” 岳海峰点了点头,语气依旧沉稳:“确实,防守琼州的重点,就是要在海上覆灭元军舰队。” “几年前元朝远征日本,出动九百多艘船,然后遭遇台风,损失两百多艘,死亡一万三千人,加上刚刚我们又被摧毁了元军两百多艘船,目前元军水军主力剩下的不多了。” 岳海峰很清楚,元军水军主力,其实就是张弘范和李恒手上这支,原来历史记载两年后元朝对日本第二次进攻,其实主力都是来自崖山海战俘虏宋军的船只,因此消灭张弘范和李恒的船队,保存目前这支宋军的船队就是重中之重的事。 岳海峰继续说道:“陆地上,我们暂时已经没法和元军争锋,但是海上,我们却还保持着数量优势!只要有一块可供大军休息的地方!” 然后又看向张世杰继续说:“我这也刚刚赶到,一点缓冲时间都没有,目前没办法改变太多战局。但是给我半年时间,我有的是办法增强大宋水军的海战能力。” 然后又指着虎鲨号上的30mm自动炮说:“像那样的火炮我是没办法再拿出来了,但是我有办法制作简单一些的火炮,给大宋的楼船斗舰都装备上。” 张世杰惊叹道:“原来那种神器就是火炮啊!” 第9章 李恒军账议事 岳海峰看向张世杰,语气中带着一丝恳切:“张太傅,当前保存实力才是当务之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陛下安全,大宋就还有希望。等危机缓和过去,我给大宋舰队都装上火炮,甭管什么蒲家还是元军,一通火炮砸过去,啥船得沉了!” 熟知这段历史的他最清楚,崖山海战后,元军的扩张战争几乎全部失败。 1281年再征日本被所谓神风吹得东倒西歪,1284年三次对陈朝(越南)战争失败,1292年入侵爪哇失败,唯独1287年短暂征服过蒲甘王朝(缅甸),也无法长期控制,陷入游击战泥潭。 所以就目前这个局势,把这支宋军带到琼州,好好休养生息,就一定有复起的机会。 张世杰沉默了片刻,最终缓缓点了点头。 岳海峰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只是心中的不甘依旧难以平息。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道:“既然如此,那就依岳少保之见行事吧。” 议事厅内,气氛依旧凝重,但众人的神色已经不再如之前那般紧绷。 陆秀夫看着岳海峰,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他缓缓开口道:“岳少保此计,确实是我军当前最佳选择。不过,执行过程中还需谨慎,尤其是元军的动向,不可掉以轻心。” 岳海峰点了点头,目光坚定:“陆大人放心,请张太傅多放哨探船,密切监视元军动向,确保万无一失。” 张世杰虽然心中依旧不甘,但他也知道,当前的情况不容乐观。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既然如此,那就尽快行动吧。时间不等人,我们不能再耽搁了。”岳海峰点了点头。 陆秀夫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诸位,此战关乎大宋存亡,我们绝不能有丝毫松懈。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大宋必能渡过此劫!” 夜幕降临,崖山海域笼罩在一片诡谲的寂静中。 岳海峰站在船头,目光穿透黑暗,落在远处元军营地闪烁的火光上。 海风裹挟着血腥和硝烟的气息扑面而来,在无声地诉说着白天那场惨烈战役的余韵。 “元军退了,但他们不会就此罢休。”岳海峰低声自语,眉头微皱。 他转身走向船舱,脚步声在寂静的甲板上回荡。 李恒站在元军大帐中央,脸色阴沉如水。 帐篷内一片死寂,只有烛火摇曳的声音在空气中轻轻回响。 众将低着头,不敢直视这位西夏副帅的目光,张弘范死了,副帅李恒自动成为最高指挥。 “说吧,今日一战,我军损失几何?”李恒的声音低沉而冰冷。 他的目光如刀锋般锐利,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一名将领战战兢兢地上前一步,声音颤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启禀大帅,我军折损战船二百余艘,伤亡将士...万余人,折张大元帅及各级军将二百余人。” “啪!”李恒一掌拍在桌案上,震得案上物件叮当作响。 众将吓得齐齐后退半步,大气都不敢出。 有人甚至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一个小小的宋国残部,竟让我堂堂大元天兵吃了这么大的亏!”李恒咬牙切齿,目光如刀扫过在场每一个人,“你们还有何面目面对大汗?” 帐内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将领们大气不敢出,生怕触怒这位暴怒中的副帅。 有人偷偷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有人悄悄咽了口唾沫,还有人微不可察地颤抖着。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副帅,末将以为,我军不如暂且撤退,养精蓄锐再图后效。” 这声音像是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一圈圈涟漪。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说话之人,有惊讶,有钦佩,更多的是担忧。 说话的是吕师夔,原江西制置使,投降元军后,被张弘范任命为水军将领,负责训练元军水师和制定火攻策略。 可以说,没有吕师夔,崖山这方面元军是没法和宋军水军抗衡的。 李恒猛地转身,目光如刀刃般锐利:“撤退?” 他一字一顿地说,“你是在教本帅如何用兵吗?” 吕师夔顿时脸色煞白,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末将不敢!只是...只是宋军那艘黑色怪船威力太大,我军一时难以应对。” 李恒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怕死就直说,何必找这些借口?” 他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直接刺入吕师夔的心脏。 吕师夔浑身一颤,额头上的冷汗如雨下。 张弘范生前很倚重吕师夔,但是副帅好像很不待见他。 李恒环视众将,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传令下去,明日继续派出哨船,远远监视宋军。一旦发现他们有异动,立即回报!” “是!”众将齐声应道,声音中充满了畏惧。 李恒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将领们如蒙大赦,纷纷退出大帐。 只有吕师夔还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你且起来吧。”李恒淡淡地说。 那将领如蒙大赦,连忙站起身来,却不敢抬头看李恒。 李恒点了点头:“吕将军,你刚才的提议,虽然不合时宜,但也不无道理。” 吕师夔惊讶地抬起头,李恒继续说道:“宋军那艘黑色战船,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你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吕师夔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末将以为,我们可以派出小股精锐,潜入宋军阵地,探查那艘黑船的虚实。如果能够破坏它,那是最好,如果不能那就争取找到它的弱点,我军就有了破敌之机。” 李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错,这倒是个好主意。” 他看向吕师夔,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你去挑选一支精锐,天黑后潜入宋军大营。若能带回有用的情报,本帅重重有赏。” 吕师夔大喜过望,连忙跪下叩谢:“末将定不负副帅重托!” 李恒摆了摆手:“去吧,好好准备。” 待吕师夔退下后,李恒独自站在帐中,他喃喃自语道:“陆秀夫啊张世杰,你们究竟有什么底牌?那艘黑船,到底是何方神圣?” 说实话,白天他是被吓破胆了,看到张弘范舰队瞬间在自己面前崩溃、毁灭,当下那一刻,他被这种毁天灭地的威力吓傻了。 所以他没有处理吕师夔,虽然他也很看不起这个投降的南宋将领,但是他治理水军还是有点本事。 就在这时,突然东面方向传来喊杀声,冲天的火光亮起。 第10章 夺回水源 李恒猛地站起身,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不好,那是宋军的水源地!”他失声惊呼,心中顿时升起不祥的预感。 话音未落,一名传令兵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报告:“副帅,宋军...宋军突袭了水源地,已经...已经夺回水源了。两个千户都...都没逃回来。” 李恒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 水源地被夺回,这对宋军来说是如虎添翼。 这些天进展这么顺利,不就是断了宋军的水源嘛? 他强压下心中的慌乱,沉声问道:“伤亡如何?还有多少兄弟在坚守?” 传令兵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悲痛:“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但恐怕...恐怕全军覆灭。” “传我军令,立即召集各部将领,火速赶到大营议事!” 传令兵领命而去,营帐外顿时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刚刚解散的元军将领们纷纷赶了回来,脸上都带着惊慌和不安。 李恒环视一周,沉声说道:“诸位,情况想必都已经知晓了。宋军夺回水源,对我军影响重大。现在天色已晚,贸然出击恐怕会吃亏。诸位有何良策?” 众将领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无人敢开口。 李恒环视众人,也是无可奈何,他沉吟片刻,下令道:“今夜全军加强戒备,各部轮流值守。同时派出斥候,密切监视宋军动向。若有异动,立即报告。” 将领们纷纷应声,各自领命而去。 李恒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一阵阵头痛欲裂。 他挥手示意亲兵退下,独自坐在案前,陷入沉思。 水源被宋军夺回,这是自己的问题,下午被宋军的怪船吓破胆了,撤军后根本就没加强水源地的守军。 夜色渐深,营地里渐渐安静下来。 只有巡逻的士兵脚步声偶尔传来,打破了夜的寂静。 李恒站在营帐门口,望着漆黑的夜空,心中还在想着白天覆灭的张弘范舰队。 一阵冷风吹来,李恒打了个寒颤。 他裹紧了身上的披风,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要将宋军彻底击溃! 一个时辰前,宋军帝舟上。 岳海峰正在向张世杰和陆秀夫详细说明自己的计划。 “苏将军的突袭部队已经准备好了。”岳海峰指着地图说道,“夺回水源是当务之急,不过为了我建议张太傅还得做下一步行动!” 张世杰点头赞同:“确实如此。我也是这么想的,岳少保说说你的想法,看看我们是不是想到一块去了。” “好,”岳海峰继续说,“我建议张太傅您亲自率领三十艘斗舰,占领登陆点。” “在这里、这里和这里设置三道防线,明天天亮通过登陆点轮流补给淡水。补充满淡水后,我们再往琼州出发。”岳海峰在地图上点了几下说道。 张世杰:“果然英雄所见略同,没问题,这个我来安排!” 陆秀夫捋着胡须,若有所思:“岳少保此计甚妙。那现在就要开始准备了。” 岳海峰微微一笑:“陆丞相所虑极是。这些事就劳烦您亲自安排了。另外,还请您下令解开所有锁链,明天天亮即可行动。” 夜色渐深,月光如水般洒在波涛起伏的海面上,宛如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上绣着点点银光。 海风轻拂,带着一丝淡淡的咸腥味,撩动着苏刘义的衣角。 他带领着百余名精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大营,朝着水源地进发。 这些士兵个个身手矫健,步伐轻盈,如同夜晚的幽灵一般,在崎岖的山路上穿梭自如。 与此同时,漆黑的海面上,三十艘斗舰如同潜伏的巨兽,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朝着水源附近的登陆点驶去。 张世杰站在旗舰的甲板上,目光如炬,注视着前方。 海风吹拂着他的须发,更添几分威严。 他心中充满了期待,也隐隐有些担忧。 此战关系重大,不容有失。 岳海峰站在“虎鲨号”的甲板上,望着远处闪烁的星光,心思却飘往远方。 他想起在现代的家人朋友,想起曾经的和平生活,又想到如今的战火纷飞,不禁感慨万千。 深夜,苏刘义率军抵达了元军把守的水源地。 元军士兵刚经历了一场惨败,士气低落,又加上夜深人静,正是放松警惕的时候,对于宋军的到来毫无防备。 宋军如同猛虎下山,势如破竹,喊杀声震天动地。 元军士兵在睡梦中惊醒,慌乱中拿起武器抵抗,却如同螳臂当车,根本无法阻挡宋军的凌厉攻势。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惨叫声不绝于耳。 不到一个时辰,水源地就落入宋军之手。 与此同时,张世杰率领的舰队也顺利抵达了登陆点。 宋军士兵迅速登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了附近的滩头。 元军守军猝不及防,很快就被宋军击溃。 两处关键位置的夺取,为宋军的后续行动打下了坚实基础。 天色微明,岳海峰才勉强合上眼,沉沉睡去。 虎鲨号的太阳能电池板在之前的战斗中损坏了一部分,天亮时需要更多的时间充电。 只有确保虎鲨号战力充沛,才能震慑宵小,确保撤退顺利进行。 他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一切顺利。 陆秀夫彻夜未眠,双眼布满血丝,却依然精神抖擞。 他亲自指挥人员安抚惊魂未定的军民,处理伤员,收集战场上遗留的有用军资。 他还安排了巡逻哨探,加强警戒,防止元军偷袭。 天刚亮,宋军就开始有条不紊地向张世杰占领的登陆点靠拢,补充资源和淡水。 士兵们虽然疲惫不堪,但士气高昂。 崖山海战元军进攻前,宋军断水了十天,好多扛不住的喝海水止渴,结果士兵脱水虚弱更严重,战马倒地,现在终于可以美美的喝上一次淡水了。 然而,平静的海面上,时不时能看到元军的哨船若隐若现。 它们如同幽灵般,始终与宋军保持着两三里的距离,监视着宋军的一举一动。 “真是阴魂不散。”张世杰咬牙低语,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岳海峰安慰道:“不必担心,他们只是在观察。只要我们按计划行事,他们就奈何不了我们。” 第11章 李恒舰队的试探 太阳渐渐升高,岳海峰登上虎鲨号,检查损毁情况。 所幸天气晴朗,太阳能电池板虽然损毁了42%,但估计半天就能补充满电。 他进船舱翻看武器储备:30毫米自动炮只剩54发炮弹,82自动迫击炮也只剩24发。 其他武器就更少了:两把95突击步枪,剩下12个弹匣; 两把92手枪,10个弹匣;手榴弹10枚; 一把特种部队用的带轮滑的特种弓,20只箭; 还有两把信号枪,数发信号弹。 “不多了啊。”岳海峰叹了口气,“看来得省着点用。” 王飞已经移动到帝舟上去了,陆秀夫安排了御医给他诊断,并且安排了太监和宫女照顾。 御医诊断王飞是昏聩,神智昏迷,对外界无反应,岳海峰想着应该就是现代植物人的症状吧。 也没有太好的办法,目前就靠针灸刺激人中、百会、十宣等穴位开窍醒神,看来只有先到琼州在做打算。 还好生命特征强劲,暂时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正当他沉思之际,张世杰匆匆赶来:“岳少保,元军那边似乎有异动。” 岳海峰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张世杰指向远处:“他们的哨船突然增多了,而且靠得更近了。” 岳海峰眯起眼睛,举起95式望远镜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脸色沉了下来:“看来他们是在试探我们的底线。” 他转向张世杰,把95式望远镜递给他:“太傅,可以用这个查看敌舰!” 张世杰看岳海峰举着个东西看了半天,正纳闷了,这时岳海峰递过来,马上接过来一看:“哎呀,元军已经过来了!” 手一抖,望远镜掉到地上。 张世杰拔出佩刀,然后又看着在远处的元军哨船,顿时大惑不解。 岳海峰在才想起,古人没见过望远镜,一时没适应过来。 他于是捡起来在递给张世杰别说:“太傅,此乃千里镜,可以远观敌人,而敌人不能发现你!” 张世杰惊道:“还有此等宝物?” 讪讪笑着接过望远镜,边看边说;“这是个好东西啊,行军打仗观察敌情,这个简直就是事半功倍的利器啊!” 岳海峰想着船上还有一个,对张世杰说:“太傅,这个送给您了!” 张世杰一听激动的不行,连声感谢! 张世杰是宿将,自然知道千里镜这种东西在战阵之中的作用有多大! 两人闲扯一会,张世杰继续观察元军哨船,同时下令:“传令下去,做好战斗准备。如果他们敢靠得太近,就给他们一个教训!” 副将点头领命,转身离去。 岳海峰的目光又落在远处的元军哨船上,心中暗自盘算着。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急匆匆地跑来:“报告张太傅、岳少保,陆丞相请您二位立即去议事!” 张世杰和岳海峰闻言,立刻快步向帝舟主舱走去。 路上,他的脑海中已经开始构思各种可能的情况和对策。 推开主舱的门,岳海峰发现陆秀夫等人已经在座。 “诸位,”张世杰开门见山地说,“看来元军已经按捺不住了。我们必须尽快采取行动,否则可能会陷入被动。” 陆秀夫点点头:“正是如此。我们已经补充了水源和部分物资,是时候启程了。” 张世杰插话道:“准备吧,但是元军的哨船一直在监视我们,如何甩开他们?” 岳海峰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完全甩掉是不可能的,这正是我们的机会。” 他指着地图上的某个位置,“从崖山出发,到琼州海峡,大概千里,他们愿意跟着我们,我们就一路找寻机打反击,给元军一个迎头痛击,把元军最后一支主力水军消灭在这里。” “就怕李恒胆怯了,不敢和我们硬来!”张世杰说。 “能打沉一艘,能打沉一队就一队,反正有机会就逼他们决战!”岳海峰接着说。 张世杰:“如果他们不跟来了?” “不跟来,我们刚好安安稳稳到琼州休整!”岳海峰道。 众人听完,纷纷点头赞同。 “不过我们还得等一会才出发,一是补给没完成,而是我那虎鲨船还要到晌午才能恢复!” 陆秀夫拍板道:“就这么办!传令下去,全军加紧补给,晌午出发琼州!” 会议结束后,岳海峰和张世杰站在甲板上,望着远处的海平线。 只要能顺利撤退到琼州,就能为大宋赢得喘息之机。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岳海峰转身,看到一个士兵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张太傅,岳少保,元军的一队艨艟,大约五十余艘,正在向我们这边快速驶来!” 岳海峰眼神一凛,和张世杰对视一眼,看来元军来了。 张世杰沉声道:“看来他们是打算孤注一掷了。” 他转向身边的副将,“传令下去,全军戒备,准备迎敌!” 张世杰亲自率领三十艘艨艟斗舰,又命苏刘义带着三十艘艨艟在他右后方,看时机切入战斗。 双方接近到一里地左右,元军看宋军舰容整齐,自持讨不到什么便宜,又下令撤军了。 就留下十余艘哨船监视宋军。 宋军也只好下令回军。 结果元军看宋军回军,又派出几十艘艨艟迎了上来,宋军一看又出动迎战,双方对冲到一里地左右,元军又撤退。 就这样两个时辰,元军多次往返,就是不迎战,把张世杰气得破口大骂。 烈日将海水蒸出咸腥的白雾,元军哨船桅杆上的铜铃叮当作响。 张世杰扶着箭楼栏杆,指节捏得发白——两个时辰,这已经是今日第七次了。 “又来了!”了望塔上的小卒扯着破锣嗓子。 三十艘元军艨艟像闻到血腥的鲨群,划开波光粼粼的海面直扑而来。 苏刘义在右后方舰上气得直跺甲板:“狗娘养的,这他娘是放风筝呢?“ 岳海峰一看这情形,心头一计,对张世杰说:“元军这是疲兵之法,太傅,我们如此...这般!” 张世杰听完心中一喜,说道:“就按照岳少保说的办!” 第12章 全军转向琼州 “他们换战术了!”苏刘义猛地撞开舵手,战船龙骨擦着暗礁掠过。 元军这回不急着撤退,船头绑着的牛皮鼓擂得震天响。 有个赤膊汉子站在敌舰船头撒尿,惹得元军水手哄笑如雷。 岳海峰眯眼盯着元军的船,操作虎鲨号无声无息混在宋军舰队后面。 三体船特有的流线型船身切开海浪,宛如幽灵贴着宋军舰队的阴影移动。 眼看快到一里地的距离,元军又准备开始撤退, “放!”岳海峰按下发射键的瞬间,82mm迫击炮急速射出三发炮弹。 第一发炮弹精准砸中元军旗舰的牛皮大鼓,飞溅的弹片把那个撒尿汉子钉在了桅杆上,同时又在船上燃起大火。 “见鬼!是那艘黑船!”元军参将的惨叫声被第二发炮弹淹没。 虎鲨号的炮火像长了眼睛,专挑敌军舵舱招呼。 着火的元军战船在海上乱窜,把自家阵型冲得七零八落。 张世杰趁机挥动令旗:“给老子往死里打!” 回回炮抛出的火油罐划出猩红弧线,弩车发射的霹雳弹在敌舰甲板上炸出团团血雾。 宋军又追出一里多地追杀元军,待鸣金收兵时,海面上漂满焦黑的船板。 原来岳海峰看着虎鲨号充电差不多满了,于是偷偷混在宋军艨艟斗舰后面,准备偷偷敲他们一闷棍。 之前的海战,因为双方距离都在三百米内,所以元军并不知道虎鲨号火炮的射程。 在他们的理解当中,就算超过回回炮的射程,一里多的距离应该是安全的。 所以他们跑到距离宋军舰队一里左右距离就往回撤,感觉就算黑船的火炮也够不着。 结果不出意外的话,那就出意外了。 虎鲨上82mm迫击炮最大射程差不多六公里也就是12里,一里左右的距离简直就是给虎鲨送肉吃。 就这一场战斗,又摧毁了元军十多艘艨艟,元军也彻底丧失了和宋军海上决战的勇气,只能派哨船远远跟着。 宋军士气大振,这支宋军最后的舰队从开拔开始,到前段时间断水十天差点全军覆灭,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状态。这接连战胜元军,士兵们一扫沉闷压抑的士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亢奋。 士兵们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他们互相拍打着肩膀,低声交谈,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陆秀夫站在旗舰的甲板上,望着远处的海平线,海风吹拂着他的衣袍,也吹散了些许他眉宇间的愁云。 “太傅,你看那些士兵,多久没见他们这般模样了?”陆秀夫转头对身旁的张世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慨。 张世杰微微颔首,目光扫过甲板上忙碌的水兵们,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是啊,这一路颠沛流离,能保持斗志已实属不易。”张世杰的声音低沉,“如今有了新的方向,人心自然也就安定了些。” 陆秀夫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希望能平安到达琼州!。” 张世杰拍了拍陆秀夫的肩膀,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这段路走来,什么风浪没见过?何况还有不世出的岳少保!” 陆秀夫点点头,眼神渐渐坚定起来,“你说得对,当务之急是尽快启程。” “只要陛下还在,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就要坚持下去。”张世杰的声音坚定,“哪怕是在这茫茫大海上漂泊一生。” 陆秀夫深深地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为了大宋,为了陛下。” “为了大宋,为了陛下。”张世杰重复道,声音中充满了决心。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坚定和些许无奈。 随后,他们走出船舱,来到甲板上。 此时,夕阳西下,余晖洒在海面上,将整片海域染成了金色。 陆秀夫环顾四周,看着忙碌的士兵和民夫们,心中涌起一股责任感。 这些人跟随他们南逃,承受了太多苦难,他必须给他们一个希望,一个家。 张世杰站在他身旁,似乎读懂了他的心思,轻声道:“准备工作差不多了,是时候出发了。” 陆秀夫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传令下去,全军转向琼州!” 这一声令下,整个舰队顿时忙碌起来。 旗语在各船之间传递,水兵们紧张而有序地调整船帆,改变航向。 在舰队的后方,虎鲨号和二十艘艨艟开始与主力舰队拉开距离。 岳海峰站在虎鲨号的船头,迎着海风眯起眼睛,望向远处渐行渐远的宋军主力舰队。 金色的余晖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如同铺了一层金箔。 身后是苏刘义率领的二十艘艨艟,船上的水手们正忙碌着调整风帆,准备长途跟进。 苏刘义踏着沉稳的步伐走到岳海峰身边,脸上带着些许疲惫,却掩不住眼中的坚毅。 “元军被咱们中午那一仗打得够呛,丢了他们最后战胜我们的心气。”岳海峰轻声说道,目光依然盯着远方,“估摸着他们只敢远远尾随,不敢贸然追上来了。” 苏刘义摸了摸胡须,皱眉道:“话虽如此,但元军狡猾得很,咱们可不能掉以轻心。” “那是自然。”岳海峰点点头,转身面向苏刘义,“元军的哨船必须拦截,一艘也别放过。” “虎鲨号的电力不多了,得省着点用。”岳海峰对苏刘义说,“苏将军,安排几艘艨艟拖着虎鲨号走,反正咱们一艘船跑快了也没用,整支队伍得齐头并进。” 苏刘义道:“我马上挑三艘状态最好的艨艟来拖。” 说干就干,苏刘义很快挑选了三艘船只,安排好了拖曳的绳索。 水手们麻利地将粗大的麻绳固定在虎鲨号三体船身上,另一端系在三艘艨艟上。 “记住,与主力舰队保持十里左右的距离,不远不近。”岳海峰向众船长交代,“我们就保持这个松散阵形,拦截元军的哨船。” 众人齐声应是,各自回船准备。 夜幕渐渐降临,海面上星光点点,是船上的灯火。 岳海峰站在虎鲨船头,望着漆黑的海面,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行动。 第13章 李恒舰队尾随在后 苏刘义走过来,递给他一碗热腾腾的姜汤。 “喝点暖暖身子,夜里海上凉。” 岳海峰接过,道了声谢,小口啜饮。 热气腾腾的姜汤驱散了些许寒意,却驱不散心中的忧虑。 “岳少保,你说元军会追上来吗?”苏刘义低声问道。 岳海峰沉吟片刻,“会的,只是时间问题。元军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尤其是在我们已经给他们造成重创的情况下。” “那咱们这二十一艘船,能挡得住元军的追击吗?” 岳海峰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挡不住,也不需要挡。咱们的任务是断后,是拖延时间,让主力舰队安全撤离。” 苏刘义拍了拍岳海峰的肩膀,“明白了,咱们是诱饵。” “不,咱们是猎人。”岳海峰纠正道,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引蛇出洞,伺机而动。”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碰了碰手中的碗。 与此同时,元军大营内,气氛紧张。 “报,李元帅,宋军撤退了!”一名探子气喘吁吁地冲进大帐,单膝跪地,高声禀报。 李恒正在帐中与几位将领商议对策,闻言眉头一皱。 中午的战斗中,他派出的牵制舰队又被宋军摧毁了十几艘,这让他心中既恼怒又忐忑。 “哦?是否有诈?”李恒放下手中的茶杯,谨慎地问道。 探子抬头,斩钉截铁地回答:“应该没有,全军全部撤退了,连一条小舢板都没留下!” 李恒陷入沉思,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帐内一时寂静,只有烛火摇曳的声音。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华丽蒙古服饰的中年人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李元帅,赶紧安排水军跟上,莫要走脱了宋军一人!”那人声音洪亮,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不容置疑。 李恒面色一沉,正欲发作,却在看清来人后硬生生咽下了到嘴边的怒火。 来人正是监军塔出,大汗忽必烈亲自选出的监军,手持「虎头金牌」,有权越过张弘范直接调兵,更何况是越过他李恒。 塔出冷冷地盯着李恒,眼中满是不屑。 崖山一战元军损失惨重,中午又被宋军击沉十几艘战船,塔出心中早已对这些汉人、西夏将领不满,不过他这会也忘记自己是西夏后裔。 “还是不如我们长生天的儿女靠谱!”如今见李恒又犹豫不决,更是怒从心起。 “怎么,李元帅是想让宋军就这么溜走吗?”塔出冷笑一声, “还是说,李元帅有意放走宋军余孽?如果这样,我塔出愿意带一支舰队前去追击。” 此言一出,帐内众将脸色大变。 这话已经近乎指责李恒通敌叛国了。 李恒脸色铁青,但他深知自己斗不过这个蒙古监军。 他强压怒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塔出大人言重了。我正要下令追击,只是在考虑如何布置兵力罢了。” 转向众将,李恒沉声道:“全军出击,追击宋军!” 帐内将领们立刻行动起来,传令兵飞奔而出,号角声响彻营地。 塔出冷眼旁观,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李恒走到帐外,望着忙碌的士兵,心中暗自盘算。 宋军撤退得如此干脆,会不会有诈? 但在塔出的压力下,他不得不下令追击。 “李元帅,”一名老将低声在李恒耳边道,“末将以为,宋军此举恐有蹊跷。” 李恒微微点头,“我也有此疑虑,但塔出大人已下令追击,我们不得不从。你带支精锐先行,务必小心谨慎,遇到情况立即传信。” 老将会意,抱拳而去。 天色已晚,当元军终于整装待发时,夜幕已经完全笼罩了大地。 李恒站在旗舰上,望着漆黑的海面,心中忐忑不安。 宋军已经跑到几十里之外,这场追击恐怕不会那么顺利。 塔出也登上了旗舰,站在李恒身旁,傲慢的说道:“李元帅,这次若是让宋军逃脱,你可知后果?” 李恒强忍怒气,沉声道:“塔出大人放心,我必定全力追击。” 塔出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旗舰缓缓驶出港口,后面跟着两百余艘战船,这就是这支元军舰队全部的兵力了。 火把的光芒映照在海面上,如同一条火龙在黑暗中蜿蜒前行。 与此同时,远在数十里外的岳海峰坐在虎鲨驾驶舱里看着雷达屏,看到密密麻麻的红点开始挪动。 岳海峰走出船舱,让人给众人传令:“元军已经启程追击,但他们起步晚,短时间内追不上我们。不过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从现在开始,所有船只熄灭明火,只留最小的灯光导航。” 众人领命而去,船上的火把一盏盏熄灭,只留下几点微弱的灯光。 岳海峰站在船头,望着前方黑暗的海面,心中已有计较。 夜色渐深,海面上一片寂静。 岳海峰率领的断后舰队如同幽灵般在黑暗中前行,与宋军主力舰队保持着十里左右的距离,慢慢跟进。 而在他们身后数十里处,元军的战船正全速追击,火把的光芒在夜色中格外醒目,如同一条火龙在大海上游弋。 两支舰队,一前一后,一明一暗,在这漆黑的夜色中展开了一场无声的追逐战。 天亮后,岳海峰揉了揉略显疲惫的双眼,走到操控台前再次打开雷达系统。 虎鲨号的驾驶舱里的屏幕上,一个个闪烁的光点如星辰般清晰可见,勾勒出海面上的战局态势。 他眯起眼睛,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仔细确认着宋军主力舰队的位置和后方那支紧追不舍的元军舰队动向。 “主力舰队已经在我们前方十里处了,正朝琼州海峡方向疾行。” 岳海峰低声自语,指尖在屏幕上轻点着,“元军主力舰队距离我们约莫四十里,不过有几艘快船已经逼近到二十里范围内了。” 那些靠近的小红点在雷达上不断闪烁,岳海峰眯起眼睛,心中了然。 这些必然是元军派出的哨船,负责侦查宋军动向并为主力舰队指引方向。 “传令兵!”岳海峰沉声喊道。 第14章 跑路开始 一名身着轻便铠甲的年轻士兵三步并作两步跑来,立正站好,胸膛因急促的呼吸而微微起伏:“岳少保有何吩咐?” “去告诉苏将军,按照我们之前商定好的,四号位准备拦截,做好拦截元军哨船的准备。”岳海峰指向远处那几艘形如猛兽的艨艟战船,“让他们注意观察虎鲨号的旗语信号。” “遵命!”传令兵抱拳行礼,转身快步离去。 岳海峰踱步到甲板上,抬头望向天空。 今日天气难得晴好,湛蓝的天幕上飘着几朵如羊群般的白云,阳光明媚地洒在甲板上,暖洋洋的,正是充电的好时机。 “h1a1,把所有太阳能充电板全部展开,抓紧时间充电。”岳海峰对机器人喊道。 “充电板已经打开,岳工。”h1a1机械声回答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金属质感。 旁边的传令兵看着坐在甲板上一动不动的机器人,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心里战战兢兢地想:“俺的娘咧,铁做的机关人开始说话了!这不是妖怪吗?“ 他咽了口唾沫,双腿发软,却又不敢多问,只得强撑着跑到船舷处去给苏将军发旗语去了。 岳海峰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从船舱里拿出工具箱,蹲下身开始修理起h1a1来。 上次崖山海战中,h1a1被回回炮的碎石砸到了传动系统,就这么在甲板上躺了几天,一直没有时间修理。 “终于能抽空修理你了,老伙计。”岳海峰轻声说道,手中的工具灵活地在机器人身上游走。 传动系统的齿轮有些变形,几处连接处也松动了,像是老人松动的牙齿,但总体损伤不算严重。 岳海峰全神贯注地投入修理工作,手指灵活地调整着每一个零件,额头上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却浑然不觉。 “岳少保!”一阵急促的声音打断了岳海峰的思绪。 传令兵气喘吁吁地行了一礼,脸上还带着对机器人的惊惧:“苏将军派人传信,说已经按照您的指示部署完毕,三艘艨艟已经分散成扇形阵列,随时准备拦截元军哨船。” “很好。”岳海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满意,“拦截到以后立刻告诉我情况!” “遵命!”传令兵如蒙大赦,汇报完毕后连忙回到他的战位上去,岳海峰给他在虎鲨号上准备了一个位置。 岳海峰继续专注于修理工作,手中的工具与机器人的零件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时间在忙碌中悄然流逝,当他终于完成最后一处调整,已经到了中午的时间。 他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满意地看着修复完毕的h1a1。 “谢谢岳工!”h1a1开心地在甲板上试着走动,因为条件有限缺少零件,只能勉强修复,但是动作有点一瘸一拐的,像个刚学走路的孩子,总好过于坐在虎鲨号甲板上动弹不了。 接下来的三天里,岳海峰的舰队与元军哨船展开了一场无声的博弈。 元军哨船速度确实不慢,那些轻巧的船只在海面上如同飞鸟般灵活,船帆鼓满了风,在阳光下泛着白光。 但有了雷达这个“千里眼”,岳海峰能够提前预知它们的动向,就像能看透对手的心思一般,及时通过旗语向苏刘义将军传递指令。 每当元军哨船试图接近或者想越过宋船,苏刘义的三艘艨艟就会像猎鹰一样拦截过去,船桨激起的浪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那些元军哨船虽然速度快,但面对体型庞大、武装精良而且提前站好了拦截位置的宋军艨艟,只能选择避让,就像兔子遇到了猎犬,几次尝试后,元军哨船似乎也意识到了难以突破这道防线,开始保持距离,远远地跟随着。 而岳海峰则带领舰队赶上了宋军的主力舰队。 此时元军旗舰上,一片肃穆。 议事厅内,烛火摇曳。 李恒和塔出端坐在主位上,神情凝重。 他们正等待着哨船探子的最新汇报。 不多时,一名探子快步走入,跪地禀报:“禀告大帅,目前我军前锋舰队离宋军主力舰队只有大约40里,宋军断后的舰队已经和主力汇合了。” 李恒眉头微皱,不经意地问道:“可有什么异常?” 探子犹豫了一下,回答道:“目前没有明显异常,不过那艘黑船不知为何被宋军的艨艟拖着走。而且我军哨船多次试探,最近离黑船不过半里的距离,它也没有开火!” 李恒和塔出闻言,不禁对视一眼。 李恒追问道:“你确定这个消息正确吗?”探子连忙回答:“千真万确!拦截哨船的一直是宋军的艨艟,而那艘黑船则是由三艘艨艟拖着走!”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看起来从出发开始,黑船就是这个状态。这几天晚上,黑船连灯都没亮,感觉像被废弃了一样。只有宋军的艨艟分别开着一盏小灯航行!” (岳海峰:你是不知道什么叫雷达,也不知道什么叫夜视系统!) 塔出皱眉沉思,随即疑惑地问道:“莫非黑船出了什么变故?” 李恒却不以为然,冷笑一声:“宋人历来狡猾,别是又用什么诱敌之策吧!” 他挥手喝退探子,吩咐道:“加大哨船的数量,仔细盯着宋军的方向,尤其是那艘黑船,给我看仔细着。” 探子领命退下后,李恒环视众将,沉声道:“诸位,对于这黑船的奇怪现象,你们有何看法?” 众将面面相觑,一时无人应答。 片刻后,吕师夔站了出来,拱手道:“大帅,末将以为,此事恐怕有诈。宋军素来诡计多端,这黑船突然变得如此反常,很可能是在设下什么陷阱。我们切不可掉以轻心,应当谨慎行事。” 话音刚落,塔出便嗤笑一声,不屑道:“吕将军,你这未免太过谨慎了吧?难道就因为敌人有一艘黑船,我们就要畏首畏尾,不敢打仗了?天军何曾怕过宋人的诡计?” 吕师夔闻言,脸色微变,正欲反驳,李恒却抬手制止了两人的争执。 他环视众将,沉声道:“诸位,此事关系重大,还请各抒己见。” 第15章 虎鲨号起火了? 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人开口了。 “大帅,末将以为,我们不妨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王惟义提议道,“宋军此举反常,或许真有什么阴谋。我们若贸然出击,恐怕会中了他们的圈套。“ 另一名蒙古将领却持不同意见:“大帅,末将倒觉得,这正是我们进攻的好机会。黑船如今被拖着走,战力必然大减。我们若能一鼓作气,或许能一举击溃宋军!” 议事厅内顿时喧哗起来,众说纷纭。 有人主张谨慎行事,有人则跃跃欲试,想要一战。 李恒听着众人争论,目光却始终凝视着桌上的沙盘。 良久,他抬起头,目光如炬:“诸位,本帅已有决断。” 众将立刻安静下来,齐声道:“请大帅示下。” 李恒缓缓道:“我们暂且不急于进攻,继续跟在宋军后面。加大哨船数量,密切监视宋军动向,尤其是那艘黑船。”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宋军虽然补充了淡水,但粮食补给肯定不够了。我们就等着他们登陆琼州,到时候再给他们致命一击!” 塔出闻言,不禁皱眉:“李大帅,这样会不会太过保守了?若是让宋军登陆补给,他们的实力岂不是会大增?” 李恒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塔出大人,你想得太简单了。宋军残余流窜之军已经被我们追了几千里了,士气不足,补给困难。” 然后指着沙盘点了几下:“他们要登陆必定选择到琼州府,整个舰队从行进转登陆起码得大半天时间,而我们现在离宋军主力不过40里,全力追击,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 李恒把大手一挥,然后攥成拳头,往沙盘上一砸:“到时直接趁他们登陆到一半时,半渡击之,一举歼灭!” 众将听罢,纷纷点头称是。 “现在唯一所虑就是宋军那艘黑船,如果黑船真是出问题了,那就是天要灭宋军了!”塔出喃喃道。 李恒的计划既稳妥又有进取之意,确实高明。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匆匆跑进议事厅,跪地禀报:“启禀大帅,前方哨船来报,传来宋军最新报告!” 李恒猛地站起身来:“什么情况?” 士兵回答道:“宋军舰队突然加快了速度,似乎在向琼州方向急进。而且,那艘黑船......” “黑船怎么了?”李恒追问道。 “那艘黑船不知何故,突然冒出滚滚浓烟,看起来像是起火了!”此言一出,议事厅内顿时一片哗然。 李恒和塔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之色。 李恒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传令下去,全军准备。衔尾追上宋军,保持40里的距离,逼迫他们尽早登陆!” “遵命!”众将齐声应道。 ...... 崖山海战后的第五天,海面上一片肃杀。 阴沉的天空仿佛压在人心上,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海风呼啸,卷起阵阵白浪,拍打着船舷,发出“啪啪“的声响。 宋军主力舰队在岳海峰断后舰队的掩护下,勉强说是摆脱了元军主力的追击,正朝琼州方向撤退。 为什么说勉强,因为元军虽然只剩200多艘,但是主要都是艨艟。 崖山一战宋军舰队虽然还保存了500艘舰船,但是除了作为主力的斗舰艨艟也就200来艘,其他300来艘混杂了大量大小不一的商船。 军民一共还剩下六万多人,已经无处可去,只能一起前往琼州,整体航速肯定是比不过元军舰队。 岳海峰站在虎鲨号甲板上,扫视着四周。 虎鲨号船尾的黑烟已经开始减少。 岳海峰为了让元军产生错觉,已经用了好些烟雾弹,产生的烟雾直冲云霄,远远望去真像着了大火。 作为岳海峰这个现代人,肯定一眼看出来异样,不过对于古代人来说,还真以为虎鲨号着火了。 “报告岳少保,元军主力舰队仍在我们后方40里处,既不加速追赶,也不慢下一步。”传令兵过来恭敬地禀报道。 岳海峰微微颔首,淡淡的笑了下:“元军的好打算,衔尾追击,只等我军精疲力尽,便可一举歼灭。” 一边紧盯着远处海面上正在上演的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战。 几艘宋军艨艟破浪而出,朝着元军哨船的方向疾驰而去。 这些艨艟体型庞大,船身坚固,犹如海上的巨兽,在波涛中稳健前行。 元军哨船显然也察觉到了危险的临近。 那些轻巧灵活的小船在海面上左右腾挪,试图摆脱宋军的追击。 船上的元兵们神色紧张,不时回头张望,生怕被追上。 随着距离的拉近,双方你来我往,在茫茫大海上展开了一场小规模却惊险刺激的追逐战。 宋军的艨艟如同海上猛兽,张牙舞爪地向元军哨船扑去。 元军哨船虽然体型较小,但速度却不慢。 它们在海面上灵活地穿梭,时而左转,时而右拐,试图甩开身后的追兵。 那些操舵的元兵们显然经验丰富,每一次转向都恰到好处,既不会失去平衡,又能最大限度地提高速度。 双方你来我往,激烈交锋。 海面上激起的浪花四处飞溅,远远望去,仿佛一幅动态的水墨画。 阳光照射在海面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突然,艨艟抛射的床子弩火箭,击中一艘哨船,顷刻间燃起大火,而其他元军哨船则趁机掉头逃窜,跑的远远的。 自从岳海峰和主力舰队汇合后,这样的战斗就已经持续两天了。 虎鲨号依旧由三艘艨艟拖着,和苏刘义的舰队在宋军船队最后方。 岳海峰站在甲板上,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视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元军哨船。 “这些家伙真是阴魂不散。”岳海峰低声自语,眉头紧锁。 元军不再贸然进攻,但一直派出哨船远远跟随,监视着宋军的一举一动。 这种若即若离的跟踪战术,让宋军将士们如芒在背,神经紧绷。 张世杰站在帝舟的甲板上,望着远处的海平线,脸色凝重。 陆秀夫走到他身边,轻声道:“太傅,元军这是在等什么?” 张世杰叹了口气:“他们在等我们精疲力竭。” “我军士气如何?” “不容乐观。”张世杰摇头,“虽然补充了淡水,但之前断水了十日,而且粮草日渐短缺。为了保证战斗力,粮食都优先供应军人,但每天仍有船只掉队或逃跑。 第16章 丞相您能专注点吗? 陆秀夫轻轻抚摸着花白的胡须,沟壑纵横的额头上仿佛刻满了忧虑,他沉声问道:“元军现在到哪了?” “李恒那老狐狸狡猾得很。”张世杰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轻蔑,“他们粮草充足,不紧不慢地追击,就等着我们士气低落,军心涣散,然后像饿狼一样扑上来,撕碎我们。” 陆秀夫长叹一口气,忧心忡忡地说道:“是啊,如果我们真按之前计划在琼州登陆,以李恒的性格,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在我们立足未稳之际,从背后掩杀过来,后果不堪设想啊!” 张世杰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没错,他们现在离我们不过四十里,一旦我们开始登陆,他们几个时辰就能追上。而我们登陆最少需要大半天时间,队伍展开也需要时间,那时根本无力抵抗,全军覆没也不是不可能!” 他话音刚落,舱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打破了舱内凝重的气氛。 一名士兵神色匆匆地跑进来,盔甲上的金属片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单膝跪地,抱拳禀报道:“报告丞相、太傅,岳少保求见。” “快请他进来!”陆秀夫连忙说道。 岳海峰大步流星地走进舱内,身上带着一股海风特有的咸腥味。 苏刘义将军则跟在他身后。 他们向张世杰和陆秀夫两人行礼后,然后又向站在他二人身边的广州制置使、水军都统制凌震打了个招呼。 岳海峰也不寒暄,开门见山道:“元军的战术很明显,他们不急于决战,也不肯撤退,就是想消耗我们的士气和物资,把我们活活拖垮。”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二人,继续说道:“这一路上但凡我们露出一点破绽,或者像之前计划的那样在琼州登陆,他们就会像毒蛇一样,抓住机会给我们致命一击,到那时,我们真的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确实如此。”张世杰眉头紧锁。 “崖山一战,把李恒的胆子都打小了,可他又不敢撤兵,怕回去无法向元帝交代。所以只能远远地跟在我们后面。” “那依岳少保之见,我们该如何应对?”陆秀夫忧心忡忡地问道,目光中充满了期待。 岳海峰依旧展开那张有些折痕的南海地图,指着琼州海峡,语气坚定地说:“我们可以利用琼州海峡的地形,设下埋伏,打他个措手不及!” 张世杰和陆秀夫凑近细看。 其实从崖山撤军开始,岳海峰已经猜到了元军可能采取的战术。 岳海峰也通过ds系统详细了解了这一片的水文和地理,反复推演了无数次,虽然现在的情况和千年后有些变化,但是总算还是制定了一个可执行的方案。 岳海峰手指在海图上划过,在地图上指点江山:“琼州海峡狭窄,海流湍急,是绝佳的伏击地点。我们可以在这里给元军一个迎头痛击,让他们知道,宋军的脊梁还没有断!” “具体如何操作?”张世杰问道,语气中稍带兴奋。 张世杰拥有丰富的步战指挥经验,海战确实让他有些捉襟见肘。 崖山之战就充分暴露了他的缺点。 如果不是岳海峰及时赶到,估计这会已经没宋朝什么事了。 岳海峰简要的阐述了他的想法:“张太傅率领主力舰队继续示弱,一路丢弃一些破旧小船,船上粮食水都放空,迷惑元军,让他们以为我们弹尽粮绝,士气低落,只想逃跑。”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然后做出在海口浦登陆的假象,我带领苏刘义和虎鲨号在后面偷袭,前后夹击元军,让他们腹背受敌!” 张世杰听到这里,不由眼前一亮,击掌赞叹道:“妙啊!岳少保详细说说看!” 岳海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上面赫然写着《中国海军南海xxxx部队装备维护登记册》。 他翻开本子,拿着一只签字笔,在本子上边画边向张世杰和陆秀夫解释道:“琼州府位于琼州北端,南渡江入海口形成大片沙洲和浅滩(今海甸岛、新埠岛一带),航道狭窄且潮汐变化明显(潮差可达2米)。海峡最窄处仅38里(海口秀英港至徐闻海安港),但暗礁密布(如北港浅滩),不利大船队展开。” 陆秀夫目光不经意间瞥见了岳海峰手中那支形状古怪的笔。 那笔身修长,通体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顶端却是一个小小的圆珠,与他平日所见的毛笔大相径庭。 更令人惊奇的是,岳海峰竟然不用沾墨,只是轻轻在纸上划动,便有清晰均匀的字迹浮现。 “咦?”陆秀夫忍不住凑近了些,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那支神奇的笔。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笔身,感受到一丝凉意。 “这是何笔,怎么写出来的字如此清秀均匀?”他好奇地问道,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惊叹。 岳海峰心里不由暗暗吐槽:“丞相大人,现在是讨论笔的时候吗?虽说你们文官确实对笔墨纸砚感兴趣,但是现在生死存亡的危机关头,我们是不是应该重点关注在目前的困局上啊。”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只能老老实实的把笔递到陆秀夫面前,“丞相您想试试?” 陆秀夫迟疑片刻,还是接过了那支奇异的笔。 他小心翼翼地在纸上写下几个字,惊讶地发现笔尖流畅自如,丝毫不见涩滞之感。 更令他赞叹的是,那些字迹竟比他平日所书还要工整几分。 “妙哉!”陆秀夫忍不住赞叹道,“此笔当真神奇,写起来毫不费力,却能写出如此清秀的字迹。岳少保,这究竟是何方神器?” 岳海峰正要开口解释,却见张世杰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 自从岳海峰送给他那架能将远处景物拉近的“千里镜”,张世杰对于岳海峰时不时拿出的稀奇古怪的物件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虽然每次都会被这些超出时代的发明惊艳,但他更关心当前的军务。 “好了,君实。”张世杰轻咳一声,打断了陆秀夫的连连追问,“岳少保的那些个''奇淫巧技''咱们改日再细说不迟。眼下还是先议一议军务吧!” 张世杰说着,大手一挥,示意回到正题上来。 第17章 给李恒扎个口袋 陆秀夫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将那支神奇的笔还给岳海峰,正了正衣冠,收敛起脸上的兴奋之色。 岳海峰继续说道:“琼州海峡潮汐为不规则半日潮,每日两次涨落,流速可达2节(约1米\/秒,嗯……这个不知道换算是多少步)。若我军选择退潮时假登陆,元军追击舰队可能因潮水骤降而搁浅,这个道理和张弘范在崖山利用潮汐包围我军的道理一样。” 岳海峰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海甸岛与新埠岛之间水道退潮时水深不足2步(3米),我军可在涨潮前提前布设障碍物(沉船、木桩),算好时间等元军舰船进入浅滩,退潮时他们的大船将卡在浅滩难以动弹。” 然后又在地图上点了几下,“南渡江东岸:红树林湿地可隐蔽小型战船,(仿效越南白藤江之战),派一虎将带一队小船,备足火油,待元军追击至海口时从侧后突袭。” 张世杰也是一员沙场老将,瞬间被岳海峰点醒,他指着地图的另一处,兴奋地说道:“新埠岛则准备另一支伏击舰队,从另一个方向截断元军退路,让他们插翅难飞!” 凌震听到此话,也连连点头。 岳海峰笑着恭维道:“少傅高见!如此一来,我军便瓮中捉鳖了!” “海峡中部存在自东向西的沿岸流,放火后要注意洋流,利用逆向洋流迟滞其机动。”岳海峰继续补充道:“我率领二十艘艨艟和虎鲨号,先趁着夜色提前埋伏在琼州海峡入口,算准时间,从元军舰队后方杀入,一举歼灭李恒舰队!” “计策是不错,不过万一李恒不上当怎么办?”陆秀夫从前面的失态状态中恢复过来,他习惯性地捋了捋胡须,冷静的问道。 岳海峰胸有成竹地笑着说:“这我也考虑过了,元军因为崖山一战已经吓破了胆,所以我们要采取一些诱敌之策,让他们放心大胆的钻进琼州海峡,让他们彻底放松警惕!” “诱敌之策?”张世杰眼睛一亮,身子不由自主地前倾,似乎对这个话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岳海峰点点头,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黑暗,继续说道:“从我们撤退起,虎鲨号就没开动过,没发过一发炮弹!” 这句话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虎鲨号作为宋军舰队的秘密武器,在崖山海战中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 那震耳欲聋的炮声至今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元军战船在它的炮火下如同纸糊的一般脆弱。 张世杰洗耳恭听地看着岳海峰,等待他继续解释。 “然后我们追上主力舰队前,我在虎鲨号上放了两天的大火!”岳海峰笑着说,语气中带着一丝狡黠。 舱内顿时一片哗然。 除了苏刘义,船舱内几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岳海峰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大火,怎么了?把虎鲨烧了?”一听这话陆秀夫急了,拉住岳海峰的手急忙问道。 他的脸上写满了惊慌,额头上甚至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崖山海战全靠虎鲨,宋军才能惨胜,这烧了可咋办,还放了两天大火? 陆秀夫心中一片慌乱。 张世杰则一动不动看着岳海峰,想听他仔细说下文。 作为久经沙场的老将,他知道岳海峰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样的决定。 “丞相莫急,我说的大火只是让元军哨船看的。”岳海峰拍了拍陆秀夫的手安慰道,“我在船上生起大烟,远远几里地都能看到,就是为了让元军产生错误判断!” 陆秀夫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松开了紧握岳海峰的手。 “原来如此!”一旁的凌震恍然大悟,“让元军以为虎鲨号已经损毁,不足为惧了!” 岳海峰点点头,走回桌前,指着海图上的某个位置:“然后从我军撤退开始,虎鲨一直是用苏将军的艨艟拖着走的,这个元军哨船应该是看到不止一次了。” 苏将军在一旁点头确认:“确实如此,我安排的三艘艨艟拖着虎鲨的,故意放慢速度,让元军的哨船能够看清我们在拖着‘受损’并冒起大烟的虎鲨号。“ “妙啊!”张世杰轻拍桌面,眼中闪烁着赞赏的光芒,“崖山一战以来,元军唯一所惧就是这艘黑船,这样一来,元军就会认为我们的主力武器已经失效,从而放松警惕。” 岳海峰微微一笑,继续解释他的计划:“我们现在召集舰队所有船匠,趁夜临时改装两艘小船,用铁链锁在一起,然后在甲板上钉上木板,对,就按照虎鲨号上层的样子改装一下,做成一个假的虎鲨号。” “然后把它拖到后军去,但是不再殿后!真正的虎鲨号则乘夜悄悄地转移到前军去,让元军哨船看不到。”岳海峰的声音充满了自信。 “假虎鲨号让他们哨船能远远看到还是被艨艟拖着航行,但是又近前不得!” 张世杰捋了捋胡须,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是个好办法,但仅凭这些,恐怕还不足以让元军完全放松警惕。毕竟崖山他们被打怕了!” 岳海峰看向张世杰,嘴角微微上扬:“太傅慧眼如炬。我还有后招。” 他顿了顿,“再安排一些靠谱的死士,不断带着小船向元军投降,给他们透露情报,就说我军补给不够了,士气低落,大家都想着逃跑。黑船已经没有弹药了,动弹不了,还着了大火废掉了,只能靠其他船拖着走了。” 然后他又转向陆秀夫:“改装过后的假黑船,让元军哨船远远能看到,但是又看不真切,这年头没雷达,元军也没千里镜,估计也就看个轮廓,要骗过元军难度不大。” “然后时不时在假黑船上放几个烟雾弹,远远看去,就好像大火灭了没多久!” 张世杰点点头,雷达是个啥他也不懂,烟雾弹听起来好像能明白,不过他已经习惯了岳海峰嘴里老是冒出几句听不懂的话。 他认同岳海峰的说法,顺手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 第18章 官家召见 “按照现在的路程,大后天晚上就可到琼州海峡入口。” 岳海峰的目光扫过的众人,最后定格在张世杰身上,“到时我和苏将军的二十艘艨艟一起往南行,不进琼州海峡,作为埋伏舰队!然后找机会尾随元军主力船队!” 张世杰微眯着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岳海峰继续望向张世杰:“太傅带领主力,继续往琼州府前进,意图直指海口浦,佯装登陆,引诱元军来攻!”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提前布置好战场后,太傅就等我信号,发起反攻!” “约定什么信号?”张世杰问道,眉头微皱。 岳海峰神秘一笑:“我有信号弹,现在白天,看不真切,晚上我放给你看!两天后,您见到信号弹,主力部队就立即反扑。” 陆秀夫和张世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赞同。 这个年轻人的计划,虽说有些冒险,但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好!就这么办!”张世杰作为这支舰队最高的军事长官拍板决定,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陆秀夫作为宰相也表示了支持:“通知各位大人来开大会吧!” 很快,参政知事曾渊子、福建处置使杨亮节、国舅俞如珪、殿前指挥使江钲、招讨使水师都统方兴、水师都统张达、工部侍郎马南宝、水军都统苏景瞻,连着早在这里的殿前都指挥使苏刘义和广东制置使凌震,宋军舰队的重要文武官员齐聚一堂,共同商议。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各抒己见,为这个计划添砖加瓦,最后都赞同这个方案,然后各位大人主动请缨领取任务。 “假黑船的事,就交由我们工部来处理!”马南宝突然开口,“我带着我香山老家的一些船匠、工匠,手艺挺好,让我带领他们去制作假黑船,混淆元军视线。” 陆秀夫眼前一亮:“这事交由马侍郎办理那是最好!” 曾渊子也站了出来:“我和殿前指挥使江钲大人先坐快船先赶往南渡江入海口,提前布置埋伏点。” “那就这么定了。”张世杰点头赞同,“广东制置使凌震,你挑选二十艘艨艟先行准备,等到达琼州海峡口后,就和岳少保的虎鲨号一起往南行驶,藏匿起来。“ 凌震上前接令:“遵令,太傅!” 招讨使水师都统制方兴也主动请缨:“我可以先挑选三十艘蜈蚣船备足火油,先行准备。等主力舰队到海口浦前,我们就提前埋伏到南渡江东岸的红树林湿地。” 张世杰点头应允:“一定要掩藏好行踪,等见到岳少保的信号弹在出击!” 苏刘义将军拍着胸脯保证:“我负责率领二十艘艨艟,等主力舰队到达海口浦后埋伏在新埠岛后面。” 张世杰在苏刘义胸前捶了一下:“你办事我放心!” 陆秀夫沉吟片刻说道:“其余人和我同行,我们要打满所有各部大人的旗号,到达琼州府准备登陆前,和参政知事和江国岩(江钲的字)会合,然后带领五十艘艨艟混在商船队里,大张旗鼓地往海口浦假装登陆。” 看完布置的差不多了,张世杰总结道:“水师都统张达随我率领主力大约百艘艨艟斗舰在最后,带着假黑船断后。我们的主要任务是要争取时间,保证合围的成功。”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这个计划天衣无缝。 “诸位,”陆秀夫站起身来,环视众人,“此战关乎大宋国运,我们务必要万无一失。” “是!”众人齐声应和,声音洪亮,充满了必胜的决心。 散会后,岳海峰揉了揉眉心,只觉得一阵疲惫涌上心头。 连日来的奔波和谋划,让他身心俱疲。 他正准备离开,忽然一个身着绯红色官服的太监快步走到他面前,躬身行礼,尖细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岳少保,官家召见!”岳海峰心中一凛,随即平复心情。 这个时候召见,究竟所为何事? 难道是刚才军务会议上的决定引起了少帝的不满? 还是另有其他安排? 他不敢怠慢,连忙跟随太监向少帝的休息舱走去。 一路上,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往昔历史上关于宋朝末年作死皇帝的记忆涌到他脑子,难道现在官家又开始怀疑自己的大臣了? 不过官家年少,当不至于。 不过是他背后的勋贵杨亮节?俞如珪? 他们起了其他想法?想拉拢我对抗文武官员? 穿过几道回廊,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但是被回回炮石弹砸的到处破破烂烂的颓败气息随处可见。 太监在一扇雕花木门前停下,轻轻叩门,低声禀报:“官家,岳少保到了。” “进来。”里面传来一个稚嫩却威严的声音。 岳海峰深吸一口气,跟随太监进入房间。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装饰简朴的舱室。 少帝端坐在主位上,稚嫩的脸上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 两侧分别站着福建处置使杨亮节和国舅俞如珪。 这两位可都是当初护送端宗和少帝逃离临安府的皇亲国戚,如今看来,依旧深得圣心。 “臣岳海峰,参见官家!”岳海峰恭敬地行礼。 少帝微微一笑,示意他起身:“岳少保免礼。今日召你来,只是因为太后想见见你。” 岳海峰刚要开口,只见少帝背后屏风后缓缓走出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正是杨淑妃。 她身着凤袍,头戴凤冠,举手投足间尽显皇家威仪。 岳海峰连忙又行了一礼。 杨淑妃笑盈盈地看着岳海峰,赞叹道:“岳少保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胆识和才华,实在难得。崖山如果不是岳少保力挽狂澜,只怕我们娘俩都要葬身鱼腹了。”说到这里,杨淑妃眼眶微微泛红,声音也有些哽咽。 岳海峰谦逊地回答:“臣不敢当,只是尽忠职守而已。” 站在下首的杨亮节也开口道:“岳少保所言极是,尽忠职守,乃臣子本分。如今国难当头,我等勋贵,更应该以社稷为重,全力支持朝廷,共渡难关。我明白如今宋军面临的困境,粮草不足,兵员匮乏,但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定能克服困难。” 第19章 投诚的宋军 俞如珪,这位已经五六十岁的人,红光满面,精神矍铄,他抚着胡子接着说:“不错。我们都很感激岳少保为国分忧。你放心,我们定会尽全力支持我军在琼州府登陆,全力支持陆丞相、张太傅和岳少保。我等深知如今的困境,但我们相信,只要君臣一心,定能转危为安。” 岳海峰听出了他们话中的深意,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勋贵们已经意识到了当前的严峻形势,愿意暂时放下争权的心思,共赴国难。 这对稳定朝局无疑是个好消息。 “多谢诸位信任。”岳海峰真诚地说,“臣一定竭尽全力,为国效力。” 杨淑妃见过岳海峰后,又闲话家常了几句,问岳海峰成家没有,家乡何处,父母可还安好。 然后就借口休息回自己的舱去了。 少帝则热情地邀请岳海峰:“岳爱卿,你陪朕一起用膳如何?” 岳海峰受宠若惊:“臣遵旨。” 很快,几个太监端上来几盘简单的饭菜。 虽然菜色寒酸,但胜在新鲜可口。 大家围坐在一起,一边吃一边聊。 少帝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口中细细品味:“嗯,这鱼不错,鲜美多汁。岳爱卿,你尝尝。”岳海峰接过少帝夹来的鱼肉,心中略微感动。 杨亮节笑道:“这鱼是今早刚打上来的,可惜调料不足,否则会更好吃。” 俞如珪接话道:“是啊,现在物资紧缺,连调料都成了奢侈品。不过能吃上新鲜的鱼,已经很不错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气氛融洽,君臣之间仿佛没有了隔阂。 岳海峰见时候不早,便起身告辞。 少帝也没有挽留,只是叮嘱他保重身体。 第二天一早,整个舰队就忙碌了起来。马南宝带着一群工匠们聚集帝舟附近,开始制作假黑船。 他们搬来大量木料和帆布,叮叮当当地忙活起来。 马南宝时不时在旁边指点几句。 因为这时航行在海上,所以加工起来也挺麻烦的。 还好只是把两艘艨艟并排固定起来,并且在中间钉上木板,做一个类似虎鲨号的上层建筑,这个建筑就是拿来看,也不用站人在上面。 钉完后还要刷黑漆,细节就没法看了,保证远远看着有点像虎鲨号就行。 工匠们干得热火朝天,有人锯木头,有人钉钉子,还有人在给木板刷黑漆。 马南宝走来走去,仔细检查每个细节。 马南宝站在一旁,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这些假船能不能骗过元军的哨船,就看他们的手艺了。 与此同时,曾渊子和江钲正带领一支小队,乘坐快船向琼州府外的南渡江入海口疾驰而去。江钲站在船头,盯着前方。 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但他浑然不觉。 曾渊子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道:“国岩,你说时间还够我们做好准备吗?” 江钲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打开一份手抄的海图,指了指其中一片说道:“回禀曾大人,从地图上看应该还好,我们提前过去,应该可以做好准备的。” 曾渊子点点头:“具体怎么布置还有赖国岩了,我负责调配物资和人手。” 江钲拱手回应道:“是,曾大人!” 另一边,凌震正在挑选最精锐的艨艟。 他站在码头上,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仔细打量着挑选的每一艘艨艟。 “这艘不行,船身有裂缝。”凌震指着一艘看似完好的艨艟说道,“换下一艘!” 旁边的副将连忙记录,同时提醒道:“将军,我们已经挑了十八艘了,还差两艘。”凌震点点头,继续巡视。 突然,他的目光被两艘崭新的艨艟吸引。 这两艘船通体漆黑,船身修长,一看就是速度快、机动性强的好船。 “就是它们了!”凌震一锤定音,“这两艘最适合突袭。“ 副将立即安排人手,开始往这些精选的艨艟上搬运物资和弹药。 凌震亲自监督,确保每一样东西都装得妥妥当当。 “回回炮、石弹、粮食、淡水、箭矢、火油......”凌震一样样清点,“都给我备足了,绝不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忙碌中,凌震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远处正在训练的蜈蚣船。 他看到方兴正站在一艘船上,大声指挥着。 方兴此刻正带领他的三十艘蜈蚣船,在海上进行突袭火攻的的演练,除了没真的点火,其他和实战一模一样。 “快!快!再快!”方兴的吼声在海面上回荡,“你们是乌龟吗?敌人可不会等你们慢慢来!” 蜈蚣船们在海面上来回穿梭,时而结成一字长蛇阵,时而分散包抄。 方兴站在指挥船上,不停地下达各种指令。 “左翼,加速!右翼,包抄!”方兴喊得脸都红了,“记住,我们的任务是阻断敌人退路,跑出来就位后,第一时间放火,给主力创造机会!” 他看到一艘船的动作有些迟缓,立即怒喝:“老刘!你那艘船怎么回事?再不利索,小心我罚你游回去!” 被点名的老刘连忙加快速度,船只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 方兴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继续指挥演练。 整个舰队都笼罩在一种紧张而又兴奋的氛围中。 每个人都知道,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一场关乎国运的大战,容不得半点马虎。 而这几天里,元军舰队上。 塔出站在自己坐船的甲板,扫视着眼前这群投降的宋军官兵。 他们衣衫褴褛,神情惶恐,仿佛一群饿了几天的叫花子。 塔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诸位,欢迎向天军投诚。”塔出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相信你们都是聪明人,知道何去何从。” 一个身材魁梧的宋军将领颤抖着上前一步跪下,“大人,我等愿为天军效力,只求一条生路。” 塔出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这个宋军将领。 他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塔出心中暗笑,这些宋人,总是如此矛盾。 “很好,”塔出点点头,“那么,就从你开始吧。告诉我,宋军的舰队现在是什么情况?” 第20章 琼州海峡入口 那宋军将领咽了口唾沫,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回大人的话,宋军舰队已是强弩之末。粮草匮乏,士气低落,恐怕...” 塔出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哦,你没有骗我?你们真的不是诈降的?” “大人哪里的话,真心诚意投降,只要给我们一顿饱饭,下一场开战我们愿意为先锋,为大人杀敌!” 塔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就这样把这几天投降的宋军小将小校问了个遍,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宋军缺粮,士气全无了,而且那艘黑船,好像是坏了。 与此同时,元军舰队的旗舰甲板上,李恒正和几个投降的商人谈笑风生。 对!这也是张世杰安排的死士,他们冒充商人,捐了几乎全部身家,才被李恒他们接纳投降。 他们围坐在一张简陋的木桌旁,桌上摆着几碟小菜和一壶劣质米酒。 “诸位,来来来,喝一杯。”李恒举起酒杯,笑容可掬,看向这群商人就好像看着一群肥羊,“诸位心向我天军,向我们投降,总好过于陪宋帝走到绝路上啊!” 几个商人受宠若惊,连忙举杯相陪。 其中一个略显富态的中年人放下酒杯,小心翼翼地问道:“李大帅,不知我等以后...” 李恒哈哈一笑,拍了拍那商人的肩膀,“放心,只要你们好好配合,既然投降了过来,那以后就是我元朝的子民,我们当然会保护你们。” “不过有些事情,还需要各位帮帮我!”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精明。 商人们急忙站起身,都请李恒开口,一个个热情无比。 “你们应该都是福建过跟来的商人吧。说起来,诸位这次跟随宋军这么久,想必对宋军的情况也有所了解吧?” 几个商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那个富态的中年人开口道:“李大帅明鉴,我等只是些小商人,对军事之事...” 李恒摆摆手,“别紧张,我不是问你们军事机密。就说说你们最近看到的情况,比如宋军的补给如何?士气怎么样?” 那中年商人稍稍放松,斟酌着说道:“这个...据我所知,宋军最近粮草短缺,士兵们怨声载道。如果不是张世杰严格连坐,军兵跑了,斩押队,押队跑了,斩正将,正将跑了斩统领,估计宋军早跑完了。” “而且船只从福建一路过来,损坏失修不计其数,那艘最能打的黑船好像也出问题了!” “哦?”李恒眼前一亮,“黑船怎么了?” “具体的小人不敢妄言,只是好像从崖山出发开始,那黑船就动弹不了,好像是坏了。我可是亲眼所见苏将军的船拖着黑船走!” “对,我也见过”其他商人一个接一个的附和道。 李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他站起身,向商人们挥了挥手,“多谢诸位告知,你们先下去休息吧。” 待商人们离开后,塔出坐船快速来到李恒旗舰上。 两人一见面,便迫不及待地交换了各自得到的信息。 “看来,黑船确实出问题了。”李恒沉声说道。 塔出兴奋地搓了搓手,“是啊!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看,咱们不如...” 李恒抬手制止了塔出的话,“别急,蒲寿庚刚刚传来消息,他组织了一支200艘船的舰队,正往琼州海峡方向驶来。” 塔出眼睛一亮,“那岂不是更好?我们可以...” 李恒再次打断了他,“我建议,我们继续尾随宋军,等与蒲家舰队汇合后,再一举歼灭他们。” 塔出皱了皱眉,有些不甘心地说,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可是,现在宋军正处于最虚弱的时候,我们为什么不趁机...万一再让他们跑了怎么办?” 李恒深深地看了塔出一眼,“塔出大人,切莫因小失大。我们现在的优势并不明显,万一打草惊蛇,反而会给宋军喘息之机。” 塔出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也罢,就按你说的办。不过,我们得时刻盯着宋军的动向,一旦发现机会,绝不能放过。” 李恒露出一丝笑意,“这是自然。塔出大人你放心,如果有机会,我自然安排出击,总之我们不能再大意了,现在我方船只并没达到压倒优势,还是小心谨慎为上。” 两天后的傍晚,舰队终于抵达了琼州海峡入口。 夕阳西下,天际线被染成了一片绚烂的橘红色。 海面上波光粼粼,仿佛撒了一层金粉。 张世杰站在甲板上,眺望着远方,心中既紧张又兴奋。 等到入夜,繁星点缀夜空,海面上一片漆黑。 张世杰深吸一口气,下达了行动命令:“通知各位大人,准备行动!” 他的声音虽不大,却字字铿锵有力。 早已准备就绪的各支队伍立刻开始行动,甲板上顿时忙碌起来。 水手们麻利地操纵着帆缆,战士们检查着武器装备,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陆秀夫带领着五十艘艨艟,混在商船队中,浩浩荡荡地向海口浦进发。陆秀夫站在船头,时刻关注着周围的动静。 张世杰和张达则率领一百艘主力,跟在陆秀夫的舰队后面,做出断后姿态。 这支庞大的舰队缓缓前行,仿佛一条巨龙在海面上蜿蜒游动。 苏刘义带着他的二十艘艨艟,和方兴的三十艘蜈蚣船混编,提速向琼州府海口浦方向加速驶去。 他们手上有岳海峰给的水文图,详细标明了暗礁和洋流。 苏刘义仔细研究着图纸,不时向舵手下达指令。 “左舷旗向贼三点!”苏刘义喊道,“前方有暗礁,小心避开!” 鼓手听到苏将军的之力,用力敲鼓,鼓声三短一长,配合左舷旗帜下压(“旗偃”),表示左转三棹后停桨待命。 舵手迅速执行命令,船只灵活地绕过了危险区域。 虽然天色已暗,但有了这份水文图,他们整个舰队的速度依然很快。 船只破浪前行,激起的浪花在月光下闪烁着银光。 岳海峰驾驶着虎鲨,凌震带领着二十艘艨艟,悄无声息地向南驶去。 夜色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很快,这支小队就消失在了茫茫大海中。 第21章 东边出现新舰队? 岳海峰坐在驾驶舱,打开雷达,监视双方舰队的动向。 雷达屏幕上,绿色的光点代表着友军,红色的光点则是敌军。 岳海峰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果然到了晚上,元宋双方舰队就降速下来。 岳海峰从雷达上看,元军并没有派出船只南下搜索,他知道应该是没被元军发现。 “很好,”岳海峰自言自语道,“计划进行得很顺利。” 天光未明时分的海面浮着层奶白色雾气,虎鲨号的钛合金舱壁凝着细密水珠。 岳海峰和凌震率领的分舰队正在此处休整。 凌震此刻也在岳海峰的船舱里休息,两人闲聊着。 凌震一踏入船舱,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各种闪烁的仪表盘、发出奇异声响的设备,无一不在诉说着这里的与众不同。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生怕一不小心碰坏了什么宝贝。 凌震用指尖抹了把观察窗,冰凉的触感激得他缩回手,却在金属操作台上留下道歪斜水痕。 “这铁壳子当真不渗水?”他第五次叩击舱壁,指节敲在复合装甲上发出闷响。 岳海峰憋着笑将热茶推过去,“凌大人放心,不渗水!” 凌震刚要回嘴,整面弧形屏幕突然亮起蓝光。 无数光点在海图上明灭,吓得他差点打翻茶盏。 凌震目光被屏幕吸引。 “岳少保,这是何物?” 岳海峰走到屏幕前,指着上面移动的亮点解释道:“这就是雷达,能让我们看到方圆百里内的船只动向。你看,这些绿点是我方舰队,那些红点则是元军舰队。” 凌震听罢,惊得瞠目结舌,连连感叹:“天哪!岳少保,有了这等神器,何愁大事不成?我们岂不是能未卜先知,料敌于先机?” 岳海峰谦虚地笑了笑,“凌大人言重了。雷达虽好,也不过是个工具罢了。要想歼灭敌军,还需要大家精诚合作,各尽所能。” 他顿了顿,在控制面板轻点,某片海域顿时放大二十倍,“您瞧,绿色的是张太傅的舰队,红色的是元军,张太傅的舰队正引着元军往琼州府的方向去。” 他指尖划过元军主力舰队的光标,凌震的喉结重重滑动,茶水在杯中荡起涟漪。 “从雷达上看,元军主力已经完全跟着张太傅舰队去了,相聚,嗯,大概四十里左右。元军目前离我们不过二十里地。等相差五十里距离左右,我们就可以跟上去了。“ 凌震正听得入神,突然注意到屏幕右侧出现了一堆新的红点。 他连忙指着那里,惊呼道:“岳少保,您看那是什么?” 岳海峰顺着手指望去,眉头微皱。 “有意思,看来有新的动静了。”他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说道:“这支舰队距离我们大概五十里,正向我军方向驶来。数量不少,不少于一百艘!” “莫非是被元军发现了?”凌震紧张地问道。 岳海峰摇了摇头,“不太像。这种时候,谁还敢在这片海域大摇大摆地航行?如果不是虎鲨号上有这雷达,谁能知道几十里外还有一支舰队?” 他转向凌震,神色凝重,“凌大人,麻烦你立即通知下去,让大家做好战斗准备。“ 凌震闻言,立刻起身,带着卫兵急匆匆地坐小船回到自己的旗舰上。 他刚一登船,就开始下达命令:“全军准备!向新发现的船队方向开进!“ 与此同时,他亲自带领几艘哨船前去侦查。 这些哨船轻巧灵活,借着顺风和洋流,很快就接近了目标舰队。 凌震站在哨船上,拿着从岳海峰那里借来的望远镜——他美其名曰“为了侦查敌情”——仔细观察着远处的船只。 “咦?”他突然发现,那支舰队的数量确实不少,但大船并不多,而且商船居多。 更让他惊讶的是,领头的大船上竟然挂着一面“林”字旗。 “这应该是我们宋人的商船队。”凌震对身旁的军士说道,“打林字旗的,应该是大海商林家的船!”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和惊讶。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打破了海面上的宁静。 凌震急忙举起望远镜,只见几艘挂着“元”和“蒲”字旗的三角帆战船突然从雾中窜出,直扑那支商船队。 海面上,雾气渐渐散去,露出了一幅惊心动魄的画面。 元军的船越来越多,最后大概约莫二三十艘三角帆船,如同饿狼扑食一般,向毫无防备的商船队发起了猛烈攻击。 商船队虽然船只众多,但大多是没有多少武装的商船,面对训练有素的元军水师,顿时陷入了混乱。 “元军在袭击商船!”凌震惊呼出声。 他连忙命令两艘哨船返回,去通知岳海峰的虎鲨号和分舰队靠近。 而他自己则留在原地,在几里外用望远镜继续观察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海上遭遇战。 一个时辰后,岳海峰接到哨船通知,眉头微皱,暗道不好。 这里居然出现了元军成建制舰队,他生怕这些海上蟊贼走漏风声。 岳海峰深吸一口气,沉声下令:“准备战斗!救下那些商船!元军一艘也不能走脱!” 虎鲨号一马当先,凌震的副将率领着二十艘艨艟紧跟在后。 甲板上顿时沸腾起来,士兵们奔走相告,各就各位。 武器出鞘的铿锵声、战甲摩擦的沙沙声此起彼伏。 虎鲨号如离弦之箭,破开浪花,迅速向战场驶去。 三体船身在海面上划出三道优美的弧线,激起的浪花在阳光下闪耀着银光。 半个时辰后,它率先赶到战场。 远处的海平面上,隐约可见几缕黑烟升起,预示着战斗已经打响。 而其他二十艘艨艟,还落在半个时辰的距离。 “冲着最大那艘,应该是旗舰,然后旁边两艘,三发速射!”岳海峰沉声下令,“放!” h1a1按照岳海峰的指示,迅速地操作着。 炮瞄雷达瞬间锁定三船。 “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划破天际,炮弹如同一道流星,精准命中元军旗舰的甲板。 顷刻间,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惨叫声不绝于耳。 旗舰上的元军士兵如同被投入沸水中的蚂蚁,慌乱地四处奔逃。 旁边两艘战船也未能幸免,“轰!轰!”两声炮响接踵而至。 铝热剂在甲板上肆意挥洒,如同一场炽热的金属雨。 三艘船瞬间成了海上的火炬,浓烟遮蔽了天空,火光映红了海面。 第22章 林家的商船队 元军指挥官蒲七是蒲师文手下的海獠兵(阿拉伯裔雇佣军出身)。 此刻他并未在最大的那艘船上,看到己方战船着火,一脸懵逼:“什么情况,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惊慌和不解,显然没有料到会遭遇如此强大的对手。 这个泉州港长大的色目人最懂怎么让商船“自愿”交保护费——先放两艘快船截头,再用几艘三角帆战船堵尾,最后亲自带着十艘三角帆战船慢悠悠收网。 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和啃羊腿一样简单,可惜今天才啃到第三口,桅杆了望台突然传来变了调的嚎叫。 “安拉在上!那是什么怪物?”副官指着西面海平线。 蒲七眯起眼,看见个黑色三体船刺破浓雾,船艏激起的三道浪花。 他正要骂娘,三团火光在元军舰队前列的三艘船上桅杆处炸开。 铝热剂像熔化的金子泼在桐油帆布上,火苗顺着缆绳窜成火龙。 被烧着的元军水手尖叫着跳海,有个火人径直摔在甲板上,空气中充满了焦糊味混着烤肉香直冲鼻孔。 “操他娘的宋人妖法!”蒲七大声呼喊,“全队转舵!转舵!” 虎鲨号此刻已切入战场中央,30毫米炮塔旋转时发出令人牙酸的齿轮声。 “给他们犁点血钩!”岳海峰拍着h1a1冰凉的金属外壳。 自动炮瞬间在元军甲板上犁出七八道血沟,木屑与碎肉齐飞,有个正在拉弓的海獠兵被拦腰打成两截,上半身还挂在船舷上抽搐。 才打了三发炮弹,30毫米自动炮也才点射了十几发,蒲家舰队就乱作一团。 被围困的商船一看有人来救,顿时士气大振。 他们宛如困兽突围,不要命地往元军船靠去。 有的商船射出密集的火箭,火光在空中划出道道弧线,如同流星雨倾泻而下。 有的商船则选择直接跳帮,刀光剑影中,喊杀声震天动地。 商船虽然在武器装备上不及军舰,但他们本来船只数量就多过元军。 先前只是被打蒙了,此刻看到援军到来,仿佛被注入了新的力量。 他们的反击来得又急又猛,元军舰队瞬间就转攻为守,局势急转直下。 “安拉啊,恶魔来袭,真主快来救我们!”惊恐的呼喊声此起彼伏,不少海獠兵纷纷跪地祈祷,仿佛面对的不是敌人,而是某种超自然的存在。 紧跟着,宋军的二十艘艨艟终于赶到战场。 它们如同一群饥饿的狼群,与商船队一起,将剩余的元军战船团团围住。 包围圈越缩越小,元军的处境越发艰难。 不到半个时辰,袭击商船的元军船只就被击沉了十来艘。 海面上到处漂浮着破碎的船板和尸体,海水被鲜血染红,宛如一幅地狱景象。 还有七艘被打成重伤,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沉没。 剩下的十一艘元军战船,终于认清了形势。 他们颤抖着手,缓缓升起白旗。 前后不过一个时辰,战事就宣告结束,岳海峰安排人打扫战场。 海面上残存的战船碎片随着波浪起伏,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和血腥的气息。 岳海峰站在船头,扫视着周围,虽然看起来是一个很普通的年轻人,却丝毫不减威严。 商船队中一艘大船往虎鲨号靠近过来,看体型和旗帜,应该是商船队的旗舰。 “多谢将军救命之恩!”商船队的领头人向岳海峰深深一礼,几乎弯到了甲板上。 那是一位身着素白麻衣的年轻女子,约莫二十不到,容貌秀丽,眉宇间透着不同寻常的英气。 她的衣衫虽然简单,但看那气质仍能看出非富即贵的身份。 岳海峰微微颔首,正欲开口,凌震已大步走来。 凌震之前已经回到虎鲨号上,站在岳海峰旁边介绍道:“这位是我大宋禁军殿前都指挥使,岳少保!来者何人!” 他的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自豪。 “拜见岳少保,奴家林雪鸿,泉州林氏船行的当家人。”女子自我介绍道,声音清脆悦耳。 她的眼睛亮如星辰,却又隐藏着一丝说不出的忧愁。 岳海峰微微一愣,没想到这支商船队的领头人竟是一位女子。 在这男权至上的时代,能够掌舵一支商船队的女子,必然有着不凡的经历和过人的胆识。 他回礼道:“在下岳海峰,不知林小娘子为何在这战乱之时,还敢冒险航行?” 岳海峰的语气中带着好奇和一丝敬佩。 林雪鸿苦笑一声,那笑容中包含着太多无奈和辛酸:“非是我等胆大,实在是被逼无奈。”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船上的水手们默默地整理着甲板上的狼藉,时不时偷瞄一眼他们的女主人,眼中满是担忧和敬重。 岳海峰邀请林雪鸿上虎鲨号一聚。 然后她登上岳海峰的虎鲨号,大家相互寒暄后,林雪鸿就详细讲述了自己的遭遇。 林雪鸿双手捧着一杯热茶,茶香袅袅上升,与她眼中的泪光交织在一起。 原来,林雪鸿生于泉州海商世家“林氏船行”,其父林崇山为闽粤沿海巨贾,专营南洋香料、丝绸瓷器贸易,曾拥有私船三百余艘,可以说在海上,除了蒲家就是他林家为大了。 “我父亲常说,商人重利,但更重义。”林雪鸿的声音微微颤抖,“林家世代忠宋,从不曾有过二心。” 林家世代忠宋,曾资助文天祥抗元。 “家父与文丞相交情甚笃,”林雪鸿眼中闪过一丝骄傲,“当年文丞相起兵时,家父不顾危险,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然而,蒲寿庚叛宋降元后,林家遭到元军清算,林崇山被杀,林雪鸿携家族残部不足百艘驾船突围,流亡南海。 “那一夜,”林雪鸿的声音低沉下来,“蒲寿庚亲自带着海獠兵闯入我林家宅院,将我父亲拖到祠堂前,当着全家人的面...“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眼泪无声滑落。 岳海峰和凌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愤怒和同情。 “追杀我们的就是刚才被摧毁的三十艘三角帆战船,”林雪鸿擦去泪水,眼中闪烁着仇恨的火焰,“若非岳少保相救,我林家恐怕就要断绝香火了。” 她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岳海峰听完,眉头紧锁,眼中寒光闪烁:“蒲寿庚的舰队在哪里?” “据我所知,蒲家舰队有近二、三百艘战船正往琼州海峡前进,由蒲寿庚儿子蒲师文率领,预计四、五日后抵达琼州海峡。”林雪鸿回答道。 岳海峰心头一震,眉毛高高挑起:“二、三百艘?” 第23章 蒲家舰队 这个数字远超他的预期,如果属实,将对宋军的计划造成巨大威胁。 “不错。”林雪鸿点头,神情凝重,“蒲师文此人虽然叛宋,但确实精通水战。他的舰队装备精良,战力不容小觑。主力都是这种三角帆船,速度快,而且他的士兵大部分都是海獠兵,那些阿拉伯裔雇佣军不仅精通水战,还熟悉各种火器。” 岳海峰陷入沉思。 如果蒲师文的舰队与李恒汇合,宋军将面临前后夹击的险境,更不用说还妄想在琼州府附近吃下元军李恒的舰队。 汇合后元军战船数量将达到四五百艘,怎么看宋军舰队都不够打。 船舱内一时陷入沉默。 “林小娘子,你们是准备前往哪里?”岳海峰突然问道,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林雪鸿眼睛黯然,如同蒙上了一层薄雾:“我林家世代经商,对南海水道了如指掌。原来打算是逃往吕宋,但是一直被这支蒲家舰队一路咬着不能摆脱。”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深深的自责和悲痛,“出发时一百三十余艘船,目前估计不到八十了!每一艘沉没的船上,都有我林家的族人和忠心的水手...” 岳海峰点点头,眼神中流露出同情和理解。 他站起身,走到舱内的地图前,手指在海图上来回移动,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突然,他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转身对林雪鸿道:“那太好了!林小娘子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林雪鸿毫不犹豫地点头:“岳少保救我林家于水火,奴家愿效犬马之劳。” 岳海峰将自己的计划详细告诉了林雪鸿。 林雪鸿听完,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没想到崖山一战,我大宋还保存下如此庞大的舰队!” 崖山海战后,宋军残胜的消息并未传播出去,很多人还以为宋军已经全军覆灭在崖山了。 (岳海峰:本来的是,这不我来了吗?) 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我林家虽是商船,但也配有一定的武器,剩下的族人和水手也是常年跑海,也算能征善战。我愿意带领林家跟随岳少保,若能为大宋出一份力,死而无憾!” 她说着,双手交叠于腹部,右脚后撤半步,双膝微屈,向岳海峰行了一个万福礼,眼中满是坚定。 “好!”岳海峰拍板,“我向你保证,你们林家和蒲家的仇,我帮你报了。” 然后顿了一顿,继续说:“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准备。” 他转向林雪鸿,目光如炬:“林小娘子,你安排人手接替这蒲家的十一艘船,然后再挑出十艘船,和我们舰队一起去包抄元军后路!” 林雪鸿点头应允,“我林家的水手都是从小在海上长大,对这些船只操作熟稔。很快便可完成交接。” 岳海峰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道:“林家船队其他人转向,跟在我们后面,蒲家舰队肯定还是下意识的往吕宋追,我们往琼州海峡走,他们必然暂时追不上。”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自信和把握,“等把元军的舰队消灭,我们再一起登陆琼州,你们林家也可以在琼州暂时修整,后续如果要去吕宋,可以再去,如果琼州我们站住了,就一起在琼州发展。” 林雪鸿当场拍板决定:“就依岳少保所言!” 她的声音中带着久违的轻松和希望,“其实林家人大部分不愿意去吕宋,如果不是蒲家追得太凶,我们没机会逃脱,估计林家舰队中途都四分五裂了。” 一抹淡淡的笑容浮现在她的脸上,“这会碰到宋军大部队,我们当然是愿意跟去琼州的。” 又闲扯了一会儿,岳海峰目送林雪鸿回到她的旗舰上。 他站起身,踱步到甲板上,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海平线,心中已有定计。 海风吹拂着他的衣袍,带来咸腥的气息。 岳海峰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片大海的力量吸入体内。 凌震紧随其后,来到岳海峰身边。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问道:“岳少保,您真的相信这位林小娘子吗?” 岳海峰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反问道:“凌大人,您觉得呢?” 凌震一愣,随即摇头苦笑:“在下愚钝,实在看不透这林家的用意。” 岳海峰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我知道你的想法,他们本是逃难,一路上被蒲家舰队追得跟丧家之犬,为何现在反而元和和我一起出兵对付元军。人心难测啊。不过,我看她眼中的恨意,不似作伪。”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投向远方:“再说,现在我们既然碰上了,就不能走漏掉他们一人,以免泄露我军的作战计划。” 凌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眉头依旧紧锁:“可是岳少保,万一他们...” 岳海峰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坚定:“我邀他们和我共击元军,也算是他们纳投名状吧!目前只有与林家是同舟共济,她若有异心,自己也难逃一死。” 凌震郑重地点点头,不再多言。 此时,林雪鸿已经回到了她的旗舰上,她看到凌震在岳海峰旁边窃窃私语,心中了然。 她站在甲板上,迎着海风,长发飘扬如旗帜。 她那双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对着岳海峰大声说道:“岳少保,林家上下,愿为大宋效死!” 她的声音虽不似男儿般洪亮,却透着一股坚韧不拔的气势,随风传来,清晰入耳。 岳海峰望着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敬意。 他也提高嗓门,朗声回应:“好!那我们就并肩作战,共破元军!” 话音刚落,两艘旗舰上的将士们齐声呐喊,声震云霄:“共破元军!共破元军!” 双方整备舰队,收拾战场。 “报告统制大人,俘虏已全部押解完毕。”一名士兵跑来向凌震汇报。 凌震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转头看向岳海峰:“岳少保,这批俘虏该如何处置?” 岳海峰眯起眼睛,目光扫过甲板上跪成一片的俘虏。 那些阿拉伯裔的海獠兵低着头,瑟瑟发抖。 岳海峰冷笑一声,大手一挥:“冤有头,债有主,就交给林小娘子处置吧。” 第24章 全力追赶李恒舰队 凌震点点头,他心里也清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异族士兵留不得。 蒲家在泉州港大开杀戒的事还历历在目,这帮海獠兵手上沾满了宋朝皇室的鲜血。 林雪鸿接过处置权,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转身问族人:“诸位叔伯兄弟,你们意下如何?” 商船队的水手们顿时群情激奋,纷纷高呼:“杀!杀!杀!” 逃难开始以来,一直被蒲家舰队压着追着打,很多身边熟悉的亲戚、家人、亲朋好友都死在这些海獠兵的手里,积压的怨恨在这一刻爆发。 林雪鸿一挥手,士兵们便押着俘虏往船尾走去。 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海面上很快漂起一具具尸体。 鲜血染红了一片海域,引来鲨鱼争相撕咬。 等处理完这一切,已过晌午。 “岳少保,舰队已经整编完毕。”副将小跑着过来报告。 岳海峰点点头:“很好,传令下去,全速前进,追击元军!” 随着一声令下,扩编后的分舰队开始启航。 这支分舰队扩大到四十二艘主力战舰,其中虎鲨号为旗舰,凌震的二十艘艨艟,林雪鸿专门挑选出体型较大航速较快的的十艘商船,还有刚刚俘虏的十一艘三角帆战船,开始往琼州海峡出发,追在元军后面。 凌震和林雪鸿被邀请到虎鲨号的驾驶舱。 一进门,林雪鸿也跟凌震第一次进驾驶舱一样,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驾驶舱内灯火通明,各种闪烁的仪表盘和屏幕让人目不暇接。 岳海峰正坐在一个看起来像是王座的座椅上,手指在触摸屏上飞快滑动。 “这...这是...”林雪鸿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他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是在做梦。 凌震虽然年过花甲,此刻却像个好奇宝宝,东摸摸西看看:“岳少保,继续给我介绍船上的什么神仙法器!” 岳海峰笑着解释道:“这是雷达系统已经和你说过了,可以探测周围百里的情况。那个是h1a1机器人,怎么说,就是个机关人,还有这个...” 凌震和林雪鸿听得是一愣一愣的,只觉得自己仿佛来到了天庭宝殿。 林雪鸿甚至产生了一种不真实感,感觉自己正坐在蓬莱仙船上。 岳海峰转头看向身旁的凌震和林雪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自得的笑容。 “两位,咱们这次可是立了大功啊!”岳海峰笑呵呵地说道,“第一,先救下了林家船队,第二又壮大了分舰队,这样我们从元军后面狠狠捅他们一下,他们会更加难受。” 凌震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已经不是难受了,是要他们命了。” 林雪鸿也附和道:“是啊,多亏了岳少保的紧急支援,追了我们几千里的海盗瞬间就被打得打得落花流水。不过岳少保这艘虎鲨号是哪里来的,简直就和蓬莱仙船一样!” 岳海峰神秘一笑,眨了眨眼:“这可得保密,林小娘子就别问了。不过嘛,以后有机会,我倒是可以让你们见识见识更厉害的玩意儿。”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商业吹捧了一阵子。 片刻后,岳海峰收敛笑容,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好了,咱们该办正事了。” 说着,他转身走向操作台,修长的手指在面板上飞快地敲击着。 随着一声轻响,雷达屏幕把方圆百里的敌我情况显示了出来 他指着屏幕上闪烁的红点说道:“看到这些红点了吗?这就是元军的舰队,绿色点已经看不到多少,那是张太傅的舰队已经跑出雷达探测范围之外了。” 凌震皱起眉头,仔细观察着屏幕:“怎么感觉距离有些远?” 岳海峰叹了口气:“没错,因为上午解救林家商船队,我们不得不往回开了二三十里,又耽误了一上午的时间。按照原定计划,我们本该在距离元军舰队五十里的地方就开始追击的。“ 他指着屏幕上的数据说:“现在雷达显示,我们和元军的距离现在相距大概八十里了。” 林雪鸿惊呼道:“这么远?那我们还能追得上吗?” 岳海峰沉吟片刻:“必须追上!我们要提速了。” 他转向凌震和林雪鸿,郑重地说道:“现在距离元军主力舰队大概相差八十里!我们必须尽快缩短这个距离。” “我们舰队都是快速船,极限速度估计半个时辰能跑三十里,而元军整个舰队航速预计二十里左右。所以接下来两个时辰,我们必须把距离拉近到四十里,不然我担心我们救援赶不上,张太傅他们顶不住。” 凌震和林雪鸿对视一眼,随即向岳海峰拱手道:“那我们分别返回旗舰督战,尽快赶上去!” 岳海峰点点头:“好,就这么办。记住,如果有任何异常情况,立即汇报。” 两人应声而去,整个分舰队开始提速。 凌震站在自己旗舰的甲板上,他的双手紧握船舷,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海风吹拂着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全速前进!”凌震沉声下令,“跟着岳少保的虎鲨号!” 那边林雪鸿也下达了类似的命令。 随着一声声嘹亮的号角,整个舰队如同被注入了新的生命力。 水手们如同蚂蚁一般在甲板上忙碌起来,他们麻利地爬上桅杆,解开层层叠叠的帆布。 “嘿咻!嘿咻!”水手们齐声呐喊,合力拉动粗大的绳索。 帆布在海风中猛地鼓胀起来,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船只顿时加速前进,激起的浪花拍打着船身,发出“哗哗”的声响。 四十几艘战船排成一字长蛇阵,浩浩荡荡地向前推进。 甲板上,水手们忙得不可开交。 有的人在检查绳索,确保帆布不会松动; 还有的人在整理武器,为可能发生的战斗做准备。 整个舰队仿佛受到了鼓舞,船只的速度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水手们更加卖力地工作着,汗水浸湿了他们的衣衫。 岳海峰站在驾驶舱内,紧盯着雷达屏幕。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太阳渐渐西斜。 “七十里!” “六十里!” “五十里!” 终于,在夕阳即将沉入海平面的时候,雷达上显示的距离数字减到二十公里左右,而代表着张太傅舰队的绿点也回到了雷达屏幕上。 岳海峰长舒一口气,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终于追上了。” 凌震和林雪鸿很快来到虎鲨号上,三人聚在一起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岳海峰笑道:“别高兴得太早,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他看了看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天黑了,元军舰队应该会减慢速度。我们也该放缓节奏了,不然容易暴露。” 岳海峰指着雷达说道:“我们就保持四十里的距离,远远跟着。预计明天晚上,就是开餐的时间!” 第25章 李恒的打算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几缕晨曦艰难地穿透薄雾,将海面映照成一片朦胧的灰蓝色。 元军舰队如同蛰伏的巨兽,缓缓地苏醒过来,开始加速前进,又恢复到了白天的巡航速度。 哨船如同敏锐的猎犬,继续前压,监视宋军舰队的踪迹,试图探明他们的虚实。 这两天,陆陆续续又有一些宋军的船只前来投降。 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麻木。 从这些投降者的口中,李恒等人打探到了一些消息,进一步证实了宋军缺粮、士气低落,急于在琼州府登陆的意图。 元军舰队加速航行没多久,第一轮派出去的哨船便匆匆返回,带来了最新的情报。 元军旗舰的议事厅内。 “报!宋军主力舰队已经靠近琼州府了!在琼州府外海十里处停住了,已经转向开始布阵!”探子单膝跪地,语气急促地禀报道。 李恒听着探子的回报,眉头紧锁,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桌面,陷入了沉思。 “宋军主力有多少在那里布阵?”塔出神色焦急地问道。 “约莫百余艘,都是艨艟斗舰,估计他们的主力都派出来了!”探子不敢怠慢,连忙回答道。 “大帅,我们是否靠上去?看这架势,宋军是要开始登陆了!”塔出迫不及待地向李恒建议。 李恒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继续追问道:“那艘黑船情况如何?” 探子略微思索了一下,回答道:“回大帅,那艘黑船依然在宋军舰队之中,由艨艟拖着,甲板上似乎也没看到有人活动。” 李恒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沉吟片刻,说道:“继续探!所有哨船全部放出去,看看能否绕过宋军主力,侦察琼州府的登陆情况!” “是,大帅!”探子领命而去,议事厅内只剩下几名高级将领。 李恒环视众人,沉声说道:“来吧,都说说,下面要怎么打!” 听到“打”字,原本有些沉闷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众将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议事厅内顿时热闹起来。 王惟义首先站出来说道:“大帅,宋军从崖山撤退,估摸着主力战船应该不低于二百艘,列阵的只看到百余艘,明显是宋军还有什么阴谋诡计,还是小心为上啊!” 塔出斜睨了王惟义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登陆难道不需要战船守护吗?就算他们有二百艘主力战船,百余艘放在前面列阵,五十艘配合商船登陆,五十艘做预备队,这也差不多了!” “监军大人,就怕宋军有埋伏啊!琼州府出海口那里地形比较复杂,暗礁比较多,岛礁也不少,我军对那块的地理水文并不是太了解,我建议我们还是谨慎一些好啊!”吕师夔也站出来表示赞同王惟义的意见。 “谨慎谨慎!你们宋人就是弯弯绕绕太多,胆子太小!崖山要不是那艘黑船,陆秀夫早就跳海了!现在黑船看起来是不行了,你们还在担心个啥!”塔出语气粗犷地反驳道,言语中充满了对宋军的轻蔑。 “就是就是,塔出大人说得对!这出海追了这么多天,早就受不了了!宋人就只剩逃跑了,我们贴上去一阵暴打,管他什么阴谋诡计都没用!”另一个蒙古将领也附和道。 议事厅内顿时分成了两派,汉军将领们坐在一侧,个个面色凝重,不时低声交谈; 蒙古将领则在另一侧,声音洪亮,手势夸张,恨不得立刻挥师前进。 “宋人狡猾多变,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怕什么?他们已经穷途末路了!” “暗礁密布,贸然前进会有损失!” “损失?打仗哪有不损失的?胜利才是最重要的!” 争论声此起彼伏,议事厅内的温度似乎都上升了几分。 李恒静静地听着,目光在两派将领之间游移,不时低头看看桌上的海图,又抬头望向窗外那片逐渐明亮的海面。 李恒看着双方争论不休,基本上汉军将领都建议慎重小心行事,蒙古人将领都喊着要上去直接开打。 他内心也很纠结,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画着圈。 按照目前收到的情报,确实可以追上去一顿胖揍,估计宋军也抵挡不住。 但是不知道怎么他心里深处总觉得哪里不对,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那种感觉就像是猎人在森林中感到背后有视线注视一样,模糊却又挥之不去。 “蒲家舰队还有多少天赶到?”李恒突然问道,试图从另一个角度寻找突破口。 “预计还有三、四天的时间!”副官赶紧汇报。 “哼,三、四天的时间,宋军估计都登上琼州府,都做好防守准备了!”塔出没好气地说道。 李恒站起身来,走到窗边。 晨光已经洒满了海面,远处的海天一线处,隐约可见几点黑影。 船舱内的众人屏息等待,连呼吸声都变得轻微起来。 只有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和远处水手们的吆喝声隐约可闻。 李恒犹豫了一下,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他转过身,面对众将领:“通知全军加速,速度咬住宋军主力,不要让他们阵形展开!” 大手一挥,命令下达。 “是!”众将领齐声应道,声音洪亮,充满了战意。 蒙古将领们兴奋地拍着桌子,脸上洋溢着即将开战的喜悦; 汉军将领们则面色凝重,虽然应声,但眼中仍带着忧虑。 李恒最后看了一眼海图,指着琼州府外海道:“传令下去,舰队分成三路,主力正面推进,北翼包抄,堵住宋军逃窜,务必将宋军主力围住,不给他们逃脱的机会!” “大帅英明!”塔出第一个站起来,高声赞道,“我自请缨带领主力舰队正面推进,这次我们一定要将宋人赶尽杀绝,彻底结束这场战争!大帅就在后军等我好消息吧!” 李恒点点头,“那就拜托塔出大人了!”。 他转向王惟义:“你带三十艘艨艟,从北翼往宋军发起进攻,拦断任何往西、往北逃脱的宋军船只,有任何异常立即报告。” 王惟义拱手应道:“遵命,大帅!” 第26章 张世杰准备好了 “吕将军,”李恒又看向吕师夔,“你跟随我率领三十艘艨艟,负责拦截往东边逃跑的宋军船只!” 然后他对着塔出说:“塔出大人,剩下一百五十艘主力都交给你了,趁着宋军士气低落,一举歼灭列阵之敌!” 塔出敬了个蒙古礼:“请大帅放心,等我好消息!” “好了,都去准备吧!”李恒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吕师夔落在最后,然后李恒示意他留下。 将领们鱼贯而出,议事厅内很快只剩下李恒和吕师夔两人。 “大帅,你让塔出去带领中军主力......”吕师夔问。 “他不是一直喊着要打嘛,他觉得这次能毕其功于一役,就让他去吧!”李恒回答道。 “我把剩下的三十艘艨艟都交给你管了,你要随时注意我的命令,没事你就先去准备吧。” “是,大帅!”吕师夔拱手告辞。 “塔出,你是没见识过黑船那毁天灭地的威力,你这么急于求功,那灭宋的首功就交给你吧!”李恒看到吕师夔走了,喃喃自语道。 窗外,元军战鼓擂响,震耳欲聋。 那沉闷而有力的鼓点仿佛与李恒的心跳融为一体,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 号角声此起彼伏,高亢嘹亮。 甲板上一片忙碌景象。 水手们像是被惊动的蚂蚁,来回奔走。 有人爬上桅杆调整风帆,有人检查武器装备,还有人在紧张地搬运补给。 所有人都知道,这可能是决定胜负的最后一战。 “喂,小心点!”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 李恒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膀大腰圆的水手正在指挥几个年轻人搬运一箱箱箭矢。 那水手满脸横肉,一道刀疤从左眼角一直延伸到嘴角,看起来凶神恶煞。 战船上的旗帜在海风中猎猎作响,那鲜红的旗面上绣着金色的蒙古图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李恒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咸腥味,混杂着木料和金属的气息。 这是战争的味道,既让人兴奋,又令人生畏。 他闭上眼睛,努力平复内心的波动。 “大帅,一切准备就绪。”一个年轻的副将快步走来,恭敬地报告道。 李恒睁开眼睛,淡淡地点了点头,“很好,出发。”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拂过李恒的脸颊,带来了一丝凉意。 他转身大步走向议事厅的门口,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响。 “不管宋军有什么阴谋诡计,我军都将迎头痛击,彻底粉碎宋人最后的抵抗!”李恒在心中默默地说道。 然而,就在他踏出议事厅的那一刻,一股莫名的寒意突然袭来,那丝挥之不去的不安感更加强烈了。 张世杰的旗舰上,此刻的气氛如同绷紧的弓弦,一触即发。 早上的阳光洒在甲板上,反射着金属的冷光,却丝毫无法驱散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息。 “咚!咚!咚!”战鼓擂响,沉闷的鼓声如雷鸣般在海面上回荡,激荡着每一个宋军将士的胸膛。 宋军主力舰队,旌旗蔽日,浩浩荡荡,正在转向,布阵,准备抵抗元军的进攻。 旗舰上,张世杰身披铠甲,紧紧地盯着海平面。 “传令下去,各舰队按照预定阵型展开!”李将军的声音铿锵有力,在海风中显得格外清晰。 “遵命!”传令兵领命而去,迅速将命令传达给各舰队。 一时间,海面上战船如离弦之箭般散开,却又井然有序地排列成一个巨大的雁形阵。 旗舰位于阵型中央,引领着整个舰队前进。左侧是则由张达率领三十艘艨艟组成,负责快速突击和侧翼掩护。右侧则是海岸线,只有一些小船。 各种命令此起彼伏,在海风中回荡。 宋军将士们正紧张有序地准备着即将到来的战斗。 他们检查武器装备,磨刀霍霍,眼神中充满了视死如归的决心。 海风越来越猛烈,海浪也越来越汹涌。 张世杰站在高台上,扫视着忙碌的士兵们。 “各位都明确自己的任务了吧?”他洪亮的声音响彻甲板,“还有谁有疑问,有的话现在提出来!” 将士们停下手中的动作,齐刷刷地看向张世杰,眼中充满了决绝。 “太傅,没有问题了!”众将拱手应道,声音坚定有力。 “好!”张世杰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各自就位,等到晚上看到岳少保的信号,就出击!生死存亡,在此一战!” “生死存亡,在此一战!”众将齐声高呼,声音震天动地。 众将散去后,陆秀夫走到张世杰身旁,神情凝重。 “太傅,这次就有劳你了,想办法拖住时间!等待岳少保的支援!” 张世杰拍了拍陆秀夫的肩膀,语气轻松:“君实放心,我会按照计划配合岳少保的。你只需记住,看到岳少保的信号弹,就命令江国岩带领那五十艘艨艟出战。我军最后一支生力军,就全交给你们了!” 陆秀夫点点头,郑重地行了一礼:“太傅放心,我先走了。我在琼州府请你喝酒!” 张世杰哈哈大笑:“好好,君实,你那美酒我喝定了!” 目送陆秀夫离去,张世杰刚在帅椅上坐下,一名探子便匆匆来报。 “报告太傅,元军哨船突然增多,两翼很多哨船都要突破战线往琼州府去了!” 张世杰眉头微皱,沉思片刻,随即下令:“喔,那就让他们去!守住两翼当面,太远了不追,让他们去看!” “明白!”副将领命而去,立刻安排旗语传达命令。 张世杰闭目养神,心中盘算着。 “不怕你看,就怕你不看,你不看怎么知道我军的商船都一窝蜂去登陆去了!” 之前商量好的,就是要让元军觉得宋军主力舰队大部分在这里拦截了元军了,琼州府登陆的都是些商船。 他预估不到两个时辰,李恒的舰队就要迎面碰上了。 “来吧!”他心里说道,“就让这场战斗,来决定大宋的命运吧!” 连日来为战略部署,和众将表演了一场示弱的戏把他累的够呛。 居然就坐在椅子上打起了呼噜。 第27章 宋军开始登陆琼州府 越过宋军主力舰队的元军哨船,像一群嗅觉灵敏的猎犬,在波涛起伏的海面上左右穿梭。 它们从两翼绕了个小圈子,朝着琼州府防线疾驰而去。 这些小巧灵活的船只在海面上跳跃,一点点地逼近琼州府那模糊的海岸线。 阳光刺眼得像是要把人的眼睛烤化。 了望手眯着眼睛,紧紧盯着远方,脸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他的双手紧握栏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整个人都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突然,了望手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猛地直起身子。 他的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张得像是要吞下整个天空。 下一秒,他声嘶力竭地尖叫起来,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恐和兴奋:“发现了!!” 他的喊声像一道惊雷,瞬间撕裂了甲板上的沉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唰地一下投了过去。 “是宋军的船!好多船!”了望手继续喊道,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 船长一个箭步冲到船头,看向了望手的方向。 船长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远方靠琼州府方向的海平面上,密密麻麻地挤满了黑点,随着波浪起伏,像是一群正在跳舞的蚂蚁。 那是一支庞大得令人咋舌的船队! 大大小小的船只几乎铺满了视野所及的海面,仔细辨认下,大部分似乎是臃肿的商船,只有寥寥几艘体型稍大的战船在外围游弋警戒,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这支船队看起来就像是一群笨拙的肥羊,被几只瘦弱的狼勉强护卫着。 船长的心脏狂跳起来,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粗略估算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变成了震惊:“三、四百多艘,只多不少!” “快!快调头!”他扯着嗓子大喊,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变调,“回去报信!立刻!” “告诉大帅!宋军主力正在登陆琼州府!他们真的在登陆!”探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哨船上的水手们手忙脚乱地转动舵轮,船身划出一道仓促的弧线。 他们用尽吃奶的力气,朝着来时的方向,也就是元军主力舰队所在的位置亡命飞驰。 海风鼓满了船帆,发出啪啪的响声。 船尾拖出长长的白色浪花,像是一条受惊的鱼在海面上留下的痕迹。 然而,这艘幸运逃脱的哨船,以及它上面的元军士兵们,并不知道自己刚刚看到的只是一幅精心设计的“表象”。 他们的眼睛被眼前的景象蒙蔽,看不清隐藏在表面之下的真相。 他们没有注意到,在那片看似杂乱无章、以商船为主的登陆船队中,悄无声息地混杂着五十艘体型低矮、线条流畅的艨艟战舰。 这些战舰就像是披着羊皮的狼,它们的甲板上覆盖着巧妙的伪装,武器早已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撕下伪装,露出锋利的獠牙。 他们更没有发现,就在不远处,琼州府门户南渡江的东岸,那片茂密得如同屏障的红树林深处,正潜伏着一支由灵活迅捷的蜈蚣船组成的奇兵。 这些船只隐藏在无数枝桠交错的缝隙里,船桨无声地划动,备足了火油,随时准备给敌人致命一击。 而在更隐蔽的新埠岛背面,远离主航道的一片平静水域里,苏刘义将军正带着他麾下最精锐的二十艘艨艟,如同蛰伏的猛虎,静静地锚泊着。 这支精锐部队就像是一把出鞘待发的利剑,等待着那一个决定性的信号。 苏刘义站在旗舰的甲板上,扫视着四周。 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是他知道,这场战役的胜负,很可能就取决于他们能否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将军,”一个年轻的副将走到苏刘义身边,低声说道,“元军的哨船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诱饵'',正在往回跑。” 苏刘义微微点头,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很好,让他们去报信吧。我们的计划,正是建立在他们的‘发现’之上。” 副将有些不解:“将军,您不担心元军会提前得知我们的动向吗?” 苏刘义转过身看着副将:“沉住气,你要记住,在战场上,有时候让敌人‘发现’一些东西,比隐藏一切更有价值。” 他指了指远处那支正在‘登陆’的庞大船队,继续说道:“那些商船和少量的战船,就是我们精心准备的诱饵。元军看到这个‘软柿子’,一定会按捺不住,倾巢而出。” “到那时,”苏刘义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我们的主力才会真正出击。他们会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插元军的心脏!” 