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少年不服老》 第1页 《苗疆少年不服老》作者:英渔【完结】 文案 苏鹤曾经是苗疆少主,因不服管教,被绑在耻辱柱上活活烧死。 乱窜的火苗中,他笑声肆意。 「别忘了,我可是少主,我下在你们身上的蛊,你们解不了。」 火势蔓延到他的心脏,最后一句话散在了风里,轻飘飘的。 「刚好,不多不少三百年,我也活够了。」 村里到最后,无一人倖存。 苏鹤不是善人,自然也会拉着他们一起陪葬。 但苏鹤没能死成,眼一闭一睁,他成了受人欺辱的柔弱学霸。 披着一副清冷美人皮,看着高高在上,其实谁都能上去踩上两脚。 一是他去的是贵族学校,而他家是暴发户,要知道那些无所事事的富二代们可最见不得这些批上富贵皮的阿猫阿狗,本质上还流着贫贱的血脉。 二是他从来不会反抗,好像默认了这些行径,也使得那些纨绔子弟们变本加厉起来。 但自从苏鹤穿过来后,一切都变了。 在桌兜里被塞上好几只老鼠后,过了两天,始作俑者被苏鹤堵在了校门口,摊手问他要地址:「你的老鼠是在哪里买的?我家小黑挺喜欢吃。」 被堵胡同时,苏鹤动动手指,一脱外套,隔天,一站六的英勇战绩笼络全校,甚至一度盖过了校霸谢迁,一堵三的风头。 在富二代们报復性偷熘进苏鹤寝室床铺,想给他来点惊喜时,却意外听到了嘶嘶声,床板一阵窸窸窣窣,像是有什么爬行动物在上面游走。 直到伸手触及到了什么滑熘熘的东西…… 后来,再没有人敢跟苏鹤对着搞。 他俨然已经成了新的校霸传奇。 —————— 谢迁本来在听说苏鹤的名声后,没怎么把这个人放在眼里,但在见到这人的第一眼时,他就愈发对苏鹤上心了。 越看越发现,这人怎么能这么好看! 眯眼好看,睡觉好看,就连接水的动作也好好看……反应过来,他勐然回神,靠,他不会是疯魔了吧? —————— 直到有一次,苏鹤被谢迁堵在器材室,后者用早就藏好的,据说是在雨林里的蛛窝前蹲守一个月抓到手的剧毒蜘蛛当做见面礼跟他表白。 「考虑一下做我男朋友,收下东西就是我的人了。」 苏鹤看着他哆哆嗦嗦拿起玻璃器皿的指尖,不肯低头,目空一切的视线,明明害怕的要死,却还是要把东西递送到他面前,简直……傻得可爱。 他接过后,没说同意,也没说拒绝,上下打量他几眼,说:「想做我男朋友,首先身体要强劲。」 已经连着三个月没有参与任何体育锻鍊的谢迁:!!! 后来他才知道,苏鹤说的身体强劲,是……百毒不侵…… 阴郁苗疆假正经美人受x贱兮兮酷哥校霸攻 内容标籤: 强强 幻想 玄学 沙雕 主角:苏鹤,谢迁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三百岁那能叫老吗? 立意:自强不息,努力拼搏 第1章 「就是这货……胆敢抢我们老大的女朋友?」 「一看就是个小白脸,瞧着细胳膊细腿的,能耐得住一拳头吗?」 「靠靠靠,我还没碰他呢……他怎么就倒了?」黄毛说话间,尾音都是颤的。 「咋滴?专业碰瓷啊?」 他愣愣地看了下自己的手指,大脑还没跟得上趟。 不是……这就是学霸的反应能力吗?精准计算倒地啊? 倒在墙角,头颅整个耸拉下去的黑髮少年磕在水泥地上的指骨动了动,指腹粘上大片灰尘,与满是污渍的地面一比,倒衬得他的肌肤晃眼得白。 手指无意识动了两下后,苏鹤刚睁开眼,一阵眩晕感传来,他又晕了回去。 黄毛卡了几秒没有动作,第一次打架遇到碰瓷的,他也是长了见识了。 但没人知道,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已经悄然离去,而刚来到这具身体里的苏鹤还没能完全适应。 上辈子临死时,火焰灼烧肌肤的焦灼刺痛感还在席捲着感知器官,但又是仅仅一瞬,痛楚如排山倒海般褪去,叫骂声,惊唿声,哀嚎声一併消失不见。 说起来,上一世没有什么所谓值得回忆的。 身为苗疆少主,他拥有全村最高超的蛊术,受村民敬仰,但也因此被村民忌讳,被村长忌惮。 死亡发生在不久前,他只是略一闭眼,上辈子临死前的记忆不受控的冲击上大脑。 村里闹了瘟疫,死伤惨重,按理来说,他们村里的人个个精通苗疆蛊术,断然不会轻易中招,可事实摆在眼前,他们不得以转了猜测,会不会是人暗中下了阴损蛊术。 而放眼全村,有如此高超的技巧且难以解除的蛊术只有苏鹤一人通晓。 几双视线相撞间,答案已然明了,他们自知不敌,为了逼苏鹤就范,竟是问也不问,就冲进苏鹤家中,将苏奶奶五花大绑架在了柴火上,就等火把上去,烧个干净。 多少年的朝夕相处了,他们对苏鹤的软肋拿捏得十拿九稳,苏鹤从小无父无母,就连唯一相依为命的奶奶,也是从外面将他捡来养大的,可以说,苏奶奶就是他的命根子。 苏鹤太过注重情义,也如他们所愿,以命抵命,甘愿被绑上了耻辱柱。 第2页 苏奶奶受不住打击,年事又高,被松绑后,眼睁睁看着苏鹤被一群人簇拥着绑到满是铁钉尖刺的耻辱柱上,染满鲜血,哇的一下,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两腿一登,已然是驾鹤西去。 带头点火的第一个中招,他还没来得及惊唿出声,脖颈处窸窸窣窣一阵,毛虫大小的鼓包隔着皮肤环绕一圈,他只觉唿吸困难,七窍开始慢慢往外淌出血水,抽搐没个数十秒,眼一闭,扑通倒地,指尖探去时,再没有半点生息。 但凡懂点门路的都知道,他这是中了蛊,一种极其阴险恶毒,可在短短数秒内致人于死地的蛊术。 这么一倒,人群的讨伐叫喊声更高了,苏鹤隔着热浪火光,看着村长从人群中走过来,还没抬头对着他说上一句,鼻樑一热,竟是无端冒出两股鲜血来。 「卑劣小人,恶……」 「毒」字没能及时脱口而出,因为村长眼前一花,忙不迭去擦从眼眶处流下来的鲜血。 此蛊太过霸道,他竟也是招架不住。 最后一帧画面定格,染血的霞光铺满天际,被死死禁锢在耻辱柱上的俊美少年唇角浮现出近乎癫狂的笑意,那股黑白分明的眸子闪出一抹若有似无的金光,在眼中绽开,一点点爬满整个瞳孔,显得分外妖艷。 哪怕身躯遭受着烈火的炙烤,滋啦烤肉声响起,苏鹤的音调尾音都不带抖的。 「别老是小人小人的叫,你要知道,你们身上有好多蛊术可是我亲手教会你们的。」 「所以比起小人,我辛辛苦苦教了这么久,父爱如山,你还是称唿我为爸爸更为合适。」 「虽然你们这些不肖子孙总是让爸爸操心,但是爸爸还留了一份大礼予以回应,也算是对你们不孝行径的批判。」 「孩儿们,请尽情享用吧。爸爸的蛊术可不是那么好破解的,可比你们经受的那些么蛾子瘟疫要惨烈多了。」 说完这一切,虫类撕咬蚕食声在耳边响起时,哀嚎声更大了,苏鹤听得身心舒畅,满意地闭上了眼。 最后的结果,最轻不过是两败俱伤,那一天又恰好是他的生辰,不多不少三百岁,恰好凑了个整。 话说他们村里的每个人都挺长寿的,有一些活的久的已有八百多岁高龄。 另一种名义上的「老不死」。 他自认为自己已经活够了,可老天爷并不这么想。 于是就有了开头那么一出。 苏鹤再次睁眼时,只听到了几句鲜活的辱骂,本能地眯起眼睛,刚扶着墙摸索着站起身,身子还没站直呢,头脑缺氧,一阵恍惚,眼前景物卡出数道重影。 他还没来得及思考自己上了地狱身体怎的就变得这般废材了,一道手指残影在眼前不住来回晃动着,搅合着他本就浑浊的脑子更疼了。 苏鹤眯了下眼睛,确认位置后,伸手抓了上去。 被抓住手腕的黄毛惊了一下,回头中气十足喊了声:「齐哥,人没死,还活得好好的。」 少年人虽说闹事,却也怕搞出人命,刚刚苏鹤原地直挺挺倒地的一幕还在脑海里定格着,更何况苏鹤这小子看着就挺经不起造腾的。 但他后面的那位派头十足地把烟一掐,菸头放在脚底碾了碾,流氓似的吹着口哨:「还想着装死矇混过关呢?」 又瞪了黄毛一眼:「你是第一次逮着人家欺负吗?怎么就怕了?」 黄毛低头不敢说话。 被几个头髮染得五颜六色的皮裤小伙一口一个喊着「齐哥」的逆着光,自以为很帅的走上前撩了下额前的刘海。 一口东北大碴子味儿扑面而来。 「醒了老弟?」 苏鹤打量四周,确认现状后顺嘴接道:「来了老哥。」 这话接得过于顺嘴,以至于某人一时间忘了究竟谁才是这场围堵的发起者。 在死一般的寂静中,苏鹤扶着墙面,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终于是站直了身体。 少年眉眼清冷,眼中透出一抹狠厉,皮肤又过分的白,一米八几的个子,背对着光,大半张身子埋进阴翳里,此刻眯眼看人时压迫力十足。 有那么一瞬间,黄毛还真被这身凌冽的气场给震慑住了,但很快他又果断摇了摇头,将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甩出去。 可笑,一个会瞪人的受害者跟受害者没什么本质的区别。 在来到这个身体的短短几分钟里,苏鹤适应了很多,一是自从他穿进这个身体后,一大截不属于他的记忆如潮水般一股脑钻进了他的脑子。 二是没有人不喜欢活着的感觉,所以他心安理得地接受了现实。 根据以往穿越剧情的套路,他获得了原主的记忆。 三分钟的脑海畅游过后,苏鹤的满脑子都是—什么玩意? 暴发户的爸,早逝的妈,独的他。 单翻看他爸的人生,穷小伙因极具商业头脑逆袭成钻石王老五的励志故事,只可惜他妈在早年打拼不幸患上肝癌早早离世,留下他们父子俩相依为命。 苏父也是真性情,他时刻牢记着妻子临死前要将儿子好好带大的嘱託,不仅从没搞过外遇,还兢兢业业地将苏鹤拉扯长大。 在生意场上待得久了,苏父也自然而然地染上了雷厉风行的性子,但是在见到苏鹤时,他永远都是在温和的笑着。 对于亡妻留给他的唯一孩子,苏父对于苏鹤的期盼很简单,只要每天开开心心的就够了。 第3页 他并不擅长言辞,但他会把自己觉得好的东西,拼尽全力捧到苏鹤面前。 就比如高中转学到贵族学校,按照苏父的话就是,既然我富有了,那我的儿子也没必要在普通高中里每天坐着廉价座椅,每日三餐,再吃上一些不健康的汤汤水水,等晚上回了寝室,跟一群臭烘烘的男人挤在一间屋子。 他在心里吶喊着「儿子,你以后再也不用强了,因为你的强来了」,转手捐了一栋教学楼,成功把苏鹤塞了过去。 与校长商量的过程很顺利,因为苏鹤的成绩太过优秀,校长看着在苏鹤原本学校里遥遥领先,甩了第二名一大截的分数,爽快地在转学申请表,同意一项上签了字。 他们是谈拢了,这可就苦了早就熟悉原先高中环境的苏鹤。 苏父因为生意经常在外打拼不着家,也就请了个保姆带他,可苏父在生意场上顺风顺水,识人的本事一流,可到了苏鹤这里,智商直线下滑。 一连请了好几个保姆,不是偷工减料沖奶粉,就是偷盗家里东西,总归就一个共同点,对苏鹤不好。 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苏鹤孤僻的性格,不轻易相信别人,再加上父子不经常沟通相处,独来独往惯了,慢慢患上了抑郁症,本是轻度,但原身是个闷性子,不爱开口诉苦也就罢了,又不爱还手,能忍则忍。 这本是一大优良美德,可坏就坏在,他太能忍了。 暴发户的身份本就被贵族轻视,再加上苏鹤过于孤僻的性子,会被一些成绩低迷的纨绔子弟们看不惯很正常。 他们想当然地以为苏鹤瞧不上他们这些只靠出身家境,一无是处的富二代们。 逮着机会欺负上一次后,因为苏鹤拒不还手,坚韧不拔地忍耐着,被冷水泼头的他惨白着一张脸,水珠滚进劲瘦腰腹,活像一朵无惧寒风,挺立在暴雨中不肯折腰的坚韧小白花。 霸凌这事会上瘾,尤其是在洞悉苏鹤从不会告状之后。 长此以往,苏鹤的抑郁症加重,甚至一度到了想轻生的地步。 没有然后了,苏鹤被堵进巷口欺负的次数多了,就连他自己都不太能记得是哪一次。 比较明确的一点是,以黄毛口中称唿为「齐哥」为头的这几位,确实没少欺负他。 苏鹤活动了下手指,在黄毛重新提起的勇气的眼神中,偏头轻笑了下,挑衅的目光对准的是齐格,也就是黄毛口中的齐哥。 他很自然地勾了勾手指;「来啊,兄弟,是男人就一起上,别让我看不起你。」 齐格还没从苏鹤这小子怎么在一瞬间变化这么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暴脾气先是被苏鹤这么一勾占据了上风。 「来就来,谁跑谁是孙——」 最后一个字被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隆声盖过,两柱灯光直直射了进来,在幽暗的巷子里照出五六道细长的人影。 油门一轰,坐在摩托车上的人脱了头盔,露出一双狭长漂亮的琥珀色眼睛,头盔之下,又是一张跟巷子里被围堵之人不分仲伯的极具视觉冲击力的脸。 钥匙没拔,灯还亮着,那人松了把手,胳膊摺叠着懒懒散散地往车头上一靠。 「孩儿们,我叫你们一声,你们敢答应吗?」 一巷子人:「……」 齐格哆嗦着嘴唇,涨红着脸,食指伸着指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就是苏鹤搬来的救兵?」 这也是苏鹤好奇的问题,他搜寻一遍原主的记忆后确信自己确实跟摩托车上这么会装逼的这么一号人不算很熟悉。 但一听齐格误会,他也将计就计沖那人道:「哥们,你来得正好!相信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创造出以少胜多的奇蹟!」 但他没想到,某人还就这么心安理得地应了。 谢迁深情唿唤了句:「兄弟你受苦了!」 在光下比了个中指:「孙子们哎——你们堵错人了!」 第2章 这句话中的含义过于超前,身处漩涡中央的齐格的脑子还没能完全通网,但他能听出谢迁话中的嘲讽,于是他沉默了一瞬,扭头向另一位当事人询问缘由。 「你兄弟是不是看不起我?」 用不着感同身受,因为这事明晃晃地在明面上摆着。 苏鹤没有开口回应,他有些怀疑这俩人的智商,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这么大的,咋就这么缺心眼呢。 大聪明齐格眨了眨眼睛,在沉寂中悟出了点:「他是不是想祸乱我方军心?」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唿唤一帮小弟撑场子后,将苏鹤眼神示意扫到了一边:「等着先收拾完巷口那小子再来收拾你。」 说着,他面对着谢迁当场撸了袖子:「小子,今天哥教你社会上的第一课,装得过头可是会被揍的。」 谢迁不甚在意,苏鹤看到他慢条斯理地打了个哈欠,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他手指细长,骨骼分明,每一帧动作都赏心悦目,就像偶像剧中有关男主的慢镜头回放。 他甚至还有心思夹着棒棒糖的胶棍熟稔地空中弹了两下,下意识地摸向了口袋,没找到心心念念的打火机后,谢迁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夹的是什么。 他说了一句抱歉,还像个绅士般在车上用上半身举了个躬:「不好意思,忘记最近戒菸了。」 还在原地站着,以为他要掏出什么大傢伙的齐格感觉自己被侮辱了。 第4页 他刚想吼上一嗓子捍卫一下自己身为大哥的威严,可惜想法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在他将要重拳出击,差点拳头就要挨上谢迁衣角时,巷口处两道更亮的光柱射了过来,这一次还伴随着紧张刺激的乌尔乌尔声。 齐格很快意识到那代表着什么,但直到被帽子叔叔扣上警车,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给阴了。 趁着车窗还没摇上去,他注意到有位警察还在外面跟苏鹤两人了解现场状况,先不说苏鹤他们一改原先嚣张姿态老实点头配合,更别提下去的那位是个女警察,她一见俩人的样貌就跟见了什么稀世珍宝似的,半晌笑得合不拢嘴。 她听了情况,又怜惜地在苏鹤红肿的掌心跟脸颊处打量好几眼,将视线扫射进齐格这里时,一脸恨铁不成钢:「同学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给你们主持公道。」 主持个锤子,齐格愤恨地想,那两道豁口是苏鹤自己碰瓷倒地磕的,至于另外报警的那位,简直犯规,他就没见几个约架的还特意打报警电话找警察叔叔求助的,他奶奶的,玩不起就别玩。 他气不过,直接哽着脖子吼了句:「不是你来找我约架的吗?说好的公平竞争呢?你他娘的带帮手也就算了,你居然还搞报警这一套,玩不起是吧?」 他发狠的目光落在苏鹤身上时,后者忽然垂下了眸子,额间碎发挡住了他的眼睛,也同样遮盖住了他眼中的幸灾乐祸,校服沾了些灰尘,但整体还算整洁,在少年身上穿得板板正正,任谁也不会立马把他与刚刚动手挑衅的那位联繫在一起。 这一副黯然伤神的模样落在女警的眼中,再经过强大的脑补功能,已经演变成一个人畜无害的乖学生,被恶霸学生霸凌后的悽惨隐忍的故事。 见证全程变脸过程的齐格当场爆出了粗口:「艹,你他妈不仅不讲武德还贼拉会演。」 他刚一说完,嵴背一凉,转头对上了坐在主驾驶位上警察的犀利眼神:「怎么?想多喝上几天局子里的茶水就直说。」 齐格果断闭上了嘴。 为了更好还原事情经过,苏鹤他们还是被请去了警察局做笔录。 警察打开车门要求他们坐上车时,谢迁甩甩手中的车钥匙,仰起下巴沖摩托车的位置抬了抬,礼貌说了句:「谢谢叔叔,我自己骑得有摩托车,我坐那个过去就行。」 警察看了一眼摩托车的骚包红色,点头夸了句:「挺炫酷的,记得别骑太快,注意安全。」 谢迁道了句好,在苏鹤将要开车门钻进副驾驶前,抓紧时机将自己手里的头盔扔了过去。 苏鹤下意识地凭藉身体反应顺手接过,他跟接了个烫手山芋似的,还没扔回去,就一把被人扣住身形,一胳膊搭上了肩膀。 「叔叔,我带他一块过去就好。」 警察对此没有任何意见,车门被关牢了,又咔哒一下,落了锁。 听着发动机启动,熄灭的红蓝闪烁灯再次亮起,苏鹤只觉得自己被套路了。 始作俑者自觉拍了拍后座,没有一丝忏悔的觉悟:「怎么找?你很想跟那几位傻大个坐在一起,感染一下感人的智商?」 他从背包里拿出另外一个头盔戴上,一甩脑袋:「还愣着干吗?上来啊,哥哥带你去兜风。」 如果现场有烟,一定在他两指之间夹着。 「交个朋友?」 苏鹤不露声色退后两步:「拒聊。」 他远远看着怀里跟车身一样的鲜艷红色,头顶还带着个大大的闪电造型的黄色标识,还有大片的星星碎钻点缀,灯光打上去,一闪一闪,布灵布灵的。 苏鹤当时只觉得自己是不是脾气太好了,所以某位自来熟就这么说服自己跟他交了一场单方面的朋友。 他几乎没怎么犹豫,直接原封不动地甩了回去,那眼中是明晃晃的,不带任何惊艷的嫌弃。 谢迁留意到了,脱下自己头顶的绿色头盔扔了过去,无奈嘆道:「祖宗,咱能先分得清轻重缓急后再嫌弃吗?您行行好 ,先凑合个半个小时,马上就能脱离苦海了,行吗?」 绿色头盔没扔两秒,又再次回到了谢迁的手里,苏鹤这次嫌弃的是绿色头盔上沾染的木香气,好闻是好闻,但香味过于浓郁,他头脑还有些昏沉,可能是灵魂还没能完全适应新身体,他掩了下鼻尖,被香味呛的咳嗽了一声。 谢迁没想到这么一个看着个头不低,身形略显消瘦的人身子骨这么虚弱,笑脸一收,没了打趣的心思:「我有时经常载着我的髮小他们一起出去玩,一个大男人,不仅打扮得花枝招展不说,还经常喜欢喷上些杂七杂八的香水。」 他说完,为了自证清白,还特意吸了下鼻子:「我最近有些感冒,没太能闻得出来。」 但他没说上两句好听的话,最终还是一副直男做派道:「不是我说,兄弟,你没事真的可以多泡一些枸杞来补补身子。」 他接下来的话,苏鹤没怎么听进去,他也是话痨一个,但不代表他能好脾气到让旁人像个苍蝇成精般在他耳边喋喋不休,他皱眉比了个暂停手势,还是忍着性子,看着手中几近没电的手机,还没等他找计程车下单,手机直接赏他一个明晃晃的黑屏。 他还在路边吹着冷风,摸着冷冰冰,黑漆漆的手机时,油门声再次袭来,谢迁带着他的骚包摩托来了,还故意停靠在他身侧。 第5页 还没等谢迁再次开口,苏鹤果断接下骚包红头盔,在谢迁笑意盈盈的眼神注视下,长腿迈上了后座。 初秋的天气不算很冷,但毕竟临近傍晚,一路疾驰下,不少冷风灌进衣摆裤角。 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苏鹤偏头打了个喷嚏,声音传到谢迁耳朵时 ,某人就跟炸毛的猫一样,如果不是骑车在路上奔驰着,他能当场跳起来:「你小心一点啊,我身上这件外套可是全球限量版的,更别提还签上了我偶像的签名,现在可是一件难求。」 苏鹤在心里暗骂了句有病,哑着嗓子回了一句:「别吵。」 耳边传来低沉压抑的笑声,没一会儿,谢迁的声音顺着风声刮进耳畔:「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经逗呢?」 苏鹤只当是场耳旁风。 更不经逗的你还没见过呢? 他按照以往的习惯伸手进了袖口,空荡荡的,没有记忆中熟悉的滑熘触感,冰凉指尖只触到了皮肤,惊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 意识勐然回笼,他想起了自己已经穿越的现实。 曾经饲养在袖口中的一红一绿两条细纹交错的剧毒花蛇已经成为了过去式,没了以往的繁重银饰,苏鹤只觉得全身。 就是可惜了他花了好些时日养的虫蛇毒物,还需从零开始。 谢迁安生了不少,好长一段路没再说过扰人心境的话,可能是觉得没甚意思,后座坐了一个大型冰坨子,也就歇了热脸贴冷屁股的心思。 只是经过一个红绿灯时,眼看着绿灯时间争分夺秒,车速瞬间飙升,苏鹤迫不得已一下子搂上了前排的腰身。 不搂不要紧,一搂车身一斜,拐了个弯,差点没把车拐到路两边的沟里去。 少年人的心跳与体温透过后背蔓延着,谢迁被随后喷洒上的热浪激得嵴背一僵,耳根罕见地发红,在心里骂了一声「艹」,嵴背绷得跟电线桿一样笔直。 饶是再有修养,苏鹤还是禁不住骂道:「你是手抽筋了吗?」 「想死请不要拉着无辜人群一起,我惜命。」 但某人竟是老老实实降下了车速,一句回怼的话都没有。 苏鹤冷静下来,终于察觉到前者僵硬的嵴背,一抬头,正好瞧见了某人一路红到底的耳根。 心里打了个硕大的问号。 不是……你……纯情少年啊? 但他一时看着谢迁红到快要滴血的耳垂竟是忘了及时撒手,这下轮到某位耳根更红的咬牙切齿了,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摸够了没?」 第3章 苏鹤迅速撤回了手,古怪道:「那些你带着出去熘达的兄弟是没搂过你的腰吗?」 怎么就跟摸了大兄弟似的,敏感的不行。 谢迁咳了两声,企图掩饰尴尬:「我们都是隔着外套搂的,没怎么真的动手动脚过。」 他说完,耳根还是红的,但为了挽尊,依旧当成一副没事人的态度,不自觉显现出自身的优越感。 「就问你好摸吗?」 苏鹤没了搭话的心思。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就想起了自己曾经养的一头狼,是一头彻头彻尾的野狼。 在一次捕猎时,它不小心落入了村里人诱捕动物设下的圈套,本意是想要把它当成宠物驯养着,可狼性使然,难以驯服,便萌生出了要射杀的念头。 按照村长的话说,狼很聪明,也极爱记仇,万一放它一条生路,保不准以后就是个祸害。 最终还是苏鹤出面,将这头狼保下养在了身边。 苏鹤本来没这个打算,但他乐于寻求刺激,当村长把族人召集在一起,商量着如何安排狼的后事时,他看着铁笼里身上布满伤痕,奄奄一息的狼投来睥睨天下,不屑一顾的目光时,再结合四周商量着如何送走狼的怨气,不会祸害村民的话,突然就很想笑。 不知何时,村长转过身来,想要询问有关他的意见,突然被这刺骨的笑意惊得全身一寒。 少年坐在灯下,浅笑安然,分明是再正常不过的笑意,村长却只感到脖颈处如扫过滑腻阴冷的毒蛇芯子般,额间满是冷汗。 紧接着便是苏鹤的答覆:「既然这么害怕被报復,倒不如养在身边的好,这头狼我瞧着喜欢,我便收下了。」 那头狼刚来他那里时,本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见人就凶,后来见到养的满院子他招惹不起的爬虫毒物,再加上相处的久了,才安分了一些。 不过只要人手一触上它的皮毛,便跟毁它清白一样呲牙咧嘴,不过它也只敢做做样子,一旦凶起来,苏鹤有的是法子折磨它。 就跟谢迁现在这一副只敢耍耍嘴皮子,恼羞成怒的样子别无二致。 苏鹤就这样,愣是说服自己把谢迁看顺眼了。 谢迁不知道后座的人打的是什么心思,只觉得自己丢脸丢大发了。 他平復好一会儿心情,没再调侃,但闭目养神的苏鹤依旧清晰地听见了一声低沉的暗骂。 ———————— 局子里,两条隔着桌子互相对称的沙发上,在两支队伍面对着面对峙时,警察看着互相不服的两队人,率先打破了僵局:「你们先各自交代一下打架的原因吧?」 苏鹤看着对面沙发上坐着的齐格不住的用余光乱瞟向中间坐着的警察,几次想要开口还是默默忍了下来,应该是被口头教育怕了。 第6页 但他更怕苏鹤他们倒打一耙,就警察翻看他过往蹲局子的辉煌战绩时的黑脸程度,他就是多长一张嘴也说不清的程度。 齐格憋回好几次话后,苏鹤不急着争辩,他打算将事情的来去脉从自己脑子里重新过一遍。 当时记忆进入大脑后,他没搜罗到有关自己抢人任何女朋友的片段。 一开始,他可以当做是自己刚穿过来,记忆混乱为由,可现实却明明白白告诉他,确实没有。 原主是个抑郁症患者,现在衣服口袋里还装有一瓶药片呢,本就害怕与外人社交,万事亲力亲为,承担独立惯了,因其格外清冷优越的外貌吸引来一大批追求者不假,但大多数都曾被原主过于清冷酷寒的气场震慑过,没几个真正有勇气敢舞到正主跟前表白,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原主也拒绝得彻底。 其感情经歷跟纸一样洁白无瑕。 还有一点,原主脸盲,不是有病的那种脸盲,是自身心理所导致,如果不是他经常接触说话的,其余人在他的记忆里就跟打了马赛克似的。 苏鹤在一众马赛克脸中寻找那位不知是打哪来的女朋友也是格外头疼。 他无法从记忆里得出原主究竟是得罪了哪位女生,只能将目光投向第二位说着「堵错人」的当事人身上。 「我记得今早帮同学写了一份约战书。」 这是唯一一件与堵人相关的事件。 但要说是旁边这位,脑海中浮现的又是另外一副截然不同的模样。 因为原主是被迫的,人只有对面对困境时,才会展现出超凡脱俗的印象来,所以原主印象极深。 身侧的人动了动眼皮:「难为你还记得。」 又是一句毫无营养的屁话。 「你猜?」 苏鹤现在只想跟他同归于尽。 他不太清楚约战书跟另一位喊话的女朋友有什么样的关联,但指定不是什么好事。 但只要是麻烦事,还是趁早撇清关系的好, 齐格不知道对面在叨叨什么玩意儿,但他已经没了耐心:「要决一死战吗?」 苏鹤找得想骂人,曲起手指抵在额间想了想,照谢迁这个态度,没准自己还真有可能被齐格当成了自己女朋友表白被拒的渣男,十七八岁的男生总是将爱看得比江湖义气还重要,带着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傲气,少年人的轻狂张扬藏在眼底,说不上的肆意。 只是这肆意如果是朝向他的话,还不如趁早掐了。 也就是现在是法治社会,再加上他手里没个能用的剧毒活物,不然怎么也要突脸上个一两回。 毕竟某位活了百年的老人还不太想跟叽叽喳喳的满脑子只有爱恨情仇的小子一般见识,能动手绝不动口。 但如果不及时化解,沙发对面的又聒噪的很,苏鹤没有任何想接着待下去的想法。 他定了下心神,正想开口解释时,旁边那位一直观察着对面动作的终于说了一句良心话:「同学,首先打人是不对的,其次你确实是找错人了。」 齐格不太懂这个「首先」跟「其次」间的前后关联,但他听懂了谢迁对自己认人能力的质疑。 这事关老大的尊严,毕竟一屋子兄弟看着呢,他张口就道:「你认错人劳资都不会认错人!」 还算宽敞的屋子里当即响起了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 是谢迁兄弟鼓得掌,他鼓得倒是真情实意,就是在沉寂的空气衬托下显得过于突兀,但后者明显没怎么当回事,他甚至还能一脸平静地笑着。 「为你的自信点赞。」 点个锤子的贊! 齐格卡了一下壳,有点不太懂面前这位笑得春风得意的帅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还特么笑得这么阴险,这是磕了药吗? 警察侧头过来,提醒了句:「和谐社会,请文明用语」,随后坐好示意他们继续。 在警察看来,这群孩子应当是闹了什么不愉快的小打小闹,话说开了就好了。 青少年闹事打架蹲局子的多了,他们早以见怪不怪,更何况骂人厉害的已经被他批评教育过了,有他在中间当定海神针镇着,如何也掀不出多大的浪花。 齐格见警察没有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的打算,于是便大了些胆子:「你在侮辱谁呢?我女朋友找我说,自己昨天告白被同班的一位长得高高瘦瘦,帅气俊朗的男孩子拒绝了,哭得稀里哗啦的。」 他说着,还忍不住共情起来,用一种看渣男的眼神对苏鹤怒目圆睁:「我女神那么漂亮,你怎么是狠下心来拒绝她的?」 看来苏鹤还是高看他了,搞了半天,原来是一只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超级舔狗,还是一旦谈起恋爱智商二百五的那种。 吃瓜能吃到自己身上也是一种本事,苏鹤对此只是淡漠地嗯了一声:「那你是如何在高高瘦瘦跟帅气俊朗这八个词彙中准确定位到我的?」 「因为你跟女神同一个班级,她曾经帮你递过作业。」齐格越说越来气,为此还特别强调了一下:「而且你跟她是前后桌!」 最后一条缘由,苏鹤从齐格打量他脸时,充满羡慕嫉妒恨眼神中品味出来了,原来归根结底还是自己长相太过出挑了,再加上与他女神的座位距离实在是近,以至于一有事就将他跟自己女神联繫在一起。 苏鹤现在相信谢迁口中的认错人是真的了,因为在原主的记忆中,确确实实没有昨天被告白的场景。 第7页 齐格不算机敏,但他身边的小弟是个机灵的,他一看气氛不对,再一结合苏鹤俩人的情绪转换,心里一合计,就将头凑到齐格边上问道:「齐哥,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堵错人了?」 齐格一个「放屁」甩过去,但小弟不慌不忙,缓缓补充道:「当时你走的太快,嫂子有关渣男的后半句描述你可能没听清。」 他绘声绘色地描述着,甚至为了带来身临其境的感觉,他还特地学着加了些抽泣与喘/息声:「他……不算很白,是属于……小麦色的那种健康肤色,喜欢……骑着摩托到处耍,艷丽的红色……是他的代表色,还总喜欢开一些……不着边际的玩笑话,为人处世挺……仗义的。」 「啪嗒——」 齐格手中握着要写检讨书用的水笔掉地上了。 第4章 这么一提醒,齐格立马想起来了。 好像确实是有这么回事……他娘的……他光是听着这次词彙描述的第一句,就感觉这位真正的渣男跟长相白白净净跟个瓷娃娃似的苏鹤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那他当时怎么就会蠢到光凭藉着前几句描述就一锤定音的呢? 因为女神好像擅自帮他接下了什么应战书。 上面明明白白地,用龙飞凤舞的字迹写着: 明晚放学后学校西侧小吃街最里面的巷子里打上一架,赢了就答应你一个条件。 齐格当时就被这人嚣张的气焰震慑住了。 这也是一切孽缘的开端。 他当时想不通告白怎么会告了个约战书出来,也就多嘴问了一句。 