副将恍然大悟,眼中充满了敬佩:“将军高明!这简直就是一场完美的骗局!” 苏刘义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不,这不是骗局,这是一场豪赌。我们在赌元军会上当,赌他们会被贪婪蒙蔽双眼。如果我们赌赢了,我们这支最后的宋军就保住了;如果赌输了......” 他没有说下去,但每个人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而此时的元军哨船,正在拼命地向自己的主力舰队赶去,浑然不知自己正在将整个元军带入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海风依旧吹拂,浪花依旧翻滚。在这看似平静的海面下,一场改变历史的大战,正在悄然酝酿。 …… “报——!”急促的通报声在元军旗舰宽大的甲板上响起,带着奔波的喘息,瞬间撕裂了甲板上原本平静的氛围。 一名探子连滚带爬地冲到李恒面前,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透,他的样子狼狈不堪,仿佛刚从海里捞出来一般。 探子跪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大帅!琼州府方向...发现宋军大队船只!”探子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他努力平复着呼吸,继续汇报道,“足有三、四百多艘之多!” 李恒微微皱眉,示意探子继续说下去。 探子深吸一口气,将哨船传回的消息一五一十地汇报了一遍,还不忘添油加醋地强调了那支船队的庞大规模,以及其中大部分是商船、只有少量战舰护航的“事实”。 “他们正在登陆!看样子是想把所有人和东西都搬上岸去!” 探子喘着粗气补充道,脸上写满了兴奋和期待,“大帅,这可是天赐良机啊!” 第28章 准备决战 这个消息就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在元军指挥层中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压抑已久的紧张气氛,瞬间被一股狂热的兴奋所取代。 将领们的眼中闪烁着贪婪和兴奋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哈哈哈哈!”塔出的笑声粗犷而响亮,震得甲板都仿佛在颤抖,“我说什么来着?宋人果然是山穷水尽,黔驴技穷了!” 他用力一拍大腿,发出‘啪’的一声响,引得周围的将领们纷纷侧目。 塔出毫不在意,继续大声说道:“居然不顾一切地抢滩登陆?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简直是把脖子伸出来让我们砍!” 周围的将领们也纷纷面露喜色,交头接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胜利在望”的轻松气息。 “看来张世杰那老匹夫是真的顶不住了。”一个将领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轻蔑。 “崖山一战,他们的胆气早就被打没了!”另一个将领附和道,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这是把最后的家当都押上来了啊!”第三个将领摇头晃脑地说,看着远处已经肉眼可见的宋军舰队。 李恒站在船头,海风吹动着他的战袍,发出“猎猎”的声响。 他眉头微皱,锐利的目光扫过远方的海平线,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眼中的疑虑被决断所取代,沉声说道:“既然宋军如此不智,那我们就成全他们。” 他转过身,面对着众将,语气斩钉截铁:“传令下去!全军加快速度!塔出,你的目标是张世杰那最后的一百艘主力战船!” “一鼓作气,先将这股顽抗力量彻底击溃!”李恒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冷酷,眼中闪烁着寒光。 “然后...”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我们就可以腾出手来,好好‘款待’那些正在琼州府沙滩上忙活的商船队了!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屠杀!” 李恒的话音刚落,甲板上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大帅英明!” “大帅威武!” 众将轰然应诺,士气被彻底点燃,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大开杀戒。 元军庞大的舰队如同被注入了新的动力,船帆鼓得更满了,船桨划动得更快了。 然而,这支看似不可阻挡的强大舰队,连同他们高昂的士气和必胜的信念,正一步一步、毫不知情地驶入一张由绝望和智慧编织而成的大网之中。 陷阱,已经悄然张开了它的獠牙。 李恒站在船头,目光远眺,心中却泛起一丝难以名状的不安。 他皱了皱眉,试图将这种感觉驱散。 “不过是一群丧家之犬罢了,”他在心中默默地说,“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是,那种不安却如同阴魂不散的幽灵,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 李恒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他转身看向身后的将领们,沉声说道:“各位,不要掉以轻心。虽然胜利在望,但我们还是要保持警惕。” 将领们纷纷点头称是,脸上却难掩兴奋之色。 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大开杀戒了。 元军的舰队继续前进,船只劈波斩浪,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海面上泛起阵阵白浪,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奏响前奏曲。 在远处的海面上,一支庞大的舰队正在列阵警戒。这支舰队的指挥官正是张世杰。 此刻,他正站在旗舰的甲板上,目光炯炯有神,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来吧,”张世杰低声说道,“就让我们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猎人。”他的话音刚落,远处的海面上元军舰队逐渐靠近 一艘! 十艘! 五十艘! 一百艘! 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即将爆发。 “传令下去,”张世杰沉声说道,“按计划行事。让我们给元军一个他们永生难忘的教训!” …… 时间在海浪的起伏和船只的破浪声中悄然流逝。 一个时辰后,漫长的追击终于接近尾声。 琼州府就是最后的海岸线,而挡在他们与登陆点之间的,正是张世杰率领的南宋最后水师主力。 远远望去,大约百艘宋军战船已经展开了阵型,在海面上拉开一道略显单薄的防线。 黑色的船体,残破的旗帜,在碧波万顷间显得格外悲壮。 双方舰队遥遥对峙,中间隔着一片宽阔的海域。 海风呼啸,浪涛汹涌,仿佛也在为即将到来的血战而呐喊、而躁动。 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息,咸涩的海风里,似乎已经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李恒站在旗舰的甲板上,眯起眼睛打量着远处的宋军舰队。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塔出大步流星地走到李恒面前,他瓮声瓮气地请战:“大帅!末将出发了!率主力舰队正面冲击!” 塔出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这一次,我定要将这些冥顽不灵的宋人赶尽杀绝!把张世杰那老家伙连同他的破船一起送进海底喂鱼!彻底结束这场该死的战争!” 李恒看着塔出那副急不可耐的样子,点点头。 这个莽夫,还是一如既往的冲动啊。 他的目光又转向远处严阵以待,虽显弱势却阵型不乱的宋军舰队,眉头微微皱起。 虽然宋军已是强弩之末,但毕竟是背水一战,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还有什么后手? 李恒沉吟片刻,权衡利弊。 眼下的局势,似乎确实需要一股锐不可当的冲击力来彻底摧垮宋军的抵抗意志。 而塔出的勇猛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里,李恒点了点头:“好,就依你所言。” “正面交给你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宋军阵中那艘格外显眼的黑色大船。 虽然它在之前的战斗中似乎已经受创不轻,失去了那种令人胆寒的战斗能力,但李恒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不过,还是要小心那艘黑船,虽然看起来已经没什么威胁了,但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不可掉以轻心。” 塔出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大帅放心!就算它还能动,这次也插翅难飞!”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去,却被李恒叫住。 等等,塔出大人。”李恒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记住,我们的目标是击溃宋军,而不是屠杀。如果他们投降,就不要再赶尽杀绝。” 塔出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地看着李恒。 第29章 塔出开始进攻 李恒叹了口气,解释道:“我们是来统治这片土地的,不是来毁灭它的。过度的杀戮只会让百姓对我们更加仇恨,反而不利于日后的统治。” 塔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看着塔出出发,李恒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眼前的战局上。 他转向另一位将领,面色严肃地命令道:“王惟义!” “末将在!”一个身材瘦小但眼神锐利的将领立刻上前应答。 “你带领三十艘艨艟,从北面迂回包抄!务必给我死死咬住宋军的北翼,截断他们的退路!别让他们有任何逃窜的可能!” 王惟义抱拳领命,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遵命!末将定不负大帅重托!” 最后,李恒对身旁的吕师夔说道:“你跟随我率领三十艘艨艟,负责堵住宋军向东逃跑的路线。而且也是我军最后的预备队。” 吕师夔点头应下。 随着李恒的一声令下,元军舰队开始缓缓移动,如同一张巨网,慢慢向宋军包围过去。 远处的海面上,朝阳刚刚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李恒站在旗舰的高处,眯起眼睛望向远方。 周围是吕师夔率领的三十艘艨艟。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紧张,反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一辈子的戎马生涯,这样的场面他见得多了,早已习以为常。 “大人,塔出将军已经出发。”副将小心翼翼地走到李恒身边,低声禀报。 李恒微微点头,眼睛依然盯着远处的宋军舰队。 海面上,两支舰队犹如两头即将厮杀的巨兽,缓缓靠近。 元军的战船排列成一个巨大的锋矢,前排的全部是楼船,塔出的船就在最前面。 船帆上绣着狰狞的兽头图案,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而宋军的战船则排成半月型,船头高高翘起,残破的船身涂着发旧的红色油漆,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娘的,这些鞑子来得真快!”宋军战船上,一个年轻的水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小声嘀咕道。 “闭嘴!”旁边的老兵呵斥一声,“专注敌人,别乱说话!” 年轻水手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但他的眼睛里满是恐惧,手指不自觉地颤抖着。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海战,对面那些凶神恶煞的元军让他心里发怵。 突然,一阵急促的号角声划破天际。 “来了!”老兵低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塔出的舰队率先发起了进攻! 前排楼船的回回炮轰然作响,弹丸如雨般落下,激起一阵石雨,往宋军船只砸过来。 碎石与弹片在阳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光芒,如同死神的镰刀,收割着无辜的生命。 宋军也不闲着,巨大的床子弩带着点燃了的巨箭往元军船只招呼。 床弩上弦的声音清脆有力,几个壮汉齐心协力,将巨弓拉满,然后“嗖“的一声,火箭带着尾焰划破长空。 这些火箭一旦落在敌船甲板上,立刻噼啪作响,火星四溅,引燃附近所有能点燃的东西。 只见数十艘战船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宋军阵线,船头激起的浪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直插宋军心脏。 “咚咚咚!”战鼓声震天响,如同擂响了死亡的丧钟。 塔出的旗舰上,元军士兵们齐声呐喊,声音如雷贯耳。 “准备!”塔出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声音洪亮。 他站在船头,一身铠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塔出的眼睛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死死盯着前方的宋军战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 “火箭,放!” 随着塔出一声令下,一时间,漫天箭雨从元军战船上射出,密密麻麻地向宋军笼罩而去。 天空被乌云遮蔽,无数的死亡使者从天而降。 箭矢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发出尖锐的啸声。 宋军阵线顿时一阵骚动,有人惊恐地大叫:“快躲啊!” “举盾!”宋军指挥官大声命令,甲板上的宋军有人举盾挡住元军箭雨。 那些盾牌是用坚硬的木板制成,表面包裹着牛皮,能够有效抵挡箭矢的穿透。 士兵们迅速举起手中的盾牌,形成一道防线。 他们肩并肩紧密排列,盾牌相互重叠,如同一面坚固的墙壁。 大部分箭矢被挡在了盾牌之外,“啪啪啪”的钉在木盾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但仍有一些箭矢从缝隙中射入,或者从高处落下,射中了士兵,惨叫声此起彼伏。 “啊!我的眼睛!”一个年轻的宋兵捂着被箭矢射穿的右眼,鲜血从指缝中流出,染红了半边脸。 “娘啊!娘啊!”另一个士兵胸口中箭,倒在甲板上,痛苦地呼唤着最亲的人。 “坚持住!兄弟们!”一个老兵咬牙大喊。 他的话音刚落,一支箭矢便穿透了他的喉咙,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咕咕“的血泡从伤口冒出。 双方都有战舰着火,火焰贪婪地舔舐着桅杆和甲板,浓烟滚滚,遮蔽了视线。 马上有水手上去灭火,他们提着木桶,里面装满了海水,一桶接一桶地浇在火焰上,发出“嗤嗤“的声响。 “火势太大了!控制不住!”一个水手惊慌失措地喊道。 “继续灭!拼了命也要灭!”船长嘶吼着,脸上的表情狰狞而决绝。 张世杰的声音远远传来:“稳住阵型!准备迎敌!”他站在旗舰的甲板上,身穿一袭黑色铠甲,手持一把长剑。 虽然已经年过五旬,但他的身形依然挺拔如松,眼神锐利如鹰,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但那双眼睛却依然炯炯有神。 “告诉所有人,今天我们要么胜,要么死!没有第三条路!”张世杰的声音敲打在每个士兵的心头,激起一阵阵热血沸腾的回响。 “宋朝四百年基业,不能毁在我们手里!” 他的一声令下,宋军战船也开始缓缓移动,准备迎接元军的冲击。 船桨有节奏地拍打着海面,溅起一朵朵水花。 水手们齐声呼喝:“一!二!一!二!“随着口号声,船桨整齐划一地摆动,推动着战船前进。 那些战船如同巨兽一般,在海面上缓缓移动,带起一道道浪花。 第30章 开始肉搏战 随着双方在倾泻了各自的火力之后,两支舰队越来越近,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味道和血腥的气息。 宋军战船上,士兵们紧握手中的武器,眼睛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元军战船,心跳如鼓。 有人的手在微微颤抖,有人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还有人在小声念叨着家乡的名字,或者心爱之人的名字。 但没有一个人后退,每个人都知道,他们已经退无可退! “敌船靠近了!准备撞击!”宋军指挥官高声喊道,声音中透着一丝紧张和兴奋。 终于,在一声震天动地的撞击声中,双方战船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轰!”巨大的冲击力让两艘战船都剧烈摇晃,木屑四溅,甲板上的士兵们东倒西歪。 撞击的余波在海面上荡漾开来,形成一圈圈涟漪,远处的船只也能感受到那股力量。 “杀啊!”一员蒙古将领一马当先,纵身跳上了宋军战船,手中的长柄大刀闪烁着寒光,一刀劈下,将一个宋军士兵拦腰斩断。 那刀锋划破空气的声音清晰可闻,随后便是骨肉被切开的闷响和鲜血喷溅的声音。 鲜血喷涌而出,溅了蒙古将领一脸,但他毫不在意,反而舔了舔嘴唇上的血,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那血腥的味道似乎让他更加兴奋。 “宋狗,今天就是你们的末日!”他的声音粗犷而沙哑,带着一股浓重的北方口音。 顿时,喊杀声、兵器碰撞声、木板断裂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惊心动魄的战争交响曲。 海面上腥风血雨,到处都是飞溅的箭矢和破碎的木屑。 “挡住他们!不要让他们靠近中军!”宋军将领嘶吼着,声音嘶哑却充满力量。 他手持长枪,连刺三个冲上来的元兵,枪尖上鲜血淋漓,但他仍然毫不停歇,继续冲向下一个敌人。 “退后!你们这些南蛮子!”一个元军将领挥舞着狼牙棒,一棒下去,便将一个宋兵的头颅打得稀烂,脑浆四溅。 双方士兵厮杀在一起,你砍我一刀,我刺你一枪,鲜血染红了甲板,使得木板变得湿滑无比。 有人踩在血泊中滑倒,还未等爬起,便被敌人的刀剑结果了性命。 一些不幸落水的士兵在海中挣扎,但很快就被沉重的铠甲拖入水底,只留下一串串气泡。 海水瞬间被鲜血染红,形成一片片血色区域,引来了周围的鲨鱼,那些海中的猎食者嗅到血腥味,开始疯狂地撕咬落水的士兵,无论敌友。 “救我!救我啊!”一个落水的宋兵拼命挣扎,向甲板上的同伴求救。 但战场上没有人有余力去救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拖入深海,或是被鲨鱼吞噬。 战斗越发激烈,每一刻都有人倒下,每一刻都有新的勇士冲上前去。 宋军虽然在人数上有劣势,但他们在无路可退的情况下,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死战!死战!”一个年轻的宋兵高举长剑,冲入敌阵,连斩数敌,但最终也被对方的箭矢射中胸口,倒在血泊中。 他的眼睛依然睁着,嘴角带着一丝微笑,或许是因为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塔出站在自己的旗舰上,冷眼观察着战场的局势。 他身边的护卫密不透风,手持弓箭的士兵不断向宋军射击,为他提供绝对的安全保障。 “主帅,宋军抵抗激烈,我们伤亡不小。”一个副将跑来报告,脸上带着一丝忧虑。 塔出冷笑一声:“不过是困兽之斗罢了。给我继续进攻!决不能让他们逃脱!” 跳帮战、肉搏战还在继续! “小心!”老兵一把拉过年轻水手,一支箭矢擦着他的耳朵飞过,钉在了身后的桅杆上,箭杆还在颤抖。 “谢...谢谢...”年轻水手脸色惨白,双腿发软。 “别发愣!”老兵一把将一把弓塞到他手里,“跟我来!” 两人迅速爬上了了望台,居高临下地射击着元军战船上的士兵。 年轻水手的手还在发抖,但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瞄准那个穿红衣服的!”老兵指着元军战船上一个明显是头目的人物。 年轻水手深吸一口气,拉满弓,瞄准,松手! “嗖!”箭矢划破空气,正中那个红衣人的胸口。 红衣人惨叫一声,从战船上栽了下去,溅起一朵水花。 “干得好!”老兵拍了拍年轻水手的肩膀,脸上露出赞许的笑容。 年轻水手也笑了,心中的恐惧渐渐被战斗的热血取代。 塔出站在自己的旗舰上,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声嘶力竭地大喊着:“冲啊!杀光这些宋狗!“ 阳光照在他那把锋利的弯刀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塔出粗犷的脸上布满战场留下的伤疤,眼中燃烧着征服的野心。 他身后的士兵们也跟着高声呐喊,士气如虹。 “给我上!踏平他们的战船!”塔出指向远处的宋军战船。 元军战船如狼似虎地向前冲去,桅杆上猎猎作响的旗帜在海风中舞动,船头的撞角泛着森冷的光。 战鼓声震天动地,鼓手们敲击着牛皮大鼓,节奏如雷贯耳,激荡着士兵们的血性。 一艘又一艘的宋军战船被撞沉或者点燃,浓烟滚滚,遮天蔽日。木屑飞溅,哀嚎声此起彼伏。 有的宋军战船被元军的撞角直接撞开一个大洞,海水汹涌灌入,转眼间就下沉到海底; 有的被投掷过来的火罐击中,火焰瞬间吞噬了甲板和桅杆,宋军士兵们不得不跳海逃生,却又面临着被淹死或者被元军箭矢射杀的命运。 元军的弓箭手站在船舷边,拉开硬弓,箭如雨下。 那些箭支带着呼啸声划破空气,有的深深扎入宋军士兵的胸膛,有的则钉在船舷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然而,宋军的抵抗比想象中的还要顽强。 尽管处于劣势,但他们依然奋勇作战,誓死不退。 “给我死守!”张世杰站在主舰的高处,声音洪亮如钟,“今日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让元军付出代价!” 说完张世杰亲自上阵,手持一杆长枪,往甲板走去。 第31章 死战 之前他的身上已经受了几处伤,不知道被哪里飞来的小石弹砸伤了,鲜血染红了铠甲。 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名元军士兵挥刀劈来,张世杰侧身一闪,长枪如灵蛇般直刺对方咽喉。 “噗”的一声,鲜血喷涌而出,那元军士兵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命丧黄泉。 还未等他倒下,张世杰已经转身迎战下一个敌人。 “太傅威武!”周围的宋军士兵看到主帅如此英勇,士气大振,纷纷高呼助威。 甲板上,战斗越发激烈。 刀光剑影中,喊杀声震天。 宋军士兵们背水一战,每个人都拼尽全力,不惜以命相搏,即使战死,也要让元军知道大宋儿郎的铮铮铁骨,就这样把跳帮到旗舰的元军全部赶了下去。 一名宋军弓手搭箭上弦,瞄准了元军一艘小船上的指挥官。 他深吸一口气,稳住身形,任凭周围厮杀声震耳欲聋,心中却如止水一般平静。 “嗖”的一声,箭矢破空而去,精准地射中那名指挥官的咽喉。 那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栽倒在甲板上。 但元军的数量实在太多,七十艘对一百五十艘,战舰多出一倍,人员多出一点五倍,元军船只源源不断地涌上来,如同潮水一般淹没了宋军的防线。 塔出站在旗舰上,看着战场形势,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旁边的副将指着远处道:“大人,他们抵挡不住了,胜利在望!” 塔出点了点头,正要下令加紧攻击,突然听到一声巨响。 原来是一艘宋军战船上的火药引爆了,炸得周围的元军小船七零八落。 那场面壮观,火光冲天,碎木和残肢断臂四处飞溅。 “该死的!”塔出咒骂道,随即又镇定下来,“不要慌,继续进攻,他们只是困兽犹斗罢了。” “张太傅!”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跑到张世杰身边,差点滑倒在血泊中。 他喘着粗气,声音嘶哑,“东面的防线已经被突破,最前面估计有二十几艘船被元军用铁钩长索和钩镰枪钩住,估计脱不开了!” 张世杰听到脸色都变了。 远处的海面上,元军战船正如饿狼般围住那些被钩住的宋军战船,战斗如火如荼。 即使隔着这么远,也能听到那边传来的喊杀声和惨叫声。 按照计划,他要用这只舰队一步步把元军诱骗到到琼州府登陆口去,起码要拖到申时去,然后等退潮,让元军的大船不便机动。 如果现在就丢失大量主力船只,怕是等不到岳海峰的援军赶到了。 张世杰默默地计算着时辰,眺望远方,心中一片焦急。 太阳渐渐西斜,时间已过了午时,离申时还有段距离。 如果现在就被元军全面突破,这个计划就功亏一篑了。 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下令,命令所有战船,按照原来计划往后慢慢推,退不出来的,死战!”张世杰沉声命令道,声音虽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士兵领命而去,踉踉跄跄地穿过混乱的甲板。 命令传下去后,那二十艘撤退不出来的船上响起了一个声音:“死战!” 起初只是一个人,嗓音嘶哑却坚定。 他站在甲板上,手持长刀,身上已经有好几处伤口,但眼神依然如火炬般明亮。 “死战!”又有几个声音附和道。 很快,船上的每一个人都在呐喊:“死战!死战!” 这声音如同狂风般席卷整个战场,从那几艘被围困的战船上,传到周围的船只,最后扩大到所有宋军战船。 到处飘荡着“死战!死战!”的呼喊,震撼着天地。 宋军士气顿时大振,就连那些已经筋疲力尽的士兵,也重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二十艘战船上的宋军向着周围的元军发起了冲锋,视死如归。 他们不再考虑撤退,不再考虑生还,只求一战尽忠,以命相搏。 一名年轻的宋军士兵冲在最前面,他的左臂已经受伤,但右手仍紧握着一把血迹斑斑的长刀。 他大喊一声,跃到元军战船上,如同一头猛虎扑入羊群。 元军士兵被他的气势所震,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 趁此机会,更多的宋军士兵跳上了元军战船,展开了殊死搏斗。 血溅四方,惨叫连连。 那名年轻士兵身中数刀,最终倒在了敌人的刀下,但他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无尽的释怀。 这样的场景在每一艘被围困的战船上都在上演。 宋军士兵们奋不顾身,前赴后继,用血肉之躯筑起一道道防线。 有的点爆了船上的火药,与围攻的元军同归于尽; 有的反而组织起来跳到元军船上,大开大合砍杀起来,混战了起来。 塔出看着这一幕,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他没想到这些宋国士兵竟然如此悍不畏死。 “给我冲上去!杀光他们!”他怒吼道。 而张世杰趁着这个时间,带着剩下四十艘主力战舰,慢慢往后,边退边用床子弩和火箭招呼元军。 “瞄准元军大船!”张世杰下令道,“射!” 床子弩发出一声闷响,箭矢如离火流星般射出,正中一艘元军战船的桅杆,瞬间燃起大火,同时也引起了混乱。 火箭如流星雨般落向元军战船,落处即起火焰。 元军士兵忙着救火,一时间阵脚大乱。 张世杰站在船头,指挥着战局。他的身旁站着几名亲信,时刻准备传递他的命令。尽管身上的伤口还在渗血,但他的精神依然饱满,声音洪亮。 “继续后撤!保持阵型!”张世杰命令道,“让元军再跟进一些!” 宋军战船缓缓后退,却并不慌乱,保持着战斗队形。 元军战船紧追不舍,却也处处受到宋军的顽强抵抗。 塔出在旗舰上看着张世杰要撤走,大喊道:“追!给我追上去!不能让他们跑了!” 元军战船加速前进,拉近了与宋军战船的距离。 然而,他们没有注意到,宋军战船撤退的方向似乎是经过精心计算的,正好引导着元军舰队慢慢进入琼州府外南渡江入海口处。 第32章 张太傅败退 张世杰站在船头,眺望远方,心中惆怅。 那二十艘被围困的战船上的兄弟们,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但正是他们的牺牲,为大局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太傅,元军追得很紧,我们的船只已经有些吃不消了。”副将汇报道。 张世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到预定位置了。” 他转向另一名将领,“去给丞相发消息,告诉他们我们要退回来南渡江入海口这边了。” “是!” 宋军战船继续有序撤退,元军战船则紧追不舍。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战斗也越发激烈。 箭矢在空中交错,火箭划出美丽而致命的弧线。 塔出站在旗舰上,眼看着宋军战船离自己越来越近,心中燃起了胜利的喜悦。 “再给我加把劲,他们快撑不住了!”他大声鼓舞着士兵们。 海风呜咽,卷着浓重的硝烟和血腥气,扑打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那腥咸的气息几乎要将人的鼻子灼伤,仿佛连呼吸都成了一种折磨。 琼州近海,这场决定命运的海战,已经从晌午厮杀到了日头偏西。 原本湛蓝的海面早已被鲜血染红,残破的木片、断裂的桅杆漂浮其上,时不时还能看到士兵的尸体随波浮沉。 “该死!右舷又有一艘船被击沉了!”一名满脸血污的副将跌跌撞撞冲到张世杰面前,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张世杰一言不发,只是眯起眼睛望向远处。 他座下的主力舰队,开战时浩浩荡荡七十艘战船,如今只剩下三十余艘尚能勉强支撑,剩下的船身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创口,仿佛一头头伤痕累累却仍在咆哮的困兽。 “狗日的鞑子,还真有两下子。”张世杰低声咒骂。 相较之下,塔出的元军舰队虽也付出了超过三十艘战船的代价,但其主力仍旧有一百二十余艘,攻势如潮,丝毫不见疲态。 他们的战船排列成箭矢阵型,乘风破浪,弓箭、回回炮轮番轰击,一旦有宋军的船只被击断桅杆,立马有元军跳帮战,杀光上面的宋军,丝毫不给宋军喘息的机会。 隔着老远,都能听见元军士兵狂妄的叫嚣声:“投降吧,南蛮子!大元天兵,不可战胜!” 拖后的二十艘宋军战船上,虽然宋军鼓起士气死战,消灭了一波元军,但是因为数量相差太大,伤亡增大后基本没什么抵抗了。 在元军的优势兵力打击下,要嘛被点着起了大火,要嘛被元军杀光了,无人的宋军战船则被俘虏。 宋军的战线,已经被迫收缩,步步后退,渐渐靠近了琼州府登陆点附近那片庞大的商船队。 那里挤满了贵族、士大夫和他们的家眷,还有不愿臣服于元朝的平民百姓,足足数万人。 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人们,此刻却像惊弓之鸟般挤在一起,脸上写满了恐惧。 那里,是他们最后的屏障,也是无数非战斗人员的希望所在。 若是这道防线被突破,等待他们的将是血腥的屠杀,或者比死亡更可怕的奴役。 “大人,要不要召唤伏兵?”副将急切的在张世杰耳边大声喊道。 张世杰的目光扫过远处那片拥挤的商船,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现在召唤,为之过早,元军还没完全进入口袋。 “顶住!给老子顶住!” 旗舰甲板上,张世杰须发贲张,双目赤红,早已不复往日的沉稳。 往日战场上那个从容不迫、运筹帷幄的猛将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困兽般的悍将。 “来人!继续往后退,但是一定不要太快!”他一边挥刀劈倒一名试图爬上甲板的元兵,一边朝身边的亲兵吼道。 “大人!在退就和我们的商船队搅成一团了!回头我们退无可退!”亲兵脸色大变。 “放屁!大宋朝几时还有后路了?”张世杰咆哮道,“就是要把他们拖进来!” 他手中的战刀早已卷刃,身上坚实的铠甲也增添了数道深可见骨的划痕,斑斑血迹浸染其上,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铠甲下的衣衫被汗水浸透,几处伤口因为动作过猛而再次裂开,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甲板上,却无暇处理。 一名元兵趁他分神之际,挥刀直取他的咽喉。 张世杰侧身避过,反手一刀劈在那人肩头,刀刃卡在骨头缝里,拔都拔不出来。 \"滚回去吃奶吧!\"张世杰松开刀柄,一拳轰在对方面门上,鲜血飞溅,那元兵应声倒地。 他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把长枪,继续指挥战斗。 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此刻如同最悍勇的士卒,亲自舞出枪花刺向每一个试图冲上甲板的元军士兵。 他青丝早已花白,鬓角也添了不少霜雪,可那挥舞枪花的姿态,依旧如同二十岁时那般凌厉。 “看招!”他一声断喝,挑飞三名元兵,却被第四人抓住空档,刺穿了左臂。 剧痛袭来,张世杰却只是冷笑一声,扔掉长枪,右手抓住那人的头发,左手拔出要腰间短刀,一刀划过喉咙,随即将尸体踹入海中。 刀光闪烁,鲜血飞溅,惨叫声不绝于耳。 甲板上到处是断臂残肢,死者的表情扭曲而恐怖,但活着的人无暇顾及这些。 在张世杰的英勇带领下,又把这一波跳帮旗舰的元军彻底清理。 “咱们宋人,就是不肯服输!”张世杰一边挥刀一边大笑。 然而,个人的勇武,在庞大的战场劣势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知道,这场仗已无胜算,能尽可能的把元军主力舰队拖入包围圈,能为商船上那些皇族和那些忠义之士争取多点登陆的时间,就满足了。 他心里默默喊道:“岳少保,就看你了!” 宋军的颓势,已是肉眼可见。 炮火过后的烟尘中,又有两艘战船缓缓倾斜,沉入海底。 船上的士兵有的跳海逃生,有的被卷入漩涡,永远消失在了这片曾经属于大宋的海域。 “大人!东面的防线撑不住了!”又一名传令兵跌跌撞撞跑来报告。 第33章 侧翼的较量 张世杰远眺,只见元军的战船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紧紧咬住宋军的尾巴,一部分甚至已经分出兵力,开始朝着那些行动迟缓、防护薄弱的商船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混账!”张世杰狠狠一拳砸在船舷上,木屑飞溅,指节渗出血来。 他转身对传令兵吼道:“传令五号、八号战船,不惜代价也要拖住那几艘元军大船!” 炮火轰鸣,箭矢如雨,商船上传来了妇孺惊恐的哭喊和青壮们绝望的抵抗声。 那些声音穿透浓烟,刺痛了每一个宋军士兵的心。 一名年轻的宋军弓手趴在船舷上,一箭射穿了试图登上附近商船的元兵,却也被对方的弩箭钉在了原地,鲜血染红了身下的木板。 远处的一艘商船被火箭引燃,浓烟滚滚。 甲板上衣着华贵的贵族们尖叫着跳海逃生,却很快被冰冷的海水吞没。 而这些绝望的声音中,却让元军窃喜,这意味着宋军就快大败了。 他们的叫喊声更加嚣张,攻势也更加凶猛。 登陆商船队后方的指挥船上,陆秀夫凭栏远眺,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海风吹拂着他略显单薄的青色官袍,猎猎作响。 他不是武将,不懂阵前搏杀,但他深知,眼前这场海战,早已超出了普通战争的范畴。 这是国运之战,是崖山之后,大宋最后的机会。 张世杰若败,琼州这最后的据点便会门户大开,元军铁蹄将长驱直入,岛上十数万军民将面临灭顶之灾。 一想到那尸山血海的场景,陆秀夫的心就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的目光越过混乱的战场,投向更远方的海平线,那里,应该有岳海峰的奇兵,那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可……希望,真的会如期而至吗? 与此同时,在战场的另一侧,琼州府北面约十里的海域上,硝烟弥漫,战鼓震天。 张达率领的偏师正与王惟义的元军舰队缠斗不休,两支舰队在碧波之上展开了一场生死较量。 “左侧船队,加速前进!右翼船只,压上去!”张达站在旗舰甲板上,挥舞着令旗,声音穿透了海风的呼啸。 他眯着眼睛望向远处元军战船的方向,脸上浮现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张达身材魁梧,皮肤被海风和阳光打磨得黝黑发亮,一道疤痕从右眼角延伸到下巴,每当他大笑或怒吼时,那道疤痕就会格外显眼。 此刻,他率领的三十艘战船呈扇形阵势,意欲稳定住主力舰队的北翼。 “将军,元军船队调整了阵型,似乎想要从我们侧面突破!”副将陈忠指着远处元军舰队的动向,焦急地报告。 张达不慌不忙,捋了捋被海风吹乱的短须。 “不必担心,这正是我们要的。”他转身对掌舵手道,“转向东北,再靠近些!” 在对面,元军统帅王惟义眉头紧锁,他率领的三十艘战船正企图从背面包抄张世杰主力宋军的侧翼。 王惟义身材瘦削,一双鹰眼锐利如刀。 “大人,这支宋军似乎有意主动靠近,难道是要乘机突击?”王惟义的亲信刘铭低声问道。 王惟义冷笑一声:“张达此人勇而无谋,他的心思我早已看穿。传令下去,保持阵型,慢慢周旋。别忘了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刘铭心领神会,迅速传达了命令。 海面上,两支舰队如同两条巨龙,在碧蓝的海面上起舞盘旋。 张达的船队试图靠近,而王惟义的舰队则有意保持距离,形成一种奇特的拉锯战。 “砰!”一声巨响,张达舰队左翼的一艘战船被元军的回回炮击中,船头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惨叫声和呼救声混杂在一起,海水很快染上了血色。 “该死!\"张达狠狠喊道,“给我打回去!全力出击!” 随着张达的命令,宋军战船加速冲向元军阵型,战船上的弓箭手齐齐放箭,无数箭矢如雨般落向元军战船。 元军士兵举盾抵挡,但仍有不少人中箭倒地。 与此同时,宋军的几艘战船撞向元军船只,士兵们借机跳到元军船上,展开激烈的短兵相接。 “砍断他们的桅杆!烧毁他们的船帆!”张达举起长刀,在甲板上来回走动,指挥战斗。 他的声音洪亮的鼓舞着士兵们的士气。 而王惟义却显得异常冷静,他指挥战船缓缓后退,同时派出小股兵力牵制宋军。 “记住,我们的任务是封锁宋军北翼,不是与他们决战,拖住他们,等塔出大人歼灭宋军主力,自然会包夹过来。”王惟义反复提醒自己的部下。 战斗一直持续着,双方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 海面上漂浮着断裂的船桨和浸透鲜血的木板,不时有受伤的士兵落入海中,挣扎着呼救。 经过一番激战,张达稍微让船队休整片刻。 他站在船头,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和血迹,眼中闪烁着战意。 “王惟义老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今天非得逼你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休整过后,张达变阵猛打猛冲。 他将舰队分成三组,中央一组正面进攻,两翼包抄,形成一个半月形的阵型,试图将王惟义的舰队团团围住。 “全速前进!给我冲过去!”张达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士兵们齐声呐喊,战鼓声如雷贯耳。 面对宋军的气势汹汹,王惟义沉着应对。 “继续后撤,保持距离!\"王惟义下令道,”放火箭,阻止他们靠近!\" 元军战船上,士兵们点燃了特制的火箭,这些火箭裹着浸了油的布条,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炽热的弧线,落在宋军战船上,引起阵阵混乱。 张达见王惟义不接招,反而边战边退,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他在拖延时间!兄弟们,加把劲,追上去!” 宋军战船加速追击,然而王惟义也保持距离周旋,双方之间的距离始终保持在弓箭射程的边缘。 每当宋军冲得快,元军就放慢速度接战; 当宋军减速准备合围时,元军又加速拉开距离。 这样一来一回,双方交战到申时,各自损失了五六艘战船。 海面上飘浮着残破的船只碎片,死去的士兵和伤员在海水中挣扎。 战场已经从最初的位置向北移动了不少,离宋元主力交战的地方已经拉开二十多里。 第34章 元军冲进南渡江 张达站在船头,望着远处的元军战船,脸上的汗水混合着海水和血迹,显得格外狰狞。 “王惟义这老狐狸,竟然能忍到这种地步。” 他转向身边的亲信,“我们现在距离中军舰队有多远了?” “回将军,已经有二十多里了。” 张达呵呵一笑,“王惟义你还以为我被你调虎离山,实际上我就是将计就计,冲出二十里来,给你元军主力舰队右翼拉出个大空当来!” 他猛地拍了一下船舷,“兄弟们加油,继续追!” 因为王惟义的边退边战,元军主力舰队塔出带领着往张世杰舰队穷追猛打,实际上战场局势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元军右侧翼已经无战船掩护,而元军后阵就只剩李恒和吕师夔率领的最后三十艘战船。 元军后阵,李恒立马于旗舰高台之上,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整个战场。 他经验老道,目光毒辣,很快便注意到了塔出主力舰队右翼暴露出的巨大空当。 那里,几乎没有任何侧翼保护! 李恒皱起眉头,手指不自觉地敲打着腰间的佩刀。 “这不对劲,太容易了。”他喃喃自语,眼睛眯成一条缝。 二十余年的沙场厮杀,让他对危险有着近乎本能的直觉。 而张世杰舰队败退的方向,正是琼州府外那片名为\"南渡江\"的入海口区域。 李恒擅长指挥骑兵突袭,对于水军指挥并没什么心得,更不用说对南方海域的地理水文的了解。 “南渡江出海口”对他来说也只是一个陌生的名词。 他的目光落在地图上,那片区域被标注得极为简略,仅有几笔粗糙的线条勾勒出海岸线的轮廓。 “这地方,咱们可曾派探子仔细查探过?”李恒转头问身旁的副将。 副将面露难色,摇了摇头:“回大人,那片水域太过复杂,我们的船只难以靠近。” 一个极其危险的念头瞬间蹿入他的脑海,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不好!莫非南渡江附近水文有异常?宋军正把我们引诱向那边?” 李恒脸色骤变,当即厉声下令:“速发旗语!传令塔出将军,穷寇莫追!稳住阵脚,只需围困琼州登陆点即可!切勿追击过深!” 他的声音如雷贯耳,旁边的传令兵立刻跑向旗手,急促地传达着命令。 令旗挥动,信号在混乱的战场上艰难传递。 旗语手挥舞着彩色的大旗,在海风中猎猎作响,将李恒的警告一遍又一遍地传向前方。 然而,此刻的塔出,早已杀红了眼。 胜利唾手可得,敌军狼狈逃窜,这种酣畅淋漓的感觉让他热血沸腾,几乎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塔出站在自己旗舰的船头,双手叉腰,狂笑不止。 他身后的亲兵们也都面露兴奋之色,有的甚至已经开始讨论如何分配即将到手的战利品。 宋军主力就在眼前溃败,那些装满了财帛和人口的商船更是近在咫尺,仿佛伸伸手就能捞到。 “看那些南蛮子,跑得比兔子还快!”塔出大笑着指向前方,“他们的船上装的可都是金银财宝啊!” 他身边的亲信也附和道:“大人威武!这次我们可要发大财了!” 这泼天的功劳,怎能停下脚步? “追!给本将狠狠地追!”塔出挥舞着弯刀,兴奋地咆哮着,“杀光这些南蛮子!抢光他们的船!” 对于后方传来的警告旗语,他只瞥了一眼,便嗤之以鼻,完全抛在了脑后。 “李恒那老小子,就是太谨慎了!怕什么?一群丧家之犬而已!”塔出不屑地啐了一口,转头对身边的亲信笑道,“等咱们抓住张世杰那厮,看他还怎么在大汗面前邀功!” 亲信们纷纷附和,有人甚至开始讨论如何处置即将到手的俘虏。 “听说宋朝的太后长得不错,若是能抓到她...”一个亲信猥琐地笑着,话未说完就引来一阵哄笑。 塔出也不禁露出了淫邪的笑容:“南蛮子的女人,确实别有一番滋味。” 元军舰队在他的催促下,如同一群嗜血的狼群,更加疯狂地涌向南渡江口。 他们的大船破浪前行,船头激起的白浪如同猛兽的獠牙,向着前方的宋军舰队撕咬而去。 “加速!再加速!”塔出不断地催促着,生怕猎物从自己手中溜走。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已是申时四刻,夕阳西下,将海面染上了一层凄美的血色。 海天相接之处,一轮红日如同一颗巨大的血珠。 最后的阳光斜斜地洒在战场上,为每一面旗帜、每一把刀剑都镀上了一层血红色的光芒。 塔出亲率的主力舰队,已经全部驶入了南渡江口的浅滩区域。 浑浊的江水与碧蓝的海水在此交汇,水深急剧变浅。 江水混着泥沙,呈现出一种浑浊的黄褐色,与清澈的海水形成鲜明对比,宛如一条巨大的黄龙,蜿蜒着注入碧蓝的大海。 但沉浸在追击快感中的元军,对此毫无察觉。 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前方那些仓皇逃窜的宋军船只上,没有人去关注脚下水域的变化。 “再快些!别让他们跑了!”塔出不断地催促着,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他们将所有的火力倾泻在张世杰残存的三十余艘战船和那些挤作一团的商船之上。 炮声隆隆,箭矢遮天蔽日。 火炮的轰鸣声震耳欲聋,无数的箭矢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在空中划出密集的弧线,落在宋军的船只上,发出噼啪的声响。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那些看似已经穷途末路的宋军,无论是战船上的士兵,还是商船上的青壮,竟无一人乞降。 他们用血肉之躯,用简陋的武器,进行着最顽强的抵抗。 一个年轻的宋军士兵,胸口已经插着三支箭矢,鲜血染红了他的铠甲,但他仍然紧握着手中的长矛,死死地盯着逼近的元军战船。 周围的同袍也纷纷响应,他们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决绝和悲壮。 刀剑碰撞,怒吼震天,每时每刻都有人在倒下,但后续者依旧悍不畏死地填补空缺。 一艘宋军战船被元军的火箭点燃,船上的士兵们却没有跳海逃生,而是抱着火把,纵身跃向靠近的元军战船。 “同归于尽吧,鞑子狗!”一个浑身是火的宋军士兵抱住了一个元军将领,两人一起栽入了海中。 第35章 开始退潮了 塔出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惑:“这些南蛮子,为何如此顽强?” 但他很快就将这个念头抛在脑后,继续指挥着追击。 “不要管那些死硬分子!继续追!抓住张世杰、少帝才是大功!” 一个元军水手注意到了异常,他惊恐地看着船舷外迅速下降的水位,连忙向上级报告:“大人,潮水退得太快了!我们的船要搁浅了!” 但他的声音淹没在了战场的喧嚣中,无人理会。 塔出依旧沉浸在即将获胜的喜悦中,对这些微妙的变化视而不见。 后方的李恒看到塔出完全不听号令,一意孤行地闯入了那片他极为忌惮的浅滩,气得差点吐血。 “匹夫!误我大事!” 他心中暗骂,却也无可奈何。 李恒的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手指紧紧地攥着旗杆,指节发白。 “这个蠢货!”他咬牙切齿地骂道,“竟敢无视军令!” 身边的副将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要不要再发一次旗语?” 李恒摇了摇头,苦笑道:“来不及了,他已经进入那片水域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只能尽力补救。 他环顾四周,思索着如何在这危急关头挽回局势。 他当机立断,下令道:“传令吕师夔,率领本部三十艘艨艟,即刻前出,增援塔出将军右翼后方,防止宋军可能的侧击!” 传令兵领命而去,很快,又一面旗帜在元军后方高高扬起。 吕师夔他接到命令后,立刻集合了自己的部下。 “兄弟们,塔出大人深入敌阵,我们要去接应他!”吕师夔高声宣布,“准备出发!” 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战鼓声响起,三十艘轻便的艨艟战船开始调整方向。 这些艨艟体型较小,吃水不深,航行速度快,是元军舰队中最后的一支力量。 吕师夔站在船头,眯着眼睛观察着前方的战况,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他喃喃自语,但军令如山,他不敢有丝毫怠慢。 这一举动,虽然是出于谨慎和补救,却也使得这支生力军,同样踏入了即将收紧的包围圈边缘。 李恒自己,也因为这个命令,将自身的位置置于了一个更加靠近战场的危险境地。 他的旗舰缓缓前移,靠近了战场的外围,以便更好地观察局势和指挥战斗。 “希望还来得及...”李恒望着逐渐西沉的太阳,心中暗暗祈祷。 张世杰的舰队,仍在边战边退。 看似狼狈,实则每一步后撤,都经过了精心的计算。 张世杰站在自己的旗舰上,面色沉静,眼中却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元军上钩了!”他开心的对着身边的副将说。 副将点了点头:“已经全部进入预定区域,而且他们派出了增援。” 张世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好,现在就等岳少保的信号了,准备反击。\" 他们巧妙地利用地形,将庞大而笨重的元军舰队,一步步诱入南渡江口的预定水域。 海面上,一些若隐若现的暗流开始涌动,水下潜藏的礁石边缘,也随着潮水退去而逐渐显露。 那平日里尚可容纳大型战船的航道,随着潮水的退落,正逐渐显露出它狰狞的真面目——遍布暗沙与礁石! 还有明显一看就是被人为布置的人工暗桩。 这些暗桩是宋军提前埋设的,粗壮的木桩顶端被削尖,隐藏在水下,专门用来刺穿敌船的船底,当然刺穿不了也没关系,反正能迟滞敌船的行动。 随着潮水的退去,这些暗桩的顶端已经接近水面,成为了元军战船的致命威胁。 元军的一些大船吃水深,随着潮水的退去,船底已经开始摩擦着水下的沙石,发出刺耳的声响。 有几艘体型较大的战船,已经明显感到了行进的阻力,速度开始减慢。 追击的元军战船开始出现一些小麻烦,有的船只轻微搁浅。 有的则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避开突然出现的障碍,追击的速度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将军,我们的船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个元军士兵惊慌地向塔出报告。 塔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那就换一条路!绕过去!\" 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船只报告类似的情况,塔出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站在船头,眉头紧锁,看着周围逐渐露出水面的礁石和暗桩,心中开始升起一丝不安。 “这是...陷阱?”塔出喃喃自语,眼中的狂热逐渐被惊恐所取代。 “不过是些小把戏罢了!”塔出强作镇定,高声喝道,“继续追击!不要让他们跑了!” ...... 在元军冲进南渡江前一个时辰。 四十里之外,一片平静的海域。 岳海峰坐在虎鲨的驾驶舱里,背脊挺得笔直。 凌震和林雪鸿分坐两侧,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中央的雷达屏幕上,神色凝重。 屏幕上闪烁着密密麻麻的光点,每一颗都代表着一艘战舰。 这些光点正在南渡江口周围缓慢移动,勾勒出一场无声的博弈。 蓝色的光点代表张世杰的舰队,红色的则是元军的船只,交织的航线在屏幕上绘出一幅壮观的战争图谱。 “看这边,”岳海峰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点,指向一片密集的红色光点,“预计再过一个时辰,元军主力将完全进入预定伏击区,正如我们所料。” 凌震捋了捋胡须,眉头微蹙:“元军太骄狂了,竟然毫无察觉地进入了我们精心设计的口袋。” 岳海峰没有立刻回应,他的目光锁定在屏幕的一角,那里几个红色光点正在缓慢移动。 他能从这些无情的数据中读出战争的脉络——张世杰舰队的顽强抵抗,元军舰队的贪婪深入,以及双方力量的此消彼长。 岳海峰缓缓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我们也要准备下,可以出发了!” 他指着屏幕北边一处说道:“北边这里的,应该是之前我们计划好的,张达率领他的分舰队在追着元军!” 手指又移向另一处,“元军主力右后边,空出一大块空挡!” 林雪鸿接话道:“是啊,看看这一支刚刚移动的元军舰队!” “这个应该是元军最后的舰队,已经准备填补元军主力右后边的空挡。”岳海峰分析道。 岳海峰微微颔首,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他冷静地分析着屏幕上的数据,敌军阵型、数量、航速、退路……每一个细节都在他的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 时机,到了! 第36章 危在旦夕 “出发吧,二位,现在回到各自的旗舰上去,跟着虎鲨一起行动!接下来一个时辰内,到达战场!”岳海峰站起身。 凌震和林雪鸿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起身。 “兄弟们早就按捺不住了,”凌震咧嘴一笑,“那群元人怕是做梦也想不到,今日会有这么一场‘鱼龙大餐’等着他们。” 离舱前,凌震上前几步,重重拍了拍岳海峰的肩膀,什么也没说,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写满了对胜利的渴望。 甲板上,水手们早已紧张忙碌起来。 有人在检查缆绳的松紧,有人在检查床子弩,还有人爬上桅杆,确认风向。 各种军令在甲板上此起彼伏,船舱里的脚步声杂乱而有序。 “老秦,火油准备妥当了吗?”一名年轻水手扯着嗓子喊道。 “放心吧小子,足够把那群蒙古鞑子烧成灰!”被唤作老秦的水手扛着一桶桶漆黑油脂从船舱里走出,脸上挂着狰狞的笑意,“等着瞧好戏吧!” 林雪鸿踏上甲板时,他的副将张刚早已候在那里,见到主帅,立刻上前半步,“小姐,各船准备就绪,只待一声令下!” “好!”林雪鸿凝目远眺,“通知下去,跟进虎鲨号!” 另一边,凌震登上他的旗舰,整个甲板立刻沸腾起来。 士兵们整齐列队,刀枪如林。 “大人!”凌震的副将范勇拱手行礼,“准备完毕,只等您一声令下!” “跟着岳少保的虎鲨,出发!” 船帆在忙碌中被一一扬起,绳索被拉紧,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水手们灵活地在桅杆间攀爬,如同在自家院子里散步般轻松自如。 准备就绪,岳海峰在“虎鲨”的驾驶舱里,按下广播,声音洪亮地喊道:“舰队,全速前进!” 他的声音如同一道惊雷,在海面上炸响。 接着,他对身边h1a1打了个手势,示意开动。 坠在元军舰队四十里外的岳海峰分舰队终于发动了! 四十二艘主力舰船齐齐扬帆,船首破开水面,腾起的白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宛如一群出击的猛兽。 船上的旗帜迎风招展,红色的旗面如同一片片燃烧的火焰。 舰队如同离弦之箭,船帆在海风中鼓满,朝着即将被困在南渡江口浅滩的元军舰队高速包抄而去! 船队如同一张巨大的网,向着元军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大的包围圈,在这一刻,即将彻底合拢! 海面上,一群海鸥掠过,发出尖锐的叫声,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哀鸣。 太阳越升越高,阳光洒在甲板上,也洒在每个人坚毅的脸庞上。 猎杀,即将开始! ...... 夕阳如血,染红了一片汪洋。 在这片死寂的海域上,张世杰的主力舰队如今已是风中残烛,在元军铁桶般的合围下苦苦支撑,犹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潮水拍打着残破的战船,带着咸腥的海风裹挟着血腥味席卷而来。 此时的海面上,到处都是断裂的桅杆、破碎的船板,还有无数漂浮的尸体,构成了一幅人间地狱般的惨烈画卷。 “将军,我们的各种床子弩箭矢储备已经不足两成了!”一名满脸血污的亲兵跌跌撞撞地跑来报告。 张世杰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四周。 宋军主力舰队剩下的战船不足30艘,并且伤痕累累,不少船只燃起了熊熊大火,浓烟滚滚直冲云霄,将残阳染得更加猩红。 他看到自己的将士们个个带伤,衣甲破碎,脸上混合着汗水、血水和硝烟,眼神中却依旧燃烧着不屈的战意,尽管那火焰已如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传令下去,集中所有火力,死守正面防线!”张世杰沉声下令。 他站在旗舰的船头,花白的须发在海风中凌乱飞舞。 “岳少保,元军已经进入埋伏圈,你的分舰队何时能到!”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此刻脸上写满了疲惫与凝重,眼角的皱纹似乎又加深了几分。 一阵剧烈的轰鸣声响起,敌军的石弹再次呼啸而来。 张世杰身边的亲兵本能地想要将他拉开,却被他一把推开。 “老子打了一辈子仗,还怕这个?”他嘶哑着嗓子吼道。 手中的帅旗早已被炮火撕裂,但他依旧紧握着旗杆,如同一尊磐石,屹立在风雨飘摇的甲板上。 破损的旗帜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顶住!都给老子顶住!”张世杰的声音嘶哑,却依旧穿透了震耳欲聋的厮杀声,“大宋的儿郎,没有孬种!” “杀!”将士们齐声呐喊,声音中带着决死的悲壮。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得让人窒息。 元军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他们的战船如同密密麻麻的蝗虫,从四面八方涌来。 箭矢如雨,炮石呼啸,每一次冲击都让宋军本就岌岌可危的防线更加松动。 “大帅,左翼又被突破了!”又一个噩耗传来。 “后面的商船队乱做一团,估计再过半个时辰,就能冲到陆丞相那边了!” 张世杰的目光投向远处的元军指挥旗舰。 塔出的旗舰高高耸立在元军阵型的中央,那面代表着蒙古帝国威严的旗帜在海风中招摇。 塔出立于船头,神色冷酷,嘴角噙着一丝残忍的笑意。 这位曾在漠北驰骋的蒙古将领,此刻正指挥着他的战舰征服这片陌生的海域。 “传令下去,不惜一切代价,给我冲垮他们!”塔出的命令简洁而冰冷,“今日,务必全歼宋贼!活捉张世杰!” 随着这道命令,元军的攻势愈发疯狂。 他们如同嗜血的猛兽,不管不顾地朝着宋军舰队最后的主力猛冲,试图彻底击垮宋军。 一艘艘蒙古战船撞向宋军战阵,溅起滔天巨浪。 “轰!”一声巨响,距离旗舰不远处的一艘宋军战船被击中,燃起了冲天大火。 船上的将士们纷纷跳入海中,却又被汹涌的浪涛吞没。 宋军将士虽奋力抵抗,但伤亡惨重,士气不可避免地开始低落。 有人开始悄悄望向身后的退路,有人的手已经开始微微发抖。 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在残余的舰队中蔓延。 连那些最忠勇的老兵,眼中也开始透出一丝迷茫。 张世杰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他知道,如果岳少保还不能赶来支援,这支作为诱饵的主力舰队,连同几百艘商船,就将在这里全军覆没。 第37章 三发信号弹 在另一艘相对完好的楼船上,丞相陆秀夫身着朝服,佝偻着身子站在船头。 海风吹拂,他那一头花白的头发随风飘扬,面色惨白如同纸片,眸中尽是哀伤与无奈。 远处传来阵阵喊杀声,伴随着武器碰撞的铿锵声,还有垂死将士的惨叫声,汇成一曲悲壮的挽歌。 他身边的参政知事曾渊子正紧握着船舷,关节发白,目光呆滞地望着远方那片混乱的战场。 殿前指挥使江钲则不停地来回踱步,铠甲与靴子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显示出他内心的焦躁。 其余文臣武将们也都面如死灰,有的已经坐在甲板上默默垂泪。 远处的海面上,张世杰太傅正带领着最后一支舰队在奋力抵抗元军的进攻。 然而形势却越发不利,宋军的战船一艘接一艘地被击沉,将士们的呐喊声也渐渐微弱下来。 “丞相!”江钲终于按捺不住,快步走到陆秀夫面前,铠甲发出哐当的响声。 他双手抱拳,急切道:“就让我带着儿郎们上去冲杀一阵吧!我怕太傅扛不住了!” 此时商船队中还藏着宋军最后一支生力军,约有五十艘艨艟。 这些战船现在出击,虽然能阻挡元军一阵子,但是如果没有岳海峰分舰队从后面包抄,显然也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唉......”陆秀夫发出一声长叹,他的声音低沉沙哑,饱含了无尽的悲痛,“岳少保......终究是来不及了吗?” 说着,他缓缓闭上了双眼,一行浊泪顺着布满皱纹的脸颊滑落。 曾几何时,这位年过六旬的老臣,曾在朝堂之上为国献策,在战场上运筹帷幄。 如今,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宋的气数走向终结。 天要亡我大宋啊!他心中默默呐喊。 也罢,生为宋臣,死为宋鬼,便与这煌煌大宋,一同沉入这南海碧波之中吧! 就在绝望如同潮水般即将淹没所有人的时刻,意外突然发生了。 “咻——!咻——!咻——!” 三声尖锐的呼啸划破天际,突兀地打断了战场的喧嚣。 所有人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数道耀眼的光芒如同流星般腾空而起,在高空中绽放出绚烂的光球,照亮了阴沉的天幕。 光球缓缓下坠,拖着长长的光尾,将大海映照得一片通明。 这突如其来的景象,让正在激战的双方都不由得愣住了,战场上一时竟安静了几分。 “信号弹!是信号弹!”江钲失声惊呼,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 此前在赶路时,岳海峰曾向宋军高级将领演示过这种信号弹,同时约定信号弹起,全军反击。 “是岳少保!岳少保回来了!”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 “援军!我们的援军来了!”又有人高声呼喊。 霎时间,几乎所有宋军将士都朝着信号弹升起的方向望去。 原本黯淡的眼神中重新燃起希望的火焰,许多人甚至激动得流下了泪水。 那是此前岳海峰与他们约定的反攻信号! 他回来了!他真的在最危急的时刻赶到了! 岳海峰率领这支扩编到四十二艘战舰的分舰队,终于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出现在了天际线上! 这几枚信号弹,就如同刺破太阳刚刚落下的一缕曙光,瞬间驱散了笼罩在宋军心头的绝望阴霾。 “是岳少保!”陆秀夫猛地睁开眼睛,浑浊的老眼中爆射出精光。 他激动地抓住身边曾渊子和江钲的手臂,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快!快看!是岳少保的信号!” 曾渊子也是精神一振,难掩兴奋之情。 “太好了!真是天不亡我大宋!”曾渊子握紧拳头,激动地说道。 陆秀夫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激动,迅速恢复了老臣应有的冷静。 他转向江钲,目光如炬:“江将军!” “末将在!”江钲挺直腰板,眼中战意重燃。 “立刻传令!”陆秀夫的声音斩钉截铁,“命你率领五十艘艨艟,即刻出击!接替张太傅,缠住塔出的主力!” “末将遵命!”江钲抱拳领命,转身疾步离去,铠甲相击声清脆有力。 很快,藏在登陆商船那庞大船体后方的宋军最后五十艘蓄势待发的艨艟战船,像是终于挣脱了束缚的野兽,如同离弦之箭般,携带着劈波斩浪的气势,猛地冲了出来! 这些战船,是宋军最后一支生力军,从开战到现在一直躲藏在商船堆里休息,压箱底的生力军。 它们之前一直隐藏得极好,不曾暴露分毫,只为等待此刻——这个决定大宋国运的决战时刻。 此刻,它们如同猛虎下山,带着一股子无可阻挡的凶悍劲儿,毫不犹豫地插入了这片绞肉机般的战场。 它们接替了张世杰麾下那些已经鏖战许久、船体伤痕累累、将士疲惫不堪,数量不足三十艘的残余战船。 对,中军张世杰的主力舰队,出发前七十余艘,现在撤下来的只有二十多艘了。 那些从血火中退下来的宋军将士,个个脸上都带着硝烟和疲惫,但眼神中却闪烁着一种名为“不屈”的光芒。 他们看着这支刚登场的生力军,像是看到了希望,咬紧牙关,将战场交给这些袍泽,而新的力量则如同尖刀一般,悍不畏死地朝着塔出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元军主力舰队冲了过去! 这突然杀出的生力军,其规模和气势完全超出了元军的预料,顿时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元军的阵脚,在这一刻瞬间被打乱,原本严密的阵型出现了混乱和脱节。 旗舰之上,塔出这位元军主帅,看着海面上多出的那一大片宋军战船,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像两座小山压在脸上。 他那双精明的眼睛里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心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这怎么可能?!哪里来的这么多船?不是说宋军的水师主力都快要被消灭了吗?!”他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一股子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难道……宋军还有埋伏?!该死的,这飞到天上的亮闪闪的是搞什么鬼?!” 第38章 伏军尽出 他看向远处那道消散的信号弹轨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而就在他惊疑不定、试图重新调整阵型的时候,战场上的变化可不止这一处! 与此同时,埋伏在新埠岛后面,一直按兵不动、憋了许久的苏刘义,也看到了那道在他眼中无比“耀眼”、无比“亲切”的信号弹! “好!” 这位以脾气火爆、作战勇猛着称的殿前都指挥使,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那粗犷的巴掌“啪”地一声,重重地拍在了旁边的船舷上,把跟他搭档的副将都吓了一跳。 他扯着他那大嗓门儿,声如洪钟,响彻海面,带着一股子按捺不住的激动:“来了!他娘的终于来了!老子等的花儿都谢了!” 他一把抓起身边的战刀,遥遥指向元军舰队的方向,双眼圆睁,状若疯虎,对着手下的将士们吼道:“小的们!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活儿来了!跟着老子冲!干死这帮鞑子!让这帮狗娘养的知道知道,咱们宋军不是好惹的!” 随着他一声令下,早已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机器一般的二十艘艨艟战船,在苏刘义的带领下,像是二十条突然从海底跃出的蛟龙,猛地从新埠岛后方杀出! 他们选择的出现位置极为刁钻,巧妙地利用了新埠岛的遮蔽,如同幽灵般出现在战场上,正好绕到了塔出主力舰队的后方! “贴上去!都给老子贴上去!别客气,狠狠地咬住他们的屁股!让他们前顾不暇,后院起火!”苏刘义挥舞着战刀,口沫横飞地指挥着。 他麾下的战船,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又如同附骨之蛆般,死死地缠住了元军的后队。 他们的出现,让原本就因为正面突袭而陷入混乱的元军后方更加雪上加霜,喊杀声、撞击声、惨叫声混合在一起,奏响了一曲混乱的死亡交响乐。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在南渡江东岸那片茂密的红树林湿地中,另一位伏兵指挥官——招讨使水师都统制方兴,也早已等得不耐烦了。 与苏刘义的火爆性子不同,方兴显得更加老成持重,他一直沉稳地等待着信号。 当那道期盼已久的信号弹升起,并被他捕捉到时,方兴那平静的眼中也闪过了一丝难以抑制的厉芒。 他没有像苏刘义那样大喊大叫,只是平静地举起手,然后大手一挥,下达了蓄力已久的命令:“信号已至!全体……出击!” 随着他的命令,三十艘体型狭长、灵活迅捷的蜈蚣船,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从红树林那错综复杂的根系间蜿蜒而出。 这些蜈蚣船吃水极浅,速度飞快,是专门为了在这种复杂水域和浅水区域进行袭扰和纵火而设计的利器。 此时,潮水逐渐褪去,元军那些笨重的大船在这种环境下行动极为不便,简直成了活靶子,反而给了灵活的蜈蚣船肆意发挥的绝佳场地。 它们像是狡猾的鬣狗群,不与正面的猛虎硬碰,而是绕到了塔出主力舰队的另一侧后方。 趁着元军被正面宋军的猛烈突击和后方苏刘义舰队的死缠烂打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时候,这些蜈蚣船悄无声息地靠近,然后便开始了它们最擅长的“表演”——疯狂地投掷火油罐、点燃带着引火物的火箭! “嗖!嗖!嗖!” 无数带着火焰的箭矢划破空气,带着死亡的呼啸声,精准地射向元军战船的帆布、甲板和船舷。 易燃的火油罐砸在船体上,四溅的火油瞬间被点燃,腾起一片片炽热的火焰。 一时间,元军舰队的侧后方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整个海面仿佛变成了燃烧的地狱。 惨叫声、爆炸声、船体断裂声此起彼伏,混杂着元军将士惊慌失措的呼喊,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塔出的主力舰队,原本仗着船多势众、阵型严密而占据优势,然而此刻,却瞬间陷入了被宋军从正面、后方和侧后方三面夹击的绝望窘境! 他们的指挥体系受到了严重的干扰,前后的船只为了躲避攻击而相互碰撞,想要支援侧翼却被拥挤的船只堵塞了通道。 再加上南渡江出海口的浅滩,宋军早打了很多暗桩,虽然这是潮水没退完,但是已经影响元军吃水深的大船了。 原本有序的进退,此刻变成了一团乱麻。 而就在这片混乱的中心,更远一些的海面上,正在追着王惟义打得正欢的张达,也看到了那在夕阳余晖下显得格外醒目的信号弹。 作为参与岳海峰等人一同制定计划的宋军将领,他深知这枚信号弹意味着什么。 他立刻判断出,主战场那边一定发生了至关重要的变故,到了总攻的时机了! 张达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当机立断地大吼一声:“停止追击!全军转向!立刻回援主力舰队!” 他麾下的二十多艘战舰,如同接到了铁血命令的军队,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立刻调转船头,收起追击的架势,如同离弦的箭一般,朝着南渡江出海口的方向急速驶去。 而前一刻可还在被张达追得有些狼狈的元将王惟义,眼看着张达的舰队突然停下追击,又掉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虽然有些不明所以,完全搞不清楚宋军这是在唱哪一出,但他身为将领的本能告诉他,情况肯定不对劲。 在搞不清楚状况之前,盲目追击或者原地不动都是危险的。 于是,他咬了咬牙,指挥着自己的舰队,虽然带着满心的疑惑,但也立刻跟了上去。 他想看看,宋军到底在搞什么鬼! 就这样,因为岳海峰的及时归来以及各路伏兵心有灵犀的出现,整个战场原本一边倒的局势,在短短片刻之内,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占据绝对优势的元军,此刻反而成了被围困的对象,而之前处于劣势的宋军,则仿佛一夜之间获得了新生,士气高涨,发起了绝地反击! 第39章 迎头撞上李恒舰队 而此刻,率领着奇袭分舰队的岳海峰,正迎头撞上了着急忙慌填补塔出冲锋后留下空挡的李恒和吕师夔舰队。 这支作为元军最后的预备舰队,本来并没有进入宋军的伏击圈的。 李恒眯着眼睛,站在旗舰甲板上,望着远处海面上火急火燎冲进南渡江出海口的塔出舰队。 他抽了抽嘴角骂道:“塔出啊,塔出,你千万不要失败,不然这贪功冒进坏了大汗大事这口锅只能给你背了!” “吕将军,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啊!”李恒担忧道。 吕师夔他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海面,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李大帅,我也说不上来,总觉得塔出大人冲的太猛了,南渡江出海口的水文情况我们也不了解,万一宋军在浅滩里做手脚,这可就麻烦大了。” 就在这时,李恒和吕师夔突然看到天空上三道耀眼的光芒如同流星般腾空而起,在高空中绽放出绚烂的光球,照亮了阴沉的天幕。 李恒和吕师夔不知何意,但是看着都突然生起莫名的恐惧。 就在这时,一名哨兵惊慌失措地跑来报告:“大人!我们后方发现宋军战船!数量众多,来势汹汹!” 李恒脸色骤变,急忙望去。 只见海平线上,一支黑压压的舰队正朝他们疾驰而来,为首的正是那艘传说中的黑船! “该死!”李恒咬牙切齿,“果然宋军有埋伏,难怪我一直觉得后脖子有凉风啊!” 吕师夔面如土色:“李大帅,我们中计了!塔出大人突击进去后,我们看到了空挡,主动填了上来,这会正好在伏击圈边上!” 李恒和吕师夔原本以为在舰队最后面很安全,却没想到,他们就要成为今天海战第一支成建制被消灭的舰队。 岳海峰站在虎鲨号的驾驶舱内,端着望远镜透过玻璃窗观察着前方的元军舰队。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李’字大旗,看来李恒这老狐狸了,”岳海峰按下广播,“各位,全舰队加速,不要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虎鲨号如同一支离弦之箭,划破海面,直扑元军舰队。 凌震带着二十艘艨艟,林雪鸿带着十一艘三角帆船和其他十艘改装过的商船,紧追其后。 岳海峰的目光锁定了那艘悬挂李字大旗的旗舰,那是他的首要目标。 “h1a1,瞄准‘李’字大旗的敌舰,迫击炮三发急射!”岳海峰对坐在他旁边的机器人下达了命令。 机器人h1a1接收到指令,迅速在操作台上操作起来,调整迫击炮的角度和射程。 它的电子眼闪烁着冰冷的蓝光,精确计算着弹道轨迹。 “自动机关炮换穿甲燃烧弹,点射,分别对元军战船点火!”岳海峰继续下令。 随着他的命令,凌震和林雪鸿分别对他们舰队下达了进攻命令。 李恒站在旗舰的甲板上,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艘黑色的怪物越来越近,心中的恐惧如潮水般涌来。 “快!调转船头!准备迎敌!”李恒声嘶力竭地喊道,但这不过是垂死挣扎。 元军水手们手忙脚乱地调整着帆缆,笨重的战船缓慢地转向,就像一头迟钝的老牛。 李恒惊恐的看到黑船出现在他视野里,然后看到黑船前面的小圆塔上面那根小棍棍,指向哪里,哪里的元军舰船就着火了。 “那是什么妖法?”一名元军士兵惊恐地喊道,随即被一发炮弹炸得粉身碎骨。 而下一刻,恐怖的金属风暴降临在元军旗舰上! “轰!轰!轰!” “哒!哒!哒!” 虎鲸上搭载的30mm速射炮和自动迫击炮同时开火! 单发点射的30mm炮弹和三发疾速射击的迫击炮弹拖着耀眼的尾焰,以惊人的精度和毁灭性的威力,狠狠地砸向那些木制的的元军战船!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连成一片,响彻海天! 木制的船体在现代火药武器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一般! 李恒的旗舰被第一轮炮火命中,整个船身剧烈震动,仿佛被一头巨兽撞击。 甲板上的士兵被爆炸掀飞,惨叫声此起彼伏。 “撤!快撤!”李恒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脸上满是血污和惊恐。 一艘元军楼船的侧舷被一发30mm炮弹命中,坚固的船板瞬间被炸得四分五裂,木屑横飞,露出里面惊恐万状的元军士兵! “救命啊!”一名元军士兵惊恐地大喊,但他的声音很快被爆炸声淹没。 然后燃起大火,铝热剂随着冲击波四处挥洒,楼船瞬间就被四处垫起大火。 火焰如同活物般蔓延,吞噬着一切可燃物。 士兵们惊慌失措,有的跳海逃生,有的被烧成火人,在甲板上痛苦地翻滚。 紧接着,一发迫击炮弹拖着长长的尾焰,精准地钻进了船舱,引发了剧烈的殉爆! “轰隆——!” 一声巨响,点燃了存放在船舱中的火油,整艘战船被炸成了两截,伴随着冲天的火光和浓烟,缓缓沉入大海! 海面上漂浮着断裂的木板和挣扎的落水士兵,惨叫声和呼救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地狱般的景象。 另一艘元军战船试图转向规避,但它的速度在灵活的林鸿雪的三角帆战船面前,慢得如同蜗牛。 “左满舵!快!”船长歇斯底里地喊着。 十一艘三角帆战船如同鲨鱼围猎般围了上去,交叉火力瞬间覆盖了这艘战船。 “准备!”林雪鸿站在旗舰的船头,高举手臂,“放!” 密集的石弹和床子弩火箭如同雨点般落在甲板和船楼上,将上面的元军士兵扫倒一片,惨叫声不绝于耳。 元军士兵们手忙脚乱地操作着弩炮和投石机,试图反击,但他们的动作在宋军精准的火力打击下显得那么笨拙和无力。 元军船上的弩炮和投石机刚刚调整好角度,还没来得及发射,就被密集的火力摧毁! “该死的宋狗!”一名元军将领怒吼着,挥舞着长刀,但下一刻,一支火箭穿透了他的胸膛,将他钉在了桅杆上。 第40章 李恒舰队覆灭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这艘战船就被打得千疮百孔,燃起熊熊大火,失去了战斗力。 李恒站在摇晃的甲板上,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他的旗舰已经被打得残破不堪,到处是火光和浓烟。 “原来那艘黑船起火是假的,失去动力也是假的,包括投降的宋军和商人都是假的,就是要让我们以为黑船已经失去战斗力,所有假象都是给我们看的!”李恒喃喃自语,眼中满是绝望。 吕师夔则绝望的说道:“李大帅,现如今怎么办?” 黑船的威力他已经在崖山领教过,他自知是在黑船上讨不到好处的。 李恒咬紧牙关,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传令下去,全军撤退!能逃多少是多少!” 然后往着塔出舰队方向看了一眼:“塔出,你只好自求多福了!” 他心里清楚,在这种情况下,撤退几乎是不可能的。 黑船的速度远超他们的战船,而且宋军已经形成了包围之势。 他们的舰队,在这如同海上幽灵般的黑船面前,简直毫无还手之力! 但是他们的目标一定是元军的主力舰队,就是冲进南渡江的塔出,所以李恒觉得搏一搏加紧时间逃窜,应该还是有机会的,他叫水手放下“李”字大旗,然后就发旗号叫各舰自谋生路去了。 但是,想逃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岳海峰站在虎鲸号上,冷静地观察着战场局势。 “凌震,你带队从左翼包抄,切断他们的退路。”岳海峰按下广播通知道,“林小娘子,你从右翼进攻,形成夹击之势。” 凌震和林雪鸿迅速领命,带领各自的舰队向指定位置移动。 宋军战船如同训练有素的猎犬,迅速形成了一个致命的包围圈。 虎鲸的攻击效率高得惊人,他通常只用一到两发30mm穿甲燃爆弹给元军的战船点火,然后它身后的宋军艨艟或者是三角帆船就如同鲨鱼闻到血腥一样扑上去,补火,跳帮,甚至击沉被点着火的元军战船。 “看那艘船,已经着火了!”一名宋军士兵兴奋地喊道,指着一艘冒着浓烟的元军战船。 “冲上去!不要给他们喘息的机会!”林雪鸿下令道,他的三角帆船迅速靠近那艘着火的元军战船。 宋军士兵们手持长矛和弓箭,站在船舷边,准备跳帮。 当两艘船靠近时,他们如同猛虎下山,跳上元军战船,与惊慌失措的元军士兵展开激烈的厮杀。 一艘又一艘的元军战船被瘫痪、被重创、被击沉! 海面上到处是燃烧的战船和挣扎的落水士兵,浓烟遮蔽了天空,惨叫声和爆炸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末日般的景象。 李恒的旗舰已经成了一座火海,他站在船尾,看着四周的惨状,心如死灰。 “李大帅,我们必须跳船了!”吕师夔拉着他的手臂,声音中充满了急切,“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李恒木然地点点头,随着吕师夔跳入了冰冷的海水中。 仅仅半个时辰,这支舰队就全部被击沉或者被俘虏。 岳海峰分舰队的突然出现和虎鲸号的毁灭性打击,以及各路伏兵的同时发难,瞬间扭转了整个战局! “报告指挥官,元军旗舰已被击沉,李恒和吕师夔已跳海逃生不知去向。”一名宋军士兵向凌震报告。 凌震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冷酷:“派出哨船,搜索落水的元军将领,特别是李恒和吕师夔,我要活的,其他战船继续跟随虎鲨号,前进。” 随着岳海峰分舰队的到来,以及伏军的全线出击,原本岌岌可危的张世杰舰队,压力骤减,得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海面上,风浪依旧,但战局已然生变。 张世杰站在主舰破损的甲板上,衣衫被海水和血迹浸透,脸上的伤痕还在渗血,却顾不得擦拭。 他死死盯着远处突然出现的混乱,眼中闪过一丝不敢置信的光芒。 本来江钲的预备队上来他准备带舰队后退休息,这会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张世杰心头一热,一股热流从脚底直冲脑门。 他猛地抓起那面已经被炮火和箭矢射得破烂不堪的帅旗,高高举起,声音嘶哑却震耳欲聋:“孩儿们!援军到了!岳少保回来了!敌军已经大乱,跟我在冲杀一阵!” 这一声怒吼,仿佛惊雷炸响,在整个战场上回荡。 残余的宋军将士们闻声望去,看到元军后方的混乱和熟悉的旗帜,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般精神振奋。 那些刚才还面如死灰、只求死得其所的士兵,此刻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杀啊!” “援军来了!” “跟着太傅,杀他娘的鞑子!” 士气如虹的宋军将士们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张世杰手上虽然只剩下二十多艘残破不堪的主力舰,而且鏖战了一天,但是此刻还是不想休息。 随着江钲的五十艘艨艟一起冲向元军。 刚才还在节节败退的士兵,此刻如同猛虎下山,朝着已经开始混乱的元军发起了猛烈的反击。 一名年轻的宋军小将,刚才还因为脱力在甲板角落瑟瑟发抖,此刻却抄起一把长矛,大吼一声,率先跳上了相邻的元军战船。 他像个疯子一样左冲右突,一连刺死三名元兵,为身后的战友开辟出一条血路。 “跟我上!”他回头大喊,脸上的血迹和疯狂的笑容融在一起,显得格外狰狞。 此消彼长之下,战场的形势开始向着有利于宋军的方向发展。 元军的后方突然遭到袭击,前方又面临宋军的疯狂反扑,一时间陷入两面受敌的窘境。 张世杰站在船头,挥舞着战刀指挥战局。 接下来的战斗,变得异常惨烈,双方都杀红了眼。 元军见大势已去,反而更加凶狠。 一名蒙古壮汉,身高近七尺,挥舞着一柄巨斧,独自一人拦在甲板上,硬生生砍翻了六名冲上来的宋军,直到第七名宋军士兵从侧面刺穿了他的咽喉,他仍然不肯倒下,抓住那杆长矛,拖着敌人一起栽进了血泊中。 第41章 塔出身死 宋军这边也不甘示弱。 方兴的一艘蜈蚣船被三艘元军战船围攻,眼看就要被撞沉。 船上的宋军士兵们不约而同地抱起火油罐,点燃后纵身跳向敌船。 “为大宋,死又何妨!”他们的呐喊声淹没在爆炸的轰鸣中,火光冲天,三艘元军战船同时燃起大火。 海面上,喊杀声、炮火声、金铁交鸣声、伤者的哀嚎声、落水者的呼救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悲壮而残酷的战争交响曲。 “救命啊!”一名元军士兵在水中挣扎,他的半边身子已经被炮弹炸烂,肠子都漂在水面上,却还不肯放弃求生的希望。 “大哥,拉我一把!”另一边,一名年轻的宋军士兵抓着一块木板,向经过的友军船只呼救。 他的腿不见了,断口处的血染红了周围的海水。 没人有空理会这些落水者。 在这场你死我活的厮杀中,每个人都只关心如何活下去,如何杀死更多的敌人。 鲜血染红了碧波,断肢残骸随着海浪沉浮。 海鸟盘旋在战场上空,不时俯冲下来,啄食漂浮的尸体。 每一刻,都有生命在消逝,无论是宋军还是元军,都在这场血腥的绞杀中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一名元军弓箭手,趴在桅杆上,瞄准了张世杰。 就在他即将松手的瞬间,一发不知从何处射来的炮弹,精准地击中了他所在的桅杆。 木屑横飞中,弓箭手连同断裂的桅杆一起坠入海中。 这就是岳海峰带来的虎鲸艇的威力。 装备着远超这个时代的武器,在战场上如同幽灵一般来去无踪,却能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那是什么鬼东西?”一名元军将领惊恐地看着不远处的小艇,甲板上看不到一个活人,石弹打上去也纹丝不动,却能自行移动,还能发射威力巨大的炮弹。 “妖法!宋人使用妖法!”没有参加过崖山海战的元军惊恐地喊道。 恐慌开始在元军中蔓延。 对未知的恐惧,比对死亡的恐惧更加可怕。 岳海峰的分舰队半个时辰收拾完了李恒舰队,这会已经冲进塔出主力舰队里面,在各路伏兵的有力配合下,宋军逐渐占据了战场的主动权。 元军的指挥系统开始失灵,各个部分的舰队被分割包围,各自为战。 信号旗被击落,传令兵被射杀,号角声在混乱的战场上根本起不到作用。 塔出站在旗舰甲板上,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四周敌舰的桅杆此起彼伏,如同一片移动的森林,将他的舰队团团围住。 “该死的!”他一拳砸在船舷上,指节发白。 塔出心急如焚地来回踱步,靴子在甲板上发出沉重的“咚咚”声。 这位片刻前还在意气风发的的元军统帅,此刻却像笼中困兽一般坐立难安。 “大意了,大意了!”他咬牙切齿地自语,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转身望向四周,看着四面八方都是宋军战船。 “快,发信号,命令所有战船向旗舰靠拢!”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这种恐惧感是他从未体会过的。 舰队上的将士们手忙脚乱地挥动信号旗,可惜为时已晚。 塔出站在高处,眼睁睁地看着敌军的包围圈越收越紧。 他的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各种诅咒,但诅咒显然无法改变眼前的困境。 就在这时,远处驶来一艘黑船——虎鲨号。 岳海峰站在船头,手中的望远镜清晰地捕捉到了塔出那张写满愤怒与绝望的脸。 “那就是元军的主帅?”他放下望远镜,盯着远处那艘装饰华丽的旗舰。 驾驶舱里的h1a1正在等待着命令。 岳海峰神色平静,仿佛在做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瞄准前面那艘大船,迫击炮三发急射!”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剩下的射击可以停了,没多少炮弹了!” h1a1麻利地操作着火炮,瞄准系统锁定了目标。 炮管微微调整了角度,在夕阳下泛着冷峻的金属光泽。 “轰!轰!轰!” 三声沉闷的炮响划破了海面上的宁静,炮弹呼啸着撕裂空气,在塔出还未反应过来的瞬间,就已经到了面前。 第一发炮弹击中了甲板,木屑横飞,木屑和碎片让周围的元军倒下一大片,同时燃起了大火。 第二发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直奔塔出而去。 第三发更是精准地落在了他的脚下。 “塔出大人!塔出大人被击中了!”惊恐的叫喊声响彻整艘旗舰。 硝烟弥漫中,原本站立着元军主帅的位置只剩下一片焦黑的痕迹。 待浓烟散去,甲板上只剩下一滩血肉模糊的残骸,连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了。 元军士兵们惊慌失措地喊叫着,有的跳船逃生,有的干脆跪地投降。 失去主要将领指挥的元军舰队,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抵抗意志迅速瓦解。 那些刚才还凶悍无比的蒙古勇士,此刻也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一艘元军战船上,士兵们争先恐后地跳入海中,宁愿冒着淹死的风险,也不愿继续面对宋军的反扑。 另一艘船上,几名元军军官还在试图组织抵抗,却被自己的士兵从背后刺死。“投降!我们要投降!”叛变的士兵们高喊着。 渐渐地,一些元军战船开始放慢速度,船上的士兵扔掉了手中的武器。 有人撕下白色的衣物,绑在断矛上,高高举起。 一面面象征着投降的白旗,开始零星地出现在混乱的元军船阵之中。 起初只有几面,很快就如同雪花般纷纷扬扬地出现在战场各处。 张世杰站在船头,望着这一幕,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 他转头看向远处,岳海峰的虎鲨号正缓缓驶来,两人隔空相望,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这场关乎宋朝国运的琼州口海战,在经历了绝望与转折之后,胜负的天平,终于开始倾斜。 “传令下去,接受投降,但警惕诈降。”张世杰带着疲惫和释然对身边的副将说道。 “大人,您受伤了。”副将关切地说道,指着他手臂上的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张世杰这才感到阵阵刺痛,但他摇摇头,目光依然盯着战场:“小伤而已,等打扫完战场再说。” 远处,又一艘元军战船升起了白旗。 胜利,已经唾手可得。 第42章 元军投降 主帅失踪,大将战死,前后左右都是如狼似虎的宋军。 天上的炮火如同死神的镰刀,海里的蜈蚣船更是神出鬼没,不断收割着他们的战船和生命。 “完了……全完了……” 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在元军舰队中蔓延。 炮火连天,喊杀声震耳欲聋。 海面上,燃烧的战船如同一个个巨大的火炬,映红了半边天。 挣扎落水的士兵发出凄厉的惨叫,很快便被无情的海浪吞噬,或是被厮杀的漩涡卷入。 一些靠近宋军主力舰队的元军战船,试图负隅顽抗,但迎接他们的是张世杰麾下将士们压抑已久的怒火。 更多的元军士兵,看着己方大势已去,开始丢下武器。 “别打了!我们投降!” “降了!降了!” 一面面白色的旗帜,开始在元军的船上升起,从零星几面,迅速扩散到成片。 宋军的攻势逐渐放缓,开始有条不紊地接受元军的投降。 岳海峰指挥着自己的分舰队,缓缓靠近张世杰的主力舰队。 两支舰队终于汇合。 张世杰在亲兵的搀扶下,登上了虎鲨号。 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此刻再也支撑不住,看到岳海峰,只说了一句:“岳少保……辛苦你了……”便眼前一黑,几乎栽倒。 岳海峰连忙上前扶住他:“太傅,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张世杰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就是……太累了……让我……歇歇……” 他话未说完,竟坐在虎鲨的驾驶舱里,沉沉睡了过去。 周围的宋军将士看着自家主帅如此疲态,无不动容。 当两支舰队汇合,看到元军主力已成瓮中之鳖,大局已定时,许多张世杰麾下的老兵,再也支撑不住。 他们甚至顾不上满地的血污和碎屑,直接瘫倒在甲板上,鼾声如雷,仿佛要将这几日欠下的睡眠一次性补回来。 这一仗,他们打得太苦了。 陆秀夫带着一队文官和将领,开始负责处理投降事宜。 场面颇为混乱。 大量的元军降卒被押解着,集中到一些空置的船只上。 陆秀夫面色严肃,指挥着手下对降卒进行甄别。 “将蒙古人和色目人分开看押!” “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通知各船,严加看管,防止降卒暴动!” 然而,仇恨的种子早已埋下。 许多宋军士兵,看着这些曾经不可一世、烧杀抢掠的敌人如今成了阶下囚,积压在心头的国仇家恨瞬间爆发。 “杀了他们!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这些鞑子,死有余辜!” 一些情绪激动的士兵,甚至不顾军令,对着放下武器的降卒挥起了屠刀。 鲜血再次染红了甲板。 岳海峰看到了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他理解士兵们的仇恨,那是刻骨铭心的痛,但他同样明白滥杀俘虏的后果。 只是,此刻,面对着群情激愤的将士,他又能说什么?做什么? “唉……” 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海风里。 有些伤痛,需要时间来抚平; 有些仇恨,或许只能用敌人的血来洗刷。 他转过头,望向远方,试图将这残酷的一幕从视野中抹去。 岳海峰心中无奈,只能吩咐亲兵:“传令下去,尽量约束部下,不可过度杀戮,尤其是对那些被裹挟的汉人青壮。” 就在战场主体趋于平静,宋军忙于受降和打扫战场之时,海域的边缘地带,却上演着另一幕。 王惟义跟在张达后面,运气似乎总是不错。 他看张达掉头走,马上也命令去追击张达的舰队,一路紧赶慢赶,当他靠近主战场时,看到的却是让他魂飞魄散的景象——元军主力舰队,已经被宋军围了个水泄不通,败局已定! “不好!快跑!” 王惟义惊出一身冷汗,当机立断,立刻下令:“调转船头,全速撤离!向东面突围!” 他身边尚有二十余艘战船,虽然数量不多,但大多是速度较快的轻型战船。 凭借着对这片海域潮汐、风向的熟悉,以及他本人精湛的航海指挥能力,王惟义如同一条滑不溜手的泥鳅,跑了。 他选择的时机恰到好处,正是宋军主力合围,注意力高度集中在元军核心舰队,外围并没有宋军舰队。 再加上张达所部,此时正急于回援主战场,参与对元军主力的最后一击,根本无暇他顾,也未曾料到王惟义会如此果断地逃跑。 就这样,在漫天硝烟和混乱的掩护下,王惟义带着他的残兵败将,如同丧家之犬,仓皇逃向了茫茫大海深处,消失在了天际线。 岳海峰很快便收到了王惟义突围逃走的消息,他眺望着王惟义消失的方向, “跑了个就跑了个吧,无关大局……” 他低声自语。 虽然有些遗憾,但他也明白,在如此大规模的海战中,想要全歼敌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当最后一缕残阳沉入海平面,海上的激战终于彻底平息。 夜色重新笼罩了这片伤痕累累的海域,只有零星的火光在燃烧的船骸上跳跃,如同鬼火。 直到第二天清晨,天光大亮,这场琼州海战的惨烈景象才完全展现在众人面前。 海面上,漂浮着数不清的尸体、船板、武器和各种杂物,一眼望不到边际。 海鸟在空中盘旋,发出凄厉的叫声,似乎在为这场人间惨剧哀鸣。 宋军,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元军主力舰队,几乎全军覆没! 消息传来,整个宋军舰队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压抑了太久的屈辱、悲愤、绝望,在这一刻,终于化作了胜利的狂喜! 陆秀夫带着手下,连夜对战果进行了初步统计。 “岳少保,张太傅!” 陆秀夫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和疲惫,“此役,我军共接受蒙古降兵一千零五十二人,北地降兵三千一百余人,其余汉人降兵约一万两千人!” “缴获尚能修复的元军战船八十三艘,击沉、焚毁元军战船一百三十余艘!” “歼灭元军顽抗者,初步估计,不下万人!” “至于缴获的粮草、兵器、金银等物资,更是不计其数,需仔细清点方知!” 第43章 琼州府御前水军都统制陈仲达 每一个数字,都代表着这场胜利的辉煌,也代表着元军的惨败。 张世杰听着汇报,苍老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用力拍了拍岳海峰的肩膀:“岳少保,做得好!经此一役,元贼再想渡海南侵,怕是没这个胆量和实力了!” 陆秀夫也拱手道:“岳少保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以奇兵制胜,此等功绩,足以彪炳史册!我大宋,能有少保这般栋梁之材,何愁光复无望!” 其他的宋军将领,看向岳海峰的目光中,也充满了敬佩和感激。 之前的怀疑、不解,早已烟消云散。 这位年轻的统帅,用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也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诸位将军谬赞了。”岳海峰谦逊地回礼,“此战胜利,非我一人之功,乃是天时、地利、人和,以及全体将士用命血战的结果。” “眼下,战事暂歇,但我等不可懈怠。” “传令下去,打扫战场,救治伤员,安抚降兵。” “然后……” 岳海峰顿了顿,目光投向了西南方向,那里,是琼州岛的轮廓。 “全军,登陆琼州府!” “以此为基,休养生息,积蓄力量,以图将来!” 太阳出来了。 “少保,琼州府在望了!” 天色大亮,海面上还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带着咸腥味的晨风吹拂着船帆。 了望手那带着兴奋和些许沙哑的声音,如同破开晨雾的号角,从高高的桅杆上传了下来。 岳海峰早已站在陆秀夫的旗舰船头,双手扶着冰凉的船舷,紧紧盯着西南方天际线下那片逐渐清晰起来的墨绿色陆地轮廓。 海风吹动着他略显凌乱的发丝,也吹动着他身上尚未完全干透的战袍。 经过整整一日惊心动魄的追逐与激战,终于消灭了元军的主力舰队,大宋舰队终于可以平安的抵达了这片承载着最后希望的土地——琼州岛。 “一切,从这里重新开始。” 他对着翻涌的海浪,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自语。 昨天那场酣畅淋漓的大胜,让这支经历了几千里逃亡、士气一度跌入谷底的宋军重新焕发了生机。 水手们在甲板上忙碌穿梭,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憧憬,甚至有人低声哼唱起了家乡的小调。 “吱呀——”一声轻响,厚重的船舱门被推开。 张世杰略显蹒跚地踱步而出,他高大的身躯似乎被无形的重担压得有些佝偻。 尽管经过了短暂的休息,但他眼窝深陷,布满血丝的眼中依然透着浓重的疲惫,显然昨夜的激战耗费了他大量的精力。 这位大宋的擎天柱石,此刻看起来更像是一位忧心忡忡的老者。 “岳少保,起得真早。”张世杰走到岳海峰身边,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太傅不也一样?”岳海峰转过身,微微颔首。 “呵呵,老了,睡不着了。”张世杰苦笑一声,揉了揉眉心,“陆丞相已经派人先行一步,联系了琼州府的官员。”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宽慰:“他们回报说,琼州府那边表示,会全力配合我们登岸。总算……有个落脚的地方了。” 岳海峰点了点头,心中稍安。 琼州府的态度至关重要,如果他们选择投靠元廷或者阳奉阴违,那对于刚刚经历大战、急需休整补充的宋军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琼州府的话事人应该是陈仲达,岳海峰之前用ds查过他的资料,历史上他在琼州坚持抵抗元军一年多(有说八年)才投降,因此宋军登陆肯定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正说话间,前方的海面上突然传来一阵不小的喧哗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几艘明显是本地样式的小型快船,正劈波斩浪,朝着庞大的宋军舰队飞速驶来。 船头上站着不少人影,远远看去,似乎有几位身着大宋官服。 “前面是谁来了?”张世杰眉头一皱。 “报!” 一名负责警戒的斥候如同离弦之箭般从前方的哨船飞奔而来,几个纵跃便跳上了主船甲板,单膝跪地,声音洪亮: “禀太傅、少保!前方小船乃琼州府守军前来迎接!” 斥候喘了口气,继续道:“为首者,乃琼州府御前水军都统制陈仲达大人!他率领属下前来,迎接圣驾与大军!” “陈仲达?果然是他!”岳海峰眉毛微微向上挑了一下。 陈仲达作为琼州府名义上的最高军事长官,他主动前来迎接,这无疑是一个积极的信号,表明琼州府至少在表面上,是完全站在大宋这一边的。 这对于稳定军心、顺利登岛,作用巨大。 “快!传令下去,各船不得怠慢,准备迎接!”张世杰精神一振,脸上的疲惫似乎都被冲淡了不少,连忙下令。 不多时,那几艘小船便靠近了陆秀夫的旗舰。 一条绳梯被放下,为首一名身着银甲,外罩绯红官袍的将领,动作矫健地攀爬而上,丝毫看不出老态。 此人约莫五十出头的年纪,面容黝黑,饱经风霜,颔下留着一部打理得整整齐齐的短须,虽然鬓角已有些许斑白,但双目炯炯有神,腰杆挺得笔直,透着一股久经沙场的悍勇之气。 正是琼州府御前水军都统制陈仲达。 他身后还跟着几名同样身着官服的文武官员。 陈仲达快步走到张世杰和岳海峰面前,抱拳躬身,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声音沉稳有力: “末将琼州府御前水军都统制陈仲达,参见张太傅、岳少保!”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两位南宋重臣,然后又左右看看,问道:“陆丞相不在此处?” 张世杰回答道:“陆丞相此刻在帝舟陪着官家,是否有啥重要事情需要禀告?” “末将等昨夜听闻太傅与少保率领王师,在琼州南渡江出海口设下埋伏,大破元寇,扬我大宋天威!实在是振奋人心!我等便连夜加强布防,搜捕可能流窜上岛的元军残兵!” 陈仲达脸上露出一丝自得,继续汇报道:“幸不辱命!已将数百名试图趁乱登岛、负隅顽抗的元军残兵尽数擒获!请太傅、少保放心登岸!” 第44章 宋军登岛 “好!太好了!”张世杰闻言大喜过望,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忍不住拍了拍陈仲达的肩膀,“有陈大人雷厉风行,提前为我等扫清障碍,我等登岛便再无后顾之忧了!陈大人当记头功!” 提前肃清了岛上的元军残兵,这无疑是帮了宋军一个大忙,避免了登陆时可能发生的冲突和不必要的伤亡。 岳海峰却敏锐地捕捉到了陈仲达话语中的一个细节,他上前一步,目光平静地看着陈仲达:“陈大人方才说,流窜上岛的元军残兵?” “正是。”陈仲达马上回话,神色也随之变得严肃起来。 他点了点头,沉声道:“回禀少保,那些残兵约莫有三四百人,皆是昨日海战中被击溃的元军败卒。” “他们乘坐几艘破损的小船,趁着夜色掩护,偷偷在南渡江西侧一处偏僻海岸登陆,似乎还想占据险要,负隅顽抗,等待援军。” 陈仲达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哼,一群丧家之犬,痴心妄想!所幸被我部巡逻哨探及时发现,末将当即调集兵马,设下埋伏,经过一番短暂交战,已将他们全部拿下,无一漏网!如今都关押在琼山县大牢之内,听候少保发落!” 果然不出所料。 岳海峰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只是没想到,这些被打残了的元军,竟然还敢贼心不死,妄图在岛上继续作乱。 “很好。”岳海峰赞许地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下来,“陈大人深明大义,办事果断利落,为我大军省去了诸多麻烦,本少保记下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那些俘虏,暂且关押,严加看管,待大军安顿之后,再行处置。” “卑职遵命!”陈仲达恭敬应道。 随着升起的太阳彻底驱散了海上的薄雾,金色的阳光洒满了海面。 琼州岛的海岸线渐渐显露出它青翠欲滴的轮廓,在阳光中如同一条巨大的绿色绸缎,静静地漂浮在海面上。 这片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海面上,宋军的战船犹如一座移动的钢铁长城,密密麻麻地排列在海面上。 船队远远望去,大小不一的战船足有数百艘之多。 商船队其实昨天就已经开始靠岸登陆,此刻正在紧锣密鼓地卸下物资。 而那些威武的战船,才刚刚开始向琼山县附近的港口缓缓移动。 “呜——”低沉的号角声划破了上午的宁静。 声音此起彼伏,在海面上回荡,惊起了几只在海岸边觅食的水鸟。 陈仲达亲自带队,驾驶着几艘快船在前方引路。 在他的指挥下,一艘艘战船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井然有序地靠向岸边。 民夫们早已搭建好简易的栈桥,粗壮的木板铺在船舷与岸边之间。 穿着各式甲胄的宋军将士们背着行囊,手持制式,鱼贯而下。 他们的脚步声密集而有序,踏在木板上发出“咚咚”的闷响。 这些将士虽然经历了一路的颠簸,不少人衣衫褴褛,面容憔悴,但当他们的双脚终于踏上坚实的土地时,眼中都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脚下传来的实在感让他们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逃亡几千里,早就习惯了船上飘忽不定的感觉,但是当真的踏上土地时,心里却觉得更加踏实。 将士们在各自长官的调度下迅速列队,整齐的队列中刀光剑影,旌旗猎猎作响。 他们保持着军队的纪律,向着不远处的琼山县城稳步前进。 渐渐的,一些胆大的当地百姓远远地围拢过来。 他们打量着这支既熟悉又陌生的“王师”,窃窃私语,眼中既有好奇,又带着一丝敬畏。 就在此时,“咚——咚——咚——” 三声低沉而庄重的号角声响彻云霄,声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 紧接着,一个洪亮的声音划破晨空: “恭迎陛下!官家驾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帝舟缓缓放下的巨大船板吸引。 八岁的少帝赵昺身着一袭明黄色龙袍,虽然衣服显得有些宽大,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威仪。 他头戴翼善冠,小小的身躯挺得笔直,在张世杰、陆秀夫等大臣的陪同下,一步一步沿着船板走下。 赵昺稚嫩的脸庞上没有丝毫慌乱,反而透着一股超越年龄的沉稳。 那间,仿佛连海风都停止了呼啸。 数万军民齐刷刷跪倒在地,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向着小皇帝的方向匍匐而下。 “陛下圣明”、“官家万安”山呼海啸般的声浪在海岸边回荡。 幕庄严肃穆,令人动容。 昔日辉煌的大宋帝国,如今虽然只剩下这支残破的军队和一位年幼的君主,但当这位承载着大宋希望的少帝踏上琼州土地时,那份与生俱来的帝王威仪依然震撼人心。 赵昺静静地站在岸边,目光如朝阳般清澈,扫过眼前的臣民。 片刻后,他用略带稚气却坚定的声音说道:“诸位爱卿,众位将士,平身。” 待众人起身,他深吸一口气,朗声道:“大宋之败,非战之罪!今日朕与诸卿,得天庇佑,踏上琼州,此乃天不亡宋之兆!” “这里,就是我大宋新的开始!朕相信,有诸位忠勇爱卿辅佐,定能光复旧物,重整河山!” 这番话掷地有声,在场所有人无不为之动容,热血沸腾。 特别是那些一路追随的元老重臣,更是感慨万千。 “臣等愿为官家效死!匡扶社稷,死而后已!” 张世杰和陆秀夫带头跪拜,声音哽咽,老泪纵横。 其他文武百官纷纷效仿,效忠的誓言如浪潮般此起彼伏。 岳海峰也跪在百官中,但是他并未这么激动,只是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自从他带着虎鲨穿越至今,历史已经改变了轨迹。 崖山之战没有全军覆没,少帝和这支力量得以保存下来。 但未来究竟会如何发展? 是中兴还是新的悲剧? 这些都是未知数。 他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一步一步地守护这来之不易的希望。 第45章 暂管军方最高指挥权 大军顺利进入琼山县城后,没有丝毫的懈怠,立即开始了紧张而有序的部署工作。 琼州岛的天空格外明净,如同被海风洗涤过的蓝宝石。 一群海鸥在淡蓝色的天幕下自由翱翔,时而俯冲,时而盘旋,与这座承载着宋室最后希望的海岛一同迎接新生。 琼山县城不大,那破旧的城墙像一位饱经风霜的老兵,背脊已经有些弯曲,却仍然固执地守护着这座并不算繁华的县城。 城墙上斑驳的青苔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几处缺口如同老人脸上的皱纹,见证了太多的故事。 街道狭窄弯曲,如同一条条不规则的溪流,民居低矮简陋,大多是木质结构,屋顶上铺着层层黑瓦,经年累月的海风吹拂,已经褪去了本来的色彩。 城防设施也相对简陋,东南两处城门甚至连吊桥都已经年久失修,要容纳数万军民和庞大的流亡朝廷,压力着实不小。 “全城的房屋都安排好了吗?”一名穿着官服的中年官员站在县衙前的石阶上,面容焦急地询问着下属。 他的额头上的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官帽微微歪斜,显然已经忙碌了很久。 “回大人,已经安排了一大半,但还是不够啊!”下属苦着脸回答,嗓音已经有些嘶哑,手中的册子被翻得卷了边,“现在只能临时搭建帐篷,将一部分平民安置在城外空地上。有些地方甚至住了三四家人!” 官员叹了口气,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先这样吧,至少要确保每个人都有栖身之所。你去看看城南那片空地,能不能再搭建些帐篷。” “遵命,大人。”下属揩了揩额头上的汗水,匆匆离去。 城中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有扛着米袋的兵卒,走得磕磕绊绊,汗水浸透了粗布衣衫; 有运送物资的士兵,脸上写满疲惫却依然坚持; 有疲惫却依然坚持工作的官员,手中的纸笔从不停歇; 还有那些带着茫然神色四处寻找落脚之处的百姓,孩童的哭声和大人焦虑的脸庞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迁徙中的画卷。 临时安置点前排起了长队,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与不安,老人坐在石阶上,目光呆滞,幼童依偎在母亲怀中,小声啜泣,还有年轻人帮着维持秩序,不时安抚着躁动的人群。 “往后站点,别挤!大家都有地方住,先登记!”一个满脸胡茬的青年汉子扯着嗓子喊道,声音已经沙哑。 “我家婆婆腿脚不便,能不能先安排?”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都不容易啊,按顺序来!”维持秩序的士兵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无奈地回应。 琼山县外临时军营里。 张世杰因为昨天激战体力透支过大,登岛后就直接休息去了。 那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和心神,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在叫嚣着疼痛,就连眨眼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了。 当他终于躺在临时搭建的卧榻上时,整个人就个木头桩子一样,瞬间沉沉睡去。 “太傅大人脸色不太好,得找个大夫来看看。”副将对守在门外的亲兵小声嘀咕。 “是的将军。”亲兵拱手回答道,“昨日那场海战,太傅几乎一夜未眠,如今憔悴成这样,也是情理之中。” “大人,您先休息吧,其他事情我们会处理好的。”副将轻声说道,为张世杰盖上一条薄被。 他看着张世杰紧闭的双眼和苍白的面色,眼中满是担忧,想起昨日主帅挥剑指挥的英姿,再看看现在这副疲惫不堪的模样,心中不禁一阵酸楚。 张世杰突然睁开眼睛,脸上的疲惫无法掩饰,额头上还有几道浅浅的伤痕,嘴唇干裂。 他艰难地点了点头,喉结滚动了一下,沙哑着声音对副将说:“军方最高指挥权暂时交给岳少保,让他...先行安排布置,军令我放在桌上...”话还没说完,他又沉沉睡去,一只手无力地搭在胸前,另一只手仍攥成拳头,即使在梦中,也没有放松警惕。 副将看了一眼已经睡着的主帅,拿着军令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对门外的亲兵低声吩咐:“去找个大夫来给太傅看看,记住,最好的大夫!另外,派人去通知岳少保,就说太傅有命令。” 传令兵立刻将张世杰的命令传达给了岳海峰。 此时的岳海峰正站在县城的一处高台上,看着突然沸腾的琼山县城。 当听到张太傅的命令后,他微微颔首,接过军令,眉宇间的紧张稍稍舒展。 “来人,立即集合各部将领,在一个时辰后于县衙大堂召开军事会议!另外,请琼州府陈仲达大人也务必前来!”岳海峰对亲兵说道。 他转身时衣袂翻飞,“记住,一个时辰!不得延误!” 亲兵领命而去,快步穿过拥挤的街道,向各处传令。 一个时辰后,县衙大堂。 县衙大堂破破烂烂年久失修,门柱上的漆已经剥落大半,显得颇为寒酸,但是总得来说还比较干净。 大堂内的陈设简朴,几张木凳被匆忙摆放,一张长桌放在正中央,上面铺着几张泛黄的纸张。 各位将领陆续到来,他们中有些人面色疲惫,满脸血污未及擦拭,衣衫上还沾着海水的咸腥和昨日战斗的血迹和尘土,但眼神依然坚定有力。 他们彼此打着招呼,低声交流着昨日战斗的情况和各自部队的伤亡。 “刘将军,您的手臂...”一位年轻将领走近一位老将军,眼中满是关切。 刘将军摆了摆手,露出裹着粗布的右臂,伤口似乎还在渗血,在白布上晕开一片暗红。 “小伤而已,比起那些战死的兄弟,这算不了什么。”他的声音沙哑,面色苍白,却强撑着站得笔直,周围的人都微微点头,眼中满是敬意。 “老刘,你还是先下去休息下吧,别落下病根。”旁边一位虬髯大汉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满是关切。 “等开完会再说!”刘将军咧嘴笑了笑。 第46章 主持临时会议 此时,陈仲达匆匆赶来,他身着官服,发髻有些散乱,显然也忙于安顿登岛的大宋军民,接到通知便立刻赶来开会。 他向众将领行了个礼,“各位将军辛苦了!琼州府就是小了点,但是各位将军有何需求只管开口。我定当全力支持!” 众人还礼,场面一时颇为融洽。 这时,门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岳海峰大步走进大堂,身着铠甲,英姿飒爽,他的迷彩服在崖山海战时就已经破烂没法穿了,早早就换了身轻甲入乡随俗。 眼角带着疲惫的痕迹,但精神却异常振奋。 “诸位请坐。”岳海峰示意大家坐下,声音沉稳的说道,“首先,太傅有令。” 他先拿出一份军令宣讲了下,大概就是张太傅因为昨日战斗元气大伤,需休养一段时间,宋军指挥安排,暂时由岳少保负责,同时也盖了张太傅的大印。 宣读完后岳海峰又亲自递给各武将传阅,让他们确认无误。 “太傅身体如何?”苏刘义关切地问道。 “已无大碍,只是过于劳累,需静养几日。”岳海峰简短回答,目光扫过众人,“今天,我们开个提前会议,简单了解下琼州岛的情况,制定防御策略。” 军令传阅完后,陈仲达亲自将一张已经泛黄、边缘破损的地图小心翼翼地展开,铺在堂中的大桌上。 地图上的线条已经有些模糊,有些地方甚至被汗渍或水渍晕染,但依稀可以看出岛屿的轮廓和主要地形标记。 “这就是我们的琼州地图?”有人忍不住问道,“也太简陋了吧?” “仓促之间,只能找到这一张。”陈仲达有些歉意地回答,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这地图虽有十多年历史了,但虽然简陋,岛上的主要地形和要塞都标注得很清楚。” 不少人凑过去,众人细细查看着这张简陋的琼州地图,小声议论着什么。 “陈大人,还请详细介绍一下琼州岛的地理形势和防务现状。”岳海峰开门见山。 陈仲达不敢怠慢,立即起身,朝众人拱了拱手,然后指着地图,开始详细介绍,声音提高了几分。 “诸位,琼州岛东西约五百里,南北约三百二十里,形如飞鼍(鳄鱼)凌云。” 他的手指滑过地图的轮廓,动作流畅,显然对当地地形了如指掌,“岛上以中部的五指山为最高,山势雄奇,常年云雾缭绕,向四周逐渐降低,形成众多河流。” 他指向地图上标注的蓝色线条,“这些河流大多短促湍急,但有几条较大的河流提供了充足的淡水。北部海岸线多港湾,水深岸陡,是兵家必争之地。” 凌震突然打断道:“那元军水师最可能从哪里进攻?这才是当务之急!” 陈仲达并不恼怒,反而点点头,指向地图北部的几个位置,语气变得更加严肃,“北边这里海口浦(白沙津),以及这几处港口水深岸陡,是大型战船停靠的理想之处。往东一些的文昌(铺前港),也是适合元军登陆的地方。” 他的语速加快,又指西北部海岸,“儋州的洋浦港也适合登陆作战。” 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思索,继续说道:“这一带宁远河口(三亚),虽然距离大陆很远,但如果敌军熟悉水道,也可能从这里突袭。\" 岳海峰一边听,一边想着什么。 和他之前研究的一样,海南岛四处可以登陆的地方太多了,离雷州半岛又近,实在不是个适合作为大本营的好地方。 “目前岛上有多少兵力?战备物资情况如何?”岳海峰突然问道。 陈仲达面露难色,“琼州本地兵力不足五千,其中水军约有一千七百,基本是黎兵,可以一战。其他乡勇多是渔民,临时征召入伍,战斗力有限。大小船只百二十艘,但真正适用于战斗的艨艟不过五十余艘。至于物资...”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忧虑,“粮草尚够支撑六个月,但军械、铠甲严重不足。前些年朝廷调拨的物资也所剩无几了。” “那么民心如何?百姓是否可以动员?”岳海峰继续问道。 陈仲达的眼睛微微一亮,腰板挺直了几分,“琼州百姓淳朴忠义,对宋室忠心不二。多年来,岛上民风彪悍,不少人有习武传统。若有号召,相信会有不少人愿意参与守岛之战。尤其是沿海的渔民,对水性和航线都极为熟悉,可堪大用!” 听闻此言,厅内的氛围略微轻松了些,有几位将领甚至露出了微笑。 介绍完琼州情况,岳海峰让大家畅所欲言,本来就是临时会议,所以不要太拘谨。 众将领各抒己见,有的担忧粮草不足,有的忧虑元军可能卷土重来,也有人对如何整合琼州本地力量提出了建议,还有人提议加强沿海防御工事。 岳海峰一直静静聆听,偶尔点头,偶尔提问。 会议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 等到众人言尽,他才举起手,示意大家安静。 大堂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几声轻微的呼吸声。 “诸位!”岳海峰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将领,“琼州,是我们最后的根据地,也是我们未来反攻的起点!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从即刻起,全岛进入最高戒备状态!”岳海峰一字一顿地说道。 “第一,加强海岸线的巡防力量!特别是北部和东部海岸,要增设哨所,派出哨船日夜巡逻,严防元军水师去而复返,或进行小规模偷袭骚扰!琼州易攻难守,但是只要把元军舰队动向摸清楚,就能消灭他们于海上!”他的手重重地拍在地图上北部海岸的位置,发出“啪”的一声响,众人不禁为之一震。 殿前都指挥使苏刘义立刻起身,抱拳高声应道:“岳少保,末将愿率水师负责北部海域巡防!定当日夜不懈,确保万无一失!” “好!”岳海峰满意地点头,继续说道:“第二,立刻清点所有军用物资,包括粮草、兵器、箭矢、火药等,建立统一的军需仓库,严格管理,按需分配!不得有半点浪费和贪污!” 第47章 乡绅到访 “第三,动员所有能动员的力量,加固琼山县城防,修缮城墙,挖掘壕沟,设置障碍!务必在最短时间内,使琼山成为一座固若金汤的堡垒!” 他的目光转向陈仲达,语气稍缓,但依然坚定,“陈大人,稍后陆丞相可能专门会找您谈这事,还请协助我们动员本地百姓与工匠,共筑防线。” 陈仲达拱手深深一揖:“这是守土之责,在下定当竭尽全力!本地工匠不少,尤其是木匠和石匠,必能助一臂之力!” “同时,要尽快将新补充的兵员和本地招募的乡勇编入队伍,加紧训练,提升战力!”岳海峰继续下令,声音愈发铿锵,“我要在最短时间内,看到一支纪律严明、战力强悍的新军!” “第四,...” 等他讲完,语调略微放缓,脸上的严肃稍稍缓和:“今天这个会只是临时会议,让大家心里有数,知道后面该准备怎么做。” 然后他稍微停顿一下,“由于昨天激战太甚,我军元气大伤,需要好好整军休息,让伤兵养伤、健兵恢复体力。这次临时会议就先到这里为止!具体事务等太傅养好精神,再召开正式会议。现在就是大家下去整顿军队,好好休息,保持警惕。!” 众将领起身肃立,齐声应道:“遵命!” 开完会,岳海峰也扛不住了。 岳海峰扶着门框,缓缓走出厅堂,脚步虚浮得像是踩在棉花上。 连日来的奔波让这位年轻人已经到了极限,他的眼睛布满血丝,眼皮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 一旁的亲兵赶紧上前搀扶,岳海峰摆了摆手,苦笑道:“我还走得动,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与此同时,在琼山县府治的另一侧,灯火通明的大堂内传来阵阵忙碌的声响。 陆秀夫正带着一众文臣在处理堆积如山的政务,案头的奏折和文书堆得几乎要碰到屋顶。 “这批粮食要优先调配给跟随朝廷南迁的军民,”陆秀夫揉了揉发涩的双眼,对身边的官员说道,“特别是那些失去家人的老弱,更要多加照顾。” 一位年轻官员匆匆走进来,手里捧着一叠新的户籍册子:“丞相,又清点出三百余户随迁百姓,他们暂时安置在城南的空地里。” 陆秀夫点点头:“先安顿下来再说,让他们也登记造册,按人头发放口粮。” 堂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起初只是几声模糊的招呼声,随后便是几个吆喝声此起彼伏。 “是谁在外头嚷嚷?”一名年长的官员皱着眉头问道,顺手抓起一卷文书扇着汗。 门口的侍卫探头进来:“回大人,是鹿园杨家和洪塘林家的人,说是前来献礼。” 陆秀夫闻言一愣,放下手中的朱笔,揉了揉酸胀的肩膀。 “这倒是稀奇事。”他低声嘀咕了一句,对着身边的文书官招了招手,“走,出去看看。” 刚踏出大堂,一股热浪就迎面扑来。 虽然才二月,天气却闷热非常。 院子里早已被人群塞得水泄不通,几十辆牛车、马车排成 一条长龙,从府衙门口一直延伸到大街上。 每辆车上都堆满了麻袋,有的装着谷物,有的装着蔬果,还有几车上是成捆的布匹和衣物。 车旁站着几位衣着讲究的男子,为首的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腰板却挺得笔直,精神头十足。 “我当是哪位贵客,原来是杨老先生。”陆秀夫面露喜色,快步走上前去,拱手相迎。 杨老爷子是本地望族,曾也参加过科举,退休后回乡颐养天年,在当地颇有威望。 宋军登陆时杨老爷子叫族人忙前忙后帮着宋军,因此陆秀夫对他印象很好。 “丞相大人忙得脚不沾地,老朽却只能献些薄礼,实在惭愧。”老者抹了抹额头的汗珠,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 他身后,一个三十出头的书生模样的男子补充道:“家父说北面来了不少大宋子民,便召集了几家乡绅,凑了这点东西,聊表我等琼州百姓的心意。” 陆秀夫定睛一看,原来是杨老的次子杨涛,当年也是科举出身,只是没能走仕途,回乡管理家业去了。 “好啊,好啊!”陆秀夫连连点头,深深鞠了一躬,“有劳诸位乡绅了,此番情义,朝廷必当铭记。” 杨老和众位乡绅急忙回礼,指着车队说:“都是些粗粮和日常用品,不成敬意。这二十几车是稻米,五车是杂粮,那边三车是些青菜瓜果,还有几车是衣物和日用品。” 一旁的林姓绅士接过话来:“听说有不少妇孺,我家婆娘特意准备了些女人用的物件,都在最后五辆车上,还请丞相交给管事的女眷分发。” 陆秀夫连忙命人记录在册,又招来管库房的官员:“速速安排人手搬运,小心轻放,不可糟蹋了乡绅们的好意。” 随着丞相一声令下,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士兵们鱼贯而入,麻利地开始卸货搬运。 杨涛从怀里掏出一卷纸笺:“这是各家捐献的详细清单,今天只是第一批,请丞相过目。” 陆秀夫接过来粗略一看,不由得一惊。 这哪是什么“薄礼”,光是粮食就有几十万斤,足够一万大军吃一个月。 更令他意外的是,除了几个大族之外,名单上还有不少小户人家甚至是普通农户的名字,捐的虽然不多,却也是真心实意。 他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 “民心可用,真是民心可用啊!”陆秀夫声音有些哽咽,“诸位如此热心,又怎好推辞?老夫代表朝廷,向诸位表示谢意!” 杨老爷子呵呵一笑,高声声音道:“丞相大人客气了。我等虽是远在海角,却也不能坐视朝廷困顿。这琼州虽小,却也是大宋的土地,如今天下大乱,唯有朝廷才是我等的依靠啊!” 陆秀夫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老人,看到他眼中闪烁着真诚的光芒,不由得心生敬意。 “老先生高义,陆某感激不尽。” 杨老拱手道:“大人不必多礼。区区粮草,怎么比得上丞相大人为了我大宋朝呕心沥血,殚精竭虑” 陆秀夫摆摆手:“杨老言重了。救济百姓乃是善举,朝廷自当记下这份情。” 有了这一茬,现场气氛更加融洽。 几位乡绅轮番上前,讲述着自己筹备物资的过程。 有的是召集亲朋好友一起捐献,有的是从自家粮仓紧急调拨,还有的甚至变卖了家中珍藏的古董,换成银两购置物资。 与此同时,库房那边的搬运工作依然在紧张进行。 “这边的米袋往这儿放!” “小心点,别把瓜果摔坏了!” “布匹要单独存放,不能与粮食混在一起!” 官员们忙得不可开交,汗水湿透了衣衫,却没人喊苦喊累。 送走了乡绅们,陆秀夫又回到大堂继续处理政务。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心情轻松了许多。 望着堆积如山的奏折,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刚才那群热心的琼州百姓。 在这个国家最危难的时刻,还有这样一群人愿意挺身而出,伸出援手。 或许,大宋的希望就在于此吧? 第48章 蒲师文的舰队到了 天刚蒙蒙亮,琼州岛上的军令鼓已经敲响。 一夜的休整让宋军士兵们略微恢复了些许精神,但眼中的疲惫仍未完全散去。 陆秀夫步履匆匆地穿过嘈杂的营地,脸上挂着兴奋之色。 昨夜琼州百姓送来的粮草已经分发完毕,这让原本绷紧的神经稍稍松弛。 “真是没想到,这琼州百姓如此忠义。”陆秀夫自言自语,步伐不由加快。 营地中央,几顶大帐已经竖起,红色的宋军大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帐外,几名铠甲明亮的侍卫昂首挺胸,手握长矛,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丞相大人到!” 掀开帐帘,一股闷热的空气扑面而来。 帐内灯火通明,一张巨大的木桌摆在中央,十几位将领已经围坐其中,面色凝重。 帐篷一角,几名文书官正忙着记录。 张世杰坐在首位,脸色虽然仍有些苍白,但精神明显好了许多。 看来昨夜的好眠起了作用。 他右手边是岳海峰,两人正在低声交谈。 “丞相来了。”张世杰抬头,向陆秀夫点了点头。 “诸位都已到齐,我们开始吧。”张世杰环顾四周,目光逐一扫过在座的每一位大臣和将领。 “前日我军虽胜,但元军主力仍在,今日紧急召集诸位,就是收到最新元军动向。” 帐篷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羊皮纸摩擦的沙沙声。 “先说说最新情报。”张世杰转向一位身着轻甲的将军,“马将军,你说说你侦察到的情况如何?\" 被称作马将军的人他站起身,躬身行礼:”回太傅,末将奉命率领十五艘哨船搜寻王惟义舰队。昨日上午便找到他们,但是昨日下午时,却遭遇了蒲师文率领的元军水师。\" 此言一出,帐内众人纷纷变色,窃窃私语声顿时响起。 “肃静!”张世杰一拍桌子,沉声喝道,“马将军,继续说。” 马将军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后怕:“当时情况危急,对方战船至少有二百艘,都是三角帆战船,火炮弓弩齐备,我看情况不妙,就准备逃跑,但是你们都知道,三角帆战船速度不慢,我当时还真未必能逃出来。” 他顿了顿,语气突然轻松起来:“但就在此时,蒲师文突然下令撤退,全军竟然回头就走了!王惟义的舰队也跟着他们走了,属下也不知是何缘故,刚好趁机迅速撤离。\" 帐篷内一片哗然。 “蒲师文为何突然撤退?”陆秀夫皱眉问道,手指下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马将军摇摇头:“末将也不清楚,不过末将猜测,应该是王惟义和蒲师文说了元军在琼州岛全军覆灭的消息,惊慌之下才选择撤退。” “这倒是解释得通。”岳海峰突然开口,“前日我军大胜,全歼元军水师。蒲师文得知后,自然不敢贸然进攻。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消息,至少暂时不用担心元军水师的威胁。” 张世杰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微笑:“确实如此。得多谢岳少保的神机妙算,才有了前日的大胜。” 帐内其他将领纷纷附和,赞叹之声此起彼伏。 岳海峰眉头微皱:“太傅谬赞了。这只是暂时的胜利,元军主力依然强大。蒲师文此次撤退,只是权宜之计,必定会回去重整旗鼓,甚至调集更多兵力再来进犯。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岳少保说得对。”陆秀夫接过话来,面容严肃,“目前琼州岛虽然暂时安全,但长久之计呢?我们的粮草、军械都有限,即便加上琼州本地资源,也难以长期支撑一场大规模战争。” 张世杰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正是如此。所以今日召集诸位,就是要商议大计。” 帐内再次陷入沉默,每个人都低头思索,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时间回到昨天下午。 茫茫大海上,一支残破的舰队正在艰难前行。 船帆上布满了弹孔,桅杆也歪歪斜斜,甲板上到处是未干的血迹,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 这支舰队就是王惟义率领的元军残部,他们刚从一场惨烈的琼州府海战中死里逃生。 王惟义站在甲板上,望着远方阴沉的天空,眼中满是疲惫。 忽然,了望手急促的声音传来:\"将军,前方发现大量船只!\" 王惟义猛地抬起头,只见远处海面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船帆,如同一片乌云压了过来。 “敌袭!”有士兵高声喊道。 甲板上顿时响起一片慌乱的脚步声,幸存的士兵们纷纷抄起武器,但眼中都带着惊恐。 他们刚经历过一场大败,士气低落到了极点,此时再遇强敌,恐怕凶多吉少。 王惟义眯起眼睛仔细观察,当看清对方旗号时,心里的担心立刻放松下来。 “是蒲家的舰队!”他握紧了刀柄。 对方的战船很快就围了过来。 蒲师文站在旗舰上,冷冷地打量着王惟义的舰队,。 “来将何人,是否王惟义王大人?”蒲师文傲慢的问道。 “不知道是哪位蒲将军,在下王惟义!”王惟义向蒲师文拱手道。 “蒲师文!” “原来是蒲提举!” “不知王大人为何落得如此狼狈?” “蒲大人有所不知,我元军主力舰队,上至张大帅、李大帅、监军塔出大人,共计四百艘战船,两万余人,已经全部则损于宋军船下,仅仅剩我着二十余条战船跑了出来!” “这...这不可能!”蒲师文听的手微微发抖。 蒲师文抬头看向王惟义的船队,这才明白为何对方如此狼狈。 蒲师文赶紧邀请王惟义上旗舰一叙。 “王将军,不知琼州一战具体情形如何?”蒲师文强压着内心的震惊,开口问道。 王惟义叹了口气,开始详细描述那场惨烈的战役。 “宋军火器犀利,我军战船被打得支离破碎,将士们纷纷落水...”王惟义声音沙哑。 “海面上到处是破碎的船板和尸体,血水染红了大片海域,连鱼群都被熏得翻着白肚浮上来...” “塔出大人亲自督战,却被炮弹击中,连尸首都找不到...” “李大帅亲自带领的三十艘艨艟连半个时辰都没撑过,生死未知!” “张大帅在崖山就为国捐躯了!” 第49章 蒲师文的小心思 每一句话都如同重锤,击打在蒲师文的心上。 他站在旗舰甲板中央,拳头不知不觉已经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的肉里,却毫无知觉。 听完王惟义关于琼州战役的详尽描述,又听完他关于崖山海战的描述,心渐渐沉到了谷底。 “张弘范的水师遭遇了宋军的突袭,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大半船只瞬间被火攻烧毁。而且那火,啧啧,根本没法儿浇灭。”王惟义摇着头,神情恍惚,似乎此刻仍能看见那地狱般的景象。 “那宋军那边...战力?”蒲师文嗓子发紧,声音透着难以掩饰的忧虑。 “其实宋军战力还好,和我军伯仲之间!略微强我们一点。”王惟义继续说道,“崖山海战时,张大帅用断水之法,眼看就要取胜,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艘黑色怪船,船上有天火,威力惊人。我亲眼看见一艘元军大船怪船天火打中,片刻间就燃起大火!” 蒲师文环顾四周,看着自己的将士忙碌的身影,又瞥了眼海面上那密密麻麻的船帆。 这是蒲家的底气,也是蒲家的命根子。 近二百艘三角帆战船在海面上排列成阵,风帆鼓荡,旗幡猎猎,远远望去,蔚为壮观。 这支蒲家舰队,应该是目前臣服于元朝势力的最大一支色目人舰队。 蒲家世代经营海上贸易,因逢元朝征服南宋之际及时投诚,不但保全了家业,还被委以重任,掌管沿海水师。 然而此刻,一股寒意却从蒲师文脚底窜上来,蔓延至全身。 他的目光扫过舰队,心中的骄傲逐渐被恐惧取代。 想到他之前派蒲七去追的林雪鸿的商船队,三十艘三角帆战船一艘都没回来。 就剩一只哨船回来报信,据救上来的海牙兵说,遇到了长着獠牙的巨大怪物,然后施法让战船一艘艘燃起了不能扑灭的大火。 “提举大人,前方已经能望见琼州岛了!”一名水手兴奋地报告。 蒲师文没有应声,只是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旁边的几位副将却都露出了兴奋的神色,甚至有人已经在谈论登岛后如何分配战利品。 “哼,宋军不过是凭借偷袭得手,若是正面交锋,必定不是我蒲家水师的对手!”一个年轻的副将信心满满地说道。 蒲师文却摇了摇头。 他出身商贾,骨子里比那些武将更懂得精打细算。 赢了能得什么? 不过是给元朝立了一功。 输了呢?蒲家苦心经营的船队毁于一旦,家族基业可就全完了。 “打仗这种事,哪有百分百的把握?”蒲师文心里暗想,“万一和宋军打一仗,损失惨重还不说,说不定元朝给蒲家的优待都会减少几分。” 更令他心惊的是,宋军似乎掌握了某种新式武器。 那新式武器的威力,据王惟义的描述,简直超乎想象。以蒲家船队的配置,根本没有抵抗之力。 风向变了,吹散了蒲师文额前的汗珠。 他抬头望向远方,琼州岛的轮廓已隐约可见。 按理说,此刻应该下令加速前进,尽快完成元廷交付的讨伐任务。 但蒲师文心中已然打定主意。 “传我命令!”他猛地拔出阿拉伯弯刀,朝天一指,声音洪亮。 四周的将士立刻聚拢过来,注目等待。 “全军听令!”蒲师文深吸一口气,“立刻撤退!” 这命令如晴天霹雳,惊得众将士面面相觑。 船舱里、甲板上都是一片哗然。 “提举大人,为何突然撤退?”一位老资格的副将忍不住问道,“我们从泉州紧赶慢赶,这么多天,2500多里,风浪颠簸,饱受海苦,这才刚望到琼州岛啊!” “是啊,大人,这一撤,咱们如何向元廷交代?”另一人附和道。 蒲师文目光犀利的冷冷扫过众人:“宋军火器犀利,战法狠辣,张弘范的舰队全军覆没就是明证。此战未动,先思退路。蒲家的根基在这些船上,我不能拿家业去赌。” 他环视一周,声音放低:“诸位都是聪明人,什么时候做生意的人会明知赔本还往里冲?张弘范舰队全军覆灭在前面,就算元廷责怪下来,咱们也能周旋一二。可若是舰队覆灭,元人对咱们的优待也就到头了,蒲家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各位如何营生?” 众人闻言,犹豫不决。 蒲师文见状,索性冷笑道:“不想撤的,可以自己留下单挑宋军!本提举不拦着。” 没人吭声了。 王惟义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心中暗暗佩服蒲师文的狡猾。 那些将士虽然不满,却也明白他说的有理。 战场上,保存实力才是硬道理。 “王将军。”蒲师文转向王惟义,语气缓和了些,“你的船队可以随我一起撤退。你还要和我一同去见唆都大人,向他详细汇报海战的情况!” 王惟义如蒙大赦,心头的石头终于落地。 他原本就是侥幸从琼州之战中逃出,对再次面对宋军心有余悸。 如今听说不但不用继续作战,还能跟着蒲师文一起回去,顿时连连点头:“多谢提举大人提携!” “见到唆都大人该怎么说,不用我教了吧?”蒲师文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王惟义立刻会意,拍着胸脯保证:“我懂,我懂,蒲提举放心,见到唆都大人我自会慢慢与他说。” 他顿了顿,又故作沉重地补充道:“宋军实力太过强大,张弘范的大军都全军覆灭了,蒲提举更加不可轻举妄动,必须等到我大军集结才能出动,不然再败于宋军,那就是资敌了。” 听他这么说,蒲师文满意地点点头。 这王惟义果然聪明,三言两语就捕捉到了要点。 只要不是畏战,唆都大人那边就能交代的过去。 “传令下去,全军调头,返回泉州港!”蒲师文不再犹豫,当即下令。 帆樯转向的声音响彻海面,船员们忙碌起来,调整风帆方向。 蒲家的战船一艘接一艘地转向,那庞大的阵势在海面上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告诉伙房,今晚加菜,犒劳全军。”蒲师文吩咐道,意在安抚将士们的情绪,“另外,从我的私人仓库取一批上等好酒,分给各艘战船的头领。” 这一手恩威并施,立刻平息了船员们的不满。 毕竟战与不战,对他们这些普通水手来说,平安回家才是最重要的。 蒲师文又走到船头,望着远处逐渐变小的琼州岛轮廓,心中五味杂陈。 他叹了口气,转身对左右吩咐:“给王将军的舰队送去一部分补给,务必让他们感受到我蒲家的诚意。” 蒲家的舰队,就这样在夕阳的映照下,缓缓驶向远方,留下一道长长的航迹,渐渐消失在海天相接的地方。 第50章 第一次朝会 七日后,琼州府,琼山县府衙 时间仿佛刻意放慢了脚步,给予了这支残破的朝廷一丝喘息之机。 经过七日的整顿,军心稍定,朝廷的临时班子也勉强搭建起来。 尸骨未寒的崖山海战依旧让所有人心有余悸,刚发生的琼州海战让人兴奋而疲惫,但求生的本能和背负的责任却让这些逃亡者重新站了起来。 琼山县府衙大堂门前,几队士兵整齐列队,衣甲虽旧,精神却饱满。 他们时不时抬头望向阴云密布的天空,仿佛在担心上天连这片暂时的栖身之地也要夺去。 府衙大堂,古朴而宽敞,此刻却被一种沉重到几乎凝固的气氛所笼罩。 从窗外透进的天光暗淡无力,照在地上都带着几分颓唐。 “把那檀香再添些。”陆秀夫轻声吩咐身旁的小吏,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 小吏连忙应声而去。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试图驱散那无形的压抑,却收效甚微。 那香味仿佛也被沉重的氛围压得透不过气来,畏畏缩缩地游荡在堂内。 陆秀夫站在厅中,抬头望着那承重的梁柱,心中百感交集。 笨重的衣服勒得他颈子生疼,却又提醒着他肩头的重担。 六根粗壮的红木柱子,如同沉默的巨人,支撑着高大的厅堂。 陆秀夫不由暗自思忖,这些柱子能否再支撑起一个风雨飘摇的王朝? “张太傅和岳少保可曾到了?”他转身问道。 “回大人,已在大厅等候。” 陆秀夫点点头,目光扫过厅内。 这座衙门与临安的皇宫相比,简直如蚁穴对比天宫,却是如今大宋朝廷仅有的栖身之所。 命运弄人,世事难料,真是可笑至极。 大堂左右两侧,文武百官依品阶分列。 有的人衣冠不整,腰带歪斜,有的人神色焦虑,眼神游移。他们中有人受伤,伤口尚未痊愈。 放眼望去,不足百人,稀稀拉拉,与昔日临安皇城中成百上千官员朝会的盛况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站在最前排的,是几位在崖山之战和琼州海战中侥幸逃脱的老臣。 然而,就是这不足百人,却已是如今风雨飘摇的大宋朝廷,仅存的全部骨血。 “真是可悲啊...”陆秀夫暗自叹息,随即又强压下这丝软弱。 他现在是丞相,是这残破朝廷的顶梁柱,容不得半点颓废。 他们中的许多人,衣衫带着长途奔波的风尘,脸上刻满了战火留下的疲惫和深深的忧虑,但那深陷的眼眶里,却无一例外地闪烁着某种执拗而坚定的光芒。 那是国破家亡之际,不甘屈服的最后倔强。 “老天爷,你太狠心了...”这位满脸皱纹的老臣低声呢喃,转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他拉了拉衣襟,抖落了上面的灰尘,仿佛要把自己收拾得体面些。 陆秀夫身着崭新却略显不合身的正式朝服,站在堂中央。 朝服是当地官府紧急赶制的,布料粗糙,针脚也不够细腻,但已是当下能找到的最好衣物。 他觉得自己像个滑稽的小丑,却不得不装出一副稳重的样子。 许多官员不自觉地看向他,眼中带着期待、恐惧、怀疑、希冀各种复杂的情感。 他们在等待一个信号,等待一个方向,等待一个能带领他们走出困境的奇迹。 陆秀夫心头一紧。这担子太重了,重得令人窒息。 但他能退缩吗?不能。他只能咬牙前行。 他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同僚,将他们的神情尽收眼底。 他看到了忠诚,看到了迷茫,看到了绝望,也看到了一丝希望的火苗在挣扎。 “各位大人,请整理衣冠,陛下即将驾到。”他轻声提醒道,声音却在寂静的大堂中回荡。 众人闻言,纷纷挺直腰杆,抚平衣襟,露出肃穆的神情。 无论处境多么艰难,朝廷礼仪不能废。 他清了清嗓子,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沉稳而有力: “肃静!” 两个字,如同惊雷,瞬间压下了堂内隐约可闻的低语和衣料摩擦声。 厅堂内顿时死一般沉寂。 “少帝驾到!”陆秀夫再次高声宣布。 刹那间,大堂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官员,无论文武,无论老少,齐刷刷地整理衣冠,然后恭敬地跪倒在地,动作整齐划一。 山呼海啸般的叩拜声在大堂内回荡: “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中充满了敬畏,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怆。 这一跪,跪的不仅是眼前年幼的皇帝,更是那摇摇欲坠的大宋社稷。 八岁的少帝赵昺,跟在杨太后后面,在杨亮节和俞如珪一左一右的陪同下,迈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步子,缓缓走进大堂。 杨太后一袭素服,面容憔悴,却不失皇族威仪。 她紧握着赵昺的小手,像是怕一松手,这最后的血脉也会消失不见。 赵昺小小的身子在宽大的门框下显得格外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但他抬头挺胸的姿态却透着一股不屈的韧劲。 一滴汗珠从他的额头滚落,他却假装没有察觉,依旧保持着一步一步稳健前行的步伐。 他身量尚小,龙袍穿在身上显得有些空荡,但那张稚气未脱的小脸上,却看不到丝毫孩童应有的懵懂与天真。 龙袍是临时改制的,颜色略显暗淡,上面的龙纹也不够精致,却在阳光下依旧闪烁着微弱的金光。 他扫视着跪伏在地的臣子们,眼神中透着一股与年龄极不相称的成熟与坚毅,仿佛一夜之间,崖山的滔天巨浪将所有的童真都无情地冲刷殆尽,只留下了一个帝王的责任与担当。 赵昺咬住了下唇,小小的胸膛起伏着,他在努力控制自己不要流泪。 七天前的琼州出海口,那场惨烈的海战中,他亲眼目睹了无数忠臣为保护他而葬身大海。 那些画面,永远烙在了他幼小的心灵上。 赵昺在象征着最高权力的龙椅上端正坐定。 龙椅是临时找的一张宽大的椅子,比不了临安龙椅的华丽,衬得他的身影愈发单薄,却无人敢因此而小觑。 那把椅子甚至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木屑气息,显然是刚刚打造而成。 他白皙的小手轻轻抚摸着冰冷的龙椅扶手。 木头的触感让他想起了过去在临安宫中的日子,那时的椅子都是温暖的,有侍女时刻用怀炉烘暖。 而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今天有些热,不是吗?”他的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却没有表露出来。 第51章 陆丞相打鸡血 片刻后,他开口了,声音虽带着明显的稚嫩,却异常清晰,掷地有声: “众卿平身。” “谢陛下!”众臣再次齐声应答,然后缓缓起身。 然而,他们依然低垂着头,目光落在冰冷的地面上,不敢直视那御座上的小小身影。 有些老臣眼中噙着泪水,强忍着不让它滚落。 一位胡须花白的老臣悄悄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以痛制痛。 “老臣无能啊...”他在心中呐喊,面上却不露分毫。 赵昺环顾四周,将臣子们的敬畏与沉重看在眼里。 阳光从窗户斜斜地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恰如朝廷此刻的处境——云遮月暗,却仍有一丝光明在坚持。 他挺直了小小的身躯。 “朕知道,如今大宋危在旦夕,国事艰难。” 他的声音在大堂中回荡。 “崖山一役,我大宋精锐尽失,山河破碎,几近亡国。” 提及崖山,不少老臣眼中泛起泪光,身体微微颤抖。 一位将军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佩刀,似乎仍在怀念那场血战中失去的战友。 “但是!有你们这些忠心耿耿的大臣,有陆丞相,有张太傅,有岳少保!”少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只要朕一日在位,大宋就一日不亡!只要我君臣尚有一息尚存,复兴之火便永不熄灭!” 这稚嫩却铿锵有力的声音,瞬间刺破了笼罩在众人心头的阴霾。 一瞬间,府衙大堂内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清新了几分,仿佛窗外的阳光突然变得明亮起来。 有人控制不住情绪,泪水潸然而下,打湿了胸前的朝服。 一位年轻官员急忙擦拭眼角,却发现周围的同僚们都是同样的神情,不由得放下了手,任由泪水肆意流淌。 “砰\"的一声,张世杰噗通一声再次跪倒:“臣愿以死卫宋,死而后已!” 这声音仿佛引爆了众人心中的热血,瞬间,大堂内又是一片跪倒之声。 “愿以死卫宋,死而后已!” 赵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他微微颔首,示意众人再次起身。 是啊,连八岁的陛下都有如此决心,他们这些食君之禄的大臣,又有何理由颓丧绝望? 思及此,众人心中的迷雾仿佛被一阵清风吹散,重新找回了方向。 “今日召集诸位爱卿,便是要商议如何在这琼州之地,收拾旧河山,重建我大宋基业!”少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的手指紧紧抓住龙椅扶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这是他作为一国之君的第一次正式朝会,他必须表现得如同一个真正的皇帝。 “现在,朕命丞相陆秀夫主持议事。诸位爱卿,有何良策,皆可畅所欲言,共渡国难!” 陆秀夫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先向少帝深深一躬,而后转身面向众臣。 “诸位同僚,”陆秀夫的声音清晰洪亮,“诚如陛下所言,眼下我等虽凭借天险,暂时逃至琼州,得以苟安一时。然北虏势大,元军铁骑虎视眈眈,随时可能挥师南下,渡海而来。我朝如今,仅剩下琼州这一府之地,治下百姓加上我等南渡军民,总计不过二十余万。无论土地、人口、兵力、财力,皆与元朝相差悬殊,判若云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张张凝重的脸庞。 “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在此关头,我等当如何自处?如何于绝境中求生?如何重建大宋,光复河山,延续三百载之国祚?还请诸位畅所欲言,献计献策!” 堂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片刻之后,陆秀夫猛地挺直了腰板,眼神中燃烧起熊熊烈火,声音变得慷慨激昂: “我大宋,自太祖皇帝陈桥兵变、太宗皇帝一统天下,开国建邦,至今已历三百一十九载!三百年来,风雨兼程,波澜壮阔!” “我等经历过靖康之耻,徽钦二帝蒙尘北狩,半壁江山沦丧!” “我等也经历过绍兴和议,屈辱求和,称臣纳贡!” “强敌屡屡压境,国土日渐沦丧,然我赵氏宗亲、满朝文武、天下百姓,兴复故土之志,从未泯灭!抗争之火,从未熄灭!我大宋,有铮铮铁骨,有不屈之魂!”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充满了感染力。 “如今,我等虽转进千里,崖山惨胜,琼崖依然大胜,身处前所未有之困境,但只要君臣一心,上下同欲,众志成城,未必不能扭转乾坤,转危为安!” 他指向大堂之外,仿佛能看到琼州的山川河流: “琼州虽孤悬海外,地域狭小,然此地有海川之险,有沃土之饶,更有忠义之民!足以作为我大宋休养生息、徐图再起之基业!” “臣陆秀夫,在此大胆提议:我等当立刻在琼州重建朝廷政权,整顿吏治,安抚军民,发展生产,积蓄力量,以待天时,图谋光复大业!” 此言一出,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花。 原本死气沉沉的大堂内,顿时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绝望的眼神中,重新燃起了名为“希望”的光芒。 “丞相所言极是!臣附议!” 张世杰第一个站了出来,他戎马一生,性格刚毅,此刻更是毫不犹豫地表态,“国亡家破,我等既已至此,退无可退!唯有背水一战,齐心协力,在此重建家园,方有生路!” 岳海峰也紧随其后,上前一步,声若洪钟:“丞相高见!琼州地处南海,四面环海,与元军主力隔着茫茫大海,易攻难守。但是我们依然在水军上占据优势,纵然他鞑子坐拥天下,那也得过得了琼州海峡。若能励精图治,善加经营,训练水师,未必不能将此地打造成我大宋复兴的坚固基地!\" 有张世杰和岳海峰这两位军方重臣带头,其余官员也纷纷响应,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陆秀夫欣慰地点点头,再次转向少帝,躬身道:“陛下,请宣琼州安抚使、御前诸军都统制陈仲达先在殿前详细介绍下琼州府情况!” 少帝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稚嫩的声音带着决断:“准奏。宣琼州安抚使、御前诸军都统制陈仲达进言!“ 第52章 琼州府现状 一名身着绯红官袍、面容黝黑、身材中等的中年官员出列。 他来到堂中,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向着御座上的少帝,行了一个标准的五体投地大礼,声音激动得有些颤抖: “臣,琼管安抚司安抚使、御前诸军都统制陈仲达,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爱卿平身。”少帝轻声道,语气平和。 陈仲达依言起身,脸上激动之色未退,目光快速扫过堂上众臣,最后落在陆秀夫身上,拱手道:“臣连日奔波,已将琼州全岛之人口、田亩、物产、军备、财政等详细资料汇集成册,特来觐见,呈送陛下与各位大人参详,或可为朝廷重建大计,略尽绵薄之力!”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叠厚厚的文牍,双手高高举起。 陆秀夫心中一动,这陈仲达出列的正是时候! “陈大人有心了。”陆秀夫微微颔首,示意内侍上前接过文牍,“还请陈大人将琼州的情况,为陛下和诸位大人详细介绍一番。” 陈仲达躬身领命:“臣遵旨!”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详细介绍起来。 “启禀陛下、各位大人,目前我琼州全岛,经臣多年统计核实,总人口大致在十五万左右。” “其中,我汉家移民,多为历代迁徙而来,约占三成,也就是四万五千人左右。他们主要聚居在岛屿北部沿海相对富庶之地,如琼山、澄迈、文昌等地,以农耕、渔猎、经商为生。” “其余七成,约十万五千人,皆为黎族同胞。他们是我琼州原住民,世代居于此地,主要集中在中部的五指山腹地以及南部沿海山区,以刀耕火种、狩猎采集为生,分为生黎、熟黎,有其独特的峒寨社会结构。\" 陈仲达顿了顿,补充道:“如今,再加上随陛下南渡至此的军民,约五万余人,目前琼州岛上总人数已超过二十万之众。” “行政建制方面,”陈仲达继续道,“我琼州目前实行‘一府三军’之制。琼州府设于琼山县,为全岛行政中心。府下,另设南宁军,大致管辖原儋州地区;设吉阳军,大致管辖原崖州地区;设万安军,大致管辖原万安州地区。此为‘一府三军’体系。” “为统管全岛军政事务,朝廷设有琼管安抚司,驻地便在琼州府城。目前由臣以御前诸军都统制身份兼任安抚使,实际主要掌控琼州、文昌等北部核心区域的军政大权。” “对于黎族聚居区域,”陈仲达解释道,“朝廷历来采取‘以夷制夷’之策,设立‘三十六峒都统领’一职,由各峒推举有威望的黎族峒首世袭担任,协助官府管理黎峒事务,征收贡赋。此策虽能维持表面稳定,但黎峒内部事务,官府实难深入干预。” 他翻开文牍,条理清晰地继续介绍州县划分: “琼州府直辖七县:琼山县(府治所在)、澄迈县、临高县、定安县、文昌县、乐会县、会同县。” “南宁军下辖三县:宜伦县(即今日儋州一带)、昌化县、感恩县。” “吉阳军下辖二县:宁远县(即今日三亚一带)、陵水县。” “万安军下辖一县:万宁县。有时陵水县的部分地区也会划归万安军管辖。” “此外,在振州,也就是如今的吉阳军宁远县附近,因其地处南海要冲,战略地位极其重要,特设水军寨一座,常驻水师官兵三千人。” 介绍完行政和人口,陈仲达开始讲述琼州的物产与经济: “物产方面,我琼州虽是海外之地,亦有可观出产。” “其一为海盐。在南宁军的儋州新英湾、临高县的博铺港等地,皆设有官督民办的盐场,利用日晒滩涂,年产海盐约在千万斤上下。这些海盐除了满足岛内所需,大部分通过海路销往广西、广东西部沿海等地,是朝廷重要的税收来源之一。” “其二为珍珠。吉阳军的榆林港、陵水县的黎安港一带海域,盛产‘南珠’。此珠圆润硕大,光泽华美,乃是贡品。每年按例需向朝廷进贡上等南珠五千颗,价值便可达白银万两以上。” “粮食作物方面,主要依靠北部平原地区。引进的占城稻较为适应本地气候,一年可两熟,风调雨顺之年,亩产约在3、400斤左右。全岛一年的粮食总产量,大致在6000万斤上下,勉强可以维持12万人的基本口粮需求。但若遇灾年,或是如今人口骤增,粮食缺口便会凸显。当然可以改种三季,但是种几年就要养地,粮食能增加大概1到2000万斤” “经济作物方面,文昌县的椰子、乐会与会同县(今琼海一带)的槟榔种植,已成规模,种植面积超过十万亩。椰肉、椰油、槟榔干果等,深受大陆商人欢迎,年交易额亦可达白银二十万两左右。” 最后,陈仲达谈到了储备和财政状况, “储备方面,官仓存粮,琼州府城的‘广积仓’,常年储备约四百万斤,可维持守城军兵半年之用。南宁军、吉阳军两地官仓,各有储粮约约一百万斤。” “民间储备则差异较大。北部沿海的汉族地主士绅,家底殷实者,平均存粮或可达六万斤。普通农户,辛苦一年,家中存粮往往不过两千斤。而南部山区的黎族峒寨,受耕作方式所限,粮食储备普遍不足,往往只能维持三个月左右的口粮。” “财政状况,则更为紧张。”陈仲达的语气沉重了几分,“以去年为例,全岛一年的各项税赋总收入,折合白银,约为五万两。” “其中,盐税是大头,约占四成;商税(包括港口贸易、市舶税等)约占三成;田赋(因地广人稀,且多为新垦之地,税率不高)约占两成;剩下的一成,则来自黎峒上缴的象征性贡赋。” “支出方面,军费开支浩大,常年维持各处守军、水师以及安抚司衙门运转,约占总收入的七成,即三万五千两白银左右。官员俸禄约占一成五,各项公共工程(如道路、水利修缮)约占一成,预留的赈灾款项仅占百分之五。” 陈仲达一口气汇报完毕,大堂内又是一片寂静。 家底,实在太薄了! 二十万军民,一年五万两的财政收入,还要拿出七成用于军费,剩下的钱粮,要养活这么多人,还要重建朝廷,简直是杯水车薪! 第53章 岳海峰的的想法 陆秀夫静静地听着,面色凝重。 他身着紫色官服,略显消瘦的面庞上写满了忧虑。 其实对于琼州府的情况,他之前也在卷宗上了解过,心中已有一个大概的轮廓,但陈仲达带来的详尽数据,无疑更加具体和残酷。 “七万汉人百姓,十万黎人,不足三万士兵,税收还不够养活朝廷的一半官员...”陆秀夫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比着手指不自觉的计算着。 岳海峰也一直凝神细听,眉头紧锁。 他穿着一身素色战袍,腰间佩剑,虽然站姿舒展,不放过任何细节。 作为军人,他更关注的是兵力、粮草、军费这些实际问题。 琼州确实如他所料,情况比想象中还要糟糕。 “朝堂上下,可用之人还有几个?”岳海峰暗自思量,目光扫过大殿内神情各异的文武百官。 其实休息这七日来,岳海峰一直在和陆秀夫和张世杰讨论。 每天从早到晚,三人几乎争论到面红耳赤,茶水一杯又一杯,却始终聚焦在两大问题上。 和陆秀夫讨论的是官制的改革,还有采取怎么样的措施,在有限的人手和有限的资源下,提高物资产量。 对于官职的改革,岳海峰提出的设立类似清朝军机处的机构。 军机处可以快速高效的在危机中实现军事防御、粮草调配、外交联络等事务的即时处理。 大宋原有的“二府三司制”导致权力分散,军机处可绕过传统官僚体系,以“密折直达”机制缩短政令传递时间。 陆秀夫、张世杰作为流亡政权核心人物,可分别担任“行军机使”与“御前大将军”,形成“文武共治”格局。 此举既能延续南宋“士大夫与天子共治”传统,又通过军机处直接听命于少帝(或摄政太后),强化法统认同。 海南岛黎族势力(如大首领符南蛇)可通过军机处下设“抚黎副使”职位参与决策,以“峒首封爵”“汉黎互市”政策化解民族矛盾,避免元军分化策略重演。 岳海峰和ds反复讨论,反复研究,才觉得设立军机处最合适,可以应对目前的危局。 陆秀夫身为文官之首,一开始对军机处这类架空相权的机构极为反感。 宋长期奉行“崇文抑武”,军机处以军事集权为核心,一定会引发文臣不满。 岳海峰建议通过陆秀夫主导“中枢文政”、张世杰专司“外镇武备”的分工,并保留部分台谏职能(如允许御史监督军机处),缓解矛盾,在加上当前形势日益危急,陆秀夫也算勉强接受。 岳海峰心里明白得很,自己得亏是穿越到崖山海战之后,这要是放在之前,根本没有推动官制和军制改革的可能。 那个年代的大宋,文官、勋贵和利益阶层盘根错节,想改制? 既得利益者会把岳海峰拍死在沙滩上,连水花都留不下来。 但是现在不一样啊。 元朝似乎给了他一个绝佳的契机。 大宋王室被元蛮子在临安基本上被一网打尽,宗室在泉州被蒲寿庚杀的七七八八了。 (一想到这个名字,岳海峰就咬牙切齿。 那个卖主求荣的奸商,历史上对宋的背叛简直罄竹难书。 “所幸蒲寿庚的阴谋没能全部得逞,”岳海峰想道,“还有一批忠心的官员和宗室安全抵达了这里。”) 勋贵集团代表人物也就是杨亮节,他们连文官都抗衡不了。 那个曾经叱咤朝野的勋贵集团,如今只有很低的存在感了。 文官连上琼州府这种泥腿子官员,可以说有品级的不过几十位。 而且目前跟到琼州府的,不说能力如何,起码骨头都硬,不然早投降或者跑路了。 他们虽然执拗守旧,但至少是真心为国。 所以这几天他基本已经勉强说服了陆秀夫建立军机处的思路,虽然过程颇为艰难。 夜深人静时,陆秀夫曾抚案长叹:“此举在文官看来实在是不可接受的,这意味武人地位大大提高啊!” 但文官们也知道现实处境,就目前这个摇摇欲坠的局面,也只好答应。 当然岳海峰也不是不懂变通的人,他答应在其他地方上做出贡献,以此作为交换。 与张世杰讨论的则是军事体制的改革。 张世杰作为军方主帅,虽然勇猛过人,但对新式军制也颇不能理解。 不过,崖山海战的惨胜让他意识到,光靠勇气已经不够了。 “若是按照以往的体制打仗,别说打赢元军,恐怕连撑过今年都成问题。”岳海峰毫不客气地指出。 崖山海战惨胜和琼州海战的胜利后,武官都有意识无意识的在往岳海峰靠拢。 那些原本各自为政的将领,如今也开始重视这位年轻却屡建奇功的新秀。 张世杰也是非常欣赏岳海峰。 隐隐约约间,岳海峰察觉张世杰似乎有将他作为军方第二把手的方向培养的意思。 而在军制上的改革,张世杰虽然也答应了岳海峰提出的很多建议,但是因为军中山头势力不小,并未能全部推向下去。 毕竟军中将领成分众多,各有背景,一时之间难以统一。 不过,张世杰也给了岳海峰一个承诺:“你若有把握,我会调拨一只精锐部队允你,完全由你统管。” 岳海峰为此付出的条件便是拿出新式武器装备推广全军。 那些在现代看来简单至极的连弩、强弩、火药武器,在这个时代却堪称神兵利器。 “军中不能有太多山头,但也不能没有精锐之师。”岳海峰明白张世杰话中的分寸。 陆秀夫站起身,整了整衣冠,向小皇帝行了一礼。 \"陛下,为应对当前危局,提高施政效率,臣以为,原有官制多有臃肿之处,亟需改革精简,以适应当前偏安一隅、百废待兴之形势。请陛下明鉴。\" 陆秀夫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大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这场关乎国运的大改革。 小皇帝赵昺虽然年幼,但在这段逃亡岁月中已经学会了装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 他端坐在临时搭建的龙椅上,脸上依然保持着一份不属于他年龄的严肃。 \"丞相有何良策,但说无妨,朕与诸卿共议之。\"稚嫩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决断。 岳海峰注视着这位年幼的天子,心中百感交集。 历史上,这位小皇帝最终没能逃过命运的捉弄,但如今,或许一切都有改变的可能。 陆秀夫心中已有腹稿,便开口详细阐述自己的改革思路。 第54章 陆丞相砸锅了 “时局危急,臣请改革中枢,统筹军政大事,免去繁文缛节之累,提高决策效率...” 岳海峰静静站在一旁,看着这位历史上被称为“抱君赴海”的忠臣,此刻正以无比的勇气推动变革。 他知道,历史的车轮已经开始转向不同的轨道。 陆秀夫的话音刚落,整个大堂仿佛被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了阵阵涟漪。 原本凝重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躁动。 尤其是那些保守派官员,他们的脸色如同打翻的调色盘,五彩斑斓,精彩至极。 有人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陆秀夫,仿佛在问:“陆大人,您这是疯了吗?你可是文官之首!” 有人则是皱紧眉头,眼中闪烁着警惕的光芒,他们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陆丞相,您此言何意?”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臣颤巍巍地站了出来,他双手拢在袖中,身子微微佝偻,但声音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质疑,“我大宋官制,乃太祖太宗所定,沿用至今,何错之有?岂能轻易更改?此乃祖制啊!” “祖制?!”陆秀夫冷哼一声,目光锐利如刀,“祖制让我等千里流窜,几乎全军覆灭在崖山之地?祖制让陛下年幼,却不得不颠沛流离,苟活于这孤岛之上?!” 他提高了声调,字字铿锵:“若祖制能保我大宋江山永固,我陆秀夫愿日日遵循,夜夜拜叩!可如今,国已不国,家已不家,我等还要抱残守缺,死守那些早已腐朽不堪的条条框框吗?!” 一番话,说得保守派官员哑口无言。 陆秀夫趁势继续道:“我朝官制冗官冗员,效率低下,这是不争的事实!一个奏折从地方送到中枢,再到下面执行,要经过多少层层叠叠的衙门,多少官僚的推诿扯皮?黄花菜都凉了!” 他挥了挥手,语气激昂:“臣建议,精简机构,提高办事效率!将六部精简,并设置专门的监察机构,杜绝贪污腐败!” “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事,中枢权力架构调整,我陆秀夫,丞相,掌文治,张太傅任枢密使,统军事!” “政令出于文枢,兵权归于武帅!” “文枢执于尚书行辕,总领政务、礼仪、外交、科举,本人不才,自领尚书令,设六曹,六部精简为吏、户、礼” “兵权执于枢密行府,全权节制水陆兵马、兵器制造、情报侦察,张太傅任枢密使,下设四司(水军、步军、屯田、黎兵)” “另建抚黎宣抚使,专司联络黎族三十六峒,实施「汉黎互市」「峒首封爵」,由陈仲达为宣抚使,黎族大首领符南蛇为抚黎副使” “考虑到目前人多粮少,整个琼州府军管六镇,以战养民,原州县体系彻底废除,以军事重地为核心重组军镇!” “同时,”陆秀夫的目光转向岳海峰,眼神中带着一丝赞赏,“此番改革,尤其是在军事上,我充分听取了岳少保的意见。我提议设立军机处!” 岳海峰当场被陆秀夫的建议震到了。 他整个人愣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陆秀夫的话语仍在耳畔回响,在他脑海中炸开层层涟漪。 “这老头,有点东西啊。”岳海峰暗自咋舌,眼神不自觉地重新审视起眼前这位老者。 陆秀夫神态从容,那沉稳淡定的姿态与刚才惊人之语形成鲜明对比。 原来和他讨论的军机处,只不过是这老头一揽子计划中的一个小部分! 岳海峰不由得咽了口唾沫,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此前的态度有多么可笑。 那种自以为是的优越感,如今看来简直像个滑稽的笑话。 岳海峰向陆秀夫点点头,仿佛在说:“丞相考虑得如此周全,真是让在下佩服。” 陆秀夫也不经意的点点头,苍老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仿佛在回答:“老朽不过是活得久了些,见得多了些。世事变幻,不进则退,若不未雨绸缪,只怕大宋再难立足于天下。” 岳海峰当场收起了轻视,“古人不能小视啊。”岳海峰喃喃自语,心中暗自惭愧。 “不过丞相提出这些,那不是把自己和张太傅架在火上烤啊!” “陆丞相,你这是否要独揽大权,你狼子野心所谋不小啊!”俞如珪拍案而起,面色涨红,指着朝堂上的陆秀夫怒斥道。 “俞侍郎这话从何说起?老臣不过是为国为民,尽心竭力罢了。”陆秀夫面不改色,只是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尽心竭力?”俞如珪冷笑一声,“你与张世杰勾结在一起,朝中大小事务皆由你二人一手包办,连陛下要做什么事情都要经过你们点头,这不是架空皇权是什么?” 话音刚落,朝堂上立刻炸开了锅。 “就是!陆丞相和张大人这是要把持朝政啊!”一个尖细的声音从人群中冒出。 那是户部一位侍郎,他两只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嘴里却不饶人,“前朝的事情还少吗?权臣当道,皇帝成了傀儡,最后国家四分五裂,这分明是重蹈覆辙!” 张世杰的脸色越发难看,他本想反驳,却被其他大臣的声音淹没。 “陛下年幼,理应由太后主持大局,而非你二人横加干涉!”礼部侍郎捋着胡须,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没错!陆秀夫你们分明是想掌控朝政,控制陛下!”另一个官员也站了出来,附和道。 “诸位大人,话可不能乱说。”张世杰终于忍不住了,他声音不大,却极有力量,像是一记重锤敲在众人心头,“本官与陆丞相所做之事,皆是为了大宋社稷,何来私心?若诸位有更好的方略,请明言相告,不必这般血口喷人。” “好一个血口喷人!”俞如珪不甘示弱,冷哼一声,“陆秀夫,你前几日趁局势危急,擅自下了多少诏令?那些都是经过陛下首肯的吗?分明是你在假传圣旨,欺君罔上!” 朝堂上的气氛越发紧张,支持和反对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如同翻滚的浊浪。 陆秀夫眯起眼睛,目光如刀,在朝臣们脸上一一扫过,似乎在记下每一个反对者的面孔。 第55章 左丞相陈宜中 “陛下虽年幼,却聪明睿智,哪里需要我等‘控制’?”陆秀夫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至于诏令一事,皆是先禀明太后,再行决断,哪来的假传圣旨?” “太后懂什么朝政?”工部尚书梁光怒极反笑,“你分明是蒙蔽太后,行专权之实!” “大胆!”张世杰厉声喝道,“如此诋毁太后,是何居心?” 工部侍郎马南宝早就对梁光不满了,逃亡路上,梁光如行尸走肉一般,天天猫自己船舱里,什么事也不做,简直就是尸位素餐。 这会登陆到琼州了,好似活过来一般,连带几个工部的官员,上窜下跳的。 马南保毫不客气的说道:“这等非常时期,都不知道梁尚书做了什么有益我大宋朝的事,天天就猫在船舱烧香念佛!” 然后指着几个工部的官员说:“身为工部官员,不考虑为我军提供更多更好的军器药械,忙时不见人,闲时在这里鼓噪!真是羞于为伍!” 马南宝是端宗赐的工部侍郎,因为御赐,一直被工部其他人看不起。 而马南宝从跟随大军南下以来,兢兢业业,可以说把工部大部分具体出工出力的事情都扛过去了,结果还被工部其他官员诟病,尤其是领头的梁尚书,经常阴阳怪气的说风凉话,所以他早看梁尚书他们不顺眼了。 梁光一时语塞,讪讪地退了回去。 一位年迈的老臣缓缓站起,正是刚赶回来没几天的陈宜中,已年过六旬,在场无人敢轻视他的发言。 他那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历经风霜的沧桑,一双眼睛却依旧锐利如鹰隼,扫视着满堂文武。 “老臣有话要说。”他的声音不大,却宛如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琼州府大堂内的喧嚣立刻平息下来。 众臣不约而同地挺直腰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这位曾经的左丞相。 少帝端坐于上首,稚嫩的脸上带着几分懵懂,却也知道保持着帝王应有的威严。 陈宜中端宗时任左丞相,他主张转进占城借兵,与坚持固守广东的陆秀夫多次争执,最终因张世杰支持陆秀夫而被边缘化。 此番归来,他那久经沙场的政治嗅觉告诉他,现在正是重回权力中心的最佳时机。 宋军登陆琼州府第二天他就赶到了琼州,当岳海峰、陆秀夫、张世杰忙着讨论军制改革之时,他却连续连续拜访了代表勋贵的杨亮节、代表宗室的赵若和赵必次以及保守派大臣,基本上约定了攻守同盟,最起码有部分人不会反对他,因此他决定在这琼州府第一次大朝会上发难。 “臣远赴占城,历尽艰险,所为何来?为的就是大宋社稷!”陈宜中声音陡然提高,右手捋着花白的胡须,左手一挥,袖口翻飞,颇有几分当年执掌朝政的风范,“可惜占城小国,竟敢轻视天朝,拒我条件,实乃不知死活!” 岳海峰在一旁暗自冷笑,心想这老家伙还在念叨旧事,却不知朝中早已变天。 陈宜中扫视了一眼堂上的陆秀夫和张世杰,目光中透着几分不屑与挑衅。 “如今我大宋虽暂避琼州,但天命犹在!老臣不远万里归来,看到的却是何等景象?” 他顿了顿,声音忽然变得尖锐起来,“陆丞相、张太傅可是立下大功,崖山一战勉强保全龙脉。但二位大人如今把持朝政,是否有些操之过急了?” 堂上文武众臣顿时一片哗然。 陆秀夫皱起眉头,脸色阴沉如水; 张世杰则面无表情,眼中却闪过一丝寒光。 “左丞相此言何意?”陆秀夫沉声道,“我与张太傅日夜操劳,为的不就是社稷安稳吗?” 陈宜中冷笑一声,“陆太傅操劳是真,但所谋之事却未必合适。老臣观之,你们莫非要行伊霍之事,在琼州重建朝纲,同时要往吕宋、琉球扩张?” “左丞相自重,我陆秀夫处事,上对得社稷,下对得起百姓!左丞相所言,真是黠鼠穿墉,终成笑柄;宵小构陷,徒惹尘埃。” “此乃国家大事,自有朝廷决断,左丞相远在海外多时,恐怕对国内形势尚不了解。”张世杰也不动声色地反击道。 “呵呵,老夫不了解?”陈宜中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若当初听从老夫建议,转进占城借兵,何至于有崖山惨胜?若非天佑大宋,少帝又岂能幸存?二位固守广东之策,已然证明其错,如今却仍不思悔改,还欲掌控朝政,老臣不得不为陛下分忧啊!” 这话一出,堂上顿时寂静如坟,仿佛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少帝困惑地看看陆秀夫,又看看陈宜中,稚嫩的脸上写满了茫然。 陆秀夫面上保持着镇定,内心却已怒火中烧。 他深知陈宜中此举意在何处——这老狐狸是想重回朝政中心,夺回左丞相实权! 玩得又是朝堂上的老把戏。 “左丞相此言差矣。”陆秀夫站起身来,朗声道,“崖山一战,我军伤亡惨重却终获胜利,正是仰赖张太傅的英勇善战。如今局势危急,我等谋划琼州重建,不过是权宜之计。至于左丞相所言借兵一事,试问占城拒绝您时,您是如何应对的?可有为大宋争一分颜面?” 陈宜中脸色一变,语塞片刻,随即恼羞成怒,“陆丞相好一张巧舌!老臣为国奔波,历尽艰辛,岂容你如此诋毁?再说崖山之战,若非侥幸,我大宋江山早已断送!你二人之策略,不过是碰巧得了天佑罢了!” 张世杰此时也忍不住了,他起身拱手道:“左丞相,事已至此,争论过往已无益处。崖山和琼州海战胜利,并非天佑,而是靠岳少保全力来援。我等眼下该商议的是如何在琼州站稳脚跟,如何收拢人心,如何与元廷周旋。您若有良策,不妨直言,何必纠缠于个人恩怨?” “好一个张太傅,满口仁义道德!”陈宜中冷笑道,“老夫怎敢与二位争锋?只是为少帝着想罢了。少帝年幼,国事艰难,二位把持朝政,老臣不禁忧心忡忡啊!” 他说着,转向少帝深深一拜,“陛下,老臣恳请您明鉴:国不可一日无君,君却不可一日失权啊!” 。 第56章 陆秀夫爆发了 少帝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虽年幼,却也明白此时堂上的剑拔弩张。 他看向身后的杨太后,希望得到些指引。 而杨太后反而和个没事人一样,仿佛根本没听到一样。 此时,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也看不下去了,纷纷出言劝阻。 参政知事曾渊子出列道:“诸位大人,如今国难当头,我等理应同心协力,共渡难关。何必为了朝中权力争执不休?” 陈宜中知道自己今日不可能一举扳倒陆秀夫和张世杰,虽说他已经投下了怀疑的种子,但是他心有不甘。 他故作姿态,缓和语气道:“老臣也是一时心急,或有失言之处。但国家大事,理应群策群力,不可独断专行。还望二位大人见谅。” “不过!” “老夫看得分明,”陈宜中的声音虽然苍老却异常清晰,“陆丞相与张太傅确有专权之嫌。近日朝中重要决策,几乎都出自你二人之手。虽说是为国为民,但这般做法,终非长久之计。皇权不可旁落,否则国将不国。” 陆秀夫的脸色阴晴不定,这个陈宜中,绕来绕去又绕到这里了。 对于陈宜中的回来,起初他也并未太在意,实在是要处理的事务太多,他想着一个过气左丞相,几天时间能拱出啥事。 后来听说他去四处拜访,结攻防同盟,才知道自己终究还是小看了陈宜中啊。 一时间,朝堂上针锋相对,暗流涌动。 俞如珪见局面已经闹起来了,远远看向杨亮节。 杨亮节看俞如珪看过来,几乎不可察觉的点了点头,俞如珪看到心里明亮,慢慢退出朝会争吵的中心。 杨亮节看着越来越热闹的朝会,心想:“陈宜中啊陈宜中,先声夺人这事我帮你办了,剩下就看你了,别让我失望。” 支持陆秀夫的官员也不少,纷纷站出来为他辩解,但反对者的声音更为洪亮。 “陆丞相,你野心勃勃,今日若不给个说法,我等誓不罢休!”陈宜中乘胜追击,目光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左丞相,慎言!”陆秀夫终于沉下脸来,声音寒冷如冰,“朝堂之上,岂容你胡言乱语?我与张太傅所做之事,无一不是为了大宋。如今外敌虎视眈眈,内忧四起,若再内斗不休,只怕真要亡国灭种了!”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朝臣们的头上。 确实,如今的形势岌岌可危,若再内斗,只会加速国家的崩溃。 “那你就该尊重朝议,不该独断专行!”陈宜中仍不甘心,咬牙切齿地说道。 张世杰冷笑一声,“左丞相,崖山海战前,你不是临阵脱逃了吗?崖山海战没看到您,琼州海战也不知道您在哪里?现在倒来指责我等独断专行?\" 陈宜中脸色一变,犹犹豫豫的说道:“我这是赶赴占城搬救兵去了!”。 张世杰:“救兵了,在何处?如果不是我等浴血奋战,岳少保运筹帷幄,只怕你这会都见不到我们了!” 陈宜中顿时语塞,心里嘟哝道:“好你个老匹夫,军痞,怎么这么能说会道了?” 眼看局势稍稍平息,陆秀夫缓缓道:“诸位,如今国难当头,我等当精诚团结,共渡难关。若有不妥之处,老夫愿虚心接受,但请诸位切莫因个人恩怨,而忘了肩上的责任。” 他这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不少官员的神色都有所缓和。 “好一个精诚团结!”陈宜中却不依不饶,冷笑连连,“那请陆丞相解释,为何前日议事,只有你的心腹能够参与?那些反对你的官员,一个都没有收到通知?这算哪门子的团结?” 这话一出,朝堂上又是一阵骚动。 “我是奉旨出使占城的,我一回来就上报了行程,结果或许是不理想,不过到目前为止,也没人通知询问占城事宜?” 陆秀夫和张世杰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前日议事乃是军机要事,不宜大张旗鼓。”张世杰解释道,“至于人选,皆是按职责而定,并非刻意排除谁。” “呵,说得好听!\"陈宜中冷笑道,”那为何偏偏没有我等?难道我等就不配为国出力?” 陆秀夫终于忍无可忍,“左丞相,你若真想为国出力,何不拿出些真本事来?整日里只会在朝堂上指手画脚,却从未见你出过一计良策!” 陆秀夫顿了顿又说:“哦,我说错了,到是有出‘良策’。德佑元年(公元1275年)七月,张世杰的军队兵败焦山。大学生刘九皋上书过错数十条‘宰相当出督而畏缩犹豫,第令集议而不行。’ ‘张世杰步兵而用之于水,刘师勇水兵而用之于步,指授失宜,因以败事,臣恐误国不止于一似道矣!’” 陆秀夫看着陈宜中继续说道:“德佑二年(公元1276)正月,元军进驻臬亭山(浙江杭州市东北郊),左丞相以及朝中文武百官纷纷逃离临安。伯颜对降表不满,要求大宋派丞相来面议投降事宜,左丞相连夜出逃!到是有骨气,没做亡国丞相!” “再有,否定收复江西计划(文天祥曾提出集中兵力收复江西、以闽赣为基地反攻的战略,但陈宜中认为此计划过于冒险,更倾向于依托张世杰水军固守闽粤沿海。在福州建制时,陈宜中直接否决该方案,导致文天祥被迫孤军深入江西,最终兵败被俘)” “阻挠温州都督府建设(文天祥试图在温州建立都督府整合地方抗元力量,但陈宜中担心其势力扩张威胁自身权威,联合张世杰以“集中兵力收复浙江”为由强行阻挠,迫使文天祥转赴广东,错失整合浙东义军的关键时机)” “最后否决背城一战提议。(临安陷落前夕,文天祥与张世杰主张“背城一战”,而陈宜中认为宋军主力已丧失战斗力,主张议和缓兵。他以太皇太后名义压制主战派,最终导致文天祥被迫以“议和”名义出使元营,实则陷入被囚困境)” 一席话说得陈宜中面红耳赤,一时语塞,居然没法反击。 第57章 何谓军机处? 大家看陈宜中不说话,也一时安静下来。 眼见气氛有所缓和,少帝也松了一口气,稚嫩的声音响起:“诸位爱卿皆为社稷着想,朕心甚慰。眼下当务之急,是如何在琼州立足,还望诸位同心协力,勿要再起争执。” 陈宜中向少帝深深一拜,“陛下圣明!老臣定当尽心竭力,为陛下分忧。” 看着大臣们暂时消停,少帝兴致勃勃的问了一句:“陆丞相,何为军机处?” “对啊,何谓军机处?”这个新鲜的词汇,刚刚左右丞相之辩让大家没注意,让在场的大部分官员面面相觑。 “这又是何物?”陈宜中慌不迭一的撞开话题,眼中带着警惕,“闻所未闻,岂可凭空创造?” 陆秀夫微微一笑,示意岳海峰上前。 “诸位大人,这军机处,乃是岳少保根据当前形势,为我大宋度身定制的机构。”陆秀夫介绍道,“具体事宜,还是请岳少保亲自向陛下和诸位大人解释吧。” 岳海峰闻言,上前一步,向少帝和杨太后行了一礼,然后目光扫过堂内众人。 他的眼神平静而坚定,没有丝毫的怯懦或退缩。 “启禀陛下,启禀太后,诸位大人。”岳海峰开口,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这‘军机处’,臣以为,乃是应对当前危局,提高施政效率的良策。” 他顿了顿,继续道:“如今我大宋偏安一隅,四面受敌,元军随时可能渡海来攻。在这种情况下,原有的官僚体系过于庞大,决策流程过于缓慢,根本无法适应瞬息万变的战局。” “‘军机处’,便是要打破这种局面!”岳海峰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臣以为,可将‘军机处’设立为我大宋的最高军事决策机构,由陛下直接领导!” 此言一出,如同惊雷炸响。 由陛下直接领导? 最高军事决策机构? 这…这简直是要架空现有的所有军事衙门,甚至包括枢密院啊! 宋朝时文官们想的就是怎么约束皇权,武将们想的就是怎么利用手上的军队能提高地位。 这一个军机处,简直把文官武将全部得罪了。 那些掌管兵权的老将们,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岳少保,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一个须发皆张的老将忍不住站了出来,厉声喝道,“架空枢密院?这是何等狂妄的言论?!你以为你是谁?!” 岳海峰神色不变,依旧平静地说道:“枢密院体制,虽有其优点,但在当前形势下,信息传递迟缓,决策效率低下,已无法适应战时需求。” 他看向那个老将,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恕臣直言,若是继续沿用旧制,恐怕等到元军兵临城下,我们的命令还没下达到前线!” “你!”老将气得胡子直抖,却又无法反驳。 “老将军先别着急,听我说完!”岳海峰拱拱手道。 “我预想的军机处构成是五、六人,设‘行军机使’,由陆丞相担任、‘御前大将军’,由张太傅担任、‘抚黎副使’,由符副使担任,另设置十名军机参谋,由各处文武充任。” 岳海峰转向少帝:“陛下,臣以为,‘军机处’设立就是由陛下亲自主理,军机处成员共同负责。军国大事,皆在此处决断,然后直接下达到各部执行,避开层层转呈,提高效率。” 他进一步解释道:“如此一来,陛下可直接掌握军政大权,避免信息延误和决策失误。陆丞相可专注于政务,张太傅可专注于练兵,符副使统辖动员黎兵,其他文武大臣,皆为之服务。!” 但他的话,也触动了更多人的利益。 那些习惯了按部就班、享受权力寻租的官员,心中的恐惧和愤怒如同火山爆发。 “岳少保此言差矣!”又一个文官站了出来,他摇着头,脸上带着痛心疾首的神情,“军国大事,岂能只凭几人决断?如此一来,岂非独断专行,架空其余百官?此乃乱臣贼子之举!” “便是!军机处?听着便不是正途!” “这是要将祖宗之法尽数抛弃吗?!” “闻所未闻,恐怕有诈!” 一时间,堂内质疑声四起,保守派官员如同找到了盟友,纷纷站出来反对。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试图用传统和祖制来压垮岳海峰的改革建议。 整个大堂内,仿佛变成了菜市场,吵闹不堪。 少帝赵昺坐在御座上,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困惑和不安。 他看向陆秀夫,又看看张世杰和岳海峰,再看看那些争吵不休的官员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琼州府内檀香缭绕,可这股熏香却掩盖不住朝堂上剑拔弩张的气氛。 “岳少保此言差矣!军机处一设,何人执掌大权?陛下年幼,此事断不可行!”一位面容清瘦的官员拍案而起,胡须随着他咆哮的声音一抖一抖的。 “邹大人!大敌当前,朝政混乱,若无一处集中决策,如何应对危局?”岳海峰不慌不忙,拱手反驳道,“非常之时用非常之法,这不是巩固皇权,而是为了保全大宋江山!” 少帝赵昺听得岳海峰说的,十分认同,自从崖山以来,他基本对岳少保的所有决定都是举双手赞成的。 只是觉得这回有点吵,耳边嗡嗡作响。 他偷偷瞄了瞄身旁的杨太后,想从她那里得到些许安慰或指引。 杨太后坐在少帝身旁,她虽然垂帘听政,但对朝政并不熟悉。 眼看着殿内混乱的场面,她的眉头紧锁,脸色苍白,显然也被这激烈的争论吓到了。 杨太后虽是当朝太后,手握大权,却也被迫卷入这场权力游戏,此刻只能强撑着不让自己显得太过慌乱。 她柔荑轻抚少帝的手背,无声地传递一丝安慰,却掩饰不住她眼中的惶恐不安。 “陛下,您别怕。”她低声在少帝耳边说道,语气里却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大臣们只是在为国事争论,待会儿就会有结果了。” 少帝点点头,小手不自觉地攥紧了龙袍下摆。 朝堂争论越发热烈,各方势力针锋相对,殿内温度似乎都因此升高了几分。 第58章 朝会争吵 陈宜中听完岳海峰的解释,更加清楚了陆秀夫他们的想法:“少帝年幼,所谓陛下亲自主理,不就是个笑话?” 当然这话他不敢说,他一个文官,还是不敢说出质疑少帝的话。 陈宜中心中盘算,眉头微微一皱,他悠悠的望向杨亮节,杨亮节也正一脸期待的望向他。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无声地传递着某种默契。 杨亮节微微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催促之意。 陈宜中心中暗叹,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出头的好。 “好吧,看左丞相这怂样,估计是不敢开口说话了!”杨亮节心里想着,又望向赵若和、赵必次。 宗室二人端坐在侧殿,神情肃穆。 赵若和身着蟒袍,颇有几分王者之气; 而赵必次则一身素衣,神情冷峻,眼睛却不停地在殿中各处游移,似乎在观察每个人的反应。 说实话,赵若和他们作为宗室代表,其实一直和杨亮节不对付,不过这次因为陈宜中上下串联,勉强达成同盟。 这会看到杨亮节望过来,赵若和心里门清,知道他一个外戚确实不好在这事上说话。 赵若和揉了揉微微发痛的太阳穴,心中已有决断。 他轻轻整了整衣冠,缓缓站起身来。 “咳咳——”赵若和清了清嗓子,“少帝年幼,恐不能主理国务,岳少保如何能保证类似军机处这样的机构不至于沦为某些权臣遮上蔽下,权倾朝野的手段了?” 这话一出,朝堂上立刻炸开了锅。 支持军机处的官员们面色大变,有人拍案而起,有人愤然大呼。 而反对的一方则连连点头,甚至有人开始喝彩。 少帝赵昺被这突如其来的喧哗吓得一抖,小手紧握着扶手。 “肃静!”张世杰一声暴喝,震得殿柱微微颤动。 他虎目环视四周,目光所及之处,官员们纷纷低下了头。 岳海峰掸了掸袖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面色沉静如水。 他早有准备,知道此番提议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宋廷积弊已久,各方势力盘根错节,若想改变,必定会触动许多人的奶酪。 岳海峰虽然和文官集团(陆秀夫为代表)、武官集团(张世杰为代表)达成一定程度的妥协,但是剩下的勋贵和宗室,肯定是不会轻易放弃权力的。 “启禀郡王殿下,不存在这个问题,少帝现在不能亲政,就更加要设立军机处,除了我刚说的陆丞相、张太傅之外,另可设立两名摄政大臣,代为少帝摄政,我个人建议一位是您闽冲郡王,另外一位是秀山侯杨侯爷!” 将赵若和和杨亮节直接纳入军机处,等于将反对派的两大主力直接拉拢到了自己一方。 此言一出,殿内再次骚动起来。 赵若和眼中闪过一丝惊诧,随即转为沉思。 他没想到岳海峰竟会如此大方,直接将军机处的权力分给他这个反对者。 这一招实在高明,若是拒绝,显得他不顾国事; 若是接受,等于默认了军机处的存在。 一时间,他竟不知如何应对。 杨亮节则好似早有预料,嘴角微微上扬,双手拢在袖中,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切。 他心里暗暗盘算着,若真能入主军机处,或许能够借机削弱陆秀夫的权势。 “军机处不常设,只为非常时期非常之事,这一期可以定时间为一年,一年之后看情况再行废立。” 岳海峰继续说道,语气平和却不容置疑,“军国大事,军机处成员表决,少数服从多数!” 岳海峰话说下,堂下一片哗然,文武官员讨论声更大了。 “肃静!”陆秀夫猛地一拍桌案,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大堂内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被这一声暴喝惊住了,纷纷转头看向平日温文尔雅的陆丞相。 只见陆秀夫站起身来,双目如炬,环视四周。 “诸位大人!”陆秀夫的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当此国难之际,外有强敌虎视,内有党争不休,我等身为朝臣,岂能为一己私利,罔顾国家安危?” 一语既出,殿内鸦雀无声。 那些刚才还争吵不休的官员们,此刻皆垂首不语,无人敢与陆秀夫对视。 “岳少保所言极是”陆秀夫继续道,\"非常之时,用非常之法。军机处之设,实乃权宜之计,待国家度过危难,自当废除。今日之事,我等当以国事为重,莫要再为私心所扰!” “诸位!”陆秀夫声音沙哑,“眼下我等身处何等境地,诸位难道忘了?!这一路转进几千里,血淋淋的教训,难道还不足以让诸位醒悟吗?!” 他指向那些保守派官员,眼中带着痛惜和愤怒:“你们口口声声祖制,可曾想过,若是国破家亡,何来祖制可言?!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我等身在琼州,孤悬海外,随时可能面临元军的进攻!”张世杰也上前一步,声音洪亮如钟,“若不思变通,不图进取,难道要坐以待毙吗?!” 他看向那些老将,眼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失望:“我等身经百战,可曾见过如此惨败?若非岳少保的神兵利器,恐怕我等早已葬身海底,又何谈今日在此争吵?!” 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一些:“军机处,并非要架空诸位。而是要在危急时刻,能够迅速有效地做出决策,协调各部,集中力量,共抗外敌!待非常时期一过,仍可按照原有规制办理。” 陆秀夫也补充道:“军机处,由陛下亲自主理,这便是最高权威所在。所有决策,皆为君命,谁敢不从?谁敢阳奉阴违?!” 他的话,让那些原本还在摇摆的官员们,心中一凛。 由陛下亲自主理,这确实是赋予了军机处无上的权力。 然而,保守派官员仍不死心。 “即便如此,这军机处的权力是否过大?!” “由几人掌握军国大事,难保不会出现偏私!” “若是决策失误,谁来负责?!” 他们依然试图抓住漏洞,进行攻击。 激烈的辩论在继续,双方唇枪舌剑,你来我往。 整个大堂内,充满了火药味。 这不仅仅是关于官制和军制的争论,更是关于权力和未来走向的博弈。 每个人都清楚,今天这场争论的结果,将决定大宋未来的命运。 第59章 军机处成立 杨亮节和赵若和听完岳海峰的意见,各自都陷入了深思。 他们原本毫不掩饰的争权欲望,此刻却被一种现实的冷峻所替代。 “树倒猢狲散啊...”杨亮节心中暗忖,手指不自觉地捻着官服上的一枚纽扣。 确实,他们虽然代表了宗室和勋贵对权力的追求,但目前这个局面下,大宋就宛如一棵大树,树倒下了,树下乘凉的每一个人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何况他们还都在军机处有个席位,最起码进去后还可以连横合纵。 杨亮节与赵若和目光交汇,那一眼中包含的心照不宣,连大殿角落里的小太监都看得分明。 两人几乎是同时迈出一步。 “臣觉得在当前这个局势下,岳少保的建议非常可行!”赵若和拱手行礼,声音洪亮地回荡在大殿之中,顿了顿,又补充道,“当前的恶劣情况下,我朝上下必须团结一心!” 杨亮节也不甘示弱,立刻抱拳应声:“臣复议,目前我们就是尽快集中优势力量,迅速进行行之有效的资源调配,早日恢复我军士气。” 他的目光环视四周,徐徐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大臣,声音不疾不徐却掷地有声,“元军虎视眈眈,恐怕此刻已在磨刀霍霍。我们早一天做好准备,胜算便更大一分,延迟一刻,便是对朝廷的不忠!” 大殿角落的老太监暗自咋舌,心想这两位平日里明争暗斗,今日怎么忽然同气连枝了? 赵昺的目光从一个大臣的脸上挪到另一个,眼中流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和思考。 他听着陆秀夫和张世杰的据理力争,也听着保守派的强烈反对。 “朝中竟有如此多的声音,”少帝心想,“我该听谁的?” 杨太后端坐在一旁的凤椅上,她面容沉静,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看不出丝毫波澜。 她听着陆秀夫的话,心中也是一阵宽慰,不由得微微点头。 她侧首看了看身边的少帝,那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困惑与挣扎。 杨太后心中一软,转过头来,轻声道:“陆相所言极是,太后赞同。” 这声音虽轻,却仿佛一颗石子投入湖中,激起阵阵涟漪。 前排的官员都听到了这话,互相交换着眼色。 此言一出,等于给了军机处最高级别的认可。 陆秀夫听闻眼角的笑意一闪而过,不动声色地向太后躬身一礼。 那些反对的官员见太后都表了态,面色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满是无奈。 再反对下去就是不识时务了,只好纷纷点头称是。 少帝看到杨亮节和赵若和站出来支持,心中大定。 原本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脊背也不自觉地舒展了些。 这会听到太后这么说,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 赵昺咬了咬牙,小小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他深吸一口气,稚嫩的声音在大堂内响起,虽然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 “朕……决定了!” 所有的争吵声瞬间停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御座上那小小的身影上。 整个大堂,在这一刻,仿佛按下了暂停键。 赵昺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眼神中透着一股超越年龄的坚定。 “朕采纳岳少保的建议!”他提高了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设立‘军机处’!” 他的话,让支持改革的官员们喜形于色,而那些保守派官员,则如同被晴天霹雳击中,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陛下圣明!”陆秀夫和张世杰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躬身行礼。 “陛下三思啊!”那些保守派官员则哀嚎一声,扑通扑通跪倒在地,苦苦劝谏。 赵昺没有理会他们的哀嚎,继续说道:“军机处由朕亲自主理,成员暂定陆丞相、张太傅、岳少保、符副使四人,秀山侯为左摄政、闽冲郡王为右摄政,代朕负责处理军事和国家大事。” “岳少保刚说的十名军机参谋,就由会后各位另行商定。” “今日朝会至此,退朝!” 陆秀夫和张世杰对视一眼,随即向众臣告辞,跟随太监离去。 他们走后,朝堂上依然议论纷纷。 “你们看到了吗?勋贵宗室都站在他们那边!”有人不满地低声咒骂。 “可不是嘛,这两人早就把持了朝政,咱们这些人说什么都没用。”另一人附和道。 “哎,我大宋立国三百年,一直防宗室、防外戚,这下可好,搞个劳模子军机处,宗室勋贵和文武大臣反而搅合到一起,国将不国啊!”一位老臣抱怨道。 陈宜中阴沉着脸,眼中闪烁着不甘的光芒,“别急,这才刚刚开始。陆秀夫,张世杰,你们等着瞧吧,朝堂之上,岂容你们独断专行!” 众臣纷纷散去,只留下一室的暗流涌动,以及即将到来的风暴前的宁静。 三天后,军机处成立大会如约而至。 琼山县府衙内,一座偏僻的院子被重新修葺一新,院落中央的大厅里,七张檀木椅子依次排开,摆成了一个半圆形,正对着上首的龙椅。 龙椅旁边还有一张凤椅,显然是为杨太后准备的。 岳海峰提前半个时辰到达,看着忙碌的太监们将最后一盏宫灯挂好,心中不禁感慨万千,短短几天时间,他参与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官制改革,如今军机处终于要正式成立了。 “岳少保来得真早。”陆秀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岳海峰转身,向他拱了拱手。 “丞相。”岳海峰笑道,“早啊,闲着无事来看看。” 陆秀夫摇摇头,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岳少保,成立军机处,你实属首功。若不是您的坚持,那些老顽固们,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生怕有人架空了他们的权力。” 两人相视一笑,都明白彼此心中所想。 前几日激烈的朝堂辩论,让岳海峰对陆秀夫的政治手腕有了全新的认识。 这位看似温文尔雅的老人,骨子里却有着惊人的坚韧和胆魄,先丢出一个陆秀夫和张世杰独揽大权的方案。 明知道所有人都不会答应,就慢慢引导到成立军机处,这个法乎其上,得乎其中的套路用的好娴熟。 不多时,张世杰、杨亮节、赵若和陆续抵达。 最后进来的是符南蛇和陈仲达,两人并肩而行,低声交谈着什么。 第60章 琼州府防御计划 杨亮节看到岳海峰,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但很快就被掩饰了下去。 他上前拱手道:“岳少保,又见面了,看起来今日心情不错啊。” “秀山侯谬赞了。”岳海峰回礼道,心里却警惕起来。 赵若和则显得更为客气,向岳海峰躬身行礼:“一直没有时间当面感谢岳少保神兵天降,解我大宋危难,实乃国之栋梁。” 岳海峰连忙还礼:“郡王过奖,岳某不过是尽己所能罢了。” 就在众人寒暄之际,一名太监高声唱道:“陛下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所有人立刻整肃衣冠,躬身迎接。 少帝赵昺在杨太后的陪伴下缓步而入,身后跟着几名内侍和宫女。 等少帝和太后分别落座后,陆秀夫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臣恭请陛下宣布军机处正式成立。” 赵昺点点头,清了清嗓子,稚嫩的声音在大厅内回荡:“朕今日宣布,军机处正式成立!” 话音刚落,陆秀夫立即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名册,高声宣读道:“军机处成员如下:行军机使陆秀夫,御前大将军张世杰,抚黎副使符南蛇,左摄政杨亮节,右摄政赵若和,岳少保岳海峰。另为避免表决时出现三对三情况,增设陈仲达为琼州军机参赞,共七人。” 念完这些,陆秀夫又拿出另一份名册:“另选四名文官作为军机参谋,分别是参政知事曾渊子、工部侍郎马南宝、广东制置使凌震、礼部侍郎李孟初。” 张世杰见状,也拿出一份名册:“再选四名武将作为军机参谋,分别殿前都指挥使苏刘义、招讨使水师都统方兴、水师都统张达、屯田使石勋。” 而杨亮节、赵若和则分别推荐了俞如珪和赵必次 岳海峰环视四周,发现这些人大多数他都认识,但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军机处的成立,标志着一个全新的权力中枢诞生了。 陆秀夫将名册呈给少帝过目,然后收好,转向众人:“军机处成立,乃国家之幸,百姓之福。诸位务必精诚团结,同心协力,共渡难关。” 张世杰站起身来,咳嗽一声,声音洪亮道:“今日军机处第一次会议,有两件要事需要优先讨论:一是土地屯田垦荒之事,二是整军之事。” “屯田垦荒?”杨亮节皱起眉头,“张太傅所言何意?我等刚到琼州,土地荒芜,何来屯田一说?” “正因土地荒芜,才更需屯田垦荒。”张世杰解释道,“琼州土地虽然不少,但黎族占据山区,汉人占据平原,两族常有冲突。我建议重新丈量土地,合理分配,避免冲突。同时,推行屯田制,让军民自给自足。” “而且黎族种植水平不如汉人,我觉得应该派出官吏,教导黎人种植。” 符南蛇听了点点头:“张太傅所言极是。我黎族世代居住于此,与汉人争夺土地由来已久。若能合理划分,必能和平共处。” “而且黎人从事山地农业,采用刀耕火种的方法,在砍伐树木后焚烧地面植被,利用灰烬作肥料进行耕种。粮食产出自然没法和汉人的精耕细作相比。” 陈仲达也表示赞同:“确实如此。我曾多次调解黎汉冲突,深知其中苦楚。而且现在琼州突然增加六七万人,必须进一步提高粮食产量,不然连养活自己都为难。” 赵若和却有不同看法:“土地改革虽好,但当务之急应是整军。元军随时可能渡海进攻,我军虽然连胜两场。但兵力薄弱,难以抵挡。\" “正是此理。”杨亮节附和道,“待军备齐整,再议土地之事不迟。” 双方各执一词,气氛渐渐紧张起来。 陆秀夫见状,摆摆手道:“两事皆为要务,不可偏废。不如先听张太傅汇报军情,再作决断。” 张世杰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份军报:“目前我军水军尚有艨艟以上战船三百余艘,这包括缴获修复的元军战船、陈和林家献上的战船。商船三百余艘。目前水军士兵约三万人,步军约一万余人,这包括投降的元军经过甄别后收编在内的。武器装备匮乏,能用的战弓不足万张,刀剑武器也多有损耗,需要修理。” 他顿了顿,继续道:“经过我和岳少保以及众多将领讨论,目前我们打算如此分配兵力。” “陆上核心据点驻军: 琼州府(今海口):部署主力步军五千人,依托白沙津港口(南渡江出海口上)建立帅营,负责全岛兵力调度与后勤中枢。 昌化军(今儋州):驻军三千人,防范元军从北部湾登陆。 吉阳军(今三亚):驻军两千人,控制南部榆林港及宁远河谷,防止元军从南海直插腹地。 万安军(今万宁):驻军一千五百人,驻防东部沿海,抵御来自福建方向的袭扰。 黎族区域协防 由符副使,整合黎兵两千人,分驻五指山、鹦哥岭等山地隘口,形成纵深防御。 在黎汉交界处设“西风寨”“沿德寨”等军寨,每寨驻军三百-五百人,兼顾屯田与警戒。” “主力水军部署: 琼州海峡防线:集中战船二百艘艘(含艨艟、斗舰),分驻琼山、澄迈两港,封锁海峡航道,配合岸防弩炮阻击元军舰队。 南部榆林港:驻战船五十艘,防范元军从交趾(今越南)方向突袭,并保护琼州至占城的海上粮道。 港口防御工事 在文昌木栏头、临高角等关键港口修筑石砌炮台,配备投石机与火箭。 设置“浮铁锁”、“木桩”等障碍封锁儋州洋浦港、万宁小海等狭窄水道,迟滞敌船突入。” “屯田与补给线 推行“三七分田制”(三成军屯、七成民垦),在琼山、文昌、临高等地设立军屯区,年产稻米10万石以上,实现粮草自给。 设“琼州水陆都巡检”一千人,专职护卫琼州至吉阳军的陆路粮道及沿海运输船队。 机动兵力 保留仅有的六百精锐骑兵,二百铁人军和二百黎族藤牌兵,作为快速反应部队,驻琼州大营,随时支援昌化、万安等薄弱环节。 剩下五十艘战船作为总预备队,驻地在琼州西北和东北港口轮换。 训练“蜈蚣船”、“火鹞子”轻舟舰队100艘,每船载火药桶与火箭手,执行近海游击袭扰任务。” 说到这里,张世杰目光转向岳海峰:“另外,我认为岳少保应独自带领一支水陆混编部队,专门负责研发新式武器,训练精锐士兵。” 第61章 组建新军 此言一出,军机处内顿时鸦雀无声。 众臣面面相觑,眼神交汇中各怀心思。 杨亮节面色阴沉,双眉紧蹙如峻岭,眉心那道深壑愈发明显。 他捋了捋胡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冷声道:“张太傅此言差矣!岳少保虽有功于国,但统军经验几何?仅凭一艘虎鲨号,就让他独领一军,于理不合!”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字字如刀,掷地有声。 说话间目光微微转向岳海峰,眼中带着审视与提防。 张世杰闻言顿时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他拍案而起,袖袍翻飞:“杨大人此言不妥。” 那刚毅的脸上浮现一抹坚定,\"岳少保不仅有虎鲨号,更有过人的智慧和胆略。崖山海战,你可以说他是凭借虎鲨之功,但是琼州海战,皆赖其谋划才得胜利。当日若无岳少保运筹帷幄,我等恐怕已成海底枯骨!独领一军,乃实至名归。\"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岳海峰身上。 几位看好岳海峰的文武官员纷纷点头,显然对张世杰的话深以为然。 殿内温度仿佛骤降几分。 杨亮节冷笑一声,胡须微微抖动,双眸如刀锋般锐利。 他理了理官袍,缓缓道:“我承认,虎鲨号固然厉害,但那是神兵利器,非岳少保本人之功。” 他踱步至窗前,看着窗外远处碧蓝的海面,语气不容置疑:“我等丢了江山,流落至此,岂能再冒险将重兵交给一个外来之人?万一有变,悔之晚矣!” 这话可就是毫不掩饰的怀疑了。 话音落下,殿内几位附和杨亮节的官员纷纷点头示意,眼中满是警惕与不信任。 岳海峰静静地听着,心中冷笑。 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 历史上的南宋灭亡,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这些大臣之间内耗,互相猜忌,不能同心协力。 即便在生死存亡之际,这些人仍然斗个不停。 如今看来,即便他改变了历史走向,这些人的本性也没有改变。 从杨亮节开口的那一刻起,岳海峰便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眼中的敌意与提防。 杨亮节确实忠心宋室,但是从他过往来看,当初南逃路上,和文官斗,和武官斗,实则处处维护自己的权柄。 但这种心思,岳海峰又怎会不明白? 穿越至此,他见过的尔虞我诈还少吗? 就陆秀夫和张世杰来说,对自己的更多的是感激之情,当真正是有利益冲突,这二位可不是省油的灯。 岳海峰维持着面上的平静,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不动声色地扫视着殿内众人——张世杰眼中的真诚与支持,杨亮节眸中的算计与防备,陆秀夫面上的为难与犹豫,还有其他人各异的神情。 所有的权谋算计,如同一盘错综复杂的棋局,在他眼前缓缓铺开。 “诸位。”陆秀夫见气氛剑拔弩张,忙出言打圆场,他轻咳一声,脸上带着那种惯有的温和笑容,“此事事关重大,不如依照军机处议事规则,进行表决如何?” 众人闻言,缓缓点头表示同意。 “赞成岳少保独领一军的请举手。”陆秀夫环视众人。 张世杰和符南蛇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 岳海峰因为牵涉到自己,所以弃权。 陈仲达也未表态,选择了弃权。 陆秀夫、杨亮节和赵若和则举手反对。 “三票反对,两票赞成,两票弃权。”陆秀夫宣布道,“依照军机处规则,否决岳少保独领一军的提议。” 张世杰脸上闪过一丝难堪。 他曾向岳海峰承诺,会支持他统领一支水陆混编部队,结果却这样。 ? “虽然军机处否决了此提议,”张世杰眉头微蹙,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目光中带着一丝坚定,“但我认为以岳少保的领兵能力,应该统领一支部队。” ? 殿中一片寂静,众臣的目光齐刷刷投向张世杰,有些意外他会在此时表态。 陆秀夫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有不悦,却也不便出言反对。 是的,刚才投反对票,他完全是站在文官的立场上。 岳海峰从横空出世以来,已经积累的太多的威望。 再加上宋历来以文御武的传统,陆秀夫在内心中还是希望磨勘他一下。 毕竟岳海峰还二十出头,已经进入顶级武将行列,按照文官传统思维,还是希望他下去,沉淀沉淀。 张世杰站直身子,声音铿锵有力:“不如这样,允许岳少保独自建立一支新军,配战船二十艘,额定五千人。” 他微微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众臣,“但鉴于目前物资紧缺,兵员和武器盔甲只能提供不足一千,其余需岳少保自行筹措。” “战船可以就用林家提供的三角帆战船和改装商船,毕竟这也是岳少保在外捡回来的!”张世杰故作轻松的说道。 这话一出,立刻引起殿内一阵窃窃私语。 有人暗道这是变相支持,也有人觉得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在物资匮乏的当下,让一个新入朝的武将自行筹措四千多人的兵源和装备,简直是痴人说梦。 岳海峰站在殿中,心头一动。 他仔细打量着张世杰那张刀削斧劈般的脸庞,看到了那双眼中藏着的微妙善意。 “感觉张世杰还是比陆秀夫靠谱啊,”岳海峰在心中暗道,“果然还是武将是自己人。不象陆秀夫似的,我掏心掏肺的,居然还投我否决票,难道就不能投个弃权吗?哎,大宋这以文御武真是害死人,都这个节骨眼上了。” 张世杰的提议,表面上看是个难题,但实际上却给了他自由发挥的空间。 五千人的编制,意味着朝廷对这支部队的认可, 而自行筹措余下的装备,意味着没人能干涉他的训练与组建。 殿内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岳海峰,等待他的回应。 毕竟在大多数人看来,这个条件近乎苛刻。 岳海峰神色镇定,稍作思索后开口道:“谢谢张太傅的好意,我接受!” 第62章 顺便拿到采矿权 他这干脆利落的回答,让不少大臣面露惊讶。 岳海峰没有给众人太多思考的时间,随即又补充道:“不过我有一个请求,希望能主持琼州炼铁和新式武器的制作。我倒是有些办法,提高铁的产量。” 琼州虽然也有一些矿产,但是做为军备的重要物资铁矿并没有被大规模发现。 陈仲达神色微动,正要说些什么,张世杰却先一步开口:“新式武器开发出来自然不用说,要供应全军。” 他有点好奇的说,“但是据我所知,琼州并不产铁啊。!” 陈仲达补充道:“确实,琼州这边只有零星一些铁矿,规模很小,我就职这么多年,确实也没听说哪里有铁矿啊” 一时间,殿内众臣的目光齐刷刷投向了陆秀夫。 作为宰相,这种事关军国大计的决断,自然要由他拍板。 陆秀夫略显尴尬地咳嗽一声。 他刚才否决了岳海峰独领一军的提议,此时心中多少有些愧疚。 更何况,他其实也曾为琼州矿产发愁,部队人数不少,剩下来的也都是精英,但是缺武器、缺盔甲,这些都是需要有足够的铁才能打造。 “此事理所应当。”陆秀夫整了整衣冠,语气中透着几分诚恳,“我与陈大人曾多次讨论琼州矿产,可惜对具体储量所知甚少。岳大人若能主持此事,再好不过。” 岳海峰脸上露出谦逊的笑容,一副我试试的表情,心中却是暗笑不已。 他早有准备,上次朝会后就刻意接近了琼州土着首领符南蛇,与之称兄道弟。 而且黎人确实崇拜英雄,对于岳海峰突降崖山,解救宋军的事,都是当成神话故事来听的,所以符南蛇也很欣赏岳海峰,这一来二去的,两人居然成为了好朋友。 交谈中岳海峰了解到黎族对琼州的山川地理了如指掌,黎族世代生活在此,对其了解远超朝廷想象。 而岳海峰早就通过虎鲨号的脱机ds,可以说把琼州的矿产资源分布了如指掌,只需要一些能熟悉地理能带路的人,肯定能把各种矿藏找出来。 “陆相过谦了,”岳海峰不卑不亢地回道,“下官一定尽心竭力,不负朝廷重托。” 陆秀夫满意地点点头,认为岳海峰是个识大体的人。 殊不知岳海峰心中早有盘算:用黎兵混合汉兵组成新军,同时开发琼州的铁矿资源,然后用改进的冶炼技术炼铁,为自己打造新军的武器装备。 “朝廷若能拨些工匠随我使用,事半功倍。”岳海峰趁热打铁道。 陆秀夫沉吟片刻道:“工部可拨二十名熟练铁匠,另加三十名学徒。但前提是,岳少保需提供详细的矿产勘测报告,并确保铁有盈余上交国库。” “这是自然。”岳海峰微微一笑,心中已有谋划。 剩下时间,又讨论三七分田屯田制,以及各县改军府的事宜,这些事情岳海峰就没发表什么意见了。 “那就如此决定了。”陆秀夫总结道,“三七分田屯田制由陈统制和符副使负责,整军事宜按张太傅所言执行,岳少保负责炼铁和武器制造,同时组建新军。各司其职,不得懈怠。” 会议接近尾声,少帝赵昺终于开口了:“军机处第一次会议,朕甚是满意。希望诸位能同心协力,共渡难关,早日光复我大宋河山。” “臣等谨遵圣谕!”众人齐声应道。 会议结束后的第二天,岳海峰便迫不及待地去拜访张世杰,商讨筹建新军的细节。 他起了个大早,用过简单的早膳后,便匆匆赶往张世杰的临时住所。 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官道上,照得尘土微微发亮。 岳海峰一路上在心里盘算着新军的编制,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张世杰的临时住所门前,两名侍卫笔直地站着,看到岳海峰来访,其中一人立刻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岳海峰被领进了书房。 “岳少保,你来得真早。”张世杰放下手中的卷宗笑着道,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 岳海峰拱手行礼:“张太傅,关乎新军大事,不敢怠慢。” “好,好。”张世杰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下说吧。” 两人相对而坐,一盏清茶摆在中间,氤氲的水汽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岳大人,你对新军有何打算?”张世杰抿了一口茶,问道。 岳海峰早有腹稿,当即展开了他的计划。 从兵力配置到训练方法,从武器装备到军规军纪,娓娓道来。 张世杰时而颔首,时而插问,双方你来我往,热闹非凡。 讨论持续了大半天,快到晌午。 两人说得口干舌燥,各自喝了不知多少杯茶。 终于,谈到了新军驻地的问题。 “下官考虑过几个地方,最终选定瞻洲为新军驻地。”岳海峰正色道,观察着张世杰的表情。 “瞻洲?”张世杰微微皱眉,似乎在脑海中搜索这个地方的位置,片刻后恍然,“我知道了,可以,没问题。” 张世杰若有所思地摸着胡须,眼神闪烁。 岳海峰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生怕对方反对,这瞻洲可是他千挑万选找出来的宝地啊,千万别拒绝。 出乎意料的是,张世杰竟痛快地挥手道:“准了!瞻洲就瞻洲吧。” 岳海峰心中暗喜,这第一关竟如此轻松就过了。 接下来是要人要船的环节,岳海峰早已准备好了一份详细清单。 “太傅,新军需要战船和水兵,还需精锐步卒……” 张世杰接过清单,眉头又皱了起来,这次皱得比刚才深得多。 他放下清单,看向岳海峰,“岳大人,咱们不是说说好的给你一千兵卒,其他要靠你自己去募集啊。现在的情况你也不是不清楚,这份清单上的要求,怕是难以全部满足。\" 岳海峰早有预料会遇到阻力,不过就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于是沉住气道:“朝廷有难处我知道,就按照会上定的内容来吧。” 最后商定结果就是步卒一千人,水卒一千人。 第63章 一米九几的苏大壮 林家上交的状况好的大型商船十艘,外加之前岳海峰缴获的三角帆战船十一艘。 “两千兵马,比原计划多了一倍。”岳海峰心中暗自盘算,“张世杰果然够意思,会上说给一千兵,这回又偷偷摸摸送一千水兵。” 这个念头让他心情大好,然而,欢喜不过两秒钟。 “新军兵力定为五千人,兵部同时安排水军步军统领各一名,听你差遣。” “水军统领是水军都统苏景詹,步军统领是殿前禁军指挥使江钲!” 岳海峰一愣,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苏景瞻是苏刘义的儿子,江钲则是张世杰的政敌。 这明摆着是要在自己的新军中安插钉子啊! “苏景瞻?江钲?”岳海峰故作平静地重复了一遍,脑子里飞速运转,思考对策。 张世杰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怎么,岳大人对这两位统领有意见?” 岳海峰知道此时若拒绝,前面的努力可能付诸东流。 他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微笑:“岳某哪敢有意见,两位将领名声在外,能得他们相助,实乃新军之幸。” 张世杰满意地点头:“那就这么定了。我明日安排他们与你见面,一周后从琼州出发,前往儋州。” “对了,少帝让我给你传个话,新军就叫神武右副军,择日会颁发圣旨下来!” “神武右副军?”岳海峰一脸惊喜 “这不就是岳家军的官方名称吗?”他心里想。 张世杰满怀深意的看了一眼岳海峰:“去准备吧,今天先聊到这里,回头相应文书调令会安排人送到你府上!” 告别张世杰,岳海峰走在回府的路上,夜色已深,街上行人寥寥。 苏景瞻和江钲的面孔又浮现在脑海中。 “一个苏刘义的儿子,一个张世杰的政敌,这老张咋想的啊。”岳海峰无奈地摇了摇头,额头上泛起几道细纹。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况且两千兵马已是不易,先把新军建起来再说。”岳海峰自我安慰道,心里也有了决断。 岳海峰慢慢往自己的临时住所走。 住所不远,离张世杰的“府邸”大概几里地。 所以他就不急不慢的边走边思考组建新军的事。 跟在他后面的还是之前那个在虎鲨号上的传令兵,小伙子高高大大,精神头不错,岳海峰便要过来了当自己的亲兵。 “少保,今晚回府上用膳吗?”黄三郎恭敬地问道。 岳海峰看了眼天色,摇了摇头:“不了,先到前面那家‘荣记’吃点东西吧,今天和张太傅谈得有些累了。” 黄三郎笑着点点头:“那家的菜确实不错,价格便宜分量足。” 登岛后,岳海峰分到了两进小院子,一间正房给王飞养伤,陆秀夫还安排了两名宫女和一名御医照顾,另外一间正房自己住,他就黄三郎一个亲兵,另外有几个仆从做做杂事。 两人正说着话,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拐过一个街角,岳海峰看到前方巷子里围着一群人,隐约能听到打斗声和叫骂声。 “草,你瞎了眼敢撞老子?还敢还手?知道老子是谁吗?”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 “我不过是不小心碰了你一下,你们这么多人围着我一个,算什么好汉?”另一个声音响起,虽然处于劣势,却听不出丝毫畏惧。 岳海峰正想绕道而行,却听黄三郎惊讶道:“少保,那声音好像是我老家的乡亲!” 岳海峰挑了挑眉:“哦?你确定?” 黄三郎又仔细看了看,点头如捣蒜:“不会错的,那是苏家村的苏大壮。他比我大几岁,在村里时就出了名的能打,后来参军去打蒙古人了,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 岳海峰看了看前方的混乱,无奈地叹了口气:“那走吧,看看怎么回事。” 两人围观的人群缝隙中,岳海峰看到一个身形魁梧的年轻人正被七八个穿着兵服的汉子围在中间。 那年轻人身高约一米九多,肩宽背阔,一身布衣已经被扯破了几处,露出结实的肌肉。 尽管面对多人,他仍然站得笔直,目光凌厉。 “你们熊虎营的人就这么不讲理吗?”那高大年轻人冷声道,一边说一边灵活地避开了两个人的拳头,随即一个扫腿将其中一人踢倒在地。 “苏大壮不愧是苏大壮,这身手还是那么了得!”黄三郎小声赞叹。 岳海峰观察了一下场上的情况。 那个叫苏大壮的年轻人确实身手不凡,已经撂倒了两三个人,但剩下的五个人越发凶狠,其中一人甚至摸出了一把短刀。 看那些人衣着,应该是城中驻军的一些散兵,估计是喝了酒找事。 “住手!”岳海峰忽然一声断喝,声音不大但极有穿透力。 场中众人都是一愣,打斗暂时停了下来。 “哪来的小白脸,敢管老子的事?”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转过头来,目光凶狠地盯着岳海峰。 岳海峰缓步上前,黄三郎紧跟在他身后。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眼神却冷得像冰:“我问你,你们是哪个营的?” “熊虎营!怎么了?你算什么东西敢问老子?”那汉子叫嚣道,还朝地上啐了一口。 岳海峰轻轻摇了摇头:“熊虎营?没听说过。估计是新编的乌合之众吧。” 那汉子脸色一变,上前一步要动手,黄三郎却一步跨前,“大宋禁军殿前都指挥使、太子少保岳少保驾到,还不快快下跪!” 第64章 收几个亲兵 手中拿着一块令牌一晃。 那些人看到个亲兵模样的人喊道,脸色立刻变了,几个散兵立刻吓得跪倒地上,低头求饶。 虽然他们是城中的散兵,但岳少保的名头在整个琼州府还是很吓人的。 这位横空出世救崖山、胜琼州海战,覆灭张弘范、李恒、塔出的岳武穆后人,早在民间被传的沸沸扬扬。 有说岳海峰身高一丈有余,站在人群中如鹤立鸡群,远远望去犹如一座小山般挺立。 有说他那张脸上生着一张血盆大口,能吞下两个拳头大的馒头,连嚼都不带嚼的。 还有说他的铜铃大眼一瞪,连虎狼都要退避三舍,目光所至,连小童都要哭着跑开。 有人绘声绘色的说曾亲眼目睹他徒手撕开一匹战马,那场面血肉横飞,落在岳海峰手里,如同撕开一张薄纸。 更有甚者说,曾有一回,他在边关与蒙古人交战,活捉一名蒙古勇士,当着众人的面,将那蒙古人拖进帐篷。 半个时辰后,他独自走出,嘴角还沾着丝丝血迹。 众人再进帐篷时,只见地上散落着几块骨头,再无其他。 从此,岳海峰一餐吃一个蒙古人的传言便不胫而走。 谣言越传越广,越传越神。 知道岳海峰的人听了都莞尔一笑,岳海峰自己听到了都觉得咂舌。 围观群众现在看到这“活着”的岳海峰出现在面前,顿时都不敢相信了 “不是说身高一丈有余吗,我怎么看着也就是比普通人高一点啊!” “是啊是啊,不是说血盆大口,铜陵大眼,我怎么看着怪帅的?” “怕不是个假的岳少保吧!” “岳...岳少保误会了,我们只是和这小子开个玩笑。”为首的汉子立刻换了一副嘴脸,跪在地上死命磕头便解释。 “滚!”岳海峰冷冷吐出一个字,“再让我看到你们生事,别怪我不讲情面。” 那群人如蒙大赦,互相搀扶着灰溜溜地逃走了。 围观的人群也随之散去,只剩下岳海峰、老黄和那个叫苏大壮的年轻人。 苏大壮整了整衣服,朝岳海峰抱拳:“神伏军都头苏大壮多谢岳少保相救,久仰大名,今日得见真人,真是三生有幸啊。” 然后他转向黄三郎,眼睛一亮:“咦,这不是黄三郎吗?多年不见,竟在这儿遇到你!” 黄三郎哈哈大笑:“是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大壮,你怎么会在琼州?” 苏大壮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变得黯然:“别提了,我们神伏军跟随赵安抚使(赵与珞)来琼州,去年被元军打散后,我和一些弟兄们辗转逃到这里。” 说到这里,他郑重其事地对着岳海峰深深作揖,“岳少保,我绝对不是当逃兵的怕死孬种!” 他声音哽咽,却又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倔强,“我们指挥使大人手下没一个投降的,最后就剩下我们五个人。” 岳海峰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打断。 “当年我们与鞑子厮杀,从早打到晚,杀得尸横遍野。” 苏大壮的目光变得遥远,仿佛穿越回那个硝烟弥漫的战场,“我亲眼看着我们的指挥使被五个鞑子围攻,他一人杀了三个,最后还是...”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哽咽了,眼眶微红。 “兄弟们一个接一个倒下,我咬着牙冲上去想救指挥使,结果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 他摸了摸后背,“然后前胸又挨了两刀,接着不知道被什么东西锤了一下,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被丢弃在乱葬岗。”苏大壮的声音里满是苦涩。 说完这话,他忽然站起身来,粗糙的手指颤抖着解开了粗布衣衫的盘扣。 衣襟敞开的瞬间,岳海峰的瞳孔微微一缩。 只见汉子胸膛上纵横交错着一道道狰狞的伤疤,有的已经变成了暗红色,有的则依然泛着青紫。 尤其是心口旁边那道伤疤,足有手指粗细,深深凹陷进肉里,像一条蜈蚣盘踞在他身上。 这刀若是再偏一寸,怕是当场就得送命。 “老天爷可怜,留我一条命。”苏大壮苦笑着系上衣服,目光中闪过一丝黯然。 “我醒来后,浑身是血,身边都是尸体。天已经黑了,我爬了半天才找到九个还有气的弟兄,我们互相搀扶着,在森林上走了三天三夜...最后活下来就五个,全部带伤。” “官家登岛后,我们也尝试去投军,想替我们指挥使报仇。” 他的声音变得沉闷,“结果那些大老爷们嫌弃我们都带伤,半残不全,不收我们。” 岳海峰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这些为国捐躯的将士,竟然被如此对待? “我养伤了大半年才勉强好。”苏大壮继续说道,“直到现在阴雨天,伤口还隐隐作痛。” 说到这里,他直视岳海峰的眼睛,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和恳求:“请岳少保收留我,我要去打鞑子,给我们指挥使报仇!” 岳海峰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二十出头的年纪,面庞坚毅,眼神中透着不服输的倔强。 他的身材格外高大,即使是在军中也很少见到如此魁梧的汉子。 “你刚才对付那七八个人,身手很不错。”岳海峰评价道。 苏大壮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小时候跟村里一个老兵学过几招,后来在军中时又跟着教头练了几年。不过今天若不是岳少保相救,我怕是要吃亏了。那些人虽然看着散漫,但其中几个也是有些功夫的。” 黄三郎在一旁插嘴:“少保,苏大壮在我们村是出了名的好汉,为人也实诚。当年神伏军选兵,他可是一个打十个才被选上的!” 岳海峰点点头,忽然问道:“你现在住哪里?还有其他几个兄弟有去处吗?都是靠什么谋生” 苏大壮摇摇头:“没有,我们几个都住在前面不远处一处破庙,人生地不熟的。” 岳海峰思索片刻,看了看黄三郎,又看了看苏大壮:“我正缺些得力的亲兵,你们几个愿意跟我干吗?” 苏大壮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过望:“愿意!岳少保收留,是我的福分!” 然后又惴惴不安的说道:“其他几位兄弟都略有残疾,不知道岳少保.......” 边说边看看岳海峰,又低下头。 岳海峰:“只要能自理,残疾点又如何,总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 苏大壮听到岳海峰这么说,顿时两眼通红,立马跪下来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我苏大壮这辈子把命送给岳少保了。” 岳海峰赶紧扶了人起来,看着苏大壮头皮都磕破了,“我不要你的命,我要兄弟们几个留着命,跟我一起去杀鞑子!” 黄三郎也在一旁笑道:“大人,有大壮跟着您,那可真是如虎添翼啊!” 第65章 赵与珞 岳海峰笑了笑:“好,那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的亲兵了。破庙远不远,把他们都叫上,跟我们走吧,先去填饱肚子。” 黄三郎问清楚地址,然后先跑去破庙喊人去了,岳海峰则带着苏大状先去“荣记”。 路上,岳海峰不经意地问道:“对了,刚才那些人为何找你麻烦?” 苏大壮挠了挠头:“说来惭愧,我在街上不小心撞到了他们的头目。那人揪着我不放,非说我是故意的。我本不想多事,但他们出言不逊,还动手动脚,我就忍不住还了手。” 岳海峰微微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他心里却暗自满意——这个苏大壮,看来确实是个爽直的汉子,不畏强权又不主动生事,正是他需要的人。 到酒楼等了一会,黄三郎果然带着四人过来。 酒楼的灯光下,五个人的身影显得格外凄惨——衣衫褴褛,面色枯黄,眼神中却闪着不屈的光芒。 其中一个瘦削汉子少了只眼睛,眼窝深深凹陷,留下一道狰狞疤痕; 另一个壮实汉子袖管空荡,没了右臂。 他们都是从刀尖上舔血活下来的人。 岳海峰招呼七人围坐一桌,岳海峰沉声道:“兄弟们,别客气,今日我做东。” 苏大壮几人面面相觑,死活不敢上桌。 这年头,能吃上一顿像样的饭已是奢望,何况与这位传言能呼风唤雨的岳少保同桌? “来都来了,还扭捏什么?”岳海峰伸手一把拽住苏大壮的袖子,硬是将他拉到座位上,“今日不谈公事,我敬你们是战场上厮杀过的好汉子,坐坐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苏大壮紧绷的神经终于渐渐松弛,话也多了起来。 独眼的汉子叫谢挺,独臂的汉子叫做冉威,另外两个兄弟一个叫徐博,一个叫周尚。 琼州米酒入喉如火,却让冰冷的记忆在胸腔燃烧。 “我们都是神伏军的,跟随赵安抚使来到琼州。”苏大壮抹了把嘴角的酒渍,眼中泛起水光。 “后来听说元将阿里海牙攻破静江后,分兵南下。”独眼汉子谢挺接过话茬,“那时琼州还是在安抚使控制下的。” 他压低了声音:“少保可知道,当年元军派人前往琼州,要我们安抚使投降。结果我们赵安抚使啊,当场就把元使的头给砍了!” 元使被斩首后,赵与珞还将其头颅挂在城门示众,以示绝不投降的决心。 缺臂汉子冉威叹了口气:“咱们在白沙津扎营,日夜轮番守卫海岸线。那时候元军的战船多如牛毛,可硬是不敢靠岸。” 白沙津是当时海口浦的重要防线,赵与珞亲自带领谢明、谢富、冉安国、黄之杰等将领,组织了长达数月的防守。 元军水师虽然装备精良,却始终不能突破防线。 “我们足足守了大半年,粮草渐短,守军却没人叫苦。”苏大壮目光深邃,似乎又回到了那个血与火的年代,“安抚使曾说,宁死也不降元。” 酒桌上的气氛突然变得沉重。 宋末抗元,多少汉人宁死不屈,赵与珞便是其中的典范。 “后来呢?”岳海峰轻声问道,虽早已知晓答案,却仍要听他们亲口道来。 苏大壮的面容骤然扭曲,眼中闪过痛苦的光芒:“祥兴元年十一月,寒风刺骨,元军突然登陆,我们才知道...出了内鬼。” 那夜叛将马成旺私通营中旧部,偷偷打开了城门,让元军长驱直入。 短短一刻钟,防线崩溃,血流成河。 “我们五百兄弟,死的死,散的散,剩下百余人护着安抚使突围,却终究寡不敌众。”徐博紧握酒杯,指节发白,“安抚使被活捉了。” 赵与珞被擒后,元将派人严刑拷打,要他下令全军投降。 赵与珞不仅不屈服,反而怒骂叛徒,宁死不降。 “当着所有人的面,元军把安抚使......”苏大壮声音哽咽,说不下去了。 周尚接过话头,声音颤抖:“五马分尸。” 那一刻,酒桌上的气氛凝结成冰。 赵将军被处以极刑时,仍然怒目圆睁,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有低头。 “我们这些残兵败将,有的被俘,有的四散逃亡。”苏大壮苦笑,“我带着几个兄弟逃入深山,后来辗转到了琼山县,隐姓埋名,苟活至今。” 酒过半酣,岳海峰的眼神逐渐变得深邃:“诸位,如今天下大乱,正是英雄用武之时。安抚使虽死,志向犹在。我是无论如何不会屈服于鞑子之下的,你们愿否愿意帮我去打鞑子?” “我等流亡至今,本已无家可归。”苏大壮沉默片刻,突然抹了把眼泪,郑重地点点头,“少保说得对!我苏大壮今日起追随少保,誓死效忠!” 随着话说完,五人皆跪在地上,向岳海峰拜服。 岳海峰举起酒杯,目光如炬:“好,我们共饮此杯!” 七人举杯共饮,杯中酒如火烧喉,却热了心窝。 吃饱喝足后,回到住所时,一缕月光洒在庭院里,竹影婆娑,虫鸣不绝。 岳海峰叫黄三郎安排苏大壮他们五人的住处,便略感疲惫地坐在书房中,望着烛光跳动,思绪如同墨汁般蔓延开来。 “神武右副军,新军,岳家军...他喃喃自语,嘴角不禁上扬。 大宋朝就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朝中官员还步吸取教训,稍微能缓上一口气,就又开始互相争斗。 岳海峰想想,“你们去争吧,我带着我自己的部队,到一遍猥琐发育去!” 他摊开纸,拿起签字笔,开始记录需要做的事情。 一夜无话,天色微明时,岳海峰便睁开了眼。 起身洗漱时,府中仆役尚在睡梦中,只有几只麻雀在窗外的枝头叽叽喳喳地闹个不停。 岳海峰穿戴整齐,对着铜镜整了整衣领。 “少保,这么早就起了?”黄三郎揉着惺忪的睡眼,站在门口问道。 “嗯,今日要去军营,得早些。”岳海峰系好腰带,“你收拾一下,随我一起去。” 黄三郎哈欠连天地应了一声,转身去准备。 厨房里,早有仆人准备了简单的早膳。 热腾腾的粥,几样小菜,一碟咸鸭蛋。 岳海峰没什么胃口,草草扒拉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苏大壮呢?”他问道。 “还在睡,要不要我去叫醒他?”黄三郎端着碗问。 岳海峰摆摆手:“不必了,让他好好休息。这些日子他也够辛苦的。”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放在桌上:“这些银两,你待会儿给苏大壮送去,就说让他们自己收拾收拾,好好在家歇着。” 第66章 神武右副军 黄三郎点头应下,心中却暗自嘀咕:少保怎么这么急着去见那两位新将领? “那我去备马。”黄三郎了然,也不多问。 片刻后,两人骑着马出了府门,晨风拂面。 城中渐渐热闹起来,小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街道上行人渐多。 出了城门,沿着官道前行约莫二十里,远远就看见一片军营。 营地外围是一圈粗糙的木栅栏,高约两丈,围成一个不规则的方形。 栅栏上每隔几步就设有一个岗哨,士兵们手持长矛,神情警惕。 旌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远远望去,像是一片红色的海洋。 营内传来整齐的号子声和兵器相击的声音,偶尔夹杂着军官的喝令声,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岳海峰策马来到营门前,守卫见是陌生面孔,立即横枪拦住去路。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一名士兵厉声喝道。 “在下岳海峰,奉诏前来接管神武右副军。”岳海峰抱拳,声音不高却极有威严。 那士兵上下打量着岳海峰,见他一副世家公子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怀疑。 岳海峰也不恼,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守卫见状,神色立变,连忙低头行礼:“属下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岳少保恕罪!” “无妨,尽忠职守罢了。”岳海峰淡淡地说。 那守卫忙不迭地让开路,高声喊道:“岳少保驾到!” 这一声喊,犹如平静水面投下的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训练场上的士兵们纷纷停下动作,转头望向营门。一时间,窃窃私语声四起。 “岳少保?就是那个在琼州海战中立下大功的岳家后人?” “不光琼州海战,崖山也靠他才惨胜,不知是真是假。” “不是说他一餐要吃一个蒙古人嘛?看不出来啊?” 这些话语虽然压得很低,却仍有几句飘进了岳海峰的耳中。 他面色如常,只是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黄三郎气得脸红脖子粗,刚要发作,却被岳海峰一个眼神制止了。 正当此时,两个人影大步走了出来。 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虬髯,年约五十,腰板挺得笔直,每一步都踏得铿锵有力,目光如电。 那双粗糙的大手上布满了刀茧,腰间的战刀看起来很是沉重,却被他提在手里轻若无物。 另一个则身材修长,面容清秀,眉宇间透着一股倔强之气。 他约莫二十五六,身着一袭靛蓝色战袍,后背挂着一把弓。 岳海峰一眼认出,高大的那个是江钲。 琼州海战前的军事会议上见过,当时他就一起参与军议,不怒自威。 而那个修长的男子,应该就是苏景詹了。 “下官江钲,见过岳少保。”江钲抱拳行礼,声如洪钟,震得人耳膜生疼。 “下官苏景詹,见过岳少保。”苏景詹的声音则温和许多,却也透着一股子刚硬。 岳海峰翻身下马,双手一抬:\"两位免礼。\" 他上前几步,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暗自观察着。 江钲身上的铠甲锃亮如新,但仔细看能发现多处修补的痕迹,显然是见过血的老兵。 苏景詹则身着简单的水军服色,后背那把弓看似普通,弓弦却绷得极紧,一看就是把重弓。 “两位将军,承蒙张太傅和兵部推荐,从今日起,我们就是自己人了。” 