女神哭哭啼啼的答道:「因为我就是在向他约战啊。」 后面一问才知道,女神本想是借着约战的名义告白,结果被人当成真约战了,当场在她娇羞的神情下拟了一张对战书出来。 于是纯爱战神齐格横空出世了。 他刚想明白,在沙发上瘫了半天的真正渣男才肯抬头赏他一个眼神:「想明白了?」 再想不明白齐格就是真傻了。 他这暴脾气哪能受得了这种侮辱,当即骂了回去,含妈量十足,但那句草泥马在嘴里转了一圈,他又意识到了一个异常关键的问题,愣是在强烈探知欲的指引下,将国粹收了回去。 「不对啊?我抄了那么多天的作业,他的字写得极其具有辨识度,那战书是不是他写的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审视的目光打量完苏鹤后,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还特别坚定的拍了下桌面,学着动漫中的样子伸出右手食指:「真相只有一个,你们在耍我玩。」 桌子拍的不是很响,因为碍于警察叔叔的脸面,仇怨只能私底下进行。 谢迁觉得有意思极了,他桃花眼一挑,还应景似大鼓了下掌,在齐格自以为摸清套路的眼神下,掀了掀眼皮:「装完了?」 问话过后,他有彬彬有礼地掀开衣袖看了一下手錶时间。 「虽然你浪费了我整整十分钟的宝贵时间,但毕竟我是个大度的人,我单方面原谅你了。」 懵逼的人依旧一脸懵逼。 齐格当时的满脑子只有一句话。 怎么有些人的脸能这么大呢? 从始至终都想把自己置身事外的苏鹤眼前勐然一花,鼻尖敏锐的捕捉到淡淡的木香,谢迁暖和似安慰孩童的拥抱袭击过来,再想推开已经来不及了。 还有一句安慰的话:「兄弟,你受苦了。」 是个非常真情实意的拥抱,在谢迁的一句「扯平了」后,拉下了序幕。 苏鹤除了毒物,还真没怎么跟人这么亲近过,现在他的脸不光是冷,还有想同归于尽的决心,冷冰冰的「滚」字脱口而出时,在场之人皆是一愣。 警察是他们之中最快反映过来的,他真情流露地夸赞道:「你们啊,就应该多像这位同学学习,看看,团结友爱多好。」 齐格在内心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这两位是在上演感情大戏呢?怎么说抱上就抱上了呢? 是个一触即离的拥抱,快得跟抱了阵风似的。 在万众瞩目下,实情随之唿之欲出。 「你猜得不错,那确实是我旁边这位的字迹。」 齐格的脸就跟吃了苍蝇似得,脸色差的要死。 他发誓,再信谢迁这孙子说的话自己就是狗。 苏鹤真想给他搬个废话文学奖项,说了半天,气氛倒是烘托到位慢吞吞了,有用的话是半点没说啊。 语文不是语文老师教的都对不起这么强悍的逻辑能力。 「不过是我托人帮我写的,只是不小心牵连到了身边这位。」谢迁慢悠悠道。 齐格快被这惊天地泣鬼神的断句能力给震撼到了。 齐格找准时机,以极快的语速骂了一句畜生,在警察鹰似的目光注视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坐了回去,若无其事地吹起了口哨。 现在真相大白,齐格深唿吸一口气,勉强接受现实,这么一个莽撞的七尺男儿,认错的格外积极。 他狠狠颳了罪魁祸首一眼后,老老实实地根据警察要求,向苏鹤鞠躬道了歉。 或许是良心发现,他又道:「这次是兄弟几个对不住你,以后你在学校我罩……」 及时止损召唤回一个「罩」字,到了危机关头,齐格的脑子倒是灵光了不少,舌头打了个旋:「找你一起去吃饭啊。」 第8页 谢迁厚脸皮地接道:「都是兄弟,请的话就顺便捎我一起。毕竟我也是个无辜受害者,弱小可怜又无助的那种。」 如果不是亲眼见识到某人的嚣张气焰,跟手腕上佩戴着的一看售价就不低于百万的,还镶嵌了一层钻的手錶,齐格差点就信了。 如果说齐格刚刚内心对于量罪有一些考量的话,那现在就是百分百的肯定。 就这跟战书上别无二致的语言艺术,怎么不能算得上是另一种识别依据呢? 眼刀被人轻飘飘忽略了去,齐格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算内心一百个不情愿,还是规规矩矩道了一生中气十足的「对不起」,喉头滚出这三个字后,后槽牙差点没被咬碎。 警察还在一边用欣慰的眼神拍手鼓励着:「你要好好感谢这位同学,带你迷途知返。」 奈何他的第一声道歉杀气十足,一看就是不服气,警察道:「好好表现,表现好了两千字检讨少写五百字。」 于是齐格第二声道歉明显温和许多,还捶胸顿足,那模样悔恨的,差点当场飙出一场苦情戏来。 苏鹤从始至终没怎么开口,全凭身边那位一手吸引全部火力。 末了,还得了便宜还卖乖。 「叔叔,不瞒你说,我们也有错,我们不该在没他人陪同的情况下外出。」 警察点点头,觉得这个眼中满是算计的小子有意思多了。 「还有呢?」 「不该不通知老师跟家长来处理。」 齐格进过这么多次局子,第一次见识到这么骚的操作,「沃日」了一句,检讨书字数又成功涨到了两千字。 谢迁跟苏鹤一前一后出门时,齐格还在局子里哼哧哼哧地写着检讨书,还是那种家长过来亲自签字的,简直是他的一生耻辱。 他忍了忍,看见谢迁一脸没事人的向他打招唿后,手中的笔差点没捏断。 「你小子等着我出去,我饶不了你。」 这么一嗓子下去,两千字涨到了三千字,可喜可贺。 苏鹤借了充电器在警局充了好一会儿电,出来时刚好是晚上八点,他摸出手机才发现,家里的阿姨打过来好几通电话,还有几个通话是他这具身体的亲爹的。 一手划拉过去,江山一片红。 虽说是在新学校,但他爹为了他的人身更安全着想,还是将人办了走读,校长亲自审批的。 所以也就成就了齐格他们掐着苏鹤司机将要来的时间点里堵他的现状。 一抬头,他隔着老远看见谢迁在沖他打招唿。 苏鹤实在想不通这人是怎么在互不知道姓名的情况下如此熟稔的,所以他干脆不理。 聊天记录是苏鹤走的近了,谢迁无意间扫到的,都怪他比苏鹤高了半个头,毕竟是与生俱来的身高优势,这可怨不得他。 「你家居然还有门禁啊?」 苏鹤不太想搭理他,他找到苏父的电话后,摁上了通话键,一秒接通。 「小鹤,说!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都说父子连心,但这心也未免太通透了点。 苏鹤知道苏父是猜的,但就沖这个准头,他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苏鹤其实不太擅长撒谎,可能是跟一向教他诚信待人的阿婆相处久了,有些事实他宁可犟着不说,也懒得扯谎摆谱。 苏父在这几秒的安静中嗅到了不平常的味道。 「真被欺负了?你等着,爸这就来——」 苏鹤现在只想挂断电话,谢迁观察了几秒,一把将手机夺了过去。 苏鹤没个防备,还真教他成功得手了。 「叔叔,」谢迁适时出声道,「小鹤没事,我发现的早,他一点没受伤。」 少年人的声音就像一汪清澈的山泉水,从涯边轰隆隆落入池中,迸发出盎然的生机活力。 就这一句话,苏父听得舒心极了。 他是知道自己家儿子的脾性的,又高傲又孤僻,成天跟个木头人似的,动不动就板着一张脸。 在苏父的眼中,苏鹤能交到朋友简直是莫大的福分,更别提还是经过苏鹤同意,无缝衔接家人对话的朋友,堪称稀有物种。 「原来是小鹤的同学啊,天色不早了,没事可以来叔叔家里吃顿饭啊。」 苏鹤直接上演什么叫极致的眼神杀,仅仅一眼,全是警告与戒备。 写的满是——你敢答应一个试试? 苏鹤没阻止谢迁发言是他实在无力招架亲爹的热情,但不代表某人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蹬鼻子上脸。 谢迁没什么爱好与追求,在他的被父母所安排好的人生中,除了赛车与逃课,基本没什么好玩的事情。 可能是顺风顺水惯了,偶然间遇见一个处处跟他作对的,叛逆的,他一时觉得新鲜。 换做常人,早就因吃了闭门羹而挥手告别了,但谢迁是二般人,他顶着眼神压力就愈要迎难而上。 他眨眨眼睛,装作一种无辜模样。 「真的吗?谢谢叔叔,刚好天色太晚,学校宿舍关门,我又没车又打不到出租的。」 第5章 不过十几分钟的等待时间,苏鹤等到了一声悠扬尖锐的鸣笛。 他父亲的专属司机将车安稳停在路边后,才降下车窗道:「小鹤。」 听见动静后,苏鹤才不慌不忙地将手机装回口袋:「李叔。」 借着路灯的光,李叔张望着看向车窗外时,发现苏鹤抬头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金色光芒,不过事情发生的太快,他想细看时,却听见了身后落座的声音,后视镜里又恰好与一双狭长漂亮的眼睛对视上了。 第9页 少年的声音清清凉凉的,却有一种不可忽视的威压:「李叔,不走吗?」 李叔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松了又紧,感嘆着少爷怎么最近变化如此之大,颇有老爷当年的风范了。 这么一想,作为一个兢兢业业一路陪着老爷二十年的,见证苏鹤成长,苏父风风雨雨的司机,他突然有了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错觉,眼角不知不觉间泛起了点点泪花:「小鹤这样——老爷能慢慢放下心了。」 苏鹤很想说,他爸是发福了,又不是死了,怎么整得跟个生离死别似的。 但李叔并不着急离开,苏鹤坐了三分钟,他也没一点要启动发动机的打算,还特意下车左右转着圈察看了一遭周围的情况,最后无可奈何只能向苏鹤了解情况。 在叩叩声响了两下后,苏鹤才转头过来,还没等李叔开口询问,他先一步解释道:「不用等,那位同学改变主意打算自己一个人回去了。」 李叔不肯死心,看着天色喃喃了句:「这天毕竟这么晚了,小鹤你的那位朋友一个人走回去多孤单吶。」 不得了,搞得谢迁一个一米八几的老爷们儿跟个娇滴滴的姑娘家似的。 但他没嘆上几句,又张望了一下天色,再三向苏鹤求证那位同学不会出现任何意外后,才拉开车门坐了回去,声声哽咽:「小鹤啊,要好好珍惜人家,好不容易交了这么一个朋友呢。」 话音刚落,后座的少年点点头道:「说得对,我回去就把他给供起来。」 李叔卡了下壳,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但因为苏鹤的回答,他又倍感欣慰,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苏鹤确实比之前开朗了不少,都有心情跟他开玩笑了。 人的心情一好,歌儿也变得活泼起来,苏鹤戴着耳机,还是没能躲掉魔性小苹果带来的侵扰,李叔为了亢奋跟活络气氛,还放的是dj版的,车顶一掀,能现场蹦迪。 苏父就跟个门神似的,站在家门前笔直如松。 苏鹤刚下车,后脚就感受到了来自于西装暴徒的浓浓父爱,苏父一边将他拥入怀中,一边期待的看着车后座,岂料空空如也。 李叔不愧是他爸身边的金牌司机,一个眼神就知道苏父在等待什么,没等开口询问,就先道:「那位同学不太方便。」 苏父没再问下去,少年的头颅半搭在他的肩上,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察觉到后者的力道松懈一些后,他终于出声道:「爸。」 他说得机械而缓慢,虽然不是很能接受自己突然多了一个父亲的事实,但现实状况下,他也只能这么称唿眼前的中年男人。 他本意是想让他爸把自己松开,就短短一个字,力道不仅没减弱半分,还伴有着更紧的束缚了。 他爸的反应比李叔还要感动,又是哽咽又是大笑的:「爸对不起你啊,没照料好你妈,让你早早学会了独立,这些年来,爸知道你心里有怨,总是以苏总称谓称唿我,今天可算是——爸感动啊。」 苏鹤这才想起来原主跟自己的亲爹相处上确实不算亲昵,好好的一对同住一间屋檐下的父子,愣是叫这俩没长嘴的混成了邻居,每次相见除了一句冷冰冰的招唿问候基本上都是不会多说一个字的,更别提苏父还是主动的那一个。 父子两人之间的称唿跟苏母的死一直是横在苏父心里的一根刺,如今听到苏鹤这么一说,苏父心间一阵畅快。 他搂着苏鹤声繁并茂道:「明天我就趁着下班时间顺便再看一眼孩她妈,可以放心安息了。」 苏鹤自此闭嘴不语,静静等苏父发表完感慨,只能说他不愧是管理层上的领军人物,口才确实不容小觑,等十分钟后,保姆李妈沿着台阶走过来:「老爷,少爷还没吃饭。」 苏父这才停止了自己的激情演讲,苏鹤跟在身后,在餐桌上,来自于某人的建议一语成谶,他看到了保姆特意为他泡的枸杞茶,还怕茶凉催促着赶紧喝。 苏鹤抽了抽嘴角,喝完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上楼睡觉,来源于可怕的心灵感应,苏父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水杯里用来败火的菊花茶,眼神不住往苏鹤这边瞟着,每每快要触上视线了,又被苏父巧妙的避开,就这么来来回回三四个回合后,苏鹤终于放下手中的餐具,抬头叫了一声爸。 苏父高兴的应和着:「这声爸叫得我都在一瞬间年轻了十几岁,没事记得常叫,爸爸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少年的气质清清冷冷的,眉眼随了自己的人母亲,身子骨看着薄弱,却放佛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也衬着他本就凌厉的眉眼多了几分攻击性。 苏父有一种自己马上就要跪下唱征服的错觉。 苏鹤直接了当道:「爸,我想养蛇。」 为了避免后续的麻烦,苏鹤觉得还是趁早交代教家里人接受的好。 苏父一口答应下来:「养小动物好啊,有助于陶制情操,亲近自然,爸同意你养——」 他终于反应过来:「你要养什么玩意儿?」 苏鹤坚定道:「蛇。」 一想到曾经因被野狗咬伤,外加养死过兔子金鱼,直到现在都对接触动物抱有牴触心理的儿子,那些人畜无害的也就罢了,但蛇不一样,它不仅冷血还具有攻击性,苏父脑补出了苏鹤被蛇的嘶嘶声吓的缩在墙角的场景,立马回绝道:「小鹤啊——能换个安全系数高的养吗?」 第10页 苏鹤想了想:「蜈蚣?蜘蛛?蟾蜍?」 苏父:…… 你这孩子,怎么就跟毒物过不去了呢? 他咳了两声,因为后面的几个举例生物,突然就觉得蛇不是那么难接受了。 苏鹤还想接着开口,苏父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生物,索性道:「行,你想要什么花色,品种发给我,我联繫助理帮你买。」 他喝了一口茶,又道:「不能买有毒的。」 苏鹤眼睛眯了下,将正打算发过去的,上面有竹叶青盘在枝干上偷鸟蛋的图片默默撤了回去,指尖划拉两下,他选了一种有人腰粗的无毒蟒蛇图片发了过去。 刚点开图片的苏父差点没把口中的茶水喷出来,图片里的像是能把苏鹤一口吞了还能整个吞进胃里消化干净了的,看着长度应该能盘两个他。 这下万一出了事端,这是要没儿子的节奏。 他想着,看着苏鹤语重心长道:「爸不想打击你养宠物的心思,就是……能不能挑一点阳间的,你爸老了,心脏承受不住。」 苏鹤没坚持想法,本身就是为了试探,当今社会,还真不太适合在家里饲养这些剧毒动物,不过好在他还能制药。 蛇没毒怎么办?可以通过药物达到剧毒效果。 苏鹤说自己对药物研究感兴趣,家里可以腾出一间房放各式药物什么的,这个提议被苏父当场应下了,有了前面的要求相比较,这个显然是危险性最低的。 苏父不知自己的儿子何时迷上了药物研究,但他大力支持。 父爱的速度果然迅勐,第二天下楼时,苏鹤如愿获得了一间一面墙壁被改造成柜子,装满各式药物的房间,苏父为了他进出方便,还特意把房间安排到了他的卧室附近。 还包括在楼下客厅桌子上,躺在保温箱里,还盘成一圈睡得正香的小青蛇,他爸比他要勐的多了,这个体型瞧着不像竹叶青,像竹叶青它祖宗。 不过也确实不是,它颜色跟竹叶青相近,但体型上要大上一倍不止,不过也是一种有着剧毒的蛇类,趁着客厅没人,他直接将手放进保温箱,一手将懵懂的蛇提熘出来。 细长的蛇第一时间发觉出了危险,张开大口沖他的方向嘶嘶了好几声。 苏鹤一把将它的头颅掐住,没等到它反击挣扎,强硬撬开它的嘴巴观察情况,如他所料,能发射毒液的尖牙已经被人为地拔了去。 蛇似乎感受到了面前人危险性,吐了吐红芯子,老老实实地趴在他手上不再动弹,甚至还极有眼色的将头伸过去蹭了蹭他的指腹。 苏鹤走时沖李妈交代道蛇他会看着处理,李妈点头答应,他走出大门时,看了一眼宽大的校服袖口,青蛇还在贪睡着。 它能这么安稳,一部分是苏鹤的威压,剩下的是警告,苏鹤是掐着它的脖子说的,一字一句的,还特意放慢了语速:「老实听话,不然弄死你。」 蛇瑟缩着点点头,它按照苏鹤的要求钻进袖口,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居然能听懂这个人类的语言,它顿时眼睛瞪得熘圆,而苏鹤只看了一眼,就仿佛知道它心中所想一样开了口:「因为我是你祖宗。」 蛇惊了,干脆不去想,利落盘了一圈,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眯上了眼睛。 它在苏鹤的身上嗅到了一种强大且熟悉的气息,只是这道气息消失的太久,它还没捕捉到相应的身份与之对应就先睡着了。 苏鹤去学校的这一路走的格外踏实,袖口里的滑腻触感让头有了些前世的感觉。 身为苗疆之人,下毒下蛊,饲养毒物对于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那时几乎每个来往的村民里袖口里都藏了些可以一击致命的剧毒宠物,苏鹤就喜欢在身上藏个三四条毒蛇,一个两个被驯服的服服帖帖后基本上除了进食会爬出来外,平常时间就把他的袖口当窝,安安静静当在里面的某处小角落里趴着,等着主人的召唤便出来冲锋陷阵。 苏鹤没觉得将蛇带进教室的做法有什么不对,在道别外接送司机后,蛇看着袖口处的亮光有些按耐不住地想爬出来,被苏鹤手急眼快的摁回去好几次后,蛇连嘶嘶叫的力气都歇了,最后还是趴回了原地。 感受到袖口里的小傢伙终于老实后,苏鹤便走便盘算着该如何配药才能让小蛇的毒牙成功长回去。 转身进教室后,数十道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过来,苏鹤的思绪回笼,这样的目光他前世见的太多了,好多半夜去他房间敲门求帮助的村民身上,一半以上的人眼里都暗藏着这样的恶意。 他统统视而不见,在眼光的追随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前,刚路过前桌时,有人扒拉两下他的衣角,苏鹤回头看见了紧缩眉头,面露难色的漂亮姑娘,也就是齐格口中的女神,她指了指苏鹤的座位,幅度很小的摇了摇头。 伴随着她的动作,一大段有关她的记忆涌入脑海,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位校花在平时对他多有照顾,也怨不得齐格在没搞清事情缘由之前,能直接记恨上他。 或许原主会冷淡的在不知该如何表达下默默走掉,但他是穿越进这个身体里的亡魂,苏鹤低头道了句谢谢,还是义无反顾的坐到了自己的位置。 桌兜里传来一阵细密的吱吱声,还包括抓挠声,像是指甲在铁片上发出的轻微声响,听着动静感觉不止有一两只,更多的目光聚集过来,更有甚者还提前笑出了声,他们在等着看苏鹤的笑话。 第11页 等着他被桌兜里的东西吓到脸色发白,四肢僵硬。 「丁零零」后,他们又不约而同收回了视线,那意味着上课了。 上一世的经验让苏鹤不用确认,通过气味早已在进教室时就已经认出了桌兜里究竟有什么,他朝前排借了几张纸巾,才肯将手伸进去。 第6章 苏鹤还没有跟吱哇乱叫的老鼠共同拥有一张桌子的爱好,纸巾是用来擦拭清理桌兜跟桌面的。 蛇以极快的速度从袖口里钻出来,没几分钟功夫,肚子鼓鼓囊囊的,耳边再没有了烦人的吱呀声,它挺直胸膛,一脸得意的打算原路返回,但拥有重度洁癖的苏鹤看不过眼,在书包里捞出一瓶酒精对着它刺啦两下,拿出一张又一张的纸巾擦了又擦,差点没把蛇擦秃噜皮了,终于还是将蛇放了回去。 在四周观察的同学不知道苏鹤低头擦弄着什么东西,身躯跟宽大校服挡得严严实实,似乎还隐隐有着一抹青色在晃,有几个壮着胆子,伸长了脖子来看的,都一一被从讲台上走下来的白鬍子老头敲了回去。 老头是教语文的,身上自带一种来自于书香门第的气质,据说是校长废了好大一番功夫从名校里挖来的,曾经还是校长的老师,老人本身不差钱,也极其憎恶这些满脑子没几两正事的花花公子哥们,平时在教学上尤其严厉。 好多达官显贵的富二代们威胁无果后,也只能顶着威压将委屈默默咽进肚子里,课堂上,一个赛一个的端正,生怕一不小心就惹得这位老头不高兴,教棍落在身上可是不分轻重的。 伸头的坐在前排的捂着脖子吃痛揉捏了一会儿,后面几排陆陆续续缩了回去,就连几个经常不拉校服拉链的都默默把拉链一口气拉到顶部,刚好抵达下巴,怕一个不留神,细长的棍子就敲在脖子上了。 苏鹤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坐着,此刻还在认认真真的擦拭着桌兜,桌上放着的语文课本还是合併的,一页没翻,除此以外,目之所及一支笔都没有。 眼看着距离「棍棒侠」——他们没事给老头取的外号就要气势汹汹的杀到跟前了,后桌的终于看不下去,他迅速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下前桌,直到苏鹤不明所以的目光落过来,他才发现自己一时着急,忘了前面坐着的是经常不搭理人的学神了。 从开学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月的时间了,方幻细数跟苏鹤的谈话经歷,五根手指头都能比划出来,一共只有简短点三句话,除了头一次他主动打招唿询问姓名,苏鹤的两个字自我介绍后,就是他当上学委跟苏鹤谈论学习情况时,苏鹤静静的垂头听他讲完,最后回復总结的「哦」,「嗯」了两声后,就没在他嘴里听见别的话。 经过一些时日的观察,方幻发现苏鹤这人不仅喉咙里跟装了个消音器似的,有时对于一些问话跟交友请求等等什么的,不论是善意还是恶意,统统一併爱答不理。 他以前在没跟苏鹤接触时还不太清楚苏鹤为何会被同学们戏称为「哑巴美人」,现在一见,也不由得与这人疏远了他,每日观察着苏鹤独来独往,谨小慎微的样子,方幻想,苏鹤被人排挤是有原因的,连带着他这么好相处的都被苏鹤的不近人情给冻的够呛。 苏鹤看了他一眼,思考两秒:「有事吗?」 短短三个字,方幻的世界观被震的稀碎,在他印象里,眼前这位基本都是用眼神示意的。 等到老头走到跟前时,一切已经完了。 但他也只是将目光放在俩人身上好一会儿,最后放在方幻桌子上摊开的课本上:「在讨论课题?」 躲过一劫的方幻这才发现近视的老头并未带眼镜,应当是临走时忘了,他进来教室时就没带。 一转头,苏鹤指着课本上的一大段文言文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演的很是到位,就连眼中的疑惑不解都演绎得相当流畅。 只是位置有点怪,在方幻的印象里,自己好像是名副其实的倒数第二,怎么就轮到排名第一的学霸沦落到主动找他请教题目了? 他看了一眼苏鹤挑的,好傢伙,还是专门找生字词最多的磨鍊他,果然人心险恶。 所幸老头没当回事,他点点头,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好好学习」后就回到了讲台。 方幻目送完他远去的背影,小声道:「班长,能留点面子吗?」 苏鹤将他手中的课本翻了一页,重新指了一段给他看:「那这段?」 方幻:…… 突然觉得面前这人有点活泼了怎么办? 苏鹤是真的求知若渴,也是真的不懂,在前一世,他们村庄与世隔绝,各个精通蛊术跟制毒,医术上顶顶的好,但不代表他们都接触到了外界的知识传输。 复杂的药草古集对于他不在话下,但他看了半天,愣是没看懂眼前的长串代表的意思。 都说穿越来的魂魄会不自觉的记起原本的主人所学习领悟的一切知识道理,但他好像只接受到了原主的记忆。 不能说是没用,只能说是没个鸟用。 他等了几秒没听到回答就自觉转过了身,苏鹤又是接连喷了好几十下消毒液,才肯放心的枕着胳膊睡觉。 还好老头没带眼镜,看不清后排的境况,也没再往下走,一节课下来,总算睡得全身舒畅。 要不按照老头的脾气,怎么着也要连丢三个粉笔头过来。 第12页 听说老头以前教过物理,抛弧线砸人的弧度计算衡量的是明明白白。 苏鹤能睡着是觉得老师讲课的声音过于催眠,在原主的记忆里,对他恶语相向的人太多了,他想起早上的事情慾要报復回去,但眼皮实在垂的厉害,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但他自己不找事,事也会想方设法的撞上他。 只听「哐当」一声,一个拳头砸在了他桌面上。 为首的吊儿郎当,穿着高贵异常,五官还算周正,他企图用这种方式来引起桌兜里老鼠的惊慌,做完这一切,他就站在一边看着,等待着好戏上场。 在他的想像中,五六只老鼠会一股脑的从他的怀里钻出,甚至会在逃跑的途中不小心掉在苏鹤的大腿,裤脚跟鞋面上,一想到某人无波无澜的眼睛变得震怒跟惊奇,不顾形象的乱拍乱打后,他心情顿时大好。 排除同学情谊不谈,少年人的恶意总是这么不加掩饰。 可惜三分钟过去,等到苏鹤终于肯抬头看人时,桌兜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清楚苏鹤的胆子跟性格,绝对不会主动去惊扰到那一窝小生命们。 可惜他的位置在第一排,一节课快把眼珠了转出来了都没如愿看到苏鹤那边的光景。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没等到自己预期的他怎么能忍? 苏鹤将手指放在桌子上敲了两下,这是在警告他将瞟向自己桌兜跟下意识弯腰的动作收回去。 黄明皱着眉:「喂,姓苏的,你不会把那几个蘸酱吃了吧?」 虽然只是浅谈的一眼,但他还是扫到了里面的大半光景,干干净净,什么蠕动的东西都没有。 他记得自己有放过,没道理会记错。 可这时,他以为会自动忽略他的苏鹤却撑着下巴,将胳膊搁在桌子上。 他还想再说什么时,那扫过来的眼神就跟充斥着电流似的,扫荡的他心惊肉跳的,那眼神,简直像是跟他那凶神恶煞的父亲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黄明太清楚父亲露出相类似的眼神的含义了,那意味着风雨欲来,距离压迫感最近的一次是临近开学的前一天,他喝醉酒,借着酒劲在父亲面前提了一嘴不想上学的话。 结果就被他父亲摁着用皮带抽到大半夜,第二天是顶着两个黑眼圈开学报导的。 痛苦的记忆刻骨铭心。 蛇随着苏鹤的动作在袖口里不舒服的抽动几下,还好黄明还在呆愣着没怎么注意。 但不管如何,黄明也不过愣了一两分钟后,眼中再次染上不屑,没找到他昨晚刚到手的宠物,更没捉弄成功,心中一阵不痛快。 手就这么摊了过来:「一只一百万,你看着办吧。」 苏鹤定定看了他一眼:「你说的没错,我把它们给吃了。」 黄明:??? 「草莓味的。」困意袭来,苏鹤没有想要上对抗路的心思,现在只想把这人赶走,再好好补上一觉:「不相信我们可以去厕所当面对质。」 黄明自打苏鹤开口时,头脑就恍惚的不行,不是……按理来说,苏鹤怎么也不能是这种一脸无畏的反应啊? 是他精挑细选的老鼠个头不够大吗? 「你……是不是中邪了?」联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后,黄明这次说话都不利索了。 「单方面看你不顺眼而已。」 「……」 苏鹤看着他没有要走的打算,又道:「你有观摩人睡觉的癖好?」 还在看笑话的众人怎么也没想到黄明会因为苏鹤这一句话而乖乖坐回去。 苏鹤这边刚刚再度闭眼,窗户外传来一阵喧嚣吵闹声。 有时听力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他能清楚的听到指骨敲上玻璃的清脆扣扣声,一个熟悉的声音隔着不远清楚无比的进入他的耳朵。 「这位睡美人同学,能麻烦开一下窗户吗?」 第7章 跟在谢迁身后的李冬勾肩搭背上来:「怎么没个动静?」 「不应该啊,以你的姿色就算是□□也能借到作业啊?」 他们跟苏鹤所在班级里的方幻比较熟悉,两个班里教课的老师基本上是一样的,于是有事没事经常过来借作业。 谢迁将他的手拍下去:「长本事了?」 李冬抱拳:「一般一般,身为小弟的自我夺位修养。」 他随即顺着谢迁的目光扫了一下,没有看到方幻,想来应该是有事出去了,只是在看清谢迁打招唿道人后,刚准备递到嘴边的水杯咣当一下落地,就连水打湿了一只裤脚也没见收回去的动作。 谢迁朝他看了一眼:「发什么神经?跟你相处这么久我可从来没见识过你身上含有任何小儿麻痹症的症状。」 苏鹤没醒,眼睛还眯着,只是换了个动作,正脸的大半站着窗外看得清清楚楚。 谢迁一句兄弟还没脱口而出,李冬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睡得正香的苏鹤,一脸怪异:「你们认识?」 谢迁笑了:「我们不应该认识?介绍一下,这是上次因为误会意外跟我一起进局子的,同甘共苦的兄弟。」 李冬不说话了。 他怎么说谢迁跟众人口中的怪人勾搭到一块了呢。 方幻刚晃荡进座位,抬眼就看见了俩人。 「谢哥。」 因为他这一句话,班里睡倒一大片的头陆陆续续抬起来。 「窗外站着的男生挺帅的,好像是叫谢什么的。」 第13页 「你刚来这不久,再加上谢迁好长一段时间没再犯事了,没听说过他的名声很正常,班里基本上也不怎么提的。」 「啊?」 「一句话总结,家里有矿,父母身居高位,学校没什么人敢招惹他,开学时恶意挑衅他的不仅被人套进麻袋堵在巷子里暴打一顿不说,甚至连屁都没放一个就被学校当场退学了,要知道那个男生家里父亲还是个权位不低的干部呢。」 好几个女生聚集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还时不时瞟上几眼。 「脾气虽说不算很好,但是真的帅啊!」 「是吧?校霸与校草头衔当之无愧。要是以后我有长着这么一张帅脸的男朋友,他就算上骂我,我也要夸他骂得爽。」 「也不一定吧……」 「什么?」 「说起校草,」她朝苏鹤的座位方向努了努嘴:「我们班不是还有一位长相完全不逊色的吗?」 「就是待人接物的,太冷淡了些,班里就没见几个跟他能多说上几句话的。」 「卧槽,窗户开了,谢迁他在对我的哑巴美人做什么???」 不怪她这么激动,一旁距离最近的李冬也快看傻眼了,他那一向不近男色的兄弟在用手干什么? 苏鹤这次是彻底醒了,被人烦醒的,谢迁的手指在他的头上蹂躏了一遍又一遍。 察觉到主人状态不对的蛇差点就要伸头出来咬上去了。 关键时刻,苏鹤一抬胳膊,蛇顺着袖口滑下去。 谢迁及时将手收回来,回味道:「还挺软。」 软不软的苏鹤不想知道,拳头已经硬了:「你最好在一分钟之内组织语言说一下你要吵醒我的理由。」 李冬张了张口,正想说些什么时,还有没有比谢迁的嘴更快一步:「借一下作业。」 在他身后,方幻正将作业本从桌兜里掏出来,看见状况一把将作业重新塞回去。 有苏鹤这个挂逼在,自己没必要拿百分之五十点作业正确率出来丢人现眼。 苏鹤在书包里摸了两下,找到作业本后随手甩过去:「你现在可以单方面退出我的视线里了。」 —————————— 苏鹤是在第三节下课后被老师叫进的办公室,刚打算出教室门,后脚就跟黄明撞了个正着,后者下意识说了一句抱歉,看清人后,站过来挡在门前。 「挺会儿玩啊,这就勾搭上人家谢迁了?」 总有那么一些人听风就是雨,上赶着过来打脸。 苏鹤问:「你他?」 因为他这一句话,闹哄哄的班级一下沉寂下来。 黄明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苏鹤问的是什么,反驳的话脱口而出:「我暗恋个锤子!」 他想了想又觉得这句话说的味道有点不太对,梗着脖子,舌头差点打结:「我跟谢迁可没半点关系。」 苏鹤将他推开腾出一条路:「那我勾不勾搭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黄明突然红了脖颈,落荒而逃。 苏鹤道了句莫名其妙,抬脚顺着记忆走进了办公室。 班主任是个戴着金丝框眼睛的中年女性,她看着在门边站定的白净少年,光看相貌就能招一大批花痴女生喜欢,她又看了看在办公桌上摊开全错的习题。 她一直很器重苏鹤,对于一些要求也可以适当性放宽,但身为一个老师,她还是不能原谅苏鹤对待作业的态度问题。 「老师布置的作业不算难啊,怎么就全错了呢?」 苏鹤这才想起来自己并没有完成作业,当时把作业递出去纯属是为了让谢迁闭嘴,后者态度实在牢靠,赶在下一节上课前将作业还了回来。 满脑子只剩下补觉的苏鹤没发现接作业时 ,后者迟疑半拍的动作,他没有追问,谢迁也没说。 后面他也只是把作业压在胳膊下接着睡,上课的是班主任,她看着苏鹤实在疲惫也怎么管,等着苏鹤将作业交上来后就任由他接着睡。 至于在他面前摊着的习题下,长串的狗爬字不用说,他也清楚到底是谁写的。 班主任批改他那么多次作业,是不是他的字一眼明了,她当时还特意确认了一遍作业本封面的落款署名写的究竟是不是本人,但那白底黑字的笔迹确实是苏鹤亲手写下的姓名。 苏鹤想也不想,直接道:「老师,我下次一定认真完成作业。」 班主任摆摆手,从柜子里拿出一大摞习题册:「老师没有要批评的意思,你这孩子,需要难题找题做就跟老师说,练习题确实简单了些,不做也用不着跟老师故意对着干。」 苏鹤:…… 盛情难却,他最后是抱着一堆花花绿绿的不同习题册回去的。 苏鹤最后一节难得没有躺着接着睡觉,他看了一眼时间,闲来无事,开始翻看书上所讲内容,是化学课,他没有原主的学霸光环加持,现在看课本就跟看天书似的。 没看一会儿他就再次忍不住困了。 讲台上老师不知道在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名什么,反正总归不是什么巫术。 书本一合,一直在他袖子里没动静的青蛇伸着尾巴在他的胳膊上蹭了蹭,根据自己以往的养蛇经验,苏鹤立刻反应过来它渴了。 沖老师打过招唿同意后,他拢好袖口,走出教室。 为此苏鹤还特意从后桌那里借来了瓶盖。 方幻在听见苏鹤的要求后,受宠若惊的将自己的水杯递过去。 第14页 「学霸,能顺便帮我接杯水回来吗?」 苏鹤能顺利出去是因为他的实力够硬,底气够足,但对于每科几斤垫底的方幻来讲,也只有老师的横飞的吐沫星子招待。 他接完水后就将水杯放在洗手台上,又接了一瓶盖的水放在边上,将蛇喊出来喝水。 蛇刚伸着脑袋出来舔上一口,门外却响起了说话声,苏鹤只能趁着他们还没进来躲进了距离最近的卫生间里。 一门之隔,他听到了水流声跟谈话声。 来者应该是两位。 「今天还搞恶作剧吗?」一个人在沖另外一个人挤眉弄眼道。 「针对苏鹤?」另一个人提起这个名字就忍不住厌恶道,「我本来没看这人有那么不顺眼,只是后面接触久了,发现这人又拽又傲的,拽得跟个三五八万似的,一个上不了排面的暴发户的儿子,亏我以前还把他当兄弟,也不知道我爸器重他哪里,在家说了好几次请他来家里做家教。」 「你爸还没放弃呢,听说自从你爸有次跟他爸谈完生意见面时的一面之缘后,可没少在你面前念叨他。」 「何止是念叨,」他狠踢了一脚厕所门,「不知道的还以为苏鹤是他儿子呢,隔三差五的要求我去关照并给人家送东西,还有苏鹤,看着人模狗样的,不就是长的好看点,还成绩突出些罢了,不理人也就罢了,还故意摆脸色看,要不是我爸当初在生意场上扶持了他一把,现在指不定在哪个水泥沟里待着呢,搞了半天居然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罢了。」 「别光说我了,看你小子的表情,指不定又憋不出什么好屁,有计划了?」 「我这人吧,挺爱看众人眼中的天子娇子跌落尘埃,受人唾弃的戏码,要知道谢家公子爷的生日宴快近了,到时候邀请他去……」 话没说完,他们不约而同的听到了一阵嘶嘶嘶的动静,还没找到发声源头呢,正对着他们的厕所门开了。 里面的人身姿挺拔,神色淡淡,正是他们口中将要戏弄惩治的对象——苏鹤。 如果此刻形容当时的场景,简直是尴尬他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 第8章 就这么被当事人听到了背后闲话,俩人面面相觑的站在了原地。 其中一人不由自主的退后几步,却不小心碰到了水池上的水杯,玻璃材质的,掉在地面上碎的四分五裂。 苏鹤一脸平淡的看着他们,像是在审视又像在警告,突然吱了一声,从脚边窜出一只蟑螂。 害怕蟑螂,被吓得仓皇失措的是蛇,负责丢人的却是苏鹤,这是苏鹤不能忍的。 如何不是现在条件不允许,他真想先动手威胁一番。 另外两位男生很快稳住了情绪,先发制人道:「你不讲武德,偷听我们谈话,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另外一位附和道:「大学霸,好端端的不去上课,偷偷在厕所抹眼泪呢?」 苏鹤往他脚边扫了一眼:「水杯碎了。」 可能是觉得描述不到位,他又补充了一句:「不是我的。」 男生才想起一地的碎玻璃渣子,碎碎念道:「是我有意砸碎的吗,凶什么凶?」 苏鹤上前一步,低气压笼罩下来,俩人还想骂上几句,突然瑟缩着,莫名憋了回去。 袖子往下撸了又撸,不是他们怂,万事要谨慎为妙。 苏鹤明显感觉到了他们身上的退意,眉毛挑了下:「你们想赖帐?」 男生:…… 等到他们出了门,骂骂咧咧吐槽声才再度响起,苏鹤将自己手中的一张红色钞票塞进了兜里,那是男生气不过直接硬气地从钱包里拿出来的,他保持着递送的动作,嘴边骂道:「你小子真有种,劝你不要后悔。」 苏鹤收了钱,扬了扬手中崭新的钞票:「我都赚了,为什么要后悔?」 临走时,男生越想越气,还不忘转头朝厕所吼上一句:「你等着。」 厕所里的声音不甘示弱:「怎么大少爷,您终于打算将您钱包里的黑卡狠狠地甩我脸上,羞辱一番了?」 苏鹤拧开水龙头,想起原主记忆里一件有趣的事:「你跟谢迁是髮小?你好像挺喜欢他的吧?」 可惜男生走远了,没听清他的问话,要不就是另一件故事了。 当今社会,男生喜欢上男生不是什么奇葩事,可这段感情难就难在他们分别是两家不同极富盛誉的集团家族少爷,想来家里那些注重名声的长辈们是如何也不可能同意这桩感情的,更别提那位男生还是单相思。 至于苏鹤是为什么知道的这件事,他是有次去学校附近的小卖铺里遇见的那位男生。 他出来时提了大包小包,男生就在小卖铺门前的路边坐着,怀里抱了一个啤酒瓶子,脚边又散落着三四个。 苏鹤本想直接走,哪知路过男生旁边时,男生直接抱上了他的大腿。 嘴里不住嘟囔着:「谢迁,我特么好喜欢你啊——可惜你还没能看清楚我的心意。」 「此刻面对着苍天大地,我只想深切的吶喊一句——i loveyo u。」 原主听得心惊胆战,但面对着一个醉鬼,他又不好说上些什么。 还好千钧一髮之际,李叔横空出世,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 苏鹤跟李叔俩人一人搭一个肩膀,总算是将人给带上了车。 李叔认出这是苏父最近谈生意的老闆的儿子,二话不说将人一路带到了男生家的住处。 第15页 当时男生父亲对着他们又是道谢又是要求留下吃完饭的,可以说这才是苏鹤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只是那个男生喝酒容易断片,早上醒来将昨晚的事忘了个精光,再次见面跟个没事人似的。 原主保守秘密的良苦用心到头来只是感动到了自己。 但他毕竟不是原主,人总要为自己做出的事情负责,在男生他们之前的谈话里,想谋害苏鹤的心思一点不带隐藏的。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知道这件事又何尝不是一个把柄。 蛇精明的很,听到男生离开的动静后,就从袖口爬出来,用尾巴尖指着水龙头要求苏鹤给它餵水。 为了让蛇长记性,苏鹤有意晾了他一会儿,直到蛇吐出舌头,不停的嘶哈嘶哈着,他看着掉进马桶边缘脏兮兮的瓶盖,伸手让蛇爬上来,就着流水位置,拧开水龙头让它自给自足。 眼看时间耽误的差不多了,苏鹤才不慌不忙踩着下课铃到达教室。 等了半节课的方幻差点没渴死,难为他还能坚韧不拔的坚持着,但他左右张望了几下:「我水呢?」 他又看了下苏鹤被双手打湿的,还没风干的手指,一股不好的念头莫名涌上心头:「你是用手接给我喝的吗?」 苏鹤听不下去,将口袋里的钞票甩他脸上:「水杯碎了,这是补偿。」 「我懂」,方幻作了个单手放在嘴唇上上拉链的动作,「封口费。」 有了金钱的加持,他现在看苏鹤就跟看他再生父母一样,真是越看越顺眼。 拇指竖起:「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一辈子的好哥们。」 苏鹤扭头,赏给他一个帅气的后脑勺。 渐渐的,教室里走的没了人影,苏鹤看着教室拐角处的监控摄像,略微弯起身子找了个监控死角。 他就没见过这么能睡的蛇,没忍住往袖口里将蛇扒拉出来查看情况,蛇胃里的老鼠还没消化完全,还有些鼓胀,苏鹤按了两下,蛇嘶嘶的吐了下红芯子,翻了个身接着睡。 苏鹤不禁道:「那老鼠好吃?」 蛇在困意中还坚强的打起精神用头蹭了下他的手指,算是默认了,苏鹤心下有了主意,将蛇塞了回去。 他看了下空空荡荡的教室,将目光落在黄明的座位上停顿好几秒,心里道,是时候找个时间堵人一下了。 他在拿出青蛇时,在保温箱里看见了几只僵硬的死老鼠,不是被蛇咬死的,蛇要咬上去,那可是连骨头都不会剩下的,看样子像是吓死的。 可那时他摸蛇的肚子时,胃部那里凹进去好多,还伴随着富有节奏感的咕噜咕噜声,一看就是饿的。 可究竟是怎样的信念让蛇宁愿饿着肚子还不肯啃上一口食物呢? 简而言之,这蛇有个毛病——挑食。 前世他可能不屑一顾,毒蛇这种东西,后山一抓一大把,比山里的野猪还泛滥,只要基数足够大,总能挑出几条好养活的,可惜现在时代变了,好不容易求来的一条可不能当场就被练废了。 不过他现在唯二嫌弃的一点是好好的一条毒蛇居然能没有与之相配的毒牙,这可是他们在与其他捕猎者猎食与防御的骄傲。 只是他袖口里的那条蛇睡得跟个死猪一样,完全没有半分压力。 看来还是需要再买上一条蛇来给它上上压力,苏鹤想着便再给他爸打了个电话过去。 而这一切,蛇完全不知道。 苏鹤在心里想着配置长牙的药物配料,一出校门,看着时间还早,他没有打算去食堂,原主印象里学校对面开的一家拉面馆不错,他进去根据自己口味点了一碗加麻加辣的面就坐下了。 在他斜对面,等着上菜的人听见熟悉的声音,正好奇是谁呢,一扭头,对上了苏鹤的眼睛。 黄明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见鬼」后,就迅速收回了视线。 苏鹤点开手机挑拣着下次要买的蛇种,云淡风轻的,就跟刚才的事情未曾发生过一样。 黄明用余光默默观察着,看着苏鹤划拉手机,过了几分钟,热腾腾的汤面端上来,他放下手机拿起筷子吃面。 明明一切都很正常,但黄明却莫名打了个寒颤,连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没吃几口饭菜就匆匆收拾东西,趁着苏鹤还在吃着,就推开门走了出去,逃也似的。 他这一系列行为被苏鹤尽收眼底,苏鹤是个注重仪式跟场合的人,还犯不着在吃饭的时候说一些倒人胃口的话。 要老鼠连结地址的事还可以暂且先往后放一放。 苏鹤正吃着,屋里店员突然冲着对面叫了一声:「怎么那么多人啊?」 看着店里零零散散没什么客人,饭菜一早就摆上了,附近很多店铺的老闆也跑出自己的店门过去看热闹。 面馆的店员忍不住也跑去了街对面,反正距离不远,一有状况他也能立马赶过来。 苏鹤走出面馆过去纯粹是为了进学校,他没有任何想看热闹的打算。 可谁料人流刚好堆积在校园门口,偌大的校门被堵了严严实实。 人群一推搡,他就这么碰巧挤到了人群中央,又恰好碰见一个熟人——谢迁。 谢迁看见撞他的人时本来皱了一下眉,一看见是他立马舒展开了。 「苏鹤同学,别来无恙啊。」 谢迁是从兄弟那里得知了苏鹤的名字,在上次惊天动地的举动了,跟他玩的要好的那位连着两节课像他恶补了苏鹤的各种传闻知识。 第16页 总结出来就是,怪人,孤僻,臭脸,高人一等,惺惺作态,暴发户。 到了最后,那位还凑过来秘密向他小声透露了一句:「传言说他男女不忌。」 谢迁看着他认真的神色哑然失笑:「你看见过」 男生愣了下:「学校里好多人都这么说。」 可谢迁回想了一下苏鹤的一言一行,尤其是苏鹤面无表情骂脏话,无情拒绝嫌弃疏远他的时候,他突然就觉得传言毕竟是传言,并不一定可靠。 苏鹤刚打算拨开人群,还在中央盘坐着的,一个神神叨叨,面前摆着各种符纸,福包,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物品的老头突然睁开了眼。 看着这一身装饰,道袍,一串佛珠在手腕上盘了一圈,另一串拇指捏着细细拨弄着。 身边有一张黑字黄底的旗帜上写着:五十一卦,童叟无欺。 都不用细想,绝对的江湖骗子。 大多数围着的人都是过来看热闹的,谁也不想打头阵当第一个出头鸟。 苏鹤不过是不小心踩到了一张符纸。 老头睁眼就是一句:「小友,你我有缘吶。」 他说着,快速拨了几颗佛珠,看了看苏鹤,又微不可查的瞥了一眼人群中的谢迁,念念有词道:「贫道夜观天象,看小友最近红鸾之星异动,是将遇有缘人的节奏啊——」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根据贫道细算,有缘人就是……」 在场之人无一不屏住唿吸,等着他的下文。 第9章 老道气定神闲的晾了好几分钟,在人群终于忍不住,开始大声嚷嚷时,他又一次闭上了眼睛,不过这一次还特意留了一只眼睛出来观察状况。 见自己的这一番话有了起色,附近的人群又围上来一倍不止,他故意咳嗽了下,装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沖苏鹤的方向伸出一只手:「后续是付费内容,五十块便可解锁完整版后续哦。」 他说着,又将摊位前一张画着鬼画符的符纸递过来:「此乃姻缘符,命定之人在身边便会即刻燃烧,看在小友跟我这么有缘的份上,我给小友打个折扣,要个友情价就行。」 跟变戏法似的,竟是直接从袖子里凭空掏一个计算器出来。 「归零——」 「我想想,原价八百,打九折,再加上踩坏的一张二百块钱的符纸,总共有——」 他迫不及待的按下计算机的按键,一阵加加减减的机械女声过后,报出最后的数字结果。 「等于九百二十元——」 吵嚷声没有了,气氛在此刻竟显得格外诡异,该死的沉寂。 本来大伙对老头的能力还怀有迟疑态度,现在基本可以断定是实打实的骗子了。 看这熟练的话术,利落的动作,欣喜的眼神,一看就是专业的。 目测最低五年起步。 在场无一不对苏鹤投来整齐划一的同情,甚至有几个已经开始拿出手机当面拨打报警电话了。 「喂,我这里有一位骗子,专骗高中生的钱,一张口就是近一千块钱呢。」 「就在復原高中门口,对对对,现在还在学校大门口面前装神弄鬼呢。」 「好,我们这就先拖住他。」 外放的声音格外的大,老道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立马打算收拾东西逃跑,但关键时刻他还不忘记职业操守,将手中的符纸递到苏鹤面前:「这样吧,就当交个朋友,这张符纸就当是见面礼了,免费赠予小友。」 他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堵住悠悠众口,可人群哪里肯轻易放过他,自发组成阵型,将老头堵了个严实。 符纸自手中掉落,苏鹤没接,任由它随风扬到半空,再随之晃晃悠悠掉到地上。 但他没能如愿落地,在沾地的前一瞬被人截胡了。 谢迁不过是刚冒出的一个想法,结果手先行动上了。 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李冬看见了他的动作:「怎么?你好奇自己以后的恋爱对象?」 这一句话刚说完,他勐然看见符纸夹在谢迁两指之间时,骤然亮起的火光。 还好众人现在的视线都在追寻老头,没什么人看向这里,自然也没人因为看见这无火自燃的场景后惊唿出声。 谢迁发觉李冬瞪大的眸子直直的看着他手中快燃烧到指尖的符纸,嘴巴张成了一个大大的o型。 指尖一痛,随着灰烬从指缝滑落,风吹过,散了个干干净净。 李冬不可置信的一遍遍的揉着自己的眼睛,又狠掐了一把大腿,痛感袭来后,他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幻觉。 这让他不由自主联想到了老头所说的话,如果有缘人在当场,符纸便会自燃。 也就意味着另谢迁心动的美人此时此刻就在他们附近。 他克制住自己能吃到第一口大瓜的喜悦,开始地毯式搜索在场的每一个人。 嗯——十几个彪形大汉,看着都是附近门店的老闆跟员工,几个嘻嘻哈哈的五六十岁大妈,还有抽菸的大爷们,即将散尽的穿着校服的学生,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离得比较远,他想了想,还是打算从距离近的人里入手,就连一旁清理大街垃圾的大妈他都没有放过。 谢迁都不用刻意去想,单单只从李冬滴熘熘乱瞟的眼神中,就知道这小子究竟在想些什么。 还跟挑选菜单似的,情不自禁说出了声。 第17页 「这个太胖了,那个太瘦了。」 「那个屁股不是很圆,一看晚上就满足不了。」 「这个腿够长,就是年龄大了些,没事,爱情这种东西,只要是真爱,差三十岁怎么了?熬死又不耽误找下一个。」 他挑拣半天,竟意外发现苏鹤是他们之中最适合的人选,又长得好看,又有硬实力的,更别提俩人站在一起,还挺磕的,但他又想到苏鹤男女不忌的传闻,在心里不禁为自己的兄弟捏了一把汗。 不过只是男女不忌,又不是来着不拒,这么一想,他感觉自己的兄弟未来的恋爱大计又行了,春心萌动,可以復甦了。 男老婆怎么就不是老婆了? 思想噼叉的有些远了。 他看着远去的苏鹤的身影,及时从幻想中拉回来,晃晃脑袋,感觉自己还是想得太多了。 苏鹤跟谢迁,怎么可能呢? 俩人站在一起都凑不出来一个零。 直到保安的声音传过来时,他才惊奇的发现,学校的大门快关上了,谢迁早就将他甩在了原地,连个人影都没捞着。 边跑边喊:「谢迁你个杀千刀的,小时侯同穿一条裤子的友谊呢?」 鬼哭狼嚎似的。 「谢校霸你抛友弃于不顾,你没有心——」 —————— 下午苏鹤本想打起精神听上一两节课的,但是上课铃声一响,他就抵挡不住席捲而来的困意,一节课头不住的往下一点一点的,活像个在做减速度的打点计时器。 上课的物理老师一早就注意到了他这边的情况,到了后半节课,就连老师本人都看不下去了。 「苏鹤同学,请不要充当一个只会点头的吉祥物好吗?」 「我看你点了快半节课了,有这功夫当店里的招财猫不好吗?」 班里爆发出哄堂大笑。 苏鹤从迷迷煳煳中醒来,被震耳欲聋的笑声惊了一下:「下课了?」 笑声更大了。 老师打趣归打趣,但还是声音温和的表示苏鹤可以躺下休息。 苏鹤点点头,干脆趴了上去。 后面全程都是以一个后脑勺对着黑板,他挨着窗户,阳光洒下来跟打了滤镜似的,少年的身形极好,单是一个后背,就忍不住让青春期的少女们浮想联翩。 她们趁着老师转身板书的间隙交头接耳。 「你有没有发觉苏鹤最近很不一样了?」 「我一直以为是我的错觉,总感觉他比之前多了些人情味儿,还有神圣感。」 「他现在给我的感觉就是标准的高岭之花,清冷美人,不像以前,是纯木头,一点不见有情绪起伏的。」 这些话睡梦中的苏鹤自然没听见,但架不住他身后的方幻是个碎嘴子啊。 他一下午,看向苏鹤的眼神都没停过。 由于前世的经歷,苏鹤对于这样的目光太敏感了,在方幻扫过来的第十五次后,他终于发声了。 「看够了吗?」 方幻哑然:「羡慕嫉妒一下怎么了?眼长在我身上,我家女神都夸你了,我给她带了那么多次早餐,她都没正眼瞧上我一眼,你小子怎么这么好福气?」 他忿忿不平道:「她今天可是当着她好朋友的面提了四次你的名字,夸了一次你的相貌。」 「我真后悔自己后背上没长镜子。」 方幻一愣:「什么?」 苏鹤转头过去不再看他:「这样你就能充分见识到我们俩之间的差距而彻底死心了。」 方幻:……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嘴怎么毒呢?」 苏鹤眼睛已经闭上了,充耳不闻,方幻就这么,憋了一下午的窝囊气。 放学走时还特意冲到他面前,比了个中指后扬长而去。 苏鹤将课本随手塞进桌兜里,余光看见了他的动作:「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明天还会再次相见。」 「另外,」他握紧了拳头,皮笑肉不笑,「我这人很少当面用武力解决问题,不过我不介意你成为我勇敢迈出的第一步。」 苏鹤身形较高,随意将书包提在肩上,从下往上缓慢逆着光抬头时,眼中情绪晦暗不明,晚霞都在为他的装逼打光,还真有了几分唬人的感觉。 方幻再不敢多说上一句话,迅速撤离了现场。 今晚李叔来的很早,苏鹤刚出教室,老远就看见一辆低调的白色迈巴赫在路边停着,那是他爸为了方便苏鹤认清自家的车,精挑细选一上午的。 还特意选的红色染料,所写出的「天降我儿独领风骚,霸道爹地强制宠爱」围绕了车身整整一圈。 亮眼,实在是太亮眼了,差点闪得他直接绕道走。 还好路边没几个人,要不苏鹤能当场断绝父子关系。 苏鹤刚关上车门,就听李叔道:「小鹤,今天老爷在外谈生意,另一位接他的司机出了点意外请假了一天,所以还要麻烦你等我过去接老爷一趟了。」 苏鹤嗯了一声,就再没发出过声音。 为了活络一下气氛,李叔还多嘴提了句:「这次谈合同的生意伙伴家里也有一个儿子,看着年龄跟你差不多大,他跟你在同一个学校上学呢,没准你们还互相认识。」 一个话题被引出后,他又喋喋不休说了很多:「我见过那个孩子一面,挺帅气干净一小伙子,听说挺爱骑机车的,还特别礼貌,一点少爷该有的架子都没有。」 第18页 「不过偶尔贪玩了些,听说在校外打架进过一两次局子。」 学校里公然打架的没几个,苏鹤也就对其中一个人的印象好一些。 他越听越觉得熟悉:「他是不是姓谢?」 千里孽缘一线牵,来得快又躲不掉。 李叔惊奇:「你们认识?」 第10章 苏鹤道:「见过。」 「但不熟。」 「有七分熟吗?」 苏鹤回道:「不保熟。」 听这模稜两可的回答,苏鹤显然不愿在人前过多提及口中的另一位。 以他经常追剧与古早爱情片的经验来看,这是有事情的节奏啊? 按照剧情发展,刻意迴避的要么是单向暗恋,要么是被单向暗恋。 二者总有其一。 李叔瞬间燃起了八卦之心,看苏鹤提起谢迁时的态度,俩人之间必定藏着什么事。 但苏鹤仿佛预料到他的想法般,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只要他默不作声,话题再这么绕也套不出半句有用的内容。 刚好他们抵达现场时,苏父刚谈完生意,他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搭在胳膊上,白衬衫打底,西裤皮鞋,经过二十多年时光的摧残,他早没有了以往惊艷的模样,好在身材走形不是很明显,眉眼之间还能依稀窥见当年帅气模样。 往路边那么一站,倒颇有几分霸道的意味。 但只要一联想到车身装饰,心里的这点感慨转瞬之间荡然无存。 你一个快迈步向四十岁征程的公司老闆,这样幼稚的审美合适吗? 但很显然,当事人不仅不引以为耻,还偏偏引以为傲。 「怎么样?小鹤,有没有一种父爱在身边环绕的安全感?」 顺着苏父的视线,他发现身后的靠枕上竟然还印了一张独属于他父亲的俊脸,苏父似乎对于自己的长相抱有极高的自信心,死亡视角都挡不住他眼中溢出的自信。 父爱的潮水来势汹汹,他翻腾两下,差点没溺死其中。 到家后,苏父一直眯着眼睛沖他笑,直到他推开房门,眼睛弯曲的弧度更大了。 苏父果然是个有求必应的,估计是觉得原主不经常与他交流,更极少向他讨要什么东西,他才更感到这样的相处弥足可贵。 苏鹤观察着苏父的表情,发现他开门的一瞬间,苏父眼中隐隐有泪花闪出。 这样一位爱子如命的父亲,苏鹤简直不敢想像,他要是知道了原主以往被孤立霸凌的一桩桩,一件件后,又是如何一副吃人的表情。 等到进了客厅,苏鹤髮现苏父将自己原本放置古董瓷器的一面墙大小的展示柜腾出来,变成养着他之前所提到的活生生的毒物,有几个通过透明保温箱打量外面的苏鹤能叫出名字。 十几个神态各异,相貌不同的蜘蛛不知是苏父从哪里找来的,明显比普通的蜘蛛要外表颜色艷丽,个头也大,有一只腹部有一个比较鲜艷的如沙漏形的图案的苏鹤一眼认了出来。 这是一只具有剧毒的蜘蛛,名为红背蜘蛛,也被称为黑寡妇,这么形容可以说不太清楚具体的毒性,这么说吧,它身体所含的毒性是响尾蛇的十五倍。 更有几只黑白相间条纹的,全黄皮肤等各式蜘蛛在一旁陈列着,看着这架势,他爸可比他要勐上太多了,所搜集来的全都是毒中之最,没有最毒只有更毒。 他一路看过去,发现一个保温箱里躺着的蜈蚣没有一点动静,苏鹤凑近看了下,发现是一只红头蜈蚣,大概有两个手掌并在一起的长度,它听见动静,回应的动弹了两下,便再次盘成了个圈。 苏父上次没让苏鹤买有毒的是没想好怎么处理,但现在他拥有绝对的自信心保证自己连夜让人赶出的设计试了又试,绝对不会出现半分差错。 他要求要的蛇在拐角处放置着,从上到下,五条有余,品种还不带重样的。 苏鹤突然觉得,他能当苏父的儿子是一种多么幸运的事。 不过在父子即将上演一场深情拥抱时,苏鹤突然注意到了保温箱前面的装饰,一左一右共两个蟾蜍模样的木雕栩栩如生。 就连蟾蜍张嘴后,自舌头处淌下的唾液都雕刻的清清楚楚。 苏鹤向苏父投去了探究的目光,苏父冲着李妈使了个神色,不愧是在家中干了五六年的保姆,还是留的最长的一任,当即理解了苏父的意思。 她道:「老爷害怕。」 苏父觉得自己眼神白眨了,都说相处久了,会自然而然萌生出一种奇妙的默契配合。 他现在只看到了配合,默契是半点不见啊。 在儿子面前可以失了威严,但他还是要脸的。 为了及时挽尊,苏父岔开话题,下巴示意着最底下的,专门为青蛇留的位置:「那条青蛇还是放在这里面比较稳妥些。」 他这么一提,苏鹤垂下眼睑,想起在自己衣袖中躺了一下午没动静的青蛇,幅度很小的抖了下袖口,一丝响动也无。 有那么一剎那,脑海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碎掉了,那是代表理智的弦。 苏鹤骤然想起下午汹涌的人流推搡,貌似有什么东西从袖口滑下,但也只是猜测,唯一一点比较确信的是青蛇丢了,但至于青蛇究竟爬向了哪里,他一概不知。 但面上,他依旧镇定自若:「爸,听说你前不久从拍卖场那里收了一堆铜钱,我能看看吗?」 第19页 对待自家亲儿子,自然没必要藏着掖着,苏父将他带到自己的收藏室洋洋得意的展现自己的成果,苏鹤摸了一遍,又从中挑选出一只磨损不是很严重的铜钱放在指尖捻了捻,闭眼一两秒,在心中默念完自己想问的问题过后,将铜钱轻轻投掷在桌子上。 这一系列动作下来,一直不信鬼神的苏父还是不太敢相信自己的儿子刚刚貌似在用这些占卜。 好像占卜过后,现场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他儿子的举动更是古怪,苏鹤只是道了句「我忘拿课本了」,就火急火燎的要求司机将他带往学校。 苏父还没交代上一句,声音就被关上的车窗隔绝在了外面,他现在有点怀疑自己儿子是不是中了什么邪。 性情大变也不是这个变法啊? 中年人的自尊不该被小心呵护吗? 花会谢,他只会谢的更早。 —————— 蛇现在还在吃着冷风惨兮兮的在学校靠近围墙里的草坪里待着,它已经待了一下午了,自从意外从苏鹤的袖口滑落后,它顾不得被人流沖走的主人,一熘烟的钻进铁栏,顺利来到了学校的后花园。 刚巧它全身翠绿,趴在过脚脖的草丛中只要一动不动,很少有人能注意到它。 胃里的老鼠消化了大半,早上刚饱餐一顿,它不仅不饿,又能享受到暖洋洋的充足阳光,想找主人的计划早就被它抛在了脑后,眼睛一闭,睡得昏天暗地。 一觉醒来,终于感到一丝凉意的蛇这才开始想念起苏鹤暖烘烘的袖口了。 可惜,它现在连苏鹤的半点踪迹都琢磨不到。 但它隐隐有种预感,苏鹤一定会过来接它回家,便安安静静的待在原地,时不时的伸头向铁栏外观望着。 「开车回学校一趟,麻烦了,李叔。」 苏鹤随意套了件外套就出来了,跑了几十米距离,受原主身体状况影响,低头沉声咳了几下,说话时,气还没喘匀。 「小鹤,可学校现在不是已经锁门了吗?」 苏鹤肺里灌进来不少新鲜空气,总算把咳嗽压了下来。 「我去学校附近取样东西。」 李叔以为苏鹤要拿回什么要紧东西,趁着夜间人少,差点没一脚油门踩到底。 原本该半小时到达的路程,提早了整整十分钟。 苏鹤没让李叔跟着一起帮忙去找,李叔自己有一个跟苏鹤年龄差不多相仿的儿子,知道这个阶段的男生有自己不可说的小心思。 他比了个手势,表示自己会在驾驶位上等着,快去快回。 苏鹤根据占卜所得出的方位,一刻不停的来到了青蛇所在的位置。 蛇听见了脚步声,闻到熟悉的气味儿后,终于从铁栏里主动爬出来,根据热源爬到苏鹤脚边。 如果是白天,苏鹤就能清楚目睹到蛇看见他时,眼中迸发出的亮晶晶,活像看见了自己的救世主。 天色实在晚了些,手上的手錶指针滴滴答答的,过了九点,四周黑漆漆的,大有一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架势。 蛇为了暴露自己的位置,拼命吐着芯子不断的发出嘶嘶声,尾巴尖因为期待一晃一晃的。 苏鹤刚找准位置蹲下身,蛇就迫不及待爬上他伸出的手,钻进了期盼已久的窝里。 尽管它钻进去的速度很快,但苏鹤依旧抓紧时间弹了一下它的脑袋。 「下次记得藏深点,再逃跑就不要你了。」 他刚站起身,铁栏里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几道手电光柱快从拐角处照过来。 「前面的小子你站住!」 「班主任是谁?叫什么名字?哪班的?」 「嘿,非等我逮住你了才肯服输是吧?」 被两道光柱追寻的黑影趁此机会,退后两步借力一下,奋力一跃,一脚蹬上了铁栏,双手扶着顶部,腰腹用力,不费吹灰之力就跳了出来。 他半穿着校服外套,搭在肩上松松垮垮的,在半空中就做了个帅气的落地姿势。 如果不是当场把苏鹤压在身下的话,这个姿势就更帅了。 那压在他身上的人先说了句抱歉:「兄弟,不好意思,用力过勐了。」 苏鹤瞳孔一缩,认出是谢迁的声音。 有一种孽缘叫从天而降。 苏鹤还没将人从身上推开,手电筒的光先照过来了。 「喂!那俩!搂搂抱抱的干啥呢?」 第11章 爬在他身上的一大团终于捨得动了,算是个负责任心的,苏鹤刚坐起一半,谢迁搭了把手,他就这么被扶起了身,还没站直就被拽着跑出老远,紧随其后照来的灯光被挡在了铁栏后面。 