岳海峰直截了当地说,眼中掠过一丝锐利的光芒,“神武右副军,这是官家给的称号,就拜托两位齐心协力,咱也不能坠了岳家军的名头。” 苏景詹憨厚地笑了笑,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岳少保的虎鲸号威名远播,能在您麾下效力,是我的荣幸。” 江钲则只是微微颔首,面无表情地说:“岳少保年轻有为,下官敬佩。” 岳海峰心下暗笑,这两位一个热情似火,一个冷若冰霜,倒是绝妙的搭配。 “先请两位进帐详谈。”岳海峰做了个请的手势。 三人走进中军大帐,一股浓重的皮革和铁锈味道扑面而来。 帐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长桌和几把木椅,墙上挂着几幅地图和一些兵器。 江钲命人搬来军籍册子,铺在长桌上。 “兵部给我批了两千人,我想先了解一下这两千人的情况。”岳海峰直奔主题。 苏景詹搓了搓手,有些不自在地说:“岳少保,这个...情况不太乐观。” 岳海峰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一千水军中,有八百人是老水手,多数是林家商队的水手,只有两百人是真正的水军士兵。”苏景詹解释道,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而且大部分人连像样的武器都没有。” 岳海峰听罢,并不惊讶,只是轻轻点头。 商队的水手虽然熟悉水性,但缺乏军事训练和战斗经验,面对真正的战争,恐怕不堪一击。 江钲接过话题,声音低沉:“步军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一千人中,有六百是新兵,只有四百是老兵。装备简陋,甲胄不全,武器也多是陈旧之物。” 岳海峰沉吟片刻,眉头微蹙。这就是大宋的现状,哪怕是所谓的精锐部队,也已经被元军打得疲惫不堪,装备不齐。 帐外传来士兵操练的声音,听起来精神不错,但缺乏那种久经沙场的协调一致。 “即使如此,这也是目前能拿出来的算比较好部队了。”江钲补充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岳海峰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如此说来,我们需要大量补充装备和训练。” 他语气坚定,眼神锐利如刀:“苏都统,我需要你从那八百老水手中挑选最精锐的四百人,组成水军核心。” 苏景詹眼前一亮,连忙点头:“这个好办,老水手们经验丰富,只需加强军事训练。” “挑选时,看重其体力、胆识和服从性,不要只看航海技巧。”岳海峰补充道,“我宁可要一个听令的莽夫,也不要一个聪明的刺头。” 苏景詹会意地点点头:“属下明白。” 第67章 工部的铁匠 岳海峰转向江钲:“江指挥使,步军我要求更严格。我需要体格强健,能吃苦耐劳的士兵。我需要你帮我把关,宁可不够一千之数,我也不要兵油子。” 江钲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张口欲言又止。 “岳少保有什么特殊考量吗?”最终,他还是问出了口。 岳海峰唇角微扬,“这个暂时不能说,我自然有我的理由。至于武器和盔甲,暂时不必太担心,我自有安排。” 这话引起了两位将军的浓厚兴趣。江钲眉头微挑,苏景詹更是睁大了眼睛,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岳少保是说...”江钲欲言又止。 岳海峰并未解释,只是轻轻一笑:“时机成熟时,两位自会知晓。” 他转换话题,手指轻点地图:“另外,苏都统,船只交由你去挑选,商船就选选择吨位最大、航速最快的,挑十艘,回头我会安排人按照我的要求将它们改装成战船。至于那十一艘三角帆战船,就不必挑选了,全部带上。\" 苏景詹脸上闪过一丝意外,但很快便恭敬地抱拳应下:”遵命,岳少保。三日内必定完成交接手续挑选。” 他看了看帐外的天色,站起身来:“两位将军,今日先到这里。我需要在三日内看到初步的挑选结果,五日内完成人员整编。至于训练计划和武器装备,待人员确定后,我再详细告知。” 苏景詹和江钲对视一眼,同时抱拳领命。 岳海峰离开军营时,天色已近正午。 与江钲、苏景詹的会面让他心情复杂。 这两千人的军队,实在是良莠不齐,装备更是简陋不堪。 本来说流亡到琼州岛的宋军,基本上算是精锐中的精锐了,偏偏他这支新军的底子却是水手和新募的士兵,可以说是全岛宋军中底子最差的。 但这已经是朝廷能拿出的最好资源了,他没什么选择的余地,只希望江钲、苏景詹在挑选的士兵在身体素质和品性上靠谱点的。 “少保,您看起来心事重重。”黄三郎牵着马,小心翼翼地问道。 岳海峰抬头望向远处的山脉,“我在想,要把这支军队打造成真正的精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黄三郎挠了挠头:“那苏大壮他们几个,少保打算如何安排?” “他们都是经历过战场的老兵,正好可以担任教头,训练那些新兵。”,对吧,这些刚收的亲兵,还没有捂热,可能就需要派去当教头了。 岳海峰翻身上马,“不过,他们当教头之前,可能还得我给好好调教调教,走吧,回城。” 回城路上,岳海峰一直在思考如何将这支杂牌军打造成真正的岳家军。 水军有林家水手,虽然缺乏军事训练,但至少熟悉水性; 步军则更加棘手,六成新兵意味着大量的训练时间。 而装备问题,则是他短时间解决不了的。 说实话,归根结底只有一个问题:缺钱。 武器装备粮草,都是烧钱的地方。 张世杰虽然大笔一挥,给了二千人,但是武器装备只按照一千人的给的,而且都破破烂烂。 在朝廷的编制中,短期内能拿到一千人的粮草补给就算不错了。 当然,岳海峰脑子有的是赚钱法子,就算他自己记不住,虎鲨号上还有个本地版的ds啊,各种土办法制作点后世的东西,拿来卖,肯定能不上他金钱短缺的篓子。 可问题现在是乱世,做出来卖给谁? 他也没有商路。 哎,真是头痛。 “少保,前面好像有人在等我们。”黄三郎突然指向前方。 岳海峰眯起眼睛,只见官道旁站着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身着华贵衣衫的中年男子,身后跟着几名仆从。 “那不是工部的李郎中吗?\"黄三郎低声说道。 岳海峰点点头,策马上前:“李郎中,这是在等我?\" 李郎中连忙拱手行礼:“岳少保,下官确实是特意在此等候。听闻少保今日前往军营,便想在此处相迎。” 岳海峰心中疑惑,却不动声色:“李郎中有何要事?” “少保可还记得前几日所说的铁匠之事?”李郎中笑着说,“下官已经按照少保的要求,挑选了二十名技艺精湛的铁匠和三十名学徒,此刻正在城中等候少保的安排。” 岳海峰眼前一亮。 他之前确实在军机处成立大会上向工部提出过需要铁匠的要求,没想到这么快就办妥了。“多谢李郎中,工部办事效率,令在下佩服。” “少保过奖了。都是马侍郎特意安排下来的。”李郎中谦虚地说,“这些铁匠都是跟随船队到琼州府最好的,技艺不凡。只是不知少保打算如何安置他们?” 岳海峰思索片刻:“先安排他们在城中住下,我稍后会亲自见他们。” 李郎中点头应允,随后又压低声音:“少保,还有一事相告。这些铁匠中,有几位是专门打造兵器的老师傅,手艺极好,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他们脾气古怪,不喜欢被人指手画脚。”李大人苦笑道,“下官好说歹说,他们才勉强同意来见少保一面。” 宋朝的工匠地位可不比后世明朝,地位那么低下。 岳海峰笑了笑:“无妨,真正的匠人都有几分脾气。走吧,带我去见见他们。” 回到城中,李郎中带着岳海峰来到一处宽敞的院落。 院中已经聚集了五十多人,年龄各异,衣着普通,但个个身材魁梧,手臂粗壮,显然是常年打铁的工匠。 “诸位,这位就是岳少保。”郎中人高声介绍道。 众人闻言,纷纷抬头打量岳海峰。大多数人都恭敬地行礼。 岳海峰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那几个不动声色的老铁匠身上:“诸位都是打铁的好手艺人,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不知少保找我们有何贵干?”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上前一步,声音沙哑却铿锵有力。 第68章 林小娘子前来拜访 岳海峰直视老者的眼睛:“我需要打造一批特殊的兵器和装备,不知诸位可有兴趣?” “特殊兵器?”老者眉头一挑,“什么样的特殊兵器?” 岳海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请问老丈贵姓?” “老夫姓铁,单名一个心字,世代打铁,祖上曾为岳家军打造过兵器。”老者昂首道。 岳海峰眼前一亮:“铁老,您可是铁匠世家的传人?” 铁匠点头:“正是。” 岳海峰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张纸,展开后递给铁匠:“铁老请看,这是我设计的一种新式弓,不知您能否打造?” 铁匠接过图纸,仔细端详,眉头渐渐皱起。 其他几位老铁匠也凑了过来,一起研究那张图纸。 “这...这是什么弓?构造如此奇特?”铁心惊讶好奇的问道? 岳海峰解释道:“这是一种能够省力的硬弓,叫滑轮弓,射程远,威力大,原本开有一石弓的士卒,可以拉开二石弓毫不费力。” “还有这种事?”铁心眼中精光一闪,“少保,老夫活了六十多年,从未见过如此设计的弓。这真是您设计的?” 岳海峰点头:“确实是我所设计。铁老,您觉得能打造出来吗?” 岳海峰拿出来的就是后世常见的滑轮弓。 滑轮弓相较于普通弓射程远、精度高、穿甲强、省力许多。 而且实现技术不难,宋朝工匠技术当然可以实现。 铁心沉思片刻,忽然哈哈大笑:“有趣,实在有趣!老夫近年来打造的都是些寻常兵器,早已提不起兴致。这种新奇的设计,倒是让老夫心头一热!” 他转向其他几位老铁匠:“诸位,你们看如何?”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者摸着下巴:“构思巧妙,但材料要求极高,这个滑轮材料得细细琢磨行。” 另一个矮胖的中年人点头附和:“看着图上,弓弦缠绕滑轮,这机关部分极为精细,需要极高的技艺。” 铁心转向岳海峰:“少保,这弓确实可以打造,但需要上等的材料和精细的工艺。琼州府虽有铁矿,但产出的铁料品质一般,恐怕难以满足要求。上好木料到是有,但是就怕这个滑轮不耐用!” 岳海峰早有准备:“铁料的事,我自有安排。至于精细工艺,我相信铁老的手艺。” 铁心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少保对老夫如此信任?” “岳家军的兵器,自然要找最好的铁匠打造。”岳海峰真诚地说。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铁匠心中某根弦。 他沉默片刻,突然单膝跪地:“老夫愿为岳少保效力,打造这批兵器!” 其他几位老铁匠见状,也纷纷跪下表示愿意追随。 岳海峰连忙将他们扶起:“诸位请起。我岳海峰不过是想重振岳家军威名,保卫汉人的江山。诸位若能相助,岳某感激不尽。” 铁心站起身,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少保,除了这滑轮弓,还有什么需要打造的?” 岳海峰微笑道:“很多,非常多。”他从怀中取出几张图纸,“这些都是我设计的新式武器,希望铁老能帮我打造出来。” 铁心接过图纸,仔细翻看,眼中的惊讶越来越浓:“这...这是陌刀?还有这个铠甲,样式没见过,这么平整一块,那得费不少铁料啊。” 岳海峰点头:“不错。这些武器、铠甲一旦打造成功,我军战力将大增。\" 铁心深吸一口气:“少保,老夫愿意一试。只是,这铁料耗费很大,还有铁匠铺得备好。” “铁匠铺的事,我安排好得。”岳海峰说道,“至于材料,等到了儋州,我会给你的,全大宋最好的铁料。另外,我还需要诸位帮我培训一批学徒,以便日后能够大量生产这些武器,光我们神武就欠缺,后面还要供应全军的。” 铁心点头应允:“这个不难。这些学徒看起来都是好苗子,只要肯吃苦,很快就能上手。” 岳海峰满意地点点头:“那就拜托铁老了。请各位先先去休息,回头等大军准备好,同我一起去儋州。” 安排好铁匠们的住处后,岳海峰返回自己的住所。 刚进院门,岳海峰就看到一个身着华贵衣裙的女子站在院中,亭亭玉立,莲步轻移。 那一袭翠绿色的裙裾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衬得她肌肤如雪,明眸若星。 不是别人,正是林雪鸿。 “林小娘子,你怎么来了?”岳海峰眉头一挑,有些惊讶。 他今天先去了军营,又刚从铁匠们住处回来,疲惫不堪,本想痛痛快快地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却没想到院中等着这么一位不速之客。 说是不速之客,但岳海峰心里却早有预料。 知道张世杰给新军的水军舰船就是林家那批商船和缴获的三角帆战船,还有林家那八百水手入了新军,林家这边迟早会来“叙旧”。 林雪鸿见他回来,微微屈膝,行了一礼:“奴家给岳少保请安了。” 她嗓音清脆悦耳,带着几分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听说您今日去了军营,不知情况如何?” 岳海峰扫了一眼她那张精致的脸蛋,微微侧身,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里面说吧。” 林雪鸿颔首,提着裙摆,缓步跟上。 岳海峰知道她今天所来可能是为了新军舰队和那八百水手之事。 这些水手都是林家族人或者相关的人等。 房间里,仆役早已备好了茶水点心。 待林雪鸿入座后,岳海峰示意仆役退下,两人这才坐定。 “给林小娘子添麻烦了。”岳海峰随手拿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眼睛却一直盯着对面的女子。 林雪鸿的手腕白皙纤细,拿起茶杯的动作优雅从容,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培养出来的闺秀。 但岳海峰很清楚,能在这乱世中撑起林家大梁的女子,绝非寻常人物。 “哪里哪里,这些都是奴家应该做的。”林雪鸿微微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少保日理万机,还抽空接见奴家,实在是奴家的荣幸。” 岳海峰不由得暗自好笑。 这林雪鸿果然非同一般,三言两语间就把自己摆在了低位。 不过今天她既然来了,肯定是有所求。 第69章 王飞醒来 林雪鸿眼中闪过一丝精明,她放下茶杯,声音轻柔却不失力度:“岳少保,我家的船队和水手都被送到您的军中,算是我林家的一点心意。不知少保对这批水手可还满意?” 岳海峰笑了笑,右手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确实是一批好水手,只是缺乏军事训练。不过这不是大问题,有苏都统在,很快就能将他们训练成合格的水军。” “林小娘子太客气了。”岳海峰放下茶杯,简单描述了军营的情况,“目前新军确实需要大量训练和装备。而且我最缺的就是钱,武器装备,粮草这些都要钱!” 话音刚落,他看到林雪鸿的眼睛亮了一下,心中了然。 “不过我已经有了一些想法。”岳海峰坦言道,故意没有说得太明确,就等着对方开口。 “那就好,那就好。”林雪鸿点点头,忽然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岳少保,奴家有个不情之请。” 岳海峰早就等着这一句了,他靠在椅背上,神态放松:“林小娘子请说。” 林雪鸿抿了抿红唇,似乎在组织语言。 “我林家世代经商,现在这局势,朝中没有靠山,实在难以生存。”林雪鸿直视岳海峰的眼睛,“我希望能够将林家的资源用于支持岳少保组建新军。” 岳海峰眉头微挑,心中思索。 林家作为福建的大海商,确实被蒲家弄得元气大伤。 现在流亡到琼州,也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琼州海战前,林家还豪气地和岳海峰一起反击李恒舰队,出船出人,结果一点好处没捞到,反而她那支还算能打的护卫船队,全部被朝廷征收。 想到这里,岳海峰不由得感到一丝愧疚。 当初若不是林家的支持,琼州之战也不会那么顺利。 而且他当时还答应只要林雪鸿出兵帮忙,就一定帮他们林家找蒲家报仇。 而且林家确实财大气粗,若能得到他们的支持,对新军的建设将大有裨益。 但他也明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林家必然有自己的盘算。 “林小娘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岳海峰缓缓说道,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不过在接受之前,我想知道林家具体能提供什么支持,又希望得到什么回报。” 林雪鸿的表情略微僵硬了一瞬,但很快恢复了柔和。 “少保果然直接。”林雪鸿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认可,“我林家可以提供钱、人、物资,帮助少保的新军尽快成型。至于回报,我们只希望在这乱世中有个依靠,能够保全林家剩下的基业。” 岳海峰沉思片刻,目光投向窗外。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慢条斯理地又给自己倒了杯茶。 茶水的热气袅袅上升,模糊了他的面容。 他在思考林家的提议。 支持新军,换取庇护,表面上看似乎很合理。 “林小娘子的提议很诱人,但我需要考虑一下。”岳海峰放下茶杯,脸上露出一丝歉意,“明日这个时候,我会给你答复。” 林雪鸿似乎早有预料,并不惊讶。 她优雅地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那我明日再来拜访少保。” 岳海峰也站起身,亲自送她到院门口。 “林小娘子慢走。”岳海峰站在门槛处,看着林雪鸿的背影渐渐远去。 林家的提议确实很有诱惑力。 如今新军刚刚组建,各方面都需要大量资源。 而林家在海上的关系网,也能为他提供许多情报和便利。 回到屋内,岳海峰踱步思考。 “少保,要不要准备晚膳了?”门外,老仆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急。”岳海峰摆摆手,继续陷入沉思。 林家此次前来,显然是看准了自己需要资源的时机。 而林雪鸿作为林家的当家人,更是精明能干。 若是合作,必须设下规矩,否则日后难以驾驭。 正当他思索之际,一名仆从急匆匆地跑来:“少保,王公子醒了!” 岳海峰闻言大喜,立刻快步走向王飞的房间。 推门而入,只见王飞靠在床头,脸色苍白但已经有了血色,正与御医说着什么。 “王飞!”岳海峰快步上前,激动地握住战友的手,“你终于醒了!” 王飞虚弱地笑了笑:“岳工,这是在哪里了?” 岳海峰点点头:“你伤得很重,昏迷了好些。现在感觉怎么样?” “像是被马车碾过一样。”王飞苦笑道,“不过比起死亡,这已经好多了。” “吓死问我了,我之前害怕你变植物人啊!” 正说话间,一名身着青衣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恭敬行礼:“见过少保大人,老夫是太医院许惟德。” 岳海峰回礼,仔细观察这个太医,发现他气度不凡,一看就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许太医,王飞的情况如何?”岳海峰关切地问。 许惟德检查了王飞的伤口和脉象,点头道:“伤口愈合良好,脉象也渐趋平稳。估计一周左右就能下地行走,不过还需静养几月。” 岳海峰松了口气,随即与许太医攀谈起来。 “许太医,我看您为伤患处理伤口的手法很是讲究,但有听到一些泰西海外处理方法可以说与您听听吗?。”岳海峰谨慎地开口,生怕自己的言语冒犯了这位医术精湛的太医。 许太医眼睛一亮,望向岳海峰:“哦?泰西之法,快说来听听。” 他的语气中不带半点倨傲,反而透着求知若渴的诚恳。 岳海峰心中暗喜,这位太医果然是谦虚好学之人。 他走近几步,指着王飞腿上的已经愈合的伤口说道:“我曾在泰西看他们医生救治过不少伤患,发现伤口若是先用烈酒冲洗一番,再行上药,似乎康复得更快些。” “烈酒?”许太医捋了捋胡须,眉头微皱,“我倒是听闻有些游医会用烈酒处理伤口,却不知有何道理。” 岳海峰轻轻一笑:“许太医可曾发现,那些被烈酒浸泡过的肉食不易腐坏?伤口也是如此。烈酒能杀死那些肉眼看不见的小虫,防止伤口化脓。” “肉眼看不见的小虫?”许太医瞪大了眼睛,满脸疑惑,“此话何解?” 第70章 和林家达成协议 岳海峰心知自己说得太过超前,连忙解释道:“就像我们能看到蚊虫一样,可还有比蚊虫小千百倍的虫子,它们会钻进伤口,引起红肿疼痛。烈酒能杀死这些小虫,就像…就像毒药之于老鼠。” 许太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理有理!难怪我观察到用烈酒处理过的伤口,确实少有恶化的。只是从未想过竟是这般缘故。” 他顿了顿,又说,“若真如此,那伤药里加入一些烈酒岂不更好?” 岳海峰:“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只是听说泰西之人有用此法。” “此外,”岳海峰又道,“伤口大出血时,若能在伤口上方扎紧,也能止住血流。我曾见一猎户被野兽所伤,腿上血如泉涌,他的同伴急中生智,用布条在伤口上方扎紧,竟然止住了血,保住了性命。” 许太医眼中精光闪烁:“此法我倒也略知一二,只是不常用。不知道岳少保还有啥医术可以教与我?” 岳海峰见许太医客气,越发放开了谈兴:“医术谈不上,只是一些平时的个人卫生事宜。” “个人卫生,这又做何解?”许太医疑惑的问。 “比如说,我发现那些常洗手的人,似乎不易得病。尤其是吃饭前洗手,更是大有益处。” 许太医微微一愣:“洗手防病?此言倒是新奇。” “是啊,”岳海峰解释道,“手上沾了不干净的东西,吃饭时入口,那些看不见的小虫就进了肚子,自然会生病。就像厨子处理生肉后若不洗手,做出的饭菜吃了容易肚子痛一样的道理。” 许太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倒是个有趣的发现。看来我这把年纪,不懂的东西真多。” 岳海峰又补充道:“还有饮水,最好烧开了再喝。生水中的那些小虫,烧开后就死了,喝了自然不会伤身。” “啊,这就是为何煮沸的汤药比冷水更安全的道理吗?”许太医恍然大悟。 岳海峰笑着点头:“可能吧。” 许太医摆摆手,神情诚恳:“这些见解极为精妙。虽然我行医多年,却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 他看向岳海峰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敬重,“岳少保果然是医理精通。” 岳海峰连忙拱手:“能与许太医探讨医术,是在下的荣幸。” 许太医:“不过那小虫子当真存在?为何我等看不见?” 岳海峰笑道:“正如我们能看见星辰,却看不见风一样。这世上有许多东西,是肉眼无法察觉的。” 许太医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此言大有玄机啊。难怪道家讲究‘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想必这万物之中,也包含着这些肉眼不可见的小虫。” 岳海峰不禁莞尔,没想到自己的医学知识竟被许太医联系到了道家哲学上,也顺着他的思路说道:\"许太医慧眼如炬。这世间万物,确实奥妙无穷。\" 两人就这医术一道,聊了一个时辰。 这些言论让许太医大为惊奇:“岳少保医术竟如此精湛,老夫佩服!” 他犹豫了一下,又道:“听闻少保即将前往儋州组建新军,老夫有个不情之请。” 岳海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老夫有个师弟同样精通医术,而且他喜好钻研奇怪偏方之法。如今落魄在琼州。若少保不嫌弃,老夫愿荐他随军前往儋州。一来可照顾王公子,二来军中也需医者。” 岳海峰心中一喜。 一支军队没有军医可不行,这正是他所需要的。 “如此甚好,请许太医尽快安排。”岳海峰痛快地答应了。 许太医大喜过望:\"多谢少保成全!我这就去通知师弟,让他准备行装。\" 送走御医后,岳海峰和王飞聊了许久,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王飞虽然虚弱,但头脑依旧清晰,对岳海峰的计划提出了不少建议。 夜深时分,岳海峰回到自己的房间,思考着林雪鸿的提议。 经过一番权衡,他决定接受林家的合作。 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需要制定一个详细的合作计划。 第二日下午,黄三郎在门外禀报:“少保,林小娘子来访,同时还带着她几位族老。” 岳海峰微微一愣,随即恍然。 昨天他与林雪鸿的谈话虽然没有定论,但他已经考虑得差不多了。 林家的资源确实是他现在急需的,如果能合作,对双方都有好处。 “把人带去书房,让她稍候,我马上就来。”岳海峰对黄三郎笑了笑。 来到前厅,只见林雪鸿正端坐在那里,身旁还站着几位看起来颇为老成的男子,想必是林家的族老。 “林小娘子。”岳海峰拱手行礼。 林雪鸿微笑起身:“岳少保。” 寒暄过后,岳海峰直入主题:“林小娘子昨日所提合作之事,我已考虑清楚,愿意接受。” 林雪鸿眼前一亮,旁边几位林家族老也露出喜色。 岳海峰继续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林雪鸿微微蹙眉:“请说。” “我要在儋州组建新军,需要大量工匠,尤其是铁匠。”岳海峰正色道,“希望林家能助我收罗这些人才。” 林雪鸿却笑了:“这有何难,我家以前好多工坊、商铺,寻些工匠并不困难,这次逃难出来跟随的也挺多。只是...” 她迟疑了一下,“岳少保为何对铁匠如此看重?” 岳海峰不动声色:“军中武器、装备缺额甚大,损耗也大,自然需要铁匠维修。” 林雪鸿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我这就安排人去办。” 岳海峰点点头,“林小娘子,除了合作之事,我还有一个想法想与你分享。” 林雪鸿好奇地看着他:“什么想法?” “奇货、商路。” 岳海峰语气沉稳,“眼下天下大乱,传统商路多有断绝。但我这里有些奇货,若能开辟新的商路,必能获取丰厚利润。” 林雪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少保也懂商道?” 第71章 和王飞聊未来 岳海峰继续道:“略懂,我还打算开辟新的商路,创造更多的财富。如果林家愿意参与,将会获得丰厚的回报。” 林雪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新的商路?” 对于奇货,林雪鸿并不觉得奇怪,因为她在虎鲨号上待过,所见所闻,只能用惊奇无比来形容。 所以岳海峰拿出什么奇货在她看来都不出奇。 岳海峰点头:“不错。我计划组建商队,开通从儋州到日本,再到南洋诸国,到注辇(印度朱罗王朝)、到大食的商路。这些商路一旦打通,利润将非常可观。” 林家族老们听了,眼中都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林雪鸿更是激动地说:“岳少保,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奴家原本只是想投靠少保,寻求保护,没想到少保还愿意与我们分享如此大的利益!” 岳海峰笑道:“林家与我合作,自然是互惠互利。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林家帮我收集更多的工匠和人才的原因之一。” 林雪鸿与几位族老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即坚定地说:“既然如此,我林家愿全力配合岳少保。不仅如此,我还决定带领林家主要成员,随少保一同前往瞻洲。” 岳海峰没想到林雪鸿会做出如此决定,略显惊讶:“林小娘子当真决定随我去瞻洲?那边可是条件艰苦。” 林雪鸿神色坚定:“我林家经商多年,早已习惯艰苦环境。况且...” 她顿了一下,\"天下大乱,琼州虽暂时安稳,但谁知道明日如何?跟着少保,反倒更有保障。” “再说了,奇货可居,那我不得盯紧点?” 岳海峰心中一动。 林雪鸿话里有话,看来林家在琼州的局势并不是太好。 “那便说定了。”岳海峰点头道,我们再等几日,等我新军筹备事宜完成,一同启程。” 林雪鸿笑着应允,随后便与几位族老告辞离去。 岳海峰送走林雪鸿和族老们后,独自站在院墙下风中深吸一口气,感到一种久违的轻松。 几日来为筹备新军的准备事宜,比打一场硬仗还要消耗心神。 现在,终于可以开始为即将启程前往儋州做最后的准备了。 “少保,早些休息吧。”管家端着个水盆走进内室,看着正在整理文书的岳海峰,不禁摇头,“这么晚了,您还伏案到这个时辰。洗把脸休息一下。” 林家和岳海峰达成协议后,又送了管家和一组下人过来照顾岳海峰。 岳海峰以示信任,便接受了。 岳海峰抬头望向窗外,天色已黑,月亮躲在乌云后面若隐若现。 他伸了个懒腰,将手中毛笔放在桌面上,活动了下僵硬的肩膀。 岳海峰边说边起身,拂去身上的尘灰,“对了,王飞今日的情况如何?” “王公子的气色好多了,今天傍晚还下地走了几步。”管家笑道,“许太医说,那位王公子身体底子好,恢复得比一般人快多了。” “是吗?”岳海峰眼睛一亮,“我去看看他。” 来到客院,岳海峰让苏大壮守住门口。 推门时岳海峰特意放轻了动作,生怕惊扰了病人。 不想一进门就看见王飞正倚在床头,借着灯火翻看着一本书,丝毫没有病容。 “咳,我说你这样真的好吗?才伤愈就用眼过度。”岳海峰假意咳嗽了一声,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王飞抬头,见是岳海峰,连忙要坐起来,却被岳海峰按住了肩膀。 “别动,好好休息。”岳海峰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细细打量着战友的脸色,确实比前几日红润多了。 许太医的精湛医术加上王飞本就强健的体魄,恢复速度确实超出预期。 “岳工,我已经不是那么虚弱了。”王飞将书合上,“听说你们要去儋州了?” 岳海峰微微颔首:“是有这个打算。” “带上我。”王飞目光灼灼地盯着岳海峰,不容拒绝。 “你确定要和我们一起去儋州?”岳海峰站在王飞床前,关切地问道,“伤势虽有好转,但长途跋涉恐怕对你不利。你要不要在琼山县休息几个月,然后再过来?” 岳海峰在王飞苏醒过来没多久,就详细和王飞说了目前的状况。 王飞在得知带着虎鲨号穿越后,消极了两天,也慢慢恢复正常了。 岳海峰对于组建新军的构想,在王飞醒来后,是考虑了他的安排的。 但是他原来计划王飞晚几个月在过去儋州。 王飞撑起身子,脸上带着倔强的神色:“不必担心,我躺得够久了。再说,你现在要建立新军,估计很多事我能帮上手。” 他拍了拍自己的腿,“许太医已经说了,只要不剧烈运动,随军前往问题不大。” 岳海峰沉默片刻,作为前世在海军的搭档,岳海峰自然了解他的性格——倔强如牛,认准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 “王飞同志,你就不能安分养伤吗?”岳海峰摇头苦笑,眼中却闪过一丝欣慰。 “别装了,我知道你心里正偷着乐呢。”王飞敏锐地察觉到了岳海峰的真实想法,“没有我,你那虎鲨号谁操作?谁来帮你训练新兵?谁来……” “好好好,我投降。”岳海峰做出投降的手势,“不过条件是,路上你必须好好休养,不许逞强,听到没?” 王飞爽朗地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久病初愈的欣喜。 岳海峰看着战友坚定的眼神,终究没有拒绝。 新军建立事务繁多,虎鲨号确实只有自己和王飞能操作得来,他能跟上那是再好不过了。 “那好,我们多等一周,等你再恢复些。”岳海峰点头同意,转而谈起了行程安排,“我已经与江钲、苏景瞻定好了,他们也选好步军和水军人员,再加上工部和林家送来的铁匠、工匠队伍,一起前往儋州。” 王飞眼前一亮:“那太好了,去儋州肯定是那边有铁矿!。”他坐直了身子,脸上流露出期待之色,“你带着这么多工匠铁匠去,不用说高炉炼铁,打造兵器,回头新军不敢说天下无敌,起码士卒装备应该是独步天下。说说看,你打算怎么建设儋州?” 第72章 岳海峰的目的 “没错,儋州有全岛最大的石碌铁矿,将是我们的根据地。”岳海峰坚定地说道,“集中于儋州昌化军(今昌江黎族自治县)石碌镇,赤铁矿为主,平均品位51.15%,最高达68%,储量占全国富铁矿总量71%,我已经用ds查过了。虽未大规模开采,但矿体已暴露地表,当地黎族可能利用其冶炼简单铁器。” “而且我已经获得朝廷批准的开矿权”岳海峰接着说道,“那里地处海南岛西北,战略位置却极为重要,可以控制海上交通,方便海上贸易,易于我们积累资金。最重要的是,那里有丰富的资源,足以支撑我们发展壮大。” “朝廷是什么个尿性,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岳海峰转过身,“我们必须自力更生,开发儋州,建立属于我们自己的根基。掌握自己的一支力量。” 王飞故意问道:“你想干嘛?” “我想干嘛?我还能干嘛?我们两个阴差阳错落到崖山,救宋不救宋,对我们来讲意义不大。但是我肯定不会让我们汉人的花花世界沦落到鞑子手里。”岳海峰道。 王飞叹气,“那确实,宋亡与党争,亡与内斗,不过再怎么烂,那都是我们中国人自己内部的事情,无论如何,不能让鞑子占据中原,然后杀的十室九空。” “我不知道我能做到怎么样,总之我不愿意坐以待毙,你看朝廷刚刚从危难中缓和过来,这文武官员就想着把我挤出权力中心。”岳海峰叹口气,“海南岛能守则守,不能守我们就去台湾、就去菲律宾,总之是要和鞑子周璇到底。” “虎鲨号上的弹药快损失殆尽,不过现在还没人知道,所以他们想靠着虎鲨号的武力,还能礼让我三分!” “但是我们两个出现的太突兀,没有班底,没有根基,所谓救了大宋朝廷在这份好,别人只会越念越淡!” 王飞皱眉:“必须得抓紧时间,搭建自己的基本盘,我懂,岳工,我支持你!” “所以我现在只能团结能团结的人,譬如林家,他们愿意搭上我们,哪怕就是不放心,也得度过去” 王飞眉头微蹙:“林家怎么说?” “林家已经答应全力配合,林雪鸿还将带领林家主要成员随我们一同前往。” “你信任她?”王飞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不完全信任,但我们确实需要林家的资源和人脉。”岳海峰坦言,声音压低了些,仿佛怕隔墙有耳,“总是需要一个过程的。何况,监督她的最好方法就是让她跟在我们身边。” “也行吧。”王飞沉吟道,“后面就看你如何把她思想改造了。” 岳海峰轻笑一声:“一步步来吧!” 王飞点点头,表示认同。 他看着岳海峰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的担忧减轻了几分。 两人又讨论了一些细节,从火药武器到如何复装虎鲨号弹药,从军队条列训练到到现代军队编制,直到夜深,岳海峰才告辞离去。 临行前,岳海峰回头嘱咐道:“好好休息,别想着偷偷下床。你那些小把戏我都清楚,被我发现了有你好看。” 王飞嘿嘿一笑,摆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老娘们唠叨似的。” 接下来的一周,岳海峰马不停蹄地奔走于各处,确保一切准备工作按计划进行。 每天天不亮便起床,直到夜深人静才回来休息,有时连口热饭都顾不上吃。 清晨的码头边,薄雾缭绕,江钲正指挥着士兵们清点箱子。 看到岳海峰走来,连忙迎上前去。 “大人,步军的人选已经确定好了,共计一千零七十二人,都是精挑细选的好手。” 江钲递上一份名册,“都是按照您提的要求筛选的。” 岳海峰接过名册,快速浏览了一遍,满意地点点头:“很好,训练情况如何?” “按您的要求,每日操练两次,体能和队列都有明显提升。”江钲挺直腰板,“不过队列练习真有用吗?下官实在看不明白。” “这个等到了儋州,让王飞帮你好好说道说道。”岳海峰将名册折好塞入怀中,“物资准备得如何?” 江钲指向码头边堆积如山的箱子:“兵部发的兵甲、干粮、帐篷都已备齐,其他杂物也都按单子准备好了。” 岳海峰满意地点点头,又转向一旁的苏景瞻:“水军那边呢?” 苏景瞻拱手道:“水军已选好一千二百六十人。船只方面,我也选好了十艘大商船,而且都是年份偏新的,上次缴获的十一艘三级帆战船,也全部带走。” 从码头返回,岳海峰又前往了工匠驻地。 林家和工部派来的工匠们已在此地集合,准备同行前往儋州。 他仔细检查了工匠们准备的工具和材料,确保一切符合要求。 “这些是什么?”岳海峰指着几个特别大的木箱问道。 “回少保,这是一些新式打铁工具和其他制作工具的零部件。”一位满脸皱纹的老工匠恭敬答道,“按您的图纸打造的,只是有些地方我们做了改良,希望能更适合实际使用。” 岳海峰眼前一亮,打开箱子查看了一番,对工匠们的手艺赞不绝口。这些设备将在儋州派上大用场 终于,在定好的日子,神武右副军即将启程。 码头上人头攒动,士兵们列队站好,工匠们在一旁整齐等候,船只上桅杆高耸,船帆猎猎作响,一切都准备就绪。 岳海峰站在虎鲨号的甲板上,目光扫过眼前的景象,心中涌起一股澎湃的激动。 这是他穿越以来最重要的一步,也是改变这个时代的开始。 王飞在两名士兵的搀扶下登上甲板,来到岳海峰身边,笑道:“怎么,想家了?” 岳海峰摇头:“不,是在想未来。儋州,将是我们新的起点。” 第73章 压缩饼干和午餐肉 码头上人头攒动,旗帜飘扬。 陆秀夫、张世杰等朝廷重臣亲自前来,代表文武官员前来送行。 “岳少保,这一行长路漫漫,务必小心。”陆秀夫拱手行礼,语气中透着关切,“儋州虽是我宋疆土,但当地土着民风彪悍,且与朝廷联系薄弱,你需多加留意。” “关于铁矿一事,有消息及早汇报!” 陆秀夫军机处会后打听了下,儋州确实有些露天铁矿,但是产量很少,所以他对于岳海峰要了采矿权还是有些期待的。 岳海峰肃然回礼:“丞相放心,在下自当谨慎行事。铁矿一事一旦有些眉目,我即刻汇报朝廷。” 张世杰走上前来,将一封文书交给岳海峰:“先前朝廷调令已经给你了,这封兵部文书可调动儋州当地驻军和当地巡检司。另外,朝廷已命令当地官员全力配合你的工作。” 岳海峰接过密函,郑重地收入怀中:“多谢张太傅。” “不必多礼。”张世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变得柔和,“愿你此行顺利,早日把新军建设好,我看好你。” 岳海峰深深一揖:“下官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说实话,岳海峰能独自建立新军还是得靠张世杰坚持,所以打心里他还是感激张世杰的。 看了看看送行人当中,没发现杨亮节的人,赵若和也只是派人送了礼,送上祝福。 “看来勋贵们对我意见挺大!”岳海峰低声自嘲道。 此时,江钲和苏景瞻前来报告,所有人员已经登船完毕,只等出发。 岳海峰转身看向码头,只见十艘大型商船和十一艘三角帆战船已整装待发,船上水手忙碌穿梭,战旗猎猎作响。 林雪鸿身着一袭浅蓝色旅装,站在其中一艘商船的甲板上,向岳海峰微微颔首。 她身后站着数十名林家族人,个个精神抖擞。 “时辰已到,该启程了。”苏景瞻低声提醒。 岳海峰最后向朝廷重臣们拱手告别,随即登上了主船。 随着一声号角长鸣,船队缓缓启航,驶向儋州的方向。 船队离开海口浦,驶入茫茫大海。 岳海峰站在虎鲨号的船头,感受着海风拂面。 岳海峰把虎鲨号的驾驶舱改装了下,在驾驶舱搭建了个小的指挥室。 一张木台当会议桌,周围八张椅子。 这会王飞、苏景瞻、江钲、林雪鸿坐在这里,黄三郎和苏大壮则站立在旁边。 “少保,船队已全部驶出港口,按计划航行中。”苏景瞻报告道。 岳海峰点点头:“让士兵们轮班休息,保持警惕。虽然这片海域暂时没有敌人,但也不可掉以轻心。” “遵命。”苏景瞻行了个军礼,岳海峰没让他走,而是让黄三郎去发了信号。 苏景瞻、江钲和苏大壮第一次进虎鲨号驾驶舱,又把之前凌震和林雪鸿的反应复制了一遍。 而王飞则自来熟给大家介绍,这个是雷达,这个是操控手柄,这个是武器点火按钮,如数家珍。 苏景瞻和江钲不管听懂没听懂,反正一个劲的点头。 岳海峰没参与谈话,继续眺望远方。 一直聊到中午,岳海峰准备用虎鲨号上还剩的一点现代军粮招待他们。 岳海峰从船舱里拿出一个密封完好的军绿色袋子,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诸位,咱们也别饿着,今天请你们尝尝泰西海军的军粮如何?” 江钲好奇地望着岳海峰手中的袋子,眼中闪烁着疑惑。 五十岁的他此生见多识广,但对这种现代包装却十分陌生。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子。 “这是何物?看着如此奇特。”江钲凑近了些,鼻子嗅了嗅,却闻不到任何食物的香气。 苏景瞻也是一脸疑惑,他同样对这些现代之物充满好奇。 “放心,这可是压缩饼干,只要这么一点,可以让你吃顿饱饭。”岳海峰笑着解释道,同时撕开包装袋。 只见一块块方正的、颜色浅黄的硬块出现在众人眼前。 岳海峰拿起来,“就这么一块,这东西得用水泡开才能吃,够我们吃一顿了!” “这、这就是压缩饼干?”苏景瞻拿起一块,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发出沉闷的“咚咚”的声响,“硬得像石头一般!” 岳海峰哈哈大笑,拿出几个碗和一壶热水:“别急,等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他将饼干放入碗中,倒入热水,然后示意大家稍等片刻。 江钲看着碗里那块慢慢吸水膨胀的东西,不禁感叹:“天下竟有如此奇物!不知是何工艺制成?” “这个嘛...”岳海峰眨了眨眼,一边搅动着碗里逐渐软化的饼干,一边说,“是用特殊的方法将食物中的水分抽离,再加入各种营养成分压制而成的。一块这样的饼干能顶半天的口粮呢。” 苏景瞻听罢,惊讶地睁大眼睛:“这岂不是传说中的‘辟谷丹’?古籍有载,道家修行之人常以此度日。” 岳海峰连忙摆手:“哪有那么神奇,就是普通的干粮罢了。” 众人围着碗,看着那硬邦邦的饼干在热水中慢慢松软,体积膨胀了两三倍,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麦香。 “诸位,可以尝尝了。”岳海峰分发给每人一碗,又递上小木勺。 江钲接过碗,小心翼翼地用勺子挖了一小块送入口中。 那奇特的口感让他瞪大了眼睛,泡水后的饼干松软得像是粥,却又有些微妙的嚼劲。 他咀嚼了几下,突然发现味道竟然不错,便又舀了一大勺。 “味道倒是不错,只是有些寡淡,若能加些盐或肉,当更佳。”江钲边吃边评价,眼中闪烁着惊奇。 “呵呵,指挥使别急,这就给你们拿肉吃。”岳海峰神秘地笑道,转身又从背包里取出几罐银光闪闪的金属小圆筒。 “这又是何物?”苏景瞻好奇地问道。 “这叫午餐肉,是一种已经做好的肉类食品。”王飞接过来说着,熟练地拉开易拉罐的拉环。 只见王飞将打开的午餐肉倒扣在碗边磕了几下上,整块粉红色的肉体滑了出来,表面还泛着油光。 第74章 林家下血本了 “此肉未经烹煮,如何食用?”苏景瞻疑惑地问道,一边用手指指着那块形状规整的肉块。 “这肉已经煮熟了,直接切片就能吃。也可以热一热,味道更好。”岳海峰拿起小刀,将午餐肉切成薄片。 江钲看着那整齐的肉片,不禁摇头惊叹:“如此匀称的肉块,就是宫廷御厨也难以做到。这肉是如何制成的?” 岳海峰将切好的午餐肉放入一个小锅中,加入一些调料和水,放在便携式的炉子上加热。 “我给你们做个简单的菜,这船上就将就将就了。”他一边搅动锅中的内容物,一边解释。 很快,锅中的午餐肉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与泡软的压缩饼干混合在一起,竟然形成了一种奇特却又美味的组合。 “请尝尝。”岳海峰将热腾腾的午餐肉分给众人。 江钲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顿时眼前一亮:“此味甚佳!虽与我等平日所食大不相同,却别有一番滋味。” 苏景瞻也连连点头:“确实美味。这肉质细腻,入口即化,与那软糯的饼糊相得益彰。” “这样的压缩饼干和午餐肉,不打开包装,起码可以放置半年以上,而不会腐烂!” 江钲放下碗,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此物确实奇特。食物保存不易,常有饥馑之忧。若能有这等易于携带、长久不腐的食粮,当可解决不少困厄。” 苏景瞻也点头赞同:“是啊,战时行军,或遇灾荒,若有此物,必能救万民于水火。” “你们说得对,这正是军粮设计的初衷。”岳海峰微笑着承认。 午餐在欢声笑语中结束,下午时候,苏景瞻、江钲回到自己座船。 而林雪鸿坐着喝茶并没有走的意思。 岳海峰转过身,看着靠在驾驶座上明显有些疲倦的王飞。 “感觉如何?”岳海峰问道。 王飞原本正迷迷糊糊地打着盹儿,听到岳海峰的声音,条件反射般地想坐直身体。 岳海峰见状,伸出手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阻止了他的动作。 “别动,就这么躺着说话就好。” “海上航行,难免会有些颠簸,尤其是你刚开始不太适应。” 岳海峰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看你一天都没怎么休息,这样下去我怕你扛不住,你需要多休息,把精神养好。” 王飞说了一天话,确实累了,但他嘴上却不肯认输:“是有点疲倦,不过还好,岳工,我扛得住。” “逞强什么。” 岳海峰摇头失笑,没有拆穿他硬撑的样子。 两人就这么简单地聊了几句。 而就在他们不远处的简易会议桌旁,林雪鸿却一直安静地坐着,手里端着一杯茶。 她的目光偶尔会落在岳海峰身上,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情绪。 岳海峰注意到林雪鸿投来的视线,知道她是有事要说。 他想让王飞先好好休息,但王飞却坚持要听听。 岳海峰拗不过他,随后他们两人往会议桌走去。 “少保,可否有时间,奴家有事汇报。” 林雪鸿放下茶杯,姿态优雅地起身行礼。 “林小娘子客气了,有事请讲。” 岳海峰在桌边坐下,示意林雪鸿也坐。 “不知林小娘子有何事,需要如此正式地向我汇报?”岳海峰笑着问道。 林雪鸿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袖中取出了一份厚厚的名册。 “少保请看,这是我林家此次随行的所有人员名册。” 她将名册双手递上。 “共一千二百余人。” 林家作为商贾之家,能一次性动员如此庞大的人员随行,可见林家是下了血本了。 林雪鸿接着详细介绍道:“其中铁匠一百,工匠三百,余下的都是我林家族人。” 她指了指名册上不同的分类区域。 “这些铁匠和工匠,都是林家精挑细选出来的,都是手艺娴熟的老人,到了儋州后,无论修筑城池还是打造器械,都能派上大用场。”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但也恰到好处,没有显得过分张扬。 岳海峰接过名册,翻开一看,里面的内容更是让他眼前一亮。 名册上不仅仅是简单的姓名和人数统计,而是详细地记录了每个人的籍贯、年龄、擅长的技能和专长。 甚至连一些小细节,比如擅长打造哪类农具、哪种工具,或者精通哪种建筑技艺,都一一列明,条理清晰,分门别类。 他一页一页地仔细翻看着,不时地点头表示认可。 “很详细。” 岳海峰合上名册,眼中闪烁着赞赏的光芒。 他将名册递给了虽然疲惫但依然竖着耳朵的王飞,让他也看看。 “林小娘子果然能干,这份名册做得非常用心,也让本官对林家此次的付出有了更直观的了解。” 这句评价,不仅是对林雪鸿能力的肯定,也是对林家全力支持的态度表示感谢。 林雪鸿听到岳海峰的称赞,微微一笑,如同一朵静静绽放的白莲。 “少保过奖了,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她顿了顿,仿佛想起了什么更重要的事情,又补充道。 “另外,考虑到海上航行和到达儋州后可能面临的各种情况,我已经安排了几位懂医术的族人随行。” 林雪鸿的目光转向了王飞,眼神中带着一缕关切。 “若王公子需要,或者随行人员中有任何不适,可随时吩咐他们诊治。” “多谢林小娘子,真是太周到了。” 王飞真心实意地道谢。 林雪鸿见状,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又与岳海峰和王飞简短商谈了一些到达儋州后的初步安排,确保双方的信息同步,以便更好地开展下一步的工作。 待所有该汇报和该商议的事情都说完后,林雪鸿便起身告辞,没有多做停留。 她行了一礼,便轻盈地离开了船舱,将空间留给了岳海峰和王飞。 目送林雪鸿离开,岳海峰又看了看精神稍振的王飞。 “怎么样,听了林小娘子的汇报,有什么想法?” 他打趣道。 王飞苦笑着摇了摇头:“岳工你就别拿我开涮了,不过林家确实是下了血本,这批人手到了儋州,肯定能帮上大忙。” “那是自然。”岳海峰赞同地点头。 第75章 到达洋浦港口 水路果然比陆路快捷得多。 自从船队扬帆启航后,就仿佛是被风神眷顾一般,一路顺风顺水。 巨大的帆布在海风的鼓动下猎猎作响,船身劈波斩浪,快速前行。 航行异常顺利,远超预期。 才出发仅仅第二天的傍晚时分,站在甲板上眺望远方,便能看到地平线尽头,一片模糊的阴影正在渐渐清晰。 那是大陆的轮廓,是他们即将抵达的陆地。 儋州,近在眼前了。 “报告少保,前方就是儋州洋浦港了。”苏景瞻探出半个身子,指着不远处的海岸线。 岳海峰站在虎鲨号船头,眯起眼睛凝视着前方那片逐渐清晰的土地。 崎岖的山脉在远处绵延,近处则是层层叠叠的渔船和商船,港口附近挤满了各式各样的建筑,炊烟袅袅升起。 “让船队进港口,但不要急着登陆,今晚我们就在船上对付一晚。”岳海峰缓缓道,声音被海风吹得有些飘忽。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苏景瞻,补充道,“先派人上岸通知当地官员,我们明天再正式登陆。” 苏景瞻闻言挠了挠头,“为何要等到明天?”他脸上满是疑惑。 在船上待了两天,他早想上岸去吃点好的。 岳海峰轻笑一声,转身面向苏景瞻:“一来天色已晚,你看,太阳都快落山了。” 他指了指西边那轮渐渐西沉的红日,“二来我们人多船多,突然到来恐怕会引起当地官员的警惕。要给他们一些准备的时间。” 苏景瞻恍然大悟,拍了拍脑门:“少保考虑周到!我这猴急的脾气又上来了。”他咧嘴一笑。 岳海峰摇头轻笑,看向黄三郎身上。 “黄三郎!”岳海峰提高了声音。 “少保有何吩咐?”黄三郎闻声快步走来,拱手行礼。 岳海峰沉声道:“你带几个人,连夜上岸通知宜伦县县令,就说神武右副军奉朝廷之命前来接管洋浦港,明日正式交接。” “遵命!”黄三郎铿锵有力地应道,转身便要去准备。 “等等。”岳海峰叫住他,压低了声音,“记住,态度要和善,不可冒失,也不要吓到当地官员。” 黄三郎会意地点头:“少保放心,我晓得轻重。” 说完,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开了。 晚霞洒在海面上,将波浪染成了一片金红。 虎鲨号缓缓驶入港湾,然后在一个空间比较大的码头停下。其他战船也陆续停泊,一时间,海面上布满了神武右副军的战船,颇为壮观。 洋浦港的商船和码头的工人们,从未见过三体船,一时不知道什么怪物,都在围观虎鲨号。 岳海峰站在甲板上,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围观的工人们看到岳海峰,都在指指点点。 “那就是一餐要吃一个蒙古人的岳少保?” ...... 一个身影悄然出现在他身旁。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王飞的声音打断了岳海峰的思绪。 岳海峰回过神来,看向这位与自己一同穿越而来的战友:“在想明天可能面临的问题。” 王飞轻笑一声:“放心吧,有太傅和兵部做靠山,这儋州谁敢不给面子?”他指了指港口方向,“你看,黄三郎已经上岸了。” 岳海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一艘小船正驶向岸边。 “问题不在于面子,而在于实际操作。”岳海峰皱了皱眉,“洋浦港的情况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 “1278年,元将阿里海牙曾经征服过海南岛,但是并未留下官吏,杀了赵与珞后,元军就撤走了,当地这些官吏都被官复原职,可以说海南岛那会的元朝官吏,就是原来遗留的宋朝官吏!” “恩,你是担心这些首鼠两端的小人?”王飞问道。 “我们强登琼州府,那边官员见我们连胜两场,连元军主力舰队都消灭了,当然只好又变幻旗帜变为宋官了?但是儋州这边,还不知道当地官员做的什么打算!” 王飞接着问:“哦,你有什么打算,难道全部杀光这些投降过元朝的官员?” 岳海峰耸耸肩:“杀光,不至于?我又不是迂腐的宋人。怎么说我们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怎么会用老古板的眼光看问题?不要指望每个人赵与珞一样终于宋室。比如说那个陈仲达,最后不也抗了八年元军才投降。” “我们现在缺人,尤其缺能治理地方的人,只要不是大奸大恶,对自己同胞下过手的,有啥不能用的?” “目前儋州地方官员和南宁军州啥情况也两眼一抹黑,走一步看一步吧。” 王飞点点头:“所以我们才需要一个像你这样精明的岳少保嘛!来,别想那么多了,咱们先填饱肚子再说。” 岳海峰笑着摇摇头:“行,那抓紧吃,一会我要召集大家开个会,把明天的事情安排妥当。” 天色完全暗下来后,岳海峰召集江钲、苏景瞻、王飞,在虎鲨号主船舱内召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 船舱内点燃了几盏油灯,昏黄的灯光照在几人的脸上,映出斑驳的影子。 “明天我们将正式登陆儋州。”岳海峰坐在首位,环视众人。 桌上铺着一张儋州地图,上面标注着各处要点。“按照和太傅和兵部的协商,洋浦港作为神武右副军水军的驻扎港口,所以我和大家临时分配下任务。” 他用手指点了点地图上的几个位置:“江指挥使负责港口陆上的防务,明天直接和巡检司交接。” 江钲闻言抱拳应道:“下官遵命。” 岳海峰又看向苏景瞻:“苏都统负责港口的水路安全,但是抽解税、博买、禁榷我们不要动,照例给县里去收,瞻军钱这些也先让县里收,我们回头去讨要,主打就是暂时不改变规则。” 苏景瞻微微颔首:“少保放心,我会按照您的指示行事。” 他停顿片刻,又补充道:“不过,我担心当地官员......” 第76章 登洋浦港口 “担心什么?担心他们是元军奸细?”岳海峰淡淡一笑。 “毕竟之前降过一次,现在也就是非常时期,朝廷软弱,按照以往的惯例......”苏景瞻用手做了个砍头的动作。 “有我们舰队在,就不要担心这些。”岳海峰继续说,“我们初来乍到,先稳住局面再说。等站稳脚跟,自然有的是时间理清这些事务。” 江钲在一旁插嘴道:“儋州这边实际情况也不清楚,以前只听过上下勾结,中饱私囊的事情不少。” 他轻轻敲了敲桌面,“咱们得防着点儿,毕竟我们过来是要抢了他们饭碗的。” 岳海峰意味深长地看了江钲一眼:“正因如此,江指挥使上岸后,还得负责情报收集。” 他转向其他人解释道:“把儋州南宁军府、琼州路安抚司、宜伦县、昌化县、感恩县的官员和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调查清楚。” 江钲挑了挑眉,拱拱手道:“遵命,这事交给我处理,不过要点时间。” “请指挥使自行安排,越快越好!”岳海峰也拱手回道。 岳海峰继续表情严肃的说道:“儋州虽是我大宋的领土,但实际上朝廷对这里的控制并不强。”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划过,“在加上去年元军将领阿里海牙擒杀了赵安抚使,所有很多当地军政明面上都投降了元军。” 岳海峰在地图上几个县的位置点了点:“现在我军势大,他们又转回来支持我军,就当去年投降的事情没发生过。我们要妥善处理与他们的关系,只要不是大奸大恶残杀过宋人的,而且依然兢兢业业的,看可以放过。但是为非作歹帮着元军杀我们宋人的,必须给我揪出来。” “此外,这里的土着居民也不少,我们要尊重他们的习俗,避免不必要的冲突。” “少保,我听说赵安抚使当初就是因为和黎族土着关系不好,然后被元人收买了黎族士兵,最后导致......”江钲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岳海峰点点头:“不错,但是具体是哪里个部落也不知道,你在探查的时候也可以查查看。” 他顿了顿,“我们此行的目的是建立新军,只要支持我们,不影响我们计划的,都可以先放放。” “那要是遇到土人行不法之事,我们该如何应对?”苏景瞻问道,眉头微皱。 岳海峰思索片刻:“原则是不主动挑事,但也不畏惧冲突。若遇到明显的违法行为,该管的还是要管。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会议持续到深夜,议论声此起彼伏,讨论终于告一段落,众人面色疲惫却满含期待,各自告辞返回休息,为明天登陆洋浦做准备。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洒在洋浦港的水面上时,岳海峰已经换好了官服,站在虎鲨号的甲板上。目光扫过港口的景象。 这是个不大的港口,却打扫得干净整洁,几艘小型渔船和商船静静地停靠在简陋的木质码头旁,船夫们忙碌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生动。 远处,陆地上绿树成荫,隐约可见几处村落的轮廓。 不远处就是县城,炊烟袅袅,与岳海峰记忆中的江南小城截然不同,却透着一种原始的朴实。 “这里倒是个难得的好地方。”岳海峰暗自嘀咕。 黄三郎匆匆走来,脸上挂着掩不住的喜色,行了一礼后报告道:“少保,宜伦县的官员已在码头等候。知县亲自带人来迎接我们呢!” 岳海峰挑了挑眉,示意江钲看看那些官员。 江钲眯起眼睛观察了片刻,低声道:“排场不小,除了知县,好像还有几位当地士绅。” “看来江指挥使昨晚已经做了功课了。”岳海峰笑了笑,神色却变得更加谨慎,“传令下去,准备登岸。” 随着号令传下,船上的水手和士兵们开始忙碌起来。 岸上,一队穿着整齐官服的人正立于码头,笔直地站着,像是一排等待检阅的士兵。 为首的正是宜伦县知县,一位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身材不高,面容清瘦,但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透着几分精明。 “那就是李守诚?”岳海峰问道。 “没错,”江钲点头,“他在这个职位上已经六年了,在当地口碑不错。” “六年...”岳海峰若有所思,“时间不短了,恐怕根基已经很深啊。” 虎鲨号缓缓靠岸,船身与码头接触时发出一声闷响。 岳海峰整理了一下官服的衣襟,调整好表情,示意江钲和苏景瞻跟上。 黄三郎已经安排好了十几名士兵,整齐地站在两侧,护送岳海峰一行人下船。 船只停稳后,水手们搭好跳板。岳海峰大步走下船舷,身后跟着江钲、苏景瞻等文武官员。 知县李守诚立刻上前迎接,深深一揖:“下官宜伦知县李守诚,恭迎岳少保大驾光临!” 他的声音不大但清晰,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既显示出对朝廷命官的尊敬,又不失地方官的体面。 岳海峰仔细打量着这位知县,心中暗自评估。 李守诚的目光很稳,不闪烁,不回避,这是个有主见的人; 手上有茧,说明并非养尊处优之辈; 官服干净但不华丽,应该不是那种铺张浪费的贪官。 岳海峰回礼:“劳烦李知县相迎,实在过意不去。” 寒暄过后,李守诚热情地邀请岳海峰去县衙细谈。 岳海峰吩咐江钲和苏景瞻安排军队和物资的卸载,自己则带着王飞、黄三郎、苏大壮等亲兵一行人随李守诚前往县衙。 在前往县衙的路上,岳海峰仔细观察着这座小城。 街道不宽,但整洁有序,行人脚步匆匆,多是面容黝黑的本地居民,看到官兵队伍纷纷避让。 城中大多是木质建筑,但也有一些石砖结构的房屋,显示出这里并非完全闭塞落后。 “李知县,看来这宜伦县治理得不错。”岳海峰诚恳地说道。 李守诚谦虚地笑了笑:“惭愧惭愧,宜伦县地处偏远,下官能力有限,只能勉强维持。若非朝廷大军到来,恐怕难以服众啊。” 第77章 宜伦县衙 话语间,两人已到达县衙。 宜伦县的县衙虽比较小,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红墙黑瓦,檐角飞翘,几只麻雀在屋顶盘旋鸣叫,偶尔落下啄食地上的谷粒。 岳海峰一行人在衙门前下了马车,两侧的衙役列队相迎,整齐划一地喊道:“恭迎殿前都指挥使、岳少保!”声音洪亮,响彻整个衙门前的空地。 进入正堂后,堂内陈设简朴却不失雅致,两侧挂着几幅水墨山水,正中是一方太师椅,两旁摆着几把官帽椅。仆役们动作麻利地奉上香茶,茶香四溢,飘散在空气中。 众人分宾主而坐,气氛融洽。 岳海峰捧起茶盏,轻啜一口,只觉香气醇厚,滋味甘甜,不由点头称赞:“好茶。” 李守诚笑道:“不过是本地山上采的野茶,算不得什么名贵茶叶,只是口感尚可。” 他顿了顿继续说,“这水满茶清热解毒、消食化积、提神醒脑、祛湿消肿,初来琼州多饮用对身体有利,少保若是喜欢,回头命人采些送去。” “那就多谢李知县了。”岳海峰放下茶杯,目光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李守诚见状,也收起笑容,正色道:“前几日南宁军收到朝廷旨意,要求全权配合少保建立新军,开采铁矿一事。并且文书已经下发与我。” 他拱手问道,“请问需要下官做些什么?” 江钲和苏景瞻坐在岳海峰两侧,目光都聚焦在李知县身上,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岳海峰沉吟片刻,意味深长地说道:“除了这事,朝廷还有些其他安排。” 李守诚眼睛一亮,身子微微前倾,显得十分恭敬:“请岳少保明示,朝廷有何安排?” 岳海峰从怀中取出一个蓝色锦盒,打开后,拿出张世杰交给他的密函,递给李守诚:“请李知县过目。” 李守诚双手接过,只见那密函上盖着兵部的大印,封口处还有张太傅的私印。 他小心地拆开密函,仔细的看了起来。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原来朝廷是要将洋浦港交给少保管辖,组建新军舰队之用。” “没错。”岳海峰点头,“朝廷考虑到儋州战略位置重要,且资源丰富,希望能以此为基地重建神武右副军,同时承担琼州西北防务。不知李知县有何看法?” 李守诚将密函恭敬地双手奉还,脸上表情复杂,但还是躬身道:“下官自当遵从朝廷旨意,全力配合少保大人。只是...” 他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岳海峰见状,心中已有几分猜测,但表面上仍从容不迫:“有话但说无妨。”,示意李守诚继续。 “地理位置上洋浦港虽属宜伦县管辖,但实际日常管理都是由南宁军知州和巡检司共同把守。要完全接管,恐怕需要与他们协商。”李守诚解释道,眉宇间流露出一丝忧虑。 岳海峰闻言轻笑一声,看来这位李知县是个明白人,直接点出了问题的关键。 他早有预料:“这个我明白。请问南宁军知州和巡检使大人何时能到?” “南宁军知州和巡检使昨晚得到消息,今天一大早应该都赶过来了,估计下午就能到县衙。”李守诚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若少保不嫌弃,就在县衙用个便饭。” 岳海峰拱手表示感谢:\"那就多谢李知县款待了。\" 午时将至,小厮们开始在偏厅摆设酒席。 饭菜普普通通,丰盛但不奢侈,有本地特色的东坡狗肉、酒煮蚝,还有一些应季的蔬菜,摆了满满一桌。 岳海峰带着神武右副军众官员入座,大家一番谦让,最后岳海峰做了首位。 席间,李守诚敬酒频频,气氛热络,大家边吃边聊,谈笑风生。 “少保大人第一次来琼州吧?这海边风光可与内陆大不相同。”李守诚笑着说道。 岳海峰点头:“确实不同。一路走来,见识了不少海边的奇特景致,让人大开眼界。” 也只是嘴上说说,自穿越来,一直疲于奔命,哪里有心情去看风景。 “等少保忙完正事,下官可带您去看看儋州的名胜,保您不虚此行。”李守诚热情地提议。 江钲插话道:“我听说这儋州这里不少名人轶事,东坡居士当年不就被贬到这里来了吗?” 李守诚眼睛一亮:“江指挥使果然知书达理!东坡居士在儋州留下不少遗迹,还有他手植的榕树至今仍在,若诸位有兴趣,改日可一同前往拜谒。” “那必须得去看看。”江钲跟着接话,“东坡居士的文章我可是读了又读,能去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走走,也算了却一桩心愿。” 宾客尽欢,吃得很开心,聊得也很投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的脸上都泛起了红晕,惟有岳海峰仍保持着几分清醒。 吃过饭后,李守诚请岳海峰到书房喝茶,江钲、苏景瞻随行。 书房不大,但布置雅致,书架上摆满了线装书籍,案几上放着文房四宝,一幅山水画挂在墙上,落款是“东坡居士”,虽不知真伪,但笔墨间确有几分神韵。 “少保请看,这就是先父从东坡祠中求来的真迹,家父生前最为珍视。”李守诚指着那幅画说道,眼中流露出几分自豪。 岳海峰凑近细看,只见那画上山峦叠嶂,云雾缭绕,确有几分神来之笔:“好画!李知县家学渊源,让人佩服。” 三人边品茶边聊,不知不觉已过了半个时辰。 忽然,一名衙役匆匆进来禀报:“大人,南宁军知州和巡检使大人已经快到县衙了。” 李守诚闻言,立刻站起身来:“少保,我们出去迎接一下吧。” 岳海峰点点头,与江钲、苏景瞻一起跟着李守诚出门相迎。 不多时,就见一队人马从远处疾驰而来,尘土飞扬。 为首的两人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虬髯,骑着一匹高头大马; 另一个身形瘦削,脸色阴沉,骑着一匹枣红马。 两人身后跟着十几名随从,个个腰佩刀剑,气势汹汹。 第78章 王知州和陈巡检的担忧 “想必那位虬髯大汉就是南宁军知州,而那位瘦削的便是巡检使了。”岳海峰心中暗道。 果然,那两人下马后,李守诚上前迎接:“王知州、陈巡检,辛苦二位了。” 那虬髯大汉爽朗一笑:“李知县客气了,听说朝廷派来的岳少保已经到了,我们特地赶来拜见。” 岳海峰上前一步,抱拳道:“在下岳海峰,见过王知州、陈巡检。” 王知州连忙回礼:“见过岳少保,岳少保果然年轻有为,琼州海战一战尽歼元军主力水军,可算是为我大宋军民报仇了。” 陈巡检也跟着恭维道:“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岳少保英姿勃发,年纪轻轻就闯下偌大的名头,真是不得不服老啊!” 岳海峰急忙客气寒暄,招呼两人。 岳海峰和李知县及两人一起回到书房。 看得出,王知州性情直爽,而陈巡检则显得油滑的多。 “少保,下官听说您此行是奉朝廷之命重建神武右副军?” 王知州一边轻摇着手中的羽扇,一边开门见山地问道,那双微眯的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岳海峰微微一笑,将茶杯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 他点了点头:“不错。而且朝廷还有意将洋浦港交由神武右副军管辖,以便建立水师。” 话音刚落,陈巡检的脸色立刻变了,眉头紧锁成一个\"川\"字,他猛地坐直了身子:“这...这恐怕不妥吧?洋浦港是我巡检司和南宁军州共同管辖多年,若就这样交出去...” 岳海峰看到陈巡检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嗯,这是在心疼那一份肥差。 王知州也放下了手中的扇子,面露难色,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少保,洋浦港乃是我南宁军州重要的税收来源啊!儋州本来就资源贫乏,这土地产出就不多,全靠港口收钱补贴南宁军州的维护费用,若是就这样划出去,恐怕会影响我军州日常开支费用...” 岳海峰心中了然,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果然如他所料,这地方势力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利益。 若非朝廷旨意在握,怕是连门都不会给他开。 岳海峰不慌不忙地从袖中取出那封早已备好的密函,自手腕一抖,那公文便稳稳地落在了桌上。 他将密函推向二人:“二位请过目。” 王知州和陈巡检对视一眼,随即一同伸手接过密函。 随着他们的阅读,两人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额头上隐约可见细密的汗珠。 “这是兵部的命令,还有张太傅的亲笔批示以及私印...”王知州低声嘀咕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陈巡检的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了,像是吃了一只苍蝇般难受:“但是,这样一来,我等的税收和军费该如何解决?” 岳海峰不急不缓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香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他放下杯子,声音沉稳有力:“二位不必担心,我们只接收港口用于建立水师,至于抽解税、博买、禁榷都照旧例,瞻军钱这些也按照旧例。朝廷无意削减二位的收入,只是希望能够在此建立一支强大的水师,共同保卫琼州。” 听到这番话,王知州和陈巡检对视一眼,绷紧的面部肌肉稍有放松,眼中的担忧似乎也减轻了几分。 “少保此言当真?”王知州试探性地问道,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桌面。 “自然当真。”岳海峰正色道,声音掷地有声,”我岳海峰一向言出必行,朝廷的意思也很明确,不会干涉地方原有的利益分配。不过...” 话说一半便戛然而止,屋内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不过什么?”陈巡检如坐针毡,急忙追问道,脸上的肉都跟着抖了三抖。 岳海峰不紧不慢地捋了捋袍角,悠然道:“儋州的铁矿开采就归我们神武右副军了,这个丞相和兵部应该都有明文下达!” 王知州立刻站起身来,忙不迭地点头哈腰:“是是,这个文书已经下达,交接手续我这都带来了!” 他慌慌张张地从袖中掏出另一份文书,双手颤抖着递上,生怕岳海峰不满意似的。 陈巡检见状,也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铁矿开采自然交由少保,看看需要我们帮什么忙吗?” 王知州和陈巡检悄摸对视一眼,都在想:这铁矿你去挖吧,我们两人都在儋州为官多年,那一点点露天矿,哪有什么采头,反正保住港口的税收就好了,别耽误我发财,其他随便你岳少保去折腾。 一旁站立的江钲见时机成熟,上前一步,拱手补充道:“我们的目的是建立一支强大的水师,保卫琼州安全,而非与地方争利。日后若有战事,也能保障二位的管辖地方安稳,这上报朝廷又是安民有方大功一件,何乐而不为?” 这话像一颗定心丸,王知州听罢,松开紧锁的眉头,脸上露出思索之色:“少保所言有理,若真如此,那我南宁军自当全力配合。” 陈巡检虽然表面上也点头称是,眼中却仍闪烁着谨慎的光芒:“还请少保明示,确切的交接范围和条件。” 苏景瞻早有准备,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书,展开后递给二人:“这份文书详细列明了交接范围和条件,这是在丞相那边背过书的,请二位过目。” 王知州和陈巡检凑近了,一字一句地仔细查看,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文书上果然如岳海峰所言,只接管港口用于军事目的,而原有的税收制度保持不变。 王知州看完,长舒一口气,那僵硬的面部线条也柔和了不少:“这倒是公允。” 陈巡检却还有疑虑:“只是军事调动,会不会影响商船进出?” “商船照常进出,我们只负责监管和保护,不会干扰正常贸易。”岳海峰解释道,声音平和却不容置疑,“防务由我们接管,巡检司之后就专心巡查陆上了,水上由我们负责。” 陈巡检听这样说,心里虽然不满意,但是胳膊拗不过大腿,也只好认了。 没办法,海上一个肥缺没了 第79章 闭门会议 三方又经过一番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终于达成一致:洋浦港及周边地区正式交由神武右副军管辖,南宁军和巡检司则负责协助维护地方秩序,并在必要时提供支援。 李守诚见大事已定,连忙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印泥和印章,铺开宣纸,让三方在交接文书上签名盖章。 那朱红的印记一一盖下,交接手续就这样办妥了。 王知州和陈巡检如释重负,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毕竟,他们关心的税收问题得到了保障,只是让出了大部分管辖权而已 “少保大人,既然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下官已经备好酒席,不如我们共饮一杯,以示庆贺?”李知县笑呵呵地提议道,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岳海峰瞥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轻轻摇头,婉言谢绝:“多谢李知县美意,但军务在身,恕我不能久留。改日有暇,再与诸位把酒言欢。” 几人相送岳海峰一行人出了县衙,目送他们远去。 陈巡检望着那远去的背影,乘着李知县走开,低声对王知州道:“这位少保不简单啊,咱们得多加小心。” 王知州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朝廷派他来,怕是有大动作。咱们只能见风使舵了。” “那陈三虎那边,得暂时停一停吧!”陈巡检继续低声问道? “停停吧,等过了这段风头再说!”王知州回答道。 二人对视一眼,不再多言,各自散去。 岳海峰一行人骑着马,沿着石板路缓缓行进。 路边的榕树枝繁叶茂,投下大片阴凉,偶有几只麻雀在枝头欢快地跳跃,发出清脆的鸣叫声。 “少保,您早就料到他们会这样反应?”苏景瞻策马靠近,好奇地问道。 岳海峰笑而不语,只是抬头望了望远处的海面。 阳光照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如同无数碎银洒落。 “人心都是相通的,尤其是官场中人。”片刻后,岳海峰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守着一亩三分地,谁都不愿意让出自己的利益。若不是朝廷文书在手,怕是连谈都谈不成。” “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儋州的铁矿才是破局之道!” 江钲点了点头:“儋州真有铁矿吗?相比南宁军州和巡抚司这么爽快让出铁矿,应该也是反复核实过的。” “放心。”岳海峰点了点头,“先熟悉熟悉港口情况,了解一下当地民情,再做打算。铁矿自然是有的,只是他们挖不出来,不等于我挖不出来。”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来到港口。 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远处的商船、渔船正缓缓归港,海鸥盘旋在天空中,发出阵阵鸣叫。 船队的物资已经卸完,士兵们排成整齐的队列,工匠们在李知县派来的人带路下,井然有序地进行着各项工作。 有的在搭建临时营帐,有的在清点物资,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江钲和苏景瞻立刻下马,开始指挥起来。 江钲声音洪亮,指挥若定:“左边的营帐再往后挪三丈,不要挡住视线!物资分类存放,武器弹药单独看管!” 苏景瞻则是去看舰队泊港的情况。 岳海峰站在高处眺望着忙碌的景象,他的心中涌起一阵满足感,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终于可以正式开始他的计划了,重建神武右副军,组建水师,开采铁矿...一步步实现他的宏图大志。 岳海峰默默地望着这一切,心中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洋浦港只是第一步,在这里重建神武右副军和建立起强大的水师后,他还有更大的目标等待实现。 但此刻,他只想好好休息一晚,养精蓄锐,为明天的工作做准备。 “走吧,回营帐。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岳海峰转身向营地走去。 洋浦港的黎明来得格外早。 岳海峰站在临时搭建的营帐前,望着远处忙碌的士兵和工匠,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昨日与李知县、王知州和陈巡检的会面很顺利,洋浦港的交接手续已经办妥,接下来就是实施他早已在心中盘算多时的计划。 “少保,您要的地图都找来了。” 黄三郎抱着一摞纸走来,脸上还带着些许兴奋,“这是李知县送来的儋州地形图,标注得很详细。” 岳海峰接过地图,仔细查看起来。 儋州地势东南高,西北低,其南部和东南部属低丘陵区,有 13 座 500 米以上的山峰分布在这一带,纱帽岭海拔 752 米,为境内最高点。 北部和西北部属滨海平原台地和火熔岩台地,较平坦,海拔在 5 米至 100 米之间。 儋州的山脉主要分布在南部和东南部。 矿产资源主要有褐煤、油页岩、金、银、铁矿、砂钛铁矿等,分布在儋州各地,如褐煤主要分布于东成镇长破墟一带。 最重要的是,这里有北门江、春江等河流,流量稳定,水力资源丰富。 这些资料其实岳海峰早通过ds查得清清楚楚,但是还是拿着地图做起了样子。 “黄三郎,你去忙你的吧,我和王公子有些事情要商量。”岳海峰将地图卷起,轻声吩咐道。 黄三郎会意地点头,抱拳告退。 岳海峰转身走向港口,朝着虎鲨号上走去。 王飞正在甲板上指挥士兵卸载物资,看到岳海峰走来,连忙迎了上去。 “岳工,怎么样?一切顺利吗?”王飞低声问道。 岳海峰微微点头:“基本顺利,不过有些事情我们得好好商量一下。走,去驾驶舱。” 两人来到虎鲨号的驾驶舱,岳海峰关上舱门,确保没有外人在场,这才松了口气。 两人在驾驶位上坐下,然后打开驾驶舱的主屏,岳海峰调出来ds,对王飞说道:“我们得加快进度了。” “后面怎么走,我说下我的想法!” 王飞做出一个洗耳恭听的动作。 “我准备把新军建成一支混合部队,前期融合铁人军、滑轮弓等投射武器,加上手榴弹等爆破武器。” 第80章 和林小娘子交底 岳海峰看向王飞:“等滑膛枪做出来,投射武器替换成火器,再加上滑膛炮,我准备把新军组建成一支近代化军队。” 王飞点点头,“难度不小,撇开军队训练条令,光是基础武器装备提供,都是个大难题!” “所以你要帮我啊,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岳海峰拍拍王飞的肩膀,“我一样样说给你听!” “根据我从ds上搜索的资料,这里有铁矿,但是当地人一直没有好好开采,只是露天采集一些铁矿石。” 王飞点点头:“没错,昨天我也查过,而且叫了几个人去现场看了看,带回来的铁矿石我也看了。那些东西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些赤色的石头,根本不知道怎么有效开采。” 岳海峰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也正是要拿下采矿权的原因。我们要建高炉炼铁,这个找找ds肯定有办法的。” “得抓紧时间规划科技树。”岳海峰打开ds,熟练地操作起来,“我有两个重点想先推进。” 王飞凑近过来,好奇地看着屏幕:“说来听听。” 岳海峰敲了一段文字问ds,“请给出黑火药最佳配方。” ds自顾自话半天,然后给出一个结论。 岳海峰指着屏幕上显示的数据,”根据ds上的资料,黑火药的最佳配比是硝石75%、木炭15%、硫磺10%。宋朝的火药配方效率太低,我们得先从这里入手。” 然后又在键盘上敲了一段,指着结果给王飞看:“《武经总要》(1044年)记载的三个配方, 火球火药方:硝石占比50.6%,硫磺与窝黄(含硫化合物)占26.6%,含碳物质(麻茹、竹茹等)占22.8%; 蒺藜火球火药方:硝石占50%,硫磺占25%,含碳物质占25%; 毒药烟球火药方:硝石占49.06%,硫磺占24.8%,含碳物质占25.6%。 这些配方通过添加沥青、砒霜等成分增强燃烧或毒性,但爆炸威力有限,主要用于抛射火器(如火球、蒺藜炮)” “所以改良黑火药是重中之中,把宋朝火药重燃烧和毒烟转到爆炸方向来。” 王飞眼睛一亮:“这个交给我吧,只是缺乏足够的原材料,你用ds把硫磺和硝石的产地给我找出来!” 岳海峰又一通操作:“澄迈县就有硫矿,儋州这边铁矿中也混的硫铁矿,木炭就去烧吧,海南岛多的是木头,硝石海南岛西部的火山岩地区及喀斯特地貌区,可能通过生物化学作用富集硝酸盐矿物,不行就用硝土法,收集人和动物粪便堆积处,通过浸滤、蒸发结晶提取硝石” 王飞回答道:“我记下来,给我足够人手,这事交给我!”说着拿笔写在纸上。 “第二点更重要。”岳海峰操作ds寻找资料,“我们要利用好儋州的水力资源。北门江、春江等河流流量稳定,可以改良宋代的水碓,打造水力锻锤和水力鼓风系统。” 他指着ds上的图解:“看,水力锻锤可以通过水车驱动锤头连续锻打铁坯,大大提高生产效率。水力鼓风则可以利用水车带动木制风箱,提高炼铁炉温,缩短冶炼时间。” 王飞看着图解:“这些技术在宋代已经有了雏形,我们只需要加以改进就行。不过...”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要人!” 岳海峰微微一笑:“人一会统一说。” 他又从ds上找出一堆资料,“高炉炼铁。宋代已经有了初级的高炉技术,但效率很低。我们可以根据ds上的资料,建造更高效的高炉。” 王飞看着屏幕上的高炉结构图,写得很详细,“这个问题也不大。” 岳海峰点点头:“解决这两件事,就解决了大问题了,铁产量和质量上去了,可以打造优质武器和铠甲,火药可以制作火器,都可以极大提升新军的战斗力!” 王飞把手一摊:“人啊,钱啊!” 岳海峰点点头:“所以我决定加强和林家的合作。我决定把一些计划给他透透底。林雪鸿这次可带了不少可用之人啊。” “林小娘子?”王飞挑了挑眉,“你确定要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她?” 岳海峰坚定地点头:“我相信她。而且,没有林家的支持,我们很难在短时间内建立起完整的生产体系。还有上次还谈好了启动资金,他们林家拿出十万两白银,这不是小钱,总要让她知道钱花到哪里。” 王飞思索片刻,最终点头同意:“那就召集她一起商议吧。” 岳海峰关掉ds,走出舱门,大声喊道:“黄三郎,去请林小娘子过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不多时,林雪鸿带着淡淡的幽香走进船舱。 她今日穿着一身素雅的青衣,发髻简单挽起,显得干练而利落。 一缕不听话的青丝垂在鬓角,微风拂过,更添几分风姿。 “岳少保找我有何要事?”林雪鸿开门见山地问道,明亮的眸子直视岳海峰,眼中带着一丝警惕与好奇。 岳海峰略微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林小娘子请坐,事关重大,容我细细道来。” 林雪鸿微微点头,轻轻挪步至木凳前坐下,裙摆微动,带起一阵清香。 她端坐船舱会议桌前,岳海峰递过一杯热茶,等她接过后才开始娓娓道来。 他先是简单勾勒了目前大军面临的困境,然后逐渐引入自己的核心构想。 “我准备改良火药配方。”岳海峰声音低沉,眼中却闪烁着难以掩饰的热忱, “我宋朝的火药威力有限,你看你林家船队装备的火药武器,多半都是燃烧和发毒烟的,而你看我虎鲨号的火器,一两发炮弹就把一艘元军大船打穿、点燃。我想通过调整硝石、硫磺和木炭的比例,加入一些特殊材料,使其威力大大提升。” 林雪鸿身子微微前倾,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当真可行?” 第81章 林小娘子的算盘 虎鲨号毁天灭地的威力琼州海战时她见识过,如果改良火药就能达到这个效果,那这也太可怕了吧。 “当然。”岳海峰自信满满,“你也知道我这次过来是和朝廷申请了采矿权的,儋州这里的铁矿我已经找到了,可以说,只要我们采,多少都够!” 林雪鸿更为吃惊,因为火炮的威力她还只能想象,但是大量铁的产出,意味着可以打造精锐武器和铠甲。 “不仅如此,我还打算引入水力锻锤技术。\" 他起身拿起会议桌的一个木箱,取出几张粗糙的图纸,在桌上展开。 这些都是刚才他和王飞根据ds的描述,临时画的。 图纸上是一套利用水力驱动的巨大锤头装置,结构精巧,令人叹为观止。 “这是...”林雪鸿指着图纸上的某处问道。 “水力锻锤。”岳海峰解释道,“利用水车带动杠杆,使重锤反复落下,可锻造出更坚固的刀剑盔甲。一名工匠配合这套装置,能顶十名普通铁匠的活计。” 林雪鸿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她又翻看了几张图纸,包括水力鼓风装置和改良版的高炉。 “这水力鼓风机能大幅提高炼铁温度。”岳海峰指着图纸上的一处解释道,“配合我设计的高炉,不仅出铁量大增,铁质也更为纯净。” 王飞站在一旁,适时补充:“用这种方法锻造的兵器,比寻常兵刃至少锋利三分,耐用程度也远超普通铁器。” 林雪鸿陷入沉思,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似在计算什么。 半晌,她面色凝重问道:“岳少保,你可曾想过,若这些技术真能实现,将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们能建立一支真正的新式劲旅。”岳海峰犹豫片刻,回答道。 她知道林雪鸿想问啥,但是并没有正面回答。 “不,不止如此。”林雪鸿轻轻摇头,“这是否意味着战争形态的巨变!记得上次在虎鲨号上,那门迫什么炮摧毁元军的场景吗?\" 岳海峰点头。 当时虎鲨号上的迫击炮和30mm自动机关炮,可是收割了不少元军战船。 那场面,至今让人心惊肉跳。 林雪鸿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出:“若按照岳少保的构想,咱们新军的武器不敢说比虎鲨号上的还要厉害,只要有虎鲨号上的一半威力!” 她想起琼州海战那日,炮声隆隆,敌船支离破碎的画面,不禁感到一阵战栗,“海上霸主尚且如此,若是陆战...” “陆战更甚。”岳海峰接过话头,“骑兵再快,能快过炮弹?重甲再厚,能挡住穿甲箭矢?这就是我所设想的新军—用技术和火器取胜,而非单纯依靠血肉之躯去拼杀。” 林雪鸿听得入神,眼中的惊讶之色越来越浓。 “岳少保,这些构想...听起来象天外传说。!”她终于忍不住惊叹道,“若真能实现,我神武右副军的战力将提升十倍不止!”她兴奋的说道。 岳海峰微微一笑,眼角眉梢都透着自信:“我和王公子在西洋南洋出生长大,对于他们的这些奇淫巧计甚是了解,这些技术并非凭空想象,而是经年累月思索推演而来。”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郑重,“这些并非不可实现,只是需要大量的人力和物力支持。” “人力物力...”林雪鸿低语着。。 突然,她转回头,坚定的说道:“岳少保放心,要人给人,要钱给钱,上次说的十万两已经准备好了,一会就可以安排人送到少保大营中。” 岳海峰没料到林雪鸿如此痛快,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放出欣喜的笑容:“林小娘子如此爽快,实在让在下感激不尽。” “岳少保客气了。”林雪鸿摆摆手,“咱们既是盟友,理应同舟共济。何况...” 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心里想道:“岳少保要组织这么一支横行天下的强军?只怕并不是为了那个小皇帝吧,也罢,山河破碎已至此,权当试试吧!” 岳海峰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肃然起敬地站起来拱手行一礼:“多谢林小娘子信任!我岳海峰在此立誓,只要把我的想法实现,我保证神武右副军又将横行天下,重塑岳家军名头。能得到林家的全力支持,我相信这些计划会事半功倍。” 林雪鸿放下茶杯,缓缓起身,郑重地对岳海峰行了一礼:“岳大人的远见令雪鸿佩服。林家所有工匠铁匠,从今日起任凭王公子调遣。十万两作为启动资金,后续不够我们可以再提供。” 这一举动令岳海峰和王飞都感到意外。 岳海峰和王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 这种完全超出预期的支持,让他们喜出望外。 “林小娘子如此大方,实在令人感激。”岳海峰起身还礼,眼中满是真诚。 林雪鸿微微一笑,那笑容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暖:“岳少保为国为民,奴家岂能袖手旁观?况且...”她顿了顿,“林家子弟也愿加入新军,为新军效力。” “此话当真?”岳海峰眼前一亮。 林雪鸿坚定地点头,青丝微动:“千真万确。林家这次逃出来,出发时差不多两万人,最后落在琼州的有一万三千余人,扣除工匠、铁匠、老人小孩妇孺,身强力壮适合从军的大概四千余人,若能加入神武右副军,必能为岳少保立下汗马功劳。” 岳海峰心中大喜,这正是他所需要的。 有了林家的人力和物力支持,新军的组建将事半功倍。 他甚至已经开始在脑海中规划这支新军的训练方案和编制结构。 “好!”岳海峰兴奋地拍案而起,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喜悦,“那我们就开始详细规划吧。不过前期先一千人吧,我们一步步来!” 林雪鸿见岳海峰如此振奋,也不禁莞尔。 她在心中暗暗想,岳少保应该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吧,有朝一日真能拿下天下,或者半壁江山也可,那么我们林家...... 第82章 海贼陈三虎 接下来的几天,岳海峰忙得不可开交。 他先是召集了一次大型会议,将江钲、苏景瞻、王飞、林雪鸿等核心人物聚在一起,详细阐述了扩军计划。 “现在新军已经有水军一千人,步军一千人。”岳海峰站在众人面前,“需要在扩招水军一千人,步军两千人。” 苏景瞻皱眉问道:“少保,人手从何而来?” 岳海峰胸有成竹:“林家已经承诺提供近千人,我建议水军补入五百人,步军补入五百人,另外在招募五百水军,选人标准就按照我之前和你说的标准,现在加一条,募兵安家费一两银,月俸一两。” “月俸一两啊,这不少了,当初禁军也就这个标准啊,水军募兵之事交给我,我好好挑选挑选。”苏景瞻开心的说。 岳海峰继续:“此外,我已经请抚黎副使符南蛇派人去黎族部落招募丁壮,也是安家费一两,月俸一两,预计能招募2000黎族壮丁。” 江钲点点头:“这样一来,人手问题基本解决了。黎族壮丁这块,我来把关,不过,武器装备呢?” 岳海峰转向王飞:“这就是王公子的任务了。我准备给王公子申请神武右副军军器监编判,等朝廷批复,以后新军物资打造军器都归王公子管。” 王飞站起身来,向众人展示了一系列图纸:“我们将打造600套板甲,制作4000把滑轮弓。此外,还将设立一营500人的铁人军,作为少保的亲军,主要武器为陌刀或斩马刀。” 他继续解释道:“1000名轻步兵分为两营,着轻甲、配盾牌,远射滑轮弓,近战为刀牌手。1000人的长枪兵,着轻甲,远射滑轮弓,近战则用长枪。” “另外还组建一支500人的炮兵营!”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对这个周密的计划表示赞同。 岳海峰继续说道:“然后我会和朝廷申请林雪鸿为随军转运使,负责神武右副军的后勤中的粮草调配、运输等工作!” 话音刚落,底下众将开始窃窃私语。 “女子怎么做随军转运使?” 岳海峰毫不动摇的说道:“林小娘子有魄力,女中豪杰,在林家就是当家人,然后对我助益良多,琼州海战时就敢率二十几艘战舰跟随我袭击元军后方,可以说巾帼不让须眉。” “新军组建直接提供十万两白银的启动资金,要人给人,要钱给钱,毫不计较的付出!”岳海峰环视众人:“一个小小的随军转运使,如何做不得?” 众人皆禁声。 林雪鸿感动的站出来:“谢谢岳少保看得起奴家,奴家当竭尽全力,为大军做好后勤工作。” ...... 会议结束后,岳海峰又单独将王飞和林雪鸿留下,商讨更深入的技术问题。 岳海峰已经打算和林家捆绑在一起,也就不避讳林雪鸿了。 “关于火枪火炮和手榴弹,我有一些想法。”岳海峰再次打开ds,查询相关资料,“在铁产量提高后,我们可以尝试制作滑膛枪管。” 王飞凑近屏幕:“这个技术难度不小啊。” 岳海峰点点头:“所以我们可以先从简单的开始。” 他指着屏幕上的图解,“没良心炮和手榴弹,这两样东西制作相对简单,效果却相当不错。” 二人反复研究ds上的资料,而林雪鸿则一脸懵逼的看着二人讨论。 最终确定了一个可行的方案:采用铁条并排绞扭焊接的方式制作枪管,也就是所谓的“大马士革枪管”。 “这种制作方法在当时的欧洲很常见,龙虾兵的滑膛枪就是这样制作的。”岳海峰解释道。 王飞点点头:“等铁矿产量上来,水力锻打机也建好后,我就开始尝试制作。” 林雪鸿一脑袋懵逼:“欧州,是哪个州?龙虾兵是什么兵?很能打吗?” 正当两人讨论得热火朝天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们。 黄三郎急急忙忙跑过来:“少保大人,有紧急情报!” 岳海峰皱眉:“何事如此慌张?” 黄三郎喘着喘着粗气道:“宜伦李知县来报,说有十万火急的军情要汇报岳少保!” 岳海峰扬了扬眉:“你先带李知县去营中,我随后就到。” 过了一会,岳海峰匆匆赶到营中,和李知县互相寒暄后,进入正题。 “海盗陈三虎得知少保大人来到儋州,非但不听劝阻停止走私交易,反而扬言要来洋浦港杀一杀少保的威风!” 岳海峰闻言,眉头紧锁:“陈三虎?他是何人?” 李知县解释道:“原本琼州最大的海贼是陈明甫和陈公发,割据一方,建立武装船队,从事海外贸易并抢劫官商货船,自称 “三巴大王”,咸淳十年(1274 年),朝廷派钦州太守提任琼州知府的马成旺,率领申命钤辖云从龙所部精兵前去镇压,杀了海贼及其儿孙一家。” “陈三虎此人听说是陈明甫和陈公发的弟弟。去年阿里海牙攻打海南后退军,他边冒头出来,常年在海上劫掠商船,与当地一些官员有勾结。听说少保大人接管洋浦港,怕是影响了他的生意,所以要来闹事。” 岳海峰和王飞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看来我们刚到儋州,就有人来试探我们的底线了。”岳海峰冷冷地说道。 王飞点点头:“这陈三虎,怕是和陈巡检有些关系吧?” 李知县面色一变,欲言又止。 岳海峰拱了拱手:“谢谢李知县的提醒,后面我知道怎么做了,今天就到此为止,送客。” 待李知县离开后,岳海峰转向王飞和林雪鸿:“看来我们的计划得加快了。这陈三虎,正好可以用来试试我们新军的威力。” 林雪鸿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少保,此人在当地势力不小,背后可能还有官员撑腰,新军刚开始组建,人不过两千,船不过二十,不可小觑啊。” 岳海峰淡然一笑:“无妨,既然他要来闹事,那就让他来。我倒要看看,这陈三虎有几分能耐。” 随后叫来黄三郎,召集军议论开会,全军戒备。 而此时的洋浦港外,十艘黑色的海盗船正缓缓驶来,船头站着一个魁梧的身影,正是海盗头子陈三虎。 “岳海峰,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你夺我生意,今日我必让你好看!”陈三虎狞笑着,手中的弯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第83章 陈三虎的夜袭 洋浦港,夜色悄然降临。 岳海峰站在虎鲨号的甲板上,望着远处港口忙碌的身影,思索着刚才李知县带来的消息。 “陈三虎,真够嚣张的。”王飞站在岳海峰身旁,摇了摇头,“刚到儋州就要来试探我们的底线。” 岳海峰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这是好事。新军刚组建,正需要拿人试刀。” 夜幕完全笼罩了洋浦港,江钲和苏景瞻匆匆登上虎鲨号。 “少保,斥候回报,陈三虎的船队停在洋浦港非主要航道三十里外。” 江钲双手拱拳,低声汇报,“约有十艘海盗船,看起来每船配备五十至六十名海贼,总数约五六百人。” 岳海峰点点头,转向驾驶舱,打开雷达,然后看了一眼,操作了几下:“这些红点应该就是他们,离洋浦港带噶三十里左右?” 苏景瞻惊讶道:“居然有这等神器,莫非是天眼?” 岳海峰对着江钲和苏景瞻说道:“你们怎么看??” “看起来打算入夜后偷袭港口,劫掠商船。” 江钲回答,眉头紧锁,“估计带得有火油和火箭,怕是想放火烧我们的船。” 岳海峰目光冷峻:“想玩火?那正好教教他们什么叫玩火自焚。” 他走向会议桌,其余三人紧随其后。 一张航海图已经铺开在桌上。 岳海峰指着地图上某个位置道:“陈三虎现在应该在这里。” 王飞点点头:“雷达上看,他们一动不动,看样子就是在等天完全黑下来。” “少保,要不要派出巡逻船只加强戒备?”苏景瞻询问道。 岳海峰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必。我们就装作毫不知情,让他们以为我们疏忽大意。” “诱敌深入,关门打狗?”江钲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正是。”岳海峰嘴角微微上扬,“我们故意撤回巡逻船只,做出松懈的样子。等海贼进入港口,认为得手在即之时...” 王飞接过话头:“届时我们从各个方向包抄上去,一网打尽!” 岳海峰点头:“王飞,你负责操控虎鲨号的雷达,随时掌握敌人动向。江指挥使,你带领三百名精锐藏在港口和商铺之后以及两侧,只要看海贼登陆,就一拥而上!” 岳海峰然后在地图上点了两下,“苏统制,你率水军在这里和这里埋伏,不要开灯,等我信号,直接封锁港口,另外派出几艘船混到商船里,看到信号一起冲出来发起进攻。” 众人领命而去,岳海峰独自走到甲板上,抬头望着逐渐被乌云遮蔽的月亮,眼中闪过一丝冷光:“陈三虎,来吧,让我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夜幕深沉,海面波涛起伏,远处电光接连闪烁,如同一条条银蛇在云层间穿梭,空气中弥漫着暴风雨将至的潮湿气息。 洋浦港一片安静,往日繁忙的港口此刻笼罩在黑暗中,巡逻船只明显减少,只有零星几处灯火在夜风中摇曳,像是摇摇欲坠的萤火虫。 距港口十里外的海面上,十艘黑帆海盗船正如同潜伏的猎手般,缓缓向港口靠近。 船帆在夜色中如同展开的蝙蝠翅膀,悄无声息地划过漆黑的海面。 最前方主船的船头上,陈三虎倚着船舷而立,眯着眼睛望向港口方向。 他身形魁梧,浓眉大眼,脸上的刀疤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微咸的海风吹拂着他的衣襟,带来即将入港的兴奋感。 “大当家,这天气还真是帮了咱们的忙。”一名瘦高的海盗副手低声说道,他脸色发黄,眼神阴鸷,“那姓岳的果然撤回了巡逻船,港口防守空虚,正是下手的好时机啊!” 陈三虎冷笑一声,露出一口泛黄的牙齿:“那小子刚接管洋浦港,能懂什么海防之事?真以为有几艘破船就能在我的地盘上撒野?今晚就让他知道,这儋州水域是谁说了算!” “可是...大当家...”四当家搓着双手,脸上露出几分忧虑,”那岳少保的传说...还有他那艘黑船,听说他一餐能吃一个蒙古人呢!” “怕个屁!”陈三虎啐了一口,骂道,“这些明显都是吹出来的水分,什么黑船不过是脸上贴金罢了。我那两个哥哥当年自称三巴大王,号称近万人马,百条船只,到头来不也是被人家一锅端了?” “大当家英明!”副手连连点头,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那我们就按原计划行事?” 陈三虎微微颔首:“三队分进。一队放火烧他们的船,一队突袭港口仓库抢物资,一队专门负责登陆拦断他们陆上的巡逻兵。记住,别大开杀戒,抓几个活口,我倒要看看那姓岳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到了半夜时分,海盗船队如同潜行的猎豹,悄然向前滑行。 船桨入水的声响被刻意压低,只听得见海浪轻轻拍打船身的细微声音,仿佛夜色中的叹息。 此时,虎鲨号的驾驶舱内,王飞正全神贯注地盯着雷达屏幕,屏幕上的光点正缓缓移动着。 “他们果然上钩了。”王飞转头对岳海峰报告,“十艘船,正朝我们靠近,速度压得很低,显然是想搞偷袭。” 岳海峰沉着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传我命令,所有埋伏人员准备就绪,不要轻举妄动,等我信号。” 黄三郎得令后快步离去,岳海峰则走到一旁,拿起早已准备妥当的信号枪,静待时机。 海面上,陈三虎的船队已经潜入港口外围。 微弱的月光下,港口一片寂静,似乎毫无防备。 “港口没有任何动静,看来他们是真没发现我们啊。”副手压低声音笑道,眼中闪着贪婪的光芒。 陈三虎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传令下去,分头行动!” 十艘海盗船立刻分成三队,每队三艘,分别向港口不同方向驶去。 陈三虎的主船则落在最后,保持着谨慎的距离。 此时,虎鲨号上,王飞的声音再次响起:“敌人已分成三队,开始进港。” 岳海峰眯起眼睛,声音低沉如雷:“等他们全部进入包围圈。”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海盗船已经悄然驶入港口内部。 第84章 岳海峰埋伏海贼,大胜! 第一队百余名海贼轻手轻脚地登上码头,黑影幢幢; 第二队则从另一侧潜入,直奔市舶务而去,那里储存着码头的税收; 第三队已经靠近了商船,几名海盗手持火把,准备纵火。 就在此时,岳海峰抬手扣动扳机,一道刺目的红光冲天而起,照亮了整个港口,犹如划破夜空的血色闪电。 “杀!” 随着岳海峰一声厉喝,埋伏在港口两侧的士兵如潮水般涌出,瞬间将登岸的海贼包围。 刀光剑影中,喊杀声此起彼伏。 水军的伏兵也同时发起突击,把还在船上的海贼打得措手不及。 市舶务后方突然冒出百余名宋军,箭矢如雨,射得海贼哭爹喊娘。 商船上也跃出一队队全副武装的水军,形成了天罗地网之势。 港口各处同时燃起了巨大的火把,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 火光映照下,陈三虎的脸色铁青:“中计了!快撤!” 然而为时已晚,江钲率领的精锐士兵已经从两侧包抄上来,密集的箭雨覆盖了所有登陆的海贼。 同时,苏景瞻带领的水军也形成合围之势,将港口内的海盗船团团包围。 最令人心惊的是,虎鲨号突然启动,船头的炮口在火光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直指海盗船队。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虎鲨号的30毫米机关炮喷吐出致命的火舌,一发杀爆燃烧弹精准命中一艘海盗船的船舱。 木屑纷飞中,那艘船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浓烟滚滚上升。 “给我打!”岳海峰的命令冷酷无情。 宋军船只上的床子弩和火箭齐发,密集的箭矢将另一艘海盗船上的海贼射成了筛子,惨叫声不绝于耳。 陈三虎看着这一切,脸色铁青:\"这哪是普通箭矢?怎么射得这么快这么准?\" 话音未落,又是一声轰鸣,第二艘海盗船被三角帆战船的密集石弹击中,船身开始倾斜下沉,海水不断涌入。 “撤!快撤!”陈三虎声嘶力竭地大喊,但港口已被完全封锁,退路被切断。 混乱中,陈三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副手被一支羽箭击中咽喉,倒在血泊之中,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至死都没能合上。 更令人绝望的是,他们的船只被岳海峰的部队团团围住,根本无处可逃。 海盗们在甲板上惊慌失措地奔走,有人抓起武器想要反抗,有人则跪地求饶。 月光下,刀剑相击的火花不断闪烁,惨叫声此起彼伏。 海水被鲜血染红,浪花拍打着船舷,发出沉闷的响声。 岳海峰站在高处,扫视着整个战场。 他身着一袭墨蓝色战袍,腰间佩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风吹起他的衣角,猎猎作响,宛如一面胜利的旗帜。 岳海峰微微颔首,眼角余光瞥见几个想逃的海盗被士兵一一擒获。 港口内的战斗已接近尾声,硝烟渐渐散去,露出一片狼藉的景象。 十艘海盗船中,三艘被击沉,六艘被俘获,只有陈三虎所在的旗舰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那艘船上,海盗们背靠背地站着,手持刀剑,眼中满是绝望与疯狂。 他们知道今日难逃一死,但求一个痛快。 “那艘是陈三虎的船?”岳海峰眯起眼睛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王飞点头,手指向船尾一个身影:“没错,他在船尾,似乎准备跳船逃跑。” 岳海峰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不必追他,先收拾其他的。” 他转身对身后的亲兵道:“传令下去,活捉的海盗全部押回大牢,明日公开审判。” 亲兵领命而去,岳海峰又望向那艘挣扎的主船。 船上的火把映照着海盗们惊恐的面孔,像是地狱中挣扎的亡魂。 陈三虎站在船尾,看着四周被官兵占领的海域,脸色阴晴不定。 他身材魁梧,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此刻正咬牙切齿地望着岸上的岳海峰。 “岳海峰,你等着!”陈三虎低声咒骂一句,随后脱下身上的重甲,露出里面的单衣。 他环顾四周,看到自己的手下一个个被擒获或杀死,心中既恨又怕。 五年来,他在这片海域称王称霸,无人能敌,没想到今日栽在岳海峰手里。 “大当家,快走吧!”一个心腹跑过来,急切地说道,“后面还有条小船,我们可以——” 话音未落,一支箭矢破空而来,正中那心腹的咽喉。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陈三虎,然后缓缓倒下。 陈三虎见大势已去,不再犹豫,咬牙跳入海中。 冰冷的海水瞬间包围了他,但求生的本能让他奋力向前游去。 他趁着夜色和混乱,向远处游去。 岸上,岳海峰看着那个在黑暗中挣扎的小点,“逃吧,下次见面,就是你的死期。”岳海峰轻声说道。 王飞站在一旁,有些不解:“岳工,为何不现在就追捕陈三虎?让他逃了,恐怕日后会成为祸患。” 岳海峰转过身,嘴角微微上扬:“放长线,钓大鱼。陈三虎背后还有人,我要一网打尽。” 王飞恍然大悟,不再多言。 他知道岳海峰做事向来有自己的考量,从不轻举妄动。 战斗的硝烟已经散去,只剩下一片狼藉。 江钲和苏景瞻带着几名士兵押解着一群被俘的海盗来到虎鲨号前。 “少保,共击沉三艘海盗船,俘获六艘,俘虏海盗三百二十三人,其中伤者八十余人。我方仅有十三人轻伤,无人阵亡。”江钲兴奋地报告道。 岳海峰满意地点点头:“做得好。把俘虏分批审问,特别是关于陈三虎的情报,一个字都不要放过。” “遵命!”江钲领命而去。 苏景瞻留下道:“少保,这一仗打得漂亮。只是可惜让陈三虎跑了。” 王飞走到岳海峰身旁:“他跑了倒也好,可以引蛇出洞,看看背后还有谁在支持他。” 岳海峰点点头:“不错,我倒要看看,这陈三虎有什么能耐,敢来挑战我神武右副军的威严。” “看来我们刚到儋州,就有人坐不住了。” 第85章 李知县如实相告 “那接下来...?”王飞问道。 岳海峰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先查清楚陈三虎的底细,再一步步收拾。对了,那些俘获的海盗船和俘虏怎么处置?” 江钲回答:“按军法,这些海盗都该斩首示众。” 岳海峰沉思片刻:“不急,先留着他们。这些人在海上混迹多年,对这一带水域熟悉,或许有用。再不济,去挖矿做苦力。那六艘船也不要毁,修整后编入我们的船队。” 江钲和苏景瞻对视一眼,随即领命而去。 被俘的海盗被绑成一排,低着头等待发落。 几艘完好的海盗船被官兵接管,上面的财物正被清点 王飞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份清单:“少保,这次缴获不少,光是金银财宝就有几千两,还有不少珍贵药材,我刚问了下,好像他们过来前打劫了一只占城的商船队。” 岳海峰点点头:“造册按规矩分配。记得犒赏将士,这次他们表现不错。” “属下明白。”王飞应道,转身去安排。 战斗很快结束,整个港口重新恢复平静,只有几艘燃烧的海盗船还在海面上冒着黑烟。 火光映照在海面上,如同一条条舞动的火龙。 而在数十里外的海面上,浑身湿透的陈三虎被一艘小渔船救起。 他望着远处洋浦港的方向,眼中燃烧着刻骨的仇恨。 “岳海峰,你给我等着。这次是你赢了,下次...”陈三虎咬牙切齿,“下次我一定要你血债血偿!” 小渔船缓缓驶向远方,融入了黑暗的海面,只留下陈三虎阴冷的誓言在夜风中回荡。 天刚蒙蒙亮,洋浦港的码头上已经一片忙碌。 岳海峰站在虎鲨号的甲板上,看着被押解上岸的海盗们。 这些昨夜被俘的海贼个个垂头丧气,与他们平日里在海上耀武扬威的形象判若两人。 “岳工,审讯已经开始了。”王飞走到岳海峰身旁,递上一份刚整理好的战报。 岳海峰接过战报,满意地点点头:“伤员如何?” “都是些皮外伤,已经安排军医处理了。”王飞回答。 江钲和苏景瞻从岸上快步走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神色。 “少保,有重要发现!”江钲拱手道,“我们从一名海盗头目口中得知陈三虎老巢的位置。” 岳海峰眼睛一亮:“说来听听。” 苏景瞻接过话头:“据那头目交代,陈三虎的老巢位于距此百里外的一座无名小岛上。那个三面高山,只有一个隐蔽的港湾可供船只进出,易守难攻。” “还有更多细节吗?”岳海峰问道。 江钲点头:“有。那海盗头目叫赵三,是陈三虎的心腹。他说岛上常驻海盗约一千余,还有家眷百余。岛上有一处天然洞穴,陈三虎将所有财宝都藏在那里。这次一次性出动六百来人,海盗的精锐被我们拿下了。” 岳海峰眉头微皱:“这赵三为何如此爽快地交代?” “他说陈三虎一向独断专行,从不与手下分享战利品。这次行动前,陈三虎还当众杀了他的结拜兄弟,他早就心怀不满。”江钲解释道。 岳海峰沉思片刻:“继续审问其他海盗,看看是否能证实赵三的说法。另外,我要知道陈三虎背后还有什么人在支持他。” “遵命!”江钲和苏景瞻领命而去。 岳海峰转向王飞:“你怎么看?” 王飞摸了摸下巴:“如果情报属实,这是个一举歼灭陈三虎的好机会。不过,我担心这是个陷阱。” “无论是不是陷阱,陈三虎都必须铲除。”岳海峰目光坚定,“他在这一带为非作歹多年,民不聊生。更何况,我们要在儋州立足,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想要调动人力物力集中发展科技,就必须先肃清这些海上蟊贼。” 正说话间,李知县匆匆赶来,脸上带着急切的神色。 “少保大人!”李知县行礼道,“刚收到消息,陈三虎昨夜逃回老巢后,立刻派人向四周的海盗势力求援。据说已有不少响应,正在集结。” 岳海峰有点迷惑的看着李知县:“李知县还真是个消息灵通之人,不如陪我去虎鲨号坐坐,帮我解惑?” 李守诚尴尬的挠挠头,“少保有事就问,下官知无不答!” 岳海峰、王飞、李知县进到虎鲨号驾驶舱,在简易会议桌坐下。 亲兵送上来茶水后,岳海峰就打开了话匣子:“李知县对海贼动向如此清楚,总是有什么原因吧?” 或许是岳海峰一战全歼海贼主力,让李守诚有了对神武右副军产生了信任,他郑重其事的占了起来,拱手鞠了一躬,然后说道:“感谢岳少保为我们大宋子民除此大害,我担任宜伦县这么多年,每年被海贼骚扰的苦不堪言,宜伦百姓也吃够了苦头,但是我一小小知县,却没有一点办法!” 岳海峰惊诧道:“为何这样,五年前不是那逆贼马成旺才消灭了陈明莆、陈公发吗?你宜伦县没这个势力,不往上报?不是还有南宁军州、巡检司吗?” 李守诚低着头踌躇犹豫了很久,然后像突然做下某种决定一样,毅然抬头看向岳海峰:“怎么报,陈三虎勾结的就是王知府和陈巡检,不然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年时间做到琼州西北海面最大的海贼势力?” 李守诚傲然站起来,举双手向右上一拱:“我确实没什么才能,但是我读圣贤书,无论如何也不能为了些铜臭之物和海贼同流合污祸害百姓!” 岳海峰紧紧盯着李守诚:“你有什么证据?” 李守诚:“当然有!”,跟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 岳海峰结果册子看了起来,看了一会,一掌拍在会议桌上,大吼一声“好贼子!” 接着把册子丢给王飞,王飞马上接着翻了起来。 第86章 兵分三路 “咸淳十年(1274年)仲夏六月,宜伦县周县尉因海贼事状陈于王知州,讦言未竟,反遭贬谪。阖家谪戍途中,猝遇海贼截杀,竟无一人得免。” “德佑元年(1275年)孟夏四月,夜半时分,海贼蜂拥登岸,血洗县里马家,阖族一百三十七口尽遭屠戮。盖因马家曾暗通官府,泄露海贼情状。更蹊跷者,当日巡检司战船诡称他调,士卒亦借口往邻县办案,致县中守备空虚。” “德佑二年(1276年)仲春二月,天子降元之讯传至。王知州与通判议事,因战和之策争执不下。通判欲往琼山县禀事,乘舟方出洋浦港,即遇海贼伏兵突袭,通判自此音信全无。” “景炎三年(1278年)仲冬十一月,王知州受阿里海牙招降。坊间传闻,海贼亦得元廷授职,然详情未明,终成悬案。” ...... “好你个王权知军州事,看起来你络腮胡,浓眉大眼的,还以为是个好的,没想到骨子坏透了!”王飞匆匆翻完,忿忿不平的说道。 岳海峰死死盯住李守诚:“所说的可句句属实,为什么我刚来那天没说?” 李守诚被岳海峰盯得浑身不自在,扑通跪在地上:“句句属实,如有编造我天打五雷不得好死,岳少保刚来我不知道您的立场,我怕我贸贸然递上来回头又会落个身死的下场,只道昨晚知道神武副右军大胜海贼,才知道岳少保您绝对不会和他们蛇鼠一窝,这才敢来明言。” 王飞接着说:“从俘虏的海贼交代,陈三虎确实和南宁军州的大官有勾连,但是因为每次都是陈三虎自己去联系的,就连赵三都不清楚。” 岳海峰看向李守诚:“你觉得我现在如果召唤王知州和陈巡检他们过来,他们会来吗?” 李守诚考虑了一下:“我觉得他们不会来,昨晚神武军雷厉风行干掉这支海贼,王知州他们未必知道陈三虎有没有别抓,有没有供出他们,我觉得少保现在召唤他们,他们要嘛称病,要嘛说政务繁忙,非必要事不能离开主政之地。” 岳海峰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看来不能给他喘息的机会。王飞,召集各部负责人,我们立即开会商议进攻计划。” 半个时辰后,虎鲨号的会议室内,岳海峰、王飞、江钲、苏景瞻、林雪鸿和李知县围坐在一张地图前。 地图上标注着陈三虎老巢的位置和周围海域的情况。 “根据多名俘虏的交代,陈三虎的老巢确实在这座小岛上。”江钲指着地图上一个小点说道,“岛上地形复杂,易守难攻,但也有弱点。” “什么弱点?”岳海峰问。 江钲指向岛屿的东南方:“据俘虏交代,这里有一处隐蔽的小海湾,平时陈三虎只派少量人手把守。如果从这里登陆,可以避开正面的防御工事。” 岳海峰点点头,目光扫过众人:“诸位,陈三虎不除,我们无法安心发展。现在机会难得,我决定亲自带队,剿灭这个海盗窝点。” “少保,此事万万不可!”江钲急忙阻止,“您是全军统帅,岂能亲冒险境?” “先听我说完!”岳海峰摆摆手,打断了江钲的阻止。 他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在剿灭陈三虎的同时,我们还需要处理一件事!” “什么事?”江钲挑了挑眉,好奇地问道。 岳海峰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示意身旁的亲兵把李守诚的册子拿了出来,随手丢给众人翻阅。 册子在众人手中传递,每一页翻动都伴随着倒吸冷气的声音。 “李知县就在这里,大家可以详细询问他一下!”岳海峰冷冷地说道。 众文武官员看得气愤填膺,有人甚至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册子上记载的勾连海盗,草菅人命,投降元廷的罪行触目惊心,令人发指。 “王知州竟敢如此胆大妄为!”江钲拍案而起,胡须都气得微微颤抖。 “陈巡检这个狗贼,简直无法无天!”苏景瞻咬牙切齿地说道。 岳海峰抬手示意众人安静,“我的意思是我军一部攻打陈三虎,一部控制军州知州,只要等我拿下陈三虎,拿下口供,即可拿下王知州和巡检司!” 他转向李守诚,声音陡然提高:“李知县,你可知南宁军的兵力情况?” 李守诚连忙站起身来,拱拱手,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颤抖:“回大人的话,南宁军常驻澄海军,也就是厢军一个指挥,约两百余人,兵营就在宜伦县郊区。” 他顿了顿,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继续道:“巡检司大约有百余步弓手,不过分散在各县之中,平日里作威作福,欺压百姓。” 岳海峰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点了点头。 他踱步到地图前,手指在上面划过几道线。 “我的计划是这样的,”他转身面对众人,“这次我带十艘三角帆战船和500神武军,苏都统和我一起剿灭陈三虎。” 苏都统闻言,立刻抱拳领命。 岳海峰继续道:“江指挥使带领300神武军控制厢军兵营,同时派副将带剩下200人控制南宁军州治所。” 江钲眉头一皱,似乎对这安排有些顾虑。 岳海峰看向站在一旁的王飞:“王飞,你控制虎鲨号带领剩下的战船封锁洋浦港等港口。” 王飞拱手应道:“遵命!” “控制南宁军州,这事如果不上报朝廷?少保不好处理吧!”江钲急切地问道,眉宇间满是担忧。 屋内一时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岳海峰身上。 岳海峰嘴角微微上扬,他轻轻拍了拍江钲的肩膀,语气轻松地说:“上报个啥,不上报,我们又不是拿王知州和陈巡检入罪,就以海盗势大,我们派出神武军去保护而已。” 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继续道:“具体等我拿到陈三虎的口供后,再做处理。” “妙啊!”苏景瞻忍不住赞叹道,“这样既能控制局面,又不会落人口实。” 岳海峰缓缓道:“兵不厌诈。对付这些蛀虫,何必正面硬碰?” “只是...”江钲仍有顾虑,“若是朝中那些与王知州有勾连的大人物得知消息,恐怕...” 第87章 摸上海贼岛 “无妨,”岳海峰胸有成竹,“等我们拿到确凿证据,就是天王老子也保不住他们。再说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朝廷派我们来,就是要肃清海患。这王知州和陈巡检,与元军勾连,不正是我们要铲除的毒瘤吗?” “那剿灭陈三虎交给我就行了,你是神武军的领头人,何需犯险?”苏景瞻不同意。 岳海峰摆摆手:“神武右副军刚刚组建,训练尚未完善。虎鲨号只能护送我们到那边,就要返航,这次行动凶险,我必须亲自带队,才能减少伤亡,提振士气。” 岳海峰一拍桌子,声音铿锵有力,“诸位各司其职,戌时出发,丑时出击,便按计划行事!\" 众人齐声应和:“遵命!” 岳海峰继续道:“这次行动必须速战速决。陈三虎已经开始召集援兵,我们必须在他的援兵到达前解决战斗。” 岳海峰满意地点点头:“好,那就按计划行事。都先去准备,今戌时出发,丑时行动。” 会议结束后,岳海峰回到自己的舱室,开始检查装备。 他将95自动步枪拆开,仔细清理每个零件,然后重新组装。 然后没穿铠甲,把穿越带过来的海军迷彩防弹衣穿在外面。 然后挂上05b装具。 从剩下的12个弹匣中拿了4个,1个挂枪下,3个放在装具的弹匣袋里。 头盔也戴着着穿越带过来的w15头盔。 然后把一把92式自动手枪挂在腿部,装了一个手枪弹匣,拿了2个手枪弹匣挂到装具里。 轮到手榴弹时,先拿了五枚82-2式手榴弹,然后想了半天,又放回去两枚,带着三枚挂到装具上。 王飞说道:“岳工,要上战场该要我去,你知道我是全军大比武的大比武的优秀射手,而你本职工作是海军维修工程师。” “知道知道,看你能的,虽然我不能和你这个标兵比,但是工程师中,我射击、单兵训练也不输入普通士兵吧。我这也是必要时刻才会使用。” 岳海峰解释道,“你身体还在恢复期,但是时间不等人,元军预计只会给我们六到十二个月的窗口期。不然现在这些点科技树的事情我都不让你上。” 