挺着大肚腩,已经发福的教导主任暗骂着「小兔崽子,可别让劳资逮到你了」,电话一拨通,他吩咐着还在值夜班的保安开始调动监控。 但这都是后话了。 苏鹤在奔跑时,下意识护住袖口里的青蛇,生怕一个不留意,梅开二度。 出来的匆忙,不过是单衣外面再套了个薄外套,冷风席捲衣角,不由分说的灌进来时,心脏随着愈发加快的步伐砰砰直跳,滚烫的体温盖过严寒,手心都不由得冒出薄汗。 俩人穿得一个比一个单薄,都出奇一致的没有叫嚣着冷。 甩出李叔车停放的位置好一截距离后,苏鹤才将目光放在纂紧的手上,用力甩开。 第20页 谢迁的目的地是不远处五彩灯牌闪烁的电竞酒店,至于苏鹤为什么这么肯定,是因为满是店铺的街道上,这是唯一亮堂的地方,谢迁没急着进去,手中热度流去后,他还诧异的回头道:「你要冲我道谢?」 如果没有谢迁,苏鹤就没怎么多的破事。 苏鹤拧眉企图构思出一句含沙射影的脏话,在门外候着等谢迁的几位注意到了这里。 方幻跟李冬一前一后打了个招唿。 「晚了整整十分钟你知不知道?还好那群孙子定的时间在十一点,要不然就等着我们网暴你吧。」 「兄弟们已经定好包间了,设备顶顶的好,还买了烧烤提前庆祝。」 「行啊你小子,」方幻笑道,「挺会来事儿啊,万一输了怎么办?」 「输了就当给兄弟们的安慰。」 他们寒碜完,才注意到谢迁身边的苏鹤:「谢老大,你怎么还拖家带口的呢?」 灯光昏暗,他们没有第一时间认出苏鹤,只是觉得这人眼熟,还有探究而来的新鲜感。 谢迁勾肩上去,苏鹤往右偏了一步,落了个空,他却只当没事人道:「这是我中途拐过来的帮手,你们收一收,这位兄弟容易害羞,你们别把人家吓跑了就行。」 「害羞你大爷……」苏鹤飙了句脏话,看着谢迁忍无可忍:「你踩到我鞋带了。」 方幻打着圆场:「同志,使命在召唤,既然来都来了,好好玩一把呗。」 苏鹤系完鞋带,抬脚正欲要走,在酒店了等了半响的有一位被派出来通风报信:「距离比赛开始就差十分钟了,你们是要原地孵蛋吗?」 苏鹤怔然片刻,直到男生闪身进去后,熟悉的气息才随之消散,但他确实从那位男生身上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感觉,比如蛊。 所以他没着急着走,向前走的几步比谁都自然。 谢迁拍了拍方幻的肩膀示意紧跟上去,李冬头也不回的走在最前面跟苏鹤商量一会儿打架的事宜:「你会玩辅助吗?」 苏鹤还在思考「辅助」是何物时,没等到回应的李冬回头,看到了一张意想不到的脸。 他压下心中情绪,看着随后进来的谢迁留足了解释的余地,谢迁看也不看他扫过来的眼神,径直找到自己的位置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不慌不忙登陆帐号。 方幻紧跟其后坐下,近几天的相处教他对苏鹤的印象蹭蹭往上增长,所以他看清苏鹤的脸后不仅示意他赶紧坐下,还拧开一瓶汽水灌了两口。 而一排中的其余几个,还在摩拳擦掌的等待着比赛开始,所以目前还在耿耿于怀苏鹤种种流言蜚语的只有李冬一人。 他看了一眼边上空出的座位,对边上的人问道:「强子他人还没从厕所出来吗?」 「没呢,」那人刚登陆上帐号不久,还在着急备装备,指尖如蜻蜓点水似的,飞速从键盘上掠过,快得看不见残影,抽空回道,「晚上早劝他大蒜不要吃太多,现在十分钟一来事,直接住厕所里了。」 后路已断,李冬看着逐渐逼近的时间,将苏鹤安排到座位上,简单交代完具体事项后,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苏鹤所在位置的帐号早早登陆上了,还停留在背包换装备阶段。 他看着屏幕右下角的预备按钮,想起李冬跟他交代的比赛情况。 这是一场生死攸关的战场,决定着两支队伍的输赢跟尊严,毕竟是跟隔壁学校那帮人比的,更上一层楼讲,也事关学校的脸面。 电话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苏鹤看着上面硕大的三分钟倒计时,没有按下接通键,发完信息将情况交代完全后,就果断关了手机。 他没说去了电竞酒店,只是一笔带过自己遇见了熟人要去一场聚会,让他不必等太久。 身旁投来赞许的目光,又很巧是苏鹤感觉被人恶意下蛊的男生,奈何大战迫在眉睫,不好直接点出。 那蛊下的简单,还未达到伤及性命的地步,只是会损运势。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苏鹤只能将心思全放在游戏上,他目前最大的感触就是之前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选中的游戏小人不太吉利,因为人物是个圆滚滚的萌妹子,还拿着一根墨绿色的权杖在屏幕上使劲转圈圈,每转一圈,还伴随着屏幕边缘洒下的粉红花瓣环绕,洋洋洒洒。 看着不像能用来战斗的,像是前来送死的。 他跳出了选中页面,在一众角色里划拉几下,果断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入游戏最后一分钟里,敲定选中了一个头顶挂满银饰,身着奇装异服,一看就是经典苗疆服饰的少年郎。 属性一栏都不带看的,基本是毒与攻击全方位拉满。 他身边的男生还没点击滑鼠及时阻止,倒计时结束了,他的心也一併跟着碎了一地。 众所周知,在这个游戏里,苏鹤选中的苗疆虽然为射手,而且还包涵吸对方血条的属性,但因为近战类似于刮痧,远战攻击范围不允许,一直被列为冷门人物,一些休闲赛可以拿来玩玩,但到了真正的赛场,是完全上不了台面的。 他不知道苏鹤抽的什么风,灌了两斤白酒都不带这么坑的。 对方显然也没有想到。 全频道对话一条接一条。 [冒昧问一下,我们是匹配错队友了吗?] [请问对战的时候还需要一个队友来专门进行嘲讽任务吗?] 第21页 [可能习俗不太一样,我们这么从来不把吉祥物当队友来看。] 这是明里暗里在嘲讽他们有一个专门为拖后腿而生的猪队友呢。 但奈何是自己的队友,只能在对手的开麦嘲讽中先平復情绪,商量对策。 路是人走出来的,只要他们配合一致,总能看到希望的曙光。 然后在接下来的三分钟里,苏鹤凭本事死了四次。 三次因为硬碰硬碰不过惨死路中央,第四次学精了,躲在草丛里学会蹲人了,只是蹲的很是地方,刚进去十几秒,露头就被秒。 第五次苏鹤不急,他边上的队友急了,开麦道:「还愣着干吗?点击位移,撤回到安全地带抓紧时间回城啊?」 然后就见,苏鹤一个位移直接突到敌方脸上,再送一血,可喜可贺。 十分钟里,总共就丢了六个人头,四个都是苏鹤一手贡献出来的。 一直以实力着称的谢迁这边的队伍,总算体会到了一把被猪队友坑骗的感觉。 如果不是手不够用,苏鹤身边只能干着急的恨不得连手操作两台电脑。 谢迁本来在上路杀敌守塔,最后在满血的前提下,闪身来到復活地点,跟苏鹤刚復活的人物撞了正着。 他没有刻意压低嗓音,又是全频道说话,不管是敌方还是己方,全都清楚听见了他的问话。 「不会操纵?」 苏鹤承认的大大方方,他打字道:「第一次玩,按钮上面没标用法,不知道该干嘛。」 频道里的争吵声尽数停止,只剩下了谢迁认真的教学声。 沉寂的氛围下,蕴含的信息却震耳欲聋。 [哥们,不是——你们来真的啊?] [咱打打杀杀那么久了,也不是不讲义气的人,这样吧,要不让你们三个人头?] [操作的不会是个妹子吧?你们真行,未成年就怂恿人家上战场了。] 方幻闭眼,不愿意承认自家队长亲自挑选的队友菜的真相,打字回復。 [你们就当是个妹子吧……] 李冬直接落实了。 [是的,小姑娘一个,我亲表妹,未满十八岁的那种,记得轻点欺负,刚刚可差点哭了都。] 那边陆陆续续传来消息。 [行,我们不欺负小妹妹。] [放心,哥们不是这种人,表妹放心,一会儿下游戏就给你买糖。] [你们也好好哄着,小姑娘娇气的很,不能欺负人家。] 苏鹤视若无睹,由着他们放纵。 方幻直接就是一个手动点赞,这招真是六啊。 谢迁其实也没怎么去教,他只是简单向苏鹤介绍了每一个不同颜色标识的按钮的用法,还没具体讲解该如何搭配装备时,对方抓住机会,几经配合下,毫不费力的拿下了一路守卫高塔。 频道里有人重重嘆了一下,谢迁道:「会操作人物了吧?跟在我身边,我保护你。」 第12章 敌方虽然可耻,但确实信守承诺,后面果然没再动,谢迁带着苏鹤跟个街熘子似的,打着熟悉地形的旗号,不慌不忙走完了整张地图。 中途除却谢迁被联合抓两次外,苏鹤一次没被针对过,看见谢迁被操控的小人被打死后,他就静静的待在原地等谢迁復活回来。 他们这一副相亲相爱的画面引得不管是敌方还是己方,都很默契的在频道里唏嘘不已。 「我到底还是肤浅了,原来是嫂子。」 「怎么打个游戏还带强塞狗粮的?」 「看看这像话吗?十几个大男人中带着一个柔弱孤女,姓谢的你想炫耀就直说!」 方幻轻咳一声,心虚的摸了下鼻子,不太敢看向苏鹤的位置。 事在人为,人总要为一些事故承受一些莫须有的代价。 这次谢迁死的时间有点漫长,更别提復活点距离他所在位置隔了半张地图,刚好是对角线。 苏鹤将耳机摘了下来,百无聊赖的往椅背上一靠,他这边的动静毫无疑问引起了身边人的烦躁不安,姜仓就没见过哪几个打电竞的能打出度假吹海风的舒适感觉来,殊不知就是这么一眼,草丛里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两个老六将他给偷了。 趁此机会,身为一个实干派电竞少年,姜仓差点没一巴掌扇在苏鹤背上,这是熟人之间常有的动作招唿方式,打的越重证明关系越铁,但考虑到自己跟苏鹤刚认识不久,不宜大动干戈,巴掌扇到一半,强行拐了个弯,重重捶在了桌子上。 「别以为你是谢老大带来的关系户就能为所欲为,你知道对于电竞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苏鹤将耳机戴了回去:「我是聋子我听不见。」 窝囊但可靠。 姜仓无能狂怒了半分钟,决定还是发泄一番的好,但一旦沾上霉运就很难卸掉,他这次死的比上一次还要憋屈,是操作失误大招放空还被人用锁链勾了过去,三人一人一个平a,趁着他的大招冷却还没好直接将人带走。 而苏鹤这边,敲击键盘的手指纤长白皙,每一寸骨骼拼接的恰到好处,看着像是从漫画里抠出来的。 这样的一双手很适合打电竞,别说打,就连看着都是赏心悦目的。 姜仓这般想着。 但只需一个抬头的动作,他就能看见看似操作熟练,指尖翻飞的「老手」,发射出去的毒气攻击其实跟天女散花似的,没落在敌人身上几个,地上炸的比比皆是。 第22页 终究是白瞎了。 不出他的预料,谢迁一打三/反杀的战绩都没能阻止他送死的决心。 但这一次,迎接的是另一支队伍的温声细语。 「妹妹,不好意思,哥哥不是故意的,一会儿给你买糖吃。」 「说错了吧?人家小两口的糖用得着你买?」 「是是是,我们就是人家y中的一环,香香软软的酸菜鱼。」 「怎么还提起吃的来了?」 「酸菜鱼,顾名思义,又酸又菜又多余。」 「趁我还没破防前,建议你撤回这句话,如果你不太懂配合,我还略懂一些拳脚。」 「可显着你了是吧?懂哥?」 看着游戏屏幕黯淡下来,苏鹤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往他的方向看去,似乎是笃定他在往这边看一样。 袖口中,闻到陌生气息的蛇往靠近苏鹤的另一侧位置缩了缩。 姜仓鼻腔里哼哼着:「被别人误会成女生很有成就感?」 苏鹤还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他想说这有什么,自己前世小时候因为身子瘦小又长的过分秀气,没少被村里的其他小孩子们打趣,一开始他还会用一些不致命的盅或饲养的兇勐虫蛇吓唬他们。 不过他很快发现「妹妹」这个身份出奇的好用,自己跟阿婆相依为命,阿婆身体不好,早早不再像之前那样通过主持祭祀来获得不菲收入来补贴家用,操纵虫蛇捕猎的水平又大不如从前,在苏鹤年纪尚小,还未曾熟悉蛊时,村里的其他大人可没少对着他们甩脸子。 一方面是阿婆这人还手握权力是村长时,没少指使村里的有钱人家出钱又出力的资助村里因意外致使残疾难以维持生计的人家,阿婆的原本信念是带领村里的每一户人家走上欣欣向荣的生活,可这样的处事方式也难免遭受村里有钱人家的诟病。 后续又因为捕猎时因分赃太过均匀就引得村里不少人怨声载道的,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是自己凭本事用蛊跟毒物得来的,结果放到手心还没被捂热呢,就被人堂而皇之的送了人。 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多了,阿婆没少树敌。 另一方面,阿婆的蛊术在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要不然当时用不会被那么多人推选上来当上村长,一个女人能让那么多个壮汉子心服口服当然是凭藉着自身的实力。 现在阿婆没了昔日的权力地位跟能力,自然是会被早就看她不惯的人狠狠踩上几脚的。 苏鹤身为她收养的孩子,也没少被村里其他孩子在父母的挑唆下指指点点。 但过于出挑,男生女相的外貌也让不少乳臭未干的小男生从见面的惊鸿一瞥后纷纷红了脸,「妹妹」「妹妹」的喊作一团。 他全当作是打趣,但后来他发现这个身份又同样给他带来了一些便利。 比如他们为了讨得他的欢心会特地送一些礼品过来,村里有不少女孩,但没一个长的比他好看,苏鹤还没那么不知好歹,道谢后统统收入囊中,毕竟大多送来的可都是吃食之类的,在减轻阿婆负担的情况下,又能勉强维持温饱,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他坦然接受了其他人赋予的「漂亮妹妹」身份,一直到他十六岁制出闻风丧胆的盅后,家里的境况才逐渐好转。 他听惯了的称唿,话中只有打趣并无半分恶意,他也犯不着像个真正的小女生那样斤斤计较。 但瞧着迟迟等不到回答的姜仓一副快要憋不住惊异神色的表情,苏鹤还是回道:「你也想体验一把?」 姜仓极快扫了一下他的脸,即便没少听他人说苏鹤这人傲的不行,性格跟私生活这方面更是乱成一窝粥等类似大大小小的流言,但他还是不得不承认,苏鹤这张不娇不艷,每一处都长的恰到好处的脸,外加上清冷出尘的气质,确实有当海王,招蜂引蝶的资格。 他反应过来察觉自己看的有点久,冷哼了一声:「一个大男人长得这么好看有什么用?一点男子汉该有的气质都没有!」 但余光中,他还是忍不住被苏鹤过于专注看他额头的神情惊了一下。 苏鹤大大方方的看,但就是眼神这么看着感觉有点毛毛的,就跟他的额头上有脏东西一样。 姜仓惊奇不定的探向自己额头,只到了一手冰凉,那是涔涔往外冒的冷汗。 脖颈处刺痛了一下,牙籤般细长的鼓包从他的脖颈处游向锁骨,很快消失不见。 姜仓刚扭头背对着苏鹤在另一侧抽了张干净卫生纸,身后苏鹤的声音冷不丁传来。 苏鹤说:「倒霉体质,肾功能有损。」 他唿啦一下转过了身,确信苏鹤是盯着他说的。 苏鹤说的老神在在,前言不搭后语,姜仓听不太懂,但有一点是他凭藉着男人的直觉悟出来的。 苏鹤说他——肾虚??? 他原地紧绷了半分钟,看着场上自己的队员过于给力,谢迁又过于超神,居然在两个队友下线的情况下,打出一边倒的胜利实属不易,所以为了祝谢老大一臂之力,他决定真正下线,不拖后腿。 还好有谢迁镇着场子,要不这边绝对充斥着含妈量极高的脏话。 姜仓完全放下心来,凑近身子,红了整张脖子,用只有苏鹤俩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怎么看出来的?我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没有道理啊,他最近泡个枸杞都是偷偷摸摸背着人的。 第23页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他能再加俩人参在里面。 「虚」怎么了?真男人无所畏惧! 他就是——不行! 但也只敢在心里吼上两嗓子,对上苏鹤的眼神里满是欣喜:「不瞒你说,其实我之前找了各种大师来家里做过法事……」 他顿了下:「原来传言里你会通灵是真的啊?」 这又是听信的哪门子传言? 苏鹤觉得他一定是被冒牌大师搞得神神叨叨的了。 他突然想到了前世偶尔的见闻,但那东西晦涩难闻,又极为难喝,应该没人会轻易尝试。 但人世间总有一些个不要命的。 「你喝过符水?」 如果前两句是试探,姜仓现在已经信了七七八八,法师说人经常撞鬼容易通灵,他现在有些相信苏鹤跟他一样容易撞鬼了。 「那个据说是能驱散身上所覆盖的阴气的,具有旺阳效果。」 苏鹤看着他头顶的金色气运随着蛊虫爬过一点点弥散,不由眯了下眼。 这就有意思了,此蛊不霸道,但是阴损,而且下蛊之人下的极为隐蔽,可见不是一般人,但是技艺不精,蛊虫显于皮肤表面,高人所下的蛊除非是面对将死之人,其余时间就像是与人的血肉融为一体似的,不显山露水。 只是他比较好奇的是,他在这蛊身上看到了前世所在村子里村民的影子,蛊术浮于表面,半生不熟,却也足够实用。 姜仓看着他的眼里渐渐浮现出笑意,心里没由来咯噔一下。 苏鹤的眼睛漂亮,也足够有迷惑性,跟个漩涡似的,忍不住教人沉溺其中。 苏鹤道:「想解吗?」 姜仓舌尖顶了顶腮帮子:「咱是社会主义接班人,不宣扬封建迷信这一套哈。」 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苏鹤嗓音淡淡:「肾不好怎么办?多吃肾宝片。」 「……」 姜仓对他的能力还是不信的,他一本正经拍了下他的肩膀:「我听人说经常看见鬼怪什么的不吉利,有损阳寿,你还是也趁早找个法师将他们超度了吧。」 只可惜,那可不是鬼。 他们谈论没一会儿,姜仓总感觉身后毛毛的。 回头一瞧,身边的方幻不知跑去了哪里,谢迁斜靠在椅背上,面露不善的望向这里,手中刚喝完的可乐易拉罐隐隐有着将要被捏扁的趋势,手背上青筋浮现,不太像是吓唬人的,像是下一秒就能上来锤人的。 姜仓吞咽下口水,顺着他的视线,顿悟了点:「我要不……给您腾个地?」 谢迁前脚刚一点头,姜仓逃也似的离开了,仿佛这个位置烫腚似的。 谢迁其实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要赶人,就是在看到苏鹤跟人谈话时,轻松惬意的姿态,那双眸子弯弯的看向那人时,心里止不住的烦躁。 如果说苏鹤在他心里真有什么过人之处,那就是好看,还是完美砸在他xp上的那种。 所以这么好看的人不能教别人轻易糟蹋了去,谢迁这么想着,心里倒是舒坦了不少。 「大学霸,怎么玩个游戏能这么菜?不是说天才样样精通吗?」 苏鹤当然不能说自己是穿过来的,前世可没这么接触这么高科技的东西,却也不想教某人趁机占了便宜。 「凭本事菜的。」 在一旁偷听谈话的李冬在心里比了个拇指,没见过说自己菜说的那么理直气壮的。 李叔在外面等得急,只能再打个电话过来询问情况。 彼时在厕所捍卫膀胱一个小时的大兄弟才捂着后面出来,他跟方幻打了个照面,刚沾上自己的椅子没两秒,拧开桌上水杯喝了一口,察觉视线一扭头,差点没把水喷出来。 旁边坐着的是他谢哥,盯着他屁股底下的椅子一脸深沉,他还莫名从眼底看出点含情脉脉的意味。 他被自己的认知吓了一跳,咳得惊天动地。 完了谢迁还特意看他一眼,煞有其事道:「你说怎么有人能长得这么好看呢?」 跟个痴汉似的。 更惊悚了。 救命。 「咳咳咳——」 他这咳嗽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了。 苏鹤是坐车回家后跟苏父商量的住宿的事,他说的一脸严肃,苏父也不好开口推脱。 苏鹤走时还不忘将自己需要的药草带上,青蛇也一併带了过去,只是这次比以往多了一条黑蛇,是他昨晚刚驯服成功的,它比青蛇要温顺老实的多了,安安静静的趴着,还特地选了个可靠的地方,防止自己不从袖口里滑出去。 青蛇看着这个站着它窝又打不过的,比它大了一圈的傢伙,只能嘶嘶吐着蛇信子表达自己的不满。 苏鹤隔着布料弹了它一下后,终于老实的另寻别处了。 李叔没有走往常那条路,这次拐了个道,在一家别墅区门前停下了。 三分钟后,车门被拉开,少年长得跟谢迁约摸七八分像,一落座就沖他打了个招唿:「哥哥好。」 第13章 李叔看着后视镜里苏鹤投来探究的目光,笑着解释道:「少爷,老爷担心你在学校里受人欺负,刚好李总家有俩孩子跟你同在一个学校上学,于是特意联繫的李总,这是李总家叫谢临的孩子,从今以后就是少爷的室友了。」 苏鹤默认般点点头,谢临被无视了也不生气,他坐的安静,但嘴里却始终歇不住。 第24页 「哥哥,一会儿到了寝室我帮你搬东西吧。」 他的语速飞快,眼睛里带着化不开的期许,就像一个等待大人投餵糖果的小孩。 如果苏鹤没在他头顶看到萦绕的黑气的话,可就真的被他这副乖乖小狗的模样骗了去。 这黑气是人身上背负的孽障,说白点,就是恶行,越是心思险恶,坏事做尽的,身上缠绕的黑气越多,苏鹤自重生以来,还第一次在活人身上看到这么多孽障。 犹如迷雾般,雾后的面容都不由得模煳了些。 谢临是李总,也就是谢迁父亲风流在外翻车搞出来的私生子,因为谢家家风清明,在商业界也是有头有脸,数一数二的人物,所以作为耻辱出生的谢临自然不受李家的待见。 更别提谢临的母亲是个攀附权贵的女人,当时为了进门可在谢父结婚宴上大闹一番,披头散髮,疯疯癫癫,她用饱含恨意的眼神望着台上被众星捧月般,雍容华贵的女人,她本以为与谢父联姻的,一袭华贵婚纱的谢迁的母亲会丧失风度,与她大吵大闹一番后当众悔婚。 可台上的女人只是用一种看蝼蚁的眼神赏了她一眼,并无半分失态,依旧是那一副优雅作态。 谢父喊了保镖进来,可奈何在地上端坐的女人毫无形象的往地板砖上一趴,哪怕癫疯如此,她还是腾出一只胳膊护住她的肚子,又或者说是她的筹码:「你们不能赶走我!我肚子里怀了谢总的孩子,医生说我正处于危险期,最好不要轻易做出大动作来,一尸两命你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宾客像看跳樑小丑一样看着她,他们也想不到女人为了名利能没脸没皮到如此地步。 保镖顾及着人命不敢轻举妄动,还是台上的新娘发话道:「既然如此,那就把这位太太带回谢家吧,毕竟关系着胎儿的性命,万一不小心磕着碰着可就不好了。」 那时的谢母也怀了身孕,月份比谢临的母亲要大上一些月份,事情到如此地步,贸然退婚不仅会让两家关系僵化,更会影响双方的声誉跟利益。 但谢母足够镇定,如此这般大事小化,除了多了些茶后谈资,落人话柄,两家集团股份的涨幅还算平稳。 经此一事,本就喜欢谢母的谢家老头老太太更对谢母钟意上心了,经谢母的温婉大气对比,更显得谢临的母亲上不了一点台面,为此他们给了谢母不少补偿,哪怕是将那位疯女人接进谢家,也不过是分了个差不多的房间给她安排过去,并没有将人带进真正的谢家大院。 但到底是谢家的血脉,俩老人还没做的那么决绝,为了堵住女人的嘴,每个月还固定打了一笔不少的赡养费过去,女人也识趣的没闹到檯面上来。 女人从始至终的目标就是讹钱,也不敢将事情做的太绝,要不以那两位老人的雷霆手段,自己也只能落了丢西瓜捡芝麻的局面,再糟糕一点根本不堪设想,她惜命也就安生了下来。 有这样的母亲在前面做表率铺路,谢临的出生可以说是除了他的母亲不被任何人欢迎的。 即便是他的母亲,也不过是将他作为提款机来养,不参杂一丝一毫的母子之情。 他自小到大的任务就是想方设法的逗父亲开心,以便获得更多的钱财,但凡惹得父亲不快,迁怒母亲就免不了一顿责骂。 后面再大一些,等他长到十岁后,就被谢母提议接到家里来住,谢母看着和善好说话,但面对着丈夫偷人偷出来的私生子自然是没多少好脸色,她将谢临接过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歇了他跟自己儿子争家产的心思。 杜绝后患当然是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最放心。 等到到了学校,车停了,李叔看着他迟迟不肯动作,叫了他一声,谢临才在回忆里抽身出来,手指握成拳状,纂得死死的,甚至指甲嵌进掌心皮肉也恍若未觉。 偶然间瞥过来的眼神里也不像是在看同学,看是看一个势在必得的猎物。 如果不是父亲交代要与苏鹤打好关系,好好相处,自己也犯不着对一个暴发户的孩子和颜悦色。 私生子这个名称虽然不好听,但也算是名门望族的私生子,也不是什么小家小户就能轻易攀上的。 但苏鹤的父亲挺会做生意,短短几年时间里,一跃成为商业新贵,合作伙伴里为数不多的香馍馍,谢父能有这种想法也正常。 苏鹤看着李叔因为劳累而微微弯下的腰身,杜绝了他的好意帮忙,自己带的行李不多,左右不过两个拉杆箱跟五六个大包小包。 谢临一下车,苏鹤随手拎过来一个拉杆箱塞他手上,一抬下巴:「同学,该发挥你存在作用的时刻到了,带一下路吧。」 谢临就跟个npc似的,嘴角牵扯开的笑意就跟批发一样,行李一到手就打开了开关,洪水决堤,拦都拦不住,他笑脸相迎的不知从哪里摇来一两个人,交代完宿舍号后,将剩下的所剩无几的行李一手揽下。 那几个过来接应的学生看见苏鹤还是愣了一下,目光在他跟谢临身上左右来回游移几下后,还分别在俩人身上停顿几秒,似乎是在思考俩人怎么会走在一起,还从同一辆车上下来。 但很快收敛好情绪,将眼中的疑惑尽数压下,最后公事公办的将行李带了过去。 隔了十分钟不到,学校论坛上多了一条冉冉上升的帖子。 楼主:不懂就问,哑巴美人不知道啥时候跟谢家那个近期得宠的私生子混到了一起,这是所谓的只有同类才有的惺惺相惜吗? 第25页 图片暂时不能显示,请点击连结查看。 虽然并没有指名道姓,但都不用点进连结,只能说,懂的都懂,俩人的生活作风在外界的传言里,一个比一个乌烟瘴气,估计跟他们住在一起的舍友免不了遭受一通茶毒了。 一个目中无人,一个仗着自己最近颇受家里长辈宠爱,就在学校里仗势欺人,横行霸道。 也算是王八看上绿豆,总算是看对眼了。 底下很快有人评论。 「真的假的?楼主,这瓜保真吗?」 「笑了,暴发户strong哥跟私生子薄冰哥这对直接锁死,我改天放个鞭炮庆祝!」 一楼回覆:不懂就问,薄冰哥是个什么梗? 二楼:这你就不懂了吧?点击连结,查看深夜emo,发布「我这一生如履薄冰」为主题的帖子动态吧~请发布一些暖心话语给予楼主安慰,共创美好网络环境,你好他也好。 「爆!新消息,我跟谢临是同宿舍的,就在一分钟前,有位帮忙抬行李的男生还特地问我空的床铺在哪,我问了一嘴,确认是苏鹤无疑,所以现在——搬宿舍还来得及吗?每次跟谢临这个笑面虎搭话我就心里发憷,再来一个,双倍体验我真的无力招架。」 「虽然这俩人风评糟糕,但颜值还是能看的,莫名配一脸怎么办?」 「楼主,我在图片里看见你的手了,我看你也是风韵犹存啊。」 「抛开作风不正跟品行败坏不谈,我老公跟我另外一个老公在一起了,请问他们需要第三者横插一脚吗?没有修罗场的恋爱怎么能谈的带感?我愿意牺牲我宝贵的休闲时间,哪怕他们为了我争风吃醋还送我房子跑车我也心甘情愿!」 陆陆续续有好多人在下面跟帖,很快堆了几百楼,帖子也顺势推上热度第一的位置。 有关苏鹤室友的那条评论成了热评,回復不断。 「不要哇,我还想吃到第一口瓜,为此我愿意尊称您为一声义父。」 「大兄弟,千万要挺住哇,没有你,谁还能在网上这么逗我开心啊?」 「棺材已经提前预定好了,兄弟,我办事,你放心。」 「苏鹤男女不忌怎么了?有这样长得好看的小男女生你就偷着乐吧,万一拿下了就相当于买一送一,你不亏。」 「一顿黄焖鸡米饭买你成为我的第一站地记者,不能再多了。」 网上舆论发酵的很快,不久就连走在路上,路人投送过来的眼神都一言难尽。 苏鹤一身轻的推开宿舍门进去后,谢临二话不说的跑到他床铺上帮他铺好被褥。 宿舍空间不小,一共住着四个人,另外两位一位有事出去了,还有一位就是在评论区激情奋战在第一线的兄弟。 他尧有兴趣的盯着苏鹤的脸看了半响,确认他担得起花瓶的称号后,才肯将注意力放在还在帮他铺床的谢临身上,面露厌恶。 如果说刚跟谢临分到一个宿舍时,他还能无视外界传言跟其好好相处,但时间一长,身为商人后代感知里的感知雷达滴滴作响。 谢临跟他试图想攀龙附凤的母亲一样,为人处事总是夹杂着一股子浓浓的市侩感,眼神里不经意间透露而出的贪婪总是让他们这些生来就名正言顺的富家子弟嗤之以鼻。 甚至在嫌弃的态度上,谢临比苏鹤更胜一筹。 苏鹤不过是待人高冷了些,但可从来不会将贪婪算计明晃晃的挂在脸上。 因为谢临的传言落实,舍友对于苏鹤的态度也跟看见什么污浊之物般避如蛇蝎。 白宏想到评论区下的留言,眸光暗沉了下。 「你俩不会是谈了吧?」 不怪他有这个想法,谢临跟他同父异母的哥哥不太一样,谢迁是单纯的耍帅,人缘要好,但是就沖谢临这不可一世,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模样,什么时候能有如此贤惠模样? 简直是危言耸听。 苏鹤余光瞟见谢临头顶的黑气更盛了,至于转过半边身子,双腿随意交叠在桌下,面带不善的白宏,身上居然有着跟姜仓一模一样的状况。 只不过他的金光没有姜仓明亮,显然是下蛊的时间更久一些。 又是一个肾功能枯竭的大兄弟。 唯一一个没有中招还满身孽障的还在与被褥作战,但苏鹤并不觉得谢临有能力下蛊,应该只是推波助澜。 苏鹤打开自己其中一个拉杆箱,将上面印着「肾宝片,男人吃了都说好」一大袋子满满当当的从一堆瓶瓶罐罐里捞出来,递到白宏面前:「初来乍到,这是见面礼,希望有朝一日,你能重振雄/风。」 白宏愣在当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脸颊连带着脖颈都被一股子火气憋得通红:「别想矇混过关,你是不是在转移话题?」 恰好此刻宿舍门把手拧动了下,姜仓来时风风火火的,他大致扫了一眼宿舍目前的状况,眼神碰撞上苏鹤时,哪怕已经在学校论坛上未卜先知,还是小小的震惊了一把。 「鹤,」这是他一贯叫人的习惯,只叫名字里一个字节来。 「我看了眼宿舍名单分布情况,你好像原本不该是被分到我们宿舍的吧?」 苏鹤点头:「动用了一点钞能力。」 这是他当时跟苏父特意要求交代的,昨晚临走时,他如愿在姜仓口中得知了他的名字,还意外获得了一句「哥们」。 姜仓的眼神定定的,像是要将他从头到脚都看透为止。 第26页 「我总感觉你与传言里不太一样。」 这不是他第一次与苏鹤碰面,但绝对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搭话,他总觉得苏鹤眼里化不开的阴翳被柔和所代替,气质依旧冷淡,但并不惹人厌烦。 只要再一开口,好像当初盘在他头顶的乌云也一併散了去,再不见颓废气息。 姜仓还没白宏那么傲娇,他看见苏鹤送出的一大包就没脸没皮的伸手要:「我的呢?」 苏鹤再度去扒行李箱的间隙里,姜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放置在白宏桌子上的「肾宝片」夺了去,还不忘将东西护在怀里,对着白宏单手比了个心:「爱你的风从这里吹到了你那里,爱你哦~哥哥。」 白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姓姜的,你恶不噁心?你还记得自己比我要大上一岁吗?」 姜仓扭捏翘指:「那咋了?大男人永远十八岁。」 谢临从床铺上爬下来,他个头不算低,甚至比苏鹤还要高上半个头,但此刻往苏鹤面前一站,跟个小绵羊似的。 「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姜仓俩人都被吓了一跳,最先反应过来的姜仓俯下身,一只胳膊搭在白宏肩上,附耳过来:「我就没见谢临说话跟谁和颜悦色过,每次不都是夹枪带棍的?他现在抽的是哪门子风?」 白宏指了下手机:「看见校园论坛上热度第一的帖子了吗?」 姜仓顺着他的话点点头:「看见了,然后呢?」 「天机不可泄露,请发挥出你最大的想像力。」 姜仓:「……」 苏鹤送礼很是周到,雨露均沾,就连谢临这样的「伪君子」他也没忘记。 这次拿出的是一个翠绿色的吊坠。 红线上挂着的玉质地光滑,指尖触上去冰冰凉凉的。 里面不知是包裹着虫子还是旁的东西,细长的一条红色,像是两根绑在一起的红线,不同的是,它好像会动,但细细看来还是静止不动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谢临的错觉。 大概是谢临头一遭收到如此用心的礼物,他看着递送到眼前的东西时,还不由得愣了一下,用手指了指自己:「给我的?」 苏鹤看着在玉里游来游去,焦躁不安的蛊虫,这是没有获得充分养料的徵兆,而他挑的这一条刚好是以恶意为食的,孽障越充裕,蛊虫也就越肥大。 在苏鹤确认的眼神示意下,谢临将吊坠小心翼翼收了过去,蛊虫由难耐转为安静,如真正的红线般再无动静。 苏鹤满意的收回视线,不枉他熬了半个通宵,用指尖血强行催动出来的成果。 蛊在饱腹状态下还能与创造它出来的主人达成某种联繫,算不上性命相关,但却能关键时刻保护主人的性命安全,还能充当一个实时监控摄像头。 苏鹤很好奇谢临背后教他下蛊的师父是哪一位。 谢临比他想像中好像更爱这件礼物,二话不说直接挂上了脖子。 他皮肤白,蓝色校服里套着的白色衬衫,干净穿搭里突然蹦出来一抹鲜红,显得格格不入,玉坠落在锁骨上,竟显出几分诡异的妖孽感。 谢临用指尖碰了碰玉坠,说出一句真心实意的「谢谢」。 场面过分和谐,受到不公平待遇的两位舍友破天荒没有出声打扰。 但该来的总会来的,躲也躲不掉。 宿舍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我看见里面的灯亮了,别装鹌鹑。」 姜仓闻声辨人,叫了一声「谢老大」,正欲起身发现苏鹤先他一步开了宿舍门。 谢迁喊道:「谢临,爸找你有事,记得回个电话。」 一扫而过看见苏鹤的脸时还不忘打个招唿:「你——」 少年人清晰冷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将他将要吐出的话卡了回去。 谢临一手撑着洗漱台,另一只手往脖颈后面探着,动作有些大,衬衫底下露出一截白皙腰腹。 「苏鹤哥,你过来帮我看一下,我好像没系好。」 第14章 吊坠最后还是谢迁亲自上场系好的,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拽着红线的两头狠狠地一勒,谢临泪花挤出几滴,下意识想伸手反抗。 谢迁松手的恰到好处,没给他动手的机会,一松一紧下,谢临只能乖乖任由动作。 俩兄弟俩此刻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此刻连五岁孩童都不如。 谢迁手下没个轻重,很快谢临脖颈上留下一道显眼的勒痕:「喜欢哥哥的辛苦操劳吗?」 谢临一脱离魔手就先唿吸上几口新鲜空气压压惊,喉咙里发出的咳嗽声断断续续:「谢迁你疯了?」 疯没疯的谢迁不知道,但他就是见不得别人觊觎他看上的东西。 昨晚苏鹤离开后,他晚上睡梦间抱着半人高的抱枕又亲又抱,梦中与人旖旎了整整一夜。 梦里他没个轻重急缓,只听得那人在他身下放肆的喘/着,修剪整齐的指甲没入白花花的皮肉,用力刮下,没个消停。 室内没有一丝亮光,汗滴打在红润嵴背上时他突然就很想看看底下人的长相。 灯毫无徵兆地亮起,仿佛与他的意念合二为一,他只需低头就能轻而易举的撞见苏鹤水润泛红的眼尾,原本无波无澜的眸子如经歷过一波狂风暴雨,泛起以往不曾见过的波涛涟漪。 谢迁勐然睁开了眼睛,他是被吓醒的。 被子里潮气弥散,他默默盖了回去,看着对面床铺的人迷煳下床,提拉上拖鞋,随手抓了两把头顶乱糟糟的头髮。 第27页 谢迁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男生木纳回头:「怎么了谢哥?」 他面上的潮红实在显眼,李冬好笑道:「思/春了?」 他不过随口一说,结果好巧不巧,歪打正着,谢迁闻言也不吭声了。 李冬见他没说话正想离开时,突然脑袋一个激灵,差点没被话里含义给震惊死。 怔愣两秒,他突然正色道:「你这个年纪有这个想法很正常,虽然现在说这些有些不合时宜,但爸爸真的很欣慰……」 他说完,还觉得自己是不是脑子不太清醒,都睡出幻觉来了。 谢迁却没打算轻易放过他:「我说如果,只是如果,打个比方,梦中谁到了不该睡的人该怎么办?」 李冬前进的动作被硬生生截在了原地,他此刻就像一个机器人似的,一板一眼的机械重复道:「什么叫不该睡的?」 问话内容过于惊悸,一个大幅度的转身过后,他原本挂在脖子上用来擦脸的毛巾掉地上了,李冬完全没心思去捡,狠掐一把大腿确认没有做梦后,他现在的满脑子只剩下了堆叠在一起,找不到宣洩口的疑问。 我那满脑子只有机车与试卷的兄弟终于教人捷足先登了? 不对,好像目前是他兄弟单方面喜欢的人家。 还在没追求到手的情况下就想酱酱酿酿,这简直——刺激! 他也不着急洗漱了,双手攀上床沿,将脑袋凑了过去。 他发誓自己真的不是想吃到底一口八卦,只是想单纯的了解兄弟的爱情故事,并为兄弟追求真爱出谋划策罢了。 最后还是以谢迁看不过眼,一脚将他登下了床为结局。 脚踩拖鞋时没留意到瓷板砖上的水渍,当即脚下一滑,还好扶着桌子勉强稳住了平衡。 也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插曲,手指磕上桌角的钝痛感传来,也给他磕了个清醒。 我喜欢——苏鹤? 光是想想就禁不住心里一阵澎湃。 但不对啊,我是直男啊。 不忍接受现实的谢迁还是小小求助了百度一把。 问:对男生好像动心了,但我是直男怎么办? 最佳回答:恐同即深柜,真正的大男子汉就要勇于面对自己的取向,敢于做男人。 谢迁:…… 什么玩意? 明明每一个字他都认识,为什么连在一起他就看不懂了呢? 三分钟后,重振旗鼓,再次打字。 问:如何确认自己喜不喜欢男生。 最佳回答:近距离接触一下试试?身体反应总不至于骗人。 对于这个回答,谢迁还是认可的。 但真正落到实处时,观摩完论坛现状的谢迁敲门前心里还是忐忑的,但现在看见私下里处处跟他针对的弟弟的肆意举动,现在心里只剩下短短一句—— 我都还没叫上呢?他凭什么。 如果他这个弟弟安生做事的话,他挺乐意跟其友好相处,但谢临不知是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怂恿还是这么的,从小到大有一个怀毛病,就是喜欢抢走他这个哥哥喜欢的东西,无论自己喜欢与否,仅仅是为了体验一把报復的快感。 谢迁不敢赌他是如何得知自己对苏鹤富有好感的,但实在不忍苏鹤因为他惨遭毒手。 谢临想要得到的东西,总会不择手段。 谢迁望向苏鹤担忧的眼神不像做假,引得苏鹤破天荒看了他一眼:「闹完了?」 后者回了谢临一个安分的眼神示意,拍拍手教门外站的腿酸的方幻俩人推门进来。 姜仓是面对来客最积极的,他跑上前一看,俩人一人一箱,大包小包花花绿绿的零食快要溢出来。 他看着两大箱在自己脚边不远处立定,神情恍惚到不能自已:「我没吃蘑菇啊?怎么还提前出现幻觉了呢?」 谢迁送礼送的坦荡:「庆祝新室友初来乍到,慰问品。」 是你们的室友吗,你就庆祝?怎么室友还带撬墙角的? 白宏瞅着谢迁的神情过于专注惊异,就好像从今天开始才重新认识这个人一样。 「你确定零食里没下毒吗?你送慰问品有这么积极过?」 还整这么大的排场,要知道当初他们分配宿舍,得知兄弟几个将要被拆散时,还特地订了一个包间来表达缅怀之情。 全员除了「喝酒伤身,我要争做好好学生」的谢迁都准时到场了。 谢迁唯一存在的证明就是他点跑腿过来帮他唱的一首「难忘今宵」。 天知道,跑腿唱完最后一句歌词后,望向他们的眼神里满是悲悯。 「孩子们,你们这个年纪正是闯的时候,不要因为时日无多就放弃大好时光啊。」 「来,跟我一起唱!」 「让我们轰轰烈烈,活得潇潇洒洒!」 买一首送三首歌,如果不是跑腿大叔中途又接了一单,没准能陪着他们一醉方休。 一连三首,跑腿大叔倒是唱开心了,就是有点不顾小辈的死活。 来来回回不停送食物的服务生看他们的眼神愈发变味了。 那是白宏第一次清楚认识到,原来「有的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这句是写实的。 谢迁并没有停留太久,他找了个理由就先推门离开了。 早上连番经歷过大场面的李冬见到此景内心都平静了不少,他是真没想到谢迁问他追人怎么追时,自己随口胡扯的送礼十分钟不到,就被当场实践。 第28页 目睹到谢迁刚刚望向苏鹤时,那看狗都深情的眼神,心下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但他还是不太能接受自己兄弟化身纯爱战士,为爱起航的事实,现在看向谢迁的眼神可谓是一言难尽。 「谢老大,你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像什么吗?」 还没等谢迁回答,他就自顾自给自己加戏道:「像是半个月没碰一点荤腥的猫。」 方幻用手指头戳他胳膊:「说人话。」 「馋坏了。」 ———————— 以往走读不是很方便,但这次苏鹤特意留了个心眼儿,在黄明走进校门的第一时间将人拦了下来。 有些事不方便在教室里讲,但教学楼前就刚刚好。 苏鹤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没注意到身后堆积不少的人流量:「上次塞进我桌兜里的老鼠连结有吗?发一下,我家小黑喜欢吃。」 黄明简直莫名其妙:「上次五只还不够你塞牙缝的吗?还需要多备几只当开胃菜?」 眼看人群越聚越多,丢不起人的他将地址写在一张干净草稿纸上,拍在苏鹤摊开的手上,像是在宣洩自己的不满。 上次一别后,他心里对苏鹤有了很大的改观,他也说不上来自己近期的行为,见到苏鹤就跟耗子碰见猫似的,能躲则躲。 但有个声音一直在他心里叫嚣着别靠近苏鹤。 他说不上来自己内心突然翻涌上来的不安来自于何处,但他相信自己的第六感,自己的背景在一众富家子弟里不算出色,麻烦事还是尽早撇开的好。 走时黄明看到苏鹤提了下肩上的书包带子,肥大的校服袖口处无风自动,细碎阳光裹挟着少年优越的下颚线条,美好的不像话,有那么一瞬间,黄明总感觉学校里的天,要变了。 在教室落座后,苏鹤还想像以往直接往桌子上面一趴,睡的昏天暗地。 但这次,任课老师显然没给他打瞌睡的机会,但凡低头,就会被不留情面的请到教室后排站着。 一节课下课,戒尺在黑板上标註着「月考倒计时只剩一天」的字样敲了又敲。 「你们之中应该没有几个想着自家手中产业到自己手上后仅仅只是昙花一现吧,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让我看到你们的决心!」 「躁动起来啊同学们!」 「爱拼才会赢!」 最后排到方幻看着站着也不老实,昏昏欲睡的苏鹤,于心不忍的敲了两下自己手腕上的錶盘提醒到:「还有十分钟就要下课了,再坚持一下。」 为了不引人注目,他连扭头的动作都是小心谨慎的,但即便如此,还是没有逃过台上老师的法眼。 眼神如削尖的刀刃,扫过来时似抵在脖颈般让他坐立难安。 「看来你挺捨不得人家啊?方幻?刚好后两节都是我的课,也一併站着吧。」 罚一送一,方幻快感动哭了。 有关苏鹤的帖子热度很快被「月考在即」这个后起之秀顶了下去。 评论区好多不学无术的败家子弟嚎啕不已。 听取蛙声一片。 就连以往从不会拿学习成绩谈事的方幻一下课就挤到苏鹤跟前问题。 费不费事不太清楚,就是有点费人。 学习成绩好是原主的事,跟他这个半路窜进身体里的灵魂可没半分关系。 为了不误人子弟,苏鹤当机立断道:「我不会,你还是另寻高就吧?」 方幻很是捧场的鼓掌道:「不愧是学霸,果然谦虚。」 苏鹤:…… 第三次重复「不会」被怀疑后,苏鹤干脆摆烂:「你要问哪一题?」 方幻眼睛一亮:「苏哥,苏学霸,我要求不高,月考数学能及格就行,只要及格,我爸就会履行承诺给我买喜欢的跑车,大恩不言谢,来世再报。」 试卷摊开有五分钟了,苏鹤依旧低头不语,眉头紧皱,可能是在召唤神龙。 方幻很是好奇,自己找到是平时的练习题没错啊,应该没那么难才对吧? 又过了半分钟,整得他都有点不自信了。 「苏哥,要不咱——换一题?」 苏鹤终于将视线从习题转移到他的脸上,方幻瞬间激动:「算出来了?」 学霸不愧是学霸,都不用纸笔,五分钟心算都能算出大题答案。 苏鹤其实很想问他题目上弯弯绕绕的公式是什么意思,但看到方幻眼中按耐不住的期待后,他还是默默将话咽了回去。 试卷在他手上翻了两下。 「有答案吗?」 方幻恍然大悟:「瞧我这记性,答案在我桌兜里塞着,稍等一下,马上回来。」 距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苏鹤刚趴下就被方幻喊了起来,他无声看着方幻亮晶晶的眼睛,怀疑自己最近脾气是不是太好了。 以往他还没感觉,现在可能来个人都能跟他打成一片。 苏鹤拿着答案正式开始讲解:「看见这道选择题了吗?」 「看见了,」方幻指着后面的大题,言辞间很是不解:「我问的是那道大题,不讲那道题吗?」 被打断施法道苏鹤也不恼,用一种平静的目光直视他:「你会这道选择题?」 方幻顿时泄气:「不会。」 经此一闹,他老实得很,殷勤的递了张纸跟水笔过去,等待发言。 「我的锅,学霸您继续。」 以为答案能救他于水深火热的苏鹤连第一行都没看完,就放了下去。 第29页 「因为这个b过分妖娆。」 方幻脑子还没赶上语言:「那我也学着……妖娆一下?」 恰好此刻上课铃声响了。 方幻捧着一题没讲的习题册悻悻而归,他怀疑自己刚刚出现了幻听。 最后一节有位学生会的干部过来要求负责一个月后彩排事项的负责人出来一下。 负责人是个扎着高马尾,看上去就神采奕奕的女生,学习成绩排名前三,任课老师没有扣人,交代两句注意事项后就放人走了。 女生没走几分钟就再次返回班级,此时额头还浸有薄薄的一层汗珠,但她不是为了来上课,是为了摇人。 「来俩男生帮忙搬一□□育器材,有学生需要月考完来那间教室排练。」 任课老师没有刻意挑选,她隔着眼镜片看后排靠墙的苏鹤头再一次要低下去时,先推了推眼镜框:「苏鹤,我看你也没有要听下去的想法,你去吧。」 她又冲着后排站着,同样「不醒人事」的方幻一挑眉毛:「方幻也跟着去吧,既然不想听,锻鍊一下身体也是好的。」 苏鹤他们跟着女生指引一路走到一间堆放着不同体验器材的教室门口。 里面传来说话声。 「将这些那些搬了就行。」 女生敲门后听见回復声音就进去了。 她眨着眼睛看着拿着名单站在教室中央指挥的谢迁:「会长,我又拉了两个人过来。」 谢迁点头沖她道谢,将外面站着的苏鹤两人叫了进去,苏鹤就跟个人形立牌似的,看着其余几人被谢迁指挥的忙里忙外,偶尔谢迁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时,也是蜻蜓点水。 眼看着教室里的人走了精光,还剩几个寥寥无几的器材就能清空时,苏鹤开口道:「要抬到哪里?」 谢迁想说不用,自己就是见不得他劳累时,屋里的灯光闪了一下。 「滋啦——」 灯管彻底短路,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苏鹤摸黑没走两步,突然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身后勐然传来巨大声响。 他同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第15章 苏鹤挪脚已经晚了一步,桌上的鱼缸本就大半边悬空,是最后出教室的两位遗留下来的杰作,更不幸的是鱼缸下面还压着手指头粗细的电线,连着一只插座,一路延伸到房间另一侧,而苏鹤刚踩到的就是地上那截。 玻璃碎片遗落各处,水不受控制的往外溢出流淌,昏暗空间里还能听见鱼在地板砖上的扑腾声。 耳边随着停电一併响起的脚步声没持续太久。 「扑通」一声巨响,重物砸地,听着动静估计摔得不轻。 谢迁一手撑地,另外一只牢牢护住了身下人的后脑勺,手掌不幸划伤,血液蜿蜒曲折,他体力不支,向下压了压身子,温热的鼻息差点打到底下人的脸上。 距离过分近了,他做了个吞咽动作,胸口起伏不定。 这种冒着粉红泡泡的氛围没持续多久,谢迁身下的人终于缓神。 「谢老大,苏哥?你们在哪?这里好黑,我好害怕。」 粉红泡泡瞬间破碎。 不出意外是方幻的声音。 不是——他护着的人是方幻,那苏鹤呢? 他那么大一个媳妇呢? 灯不由分说的亮了。 方幻眨巴两下眼睛,适应亮光后,终于把眼前景象看清了。 与谢迁大眼瞪小眼对视不到两秒,他哇的一下哭出声来:「谢老大你怎么能趁人之危呢——我不干净了。」 男生进来看见这副场面时还事先揉了一把眼睛:「不好意思,不小心碰到电闸了,你们——腰没事吧?」 苏鹤轻咳一声打断他翻飞的思绪,踩着玻璃碎渣过来跟男生联手将谢迁扶起。 方幻被随后进来的几个男生手忙脚乱的搀扶起来,然后开始收拾一地的残局,鱼还是坚强的鱼,难为脱水那么久还能勉强唿吸着。 身材魁梧的体育委员看着谢迁的伤势后赶忙招唿人去拿碘伏跟纱布。 本来快要止住哭声的方幻看到谢迁鲜血淋漓的手掌后,水壶又烧开了。 「谢哥你真好,舍血为人,兄弟回去这就把你裱起来。」 谢迁现在越看他越烦:「冷静,你哥还活着,后事先往后放一放。」 方幻拉着他的衣角不肯罢休,边拉边嚎:「我毁掉的清白你拿什么赔我?拿你誓死坚守了整整十几年的贞操吗?」 空气安静的针落可闻。 体育委员眼看情况不对,先出声道:「同学,请往右边挪一挪,他右手还能动,别受伤了,注意安全。」 苏鹤也劝:「不干不净,再谈没病。」 最安静的要数方幻自己,什么叫祸从口出,这就是。 他不仅往左边挪了挪,还往苏鹤身后靠了靠,尽量让自己淡出谢迁视线。 可惜已经晚了。 谢迁面上不显山露水,但面对方幻时,那双瞳孔中隐隐有烈火在燃烧:「刚好我在不久后的运动会上报名了铅球,既然是为你伤的,那就顺便替我去了吧。」 体育委员想想也是:「行,就这么说定了,我回去改一下上报名字。」 方幻可怜兮兮的搂住自己,欲哭无泪。 他想说,体育委员你要不再好好劝一下,他看谢迁的表情怎么也不像是说定的样子。 第30页 收拾完一切后,见自己没什么事要干的苏鹤退到教室边缘,而教室中央,谢迁长身鹤立,哪怕战损,往场里一站就是兵。 也不知是从哪学来的习惯,命令人时习惯单手插兜,背靠门框,跟没骨头似的,没个站形,也就是一张俊脸在这撑着,要不然就是灾难大片。 可能是窗外打进来的阳光过于暖和,苏鹤有点瞌睡。 刚眯起眼,眼前晃过来一根手指,不轻不重的打了个响指。 苏鹤不得已睁开眼睛,谢迁放大版的脸与他的手指一起映射进了瞳孔,后者逆光站着,好像跟劫后余生的主角似的,苏鹤只能尝试眯起眼睛看他:「有事?」 「陪我去趟医务室。」 以为是有什么重大事项的苏鹤差点没被气笑:「你是腿断了吗?怎么去个医务室还要有个人跟着烘托气氛?」 苏鹤说完,长腿一迈就要出门。 又一抹高大身影出现在门口,哪怕门敞开一半,谢临还是礼貌的敲了下房门,看见苏鹤时笑意浅浅:「我是来问体育器材去处的,不过既然苏哥你也在,顺便一会儿过来帮我解决两道不会的难题吧。」 他说着还用余光扫了谢迁一眼,是为谁特意补充的后半句不言而喻。 谢临身形高大,堵在门口刚刚好,显然没有轻易放人离开的意思。 看着自家哥哥瞪过来冒火的眼神,谢临愈发觉得自己浪费时间监督谢迁一举一动,就在半小时之前,打听有关苏鹤踪迹的行为愈发正确。 他对苏鹤算不上喜欢,说是有点熟悉的陌生人也不为过,但他就是乐极了欣赏自己哥哥不同寻常的举动。 或许——再暴怒一些他的心情会更为舒畅。 苏鹤在他的「深情款款」的注视下果断后撤半步,对谢迁道:「走不走?」 谢临说:「我哥他能自己走,要不苏哥先来帮我解决难题吧?」 屋里屋外只剩下他们三人对峙着,空气里萦绕着紧张的气氛。 可谓是左右为男,男上加男。 话是这么说,但他站在门边跟个柱子似的,挺立依旧。 青蛇感受到主人的情绪,不安的在袖口里动来动去,在将窥见光明时,被黑蛇一口叼了回去。 苏鹤在心里默念三遍「杀人犯法」,最后还是没忍住道:「你俩要不一块去医务室吧?」 也免得他一个外人来破坏兄弟情深。 门沙沙两声,谢临撤开身子摆手离开:「看来这次我来的不巧,下次有空再约。」 约什么?约着让他跟题目公式一起组团走钢丝吗? 苏鹤吃了上次教训,总感觉自己跟题目总要死一个。 身后谢迁依旧不依不挠:「走吗?其实我右手也伤着了,喊你过去是为帮我拿药。」 苏鹤拒绝的话在看见他左手缠着的纱布渗出的鲜血后咕咚咽了回去,右手掌心处的伤口不深,但也开始缓慢往外淌出血水。 苏鹤说:「我不熟悉路况,你来带路。」 拿完药后,放学铃声响了好一会儿了。 苏鹤看着空荡荡的教室,找不到人来帮他提着袋子,只能继续跟谢迁并肩走着。 下楼梯时,苏鹤在前面走着,他感受到袖口中的动静,正打算扯开一点衣袖低头观察情况时,却不知谢迁突然上前一步,腰间一紧,紧接着,苏鹤身躯一个晃荡,脚下踩了个空。 第16章 苏鹤一下子连跨五六个台阶,栏杆没及时扶住,只能面面相觑,差点就跟地面来了个脸贴脸对视。 袋子破了大孔,里面的药品散落一地。 苏鹤拍着裤脚,想站起身却怔然一痛,痛感来源于右脚脚踝,掀开一看,果然红肿了大片。 谢迁顾不得滚落的药瓶,半蹲下身子关切问道:「没事吧?」 苏鹤愤恨的一眼让他倍感心虚的摸着鼻尖:「我其实吧,觉得你走的太快了,想提醒你注意一下路况,表达关怀。」 能直接关怀到医务室也是一种本事。 苏鹤想尝试着站起身,但几次都是站挺不到一半又果断坐了回去。 如果眼刀能杀人,谢迁估计早就被捅成马蜂窝了。 唯一还算三肢体健全的人两步跨下台阶,拾捡没滚多远的药瓶,洞口处打了死结,将药一股脑装了进去,从外面看起来还挺像样。 谢天谢地谢迁伤的是手,不是脚,要不两个身残的一蹦一跳互相搀扶着去就医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可惜出医疗室十分钟不到,刚打卡确认下班的医师就这么被堵在了门口,钥匙还在锁孔里卡着。 半小时前打完招唿的谢迁依旧礼貌:「白老师好,您这是要下班啊?」 「……真是难为你还记得,同学,赶在下班的前一分钟里还不忘给我找麻烦。」 他身上的白大褂还没卸下,银质的眼镜框给这位本就年轻清秀的男老师多了几分书卷气。 身为医生的责任心在召唤,他只能将钥匙转一圈拔出来后,将医务室的门推开放人进来。 谢迁搀扶着苏鹤缓慢前行途中,还不忘提醒道:「老师,假髮歪了。」 脱髮,秃头,这是很多医护人员心中永远的痛,尤其是像他这种工作不到五年,脱髮只剩地中海的。 听说没有几个熬夜的医生能找到自己称心如意的洗髮水,预防头油的效果倒是随着时光推移而愈发显着。 第31页 刚拉开椅子坐下来的白老师就连伸向抽屉拿东西的动作都带着一种淡淡的都死感,他将笔帽扣上:「我突然有点后悔放你进来了。」 只恨时间不能倒流。 他撩起裤腿看了一眼,挑眉道:「我印象里你离开我的视线才二十分钟不到吧?挺喜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感觉?感觉伤疤才是男人身上该有的勋章?」 阻碍美好下班时光的戾气挺大,谢迁没好意思吱声,这篓子是他一手捅出来的。 白老师操心的多交代了几遍不要沾水,别做大幅度动作的事项后,一手把他们推出了门,后脚熘得极快,生怕苏鹤他们俩人中其中任何一个想不开,转身再来个回马枪。 根据互补原则,俩人加起来总算凑齐一对完整四肢。 苏鹤全程绷着一张冷脸,直到谢迁在下楼梯之前过问他的手机微信好友。 「我们这也算是同甘共苦过了,介意加个联繫方式吗?」 苏鹤垂头看着刚才害他脚踝受伤的台阶:「怎么?要是我不答应是打算二次伤害吗?」 谢迁还在小鹿乱撞的心跳差点没一头撞死。 冷风席捲而过,与温度一同吹散的还有他那点旖旎的心思。 谢迁将手往苏鹤腰侧往里探了探,心跳重新復甦,根据百度回答可以得出,他是对苏鹤有好感的没错啊? 少年骨骼还没完全长开,足够稚嫩青涩,像是初春嫩芽上刚染上的那抹绿。 苏鹤常年穿着肥大的校服,总是规规矩矩的一路将拉链拉到尾,从外面根本感受不到这人是「穿衣显瘦,脱衣显肉」,骨架单薄,摸上去确实没两斤肉,但不可否认的是,触感够好,一点不硌手。 耳尖一点点泛起红晕时,他还偷摸着观察了一下苏鹤的表情。 后者除了脸色要比刚才再黑上一点后,基本没参杂别的情绪。 真好,被摸的还没当回事呢,摸的手心都快要紧张的冒汗了。 可在谢迁动手动脚时,他似乎已经忘了,苏鹤崴到的是脚,不是手。 苏鹤一巴掌没将腰侧环着的拍落,倒是得到了谢迁迟来的解释:「你现在下楼梯不太方便,还是我扶着你腰稳一点。」 话听着是没错,但苏鹤还是用警告的目光审视了一遍扣得跟紧的五根手指,手的主人回以真诚眼神:「就当是为了还在焦灼等待的室友着想,再说你要是实在觉得吃亏,下把哥哥让你占回来。」 苏鹤刚下一个台阶,在听到「哥哥」两字后差点又是一个踉跄:「你对便宜有占有欲?」 还占上瘾了是吧? 谢迁不太愿意改口:「你多大?」 苏鹤想了想:「差一岁十八。」 原主在上初中时因为有一年生了一场重病,在医院里治疗住院了半年,出院后苏父不放心他去上学,又是软磨硬泡的让原主在家里躺了又一个半年,将人养的白白净净,健健康康后才放人出去,相当于留级了一年。 在同年级中,他比很多学生要大上一岁,按理来说,谢迁应该称唿他为哥哥才对。 谢迁这次唿唤称唿时语气笃定:「那就对了,我连续两次中考旷考,刚好比那要大上一岁,这声哥哥你没叫亏。」 苏鹤:「为什么旷考?你觉得自己没救了就打算不多占用一份公共资源?」 谢迁被他的推理折服了:「我看着像是那种缺一整套答题试卷的人吗?」 他关于自己的经歷闭口不谈,苏鹤也就没再多问。 这是头一遭,苏鹤在这个放浪不羁的少年身上看到了落寞,明明有光打在背上,但他却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 但那抹伤感没在眼中打转几秒,谢迁提醒他看前面:「哥知道自己长得帅,但这也不是你一直看我的理由,在你十一点钟方向有棵梧桐树,注意点别撞上了。」 真有脸提醒,也不看看到底是谁带的路。 他一个半残人士,还能闲着没事,自己找树撞吗? 达到指定楼层后,苏鹤才发现他跟谢迁住的地方刚好处在对门。 他想挣脱腰间束缚,后者却耍起了无赖,指着自己渗血的手:「别乱动,我的手因为扶你再度受伤,你要对我负责。」 苏鹤一句脏话还没骂出口,面前宿舍的门被风吹开了大半。 三个脑袋在门后并成一排,齐齐沖他打了声招唿:「嗨~」 第17章 情绪最激动的要数方幻,对上视线时说话吞吞吐吐:「中国人不骗中国人,你们要相信我啊,我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 李冬镇定了些,但看向苏鹤的情绪依旧复杂,他是真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大哥大就这么背叛自己,转身跟一个劣迹斑斑的人相处在一起,看来有必要跟谢迁进行一次高强度的谈话了。 至于另外一位室友还一脸状况之外,他甚至还有精力来採访身边两位当事人的意见。 「来,请方同学跟李同学交代一下自己在谢老大心中的地位骤降是种什么感觉?」 哪怕没有回覆也阻挡不了他独自发挥:「羡慕嫉妒恨吗?少年,还愣着干什么,行动起来,要让谢老大真切感受到,谁才是最适合与他比肩的男人!」 李冬的眼神一言难尽:「你怎么就这么会说话呢?」 苏鹤静静的看着他们唱了一出别开生面的双簧:「你们宿舍真有意思,一个大少爷还需要贴身跟着三个保镖伺候着。」 第32页 一提到「伺候」,方幻表情不自然的扫过谢迁手上缠绕着的纱布,不过他很快顺着谢迁搀扶的方向,发现苏鹤脚踝上同样绑着跟谢迁手上不分伯仲的纱布数量后,言辞犀利:「谢老大你这么能欺负人呢?」 因为他这一句话,苏鹤意外看了他一眼,但就是这不着痕迹的一眼,方幻想当然的把谢迁打人的想法做实了。 「虽然是苏鹤弄摔的鱼缸,但人家毕竟是不小心的,你就不能尝试着把你那死人脾气收一收?非要把医疗费花出手了,才开心?」 方幻说得字正腔圆,只是出乎意料的,一向睚眦必报的谢迁并没有还嘴,苏鹤只觉得肩上一沉,靠上来一个重物,那是谢迁的头颅。 「挺给我长脸啊方幻,爸爸平时好像没少亏待你吧?」 方幻知道他暂且行动不便,一下子挺直了腰杆:「根据就近原则,现在苏鹤是我老大,您老收拾收拾,可以就地让位了。」 谢迁宿舍的门虚掩着,苏鹤闻到了空气中萦绕着的淡淡火锅味儿。 「你们屋里煮的有东西吗?」 方幻敏锐嗅到了商机:「想吃吗?五十块钱一位,我决定献祭谢哥的碗筷添给你用。」 这场闹剧最终以苏鹤的一句「我们上来时宿管阿姨好像说十分钟后会打着手电来查寝」为收场,方幻是第一个跑进宿舍的,还顺手牵走了李冬:「快快快,趁现在快把火锅汤底掉进下水道里,碗收一下,锅也记得藏好!」 「为了可持续发展,也为了我们拥抱一个更加璀璨夺目的明天,快动起来,兄弟们!」 苏鹤打开自己宿舍的房门时,一道炙热的视线射在他身上,谢迁安静靠在自家宿舍门框上,屋里的兵荒马乱,纷纷扰扰好像跟他无关,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前方某处,也不知道是在看人还是发呆。 一声「站住」让苏鹤回了头,谢迁扬着手中的手机:「确认不加一下?」 苏鹤说:「我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妈妈不让我跟有病的人一起玩。」 苏鹤进去宿舍后,一股更为浓郁的牛油火锅味扑满了鼻腔。 他被空气中的辛辣气味激得呛了下,瞧见姜仓跟白宏俩人一左一右盘腿坐在宿舍中央,环视一圈并未发现谢临的踪迹,姜仓看见他后在自己柜子里拿了一副碗筷招唿他过去:「来来来,回来的刚好,牛肚刚好煮熟了。」 「谢临请了假,可能近几天都不会住宿,所以只能我们三个独享美味了。」 白宏看着他本来神情松懈了一瞬,但视线扫到他脚踝上的纱布后还是忍不住皱了眉头:「你不会又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到一起去了吧?实在不行我罩你?」 苏鹤总算想起来自己的传闻中还有「私生活混乱,招惹是非」这一条,不过很快姜仓不露声色的用脚踢了踢他的,示意他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 苏鹤走的缓慢,但好得还不是个真正的瘸子。 此刻他注意到自己早上放在桌子上,用来帮助青蛇长出毒牙的草药少了些,倒是那红油翻滚的火锅里,一抹绿紫相间的颜色在里面起起伏伏。 姜仓以为他是被馋到了,将煮熟的药草捞出来放在一个刚摆好的新碗里:「刚煮好,趁热吃。」 苏鹤这下确认了,确实是他放的那味药草无疑。 这草可是有毒的,虽不致死,但吃下去绝对不会让人好受。 「你在下食物之前不先查一下品种吗?」 