王飞讪讪的笑了下:“行吧,防弹衣和头盔都戴上了,应该不会有事,那我就坐等你们的好消息了。” “恩,你驾驶虎鲨号跟随我们的船到陈三虎的岛,你就回洋浦港封锁附近港口。放心的,我这人怕死的很,会很惜命的。” 黄昏时分,五百名精锐步兵已经在码头集结完毕。 苏景瞻带领的十一艘三角帆战船也已准备就绪,只等出发。 岳海峰穿着一身现代装备,腰间额外佩了把短剑。 “少保,一切准备就绪。”苏景瞻前来报告。 岳海峰环视四周,看着士兵们坚毅的面孔,心中涌起一股自豪感。 这些人虽然训练时间不长,但昨天打海盗个个英勇善战,令人欣慰。 他和江钲最后说了句话:“按照原定计划,丑时开始行动,控制厢军兵营和南宁军州府!等我回来!” “岳少保你放心,一定按照安排行事!”江钲行了个军礼,就去准备去了。 “出发!”岳海峰一声令下,士兵们有序地登上战船。 船队缓缓驶离港口,向着陈三虎的老巢进发。 夕阳西下,海面被染成了金红色,如同一片燃烧的火海。 船上,岳海峰和苏景瞻正在研究岛屿的地形图。 “根据情报,岛上有三处主要据点。”苏景瞻指着地图说道,“这里是陈三虎的住所,这里是海盗们的营地,这里则是存放战利品的洞穴。” 岳海峰点点头:“我们分三路进攻。你带一队直取陈三虎的住所,我带一队攻打营地,剩下的人负责包抄和断后。” “少保,您还是让我去攻打营地吧,那里危险。”苏景瞻担忧道。 岳海峰拍拍身上的头盔,“放心,我有准备。” 夜幕降临,船队熄灭了所有灯火,借着月光悄然前行。 海面平静,只有船划破水面的细微声响。 “到了。”苏景瞻低声道,指向前方隐约可见的岛影。 岳海峰拿起望远镜,仔细观察岛屿的情况。 岛上零星的灯火表明海盗们毫无防备,或许正在庆祝他们的大当家逃脱的好运,或许是他们认为神武军不会来这么快。 王飞给大家在雷达上确认了下海贼船的动向,海贼船都没动,就告辞回洋浦港了。 “准备登陆。”岳海峰下令,“记住,务必安静。” 小船被放下水,士兵们轻手轻脚地登上小船,向岛屿划去。 岳海峰和苏景瞻在第一批登陆的队伍中。 就在他们即将靠岸时,岛上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灯火骤然增多,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不对劲。”岳海峰皱眉道,“他们好像在集结。” 话音刚落,岛上的灯火开始向海边移动,隐约能听到人声和脚步声。 “看来我们撞上陈三虎召集的增援了。”苏景瞻低声道,“怎么办?” 岳海峰沉思片刻,果断道:“按原计划行事。不过,要做好遭遇强敌的准备。” 小船悄然靠岸,士兵们鱼贯上岸,迅速在海滩上列队。 岳海峰和江钲带领先头部队,悄然向岛内推进。 月光下,他们看到前方一片开阔地上,聚集着数百名海盗。 这些人衣着各异,武器不一,显然是从各处赶来支援陈三虎的。 陈三虎站在高处,正在慷慨激昂地演说:“兄弟们,岳海峰那厮仗着朝廷的名义,抢我们的地盘,杀我们的兄弟!今天我们就联手把他们赶出儋州,重新做我们的海上霸主!” 陈三虎安排人驾着锅子,大锅煮肉,大碗喝酒,海盗们群情激奋,挥舞着兵器高呼。 他们是否并未发现危险已经悄悄逼近。 岳海峰冷笑一声,转向苏景瞻:“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 他迅速调整计划,低声吩咐道:“苏统制,你带一队人从左侧包抄,我从右侧突袭。等我信号,同时发动进攻。” 第88章 擒拿陈三虎 然后拍了拍他背上的弓:“优先射杀头目,陈三虎交给我!” 苏景瞻点头领命,带着两指挥的人悄然离去。 岳海峰带领剩下的士兵,绕到海贼集会的右侧。 他从背后取出95自动步枪,检查了一下弹药,然后从布袋中取出一枚手榴弹。 “准备战斗。”他低声命令道,士兵们纷纷拔出兵刃,弯弓搭箭,等待命令。 岳海峰深吸一口气,拉开手榴弹的保险销,用力向海贼群中投去。 “轰!” 一声巨响,火光冲天。手榴弹在海贼群中爆炸,顿时血肉横飞,惨叫声四起。 趁着海贼们惊慌失措之际,岳海峰举起95式自动步枪,对准人群密集处扣动扳机。 “哒哒哒!” 密集的枪声响彻夜空,岳海峰不敢太浪费子弹,三发点射过处,海贼们纷纷倒地。 “杀!” 岳海峰一声令下,士兵们呐喊着冲出,与惊魂未定的海贼们厮杀在一起。 他的亲兵队长苏大壮冲在最前面,一身重甲,就像一台人形坦克。 冲到海贼群里,直接撞翻了几人,然后挽起大刀抡下,直接将面前的一个小头目劈成两半。 岳海峰打空一个弹匣,把步枪往后背一挂,拔出92式手枪和短剑,也冲了上去。 同时,苏景瞻也带领另一队人从左侧杀出,形成合围之势。 陈三虎站在高处,看着突如其来的袭击,脸色大变:\"是岳海峰!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身边的副手惊恐道:\"大当家,我们中了埋伏!\" 陈三虎咬牙切齿:\"该死的赵三,一定是他出卖了我们!\" 战场上,岳海峰的部队如同一把尖刀,插入海贼群中。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海贼们无法组织有效抵抗,只能四散逃窜。 “岳海峰!”陈三虎怒吼一声,抽出腰间的大刀,带着十几个亲信向岳海峰冲来,“今天我要取你狗命!” 岳海峰冷笑一声,举起92式手枪,挨个给陈三虎周围的人点了名。 陈三虎身边的亲信纷纷倒地,只有他本人凭借敏捷的身手躲过了子弹。 “好身手。”岳海峰赞道,迅速的给手枪换了个弹匣,继续对陈三虎开枪,陈三虎手、腿各中一枪,摔倒在地上。 陈三虎的亲信一看不妙,架起陈三虎就跑,岳海峰挥舞着短剑指向他,“来人,给我抓活的。” 苏大壮等亲兵赶紧跟了上去。 周围的战斗也进入白热化,苏景瞻率领的部队已经控制了大半个营地,海贼们节节败退。 战斗很快结束,大部分海贼被击毙或俘虏,只有陈三虎的几个心腹逃脱。 天刚放亮时,“少保,我们控制了整个岛屿。”苏景瞻前来报告,脸上还带着些许血迹,眼中却充满胜利的喜悦,“发现了大量财物和武器,还有不少被掳掠的平民。” 岳海峰负手而立,目光扫过这座被收复的海岛。 海风吹拂,掀起他的衣角。 岛上硝烟尚未散尽,远处断壁残垣间,几处篝火映照着士兵们忙碌的身影。 “把那些平民都带过来让我看看。”岳海峰沉声道。 不多时,数十名衣衫褴褛的平民被护送到岳海峰面前。 这些人大多面黄肌瘦,眼中充满了惊恐与不安,有的甚至还带着锁链。 看到这一幕,岳海峰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却又迅速被他压了下去。 “各位乡亲,你们受苦了。从今日起,你们自由了。”岳海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众人闻言,有的跪地叩头,有的嚎啕大哭,还有的似乎不敢相信这突如其来的好运。 岳海峰对旁边一个亲兵点点头:“安排人统计这些被俘的平民,有伤的治伤,要回家的送回家。” 然后又对苏景瞻说:“至于财物,先拉回去,一部分犒军,一部分用作建军费用。\" “是!”苏景瞻抱拳应道,转身去安排了。 太阳逐渐升起,金光万道映照在海面上,如同洒下一片金色的锦缎。 岳海峰踱步至海边,看着那些被缴获的船只。 “少保,俘虏都押来了。”亲兵来报。 岳海峰转身,看向那一队被捆绑的海贼。 这些人平日里作恶多端,此刻却像丧家之犬一般,垂头丧气地跪在地上。 “把俘虏都绑了,让他们指认小头目,然后先把小头目砍了。”岳海峰面无表情地下令,目光如刀,扫过每一个俘虏的脸庞“然后搜索下战场,一个都不要落下。对了,砍头这事,都安排新兵去做。”。 片刻功夫,五六十个头颅就被堆在旁边的空地上。 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在岛上各处搜索。 不多时,又陆续带回几名藏匿的海贼。 “少保,这是他们的头目陈三虎。”苏大壮将一个腰圆体壮的中年人推到岳海峰面前。 陈三虎被人按着跪在地上,那张平日里凶神恶煞的脸此刻却吓得惨白如纸。 他头上包着块破布,血迹已经干涸,露出的半边脸肿得老高,一只眼睛几乎睁不开。 岳海峰缓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曾让琼州海峡商船闻风丧胆的海贼头子。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对方,这种沉默比任何威胁都更令人恐惧。 “岳...岳少保饶命啊!小的只是混口饭吃...”陈三虎嘴唇哆嗦着,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岳海峰冷笑一声:“混口饭吃?你可知道因你而死的无辜商人和百姓有多少?今日我岳海峰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这句话如同一柄重锤,砸在陈三虎的心头。 他浑身一颤,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滚落。 岳海峰走向这个被捆的陈三虎,目光如同寒冰:“告诉我,你背后是谁在支持?” 陈三虎闻言,瞳孔猛地一缩,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辩解什么,却又不敢出声。 “说!”岳海峰冷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如同平地炸雷。 第89章 封锁厢军兵营 这一声厉喝震得陈三虎全身一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 他此刻和变了一个人一样,惊恐万分地回答:“岳少保饶命啊,是...是南宁军州王知府和巡检司陈巡检,他每月都会派人来收取保护费,让我们专门劫掠琼州海峡的商船!” 这话一出,周围的将士们都倒吸一口凉气。 王知府和陈巡检,这两位朝廷命官竟然与海贼勾结,中饱私囊? 岳海峰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虽然他已早知道,但听到陈三虎的确认还是让他心头怒火翻腾。 官商勾结,残害百姓,这等腐败之风若不铲除,如何还百姓一片太平? “可有证据?”岳海峰声音低沉,如同千年寒冰。 陈三虎连连点头:“有!有证据!小人藏有还有每月分红的账册!” 岳海峰示意亲兵前去搜查,不多时,果然带回几本账册。 岳海峰翻看了几页,脸色愈发阴沉。 “果然如此,你明天敢和这两位官员对峙吗?”岳海峰眼神中露出杀人的目光。 陈三虎被那目光刺得浑身发颤,突然回想起关于岳海峰一餐吃一个蒙古人的传说。 虽知那不过是军中用来吓唬敌人的谣言,但此刻面对岳海峰如刀般的眼神,他竟有几分相信了这个传闻。 陈三虎顿时心里警铃大作,如同掉进冰窟,浑身发抖:“敢!小人敢!只求大人饶我一命啊!” 这话说得慌不择言,连声音都变了调,额头上的汗珠滚落如雨。 “好,那我暂且留你一命。”岳海峰冷冷地说,又转向苏景瞻,“把他单独关押,严加看管,明日我要提他去见那两位‘清官’。” “遵命!”苏景瞻答应一声,带人将陈三虎押了下去。 岳海峰站在高处,望着远方的海面,陷入沉思。 “少保,海贼营地已经清理完毕,您看我们什么时候返航。”苏景瞻回来禀报。 岳海峰微微点头:“子瞻,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置?” 苏景瞻沉吟片刻:“王知府、陈巡检皆是朝廷命官,说实话,如果我们随意处置他们,恐怕会引来朝中其他官员不满,尤其是文官。但若不追究,又如何向那些死于海贼之手的百姓交代?” “正是如此。”岳海峰轻叹一声,“我此番出兵剿匪,本是我神武军的职责所在。若发现朝廷命官与海贼勾结,不论不问,便是失职;若强行惩处,又恐引火烧身。” “少保是担心朝中有人借此事生事?”苏景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岳海峰轻笑一声:“苏统制果然聪明。此事背后必有更大的势力,否则两个小小的地方官,何来如此胆量?” “那少保打算...”苏景瞻欲言又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岳海峰负手而立,“明日我便提着陈三虎去拜访那两位‘清官’,看看他们如何解释。上面的,我管不了,但是我面前的,我绝对不放过!” 随后岳海峰下令摧毁海贼的建筑,不希望后面还有海贼再次聚集,昨晚这些后,神武军就带着所有俘虏、银子和被解救的平民返航了。 当岳海峰率领神武军载着战利品和俘虏返回洋浦港时,夕阳已经西沉。 远远望去,洋浦港一片祥和。 然而,只有岳海峰知道,就在他出征剿灭陈三虎的同时,另外两路应该也进行的非常顺利。 时间回到早上丑时岳海峰对陈三虎发起进攻的时候。 夜色如墨,笼罩着大地,南宁军州府的厢军兵营却笼罩在一种前所未有的压抑中。 夜半时分,数百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兵营外围,如同幽灵一般将营地团团围住。 为首的正是江钲,他面色冷峻,手中长刀斜指地面,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 在他身后,是三百名精锐的神武军士卒,他们身着颜色不统一的甲胄,手持利刃,气息沉凝,仿佛随时都能化作扑食的猛虎。 他们奉岳海峰的命令,封锁了厢军兵营,切断了这里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黎明时分,天边泛起鱼肚白,厢军的士兵们陆续起床,准备开始一天的操练。 然而,当他们走出营门,看到营地四周黑压压一片、全副武装的士兵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空气瞬间凝固,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紧张的气氛如同拉满的弓弦,一触即发。 厢军指挥使,一个身材矮胖、脸上带着刀疤的中年汉子,惊疑不定地冲到营门前。 他看到那些士兵的服饰,并非寻常官军,更不是元军的装扮,心中警铃大作。 “你们是何人?为何围我兵营?!”他声色俱厉地质问道,手中已经握紧了刀柄,身后的厢军士兵也纷纷举起了武器,警惕地盯着外面。 江钲策马上前,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紧张得额头冒汗的厢军指挥使。 他冷冷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吾乃殿前指挥使、神武右副军步军统制江钲,奉岳少保之命,在此暂时接管兵营,所有人不得进出。你等只需安心待在营中,少保说了,此举是为了保护尔等安全,避免海贼趁虚而入。” “岳少保?!”刀疤指挥使一听这个名字,脸上凶狠的表情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惊和一丝放松。 岳少保的名号,如今在琼州一带可是如雷贯耳。 崖山救宋帝、琼州灭元军舰队、昨天听说才刚打败了陈三虎偷袭洋浦港的舰队,对,听说一餐能吃一个蒙古人... 这样的人物,又怎会是叛军或元军? 而且,保护他们免受海贼侵扰……这个理由虽然听起来有些奇怪,但考虑到岳海峰刚刚剿灭了陈三虎,似乎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刀疤指挥使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他干笑两声,收回了刀:“原来是岳少保的命令,失敬失敬。只是岳少保行事,真是……大刀阔斧啊。” 嘴上说着敬意,心里却还是七上八下,搞不明白这位年轻的少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90章 封锁南宁军州府 但既然对方打着岳少保的旗号,又没有表现出敌意,他也不敢轻易动手。 只好通知厢军今天不用操练,但也不能外出,回营房休息。 就在厢军兵营被神武军控制的同时,几十里外的南宁军州府,也陷入了一片混乱。 江钲的副将带着二百名神武军精锐,同样在夜色掩护下,悄无声息地将州府衙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南宁军州府坐落于宜伦县城附近,占地颇广,平时守卫森严,但此刻在神武军面前,却形同虚设。 天刚蒙蒙亮,州府的官员们像往常一样准备出门办差,却被守在门口的神武军拦住了去路。 “你们做什么?!”一位官员皱着眉头,不悦地喝问道,“可知这是军州衙门?!” 带队的神武军副将面容坚毅,目不斜视,声音沉稳有力:“奉岳少保之命,暂时封锁州府,所有官员未经允许,不得进出。” “岳少保?”官员们面面相觑,随即炸开了锅。 这是要干什么?岳少保这是要造反吗? 消息很快传到了后衙,正在睡梦中的王知州和陈巡检被惊醒。 两人急匆匆穿好衣服,跑到前衙一看,只见衙门内外全是全副武装的神武军士兵,一个个如同铁塔般矗立,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杀气。 官员们围在门口,乱哄哄地议论着,脸上写满了惶恐不安。 “搞什么鬼?!”王知州气急败坏地大吼,“谁许他们如此放肆?!陈巡检,你管的兵呢?!” 陈巡检脸色比哭还难看,他手下巡检司弓手散落在各个县城,而厢军此刻肯定也在兵营里,但是州府都被围了,估计兵营也被神武军围了吧! 他强作镇定,走上前去,隔着大门对神武军副将喊道:“这位将军,下官乃本州巡检司陈巡检,不知岳少保为何要封锁我军州府?是否有何误会?” 副将抱拳道:“陈巡检无需惊慌。我家少保说了,近期海贼出没,为保军州府安全,特命我等前来保护。在确保安全之前,诸位大人暂请留在府内,切莫外出,以免遭遇不测。” “保护?!”陈巡检差点没笑出来,这理由也太牵强了吧! 分明是来者不善! 王知州在一旁听得更是心惊肉跳。 岳海峰这是什么意思? 他刚在洋浦港打败了陈三虎,现在又把州府围起来,难道是知道了什么? 他和陈三虎之间的那些勾当,难道被他发现了? 王知州和陈巡检赶紧拉着几个心腹回到后衙,关上门,急得团团转。 “这可怎么办啊,陈老弟?”王知州像热锅上的蚂蚁,焦躁地来回踱步,“岳海峰他这是想干什么?他是不是知道了?!” 陈巡检额头也冒出了冷汗,他咬牙道:“王大人,镇定!他就算知道了,他一个区区少保,有什么权力直接对付我们下手?我们可是朝廷命官!他无非是想拿捏我们一下,让我们老实点。” “拿捏?他这是要我们的命啊!”王知州瘫坐在椅子上,脸色煞白,“万一他掌握了什么切实的证据,那可如何是好?!” “他能有什么证据?”陈巡检强撑着说道,“我们与陈三虎的来往何等隐秘?除非……除非陈三虎落到了他手里!” 说到这里,两人猛地对视一眼,眼中都充满了恐惧。 如果陈三虎真的被岳海峰活捉,那他们的一切罪行,恐怕都将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不行,我们得想办法!”王知州咬牙道,“得派人去打探消息,看看陈三虎究竟如何了!” 然而,神武军封锁得滴水不漏,他们派出的信使根本无法离开州府,所有试图联系外界的尝试都宣告失败。 一时间,州府衙门仿佛成了一座孤岛,王知州和陈巡检彻底陷入了惊弓之鸟的状态,惶恐不安地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与此同时,在洋浦港方向,王飞也没有闲着。 他亲自操作虎鲨号,在他的指挥下,剩下的十艘由商船改装的“战船”,以防止海贼趁乱入侵的名义,封锁了洋浦港及其附近几个重要的港口。 巨大的船只横亘在航道上,神武军的士兵们精神抖擞地巡逻着。 偶尔有不明情况的渔船或小商船靠近,都被勒令停下,接受盘查,确认没有问题后才放行。 港口内的贸易暂时停滞,但并没有引起恐慌,反而因为听说这是岳少保为了安全而采取的措施,百姓们多了一份安心。 毕竟,岳少保昨天刚在洋浦港击败了陈三虎的海贼舰队,展现出了惊人的实力和雷霆手段,让人信服。 岳海峰带着俘获的陈三虎返回洋浦港时已经快天黑了,码头上一片忙碌,卸载战利品和安置伤员的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岳海峰跳下船,大步走向王飞。 “少保,回来了!”王飞站在码头上,看到岳海峰的船队驶入港口,兴奋地挥手。 岳海峰站在船头,看着码头上忙碌的身影,心中涌起一丝满足。 他跳下船,大步走向王飞。 “情况如何?”岳海峰低声问道。 王飞嘴角微微上扬,“都按您的吩咐办了。江指挥使率三百神武军已经封锁了厢军兵营,他的副将带了二百人控制了南宁军州府。我们的战船也已经封锁了洋浦港及附近几个港口。” 岳海峰满意地点点头,“有什么动静吗?” “厢军那边,开始还以为是有人叛乱,差点打起来。” 王飞轻笑道,“后来听说是奉少保之命保护他们,顿时松了口气。至于州府那边,王知州和陈巡检一早发现被包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岳海峰冷笑一声,“让他们急着,等我明天亲自去会会这两位‘清官’。” 岳海峰本意也不想做的这么绝,反正宋朝地方官贪婪、不作为,他也都能接受。 问题是勾结海贼,谗害百姓这事他接受不了,为了一点点财富,草菅人命。 第91章 剿贼收获颇丰 好吧,这姑且放在一边,去年阿里海牙打过来,介于宋帝投降,底下人没办法接受元朝招安投降,面子上过得去也就罢了,他还要勾结海贼把不愿意投降的官员赶尽杀绝,这是岳海峰绝对接受不了。 想当年曹操和袁绍官渡之战时,曹操底下人还都和袁绍方各种书信来往,最后曹操打赢后不也没追究这事。 岳海峰没有小气到连个古人都不如。 不过这种事,不处理掉,后方不稳固。 万一哪天岳海峰出征,回来时,老巢都被这种人端了,不行,这种人绝对不能姑息。 这时,苏景瞻押着被捆得结实的陈三虎走了过来。 那海贼头子浑身是伤,脸色惨白,看到岳海峰时,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 他被五花大绑着,身上的血迹还未干透,眼神闪躲,完全没有了昔日海贼头子的凶悍模样,只剩下一片惶恐和卑微。 “少保,这厮一路上嘴里念叨着什么赦免之类的话,似乎还抱着侥幸心理。”苏景瞻冷冷地说道。 陈三虎一听,赶紧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点头,嘴里呜呜地发出声音,奈何嘴里被塞了布团,说不出话来,只能一个劲地挣扎,试图引起岳海峰的注意。 他心里清楚,自己能活到现在,全凭着自己知道王知州和陈巡检的许多秘密,他以为凭着这些秘密,可以换取岳海峰的“赦免”。 岳海峰看都没看陈三虎一眼,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 “先把他关起来,明天带他去见见他的‘靠山’。”他的声音平静,却蕴含着一种决定生死的冷酷。 “遵命!”苏景瞻应声道,随即命人把陈三虎押下去。 陈三虎绝望地被拖走,只能发出不甘的呜咽。 岳海峰转向王飞,“战利品清点得如何?” 王飞眼睛一亮,神情振奋地汇报道:“回禀少保,此次剿匪收获颇丰!一共缴获白银五万两有余,黄金三百余两,珠宝玉器无数,各种珍稀药材、丝绸布匹更是堆积如山。其他物资和船只也价值不菲,初步估算,总价值当在十万两白银之上!” 岳海峰满意地点头,这个数字比他预想的还要多。 海贼果然是无本的买卖,陈三虎这伙人鱼肉乡里这么久,搜刮的民脂民膏足以填饱神武军的腰包,还能给士兵们带来丰厚的奖励。 “很好,”岳海峰目光转向不远处正在忙碌的士兵们,脸上露出一丝赞赏,“死伤情况呢?” 王飞神色一肃,语气沉重地汇报道:“这两天的战斗中,我们虽然大获全胜,但也付出了代价。我军阵亡二十三人,重伤四十一人,轻伤八十余人。” 岳海峰闻言,脸色微沉。 虽然伤亡数字在他可接受范围内,但每一个牺牲的士兵,都是神武军的兄弟。 “按我之前说的,死者抚恤银五十两,伤残二十两,参战者每人奖赏五两。” 岳海峰的声音不大,但透着坚决,“抚恤金务必尽快发放到家属手中,伤员要尽全力救治。另外,把我们救出来的那些平民安置好,有家可归的送回去,没有去处的可以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加入我们神武军,或者在港口安家落户。” “还有抚恤金必须分毫不少的送到家属手中,谁要是敢贪这卖命钱,杀!无!赦!” 此言一出,在场的将领们无不动容。 五十两白银的抚恤金,在这个时代对于普通士兵家庭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足以让他们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伤残和参战奖赏也同样慷慨。 而对比其他宋军,领兵将领不喝兵血都算仗义了,更别指望这么丰厚的抚恤金。 “少保仁义!”旁边的苏景瞻躬身行礼,眼中充满了敬佩之色。 在场的其他将领和士兵们也都听到了岳海峰的话,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激动和感激。 为这样的少保效命,死了有抚恤,伤了有医治,立功有奖赏,谁不愿意肝脑涂地? 士气,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当夜,岳海峰在洋浦港召集了所有神武军将领开会,详细询问了江钲控制厢军兵营和南宁军州府的情况。 会议厅内灯火通明,气氛凝重。 江钲起身,将这一日的行动一一道来。 “开始时,厢军指挥使还想反抗,后来得知我们是奉少保之命保护他们,才安静下来。” 江钲汇报道,“他们虽然不解,但慑于少保的威名,不敢轻举妄动。现在兵营完全在我们控制之下,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岳海峰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随即,他将目光投向负责州府的副将。 “至于州府那边,”副将接着汇报道,“一开始王知州还派人来问我们为何包围州府,我就说是保护他们不受海贼侵扰。” “王知州说什么了?”岳海峰眼中闪过一丝冷笑。 “他说不必这么大张旗鼓,让我们撤走。”副将忍不住嗤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我回复说这是少保的命令,他要有意见可以明天亲自和少保说。” “做得好。”岳海峰满意地点头,“让他们提心吊胆一晚上,明日一早,我亲自去州府,会会王知州和陈巡检。” 他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也该让他们知道,这南宁军州府,从今以后,谁说了算!” 第二天清晨,阳光明媚,驱散了前一夜的阴霾。 洋浦港码头上,岳海峰身着戎装,一件玄色甲胄,腰悬佩剑,英姿勃发,神情肃穆。 他身后站着神武军的文武官员,林雪鸿、苏景瞻、王飞、江钲等一众心腹都在列,个个精神抖擞,目光坚定,透着一股子锐气。 被捆绑的陈三虎被押在一旁,他已经洗去了血迹,换上了一身干净衣服,但满脸的恐惧却怎么也洗不掉。 他的目光不时地瞟向岳海峰,又迅速移开,身体微微颤抖。 他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全看这位年轻的少保了。 “出发!”岳海峰一声令下,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码头。 第92章 知州府对质 队列开始移动,神武军的士兵们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出码头,浩浩荡荡地向南宁军州府进发。 队伍前方,岳海峰骑在一匹高大的战马上,气势非凡。 陈三虎被两名士兵押着,跟在队伍的中间。 一路上,百姓们纷纷驻足观望。 神武军的到来在宜伦县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而队伍中间被押着的陈三虎更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快看,那不是海贼头子陈三虎吗?!”一个眼尖的百姓惊呼出声。 “天哪,岳少保竟然把他活捉了!”另一个人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 “真的假的?陈三虎可是这一带最凶恶的海贼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官府剿了好几次都没成功!” “是岳少保!肯定是岳少保剿灭了他!除了岳少保,谁还有这个本事?!” 议论声此起彼伏,百姓们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兴奋,以及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不少人对着岳海峰的队伍挥手致意,甚至有人跪在路边,朝着岳海峰的方向磕头,感谢他铲除了这个祸害。 岳海峰坐在马上,看着这些神情各异的百姓,心中并无波澜。 队伍穿过宜伦县城,路过县衙时,李知县已经早早等候在那里。 他今天特意穿上了最正式的官服,神情既有官场的恭敬,也带着一丝对这位年轻少保的好奇和敬畏。 看到岳海峰的队伍经过,他连忙迎了上来。 “少保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罪过罪过!”李知县恭恭敬敬地行礼,姿态放得很低。 岳海峰翻身下马,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扶起李知县。 “李知县不必多礼。”岳海峰笑着说道,“昨日剿匪之事,多亏李大人相助,提供了不少有用的情报。岳某在此谢过了。” 李知县受宠若惊,连连摆手:“不敢不敢,下官只是做了份内之事。能为少保效力,是下官的荣幸。” 岳海峰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眼神中闪过一丝深意:“今日我要去拜会王知州和陈巡检,李大人可愿同往?正好有些事情,需要请李大人帮忙作证。” 李知县一怔,岳海峰这话里的意思。 这等于是要他站队! 李知县心中闪过一丝犹豫,他偷眼看了看岳海峰身后的神武军将领,又看了看队伍中间那个被押着的陈三虎,心中猛地一颤。 陈三虎!活着的陈三虎! 所有的犹豫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陈三虎落在岳海峰手里,王知州和陈巡检的好日子,恐怕到头了。 自己之前都已经举报过上官了,这会更加应该选择站在岳海峰一边,这就是大功一件! 他眼神很快坚定下来,昂首挺胸道:“下官愿随少保一同前往!为少保效力,是下官的荣幸!” 岳海峰眼中的深意化作赞赏,他拍了拍李知县的肩膀,大笑道:“好!李大人果然识时务!我们这就出发!” 李知县恭敬地跟在岳海峰身后,心中激动不已。 队伍再次开拔,目标直指南宁军州府。 南宁军州府位于宜伦县北三十里处,是一座规模不小的官署。 此时,府门紧闭,周围站满了神武军士兵,森严壁垒。 远远望去,府内似乎一片寂静,但细心观察,能看到屋檐上、窗户边不时有人影晃动,显然府内人心惶惶。 岳海峰策马上前,在府门前勒住缰绳。 他今日一身戎装,腰间佩剑,威风凛凛。 “开门!”岳海峰一声断喝,声如洪钟。 府门缓缓打开,露出神武军士兵和几名战战兢兢的府衙役吏。 “少保!”江钲的副将李刚上前行礼,“王知州和陈巡检在大堂等候。” 岳海峰点点头,翻身下马,大步迈入府门。 身后,江钲和苏景瞻押着陈三虎和赵指挥紧随其后。 南宁军州府的大堂宽敞肃穆,正中高悬“明镜高悬”匾额。 堂下,王知州和陈巡检早已等候多时。 王知州身材魁梧,络腮胡须,浓眉大眼,看上去威武不凡。 此刻他身穿官服,端坐在主位上,面色阴沉。 陈巡检他站在王知州身侧,不停地搓着手,一副谄媚模样。 “下官见过岳少保。”王知州起身行礼,声音洪亮。 “下官见过岳少保。”陈巡检也连忙躬身。 岳海峰冷冷扫了二人一眼,不急不缓地走到大堂中央:“二位大人,本官奉朝廷之命,统领神武右副军,剿灭海患。昨日刚刚剿灭了陈三虎的海盗窝点,特来向二位汇报。” 王知州闻言,脸上露出喜色:“恭喜少保大功告成!陈三虎为祸一方,百姓苦不堪言。少保除此大患,实乃我大宋之福!” 陈巡检也连连点头:“少保神勇,下官佩服!” 岳海峰嘴角微扬:“二位大人过奖了。只是,本官在剿灭陈三虎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说着,他一挥手,江钲和苏景瞻押着陈三虎走了进来。 “这是...”王知州眉头一皱,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陈巡检则明显慌了神,手脚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王知州,陈巡检,难道不认识这位了?”岳海峰冷笑道,“这可是威震琼州海峡的海盗头子陈三虎啊。” 王知州强装镇定:“海盗作乱,我等自然知晓。只是素未谋面,不认得其人罢了。” 岳海峰不再多言,直接从怀中取出那本账册,啪的一声拍在案几上:“那这个,二位大人可认得?” 王知州和陈巡检脸色骤变,二人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惊恐。 “陈三虎,告诉大家,这是什么?”岳海峰转向陈三虎。 陈三虎被推到前面,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回...回少保的话,这是我与王知州、陈巡检分赃的账册。每月我们劫掠的财物,都要上缴二成给他们,作为保护费。” 此话一出,大堂内一片哗然。 “胡说八道!”王知州猛拍案几,怒目而视,“岳少保,这海盗之言,岂能相信?他这是污蔑朝廷命官,罪加一等!” 陈巡检也连忙附和:“是啊,少保大人,海盗之言不可信啊!” 第93章 拿下王知州和陈巡检 岳海峰不为所动,又是一挥手,叫赵守诚上前。 “赵知县,你把昨天的事情说一遍给王知府听听!” 赵知县把之前告知岳海峰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又把书册交了出来。 王知府怒喝道:“好你个赵守诚,居然构陷同僚,在上官面前捧高踩低,你是何居心?” 陈巡检也躬身道:“请少保明察,这只是一面之词,怎么能听信一面之词就诬告与我?” “一面之词是吧,来人,把人带上来!”岳海峰大声喊道。 不一会,带上来两个管家模样的人和几个家丁,王知府和陈巡检一看,坏了。 原来岳海峰过来之前,早按照陈三虎的账册把和海贼联系的两个管家和家丁都先抓了。 江钲遣副将控制了南宁军州府,王知州和陈巡检根本没机会往外送信,这就被岳海峰依着册子抓了个正着。 这些奴仆都没用刑,一威胁就全部招了。 “你们两个,告诉我是谁安排你们去联系陈三虎的,在这大堂上吗?给我指出来!” 然后又低声说了一句,“千万别偷奸耍滑,须知命是自己的,别轻易被黑锅!” 管家和下人立刻分别指向自己的主人。 “住口!”王知州厉声喝止,但为时已晚。 岳海峰冷笑道:“王知州,事到如今,还有何话说?” 王知州见事已败露,突然变了脸色,冷笑道:“岳少保,你以为凭这些就能治我的罪?我乃朝廷命官,一州之主,要处理我也是要上报丞相做裁决的,你无权处置我!” “是吗?”岳海峰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这是我从陈三虎老巢缴获的元廷文书,上面清楚记载着王知州如何说服陈三虎投降元廷,记载着你如何给陈三虎许下官位。背叛朝廷,通敌卖国,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王知州闻言,脸色煞白,踉跄后退几步。 陈巡检见状,立刻跪地求饶:“少保大人明鉴!都是王知州逼我的!我只是奉命行事啊!” “你这个卑鄙小人!”王知州怒斥道,“若非你贪得无厌,我岂会...” 二人顿时争吵起来,互相推卸责任,丑态百出。 岳海峰冷眼旁观,等二人争吵得面红耳赤,才一声断喝:\"够了!\" 大堂内立刻安静下来。 “王权、陈谦,你二人身为朝廷命官,不思报效国家,反而勾结海盗,鱼肉百姓,甚至通敌卖国!今日本官代表朝廷,先行拿下你二人,待查明案情,上报朝廷定夺!” 王知州闻言,突然狂笑起来:“岳海峰,你太天真了!我背后的人,你惹不起!就算你今日拿下我,明日你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岳海峰眼中寒光一闪:“是吗?那我倒要看看,是你背后的人厉害,还是我岳海峰的刀快!” 说罢,他一挥手:“来人,将王权、陈谦押下大牢,严加看管!另外,查封南宁军州府,所有文书账册,一并封存!” “遵命!”神武军士兵齐声应和,迅速将王知州和陈巡检拿下。 二人被押走时,王知州还在不停地叫嚣着:“岳海峰,你会后悔的!我背后的人不会放过你的!” 岳海峰不为所动,转身对江钲道:“派人去各县通知,就说南宁军州暂由我神武右副军接管,以安抚民心。” “少保,这样做会不会...”江钲有些担忧。 岳海峰摆摆手:“放心,我自有分寸。平时还到罢了,现在非常时期,朝廷派我来剿匪安民,抵御元军,我岂能坐视这些汉奸通敌叛国?” 江钲见状,不再多言,抱拳领命而去。 岳海峰站在空荡荡的大堂中,望着高悬的“明镜高悬”匾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天气闷热异常,可大堂内却是凉风习习,这种凉意不知是否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匾额上的金字在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岳海峰嘴角微微上扬,那匾额上的三个大字,在此刻看来,竟有几分讽刺意味。 “明镜高悬”,朝堂之上,何曾有过真正的公正? 那些蝇营狗苟之辈,勾心斗角之人,藏在官袍之下的肮脏手段,只怕是连“明镜”都照不清。 但今日,他岳海峰,偏要做那擦拭明镜的人。 “李知县,过来。”岳海峰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在空旷的大堂中回荡。 站在一旁的李守诚浑身一颤,连忙上前两步,躬身道:“少保有何吩咐?” 岳海峰上下打量了李守诚一番,似乎要看透这个中年官员的心思。 半晌,他缓缓道:“李知县,你暂代南宁军州知州一职,好好给我查查王知州和陈巡检的违反乱纪之事。” 李守诚心头一震,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光芒。 宜伦县知县到南宁军州知州,这是连跳三级啊!虽然是暂代。 这等好事怎会落到自己头上? “富贵险中求啊!”李守诚心中暗道,面上不敢怠慢,赶忙拱手作揖,“遵命!下官必定不负少保重托!” 岳海峰微微颔首,踱步至窗前。 半晌,他又道:“给我好好查查这些通判、参军、签判、判官、推官有没有参与王权、陈谦案中。” 说完,他转身看向站在一旁的苏景瞻,“苏都统会配合你的。” 苏景瞻一身戎装,英气逼人,闻言上前一步,拱手道:“少保,遵命!” 待李守诚退后两步,苏景瞻这才低声附在岳海峰耳边,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愤慨:“王知州的话,您不必放在心上。那厮不过是狗仗人势,不管他身后是什么人。我神武军右副军上下,誓死追随少保!” “我知道。”岳海峰微微一笑,那笑容温和中带着几分锐利,他伸手拍了拍苏景瞻的肩膀,“无需担心,朝中自有公论。” 苏景瞻眼中闪过一丝崇敬。 “少保大人,王知州的亲信们都已妥善看管,下官已命人封存了他们的府邸,以防有人销毁证据。”苏景瞻补充道。 岳海峰点点头,目光扫过大堂内的各位官员。 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扬的官员,此刻个个垂头丧气,噤若寒蝉。 曾几何时,这些人在王知州面前俯首帖耳,唯唯诺诺,如今却不知该如何自处。 第94章 神武右副军军器监编判 “诸位大人且放心,本官此举并非无的放矢。王权、陈谦二人勾连海贼,残害同僚,通敌卖国,证据确凿。只要诸位平日为官清廉,不曾参与其中,便无需惶恐。” 岳海峰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入耳,“本官奉皇命组建新军,巡视南宁军州,就是要整肃吏治,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然后上下一心,抵抗元军。” 台下官员们面面相觑,有人松了口气,有人额头冒汗,还有人眼神闪烁,心思各异。 “既然公务已毕,诸位且退下吧。李知县留下,本官还有要事相商。”岳海峰挥了挥手。 眼见众人鱼贯而出,才又转向李守诚,“李知县,此番委任于你,并非仅因你为官清廉,更因你处事稳妥,断案公正。王权一案,朝中必有震动,你且小心行事,莫要打草惊蛇。” 李守诚汗如雨下,额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这既是机遇,也是险境。 若办好了,前途无量; 若办砸了,恐怕连如今的知县之位都保不住。 “少保大人放心,下官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重托。”李守诚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声音有些颤抖,却坚定有力。 岳海峰却微微一笑,“李知县,你身为宜伦县知县多年,颇有政声。如今百姓安居乐业,商贾往来不绝,正是你治理有方的结果。本官暂时把南宁军州托付于你。” 顿了顿又说:“另外一件事就是神武军将大规模开矿、冶铁,希望李知县在查案同时多多支持。你放心,我既然有把握把你暂时拉到这个位置上,就会支持你到底!” 听闻此言,李守诚心中大石落地,躬身道:“下官谨记岳少保教诲!” 待李守诚告退后,岳海峰独自一人站在大堂中央,再次抬头望向那\"明镜高悬\"的匾额。 ...... 岳海峰坐在案前,蘸墨提笔,开始给丞相陆秀夫和太傅张世杰写信。 明晃晃的烛火映照着他略显疲惫的面容,昨日的一场兵不血刃,让这南宁军州府衙换了新主。 “王知州与陈巡检勾连海贼陈三虎,欺压百姓,残害同僚,甚至通敌卖国...”他一笔一划地在信纸上写道,字迹遒劲有力,“下官不得不采取雷霆手段,以稳定儋州局势,确保抗元大局。” 窗外传来一阵嘈杂声,想必是江钲和李知县正在应付州府的其他官员。 岳海峰放下毛笔,捏了捏发酸的手腕。 这封信写得颇为详尽,既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说明了自己的立场和态度。 他提到自己已任命李守诚暂管州府事务,确保地方政务不会因此受到影响。 如今这块地方终于没了掣肘,他可以专心致志地发展科技了。 第二天一大早,“少保,大堂已经清理完毕。” 黄三郎快步走进来,躬身行礼。 岳海峰起了个大早,这会正在案前奋笔疾书。 听到便微微颔首,从案前起身。 王知州和陈巡检已被押入大牢,等待朝廷发落。 那些依附他们的党羽也都被控制起来,一场风暴就此平息。 “去把林小娘子和王飞、江钲叫来,”岳海峰踱步至堂中央,“另外,让工部的老工匠、老铁匠和林家的老工匠、老铁匠也一起过来。” “遵命!”黄三郎应声而去,脚步声渐渐远去。 没过多久,林雪鸿领着王飞和江钲匆匆赶到,后面跟着一群面露忐忑的工匠。 这些都是岳海峰精心挑选的能工巧匠,每一个都有着独特的手艺。 “诸位不必拘谨。”岳海峰温和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卷图纸,在案几上徐徐展开,“今日叫你们来,是有要事相商。” 图纸上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各种尺寸和工序,正是他日夜苦思冥想绘制的高炉设计图。 每一个细节都精确到分毫,甚至连用料都详细注明。 “这是...”一个满头银发的老铁匠忍不住探头细看,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是高炉的设计图,”岳海峰耐心解释道,“比我们现在用的炼铁炉要先进得多。” 工匠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显然这种前所未见的炉子勾起了他们的兴趣,但又有些疑虑。 岳海峰又取出另一张图纸,上面画着一个复杂的机关装置。 “这是水力锻打设备,有了这两样东西,我们的打造铁器能力将大大提升。” “少保,这水力锻打是如何运作的?”江钲忍不住问道。 岳海峰指着图纸上的结构,详细讲解起来:“看这里,利用水车的力量带动锻锤,比人工锻打要省力得多,效率也高得多。” 工匠们围拢过来,似乎对这些新鲜玩意既感兴趣又有些担忧。 “这样吧,”岳海峰环视众人,“让王编判来详细讲讲整个流程。” 岳海峰之前就写信申请给王飞一个神武军右副军军器监编判的职位,朝廷的旨意还没下来,但是不妨碍岳海峰直接就把官先给封上了。 王飞会意地站出来,开始向众人详细解说制造工序。 “石禄铁矿区已经勘探完毕。”王飞目光扫过在场的工匠们,“今天我要和大家详细说明,这是我和少保大人共同研究出的高效率开采方案。” “整个流程和你们以前熟知的还是有些区别,”王飞从怀中掏出一块赤红色的石头,在阳光下泛着微光,“石禄铁矿以赤铁矿为主,就是这种赤色的石头!” 他将赤铁矿递给离得最近的工匠,后者接过仔细端详,又传给其他人。 王飞继续说道:“这种矿石需要先进行人工破碎,大小控制在一到两寸左右。破碎后,我们要用水力冲洗,去除泥沙杂质。” 说着,他从袖中抽出一张图纸,展开铺在身前的木案上。 工匠们纷纷探头观看,只见图纸上绘制着一种简单的机械装置。 “这是碎矿机的设计图,分为人力碎矿机和水力碎矿机两种。”王飞用手指点着图纸上的关键部位,“这些细节待会儿我再详细解说。” 第95章 水力锻打设备 他抬起头,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接下来比较关键的步骤,就是堆烧法。我们要将矿石和木炭分层堆叠燃烧,制作成简易烧结块。这个堆烧法谁比较熟悉?” 人群中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议论声,片刻后,一位头发略显花白的铁匠站了出来。 这位老者虽然衣着朴素,但站姿挺拔,目光炯炯有神。 “老师傅贵姓?”王飞含笑问道。 “小人姓姜,打铁二十多年了。”老者拱手答道,声音沉稳有力。 ......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里,王飞详细讲解了从铁矿石预处理到制备焦炭的全套工艺。 他设计的三丈多高的高炉令在场所有人惊叹不已,要知道,当今天下最高的冶炼高炉也不过四尺高。 从水力鼓风到预热空气设计,王飞如数家珍,将每一个环节都讲解得清晰明了。 这些浸淫铁匠行当几十年的老师傅们听得如痴如醉,时不时还会提出一些专业的问题,王飞都能对答如流。 到了午饭时分,王飞留下众人一同用饭。 简单的饭菜配上几壶米酒,气氛渐渐轻松起来。 下午,岳海峰接过讲解的任务。 “这次生产,我打算采用流水线作业方式。” “何谓流水线作业?”江钲作为岳海峰的下属,被岳海峰时不时蹦出两个新名词弄得厌烦不已。 岳海峰抬抬手打断江钲,声音洪亮继续说道,“预计需要招募九千人左右参与生产,分三班轮换,就像朝廷的‘作院’制度一样。” 他掰着指头细数:“每班采矿800人、燃料制备500人、冶炼1000人、铸造700人。” “普通工人每月工钱五百文。”岳海峰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座的工匠们,“当然,诸位都是行当里的高手,每人每月三两银子!” 此话一出,整个大厅顿时沸腾。 这个年代,普通做工人累死累活,一个月未必有200文工钱,普通工人直接开出500文工钱就是高薪岗位了。 而这些技术工人更可以拿到普通打工人十几倍的工钱! 众人议论纷纷,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岳海峰不得不连声招呼,才让大家安静下来。 “明天就开工!”岳海峰目光严肃,“具体事务由王编判负责,江指挥使协助。” 王飞和江钲同时拱手:“属下遵命!” 岳海峰亲自去监督水力锻打设备的修建,而高炉炼铁的重任则交给了王飞和众位铁匠。 临走前,岳海峰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我要在一个月内看到成果!” 众人齐声应诺,岳海峰满意地点点头:“散会!” 第二天,岳海峰带着一群木匠和工匠,直奔北门江一条支流,阳光下,河流清澈见底,两岸林木葱郁。 他伫立在河岸边,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的水流,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图纸。 一夜雨过后,河水涨了些,溅起的水花在晨光中泛着金色。 岳海峰弯下腰,摸了摸河水,凉意透过指尖传来,让他精神一振。 “看这水势,比我预想的还要好。”岳海峰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沿着河岸缓步行走,脚下偶尔踩到松软的泥土,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岳海峰仔细勘察着水流的速度、河道的宽度以及地势的落差,脑海中不断比对设计图纸上的数据。 那些数字和线条在他脑中翻滚,仿佛活了过来,与眼前的景象重叠。 身后的木匠们交头接耳,不明白这位新来的少保大人为何对一条普通的小河如此上心。 只有少数几个年长的工匠若有所思,他们隐约猜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确信。 “少保大人,您到底要找什么样的地方啊?”一个年轻的木匠终于忍不住问道。 岳海峰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指了指河道中的一块突出的岩石,水流撞在上面,激起一片白色的浪花。 “看到没有,水流在这里加速了。我需要找到最适合修建水力作坊的地点,既要水力充沛,又要便于运输和建设。” “水力作坊?”木匠们面面相觑,这个词对他们来说十分陌生。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木匠拱手道:“大人,我听闻南方有用水推磨的,莫非您是要建那个?” 岳海峰微微一笑:“差不多,但更复杂些。” 他们走了大半个时辰,岳海峰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睛却越来越亮。 河道在蜿蜒中呈现出不同的面貌,有的地方宽阔平缓,有的地方狭窄湍急。 终于,在一处河道转弯的地方,岳海峰停下了脚步。 这里河道相对狭窄,水流因地势落差而变得湍急有力; 岸边地势平坦,可供搭建作坊; 最令人满意的是,周围树木茂盛,是上好的建筑材料。 “就在这里!”岳海峰指着河岸,语气笃定。 他转身环顾四周,满意地点点头,\"这地方简直是天造地设。\" 工匠们见大人拿定了主意,立刻行动起来。 他们挥舞着斧头和锯子,伐木、削皮、加工,干得热火朝天。 刀斧劈砍的声音、锯子拉扯的声音、工匠们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河岸边木屑飞扬,叮当作响。 岳海峰则拿着图纸,在作坊的预定地点来回走动,时不时地指导他们,确保每一个位置的规划都按照他要求的。 “这个做个库房!” “这边偏远点,适合用作工人房!。” “这里修个打铁炉,回头要烧点铁胚测试水里锻打!” 一连几天,岳海峰都起早贪黑,甚至在月光下还在检查进度。 那股劲头,连向来以勤勉着称的工匠们都自叹不如。 他的手上磨出了水泡,衣服上沾满了木屑,但他毫不在意,眼中只有那个即将完成的水力作坊。 这一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过树梢,岳海峰已经站在河边,望着几乎完成的水车。 他心中既期待又有一丝担忧。 第96章 考虑造板甲 理论上,他的设计无懈可击,但实际效果如何,还要看今天的试运行。 一个叫陈刚的工匠正在调试水车,他是匠人中手艺最精湛的一个,对岳海峰的设计也最为理解。 见岳海峰来了,他赶紧过来行礼,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少保,您来得正好。”陈刚拱手道,满脸的褶子里挤出笑意,“水车已经装好了,我们正准备试运行。昨晚下了场小雨,水势正好。” 岳海峰走到水车旁,只见巨大的木轮在水流的冲击下缓缓转动,带动着齿轮发出有节奏的咔嗒声。 “开始试运行吧。”岳海峰充满期待的下令道。 工匠们立即行动起来,有人松开了固定水车的绳索,有人调整齿轮的位置,还有人站在一旁,随时准备处理可能出现的问题。 河水翻卷着白沫,撞击在水车的木板上。 巨大的水车在湍急的河流中缓缓转动,带动着连接杆,将力量传递到锻打设备上。 起初有些吱呀作响,但很快就平稳下来,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声响。 工匠们屏息凝神,紧张地盯着水车的每一个动作。 岳海峰的心跳得厉害,他没有急着说话,而是仔细观察着机械的运转情况。 “正常!”陈刚兴奋地喊道,\"少保,水车转得很稳!\" 岳海峰点点头,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转向一旁早已准备好的锻炉。 “现在,让我们试试锻打。” 岳海峰亲自给大家演示如何利用水力锻打。 他将铁块放入锻炉加热,炉火的温度让他的脸庞泛着红光,汗水顺着脸颊滴落。 一旁的人群中,有不少是闻讯赶来的好奇的百姓。 他们窃窃私语,不明白为何这位眼看大官人就是要亲自动手打铁。 在他们的认知中,这是粗活,是下等人干的活计。 当铁块在炉火中烧得通红,岳海峰用特制的夹子将它夹起,小心翼翼地放置在锻打设备的下方。 他后退几步,示意工匠启动机关。 随着水车的转动,巨大的锤头被抬起,然后重重落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咚\"一声。 紧接着,第二下、第三下,锤头一下一下地落在烧红的铁块上,节奏均匀,力道十足。 “咚、咚、咚!” 每一下落下,铁块都在锤击下不断变形、延展,杂质被排出,铁质变得更加均匀、坚韧。 那种机械的力量感和效率,是人力无法比拟的。 围观的众人瞠目结舌,不少人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巴。 “这……这打铁,还能这么打?!”一个中年铁匠结结巴巴地说道,眼睛瞪得大大的。 以往他们打铁,全凭人力,一个铁匠加上几个学徒,一整天下来也打不了多少铁器。 而且,人力有大小,打出的铁器质量也参差不齐。 如今,有了这水力锻打设备,锤头的力道稳定,节奏均匀,效率何止提升十倍百倍! “老天爷,这得省多少力气啊!”另一个铁匠感叹道,语气中满是羡慕。 岳海峰嘴角微扬,心中暗爽,“成了!”。 他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反应。 在他那个时代,机械化生产早已是常态,但在这个时代,这简直是奇迹。 “锻打的力道如何?”岳海峰问道,明知故问。 陈刚激动得语无伦次:“大人,这、这简直太神奇了!这么大的锤子,打出来的铁肯定比我们用小锤子敲打的要好得多!” 岳海峰满意地点点头,转向那些目瞪口呆的铁匠:“诸位,这就是水力锻打。不仅省力,而且打出来的铁质地更均匀,更坚韧。以后,我们将用这种方法来生产更多更好的铁器。” 铁匠们交头接耳,有的面露忧色,担心这种新方法会抢了他们的饭碗; 有的则两眼放光,已经在想着如何能参与到这个新事物中来。 岳海峰没有急着停止,而是示意工匠们继续锻打。 当铁块被锤打成一片薄片后,他让人取出,在水中淬火,然后折叠,再次加热锻打。 如此反复几次,最终铁片被塑造成一把小刀的形状。 他丢给旁边一个老铁匠去开锋刃,老铁匠接过去就去打铁炉旁忙活,过了一会就把开锋的小刀还给岳海峰。 他拿起小刀,在众人面前挥舞了几下,刀锋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锋利无比。 “诸位请看。”岳海峰将小刀递给一个貌似满脸疑问的老铁匠,“您试试,看这刀锋利不锋利?” 老铁匠接过小刀,试着在指尖轻轻一划,一缕细细的血丝立刻渗了出来。 他吓了一跳,连忙把刀还给岳海峰,不住地点头:\"好刀,真是好刀!锋利得像割在棉花上一样轻松!\" 众人纷纷伸长脖子,想要一睹为快。 岳海峰见状,干脆让人找来一根木棍,当众演示。 只见小刀轻轻一划,木棍应声而断,切口平滑如镜,没有一丝毛刺。 这下更是引起一片惊呼。 在这个时代,能有如此锋利的刀是多么难得! 岳海峰看着眼前忙碌而充满生机的场景,心中充满了希望。 有了高炉和水力锻打,他们就能源源不断地制造出高质量的铁器。 无论是农具、生活用品,还是……武器。 下一步,就是他心心念念的板甲。 他看着不远处的河岸,那里木匠们正在扩建作坊,心中已经勾勒出下一步的蓝图。 为什么是板甲,而不去制作宋代最出名的步人甲? 就是因为步人甲的制作工艺太难,周期太长,一套甲约2000片甲片,手工制作半年才能制作出一套,还重达70-100斤。 而如果简化制作工艺的板甲,都是冲压锻打件,只在关节连接处用冷锻铁甲篇编缀的话,防护力相差不大,重量起码减低到60斤,而且制作周期看可以压缩到3个月以内。 真是要暴兵,利用水力锻锤加工成1-2毫米厚钢板,重点覆盖胸背、四肢等要害部位,关节处采用铁片铰接,估计10几天就能出一套,而且重量更加会降低到30斤左右。 唯一就是缺乏欧洲板甲的弧形设计,对抗锤、斧等钝器时易变形。 简陋铰链设计限制关节活动,难以适应步兵近战需求。 “哎,先这样吧,先解决有无,在解决好坏吧!” “再多造几台水车,我们还能做更多的事情。”岳海峰对陈刚说,眼中闪烁着雄心壮志。 第97章 高炉出铁了 石禄铁矿山脚下,一片空地上,锤声叮当,吆喝不断。 王飞正带领着一群老匠人,挥汗如雨地修建着他们从未见过的庞然大物——高炉。 “老李,砖缝要严格控制,别留空隙!”王飞扯着嗓子喊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 一位满脸皱纹、臂膀如铁的老瓦匠擦了把额头的汗,小心翼翼地将砖缝里填满了黏土火泥。 高炉的建造对这些祖辈打铁的工匠们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们按照王飞画的图纸,先用条石打地基,再用砖石和泥土一层层砌筑炉身。 内衬选用的是从附近火山采来的火山岩,与火泥黏土调配后烧制成耐火砖。 “老张,出铁口的铜合金板要打磨光滑,这些毛刺都不能留!”王飞凑近铁口处,仔细检查着工匠的手艺。 最让众人称奇的是那绕过炉顶的风道设计。 王飞解释说这叫“考珀热风炉”,能把冷风预热到三百度,提高20%的热效率。 至于他们听懂没听懂,王飞也懒得操这个心。 工地上人声鼎沸,热火朝天。 江钲带着一队神武军士兵前来帮忙,“来来来,石头要往这边搬!”江钲撸起袖子,亲自带头干活,浑身沾满了泥土和汗水。 “江指挥使,您慢些!”亲兵们连忙跟上。 就这么忙活了几日,烧砖、砌炉忙得不亦乐乎。 一个满脸沧桑的老铁匠终于忍不住了,他抹了把脸上的污渍,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编判,这炉子这么大,真能炼出铁来?俺们打铁几十年,就没见过这么大的炉子!” 王飞眼中闪过一丝自信的光芒,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爽朗一笑:“少保说了,这叫高炉炼铁。它不但能炼铁,还能炼出比你们见过最好的铁还要好的铁!你们只管按照图纸来,信我,也信少保!” 这些朴实的工匠们虽然将信将疑,但对岳海峰的敬仰却是发自内心。 既然少保说行,那就一定行! 终于,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这座高达三丈二尺(大概10米)的庞然大物拔地而起,就像一座巨大的石塔,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旁边,四头青牛拉着一个巨大的风箱,随时准备为高炉送去充足的空气。 点火那天,整个营地沸腾了。 熊熊烈火在炉内燃烧,炉顶冒出的火光照亮了夜空。 五天后的清晨,第一炉铁水终于要出炉了。 “轰——”随着一声闷响,金黄色的铁水从出铁口喷涌而出,如同一条炫目的火龙,铁水经玄武岩耐火砖衬里的主铁沟流入椰子壳灰覆盖的铁水罐,欢快的流淌着。 “天哪!铁化成水了?”人群中爆发出惊呼。 “这就是铁水?!”一个年轻木匠瞪大了眼睛。 “铁当然能化成水,你这个没见识的家伙!”旁边的铁匠不屑地撇了撇嘴,但眼中也闪烁着激动的泪光。 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每个人的脸,扑面而来的热浪让人不禁后退。 “少保真是神人啊!”一个老铁匠颤抖着声音感叹道。 王飞立刻组织铁匠们穿上多层浸水麻布衣,用湿木棒小心引导铁水流向铁模。 等第一炉铁水冷却后,他仔细估算了产量。 “本次高炉单炉产量,两个时辰,产铁3000斤左右。”王飞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每日可出铁六次,日产斤。一个炉稳定产铁周期15天,约产27万斤;一月可产54万斤!” 这个惊人的数字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要知道,大宋原来的矮炉,产量还不到这个数字的三分之一! 王飞仔细检查了铁的成色,和几位经验丰富的老铁匠商量后,又补充道:“白口铁约1200斤,灰口铁约1500斤,麻口铁约300斤。” 然后又和其他几个资深老铁匠讨论起来炒钢法和灌钢法来。 聊了一会,就兴冲冲的去找汇报岳海峰去了。 留下来维持秩序的江钲默默算了笔账:一个月54万斤铁,一个士兵的武器盔甲大概要用60斤,那就是说... “一个月就能给9000人的部队配齐武器装备!”想到这里,江钲不由得对岳海峰和王飞肃然起敬。 岳海峰正俯身查看着摊在案桌上的水车分布图,手指沿着图纸上蜿蜒的河道轻抚,眉头微蹙。 这些日子来,为了这些水力锻打装置,他可是费尽了心思。 “咚咚咚——” 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 “岳工!岳工!” 王飞的嗓音远远飘来,那股子兴奋劲儿隔着老远都能听出来。 岳海峰抬起头,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就见王飞一阵风似的冲进帐内。 这家伙满脸通红,额头上还挂着汗珠,眼睛亮得跟灯笼似的。 “岳工,成了!都成了!”王飞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双手在空中比划着。 岳海峰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也涌起一阵期待,但还是强压住内心的波澜,缓缓放下手中的图纸。 “慢点说,什么成了?” 王飞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膛起伏着,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那双眼睛里的兴奋之色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高炉!高炉也顺利投产了!”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第一炉出铁了,从开始投产到现在能够批量生产,才花了半个月时间啊!” 岳海峰腾地站起身,椅子被推得向后滑了一截。 “产量如何?” 声音虽然平静,但那股子急切却是掩饰不住的。 王飞咧嘴一笑,“第一炉产铁3000斤!两个时辰出一次铁,按照三班倒,一天能出斤!”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味着这个数字的分量:“一个高炉稳定出产15天,大概能产铁27万斤!” 27万斤! 岳海峰在心中默念着这个数字,这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在他的记忆中,大宋迁到临安后,因为丢失了北方大部分铁矿产地,年产铁量从2000万斤掉到了5-800万斤。 而新建的高炉,稳定产量一年高达600多万斤,就能接近大宋年总产量了。 “成色如何?” 第98章 神武右副军队列条令 他继续追问,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 产量固然重要,但质量更是关键。 王飞挠了挠头,神情变得认真起来:“白口铁约1200斤,灰口铁约1500斤,麻口铁约300斤。”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白口铁用灌钢法和炒钢法精炼,用来做兵器和盔甲。灰口铁拿去做农具和轻甲,麻口铁可以再精炼成灰口铁。” 岳海峰点点头,心中的算盘已经打得飞快。 “铁料应该足够了,现在就是看水力锻打速度了!” 王飞继续说:“然后还得足够人手,这样估计用不了两个月,神武右副军的武器铠甲缺口就能全部补齐!” 听到这里,岳海峰心中那块悬了许久的大石终于落地。 现在好了,有了充足的装备,他对于建设新军的想法才能真正落地生根。 “好!非常好!” 岳海峰重重拍了拍王飞的肩膀,那一掌拍得王飞差点没站稳。 “第二个水力锻打装置,就架设到高炉附近。你去安排!”岳海峰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让所有工匠加紧生产,务必保证质量。” 他停顿了一下,“另外,你带些铁料去锻打一些板甲、陌刀和斩马刀,造出来后拿过来试试。” 王飞用力点头,胸脯拍得啪啪响:“岳工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王飞走后,江钲和苏景瞻联袂而至。 两人刚一踏进大帐,脸上便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喜色。 江钲更是步履轻快,眼中闪烁着和他年龄不相符的神色。 “少保!”江钲拱手禀报,声音洪亮得仿佛要把帐篷都震塌了,“募兵工作已经完成啦!” 他顿了顿:“之前林家答应的1000人已经到位,500人补入水军,500人补入步军。招募了儋州当地汉兵1000人,也是500补入水军,500补入步军。黎兵那边更是给力,足足招募了两千人!” 江钲继续说:“加上咱们原来的2000人,这样神武右副军现在总共水军2000人,步军4000人!整整6000人马啊!” 苏景瞻在一旁也兴奋地补充道:“少保开出的军饷确实厚道,每月一两银子,还不克扣分毫。这在整个大宋都是头一份!所以招到的都是体格健壮的好汉,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壮小伙子。现在人人都说愿意为少保效死力呢!” 岳海峰满意地点点头,心中暗自盘算着。 6000人的规模其实已经超出了朝廷对神武右副军的定制,不过反正朝廷只给他1000人的补给,多的都得自己掏腰包,多1000就多1000吧,反正他也不差这点钱。 “很好,不过光有人还不够。”岳海峰踱步到帐外,望着远处正在操练的士兵,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这些人大多是农民出身,拿锄头的时间比拿刀的时间长多了,战斗素养参差不齐。咱们必须从最基础的认字开始训练。” 江钲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了眼睛:“少保,末将觉得直接训练刀法剑术岂不是更实用?为何要...” “认字?”岳海峰打断了他的话,笑了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神秘,“没错,我要求所有士兵都要认识几个基本的字。” 这话一出,江钲和苏景瞻都愣住了。 让士兵认字?这在他们看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自古以来,当兵的哪有几个识字的? 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粗汉子,让他们认字,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少保,这...”苏景瞻欲言又止,脸上写满了困惑。 岳海峰看出了他们的困惑,耐心解释道:“识字的士兵能够理解军令,执行任务时不会出现误解。你们想想,如果传令兵说‘向东进军’,结果有人向东,有人向西,左右不分,那不是要出大乱子?而且,只有识字的士兵才能真正掌握我要教给他们的战术。” 他从怀中取出一本厚厚的册子,封面上用工整的楷书写着《神武右副军队列条令》几个大字,“这是我根据...参考古代兵书(实际上是《龙国人民解放军队列条令》)整理出来的条令。” 岳海峰将册子递给江钲,“你按照这个,对全军进行为期一个月的队列和体能训练。晚上则安排人教识字。” 江钲接过册子,翻开一看,顿时感觉脑袋嗡嗡作响。 里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各种训练方法和要求,什么“立正”、“稍息”,“向左转”、“向右转”,还有各种队形变换,看得他一头雾水。 里面还有大量关于体能训练的内容,什么“俯卧撑”、“仰卧起坐”、“野外负重越野行军拉练”、“长跑训练”,这些词汇对他来说完全是天书。 他忍不住脱口而出,声音里满是不解:“少保,这……这是何物?末将愚钝,实在是看不懂啊!为何要让士兵先学认字和练习什么队列?这打仗靠的是真刀真枪,沙场上练出来的本事,可不是那些花里胡哨的之乎者也!” 岳海峰眼中闪过一丝深意,“现在看不出来,等你们训练一个月后就知道了。到时候你就会明白,什么叫做令行禁止,什么叫做整齐划一。训练前我陪你一起,你看不懂的我告诉你怎么做。” 接着,他又从案几上取出另一本册子,封面同样工整,上面写着《神武水师战术要领》(实际上是《海军战术论》(约翰·克拉克着))几个大字,递给苏景瞻:“这是水师战术手册,里面详细介绍了战列线战术。你们现在有二十六艘战船,可以好好演练一下战列线队形。” 苏景瞻接过册子,粗略翻看了几页,发现里面写的都是一些前所未见的战术理论。 什么“火力集中”、“阵型统一”、“t字横头战术”、“战列线分割策略”,这些词汇完全颠覆了他对水战的认知。 他也算是海战老手了,可是这本册子里的内容却让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刚刚学会游泳的孩子。 “少保,这战列线是什么意思?”苏景瞻疑惑地问道。 第99章 立正、稍息、向左转、向右转、齐步走 岳海峰指着册子上的图解,那些图画得相当精细,每一艘战船的位置都标注得清清楚楚:“简单来说,就是让战船排成一条直线,利用战船两侧火力,集中火力攻击敌舰。这样可以最大化我们的攻击效果,同时减少敌人的反击机会。” 他顿了顿,继续解释道:“你想想,我们把远程火力武器放置在船只两侧,而我们的船只排成整齐的一条线,那我们就能用最少的船只,发挥出最大的火力。然后打完左侧,在这么一转,又可以让右侧的远程火力武器排上用场。” 虽然听起来有些玄乎,但苏景瞻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既然少保这么说,那一定有他的道理。 而且从刚才那些图解来看,这种战术确实有其独到之处。 “对了,现在战船基本也是在侧面部署回回炮和床子弩作为火力输出。” 岳海峰补充道,“不过现在的火力还不足,等过段时间,我会给你们配备更厉害的武器。” “更厉害的武器?”苏景瞻眼睛一亮,就像是看到了心爱的玩具,“是什么?” 岳海峰神秘一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得意:“火炮。” 这两个字如同雷鸣般在苏景瞻耳边炸响,他几乎跳了起来,惊喜地问道:“就是虎鲨号上那玩意?” 他想起了之前在琼州海战时虎鲨号上见过的那门威力巨大的火炮,那一炮下去,直接在元军船上砸个大窟窿,跟着便引起大火。 如果每艘战船都能配备这样的武器,那他们的水师将会变得多么强大! 岳海峰点点头:“类似的东西,不过威力没那么大。但是放在这个时代,也算是海上威力最大的武器了。到时候,咱们的战船就不再是靠撞击和接舷战来取胜,而是靠火力压制。” 江钲和苏景瞻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期待。 “那末将这就去安排训练?”江钲试探性地问道。 “去吧,记住,一定要严格按照条令执行。”岳海峰挥挥手,“还有,识字的事情不能马虎,我会安排专门的教书先生来教他们。” 两人拱手告退,走出大帐时,他们不知道少保的这些新奇做法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但是他们相信,跟着这样的主将,一定不会有错。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刚刚洒向大地,嘹亮的号角声便划破了晨曦的宁静。 江钲早早起身,望着眼前这片即将沸腾的训练场,心中五味杂陈。 这些日子以来,他按照岳海峰制定的条令,带着四千步兵开始了前所未有的艰苦训练。 “集合!”江钲的声音如雷鸣般响彻营地。 士兵们从四面八方涌来,有的还在揉着惺忪的睡眼,有的匆忙系着腰带。 这些大多出身农家的汉子们,脸上写满了困惑和不解。 训练的内容看似简单得可笑——立正、稍息、向左转、向右转、齐步走。 可就是这些在他们看来毫无用处的动作,却让这群桀骜不驯的农民兵叫苦不迭。 “这立正有什么鸟用?”一个脸上还带着泥土气息的年轻士兵私下嘀咕着,“打仗的时候总不能站成木桩子等人砍吧?” “就是就是!”旁边一个黑瘦的汉子连连点头,“还不如多练练刀法,或者学学射箭呢。这样站着,腿都要站麻了。” 抱怨声此起彼伏,但江钲充耳不闻。 他虽然一开始也不理解这些训练的深层意图,但多年的军旅生涯告诉他,任何看似无用的东西,往往都有其存在的道理。 之前这里一半人连左右的不分,现在基本上能分清楚了。 到了晚上,岳海峰还专门安排了识字课程。 一个满脸书卷气的中年文士被请来,教这些大字不识几个的士兵们认字。 “诸位,今日我们学习几个基本字词。”文士指着木板上歪歪扭扭的字迹,“这个是‘前’,这个是‘后字’,还有这个‘左’,这个‘右’...” 台下一片哄笑声。 “哈哈,我都三十了,还要跟小娃娃一样学认字!” “就是,咱们是来当兵的,又不是来当书生的!” 但也有一些聪明的士兵暗暗记在心里。 他们隐约感觉到,这个神武军营地里发生的一切都不简单,既然有人愿意教,学会了总没坏处。 日子一天天过去,训练的强度也在逐渐加大。 从最初的基本动作,到后来的队列变换,再到复杂的战术演练。 江钲惊讶地发现,这些看似简单的训练,竟然在潜移默化中改变着整支队伍。 一个月的时间悄然流逝。 这一日,岳海峰亲自来到训练场检阅成果。 他站在高台上,目光如炬地扫视着下方的队伍。 “江指挥使,开始吧。”岳海峰淡淡地说道。 江钲深吸一口气,走到队伍前方。他的声音洪亮而威严:“全体注意!” 四千名士兵瞬间挺直了腰杆,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前方。 那一刻,整个训练场仿佛凝固了一般,连风都停止了呼吸。 “立正!” 江钲一声令下,四千步军如同一个人般,瞬间站成了笔直的队列。 没有一丝杂音,没有一个人晃动,就连呼吸声都变得整齐划一。 岳海峰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虽然他前世看惯了仪仗队的队列表演,对比眼前这个,完全没法看,但是放在大宋,那真是划时代的存在。 “向右转!” “啪!”所有人的动作整齐如一,发出的脚步声如同一声惊雷,响彻云霄。 那声音震得地面都在微微颤抖,连远处的鸟儿都被惊得飞起。 “齐步走!” 队伍开始移动,四千双脚同时抬起,同时落下。 “咚、咚、咚...”整齐的步伐声如战鼓擂动,气势如虹。 每一步都踏得坚实有力,每一步都踏出了军人的威严。 看到这一幕,江钲心中震撼得无以复加。 他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一个月前,这还是一群散漫如沙的农民,吵吵闹闹,毫无纪律可言。 而现在,他们竟然变成了如此威武雄壮的军队! 这些训练,这些看似无用的动作,竟然真的能让一盘散沙般的农民变成钢铁般的战士! “立定!”江钲的声音有些颤抖。 队伍瞬间停下,没有一个人多走半步,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四千人如同四千尊雕像,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下一个命令。 台上的岳海峰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支军队已经初具规模了。 纪律,这就是现代军队的精髓所在。 有了纪律,这些农民就不再是农民,而是真正的士兵。 “很好。”岳海峰的声音传遍了整个训练场,“从今日起,你们就是真正的军人了。” 第100章 测试板甲强度 检阅完毕后,王飞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招呼几个工匠抬着刚出炉的板甲样品,一路小跑着来见岳海峰。 “岳工,您瞧瞧这批货色如何?”王飞咧嘴一笑,指着那几幅还带着锻造余温的尺寸大小不一的板甲。 岳海峰眼前一亮,这板甲虽说工艺粗糙了些,但那厚重的质感和泛着青光的表面,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他赶忙招手叫来几个亲兵。 “来来来,你们几个穿上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几个亲兵面面相觑,苏大壮挠挠头:“少保,这玩意儿看着挺沉的,真能穿?” “废话少说,快穿上!”岳海峰瞪了他一眼。 苏大壮嘿嘿一笑,在同伴帮助下套上了板甲。 刚一穿上,他就感觉肩膀一沉,但很快就适应了重量。 活动了几下胳膊腿,虽然有些僵硬,但基本动作还是能做的。 “嘿,还真别说,这铁疙瘩穿着挺威风!”苏大壮拍拍胸前的护甲,发出“当当”的响声。 其他几个亲兵也纷纷穿戴完毕,一个个活像铁罐头似的站在那里。 岳海峰绕着他们转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 “走,去射击场!”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校场的射击场。岳海峰指着远处的木桩子:“把两副板甲挂上去,咱们试试抗弓弩的能力。” 苏景瞻早就等在那里了,手里拿着一张七斗弓,箭囊里插满了羽箭。 他朝岳海峰拱拱手:“少保,我先来试试对弓箭的防御力。” “好,你先来。”岳海峰退到一旁。 苏景瞻拉开弓弦,瞄准六十步外挂在木桩上的板甲。 “嗖”的一声,羽箭破空而去,正中板甲胸部。 众人定睛一看,箭头只是在板甲表面留下一个白点,连个凹痕都没有。 “再试试一石弓!” 苏景瞻换了把更强的弓,再次射击。 这次箭头稍微深入了一些,但依然没能穿透。 “一石五!” “嘭!”箭头撞击在板甲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留下一个小小凹痕,但仍然没能破甲。 围观的士兵们开始窃窃私语:“这板甲真够硬的!这就已经达到了步人甲的强度了。” “是啊,连一石五弓都射不穿!” 苏景瞻额头见汗,他一连试了好几种弓,从七斗弓一直试到二石弓,竟然都不能射穿这简陋的板甲。 最后他拿起一张三石腰弩,这才勉强在板甲表面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穿孔,只是箭尖尖透进去一点。 “少保,得用八石腰弩才行!”苏景瞻喘着粗气说道。 八石腰弩可不是开玩笑的,那玩意儿威力巨大,一般单独一个人都拉不开,当年岳飞就是能单人拉八石腰弩,勇冠三军。 苏景瞻带着一个亲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上好弦,瞄准板甲,扣动机括。 “轰!” 这一箭威力惊人,终于在六十步的距离上对板甲造成了明显的伤害,箭头深深嵌入其中。 “好!”岳海峰拍手叫好,“这防御力确实不错!” 这时江钲也上前了,他手里提着一把制式战刀:\"我来试试对刀剑的防御。\" 江钲挥刀砍向板甲,\"当\"的一声脆响,战刀在板甲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但根本砍不进去。 他又换了几把不同的刀剑,结果都差不多,最多就是在板甲表面留下些印子。 “这防刀剑的能力确实不错。”江钲点点头,然后拿起一根狼牙棒,“不过钝器就不好说了。” 他举起一把狼牙棒,用力砸向板甲。 “咣当!”一声巨响,板甲虽然没有破损,但明显凹陷了一点。 连续锤击多次后,果然凹进去了一块。 “果然,对钝器的防御还是差了些。”江钲摇摇头。 岳海峰走上前仔细查看,发现板甲的铰链设计确实简陋,关节部位的活动受到了不少限制。 他让穿着板甲的苏大壮做几个动作,发现确实不够灵活。 “大壮,你试试挥刀砍击。” 苏大壮拔出腰刀,做了几个劈砍动作,动作明显比平时稍微僵硬。 “少保,这铁甲虽然防护不错,但确实影响动作。”苏大壮老实地说道。 苏景瞻总结道:“少保,这板甲对强弓和长矛的防御确实超过了咱们大宋最好的步人甲,尤其是对抗强弩的能力,简直让人刮目相看。” 江钲接着说道:“不过对钝器的防御确实差了些,容易变形。而且这简陋的铰链设计限制了关节活动,近战时灵活性不足。” 岳海峰听了,心里有数。 他知道这些问题的根源——没有时间用手工敲击出那种精美的弧形设计。 欧洲的板甲之所以防护力强又不影响活动,就是因为每一块甲片都经过精心的手工敲击,形成完美的弧度。 岳海峰说道:“没办法,十多天能做一套,做到这个水准已经非常好了,步人甲基本要六个月才能做出一套。” “王编判。”岳海峰转向王飞,“后面这样操作。” 王飞连连点头:“岳工您说。” “虽然咱们现在用水力锻造机能快速成型,但关键部位还是得手工精修。”岳海峰指着板甲的几个要害部位,“胸甲、背甲、头盔,这些地方必须做出一定的弧度来,不能图省事。” “明白了,岳工。那时间上...” “时间控制在一个工匠30天一套,不能再多了。”岳海峰沉吟片刻,“先生产六百套,把我手下的铁人军全部装备齐全。” 王飞算了算:“六百套的话,30天一套,目前制甲工匠就200人,按现在的人手,大概需要三个月。” “三个月就三个月,质量不能马虎。”岳海峰拍拍王飞的肩膀,“这可是咱们的命根子,马虎不得。” “岳工放心,保证完成任务!”王飞拍着胸脯保证。 “走,回去吃饭!”岳海峰大手一挥,“今晚加餐,庆祝咱们的板甲试验成功!” 众人欢呼一声,纷纷跟着岳海峰往营地走去。 第101章 去打劫 第二天一早,琼州海峡上薄雾还未散尽,岳海峰便站在苏景瞻的旗舰上。 苏景瞻精神头却格外足。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战袍,腰间佩着宝剑,活脱脱一副大将军的派头。 “少保,您瞧好了!”苏景瞻朝着岳海峰拱了拱手,随即转身面向海面,“传令!各船就位!” 号角声响彻海面,二十六艘战船开始缓缓移动。 这些船只在苏景瞻的指挥下,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一般,井然有序地排成了一字长蛇阵。 岳海峰眯着眼睛仔细观察,心中暗自点头。 这小子确实有两把刷子,这么短的时间,这阵型排得倒是有模有样的。 “各船注意!船头统一朝向正前方!”苏景瞻的声音在海风中传得老远。 只见那些战船慢慢调整方向,船头齐刷刷地指向同一个方向,就像是一排整齐的利剑,剑尖直指敌方。 甲板上的水手们忙碌着,将回回炮和床子弩固定在船舷两侧。 “这小子还真有点意思。”岳海峰摸了摸下巴,心中琢磨着。 苏景瞻站在旗舰的船头,手中举着一面小旗。 海风吹得他的战袍猎猎作响,倒真有几分指挥千军万马的气势。 “预备——”苏景瞻的声音拖得老长,所有战船上的士兵都紧张地握住了手中的武器。 “放!” 随着苏景瞻手中小旗猛地一挥,二十六艘战船同时开火。 箭矢密密麻麻地飞向前方,就像是天空中突然下起了一场箭雨。 石弹呼啸着划过空中,发出阵阵破空声。 “轰隆隆——” 远处的靶船瞬间被打得千疮百孔,木屑飞溅,浪花四起。 那种集火的威力确实让人震撼,就连见多识广的岳海峰都忍不住挑了挑眉毛。 苏景瞻激动得脸都红了,双拳紧握,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哈哈!成了!!” 但很快,他的表情又变得有些困惑,眉头微微皱起。 他转过身来,望着远方的海面,喃喃自语道:“可是,总觉得还缺点什么呢...” “缺什么?”岳海峰故意问道。 苏景瞻挠了挠头,一脸迷茫:“火力不够啊,少保,这么一次齐射,靶船都没沉。” 岳海峰笑而不语,心中却在盘算着别的事情。 这小子的战术意识确实不错,但还不够,还得有实战经验才行。 “苏统制。”岳海峰突然开口。 “少保请吩咐!”苏景瞻立刻挺直了腰板。 “我给你布置两个任务。”岳海峰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苏景瞻眼睛一亮,连忙点头:“您说!” “第一,把有经验的水手挑出来,再选一半的船,组成一支分舰队。” “然后呢?”苏景瞻有些疑惑。 岳海峰嘴角勾起一丝坏笑:“派出去。” “派出去哪里啊?”苏景瞻更加迷惑了,眨巴着眼睛看着岳海峰。 岳海峰一本正经地说道:“去打劫。” “打劫?!”苏景瞻差点跳起来,“少保,咱们可是朝廷的人啊!” “打劫海盗!”岳海峰补充道,“上次剿灭陈三虎收获颇丰啊,琼州海峡这一带的海盗太猖狂了,是时候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了。” 苏景瞻恍然大悟,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妙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第二个任务,”岳海峰继续说道,“派几艘战船配合林家的商船,护送他们把灰口铁运到占城、越国去换粮食。” “明白了!”苏景瞻拍了拍胸脯,“保证完成任务!” 从这天起,琼州海峡附近的海盗们就真正遭了殃。 苏景瞻带着他的船队,就像一群饿狼一样在海面上游弋。 那些平日里横行霸道的海盗们,突然发现自己成了被猎杀的对象。 “老大!不好了!又是那支官军的船队!” “妈的!这些家伙怎么阴魂不散的!” “快跑!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海盗们被苏景瞻的船队反复梳理,就像梳头发一样,一遍又一遍。 那些稍微有点脑子的海盗头目们,都只好带着手下跑到占城、越国和吕宋去发财了。 而那些跑得慢的,或者不信邪的,基本上都成了苏景瞻练兵的活靶子。 被抄了老家的,就补贴神武军的军费了。 “哈哈!这感觉真是太爽了!”苏景瞻站在船头,看着远处逃窜的海盗船,心情格外舒畅。 又一个月过去了,神武右副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清晨的校场上,步军队伍整齐如林,进退有序,令行禁止,比之前更加熟练队列了。 “立正!” 随着一声令下,四千步军瞬间挺直腰杆,目视前方,连呼吸声都仿佛统一了节拍。 岳海峰站在高台上,看着眼前这支脱胎换骨的队伍,心中颇为满意。 三个月前,这些人还是一群乌合之众,如今却已经有了现代军队的模样。 每个士兵都能认识点基本的字,理解军令,执行任务时毫不含糊。 而且步军动不动就拉练,两个月来练出了一副好脚板。 昨天刚从二十里外的山谷拉练回来,今天又生龙活虎地站在这里操练。 这些原本面黄肌瘦的农民,如今个个精神抖擞,肌肉结实,眼神中透着一股子精气神。 岳海峰在吃食上,尤其是在肉食上从来不克扣。 加上从占城、越国用灰口铁换来大量廉价粮食,连带水力锻打作坊和高炉冶炼的工人伙食都大大改善。 这天晚上,月色如水,营帐内灯火通明。 岳海峰又从房中取出两本的书籍,那是他根据ds抄录的《纪效新书》和《练兵实纪》的部分内容。 这两本书可是明代军事家戚继光和刘綎的心血结晶,里面记载的战术思想领先这个时代几百年。 “江指挥使。” 岳海峰将书递给江钲,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这两本书你要仔细研读,学会其中的混合冷热兵器战术。虽然我们现在还没有火器,但可以先用滑轮弓代替。” 江钲双手接过书籍,感受到书本的分量,心中一凛。 第102章 滑轮弓 他翻开一看,发现里面记载的都是一些前所未见的战术配合。 什么“鸳鸯阵”、“三才阵”,还有各种兵种的协同作战方法。 图文并茂,详细得令人咋舌。 “这...这是...”江钲瞪大了眼睛,“少保,这些阵法我从未见过,但看起来却极为精妙。” “鸳鸯阵以十一人为一队,长牌手居前,狼筅手次之,长枪手再次,短兵手在后...” 江钲一边读着,一边在脑海中想象着这种阵型的威力。 “少保,这滑轮弓...” “这两个月已经制作了一批了。明天送过来让江指挥使和苏统制试试威力。” 岳海峰打断了他的话,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 “队列训练要坚持,不过接下来就要对着这两本书训练战术、战阵了。” 江钲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他深知这些战术的价值。 如果能够熟练掌握,神武右副军的战斗力将会有质的飞跃。 “属下明白!” “记住,这些书的内容不得外传。”岳海峰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学会了就烧掉,所有的战术都要烂熟于心。” “是!” 三个月的时间,他已经将一支农民军改造成了初具现代军事素养的正规军队。 从最初的乌合之众,到现在的令行禁止; 从拿着农具的农民,到现在的职业军人。 这种转变,连岳海峰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虽然火器还没有制造出来,但他已经在步兵和水军的战术中预留了火器的位置。 就像下棋一样,每一步都在为将来的杀招做准备。 等到火枪、火炮问世的那一天,他的军队将拥有碾压性的优势。 想到这里,岳海峰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让他浮躁的心境渐渐平静下来。 正当他沉浸在对未来的憧憬中时,帐外忽然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听起来非常急促。 “少保!少保!”苏大壮那熟悉的大嗓门在帐外响起,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激动。 话音刚落,帐帘便被一把撩开,苏大壮那张被风吹得通红的脸庞出现在帐门口。 他咧着嘴,眼中满是兴奋的光芒,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张崭新的滑轮弓,生怕磕着碰着这宝贝疙瘩。 岳海峰放下手中的茶盏,抬头看去,那张弓立刻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这弓通体乌黑发亮,弓身线条流畅得如同游龙,从握把到弓梢,每一寸弧度都恰到好处。 两端的滑轮闪烁着淡淡的金属光泽,在烛火映照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弓弦紧绷如琴弦,整体设计精巧得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其不凡之处。 “少保,这玩意儿真神了!”苏大壮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地将弓递给岳海峰。 岳海峰接过弓来,入手的感觉让他眼前一亮。 这弓重量适中,握把处包裹着不知道什么皮革,手感极佳。 他轻抚弓身,心中暗暗赞叹工匠们的手艺。 “刚才我试了试,这省力程度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苏大壮搓着手,眼中的兴奋之色更盛, “我虽然力大,但是以前拉二石弓也就开个二十几次就开不动了,胳膊酸得跟灌了铅似的。但是这个一石的滑轮弓,威力和二石弓没啥区别,我开了五十多次都不累,胳膊还是轻松得很!” 岳海峰饶有兴致地把玩着手中的弓,问道:“威力如何?射程准头都怎么样?” “那可不得了!”苏大壮比划着手势,恨不得把刚才试射的情景重现一遍,“您让苏统制试射,他一箭就射穿了四层牛皮!箭头还深深插进了后面的木桩里,拔都拔不出来!” 说到这里,苏景瞻也跟着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刚才试射时的震惊神色。 他规规矩矩地拱手道:“少保,末将服了!真是服得五体投地!王编修真乃神人啊,居然做出这么好的武器,真是鬼斧神弓啊。” “哦?”岳海峰挑了挑眉毛,“说说看。” 苏景瞻咽了咽唾沫,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震撼:“这滑轮弓的威力比普通弓强了至少二成,箭矢射出去的声音都不一样,嗖的一声就没影了。但拉弦的力气却轻了一半!末将起初还不信,以为是错觉,连着试了十几箭,才敢相信这是真的。” “而且最神奇的是,”苏景瞻继续说道,眼中闪烁着近乎崇拜的光芒, “瞄准的时候特别稳,不像普通弓那样手臂会发抖。您知道的,普通弓拉开后得赶紧射,否则胳膊一抖准头就没了。可这滑轮弓不一样,拉开后能稳稳地瞄上好一会儿,末将能连续射二十箭而不觉疲累!” 岳海峰满意地点点头,心中暗暗得意。 滑轮弓的原理虽然简单,无非就是利用滑轮组的省力原理,但在这个时代绝对是划时代的发明。 有了这玩意儿,普通士兵也能发挥出神射手的威力。 “好得很!”岳海峰站起身来,在帐中踱了几步,“让王编判加紧生产,工匠们辛苦一些,争取早日人手一把。” 他停下脚步,看着苏大壮和苏景瞻:“这次造出来的400张,给你们水军配发200张,其他的留给江指挥使,优先装备给那些射术精准的士兵。记住,宁缺毋滥,射术不精的拿了也是浪费。” 苏大壮拍着胸脯说:“少保放心,有了这神兵利器,咱们的弓手个个都能成为重箭手!到时候元军那铠甲,全给他射成刺猬!” 苏景瞻也跟着点头:“末将这就回去挑选射术精准的兵士,保证让这些神兵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岳海峰看着两人兴奋的模样,心中也涌起一阵豪情。 有了这滑轮弓,再配上训练有素的士兵,何愁大业不成? 送走了苏景瞻,岳海峰则叫上亲兵,前往高炉和新修在高炉旁边的水力锻打装置去找王飞。 一个时辰后,看到眼前的景象让他心情大好——水力锻打装置轰隆隆地运转着,高炉里火光冲天,工匠们挥汗如雨地忙碌着。 短短几个月时间,这里就从一片荒地变成了南宋最先进的军工基地。 第103章 硝石、硫磺和木炭 王飞正蹲在高炉旁边查看出铁的成色,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看到岳海峰后立刻站起身来。 “岳工!”王飞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容,“您来得正好,今天的出铁情况特别好,成色比昨天又提升了不少。” 岳海峰点点头,目光扫过热火朝天的工坊:“水力锻打和高炉都在正常运转,看来基础设施这一块总算是稳定了。”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严肃起来,“王飞,现在该着手咱们之前说过的那件事了。” 王飞眼睛一亮,瞬间明白了岳海峰的意思:“您说的是...现代黑火药?” “没错。”岳海峰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外人后低声说道,“时间不等人,咱们必须抓紧制造出能够改变战局的火药武器。有了黑火药,才能制造出真正的杀手锏。” 王飞重重点头:“岳工,您放心,我早就准备好了!这几个月来,我虽然忙着高炉的事情,但黑火药的准备工作从来没有停过。”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密密麻麻写满字的纸张,那是他根据岳海峰之前从ds中抄录的配方整理出来的详细清单。 “硫磺的话,我已经派人勘探过了。”王飞指着纸上的内容,声音压得很低, “文昌那边有新生代火山群,地表浅层可以露天开采硫磺晶体,纯度能达到七成以上。另外海南岛西部还有黄铁矿脉,可以用煤饼包裹矿石煅烧,通过陶制冷凝器收集硫蒸气。” 岳海峰眼前一亮,王飞的准备工作确实超出了他的预期。 王飞继续说道:“硝石的话,五指山区有不少喀斯特溶洞,可以刮取洞壁的硝土层,经过水浸、过滤、熬煮就能提纯出硝酸钾。” 他顿了顿继续说:“另外我还安排了人建立数量不少的发酵池,和李知县打过招呼,将城里倒夜香的集中到了发酵池,和江指挥使和苏统制也打过招呼,军队里人畜粪便也都收集了,另外还有好多草木灰和珊瑚砂堆沤,利用硝化细菌生成硝酸盐,就等‘五淋五煎’的工艺提纯。” “木炭就更简单了。”王飞指向远山,“琼州满山都是各种树木,采用‘覆土闷烧法’炭化十五天,就能制得高热值木炭。” “我现在缺的是人!”王飞最后说道。 听完王飞的汇报,岳海峰目光灼灼,心中倍感振奋。 有了充足的原料,现代黑火药的制造就不再是问题。 而有了现代黑火药,他就能制造出这个时代最强大的武器——火枪、手榴弹和火炮。 “很好!”岳海峰拍了拍王飞的肩膀,“那就立刻开始行动。人你放心,不过可能黎人多,儋州的汉人围绕着高炉和水力锻打的太多了,在大规模召集,种田的人都不够了。” 现在抚黎副使符南蛇和岳海峰好的是蜜里调油,神武右副军军饷高,岳海峰一下子从黎族募兵2000人。 然后儋州的工地又用了大几千的黎人,工钱也高,符南蛇在黎族各长老面前现在走路都是鼻孔朝天的,已经不光是儋州的黎人,其他军州的黎人都想来儋州做工。 他招手叫来正在不远处巡视的苏大壮等几个亲兵。 “苏大壮、徐博、周尚,你们三个过来。”岳海峰喊道。 三人快步跑来,齐声道:“少保!” 岳海峰指着王飞:“接下来一段时间,你们要配合王编判办一件重要的事情。” 他顿了顿,“苏大壮,你带十个人跟王编判去文昌收集硫磺晶体。徐博,你带十个人去五指山搜集硝石。周尚,你带人去烧制木炭。” “十个人精挑细选诚实可靠的,然后你们每人去当地募黎人200-500不等,看你们需求,工钱按照儋州这边工钱待遇。” 王飞走上前来,神情严肃地看着三人:“这件事关系重大,绝不能有半点马虎。我现在把注意事项详细说一遍,你们都给我记清楚了。” 他指着苏大壮:“硫磺晶体要选择纯度高的,颜色发黄发亮的那种。挖掘的时候小心点,不要混入太多杂质。另外,收集过程中要避免摩擦和撞击,这东西容易起火。” 苏大壮用力点头:“属下明白!” 王飞又转向徐博:“硝石的提取要更加小心。刮取硝土的时候,要选择洞壁上白色结晶较多的地方。提纯过程中的''五淋五煎''工艺我会详细教你,一定要严格按照步骤来,不能急躁。” “是!”徐博挺胸应道。 最后他看向周尚:“木炭的制作看似简单,但要烧出高质量的木炭并不容易。‘覆土闷烧法’的关键是控制温度和氧气供应,既要烧透,又不能烧成灰。我会画个图给你,按照图上的方法搭建炭窑。” 三人齐声应道:“是!” 岳海峰满意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暗暗点头。 王飞醒来真是帮了大忙了。 谁也没想到这个全军大比武的标兵,换个战场能发挥的更加好。 当然因为他穿越时受了伤,醒来后身手确实回不到之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 “王飞,咱们先制造手榴弹。”岳海峰压低声音说道,“这东西便于携带,威力适中,而且培训时间快,最适合配发给部队。等手榴弹成功了,再考虑火炮的事情。” 王飞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岳工,您的意思是...” “没错,先从最实用的开始。”岳海峰点点头,“手榴弹制造相对简单,而且能快速提升我军的战斗力。等士兵们熟悉了火药武器的使用,再逐步推广其他火器。” ...... 第104章 颗粒黑火药提前问世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个月后。 苏大壮等人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大营,十几辆牛车装得满满当当。 车上盖着厚厚的帆布,里面装的正是王飞需要的原料。 “王编判!”苏大壮跳下牛车,兴奋地挥舞着双手,\"您要的硫磺晶体运回来了!足足装了十三车,都是挑选过的上品!” 徐博也从另一辆车上跳下来,拍了拍车厢:“硝石也收集了不少,按照您教的方法提纯了一部分,剩下的原料也都带回来了。” 周尚指着最后几辆车:“木炭烧制得很成功,按照您的图纸搭建的炭窑效果特别好,烧出来的木炭质地坚硬,敲击起来声音清脆。” 王飞激动得双手颤抖,赶紧掀开帆布查看。 只见硫磺晶体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硝石白如雪花,木炭黑得发亮。 这些都是制造黑火药的上等原料。 “好!非常好!”王飞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有了这些原料,咱们就能制造出真正的黑火药了!” 他立刻招呼人带着苏大壮他们去到新修的火药工坊。 等放好原材料,就叫来几个工匠,开始进行制药前的准备工作。 先是将硝石、硫磺、木炭分别用石臼捣碎,直到变成0.5毫米左右的细小颗粒。 这个过程必须小心翼翼,因为黑火药的威力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原料的细致程度。 接下来是最关键的配比环节。 王飞严格按照岳海峰提供的现代配方,将硝石、硫磺、木炭按照75%、10%、15%的比例混合。 每一份原料都要称得准确无误,差一点都不行。 混合好的原料呈现出灰黑色,看起来并不起眼。 但王飞知道,这些看似普通的粉末,却蕴含着足以改变战争形态的巨大能量。 “接下来要加入黄酒润湿。”王飞一边操作一边向旁边的工匠解释,“黄酒的作用是让粉末凝聚成团,方便后续的搓制成型。而且黄酒挥发后不会留下有害的残渣。” 他小心翼翼地加入8%的黄酒,然后用木杵开始捣制。 这个过程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细心,必须捣制三百次以上,直到混合物变成膏状。 “一定要用木杵,绝不能用铁制工具。”王飞严肃地叮嘱工匠们,“铁器可能产生火花,那样就危险了。” 经过长时间的捣制,混合物终于变成了黏稠的膏状。 王飞用手将其搓成直径2厘米的药丸,然后放置在阴凉通风的地方晾干。 “要阴干三天,然后储存在蜡封的陶罐里,湿度保持在30%左右。”王飞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这样黑火药就能长期保存而不变质。” 三天后,第一批现代配方的黑火药终于制成了。 王飞小心翼翼地取出几颗药丸,点燃后扔到空地上。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伴随着一团白烟,药丸瞬间燃烧殆尽。 “成了!”王飞兴奋得握紧了拳头,“这威力比《武经总要》记载的统黑火药强了不止一倍!” 有了合格的黑火药,王飞立刻开始制造手榴弹。 他首先用砂模铸造法制作弹体外壳,将煤渣与瓷土按8:2的比例混合制作模具,然后铸造出直径6厘米、长15厘米的圆柱形弹体,壁厚1厘米,顶部预留引信孔。 木柄的加工相对简单一些。 王飞选用崖州的坡垒木,这种木材质地坚硬,不容易断裂。 将其削成长15厘米、直径3.5厘米的木柄,中心钻孔安装引信管。 最关键的是导火索的制作。 王飞将麻绳浸透硝石溶液后晒干,外层裹上火药粉,制成长约4寸的导火索,燃烧时间大约8秒钟。 “引信末端要插入竹筒内。” 王飞一边制作一边解释,“竹筒里放置火绒和硫磺粉,拔开竹筒盖就能摩擦点燃。这样即使在战场上也能快速点火。” 经过精心制作,第一批手榴弹终于完成了。 王飞总共制作了二十多个,每个重约2斤,仰角45度可以投掷出30步的距离。 “岳工!”王飞兴冲冲地找到岳海峰,手里捧着一个刚制作完成的手榴弹,“成功了!咱们的手榴弹制作成功了!” 岳海峰接过手榴弹仔细查看,只见这个铁疙瘩做工粗糙,分量不轻,外形看着就像我军的木柄手榴弹的样子,就是手柄略短。 虽然外观有些粗糙,但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精品了。 江钲看着这个铁疙瘩:“这黑呼呼的干嘛用的,砸人木柄太短,肯定没法和流星锤比。” “走,去试试威力!”岳海峰大手一挥,眼中闪烁着前世军人特有的兴奋光芒。 他转身看向江钲,声音里带着几分迫不及待,“今儿个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不可貌相。” 江钲摸了摸下巴的胡子,嘿嘿一笑:“少保这话说得,搞得我心里跟猫挠似的。那黑乎乎的玩意儿,真有你说的那么神?” “神不神的,试了就知道!”岳海峰带着几个亲兵大步流星地朝营地外走去。 试验场地选在营地外头的一片空旷沙地上,这里平日里是士兵们练兵的地方,地面被踩得结结实实。 岳海峰早就让人清理过,方圆百步之内连根草都没有。 “来人,把东西都摆好!”岳海峰指挥着亲兵们忙活起来。 几个壮实的汉子抬来了各式各样的铠甲——有三层厚的牛皮甲,有铁片编制的札甲,还有一副刚打出来的板甲。 这些铠甲被小心翼翼地放在不同距离的木架上,远的十几步,近的就三五步。 最有趣的是,苏大壮还真牵了头肥羊过来。 那羊\"咩咩\"叫着,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四蹄乱蹬,想要挣脱绳索。 “哎呀呀,这小畜生倒是机灵。”苏大壮一边安抚着羊儿,一边冲岳海峰嘿嘿直笑,“岳工,您说这玩意儿真能把羊给震晕?” “震晕?”岳海峰神秘一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围观的士兵们越聚越多,黑压压一片。 这些日子以来,岳海峰总是搞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之前的高炉炼铁,水力锻打,最近又搞什么滑轮弓,每一样都让人大开眼界。 今天又要试什么新玩意儿,大伙儿自然好奇得紧。 “让开让开,都站远点!”王飞挥舞着手臂,像驱赶鸡鸭一样把士兵们往后赶,“待会儿炸起来,崩着你们可别怪我没提醒!” 王飞深吸了一口气,手心里已经沁出了汗珠。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手榴弹,那玩意儿沉甸甸的,表面还有些粗糙。 “王飞,你可悠着点!”岳海峰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一把夺过来,“叫个亲兵去试就行了,万一在手里炸了,那可就...” 第105章 霸道的手榴弹 “放心,我心里有数。”王飞强作镇定,可声音还是有些发颤。 按道理,作为一个军人,他不应该这么紧张,导火索虽然也试过几次没有问题,但是这毕竟是手搓手榴弹,所以说多少还是有点心虚。 他先拔开竹筒盖,露出里面黑色的引信。 火折子在他手中颤抖着,几次才擦燃。 “呼呼”的风声中,火折子的火苗摇摇摆摆,像是要熄灭的样子。 王飞赶紧凑近,小心翼翼地点燃了引信。 “嘶嘶...” 引信被点燃了,发出轻微的响声,还冒着白烟。 王飞顿时紧张得额头直冒汗,他知道自己只有几息(8秒)的时间。 “扔!”岳海峰在一旁大喝一声。 王飞咬了咬牙,用尽全身力气将手榴弹投向远处。 作为一个全军大比武的标兵,投掷动作完美,除了大病初愈力道稍微弱了点点之外。 那玩意儿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就像投石机发射的石弹一样,只是个头小了些。 手榴弹\"咚\"的一声落地,在沙地上滚了几滚,最后停在离那副板甲不到三步的地方。 引信还在\"嘶嘶\"冒烟。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时间仿佛凝固了,连海风都停了下来。 只有那\"嘶嘶\"的声音还在继续,每一秒都让人心跳加速。 岳海峰暗自数着时间:三、二、一... “轰——!” 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仿佛天塌地陷一般! 一个火球瞬间升起,闪出了橘红色的火光。 紧接着是强烈的冲击波,像看不见的巨掌一样向四周狂扫而去。 沙土飞扬,碎石乱飞。 那头可怜的羊直接被碎片打成筛子,四脚朝天地倒在地上。 “我的老天爷!”苏大壮瞪大了牛眼,嘴巴张得能塞下个鸡蛋,“这...这是雷公发怒了吗?” 烟尘滚滚,黑火药的动静就是大。 众人咳嗽着,挥手驱散着呛人的硝烟味。 那味道怪怪的,有点像烧焦的鸡毛,又有点像打铁时的焦味。 好半晌,烟尘才慢慢散去。 众人赶紧围了上去查看结果,这一看,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爆炸点周围,原本平整的沙地被炸出了一个小坑,坑边还散落着黑色的铁片碎屑。 五步范围内,那几副厚厚的牛皮甲已经面目全非——外层的牛皮被撕得稀烂,里面的麻布填充露了出来,就像被野兽撕咬过一样。 江钲死死的盯着那副板甲。 之前他拿各种武器试过这个新造的板甲,除了钝器能有点用,寻常武器根本奈何不了。 可现在,胸前被炸出了一个手指粗的窟窿,周围的铁片全都扭曲变形,有的地方甚至出现了裂缝。 “娘咧!”一个老兵颤抖着声音,“这要是穿在人身上...” 他没敢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那意思。 江钲蹲下身子,用手指戳了戳那个窟窿,铁片的边缘锋利得很,稍不小心就能割破皮。 他缓缓站起身,脸色有些发白:“少保,这玩意儿的威力...怕是连城墙都能炸开个口子吧?” “数量够多的话,那是自然。”岳海峰负手而立,望着眼前的一片狼藉,“这才哪到哪啊,还只是最简单的手榴弹,威力算是一般的。” “一般?”苏大壮的声音都破了音,“少保,您这话说得...要是这都算一般,那什么才算厉害啊?” 岳海峰神秘一笑,没有回答。 围观的士兵们更是议论纷纷,个个脸上写满了震撼。 有的人还在揉眼睛,仿佛不敢相信刚才看到的一切。 “这要是在战场上扔几个,敌人还不得吓破胆?” “何止是吓破胆,估计魂都给炸飞了!” “以后打仗可轻松了,远远地扔几个这玩意儿,敌人就得乖乖投降!” 岳海峰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些士兵的反应正是他想要的——有了新式武器,士气自然就上来了。 “很好!”岳海峰拍板决定,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立刻加速生产!我要在半个月内,让每个都头都配备十个手榴弹!” 王飞兴奋得满脸通红,刚才的紧张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岳工放心,我马上回去组织工匠们日夜赶工。有了这神兵利器,咱们神武右副军应该要往雷州半岛拱一拱了。?” 岳海峰正欲回答,营帐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很快停在了辕门处。 接着便是亲兵通报的声音,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激动:“少保!琼州府急报!有快马送信而来!” 岳海峰和王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疑惑。 在这个节骨眼上,琼州府的急报,会是什么呢? 没等岳海峰发话,一个风尘仆仆的传令兵便被亲兵引了进来。 他满脸汗水,气喘吁吁,手里紧握着一封火漆密封的公文。 “报!少保!琼州府急报!广东制置使、光禄大夫、新任南宁军知州凌震,已于今日抵达南宁军州府!”传令兵声音洪亮,却带着一丝疲惫。 岳海峰眉头微挑,心中闪过一丝惊讶。 凌震?那个曾与自己并肩作战,智勇双全的凌震? 他怎么会来南宁军做知州? 广东制置使、光禄大夫,一品大员来当个小小的知州,哪怕是个兼职,与他的才干比简直大材小用。 “凌知州?” 王飞手中的茶碗险些滑落,茶水溅了一桌子,他瞪大了眼睛。 “岳工,你不是举荐了李知县吗?” 王飞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困惑,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不满。 这几个月来,李守诚跟他处得不错,有什么需要协调的事儿,李知县总是二话不说就去办,从不推三阻四。 王飞心里早就认定,南宁军知州这个位子非李守诚莫属了。 岳海峰接过那份公文,手指在纸张上轻抚。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犀利,一行行字迅速在眼前掠过。 公文的措辞很正式,很官方,但字里行间透出的意思却让人琢磨不透——凌震,可这人怎么就空降到南宁军州来了? “搞什么鬼...”岳海峰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面上却不动声色。 第106章 南军州知州凌震 他沉吟片刻,随即抬头对那个浑身尘土、显然是长途跋涉而来的传令兵说道:“辛苦了兄弟,下去好好休息吧,热水热饭都给你准备着。” 传令兵感激地点点头,拖着疲惫的步伐离开了营帐。 “苏大壮!”岳海峰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把正在一旁发愣的苏大壮吓得一个激灵。 “卑职在!”苏大壮挺胸收腹,标准的军人姿态。 “去准备接风宴,最高规格的!。务必让这位凌制置使感受到咱们神武右副军的热情,知道不?” “是!”苏大壮应道,声音震得营帐都在微微颤抖。 话音刚落,整个军营就像被点燃的火药桶,瞬间沸腾起来。 士兵们丢下手头的活儿,开始忙活起来。 有的擦拭武器,把刀剑磨得寒光闪闪; 有的整理军装,连一个褶皱都不放过; 还有的在营帐周围插满了各色旗帜,红的、黄的、蓝的,迎风招展,煞是威风。 岳海峰也没闲着,他大步流星地回到自己的营帐中。 他打开那个雕花木箱,从里面取出一身崭新的玄色劲装。 这衣服是上好的蜀锦制成,摸上去滑得像女人的肌肤,穿在身上更是贴服得很。 腰间那把佩剑也被他仔细擦拭了一遍,剑鞘上的龙纹在烛光下闪闪发亮,抽出来时更是寒光四射,吹毛断发。 夜幕降临,神武右副军大营却比白天还要热闹。 大大小小的灯笼挂了起来,红的、白的、黄的,把整个营地照得通明透亮,远远望去就像是人间仙境。 最大的那顶营帐里,早就摆满了丰盛的菜肴——白切鸡、红烧肉、清蒸鱼、炒青菜,还有那坛封存了十年的老酒,一开封就香气扑鼻。 岳海峰穿戴整齐,率领着苏景瞻、江钲、王飞等一众将官,在营帐外列队等候。 夜风轻拂,带来阵阵凉意,但这凉意却比不上岳海峰心中的复杂情绪。 他站在那里,表面上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心里却在翻江倒海。 远处传来马蹄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岳海峰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冠,脸上浮现出一个完美的笑容。 不管心里怎么想,面子上的功夫是绝对不能少的。 不久,一支车队缓缓驶来。 为首的马车上,走下一位身着官袍,身材挺拔的男子。 他面容儒雅,眼神却锐利如鹰,正是凌震。 岳海峰快步上前,拱手行礼:“凌制置使,久违了!” 凌震也露出了一丝笑容,上前握住岳海峰的手:“岳少保,别来无恙!上次一别,没想到我们竟会在这里重逢。”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接风宴上,气氛热烈,杯盏交错间,折射出跳动的烛火,映照着每一个人脸上真诚或假意的笑容。 岳海峰端坐在主位,目光沉静,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尤其是坐在他左手边的凌震。 凌震今日一袭儒雅长衫,与往日沙场上的铁血形象判若两人,此刻正举杯与旁人说笑,言语风趣,引得阵阵欢声。 岳海峰举起酒杯,向凌震示意。 凌震会意,放下酒杯,两人隔空一碰,酒液的醇香瞬间弥漫开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宴席的气氛愈发热烈。 凌震侃侃而谈,从边关的风土人情聊到朝堂上的风云变幻,言语间不时流露出对岳海峰的赞赏,仿佛他就是那唯一的知己,字字句句都说到了岳海峰的心坎里。 他巧妙地避开了那些敏感的政治话题,转而聊起一些趣闻轶事,引得众人不时发出会心的笑声。 岳海峰只是微笑着倾听,偶尔应和几句,心中却在暗自思量凌震此番举动的深意。 随着夜色渐深,宴席也逐渐进入尾声。 陆陆续续有人起身告辞,喧闹的厅堂渐渐安静下来。 当最后一个宾客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时,凌震却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离去。 岳海峰示意随从退下,屏退了左右,只留下自己一人,看着凌震,眉梢微挑,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岳少保,有些事还是只适合咱俩谈。”凌震重新坐下,端起茶盏轻啜一口,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岳海峰心中一紧,果然来了。 他静静坐着,等待凌震开口。 “说起来,我此次前来南宁军任知州,表面上是朝廷例行调遣,实际上嘛...”凌震放下茶盏,目光直视岳海峰,“是奉了圣上密令,专程为你们神武右副军而来的。” 岳海峰虽有预料,但听到确认,心中仍是一震。 凌震见他神色变化,淡淡一笑:“别紧张,是好事。这三个月来,你陆续向琼州府送去的那些铁料,可是在朝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五十万斤灰口铁,二十万斤麻口铁,还有那份详尽的铁矿勘探报告,官家看了龙颜大悦,当即下旨要加强对神武右副军的支持。” “恩,官家能看懂?怕不是陆丞相或者张太傅吧”岳海峰腹诽想着。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你是不知道,朝中那些个老顽固,平日里只知道勾心斗角,争权夺利,对什么民生疾苦、边疆战事,那是漠不关心。可这回不同了,实实在在的军械摆在眼前,铁矿的储量报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由不得他们不重视。” 岳海峰心中暗自庆幸。 看来这步棋算是走对了。 “不过话说回来,”凌震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朝中的派系斗争也是越来越激烈了。陆相、张太傅、杨侯爷,三方势力斗得不可开交,互相掣肘,谁也不让谁。我在京中待着,成天看着这些人明争暗斗,实在是心烦得紧。” 他苦笑着摇摇头:“所以我主动请缨,要求外放。一来是为了避开那些乱七八糟的争斗,二来也是陆相有意让我来协助你,可谓一举两得。” 岳海峰这才明白凌震到来的真实原因,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敬意。 在那个尔虞我诈的官场中,凌震能保持如此清醒,实属难得。 第107章 封锁西琼州海峡 “凌制置使高义,下官佩服。” “别急着夸我,”凌震摆摆手,神色愈发凝重,“虽说朝中争斗不断,但有一件事上,大家倒是达成了共识。元军虎视眈眈,我大宋危在旦夕,不管什么派别,都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亡国之后,谁还能独善其身?” 他站起身来,走到墙边的地图前,手指在琼州海峡附近画了个圈:“所以,朝廷已有决议。南宁军要做好准备,随时应对元军的进攻。岳少保,从现在开始,你们就要在西琼州海峡开始巡逻了。” 岳海峰也起身走到地图前,仔细观察着海峡的地形:“末将明白。神武右副军愿意听从调遣。” “光是愿意还不够,”凌震的声音压得很低,“据我掌握的最新情报,元军正在雷州半岛悄悄集结水师。表面上看是例行的军事调动,但我的人探得消息,他们这次调集的战船数量远超以往,而且多是轻快的战舰,明显有渡海作战的意图。” 岳海峰听得心中一沉,不过这也没超过他的预计,元朝现在拥有中原大地,能调集的资源当然不可计量。 琼州海战后他想着也就是6个月到12个月的缓和期间。 如今才4个月,比预料来得快。 岳海峰冷静的说道:“按照我们之前的预计,元军要集结需要6到12个月时间,他们现在唯一一支主力舰队就是福建蒲家的,他们未必敢和我们死拼。” 凌震继续说道:“我也认同,但是朝廷不这么看。