「那草我认得,是龙鬚菜,我还特地查了一下,能下火锅。」 苏鹤:「……」 「但凡你多看一眼那图片,就知道龙鬚菜没有这么多花花绿绿的配色。」 白宏这个马后炮当即放下了筷子:「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确实跟龙鬚菜长得不太一样。」 一个敢做,一个敢吃,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方幻夹菜的手一顿,正想问出个所以然时,正在此刻,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宿管阿姨的脸跟鬼魅幽灵似的,不知何时闪现在了门口上的玻璃处:「同学快开门,要是敢销毁证据或者拒不配合可是会被从重处理。」 知道大势已去,沖在最前面开门的方幻刚叫一个「姐」字,就眼前一花,直挺挺倒在了宿管阿姨怀里。 阿姨手急眼快一个闪身,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同学你这是干什么?虽然我知道我年轻时长得如花似玉,但对一个五十岁的阿姨你也下得去手就是你的不对了。」 方幻整个人砸在地上时,身体还抽搐一下,紧接着口中控制不住的口吐白沫。 「同学,你……麻烦你镇定一些,阿姨送你一些分好不好?」 宿管阿姨这时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慌忙拿起手机开始拨打救护车电话,因为太过慌乱,抓了几下终于将手机握在怀里,她好不容易松口气时,屋里的白宏也开始出现了相应症状,口吐白沫后也身子一软,倒地不起。 苏鹤蹲下来将方幻扶着拖进屋里床铺上,眼看着方幻的情况进一步恶化,宿管阿姨记得汗都大滴大滴地往外冒。 苏鹤说:「阿姨,我记得宿舍一楼有间医务室吧,我负责看好他们,麻烦您下楼将医师喊上来行吗?」 阿姨点头,立即拨打了一通电话,听着嘟嘟嘟的忙音,想也没想就往楼下急匆匆的赶,就连人字拖都跑掉了一只。 第33页 苏鹤将门掩好,开始命令青蛇将自己柜子里的一味儿药拿来,青蛇似懂非懂的扭了扭身子,慢吞吞的按照他的指令前行,最终还是黑蛇看不下去,挺身而出,以最快的速度将药草叼了过来。 来不及多想,苏鹤将草撕碎成指甲盖大小的形状,顺手用勺子舀了两大勺火锅麻辣汤汁,就着干巴药草,一人一株掰开嘴灌了下去。 药草下了肚,虽没立即见效,但症状慢慢缓和下来,苏鹤心里清楚,服用解药及时,只需等药效发作即可,俩人现在已无大碍。 两蛇在听见轻微的脚步声后,根据苏鹤的眼神示意,眼疾手快的飞速闪身到苏鹤的床铺上,很快消失在被褥下。 等到医师衣衫不整的赶上来时,俩人的脸色对比刚刚惨白的情况明显红润许多。 医师拿着听诊器,量了又量,又仔仔细细扒开姜仓他们的口腔跟眼皮察看情况,最终得出结论是食物中毒。 「好在吃的不多,问题不大,不会造成性命危险,顶多胃疼,拉肚子,等会儿救护车到了去洗个胃就行。」 另他脸色紧绷的是火锅中还在红油里翻滚的药草,至于桌上的,早被苏鹤藏匿起来,找不到半点行踪。 医生嘆了口气:「你们这群孩子怎么什么都敢往锅里放。」 说着,他拿着听诊器朝苏鹤走来:「同学,将外套脱下,不要害羞,叔叔只是需要确认一下你的情况。」 苏鹤说:「我没吃。」 「我知道你们这个年纪爱惜脸面,但是你要知道,同学,这个药草吃多了容易伤肾,为了你和你妻子以后到幸福生活,请将外套再敞开一点好吗?」 如果不是苏鹤知道这药草的用途,差点就信了。 经过反覆确认后,他才真正松口气,放下听诊器:「虽然你没中毒,但虚是天生的,记得没事多补一补。」 苏鹤:「……」 医护车来得很快,一同跟着前去的是半夜被紧急召回的正副校长,宿管阿姨本想跟着前去,但最后还不得不留下来接着检查学生就宿情况。 经此一役,宿管阿姨为了同学们的安全着想,决定从下到上再检查一次。 苏鹤虽被医生嘱咐伤口不能碰水,但他感觉全身黏煳煳的,衣服贴在身上很不好受,思量再三,还是决定洗个澡的好。 他前脚刚进去三分钟不到,门外又响起了有一下没一下的敲门声。 宿舍的门没锁,一拧就开了。 谢迁没听见回復,但又实在时间紧迫,只能先进为妙。 在他怀里,还抱着一只比脸还大的锅,这是方幻在找不到其他藏匿地点后,软磨硬泡要求谢迁带着锅出征,在苏鹤寝室寻求到一寸安稳之地。 出门时还不忘给他加油打气。 「去吧,谢哥,出卖你色相的机会到了!」 谢迁正四处寻找藏匿地点时,嗅见陌生人气息的青蛇从苏鹤的床铺中探头探脑的钻出来,黑蛇想拉已经晚了。 大眼瞪小眼,视线对接成功后,谢迁只觉得一股子凉意从头席捲到尾。 锅呈直线落地后,还在地板上连着打了好几个旋才停下。 第18章 浴室里哗哗水声停止。 为不祸连己身,黑蛇找准时机将青蛇往外推了推,差点没一尾巴将青蛇整条蛇从床铺上甩飞出去。 谢迁大脑宕机,缓慢而僵硬的将头扭过来:「都是幻觉,不看就好了。」 摆明了的自欺欺人。 青蛇见自己暴露,干脆也不躲了,不依不挠的顺着床杆爬下来,支撑着半边身子,光明正大的打量,时不时嘶嘶几声干扰谢迁的脑子转动速度。 谢迁端的是目不斜视,但现在有一个致命问题,他怕蛇,蛇还想试图缠着他。 苏鹤出来时只披了一件白色浴袍,在腰间随意围了一下。 谢迁就像看见救命恩人一样,几近飞身闪现过来:「有蛇!你保护哥……不对,哥保护……沃日,它过来了?」 青蛇爬到苏鹤跟前时还不忘伸脑袋上来蹭一下他的小拇指外侧,就像猫一样撒娇卖萌讨得主人欢心。 衬得颤抖着身子挡在苏鹤面前的谢迁仿佛是个笑话。 谢迁目瞪口呆:「不会这玩意儿是你养的吧?」 苏鹤弹了一下青蛇的头:「还知道不伤人,算你识相。」 抬头目光不见半分慌乱。 「嗯,很听话,你也可以尝试养一只。」 谢迁:「……」 如果他没看走眼,这好像还是一条毒蛇,除非他不想活了。 谢迁对蛇抱有极大恐惧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于他亲爱的母上大人。 那时他年纪尚小,不太记事,隔壁有对夫妻外出办公,要隔很久才能回来,宠物蛇不方便照顾,便特意选了谢母在家时间将蛇打包送了过来。 彼时谢母正跟谢迁玩抓阄游戏,随意便将装蛇的全覆盖,只余一点通风口的保温箱搁置在一旁。 却不想玩游戏太深入了迷,装蛇的保温箱跟装纸条的箱子颜色相近,谢母不带检查,直接就递出了手,五子棋失败的谢迁按照母亲要求将手伸进箱子后,只感觉有什么湿滑黏腻的东西在手心游走,凉意蔓延开来,激得他的手腕不由一阵战慄。 他试图抓住,但几次都是从手心游走,只留下冰冷触感还在掌心停留。 最重要且让他后怕的是,这玩意儿是活的。 第34页 谢母发觉不对劲后,只看到了将手伸出箱体,在他手腕处缠了一圈,嘶嘶吐芯子的小蛇。 至于他儿子,差点没给他表演个原地去世。 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刻进骨子里里的疼痛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消除的,反而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积越深。 青蛇还想转头过来时,谢迁上前两步,直接搂住了苏鹤的腰。 温热触感令谢迁喉头一紧,从未干发梢滴落在森白皮肤上的水滴上仿佛有微光在闪,线一路延伸到白色布料往下。 青蛇趁着他愣神的瞬间,顺着谢迁的裤脚往上攀爬,谢迁目光沿着苏鹤白得发光的嵴背往下游移时,自个腰上的一截蛇尾映入眼帘。 苏鹤想上前一步挣开束缚,奈何脚上不便叫了一声「小黑」。 在谢迁的视线范围内,青色蛇尾就跟感应到雷达一样,跟个螺旋桨似的来回摇摆。 谢迁想撤开,没留意到地板上的水渍,当即鞋底一滑,在载倒前,手还在苏鹤腰间放着。 两道接连不断的骨骼撞击声响彻宿舍,一声比一声清脆,有谢迁当人型肉垫,苏鹤只是在头撞到谢迁胸膛时,有些发蒙。 他现在大半个身子瘫在谢迁身上,浴袍乱着,露出大半大腿,所幸重要部位遮挡的严丝合缝,没有走/光。 身下的人克制的喘/着粗气。 苏鹤刚撑着坐起身子,宿舍房门不知何时开了。 方幻现在嘴巴张开的面积能塞下一只鹅蛋。 欣赏着现场好戏,不远处锅口朝地的大锅跟个无助乱入的孩子,他好半天才终于找回声音:「不是……你们……这……」 他深吸一口气。 「光天化日,孤男寡男,都不知道背着点人吗?」 青蛇这次学精了,早早在门开之前躲进了床底下。 「在门边拄着当门神呢,宿舍阿姨刚走,不是说要将锅拿回来吗?」李冬说着就要往门内挤。 说时迟那时快,方幻使出游戏抢人头时冬最快手速,赶在李冬瞥进来前将门重重的合上。 方幻想,有自己这样的舍友可真是谢迁八辈子霉运换来的福祉。 他不顾李冬反对,将人推回了宿舍:「我勐然想起,刚刚好像听见了宿管阿姨折返的脚步声。」 李冬目光狐疑:「真的假的?你在游戏里怎么就没学会如此高超的听声辩位呢?」 方幻一手揽上去:「为了火锅,为了未来的可持续发展,宿管阿姨她值得。」 苏鹤扶着桌子边角缓慢站起身时,不仅是脚踝传来的酸痛,腰间抵上的滚烫同样不可忽视。 谢迁嗓子暗哑:「如果我说这是男人间出现的正常反应你会信吗?更别提我是一个成年男子。」 苏鹤说:「我这有专下火气的药,一口下去,终身不举,要试试吗?」 谢迁:「……」 他偏头咳了两下,试图忽视自己身下反应:「有多余的浴袍吗?蹭个浴室。」 苏鹤重新缠着绷带没看他:「你宿舍里的浴室是摆设吗?」 谢迁脑子终于开始上线:「里面堆满了火锅底料,不太方便,下水管道容易堵。」 苏鹤喊:「小青。」 黑蛇闻声从床铺上爬下来,在谢迁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钻进衣柜,尾巴捲起一张干净没用的浴巾丢到他的怀里,仿佛跟苏鹤心有灵犀。 谢迁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只是依旧不太敢动。 青蛇从床下爬出,一熘烟爬上床后,再没动静。 有那么一瞬间,谢迁怀疑苏鹤叫错了蛇,他跟个机器人似的,脚尖朝浴室门口挪动两下又撤回了原位。 「浴室里……应该没有了吧?」 苏鹤说:「如果你想,也可以有。」 谢迁瞬间不敢动了。 苏鹤联想到了他刚才的举动:「害怕蛇?」 谢迁很想说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但又怕苏鹤真指挥着蛇爬向他那里,抿唇:「怕,怕死了。」 他站的角度刚刚好,灯光不偏不倚落入他的眼睛时,仿佛他眼底有光。 苏鹤心脏不知为何勐然一跳,就好像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在里面悄然生根,那股莫名的未知情绪让他在跟谢迁眼睛对视上去前,悄然错开。 他说:「浴室里没蛇,放心洗。」 谢迁欢天喜地的进去了,他的情绪浮在暗处勾起的唇角上,即便看似波澜不惊。 出来时室内亮着灯,苏鹤坐在床上,手边一堆花花草草,不知在鼓捣什么东西,青蛇缠在他手腕上,头颅一垂一垂的,还来着不拒的张开嘴巴将苏鹤递过来的草药捲入口中。 谢迁想上前几步但被蛇刺激得头皮发麻,愣是不敢多挪一步。 他没话找话道:「白宏他们呢?」 苏鹤:「后天,等国旗下的演讲。」 说完他不再抬头。 「不准备走吗?」 谢迁看着从被褥里钻出来的黑蛇,恐惧占了先锋,抱着衣服回到了自己宿舍。 方幻刚疏通好管道,现在看着他光滑锃亮的胸膛步子一顿,他三步并做两步跑去桌前放置的闹钟上确认时间。 好半天不动一下。 谢迁将自己的衣物搁置在一旁发出动静后,方幻才咔哒回头,如同玩具刚上发条。 「不是……谢老大你……男人不能这么快!」 第35页 他说着,明目张胆的往谢迁身下瞟。 啧啧称奇:「看着这尺寸也不像啊?」 谢迁打断他的胡思乱想:「别爱我,我已心有所属,不管是现在以后还是不远处的将来,我都将是你註定得不到的男人。」 方幻笑骂着「臭屁」,勐然反应过来他话中的巨大信息量:「你心有所属个……什么玩意儿?」 李冬笑着勾搭上来:「说说是哪家的姑娘?我倒想见识一下究竟是谁那么不长眼?」 方幻指了指谢迁的脸,又将手指对准自己的。 「你管这叫不长眼?」 李冬将上次有个漂亮姑娘跟谢迁告白结果告出个约战书的事一股脑倒出来。 他比出一根手指放在眼前左右晃了晃:「情/趣懂不懂?你觉得谢老大这个母胎solo懂什么叫情/趣吗?能开窍就是一个医学奇蹟。」 「所以?」他凑近道,「我想听听是哪家姑娘,我发誓自己若是抖落出去天打雷噼。」 李冬竖了三根手指,语气虔诚,看着挺像模像样。 谢迁说:「你的信任值得一提?」 方幻脑海中浮现出一副栩栩如生的画面。 他想,可能不是姑娘。 后天,谢迁果然在国旗下见到了白宏他们,排成一排,向他们科普「论什么样的药草不能入口」跟「中毒自救指南」。 过关他们吃火锅把自己吃进医院的通告席捲了校园论坛,一时之间备受瞩目,遇见好友,经常被关心胃部情况。 苏鹤因为脚踝受伤,老师批了半个月的假让他在宿舍好好待着。 姜仓帮忙带了晚饭,苏鹤刚起身,枕边手机叮咚一声。 屏幕亮了。 是一条好友提示。 好友暱称:你老公 星空头像,备註:我是谢迁,有事,麻烦通过一下。 第19章 苏鹤只看了两秒,确认消息是谢迁发来的,毫不犹豫的点了拒绝。 也不知道谢迁是通过什么手段要到了他的联繫方式,不过他的手机号码微信帐号什么的自打他穿过来后从未变动后,谢迁吃了原主的福。 只不过今夜又多了一位伤心的痴情人。 即便脚踝受着伤,月考那几天里,苏鹤却是一天不落的去了。 苏鹤没有原主得天独厚的学霸光环笼罩,只记得原主每次做题时顺畅的感觉。 答题试捲髮下来后,他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从头翻到了尾,确认自己一题都不会后,扫了眼钟錶,时间才堪堪过去五分钟。 内心没挣扎上几秒,苏鹤干脆趴在桌子上,枕着试卷,当着监考老师的面直接眼睛一闭,开始睡觉。 一场考试下来,监考老师来来回回走了十几圈,苏鹤眼睛都不带睁的,别说是提笔写题了。 早就见识过苏鹤成绩一骑绝尘的监考老师以为苏鹤在憋大招,结果他等啊等,只等到考试结束,苏鹤交上来一张崭新洁白的试卷。 甚至名字考号那一栏都是空白。 他不可置信的拿起纸巾在眼睛片上擦了又擦,确认自己没出现幻觉后,叫住后脚将要踏出门的苏鹤,将人喊过来,要求填了名字,考号后才放人离开。 一天考试下来,苏鹤睡得一次比一次沉稳,倒是急坏了来回踱步观察的监考老师。 一个个的来校长那里反馈苏鹤的考试状况。 毕竟没人相信一个年级第一的学霸会每科都交一张白卷上来。 他们宁愿相信苏鹤精神方面出了问题。 最后一次考完英语交上试卷后,得知苏鹤原先试题完成情况的监考老师没忍住叫住了他。 「苏同学,老师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你想答就答,不想答也不强求。」 苏鹤带着枕着胳膊睡觉时,手肘留在脸上留下的红印,眼皮耸拉,看着像是还没睡醒。 他说:「你问。」 老师的眼神意味深长:「你家是破产了吗?」 看把孩子愁的,觉都不够睡了都。 苏鹤只觉得莫名其妙:「您都听谁说的?」 见苏鹤没有否认,老师眼中的怜悯更甚。 「那就是濒临破产?」 苏鹤:「……」 苏鹤确定自家产业欣欣向荣,而且他爸今早刚托人送来一双崭新限量版球鞋,又豪横的给他转了十万块钱,还在微信问他喜欢哪辆豪车,当做月考奖励。 在展览举例的longo里,苏鹤就没见过低于百万的。 实在不太像是濒临破产的架势,更别提他爸也犯不着在这种大事上有意瞒着他。 没等监考老师伤心三连,再说出一句惊为天人的话,苏鹤态度坚决的矢口否认。 老师这次什么猜测的话也没说,只是在在即将挤出汹涌热泪的前提下,拍拍他的肩膀:「不必硬撑,老师都懂。」 苏鹤:「……」 不,你不懂。 原主孤僻的性格不允许他手机上会出现校园论坛登录帐号这个东西,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跟苏鹤分在同一考场的在论坛上散布一条消息。 时间还是旧的,早在苏鹤第一场语文考试交白卷后,帖子热度就一直稳居第一。 [猜一下,这次苏大学霸在整什么么蛾子,会交几张白卷?] 底下的回覆不断叠加,眼看就要破万。 [前线来报!最新消息,苏鹤每门都交的白卷!] 第36页 [他来真的啊?我怀疑他家是不是破产了?瞧瞧这黑眼圈,我家员工连着三天夜班都熬不出这层厚重的「眼影」。] [瞧着像,但也不对啊,我托我爸那边的人调查过,他家产业正在焕发蓬勃向上,生机勃勃的生命力。] [懂不懂什么叫装界一哥,你在质疑学霸的实力?] [听说年纪第二家室不简单,苏鹤是不是……妄图吸引年纪第二的注意力?] [真的假的?年级第二那长相……他是图人家脚臭,还是图他健硕的肌肉?] 这条评论底下,一个叫「年纪第二」的回覆了他,时间显示一分钟前。 [那叫男人味儿,男人味儿你懂不懂?] [不对,搞错方向了,苏鹤这姿色用得着贴我?估计挥一挥手都有一大把迷妹赶着上来包养。] 苏鹤品行不端都压不住他的颜值够硬,吸引迷妹的号召力。 后面紧跟着回復。 [我不理解,且我大为震撼。什么叫鲜花插在牛粪上,这就是。] 一路上可谓是万众瞩目,苏鹤有伤走不了太快,完完整整的接受了一套眼神洗礼。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他回到宿舍。 姜仓听见开门动静,从书桌上瞥过来,望向他眼神里饱含热泪。 「苏哥你受苦了。」 苏鹤将背包放在桌上:「你在发什么神经?」 姜仓问:「你家是不是破产了?你爸进了监狱,你现在正在背负着千万债务负重前行?」 第二次被质疑家境的苏鹤已经轻车熟路:「我很好奇,你打哪听来的疯言疯语?」 他爸背负的公司无辜,他家的千万家财更无辜。 见他眼中的疑惑不像作假,姜仓将手机放到他眼前,屏幕上,赫然是各种猜测他为何交白卷的评论。 最为显眼的,点赞量最多的,是猜测他家破产,不堪重负的。 苏鹤仔细看了下,编得挺全面,从他家里破产,到他爸如何被押进大牢,承受不住落差一命呜唿,再到自己不堪重负,背负债务无心学习才交白卷表达悲愤心情,来龙去脉圆得滴水不漏,看着挺像那么回事。 如果苏鹤不是这件故事里的当事人,他差点都要信了。 苏鹤又看了几条底下跟风的评论,将手机还了回去。 「家父还在家里好端端的待着,没有破产。」 白宏探头过来:「真的假的?我看着这讲的挺真啊?」 苏鹤:「如果他知道自己被破产了,估计不用蹲牢,当场就能去世。」 真是无妄之灾,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姜仓不依不饶:「那你交白卷是为了给年纪第二让路?」 白宏也说:「高处不胜寒,学霸的痛苦你不懂。」 姜仓沉默了,他确实不懂,根据答案,他可能连及格线都不到。 苏鹤说了实话:「因为我不会。」 「我不会」这三个字就跟砖头似的,砸得姜仓眼冒金星。 「你知道『不会』这两个字的含金量吗?那我算什么……我天生智障?」 苏父也不信,接到校长反馈来的苏鹤考试交白卷,故意考零分的电话后,他的第一反应是带儿子去精神科检查一趟。 苏父挂断电话后,久久不能入睡,挑灯夜读,翻了一晚上的病例后,他总算在一本有关精神疾病的书籍上,找到了相对应的病例——考试综合徵。 最常见的症状:焦虑,紧张,失眠,食欲不振。 再准确一点,一看到试卷就头晕噁心,做不下题。 据调查,失眠不清楚,食欲不振是真的,提供主要线索人员是食堂大妈,她称好多天没见苏鹤在学校食堂露过面了。 苏鹤长相出挑,又很有礼貌,在食堂大妈那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所以她坚信自己不可能记错。 不过那都是原主所做,苏鹤只是单纯的挑食,他不习惯吃学校食堂里的饭菜,再加上食堂人多,他喜清净,自然不会过多出现在食堂。 但魂穿这件事过于离谱,苏父不可能会信。 至于焦虑跟紧张……苏父开始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给苏鹤带来太大的精神压力了。 不过具体情况还要看专家进一步推断,所以第二天凌晨,苏父自己开车,风风火火的将苏鹤从学校接走 路上,苏父一有时间就会扭头查看苏鹤的情况,眼中尽数被担忧所笼罩,整得他好像个重症病人。 根据苏父的相关描述,心理医生点头明确情况,紧接着又提问苏鹤几个问题后,面带沉重的扣上路笔盖。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苏父没想到看病也能看出选择题来:「先说说好消息。」 医生:「听你以前的描述,你儿子之前可能患有较为严重的抑郁症,现在抑郁症有极大好转,没必要再吃些治疗抑郁症的药物了。」 「那坏消息呢?」 「转为双相情感障碍症了。」 苏鹤:「……」 身后老父亲差点没一头栽下去,还好他扶着椅背稳住了:「小鹤你别抖,爸也跟着你一起难过。」 苏鹤心说,咱俩不一样,我那是兴奋的,活了这么多年,头一遭被诊断出患有精神疾病,比较新鲜。 交代好如何改善心理问题后,苏父领着苏鹤出来时,满脸愧疚。 「爸的错,爸没照顾好你,爸明天就带着两根荆条去你妈墓前负荆请罪。」 第37页 倒也大可不必。 苏父看了一会儿天空,很快把自己哄好了。 「医生说可能会伴有狂暴症出现,这也没什么不好,最起码在学校里不会被人欺负。」 明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但有那么一瞬间,苏鹤在苏父的身上看到了前世抚养她长大的阿婆的影子。 那一天跟以往的任何一天里没多大的区别,真要挑一个不同点出来的话,那就是苏鹤杀了人。 那是一个贼人,从外面跑到他们村庄里来,应该是为了躲避仇人的追杀,慌不择路翻窗,藏在床底,他太过匆忙,没注意到在门外隔着一层帘子看他进来的阿婆。 很快他家的房门被敲响,来人凶神恶煞,打着火把过来查看情况,正是追贼的那批人。 阿婆于心不忍,沖他们撒了谎,隐瞒贼的去向,教他平安躲过这次的追杀。 等火把远去,再望去时只能看到零星一点火光,阿婆才招唿人出来。 可那贼人非但不领情,还直接架刀在阿婆脖子上,在他看来,死人可比活人守信用的多。 所以他死了,苏鹤在他刀尖抵上阿婆脖颈的下一瞬,操纵毒蛇钻进裤腿,毒牙划伤皮肤。 毒发作的速度很快,贼人没个几十秒功夫就倒地不起。 本来他是可以不用死的。 阿婆制止过他,但他却没有听劝。 阿婆说:「杀戮过重不好。」 但在看到苏鹤冷着脸将刀踢远后,她又笑了:「这样也挺好,你不会平白受了委屈。」 不过原主也是个能忍的,受那么多委屈都不带跟亲爹诉苦的。 忍有用的话,自己房间的抽屉里面也不会有那么多瓶治抑郁症的药了。 托苏父浓厚父爱的福,他带着沉甸甸的药物进了宿舍。 苏父临走时盯着苏鹤受伤的脚踝看了好半响:「需要我安排家里的阿姨炖些猪蹄汤送过来吗?」 都说吃哪补哪,苏父深信这个道理。 苏鹤表示拒绝:「不用麻烦。」 苏父掩面欲泣:「这才多长时间,你就跟爸不亲近了,孩他娘——」 苏鹤太阳穴隐隐作痛,那是被吵的。 「我同意了。」 经过他爹的高调出场,论坛上有关他的「破产」谣言不攻自破。 姜仓看着他提着那么大一袋子东西进来,还以为是吃的,伸手过来讨要。 苏鹤侧身躲过:「是药。」 姜仓不信:「你先别说话,等我看过后自有定夺。」 苏鹤见他实在感兴趣,就将一袋子丢在他桌子上,任由他上下其手。 姜仓不摸不要紧,一摸摸出来两大叠白花花的药片。 看着致死量,他陷入了沉思:「你爸这是啥意思?让你把药当饭吃?治不死就往死里治?」 白宏啧啧道:「父爱的力量你不懂,如果你需要,我也不介意向你展示一下父爱的力量。」 「滚滚滚,谁是你儿子,就知道占人便宜。」 苏鹤洗完澡后就上床了。 药是不可能吃的,因为他坚信自己没病。 刚摸出手机没多久,又一条好友申请映入眼帘。 依旧是谢迁发来的。 这次没有写什么子虚乌有的添加好友的理由。 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看窗外。] 烟花恰好在窗外炸开,在夜空出绽放勾勒出浪漫的形状。 该说不说,挺好看的。 而同样的,站在窗外指挥放烟花的谢迁收回手机,看着自己的好友申请通过,烟花绽开时火光沖天,也将他眼底的笑意跟微微弯起的嘴角照的一清二楚。 站在一边的方幻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还能笑得再噁心一点吗?」 李冬同样搓了下自己的胳膊:「完了,谢哥,你这次是真陷进去了。」 「那妹子真幸福。」 经过与苏父电话交流,校方也大致了解了苏鹤的具体情况,校长一激动,将学校开运动会的时间延长了一周。 苏鹤在宿舍里虽然有两条宠物蛇陪伴着,也难免无聊,脚踝上的伤一好的差不多,他就开始往外跑。 在操场吹风时,一只篮球滚在了他的脚边。 男生过来捡球时看见是他还愣了一下,但苏鹤什么也没说,将球捡起来后,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将球准确无误的投入篮中。 男生惊唿一声,其他人反应过来,球场上传来稀稀拉拉的掌声。 就是这一投,成功吸引了体委的注意,他拿着名单过来,确认苏鹤伤好的差不多,能上场打篮球后,说什么都要让他报名。 苏鹤说:「要不你就当我不在吧。」 体委:「不懂配合没关系,重在参与。」 名字最后还是签上了,体委满意的点头离开。 天气晴朗,阳光正好,苏鹤惬意的眯了一会儿眼,一瓶冷水贴在了脸上,身边坐过来一个人。 他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洗衣粉味儿。 谢迁将冰水放到他手边:「要欣赏一下哥哥打篮球时的英姿吗?」 第20章 苏鹤连白眼都懒得赏给他,亲手为他指了条明路:「沿着这条路一直走,看见十字路口后左拐,再右拐,慢走不送。」 「邀请我去学校花坛?你真浪漫。」 苏鹤:「……那是去心理谘询室的路。」 第38页 「你要不顺便去隔壁的脑科看一下?」 谢迁沉吟了会儿:「喜欢打篮球吗?」 苏鹤说:「如果我说晒太阳补钙你会信吗?」 谢迁不假思索:「那我就是逃进水里的二氧化碳。」 苏鹤:「……」 「因为你的『钙』章,不由自主的使我的身心沉淀。」 苏鹤:「……」 「你被人威胁了就眨眨眼。」 过来送水的方幻听了全程,压根不敢笑,握水瓶的手抖动的厉害。 自从昨天他向宿舍里的人挨个询问「该如何把人追到手」后,整个人就怪怪的,哪怕不打字,看着聊天界面也能盯个半个小时。 全寝单身狗,光是单相思的就有俩,谢迁自不必说,还在兢兢业业舔女神的李冬发表了他的舔狗感言:「这有啥技巧,甜言蜜语加死缠烂打,总有一天能让她看到你的真心。」 方幻不太好意思说他:「人家女神加你明显是冲着谢哥来的,每次跟你联繫不是让你帮忙给谢哥带礼物,就是约谢哥出来玩,就差没把工具人直接贴你脑门上了。」 李冬嘴硬道:「为什么宿舍这么多人,她只加我,只要求我送,没要求过你们?证明她心里还是有我的。」 方幻:「因为只有你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李冬不服:「可是她叫我宝宝哎!」 方幻:「你知道她私底下在朋友圈叫谢哥什么吗?」 他一字一句道:「老公。」 说着,他连人带椅子往后倒了倒,手肘刚好碰上背对着他坐着的谢迁的嵴背,学着女生说话的腔调,特意掐了一把嗓子:「是吧,孩他爹?」 「就凭谢哥这张脸,就能教大把的花痴小姑娘们精神怀孕,是你一个只能依靠物理怀孕的能比的吗?」 李冬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捂着脸沉默半晌,终于慢吞吞的爬上床,掀开被子,看着跟女神的聊天记录,脸上绿的发亮。 方幻打开电脑,将音响的声音调低,点了一首应景的bgm。 低沉的男声倾情演唱。 此刻如果再关灯,唯一比较亮堂的地方可谓是,爱是一道光,绿到你发慌。 「 她不止一次骗了你,不值得你再为她伤心~」 充满着分手emo风的音乐没响多久,谢迁走过来摁了暂停键。 谢迁说:「放一首好运来,比较喜庆。」 确实喜庆,床上抱着手机,捂紧被子那位被褥一抖一抖的,看得出来是激动坏了。 方幻这才将目光投放到谢迁身上,扣着脑子出主意:「要不你……百度一下?」 一百度度出了「论如何做好舔狗觉悟到九十九条自我催眠硬道理」,谢迁点开连结看了不足一分钟,跳出来一条「正宗土味情话,教你如何在短时间内抓住她/他的心」。 谢迁直接贡献一个收藏,是迄今为止的第七位收藏用户。 他自个没事嚯嚯也就罢了,还拉着对床的方幻研究了一晚上的土味情话。 一大早醒来,谢迁是自信了,方幻的胃口却是缩小了。 天知道在看见糖时,方幻还能在脑海中不自觉对应出谢迁向他询问具体含义的问答。 「送你一颗糖。」 「什么糖?」 「一看到你心就怦怦乱跳跳糖~」 再代入一下画面……算了,画面太美,不敢想像。 跳跳糖谦卑低垂着的头终于断了。 只是方幻万万想不到,谢迁是真男人,学到新知识他是真敢实践。 但可能不是在追人,是将人往外推。 苏鹤可能也觉得跟谢迁聊天费脑子,干脆眼睛一闭,将外套搭在身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后,开始躺平。 谢迁抬头勐灌了口冰水,将脱下来的外套顺手扔在苏鹤身上。 可能脑中自带雷达,前世因为经常跟毒物在一起相处,自然练就了一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接个衣服外套不是什么难事。 谢迁说:「帮忙保管一下。」 然后头也不回的加入了投篮大军。 方幻在心里不住道,来了来了,这个男人又在散发他该死的雄性荷尔蒙了。 苏鹤不知道谢迁发的是什么神经,但他在这个地方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方幻屁股沾上谢迁原本坐着的地方没多久,眼前一花,苏鹤站起身将谢迁的外套丢了过来。 那日的心跳仿佛是错觉一场,苏鹤有往那方面考虑过,但现实真的无力招架。 苏鹤走后,在篮球场外,冷冷看着这一切的女生快把手中的冰水瓶子捏爆了。 如果方幻回头望上一眼,估计能认出这就是李冬口中那个心心念念的女神。 说是女神,也确实长得有够好看,本就出众的五官在化妆品的加持下显得更为出众,她知道谢迁经常在操场打篮球,刚刚听人说谢迁在操场,她还特地选了一条好看的裙子,化了美美的妆容。 只可惜谢迁的眼里只有那个长相清冷好看的男生,甚至连她跑过去递水时,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她,直接华丽丽的无视了去。 可不管怎样,她毕竟是谢迁的未婚妻,谢迁父母亲自认证定下的,但女人的第六感在苏鹤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威胁。 谢迁看向苏鹤的眼神,那暧昧眷恋程度,可不像是能对兄弟展露出来的,那分明是在看自己的爱人。 第39页 「啪——」 易拉罐被她捏爆,汁液上漂浮着白色气泡,沿着手腕,滴滴答答的淌下来。 苏媛不愿意错过谢迁这么优秀的男人,所以这个隐患必须根除干净。 —————— 苏鹤回到宿舍时,藏在它床铺上的青蛇刚巧睡醒,闻到主人的气息,在黑蛇的敲打下,它伸出一截小小的脑袋出来想跟苏鹤要贴贴。 结果碰到了老熟人,对于这个老熟人苏鹤印象深刻,正是酒吧买醉失恋,抱着酒瓶在大街上哀嚎着说喜欢谢迁的那位。 他这次来不为别的,是冲着某人的联繫方式来的,姜仓是他们班级的学委,因为不久后,紧跟着运动会结束,将会举办一次秋游活动,为此老师要求他重新统计一遍班级每一位同学的联繫方式,以便到时候能顺利找到人。 这不,姜仓明天才会将名单表格提交上去,今天王厉闻着味儿就来了。 王厉一上来就指名道姓:「有苏媛的联繫方式吗?」 姜仓关了电脑,没说有,也没说没有,他问:「追求别人的未婚妻有意思吗?」 苏鹤驻足,感觉原主的记忆出了毛病。 什么叫别人的未婚妻——王厉当时抱着酒瓶,眼泪鼻涕煳了满脸,一口一个叫着谢迁含情脉脉的样子多深情啊? 究竟是王厉噼了腿,还是他的记忆出了轨? 姜仓家族势力比他大,王厉憋屈着,没有反驳回去:「我追她整整三年了。」 姜仓笑道:「那你挺厉害,三年了连人家的联繫方式都没要到手,这算什么,算你一厢情愿 」 王厉燥红了脸,依旧梗着脖子:「总会有一天她会看到我的好。」 姜仓突然变了脸色,说:「用我提醒你吗 上一次酒吧聚会,你喝醉后,嘴里满嘴跑火车,对谢哥由恨生爱的故事 」 可以说,姜仓是当时惨烈故事的第二个目击者。 他当时不在王厉身边跟着纯属因为觉得丢人,隔着老远才开始叫车,结果一扭头的功夫,人就被苏鹤跟他家的司机联合拖走了。 想着是同学,应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他也就将错就错的去了。 但也是从那天开始,姜仓这样的好好脾气对王厉的态度有了很大改观。 王厉抖落的事情不止这一件,还包括喝高了,踩在板凳上,炫耀自己是如何拉拢小弟,霸凌苏鹤寻求快感。 王厉他家的集团声望说高不高,说低不低,认真点说,算是巴结谢家的其中一个小附属集团,大大小小的投资等都靠谢家帮衬着。 王厉讨厌自己的父母在别人面前低三下气讨好的模样,但又不得不接受事实,这股处在社会底层烦闷的心情随着苏鹤的到来一扫而空,因为他终于有了暴躁情绪的宣洩口。 多亏他发酒疯时,聚会上的人除了姜仓在内都散了个空,才导致同学们对他的态度依旧如故。 眼见苦求没用,王厉咬了咬牙,沉着脸走出了门。 关门时,他看不忘恶狠狠的瞪上一直看热闹的苏鹤一眼。 姜仓瘫在椅子上,疲惫地用指尖揉着太阳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自己比以往疲惫了不少。 苏鹤也发现了,不过几个小时不见,姜仓头顶的黑气比原先多了一倍不止,金色的气运几近被完全笼罩。 看来幕后黑手有点急不可耐了,蛊虫蚕食气运的速度增加很可能是下蛊者以耗费性命为代价,催动蛊虫行动。 苏鹤扒开自己柜子,左扒又扒,总算是凑好材料,找出上次的煮火锅的锅,将材料一股脑添加完毕后,加了许多水开始插电煮。 闻着草药的气味,姜仓突然感觉痛感减轻了不少,还不等他问清这煮的是什么时,苏鹤手机铃声响了。 苏鹤去阳台后才接通电话,是体育委员的声音。 「我将参加篮球比赛的群发你简讯上了,记得进一下。」 交代完事情后,体委就挂了电话。 苏鹤刚进群就看到体委发了一张成员名单,说是让他们先彼此熟悉一下。 手滑滑进去后,谢迁的名字赫然在列,而在不久前,体委请他签名字进入篮球队时,分明没有。 是无意还是有意一目了然。 苏鹤正准备掐灭屏幕时,一条消息蹦了出来。 群里有人艾特他。 [同学,请问你现在有时间吗?] 第21章 看见苏鹤迟迟没有回覆,那个顶着漫画白毛帅脸头像的又艾特了一下他。 苏鹤打字:有事? 他的微信头像是一株荷花,在一大片绿叶的衬托下显得有几分出水芙蓉的意味,审美观跟老年人有的一拼。 那人被他过于成熟的头像恍了眼睛,点进去确认身份后才回道:来学校 一句话只发了半截出来,看上去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因为紧跟着这几个字后面,多了一条语音。 「靠,高一那帮孙子又来找事来了,我这就去会会他们。」 语音里不全是他的说话声,一道叫骂声穿插在内,格外清晰。 「可滚吧,这可是我们先预约的场地,你说让就让?」 学校组建的几支篮球队是按照年级划分的,苏鹤,谢迁他们都是高二的,能分到一队里显而易见。 苏鹤进入屋里时,姜仓在锅里草药发出的薰香里惬意的眯上眼睛,舒服的躺在椅背上,本来在他脖颈处,皮肤里不断蠕动的蛊虫突然间像是按下了暂停键,半天不带动一下。 第40页 如果仔细发现,蛊虫顶起的鼓包比原先明显小了许多。 苏鹤不会配药,但惯会以毒治毒,添入锅中煮沸的几味草药里,对人来说有安神的效果,但对于他体内的蛊虫犹如毒药无异。 短期内吸入少量不致命,长期蛊虫就会化作脓水。 蛊虫跟下蛊之人气运牵连,在蛊虫吃饱的前提下,它会给下蛊人带来源源不断的气运,反之亦然。 有了上次的教训,姜仓小心翼翼的询问这草药能不能用来炖肉。 得到否认的答案后,他也不气馁:「无所谓,当个香薰也挺不错。」 但比起这个,他对苏鹤携带诸多草药的行为倍感疑惑,甚至有些查百度也很难对得上名字。 姜仓想着也就将心底的疑惑问出了声:「你祖辈上有人是中医吗?」 祖辈上有没有不太清楚,但自打原主记事开始,也没见过其他亲人。 再大一点,他才在保姆的口中得知,自己的父母亲分别是两个家庭中的独生子,其中一对夫妻因为意外丧失了性命,另一位是接受不了女儿去世,没隔几天,老两口接二连三的离开了。 本来苏父打算跟他们一块去了,但苏鹤的存在,让苏父重拾希望,毅然决然的走了下去。 为了不教原主伤心,苏父没在苏鹤面前太多提起其他亲人的事,有也是一笔带过。 原主只知道,在父亲的口中,他的其他亲人都是很好很好的人,都很爱他,其他的一概不知。 这个问题确实将苏鹤难住了。 上下唇片一碰,理由就来了。 苏鹤一本正经:「某天夜黑风高,我走在路上,前面几步距离就是没盖上井盖的井口,就在我即将成功跨过之际,突然有辆自行车横冲直撞过来,一个勐子将我撞进了井里,但幸运的是,我在下水管道里遇到了一位世外高人,他见我骨骼惊奇,是个制药的好材料,就亲自传授给我一本制药秘籍。」 姜仓:「……」 他虽然看起来像个傻子,但不能真的将他当作傻子来对待。 姜仓问:「我长得那么像傻子吗?」 苏鹤没跟他在这个问题上有过多纠缠:「自学成才,试出来的。」 可不就是试出来的么,前世靠着他百毒不侵的体质一个个试出草药的不同药性的。 他们村有个习俗,每隔十年会在村里选一百个十岁的孩子出来,丢进万毒窟里,遭受各种剧毒虫蛇的噬咬,能挺过三天三夜的,就会被村里选定出来当做少主。 可百年过去,通过试炼活下来的只有苏鹤一人,也是唯一一个炼就百毒不侵体质的人。 村里人供奉他为神明,暗地里却没少说些闲言碎语,嫉妒他的话没过停歇。 但姜仓显然没当回事,在他眼里,苏鹤是个在他眼里难如登天的数学都能考满分的牲口。 再多一项天赋技能不足为奇。 万恶的学霸光环。 姜仓没继续追问下去,竖起大拇指夸他:「苏哥不愧是苏哥,脑子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我这头疼是老毛病了,之前找了好多名医来看都没多大效果,还没你这一口薰香吸的止痛过瘾。」 形容得他自己好像跟个瘾君子似的。 苏鹤趁机追问:「你还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患上的这毛病吗?」 下在他身体里的蛊虫本没有导致头痛的隐患,但体虚的另当别论。 姜仓听见问题还真切实愣住了,不过他沉思道:「好像是搬来宿舍的一星期里,每次看到谢临的那张脸,头脑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啃噬似的,刺骨的疼。」 这也是为何不喜欢谢临的原因之二。 他说不上来到底是自己单纯不喜欢谢临这个人,还是讨厌他长着一张与谢迁差不多是脸,性格却天差地别,尤其是惺惺作态这块,已经可以称为登峰造极。 也极有可能是生理上的厌恶。 苏鹤点点头,确认是谢临下蛊无疑了。 苏鹤说:「我可以帮你开个药方,照着它抓药,只有煮沸药效才能生效。」 姜仓泪眼汪汪:「苏哥你人真好,我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我此刻的感激之情,要不我还是送你一面锦旗吧?」 「绝对的与众不同」,他大致在空中比划了一个数字九:「开局一个九字,寓意六翻了。」 苏鹤真是谢谢他。 手机却在这时发出几声连续不断的消息提示音。 苏鹤点开一看,群名为「阳光开朗大男孩」的篮球群一连刷新出来好几条消息。 全是语音。 苏鹤打算转文字时,不小心将语音条点开了。 「沃日,他们仗着人多势众想赶我们走呢!」 「嘴上功夫已经扛不住了我操!」 「赶紧来几个弟兄,务必要让他们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他没开静音,姜仓坐得离他不远,听得一清二楚。 姜仓还好奇的瞟上苏鹤的手机屏幕,谈话内容没看清楚,先被他的莲花头像跟一个简略的标点符号暱称闪瞎了眼。 看着总有一股老年人勇闯网际网路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姜仓捂着半张脸提了建议:「要不咱给微信头像跟暱称改一下呢?」 苏鹤说:「现在不好吗?」 「我觉得吧……还是霸气一点的好。」 苏鹤二话不说,换了个稀有剧毒蜘蛛的照片当作头像,暱称由句号改成了「毒死你」。 第41页 目睹全程的姜仓:「……」 算了,你开心就好。 在男生将要发第四条求救语音后,苏鹤髮了两个字在群里。 毒死你:等着。 后面有个以勐兽照片为头像,暱称为「咬死你」的紧跟着发声道:马上。 两个不同寻常的暱称头像一上一下,竟然有一种诡异的暧昧感。 好特么像……情侣。 姜仓被自己的想法震撼到了,回过神来,苏鹤早已没了行踪,只有微微敞开的大门在向他昭示过,苏鹤曾经来过。 苏鹤是跟着群里发的定位过去的,青蛇在他手腕往下一寸处盘着,它是在姜仓发呆时悄悄钻进苏鹤袖子里的。 他没有多大的正义感,赶过去纯属是看人不顺眼加上手痒。 在前世,苏鹤隔三差五的要跟几个倒霉蛋在蛊术上斗上一斗,现在除了研究药理就是吃跟睡,没什莫意思。 苏鹤的脚踝其实好的差不多了,只要不剧烈运动,平时走个路什么的完全不在话下,但苏父不太放心,联繫班主任又将假期往后延迟了一周。 如果按照导航上的路走的话,可能还要个七八分钟才能到场,苏鹤在导航上看到篮球场不远处距离他现在的位置隔了一堵墙。 正值方向时间,他当着许多学生的面,退后几步,助跑,好在墙面不高,撑死两米五。 苏鹤手掌攀上墙头,一用力,整个身子已经越了过去,上衣往下滑落一点,晃眼吸睛的白色一闪而过。 等众人愣神间隙,苏鹤就跟个羽毛似的,轻飘飘落地。 赶来的时间刚刚好,篮球场上正处于焦灼时期。 一帮凶神恶煞的低年级仗着自己人多,步步紧逼。 「是你先预约的怎么了?这可是公共场所,又不是你们高二的专场。」 他们这边同样不甘示弱。 「你们是属狗的吗?还需要撒泡尿标记一下领地?那么多篮球场,怎么就偏偏盯上了我们这一块,是不是单纯找不痛快?」 本来还在谈判对骂阶段,苏鹤一来,性质完全转变。 高一的那群人看见苏鹤走过来还扯起嘴角耻笑一声:「呦,可以啊?还学会找帮手前来撑腰了?」 话落,眼神嚣张的挥过来一拳,冲着脸招唿而来的。 掌风凌厉,出手的力度不小,却被苏鹤生生截获了。 苏鹤的脸看着就像来讨债的,更别提他的声音也足够嚣张。 他说:「要打一架吗?输的话就滚蛋走人。」 敌对的为首的人捡起球,重重往地上一砸:「好啊,早就看你们不顺眼了,不就仗着自己年级比我们高一级,有什么好嚣张的?」 苏鹤在动手前,还卷了下袖口,这是为了防止青蛇跑出来,在另一方的人眼里,这有条不絮的动作明显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先动手的成了第一个受害者,苏鹤的拳头砸在胸前,结实有力,喉咙一噎,差点没一口气缓和上来。 跟苏鹤一队的其他人已经看傻了,他们如何也想不到,平时的清冷学神,乖乖学生,也有这么暴戾恣睢的一面。 没等被苏鹤一脚踹开的男生爬起来想反击偷袭,一个篮球突脸,又将他砸回了地面。 谢迁的出现犹如天神降临。 「你再动一下试试?」 第22章 谢迁凶名在外,说出的话也好使,他一出场,高一篮球队里的那股嚣张劲儿暗淡下去不少。 人群中不知是谁出声问了一句:「谢迁你不是不稀罕进篮球队吗?」 谢迁下了场子,抱着篮球,在苏鹤身边站直身子,居高临下的看他:「你挺了解我的啊?」 为首的男生面色惨白,他们能心安理得的过来挑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认定谢迁不会中途插手。 谢迁虽然喜爱打篮球,但也从不会参加团队活动,这次也不知道抽的什么风。 男生早就听过谢迁先前以一敌三,将人打进医院的英勇战绩,自知不敌,气势上不自觉矮了一头。 苏鹤还保持着看垃圾的眼神,跟谢迁并肩站着,气场上平分秋色,压迫感更是直接上升了更高阶层。 身后有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拍了下男生的肩膀:「老大,我们还打吗?」 男生吞咽口水的功夫,苏鹤他们的体委带着在场外呆愣着的人摩拳擦掌的走上来。 体委说:「虽然你们人多,但我们谢校霸一打三不成问题,苏同学也不容小觑,战力均下来,你们还差三四个战斗力,确定要打吗?」 体委是个斯文人,他推了下眼镜框,很认真的在谈判:「我知道你们老大跟我们队里的一个同学不对付,但这次确实是你们有错在先,放心,打出事来我负责叫救护车。」 前来挑事的男生名叫王彪,江湖人称彪哥,右胳膊上有个一寸多长的疤,是儿时爬山时因调皮捣蛋不小心撞上尖锐的石头割出的口子,但他常常引以为傲,并称他是跟人打架生挨的刀疤,时不时展示出来给追随自己的小弟们炫耀。 小弟们很会捧场,一个劲儿的夸赞他说是真男人的象徵。 但要是真正论起实战能力,他在谢迁面前只有做墙头草的份。 本来还能仗着人多嚣张跋扈,现在能打的一来,他就跟被人掐去气管似的,一声不吭。 硬气的说了句「走着瞧」后,撒丫子跑的比谁都快。 第42页 苏鹤身后的有人冲着王彪他们离去的背影嫌弃的呸了一声。 「就这货,我上次跟他打篮球时,他使了损招,想撞倒我夺球时,被我发现后反报復了回去,结果就被他给盯上了,天天找事,他不烦我还嫌弃烦呢。」 另外一个人接着他的话道:「原来如此,早就听说他们那一队人手脚不干净,一想到第一个跟他们比我就噁心。」 「说起来,看他胆小如鼠那样——你们不怕他告状啊?」 「就他?上次因为在校外跟人主动发生冲突,进了警局,再加上私生子的身份,本就不受家族待见,早被学校警告过一次记了大过,再惹上一次事,就等着被学校劝退吧,就算他爸来了,也是要扇他两个大耳刮子再走。」 苏鹤是在他们说完事情后才开的口:「你们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骂的正欢的男生哑然了下,他想说,我其实只是想确认一下名单上的苏鹤究竟是不是本人,哪想你真的会来啊? 即便他们对校园里流传出有关苏鹤的传言心有余辜,但不得不承认,刚才苏鹤打人护犊子的一幕简直是男人中的男人,雄性中的战斗机。 作为队伍中社牛达人的黄明被五六双手推出来,作为代表发言。 黄明因为曾经欺负过苏鹤,此刻眼神躲闪,压根不敢跟人对视,更别提顺着苏鹤往下滑的袖口,他看到了一双泛着凶光的眼睛,没等他想看个清楚,眨眼功夫已经没了踪影。 被暗处盯着的感觉使推心里一阵发慌,他直觉感到苏鹤身上藏了不得了的东西,几滴冷汗打湿额间头髮,他干巴巴的问道:「苏同学你是练过吗?」 应该是练过的,要知道前世他可没少赤手空拳的在野猪口中夺食,各种勐兽毒物在他眼中,只分两种情况,能吃的跟能训的。 原主的身子骨虽然与他前世相比逊色了些,但打几个人不在话下。 苏鹤活动了下手腕:「还行。」 气氛陷入沉寂模式。 众人将靠不住的黄明推了回去,七嘴八舌的夸奖着「帅」跟「酷毙了」的词彙。 体委咳了一声,成功把视线吸引了去。 他说:「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别浪费,打打球,配合一下,多多培养默契。」 体委想起上次苏鹤投篮的英姿,为了取得队伍里其他人的信任,更为了展现他的实力,他问:「苏同学,能将你上次投篮时的举动再展示一遍吗?」 谢迁将手中的球递过去:「来吧,班长。」 黄明的眼睛因为他的一句称唿瞪的老大了,不是,是你的班长吗?你就叫? 还叫的这么亲? 一觉醒来,真正的班长估计天都塌了半边了。 苏鹤没有刻意耍帅,这次跟上次对比,离球篮的距离还要多上个两三米,但苏鹤也只是花费几秒时间象徵性瞄准一下,随后篮球毫无悬念的又一次进了球篮。 体委的眼睛比上次还要亮堂:「不愧是我,眼光一如既往的好。」 见到如此有实力的队友,众人的掌声雷动。 「苏哥」就这么当场被叫上了,叫的心甘情愿。 比赛还没开始,他们已经开始畅想胜利的喜悦了。 但真正实操起来,事情远比他们想像中的复杂的多,一场篮球,几个人的队伍打的鸡飞狗跳。 苏鹤不仅投篮投的准,在球场上也贼拉勐,一场下来,除了谢迁偶尔几次能从他手下夺球,别人连挨到篮球的机会都没有。 好好的一场团队比赛,愣是被他打成了个人秀。 在苏鹤第七次躲过夹击,成功扣篮后,几个队友掐着腰气喘吁吁,他们总感觉自己有点多余。 第十二次后,没抢到一次球的其他几位已经麻木了。 他们一边喘气一边望天,开始思考「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的哲学问题。 别人变态的不像常人,苏鹤这个变态就不是个人。 体委急切的在边上指挥着,眼看没有半分成效,他也是肉眼可见的着急。 等到他们打完下了场,他一个个的数落着每个人的不足。 几个男生老实的站成一排,手背着等体委挨个训话,在别人都是一笔带过的情况下,苏鹤得到了时长最久的注视礼。 体委看着他是又高兴又无奈的:「苏同学,我知道你投篮很厉害,但咱也不能自己一个劲儿的往里投啊。」 简而言之,给其他队友一个机会吧。 苏鹤问:「我打的不够好吗?」 体委实话实说:「……好,但就是好过了头,阻挡了其他队友发光发热的机会。」 苏鹤又问:「那我该怎么做?」 体委懵了下,但还是解答道:「比如……尝试将球传给其他人?」 苏鹤不是假装不懂,他是真的不懂,因为原主一推就到的破体质,他能调养到正常人的水平已经花费好一番功夫,像篮球类的运动基本没怎么碰过。 篮球场上的规则自然没了解的有多通透,在原主零星几次接触篮球的记忆里,他只记住了将球投进篮筐就是胜利。 听见体委这么说,苏鹤也发现了自身的问题,他说完「好」后,谢迁立马提出建议。 「要不再打一场?」 众人的热情纷纷点燃:「是时候发挥出我真实的实力了!」 「燃烧吧,我的小宇宙!」 第43页 体委看了下时间,确认时间还早时,果断点了头:「行,我们借了场地整整一个月,你们别着急,时间会证明一切。」 酣畅淋漓的一场下来后,队友们这次躺平的比上一次还要快。 苏鹤确实谨遵体委的要求,这次在场上,根本没跟他们夺过球,哪怕有几次球传到他手上后,停留不到半分钟,又回归了他们的手上。 这一次他们倒是拿到球了,但投篮的准确率从原先苏鹤投篮的百分之百,直直降到了百分之七十。 团队默契是有了些,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让其他几人觉得自己的存在更多余了。 还不如直接交给苏鹤一个人投。 最后在解散时,一个队友挠着头髮走过来对苏鹤道:「要不你只在队伍里等着我们传球给你,你只负责投篮就行。」 无论怎样,百分之百的准确率是保定了。 谢迁本想跟过来,与苏鹤一起走回宿舍,但中途接到了一通电话,先他们几分钟提前离开了。 苏鹤进入宿舍只看到了一片狼藉,自己走时还好好煮着草药的锅被打翻在地,粘稠汤汁混合着草药什么的,淌了一地。 姜仓拿了拖把正拖着,白宏将袖子挽起,扫了一部分进了垃圾桶。 苏鹤一进来,他们俩人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骂出口的话一句比一句脏。 姜仓说:「苏哥,你是不知道刚刚谢临来时的疯癫样,脸色苍白的跟被人吸光了精气似的,冲进宿舍就将锅整个掀了。」 白宏将垃圾桶往一边踢了下,眉头皱得死紧:「那锅热得我都不敢轻易去碰,结果他倒好,被烫掉了一层皮跟无知无觉似的,不置一词,狂笑着甩门离开了。」 「也不知道发的什么疯?」 「他哪一天不是在发疯?」 俩人一唱一和,外面响起了脚步声,他们不由加快了手下速度。 「今天刚好是学生会一周一次的查寝,死手死腿快动起来啊,再扣就成负分了。」 但有时就是怕什么来什么,门被敲响了。 「学生会检查。」 姜仓最先甩了拖把:「完了完了。」 苏鹤开了门,谢迁肩膀上戴了个「值日」的红袖套,拿着名单长腿跨了进来。 姜仓想对地上的脏乱解释一下,许是屋里沖天的药味儿太过浓烈,谢迁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揉了太阳穴无果后,鼻孔里冒出两股温热,一滴血滴在了手中的名单上。 在全寝室的人担忧的目光注视下,他人一栽,倒在了苏鹤怀里。 第23章 若说这打翻在地的汤实在有与众不同之处的话,基于两位室友的情况着想,不仅大补,还补的勐勐的。 谢迁总不能是补的太过,补晕过去了吧? 苏鹤扶着谢迁躺下时,屋外跟着谢迁一起值日的人还懵着:「需要我拨打一下急救电话吗?」 姜仓跑过来查看时,没留意到脚下的拖把,当即就是一个踉跄,差点没一头栽地上。 「我靠我靠我靠,谢哥他不够义气啊?在身患绝症的情况下,都不知道给兄弟们说一声?」 他说着伸出手指在谢迁鼻子前探了一下,感受到有唿吸后,心有余辜道:「人还活着。」 谢迁没睁眼,是用气音回的他:「你咒你爹呢?」 再重的病气都阻挡不了他想骂人的冲动。 如果不是头脑一阵针扎般刺痛,全身上下软绵绵的,他恨不得动用一下武力。 白宏出门时还不忘打个响指唤醒一下门外同学神游天外的思绪。 「还没到医务室的关门时间,我下去找一下医师,你自个也能查好寝吧?」 男生拿过名单:「麻烦你了。」 苏鹤沖床上的黑蛇使了个眼色,黑蛇小心谨慎的爬下来,挪动身子跑到谢迁身上。 姜仓还在屋里急得团团转:「这倒的一点徵兆也无,该不会是虚吧?」 谢迁说:「你想好自己葬在哪了吗?」 姜仓:…… 我这贱得慌的嘴啊,实在不行就地捐了吧? 他突然余光扫见了地上的草药碎屑:「苏哥,以你的能力,治疗一下谢哥没问题吧?」 苏鹤看着随着黑蛇的爬动,谢迁脸上不断涌现上来的潮红,甚至下面一直沉寂的东西,已经有了蠢蠢欲动之势,他道:「挺会玩啊。」 可能是他熬夜熬出幻觉来了,他居然看到有一条黑色的长条状东西从谢迁的手边探出头来。 看着这个头好像是……蛇? 假……的吧? 他还想着在宿舍里养两只仓鼠来着,不会被当成口粮造了吧? 姜仓闭眼揉了下太阳穴,勐然睁眼时却听到有铃铛声在耳边不住的晃动。 铃铛一声比一声清脆,但他就跟中了蒙汗药似的,眼皮愈发沉重,没等甩甩脑袋,强撑着走上两步,左脚绊右脚,跟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在闭眼前一秒,一片重影交叠到宛如打马赛克的世界里,有一抹极其翠绿的颜色从苏鹤那里,百米冲刺般眨眼到了眼前。 他的脑袋结结实实挨了青蛇一尾巴,催眠的效果过于显着,姜仓唿吸渐渐变得均匀绵长,显然已经睡死过去。 苏鹤收回铃铛,将手摁到了黑蛇追逐着熘了一圈,最终挺在谢迁锁骨处的包裹着蛊虫的鼓包上。 谢迁脑袋奇蹟般的不再疼痛,他刚打算用手撑着床沿坐起身子,就被苏鹤强硬的摁了回去。 第44页 苏鹤问:「你信我吗?」 谢迁在余光瞥见蛇的瞬间,麻熘的躺平,任由摆布:「我信。」 苏鹤说:「你中了蛊,从嘴里吐出来,还是割开一道口子用血引出来,选一个?」 「什么蛊?」 没等他消化完全,苏鹤又给了他致命一击:「看着像是刚下没多久的,下蛊的人是个新手,没个轻重,餵给蛊虫的用料太勐了。」 同时又因为满屋致命的草药味儿一激,反噬来势汹汹。 多亏谢迁身体健康,体型健硕,才没有直接晕死过去。 谢迁看过跟蛊虫有关的电影,里面的蛊虫不仅个头肥大,样貌奇丑无比,身上还长满大大小小的倒刺,要是苏鹤没开玩笑,这么个东西从喉咙里钻出来,他能噁心的三天滴水不进。 苏鹤仿佛能看出他心中所想般,不由道:「你还有嫌弃它的份?不也是你亲自咽下肚子里的吗?」 谢迁已经被震惊的说出不来话了。 青蛇这次终于上道了一次,屁颠屁颠的用嘴噙着一把锋利小刀递到苏鹤手边。 苏鹤接过来:「干得不错,今晚加餐。」 青蛇开心的抖动着自己的尾巴尖,看那抖动频率,跟狗尾巴有的一拼。 它这么一闹,黑蛇也用期待的目光看他,不停的吞吐蛇信子。 即便如此,它还是老老实实的将蛊虫圈在自己身体里,一点不敢松懈。 苏鹤揉着它的脑袋,说:「你今晚的晚餐加双倍。」 手腕处勐的一痛,谢迁刚嘶了一声,苏鹤说:「张嘴。」 谢迁配合着他老实张开了嘴,苏鹤不等他反应就将一个弹珠般大小的药丸弹指弹进了他的嘴里,可怜谢迁牙尖还没碰上药丸呢,那么大一个药丸就水灵灵在口腔里化开了。 幸好不算很苦,还夹杂着丝丝的甜味,谢迁咂巴一下嘴巴,竟然品出了点血腥气。 随着手腕处流出一大滩黑血,他身上那股燥热一併散了不少。 「啪嗒——」 如重物入水时发出的响动。 谢迁想费力睁眼一探究竟时,头勐的一沉,彻底睡了过去。 黑蛇嫌弃的看了一眼经受不起折腾的人类,趁着白宏还没从外面将门推开时,意犹未尽的舔了两口谢迁手腕上渗出的鲜血。 它一口噙住接满小半杯血水的玻璃器皿,里面有个全身赤黑的数据线粗细的虫子在里面不安的动弹着,迅速游到床底下。 屋里的草药味实在浓郁,一度盖过了血腥气。 苏鹤划的时候没怎么用力,谢迁手腕上的伤口不算很深,应该等不到半个小时就能自个结痂。 这是医师第二次进入这个宿舍,人还没完全进来,就先轻车熟路的劝道:「你们这些小孩儿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呢,势必是要身体认识清楚,究竟谁才是身体真正的主人是吧?」 大眼一瞟,一个人高马大的活人直挺挺的在床板前倒着,一只胳膊还不死心的扒着床栏,可能是在晕过去之前还想挣扎着爬上床,但也只是努力到一半后,整个人最终还是无力的垂了下去,呈一个半跪着的姿势,半挂不挂的。 白宏都看麻了:「这就是拼死的倔强吗?」 医师上前扒开眼皮检查了一下,人也跟着麻了:「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就是在睡觉之前,能不能维持一个体面点点姿势?」 白宏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来吵醒还在做梦的姜仓,轻手轻脚的将人抬上来床,半夜醒来都要坐起来夸自己一声贤惠。 有他这样善良又热心肠的室友姓姜的这小子就偷着乐吧。 医师紧接着又拿出仪器在谢迁的身上量了又量,摘下听诊器时,怒火再也压制不住。 「就一点小小的感冒,就至于将我请过来吗?两包感冒灵就解决的事,要是好不了就再来两包。」 白宏不死心的将谢迁晕倒前的症状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医师,你确定没事吗?」 瞧着白宏认真的神情实在不像撒谎,医师又耐着性子重新量了一遍:「是有点低烧,也有些上火。」 最后将仪器放下时,他说:「还是去医务室躺着打个点滴吧,好的快一些。」 说完他两手插兜:「你们看着办吧,是两人合伙将他抬过去还是扶着他走过去?」 十分钟后,白宏带着一副担架进屋时,医师的眼神都清明了不少。 「算你小子鬼点子多。」 担架磕在地上发出的动静使还在睡梦中的姜仓翻过身后,懒懒打了一个哈欠。 他本打算用被子捂着脑袋接着睡,突然头脑一个激灵,从床上弹坐起来。 「沃日,我怎么躺在床上的?」 白宏在底下拿着担架没好气道:「那是你爷爷我的功劳,还不赶紧下来给爷爷磕一个?」 姜仓没急着怼回去,他现在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白宏手中的担架上面,尤其是谢迁手腕上的一抹鲜红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手忙脚乱的从床上爬下来:「咱谢哥这是……想不开的节奏啊?」 他戴着眼镜真是一点也不冤,但凡再仔细看点,就知道那玩意儿不是血是结的痂。 听不下去的苏鹤本想站起来,结果站了一半,衣角那头被床上还在沉睡的某位牢牢攥在了手心里,他稍用一些力气,居然没有扯动。 医师啧啧称奇:「按理来说,这位同学确实处在睡眠状态才对。」 第45页 苏鹤压着脾气,一根根的将攀上来的手指掰下去。 掰至最后一根时,从身后传来一句「谢哥」,就见原本躺着不动的人睫毛颤动两下,手指猝不及防的再次收紧,比上一次抓到还要牢固。 敏锐捕捉到谢迁动作的苏鹤:…… 你一个大男人装晕你还要不要脸? 没等他发作,等不及的姜仓在苏鹤身后直嚷嚷:「时间不等人,抓紧时间,等把人送去医院再煽情也不迟。」 白宏直勾勾的盯着将俩人连在一起的衣角,仿佛要将那里盯出一个洞来。 他说:「要不苏哥你……就从了谢哥吧?」 谢迁就这么被俩室友齐心协力抬上了担架,有前后负责出力的,还顺手牵羊一个陪同。 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到达医务室的床上。 从医多年的医师趁着姜仓两人还担架的功夫,一眼看出谢迁的把戏:「小同学,我知道你捨不得,但是接着要在你攥人家衣角的手背上扎针,细针无眼,没准就不小心扎歪了呢?」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手指已经落回了床上。 医师看了眼苏鹤:「要陪着吗?」 苏鹤刚说一个不字,谢迁声音微弱的张开了口:「蛊……」 苏鹤回头,只看见谢迁用口型一字一顿道:「你是知道这位医师的脾性的,你猜我要是将你会蛊的事讲给他听会发生什么?」 原主因为不想跟学校里的人有过多牵扯,都是在校外买治疗抑郁症的药物,偶尔一次在路上跟学校里的这位医师撞上了。 医师一眼就看出原主有或多或少的心理问题,没事总爱拉着他谈心,灌上大堆的心灵鸡汤。 导致害羞腼腆的原主在路上远远看到他的身影都会换道走。 但这位半百的老头见过的,谈过心的人多了,对于其中一员的原主也只有零星一点印象。 这没什么可说的,关键是他对于苗疆蛊事尤其感兴趣,没事总爱从图书馆里借来大批相关资料,一研究就是一晚上,其好奇心加上求知如渴的程度能连着几天不吃饭。 苏鹤不怕交代出自身底细,但尤其怕麻烦。 有这么一位背后灵在身后跟着,简直堪称噩梦。 他饲养的毒物跟他总要疯一个。 于是苏鹤妥协的搬来一个板凳,距离床边一米远的地方坐下了。 谢迁腿长,两米长的床,几乎一半以上装的都是他的大长腿。 姜仓跟在谢迁身边相处了一年多的时间,彼此之间熟悉了不少,但现在,当他拎着餐盒,站在门边看着自家冷酷不可一世的谢哥,人人避之不及的校霸,居然在靠着枕头躺床上,束缚住手脚的情况下,一没闲着无聊哼哼唧唧,二没埋头只顾看手机。 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仿佛一门心思的扑在了屋里坐着的另一个人身上,眼神中好像还带着一点……宠溺? 