目前我大宋水师在琼州海峡东部重兵把守,那里有水军主力驻扎,元军不敢轻举妄动。但西部这一带,”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西琼州海峡处重重一点,“防守相对薄弱。如果元军从这里突破,直接威胁琼州腹地,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凌震转过身来,双眼直视岳海峰,“你的任务就是配合宋军主力,将整个琼州海峡封锁得密不透风,绝不能让元军广南西路的一艘船越雷池一步!” 岳海峰郑重地点了点头:“凌制置使放心,我神武右副军定当竭尽全力,誓死守住琼州海峡!” “好!”凌震一拍桌子,“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过,光有决心还不够,具体的防务部署,咱们还得仔细商量商量。” 他重新坐下,从怀中取出一卷纸,在桌上摊开:“这是朝廷刚刚制定的琼州海峡防务方案,你先看看。” 岳海峰凑过去仔细端详,只见图上密密麻麻标注着各种符号和线条,显然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军事部署图。 “时间紧迫,在朝廷看来,元军随时可能发动攻击,”凌震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沉重,“少保,这一仗,关系到整个大宋的存亡,咱们可马虎不得啊!” ...... 第二天一早,晨光刚刚透过营帐的缝隙洒进大堂,凌震便早早起身。 他特意换上了那套平日里舍不得穿的绛紫色官袍,腰间系着象征着光禄大夫的金带,整个人显得威严庄重。 “来人,传令各营将官,辰时三刻在中军大帐议事!”凌震声音洪亮,透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威严。 不到半个时辰,神武右副军的大小将官们便陆陆续续赶到了中军大帐。 众人心中都有些忐忑不安——昨夜就听说朝廷来了圣旨,这会儿召集大伙儿,莫不是又有什么变故? 凌震环视一圈,见人到得差不多了,这才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诸位将军,今日召集大家,是有朝廷的好消息要宣布!” 话音刚落,帐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凌震从案几上拿起一卷明黄色的圣旨,徐徐展开,用那标准的官腔念道:“朕绍膺骏命,奄有多方,诏曰:南宁军州宜伦知县李守诚,为官清廉,治县有方,民心所向。特提拔为南宁军州通判,即日生效!” 这话一出,帐内先是一片死寂,紧接着就像炸开了锅一般。 “我的天!李知县这是要飞黄腾达了!” “从七品知县直接跳到六品通判,这可是连跳两级啊!” “啧啧,这下可了不得,咱们南宁军州的二把手换人咯!” 李守诚此时脸上红得像熟透的柿子,他连忙起身,双手抱拳,声音都有些颤抖:“下官...下官何德何能,竟蒙圣上如此恩典!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朝廷厚望!” 众人纷纷上前恭贺,有的拍着他的肩膀,有的握着他的手,好不热闹。 “哎呀,李通判,以后可得多多关照啊!”王飞笑嘻嘻地说道。 “就是就是,咱们可都指着您这位通判大人罩着呢!”另一个校尉也跟着起哄。 李守诚连连摆手:“哪里哪里,大家都是袍泽兄弟,互相扶持才是正理。” 凌震见众人议论得差不多了,又咳嗽了一声:“诸位且听我把话说完,圣旨还没念完呢!” 众人这才重新安静下来,眼巴巴地看着凌震。 “敕王飞,技艺精湛,忠勇可嘉。特任命为神武右副军军器少监,从六品,即日赴任!” 这下轮到王飞傻眼了。 他瞪大了眼睛,他对这种古代官位只是觉得好奇,原来说的也不过是个八品的编判,当他听到从六品官,也愣住了,想起来另一个世界电视上看到的六品大员,这在宋朝就是高官了。 王飞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跪下磕头:“草民王飞,叩谢皇恩!” 众将官又是一阵恭贺声,整个大帐里热闹得像过年一样。 凌震这时脸上露出了一丝神秘的笑容:“还有呢!” 众人顿时又安静下来,心想这是怎么回事,今天怎么圣旨这么多? “敕神武右副军林雪鸿,才思敏捷,理财有方。特任命为神武右副军随军转运使,品级从六品,即日赴任。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这话一出,整个大帐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像被雷劈了一样,愣愣地看着角落里那个身材娇小的女子。 林雪鸿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襦裙,头发简单地挽成一个髻,插着一支普通的木簪。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缓缓起身,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民女林雪鸿,叩谢圣恩。” 第108章 神武右副军演习 半晌,才有人小声嘀咕:“我的妈呀,女转运使?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啊!” “是啊,从古到今,哪有女人当转运使的?” “这...这朝廷是怎么想的?” 凌震见众人议论纷纷,朗声道:“诸位,林雪鸿虽为女流,但其才能有目共睹。前番筹措军饷,调配物资,哪一样不是井井有条?朝廷用人唯才,不拘一格,这正是圣明之举!” 听了这话,众人才纷纷点头称是,但脸上的惊讶之色仍然没有完全散去。 毕竟,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女子能够出仕为官,确实是件稀罕事。 “恭喜林小娘子...不,林转运使!”岳海峰率先上前恭贺,其他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上前道贺。 林雪鸿脸上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容,一一回礼道谢。 “好了,圣旨已经宣读完毕,”凌震将圣旨重新卷起,“朝廷对我们神武右副军可谓是恩泽深厚,一下子提拔了三位将官。这既是对我们过往功绩的认可,也是对我们未来的期许。” 他环视众人,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但是,诸位要记住,官职越高,责任越重。朝廷的恩典我们要牢记在心,更要用实际行动来报答。接下来的日子,我们每个人都要更加努力,不辜负官家的厚望!” “末将等遵命!”众将官齐声应道,声音响彻云霄。 又过了两天,凌震总算在这南宁军州之地彻底安定下来。 这两日里,他可没闲着,四处走访军营,查看粮草储备,连城防布置都亲自过目了一遍。 越看心里越踏实,这岳海峰果然不是等闲之辈,把个神武右副军打理得井井有条。 就在凌震暗自点头的当口,岳海峰找上门来了。 “凌制置使,想请您观摩一场军事演习。”岳海峰抱拳说道,眼中闪着几分得意,“咱这神武右副军成军不过四个月,正好让您瞧瞧训练成果。” 凌震心中一动。 之前见过岳海峰运筹帷幄,弹指间让元军主力李恒舰队灰飞烟灭,但是不知道他练兵如何。 更何况,这支军队的真实战力如何,直接关系到今后的战局安排。 “好!”凌震爽快答应,“正想见识见识新岳家军的威风呢。” 第二日清晨,演习场上晨雾还未散尽,远山如黛,近水如烟。 凌震在岳海峰的陪同下,登上了专门搭建的观礼台。 这高台约有三丈来高,视野开阔,正好将整个演习场尽收眼底。 “请!”岳海峰做了个请的手势。 凌震坐定,举目望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演习场上,三千多名士兵已经列队完毕。 那阵势,简直让人心头一震!只见一个个士兵站得笔直如松,盔甲在晨光中闪着冷冽的光芒,长矛如林,刀盾齐整。 这哪里像是刚组建四个月的新军? 分明就是久经沙场的精锐之师! “这...”凌震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花了。 岳海峰在一旁淡淡一笑:“凌制置使,您看好了。” 话音刚落,一声嘹亮的号角响彻天际。 紧接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将官大步走向队列前方,正是江钲。 “全军听令!”江钲的声音如雷鸣般响起。 三千多名士兵齐声应答:“是!” 这一声吼,震得观礼台上的凌震心头一颤。 他当过多年官,见过不少军队,但从未见过如此军容严整、士气高昂的队伍。 “变阵!”江钲一声令下。 霎时间,原本整齐的方阵开始了令人眼花缭乱的变化。 士兵们脚步有序,进退如流水,转眼间就从鸳鸯阵变成了两仪阵,再从两仪阵变成小三才阵,接着又变成了大三才阵。 凌震看得目瞪口呆,这阵法变化之妙,简直闻所未闻! “这是鸳鸯阵、两仪阵和三才阵”岳海峰在一旁解释道,语气中透着几分自豪,“攻守兼备,变化多端。您瞧,长枪兵负责突刺,刀盾兵负责近战防护,弓弩手负责远程支援,三者配合,相互掩护。” 凌震仔细观察,果然如此。 只见士兵们手持长枪、陌刀、斩马岛、腰刀和盾牌,配合默契得让人叹为观止。 长枪兵前刺,刀盾兵跟进,弓弩手紧随其后,整个阵法如臂使指,进退有序。 “妙!妙极了!”凌震忍不住拍手叫好,“这阵法变化之妙,老夫真是见所未见啊!” 他原本心里还有点看笑话的想法,认为岳海峰这支新编不过四个月的军队,充其量不过是些乌合之众。 没想到竟能训练到如此地步,这简直是让人不敢置信! “岳少保啊岳少保,你还有什么是不会的?”凌震心里想道。 更让凌震眼前一亮的,是士兵们手中的武器装备。 那崭新的滑轮弓,两头两个奇怪的轮子,弓弦崩得笔直,一看就知道射程极远。 那寒光闪闪的板甲,厚实而不笨重,关键部位都有加厚处理。 还有那斩马刀和陌刀,刀身宽厚,刀锋锐利,透着一股让人心悸的肃杀之气。 “好家伙!”凌震心中暗叹,“这装备精良程度,哪怕是当年东京城的上四军都比不上!” 正当凌震惊叹不已时,演习进入了下一个环节。 远处传来了咚咚的战鼓声,紧接着,海面上出现了一片白帆。 “水师演练开始了。”岳海峰指着海面说道。 凌震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三十艘大小不一的战船正从港口驶出,在海面上排成严密的队列。 这些战船造型各异,有的高大威猛,有的轻巧灵活,但无一例外都收拾得干净整洁。 “战列线!”随着一声令下,三十艘战船开始变换队形。 凌震看得入了神。 只见这些战船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一般,在海面上进退有序,转眼间就排成了一条笔直的战列线。 “开火!” 第109章 和凌震哭穷 轰隆隆——! 床子弩和回回炮齐鸣,声势浩大得让整个海面都在颤抖。石弹和长矛粗细的舰只呼啸着飞向远处的靶船,激起一片片水花。 凌震被这震天动地的声响震得耳朵嗡嗡作响,但眼中却闪着兴奋的光芒。 “这水师就以林家商船和上次缴获的三角帆战船为班底迅速扩建起来的。”岳海峰在一旁说道,“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形成如此战斗力,确实不易。” 凌震点头赞叹:“岳少保,这水师训练有素,配合默契,老夫服了!” 他知道,组建一支陆军已经不易,要训练出一支能征善战的水师更是难上加难。 海战不同于陆战,需要考虑风向、潮汐、海流等诸多因素,士兵们不仅要会打仗,还要会驾船。 岳海峰能在短短几个月内把水师训练成这样,确实是本事。 正当凌震暗自佩服时,岳海峰忽然神秘一笑:“凌制置使,最精彩的还在后头呢。” “哦?”凌震好奇地看着他。 “您接下来要看到的,是咱们的秘密武器。”岳海峰压低声音说道:“手榴弹实弹演练。” 凌震一愣:“手榴弹?这是什么兵器?” 岳海峰没有回答,只是做了个请看的手势。 演习场上,几十名士兵已经就位。 他们手中各拿着一个小木柄,木柄上有团黑黑铁疙瘩,看起来其貌不扬。 凌震皱着眉头,心想这铁疙瘩能有什么威力? “投掷准备!”江钲的声音再次响起。 士兵们做好了投掷姿势,一个个神情严肃,仿佛手中拿着的不是铁疙瘩,而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点火!” “投掷!” 嗖嗖嗖—— 十几个手榴弹齐刷刷地飞向远处的标靶。 那些标靶都是用来做测试的木人,还穿着刚打造的板甲。 凌震眯着眼睛,想看看这些铁疙瘩到底有什么名堂。 就在这时—— “轰——!” “轰——!” “轰——!” 巨大的爆炸声接连响起,火光冲天而起,浓烟滚滚。 整个大地都在震颤,连观礼台都跟着摇晃起来。 凌震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等到烟雾散去,凌震看清了爆炸现场,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那些用来做靶子的木人,瞬间被炸东倒西歪!就连那些刚打造的厚实板甲,也被炸出了一个个指头大的窟窿,铁片四处飞溅。 “我的天哪...”凌震半晌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回过神,“少保,你这是把虎鲨号上的神罚之类搬下来了啊?这...这简直是神兵利器啊!” 岳海峰得意地笑了:“凌制置使,这叫手榴弹,是用火药制成的。威力您也看到了,一枚就能炸毁一片敌军。” 凌震咽了口唾沫,声音都有些发颤:“有了这个...元军的铁骑还有什么可怕的?就算是千军万马,这一炸还不得死伤大半?” “正是如此。”岳海峰点头道,“不过这武器制作复杂,原料珍贵,目前数量有限,还需要时间大量生产。” 凌震这才明白过来,有了这种神兵利器,别说是元军,就算是天兵天将来了也得退避三舍! 演习结束后,凌震从观礼台上缓缓站起,转身看向岳海峰,深深地拱了一礼:“岳少保,老夫今日算是开了眼界!这等精兵强将,当真是闻所未闻!便是当年如日中天的上四军,恐怕也无法与之比肩啊!” 他顿了顿,感慨万千地说道:“不愧是岳武穆王的后代,这新岳家军比起当年的岳家军,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岳海峰淡然一笑,心中却颇为自豪。 “凌制置使过奖了。”岳海峰谦逊地说道,“咱们这点本事,还是得见过血才行。” 随后,两人来到军帐中的沙盘前。 岳海峰指着沙盘上的蓝色小旗说道:“水师现在已经扩编到三十艘战船,我已经下令让他们分为三队,开始封锁整个西琼州海峡。” 凌震凑近细看,只见沙盘上标注得清清楚楚,两支分舰队分别驻守海峡南北两端,形成了一道严密的封锁线。 “但是船只数量还不够,说实话,起码还得来20艘艨艟!这样我就敢拍胸脯保证封锁掉整个琼州海峡!”岳海峰拍了下胸脯。 凌震点点头,思索片刻:“艨艟我去想办法,实在不行把我旧部调过来!20艘不敢保证,10艘艨艟应该问题不大。” 岳海峰一听大喜:“还是凌老哥仗义,不过我这神武右副军就超定制了。” 凌震笑着说:“这就凌老哥了,少和我打马虎眼,你现在应该就超过定制了,我不过是看在大敌当前,睁只眼闭只眼而已。” “好好好,我知道瞒不过您!”岳海峰继续说道,“考虑到控制琼州海峡的重要性,您也见识过虎鲸号雷达的厉害。” “我会让虎鲸号时刻开启雷达,监控整个海峡的情况。 咱们采取积极防御的态势,一旦发现元军有任何异动,立刻安排拦截战斗,同时向琼州府方面汇报!\" 凌震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之前在琼州海战时,曾在虎鲨号上待过很长时间,对那种能够千里观敌的神奇雷达印象深刻。 有了这种千里眼,再加上今日见识到的精兵强将和神兵利器,他对琼州海峡的战局更加有把握了。 “有岳少保坐镇,老夫这心里总算踏实了。”凌震长出一口气,“就让那些元军来吧,咱们等着他们!” “老夫这心里总算踏实了,就让那些元军来吧,咱们等着他们!”凌震说完,端起茶碗一饮而尽。 第110章 发现广南西路的舰队 第二天一大早,岳海峰和王飞说了自己的安排,让他驾驶虎鲨号出港口,重点监视从广南西路往雷州半岛开往的船队。 这几个月来,其实虎鲨号一直有出海的,雷达也记录了大概商船、战船、海盗船各种大小各异的雷达信号。 王飞没有推却,早早的就出发了。 才到下午,岳海峰还在大营里处理事务,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王飞推帐而入,他的脸上原本挂着兴奋的笑容,却又因为奔跑的急促而显得有些涨红,连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他一进门便顾不上行礼,声音中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激动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报告!岳工!虎鲸号雷达发现大股船队!” 他的手在半空中激动地比划着,“距我军西北部海域约70里,船只数量超过二十艘!雷达信号显示大小一致,应该是一支艨艟组成的舰队。” “来得好快!”岳海峰。 岳海峰让亲兵去请凌震。 他没有片刻的迟疑,快步走到沙盘前,王飞拿起一面代表敌军的蓝色小旗,毫不犹豫地插在西北部海域的最前沿。 岳海峰看着这面小旗和洋浦港的距离,陷入了沉思。 凌震急冲冲的赶了过来,然后岳海峰大概说明了情况。 “怎么判断不是商船队?”凌震问道。 “舰队贴着北边大陆线航行,意图就是避免被我军哨船发现,而且雷达信号看来,船只大小都吻合艨艟,商船队可不会雷达信号大小一致啊。” “命令神武右副军水师三个分队,立即向这片海域集结!”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然后从洋浦港,望着蓝色旗子划了一条线,对着王飞说:“我们保持高速,沿着这个位置走,大概从他们后方发起进攻!你去准备下,这次我们一起去。” 王飞应声:“是!” 他转身就要离去,却又被岳海峰及时叫住。 “等等!”岳海峰沉声喝道,他的目光扫过王飞,又转向凌震,“全生产好的手榴弹全部带上船,我们试试这玩意对水战的影响。” 凌震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 这岳海峰的反应实在太快了,从听到消息到下达命令,不过眨眼之间,三言两语间就将整个部署安排完毕,丝毫不见慌乱,反而有种运筹帷幄的从容。 他心中暗自赞叹,此子之才,当真罕见。 命令如同旋风般传遍了整个神武右副军营地。 不到半个时辰,集结的号角便已响彻云霄。 神武右副军的战船,如同一条条出海的巨龙,迅速地从港口驶出,朝着西北部海域的目标地点集结。 三十艘战船在海面上排成三列纵队,宛如一道固若金汤的海上长城。 每一艘船上都装备了床子弩和回回炮,这些重型武器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狰狞而有力。 船上的士兵们个个全副武装,黑沉沉的甲胄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他们手握兵刃,肩负使命,严阵以待。 此战,关系重大! 不少新兵蛋子心里惴惴不安,这是他们第一次亲身经历如此规模的海战,更何况对手还是凶名赫赫的元军。 他们的心跳得像擂鼓,手心冒着细密的汗珠,紧握着兵刃的指节泛白。 然而,老兵们却不一样。 他们眼神中充满了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期待。 “这一仗,咱们非得让元军吃不了兜着走!” “是啊,想想之前咱们被元军压着打的憋屈样,今天总算能出这口恶气了!” 低沉的议论声在船舱内回荡,虽然带着一丝紧张,但更多的却是对胜利的渴望和对岳海峰的信任。 凌震先登上了苏景瞻的旗舰,他看着这些或紧张或兴奋的年轻面孔,心中百感交集。 但他更清楚,此刻,他们需要的是一种信念,一种无坚不摧的信心。 凌震沉声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如同战鼓一般敲击在每一个士兵的心头:“将士们!今日一战,不为别人,为的是我大宋百姓的安宁!” “岳少保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元军今日,插翅难逃!尔等,只管放手一搏,将士用命,定能旗开得胜!” 他的话语充满了力量,瞬间驱散了士兵们心中的最后一丝阴霾,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烧的战意。 众人纷纷抱拳,齐声呐喊:“定能旗开得胜!” 喊声震天,仿佛要将这片海域都震颤。 凌震满意的点点头,和苏景瞻一起去到了虎鲨号上。 岳海峰站在虎鲨号甲板上,海风吹拂着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他手持望远镜,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远望北方那片漆黑的海域。 凌震跟在他身后,不时询问敌军的动向,尽管心中已然安定了许多,但老将的谨慎让他无法完全放松。 “凌制置使请放心,”岳海峰收起望远镜,他指了指旗舰上高高耸立的雷达天线,“有虎鲸号的雷达在,一只蚊子飞过来我们都知道,更何况是二十多艘战船?” “到是您,我希望你在儋州坐镇,家里也得有个留守的老将啊!” “不,我跟你们去,家里丢给李通判就好了!”凌震接道。 但他仍有担忧,这是久经战阵的老将本能的警惕:“敌军虽只有二十艘战船,但元人向来善用诱敌之计,不可不防。” 岳海峰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他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道:“正是如此。不过从雷达上看,这是一支孤军,应该是往雷州半岛集结的,广南西路能有多少船,估计这也是他们唯一的主力舰队了。” 他转过身,语气变得更加严肃:“我已经命令三支分舰队各自保持警戒,严防敌军从其他方向突袭。同时,虎鲸号也会全程监控整个海峡,确保没有漏网之鱼。”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苏景瞻身上:“苏都统,待会是检验你们战列线战术的时候了,这只舰队我们能俘虏精尽量俘虏,反正单靠床子弩和回回炮,也击沉不了几艘!” 苏景瞻抱拳应道:“请少保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战列线战术展开,左舷一轮射击,越过他们前方掉头,然后往下开直接包围他们,转头后靠近手榴弹雨覆盖,然后跳帮登船。” 岳海峰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再次望向北方。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海面上也起了薄雾,如同轻纱般笼罩在海面之上,使得远方的景物变得模糊不清。 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咸腥味,以及一丝即将爆发的硝烟味。 岳海峰在雷达上看已经相距不过十里,用望远镜看了下,夜色下勉强能看到敌船亮起的灯火。 岳海峰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他大手一挥,沉声下令:“全军战备!,半个时辰接战!” 第111章 苏景瞻夺船 传令兵用小灯发旗语,瞬间传遍了三十艘战船。 三十艘战船闻令而动,原本的行军纵队阵型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变换,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化作了一条横贯海面的战列线。 最前面的是苏景瞻的斗舰。 舰队保持高速,斜切元军舰队的右侧后方。 每艘船只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间距,既能相互掩护,又不至于太过拥挤,形成一个完美的火力网。 不多时,在薄雾的掩映下,二十多艘战船的模糊轮廓开始在海面上显现。 随着它们渐渐驶近,那典型的元军战船形象也变得清晰起来——高大威猛的船身,漆黑如墨的船板,以及桅杆上迎风飘扬的、绣着金龙的蒙古帝国旗帜,嚣张而又张扬。 岳海峰举起手臂,紧紧握拳,目光锁定在最中间的那艘元军旗舰上。 “准备!”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如同狩猎前猛兽发出的最后一声警告。 岳海峰从望远镜看对面一点其他反应都没有,应该是没有被发现,他叫黄三郎开信号枪。 “轰——” 一声闷响,紧接着,一颗耀眼的信号弹划破夜空,拖着长长的红色尾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 “进攻、进攻!”凌震大声喊道,他在第二队旗舰上面。 岳海峰冷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王飞,虎鲨号准备,炮弹不多了,3发30mm机关炮点射,一发82mm迫击炮,锁定目标敌人舰队中最大那艘船位置。” “收到!”王飞立刻应声,双手迅速在战术面板上操作起来。 敌舰越来越近,近到已经能看清船上那些身穿元军甲胄、脸上带着或狞笑或警惕的士兵轮廓。 信号弹让他们也发现了宋军战船的踪迹,原本整齐划一的航行阵型,瞬间变得有些慌乱。 几艘战船开始笨拙地调转方向,试图避开这片海域,但为时已晚。 “开火!”岳海峰猛地挥下手臂,仿佛要将这片天地都劈开一般。 “砰砰砰!” 刹那间,虎鲨号开火了,震耳欲聋,准确的炸在元军旗舰上面。 爆炸激起无数木屑,带着死神的呼啸,如同被激怒的蜂群,密密麻麻地收割着甲板上的元军。 无数元军士兵应声倒下,甲板上血花四溅。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硝烟和血腥混杂的刺鼻气味。 紧接着旗舰燃起大火。 这给了苏景瞻舰队一个指路明灯。 苏景瞻带领前十艘三角帆战船分舰队已经进入开火位置,左舷的床子弩和回回炮不要命的丢了出去,不管击中没击中,发射完直接往前加速,准备包抄到元军前列然后掉头。 凌震在第二个十艘的分舰队,也紧跟着苏景瞻,然后把左舷的床子弩和回回炮都发射了出去,床子弩还发射了火箭,再次引起了元军舰队大火。 紧接着第三队跟进。 元军显然没料他们贴着海岸线行驶会被宋军发现,而且遭遇如此毁灭性的打击,战列线掉头包抄战术,让元军视线所至,皆是敌船。 他们船上乱作一团,原本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有的士兵躲在船舷后面瑟瑟发抖,面如土色,口中发出绝望的哀嚎; 有的则试图操纵战船,手忙脚乱地调转船头,想要逃离这片死亡之地。 但宋军的攻击远未结束。 苏景瞻调头后,已经抵近元军战船,然后大喊:“手榴弹准备!” “投掷手榴弹!!”苏景瞻的声音再次响起。 “嗖嗖嗖!” 上百枚手榴弹划过夜空,拖着淡淡的弧线,如同死神的请柬,精准地落在敌舰甲板上。 它们带着毁灭的气息,落在元军士兵的脚下,然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轰轰轰!” 接连的爆炸声中,敌舰上顿时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木屑四溅,碎肉横飞,惨叫声、哀嚎声、爆炸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组成了一曲地狱的交响乐。 元军的战船,在手榴弹的猛烈轰击下,变得千疮百孔,甲板上血肉模糊,一片狼藉。 火势迅速蔓延,将船只吞噬。 “所有战船,准备接舷战!”苏景瞻拔出腰间的长刀,刀锋在夜色中闪烁着刺骨的寒光,如同捕食者眼中迸射出的杀意。 船舱里的将士们个个屏住呼吸,手握武器,等待着战斗的号令。 江风吹拂,带来阵阵水腥味,远处敌船的灯火在暗夜中摇曳。 “记住,跳帮后速战速决,不要给敌人反应时间!”苏景瞻转身对身后的将士们叮嘱。 每艘船都组织了十几名手持滑轮弓的弓手埋伏就位,箭在弦上,只待命令。 “杀!”一声令下,弓手们瞬间张弓搭箭,破空之声此起彼伏。 箭雨如流星般划过夜空,准确地射向敌船甲板上的守卫。 手榴弹清理完后的敌军甲板上,剩下不多的敌军还未反应过来,就已有数人中箭倒地。 苏景瞻一马当先,身手敏捷地攀上敌船。 “跟我来!”他大喝一声,手中长刀寒光闪烁。 身后的将士们紧随其后,如猛虎下山般扑向敌军。 刀光剑影中,苏景瞻的刀法格外引人注目。 他招招凌厉,每一剑都直取要害。 宋军船上的滑轮弓手们见缝插针,专挑远处想要支援的敌军射击。 “砰!”一声巨响,有敌军想偷袭苏景瞻,却被一支羽箭钉在了桅杆上。 “保护都统!”几名亲兵立即围拢过来,形成一个战斗圈。 战况越发激烈,刀剑相击的铿锵声不绝于耳。 滑轮弓手们依旧紧密配合,为跳帮的弟兄们提供火力掩护。 “咻咻咻!”又是一轮箭雨,逼退了想要包抄的敌军。 苏景瞻身先士卒,带领将士们一寸一寸地推进。 敌船上的守军节节败退,“降者不杀!”苏景瞻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洪亮。 有聪明的敌军放下武器,选择投降。 还在负隅顽抗的敌人则被逐个击破。 弓手们警惕地注视着四周,防备可能的援军。 一炷香的功夫,一艘艘敌船就被完全控制。 苏景瞻站在甲板上,看着被缴获的战利品,露出满意的笑容。 “清点人数,看看有没有弟兄受伤。”他吩咐道。 将士们迅速行动起来,有条不紊地处理战后事宜。 这场水战,打得干净利落。 从开始到结束,不过片刻之间。 第112章 俘虏交代元军动向 三十艘战船,如同猛虎下山,又似饿狼捕食,发出震天的呐喊,向着被轰击得七零八落的敌舰扑去。 床子弩的巨箭呼啸而出,带着劲风将元军的桅杆生生射断;回回炮的巨石则发出沉闷的轰鸣,将敌舰的船体砸得支离破碎。 宋军的攻势如同狂风骤雨,一波接着一波,不给元军丝毫喘息之机。 面对如此猛烈而又诡异的攻势,元军终于支撑不住了。 剩余的战船哀鸣着,慌不择路地向西方逃窜,完全没有了来时的嚣张气焰,只顾着保命。 但是对不起,已经被包围了。 海面上留下了一片狼藉——七艘被击沉的战船,它们燃烧着,冒着黑烟,缓缓沉入冰冷的海底; 还有五艘虽然损伤严重,却幸运地没有沉没,它们被宋军俘获。 剩下八艘则没受到什么大的损伤,成为此战的战利品。 战斗结束后,等到天亮,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一丝晨曦划破了夜的帷幕,将海面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岳海峰站在虎鲨甲板上,海风吹拂着他的发梢,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疲惫,反而带着一丝意犹未尽的沉着。 他看着打扫战场的士兵们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听着从各处传来的汇报,脸上终于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少保,又是一场大胜!”凌震快步走到岳海峰身边,他紧紧握着岳海峰的手,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 岳海峰却摇了摇头,“凌制置使,这只是小打小闹。”他轻声说道,目光扫过那些被俘获的元军战船,开心道,“凌制置使,你真得想办法给我弄点战船来,就这么靠缴获,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一支主力舰队。” 他转过身,对王飞下达命令:“王飞,立即派人审问那些俘虏的元军水手!” 他:“我要知道他们此番前来的具体目的,除了试探,是否还有其他部署?元军的主力舰队何时会抵达?他们的补给线在哪里?一切有关元军动向的,事无巨细,都给我审问清楚!” “同时,加强琼州海峡的封锁,特别是西南方向和东南方向!”岳海峰目光如炬,指尖再次落在沙盘上,在几个关键海域重重一点,“决不能让他们从任何一个方向得逞!我要把西琼州海峡,变成元军的死亡之地!” “返航!” 几个时辰后,宋军回到洋浦港。 宋军大营里,岳海峰快步走在前方,王飞紧随其后,神色中带着几分亢奋。 广南西路水军副指挥跪在地上,一身戎装满是血迹,目露惊恐。 他被五花大绑,身躯瑟瑟发抖,方才的战斗已将他的所有傲气与反抗磨灭殆尽。 营帐内的火把跳跃着,映照在他惨白的脸上,更添几分狼狈。 “说吧,你们为什么前往雷州半岛?元军的下一步行动是什么?”岳海峰居高临下地望着俘虏,声音冷冽如刀。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紧紧锁定着俘虏,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俘虏脸色惨白,额头上冷汗涔涔,磕磕巴巴地开口:“回...回上官的话,元军一个月前就下令全国战舰都往雷州半岛集结,以白鸽寨水师基地为核心。我们广南西路就凑出这二十几艘战船,谁知道...”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说到最后,更是欲言又止。 “你有没有撒谎,前年阿里海牙不是率领你们元军主力屯兵广南西路,起码2,300艘战船,为何只剩下这么点战船了?”凌震问道。 “阿里海牙被调走了,主力舰队由张弘范和李恒率领,然后在崖山和琼州被宋军全歼了啊。”俘虏战战兢兢的回答道。 他想起了那场突如其来的伏击,宋军水师如饿狼般扑来,根本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 “蒲家舰队呢?”岳海峰双目一厉,声音骤然提高。 “蒲家舰队的行程,哪里是我能知道的,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副指挥!”俘虏叩头苦苦哀求。 “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怎么听说你们俘虏说,你们舰队指挥是个色目人,你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舔,难道他没给你透露点什么嘛?”王飞不屑的说。 广南西路舰队的色目人指挥被当场打死,俘虏的最高官员就是这位汉人副指挥了。 “有提到一些,但是真假我不知道,说上次蒲家舰队畏敌如虎,琼州海战不敢支援李恒,导致大败,元军不准蒲师文回福建,一直在广州集结养精蓄锐,等时机成熟就会前往雷州汇合。”俘虏不敢有丝毫隐瞒,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所知和盘托出。 岳海峰眉头紧锁,眼神中透出深思,他背着手,在大帐内踱步。 他沉思片刻后,挥手道:“带下去严加看管。” 两个如铁塔般的士兵应声上前,粗暴地将俘虏押了下去,营帐内恢复了短暂的寂静,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岳工!”王飞看俘虏审完了,上前说道,“有个好消息,工匠们在儋州西北的福山凹陷带发现了石油!” “石油?”岳海峰眼睛一亮,声音也带上了几分意外的惊喜。 “是的!而且工匠说这可以用来制造猛火油,用在猛火油柜里再合适不过了!”王飞兴奋地补充道。 岳海峰眼中精光一闪,他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宋军那些因缺乏燃料而废弃的猛火油柜。 这些曾经威震四海的利器,如今却静静地躺在军械库中蒙尘。 这石油的发现,无疑是雪中送炭! 他当即下令:“传令下去,立刻搜集所有被搁置的宋军猛火油柜!一个都不能放过!”。 “遵命!”王飞闻言,立刻领命而去。 第113章 猛火油 岳海峰策马缓行,身后跟着几名亲兵和被五花大绑的俘虏,向着南宁军州府进发。 大堂内,凌震正在处理政务,听闻岳海峰到访,连忙放下手中的公文迎了出来。 两人相见,寒暄一番,但凌震敏锐地察觉到岳海峰眉宇间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元军已经集结在雷州湾了,照这么看,最少两个月,最长三个月,元军将向琼州发起全面进攻!”岳海峰开门见山,语气沉重。 凌震闻言,顿时如被雷击,面色骤变:“消息确切!” 岳海峰指了指外头被押着的俘虏,冷笑道:“确切,这次突袭抓获了广南西路舰队的副指挥,全部交代了!那厮被擒后,倒也识趣,一五一十全招了。” 凌震踱步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天空,眉头紧锁:“那可如何是好,我军登琼州才不到4个月,城防、粮草、器械都未全部准备妥当啊!” “正因为如此,有些想法我想和凌制置使商量下!”岳海峰拱手道,目光炯炯有神。 堂内的气氛突然变得凝重起来,檀香袅袅升起。 岳海峰沉吟片刻,继续说道:“我准备一个月后偷袭雷州湾,把元军集结舰队消灭在白鸽寨,让他们暂时不能发起进攻。” “这......”凌震惊诧地转过身来,眼中满是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行,神武右副军才这么点兵力,如何够......” 岳海峰打断道:“所以还要老哥禀明朝廷,最好一起参战,乘着蒲师友舰队还在广州,没敢过来雷州湾!” 说到这里,岳海峰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他很清楚,蒲家舰队迟迟不来雷州湾集结,无非是蒲师文贪生怕死,既怕被元军砍了脑袋,又不敢回福建,那样同样难逃一死。 “元军主力舰队在崖山和琼州被全歼后,短时间最多能集结不超过二百艘。” 岳海峰分析道,“至于造新船?元廷虽有银钱,但时间来不及了。” 凌震听完分析,渐渐冷静下来。 最后,凌震长叹一声,拍板道:“好!我这就调动旧部来支援神武右副军,同时上报朝廷,为战事做准备。只是......” “只是什么?”岳海峰追问。 “只怕朝廷那边,讨论来讨论去,耽误了战机。”凌震忧心忡忡。 几天后的清晨,数十名士兵扛着老旧的猛火油柜,整齐列队走进洋浦港的军港这一侧。 这些油柜像是从废品堆里翻出来的,锈迹斑斑的外表上还能依稀看出当年的威风。 有几个油柜甚至还带着上次战斗留下的焦黑痕迹。 岳海峰和王飞走在队伍中间,仔细查看每一个油柜的状况。 岳海峰的手掌轻轻抚过冰冷的铁皮,感受着那粗糙的质感。 “真是难为它们了。”王飞看着那些伤痕累累的油柜,轻声感叹道。 正在这时,苏大壮快步走来,铠甲在阳光下泛着寒光。 “禀告少保,三十艘蜈蚣船已经准备就绪,人员也已配置齐全!”他中气十足地汇报道。 岳海峰眼前一亮,“很好,把这些猛火油柜都装上,再配上火箭。” 顿了顿,他转向苏大壮,“大壮,这支火攻队就交给你了。给我好好演练攻防战术,让元军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火攻!” “遵命,少保!”苏大壮响亮地应道,随即转身开始调度士兵们行动起来。 港口顿时热闹非凡,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 三十艘蜈蚣小船像是一条条张开利齿的蛟龙,静静等待着被唤醒。 这些船身细长的战船正是执行偷袭任务的绝佳选择,灵活的船身能让它们在水面上如游鱼般穿梭。 士兵们麻利地将猛火油柜固定在船头位置。 一捆捆锋利的箭矢整齐地摆放在甲板上,寒光闪闪的箭头仿佛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尝敌人的鲜血。 岳海峰站在高处,亲自指导演练。 苏大壮则像个尽职的学生,认真地按照岳海峰的每一个指示行动。 当第一次试射开始时,猛火油喷射而出,伴随着火箭呼啸的声音,瞬间在空中织出一张灼热的火网。 特别是王飞按照ds配方新配置的猛火油,效果令人惊叹。 当火油落入水中时,不但没有熄灭,反而顺着水面蔓延开来,形成了一片炽热的火海。 就连经验丰富的老兵们看到这场面,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经过几轮演练,战术效果已经相当显着。 看到这一幕,岳海峰满意地点点头,吩咐苏大壮继续操练,自己则转身走向大营。 就在这时,凌震匆匆赶来,风尘仆仆的模样显示出一路的劳顿。 他的面容上虽带着疲惫,却掩不住眼中的忧虑之色:“少保,我已经把元军的动向和你的计划向朝廷汇报了,朝廷也回了信。” 岳海峰站在案前,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桌面,听到凌震的话,他缓缓转过身来。 “朝廷怎么说?”岳海峰那双锐利的眼神直视着凌震。 凌震抹了把额头的汗,苦笑道:“准许了你的偷袭计划,但特意叮嘱,事不可为则保全为上。” 他顿了顿,叹了口气,言语中带着一丝无奈:“不过朝廷目前就没有什么可以支援于你,还希望能加快铁的供应。” 说到这里,凌震的眼神微微闪烁,显然也对朝廷这般态度感到无可奈何。 岳海峰听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声中带着一丝不屑:“行吧,没支援就没支援,只要答应我的计划就行。” 他站直了身子,目光如炬:“我自有分寸。” 话音刚落,凌震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笑意:“不过总算也有点好消息。” 他整理了下衣袍,继续道:“朝廷已经批准了将我旧部划归神武右副军,大概三日后抵达,15艘艨艟,1500人,全部归神武右副军节制。” 这个消息显然出乎岳海峰的意料,他微微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这么快,太好了,我正愁战船不够多了!” “老哥,真要多谢你啊。”岳海峰拱手道。 凌震摆了摆手:“小事一桩,希望能跟着神武右副军大放光彩!\" 第300章 不好意思,分卷操作错了 这一章分错卷了, 只能把内容删除了, 我也申请了调整,但是并没有反应。 所以我删除了这一章节内容,加了点牢骚话。 这本小说写的不好,尤其是开始5章后到40章之间,有个大的人数滑坡。 简单说就是留存转化率不好。 我也不知道番茄的机制,书测也没给量。 但是既然每天有10几个催更,每天80几个追更,那我还是坚持把这本小说写完。 不能辜负兄弟们的为爱发电和点赞。 读者老爷们,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谢谢大家的支持,看我的故事。 要求这章最低1000字,我也就简单我对后面书的构想,只是构想,还不是大纲。 一、岳海峰在雷州半岛,还是会和元军拉扯几次; 二、元军知道不能速胜后,则集全国之力,备战一年,在琼州和岳海峰以及宋军拉扯。大概会有二到三次琼州保卫战。 三、第一次琼州保卫战后,岳海峰壮大了队伍,岳海峰娶了林雪鸿,同时未雨绸缪,派出林家人提前开发毗舍耶(台湾) 四、因为岳海峰军队实力扩大,同时威望进一步加深,宋朝廷把皇室一个小郡主指婚给岳海峰。小郡主才10岁。 五、第二次琼州保卫战后,宋朝廷也开始开发吕宋。 六、第三次琼州保卫战后,元军举全国主力,发动第四次琼州战役,这次因为实力相差悬殊,宋朝廷被迫退回吕宋,而岳海峰则带领神武右护军和儋州军民,前往毗舍耶,岳海峰正式改毗舍耶名为台湾。 七、因为岳海峰提前1年做准备,所以神武右护军在台湾实力膨胀很快,第一件事就是先后两次攻打泉州,灭蒲家舰队,占领泉州,灭蒲家满门。 八、以泉州为基地,攻略福建。 九、同时岳家军开始垄断海上贸易,这时候在日本碰到穿越的山本栗十,他龟在九州发育,岳海峰带领舰队两败山本栗十,强势占领日本九州。 十、岳海峰的几大军事集团形成,以台湾为工业基地,泉州方向的陆地集团,以攻略福建为第一目标;在日本九州的海军集团,以攻略高丽为第一目标。 十一、宋少帝因为逃到吕宋,正儿八经的成为了安乐公,手下的主力奖励都倒向岳海峰集团。 十二、岳海峰则以宋朝廷的女婿身份收拾天下。 十三、工业科技起来后,海军以身管火炮战舰为主,完全控制了各个海域。 十四、陆军以火枪为主,因为ds的缘故,宋军火枪是直接点了后雷汞触发,后装枪支和火炮的科技树。 十五、后期战略反攻方向,收复福建,覆盖江浙和两广,依托海军,从沿海往北。 十六、为了弥补马匹不足,大量生产自行车,岳海峰的陆军主力就是骑着自行车机动的,类似下马步兵重步兵的的配置。 十七、预计一百万字左右,收拾旧山河,重建汉人皇朝。 以上就是想法,大家看到了可以提提意见,或者想看到什么样的,告诉我。 第114章 忽必烈的怒火 时间回到四个月前,宋军琼州海战大胜后一个月。 “啪!”一声脆响,一只精美的青瓷茶盏在铺着冰冷石砖的殿堂上摔得四分五裂,滚烫的茶水四溅开来。 碎片迸射的声音在金殿中久久回荡,几个侍立两旁的太监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面面相觑却不敢出声。 殿内的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王惟义如同被狂风暴雨席卷的小舟,跪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之前,浑身上下止不住地颤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如同断线的珍珠般滚落,很快便浸湿了他脚下的地面。 他的朝服早已湿透,紧贴在后背上,凉飕飕的触感更是让他背脊发麻。 此刻他只敢低着头,不敢看向那道令人胆寒的身影。 王惟义只觉得口干舌燥,一时间甚至不敢咽下唾沫,生怕这一点动静会引来更加汹涌的雷霆之怒。 “废物!”高踞于龙椅之前的元世祖忽必烈,此刻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忽必烈站起身来,摔茶盏的手还在微微发抖,他背着手在殿中踱了两步,深吸一口气似乎想平复情绪。 可抬眼看到王惟义那副畏缩模样,心头怒火又如泼了油般蹭地燃起。 “四百艘战船,五万多水师!都被你们霍霍完了。” 他猛地抬起手臂,遥遥指向王惟义,声音如同炸雷般在大殿内回荡,震得人心肝俱颤。 声音之大,引得殿外的侍卫们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腰背。 两名贴身太监更是噤若寒蝉,手脚并用地爬到地上,开始收拾那些碎了一地的茶盏碎片。 “你们这群尸位素餐的蠢货,朕不仅赐予你们精良的士兵,还调拨了精锐的战船,你们就是这样来报答朕的恩德的吗?” 忽必烈拳头握得咯咯作响,脸上青筋暴起,双眼充血,好像随时可能冲下来亲手掐死眼前这个不中用的东西。 王惟义将头颅深深地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一下又一下沉闷的声响,额头很快就见了血,殷红的液体缓缓渗出,与冷汗混杂在一起,显得狼狈至极。 “皇上息怒!微臣该死,微臣实在是无能至极...”王惟义声音发颤,已然带着哭腔。 他咬咬牙,壮着胆子又道:“但是那些宋朝的贼子,他们的诡计实在是太多端了,臣当时也劝谏了李帅和塔出大人,但是他们不听啊...” 额头的血顺着脸颊流下,在他嘴角晕染出一片刺目的红,混着泪水的腥味涌入口中。 王惟义却浑然不觉,现在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甩锅保命。 “都是塔出贪功冒进,李恒其实也是迫不得已...”王惟义在心里盘算着,不管怎样,先把自己摘出来,保住性命才是正理。 这种时候,谁还管什么同僚情谊?塔出那厮又不是没有过错,拿他当替罪羊最合适不过。 可是忽必烈并没有给王惟义甩锅的机会。 “住口!” 忽必烈的怒吼声瞬间打断了王惟义那苍白无力的辩解。 他阔步走下龙椅,龙靴在地面上踏出一声声沉闷的响动,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王惟义的心上。 殿内一片死寂,连那两个收拾碎片的太监都吓得手一抖,险些把手中的碎瓷片掉在地上。 他们大气都不敢出,只低着头,手脚并用地麻溜儿爬到了柱子后头,生怕被误伤。 “朕不想听这些毫无意义、可笑至极的借口!”忽必烈居高临下地盯着王惟义,“琼州海战,你们可是拥有二百多艘的战船,而对方呢?” 他咬牙切齿,“从福建快开始逃亡,在海上流亡了几千里,最后你们还被宋军诱敌深入包围全歼?” 宽敞宏伟的大殿内,原本还隐隐传来的低语声在这一刻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大殿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寒霜所笼罩。 铜炉中的檀香缓缓燃烧,袅袅青烟在空中盘旋,却驱散不了殿内令人窒息的气氛。 所有在场的元朝文武百官,一个个都像是寒冬腊月里被冻僵的鹌鹑,噤若寒蝉地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他们的衣襟被冷汗浸湿,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成了皇帝陛下怒火倾泻的目标。 王惟义依旧保持着叩首的姿势,额头紧贴着冰凉的青石地面。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那是源自内心深处的恐惧。 他紧闭双眼,根本不敢抬头直视龙座之上的天颜,只能用颤抖的声音,像是秋风中的落叶般战战兢兢地继续解释。 “回禀皇上,”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敌军他们...他们还有艘怪船,船上有个小飞棍,那东西神出鬼没,指向哪里,我军的战船就在哪里爆炸起火。” 殿内的气氛更加凝重,连檀香的味道似乎都变得呛人起来。 王惟义咽了咽发干的喉咙,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滚落。 “他们使用了一种非常奇特的火器,”他继续颤声道,“那玩意儿威力巨大无比,能够远远的就射到我军的战船。我们的战船根本就无法靠近,一旦被击中,立刻就会燃起熊熊大火,根本无法扑灭啊!” “那艘怪船有三个身体,外形狰狞......” “够了!” 忽必烈的怒喝如同平地惊雷,震得殿内烛火摇曳。 他猛地从龙椅上站起,龙袍的衣襟因愤怒而猎猎作响,一双虎目中闪烁着令人心惊的寒光。 他猛地一挥手,仿佛要将所有的不快都驱散出去,龙袍的袖子划过空气,发出“呼”的一声响。 “区区一些火器就把你们吓破了胆?”忽必烈的声音中充满了讥讽与不屑, “朕的先祖成吉思汗当年铁骑横扫天下的时候,什么样的奇技淫巧没有见过?难道就因为这点小小的玩意儿,你们就如此不堪一击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响,最后几乎是咆哮着说出:“简直是丢尽了我大元朝廷的脸面!” 第115章 阿里海牙再次出征琼州 他猛地转过身,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一般,扫向站在一旁的阿里海牙,“阿里海牙,你来告诉朕,需要多久,你才能够彻底平定琼州那个弹丸之地?” 阿里海牙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整了整衣冠,连忙上前一步。 他面色凝重,嘴唇微微抖动,刚要张口回答,却突然喉头一紧,猛烈地咳嗽起来。 一阵急促而压抑的咳嗽声在大殿上回荡,仿佛要将他的肺都咳出来一般。 “哈——咳咳——”阿里海牙用袖子掩住嘴,他的脸色变得苍白,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好一会儿才渐渐平复下来。 “这老东西该不会是装病吧?”站在忽必烈身侧的小太监眯着眼,嘴角微微上扬,在心里暗自嘀咕着。 忽必烈目光微眯,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的神色。 他抬手轻轻叩击着龙椅扶手,发出轻微却清晰的声响。 阿里海牙终于止住咳嗽,抬袖擦了擦嘴角。 他喘了口气,声音略显沙哑地说道:“陛下,依臣愚见,琼州之地,恐怕至少需要一年左右的时间,方能彻底平定。”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其他将领,仿佛在寻求支持,却只见一张张低垂的面孔。 没人敢在这时候与他对视,更别提出声附和。 阿里海牙苦笑一下,继续道:“毕竟,我军水师在之前的海战中损失惨重。那些南蛮子虽说不堪一击,但他们熟悉水性,又有地利之便。我们需要时间来重建水师,重新训练水军,而且还要仔细筹谋...” “一年?” 忽必烈打断了他的话,声音不大。 大殿上的温度似乎骤然下降了几分。 “阿里海牙,你是在跟朕开玩笑吗?”忽必烈缓缓站起身,龙袍上的金线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区区琼州,不过弹丸之地,就算是化外蛮夷,也不过几万人口。” “你要朕等上一年?”忽必烈冷笑道,走到阿里海牙面前,“大元的铁骑可以踏破高丽,可以征服大理,甚至宋那等庞然大物,都在我蒙古勇士的铁蹄下俯首称臣。现在,你告诉朕,一个小小的琼州,需要足足一年的时间?” 阿里海牙咬了咬干裂的嘴唇,额头上的冷汗更多了,顺着脸颊滑落。 他想辩解,但忽必烈的目光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陛下,臣并非推诿,实在是——咳咳——”他又一次被咳嗽打断,这次咳得更加剧烈,脸色涨得通红,像是要窒息一般。 他捂着胸口,身子弯成一张弓。 “朕只给你半年!”忽必烈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半年之内,若是你还不能将琼州拿下,你们在场的所有人,就都给朕去陪葬那些战死的将士!” 话音未落,所有将领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心中惶惶不安。 这可不是虚言恫吓,大汗一怒,血流漂杵的事情,他们可不是没见过。 阿里海牙心中一凛,他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试图争取更多的时间,却被忽必烈那如同寒冰般的眼神生生止住了。 那双眼睛里写满了警告:再多说一句,后果自负。 他知道,此刻的皇帝陛下已经怒火中烧,任何辩解都只会适得其反。 阿里海牙只得深深地躬下身子,语气恭敬地应道:“臣…臣遵旨。”他的声音微微发抖。半年平定琼州?哪里有船?哪来的熟练的水军?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然而,面对天子的雷霆之怒,他别无选择。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御座旁的老太监轻声咳嗽了一下,似乎是在提醒什么。 忽必烈微微侧头,目光,然后重新看向阿里海牙。 “阿里海牙,朕知道你忠心耿耿,为大元立下汗马功劳。”忽必烈的语气突然变得平缓,甚至带着一丝难得的温和,“朕之所以发怒,并非是怪你。朕是恨那南蛮子竟敢如此顽抗,更恨我大元儿郎白白牺牲。” 他伸手扶起阿里海牙,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关切,“你的身子,也该好好调养了。朝中还需要你这样的老臣。” 阿里海牙一愣,没想到皇帝突然转变态度。 “谢陛下关怀。”阿里海牙低声道,声音中充满感激,“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重托。” “传朕旨意!\"忽必烈猛地挺直了腰板,目光如同闪电般扫视着殿内的所有臣子,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 “着阿里海牙为主帅,湖广行省右丞刘国杰为副帅,水师主将朱国宝,陆路先锋则由奥鲁赤担任!即刻征调十万大军前往雷州半岛!朕给你们五个月的时间,务必在雷州湾集结两百艘以上的战船!” 他的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掷地有声。 “臣等遵旨!”大殿内的众臣齐声应道。 忽必烈站起来缓缓踱步,他背对着群臣,“再传朕一道旨意,送往福建泉州,给蒲寿庚、蒲师文那两个家伙!命令蒲家的水师即刻在广州集结,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返回福建!” 他转过来看向阿里海牙:“待朕的大军集结完毕,务必协同阿里海牙,一举将那些苟延残喘的宋室余孽彻底剿灭!若是胆敢有丝毫的畏缩不前,朕就夷灭他们蒲家九族!”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带着令人胆寒的杀意。 “陛下!”阿里海牙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他用手帕捂住嘴,声音有些虚弱地说道:“臣以为...” “你以为什么?”忽必烈猛然转过身,锐利的目光再次锁定阿里海牙,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你是觉得朕太过心急了吗?还是觉得朕的命令太过苛刻,根本无法完成?” 阿里海牙连忙再次跪倒在地,神色惶恐地说道:“臣不敢!臣绝无此意!只是…只是水师的建设并非一朝一夕之功,若是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贸然出战...” “陛下已经坐拥天下九州,琼州岛一区区弹丸之地,只要给点时间,胜利的天枰就会越来越倾向我朝!” “朕说了,不要再找任何借口!”忽必烈的声音陡然提高,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第116章 蒲家的纠结 “区区一个琼州岛,竟然让朕的大元朝廷如此狼狈不堪,朕已经忍无可忍了!半年!朕最多给你们半年的时间!朕要亲眼看到那个宋室小儿的头颅,摆在朕的御案之上!” “陛下息怒…”阿里海牙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阵更加剧烈的咳嗽打断了。 他脸色苍白得如同白纸一般,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忽必烈瞥了他一眼,语气稍缓,但依旧带着一丝威严:“你这身子骨,还能撑得住吗?若是实在不行,朕可以考虑换...” 阿里海牙连忙强撑着站直了身体,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他语气坚定地说道:“臣一定竭尽全力,绝不辜负陛下您的重托!” “好!”忽必烈重重地点了点头,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朕就给你这个机会,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说完,他大手一挥,语气疲惫地说道:“退朝!” 群臣如潮水般缓缓退去,阿里海牙因为身体不适,走在了最后面,他的脚步显得有些虚浮。 刚刚走出金碧辉煌的大殿,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再次袭来,他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一旁的刘国杰眼疾手快,连忙上前搀扶住他,脸上充满了担忧:\"大帅,您的身子...\" 阿里海牙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他抬起头,望着有些阴沉的天空,喃喃自语道:“看来,这恐怕是我最后一次为大汗效力了。”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在说给自己听。 “大帅此言差矣。”刘国杰连忙安慰道,“您一定能够率领大军,建功立业,到时候自然能平安归来,享受荣华富贵。” 阿里海牙闻言,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但愿如此吧。”他轻叹一声,转过头,看向刘国杰,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和决绝,“你立刻去准备,抓紧时间调集兵马,仔细点检战船的数量和状况。半年的期限,时间紧迫,时不我待啊!” “遵命!”刘国杰不敢怠慢,连忙躬身领命,转身匆匆离去,留下阿里海牙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殿前,他的目光有些涣散,似乎在望着遥远的某处发呆。 ...... 十几天后,泉州。 一名身着劲装的快马信使匆匆而来,手中捧着一道令牌。 守卫见状立刻放行,信使直奔大堂,将令牌呈上:“禀报提举,朝廷来的紧急军令!” 蒲寿庚接过令牌,那古朴的木质触感让他心头一沉。 他展开圣旨,目光迅速扫过其上的文字。 忽必烈措辞严厉,字里行间充满了对蒲家在琼州海峡一战中表现的极度不满,甚至直接点出蒲家“保守避战,致使元军主力舰队覆灭”的“罪过”。 圣旨中警告,若不能在下次战斗中“全力出击”,蒲家将面临“后果不堪设想”的境地。 更让他心惊肉跳的是,忽必烈竟直接任命阿里海牙为主帅,责令其在半年内重新组建水师进攻琼州,而蒲家水师,则被勒令立即在广州集结,不得返回福建。 蒲寿庚的脸色瞬间凝重,额头青筋暴起。 他反复确认了几遍,确定无误后,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和焦虑在他胸中翻腾,让他几乎无法站稳。 “传令下去,准备快船,我要即刻启程前往广州。”蒲寿庚的声音低沉沙哑。 他猛地站起身,宽大的官袍因他的动作而翻飞,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焦虑。 忽必烈这道圣旨不仅仅是责备,更是对蒲家的一次赤裸裸的威胁。 自从上次琼州海峡一战后,整个蒲家水师都在消极避战,小心翼翼地保存实力。 如今忽必烈的圣旨到来,情况显然已经到了不得不表态的时候,否则蒲家百年基业,恐怕真要毁于一旦。 第二天。 水面波光粼粼,一支战舰组成的舰队正破浪前行。 船舱内,蒲寿庚独自一人坐在窗前,手中把玩着一枚玉璧。 这块玉璧是他先祖传下来的,象征着蒲家在海上百年的荣耀与艰辛。 如今,这份荣耀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考验。 “家族百年基业,却要在我手上做出这般抉择……”他轻叹一声,声音里充满了疲惫与无奈。 他的目光投向远方的海平面,那里波涛起伏,一如他此刻复杂的心境。 想起昨天他看到圣旨内容时的震惊,那种被当头棒喝的滋味,至今仍让他心有余悸。 “这是明摆着不信任我们蒲家啊……”蒲寿庚握紧了拳头。 他的心中充满了不甘与愤怒。 蒲家为了给元廷纳投名状,拿了满城的宋朝宗室的人头。 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这让他如何能不心寒? 你元军主力最多时候4、500艘主力战舰都奈何不了的宋军,我蒲家不过300多只战船,难道又够宋军打? 船只很快抵达广州。 蒲寿庚一靠岸,便急匆匆地赶往水师大营。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营地内炊烟袅袅,将士们或操练,或擦拭兵器,一片忙碌的景象。 他径直走向中军大帐,那里是蒲师文日常处理军务的地方。 “父亲?”看到蒲寿庚突然出现,蒲师文有些意外,手中的笔也停在了半空中。 他放下手中的文书,连忙起身相迎,“您怎么……” “进帐再说。”蒲寿庚打断儿子的话。 他步伐沉稳,大步走入中军大帐,径直来到主位坐下。 蒲师文见父亲神色凝重,也收起了脸上的惊讶,示意亲兵退下,然后将帐帘放下,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待帐内只剩父子二人,蒲寿庚才将那份沉甸甸的圣旨内容和盘托出。 他将圣旨递给蒲师文,看着儿子接过后,那原本平静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 蒲师文的目光在圣旨上快速移动,眉头越皱越紧。 蒲师文听完父亲的叙述,以及亲眼看到圣旨后,久久不语。 良久,他才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向蒲寿庚,:“父亲,我们现在的处境……确实很危险。如果出全力配合元军,很可能会全军覆没;但若继续保守下去,元廷那边……恐怕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第117章 奇怪的使者 蒲师文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担忧。 “你以为为父不知道吗!”蒲寿庚猛地一拍桌案,茶盏震得跳动了几下,里面的茶水也随之晃荡,差点泼洒出来。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烦躁,仿佛要将心中的郁结尽数宣泄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胸中翻腾的情绪。 “文儿,你可知道为何元廷如此逼迫我们蒲家?”蒲寿庚的声音放缓了些,试图从儿子的眼神中找到一丝明悟。 蒲师文茫然摇头,他虽然也意识到元廷的态度转变,但具体原因却从未深思。 蒲寿庚苦笑一声,那笑容中充满了自嘲与无奈:“因为我们投降得太早,杀得……太狠。” 他顿了顿,回忆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 当初为了向元廷表忠心,蒲家在泉州城内,几乎将所有宋室宗亲和旧臣屠戮殆尽。 “当初为了向元廷表忠心,咱们蒲家在泉州杀了多少宋室宗亲?如今可以说没给自己留下一点退路。” “那父亲的意思是?”蒲师文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他知道,父亲接下来的话,将决定蒲家未来的命运。 “形势已经很明显了。”蒲寿庚站起身,在帐内来回踱步,“若不能在这次战事中立下大功,蒲家必将被元廷抛弃,甚至可能被直接清洗。”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但很快,那绝望便被一种更深层次的决绝所取代,“但若全力出击……” 他停下脚步,目光望向帐外。 水师大营内灯火点点,那些摇曳的火光,映照着一艘艘停泊在港口的战船。 那是蒲家数代人倾尽心血经营的根基所在,也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最后依仗。 每一艘战船,都是蒲家在乱世中立足的本钱。 “这些战船,就是我们蒲家最后的依仗。”蒲寿庚叹息道,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对家族命运的忧虑与不舍,“现在元军主力舰队在琼州海峡覆灭,我们的水师反而成了最强的一支……” 蒲师文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了父亲的顾虑。 正是因为蒲家水师的强大,才让元廷感到不安和忌惮。 这并非是蒲家实力雄厚的象征,反而成了元廷清除异己的理由。 “所以元廷才如此忌惮我们。”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 “没错。”蒲寿庚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这次若真和那些南逃的残宋交战,胜负难料。但若不去……”他的话语突然顿住,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然而,就在这紧张而沉重的气氛中,帐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急促的脚步声和压低的交谈声,打破了帐内的寂静。 “大帅!”一名亲兵掀开帘子,顾不上规矩,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慌,“有一名自称是故人的使者,说有要事相商!” 蒲寿庚与蒲师文交谈被突然打断,两人对望一眼,目光中都流露出几分警惕。 在这个敏感时刻,任何不速之客都可能带来巨大的变数。 “让他进来。”蒲寿庚沉声道。 很快,一个身着商人服饰的中年男子大步走进帐内。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身穿异国服饰的人,乍一看便知是倭国人。 “王二海?”蒲师文一眼认出了来人,脸上露出几分诧异。 这位老主顾常年来往于高丽和倭国之间做生意,与蒲家有不少商业往来。 “蒲提举!”王二海热情地抱拳行礼,目光在蒲寿庚身上停留了片刻,“没想到蒲老爷子也在这里。” 他脸上带着几分意外之色。 “王兄,许久不见。”蒲寿庚微微点头,示意他坐下。 “不知这几位是?” 王二海介绍道:“这几位是倭国太宰府的使者,专程来拜访蒲家的。” 几名倭国人恭敬地行礼。为首一人用略显生硬的汉语说道:“在下山川忠义,奉太宰府之命,前来与蒲家商议要事。” 蒲寿庚眉头微皱。 太宰府是倭国九州岛最重要的军政机构,掌管对外贸易和军事防御。 他们此时派使者来访,显然不只是为了贸易这么简单。 文永战役后,元朝和日本可以说是敌对的,而自己是正儿八经的元朝高官。 王二海虽然是蒲家的老主顾,但这次的到来显然带着不同寻常的意味。 他那张常年被海风吹拂得黝黑的脸上,此刻竟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凝重。 蒲寿庚与蒲师文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心里却都盘算着这位“老朋友”究竟意欲何为。 帐内,气氛像是被无形的手拧紧了,只剩下炭火偶尔爆裂的细微声响。 “王兄近来生意可好?”蒲寿寿庚率先打破了沉默,语气平静,却透着一丝试探。 王二海搓了搓手,脸上挤出一丝苦笑:“托蒲提举的福,日子还过得去。只是这海上风浪大,人心也叵测啊。” 蒲寿庚目光微闪,没有接话,只是示意一旁的侍女为几位客人奉上热茶。 热气腾腾的茶水端上来,却似乎无法驱散帐内的寒意。 山川忠义一直保持着得体的笑容,但那双细长的眼睛却不时地扫过蒲寿庚父子,仿佛要将他们内心深处的想法看穿。 他身上散发着一种异于中原人的严谨与沉稳,让人无法轻易小觑。 “蒲提举,”王二海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终于将话题引向了正轨,“如今这天下大势,可真是瞬息万变啊。那元军锐不可档,灭金、灭西夏、灭大理,临安俘虏皇帝,所向披靡,不过谁也不会想到竟会在琼州海峡栽个大跟头?” 他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唏嘘。 蒲寿庚与蒲师文的脸色在王二海提到“琼州海峡”时,不约而同地变得凝重起来。 元军主力舰队全军覆没的消息,虽然没有刻意隐瞒,但是早已传遍了整个大宋海岸线。 蒲寿庚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杯中热茶的热度仿佛也无法温暖他此刻的思绪。 “王兄此言何意?”蒲寿庚的声音沉稳如常,可谁都能听出其中压抑着的一丝警惕。 第118章 倭人的手雷 他知道王二海绝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这些,定然是有着什么深藏不露的目的。 王二海放下茶盏,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道:“这世道,讲究的就是一个审时度势。元军虽强,但并非无懈可击。而那个叫岳海峰的宋将,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对岳海峰的忌惮,又似乎带着一丝难以言明的推崇。 “岳海峰此人,手段诡异,武器火力莫名强大。”一名倭国使者接话道,他的汉语虽然有些生硬,但字字清晰,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某种奇异的分量, “据我们军师推断,他绝非甘居人下之辈,早晚会独立自立。” “此人横空出世,一战救下宋帝,二战歼灭元军主力,天下闻名!而他的战船,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能拥有的。” 蒲师文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早就听闻岳海峰的威名,知道此人不同凡响,王惟义之前把李恒舰队覆灭的情况完整的告知了蒲师文,他当时就庆幸没早早赶去送死。 倭国使者如此渲染,无疑是在加重其在蒲寿庚心中的分量。 他看向自己的父亲,发现蒲寿庚的脸色也变得更加晦暗。 “想想看,蒲提举,”山川忠义接过话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蛊惑,“到那时,元军若被他击败,或者被他缠住无暇他顾,蒲家又该如何自处?您之前与元军合作,斩杀宋室宗亲的‘功劳’,到时候可就变成了滔天大罪啊!” 这句话如同一把尖刀,直接刺中了蒲寿庚内心最深处的担忧。 他当然知道,一旦元军失势,蒲家所做的一切都将成为无法洗刷的污点。 然而,现在改弦更张,又实在太过冒险,简直是玩火。 当初选择投靠元廷就是觉得宋朝已经没有希望,不然他也不会对宋朝宗室下手那么狠。 他心中挣扎,一边是看似稳固的元蒙大树,一边却是暗流涌动的未知变数。 山川忠义继续说道:“我现在能想到,忽必烈最大的想法,就是把你们填进琼州海峡,配合元军把整个琼州拉下来!” “不过您想过没有,拿下琼州,你又得到了什么好处?” “就岳海峰宋军的失利,假设你们拿下琼州,我估计你们蒲家首当其冲,马前卒,起码损失舰队主力大半!” “到时元廷不是随便拿捏你们?” “你们现在可以说把持了元朝90%的海上贸易,琼州海战后,你们就是最大的海上力量,假如我是忽必烈,我也担心你们蒲家!” 这一句话,扎扎实实的扎进了蒲寿庚的心窝窝里,他抬头看向山川忠义。 山川忠义看到蒲寿庚犹豫的神色,立刻乘胜追击:“蒲提举,太宰府愿意支持蒲家!我们深知您的处境,也了解元军的虚实。如果元军因此追究,我们可以派兵支援,共同抵御。” 他心里不由得对军师比出了大拇指,军师真乃神人啊,把蒲家算得死死的。 这话一出,帐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蒲寿庚的目光越过王二海,落在山川忠义的脸上。 他试图从那张冷静的表情中寻找到一丝破绽,却只看到深不见底的平静。 倭国人竟然要插手宋元之间的战事?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突然,他脑海中浮现出当年文永之役的传闻。 那是1274年,元军第一次东征日本,却遭遇了突如其来的台风,船舰损毁大半,最终狼狈撤退。 虽然元军号称是“神风”相助,但倭国人确实在那场战役中击退了强大的元军。 这让蒲寿庚不敢小觑对方的实力。 “父亲。”蒲师文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一丝不确定,“或许我们该认真考虑一下。” 他知道父亲的顾虑,但也看到了其中的一线生机。 毕竟,如果元军真的如这些倭国人所言,最终败于岳海峰之手,那蒲家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将是引火烧身。 蒲寿庚没有立即回答。 他只是问道:“你们为什么觉得岳海峰能有那么大的能力,能最后击败元廷?” 他清楚,此刻的任何决定都将影响蒲家的生死存亡。 忽必烈的圣旨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岳海峰的威胁又像是一条蛰伏的毒蛇,而倭国的拉拢则更像是一个充满诱惑的陷阱。 每一个选择都充满风险,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山川忠义淡淡一笑:“这次过来,给蒲提举带来一些礼物,不知道提举是否有兴趣移步一观?” 蒲寿庚点点头,然后一群人跟着倭人来到演武场。 蒲师文让亲信留下,然后把其他不相关人等都赶走。 山川忠义则带着几个倭人布置起来,木桩,套上皮盔甲,忙活了半天。 布置好以后,山川忠义在短暂的沉默后,微微一笑,手指一挥,示意众人注意。 他将一只陶瓷罐子从怀中取出,轻轻放在地面上。 陶瓷罐表面被粗糙的绳子缠绕了几圈,仿佛是一个普通的容器,丝毫没有引人注目的地方。 只不过,绳子的一端,竟然有一条小绳冒了出来。 他站在蒲寿庚面前,眼中闪过一丝傲然的光芒,像是准备上演一场惊天大戏。 他轻轻摇了摇罐子,神秘地说道:“请看!” 听到这句话,蒲寿庚和周围的亲信都下意识地向前靠近,目光充满了好奇与警惕。 正当此时,一股浓烈的火药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周围的气氛骤然紧张。 蒲寿庚皱了皱眉,但依旧无法抑制内心的疑惑:“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山川忠义笑了笑,顿时掏出一根火折子,走到引线处,小心翼翼地点燃了那微弱的火苗。 接着,他转身,随手将陶瓷罐子丢向远处。 陶瓷罐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终落在了十步外的目标区域。 几秒钟后,天空中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是天地崩塌的一刻。 四周的木桩一根在一瞬间被炸碎,皮质盔甲也被强烈的爆炸穿了数道孔。 爆炸的余波卷起一阵热浪,扑面而来,众人甚至能感受到爆炸后的余温。 蒲寿庚顿时愣住了,整个人一时间有些懵。 他眼睁睁看着被摧毁的目标区,心中一片茫然。 周围的人都愣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疑惑,到后来的惊恐,最后转为惊叹与佩服。 “这…这是?”蒲师文惊讶地问道,声音微微颤抖。 第119章 纠结的蒲寿庚 山川忠义一脸得意地看向他,慢慢地开口解释:“这便是我军师所制的‘天物’,唤做‘手雷’。”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享受着自己话语中的分量,“此物一旦爆炸,两步之内所向披靡,威力非凡。任何盔甲,任何防护,面对它都形同虚设。” “元军铁骑纵横天下,只要冲锋骑兵中上几枚,即可死伤无数!” 众人听后,心头的震惊愈加深重,他们的目光不自觉地转向山川忠义那张骄傲的脸庞。 只见他继续说道:“而且,军师还曾言,这只是最基础的款式。若是将来军师的真正秘技运用出来,恐怕连岳海峰都要避其锋芒。” 一位年轻的士兵忍不住插话:“岳海峰?莫非岳海峰也…也有此物?” 山川忠义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意,笑了笑道:“没错。军师说,岳海峰与他同出一处,手中定有这种天物。正因如此,元军才会在海上惨败于岳海峰。”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引导众人思考,接着又说道:“这可不是我随便说的,诸位,想一想,若无此物,如何能解释岳海峰在战场上无往不利的局面?” 蒲寿庚的目光依然停留在被炸得支离破碎的木桩和盔甲上,久久没有说话。 心中翻腾的思绪复杂无比。 虽然他心里知道,若想对抗大元,必须拥有强大的武器,但此物的威力,实在是出乎他的预料,甚至有些无法接受。 就在这时,山川忠义恭敬地走到蒲寿庚身旁,低声道:“蒲提举,若您有意自立,我们定当竭尽全力,提供此物助您一臂之力。无论是反抗元朝,还是将来的战略规划,我们都愿意为您提供强大的支持。” 蒲寿庚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身,目光深邃地扫过山川忠义,脸上却没有任何过多的表情。 过了一会,他才开口道:“既然如此,山川忠义,你的军师…他真能做到我所需要的一切吗?” 山川忠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光,随即又恢复了笑容:“军师所制之物,岂是平凡之物?只要和我们达成共识,这种天物我们肯定大量供应,当然是需要一些成本的。这次古来仓促,只带了百余枚,就都送给提举了。” “诸位远道而来,容我好好思量。”蒲寿庚最终说道,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又透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今晚先休息,明日再议如何?” 众人起身告辞。 王二海临走时意味深长地说:“蒲老爷子,时不我待啊。”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帐内只剩下蒲寿庚与蒲师文父子。 “父亲,您怎么看?”蒲师文迫不及待地问道,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蒲寿庚看着远方渐渐暗下的天色,沉声道:“如果真能大量拥有此等利器,确实要击败元军易如反掌!” “不过这么样做对倭人有什么好处呢?派人去查一查,这段时间倭国太宰府都有什么动作。”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却又充满了决断。 “怕是因为文永之役吧,元廷统一了,肯定是不会放过日本的,他们拉拢我们,无非就是想把大陆搅乱,小日本不是自称中华文明传承,断然不会承认元朝统治,我估计是这个原因吧!”蒲师文答道。 “呵呵,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真他们自认为宋朝遗民,也没看他们做出什么支援宋朝的事,这里肯定还有别的文章,只不过,有这个变数我们真要考虑考虑自家今后的策略了。” 夜色渐深,帐外传来了巡营的脚步声。 这个不眠之夜,注定会让蒲寿庚辗转反侧,因为他知道,蒲家或许真的到了不得不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第二天。 蒲寿庚坐在案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倭国使者的来访让他心绪难平,考虑了一个晚上,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而那个叫山川忠义的家伙,言语间透露出的信息令他不得不重新思考当前的局势。 “父亲,”蒲师文轻声道,“倭人的提议,我们要不要考虑?” 蒲寿庚抬眼看了看儿子,他何尝不明白眼下的处境? 元军主力在琼州海峡全军覆没,这个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南方沿海。 而那个神秘的岳海峰,用一场海战就彻底改变了局势,最起码改变了海上局势。 “此事不能急。”蒲寿庚沉吟道,“倭人突然示好,应该还有别的考虑。” 他那根敲击桌面的手指陡然停了下来,眼神中的深邃又加重了几分。 他不是不明白,眼下的情势,就像一盘残局,元蒙和那个横空出世的岳海峰如同两头嗜血的猛兽,撕咬得你死我活。 而他,蒲寿庚,则成了这盘棋局中,一个不上不下的棋子。 蒲师文点点头:“孩儿也觉得蹊跷。他们提到岳海峰时,语气中似乎带着某种特殊的意味。” 他回想起山川忠义在提及岳海峰时,那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光芒。 那不是简单的忌惮,更像是一种……敬畏。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父子间短暂的沉寂。 王二海那特有的粗犷嗓门在门外响起:“提举大人,山川忠义大人他们又求见了!” 蒲寿庚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他伸手整理了一下衣冠,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平静且威严,仿佛刚才的焦虑与犹豫从未出现过一般。 “让他们进来。”他淡淡地说道,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山川忠义一进门,就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开门见山地问道:“蒲提举考虑得如何?我家军师的提议,想必您已深思熟虑。” 第120章 蒲家和倭人结成联盟 蒲寿庚没有立刻回应,他只是轻轻端起案前的茶盏,微微揭开茶盖,瞬间,一股清新的茶香弥漫在整个屋内,仿佛空气都被这淡雅的香气染上了几分宁静。 他凝视着茶水,浅金色的液面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细微的光芒,仿佛是那不断流动的时光,静谧却充满深意。 他昨晚一直纠结到现在,是因为脑海中有个声音一直在诱惑他, “你只需要在往前一步就好了,最少也能割据福建,情况好点甚至能控制整个江南!” “宋朝那边你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岳海峰手上有手雷这样的大杀器,元军最终是讨不到什么好处去的!” “那难道就要这样任由忽必烈摆布?倭人也能帮你的,你要知道,他们也是击败了元军的哦,而且还有手雷这样的利器!” “现在不早做准备,等你的舰队都消耗殆尽,你拿什么保证你海上贸易的利益?说不定你连蒲家都保不住!哪个帝王能允许有个富可敌国的臣子存在?而且还没了翅膀!” “目前最好的情况,就是趁着元军和宋军在琼州对峙,而你抓紧机会组建大军,拥兵自重,随时待变!” 他轻轻品了一口茶,茶水的微苦在舌尖蔓延开来,随后迅速化为一抹清甜,恍若这杯茶就像是他此刻的心境,初时的犹豫与沉重逐渐褪去,迎接的是一种清晰而决绝的冷静。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牢牢锁定了对面的山川忠义。 那眼神锋利得仿佛能洞穿一切,让人感到压迫感十足。 山川忠义不禁轻微收紧了肩膀,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自信满满的模样。 “我已想通了。”蒲寿庚低沉的声音带着一股从容不迫的力量。 他顿了顿,给予对方反应的空间,同时也为自己接下来的话语积蓄能量。 “你们的条件,我可以接受。” 山川忠义的笑容依然挂在嘴角,但眼中的复杂之情却掩饰不住。 他没有急于回应,而是静静地等待着蒲寿庚的下文。 “不过,”蒲寿庚语气变得更为坚定,目光如同利剑般深邃,“我有两个要求。” 山川忠义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着几分自信与掌控,“请说。” “第一,”蒲寿庚伸出食指,缓缓敲击着桌面, “我现在只能坐山观虎斗。”他的目光似乎要把山川忠义的心思都看透,“元军和岳海峰,谁胜谁负尚未可知,在此之前,我不会轻举妄动。” 他心知肚明,不能轻易将自己的命运交由他人支配。 主动权,才是他要争取的。 “第二,”蒲寿庚的语气冷静,“我希望贵方能提供一批手雷。价格好商量,数量越多越好!” 山川忠义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他很快收敛了表情,但那一瞬间的变化未曾逃过蒲寿庚的眼睛。 他微微一笑,拱手道:“蒲提举果然深谋远虑,洞察秋毫。这两个条件,我们完全可以接受。” “而且,我们还可以附送一个,如果元军打到福建来讨伐提举,我们太宰府会直接派兵来支援你们!” 他嘴角带着赞赏的笑意,但心底却在思索,蒲寿庚的这番操作,显然是两面下注。 但是他也明白已经达到军师的意图了,现在的局势正需要这样一个缓冲期,只要元朝不那么快统一,就给了军师一个可以积蓄力量的阶段。 而手雷的需求,正好为他们提供了一个契机,既能进一步绑住蒲家,又能为接下来的战略布局创造有利条件。 “手雷之事,待我回去禀报军师,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山川忠义语气中带着几分恭敬,但那背后的算盘已经开始打得更加清晰。 谈妥之后,山川忠义等人告辞离去,蒲寿庚站在门前目送他们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蒲寿庚立即着手安排,首先他唤来贴身书童,取出上等宣纸和金丝楠木制成的文房四宝。在烛光的映照下,他开始给远在北方的忽必烈写信。 “陛下天威浩荡,臣不胜惶恐......”他一笔一划地写着,每个字都透着谦卑,仿佛一个诚惶诚恐的臣子在向至高无上的君王表忠心。 信中字里行间尽是谦卑与臣服之意,看似将满腔忠诚倾泻而出,实则暗藏玄机。 他时而停笔沉思,时而快速书写,一双狭长的眼睛在昏黄的烛光下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写完最后一个字,蒲寿庚将信件仔细折好,用火漆封印。 他轻轻摩挲着信封,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这封信,不过是他拥兵自重、静观其变的障眼法罢了。 “来人!”他唤来心腹,“速派最快的信使,将此信送往大都。” 安排完信使,蒲寿庚便急匆匆地赶回泉州。 回到泉州的第一件事,他就召集了几个心腹,在书房密谋到深夜。 “城外的山谷,可还记得?”蒲寿庚指着桌上的地图问道。 “大人说的可是青龙谷?”一个心腹低声答道。 “不错,”蒲寿庚点头,“那里地势隐蔽,正适合训练兵马。你们分头行动,悄悄调集可靠的人手。 记住,要一批批地来,不可引人注目。” 几个心腹领命而去,很快在那处幽深的山谷中,一支精锐步军开始秘密训练。 刀光剑影中,夹杂着倭人手雷的爆炸声,山谷中不时传出整齐的脚步声和呐喊声。 与此同时,泉州港口也是一派繁忙景象。 工匠们挥汗如雨,敲打声、吆喝声此起彼伏。 一艘艘崭新的战船在港口逐渐成型,高大的桅杆直指苍穹,船身上的油漆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造船不必遮掩,”蒲寿庚站在港口,看着远处忙碌的景象,“让元廷的探子看去便是。他们只道我是为他们造船,却不知这些战船终有一日会成为他们的噩梦。” 几天后,一封来自元廷的急件送到了广州的蒲师文手中。 信中言明,元廷统帅阿里海牙已抵达雷州,并点名召见他。 蒲师文心中一凛,他知道,该来的终究会来。 他匆匆赶到雷州,面见阿里海牙。 雷州元帅府内,阿里海牙身披甲胄,端坐上首,眼神锐利如刀。 他一见蒲师文,便开门见山,边咳嗽边问道:“蒲将军,忽必烈大汗有令,命你即刻率舰队前往雷州湾,听候调遣!” 第121章 山本栗十的崛起 他匆匆赶到雷州,面见阿里海牙。 雷州元帅府内,阿里海牙身披甲胄,端坐上首,眼神锐利如刀。 他一见蒲师文,便开门见山,边咳嗽边问道:“蒲将军,忽必烈大汗有令,命你即刻率舰队前往雷州湾,听候调遣!” 蒲师文心头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他拱手行礼,沉着应对:“末将正有此意。只是舰队需要整备,方能发挥最大战力。还请大帅稍候数日,待末将回去调集精锐,修整船只,定会以最快速度抵达雷州湾,与大帅会师!” 他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心里却在暗自盘算。 他可不想现在就将自己那点家底子完全暴露在阿里海牙的眼皮底下,更不想这么快就卷入元宋之间的正面战场。 阿里海牙闻言,摆了摆手,“不必着急,那只是大汗的意思。你先留在广州,等我的命令。到时我们一起对琼州用兵,将那岳海峰彻底剿灭!” 在他看来,他想不出蒲家这个时候还能有个啥心思,泉州的宋朝宗室被他们杀的血流成河,除了紧紧抱紧元朝大腿,他们已经别无选择。 不过,他却忘记了,海面上,现在蒲家是除宋军舰队之外最大的一支海军力量。 蒲师文闻言,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这简直正中他下怀,留在广州,既可以避开阿里海牙的耳目,又能静观其变,等待最好的时机。 他连忙应承下来,脸上堆满了恭敬的笑容:“末将遵命!定当鞍前马后,听从大帅调遣!”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九州岛太宰府。 山川忠义快步走进一间幽静的庭院。 庭院深处,一棵古老的樱花树下,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正在练剑。 剑光如水,在夕阳下泛着冷冽的光芒,每一次挥舞,都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妙,仿佛与天地间的灵气融为一体。 剑风呼啸,却又寂静无声,透着一股摄人心魄的韵味。 “军师。”山川忠义停下脚步,跪下行礼,语气中充满了敬意。 那人收剑入鞘,动作流畅如同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滞涩。 他缓缓转身,露出一张沧桑却又锐利的面容。 他的面容虽然略显疲惫,但那双眼睛却依旧明亮而深邃,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 “蒲家那边如何?”军师淡淡问道,声音平静,听不出丝毫情绪。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山川忠义脸上露出得意之色,“他们已经同意了我们的条件,愿意坐山观虎斗,并且还提出了购买手雷的要求。” 他将蒲寿庚提出的条件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了山本栗十,期待着军师的赞许。 山本栗十点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很好。这第一步总算迈出去了。”他的目光投向远方。 “是要先遏制住元军的攻势,才能考虑其他!” “等遏制住元军攻势,我们先拿下流求(包括台湾和琉球群岛)、在拿下高丽!” “军师,”山川忠义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岳海峰真的和您……” “不错。”军师打断了他的话,声音中带着一种宿命般的笃定,“我们确实来自同一个地方。只不过,他选择了一条路,而我选择了另一条路。” ...... 原来穿越那一天,花开号的残骸随着黑色的浪涛沉入海底,山本栗十在茫茫大海中随波飘荡。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已身处九州岛的海岸。 这一切恍如梦境,但手中那把尚且温热的手枪却告诉他这是真实的。 他借着夜色上了岸,凭借着现代人的知识和军事素养,很快就找到了一所野外的院子,却听着院内刀剑相击的声响。 “家督大人,请投降吧!”一个粗犷的声音在院内咆哮,“您已经被包围了!” 月色如水银般泼洒而下,将少贰郊外的临时府邸的飞檐斗拱镀上一层冷寂的光晕。 山本栗十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穿透夜色,捕捉到院内那令人窒息的画面。 五十名足轻如同潮水般涌动,将少贰资能和他的亲兵团团围住,刀光剑影在夜色中闪烁,映照出他们脸上狰狞的贪婪。 少贰资能身边的护卫仅剩寥寥数人,他们背靠着一株枯萎的大树。 然而,即使身陷绝境,这些忠诚的武士眼中仍闪烁着决绝的光芒,那是视死如归的信念。 “景长,你这个叛徒!”少贰资能的怒吼声撕裂夜空。 他的目光如刀,狠狠地剜着对面的家将,“就为了那点权势,连祖宗的脸面都不要了吗?你怎敢如此背叛少贰家的列祖列宗!” 少贰景长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屑的冷笑,他手中的太刀在月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寒光。 “时代变了,家督大人!您这样的老顽固,守着那些陈旧的规矩,早就该退下去了!这九州岛的未来,应该是天皇陛下的!只有菊池大人才是真正得到天皇支持的。”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对权力的渴望。 周围的足轻们也跟着发出一阵哄笑,他们的长枪齐齐指向被围困的少贰资能,气氛瞬间紧绷到了极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府邸侧门的阴影中缓缓走出。 山本栗十的脚步声轻微,却在刀剑相击的嘈杂声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他的出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块巨石,瞬间打破了院内的剑拔弩张。 所有人的目光,无论是叛军还是忠臣,都在一瞬间被这个不速之客所吸引,齐刷刷地聚焦在他的身上。 院内顿时鸦雀无声。 山本栗十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弧度,声音平静而深邃:\"时代确实变了。\" 他的话语如同古老的咒语,带着某种预言般的意味。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手中的手枪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那冷光仿佛能刺透人心。 他的眼神冰冷而坚定,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砰!” 一声清脆而尖锐的枪响划破了寂静的夜空,如同神明降下的裁决。 第122章 太宰府的野心 那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穿透力,震得人心头发颤。 少贰景长只觉手腕猛地一震,一股撕裂般的剧痛瞬间袭遍全身,手中的太刀应声而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鲜血如同喷泉般从他的手腕处汩汩流出,瞬间染红了他华贵的衣袍。 他甚至还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只是痛苦地捂住手腕,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还未等其他人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反应过来,又是两声枪响接踵而至。 两名距离少贰景长最近的武士应声倒地,他们的胸口赫然多了一个血洞,鲜血如墨般在地上迅速蔓延开来。 这突如其来的打击,瞬间让叛军阵营陷入了一片恐慌与混乱之中,原本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这、这是什么妖术?”剩下的足轻们脸上写满了惊恐之色,他们的双腿仿佛灌了铅一般沉重,不自觉地向后退去,眼神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 手中的武器也开始颤抖,刚才的勇气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畏惧。 山本栗十眼神冰冷如霜,他缓缓地举起手中的手枪,枪口如同死神的眼睛,冷酷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叛军。 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不是妖术,这是神术。” 说着,他又毫不犹豫地开了一枪,子弹精准地击中了另一名试图在混乱中偷袭的武士的肩膀。 那武士惨叫一声,手中的刀“哐当”一声落在地上,身体痛苦地蜷缩成一团。 “跪下!”他厉声喝道,声音如同洪钟,震彻整个院落,“否则,就接受神罚吧。你们的性命,就掌握在我手中!\" 在这雷霆万钧的气势下,所有的叛军都被这股无形的力量所震慑。 他们手中的武器无力地垂下,纷纷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发出整齐划一的“噗通”声。 地面上瞬间跪满了惊恐万状的叛军,他们的头深深地埋在胸前,不敢直视山本栗十那如刀般犀利的目光。 少贰资能目睹了这一切,他的脸上写满了震惊,眼中既有对山本栗十神秘力量的惊诧,又有对这个神秘武士的由衷欣赏。 少贰资能抑制住内心的震撼,缓缓拱手,语气中带着一丝敬意:“阁下是何方神圣?这等身手,在下平生仅见。”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山本栗十手中的那把造型奇特的武器上,那黑洞洞的枪口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威力,让他心中充满好奇。 “在下山本栗十,来自立花山。”山本栗十收起手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神秘的笑意,“今日适逢其会,救下大人,也是缘分。” 他的话语轻描淡写,却透露出深不可测的内涵。 “立花山?”少贰资能眉头微皱,九州岛的神山啊,但眼前这位武士的气度非凡,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一种超然的气质,这必然是一位高人。 “请随我入府一叙。”少贰资能做出\"请\"的手势,“今日若非阁下及时出手,我这条命恐怕就要交代在那些刺客手中了。” 就是山本栗十缓了这么一缓,少贰资能之子少贰景资带着亲军赶了过来。 山本栗十微微颔首,跟随少贰资能坐上来接应他的轿子,直接来到太宰府。 步入府邸。 府中下人迅速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席,少贰资能亲自为山本栗十斟酒。 席间,他的目光始终无法从那把神奇的武器上移开:“不知这是何等利器?方才那声响,竟如雷霆降世。” 山本栗十轻抿一口清酒,目光深邃:“此物名为‘火铳’,乃是伊邪那岐的随身武器。”他故意用了“伊邪那岐”之名,话中有话。 “伊邪那岐?”少贰资能眼中精光一闪,“果然厉害,不愧为创世神的随身武器?” 山本栗十放下酒杯,正色道:“大人可知,元军即将大举进攻日本?” 此消息让少贰资能浑身一震。 他放下筷子,神色凝重:“阁下何出此言?元军不是几年前刚被我们击退过嘛?” “我自然能知道。”山本栗十的目光坚定,“而且这一次,会比文永之役战船、人数再多十倍。” “那该如何是好?”少贰资能惊讶问道。 “我们必须尽快开发新式武器,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才能抵御这股来自大陆的洪流!\" 他起身走到书房的地图前,指着太宰府的位置:\"首先,我们要在太宰府建立军械作坊。\" 少贰资能跟着起身,凝神听着山本栗十的分析。 后者继续说道:“虽然我们资源匮乏,锻造技术也着实不尽如人意,但我们可以另辟蹊径。”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山本栗十开始在太宰府组建作坊。 他将现代的知识与这个时代的工艺相结合,设计出了一批外表朴实的陶瓷手雷。 选用瓷器作为外壳,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可以在陶瓷外面捆了几圈绳子,防止手雷没炸先摔破了。 体积和重量都比岳海峰他们捣鼓出来的手榴弹要大一圈,但是因为山本栗十对于现在黑火药的配置记得没那么精确,所以,威力反而比手榴弹小了三分之一。 这些武器虽然看起来粗糙简陋,但威力惊人。 第一次试验时,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试验场。 飞溅的泥土中,少贰资能和在场的武士们目瞪口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武器。 “这便是我们对抗元军的利器。”山本栗十看着这批武器,“但这还不够,我们还需要更强大的力量。” 然后,又派出信使,前往高丽、蒲家等各个势力,拉拢构建反元联盟。 就连琼州岛的残宋,少贰资能都派了使者,可惜运气不好,船被元军拦截了,使者焚烧完信件后当场自杀。 山本栗十还不断在少贰家族、整个九州传播一个振奋人心的理念:“崖山之后无中华,我日本才是中华文化的正统继承人!终有一天,我们要打败元军,恢复中华面貌。” 这番言论在经历了元军入侵的日本武士阶层中,如同星星之火,迅速燎原。 武士们纷纷响应,这种强烈的认同感成为了一股强大的凝聚力。 “元朝不可能永远统治中原。”一个月后的深夜,山本栗十在灯火摇曳的书房中对少贰资能说,“惟欲征服支那,必先征服满蒙;如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支那。” 少贰资能听得入神,不由自主地点头赞同。 山本栗十所描绘的宏伟蓝图,让他看到了家族崛起的希望。 而山本栗十的目光却望向更远处,那眼神中充满了对海洋的渴望:“琉球群岛,将是我们的必要目标!” 暮色苍茫中,这个来自未来日本的灵魂,正在九州岛上悄悄改写着历史的轨迹。 第123章 改进的床子弩 “王飞,床子弩的改进怎么样了?” 岳海峰大步流星地走进临时工坊,四周热浪滚滚。 工匠们挥汗如雨,铁锤与钢铁的碰撞声此起彼伏,火星在昏暗的空气中跳跃。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的腥气,混合着松木的清香,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硫磺味道。 这是战争即将到来的气息。 王飞找到忙着工作的铁匠,让他放下手中的铁锤。 铁匠抹了把脸上的油污,那张黝黑的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少保,可算把您盼来了!您瞧瞧这玩意儿,保管让您眼前一亮!” 他领着岳海峰来到角落里的一架崭新床子弩前。 这架弩显然与寻常的不同,通体漆黑,在工坊里格外醒目。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那精巧的后座结构,几个大小不一的铜质和铁质齿轮相互啮合,外围还装着两个木制手摇绞盘。 王飞像个得意的孩子,轻轻抚摸着那些齿轮:“这可费了我不少功夫。您给的图纸太超前了,我琢磨了好些日子,才想明白该怎么把它跟咱们现有的绞盘技术结合起来。” 说着,他敲了敲那闪着微光的铜制齿轮:“您是不知道,光是打磨这些齿轮,就耗了我们整整十天。以前上弦要二十个壮汉费死劲才行,现在好了,两个人转动这绞盘,三十息就能搞定!\" 岳海峰仔细打量着改良后的床子弩,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他伸手摸了摸那些精密的齿轮,手指感受着金属的冰凉。 这小小的改进,在瞬息万变的海战中,就是决定生死的关键。 “好!”岳海峰忍不住赞叹,“这才是我要的效果!” 王飞见岳海峰满意,更加兴奋了。 他神神秘秘地从角落拖出一个麻袋,从里面掏出几枚特制的手榴弹。 这些榴弹比普通的宋军手榴弹足足大了一倍有余,表面粗糙,木柄经过特殊改良,还配备了专门的固定装置。 “您再看看这个!”王飞眉飞色舞地介绍道,“这可是我们的杀手锏!威力比寻常手榴弹大了一倍不止。最妙的是这个固定装置,可以稳稳当当地挂在弩箭上。时间掐得刚刚好,射出去十息就炸,保管让元军尝尝厉害!\" 岳海峰接过一枚大型手榴弹,掂了掂分量。 这重量,这做工,这才是能让元军战船变成碎片的真正杀器。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苏景瞻!”岳海峰突然开口,声音在工坊中回荡。 苏景瞻陪同岳海峰一起来视察,这会正在另外一个房间里,闻声小跑过来,脸上带着期待的神色。 “马上调人,把改良后的床子弩和大型手榴弹装上战船。”岳海峰沉声吩咐,“先选几艘船试射,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很快,洋浦港外的海面上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轰鸣。 改良后的床子弩发出低沉的嗡鸣,巨大的弩箭挟带着手榴弹破空而去,精准地命中了海面上漂浮的靶船。 “轰!轰!轰!” 连续几声巨响过后,靶船依然没有沉没,但是上层建筑被彻底摧毁。 木屑和海水冲天而起,在阳光下形成一道壮观的水幕。 苏景瞻兴冲冲地跑回来,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少保,威力太惊人了!床子弩的准头比回回炮强多了,爆炸效果更是远超预期!” “几发能击沉一艘靶船?”岳海峰问道,靶船都拿缴获海盗的商船改的,比艨艟略小。 “沉就没沉,不过上面建筑基本被摧毁了!”苏景瞻略微一顿回答。 “恩,那也就将就,这样的你的战列线战术效果又会更加好了!”岳海峰想想也是,就算滑膛炮年代,单靠滑膛炮海战能击沉敌舰的数量也并不多。 “好吧。”岳海峰勉强的点点头,“既然如此,立即开始大规模改装。所有艨艟以上的战舰,每艘都要装五到十座。把那些回回炮都卸了,又占地方,又慢,威力还小。” 随着岳海峰一声令下,整个洋浦港沸腾起来。 船坞里人声鼎沸,工匠们忙着拆卸笨重的回回炮,士兵们搬运着崭新的床子弩。 一艘艘老旧的战船,仿佛注入了新的生命,焕发出不一样的锐气。 在岳海峰看来,这改良后的床子弩,在滑膛炮问世之前,就是制霸海战的最强利器。 而这,不过是他降维打击的开始。 岳海峰站在高处眺望,目光所及之处,尽是繁忙的景象。 “少保,第三批战船的改装已经完成了。”一名亲兵快步走来,恭敬地递上清单。 岳海峰接过清单,仔细查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 过去一个月里,他几乎寝食难安,为的就是这支即将成型的水师。 “床子弩都安装妥当了吗?”岳海峰一边翻看着清单,一边问道。 “回大人,已经全部安装完毕。”亲兵答道,“匠人们按照您的要求,,最少装了五座床子弩,大的甚至装了十座。然后按照您的要求,特别改装了一艘大型商船为火力船,安装了二十座床子弩,大型手榴弹备足,苏统制已经下令改旗舰到这艘火力船上了。” 这艘商船是林雪鸿买下来的。岳海峰拜托她去购买合适的商船改为战舰填入神武右副军的舰队里,这艘吨位堪比帝舟(斗舰级),算是比较难得一见的大型帆船了,所以林雪鸿毫不犹豫的买下来了。 岳海峰满意地点点头,放下清单,迈步向港口走去。 脚下的木板因潮湿而微微发软,却丝毫不影响他的步伐。 五十艘主力战船整齐地停泊在港口,高大的桅杆如同一片密林。 甲板上,水手们正在进行最后的调试,床子弩发出\"咔咔\"的机括声,在海风中格外清晰。 转过船头,另一处码头上停泊着三十艘蜈蚣火船。 这些船只体型较小,但每一艘都带有猛火油柜,还配备了滑轮弓和普通手榴弹,只待一声令下,就能化身为吞噬敌舰的火龙。 “苏大壮!”岳海峰突然喊道。 第124章 雷州湾元军的准备 “属下在!”一个魁梧的身影从火船群中快步走来。 “演练得如何了?” “回大人,已经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完成点火突进。”苏大壮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只要给我一个机会,定让敌人尝尝这火攻的厉害!” 岳海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我等着看你的表现。” 放眼望去,整个南宁军州的海岸线上,宋军的旗帜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水师士兵们身着统一的蓝色号衣,在阳光下巡视操练,显得格外精神。 刀枪的寒光在阳光下闪烁,盔甲的摩擦声此起彼伏。 偶尔传来的整齐口号声,在海风中回荡,汇聚成一股无形的压迫力。 岳海峰站在码头尽头,看着这一切,心中涌动着难以抑制的豪情。 多少个日日夜夜的筹划,终于在这一刻看到了成果。 “传令下去,”岳海峰转身对亲兵说道,“今晚召集各部将领到虎鲨号,商议出征事宜。” “是!”亲兵领命而去,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嘈杂的港口中。 阳光斜斜地洒在这片大地的海疆上,却照不散笼罩在这片土地上的阴云。 就在宋军紧锣密鼓地进行备战之时,元军的集结正以惊人的速度悄然展开。 雷州半岛上,旌旗猎猎,战鼓阵阵。 阿里海牙这位久经沙场的元军大将正立于高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扫视着眼前这支庞大的军队。 六万大军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的盔甲,整齐的队列延绵数里,如同一片乌云压向城池。 “报!”一名斥候快马加鞭而来,“大帅,西路军已抵达合浦,东路军也已过了钦州,预计16日内可全部抵达!\" 阿里海牙捋着胡须,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 四万大军正从四面八方向这里集结,很快,他手中就将握有十万雄兵。 陆地上这支军队将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轻松的切开宋军最后的残兵。 元军的水师差强人意。 在雷州湾的白鸽寨水师基地,二百多艘战船整齐地停泊在港湾内,桅杆林立,旗帜飘扬。 那些艨艟以上的主力战船足有一百多艘,黑压压地挤满了整个海湾,巨大的船身在水面上投下阴影,仿佛一群蛰伏的巨兽。 “大帅,”水师主将朱国宝快步走来,“刚又传来好消息,江浙还有二百多艘战船南下汇合,其中艨艟级以上的占了一半还多。估计一个月左右能赶到雷州湾” 阿里海牙眼中精光一闪,“加上蒲家的三百艘三角帆战船,我军水师很快就能有五百艘主力战船,二百艘中小战船。到时候,就让宋军见识见识我们真正的实力!\" 在琼州海峡的另一边,宋军水师也在严阵以待。 虽然他们只有三百艘主力战船,但每一艘都是精锐。 而且蒲家舰队还在广州,当面之敌实际上宋军战船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超过元军。 双方的舰队时常在海峡中遭遇,你来我往,互有胜负。 但是总的来说,元军还是被宋军战舰压制了。 晚霞染红了天际,海面上逐渐升腾起一层朦胧的雾气,如同一层轻纱般笼罩着整片海域。 两支巡逻小队的战船在这迷蒙的雾气中不期而遇,船上的了望手几乎是同时发出了警示。 “敌袭!”清脆的铜锣声划破了傍晚的宁静。 双方的弓箭手迅速就位,搭箭、瞄准、放弃,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 破空的箭矢在雾气中划出道道弧线,伴随着几声闷哼,有人中箭倒下。 “准备接舷战!”随着一声令下,战船迅速靠近。 刀光剑影中,喊杀声此起彼伏。 桅杆上栖息的海鸟被惊得振翅高飞,发出阵阵鸣叫,在灰蒙蒙的天空中盘旋。 一名身披板甲的士兵挥舞着长刀,劈向对面冲来的敌人。 刀锋划过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声。对方侧身躲过,反手一剑,直取他的咽喉。 \"当!\"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板甲士兵及时举刀格挡,两人你来我往,战在一处。 甲板上,更多的士兵加入战团。 有人持盾牌死死抵住对方的进攻,有人挥舞长矛试图突破敌阵,还有人抓住机会,往对方船上投掷能引起燃烧的小型震天雷。 这样的小规模遭遇战几乎成了每日的固定节目,双方都在试探对方的实力和决心,也在为即将到来的大决战积蓄力量。 岳海峰的简易板甲开始批量生产后,也给张世杰这边提供了1000多具,宋军前线很多先锋船和哨船都有配备。 因此在这种接舷战,宋军其实还很占便宜。 一名年轻的弓手躲在船舷后,小心地观察着战况。 突然,他眼前一花,一支箭矢擦着他的耳边飞过,钉在了身后的木板上,箭杆还在微微颤动。 “小心点,新兵蛋子!”旁边一个老兵低喝一声,拽着他躲到了更隐蔽的位置,“这些家伙的弓箭手个个都是好手。” 随着天色渐暗,双方默契地开始撤离。 没人愿意在夜幕降临后继续战斗,那太危险了。 船只缓缓分开时,有士兵高声喊道:“明天继续!” 对面传来一阵哄笑:“等着瞧吧,下次让你们好看!” 夜幕降临时,远处的天际线上,暗云密布,隐约可见闪电在云层中跳动,沉闷的雷声若有若无地传来。 “要变天了。”老兵抬头看了看天色,对身边的新兵说道,“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新兵握紧了手中的弓,望着远处渐行渐远的敌船,若有所思。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感。 每个人都心知肚明,这些零星的交锋不过是暴风雨前的闪电,真正的大战近在眼前。 就像那即将来临的暴风雨一样,没人知道它的破坏力会有多大,但所有人都在为之严阵以待。 “收起来吧。”老兵拍了拍新兵的肩膀,“养精蓄锐,等待号令。” 夜色中,两支船队各自消失在浓雾里,只留下海峡上空飘荡的一缕硝烟,和远处越来越清晰的雷声。 第125章 决定偷袭白鸽寨 而王飞则驾驶虎鲨号在琼州海峡靠儋州方向正悄无声息地航行着。 “元军的巡逻路线很规律,看,他们每隔两个时辰就会有一队哨船从这里经过。”王飞紧盯着舰桥内的雷达屏幕,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光点代表着海面上的船只。 他指着屏幕上一个闪烁的光点,向岳海峰汇报着。 岳海峰站在王飞身旁,看着屏幕上元军巡逻船只的轨迹,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这虎鲨舰上的雷达,如同他在这片海域的“眼睛”,将元军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他们的作息也很准时,每天日出和日落时分,是他们换班最频繁的时候。”王飞继续分析着,他手中的笔在纸上飞快地记录着,将所有数据都了然于胸。 “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差,进行突袭或者渗透。但是只能是速度快,小规模的偷袭!”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我们要从洋浦港出发,向东穿过琼州海峡,再往北到雷州湾去偷袭白鸽寨水师基地,要想不被发现,这绝无可能。” 岳海峰微微颔首,有虎鲨舰的雷达系统,不仅能侦测到元军的船只,还能通过它们的航迹和频率,判断出对方的巡逻规律,这无疑为宋军的战术部署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这种超前的科技优势,让他对即将到来的海战充满了信心。 “让我想想,偷袭白鸽寨怎么打!” “把虎鲨号往琼州海峡里面开一开,不去和元军纠缠!” “你剩下几天多关注这一带的元军哨船情况!”岳海峰用手指在海图上指了指。 王飞眼前一亮,“岳工,你莫非想从这边突进去?” “你先观察元军哨船规律,记下来,看看有没有突破口!”岳海峰淡定的笑了笑。 说完这个,岳海峰自己一人对着海南岛的地图发呆。 花了几天时间,经过他再脑子仔细演练,一个胆大的想法在他脑子里逐渐成形。 岳海峰站在虎鲨号的舰桥上,望着远处洋浦港内密密麻麻的战船,嘴角微微扬起。 王飞推门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叠记录着元军哨船巡逻路线的文件。 “岳工,我已经整理好了这几天的观察数据。”王飞铺开海图,指着琼州海峡的位置, “元军的哨船确实很有规律,每两个时辰一次巡逻,而且您特意交代我要观察的方向,我也观察了,还打开历史记录调查了一番......” “所有将领,立即到虎鲨号会议厅集合!”岳海峰打断了王飞的汇报,沉声下令。 时机已到,是时候召集众人商议大计了。 夜幕如墨,笼罩着茫茫大海,虎鲨号巨大的身影静静地停泊在洋浦港内。 船上会议厅内灯火通明,蜡烛的光芒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将众人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显得格外高大。 苏景瞻、江钲、凌震、林雪鸿、苏大壮等将领已经齐聚一堂,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凝重的神色。 他们心知肚明,这次会议非同小可,不仅关系到在座诸位的生死存亡,更牵扯到整个神武右副军的命运。 会议厅内鸦雀无声,只有低沉的呼吸声和偶尔的轻咳声在回荡。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主座上的岳海峰身上,等待着这位统帅的下一步指示。 凌震忍不住轻咳一声,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的声音略带沙哑,显然是连日来的奔波让这位将军身心俱疲。 “根据朝廷最新传来的情报,”凌震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封信展开在桌案上,“雷州半岛当面的元军正在集结十万大军。” 他那布满老茧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一个个用朱砂标注的红点,每一个红点都代表着一支虎视眈眈的敌军。 “雷州湾的白鸽寨已经集结了二百多艘战船,”凌震的声音越发低沉,“预计一个月后会达到四百多艘,再加上蒲家水师,他们很快就会拥有七八百艘战船的规模。” “统帅是阿里海牙,就是去年一度攻占琼州的那位色目人统帅!”岳海峰接过话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很清楚这位元军统帅的为人,同时也知道此人身患重疾,命不久矣。 这或许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凌震继续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急迫:“形势非常严峻,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 话音落下,会议厅内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在座的每一个人心中都清楚,一旦让如此强大的敌军完成集结,后果将不堪设想。 那将是一场灭顶之灾,无人能够幸免。 恐惧如同藤蔓般在众人心中蔓延,但很快又被一种名为“决心”的情绪所压制。 他们是神武右副军的将士,作为汉族最后一个政权的守护者,他们绝不能在此刻退缩。 “必须抢在元军完成集结之前采取行动。”岳海峰猛地站起身,他的目光如电,扫视着在座的每一个人。 “我们的目标是白鸽寨的元军战船。”他伸出手指,重重地点在海图上雷州湾的位置。 “只要能将他们的船只焚毁,就算元军有十万大军,没有船只运送,也休想攻下琼州!”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在会议厅内久久回荡。 “就算把白鸽寨的元军战船烧光,那蒲家舰队还有三百多艘战船怎么处理?”苏景瞻挠了挠头,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岳海峰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如果阿里海牙手上的船只都被烧光,你们觉得蒲寿庚会作何处理?” “会如何处理,自然是协助阿里海牙继续进攻了?”苏景瞻大大咧咧地说道。 一旁的王飞突然眼前一亮,伸出手指掐算起来:“如果阿里海牙的战船被烧,那么元军最大的水师就只剩下蒲家舰队了。” “元军在前几年日本之战丢了二百艘战船,损失约二万余人,崖山又损失二百艘战船,两万余人,琼州海战的损失也差不多,这就意味着元军主力舰队基本损失殆尽。” 第126章 大胆的偷袭计划 “蒲寿庚是个人精,”王飞继续分析道,“如果元军主力舰队损失殆尽,他完全可以坐地起价,对元朝听宣不听调。” “你怎么看出来的?”苏景瞻好奇地追问。 “琼州海战就能看出端倪,”王飞眯起眼睛说道,“那么多天,如果蒲家舰队真心全力往琼州海峡赶,最后结果还真说不准。他磨磨蹭蹭的,不就是不想自己实力损失太大吗?” 苏景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可是...”江钲忽然开口,面露忧色。 他习惯性地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眉头紧锁。 “从洋浦港出发,经过琼州海峡北上到雷州湾,必定会被元军发现。” 他无奈地摊开双手:“现在元军哨船和朝廷水军哨船在琼州海峡混战,每天都在厮杀,琼州海峡最窄处才三十多里,我们要如何不被发现地穿过去?” “以我们现有的兵力,硬冲的话,恐怕...根本无法突破他们的防线,更别提偷袭了。” 其他将领纷纷点头附和,你一言我一语地表达着各自的担忧。 “确实,这条路根本行不通,元军的哨船就像一双双眼睛,死死盯着琼州海峡,我们稍有动静就会被发现。” “与其说是突袭,倒不如说是自投罗网。”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会议厅内的气氛再次变得沉重起来,众人绞尽脑汁,却始终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策略。 岳海峰露出神秘的微笑,那笑容带着一丝狡黠。 “谁说我们要走这条路线?”他指尖轻叩海图,语调悠然。 “我们要绕行!”他的声音突然拔高。 “从洋浦港出发往南,沿着琼州岛绕一圈,到文昌县(海南岛最右上角)补给,再往琼州岛东北方向前进,最后折回雷州湾外海的东海岛!” 他的话音刚落,会议厅内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这怎么可能?!”苏景瞻的脸上写满了震惊,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条航线足足有一千多里,而且要在茫茫大海上绕行,沿着琼州海岸线走,避开暗礁,还要提防元军的哨船,不要被发现。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简直是疯了!”凌震也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显然被岳海峰的大胆计划震惊到了。 “少保,您确定这不是在开玩笑吗?”苏大壮挠了挠头,一脸困惑地问道。 这条路线不仅遥远,更意味着巨大的风险。 然而,岳海峰却像是没听到众人的质疑一般,继续有条不紊地解释着。 “东海岛距离白鸽寨只有五十里,”岳海峰平静而沉着继续说道,仿佛在讲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只要我们能悄悄抵达那里,成功的几率就很大!” “可是距离太远了,预计要15天以上的路程!”苏景瞻皱眉道,他努力消化着岳海峰抛出的这个惊人计划。 “从洋浦港到文昌就有六百里,再到雷州东海岛又是四百五十里。” 他的指尖沿着海图上的蜿蜒曲线滑动,每移动一寸,眉头的褶皱就深一分。 “如果要躲避元军哨船,恐怕要绕得更远,那样一来,航程就更长了,物资补给也会成为一个大问题。” 会议厅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众人凝重的面容。 “我建议我们即刻行动。”岳海峰站在房间正中央,说话不容置疑。 他右手轻抚着桌上的海图,左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 “主力船队按计划绕行,同时请凌制置使通知朝廷,琼州海峡的小股船队在琼州海峡虚张声势,吸引元军注意力。” 说这话时,岳海峰的目光扫过在座每一个人。 会议厅里一时陷入沉默,只听得见檐下风铃偶尔发出的清脆响声。 众人交换着眼神,渐渐响起压低的议论声,有人在掂量这个计划的可行性,也有人在权衡其中的风险。 岳海峰静静地等待着,他知道这个决定需要大家的共识。 “诸位。”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 “我知道这次行动凶险万分,正常来说成功的机率几乎为零,因为你不知道你在海上会碰到什么。”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 “但是我有虎鲨号,有雷达,方圆百里,所有船只的动向我了如指掌。” 说到这里,岳海峰的眼睛亮了起来。 “成功了,我们就能摧毁元军剩下的主力战船,起码为我们在琼州府再争取一年的时间。势头不对,借助雷达,我们依然可以从容撤退。” 他深吸一口气,掷地有声道:“这种仗,我们一定要打一打试试!” 话音未落,大壮猛地站了起来,木椅被推得\"咯吱\"一声响。 这个身高近两米的壮汉站起身时,整个会议厅都仿佛晃动了几分。 “少保大人说得对!”他的声音像闷雷一般在厅内回荡。 大壮握紧拳头,继续说道:“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我苏大壮愿为先锋,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苏景瞻没好气地打断道,“我水军都统都没说话,你管好你的火船队!” 虽然语气不善,但苏景瞻眼中却闪过一丝赞许的光芒。 “我也愿意!”江钲站起身,他年纪不小了,声音却沉稳有力。 “算我一个!”林雪鸿的声音清脆如银铃,却透着不输男儿的坚定。 “不成功便成仁!”凌震握紧双拳,须眉俱张,浑身散发着视死如归的气势。 会议厅内的气氛瞬间被点燃,将领们纷纷起身,群情激昂。 岳海峰看着这一幕,心中既欣慰又担忧。 他快步上前,拦住正准备表态的凌震、林雪鸿和王飞。 “制置使别激动,你得坐守南宁军州,统领全局。” 他转向林雪鸿,“林转运使你得留在儋州负责后勤转运。” 最后看向王飞:“王少监,你身体恢复没多久,而且军械生产压力大,所以你也得留守。” 三人还想争辩,岳海峰却板起脸来:“这是命令!” 凌震等人对视一眼,最终无奈地点了点头。 “会议到此结束,都去准备吧,明天正式出发!”岳海峰环视众人。 第127章 出发 “我清楚航程遥远的风险,”岳海峰平静地说。 “但正是因为这条路线太过大胆,元军才不会想到我们会从这里进攻。”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有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王飞在用虎鲨号的雷达观察雷州湾东北处的哨船的巡逻周期时,大概就猜到了岳海峰的想法。 王飞他将一张巨大的元军哨船巡逻图展开,平铺在会议桌上。 图上清晰地标注着元军哨船的巡逻范围和时间点,密密麻麻的红线和箭头,让众人对元军的防线一目了然。 “大家请看,这是我们这几天收集到的元军哨船巡逻数据。”王飞指着图上密集的琼州海峡区域。 “元军的哨船主要集中在琼州海峡一带,他们把这里视为屏障,以为我们只会从正面突破。”他的指尖轻巧地滑向琼州岛东北部、雷州半岛东北部海域,那里的红线稀疏,显得格外空旷。 “但是,对于雷州湾东北部海域的防范,元军相对薄弱,几乎可以用‘门户大开’来形容。”王飞的分析精准,这些数据是他连续几天观察得来的。 众人循声望去,眼前豁然开朗。 确实,元军的防线在雷州湾东北海域存在明显的漏洞,这无疑为岳海峰的“大胆”计划提供了理论上的支持。 天刚蒙蒙亮,洋浦港内便响起了急促的号角声。 那号角声如雷鸣般在港湾上空回荡,惊起了无数栖息在桅杆上的海鸟。 它们扑腾着翅膀,在灰蒙蒙的天空中盘旋,仿佛也感受到了即将到来的大战气息。 岳海峰站在虎鲨号的舰桥上,望着港内密密麻麻的战船,心中突然患得患失起来。 这些日子的筹备,眼下终于要见分晓了。 他双手撑在船舷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昨夜的会议已经结束,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从深夜到现在,港内就没消停过。 火把通明,人影攒动,搬运粮草的、检查武器的、调试风帆的,各司其职却又井然有序。 偶尔传来几声吆喝,都被这晨曦中的肃杀气氛压得低沉。 “少保,各船已经准备就绪!”王飞快步走到岳海峰身边,手中拿着一份详细的舰队清单。 他的脚步声在甲板上敲得很响,显然是一夜未眠。 眼中虽有血丝,精神头却格外足。 这份清单昨夜就已经核对过三遍。 “主力战船50艘,火船30艘,运兵船20艘,水军全军和两千步军全部到位。” 王飞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每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 他指着远处的船队,“补给弹药全被装船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背嵬军500人,这次也全部出动。 岳海峰的背嵬军作为亲兵,穿着布衣常服,板甲则放在身边的袋子里,佩陌刀或者斩马刀,每人还配2颗手榴弹。 这些背嵬军此刻刚登船完毕,各自的战船上做最后的检查。 他们的眼神在晨光中泛着幽冷的光泽,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坚毅。 有的在擦拭刀刃,有的在检查手榴弹的引信,还有的在默默祈祷。 岳海峰点点头,目光扫过港内的船只。 这些战船在晨曦中显得格外威武,船头高高翘起,船身涂着朱红色的漆,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那朱红色在这灰蒙蒙的天色里显得格外醒目,像是一团团跳动的火焰。 船帆虽然还未完全张开,但已经能看出那股子威风。 每艘船的船头都雕着不同的图案——有的是龙头,有的是虎头,还有的是鹰头,个个张牙舞爪,仿佛随时要扑向敌人。 每艘船上都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将士,他们的盔甲在阳光下反射着冷冽的光芒。 这些将士大多是跟着岳海峰南征北战的老兵,也有不少是新近招募的年轻人。 老兵们神色淡定,手中的武器握得稳稳当当; 年轻人虽然眼中还带着几分紧张,但那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却让人刮目相看。 “苏都统,江指挥使,准备好了吗?”岳海峰按下广播朝着不远处的两艘主力战船喊道。 他的声音在海面上传得很远。 苏景瞻主力战船是整只舰队最大的船,比虎鲨号还要大上一圈,船上装备了二十台床子弩,是这次出征船队头号火力船。 “随时可以出发!”苏景瞻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中气十足。 苏景瞻,嗓门洪亮。 他站在船头,一身戎装,手中的长刀在阳光下寒光闪闪。 身后的将士们也齐声应和,声音如雷鸣般响彻港湾。 江钲也挥了挥手,示意一切就绪。 江钲向来话不多,但做事却最是稳妥。 他带着运兵船队,这次突袭步军2000人,就装在这20艘运兵船里。 岳海峰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的那点患得患失终于烟消云散。 “传令下去!”岳海峰的声音在晨风中格外清晰,“全军听令!” 号角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更加嘹亮,更加激昂。 港内的战船开始缓缓移动,桅杆上的旗帜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出发!” 随着岳海峰这一声令下,整个港湾都沸腾了起来。 船只开始有序地驶出港口,朝着茫茫大海进发。 虎鲨号作为旗舰,率先冲出了港湾,身后跟着密密麻麻的战船,如同一条巨龙在海面上游弋。 海鸟在船队上方盘旋,仿佛在为这支即将奔赴战场的队伍送行。 远山如黛,海天一色,而这支威武的舰队正劈波斩浪,向着未知的战场进发。 港口两岸聚集了不少百姓,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布条,为出征的将士们送行。 “保重啊!”岸边的林雪鸿大声的说。 “早日凯旋!”王飞平静的喊道。 凌震作了一个揖,没有说话。 呼喊声此起彼伏,在海面上久久回荡。 离开洋浦港后,舰队直接向南行驶,沿着琼州岛的海岸线前进。 岳海峰站在舰桥上,手中拿着一份详细的海图,这是他通过用ds绘制的,上面清楚地标注着每一处暗礁和险滩的位置。 “黄三郎,打开雷达系统,全程监控周围海域。”岳海峰下令道。 “是!”黄三郎立即操作起来,雷达屏幕上很快显示出周围海域的详细情况。 第128章 到达文昌县 航行刚开始那会儿,海面平静得像面镜子,将士们个个精神抖擞,有说有笑。 可这好日子没过多久。 两天多后,当舰队快要抵达吉阳军时,前方的海面突然变了脸色。 “少保!前方发现大片珊瑚礁!” 了望台上的士兵嗓门大得像炸雷,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紧张。 岳海峰心头一紧,连忙举起望远镜朝前方望去。 果不其然,透过清澈的海水,那些五颜六色的珊瑚礁群就像张牙舞爪的怪兽,静静潜伏在水面之下,等着粉身碎骨的猎物送上门来。 “妈的,这些玩意儿可不是闹着玩的。”岳海峰心里暗骂一声,表面却保持着镇定。 他快速在脑海中调出ds系统的海域资料,对比着眼前的情况。 虽然一千多年的时间变迁让海底地形有了不少变化,但大致的分布还是能参考的。 “按照预定路线,向南偏移三里!”岳海峰的声音在海风中显得格外沉稳有力。 “是!” 舰队立即开始调整航向,巨大的战舰在海面上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当当地绕过了这片要命的珊瑚礁区。 站在甲板上的将士们看着那些险恶的礁石从船侧缓缓滑过,个个都松了口气。 “我的妈呀,刚才差点就撞上了。”一名年轻的士兵拍着胸口,心有余悸。 “少保真是厉害,这都能提前发现。”另一个士兵竖起大拇指。 可这只是开胃菜。 接下来的航行中,类似的险情接二连三地冒出来。 有时是暗礁,有时是浅滩,还有几次遇到了诡异的海流。 但每一次,岳海峰都能提前察觉,指挥舰队化险为夷。 这下子,跟随的将士们对这位年轻统帅的敬佩之情简直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 “少保真是神人啊!”一名老兵小声对身边的同伴嘀咕道,眼中满是崇拜,“每次都能提前发现危险,就像有神仙在暗中指路一样。” “可不是嘛,咱们跟着这样的统帅,还有什么好怕的?” 这些窃窃私语声断断续续地传到岳海峰耳中,让他心中暗自苦笑。 要是没有ds系统提供的现代海洋资料,他哪里能做到这么神乎其神? 虽然查出来的数据和一千多年后的实际情况差距不小,但总比两眼一抹黑要强得多。 没有这些,他也不可能做到如此精准的预判。 说到底,还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啊。 绕过吉阳军后,航行进入了第四天。 天公不作美,开始变脸了。 原本湛蓝的天空渐渐被厚重的乌云吞噬,海风也从温和的轻抚变成了狂暴的呼啸。 巨浪一波接一波地拍打着船身,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整个舰队在汹涌的海浪中颠簸摇摆,就像几片被狂风吹动的落叶。 “呕——” “\"我的天啊,这船怎么摇得这么厉害——” 许多将士开始受不了了,脸色变得惨白如纸,胃里翻江倒海,吐得昏天黑地。 甲板上到处都是呕吐物的酸臭味,让人更加难受。 就连平时身体强壮的汉子们也一个个扶着船舷,脸色难看得要命。 苏景瞻强忍着胃里的翻腾,踉踉跄跄地走到岳海峰身边。 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额头上冒着冷汗。 “少保,要不要找个避风港暂时停靠?”苏子瞻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也被这恶劣的天气折腾得不轻,“将士们都快撑不住了。” 岳海峰看了看雷达信息,又翻出之前准备的详细海图对比了一下,最后摇摇头。 “再坚持一下,前方二十里就有一处天然海湾可以避风。”他的声音在狂风中显得坚定不移,“现在停下来反而更危险。” 苏景瞻虽然心中忐忑,但还是选择相信岳海峰的判断。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舰队就驶入了一处相对平静的海湾。 这里三面环山,只有一个出海口,海湾内的水面明显比外面平静得多。 巨浪的咆哮声被山峦阻挡,变成了远处的低沉轰鸣。 “终于到了!” “感谢老天爷!” 将士们看到这处避风港,个个如释重负,瘫坐在甲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有些人还在干呕,但脸色已经好了不少。 “这一路真是不容易啊。”江钲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长长地舒了口气,“差点以为要葬身鱼腹了。” 他运兵船上带的都是步军,虽然也天天下海操练,但是他们明显不如水军的士兵能坐船。 “谁说不是呢,这海上的天气变化得比女人翻脸还快。”旁边一个副将也感慨道。 岳海峰站在船头,望着远方依然阴沉的天空,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最难的还在后面。”他的声音很轻,但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海湾外面的海面上,风暴依然在肆虐。 闪电在乌云中穿梭,雷声隆隆,仿佛天神在发怒。 ...... 经过六天的艰难航行,舰队终于抵达了文昌县。 这里是琼州岛的东北角,也是他们此次远征的第一个补给点。 文昌县的官员早就接到了朝廷的通知,准备了充足的物资。 “岳少保,您辛苦了!”文昌县令亲自到港口迎接,满脸恭敬。 “有劳知县大人了。”岳海峰客气地回应道。 补给工作进行得很顺利,将士们也难得的休息了一天。 但岳海峰却没有放松警惕,他知道接下来的航程才是真正的考验。 休息了一天后,舰队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离开文昌县,开始向琼州岛东北方向航行。 这一段航程是整个计划中最危险的部分,因为他们即将进入双方交战的范围。 “雷达显示,前方五十里有船,看信号应该是哨船!”黄三郎站在雷达屏幕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几个闪烁的光点,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 自从成为岳海峰的亲兵,他便开始学习各种现代装备的使用方法,虽然还很生疏,但简单的雷达操作已经能够应付。 岳海峰闻言,迅速在心中权衡利弊:“全舰队减速,保持静默。” 第129章 到达东海岛 夜色如墨,繁星点点,舰队宛如一群潜行的猎豹,悄无声息地在海面上滑行。 甲板上的将士们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惊动了前方的敌船。 舰队借着精确的雷达导航,犹如穿针引线般,在几艘元军哨船的间隙中小心翼翼地穿行而过。 然而,这只是开始。 更大的挑战正在等待着他们。 第三天傍晚,天边的晚霞还未完全消散,雷达突然传来了令人心惊的发现。 “少保,发现大型舰队,约有百余艘战船,正在向西航行!”黄三郎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他的手指在雷达屏幕上划过那密密麻麻的光点。 岳海峰凑近屏幕,眉头微皱,仔细观察着敌舰的动向。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心中快速盘算着各种可能性。 “应该是增援白鸽寨的元军舰队。”他的语气异常冷静,嘴角甚至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我们运气不错,他们正好与我们错开。”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岳海峰当机立断,下令舰队向南偏移。 然而几个时辰后,命运似乎总喜欢和他们开玩笑。 “少保,有三艘元军哨船正在向我们靠近!”黄三郎大喊,带着一丝焦急。 岳海峰眼神一凛:“击沉他们!”他的命令斩钉截铁。 h1a1迅速接手战术面板,他的手指在控制台上飞快移动,将火炮瞄准了那三艘不知死活的哨船。 虎鲨号的主炮在夜色中咆哮,炮弹划破夜空,准确命中目标。 “轰!轰!轰!” 连续三声巨响在黑暗中炸开,火光如同绽放的昙花,瞬间照亮了方圆数里的海面,随即又被无边的黑暗吞没。海面上泛起的涟漪很快就平息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处理得很干净。”岳海峰满意地点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舰队不得不像个醉汉一样,走走停停,时而向东,时而向西,原本五天的航程硬是走了整整七天。 但这样的付出是值得的,他们成功避开了元军的主要防线,来到了一个关键的位置。 当距离东海岛还有二百里时,岳海峰突然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 “传令各船,立即更换元军旗号!”他的声音掷地有声。 船上的将士们面面相觑,就连一向稳重的苏景瞻也忍不住开口。 “少保,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他的声音里充满担忧。 “富贵险中求。”岳海峰转过身,面带微笑,“现在我们已经深入敌后,与其躲躲藏藏,不如大胆一些。兵法有云,明者远见于未萌,智者避危于无形。” 很快,所有的宋军战船都换上了元军的旗帜,远远望去,与真正的元军舰队别无二致。 虎鲨号更是巧妙地隐藏在舰队中央,因为他外形太奇特,很容易被人一眼看出来。 这个看似冒险的决定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由于各地的元军舰队都在自东往西的向白鸽寨集结,他们这支“元军舰队”反而显得理所当然。 偶尔遇到的元军哨船,也只是远远地打个招呼就离开了。 就这样,他们顺利抵达了东海岛附近海域,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好了充分准备。 东海岛在皎洁月光的抚摸下,宛如一颗遗落在海面上的珍珠,静谧得让人心醉。 海风轻抚,更显得这片海域的宁静致远。 岳海峰半蹲在船头,手中的望远镜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眯着眼,仔细观察着岛上的一举一动。 “这帮元军,还真是够松懈的。”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透过镜片,岛上的情况一览无余——几座简陋的哨塔零星分布,偶尔有守卫的身影晃过,但明显心不在焉。 岳海峰数了数,守军确实不多,撑死了也就几十号人的样子。 “看来老天爷都在帮咱们。”他放下望远镜,转身看向身后黑压压的将士们。 月光洒在每个人的脸上,那些年轻的面孔上写满了紧张和兴奋。 有的人紧握着刀柄,有的人不停地舔着嘴唇,还有的人在胸前画着十字——各种信仰在这一刻都显得格外虔诚。 “准备登陆!”岳海峰压低声音下令,但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苏大壮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兄弟们,该咱们表演的时候到了!”他从江钲手里讨要到先登的任务,正跃跃欲试。 他挑选了二十名最精锐的夜不收,个个都是夜战的行家里手。 这些人平时话不多,但一到关键时刻,就像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小船悄无声息地划向岸边,船桨在水中轻柔地拨动,连一丝水花都不敢溅起。 苏大壮做了个手势,众人立刻分散开来,如同夜色中的幽灵,向岛上的各个哨点摸去。 第一个哨兵正在打盹儿,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只啄米的小鸡。 苏大壮从背后悄悄靠近,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在他脖子上轻轻一按——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真是的,睡得跟死猪似的。”苏大壮小声嘀咕着,顺手解下哨兵腰间的钥匙。 其他几处哨点也在同一时间被悄然拿下。 这些神武右副军的夜不收们配合得天衣无缝,仿佛演练过千百遍一般。 有的负责解决哨兵,有的负责控制要道,还有的专门清理可能发出声响的杂物。 整个过程静得出奇,连夜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半个时辰后,苏大壮带着满脸得意回到了海边。 他向岳海峰竖起大拇指:“岛屿已经控制,无一人逃脱。这帮元军,简直就是一群绵羊!” “很好。”岳海峰满意地点点头,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传令全军,原地休息,养精蓄锐。记住,丑时出发。” 将士们听到这话,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 一部分人依然留在船上,和衣而卧,但睡得格外香甜。 其他人则纷纷上岸,在海滩上铺开随身携带的毯子和草席。 有经验的老兵还知道找些干燥的海草垫在身下,防止夜里的寒气侵袭。 “哎呀,总算能好好睡一觉了。”一个年轻的士兵伸了个懒腰,“这几天在船上颠来颠去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少废话,赶紧睡吧。”旁边的老兵翻了个身,“明天的仗可不好打,现在不休息好,到时候连刀都举不起来。” 很快,海滩上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鼾声。 第130章 突袭开始 这些平日里杀伐果断的汉子们,此刻睡得像孩子一样安详。 安排完所有事务,岳海峰也找了个背风的地方躺下。 但他并没有立刻入睡,而是仰望着满天繁星,思考着半夜的作战计划。 月圆之夜,银光如水般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美得让人心醉。 远处偶尔传来几声海鸟的啁啾,近处则是将士们均匀的呼吸声。 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祥和,仿佛这里不是即将爆发大战的前线,而是某个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 但岳海峰心里清楚得很,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明天,血与火将在这片海域上演最惨烈的一幕。 丑时将至,岳海峰从浅眠中醒来。 他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身边熟睡的将士们,轻手轻脚地站起身来。 “该起床了,兄弟们!”他的声音不大,但足以唤醒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兵。 将士们一个个睁开眼睛,没有丝毫的迷茫和慌乱。 他们迅速收拾好装备,检查武器,准备迎接这决定性的一战。 简单的干粮和清水就是他们的早餐,没人抱怨,也没人挑剔。 在这种时候,能填饱肚子就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 “传令各船,准备出发!”岳海峰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坚定。 五十里的距离,顺风顺水,按理说也就是一个多时辰的事儿。 舰队在月光下缓缓启动,船只排成战斗队形,如同一群潜伏的猛兽,正悄悄向猎物靠近。 每一艘船上都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将士,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海风渐起,战旗猎猎作响。 决战的时刻,终于到了。 ...... 黎明前的海面,寂静得令人心悸。 连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晰。 岳海峰站在虎鲨号的指挥舱内,目光紧盯着雷达屏幕。 微弱的绿光映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显得格外凝重。 白鸽寨就在眼前,现在已经寅时后半段,再过一会,天就要开始亮了。 “传令下去,全军加速!”岳海峰沉声道,声音低沉而有力。 舰队破浪前行,船只在月光下犹如一群潜行的猎豹。 海风吹拂着桅杆,发出轻微的呜咽声。 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生怕惊动了前方的敌人。 甲板上,宋军将士紧握着手中的武器,刀剑在夜色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如同即将出鞘的利刃。 水手们动作娴熟地操控着船只,连脚步声都放得极轻。 “少保,到了,前方发现元军战船!”黄三郎突然低声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 他举着望远镜,眼神锐利地穿透夜幕,手臂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岳海峰接过望远镜,凝神望去。 白鸽寨的码头灯火阑珊,停满了大大小小的战船。 密密麻麻的桅杆在月光下如同一片被砍伐过后的森林,横七竖八地矗立着。 偶尔有几盏昏暗的灯笼在船上摇曳,更衬托出这片水域的寂静。 码头外没有泊位的空间,也停着密密麻麻的战船。 这些战船并非整齐停泊,而是显得有些杂乱,船只之间时不时传来轻微的碰撞声,显然是临时停靠。 “运气不错,看来这些没停进泊位的是最后一批100来艘元军战船。”岳海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正好一网打尽。” 好巧不巧,就在昨天下午,元军最后100多艘战舰刚到白鸽寨。 此时此刻,元军集结的400多艘船,除了50艘战船去琼州海峡和宋军交战还没回来,其余的都密密麻麻地停在白鸽寨水师营地。 月光下,这些战船就像是一群毫无防备的猎物,等待着猎人的收割。 岳海峰暗自感叹,老天爷真是眷顾他。 这些元军战船大多是长途跋涉而来,水兵们疲惫不堪,估计大半都已上岸休息。 船上只留下值夜的水手,此时正是他们防备最松懈的时候。 苏景瞻站在船舷边,海风吹动他的衣袍,发出轻微的簌簌声。 他低声喊道:“少保,我部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发起进攻!” 他站在火力舰船头,手按刀柄,战意沸腾,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按计划行动!”岳海峰果断下令。 黎明前的港口笼罩在一片寂静中,海面上飘着薄薄的雾气,就像一层轻纱般笼罩着元军的战船。 岸边的元军哨兵正打着哈欠,昏昏欲睡地靠在木桩上,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在悄然逼近。 直到宋军战船庞大的轮廓从雾气中若隐若现,元军的哨兵这才如梦初醒,猛地瞪大了双眼。 他们的喉咙里刚要发出警报,却被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彻底淹没。 “敌袭!敌袭!”慌乱的喊声刚刚响起,就被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吞没。 轰鸣声如同平地惊雷,在这个寂静的黎明炸响,惊醒了整个白鸽寨港口。 苏景瞻站在船头,海风吹动他的衣袍,眼中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他手中的长刀在晨曦中泛着森然的冷光,高高举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凛冽的弧线。 “放!”他一声怒吼,声音中蕴含着无尽的杀意。 数十枚重型手榴弹呼啸着划破夜空,拖曳出长长的火光尾巴,宛如一条条喷吐着火焰的怒龙。 “轰!轰!轰!”连环的爆炸声中,火光冲天而起。 港口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那些还在沉睡或刚要启航的元军战船,瞬间被爆炸的冲击波撕成碎片。 船上的木质结构四分五裂,化作无数燃烧的碎片四处飞溅,浓烈的硝烟和焦糊味弥漫在整个港口上空。 “继续s弯机动!”苏景瞻的声音穿透爆炸的喧嚣,“准备另一侧床子弩发射,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继续投掷!” 床子弩手们动作娴熟,仿佛演练过千百百遍一般,迅速地装填着下一批一批手榴弹。 火光映照下,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凝重而坚毅的表情,手上的动作却一刻不停。 一波又一波的手榴弹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准确地落在元军船只密集的区域。 每一次爆炸都激起巨大的水花,掀起的浪花拍打在船舷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火光将夜空映照得通红,仿佛要把整个世界都燃烧殆尽。 第131章 火烧白鸽寨 爆炸声中夹杂着元军士兵绝望的哀嚎,还有船只解体时发出的吱呀声,犹如地狱中传来的哭泣。 岸上的元军营地里一片混乱,大多数士兵还在睡梦中就被剧烈的爆炸声惊醒。 有的人刚冲出营帐,就被四处横飞的碎片击中,倒在血泊之中。 更多的人惊慌失措地四处奔逃,却发现无处可躲,整个白鸽寨港口都成了一座人间炼狱。 浓烟中,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叫喊声,慌不择路的脚步声,还有垂死之人的呻吟声。 元军士兵们像无头苍蝇一般在火海中乱窜,有的跳入冰冷的海水中,试图逃离这片死亡之地。 但等待他们的,只有更多的爆炸和更猛烈的火光。 在这个血色的黎明,整个白鸽寨港口都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之下。 “火船队,准备!”岳海峰眯起双眼,声音低沉而有力。 他站在虎鲨号甲板上,目光如鹰隼般锐利,透过夜色审视着白鸽寨港口内跳动的火光。 三十艘火船在苏大壮的指挥下,如同一群蛰伏已久的猛兽,沿着海岸线悄然推进。 二十艘战舰作为预备队和护卫火船队,也参加了战斗。 这些火船都经过巧妙改装,每一艘都安装了特制的猛火油柜。 刺鼻的油味在海风中弥漫,船员们个个神情肃穆。 苏大壮站在火船队的前锋船上,他那张被海风吹得发红的脸上写满了坚毅。 “都给老子听好了,”他大声喊道,“今天咱们要让这帮狗贼尝尝火烤的滋味!” 水手们会意地点头,他们的脸上虽然沾满油污,眼神却闪烁着令人心悸的狂热。 这些人大多是逃难宋军中挑选出来的,对元军的仇恨早已深入骨髓。 “给我浇!”随着苏大壮一声令下,三十艘火船同时展开行动。 粘稠的猛火油如同黑色的瀑布倾泻而下,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那些重点目标——元军的战船、粮仓、箭楼,无一遗漏地被这致命的液体笼罩。 港口内的元军士兵这才发觉异常,有人惊慌失措地大喊:“火油!火油!”喊声却淹没在此起彼伏的混乱中。 “点火!”苏大壮的吼声如同惊雷炸响。 数十支火箭破空而去,在夜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火光映红了水手们亢奋的面孔,也照亮了元军士兵惊恐的双眼。 “轰!”第一簇火苗窜起的瞬间,仿佛打开了地狱之门。 猛火油的特性在这一刻展露无遗,火势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将白鸽寨的夜空染成了血色。 木质建筑在高温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不时有桅杆轰然倒塌的声响传来。 “救火!快救火!”元军指挥官嘶哑的喊声响起,却无人理会。 在这样的大火面前,任何救援都显得苍白无力。 有几个经验老到的元军小头目试图组织起最后的抵抗。 他们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狼狈,却依然指挥着弓箭手向宋军战船射击。 然而,这点微弱的反抗很快就被苏景瞻的战船抓住机会予以反击。 “给我炸!”苏景瞻一声令下,他的旗舰火力船一侧,十发床子弩弩箭带着十枚重型手榴弹飞了过去,炸在元军弓箭手人群中。 “轰!轰!轰!”连续的爆炸声中,元军的阵型瞬间土崩瓦解。 有人在惨叫,有人在逃窜,更多的人则永远地倒在了这片被火焰吞噬的土地上。 白鸽寨最高的箭楼在火势中摇摇欲坠,终于不堪重负地轰然倒塌。 巨大的轰鸣声中,燃烧的碎片四处飞溅,将最后一批顽抗的弓箭手永远地掩埋。 岳海峰站在船头,目光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的表情沉稳,仿佛眼前这人间炼狱不过是一场预演已久的戏码。 直到整个港口都被火海吞噬,他才缓缓开口:“命令火船队后撤,其他船只保持安全距离。” 火光中,一个个人影匆忙撤离,只留下滔天的火势在夜空下咆哮。 这场火攻来得快去得也快,却给白鸽寨留下了永难愈合的伤痕。 港口的设施已经被大火完全吞噬,原本计划的步军登陆也就没了必要。 就在岳海峰安排所有宋军退出白鸽寨准备返航时,黄三郎叫了起来。 “报告少保,发现敌军舰队!约四十到五十艘战船,距离三十里,正在快速接近!”黄三郎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他的手指向屏幕上的光点。 岳海峰眼神一凛,太好了,烧是烧爽了,一点战利品都没拿到,老天爷待我不薄啊,这就送礼上门了。 他的嘴角再次勾起一抹冷笑,对着黄三郎说:“去通知传令苏都统,到虎鲨号上来。” 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海面上的薄雾还未散去。 岳海峰站在虎鲨号的甲板上,望着远方海平线上那些逐渐清晰的黑点。 火烧白鸽寨的硝烟味还在海风中飘散,而新的战机已经悄然降临。 “苏都统!”岳海峰站在虎鲨号上对着刚登陆到虎鲨号上的苏景瞻大声喊道。 苏景瞻闻声急步走来,脸上还沾着刚才火攻时溅上的灰烬。 “少保有何吩咐?” “立即指挥主力战船,排成战列线!横着拦在那支元军舰队前面!”岳海峰指向远方。 刚才烧了个痛快,现在又有现成的猎物送上门来,这运气简直绝了。 苏景瞻抬手搭在眉骨上,眯眼望向远方。 那些黑点正在快速接近,隐约可见桅杆林立。 “这些狗贼来得正好!”他咧嘴一笑,转身就要去布置。 苏景瞻开心的不行。 床子弩绑重型手榴弹以后,一直没实战操练战列线战术。 早上那是突袭,基本上是单方面屠杀,说明不了什么,这会有舰队来对战,正好可以试试战列线战术配合重型手榴弹的威力。 “等等!”岳海峰叫住他,“记住,先让他们靠近床子弩的射程里再开火。太远了浪费弹药,太近了容易被他们冲散阵型。” 苏景瞻用力点头:“明白!” 然后苏景瞻坐小船回到自己的火力舰。 很快,宋军战船开始变阵。五十艘艘主力战船迅速调整位置,在海面上排成一道横线。 每艘战船之间保持着精确的间距,船两侧的床子弩已经装填完毕。 所有战船用右侧朝向元军返航舰队的方向。 甲板上的士兵们紧握武器,眼神专注地盯着远方。 “传令下去,所有人准备战斗!”苏景瞻的声音在海风中传播开来。 第132章 船vs50船 此时的元军舰队还在全速前进,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在逼近。 他们昨天晚上和宋军在琼州海峡接战了几个小时,略占上风,正急着赶回去休息。 船上的元军士兵大多还在打瞌睡,只有值班的水手在懒洋洋的了望。 领头的元军将领叫做察罕,是个蒙古族的千夫长。 他站在旗舰的船头,眉头紧锁地望着前方。 跑出来的哨船告诉他们白鸽寨被袭击了,这让他心里很不踏实。 “将军,咱们要不要派几艘快船先去探探情况?”副将凑过来小声建议。 察罕摆摆手:“来不及了,逃出来的哨船说白鸽寨那边火光冲天,肯定是遭到了袭击。咱们得赶紧回去,不然阿里海牙大人那边不好交代。” 就在这时,前方的海面上出现了一排黑影。 “将军!前方发现敌船!”了望手的声音从桅杆顶端传来。 察罕猛然抬头,然后让了望手看仔细。 只见五十多艘宋军战船正横在他们前进的路上。 “该死!”察罕暗骂一声。 他们现在距离宋军舰队还有不到十里,按照正常的航行速度,大约不到半个时辰后就会接战。 “传令全军,准备战斗!”察罕大声下令。 元军战船开始慌乱地调整阵型,船只之间此起彼伏地传来嘈杂的号令声。 长途跋涉导致元军疲惫,让他们的动作变得迟缓不堪。 甲板上,士兵们手忙脚乱地系着皮甲的绑带,叮叮当当的盔甲碰撞声此起彼伏。 双方的距离在一点一点地缩短,仿佛两头即将厮杀的巨兽在试探着对方。 当元军舰队进入三百步距离时,回回炮的轰鸣声率先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宁静。 石弹在空中划出凌乱的弧线,大部分都偏离了目标,只有零星几发落在宋军战船附近,激起的水柱让船身轻微摇晃。 “这群蛮子,连炮都瞄不准。”宋军士兵小声嘀咕着,引来周围人会心的笑声。 回回炮装填速度很慢,而且元军战船上的回回炮数量并不多。 当双方距离缩短到二百五十步时,苏景瞻那挺拔的身影站在船头,手中令旗高高扬起。 阳光下,他的铠甲泛着冷冽的光芒。 “准备——”他的声音穿透海风,在每个宋军将士的耳边回响。 甲板上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海浪的声音。 士兵们紧握木锤,准备敲击床子弩的扳机,呼吸都变得轻缓起来。 重型手榴弹整齐的挂放在每根弩箭上,引线随风轻轻摇曳,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时机。 “点火!”随着命令,火光在甲板上次第亮起。 “放!”苏景瞻的令旗如同一道闪电般劈下。 “唪!唪!唪!”五十艘战船的右舷同时爆发出令人耳酸的床子弩发射声。 两百多枚床子弩箭划破长空,携带着死亡的信使直扑元军舰队。 虽然在这个距离上,命中率不足两成,命中的弩箭几息后直接爆炸,把甲板上的元军清理一空。 而没命中的落入海中的则失去了效果,没有落入海中飞到元军穿透上空打偏了的,引信燃尽的重型手榴弹都化作了夺命的烈焰。 爆炸声此起彼伏,在元军舰队上空编织出一张死亡的网。 元军战船瞬间陷入火海。 船楼在爆炸中支离破碎,木屑与残肢断臂在空中飞舞。 惨叫声、爆炸声和木船解体的哀鸣交织在一起,谱写出一曲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乐章。 察罕的旗舰首当其冲,高耸的船楼轰然倒塌。 他被爆炸的气浪掀翻在甲板上,等他擦去脸上的血污挣扎着爬起来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心胆俱裂——他的舰队已经陷入一片混乱。 “这些该死的宋贼,他们用的到底是什么妖法?”察罕捂着不断流血的额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恐惧。 苏景瞻冷冷一笑,沉声下令:“右舷床子弩再装填一次,全军前进,执行u型大回转!” 士兵们像上了发条的机器,飞快地转动绞盘。 短短几十秒内,床子弩重新上弦,装填完毕。 重型手榴弹再次挂上箭矢,引线在风中摇曳。 “点火!” “放!” 第二轮齐射更加致命,距离缩短到不足两百步,命中率大幅提升。 元军前排战船遭受重创,甲板上的人影稀疏,大多已经倒下,再也无法站起。 宋军战船以完美的队形向前推进。 领头的战船率先右转,其余战船紧随其后,动作整齐划一。 “左舷炮手准备!”苏景瞻的声音再次响彻战场。 宋军舰队完成了令人叹为观止的u型回转,将崭新的左舷火力对准了措手不及的元军。 第三轮打击如期而至,更加猛烈。 “轰!轰!轰!”爆炸声此起彼伏。 一艘元军战船被数发床子弩命中水线,重型手榴弹在船体上炸出几个大洞。 海水疯狂涌入,转眼间这艘大船就像一头受伤的巨兽,在海面上翻滚着沉入深渊。 更多的船只变成了燃烧的火炬,浓烟直冲云霄,遮天蔽日。 元军士兵们完全崩溃了。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武器,恐惧驱使着他们纷纷跳海逃生。 有的船只慌不择路地调转船头,却在混乱中撞向同伴的战船,场面更加惨烈。 察罕绝望地看着这一切。 他这次带了50艘艨艟,水手也都是老兵,算是元军里最能打的一支分舰队,昨晚还在琼州海峡压着宋军主力打。 而引以为傲的舰队在短短片刻间就损失了将近一半,剩下的不是在熊熊燃烧,就是在疯狂逃窜。 “撤!快撤!”他声嘶力竭地怒吼着,但这声音很快就淹没在爆炸声中。 一切都太晚了。 第133章 大获全胜 “苏大壮,火船队出击!”岳海峰的声音在海面上回荡。 风急浪高,海水拍打着船舷发出\"啪啪\"的响声。 苏大壮那张被海风吹得通红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他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兄弟们,随我杀!”他一声暴喝,右手握紧的斩马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近三十艘火船犹如离弦之箭,在波涛中划出一道道白色的水痕。 苏大壮站在最前面的火船上,海风吹得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火船队分成两路,如同一把巨大的钳子,悄无声息地向元军战船后部包抄而去。 三轮炮击刚刚结束,元军战船上还在忙着救火,后队的防守明显松懈。 “机会来了!”苏大壮眼中精光一闪,“给老子烧!”他高高举起手中的斩马刀,刀锋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银亮的弧线。 猛火油柜喷出一条条黑色的液体,如同一条条水龙扑向元军战船。 “轰!”后排的元军战船瞬间变成了一个个巨大的火球。 火势迅速蔓延,海面上飘荡着油膜,被火焰点燃后形成了一片火海。 海水被映得通红,仿佛在沸腾。 “救命!快跳水!”元军士兵们惊恐万状。 有人跳入海中,却发现四周都是燃烧的油膜。 猛火油遇水不灭,反而顺着水流扩散得更快。 “啊!”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浓烟滚滚升腾,遮天蔽日。火光冲天,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血红色。 苏大壮站在船头,看着这地狱般的景象,想起当年元军入侵时的惨状,眼中闪过一丝复仇的快意。 察罕站在旗舰上,目睹自己的将士陷入火海,有的被活活烧死,有的在海中挣扎,却无能为力。 作为一个征战多年的老将,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如此深的无力感。 “将军,再不撤就来不及了!”副将急切地提醒道。 察罕紧握着刀柄的手在颤抖,眼中含着泪水,最终还是不得不做出决断:“传令下去,所有还能行动的战船立即撤退!” 命令刚下,剩余的二十几艘元军战船就如同惊弓之鸟,四散而逃。 有的往东,有的往西,阵型完全崩溃。 然而宋军主力早已等候多时,开始对溃逃的元军展开追击。 这场海战,胜负已定。 “接舷战!”苏景瞻一声令下,声音在血腥的海风中显得格外嘹亮。 宋军战船如猛虎扑食般开始靠近那些烧得不那么厉害的元军船只。 海面上弥漫着浓烟,偶尔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让这场厮杀更添几分惨烈。 接舷战,这可是海上最残酷的战斗。 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计谋,就是刀对刀、血对血的硬碰硬。 “兄弟们,跟我上!”一名宋军都头大喝一声,第一个跳上了元军战船。 宋军士兵们挥舞着长刀,如下山猛虎般跳上元军战船,与敌人展开殊死肉搏。 刀光剑影中,鲜血像开闸的洪水般染红了甲板。 有的士兵刚砍倒一个敌人,转眼又被另一把刀划破了胳膊; 有的元军士兵眼看不敌,竟抱着宋军一起跳进了海里。 “妈的,这群蛮子还挺硬气!”一个宋军士兵啐了一口血沫,继续挥刀迎敌。 江钲带着一队精锐士兵率先跳上了一艘看起来最大的元军战船。 这艘船上的元军显然是精锐,个个凶神恶煞,手里的弯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呔!谁敢与我一战?”一个身材魁梧的元军百户挥舞着一柄大刀,冲向江钲。 江钲冷笑一声,手中的长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他身形一闪,竟绕到了那元军千户的身侧,手起刀落,每一次挥动都会带走一个敌人的生命。 那柄长刀仿佛有了灵性,在他手中翻飞如龙,所过之处血花飞溅。 “好刀法!”就连敌人都忍不住赞叹。 可惜赞叹归赞叹,江钲的刀子可不会因此手软。 只见他一个转身,刀锋划过,那名元军百户的脑袋便咕噜噜滚到了一边。 “投降者不杀!”江钲踩在敌军尸体上,大喝一声,声音如雷鸣般震慑住了那些还在抵抗的元军士兵。 这一声断喝,比什么劝降书都管用。 看到自己的头目都被干掉了,再看看周围倒下的同伴,许多元军士兵的斗志瞬间瓦解。 “我们投降!我们投降!”几个元军士兵连忙丢下武器,跪地求饶。 有了带头的,其他人也纷纷效仿。 看到大势已去,许多元军士兵纷纷丢下武器跪地投降。 毕竟小命要紧,谁愿意白白送死? 但也有一些脑子不太好使的家伙,或许是被吓糊涂了,竟然还试图做最后的拼搏。 “想死就成全你们!”宋军士兵们可不惯着这些顽抗分子,几刀下去,这些不开眼的家伙都被干净利落地解决了。 战斗从拂晓一直持续足足一个多时辰。 海面上的喊杀声此起彼伏,偶尔夹杂着几声惨叫和兵器碰撞的清脆声响。 当最后一声喊杀声消失后,这场惨烈的海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岳海峰站在虎鲨甲板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海风吹在脸上,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但他的心情却异常舒畅。 “神武右副军的新兵,总算是见血,成长了。” 海面上到处都是燃烧的残骸和浮尸,有些元军战船还在冒着黑烟,船上偶尔传来几声微弱的呻吟。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硝烟味,仿佛整个海域都变成了修罗场。 “啧啧,这场面,够壮观的。”岳海峰自言自语道,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通知去清点战果!”他转头对身边的黄三郎们说道。 很快,统计结果就出来了,数字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报告少保!”一名副将跑过来,脸上写满了兴奋,“击沉元军战船十七艘,俘虏战船二十艘,逃脱的只有寥寥几艘!俘虏元军士兵一千余人,缴获兵器无数!” 岳海峰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好!好得很!这次遭遇战可以说是大获全胜啊!” 周围的将士们也跟着欢呼起来,声音在海面上回荡,连海鸥都被惊得四散飞逃。 岳海峰让大家欢呼了一会,就抬手制止,果断下令:“传令全军,拖着俘虏的战船,经琼州海峡向儋州撤退!” “是!”众将齐声应道。 第134章 阿里海牙吐血 “另外,派两艘最快的战船前往琼山县,向朝廷报告我们的胜利!”岳海峰补充道,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皇帝和朝廷官员们现在肯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个好消息应该尽快传达给他们。” 很快,整支舰队开始缓缓向儋州方向航行。 浩浩荡荡的船队在海面上排成长龙,身后拖着一长串俘虏来的元军战船,场面颇为壮观。 岳海峰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白鸽寨的方向。 那里还在冒着浓浓的黑烟,火光冲天,仿佛整个天空都被染红了。 偶尔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爆炸声,显然火势还没有完全熄灭。 “估摸着一年之内,元军已无水军可以执行攻占琼州的任务了。”岳海峰心中暗道,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 晨曦刚刚撕破海面的薄雾,阿里海牙带着亲兵来到白鸽寨。 他远远望去,心中还抱着一丝侥幸——也许凌晨的火光只是虚惊一场,也许损失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 然而,当他的仪仗走近码头时,眼前的景象让这位征战半生的蒙古将领彻底愣住了。 白鸽寨的码头已经面目全非。 原本整齐排列的栈桥变成了一堆堆焦黑的木炭,海面上漂浮着无数船只的残骸。 那些曾经威风凛凛的元军战船,如今只剩下烧得扭曲变形的龙骨,在海水中无力地摇摆着。 “这...这怎么可能?”阿里海牙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快步下马,踩在还带着余温的焦土上。 脚下传来\"咔嚓咔嚓\"的声响,那是烧焦的木头被踩碎的声音。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烟味,夹杂着烧焦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大人!大人您终于来了!”一个满脸烟灰的元军千户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声音里带着哭腔,“咱们的船...全没了!四百艘战船,一艘都没剩下!” 阿里海牙感觉脑袋\"嗡\"的一声,仿佛被人用铁锤狠狠敲了一下。 400艘战船!那可是整个大元最后剩下的的家底啊! 每一艘船都是从各地调集而来,每一个水手都是精挑细选的老兵。 这些船不仅仅是木头和帆布,更是他剿灭琼州残宋的的根本! “到底发生了什么?敌人有多少?”阿里海牙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声音低沉得像要下雨的天空。 那千户哆哆嗦嗦地说道:“回大人,敌人...敌人应该有不少于一百艘船,但是他们的武器...太可怕了!会爆炸的箭,会喷火的船,咱们根本挡不住啊!” “100艘?”阿里海牙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你说100艘船就把我400艘战船全烧了?” “千真万确!小的亲眼所见!那些宋贼的箭射过来就爆炸,比雷还响,比火还亮!咱们的兄弟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 话还没说完,那千户就被阿里海牙一脚踹翻在地。 “废物!一群废物!”阿里海牙怒吼道,“400艘船打不过100艘,你们还有脸活着回来?” 他越想越气,胸口像有一团火在燃烧。 这些年来,他在南征北战中从未遭受过如此惨重的失败。 更要命的是,这个败仗还是败在了他一直瞧不起的南宋水师手里! 阿里海牙踉跄着走向码头深处,每走一步,心就往下沉一分。 原本停泊战船的水域现在成了一片废墟。 海面上到处漂浮着烧焦的木板、破碎的桅杆、撕裂的船帆。 偶尔还能看到几具焦黑的尸体在海浪中起伏,场面惨不忍睹。 “我的船...我的兵...”阿里海牙喃喃自语,眼中逐渐蓄满了血丝。 突然,他看到了一面还在海水中飘荡的蒙古军旗。 那面旗帜已经被烧得破破烂烂,但上面的狼头图案依然清晰可见。 这是他亲手设计的军旗,每一艘战船上都有一面。 看到这面旗帜,阿里海牙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和绝望。 “啊——”他仰天长啸,声音在空旷的海面上回荡,惊得海鸥四散飞逃。 紧接着,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喷了出来,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鲜红的弧线。 “大人!”周围的亲兵连忙上前搀扶。 阿里海牙的身体摇摇欲坠,脸色苍白如纸。 他用颤抖的手指着海面上的残骸,想要说什么,却又是一口血喷出。 “快!快扶大人回营帐休息!”亲兵们手忙脚乱地将阿里海牙扶到临时搭建的营帐里。 躺在简陋的行军床上,阿里海牙闭着眼睛,脑海里却在飞速转动。 400艘战船的损失,这个责任他担不起。 忽必烈那边肯定会震怒,搞不好自己的脑袋都保不住。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重新组织力量,想办法挽回局面。 “来人!”他虚弱地喊道。 一个亲兵小心翼翼地走进营帐:“大人有何吩咐?” “立即派快马去广州,传令蒲师文,让他火速带兵船前来支援!”阿里海牙咬着牙说道,“就说白鸽寨遭到宋军偷袭,损失惨重,急需援兵!” “是!小的这就去办!” 亲兵刚要转身离开,阿里海牙又叫住了他:“等等!再派人去大都,向大汗禀报此事。就说...就说我阿里海牙指挥不力,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说完这话,阿里海牙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与此同时,在广州的蒲师文正在府中处理公务。 “报!”一个传令兵匆匆跑进府中,“蒲将军,阿里海牙大帅急报!” 蒲师文接过信件,越看脸色越难看。 白鸽寨被袭,400艘战船全军覆没? 这怎么可能? 他反复看了几遍,确认没有看错后,心中顿时涌起一阵寒意。 阿里海牙的水师可是元军在南方最后的舰队,如果真的全军覆没,那整个南征的局势都要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更要命的是,阿里海牙在信中明确要求他立即带战船前往支援。 第135章 蒲师文装病 这可是个烫手的山芋! 去吧,万一再遇到宋军,自己的这点家底也得搭进去。 不去吧,阿里海牙那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搞不好还会在忽必烈面前参自己一本。 正在蒲师文左右为难的时候,又一个家丁匆匆走了进来。 “蒲将军,有您的密信。” 蒲师文接过信件一看,竟然是父亲蒲寿庚的亲笔信。 信中内容很简单,但每个字都让蒲师文心惊肉跳: “师文吾儿:近日局势有变,元军败象已现。吾已在福建暗中招募兵马,以备不时之需。汝在广州,切勿轻举妄动,静观其变为上。若有人催促出兵,可推病拖延。记住,蒲家的根基比什么都重要。” 看完这封信,蒲师文的手都在发抖。 这是什么意思?上次和小日本谈的事定了下来了嘛? 问题是这事情转变太快,我们才谈完,元军的最后主力舰队就嘎了,这我完全没预料到啊。 现在的阿里海牙肯定是想收我蒲家舰队的兵权了。 蒲师文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心中如有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一边是阿里海牙的催促,一边是父亲的指示。 思来想去,蒲师文最终还是决定按照之前和小日本的约定从事,同时叫人快马加鞭的把元军舰队被烧毁的消息传给父亲去。 毕竟,蒲家能有今天的地位,靠的就是审时度势的能力。 既然父亲都觉得元军败象已现,那自己就更不能贸然出兵了。 “来人!”蒲师文叫来心腹,“传我的话,就说我突然染病,不能远行。但念在与阿里海牙大人的交情,愿意派五十艘船前往白鸽寨运送物资。” “将军,只派五十艘船,会不会...” “就这么办!”蒲师文挥挥手,“记住,只是运送物资,不是去打仗的!” 三天后,当蒲师文的副将率领五十艘三角帆战船出现在白鸽寨外海时,阿里海牙的脸色比锅底还黑。 他本来指望蒲师文能带来他300艘战船的,结果等来的却是这么点“运输队”。 “蒲师文这个混蛋!”阿里海牙在营帐里怒吼,“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但是愤怒归愤怒,现在的局势容不得他发脾气。 白鸽寨的重建需要大量物资,这五十艘船虽然不多,但总比没有强。 “传令下去,欢迎蒲将军的船队靠岸!”阿里海牙强压着怒火说道。 然而,当他看到船队带来的物资清单时,心情更加沉重了。 五十艘船,装的大多是粮食和布匹,武器装备少得可怜,更别说船用物资了。 这点东西对于重建白鸽寨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 “看来蒲家是真的不想趟这趟浑水了。”阿里海牙心中暗道。 他在军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什么人什么心思都见过。 蒲师文的这点小心思,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但是现在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除了蒲家,他在南方已经没有其他可以依靠的力量了。 当天夜里,阿里海牙独自坐在营帐里,借着昏暗的油灯光芒,给忽必烈写了一封密奏。 信中,他详细汇报了白鸽寨的惨败,承认了自己指挥不力的责任,同时也隐晦地提到了蒲家的异常表现。 “臣阿里海牙指挥不力,致使大汗精心打造的水师毁于一旦,罪该万死。然臣细思此败,实因轻敌所致。宋军新式武器威力巨大,非常规战法可敌。臣请大汗速派援兵,否则南征大业恐有不测...” 写到这里,阿里海牙停下笔,望着营帐外漆黑的夜空。 远处海面上,还能看到白鸽寨废墟中偶尔冒出的火光。 那些残存的木料还在燃烧,就像他心中的怒火一样,久久不能熄灭。 “蒲寿庚,你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小心思吗?”阿里海牙冷笑一声,在信的最后又加了几句话: “另,臣发现蒲寿庚近日行迹可疑,臣高度怀疑在福建暗中招兵买马,其子蒲师文亦借故推脱,不肯全力支援。臣怀疑蒲家或有异心,请大汗明察。” ...... 琼山县码头上,一艘快船正劈波斩浪而来。 船头站着的传令兵还没等船靠稳,就扯着嗓子大喊:“捷报!捷报!岳少保大破白鸽寨,元军舰队全军覆没!” 这声音如惊雷般在码头炸响,瞬间引来无数围观的百姓和官兵。 “什么?元军舰队全军覆没?” “真的假的?那可是400多艘战船啊!” “岳少保?那如果是岳少保就能解释得清楚了!” 码头上顿时沸腾起来,议论声此起彼伏。 正在府衙处理政务的陆秀夫听到消息,手中的毛笔\"啪\"地一声掉在桌案上,墨汁溅得到处都是。 “什么?你再说一遍!”陆秀夫猛地站起身来,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传令兵单膝跪地,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回禀陆相,岳少保率神武右副军奇袭白鸽寨,一夜之间烧毁元军战船400余艘,阿里海牙水军全军覆灭,纵使他有十万大军,也没有船只过海了。!” 陆秀夫的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他扶住桌案,深深吸了一口气。 自从得知阿里海牙率十万大军在雷州集结的消息后,整个宋廷就像被乌云笼罩一般,所有人都寝食难安。 陆秀夫更是一连几夜没有合眼,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应对这个前所未有的威胁。 他在军机处的油灯下来回踱步,手中紧握着那份令人心惊的军报,眼中布满了血丝。 桌案上堆满了各种战略图册,墨迹未干的战报散落一地,显示着这几日朝廷上下的焦虑不安。 每当夜深人静时,陆秀夫总是忍不住想起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想起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 十万大军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更何况是训练有素号称天下无敌的元军铁骑。 第136章 宋廷的惊喜 可现在,这个噩梦般的威胁竟然就这样被岳海峰给解除了! 当那名信使气喘吁吁地冲进军机处,双膝跪地呈上那份捷报时,陆秀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颤抖着手接过信件,一字一句地读着,脸上的表情从怀疑到震惊,再到狂喜。 “好!好!好啊!”陆秀夫连说三个“好”字,声音在空旷的大堂里回荡,那种如释重负的畅快让他险些落泪。 他随即转身对身边那名正在磨墨的文书说道:“立刻传令,召集所有军政大臣到军机处议事!就说有重大军情要商议!记住,是所有人,一个都不能少!” “是!”那名文书连墨都顾不上收拾,匆忙放下手中的砚台,撒腿就往外跑。 消息如春风一般迅速传遍了整个琼山县,原本死气沉沉的军营瞬间沸腾起来。 士兵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连那些平日里愁眉苦脸的伙夫们,也一边烧火一边哼起了小调。 不到半个时辰,军机处的大堂里就聚满了人。 少帝赵昺虽然年幼,但听说有重大军情,也在太监的搀扶下匆匆赶来。 小皇帝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虽然个头不高,但那双乌黑的眼睛里闪烁着超越年龄的聪慧光芒。 “陆丞相,可是前线有什么消息?”赵昺稚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 这些日子他也没睡好,小小年纪就要承受亡国之君的压力,实在是让人心疼。 张世杰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身后的铠甲还在“哗啦哗啦”地响着。 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军脸上写满了疲惫,胡子拉碴的,显然这几天也没怎么休息。 不过现在也是一脸开心的样子,看来他也收到了岳海峰的军报。 “莫非是前线有什么好消息?”张世杰装作不知道故意问着陆秀夫。 陈宜中紧随其后,这位文官出身的宰相走路总是慢条斯理的,但今天明显加快了步伐。 他一边整理着衣襟,一边观察着在场众人的表情,试图从中读出一些蛛丝马迹。 杨亮节、赵若和等勋贵宗室、马南宝等各部高官文武重臣更是一个不落地全部到场。 捷报的消息大致都听说了一些,平日里这些大臣们见面总是客客气气的,今天却顾不上那些繁文缛节,一个个都围拢到陆秀夫身边,眼巴巴地等着听消息。 马南宝这个胖子平时走几步路就要喘半天,今天竟然跑得比谁都快,额头上汗珠滚滚,但眼中却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陆丞相,您这表情...莫非真有什么好事?”马南宝一边用袖子擦汗,一边急切地问道。 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面孔,陆秀夫忽然觉得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陆秀夫环视一圈,看到每个人眼中都带着渴望的光芒。 这些日子大家都被阿里海牙的十万大军压得透不过气来,现在终于有机会听到一些好消息,怎能不激动? “诸位,”陆秀夫清了清嗓子,故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着众人那种迫不及待的表情,“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 大堂里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岳少保率神武右副军奇袭雷州白鸽寨,大破阿里海牙水师,烧毁元军战船整整400余艘!” 话音刚落,大堂里就炸开了锅。 “什么?400余艘?” “这怎么可能?” “岳少保他们才多少人马?出发儋州时水陆2000,这才几个月,就能全歼元军水师?”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脸上都写满了不敢置信。 少帝赵昺更是激动得小脸通红:“真的吗?真的把元军打败了?” 陆秀夫笑着点点头:“千真万确!传令兵亲眼所见,白鸽寨如今已是一片废墟!” 张世杰这时站了起来,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诸位,老夫也已收到战报,此时琼州海峡,已经任由我军驰骋,元军连出来查探的哨船都见不到了。” 然后,拿出战报,详细说明了战事过程:“岳少保十几日从洋浦港出发。他绕琼州岛避开我军与元军的正面战场,绕行琼州到文昌县补给,然后又航行至东海岛,然后趁夜色突袭白鸽寨。”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岳少保船不过100,兵不过8000,此举可谓是兵行险着,以少胜多。如果不是他精心策划,胆大心细,断不可能取得如此辉煌的战果!” 听到这里,在场的文武官员都不由自主地点头称赞。 “岳少保真乃神人也!” “以寡敌众,竟能取得如此大胜,实乃我大宋之福啊!” “有岳少保在,何愁元虏不灭?” 就连平时对岳海峰颇有微词的杨亮节,此时也不得不开口赞道:“岳少保此举,确实值得称赞。能在如此困境下取得大胜,实属难能可贵。” 马南宝更是激动得拍案而起:“好!痛快!老夫早就说过,岳将军是个人才!这下子,看元虏还敢不敢小觑我大宋!” 看着众人欢欣鼓舞的样子,陆秀夫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自从崖山海战惨胜、琼州岛大胜元军,宋廷即使登琼州岛,也一直处于颠沛流离的状态。 每天都有坏消息传来,每天都在为生存而担忧。 这种压抑的气氛已经持续了太久,久到他们都快忘记胜利是什么滋味了。 而现在,岳海峰的这场大胜就像是黑暗中的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所有人的内心。 “诸位!”陆秀夫高声说道:“岳少保此次大胜,不仅仅是军事上的胜利,更是给我们所有人打了一剂强心针!从今日起,我们再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胆,生怕元军随时会攻打琼州了!” “对!陆相说得对!”众人异口同声地应和着。 少帝赵昺用稚嫩的声音问道:“陆相,那我们是不是应该给岳少保和神武右副军官兵一些奖赏?” 陆秀夫点点头:“陛下所言极是。岳少保为我大宋立下如此汗马功劳,理应重重嘉奖!” 他转身对众人说道:“岳少保自到儋州以来,不仅为我军源源不断地提供铁料,让我们迅速补充了武器装备,还推广铁制农具,帮助百姓改善生活。如今又除去我们心头最大的威胁,可以说让我大宋在这一年内都可以高枕无忧了!” “不错!岳少保功在社稷,必须重赏!”张世杰附和道。 第137章 陈宜中的质疑 然而,就在众人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 “诸位大人,击败元军当然可喜可贺,不过我有几个问题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话的正是左相陈宜中。这老家伙清了清嗓子,故意拖长了音调。 大堂里顿时安静下来,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庆祝声戛然而止。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陈宜中,有些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有些人则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 陈宜中缓缓站起身来。 他脸上带着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眉头紧锁,嘴角微微下垂,活脱脱一个为国为民操碎了心的老臣模样。 “岳少保此次大胜,确实值得庆贺。”陈宜中先是客套了一句,然后话锋一转,“但老夫要问一句,像偷袭白鸽寨这种大规模出兵,有知会陆相、张太傅嘛?有知会军机处嘛?” 这话一出,大堂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刚才还笑容满面的一些大臣,脸色开始变得凝重。 “什么意思?当然有和我兵部报备!”张世杰皱起眉头,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满。 其实岳海峰只是和张世杰稍微通气,并没有汇报详细计划。 因为朝廷的老问题,公开化的军事行动,可能朝廷没定下来,元军那边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了。 “可有详细说明行动计划?有获得兵部的正式文书批准?”陈宜中继续追问,每个字都咬得清清楚楚,就像是法官在审案一样。 “没有,但是战机稍纵即逝,再说了将在外......”张世杰试图解释,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哦,那就是自作主张,擅专了!”陈宜中大喝说道。 他环视四周,见众人都在专注地听着,心中暗自得意。 陈宜中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诸位想想,岳少保组建神武右副军时,兵部定制是规模5000人。说好给1000人的,结果张太傅给了他2000。当然这里面岳少保和张太傅如何商量的我们不知道。但是这事儿咱们当时就没计较。” 他说着,还朝张世杰那边瞟了一眼,那意思很明显——你和岳海峰有勾结! “可现在呢?”陈宜中的声音开始变得尖锐起来,“他的神武右副军已经发展到什么规模了?据张太傅刚才描述战斗过程,战船100艘,兵力8000,儋州肯定还有留守兵力,那么起码兵力过万了!这已经远远超过了当初定制时的编制!” 听到这里,不少大臣开始窃窃私语。 确实,多人的军队,在如今宋的流亡政权可不是小数目。 陈宜中见火候差不多了,声音变得更加严肃:“更重要的是,岳将军如今拥兵自重,去儋州先拿下南宁军知州、巡检,在儋州自立一方。出兵白鸽寨擅自行动,并未上报,呵呵,今日能自作主张烧毁元军400艘战船,明日也能......” 这话说得就有些过分了,简直就是在暗示岳海峰有造反的可能。 “够了!”陆秀夫再也忍不住了,猛地拍案而起。 “啪”的一声巨响,把不少人都吓了一跳。 张世杰也怒视着陈宜中,胡子都气得一翘一翘的:“陈宜中,你这是什么意思?岳少保为国立功,你却在这里恶意中伤!你是何居心?” 陈宜中面不改色,依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张太傅何必如此激动?老夫只是就事论事罢了。古人云:‘功高震主,必有后患’。我们不能因为一时的胜利就忘记了防范啊!” 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但意思却很明白——岳海峰功劳太大了,得防着点。 是啊,宋朝祖制以文御武,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朝堂上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个潜规则。 武将再厉害,也得被文官管着。 “防范?防范什么?”张世杰的声音越来越大,整个大堂都能听见他的怒吼,“防范为国尽忠的忠臣良将吗?陈宜中,你这是在自坏长城!你这是要把我们大宋的柱石都给折断啊!” “老夫这是为了江山社稷考虑!”陈宜中寸步不让,声音也提高了八度,“非常时期更应该谨慎,不能让任何人威胁到朝廷的稳定!国法家规,岂能因人而废?” 两人针锋相对,你一句我一句。 大堂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这时候,坐在角落里的几个大臣开始蠢蠢欲动了。 他们平时就和陈宜中穿一条裤子,现在见老大发话了,自然要站出来表忠心。 “左相言之有理,确实需要防范!”一个瘦高的官员站起来附和,“兵权在外,历来是朝廷大忌啊!” “岳少保虽然立功,但兵权过重也是事实!”另一个胖子官员也跟着起哄,“咱们不能感情用事!” “我等附议弹劾岳将军拥兵自重!”几个人异口同声,就像排练过似的。 支持陈宜中的声音此起彼伏,大堂里瞬间分成了两派。 一派支持嘉奖岳海峰,认为他是大功臣; 一派则认为应该限制岳海峰的兵权,防止他尾大不掉。 这些人浑然忘记了之前元军十万大军还在外面压境,四百艘战船随时会卷土重来登陆琼州岛。 他们忘记了前些日子还一日三惊、畏敌如虎的日子,忘记了听到元军消息时的惶恐不安。 现在倒好,一个个忙着在这里表忠心,搞内斗,好像除了他们自己,其他人都是大奸臣一样。 真是可笑!外敌当前,这帮家伙不想着怎么对付敌人,反倒先防备起自己人来了。 争论声越来越激烈,整个大殿仿佛变成了菜市场,文武百官分成两派,各执己见,谁也不服谁。 陈宜中脸涨得通红,指着张世杰的鼻子:“张太傅,你莫要一味护短!岳海峰虽有功劳,但功高震主,古来多少名将因此身败名裂?” 张世杰也不示弱,猛地一拍桌子:“左相此言差矣!岳少保为国征战,九死一生,你却在此疑神疑鬼,岂不寒了将士们的心?” “我这是为了社稷考虑!”陈宜中咬牙切齿。 “你这是嫉贤妒能!”张世杰毫不客气地回怼。 第138章 给岳海峰赐婚 “嫉贤妒能,这是你的本事!” 张世杰听到陈宜中说这话气得半死。 大家都知道,南巡以来,张世杰几次不听谏言,刚愎自用,几次给宋军带来重大损失。 同时还排挤给了正确建议的同僚,这江钲就算受害者之一。 陈宜中这话可谓打脸打到心坎里。 张世杰怒回道:“再怎么我也不会在崖山海战危局关口,借口去借救兵,实则是怕死避祸!” 陈宜中听到这话,脸都绿了。 两人的争吵声越来越大,其他大臣也纷纷加入战团。 支持岳海峰的一派义正辞严,反对的一派忧心忡忡,双方唇枪舌剑,互不相让。 少帝赵昺坐在龙椅上,小脸儿都快愁成苦瓜了。 他年纪尚幼,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只能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该帮哪一派。 眼看争论愈演愈烈,有几个脾气火爆的武将甚至要撸袖子动手了,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赵若和突然站了起来。 “诸位,请听在下一言!” 赵若和的声音不大,却仿佛有种神奇的魔力,瞬间让吵得面红耳赤的众人安静下来。 作为宗室重臣,赵若和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他的话自然有分量。 再者,这位闽冲郡王平日里不苟言笑,今日开口,必有深意。 “在下认为,左相和张太傅说的都有道理。”赵若和缓缓说道,“岳少保确实功勋卓着,理应重赏。但左相的担忧也不无道理,确实需要妥善处理。” 陈宜中和张世杰对视一眼,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话听起来像是和稀泥,但以赵若和的聪明才智,绝不会只是说些无关痛痒的话。 赵若和环视一圈,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接着说道:“在下有一个提议,既能嘉奖岳少保,又能消除大家的担忧。” 陆秀夫眼前一亮,连忙躬身道:“请闽冲郡王明示!” 其他大臣也都竖起了耳朵,想听听这位郡王能提出什么妙计。 赵若和深吸一口气,仿佛在酝酿什么重大决定,然后缓缓说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建议:“在下建议,将舍妹明月郡主嫁给岳少保,让岳少保与皇室联姻!” 当初他们逃出临安仓促,公主郡主很多都被元军俘虏了,现在和少帝血缘最亲近,同时年纪最相仿的,也只有明月郡主了。 这话一出,偌大的大殿里瞬间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赵若和。 刚才还争得不可开交的陈宜中和张世杰,此刻都张着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联姻!这确实是一个绝妙的主意! 如果岳海峰与皇室联姻,那他就真正成为了自己人。 既能显示朝廷对他的信任和嘉奖,又能通过血缘关系将他牢牢绑在大宋的战车上。 更妙的是,明月郡主虽是赵若和的妹妹,但在皇室中地位尊贵,这门亲事绝对算得上是高攀了。 这样一来,既给了岳海峰天大的面子,又解决了陈宜中等人的担忧,当真是一举两得的妙计! 陈宜中原本就是个聪明人,稍一琢磨就明白了其中的妙处。 他的脸色变了变,从刚才的愤怒转为若有所思,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甘,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提议的巧妙。 张世杰更是兴奋拍着手道:\"好主意!妙计!郡王殿下真是智计无双啊!\" 少帝赵昺一听这话,小脸儿立刻阴转晴,高兴地在龙椅上蹦了蹦:“好啊好啊!这样岳少保就是朕的亲人了!朕又多了个亲人!” 陆秀夫抚着胡须,细细思考了一会儿,也频频点头:“此策甚妙!既体现了朝廷的恩典,又能起到安抚的作用。郡王殿下真是深谋远虑啊!” 其他大臣见状,也都纷纷赞同。 看到众人都认可这个提议,就连之前强烈反对的那些大臣也不再出声反驳。 毕竟,通过联姻来稳固君臣关系,这是自古以来的惯例,连挑刺的理由都找不出来。 而且明月郡主才貌双全,配岳海峰这样的英雄也算门当户对。 “那就这样决定了!”陆秀夫和少帝赵昺低声商量了几句后,正式拍板定案,“传旨下去,册封岳海峰为镇国大将军,赐婚明月郡主,令礼部择选黄道吉日,操办岳少保的赐婚事宜!” 宋朝的将军号多为武散官,之前已经封张世杰为正二品的辅国大将军,而如今给岳海峰封从二品的镇军大将军,不可谓不重。 这个官职,足以让岳海峰在宋军中牢牢站稳第二把手的地位。 众人听了这道圣旨,都齐声应道:\"遵旨!\" 大堂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热烈起来,刚才的争论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然而,就在众人沉浸在喜悦中时,一个新的消息正在从遥远的大都城快速传来。 一封急报,如一缕阴风般从白鸽寨直袭大都,吹散了忽必烈好不容易因为琼州海战失败调整过来的心情。 殿内原本还弥漫着晨曦的静谧,却被这一纸急报搅得天翻地覆。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猝然爆发,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不休。 一只精美的茶盏被忽必烈狠狠掷在地上,瞬间崩裂成无数尖锐的碎片,它们伴随着清脆的响声四溅开来,反射着殿顶透下的光线,如同碎裂的冰晶,又似破碎的希望。 忽必烈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如同暴风雨前乌云压顶的天空,眼中怒火熊熊燃烧,似乎能将周遭的一切焚烧殆尽。 他手中紧攥着阿里海牙那薄薄的密信,纸张的边缘已被他捏得皱巴巴的,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起不自然的惨白,青筋如虬龙般暴起。 一股难以置信的剧痛和挫败感涌上他的心头。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呕心沥血、精心部署的十万大军,那支被他寄予厚望、势如破竹的精锐之师,竟会在尚未发起总攻前,就先折损了足足四百多艘战船! 而这个直接结果,就是雷州半岛空有十万大军,却没有战船能运送大军过去! 征召商船?先不说有没有那么多,就算有了,面临的也将是在琼州海峡被宋军战船单方面屠杀。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奇耻大辱,是赤裸裸的挑衅! “混账!混账!” 第139章 忽必烈怀疑蒲寿庚 忽必烈一连怒吼了几声,声音在寂静的大殿里回荡,如惊雷滚动,带着磅礴的怒气和难以置信的狂躁。 那威震四方的怒喝,惊得殿外的侍卫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他那双锐利的眸子此刻布满血丝,眼中闪烁着猩红的愤怒火光,连那标志性的浓密胡须都气得根根竖起,微微颤抖,仿佛一团即将爆炸的火药,随时会因这股怒意而炸裂开来。 大殿内的温度仿佛都因他的怒火而上升了几分。 桑哥立在一旁,身形微弓,像一把蓄势待发的弓箭,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大汗那风云变幻的表情。 他的目光闪烁,透着一丝精明的算计,却又不着痕迹地掩饰在恭敬的面容之下。 作为元廷实际丞相,桑哥在朝堂上摸爬滚打多年,早已深谙权谋之道。 他更是对大汗的脾性了如指掌,此时心中清楚,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对如日中天的元廷而言,无异于当头一棒。 其潜在的政治波澜,远比表面上的军事损失来得更为剧烈。 这不仅关系到朝廷威信,更牵动着整个南征战略的命脉。 阿里海牙的十万水陆大军,特别是那400艘战船,可谓是忽必烈搜刮一空最后拿出来的战船。 这支舰队本应如利剑出鞘,摧枯拉朽般横扫宋朝残余势力,彻底为大元统一天下画上完美的句点。 可世事难料,这记蓄势已久的重拳还未真正挥出,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不仅是一场耻辱性的军事失败,更是对大汗至高无上权威的悍然挑衅。 整个大元帝国积攒的威势,仿佛在这一役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动摇。 “大汗息怒。”桑哥适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 “事已至此,我们还是先看看具体情况如何,再做定夺。” 他的话语轻柔,试图浇灭忽必烈胸中即将爆发的滔天怒火。 在桑哥看来,此时指责阿里海牙已于事无补,反而可能激化矛盾,使局势更加混乱。 与其在怒火中失去理智,不如将重点转移到失败的深层原因上来。 这才是破局的关键所在。 忽必烈听闻此言,那宽阔的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好似一头即将暴走的雄狮,最终还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头那股几欲焚烧一切的怒火。 他那双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狐疑,随后重新展开了阿里海牙的第二封密信。 这封信显然写得格外谨慎,字里行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憋屈。 一个征战沙场多年的大将,此刻却像个做错事的孩童,小心翼翼地措辞,生怕触怒天威。 忽必烈越读,眉头便皱得越紧,几乎要拧成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信纸的边缘,仿佛要从这薄薄的纸张中找出什么隐藏的真相。 “阿里海牙说,蒲家在这件事中态度可疑。”桑哥见大汗的怒气稍减,立刻凑上前去,修长的手指轻巧地指着信中那几行关键的字句。 “他怀疑蒲家可能暗中与宋军勾结,甚至......”桑哥故意停顿了一下,让这份猜测的分量在空气中发酵,“是他们里应外合,才导致了我们水师的惨败。” 这番话,巧妙地将败仗的部分原因,引向了潜在的内鬼。 “蒲寿庚?”忽必烈眼中寒光乍现,仿佛两道刺骨的剑芒,直插人心。 这个名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他心头,让他心中的怒火瞬间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他们敢背叛朝廷?”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威压,整个大殿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侍立的官员们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忽必烈突然怔住了,一个可怕的念头闪电般掠过心头:那400艘战船被烧毁后,整个海上商路可就是蒲家一家独大了!若他们真的起了异心,背叛朝廷,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这个发现让他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如同乌云遮蔽了原本明亮的天空。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 脚步声在空旷的长廊中回荡,节拍分明,透着一股久经沙场的坚定气息。 久经沙场、智勇双全的名将伯颜,披着一身未褪尽的夜色,快步从殿外走了进来。 他身姿挺拔如松,即便在如此压抑的氛围中,也透着一股沉稳如山的气度。 那张经历过无数风霜的脸庞上,没有丝毫慌张,反倒带着几分从容不迫的淡定。 一进门,伯颜便毫不迟疑地单膝跪地,右手抱拳,左手按膝,姿势标准得如同教科书一般。 “臣参见大汗。” 他的声音如同古井之水,波澜不惊,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忽必烈原本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些。 “起来吧。” 忽必烈挥了挥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你来得正好,朕正要找你商议军情。”忽必烈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这次琼州的事儿,搞得朕心里挺堵的。” 伯颜起身后,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没有立刻发表意见,而是恭敬地从忽必烈手中接过阿里海牙的两封密信。 那信纸已经看得有些发皱,显然被翻阅过无数次了。 伯颜捧着信件,细细地阅读起来。 他快速扫视着信中的每一个字句,眉头微微皱起,时而轻点,时而摇头,似乎在心中模拟着当时的战况。 殿内再次陷入了沉寂。 只有伯颜翻动信纸的轻微声响,还有忽必烈压抑的呼吸声。 那种安静让人有些压抑,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半晌,伯颜才将信件轻轻放在案几上,整理了一下衣襟,目光平静地望向忽必烈。 “伯颜,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置?” 忽必烈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显然对伯颜的判断寄予厚望。 他身体前倾,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那个姿势透着一股迫不及待的味道。 “回大汗,臣以为此事应从长计议。” 第140章 文武双全的伯颜 他并未被眼前巨大的挫折所震慑,反而展现出了战略家的长远眼光。 “您看啊,”伯颜上前一步,“首先,对于琼州岛残宋的策略,我们得重新调整战略部署。”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坚定,手势也跟着比划起来。 “战船的损失确实不小,但并非不可挽回。” “臣建议用一年半到两年的时间,在沿海各地大规模造船,补充并重建咱们的水师力量。”伯颜继续说道,“同时训练咱们的水军,让他们真正熟悉水战。” “光有船可不行,还得有会开船、会打仗的人。”他摇摇头,“阿里海牙这次吃亏,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水军经验不足。不然怎么会凌晨被人偷袭得手?” “同时呢,”伯颜话锋一转,“在等待水师力量恢复期间,咱们应该考虑从琼州其他方向发起进攻,寻找新的突破口,而不是死磕一条路。” “比如说,联合蒲家,在海上封锁琼州的商路,琼州弹丸之地,靠土地能有什么产出,还不得都靠商路?” 这个计划,无疑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的策略。 忽必烈听完,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两年?” 他猛地站起身来,椅子发出“吱呀”一声响,脸色一沉,眼中再次闪过不耐的光芒。 “朕等不了那么久!宋朝残余,已成心腹大患,岂能让他们苟延残喘如此之久?” 伯颜却不慌不忙,面对大汗的急切,他反而更加冷静。 他知道此刻最重要的不是争辩时间长短,而是说服大汗接受更稳妥的方案。 这就像劝一个急火攻心的病人,得先让他静下心来。 “大汗,臣认为现在最重要的是稳定军心,避免因一时之怒而做出错误决策。” 伯颜语气平和,但话里有话,\"您想想,琼州区区一府之地,如何和咱们中原抗争?\" 他走到忽必烈身边,指着桌案上的地图。 “臣统计过,如果咱们敞开来造船,沿海各地一年可以建造不下千余艘艨艟。造船这事儿,就跟种地一样,急不得,但效果是实在的。” 忽必烈听到这话,眉头稍微松了松,显然被这个数字震了一下。 “到时候把配套水军训练跟上,”伯颜继续说道,手在地图上比划着,“不光是区区琼州岛,就是日本、陈朝、占城一样也灭了。到那时,真正是所向无敌。” “阿里海牙这次败得也是没办法,”伯颜摇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同情,“如果不是因为他手上船只不够,他也不用在白鸽寨等各地战船到达,然后被人偷袭。”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更加肯定。 “您可以设想一下,如果一开始就出动压倒宋军的战船,无论他们偷袭还是正面作战,他们也都奈何不了咱们。” 忽必烈低头沉默不语,仔细思考着伯颜的话。 殿内又是一片安静,只有烛火轻微的“啪嗒”声。 确实,这一年元军战船消耗太大了。 阿里海牙当初占领广南西路、雷州半岛、攻略琼州,都是因为他手上拥有绝对的水师力量,没有对手能与之匹敌。 而当元军主力集中到张弘范、李恒手上,被宋军歼灭后,直接导致元军失去了部分制海权。 而白鸽寨被火烧后,元军可以说彻底丢失了制海权,宋军依靠商路,可以源源不断的补充粮食和其他物资,与元军周旋。 甚至可以在雷州半岛上任何一个点发起登陆战,而元军除了在陆地被动防御,一点办法没有。 忽必烈在心中反复权衡着得失,那张帝王之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显然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他叹了口气,指尖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那声音在寂静的殿堂里格外清脆。 片刻后,忽必烈抬起头,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直射向伯颜。 “蒲寿庚这事你怎么看?” 伯颜早有准备,他缓缓起身,双手抱拳,神色沉稳如山:“回大汗,至于蒲家这档子事儿……臣以为,阿里海牙的话不能全信。” 忽必烈那双深邃的眼睛紧紧盯着伯颜,眼神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仿佛要将他看透。 “哦?”忽必烈微微前倾,语调上扬,“此话怎讲?” 他来了兴趣,这倒是有趣。 在这朝堂之上,敢于质疑前线统帅战报的人可不多,但伯颜绝非那种信口开河的莽夫。 “大汗明鉴,阿里海牙此战败得这般惨烈,损兵折将不说,连战船都损失完了。”他顿了顿,让这话的分量沉淀一下,“作为主帅,他现在最要紧的就是保住自己的脑袋。找个替罪羊,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桑哥在一旁点头如捣蒜,心想伯颜这话说得在理。 “您想啊,”伯颜继续分析道,“将这败仗归咎于蒲家‘勾结敌军’,那多方便?既能推卸自己指挥不当的责任,又能给大汗一个交代。这种话,听着解气,可细想就经不起推敲了。” 忽必烈眯起眼睛,手指依然在扶手上敲击着,那节奏渐渐加快,显示着他内心的起伏。 “蒲家舰队远在广州,而且就我所知,蒲师文是去过一次白鸽寨的,阿里海牙还让他蒲师文在广州待命,等我们军战舰汇齐,在一起夹击琼州。” “这个想法是好的,我军到时阿里海牙在北,400艘战船通过琼州海峡进攻正面,蒲家舰队则绕行琼州背面、侧面进攻,就残宋剩余这么点人手,怎么可能防得过来,只能处处挨打。” “但是就是因为阿里海牙没有强制命令蒲家舰队过来雷州半岛汇合,反而导致了阿里海牙只注意当面之敌,反而忽略了后面的偷袭。” “我们大部分战船都是从东边沿海往雷州开来的,而偷袭阿里海牙的敌人,肯定也是这个方向而来。 结合之前的战报来看,最大的可能就是目前在儋州的岳海峰,那个惨胜崖山、打赢琼州海战的宋将! 从儋州洋浦港往南出发绕行琼州岛一周,然后往琼州岛东北方向走,躲开元宋摩擦交战的琼州海峡。 第141章 忽必烈的安排 “这个时候,蒲家舰队在广州,和阿里海牙在雷州半岛白鸽寨,之间这个巨大的空隙就被岳海峰利用了。” “从这里看,阿里海牙是失误了,没早安排蒲家舰队和主力汇合!” “而蒲家没必要去勾结敌军,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受到宋军的威胁!他们也没意识到宋军的威胁!” 伯颜说了一大段见状,见忽必烈听进去了,趁热打铁:“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大汗请仔细想想,蒲家现在可是咱们元廷在海上最大的依仗啊!他们掌控着泉州港这个南海第一大港,手底下的商船队伍庞大,对海域航路的熟悉程度更是无人能及。” 他停顿片刻,让这些话在忽必烈心中发酵,然后语调突然变得严肃:“要是贸然对他们下手,那后果可就严重了。轻则逼得他们狗急跳墙,重则彻底断了咱们的水上补给线。到那时候,南海局势只会更加混乱,后续的进攻计划更是无从谈起。” 桑哥见气氛正好,连忙心领神会地插话:“是啊是啊,大汗!伯颜这话说得太对了!” 他搓着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您看,蒲家虽说掌控着泉州,但那周围的陆地和大部分出海口,哪个不在咱们的严密掌控之中?他们就算真起了反心,又能跑到哪儿去?这不就是瓮中捉鳖吗?” 伯颜赞许地瞥了桑哥一眼,接着补充道:“桑哥说得极是。而且啊,蒲家的那点私人武装,说白了就是些护卫和船工,哪能跟咱们元军精锐相提并论?” 他的声音逐渐带上了一丝轻蔑:“最关键的是,自从残宋逃亡,蒲家投靠咱们以来,在南宋遗民心中早就成了千夫所指的叛徒,他们杀了那么多宋朝宗室。那些老百姓避之不及,谁还会帮他们?没了民心支持,他们拿什么造反?” “现在这个棋局上,大汗您已经没了对手,勉强说还能下几子的也就是残宋,那和蒲寿庚之间是血海深仇,他们不可能合流的,那么剩下一个勉强能下几手的就只有日本了,难道蒲寿庚能靠着倭寇起事?” 说到这里,伯颜笑了,桑哥也笑了,其他几个大臣也笑了。 唯独他们没想到的是,这次蒲寿庚就真的借着小日本在后面支持,在福建掀起轩然大波! 忽必烈听着这些分析,脸上的表情在不断变化。 最初的愤怒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深思熟虑的神情。 他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踏得很重,龙袍下摆随着步伐轻摆。 大殿里安静得连根针掉地都能听见,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这位蒙古大汗的最终决断。 良久,忽必烈停下脚步,目光再次落在伯颜身上,那眼神中既有欣赏,也有考量: “那依你之见,现在该如何行事才是上策?” 伯颜心中一喜,知道大汗已经听进去了。 他再次拱手,声音洪亮而自信: “臣建议,立即给福建道宣慰使唆都发一道密旨,让他严密监视蒲家的一举一动。”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更加郑重,“但切记,万万不可轻举妄动,更不能做出什么激化矛盾的蠢事。咱们要的是稳中求胜,而不是节外生枝。” “同时,”伯颜继续道,“为了防患于未然,臣建议立刻下令,让驻扎在隆兴府(南昌)的铁木儿不花率领那一万精兵,随时听候唆都调遣。一旦真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就能驰援。这叫有备无患。\" 桑哥见缝插针,显示出他对军事部署的熟悉:“对对对,还有江浙行省的完者都,也得让他做好准备,随时待命。这样一来,咱们就形成了一个包围圈,任何风险都能及时控制。” 忽必烈听完,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光芒。 他缓缓点头,脸上露出了罕见的满意神色。 然而,下一刻,他的表情突然变得阴沉如水,声音也变得低沉而充满杀意: “就按你们说的办。” 他的话音一转,“不过……宋朝那些剩下的残渣余孽,朕绝不允许他们继续在海上耀武扬威!必须尽快铲除干净!” 忽必烈的声音越来越响,最后几乎是在怒吼:“最多给你们一年时间,给我准备至少五百艘战船,然后配合蒲家舰队,彻底扫清琼州海域!” 他的目光扫过殿内众人,那眼神犀利得仿佛能洞穿人心:“阿里海牙就让他老老实实呆在雷州,让他在那边搜罗战船,建造新船,把水师重新拉起来!” “还有,”忽必烈继续下达命令,“让蒲寿庚派遣水师去雷州半岛,不惜一切代价拦截琼州岛的商路,一定不能让琼州吃饱穿暖。!” 说到这里,忽必烈的语调突然变得更加威严:“另外,立即传令脱欢、奥鲁赤、乌马儿,让他们带领两万大军开赴广南西路。阿里海牙留下4万精兵驻守雷州半岛,其余6万兵力全部派往广南西路,先把陈朝拿下再说!” 伯颜心中暗自盘算:攻打陈朝,没有水路配合,只怕没那么容易啊。 不过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忽必烈勉强接受了他关于一年建造五百艘战船的建议,又采纳了他对蒲寿庚的看法,要是这时候再提异议,只怕这位蒙古大汗会翻脸不认人。 想到这里,伯颜与桑哥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同时躬身: “臣遵旨!” 殿内所有大臣齐声应道,声音在巍峨的大殿中回荡,仿佛军令如山的誓言。 第142章 回洋浦港 洋浦港的海面上,密密麻麻的桅杆如同一片森林般伫立着,远远望去竟有些遮天蔽日的意思。 二十艘缴获的元军艨艟整整齐齐的排队进港,这些庞大的战船静静地躺在碧蓝的海水中,船体上被重型手榴弹碎片崩碎的伤痕依然清晰可见,就像是一道道功勋章,诉说着那场惊心动魄的海战。 但这些沉甸甸的战利品出现在自家港口里,无疑是对所有人最好的鼓舞。 阳光毫不吝啬地洒向这片海域,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折射出万千金辉,一闪一闪的,仿佛天上的星星都跑到了海里,又仿佛在为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而欢呼雀跃。 几只海鸟在桅杆间穿梭飞舞,发出\"嘎嘎\"的叫声,好似也在为这场胜利而歌唱。 “少保回来了!少保回来了!” 码头上突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欢呼声,这声音从港口一直传到了街市里,惊得正在做生意的商贩们都探出头来张望。 凌震和李守诚早已站在码头最前方,两人今天都穿上了最好的官服,凌震的脸上满是按捺不住的喜色,李守诚更是激动得胡须都在微微颤抖。 他们身后黑压压地跟着数百名士兵和民夫,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和敬畏的神色,就连平日里最为严肃的老兵此刻也咧着嘴笑得合不拢嘴。 人群中还混着不少百姓,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老人们拄着拐杖踮起脚尖往前看,孩子们更是爬到了大人肩膀上,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生怕错过这难得的场面。 “哎呀,这是岳少保又打大胜仗了?”一个卖鱼的大婶兴奋地对旁边的邻居说道。 “可不是嘛,听说这次把元军打得落花流水,烧了人家400艘船呢!” “400艘!我的天哪,那得多少银子啊!” 当岳海峰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旗舰船头时,整个码头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那声音震得海面上的水鸟都惊飞了起来。 “少保威武!” “岳少保万胜!” “少保千岁!” 各种各样的喝彩声汇成一片,连远处山上的回音都传了回来。 岳海峰身着那套特意改良过的宋军劲装,藏青色的布料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腰间的佩剑在海风中轻轻摇摆。 他站在船头,身姿挺拔如松,在海风中衣袂猎猎作响。 他的眼神依然锐利如鹰,那双深邃的眼眸扫过码头上的人群,但嘴角却带着一丝难得的笑意。 这笑容并不张扬,甚至有些内敛,但却让所有看到的人都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安心。 这一次白鸽寨的奇袭,不仅重创了元军水师,更重要的是让神武右副军这支新组建的队伍真正见了血,在战火中成长了。 想到这里,岳海峰心中涌起一阵暖流,这种成就感比任何珍宝都要珍贵。 跳板刚一搭好,岳海峰就大步流星地走了下来,他的步履稳健有力,每一步都踏得码头上的木板\"咚咚\"作响。 “制置使,李通判。”岳海峰走到两人面前,恭恭敬敬地拱手致意。 凌震连忙上前两步,差点就要小跑过去了,他那张脸上的喜悦根本掩饰不住,“少保此次奇袭白鸽寨,真是神来之笔啊!妙啊,实在是太妙了!还缴获了二十艘艨艟,正是我们急需的,有了这些大船,咱们的水师实力又可以在上一个台阶!” 李守诚也激动得双眼放光,那双本来就不大的眼睛此刻瞪得像铜铃一样:“少保,您这一战,不仅烧了元军400艘战船,还缴获了这么多好东西,简直是天助我军,天助大宋啊!元军这次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估计得心疼死了!” 围观的百姓听了这话,也跟着议论纷纷: “400艘船啊,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船!” “元军这次可是吃了大亏了,活该!” “咱们少保就是厉害,以少胜多,以弱胜强!” 岳海峰听了众人的恭维,却摆摆手,神色逐渐严肃起来,刚才那丝笑意也慢慢消失了:“胜利只是暂时的,我们面临的挑战才刚刚开始呢。”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让原本热闹的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场胜利确实鼓舞了士气,这一点毋庸置疑,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元军绝不会善罢甘休。 一头受伤的野兽往往比健康的野兽更加危险,更加疯狂。 凌震和李守诚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担忧。 是啊,元军岂会轻易咽下这口气? 不过眼下,还是先让大家高兴高兴吧。 接下来的两天,岳海峰下令让所有人放假休整。 这个决定一宣布,整个军营都沸腾了。 士兵们轮流休假,有的三五成群地跑到海边嬉戏,在沙滩上追逐打闹,就像是一群大孩子; 有的则结伴在街上逛市集,买些小玩意儿,或者坐在茶摊上喝茶聊天,吹嘘着自己在战斗中的英勇表现。 “哎,老李,你当时看见没有?我那一刀下去,直接把一个元军给劈翻了!” “切,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我看你是吓得腿都软了吧!” “你懂什么,那叫战术性撤退!” 茶摊里传来阵阵哄笑声,连老板都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街市上也比平日里热闹了许多,卖糖葫芦的、卖烧饼的、卖小饰品的,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 孩子们围在糖人摊子前目不转睛地看着师傅捏糖人,大人们则在布摊前挑挑拣拣,为家人选购新衣服。 整个洋浦港都洋溢着节日般的喜庆氛围,就连平日里最严肃的巡逻士兵脸上都带着笑容,偶尔还会和路过的百姓打个招呼。 码头上的那些缴获的艨艟成了最大的景点,每天都有无数人前来观看。 “哎呀,这船可真大啊,比咱们的渔船大多了!” “你看这船头,多威风啊,就像是龙头一样!” 人们围着这些战利品指指点点,脸上满是自豪和兴奋。 第143章 扩军会议 岳海峰独自站在帅帐之中,望着案几上那张标满红点的海图,眉头紧锁如山。 烛火跳跃着,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帐壁上,显得格外孤独。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每一次停顿都伴随着深深的思考。 “雷州半岛...阿里海牙...”他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帐中回荡。 这一仗虽然大获全胜,但岳海峰心中的石头不仅没有落地,反而更加沉重了。 他太清楚战争的残酷性了——一次胜利往往只是下一场更大战役的开始。 元军在雷州半岛的主力依然完整,阿里海牙那老狐狸绝不会善罢甘休。 虽然失去了大部分战船,但他手下的陆军力量依然强大得令人生畏。 岳海峰在帐中踱步,脚步声沉闷而有节奏。他的思绪如潮水般翻涌,一遍遍推演着各种可能的战略。 “如果想登上雷州半岛,要怎么打破阿里海牙的十万大军了...”他停下脚步,盯着地图上的几条山路,“兵力不够是最大的问题,其次就是武器代差没拿出来!” “还好雷州半岛这个地形,不适合大规模骑兵行动,无形中让蒙古骑兵的最大优势被削弱!” 但真正让他寝食难安的,还是蒲家舰队这个定时炸弹。 想到蒲家,岳海峰不禁苦笑摇头。 这个在海上称王称霸的阿拉伯商人家族,实力之强悍丝毫不亚于任何一支正规水师。 他们的战船不仅数量庞大,而且装备精良,船上海獠兵更是令人闻风丧胆。 “蒲家...”岳海峰喃喃道,“这帮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他根本不知道,此时此刻的蒲家早已不是铁板一块。他更加不知道蒲家其实已经和小日本达成一致,而且山本栗十也穿越到了九州岛。 老蒲寿庚虽然表面上依然效忠大元,但心里早就在盘算着如何在这场乱世中保全家族利益。 他看得比任何人都清楚——无论是宋军还是元军,都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而已。 最妙的局面,莫过于让这两支军队互相消耗,最后他坐收渔翁之利。 可岳海峰哪里知道这些内幕? 他的想法和当初伯颜劝谏忽必烈的想法一样,觉得蒲家不可能会在叛元。 基于这个判断,岳海峰理所当然地认为蒲家舰队仍然是宋军最大的威胁。 “妈的,这帮阿拉伯人真是个麻烦。”岳海峰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这在平时的他身上可是很少见的。 他走到帐外,夜风吹过,带来阵阵海腥味。 远处的海面上,几艘巡逻船正在来回游弋,船头的灯火如星星点点。 “蒲家舰队一旦出动,斩断我们的交通线,那就太麻烦了。”他心中默默盘算着,“将极大的影响我神武右副军的建军计划!” 想到这里,岳海峰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他重新回到帐中,点亮了更多的蜡烛,将那张海图摊开得更大。 密密麻麻的海岛、暗礁、航道标记让整张图看起来就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 “如果蒲家真的下定决心对付咱们...”岳海峰用手指在地图上划着圈,“他们会选择哪条路线?” 要命的是,蒲家对这片海域的熟悉程度远超任何人。 他们在这里经营了几十年,每一个小岛、每一处暗礁、每一条海流都了如指掌。 “真是个头疼的对手。”岳海峰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脑袋都要炸了。 夜已深了,但岳海峰却毫无睡意。 第三天清晨,一阵急促的鼓声如惊雷般响彻洋浦港的每个角落。 “咚咚咚——” 这鼓声沉闷而有力,连空气都仿佛被震得颤抖。 码头上正在搬运物资的士兵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是召集军事会议的信号,所有人都知道,又有大事要发生了。 会议室里,沉香袅袅升起,茶香阵阵飘散。 岳海峰端坐在主位上,神色凝重如铁,双手平放在桌案上。 在他的左右两侧,分别坐着王飞、凌震、江钲、苏景瞻、林雪鸿、李守诚等人。 王飞不时地瞥向岳海峰,眼中闪烁着担忧的光芒。 凌震则低着头,似在沉思什么。 江钲紧握双拳,青筋暴露。 苏景瞻和林雪鸿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安。 李守诚则不停地用手指轻敲桌面,发出“嗒嗒”的声响。 “诸位,”岳海峰缓缓开口,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晰有力,“白鸽寨一战,我们确实取得了阶段性胜利,但这只是为我们争取了一年的喘息时间。” 他的话音刚落,房间里的气氛更加凝重了。 岳海峰慢慢站起身来,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到墙上的地图前,那张巨大的地图上标注着琼州岛、雷州半岛以及周边海域的详细情况。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在琼州海峡的位置轻轻一点:“元军虽然暂时失去了制海权,但他们绝不会坐以待毙。忽必烈那个老狐狸,必然会想方设法重建水师。” 王飞皱着眉头,“岳工,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岳海峰猛然转过身来,“我们必须在这一年时间里,扩军备战!” 李守诚瞪大了眼睛,那双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此刻圆得像铜铃:“少保,我们现在已经超编了,还要扩军到多少?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儿啊!” 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显然被这个提议吓得不轻。 之前因为南宁军州知州和巡检的事情,他算是纳了投名状,被强行拉上了岳海峰这条船。 不过骨子里他还是个文人,他还没想着要去对抗朝廷的文官集团。 “步军一万,水军一万,战船一百五十艘!”岳海峰的声音铿锵有力,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这组数字如同重锤般砸在每个人心上。 凌震深深吸了一口气,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少保,这个规模......”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岳海峰打断了。 “我知道这很难,但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岳海峰挥了挥手,重新回到座位上,身上散发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凌制置使,我知道您一直对神武右副军的事情心存顾虑,但现在,我必须跟您摊牌了。” 第144章 凌震支持岳海峰 凌震的身体微微一震。 他早就知道这一天会来。 “少保请说。”凌震的声音有些干涩,显然内心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 “虽然我们胜了这一场,大概得到了一年时间的缓冲期!” “但是和元军的绝对力量对比太悬殊了!” “神武右副军,绝不会再遮遮掩掩了。”岳海峰的声音变得更加坚决,“而且,我已经决定,要在合适的时机,对雷州半岛发起试探性进攻,看看能不能在大陆上打开缺口。” 这话一出,整个房间瞬间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错过岳海峰接下来要说的每一个字。 岳海峰重新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踩得很重: “琼州岛这里地少人少,而且距离雷州半岛才几十里远,完全没有防御纵深,这里实际上做不了大后方,只能做个中转地。” 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众人,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奈: “即便我们想苟安一隅,都没有这个条件。比如说我军偷袭白鸽寨失败,那么阿里海牙联合蒲师文的舰队攻过来,我们可能都得继续流亡。” “就算赢了,也只能给我们留出一年的缓冲时间。元廷要敞开膀子造战船,一年估计不下千艘。相比起大陆,琼州岛真就是弹丸之地。” “所以要想琼州岛稳固,必须有一块地形合适、可以依托水陆支援的地方。而雷州半岛三面环海,就是最合适的地方。” 岳海峰说完这番话,重重地坐回椅子上。 他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等待着他们的反应。 对雷州半岛发起进攻?那可是元军目前南征琼州岛的老巢! 凌震心头一震,手中的茶杯差点没拿稳。 他瞪大了眼睛,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年轻将领似的。 水师虽然被岳海峰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但那雷州半岛上可还驻扎着十万大军呢! 那些蒙古兵和汉军都不是吃素的,个个都是久经沙场的悍卒。 岳海峰这是要以卵击石吗? “少保,您这...”凌震吞了口唾沫,声音都有些发颤,“您这是认真的?” 岳海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神情淡然如水:“凌制置使觉得呢?” 那眼神中闪烁的坚毅光芒,让凌震明白了——这个年轻的少保从来不说空话。 从他神兵天降崖山海战救了少起,就注定了要走这条险路。 凌震沉默了良久,脑海中翻涌着千般思绪。 作为朝廷派来的文官,他本该劝阻这种冒险行为。 可是,如今大宋江山飘摇,元军铁蹄践踏中华,还有什么比收复失地更重要的呢? 屋外夜风呼啸,烛火摇曳不定,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凌震的心中如有两个小人在激烈交战——一个代表着朝廷文官的谨慎和制衡,另一个则是汉人血性的呐喊。 最后,他缓缓点头:“少保,我明白您的意思。” 这话说得颇有深意,既是理解,也是认同,更是一种无言的支持。 他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襟,深深地向岳海峰鞠了一躬。 这一躬鞠得格外郑重,“实不相瞒,我来担任南宁军州知州,确实有朝廷文官的考虑。” 凌震的声音有些苦涩,“他们对你......不放心,想派我来监视您。” 岳海峰并不感到意外,甚至嘴角还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早就猜到了这一点,就宋朝廷以文御武的老传统,那些个文官老爷们会让岳海峰坐大那才见了鬼呢! 自古以来,文官集团最怕的就是武将功高震主。 即便是在这国破家亡的危急关头,他们依然放不下那点小心思。 不过好在目前这个残破局面下,也正是宋文官集团力量最为薄弱的时候。 “朝廷那些老爷们的心思,我岂能不知?”岳海峰放下茶杯,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不过凌制置使能坦诚相告,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但是,”凌震话锋一转,眼神也变得炽热起来,“与少保相处这么久,我深知您的品格和志向。您对元廷的仇恨是发自肺腑的,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汉人,为了大宋!” 他重新坐下,双拳紧握,眼神坚定得如磐石一般:“那些蒙古鞑子烧杀抢掠,视我汉人如草芥。我凌震虽是文官,但也是堂堂七尺男儿!岂能眼睁睁看着神州沦丧而无动于衷?” 说到激动处,凌震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在此神州沦丧的非常时期,无论朝廷那些人怎么想,我凌震愿意与少保共担风险!只要您不做有损汉人利益的事情,别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是两只眼都闭上,我也认了!” 这话说得慷慨激昂,满含着一个热血男儿的赤诚之心。 岳海峰心中一暖,这种被人理解和支持的感觉,比喝了十年陈酿还要醇厚。 他拱手道:“多谢凌制置使的信任。有您这句话,岳海峰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闯上一闯!” “少保客气了。”凌震摆摆手,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说起来,我这个南宁军知州还得仰仗少保的保护呢。要不然那些元军打过来,我这把老骨头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两人相视而笑,之前的那点隔阂彻底消散了。 王飞见气氛缓和了些,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刚才岳海峰那副愁眉苦脸的模样,着实让他捏了把冷汗。 眼下见老岳重新振作,他连忙趁热打铁道:“岳工,您刚才说的扩军计划,具体要怎么实施?” 岳海峰起身踱了几步,开始详细阐述他的计划:“首先是战船的问题。王少监,你在儋州修建的那些高炉,现在产铁量如何?” 一提到高炉,王飞顿时精神一振,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神色:“岳工,现在已经有4座高炉在运转,每月能产铁料200万斤以上!而且随着技术改进,质量还在不断提升呢!” 说到这里,王飞忍不住挺了挺胸膛。 “好!好得很啊!”岳海峰满意地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钢铁有了,武器和盔甲的材料就不缺,造船的木材也不缺。唯独就是得用烘干的办法,战船要是做不来,我们就买,去买三角帆战船。” 他顿了顿,眉头又皱了起来:“但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人手啊。” 第145章 招募更多的黎人 苏景瞻听到这里,忍不住接话道:“少保,要扩军到人的军队,这在整个琼州都是前所未有的壮举。可咱们现在总共才多少人口?这个账一算,我心里就直打鼓。” 这确实是个让人头疼的大问题。 琼州虽然地域广阔,山清水秀,气候宜人,但人口稀少却是个老大难。 汉人和黎人加起来也就十几万人,就算加上宋流亡朝廷南迁带来的文武百官和百姓,再算上这半年陆陆续续逃难过来奔过来的汉人,总数也才堪堪三十多万人。 而南宁军知州治下的人口就更加稀少了。 更要命的是,岳海峰来了之后,儋州又是开高炉,又是建各种制作火药原料的工坊,还有水力作坊、农具制造等等,各行各业都在急速发展,对人力的需求如饥似渴。 现在要一口气扩军到两万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岳海峰沉思片刻,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桌案。 屋内一时间安静下来,只能听到他手指敲击桌案的\"嗒嗒\"声,还有几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过了良久,岳海峰才缓缓抬起头来:“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众人异口同声地问道,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期待。 “加大黎人的招募比例。”岳海峰缓缓说道,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黎人骁勇善战,这是出了名的。而且他们本身对种田不是太在行,倒不如说,他们更擅长的是狩猎和作战。” 说到这里,岳海峰站了起来,在屋内来回踱步:“这事我得去找找符南蛇符老哥,他之前已经帮我招募了很多黎兵。如果再让他想想办法,不仅能解决咱们的兵源问题,还能加强对整个琼州的控制。一举两得啊!” 符南蛇:来啊,多多益善,你要多少,我把全琼州岛的适龄壮丁都给你拉来。 王飞听了,眼珠子转了转:“岳工,这主意听起来不错,可是黎人向来桀骜不驯,要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加入咱们的军队,恐怕不是件容易事吧?” “确实不容易。”岳海峰点点头,“但是咱们也不是没有优势。首先,咱们的武器装备比他们先进,这一点他们心里清楚。其次,咱们能给他们提供稳定的粮饷,这对于经常为了生计发愁的黎人部落来说,诱惑力不小。” 苏景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少保说得有道理。不过我担心的是,黎人加入军队后,会不会影响军队的纪律性?毕竟他们的生活习惯和咱们汉人差异很大。” “这个问题确实需要考虑。”岳海峰摸了摸下巴,“不过我觉得可以采用混编的方式,让黎人士兵和汉人士兵混编在一个队伍里,相互学习,相互制约。同时,在军官的选拔上,也要注意平衡,既要有汉人军官,也要提拔一些优秀的黎人担任基层军官。” 屋内的气氛逐渐轻松起来,众人脸上都露出了希望的神色。 虽然困难重重,但总算是找到了一条可行的路径。 岳海峰继续说道:“除了黎人招募,咱们还可以考虑从其他地方想办法。比如说,可以派人到广南西路那边去招募一些愿意南下的汉人,特别是那些有军事经验的退伍士兵。” “这个主意也不错。”苏景瞻赞同道,“现在逃荒人数还是不少,短短半年时间已经来了十来万人。” “好,那就这么定了。”岳海峰拍板道,“我写一封信,就麻烦凌制置使亲自去拜访符老哥,争取尽快谈妥这件事。王少监,你那边继续加紧生产武器装备。江指挥使,你负责步军的招募和训练计划,苏统制,你负责制定水军详细的招募和训练计划。咱们争取在尽快完成扩军目标!” “是!”王飞和苏景瞻齐声应道,声音中充满了干劲。 定完这个事情,岳海峰脸上的愁云一扫而空,露出了难得的轻松笑容。 他转身望向窗外那片碧蓝的海面,几艘满载货物的商船正缓缓驶向港口。 “现在我们商路畅通,铁料源源不断地卖出去,粮食一船船地运回来。”岳海峰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我们有钱,有粮,有铁,唯独缺人手啊。” 他说话间,手指轻敲着案几,发出“笃笃笃”的声响,节奏平稳,显然心情不错。 王飞在一旁摊开账册,“让我算算...”王飞眉头微皱,“岳工,按照现在的贸易量,我们每月的收入足以供养数万人的开销呢。” 说完这话,王飞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又重新算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抬起头来。 岳海峰听了,点点头,目光投向了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着的苏景瞻。 “苏统制,话虽如此,但我心中总有些不安。”岳海峰缓缓开口,“也正因为我们主要收入靠海上交易获得,元军又遭此大败,我估计最近蒲家舰队会对我们的贸易线进行破坏。” 岳海峰继续说道:“蒲家舰队总体战船数量不如目前宋军战船加我们的总数,这点倒是不用太过担心。但是...”他话锋一转,神情更加严峻,“他们海上行商几代人,而且对琼州岛附近水文海况也非常熟悉,这才是最棘手的。” “你们想想看,”岳海峰用手指在海图上画了几条线路,“我们的商船走的都是固定航线,而蒲家舰队却可以利用他们对地形的熟悉,在我们毫无防备的地方突然袭击。” 他停顿了一下,“因此他们如果要做大规模的破交战,我们确实也难防啊。” \"哈!岳少保,你这是杞人忧天了!“苏景瞻哈哈大笑起来,“让他们来多少,咱们就送多少!” 说着,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发出\"砰砰\"的闷响,眼中闪烁着战意盎然的光芒:“区区蒲家舰队,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真是不知死活!” 第146章 给蒲师文的圣旨 王飞被苏景瞻的豪气感染,也跟着笑了起来:“苏统制说得对!咱们现在实力今非昔比,何惧之有?” “话是这么说,”岳海峰缓缓点头,“不过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蒲家舰队的实力我们不能小觑,更要防范他们的偷袭战术。” 苏景瞻道:“我现在把我们主力战船分为四队,琼州岛西边、南边、广南西路到琼州海峡地段分别巡逻。就算蒲家舰队真的来袭,也不是那么容易得手的。” “好。那就好!”岳海峰点头,跟着又说道:“另外一个决定,从现在开始,对所有愿意参军的人,无论汉人还是黎人,待遇都再加两成。” 苏景瞻兴奋地击掌:“这样一来,肯定会有很多人愿意参军!” 凌震也露出了笑容:“少保此计甚妙。以利益为纽带,以正义为旗帜,必能聚集人心。” 岳海峰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繁忙的港口:“诸位,我们面前的道路虽然艰难,但绝非没有希望。” “只要我们团结一心,艰苦奋斗,一年之后,当元军再次来犯时,他们面对的将不再是几千散兵,而是两万精锐!” 岳海峰的声音越来越高昂,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一股激昂的战意。 所有人都被他的话语感染,眼中燃起了熊熊的斗志。 广州港边,蒲师文的临时府邸灯火通明。 厚重的红木案几上,一道明黄色的圣旨正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味。 蒲师文跪在蒲团上,双手恭敬地接过这道来自大都的诏书,表面上神情肃穆,心中却早已乐开了花。 “长生天气力里,大福荫护助里,皇帝圣旨: 迩者琼州逆党啸聚,海路不宁,剽掠商舶,紊乱边政。仰中书省速谕蒲师文,领水师往镇琼州海面,依着先朝旧例,施行海禁之法: 一应商民舟船,毋得与琼州逆党交通贸易,敢有私渡粮秣、兵器者,拿捕治罪; 沿海州县并卫所,须严守口岸,盘查往来船只,违令者连坐; 着宣政院协同枢密院,调遣海船三十艘,于琼州周遭要害处巡弋,断其粮道,困其凶顽。 如遇逆党舟师抗拒,许便宜行事,就便剿杀。 尔等大小官员,须仰体朕意,尽心竭力,勿得怠忽。若有玩忽职守、通同纵容者,定当依大扎撒究治,决不宽贷! 钦此。\" 念完圣旨,蒲师文缓缓起身,脸上堆起谦恭的笑容:“下官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圣上厚望。” 等传旨的使者离开后,蒲师文立刻变了脸色。 他走到窗边,望着广州港内那些密密麻麻的桅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封锁?破交战?”他低声自语,“这可真是天赐良机啊。” 蒲师文心里盘算得精明:忽必烈这道圣旨,只要求他对琼州进行封锁,而这恰恰给了他一个绝佳的机会。 他可以名正言顺地调动舰队,避开与宋军的正面交锋,既能保存实力,又能在皇帝面前有所交待。 最妙的是,这种海盗式的袭击战术,正好符合蒲家舰队的特长。 海獠兵说的好听是兵,不好听就是海盗。 他们不需要硬碰硬地去攻打宋军的坚固防线,只需要像饿狼一样在海上游弋,专门挑那些落单的商船下手。 “来人!”蒲师文高声喝道。 很快,几名副将匆匆赶来。 为首的是蒲师文的心腹副将蒲阿里,这人是个阿拉伯血统的混血儿,一双鹰眼格外犀利。 “大人有何吩咐?”蒲阿里恭敬地问道。 蒲师文将圣旨递给他:“传我军令,立即调集120艘主力战船,分成六队,对琼州海域进行游击作战。记住,我们的目标不是攻城略地,而是断其贸易线。” 蒲阿里接过圣旨扫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大人英明!这样既能完成皇上的任务,又能避免与那岳海峰硬拼。” “正是如此。”蒲师文点点头,“那岳海峰虽然厉害,但他的实力主要集中在琼州岛附近。我们采用游击战术,专门袭击他们的商船,让他们疲于奔命。” 蒲阿里会意地点头:“大人,我们何时出发?” “你们先到白鸽寨,见过阿里海牙后,再动手。”蒲师文眯起眼睛,“记住,每队20艘船,分别在琼州岛西南、正南、东南、东北、西北五个方向游弋。第六队则在琼州海峡机动部队,劫掠琼州海峡往广南西路的海路。” “是!”蒲阿里应声而去。 蒲师文独自站在窗前,望着夜空中的繁星,心中暗暗得意。 蒲家经营海上贸易这么多年,说实话,对琼州岛附近的水文条件还是了如指掌。 宋军在琼州岛,包括岳海峰的神武右副军大概有大大小小600条战船,但是依然不可能面面俱到。 而宋军在琼州岛的人数过大,导致琼州岛的产出远远供应不上,因此全部靠海上贸易支撑。 而元军则可以依靠大陆,不用担心后方补给线被断。 更重要的是,宋军的商船为了追求运载量,往往船体庞大,机动性不足。 这些肥羊一旦被蒲家舰队的快船盯上,就像是被狼群围攻的羊群,根本逃不掉。 第二天清晨,广州港内鼓声震天。 那阵阵鼓声像是催命符一般,在港口上空回荡不散。 120艘战船如同出笼的猛兽,向着琼州海域疾驰而去。 这些船只大部分是改装过的阿拉伯式三角帆战船,船体修长得如同游鱼,在海上的机动性极强,远远望去,就像一群饿狼在海面上飞舞。 船头的撞角闪着寒光,船上的海獠兵个个凶神恶煞,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这些人常年在海上劫掠为生,脸上刻着风浪和杀戮的痕迹。 他们的皮肤被海风吹得黝黑粗糙,手上老茧厚得像树皮。 对于这种袭击战术,他们再熟悉不过了。 “嘿,又有肥羊要送上门了!”一个独眼海獠兵舔了舔嘴唇。 “这次可要狠狠地捞一票!”另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挥舞着砍刀。 他们的武器装备虽然算不上精良,大多是些弯刀、短矛和弓弩,但胜在常年在海上讨生活,而且配合默契得如同一人。 每个人都知道什么时候该冲锋,什么时候该包抄,什么时候该撤退。 这种默契是用无数次生死搏斗换来的。 第147章 蒲家舰队的贸易绞杀战 蒲家这支舰队赶到雷州半岛白鸽寨,向阿里海牙汇报了绞杀计划后,仅仅十天时间,蒲家舰队就在琼州海域布下了天罗地网。 琼州岛西南方向,碧波荡漾的海面上,一支由四艘大船组成的宋军商队正缓缓前行。 随行的两艘商船改装的战船在两翼护航。 船上装满了从儋州运来的铁器和农具,箱箱笼笼堆得像小山一样,准备运往陈朝交易。 这些货物在阳光下闪着金属的光泽,价值不菲。 护航的宋军士兵们大多还沉浸在白鸽寨大胜的喜悦中,一个个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警惕性明显松懈了不少。 有的在船头晒太阳,有的在甲板上下棋,还有的干脆躺在货物上打起了盹。 “兄弟们,听说岳少保这次烧了元军400艘战船,真是太解气了!” 一个年轻的士兵兴奋得手舞足蹈,唾沫星子飞溅。 “可不是嘛!那些元军狗崽子也有今天!看他们还敢不敢在我们面前嚣张!” 另一个满脸胡茬的老兵附和道,一边说一边往海里吐了口唾沫。 “听说那火势烧了整整一夜,半个天空都被照得通红!” “哈哈,痛快!真是痛快啊!” 士兵们的笑声在海面上飘荡,显得那么轻松惬意。 几只海鸥在船桅上盘旋,偶尔发出几声悠长的啼叫。 一切都显得那么安宁祥和。 就在这时,海平线上突然出现了二十几个黑点,像是海面上突然冒出的小黑豆。 “那是什么东西?” 了望台上的了望手揉了揉眼睛,眯起眼睛朝远处看去。 那些黑点越来越大,逐渐显现出船只的轮廓。 船帆如云,排列得整整齐齐。 当看清楚那些船只的模样时,了望手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流。 那是蒲家舰队特有的三角帆!船头的撞角寒光闪闪,甲板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影! “敌袭!敌袭!” 他的声音都变了调,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公鸡一般尖锐。 “元军的船!是蒲家舰队!” 这一声大喊如同平地炸雷,整个商队瞬间乱成了一团。 刚才还在嬉笑怒骂的士兵们一下子跳了起来,有的人手忙脚乱地找武器,有的人慌慌张张地整理船帆。 “快!快准备战斗!” “所有人各就各位!” “弓箭手上前!长枪兵准备!” 军官们的喝令声此起彼伏,但混乱中很少有人能听清楚。 二十艘蒲家战船如同饿狼扑食一般,船头劈开雪白的浪花,将行动缓慢的商船团团围住。 包围圈越收越紧,就像是一张巨大的渔网。 蒲阿里站在旗舰船头,海风吹动着他的长袍。 他挥舞着一把弯刀,刀身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划痕——那是他这些年杀戮的见证。 “弟兄们,肥羊终于来了!” 他的声音像野兽的咆哮一般在海面上回荡。 “杀光他们!抢光他们的东西!” “杀啊!” 海獠兵们发出震天的吼声,声音汇聚在一起,如同海啸一般铺天盖地。 一时间,平静的海面上杀声震天,仿佛连海鸥都被吓得远远飞走了。 宋军商船虽然也有一些武装力量,几十个弓箭手和长枪兵,但这些人主要是用来对付普通的小股海盗的。 面对蒲家舰队这样配合默契、凶悍异常的专业水师,根本不堪一击,就像是绵羊遇到了群狼。 箭矢在空中交织飞舞,船只在海面上冲撞翻滚。 木头碎片四处飞溅,鲜血染红了海水。 不到一个时辰,护航的两艘战船就被击沉了,船体慢慢倾斜着沉入海底,留下一片漂浮的木板和绳索。 剩下的四艘商船也被俘获,宋军士兵们或死或降,甲板上横七竖八躺着尸体。 海面上又恢复了安静,只有海浪轻拍船舷的声音,仿佛刚才的厮杀从未发生过。 这只是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里,类似的袭击在琼州海域接连上演,就像是瘟疫一般蔓延开来。 蒲家舰队仿佛真的变成了传说中的海上幽灵,总是在宋军最意想不到的地方突然现身,给予致命一击。 “妈的,又是他们!”一名宋军副将看着远处冒起的浓烟,忍不住爆了粗口。 那是第三支商队今天遭到袭击后的惨状,黑烟直冲云霄,在蔚蓝的海面上显得格外刺眼。 蒲家的战术说起来非常简单,却又异常有效。 他们对这片海域的每一处暗礁、每一股洋流都了如指掌。 商船的必经航道、停泊的港湾、甚至是避风的海湾,全都成了他们设伏的绝佳地点。 “报告!前方发现商船队!”斥候的声音在海风中显得有些飘渺。 蒲太康站在旗舰的船头,眯着眼睛望向远方。 海面上,几艘挂着宋军旗帜的商船正缓缓前行,护航的战船不多,看起来就像是待宰的肥羊。 “传令下去,按老规矩办。”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杀意。 蒲家舰队的攻击如潮水般汹涌而至。他们总是一拥而上,用绝对的数量优势迅速压垮对方的抵抗。 小型的快船如同群狼围攻,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根本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冲啊!抢了这票,兄弟们今年都能发财!”海盗们嗷嗷叫着,挥舞着刀剑,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宋军商船的护卫们拼命抵抗,可面对如狼似虎的海盗,他们的抵抗显得那样无力。 刀光剑影中,惨叫声、撞击声、木头断裂声混成一片,整个海面都被染成了血红色。 最令宋军头疼的是,蒲家舰队从不恋战。 他们的目标明确:抢货物,沉船只,然后立刻撤退,每次行动都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该死的海盗!”一名宋军将领气得直跺脚,“他们跑得比兔子还快!” 等宋军的增援舰队匆匆赶到时,海面上除了几块漂浮的船板和一具具尸体,哪里还有蒲家舰队的影子? 他们早已消失在茫茫大海中,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第148章 虎鲨号出动 短短十几天下来,琼州海域简直成了宋廷的噩梦。 十几支商队接连遭到袭击,损失惨重得让人咋舌。 每天都有新的坏消息传来,整个琼州的官员们都快要疯了。 “大人,又有三支商队被劫了!”传令兵慌慌张张地跑进官署,额头上的汗珠如豆子般滚落。 琼州知州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 他的脸色煞白,双手不停地颤抖着:“这...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琼州岛西边儋州外海的情况还算好些,毕竟蒲家舰队在那边只派了两支分舰队活动。 加上琼州海峡的那一支主要负责连接广南西路的航线。 这三支舰队的补给需要通过琼州海峡回到白鸽寨,所以行动相对保守一些。 而且这边可以腾挪空间不大,岳海峰的神武右副军威名在外,蒲家舰队收敛一点。 但是琼州岛东面的三个方向就惨了。 那里几乎成了蒲家骚扰舰队的主战场,每天都有商船在那片海域遭殃。 更要命的是琼州岛南面,那里的劫掠简直到了疯狂的地步。 “东面又沉了两艘大船,南面的商队都不敢出海了。”副官擦着冷汗汇报道,“照这样下去不到一个月,商人都不敢出门贸易,咱们的海上贸易就要彻底断了。” 海面上,一艘艘商船的残骸漂浮着,诉说着这场海上浩劫的惨烈。 原本繁忙的航线变得冷清萧条,那些平日里胆大包天的商人们,如今也吓得不敢轻易出海。 洋浦港内,气氛变得异常紧张。 “报!”一个传令兵跌跌撞撞地跑进帅帐,“岳少保,又有一支商队被袭击了!” 岳海峰正在研究海图,听到消息后,手中的炭笔\"啪\"一声折断。 “第几支了?”他的声音冰冷得像是从冰窖里传出来的。 “第...第5支。”传令兵结结巴巴地回答。 岳海峰缓缓起身,走到海图前。 上面的红叉标记着被袭击的地点,几乎覆盖了整个琼州海域。 “蒲师文这个老狐狸。”岳海峰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太清楚蒲家的战术了。 这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海战,而是彻头彻尾的海盗行径。 但偏偏这种战术最难对付,因为它不给你正面交锋的机会。 王飞走了进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岳工,这样下去不行啊。咱们的贸易线快要断了。” “神武右副军还好,毕竟我们这边偏远点,他们来回一趟时间长,而且空间比较狭窄,他们不敢明目张胆行动。朝廷那边琼州岛东边和南边就惨多了,据统计已经不下20队商队被劫了。” “我知道。”岳海峰点点头,“传令下去,所有商队暂停出航。” “那我们的收入...”王飞欲言又止。 “收入重要,但是我们要先把蒲师文的海盗船队消灭。”岳海峰断然说道,“蒲师文想跟我们玩绞杀战、破交战,我们就陪他玩玩。” 说完,他转身对传令兵说道:“传我军令,叫苏景瞻带一支舰队,跟随我虎鲸号立刻出港,全面搜索蒲家舰队的踪迹。” 传令兵挺直腰杆,声音铿锵有力:“是!”话音刚落,便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虎鲸号悄无声息地驶出洋浦港。 黑色的舰身,宛如深海中的幽灵。 苏景瞻则带着他的火力舰,同时带着19艘艨艟,跟在虎鲸号后面。 这些战船排成整齐的队形,船帆鼓起,破浪前行。 海面上泛起的白色浪花,在舰队经过后迅速消散,只留下一道道波纹向两侧扩散。 岳海峰站在虎鲸号的舰桥上,双手撑在栏杆上,注视着雷达显示屏上跳动的绿点。 舰桥内黄三郎坐在雷达面前,一起观察。 很快,他就发现了异常。 雷达屏幕上,一团密集的光点正在缓缓移动。 “东北方向,距离50里,发现大量舰船。”黄三郎凑到雷达前仔细观察,声音中带着几分兴奋。 岳海峰皱起眉头:“确定是蒲家舰队?” 黄三郎用手指在屏幕上比划着:“从编队形式和航行轨迹看,应该是一支战舰队。少保您下令我们本方商船和舰队不能出动,那么陈朝商人的船队这么大规模的可能性不大,只有可能是蒲家的舰队。” 岳海峰眯起眼睛,嘴角浮现一丝冷笑,那表情就像是看到了猎物的猎豹:“终于等到你们了,蒲家的杂碎们。” 他立刻下令,声音低沉而坚决:“全舰加速!目标蒲家分舰队,准备战斗!去通知苏景瞻,执行4号战术。” 信号兵挥动着旗语,苏景瞻接到旗语通知后,立即改变航向,直接往琼州海峡西入口扎去。 他要赶在蒲家舰队之前到达那里,布下天罗地网。 到达指定位置后,苏景瞻指挥着自己的舰队迅速展开战列线阵型。 19艘艨艟一字排开,自己的火力船也放在最中间,船舷对着海峡口,黑洞洞的床子弩口指向前方。 海面上,蒲家第三分舰队正在悠闲地游弋着。 他们刚刚袭击了一支宋军商队,收获颇丰,士气正高。 甲板上堆满了掠夺来的货物,海獠兵正在大声喧哗,分配着战利品。 分队长蒲阿三是个满脸横肉的汉子,脸上有一道从眉骨延伸到下巴的刀疤,看起来格外凶狠。 他正在甲板上指挥部下分配战利品。 “兄弟们,这票干得漂亮!”蒲阿三拍着手下的肩膀,“宋军的商船就是肥羊,一抢一个准儿!” 海獠兵哄笑起来,有的举着酒壶灌着酒,有的把玩着抢来的金银首饰。 整个船队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在逼近。 突然,了望手的惊呼声划破了夜空:“西南方有船!速度很快!不对劲儿!” 蒲阿三心中一凛,朝着了望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海面上有一个黑影正在快速接近,那艘船的外形他从来没见过——通体漆黑,三个船身,没有帆,但速度却快得惊人,就像是海中的恶魔。 “这是什么鬼船?”他心中疑惑万分,想到听琼州海战后的元军说的宋军有艘怪船,让他很快就下了决断,“全队戒备!可能是宋军那艘怪船!传说中的妖船!” 蒲家舰队虽然一直没在战场上遭遇过虎鲸号,不过也早就听过元军描述的虎鲸号的威风。 传说这艘船有妖法加持,能喷火吐雷,无坚不摧。 第149章 清空儋州外海的海盗 然而,他的警告来得太晚了。 虎鲸号就像是海中的死神,以惊人的速度冲向蒲家舰队。 舰首劈开海浪,溅起的水花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当距离拉近到足够近时,岳海峰毫不犹豫地下令开火:“三发穿甲燃烧弹,目标旗舰,放!” h1a1的手指如闪电般在战术面板上敲击,各种参数瞬间调整到位。 火控系统锁定目标,炮管缓缓转动。 “轰!轰!轰!” 三发30mm穿甲燃烧弹拖着长长的橘红色尾焰,划出三道弧线,精准地命中了蒲家分舰队的旗舰。 弹药在接触目标的瞬间爆炸,橘红色的火光瞬间照亮了半边天空。 巨大的爆炸声震彻海面,海鸟被惊得四处逃窜。 旗舰的主桅杆被炸断,船帆燃起熊熊大火,浓烟滚滚。 蒲阿三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爆炸的火焰吞没了,整个人瞬间化为灰烬。 其他蒲家战船见状,吓得魂飞魄散。 船上的海獠兵们目瞪口呆,手中的武器都掉在了甲板上。 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恐怖的攻击,那简直不是凡人能够掌握的力量。 “宋军的怪船来了!岳少保用妖法了!岳少保用妖法了!”有人惊恐地大叫,声音都变了调。 现在他们总算知道元军口中传的怪船会妖法是怎么回事了。 “快逃!快逃!这是什么鬼东西!”另一个海獠兵跌跌撞撞地跑向船舵。 蒲家第三分队瞬间乱成一团,各船纷纷转向逃命。 有的船因为转向过急,差点撞在一起。 而岳海峰指挥着虎鲸号跟在后面不急不慢地追赶,就像是猫戏老鼠一般。 “目标锁定,请求攻击!”h1a1跃跃欲试。 岳海峰摆摆手:\"炮弹不多了,得省着点。把蒲家分舰队赶到苏景瞻那边去就好了,还可以给他练练兵。这帮海獠兵,跑不了多远。” 没过多长时间,蒲家第三分舰队就看到逃跑前方出现了十几艘战舰,都用船舷一侧对着蒲家舰队,排成一条长长的横线。 那些艨艟威武雄壮,床子弩的的弩箭上反射出金属色的光泽。 20艘船的蒲家第三分舰队刚才四散逃命,但是因为逃回去必须要通过琼州海峡,而这条路是最近的,所以刚才四散的战船现在有下17艘赶到这里。 接替指挥的副手是个瘦猴似的汉子,看着宋军的舰只侧着船舷只拉了一条长线,感觉阵型很单薄,咬咬牙壮着胆子喊道:“冲过去!他们人少,硬撞也能撞开!” 于是蒲家第三分舰队一窝蜂地往战列线的中间冲去,船帆鼓得满满的,船头劈波斩浪。 海獠兵们握紧了手中的刀剑,准备进行最后的拼杀。 等距离缩短到250步的时候,苏景瞻猛地挥下手中的令旗,大喝一声:“开火!” 霎时间,床子弩齐声怒吼,带着重型手榴弹的弩箭如雨点般抛洒到蒲家舰队船上。 爆炸声此起彼伏,火光冲天。 上层建筑被炸得歪七倒八,木屑横飞。 海獠兵们被弹片收割了一片又一片,惨叫声响彻云霄。 苏景瞻指挥左舷打了两轮齐射后,然后下令一个大u型右转弯,用右舷又打了两轮。 战列线阵型的威力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蒲家舰队根本无法招架。 随后,苏景瞻下令靠近跳帮,逐船收拾残敌。 宋军战士们挥舞着刀剑,跳上蒲家战船,与残余的海獠兵展开肉搏。 由于没有床子弩射进水线附近,重型手榴弹爆炸虽然炸出了不少洞,但威力还是不足以直接炸沉船只。 几轮炮击基本只是摧毁了大部分的上层建筑。 就这样,简简单单,宋军杀光所有海獠兵,俘虏了这17艘三角帆战船。 岳海峰带着虎鲸号,拖着17艘三角帆战船往洋浦港返航。 这些被缴获的三角帆战船上层建筑损毁过重,桅杆断裂,船帆破烂,估计要修好能加入水师,需要一些时间。 但这一战的胜利,无疑给宋军士气带来了巨大的鼓舞。 休息了一天,岳海峰再次带着虎鲨号破浪出海。 船头激起的浪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仿佛预示着今日必有收获。 苏景瞻紧随其后,静静跟在后方。 这次的目标是蒲家另外一支分舰队。 根据探子回报,这帮家伙正在琼州岛西南方向游弋,专门打劫从陈朝到儋州的货船。 “这帮王八蛋,还真把这片海当成自家后院了。”岳海峰望着远方的海面,冷笑一声。 黄三郎在一旁点头附和:“岳少保,咱们这次怎么打?” “这次嘛,”岳海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钓鱼。” 第三分舰队被全灭的消息传到第五分舰队时,分队长蒲阿五还有些不信:“什么?第三分舰队全军覆没?怎么可能?” 蒲阿五是个粗壮的汉子,一脸横肉,说话时唾沫星子乱飞。 他瞪着铜铃般的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队长,千真万确啊!”传令兵吓得脸色发白,“听说撞上了岳少保的怪船。” 蒲阿五挠了挠脑袋,满脸困惑:“怪船这么厉害吗?,老三那家伙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手下那些船可都是好船,怎么说没就没了?整整20艘了。” 话音刚落,远处海面上就出现了几艘货船的影子。 “队长!有肥羊!”了望手兴奋地喊道。 蒲阿五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那几艘船。 船身低矮,看起来装了不少货物,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兄弟们,发财的机会来了!”蒲阿五大手一挥,“给我追!” 第五分舰队的20艘战船立刻调转船头,像饿狼一样扑向那几艘“货船”。 货船明显也发现了海盗船,马上往南靠着莺歌海拐了下去。 蒲阿五一看猎物要跑,那还得了,赶紧招呼兄弟们加油追。 岳海峰坐在虎鲨号的驾驶舱里,看着雷达面板,代表蒲家舰队20多个红色光点,开始追几个绿色光点。 看着身后紧追不舍的蒲家舰队,岳海峰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鱼儿上钩了。”他对身边的黄三郎说道。 第150章 和苏刘义会合 很快,他就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绝望。 雷达屏幕上,几个绿色光点的前面,绕过莺歌海,已经排列了20多个绿点,战列线! 当蒲阿五带着手下追,跟着“货船”绕过莺歌海,才一拐,迎面撞上了苏景瞻的分舰队。 “不好,”蒲阿五心中警铃大作,\"快撤!\" 但已经晚了。 “妈的!中埋伏了!”蒲阿五破口大骂。 苏景瞻站在虎鲸号的指挥台上,手中的望远镜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他缓缓放下望远镜,语气平静得可怕:“全舰队,开火!” 随着一声令下,床子弩带着重型手榴弹齐刷刷飞向蒲家舰队。 因为转过莺歌海面对苏景瞻的分舰队,距离不过150步,所以这次床子弩命中率非常高。 瞬间,海面上炮声如雷,硝烟弥漫。 一排排重型手榴弹呼啸着飞向蒲家舰队,精准地命中目标。 蒲阿五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旗舰上层建筑被炮弹撕成碎片,木制的船楼瞬间化为飞灰。 “还击!给我还击!”他声嘶力竭地喊着,但手下的回回炮的炮手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战列线战术的威力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蒲家舰队的20艘战船,上层建筑一个接一个被打爆,木屑横飞,惨叫声此起彼伏。 不到半个时辰,第五分舰队就步了第三分舰队的后尘,全军覆没。 这次虎鲨号都没开火,岳海峰双手抱胸,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苏景瞻表演。 而还有一支游弋在广南西路和琼州海峡西口的分舰队,听到了两支分舰队被灭的消息,吓得魂不附体。 “快跑!快跑!”那个分队长连滚带爬地下达撤退命令,“回白鸽寨!这帮煞星太可怕了!” 这支分舰队灰溜溜地跑回白鸽寨,再也不敢过琼州海峡过来捣乱了。 “传令各部,回家”岳海峰对身边的黄三郎说道,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琼州海峡制海权已夺回,商队可以恢复正常航行。” “是!”黄三郎兴奋地应道。 消息传回洋浦港后,整个军营都沸腾了。 士兵们欢呼雀跃,仿佛过年一样。 “岳少保威武!” “蒲家算什么东西!” “让他们尝尝咱们的厉害!” 各种欢呼声响彻云霄,连海鸟都被惊得四处逃窜。 岳海峰站在虎鲸号的甲板上,望着远处琼州岛的轮廓。 海风吹动着他的衣襟,那张刚毅的脸上却没有多少轻松。 蒲家在琼州岛西部的分舰队虽然被清理干净,但是琼州东部和南部,宋军船队没有雷达,估计清剿蒲家的分舰队还是有难度的。 “黄三郎,把我们剿灭蒲家分舰队的消息加急汇报给陆丞相和张太傅。”岳海峰转身对身边的副官说道,“告诉他,如果需要我们的雷达为他们提供定位支援,发文下来。” 逻辑上来讲,没有朝廷的许可,岳海峰是不能随意离开儋州的。 黄三郎拱手:“我这就去安排。” “既然蒲师文想玩破交战,那我们就陪他玩个够。”岳海峰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不过这次,猎物和猎人要换个位置了。” 又过了几天,岳海峰正埋头处理军务,忽然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报——”一名传令兵快步冲进军帐,手中捧着两份公文,额头上还沁着细密的汗珠,“少保,朝廷急信!” 岳海峰抬起头来,眉头微挑。 这小子跑得这么急,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他放下手中的毛笔,伸手接过公文。 “陆丞相和张太傅的?”岳海峰扫了一眼封印,心中暗自琢磨,“来得倒是快。” 撕开第一封信件,陆秀夫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岳海峰一目十行地扫过去,越看眉头越舒展,到最后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好家伙,陆老头这次倒是大方得很啊。”岳海峰摇头轻笑,“什么‘神武右副军作战勇猛,屡建奇功’,什么‘偷袭白鸽寨一事足可称道’,这不要钱的奖赏真是一套套的。” 他将信件放在一旁,又拆开张世杰的文书。 这份兵部行文就显得正式多了。 岳海峰仔细看完,心中暗道:“总算是同意出兵了。苏刘义在吉阳军大海捞针这么久,怕是要等得花儿都谢了。” “传我军令!”岳海峰站起身来,朝门外大声喊道,“召集各部将官,一刻钟后议事厅集合!” “安静安静!”岳海峰压了压手,“兵部同意咱们与苏刘义部汇合,即日起准备南下吉阳军!” “少保,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发?”苏景瞻迫不及待地问道。 “后天一早。”岳海峰沉吟了一下,“这次就我带虎鲨号去就行了。主要是给你父亲指明敌军的位置。你带领水师做好巡逻,不能再让琼州岛西海岸一条商船被劫了。” 三日后的清晨,海面上薄雾蒙蒙,远山如黛。 岳海峰站在虎鲸号的甲板上,望着远方渐渐清晰的海岸线。 “少保,前方就是吉阳军,和苏都指挥使约定的会合地方。”黄三郎指着远处的帆影说道,“您看,那些船只应该就是都指挥使的舰队。” 岳海峰举起千里镜,仔细观察着。 果然,前面大海里停泊着三十几艘大小不一的战船,旗帜飘扬,威风凛凛。 最大的那艘主力战舰上,一面“苏”字大旗迎风招展,想必就是苏刘义的座舰了。 “这老苏的排场倒不小。”岳海峰放下千里镜。 虎鲸号缓缓靠了过去。 苏刘义身材魁梧,一部虬髯飘在胸前,走起路来虎虎生威。 登上虎鲨号,他身后跟着七八名副将,个个精神抖擞,看起来训练有素。 “哈哈!岳老弟,可算是盼到你了!”苏刘义还没走近,爽朗的笑声就传了过来,“在下在这吉阳军可是等得望眼欲穿啊!” 岳海峰跳下船舷,大步迎了上去:“都指挥使客气了!海峰来迟,还请见谅!” 两人在甲板上紧紧握手,周围的将士们也都面带笑容。 苏刘义拍了拍岳海峰的肩膀,笑道:“什么来迟不来迟的,你们神武右副军这段时间的战绩,可是传遍了整个南海!那个白鸽寨的偷袭战打得真是漂亮!” “都指挥使过奖了。”岳海峰谦逊地摆摆手,“都是弟兄们拼命,海峰哪敢居功。” “哎呀,你这人就是太谦虚!”苏刘义哈哈大笑,“走走走,进你舱中再说。” 第151章 歼灭琼州岛南部、东部的海盗 第二天,汇合后的舰队出发了,苏刘义又上到虎鲨号。 陪着黄三郎坐到驾驶员位置,看着雷达屏幕。 雷达屏幕上,代表各支宋军舰队的绿色光点分布在琼州海域的各个角落,就像是一张巨大的蛛网。 “目标出现,东南方向,距离40里。”黄三郎指着雷达屏幕上新出现的红色光点群。 “确定是蒲家分舰队吗?”苏刘义问道。 “应该是,从光点大小、舰队规模和行驶速度来说,应该是的。” 那是蒲家第二分舰队,正在琼州岛南边海域游弋,寻找着下手的目标。 “苏都指挥使,这个肥羊就交给你了,我跟在你们后面,有什么消息看我旗语指挥!”岳海峰下达指令。 “交给我了,岳少保!”回答完,苏刘义急冲冲的赶到自己的旗舰上。 现代雷达技术在这个时代简直就是开挂一般的存在。 蒲家舰队还在按照传统的目视搜索方式寻找目标,而宋军已经能够精确掌握他们的一举一动。 这种信息优势,让战斗还没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果。 一个多时辰后,苏刘义的舰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蒲家第二分舰队的视野中。 “船!宋军的船!” 蒲家了望手撕心裂肺的惊呼声刚刚响起,他的声音颤抖着。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西南方向的海平线上,那艘让蒲家闻风丧胆的虎鲸号又像幽灵一样悄然现身。 黑色的船身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的冷光,就像一头嗜血的猛兽正慢慢逼近。 蒲阿二猛地从船舱里冲出来,他看到的景象让他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前后左右,密密麻麻的宋军战船正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就像是早就布好的天罗地网。 “娘的!”蒲阿二狠狠地啐了一口,“这帮王八蛋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又挖坑等着咱们跳!” 作为蒲家第二分舰队的分队长,蒲阿二可不是什么毛头小伙子。 这老家伙在海上混了二十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可眼前这阵势,还是让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大,咋办?”副手小六子脸都白了,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咱们被包圆了!” 蒲阿二咬牙切齿地骂道:“妈的,又是那艘怪船!” 他转过身,冲着手下的弟兄们大声吼道:“兄弟们,别愣着了!跟前面的宋军拼了!咱们绕着那艘怪船走,千万别让它近身!” 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了\"嗖嗖\"的破空声。那是宋军床子弩发射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死神在低吟。 “轰!轰!轰!” 床子弩的咆哮声此起彼伏,震得整个海面都在颤抖。 一枚枚重型手榴弹拖着长长的烟尾,随着床子弩的弩箭从天而降,砸在蒲家的战船上。 那爆炸的威力简直恐怖,木屑飞溅,血肉横飞,船上原本威风凛凛的海獠兵瞬间被撕成了碎片。 “啊——救命啊!” “船要沉了!快跳船!” 惨叫声、哭喊声、木板断裂声混成一片,整个海面仿佛变成了人间地狱。 没错,岳海峰还给朝廷也提供了几百枚重型手榴弹。 苏刘义这老狐狸也不含糊,学着苏景瞻的样子,组建了一支专门的床子弩火力船队。 足足20艘左右的艨艟,把宋军所有的床子弩都装了上去。 就是重型手榴弹有点少。 蒲阿二眼看着自己的兄弟们一个个倒下,心都快碎了。 “小六子!带着能跑的船赶紧撤!” 他红着眼睛大吼,“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小六子泪流满面地点点头,指挥着剩余的战船开始突围。 蒲家的船确实有优势——速度快,船身轻便,一些船便跑了出去。 不到一个时辰,硝烟散尽,海面上漂浮着无数的船板碎片和血水。 蒲家分舰队利用船速优势,总算是跑掉了一半,但剩下的10艘战船全部被宋军缴获。 说实话,这也怪苏刘义对战列线战术训练得不够,而且他安装了床子弩的艨艟也不够多,配合起来还不够熟练,否则蒲家第二分舰队这次怕是要全军覆没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类似的惨剧在琼州海域一次次上演着。 利用虎鲸号的雷达指引,苏刘义等人配合得简直是天衣无缝,就像是有天眼在帮忙一样。 蒲家的分舰队,想藏都藏不住。 一旦出现在雷达的监控范围内,就会被立刻锁定,然后被宋军舰队围歼。 那些蒲家的船老大们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宋军总是能提前知道他们的位置。 第三天,蒲家第四分舰队出海觅食。 “报!发现蒲家战船二十艘,正在东南方向游弋!” “好!传令下去,按老规矩,包抄过去!” 又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战斗结束后,第四分舰队被消灭了一半,其余的船只仓皇逃窜,再也不敢露头。 第五天,第六分舰队不信邪,想要再次出海找吃的。 结果更惨,二十艘战船出去,回来的只有七艘,而且个个带伤,船帆破烂,桅杆断裂,就像是一群败家犬。 蒲师文在听到这些消息,气得险些吐血。 “这帮废物!连个宋军的毛都摸不着,就被人家收拾得这么惨!” 短短一周时间,蒲师文原本放在琼州岛东边和南边的三个分舰队、60艘精锐三角帆战船,就被击毁俘虏了30多艘。 剩下的那些船老大们一个个吓破了胆,再也不敢轻易出海,整天躲在港湾里瑟瑟发抖。 “老爷,咱们现在咋办?”心腹蒲阿里战战兢兢地问道,“再这样下去,咱们的老本都要被人家给掏空了!” 蒲师文面如死灰,望着远方的海面,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传令下去,所有分舰队暂时回港休整。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出海!” 这几仗,彻底打掉了蒲家的锐气。 第152章 磅卡龙炮 白鸽寨,阿里海牙的大帐内。 蒲师文跪在地上,额头上的冷汗如雨点般滚落。 面前的阿里海牙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那双鹰一般的眼睛死死盯着蒲师文,仿佛要将他看穿。 “120艘战船,现在只剩下不到60艘。”阿里海牙的声音冰冷如刀,“蒲师文,你给我一个解释。” 蒲师文哆哆嗦嗦地说道:“大...大人,那岳海峰的怪船实在太可怕了。我们的船没能看到宋军,就被他发现了位置。” “怪船?”阿里海牙冷笑一声,“是说的琼州海战那艘大显神威的怪船吗?” “属下不敢欺瞒大人。”蒲师文擦着冷汗,“琼州岛附近的海域水文情况,我们蒲家还是很清楚的,但是不管我们怎么机动,隐藏,总能提前知道我们的位置,然后联合其他宋军舰队围攻。” 阿里海牙沉默了片刻,缓缓起身走到帐篷外。 “停止破交战吧。”他转身对蒲师文说道,“我们的船不多了,集中所有战船,我们另想办法。” 蒲师文连连点头:“是,是,元帅英明。” 虽然损失了60多艘三角帆战船,但是停止这么送人头战术,蒲师文如释重负。 与此同时,洋浦港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岳海峰刚刚结束了一天的巡航返回港口,还没来得及休息,就看到王飞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 这家伙脸上写满了兴奋。 “岳工,岳工!”王飞气喘吁吁地跑到岳海峰面前,“我有个大惊喜要给你看!” 岳海峰看着王飞那副激动得快要跳起来的样子,不禁有些好奇:“什么惊喜?”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王飞神秘兮兮地说道,拉着岳海峰就往港口后面的工坊区走去。 一路上,王飞的步伐轻快得像是要飞起来,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什么“终于成功了”、“效果比预想的还要好”之类的话。 岳海峰被他的情绪感染,心中其实也大概猜到了是什么。 工坊区位于洋浦港的最深处,这里聚集了近百名工匠,日夜不停地为神武右副军制造各种武器装备。 浓烈的硝烟味和金属锻打声混合在一起。 王飞带着岳海峰来到最大的那间工坊前,停下脚步。 “就在里面。”他压低声音说道。 岳海峰推开厚重的木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工坊内炉火正旺,几十名工匠正在忙碌着,叮叮当当的锤击声不绝于耳。 然而,最吸引岳海峰注意的,却是工坊中央那门威风凛凛的火炮。 那是一门标准的滑膛炮,黑色的炮管在炉火的映照下闪闪发光。 炮身结构精巧,比例协调,虽然制作工艺还略显粗糙,但整体造型已经相当专业。 “12磅卡龙炮!”岳海峰脱口而出,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王飞得意地拍了拍炮身:“没错!按照ds上查到的龙虾兵卡龙12磅炮的规格制造。口径114毫米,炮重0.3吨,炮管长度810毫米。” 没错,现在儋州整个军工厂的度量衡全部被王飞统一成现代计量单位,包括各种游尺量具都按照后世的度量衡来的。 岳海峰围着火炮转了一圈,仔细观察着每一处细节。 炮管的内壁虽然不够光滑,但基本符合要求; 炮管后部分射炮壁就厚实多了,虽然简陋了些,但足以承受火药的爆炸压力。 “用了多长时间?”岳海峰问道。 “差不多一个月。” 王飞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动用了20多个最好的工匠,日夜不停地干。铸造炮管的时候,光是调试制作工艺就花了一周时间。” 岳海峰点点头,心中对这些工匠的技艺赞叹不已。 在没有现代工业设备的情况下,能够制造出这样水准的火炮,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成就了。 “测试过了吗?”岳海峰问道。 “半量发射药测试过,没问题。正式测试等着你来呢!” 王飞兴奋地说道,“我可不敢擅自做主。这东西威力太大,万一出什么意外...” 岳海峰哈哈一笑:“那还等什么?走,试炮去!” 岳海峰和王飞就指挥着十几个壮实的工匠,围着那门崭新的滑膛炮忙活开了。 “小心点,小心点!这可是咱们的宝贝疙瘩!”王飞一边指挥,一边用衣袖擦着额头上渗出的汗珠。 六个工匠合力抬着滑膛炮的炮管,另外四个人推拉着炮架,动作小心翼翼,生怕磕着碰着这来之不易的“神器”。 黑沉沉的炮管在阳光下泛着金属特有的冷光,管壁上还留着锻造时的锤痕,诉说着铸炮师傅们的辛劳。 这辆特制的双轮炮车确实设计巧妙得很。 车身通体用上好的榆木制成,木纹清晰,散发着淡淡的木香。 两个车轮足有半人高,实心的硬木轮毂上包着铁皮,轴承部分的铁质套筒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嘿咿!”工匠们齐声喊道,将滑膛炮稳稳当当地安装到炮车上。 炮管与炮架结合的那一刻,发出“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就像是天作之合。 王飞围着炮车转了一圈,用手摸摸这里,敲敲那里,最后满意地点点头:“成了!这下就是野战炮了,可以随着大军行进!”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推着炮车,朝工坊后面的试验场走去。 队伍足有二十多人,除了岳海峰和王飞,还有铸炮师傅老刘头、火药师傅小陈,以及一群跃跃欲试的工匠们。 试验场是岳海峰专门开辟的一块空地,足有十几亩大小,地势开阔平坦。 四周用木桩围了一圈,防止炮弹飞出去伤了人。 场地远处立着几个木制的靶架,不同距离摆着大小不一的石头作为目标。 “果然是个好地方!”岳海峰环顾四周,满意地点点头。 远山如黛,近水如镜,这样的环境测试火炮,心情都舒畅几分。 炮车推到预定位置后,岳海峰撸起袖子,亲自上手装填火药。 “老刘,把火药递给我。”岳海峰伸出手。 第153章 试射成功 老刘头小心翼翼地捧着个木制的火药桶,桶上还贴着红纸条,写着“小心火种”四个大字:“少保,这可是咱们最好的火药。” 黑色的火药颗粒倒入炮膛时,发出“沙沙”的细响。 岳海峰用通条小心地将火药压实,动作轻柔,生怕用力过猛引发意外。 随后,一枚圆滚滚的铁制实心炮弹被塞了进去,在炮膛里发出“咣当”一声闷响。 “目标,500米外的那块大石头!”岳海峰指着远处一块高约两人的礁石。 那块礁石立在那儿有些年头了,表面坑坑洼洼,看起来颇为结实。 王飞蹲在炮车后面,一边调节炮口角度,一边眯着眼睛瞄准。 他的动作认真得很,额头上又冒出了汗珠,手指在调节螺栓上轻轻转动着。 没有测量工具,就用“大拇指测距法”估算了石头的距离。 “大约550米!”王飞嘀咕着,又用望山反复瞄了几遍,“角度差不多了......” 围观的工匠们不约而同地后退了几步,有的甚至用手捂住了耳朵。 老刘头更是夸张,直接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面,探出个脑袋张望。 前几天半量发射药测试,可是把他们都吓到了。 “点火!”岳海峰一声令下。 王飞用火折子点燃火把,然后手持火把小心翼翼地靠近引线。 引线“嗤嗤”地冒着火花,就像是一条火蛇在爬行。 “轰——” 随着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滑膛炮喷出了一团巨大的橘红色火焰,就像是一条张开血盆大口的火龙在咆哮。 炮车整个向后一震,车轮在地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痕迹。 炮弹呼啸着飞向目标,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拖着长长的尾声。 “咚!”炮弹砸在礁石旁边的土地上,溅起老高的泥土和石块,然后又往后冲出去十几米远,才停下来。 “哎呀,偏了!”王飞一拍大腿,懊恼地摇摇头。 围观的工匠们倒是兴奋得很,有的拍手叫好,有的议论纷纷:“好家伙,这威力!” “看那土都犁了一条沟了!!” 岳海峰倒是很淡定:“第一炮偏点正常,再来一发!” 王飞又仔细调整了角度,第二发炮弹擦着礁石边缘飞了过去,在更远的地方砸出了个大坑。 “还是不行!”王飞有些急了,额头上的汗珠都滴到了地上。 “别急,慢慢来。”岳海峰拍拍他的肩膀,“打炮这活儿,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第三发装填完毕,王飞这次格外仔细,足足瞄了有一盏茶的时间。 “轰!” 这一炮,直接命中! 那块坚硬的礁石上半部分瞬间被轰得粉碎,碎石如雨点般四处飞溅,尘土飞扬,烟雾滚滚。 碎石飞得老远,最大的一块足有拳头大小,竟然弹到了数十米之外。 围观的工匠们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有的人激动得蹦了起来,有的人眼泪都流了出来,老刘头更是从树后跑出来,指着那堆碎石大喊:“打中了!打中了!这威力,老天爷啊!” “成功了!成功了!” “看元军还敢嚣张!” “有了这宝贝,还怕什么敌人!” 工匠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整个试验场都沸腾了。 岳海峰满意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神色,然后指着更远处的一个目标:“别光顾着高兴,再试试最大射程!” 接下来的测试更加精彩。 连续开了5炮,炮弹才准确命中了1000米外的目标。 虽然威力有所减弱,但那“轰隆隆”的撞击声依然清晰可闻,目标被砸得七零八落。 “行了!”岳海峰拍拍手上的灰尘,“你们继续反复测试,把最大射程、穿甲能力都试个明白。我去工坊里转转,看看其他东西进展如何。” 半个时辰后,王飞拿着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记录纸,满脸兴奋地跑来汇报。 “岳工,测出来了!”王飞兴奋的说,“射程1000多米仍然有杀伤力,500米距离内弹道平直得很!100米内可以击穿150毫米厚的木板,直接穿了个洞!500米距离还能穿透70毫米的木板!这威力,比床子弩强太多了!简直不是一个级别的东西!” 岳海峰接过记录纸仔细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不过嘴上还是说道:“这只是个开始。得早日把开花弹做出来,还有链弹。” 开花弹就是榴弹,可以增加对步兵和骑兵的杀伤力,爆炸时的碎片能覆盖更大的范围。 链弹则是海战利器,一颗炮弹分为两瓣,中间用铁链连接,打出去后自动分开,缠绕到桅杆上,专门用来打断敌方战船的主桅杆。 海战时主桅被打断,船只基本就失去了动力,只能在海上任人宰割。 这门滑膛炮的性能虽然还比不上现代火炮,但在这个时代已经是绝对的大杀器了。 无论是射程、威力还是精度,都远超当前任何攻城器械。 那些什么投石机、床子弩,在它面前简直就是玩具。 “很好,非常好!”岳海峰重重地拍了拍王飞的肩膀,“立即组织人手,加紧生产。我军艨艟级别的战船每艘船至少需要4门这样的火炮,这么算起来,主力战船起码需要200门。” 王飞连连点头,“没问题!有了第一门的经验,后面的制造速度会快很多。我保证在6个月内完成任务!” “对了,”岳海峰忽然想起什么,“滑膛枪的研制进展如何?” 说到这个,王飞脸上的兴奋稍微收敛了一些:“还在攻克技术难关。主要是枪管的制造工艺,要比火炮复杂得多。” “现在主要用钻孔的方法,目前失败了,没有趁手的工具!” “嗯,”岳海峰点点头,“枪管的精度要求更高,确实不容易。不过不要着急,一步一步来。” “还有我不打算制作火绳枪或者燧发枪,底火还是要想想办法先做出来,雷汞底火没那么容易做,可以先考虑砸炮或者硝纸。” “我们没那么多时间和那么多人组建火枪队,必须提高射速,增加火力密度!” “纸质定装弹药,后装,砸炮或者硝纸发火,这是刚需!” 第154章 扭式枪管 王飞若有所思地说道:“枪管新方案我已经想好了,就是用铁条并排绞扭焊接制成的枪管,属于扭式枪管,我们现在只有黑火药,这个强度就够。 岳海峰眼前一亮:“也就是那个所谓的大马士革枪管?这个想法不错,你可以试试。” 王飞笑着说:“我也是ds上查到的。” 岳海峰知道,扭式枪管足够抗住现代黑火药的压力。 18-19世纪,英国龙虾兵装备最多的大马士革枪管滑膛枪以褐贝丝系列为主,可以说贯穿了他们的殖民历史。 枪长117厘米,口径19毫米,虽然是滑膛枪,50米内命中率非常准; 100米左右命中率尚可,可穿透重甲; 300米但是依然可以击穿2.54厘米的木盾、轻甲或者皮甲,命中率就看天意了。 但是可以集中射击对付集群目标。 “那我这就去研究!”王飞兴奋地说道,转身就要走。 “等等,”岳海峰叫住了他,“先把滑膛炮的生产任务安排好,枪管的事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王飞停下脚步,认真地点点头:“明白了,岳工。我会先全力生产滑膛炮。” “对了,”岳海峰忽然想起什么,“给这门滑膛炮取个名字吧。” 王飞愣了一下,挠挠头:“叫什么好呢?” 岳海峰拍了拍王飞的肩膀:“就叫''王少监炮''!” “啊?”王飞瞪大了眼睛,“用我的名字?这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岳海峰哈哈大笑,“这火炮的核心技术都是你攻克的,铸造工艺也是你主导的。没有你,哪来的这门神炮?功劳就是功劳,该认的得认!” 围观的工匠们听了这话,纷纷点头称是。 老刘头更是激动地说道:“少保说得对!王少监的手艺,我们都服气!这炮就该用他的名字!” “王少监炮!” “王少监炮!” 工匠们齐声喊道。 王飞只好接受,心里在蛐蛐:“岳工啊岳工,你一个维修工程师不来点科技树,让我一个全军大比武标兵来搞科研,还美其名曰照顾我身体,也是无语!” 岳海峰白了他一眼,好似说:看吧,你搞科研也是一把好手,我指挥打仗也是一把好手。 但是他也没矫情,“好!那就叫王少监炮!” 测试完毕后,王飞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得整晚睡不着觉。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钻进了工坊深处的一间小屋子里。 这间屋子原本是储存废料的地方,现在被王飞改造成了专门的研发室。 里面摆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工具和半成品,墙上还贴着密密麻麻的设计图纸。 “大马士革枪管......”王飞嘴里念叨着,翻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 这是他从ds上抄录的各种资料,字迹工整,图解详细。 扭式枪管的制作原理其实并不复杂,就是将多根铁条按螺旋状缠绕在一起,然后加热锻打焊接成一体。 这种工艺能够大大提高枪管的强度,同时制作难度比钻孔工艺要低得多。 “来来来,都过来看看!”王飞把几个最得力的助手叫到跟前,指着图纸说道,“咱们要做的是这种扭式枪管。” 小李头凑过去看了看,皱着眉头说:“王少监,这个...看起来很复杂啊。” “复杂什么?”王飞摆摆手,“比起钻孔工艺,这个简单多了!你们看,先用铁条...”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纸上画着示意图。 几个助手围在旁边,听得聚精会神。 从这天开始,王飞就像着了魔一样,一头扎进了大马士革枪管的研制工作中。 整整三天时间,他几乎没有出过那间小屋子,饿了就让人送点饭进去,累了就在工作台上趴一会儿。 “叮叮当当”的锻打声从屋子里不断传出。 第一天,失败。 铁条缠绕得不够紧密,加热不均匀,最后锻打出来的枪管到处都是裂缝。 第二天,还是失败。 这次锻打技巧掌握得不错,但是焊接的时候出了问题,枪管内壁不平整,根本无法使用。 第三天,终于有了突破! 王飞摸索出了一套独特的工艺流程:先将铁条在特制的模具上缠绕成型,然后分段加热锻打,最后整体焊接抛光。 “成了!成了!”王飞举着一根黑漆漆的枪管冲出小屋子,兴奋得像个孩子。 这根枪管虽然外表还比较粗糙,但是内部结构已经相当不错了。 管壁厚薄均匀,内径一致,摸上去光滑平整。 接下来的几天,王飞又连续制作了四根枪管。 每一根都比前一根完美一些,到第五根的时候,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准。 “岳工!岳工!”王飞抱着五根枪管,兴冲冲地跑到岳海峰面前,“你看看这个!” 岳海峰也在忙着研究子弹底火的事情,被王飞这一嗓子吓了一跳。 看到他怀里的枪管,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让我看看!”岳海峰接过一根枪管,仔细观察着。 枪管通体乌黑,摸上去有一种特殊的质感。 表面还能依稀看到扭绞的螺旋纹理,就像是水波一样美丽。 岳海峰举起枪管对着光线看了看,内膛相当光滑平直。 “太好了!”岳海峰忍不住赞叹道,“这质量比我预想的还要好!滑膛枪研发出一半了!” 王飞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嘿嘿,说难不难,说容易不容易,强度高,制作相对简单,最关键是材料要求不高!” “现在就是击发装置了,弹簧是个挑战!”岳海峰问道。 “击发装置我来弄!”王飞掰着手指头说道,“主要是弹簧的制作,底火我看你这里在搞了!” 岳海峰点点头,“是的,这个是仿制我们后世的砸炮,这个是硝纸!” 王飞看着说道:“可能砸炮合适点,我记得小时候家里农村那个老火枪,都是用砸炮当底火的!” “我也是这么认为,不过砸炮的配方还是需要稍微调整下,我在试试!” 现代化的后装滑膛枪一旦装备部队,宋军的战斗力将得到质的飞跃。 \"弹簧的事情你先研究着,我去搞定底火技术。\"岳海峰说道。 第155章 后装击发滑膛枪 就在王飞埋头研究击发装置的时候,岳海峰也没闲着。 他在另一间工坊里开始研发两种不同的底火系统。 砸炮底火的原理相对简单,就是在击锤的冲击下,让火药颗粒产生火花引燃主装药。 硝纸底火则更加精巧,用特制的纸张包裹火药,形成一个小小的引火装置。 “ds查出来的资料也没有氯酸钾+磷\/硫+沙粒详细配比,还得研究,目前效果不太好。”岳海峰看着手中的黑火药颗粒,皱着眉头说道。 现有的火药虽然威力不错,但是颗粒大小不一,燃烧速度也不够稳定。 用来做底火,精度还远远不够。 岳海峰开始着手改进火药的制作工艺,按照查询出来的资料,反复实验配比。 经过十多天的反复试验,两种底火都取得了不错的进展。 砸炮底火的引火成功率达到了80%以上,硝纸底火稍微差一些,但也有70%的成功率。 但是硝纸的储存是个大问题,太干燥容易自燃,这个真是无解的事。 “可以了!”岳海峰满意地点点头,“就用砸炮把,现在就差弹药的设计了。” 他开始着手设计纸质定装弹药。 这种弹药的构造相当巧妙:用类似牛皮纸的材料制成圆筒状,前部装着实心铁弹,中间是推进火药,后部则是底火装置。 士兵只需要将整个弹药筒塞进枪膛,扣动扳机就能发射,大大提高了射击速度。 “三郎,你去找最好的造纸师傅来。”岳海峰对黄三郎说道,“我需要制作特殊的纸张。” 造纸师傅很快就被请来了。 这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姓张,在造纸这行干了三十多年,手艺相当了得。 “张师傅,我需要你做一种特殊的纸。”岳海峰拿出设计图纸,“要求结实耐用,但是遇火容易燃烧。厚度要均匀,韧性要好。” 张师傅接过图纸看了看,摸着胡子说道:”这个...确实有些特殊。不过也不是不能做,就是需要多试试。“ “你尽管试,材料管够!”岳海峰大方地说道。 经过一周多的摸索,张师傅终于制作出了勉强符合要求的特殊纸张。 这种纸摸上去有点像后世的牛皮纸,但是更加结实耐用,遇火后能够迅速燃烧,不会留下残渣,但是实测下来,燃烧并不完整,基于这个时代的科技不过这也没办法了。 “这东西真神奇!”张师傅对自己制作出来的纸张赞不绝口,“老夫造了三十年纸,头一回见到这么特殊的要求!” 有了合适的纸张,岳海峰开始大批量制作定装弹药。 每一发弹药都经过精心设计:铁弹重量标准,火药装量准确,底火位置精确。 不到半个月,就制作出了数百发各种规格的定装弹药。 与此同时,王飞那边的研究也有了突破性进展。 他从虎鲸号的仓库里找来了一个废弃的弹簧,拆开来给工匠们研究。 “看到没有?这就是弹簧!”王飞指着那个精巧的金属器件说道,“关键是要用高碳钢,然后按照特定的形状卷曲。” 工匠们围着那个弹簧看了半天,都直摇头。 “王少监,这东西...实在是太精细了!”老刘头苦着脸说道,“咱们的手工技术恐怕做不出来啊!” “别泄气!”王飞拍拍老刘头的肩膀,“办法总比困难多!咱们一步一步来。” 首先是高碳钢的制作。 这个相对简单一些,通过调整配料比例和锻烧温度,工匠们很快就掌握了制作高碳钢的技巧。 接下来是弹簧的成型工艺。 这个就复杂多了,需要将钢条加热到特定温度,然后按照精确的尺寸卷曲成型。 王飞亲自动手,做了好几个样品给工匠们看。 “看清楚了吗?关键是温度和力度的控制!”王飞一边示范,一边讲解,“温度高了容易断,低了又卷不成型。力度大了变形,小了回弹不够。” 工匠们学得很认真,但是上手操作起来却困难重重。 头几天制作出来的弹簧不是软绵绵没有弹性,就是硬邦邦容易折断。 “慢慢来,别急!”王飞不断鼓励着大家,“这还是钢材的问题,你们继续手工制作弹簧,我去在钢上想想办法。!” 王飞反复改良高碳纲的比例,经过差不多半个月的反复摸索,几个手艺最好的工匠终于掌握了制作弹簧的要领。 虽然制作出来的弹簧比现代产品要粗糙一些,但是基本功能已经没有问题了。 “成了!成了!”工匠们举着制作成功的弹簧,兴奋得又蹦又跳。 王飞看着手中的弹簧,心中五味杂陈。 这小小的一个零件,竟然耗费了这么多时间和精力! 但是,一想到即将诞生的滑膛枪,他又兴奋起来。 又过了半个月,所有的技术难题都被一一攻克。 王飞利用制作好的大马士革枪管、击发装置安装在枪托上,和岳海峰研发的定装弹药,组装出了第一把完整的滑膛枪。 这把枪的外形很像后世龙虾兵使用的褐贝丝滑膛枪,枪身长度约117厘米,枪管口径19毫米。 最大的区别是采用了后装装填方式和击锤击发系统。 士兵只需要从枪管后部装入定装弹药,然后扣动扳机,击锤就会撞击底火,引燃主装药发射弹丸。 整个过程比传统的前装燧发枪要快得多,而且更加安全可靠。 当王飞拿着这把崭新的滑膛枪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整个工坊都沸腾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滑膛枪?” “说是100米外能取人性命?” “试试威力怎么样?” 工匠们围着滑膛枪议论纷纷,眼中充满了好奇和兴奋。 王飞小心翼翼地检查着枪械的每一个部件,确保没有任何问题。 “岳工呢?”王飞四处张望,“快来看看咱们的成果!” 岳海峰听到消息,匆匆赶了过来。 看到王飞手中的滑膛枪,他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太好了!”岳海峰兴奋地说道,“明天咱们就去试枪!” 第156章 试枪 天刚蒙蒙亮,岳海峰就被王飞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岳工!岳工!快起来!”王飞的声音透着难以抑制的兴奋,“试枪去,试枪去。” 岳海峰揉了揉眼睛,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苦笑道:“我说王少监,您这也太心急了吧?天还没亮透呢!自动步枪你都摸出老茧的,一把破滑膛枪那么上劲干嘛?” “哎呀,我一晚上都没睡好!”王飞推开门就冲了进来,手里抱着一把崭新的滑膛枪,“自己做的和部队发的能一样不?你快看看,这把枪怎么样?” 岳海峰接过滑膛枪,仔细端详着。 枪身通体乌黑,大马士革枪管上隐约可见螺旋状的水波纹理,击发装置的弹簧闪着冷冷的金属光泽。 整把枪的长度约117厘米,重量比龙虾兵的褐贝丝稍轻一些,但握在手中却有一种扎实的分量感。 “不错!”岳海峰满意地点点头,“比我预想的还要好!走,咱们去射击场!” 两人匆匆吃过早饭,就带着滑膛枪和定装弹药来到了营地外的射击场。 这个射击场是专门为测试火器而建造的,场地开阔,靶位设置齐全,还有专门的观测台。 王飞早就安排好了测试人员,工匠老刘头、几个技术骨干,还有负责记录数据的文书都已经在等着了。 “各位,今天是个大日子!”王飞扬了扬手中的滑膛枪,“咱们自主研发的后装定装纸弹滑膛枪,今天要进行首次实弹射击测试!” 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掌声和欢呼声。 射击场上已经准备好了各种测试靶标。 50米处放着木制靶板,100米处是板甲人形靶,300米处则是盾牌和木板组合靶。 岳海峰拿起一发定装弹药,对围观的工匠们解释道:“大家看好了,这就是咱们研发的纸质定装弹药。前面是铁弹,中间是发射火药,后面是底火装置。” 他熟练地从枪管后部装入弹药,动作一气呵成,然后递给王飞。 “装弹时间不到十秒!”旁边的文书快速记录着。 王飞举起滑膛枪,瞄准50米处的靶心。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过后,靶心正中央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弹孔。 “好!”围观的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再来一发!”王飞兴奋地重新装弹。 “砰!” 又是正中靶心! 接下来的连续十发射击,王飞几乎发发命中靶心,不愧是全军大比武的标兵。 “50米内,指哪打哪!”岳海峰满意地点头,“精度完全达到要求!” 接下来转移到100米射击位置。 这个距离对精度的要求更高,而且还要考虑风向的影响。 岳海峰亲自上阵,举枪瞄准100米处的人形靶。 “砰!” 弹丸准确击中目标胸部。 “砰!砰!砰!” 连续十发射击,命中率达到了70%。 “100米左右,无风条件下精度尚可!”岳海峰对测试结果很满意。 王飞兴奋地说:“咱们再试试破甲效果!” 100米处的靶标放置了一套神武右副军的标准板甲。 这套板甲是用最好的钢材打造的,厚度达到了三毫米,一般的弓箭根本射不透。 “砰!” 滑膛枪喷出一团火焰,铁弹带着尖啸声撞击在板甲上。 “咣当!”板甲被巨大的冲击力掀飞,胸甲上出现了一个两个手指大小的破洞。 “穿了!穿了!”工匠们兴奋地冲过去检查,“这铁弹直接穿透了板甲!这滑膛枪当真是霸道啊。” 岳海峰走到板甲前,仔细观察着弹孔的形状和大小。 “破甲效果很不错!”他满意地说道,“100米距离能够穿透重甲,这在冷兵器时代绝对是震撼性的!” 接下来测试300米的远距离射击。 这个距离已经接近滑膛枪的有效射程极限,精度会明显下降。 王飞连续射击了二十发,只有七发击中目标。 “300米时,命中率就随缘了!”他摇摇头,有些无奈地说道,“不过这也正常,毕竟是滑膛枪,不是线膛枪。” 即便如此,300米距离的杀伤力依然令人印象深刻。 铁弹能够轻松穿透皮甲和木盾,杀伤力也强于强弩。 测试进行了整整一上午,各项数据都被详细记录下来。 最让人兴奋的是射速测试结果。 熟练的射手可以在一分钟内完成十发射击,比褐贝丝的一到二发提高了五倍! “准头和杀伤力和龙虾兵的褐贝丝大差不差!”王飞兴奋地总结道,“但是射速从一分钟1-2发,提高到了8发左右!这就是质的飞跃!” 岳海峰点头道:“这火力密度大大提升啊!” 不过测试过程中也发现了一些问题。 连续射击几十发后,枪膛内会积累大量纸质残渣。 这些燃烧不充分的纸壳需要用专门的工具清理出来,否则会影响装弹的顺畅程度。 “纸壳子弹也有问题!”岳海峰皱着眉头说道,“燃烧不充分,在装填时需要用手或者工具将燃烧不充分的纸壳扯出来。” 老刘头在旁边补充道:“纸壳弹也能硬塞,但是开个几十枪如果不清理,这枪容易故障,错位,导致击锤击不中底火。” 王飞点点头:“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暂时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测试结束后,岳海峰仔细查看了所有的数据报告。 虽然有一些技术缺陷,但整体性能已经达到了预期目标。 “目前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岳海峰无奈地叹了口气,“雷汞没出来前,金属弹壳难度太大。王少监,通知工坊按照这个样品大批量生产!” “好嘞!”王飞兴奋地应道,“我马上安排人手,争取一个月内生产出200支!” 第157章 神武右副军的财神爷 试枪结束后,岳海峰并没有立即回营地,而是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转道直奔城内。 这会儿刚到中午,儋州城内炊烟袅袅,倒有几分烟火气息。 他要去找林雪鸿好好聊聊财政问题。 毕竟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钱袋子的事儿可不能含糊。 林雪鸿的府邸就坐落在儋州城内最繁华的那条街上,是座典型的南方官宦建筑。 青砖黛瓦,雕梁画栋,门前还立着两座石狮子,威风凛凛的。 不过细看之下,这宅子虽然气派,却透着股商贾人家的精明劲儿,处处都透着“银子”二字。 “岳少保驾到!”门房老远就瞧见了岳海峰的身影,赶紧跑进去通报。 没一会儿,林雪鸿就亲自迎了出来。 林小娘子今儿个穿了件淡青色的长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端庄大方,倒真有几分女强人的架势。 “岳少保!”林雪鸿满脸笑容,“今日光临寒舍,实在是蓬荜生辉啊!快请进,快请进!” 说着话,她就要上前行礼,岳海峰赶紧摆手:“哎呀,林小娘子,咱们都是老熟人了,别搞这些虚的。” 两人一路说笑着进了府邸。 这宅子里头更是精致,到处都是名贵的摆件,墙上挂着字画,桌案上摆着古玩,一看就知道好多是林家从福建带出来的。 来到书房坐下,丫鬟端上茶水,岳海峰也不客气,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然后放下茶碗,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林转运使,咱们今天就不说废话了。”岳海峰开门见山,“最近儋州的财政运转咋样?我心里还真有点儿没底。” 林雪鸿自从当上转运使之后,除了负责神武右副军的后勤补给,实际上儋州大部分的生意,尤其是铁料生意,都是她们林家商队在打理。 因为林家除了交出去给神武右副军当战船的,剩下来的商船基本包揽了琼州岛所有贸易业务。 尤其是破交战打完以后,宋军已经基本控制整个南海的制海权。 贸易航线往北到达高丽、日本; 往南到达吕宋的麻逸国(民都洛岛) 往西越过马六甲海峡,到达故临(今印度奎隆) 说白了,她就是神武右副军的商务大总管。 听到这话,林雪鸿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哎呀,少保!”她高兴说道,“您不来找我,我也要过去找您汇报了。现在的生意那叫一个红火!非常红火!简直就是躺着赚钱!” 说着,她从桌案上拿起一本厚厚的账册,那账册少说也有三寸厚,用牛皮包装,看起来沉甸甸的。 “您看看,您看看!”林雪鸿翻开账册,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光是铁料贸易,每个月就能给儋州带来七万两白银的收入!这还是纯银子买卖,不掺假!” “七万两?”岳海峰挑了挑眉毛,“这数字听起来不错啊。” “不错?这何止是不错!”林雪鸿继续说,“再加上用铁料换回来的其他特产,转手贩卖到大陆、高丽和日本,还有几万银子进账。,现在每个月的盈余都有十万两银子!十万两啊!”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光是粮食,每个月就能换回来十多万石!十多万石粮食,够咱们神武右副军吃大半年的了!\" 岳海峰听了,眉头微微一挑:”这么多?我还以为最多也就三五万石的样子。“ “是啊,是啊!”林雪鸿连连点头,“铁料的需求量实在是太大了!” 她放下账册,开始滔滔不绝地解释起来:“这还是因为朝廷只要铁料不给现银。要不然收入还得翻倍!除了咱们琼州岛,占城、爪哇国、顺塔国、蒲甘国、陈朝、渤泥国,这些地方的人都抢着要咱们的铁料!” “为啥呢?”岳海峰问道。 “还不是因为质量好!”林雪鸿拍了拍桌子,“咱们的铁料质量比他们自己炼的好多了!而且他们只需要用粮食和特产就能换,不用出银子,多划算!所以价格一路上涨,简直就是供不应求!” 岳海峰满意地点了点头。 有了充足的财政支撑,各项建设就能顺利推进了。 这几个月他和王飞在疯狂点科技树,那些可是正儿八经的吞金兽啊。 他用充满赞赏的目光看着林雪鸿,心想这位林小娘子还真是个人才。 “而且啊,”林雪鸿脸上一红继续说道,“那些番邦的特产,像胡椒、丁香、肉豆蔻、肉桂,拿到中原去卖,价格都翻好几倍!利润高得吓人!” 岳海峰越听越高兴,不过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神情变得有些不好意思:“林小娘子,我得跟你说个事儿。” “什么事儿?您说。” “这所有的贸易,除了扣除运费之外,你们林家保留一成利润。”岳海峰有些尴尬地说道,“目前咱们还比较困难,等以后赶跑了鞑子,我再提高你们的分润。” 林雪鸿听了,立刻摆手:“岳少保,不用不用!神武右副军寄托着大家的希望,咱们林家这点钱还是拿得出来的。您别跟我客气!” “不行!”岳海峰坚决摇头,“这一成你必须拿着,我只是觉得给得太少了。你作为林家的当家人,也得跟族人有个交代。我不能让你太难做人。” 林雪鸿见他态度坚决,只好点头应承下来:“那好吧,既然少保这么说,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谈完正事,两人又聊了会儿其他的事情。 岳海峰还蹭了顿中饭。 吃过饭后,岳海峰起身告辞。 “林转运使,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少保慢走!”林雪鸿亲自送他到门外,一直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才转身回府。 回到书房,林雪鸿坐在椅子上,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岳少保好像真是个正人君子啊,”她自言自语道,“完全没有别的非分想法。” 想了想,她又摇了摇头:“你给我一成银子有什么用?我要给族人交代,还不是要让林家和你完全绑定在一起。” 想到这里,她突然脸红了起来,连忙摇头把这个疯狂的想法甩出脑袋。 “胡思乱想什么呢!”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正经事要紧!” 说完,她重新拿起账册,开始仔细核算起来。 第158章 拜见凌震 岳海峰随后又去拜访了南宁军知州凌震。 “岳少保大驾光临!”凌震听到消息后,立即放下手头的公务,匆匆从内堂出来迎接。 他快步走到院中,拱手作揖,脸上满是兴奋的神色。 两人在大厅里坐下,凌震招呼侍从上茶,开始寒暄起来。 “少保一路辛苦了,这茶还不错,您先润润嗓子。”凌震亲自为岳海峰倒茶,态度极为恭敬。 岳海峰端起茶碗,轻啜一口,茶香清淡,回味甘甜。 两人闲聊了一会天气和近况后,凌震的眼神逐渐变得兴奋起来,身子前倾,压低声音开始说道:“少保,您把铁矿的开采权拿到手里真是解了朝廷燃眉之急啊!” 他站起身来:“因为儋州这边源源不断给宋朝廷提供铁料,而且质量上乘,解决了朝廷最急需的武器装备问题。那些水力工坊更是了不得,大大提升了制作速度,朝廷上下都在夸赞呢!” 儋州这边普及水力工坊后,岳海峰把事情前因后果都汇报给了陆秀夫,陆秀夫听说有这种好事,直接派人下来学习去。 凌震顿了顿,重新坐回位子上,眼中闪着得意的光芒:“所以我不光找符南蛇解决了黎人参军的事,朝廷还允许我把每月跑到琼州没处投奔的宋人,都拉来儋州了!” “哦?还有这好事?”岳海峰眉毛一挑,这倒是意外之喜。 “是的!”凌震高兴的说道:“每月基本几万人,朝廷那边还愁着如何安置,咱们这边反而缺人手,我就都打包要了过来。差不多给儋州拉来了二十多万人!” 岳海峰听了这个数字,心中一阵惊喜,眼睛都亮了起来。 二十多万人!这可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要知道,人口就是生产力啊。 有了这么多人口,儋州的建设就有了充足的人力保障。 无论是开荒种地,还是扩大生产,都不用再为人手不足发愁了。 “那这些新来的百姓,制置使打算如何安置?”岳海峰关切地问道,随即拍拍胸脯,豪爽地说:“粮食我这边有,你不用担心。管够!” “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凌震自信地点头,伸出手指头一样样数着:“除了老弱病残需要特别照顾外,有技术的分配到各个工坊,擅长种地的去开垦荒地,体格强壮适合当兵的就安排加入神武右副军。大家都有活干,有饭吃,没有一个闲着的!” 岳海峰满意地点头。 人尽其用,物尽其利,这才是管理之道。 告别凌震时,岳海峰特意绕道在儋州城里走了一圈。 眼前的景象让他内心充满了成就感:宽阔的街道上人流如织,商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各种货物琳琅满目。商铺鳞次栉比,从茶楼酒肆到铁器铺子,应有尽有。 最让人震撼的是各种工坊传来的机械声,铛铛锵锵,如同一曲激昂的交响乐。 城外的农田里,新开垦的土地一望无际,绿油油的禾苗在微风中摇摆。 农民们正在田间辛勤劳作,有的在犁地,有的在播种,还有的在修筑水渠。 远处山坡上,新建的房屋星罗棋布,炊烟袅袅升起。 港口边更是一片繁忙景象。满载货物的船只进进出出,搬运工人们忙碌地装卸货物,船老大们高声喊着号子。 码头上堆着各种物资:铁器、粮食、布匹、茶叶,还有从南洋运来的香料。 “儋州这边真是一片如火如荼的大建设新气象啊!”岳海峰感慨地自言自语,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自豪感。 回到营地时,夕阳西下,天边飘着几朵火烧云。 营地里炊烟升起,士兵们开始准备晚饭,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味。 就在岳海峰准备回营休息时,一名传令兵急匆匆跑过来,气喘吁吁地报告:“少保,凌制置使派人来说,请您再过去一趟,说是有雷州半岛的紧急情况!” 岳海峰心中一紧,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刚才还在为儋州的繁荣发展而高兴,这会儿又出什么状况了? “知道是什么具体情况吗?”岳海峰沉声问道。 “回少保,传话的人说得很急,只说是十万火急,让您务必立即前往。”传令兵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备马!立即出发!”岳海峰当机立断,大步向马厩走去。 夜幕降临,岳海峰策马疾驰在通往南宁军知州府的官道上。 马蹄声踏踏作响,溅起阵阵尘土,路边的草木在黑暗中摇摆不定。 他心中隐隐不安,白天还在为儋州的繁荣发展而高兴,这会儿雷州半岛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赶到凌震府邸时,大门早已大开,门房老远就迎了上来。 “少保!制置使在书房等您,说是有十万火急的要事!” 岳海峰快步走进府邸,还没踏进书房,就听见凌震压抑不住兴奋的声音:“少保来得正好!天大的好消息啊!” 书房里点着几盏油灯,把整个房间照得通明。 凌震坐在书案后,面前摆着一封还带着火漆印痕的密函,神情既兴奋又紧张。 “什么好消息能让制置使这么激动?”岳海峰在凌震对面坐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朝廷密旨!”凌震压低声音,从怀中掏出一卷黄绫,小心翼翼地展开,“您听好了——据细作回报,雷州半岛驻军发生重大变化!” 岳海峰眉头一挑:“什么变化?” “10万大军中的6万,被调往广南西路了!”凌震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元军的脱欢、奥鲁赤、乌马儿,带着8万精兵去攻打陈朝去了!\" “什么?”岳海峰腾地站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确定这消息可靠?” “千真万确!”凌震重重拍了拍桌子,“朝廷的细作不会有假!元军把10万大军调动到雷州半岛,现在却没有足够的战船,所以没办法,只能把主要兵力都投到了对陈朝的战争上!” 岳海峰在房间里踱了几步,大脑飞速运转。 第159章 定计攻略雷州半岛 凌震继续说道:“4万大军中,蒙古人和色目人不过5000人,汉军老兵约1万人,剩下的人都是新募之兵。” 6万大军调走,剩下4万这意味着雷州半岛的防御力量大幅削弱! 原本10万大军如铜墙铁壁,现在只剩4万,而且还得分散驻守各个要点。 这绝对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朝廷那边是什么意思?”岳海峰重新坐下,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凌震清了清嗓子,继续念着密旨:“陛下圣意,令岳海峰率神武右副军牵制蒲师文舰队,朝廷大军从正面攻打雷州半岛!” “朝廷现在有多少兵马?”岳海峰直接问道。 “战船四百余艘,步军四万余人!”凌震放下密旨,眼中光芒闪烁,“加上少保您连续打击雷州半岛元军的战果,朝廷上下士气大振,终于有了反攻的魄力和实力!” 岳海峰听得眼前一亮。 四百艘战船,四万步军,这个规模确实不小了! 特别是经过这段时间的整训,宋军的战斗力肯定比之前有了大幅提升。 再加上元军主力被调走,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不过,岳海峰很快就冷静下来。 打仗可不是过家家,必须有周密的计划才行。 “制置使,蒲师文的舰队兵力布防情况?”岳海峰问道。 “蒲师文现在手下只剩200多艘战船了,而且在白鸽寨的不过100艘,还要负责元军整个南海的巡逻任务。其余100余艘还在广州。” 岳海峰点点头,心中有了计算。 “时间了,朝廷如何安排的?” “一个月以后出兵!” 一个月,还有时间,岳海峰想着。 关键是如何制定一个完美的作战计划,让宋军能够顺利拿下雷州半岛。 他在心中快速盘算着敌我双方的实力对比。 神武右副军现在步军有人,滑膛枪部队才开始训练,而滑膛枪才开始生产。 一个月,加紧生产能有多少? 苏景瞻的水军部队到是开始装备“王少监炮”了,不过目前数量不多,大概40余门,装在了十艘艨艟和苏景瞻的火力舰上。 虎鲸无人艇的火力是王牌中的王牌,可以给敌人造成毁灭性打击。 但是弹药稀少,之前岳海峰把炮弹弹壳都保存下来了,可以装填黑火药做发射药,前面再怼个实心弹,也比“王少监炮”强多了。 但是在雷汞没研制出来之前,没底火没法使用,因此也只能作为指挥舰使用。 宋军虽然人数众多,但战斗力参差不齐,不过在数量上占有绝对优势。 元军现在只剩四万人,而且士气低落,连续被自己打击后早已不复当初的锐气。 思索片刻,岳海峰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 他轻敲着桌案,指节在木质表面发出有节奏的叩击声,仿佛在敲击着什么重要的节拍。 “制置使,我有个想法。”岳海峰缓缓开口。 “少保请讲!”凌震双眼紧紧盯着岳海峰,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岳海峰站起身来,走到那幅巨大的雷州半岛地形图前,伸出手指在图上缓缓比划着。 他的动作很慢,但每一下都精准无误,仿佛在演练着什么精密的战术。 “我建议分兵作战,两路夹击!”岳海峰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个钳形,“宋军海军负责正面牵制蒲师文舰队,然后神武右副军在雷州半岛西北边登陆,宋军主力在雷州半岛东边登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图上的每一个关键位置,声音渐渐提高: “东西两路同时进攻,形成钳形攻势!让那帮蒙古佬尝尝被夹击的滋味!” 凌震听得眼睛越来越亮,不住地点头。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 “妙啊!这招太狠了!”凌震忍不住赞叹道。 岳海峰嘴角微微上扬,继续在地图上指点着:“而且我的想法是,神武右副军在西北边登陆,还能依托水军,拦阻元军从广南西路来的援军!一石二鸟,让他们想救都救不了!” “妙啊!妙啊!”凌震激动地拍着手掌,声音在大帐内回荡,“这样一来,元军就得分兵应对,无法集中兵力抵抗!而且还可以围城打援!” “没错!”岳海峰继续分析道,声音里透着绝对的自信,“以蒲师文现在舰队的数量和斗志,一旦被宋军海军缠住,就像被胶水粘住的苍蝇,根本无法支援陆地上的战斗。而元军陆地部队被分割包围,失去制海权后就是瓮中之鳖,只能等着被我们收拾!” 凌震越听越兴奋,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大步走到地图前仔细端详。 他的目光在地图上快速扫动,脑海中已经开始模拟整个作战过程。 雷州半岛的地形他早已烂熟于心,每一个港湾、每一道山脊、每一条河流的位置都清清楚楚。 岳海峰这个计划确实巧妙得很。 西边的海岸线相对平缓,沙滩宽阔,适合大部队展开登陆作战。 而东边多是天然港口和繁华城镇,一旦控制住这些要害,整个半岛的交通命脉就掌握在手中了。 两路夹击之下,元军必然首尾难顾,陷入被动挨打的尴尬局面。 到那时,就算阿里海牙是天神下凡,也难逃被围歼的命运。 “少保这个计划绝了!”凌震转过身来,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佩服,“神武右副军的战斗力我是亲眼见过的,有您亲自指挥,西路必然势如破竹!那些蒙古兵见了您,估计腿都得软!” 岳海峰满意地点点头,“时机一到,我就带着神武右副军横穿雷州半岛北端,把这4万元军全部包围在雷州半岛上!” 岳海峰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杀气,“到时候太傅那边加紧进攻,咱们来个里应外合,直接包个大饺子给他们尝尝!” 凌震听得热血沸腾。 “不过...”岳海峰话锋一转,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这个计划需要朝廷那边的精密配合,时机必须掌握得丝毫不差。早了晚了都不行,必须卡准了时间点。” 他停顿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而且时间长了也不行,神武右副军总共就人,要是元军大举来袭,我们挡不住多久。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啊。” 第160章 朝廷批准 凌震连忙拍着胸脯保证道:“这个您放心!朝廷既然下了决心要收复雷州,就绝不会半途而废!我这就和您一起拟制文书,派快马将作战计划汇报朝廷!保证让您的计划得到最大程度的支持!” 说完,他立即招呼亲兵准备笔墨纸砚。 两人立即埋头开始起草详细的作战计划书。 岳海峰负责军事部署的细节,凌震则负责后勤保障和朝廷协调事宜。 凌震的文笔不错,很快就把岳海峰的想法整理成了一份详细的作战方案。 从敌我态势分析,到兵力部署,再到时间节点安排,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得十分周全。 写完后,两人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疏漏才盖上印章。 “这份文书务必要快马加鞭送到朝廷!”凌震吩咐亲信道,“不得有误!” 亲信领命而去,很快就听到马蹄声远去。 处理完这件大事,已经是深夜时分了。 岳海峰告别凌震,骑马返回营地。 夜风阵阵,吹得他头脑格外清醒。 回到营地,岳海峰没有立即休息,而是直接来到指挥部。 值夜的传令兵见到他回来,立即起身行礼。 “传我军令!”岳海峰威严地说道,“立即通知江钲、苏景瞻、林雪鸿、李守诚,还有王飞,马上到指挥部开会!紧急军务!” “是!”传令兵立即分头去通知各位将领。 不到半个时辰,神武右副军的核心将领就全部到齐了。 王飞率先到达,身上还穿着工作服,显然是直接从工坊赶过来的。 “岳工,这大半夜的又出啥事了?”王飞打了个哈欠,“不会又是元军来偷袭吧?” “比偷袭更重要!”岳海峰神秘一笑,“等人到齐了再说。” 很快,江钲、苏景瞻也相继到达。 林雪鸿来得最晚,估计是要收拾打扮一番,不过神情还是很严肃的。 见人到齐了,岳海峰环视一周,沉声说道:“各位,我刚从凌制置使那里得到一个重要消息!” 众人立即精神一振,全神贯注地听着。 “雷州半岛元军主力被调走了!10万大军只剩4万!”岳海峰一字一句地说道,“朝廷决定一个月后反攻雷州半岛!” “什么?”王飞猛地站了起来,“真的假的?这么大的好事?” “千真万确!”岳海峰点头道,“而且朝廷已经准备了四百艘战船,四万步军,准备大举进攻!” 苏景瞻激动地握紧了拳头:“太好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江钲冷静地问道:“少保,朝廷给我们安排的任务是什么?” “从雷州半岛西边登陆,配合宋军主力东西夹击!”岳海峰简明扼要地说道。 “我和凌制置使商量的计划,还得朝廷批复” 岳海峰思索片刻:“朝廷的回复最快也要三天,我们必须在这三天内做好一切准备!” 他站起身来,在地图前指点着:“这次行动关系重大,绝不能有任何闪失!朝廷批复后,我们有大概一月左右的时间,大家都说说想法!” 王飞第一个开口:“滑膛枪和滑膛炮的生产必须加速!火药炮弹什么的也得备足!” 江钲接着说:“步军要进行登陆演练了,还要演练对付元军骑兵!” 苏景瞻点头道:“我们舰队要出击,开始掌握战场的制海权,而且还要试试在船上用“王少监炮”攻击陆地目标!” ...... 岳海峰满意地点头:“很好!大家都想得很周全!” 他转身面对众人,神情变得格外严肃:“这次反攻雷州半岛将是我们神武右副军成立以来最重要的一战!成败在此一举!” “请少保放心!”众将领齐声应道。 岳海峰继续说道:\"具体的作战计划等朝廷回复后再详细制定,现在大家先按照各自的分工抓紧准备!\" 三天后的黎明,一匹快马疾驰入营,传令兵手中紧握着一封盖有朱印的密函,马不停蹄地奔向指挥部。 “报!朝廷急信!” 岳海峰正在查看装备清单,听到传令兵的呼喊,立即放下手中的册子。 拆开密函,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几行大字:“准奏!岳海峰所奏雷州之策甚善!着即按计而行!” “好!”岳海峰重重拍了一下桌案,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这意味着,自从宋廷流亡几千里来,第一次反攻即将开始! “来人!传令各部主官立即到指挥部集合!”岳海峰大声喊道。 不到一刻钟,凌震、王飞、江钲、苏景瞻、林雪鸿、李守诚等人就全部到齐了。 “朝廷批准了我们的作战计划!”岳海峰开门见山,“现在距离出兵还有27天,时间紧迫!” 王飞兴奋地搓着手:“这下可有得忙了!岳工,你说咋办?咱们全力配合!” 岳海峰在地图前站定,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时间就是生命!王少监,武器生产情况如何?” “报告”王飞立正回答,“目前火枪日产量已经达到15支,火炮日产1门!按照这个速度,一个月内能生产4500支火枪,30门火炮!\" ”不够!远远不够!“岳海峰摇头道,”我需要的组建最低一支500人的火枪队,起码要准备800支火枪全部装备到位!你能做到吗?“ 王飞咬了咬牙:“岳工,你给我放权,我动员儋州所有的铁匠、木匠,甚至农民都参与进来!整个儋州都给你变成兵工厂!” “好!我给你最高权限!”岳海峰当即决定,“需要什么人,直接找李守诚要!钱不够找林雪鸿!” 李守诚立即表态:“保证配合!人员物资绝不拖后腿!” 王飞点点头:“太好了!这下我可以大展手脚了!保证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儋州制造’!” 岳海峰转向江钲:“步军火枪队训练情况?” “报告少保!”江钲挺胸回答,“目前火枪队已训练半月,基础射击和列队战术已经掌握。但是......” “但是什么?” “人员还不够!现在只训练了300人,距离500人的目标还差200人!”江钲有些为难地说。 岳海峰思索片刻:“在抽调200名精锐,专门训练火枪战术!另外,铁人军也要扩充,之前500铁人军是我的直属亲兵,你还要单独组建一支1000人的铁人军,作为你的拳头部队!\" “1000人?”江钲眼睛一亮,“太好了,你那500铁人军我可是眼红好久了!” 第161章 战前动员 “没错!”岳海峰点头道,“这次攻打雷州半岛,我们面对的是4万元军!其中还有5000蒙古鞑子。面对骑兵,你手上没有一支铁人军,就没有绝对的战力优势,板甲和武器你找王飞领!” “遵命!”江钲和王飞同时回答道。 王飞一拍脑门:“对了!手榴弹!我差点忘了这个大杀器!” 他兴奋地向众人介绍:“经过这段时间的改进,我们的手榴弹威力又提升了!而且产量也上去了!” “有多少?”岳海峰急切地问。 “目前已经生产了8000枚,按照现在的产量,一个月内能达到3万枚!\" 王飞自豪地说,\"到时候每个士兵都能分到好几颗!” 众人听得眼前一亮。 手榴弹的威力他们都见识过,那可是真正的大杀器! 有了这些手榴弹,攻城拔寨将会轻松很多。 “太好了!”岳海峰兴奋地说,“3万枚手榴弹,足够给元军一个大大的惊喜了!”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儋州都沸腾了起来。 王飞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把所有能动员的人力物力都投入到了武器生产中。 各个村庄的铁匠被集中到儋州城,在统一的工坊里打造枪管。 木匠们则负责制作枪托和炮架。 甚至连老农民都被动员起来,帮忙搬运物料、筛选火药。 整个儋州城内烟火缭绕,叮当声不绝于耳,俨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军火工厂。 而岳海峰则亲自来到训练场,指导火枪队的训练。 “立正!”岳海峰大声喊道。 500名精挑细选的士兵整齐地排列在训练场上,每个人都昂首挺胸,目光炯炯。 这些人都是从各部精锐中挑选出来的,身体素质和军事素养都是一流的。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神武右副军火枪队!”岳海峰威严地说道,“你们手中的武器,将是决定这次战争胜败的关键!” 士兵们听得热血沸腾,齐声回应:“誓死完成任务!” 岳海峰开始亲自示范火枪的使用方法。 装药、塞弹、瞄准、射击,每一个动作都精确到位。 “砰!” 一声枪响,百步外的靶子应声而倒。 士兵们看得目瞪口呆,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 “这就是火枪的威力!”岳海峰高声说道,“学会了这个,一个人就能对付十个元军!” 接下来的日子里,火枪队每天从早练到晚。 射击精度、装弹速度、列队变换,每一项都要反复练习到炉火纯青。 岳海峰还特别强调了排队枪毙战术。 “记住!火枪的威力不在于单打独斗,而在于集体射击!”岳海峰大声讲解着,“三排轮射,可以保证持续的火力输出!前排射击,中排装弹,后排待命!” “不准怯敌,按照鼓声号令前进!” 士兵们认真地记着每一个要点,生怕漏掉任何细节。 经过半个月的魔鬼式训练,这支火枪队终于初具规模。 射击精度已经达到了及格的水平,列队变换也能勉强看看了。 与此同时,江钲的铁人军也在紧张训练着。 1000名身穿板甲的板甲步兵,手持斩马刀或者陌刀,阵型严整。 这些人都是从各部挑选出来的精壮汉子,身材魁梧,臂力过人。 加上精良的装备,单兵战斗力绝对不输给任何精锐部队。 苏景瞻的水军也没闲着。 他已经提前封锁琼州海峡西边到广南西路的海路。 80门‘王少监炮’全部装备到位,火力比之前提升了一倍。 林雪鸿为了运送登陆部队,征集了大量的商船,总计运力可以装载2万人。 这意味着神武右副军可以一次性投送足够的兵力补给辎重登陆雷州半岛。 时间一天天过去,距离出兵的日子越来越近。 整个儋州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每个人都能感受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 终于,在约定出兵的前一天,岳海峰决定举行誓师大会。 黄昏时分,海边的大校场上人声鼎沸。 神武右副军的将士全部集结,黑压压一片看不到边。 高台上,岳海峰身着戎装,腰佩长剑,威风凛凛地站在众人面前。 身后是迎风招展的“岳”字大旗,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威武。 “将士们!”岳海峰的声音如洪钟大吕,传遍整个校场,“明日,我们就要踏上征程,去收复被元军占领的雷州半岛!” 士兵们齐声高呼:“收复雷州!驱逐胡虏!” 声音如雷贯耳,震得海鸟都惊飞而起。 岳海峰继续慷慨激昂地说道:“元军肆虐中华,屠戮百姓,罪恶滔天!今日,我岳家军将为民除害,为国报仇!” “为民除害!为国报仇!”士兵们的呼声更加响亮。 “我们手中的火枪,将射穿元军的盔甲!我们胸中的怒火,将燃烧元军的战船!” 岳海峰挥舞着长剑,“此战,必胜!” “必胜!必胜!必胜!” 三声震天的呼喊,直冲云霄。 整个校场都在这股豪情的感染下沸腾起来,每个士兵的眼中都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王飞在台下激动得热泪盈眶,握紧了拳头:“岳工,这次一定要让那帮鞑子知道厉害!” 苏景瞻也是热血沸腾:“少保威武!岳家军威武!” 江钲更是豪情万丈:“明日一战,必叫元军有来无回!” 誓师大会结束后,士兵们都回到营房做最后的准备。 擦拭武器,整理装备,写下遗书。 每个人都知道,明天的战斗将会异常惨烈。 但是没有人退缩,没有人害怕。 第162章 张世杰先下徐闻县 第二天凌晨,天还没亮,整个军营就响起了集合的号角声。 神武右副军的将士们迅速整装,在校场上列队待命。 500人的火枪队,500人的铁人军亲卫,1000人的铁人军,再加上其他各部精锐,总计人的大军整装待发。 海面上,苏景瞻的舰队已经准备就绪。 战船和运兵船密密麻麻地停靠在港口,桅杆如林,战旗飞舞。 岳海峰最后检查了一遍部队,确认一切准备就绪后,大声下令:“出发!” 随着一声令下,神武右副军开始登船。 士兵们井然有序地走上跳板,很快就把所有船只装得满满当当。 岳海峰站在旗舰的甲板上,回望身后的儋州港口。 “起锚!出发!”随着苏景瞻的一声令下,庞大的舰队缓缓驶离港口。 岳家军,终于踏上了反攻的征途! 而在遥远的雷州半岛上,元军还在酣睡中,完全不知道一场灭顶之灾正在逼近...... 天色刚破晓,琼州海峡上便战鼓雷鸣。 苏刘义站在旗舰甲板上,手持岳海峰送他的望远镜遥望前方,海面上密密麻麻的战船如群狼环伺,正将蒲师文的元军舰队团团围住。 “都指挥使,蒲师文的船队已经被我们逼进白鸽寨了!”副将兴奋地汇报道。 苏刘义冷哼一声:“这帮鞑子,还真以为琼州海峡是他们家的后花园!传令各船,继续保持包围阵型,一艘也不许跑了!” 苏刘义是苏景瞻的老子,苏景瞻的战舰打出了那么逆天的战役,当老子的当然也要学一学,因此也组织了一支宋军主力战船队都装上了床子弩,然后找岳海峰要了1000枚重型手榴弹,效果是特别好。 此时的琼州海峡上,宋军水师已经完全占据了主动权。 经过一夜的激战,蒲师文引以为傲的百艘战船舰队已经损失惨重,20多艘战船要么被击沉,要么被俘获,剩下的80来艘带着各种伤龟缩在白鸽寨军港内瑟瑟发抖。 “妈的,这帮南蛮子的床子弩怎么那么厉害,还能爆炸!”蒲师文在指挥船上气得直跺脚,“这下连回广州的海路都没了!” 他身边的副将脸色惨白:“蒲帅,咱们现在被围得死死的,要不要派人突围求援?” “求援?”蒲师文苦笑,“你看看外面,宋军至少有300艘战船,咱们这点兵力突围就是送死!” 此刻的白鸽寨军港内,元军将士们人心惶惶。 他们原本以为凭借宋军不会主动出击,哪怕就是岳海峰偷袭了白鸽寨,但是陆地上来说,宋军还是没啥优势。 没想到宋军的床子弩威力如此恐怖,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杀。 苏刘义看蒲家舰队缩回白鸽寨了,也没在守着不放,随即安排招讨使水师都统方兴正指挥着100艘战船严密封锁港口。 “你给我看紧白鸽寨的元军战舰别让一艘鞑子船跑出去!”苏刘义吩咐道。 方兴大声回答,“是,都指挥使,蒲家就这么点破烂货不敢出来了。” “不要大意!” 然后又安排在方兴身后,水师都统张达也率领100艘战船封锁着雷州东海岸,形成了第二道封锁线。 整个雷州半岛东部海域,已经被宋军水师牢牢控制。 安排完这些事,苏刘义分出100艘战船继续封锁琼州海峡,另外100艘则护送着张世杰的陆军登陆部队。 “张太傅,前面就是沓磊浦了!” 负责护航的水师将领站在船舷边,一手扶着桅杆,一手指着远处若隐若现的海岸线。 海风吹得他的战袍猎猎作响,眼中闪烁着久违的兴奋光芒。 张世杰大步走到船头,双手撑在船舷上,凝望着那片朝思暮想的陆地。 “好!终于能重新踏上大陆的土地了!”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海风的缘故。 自从福建那场惨败后,宋军就像无根的浮萍,在茫茫大海上漂泊了太久。 虽说后来在琼州岛勉强站住了脚跟,可那毕竟是孤悬海外的一座孤岛,四面环海,进退维谷。 如今能够重新登陆反攻,每个将士都憋着一股劲儿,恨不得立刻冲上岸去。 “传令各船,准备抢滩登陆!” 张世杰大手一挥,声音如雷贯耳。 随着这一声令下,整个舰队瞬间沸腾起来。 一百艘运兵船如离弦之箭,劈波斩浪,向着沓磊浦海滩冲去。 船头激起的浪花如白练飞舞,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海滩上,早已等候多时的元军守军看到宋军舰队黑压压地逼近,顿时慌了神。 “快!宋军要登陆了!” 元军守将脸色煞白,声音都变了调。 他慌忙调集兵力,可手下就那么点人马,面对宋军两万大军的登陆,这区区两千守军根本就是螳臂当车。 “床子弩准备,挂重型手榴弹!”副将喊道。 宋军护航舰队立即调转炮口,对准元军集结处。 “轰!轰!轰!” 一轮重型手榴弹如雨点般砸向元军阵地,爆炸声震天动地,硝烟弥漫。 元军被炸得人仰马翻,哭爹喊娘,阵型瞬间大乱。 “冲啊!” 宋军将士们如潮水般涌上海滩,刀光剑影中,喊杀声震天。 他们憋了太久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个个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 不到半个时辰,宋军就在沓磊浦(徐闻县以南14里)站稳了脚跟。 与此同时,另一支一万人的宋军也在灯楼角(徐闻县西南)成功登陆。 两路大军如钳形攻势,直接将徐闻县包了饺子。 “报告太傅!两路大军已成功会师!” 传令兵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 张世杰点点头,目光投向远处的徐闻县城。 “徐闻县本来就是个芝麻大的小县城,城墙也就那么回事,守军更是少得可怜。”副将在一旁分析道,“咱们三万大军压过去,他们能撑多久?” 果然,一个时辰后,面对三万宋军的围攻,徐闻县守军直接举起了白旗。 “太傅,徐闻县已拿下!” “好!”张世杰大笑,“把徐闻县设为前进桥头堡,通知大军稍作休整,然后立即向雷州城方向挺进!” 第163章 神武右副军登陆 而在雷州半岛西边的海康所,岳海峰的神武右副军也开始了登陆行动。 晨雾还未完全散去,海面上便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战船。 岳海峰站在虎鲨号的船头,手扶船舷,望着前方若隐若现的海岸线。 “兄弟们,该轮到咱们表演了!”岳海峰转身对着身后的将领们大声说道,声音在海风中显得格外洪亮。 王飞在一旁兴奋地搓着手,那双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岳工,这次可要让那帮鞑子见识见识咱们的厉害!火枪、火炮、手榴弹,样样都不是吃素的!” 说着,王飞还拍了拍后背的95式自动步枪。 这次他没打算坐守儋州当个后勤官,而是主动跟岳海峰讨了个任务。 最后岳海峰拗不过他,让他直接指挥500人的火枪队。 “你小子,就知道凑热闹。”岳海峰笑骂道,“不过这次确实需要你的火枪队打头阵。记住,登陆后第一时间建立火力点,掩护大部队上岸。” “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王飞嘿嘿一笑。 江钲也是摩拳擦掌,那张黝黑的脸上满是战意:“少保,我的铁人军早就饥渴难耐,正等着去砍鞑子呢!” 自从组建这支1000人的铁人军后,江钲一直在下功夫训练。 每天天不亮就拉着手下操练,从体能到技战术,样样不落。 他自诩这支部队精锐难挡,一直想找蒙古骑兵试试成色。 岳海峰点点头,目光扫过众将:“记住,登陆后立即展开,不给元军反应的时间!江指挥使,你带5000人沿海岸线北上,务必要卡住雷州半岛北部,断绝元军的退路!” “遵命!”江钲大声回应,声音如洪钟般响亮。 他一拍胸脯,“少保放心,就算是插翅的鸟儿,也别想从我眼皮子底下飞过去!” “苏都统,你的水师负责掩护江钲的侧翼,同时封锁雷州半岛西部海岸!”岳海峰继续部署,手指在临时搭建的沙盘上比划着。 “明白!”苏景瞻立即表态,,“我已经把80门‘王少监炮’全部装在北上的战船上,火力绝对够用!谁敢从海上跑,我就让他尝尝炮弹的滋味!” 随着登陆命令的下达,神武右副军的将士开始有序登陆。 战船一艘接一艘地靠近海岸,船上的士兵们个个摩拳擦掌,战意高昂。 第一波登陆的是江钲的5000精锐,其中1000身穿板甲的铁人军一上岸就迅速散开,占领有利地形。 这些士兵训练有素,动作敏捷,踏上沙滩的瞬间就如猛虎出笼般散开。 “快!抢占那个高地!”江钲指着前方的一座小山包大声喊道,手中的长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铁人军将士们如猛虎下山般冲向目标,脚步声在沙滩上响成一片。 他们身上的板甲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的光泽,很快就控制了制高点。 “报告指挥使,高地已拿下!”一名百户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报告。 “好!调1000弓手上去,立即构筑防御工事!”江钲满意地点点头。 接着是岳海峰的火枪队和其他主力部队,他们的登陆更加从容不迫。 王飞跳下船舷,脚刚踏上沙滩就开始指挥:“列队!” 随着军官的口令声,500名火枪手迅速排成三列横队。 这些经过严格训练的士兵动作整齐划一,手中的火枪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元军在海康所的守备力量本就薄弱,面对岳家军的突然登陆,更是措手不及。 守军哨兵远远看到海面上黑压压的战船时,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不好了!宋军登陆了!”负责海防的元军将领慌忙派人向雷州城报告,声音都在颤抖。 但是此时雷州城的阿里海牙已经自顾不暇了。 面对宋军的两路夹击,这位蒙古将领正焦头烂额地调兵遣将,哪里还顾得上海康所的求援。 张世杰的2万大军从南面压来,岳海峰的精锐从西面登陆,整个雷州半岛瞬间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困境。 “混账!宋军怎么会有这么多兵力?”阿里海牙在雷州城内来回踱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滴落。 他原本以为宋军最多也就是小规模的骚扰,没想到竟然是如此大规模的反攻。 “大帅,现在怎么办?”副将们也是一筹莫展。 阿里海牙咬了咬牙:“立即派人向广南西路求援!同时收缩兵力,坚守雷州城!” 同时派八百里加急发信给广州、给大都、给隆兴府(南昌)的铁木儿不花。 但是他的如意算盘很快就要落空了。 江钲率领的5000精锐沿着海岸线一路北上,目标直指乐民所和永安所。 永安所是雷州半岛西北部的重要据点,一旦被宋军占领,广州南路的援军则一时半会过不来。 而雷州半岛北部并没有多少元军,就是广州也没多少元军,短时间整个雷州半岛就会被完全孤立。 “兄弟们,加快速度!绝不能让鞑子跑了!”江钲骑着战马在队伍前方大声鼓舞士气。 身后的5000将士们迈着整齐的步伐,踏着坚定的节拍向北挺进。 而在海上,苏景瞻的舰队也在全力配合陆军的行动。 “都统,江指挥使的部队已经推进到这里了!”副将指着海图上的一个位置说道。 苏景瞻点点头:“好!传令各船,火炮准备好,随时准备火力支援!” 此时的雷州半岛上,宋军的三路大军已经形成了包围之势。 张世杰从南面推进,岳海峰从西面登陆,江钲从北面切断退路。 整个雷州半岛就像一个即将被收紧的口袋,而元军就是口袋里待宰的猎物。 按照徐闻县到雷州府的距离,按照宋军标准日行50里,大概4天不到,急行军只要两天。 而海康所到雷州府稍微远一点,大概4天多一点就到,急行军也只要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