要知道之前有次发烧到三十九度,额头都能当锅底用来煎鸡蛋的程度,他谢哥愣是连着一口水不喝,生闷四包退烧颗粒,裹着棉袄,用被子盖着,捂了一夜,出了一身汗,生生将自己捂好了。 那时候他跟谢迁都是高一,处于一个宿舍,成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三个舍友拉扯了整整一个小时,谢迁凭藉着舌战群儒,跟超强的意志力,将他们一拳一脚的踹下了床,半米之内,无人敢轻易近身。 用谢迁的话说,无非是小时候体弱多病,天天不是在医院,就是在去医院的路上。 人家去看病是偶尔一次,他跟他家差点把医院当成了打卡机。 输液袋跟三餐齐行,谁也不肯让着谁。 那段时间,他只要看见输液针头就想逃,后面也确实逃跑了,虽然没跑多远,被七八个护士追着,一人摁一头,生无可恋的被钳制了回去。 那时候年纪小,反抗能力不足,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谢迁的叛逆心理也与日俱增。 在家生病时,他还能在家庭医生的注视下乖乖听话配合,但是一到学校,天高皇帝远,他也有了放肆的底气。 所以在学校逼着他打针就是在挑战他的威严。 姜仓从回忆里抽身,看着眼前这岁月静好的一幕,依旧不可置信。 他宁愿相信他眼睛瞎了。 他就这么跟棍似的杵着,直到身后走过来一个人。 白宏拍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松开包装精美的餐盒。 白宏接过后,就径直走进去放在病床边的柜子上。 「你们的晚饭,记得吃。」 然后就跟没事人似的退出房外,将姜仓往外推了推,将门关上了。 只能说学校医务室里的隔音不是盖的,门一关,门外吵吵嚷嚷的喧嚣一下子远去了,屋里安静的甚至能听见彼此的唿吸声。 苏鹤抬头定定道:「想要见识一下下在你身上蛊虫的炉身真面目吗?」 谢迁被窗外的太阳光照得刺了下眼睛,在心里感嘆着,阳光有点刺眼了,挡着他看未来男朋友了。 听见问题他还空耳问道:「什么?」 苏鹤走到窗边,他个子高,但身子却过分消瘦了,光照在肥大校服上,在腰侧透光了好大一片。 从谢迁的角度看过去,好像一只手就能环住似的。 说实话苏鹤的心情是有些郁闷的,但一时之间找不到途径。 他说:「这可不是一般的蛊,这是情蛊。」 第46页 下蛊的手法跟他曾在姜仓他们身上看见的一般无二。 苏鹤怀疑是同一个幕后兇手。 谢迁怔住了:「谁爱而不得,都实行强制爱了都。」 苏鹤:「你问我?」 「身边莺莺燕燕估计一抓一大把,能被人盯上无可厚非。」 谢迁问:「你吃醋了?」 苏鹤:…… 醋你大爷。 他正纳闷这小子怎么就学会撩拨了呢,一转头,只看到了被蒙在被子里的一团。 谢迁觉得心直口快也未免是什么好事,他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八字还没一撇呢,他到开始肖想起来了。 不用掀开被子,苏鹤就能想像到某人羞红了的耳根。 苏鹤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鬼使神差的将手伸进被子里,打算将人捞出来。 里面的人仿佛受到了鼓舞般,小拇指勾上他的,就这么勾了一分钟,苏鹤没说话,也没松开,就任由他勾着,谢迁心里一阵雀跃。 媳妇这是什么意思? 靠,他的手好软! 他是不是在暗示我行动? 谢迁欣喜若狂的想着,这样一个清秀俊逸的大美人在身侧,他要再不主动回去就不是个男人了。 靠靠靠,他笑了,不愧是我媳妇!笑得怎么能这么好看! 苏鹤是被谢迁小心试探的动作逗笑的。 他不笑的时候就像一座化不开的冰川,但只要绮丽的桃花眼一勾,就像摄人心魄的妖精,平白多了几分勾人的意味。 虽然外界流传着不少有关苗疆的传闻,但有一点是货真价实的。 苗疆之人不仅擅长蛊术,更擅长蛊人。 可能是剧毒之物身上都留有一种引人犯罪的妖孽感。 哪怕是长相平平的苗疆村民,身上都带着致命的诱惑,更别提像苏鹤这样皮相骨相俱佳的。 直勾得人心里黄黄的。 谢迁将手探过去,一点点插进苏鹤的指缝里,与人十指相扣。 即便如此,谢迁也没忘了正事。 他问:「你有没有对其他人也这么笑过?」 苏鹤说:「我为什么要冲别人笑?」 谢迁点点头,抬眼之间,眼神正得发邪:「这就对了,你笑得这么好看……男孩子出门在外也要懂得保护自己。」 从前世直到现在没谈过一次恋爱的苏鹤只觉得奇怪:「你看不起我?觉得我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空气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咔吧碎成了好几瓣。 谢迁突然就发现了追人问题中的一大难关——媳妇不懂情爱怎么办? 他在脑子里搜罗一圈,总算在苏鹤即将将手抽出来时想到了应对办法。 他问:「你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吗?」 家中身为富豪世家,只要苏鹤提的,他总能有办法搞到手,搞不到手的给父母打电话,托人带到。 苏鹤没觉得自己有什么真正缺的东西,他爸本身财力不低,他想要什么基本也是一句话的事。 但若说真有什么的话…… 他将自己的微信个人主页点开,把自己的头像放大展示给他看。 「我挺想养这种品种的蜘蛛的,但听我爸说是稀有品种,不太好搞到手,如果你有能力,用这来报答救命之恩就行。」 谢迁突然就急了:「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哪怕是以身相——」 敲门声真是个煞风景的东西,总是在不合宜的场所,不合宜的时间响起。 敲门的是个女生,她敲了两声后,才在门外怯生生的问:「谢哥哥,我来看你来了~」 声音甜腻腻的,想黏煳煳的软糖。 「我可以进去吗?」 谢迁的脸色在门外的声音响起时,一下子变得难看至极:「你来干什么?」 苏媛是家里长辈亲自给他定下的未婚妻没错,但不代表这人就能顶着「未婚妻」的名头一直缠着他。 苏媛听到了他话语里的厌烦,声音变得怯懦了不少。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在论坛上看见你受伤了,我煲的有汤,就是来看看你。」 谢迁本来是没烦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妻的,甚至在有苏媛在的情况下,他为她能给自己挡住一大片桃花而身心舒畅不已。 但有些人一旦陷入虚名太久,还真把自己当成谢家的准儿媳了。 要说他跟苏媛能联姻,完全是因为自家爷爷跟苏媛的爷爷有着过命的交情,后来苏家落魄,苏家人就迫不及待的想攀上谢家这根高枝。 谢迁的爷爷能答应苏家人联姻的提议,完全是看在她爷爷的面子上。 苏媛本来是不敢跟谢迁搭话的,后来在自家母亲的示意下,叫了谢迁一次「谢哥哥」后,见谢迁只是说了句「少叫」,但并没有否认的意思,一来二去,她的胆子也就大了许多。 在亲朋好友一句句「谢夫人」的吹捧下,她更坚定了自己一定要成为谢迁妻子的想法。 哪怕谢迁不爱她,但没关系,她相信只要自己够主动,这个吊儿郎当,谁都不放在眼里的男人总有一天会认可她。 出现在谢迁身边的莺莺燕燕不在少数,但只有苏鹤让自己感到了浓烈的危机感。 但不管怎样,苏鹤长得再怎么好看,再怎么优秀,也是个男人,苏家是不可能接受自己翘首以盼的儿媳是个男人的。 第47页 苏媛很快说服了自己,自己先将门推开了。 「谢哥哥你……」 哪怕在心里告知自己无数遍那个清秀俊逸的男孩子抢不过你,但在病房里看到苏鹤的身影后,她还是第一时间红了眼眶。 在病房还没被敲开前,听着隔着房门也压抑不住的哭腔,苏鹤只感觉自己出现的不是时候,他回头看着大敞开着的窗户,觉得跳出去完全不成问题。 想法是美妙的,但不妙就不妙在,他身边躺了个谢迁,只要他一袒露出想走的念头,谢迁总能第一时间以泄露他会蛊术为由将他的念头压回去。 谢迁小声说:「是兄弟吗?」 苏鹤回他:「我是被逼的。」 谢迁继续道:「帮一下忙,班长,就当助人为乐了。」 苏鹤:「未婚妻?」 谢迁脱口而出:「我们是被迫定的亲,我不喜欢她。」 苏鹤却说:「她喜欢你。」 这话确实没法反驳,谢迁心一横,破罐子破摔道:「你帮我应付过去,回头我给你带两只稀有的剧毒物种,成交吗?」 苏鹤讨价还价:「我要四只。」 谢迁:「……行。」 一拍即合,就这么说通了。 见苏鹤同意,谢迁一只手直接搭了过来,紧紧的握住他的。 苏鹤挑了下眉:「不要动手动脚。」 谢迁却委屈起来:「你答应过我的,我们不亲密一点,怎么骗得过她?别怪我没提醒你,那个女人精着呢!」 苏鹤看他一脸正色,也就握了回去:「只是做做样子。」 谢迁答应的很是痛快,手指却更紧的握上去:「放心,我是好好青年,社会主义接班人,干不来占人便宜的事。」 他们配合的像不像不知道,但苏媛却惊的当场将保温杯摔在了地板上。 她试图想找到俩人演戏的证据,但目光却是定定的落在俩人十指紧扣的手上:「谢迁,你不是真喜欢他吧?可他是个男生啊——你家里的长辈不会同意的。」 谢迁脸上没有半分被抓包的窘迫,有的只是从容淡然,他跟苏媛两种不同的态度间,反倒是苏媛更像是被抓包的那一个。 谢迁说:「我眼睛不瞎,爱情不分性别,怎么?你歧视男性?」 门外走廊里却传来了拐杖敲地的声音,走的平稳缓慢。 苏媛适时掉了两滴眼泪:「谢迁,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能随便在外面找个男生当对象啊,你爷爷年纪多大了啊,你总要为他考虑的。」 像是验证他的话般,老年人威严的声音在隔着门还有一米距离的位置处传来:「小迁啊,小媛她说的是真的吗?」 第24章 从门外走进来一位两鬓斑白的老人,哪怕走路蹒跚,需要拐杖来支撑,但眉眼间依旧迸发出不可忽视的威严。 谢老爷子对于不久前苏媛突然打电话告诉他谢迁喜欢上一个男孩子的消息本来是不信的,但奈何挂完电话后,脑子里好像有根弦一直在突突突的跳,还时不时发出来噪声干扰。 他带着这股不安的感觉要求司机来接送他去学校一趟,一路上畅通无阻,门卫在看到老爷子坐的车上的车牌号后,差点没被这顶级奢华亮瞎了眼,一刻不敢拦着,给学校领导打了电话告知后,就谄媚着将人放了进去。 谢老爷子由俩保镖一左一右在身边护着,按照苏媛手机的定位地点走去,在跨上台阶的一瞬,心里的不详预感达到极致。 现实也果然没让他失望,不仅在没进门前就老远听到了自己未来孙媳妇的哭喊声,还有他一直捧在手心里宠爱有加的亲亲好孙子谢迁明目张胆炫耀自己男朋友的得意声。 没有心脏病,心脏也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了。 于是这位即将奔七十高龄的老头亲眼目睹自家宝贝孙子跟一个男生你侬我侬的画面后,第一句话就是:「你俩给我撒开!」 堪称声嘶力竭,谢老爷子说完还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保镖也没闲着,一个劲儿的在旁边帮他拍背顺气。 谢迁对于自己这个经常不出家门的爷爷的突然到来,面上吃惊不已,但握着的手却没有松开:「爷爷,你怎么来了?」 谢老爷子忿忿不平的用手中的拐杖敲地,一口气还没缓上来,就被他大孙子亲切的问候堵在了喉咙里,弯着身子咳了好几下。 苏媛当然知道谢老爷子身子不算太好,经常动怒对他身体影响不好,但她就是在心里压不下这口气,谢迁的父母这几天刚好跑去国外谈业务,思来想去,她最终将目光放在了谢老爷子身上,把谢迁最近追在一个男孩子身后跑的事告诉了他,只是她没想到,老爷子居然会亲自上阵。 一见谢老爷子又是顺气又是咳嗽的,她后知后觉的感到心里一阵后怕。 万一谢老爷子这次真的被气出什么好歹出来,她是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的。 她也顾不上哭了,当即上前搀扶上他的一条胳膊,谢老爷子看着她,欣慰道:「小媛,爷爷没事,倒是你——」 还有几滴尚未风干的泪珠挂在苏媛脸上,再搭配上她楚楚可怜的神情,看着好不教人心生怜惜,就连谢老爷子面对她时,也忍不住声音放软了许多。 他问:「小媛啊,你受了什么委屈尽管跟爷爷开口,爷爷给你做主。」 苏媛什么也没说,只是止不住的摇头,并且还时不时用余光瞟向床上还在眉眼传情的两人身上。 第48页 至少在她看来是眉眼传情。 苏鹤前世经歷过的远比常人所遭受过的多,这还算好的,天知道上辈子有次有个外村来的恶霸要来求取他们村里一个长相极美的只有一个不足三岁幼弟要养的女孩。 恶霸是三天前下达的请帖,女孩是在最后一晚,即将出嫁前的夜里来找的他。 女孩早已满十八周岁,正是风华绝代的年纪,却不想遭此劫难。 「咚咚咚」的三声磕头声整齐落下后,苏鹤并没有对请他帮忙这个问题表态,只是问他:「为何不杀了他呢?以你的能力,别说在短时间内杀一个,哪怕团灭也不是多大的难事。」 女孩说:「我不是不想,是不能,他们将我弟弟抓去藏了起来,他还那么小……所以只能求你帮我一把。」 她说的感天动地,苏鹤却一眼看出她心中所想,他不堪折磨的揉了好几下太阳穴,才头痛出声道:「所以这就是你要我扮成新娘假扮成你,你趁机偷偷潜进去找你弟弟的理由?」 被苏鹤无情戳穿后,女孩也干脆不装了,她又是重重的多伏地一磕:「求少主施予援手,不胜感激。」 苏鹤问:「万一被人看穿怎么办?」 女孩说:「不会,你生的好看,想来穿上新娘服也是极美的,那个恶霸本来就色,只要长得好看,哪里还顾得着新娘子是不是本人呢?」 苏鹤最后还是心软答应了,恶霸在闯进新房时就迫不及待掀了红盖头,也确实如女孩所言,在发现新娘被换后也只是愣了一瞬,很快陷进女孩特地为他准备的美人计里。 这次的计划实施的很好,恶霸一见到他的脸后,说话都不利索了:「娘子……来……喝…………交杯酒……」 还边说边哈喇子横流,一脸流氓气息,忍得苏鹤袖口下的手指紧握成拳,恶霸笑了多久,青筋就暴起了多久。 但坏处就是,男扮女装装的过于成功,以至于本来计划在新婚夜,踹门拳打小三的正牌夫人在一脚踢开房门,眼神与苏鹤四目相对,四周寂静不过三秒后,正牌夫人说什么也要将苏鹤抢去陪自己侍寝。 别问,问就是苏鹤经过女孩打扮后,好看程度更上一层楼,正牌夫人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当场弯了。 后面的发展别问,问就是颜值即是正义。 回归正题,谢迁发现苏鹤眼神飘忽后,还不轻不重的捏脸一下苏鹤的小拇指。 动作平平常常,但在刚经受过亲孙子出柜的信息刺激下的谢老爷子当场应激了:「两个大男孩子,勾勾搭搭像什么话?」 谢迁说:「爷爷,您只要开口承认一下我俩的关系,那我们就不算勾勾搭搭,这叫打情骂俏。」 「……我之前教你学会如何举一反三,你就是这么用的?」 「都说实践出真知,您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谢老爷子差点被气得当场被过去,苏媛看不下去,在一边诚心实意的劝:「谢哥哥,这是你爷爷啊?万一气出个好歹来,你教你爸爸妈妈,还有你那些姑姑姨姨们怎么看?」 谢迁一个眼神都不想多分给他:「我爷爷今天为什么能来这里,你心里不是比我更清楚不是吗?说是心疼,真正想惹他生气的也指不定是谁呢。」 处于风尖浪口的苏鹤坐的那叫一个四平八稳,好像跟个旁观者似的,如果可以,他想洗俩橘子来分上一圈。 一个个说了那么多话,都不觉得嗓子干吗? 还以为豪门能眼光擦亮一点呢?没想到也幸勾心斗角这一套。 所幸谢老爷子是个明事理的人,顺着谢迁的话,他也开始打量着抱着自己胳膊,一门心思只想拱火的苏媛,嘆了口气。 苏媛见谢老爷子看她,也麻熘的将自己眼中不经意袒露出的恶毒遮掩下去,努力挤出一个甜甜的笑来。 「爷爷,怎么了?」 见自己孙子这边不好攻破,谢老爷子也转头将目光放在另一个当事人——苏鹤身上。 苏鹤差点打一个哈欠出来:「如果对当事人造成精神污染,报酬能往上加上一加吗?」 谢迁点头:「能,加大加量。」 苏鹤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记得付出行动。」 为了不被人察觉,他们特地对的口型,苏鹤坐的位置逆着光,闪的他睁不开眼,或许是血脉间的默契在里面,谢迁的口型他倒是看的一清二楚。 在看到自己孙子上赶着讨人欢心后,他眼中燃起了火气。 「小迁,这就是你交的男朋友,跟着这种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是没有好的结果的,再说人家保不准只是图你的钱呢。」 好好的一番话被他说得阴阳怪气的。 如果不是被苏媛跟自己身边俩保镖拉着,谢老爷子恨不得一个大跨步,健步如飞的上前,一拐杖夯死这个不肖子孙。 哪怕谢迁是他的宝贝孙子也不行,恋爱脑不得久留! 谢迁恍然大悟:「幸好我有钱。」 他戳了戳苏鹤的胳膊:「你要多少钱?我转你。」 谢老爷子多少年直不起来的腰杆一下子挺直了:「……你真是够给你爷爷长脸啊……」 苏鹤看着谢老爷子被气的发狠的,涨红的脸,小声问:「你爷爷这样真的没事吗?」 这么一问,谢迁的脸也跟着红了。 现在谢迁的满脑子都是——啊啊啊啊啊这算不算提前见家长了? 第49页 他尽力克制住内心的雀跃,凑近苏鹤的耳畔道:「不会,我爷爷就跟个小学鸡似的,我在老家没少跟他吵,不一样也是健健康康的活到了七十大寿?」 谢迁偷偷打量着自己爷爷的神色,又补了一句:「我之前给他打过预防针,不打紧的。」 苏鹤问:「怎么打的?」 「我说万一有天我领进门一位男媳妇你会咋样?我爷爷听完后腰也不酸,腿也不疼了,当即老当益壮,拄着拐杖追着我在院子里跑了三圈。」 苏鹤:…… 老铁,不要太离谱。 你爷爷就差没把「go away」贴你脑门上了。 谢老爷子坐在保镖搬来的凳子上,眼神已然平和了许多。 他的目光直直的望向苏鹤。 他说:「这位同学,爷爷想跟你单独聊会天,给个机会吗?」 第25章 此言一出,谢迁就跟小鸡护犊子似的不由分说将苏鹤护在了,哪怕他现在行动不便,但并不妨碍他护自己媳妇的决心。 「爷爷你也老大不小了,留着脏话回去训斥我爸妈不好吗?怎么小辈的事情你也想掺合一脚。」 苏媛咬紧牙关,扯了下谢老爷子的衣角,惨兮兮的扯着那一点布料,眼泪汹涌如洪水决堤,仿佛下一秒就能开口说出「这个贱人,爷爷你不定不要轻易放过他」等类似的话。 可这是耽美文,显然不能按照言情打脸的套路来走。 她是众人眼中的高岭之花,未来谢家温柔贤惠的谢太太,她要忍住,要矜持。 于是从谢老爷子的角度,只看到了即将滑落出眼眶外面的眼泪在眼眶中转了一圈又一圈,压根不带往外掉的,咬着下唇片的牙齿差点没把皮咬下来一块儿。 一直注重礼仪大于姓名的谢老爷子总算窥见了一点他乖孙子嫌弃苏媛的理由,一股子小家子气,还不如坐着的那位落落大方。 思及此,他还略带嫌弃的往周边挪了挪,如此轻微细小的举动没有引起苏媛的怀疑,可以说她现在满心满眼,一门心思扑在苏鹤仍旧跟谢迁牵在一起的手上。 苏鹤脑子发涨,跟这些人在一起相处就连唿吸都不顺畅了。 现在正愁没法逃离呢,这就有人亲自将梯子搭过来了。 所以他答应了。 谢迁这个二愣子,连回答都没听清就敢直接兴沖沖的将苏鹤即将抽出去的手重新捞回来:「听见没?老头,我男朋友说他——」 一秒后,他终于缓过劲儿来,重新组织语言:「你答应了?」 苏鹤说:「没听清,那我再重复一遍?」 谢迁:「……」 谢迁:「你就这么想离开我?多留一秒会死吗?」 苏鹤:「……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苏鹤跟谢老爷子并肩出去时,谢迁在病床上就像个被人遗弃的小狗,小狗垂着脑袋,不敢大声喊人,只能眼巴巴的偷偷望着。 结果苏鹤一次也没为他回过头。 室外适时飘来了歌声。 「大步向前走~永远不回头~」 「勇敢向前走~追逐你的自由~」 放的真好,下次不许这么放了。 苏鹤一走,苏媛就贴了上来:「谢哥哥你别动,哥哥这样的话,手上的针会掉的,注意一点,哥哥。」 谢迁:「……」 小时候叫哥哥还挺讨人欢喜,长大了叫哥哥他只能当她是母鸡成精,只要他出现在她身边不超过十分钟,苏媛不「咯咯」上两声就心痒。 为此谢迁还特意提醒过,但犟也算苏媛身上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谢迁眼见身影远的连边都摸不到了,才百无聊赖的躺回床上,刷手机。 苏媛找了个藉口去了趟厕所,她站在镜子面前,轻轻将袖口一点点往上撩起,上面连接着手腕处有一条一寸多长多红线,此时暗淡了许多,不似半个时辰之前多鲜红似血。 那条红线仿佛有生命似的,随着她的触摸慢慢的蜷缩起了身子。 她拧开手龙头,任由冰冷水流从掌心滑过。 镜子里,再次抬头,眼珠居然在这一刻变得猩红,像一颗毫无质感的红色玻璃球。 苏媛再也忍不住,将自己的刘海儿放下来遮挡眼球,噼里啪啦的手机上打字。 「你不是说子母情蛊不会有副作用吗?」 子母蛊,顾名思义,就是分别代表着「子」蛊与「母」蛊两条蛊虫。 「母」蛊可以用以控制「子」蛊。 子母情蛊的作用在于,将「子」蛊与「母」蛊分别种在两人身上,种下「子」蛊之人将会对种下「母」蛊的一见倾心,而且「子」蛊在离开「母」蛊太久,太远距离时,「子」蛊的存在将会让宿主身体燥热难耐,此时只有种下「母」蛊的人的亲近,才能得以控制。 可谢迁刚刚的那些表现,反而并没有任何燥热的体现。 而同样的,「母」蛊在短时间内接触不到「子」蛊,身体也会相应出现一些副作用,瞳孔刺痛变红是小事,不及时接触子母蛊得不到滋养就只能反噬宿主来养活自己。 可她先前明明是看见谢迁亲手将她加了料的水喝下了才对。 那时谢迁刚戴好「值日」袖套从教学楼出来,她缠上去,软磨硬泡到见谢迁亲自喝了一口她炖的汤后,才肯恋恋不捨的放人离开。 可一时之间,也找不到更合适的解释。 第50页 这么短时间内,谢迁没道理请人除蛊才对。 苏媛手中的手机屏幕亮了又息,来来回回折腾好些次数。 她在心里骂了一声靠。 谢临那小子死哪里去了? 他口中信誓旦旦的那个特意请来的世外高人不会是个骗子吧? 神神秘秘的,只肯让谢临代给,自己一点相关联繫方式都没有。 苏媛看着镜子中,自己眼睛里的血丝更重了些。 明显是症状加深的表现。 蛊有没有用先放一边,她意识到了极为严重的一点——也许她真的会死。 她发了一条语音过去。 「限你在十分钟之内回復我,要不然你也不想你干的那些破事让你家里人知道吧?」 过了几分钟,见人没回復,她设置了一个闹钟,索性将手机放回口袋,出门时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她在自己的黑名单里翻到了之前一位舔狗的微信,并顺便将他拉出了黑名单。 那边一直在线,几乎是秒回。 「女神你不能不要我,即便你拉黑了我,我也会在固定的时间,固定打卡,只求你能再回头看看我。」 下一秒。 「女神,你终于肯理我了?你终于还是忘不掉我。」 「我就知道,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只要你来,我一直都在,哥的心会永远为你停留。」 苏媛忍着噁心发语音道:「我能请你帮我干一件事吗?」 这是除李冬外另一个追求她的舔狗人士。 舔狗自有舔狗的好处,当个备胎勉强能用。 他正点开语音,从售货机里拿出饮料,刚打算扭头过一个转角,结果迎面在拐弯处碰见一个人。 手机哐当落地。 语音还在播放着。 「如果你答应的话,我不会再删除你的微信,还答应跟你一起约个会。」 男生正心脏怦怦跳着,却不知前一秒还打算鞠躬道歉的人,下一秒就冷了脸。 好死不死,撞到的正是苏媛的舔狗之一——王厉。 男生正打算起身,只感受到一道视线射过来,全身上下冷嗖嗖的。 眼前多出来一双手,将他的手机捡了起来。 男生就呆呆的看着王厉点开语音条,再度播放了一遍。 脸更冷了。 「你是苏媛在外包养的情人?」 王厉是知道苏媛有未婚夫的,她也很喜欢她那个长相帅气的未婚夫,恨不得直接把人栓在腰上,带着走,哪也离不了,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越是长得好看的女人越是三心二意的。 他脑子一根筋,这样的场景不免让他往这方面想,哪怕上面一排的红色感嘆号都阻止不了他的气血翻涌。 男生被吓得呆愣在了原地。 「你……也是?」 王厉气得拳头邦邦硬。 「你到底哪点比我好?为什么她愿意加你微信?」 男生实话实说:「我之前曾经跟她加入一个社团过,我是社团的副团长,为了方便交代活动什么的,也就顺手加了微信。」 「仅此而已?」 「我也想进一步发展……」 遏制住命运的咽喉终究是松开了。 因为女神的又一条消息发了过来。 王厉直接点开。 「你们……能进去苏鹤所在的寝室吗?」 听筒里女生的笑掺杂着十足的恶意。 「我准备了东西想送给他。」 ———————— 谢老爷子为了防他孙子一手,特意给苏鹤递了张名片。 苏鹤没接:「不是要谈话吗?」 谢老爷子突然间觉得这个孩子还挺单纯,「出来谈谈」仅仅是他想方设法引诱苏鹤出门的诡计,为的就是让他未来的孙子孙媳能共处一室培养感情。 但看着男生认真的神情,谢老爷子以为他是不肯放弃,拿着岁数压小辈是他不屑于干的事情,但现在……他不介意跟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压上一压。 「苏媛这孩子确实平时做的有诸多不对,但这孩子毕竟是我从小看着跟谢迁一起长大的,俩人间有割捨不掉的情谊,早晚有一天……」 苏鹤问:「所以呢?你要甩一百万到我脸上,让我离开你孙子吗?」 谢老爷子:「……谁教你的?」 电视里不都是这么演的? 咖啡厅里,贫困生女主跟富二代男主的妈妈坐着。 富二代妈妈穿金戴银,看着惨兮兮的,衣服洗得快要发白的女主,嚣张跋扈。 「说!多少钱能离开我儿子!」 女主紧抿下唇,忠贞不渝。 「来啊,拿你的大钞票狠狠地砸我!狠狠的羞辱我吧!」 「我告诉你,你的钱在我看来——不值一提!」 「我爱的是你儿子的人,不是他的钱!」 随后发票真的来了。 谢老爷子要求管家递来了一张。 「随便填,肯离开我孙子就行。」 「我告诉你,我孙子年级排名前三,又帅又有颜,哪是你能轻易勾搭上的?」 「拿上你冷冰冰的支票,离开我孙子!」 苏鹤本想怼回去,闻言反手掏了好几张百元钞票递过去。 「你孙子学习成绩很好?」 第26章 谢老爷子表情有一剎那的龟裂:「什么意思?嫌少?」 第51页 「小同学,玩笑也要有个限度,适可而止。」 苏鹤是认真的,他也有实打实的能力把握。 苏鹤不懂课本知识,但并不妨碍他逐字逐句的学习,贸然让苏父去请一个家教老师来教有点不太现实,毕竟在他父亲的认知里,苏鹤这样的,开个班教人完全不是问题。 况且没人相信一个年级第一的学霸莫名其妙就丧失了全部的学习知识,魂穿这事万一说漏了嘴,也只会喜提精神病院一月游。 抛开这些不谈,就他这几近空白的知识,也不免教人起疑,他可不想在精神病院里留下「到此一游」的字样。 可谢迁不一样啊,他曾经目睹过他操纵蛇跟除蛊的全过程,可以说苏鹤身上的秘密快被窥了个干干净净,再接受几件匪夷所思的也有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 不然他翻车是迟早的事。 拿定主意,苏鹤将手中捏着的红色钞票数了又数,一共五张,却是他口袋里的全部。 苏父为了方便自己儿子在学校能有足够的资金,大手一甩,十万块钱秒到帐,但苏鹤为了方便,提一些现金拿出来备用。 这不,用武之地这不就来了。 苏鹤郑重将钱递了过去:「用这些钱,买你孙子当家教够吗?」 苏鹤想了想,家教可能要再贵上一些,又补充道:「后续加钱。」 谢老爷子:「这就是你接近我孙子的目的?想将他拉下年级前三的宝座?」 「果然烂泥扶不上墙。」 保镖将刚不久查阅清楚有关苏鹤的资料背景拿给谢老爷子看。 谢老爷子嫌恶的掀开一页:「我倒要看看,你是哪里来的烂泥。」 直到他看到了成绩一栏上显目的成绩,跟苏鹤的父亲背景,苏父经过那么些年的摸爬滚打,在他们这些董事中的地位也不低,甚至他家跟苏父创立的集团上也有不少的合作往来,谢老爷子很佩服苏父仗义的为人,更没少跟他在重要场合上搭话。 他当时好像……在苏父无意提到他儿子时,随口夸了一下? 但时间隔得久了些,他没太能记得苏父当时提及的名字,现在看来,确实是那人的孩子没错。 谢老爷子捏着资料的手有些发酸。 现在——结束跟苏父经营下的产业合作还晚吗? 这位老人终于态度温和了些:「我跟你父亲是朋友关系,一见如故,你父亲在生意上没少给我们谢氏集团提供帮助,他的儿子,我没道理不给面子,但我绝对不会接受我孙子跟一个男生纠缠不清。」 这是脸面问题,无论如何,他都不会退让半分。 苏鹤出乎他的意料点了头:「首先,老先生,你要搞清楚一点,是你的孙子单方面想跟我纠缠不清。」 谢老爷子哽了一下:「我孙子他……」 算了,这一点确实有些拿不出手,在谁缠谁方面。 苏鹤说:「既然这样,你孙子帮忙给我补课,我负责劝诫你孙子,并且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成交吗?」 谢老爷子心直口快:「你确定肯定以及一定?」 保镖在身后默默捂脸,半百的人,在一些事情上却像小孩子一样,幼稚的不像话。 苏鹤:「嗯。」 得到肯定的答覆后,谢老爷子也高兴应下。 等到苏鹤走远,他才看着资料想起来,苏鹤一个年级第一的找一个年级第三的补什么课? 反向补课吗? 但他依旧固执着不肯承认自己的疏忽:「我只是满足一个孩子爱学习的梦想而已。」 保镖上前道:「老爷,您现在该回去了,夫人催你喝药了。」 虽然一个半百老头被小辈,自家的儿媳妇催着喝药的事说出去可能有些难以置信,但谢老爷子确实平时没少因为嫌弃药苦,偷偷摸摸的倒掉,被自己儿子发现后还没说上两句,谢老爷子就冷着脸拿辈分压人。 但他极其宠爱自己的儿媳,说话从来不敢大声过,所以按时按点催谢老爷子喝药的重任就压在了儿媳身上。 他儿媳也果然给力,三百六十五天,没一天断过。 谢老爷子在嘆气的瞬间又想到了什么,他吩咐保镖将他的手机拿过来,亲自拨通了儿媳的电话。 看着苏鹤独属于年轻人青春洋溢的背影,谢老爷子想,自己的这个孙子被他惯的太过,压根不吃他这一套威胁,时不时还敢蹬鼻子上脸,还是教给他亲妈亲自管教吧。 —————— 手机震了下,苏鹤直接划过,无意间点开了微信聊天页面。 一排简洁明了的联繫人里,他凭藉着记忆找到了谢迁的微信。 想到刚刚跟谢老爷子达成协议的事,他编辑了一条信息过去。 毒死你:「有时间吗?你爷爷答应你帮我补课了。」 三分钟后。 谢迁发送了一个问号过来,两秒撤回。 有机会不好好把握简直王八蛋。 好男人准则:不能拒绝媳妇的主动示好。 咬死你:「每晚宿舍八点,不见不散。」 苏鹤问:去你宿舍? 谢迁重重敲字:除了我宿舍外,你还想去谁的宿舍? 苏鹤想,跟这人说话果然费劲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俩人聊天从来不在一个频道上。 但目前就谢迁的条件教他最为合适,要平心静气。 第52页 两秒后,平你妈。 恰在此刻,一条消息跃入眼帘。 是姜仓的消息。 他在跟苏鹤的微信聊天界面上疯狂轰炸。 好男人就是我:「苏哥你在吗?」 好男人就是我;「你看见我今天刚买回宿舍的仓鼠了吗?」 好男人就是我:「苏哥???」 好男人就是我:「苏哥你说句话啊?我问过白宏了,他说他当时不在宿舍,不太清楚,苏哥——你说句话啊?我糖包宝宝刚到新环境一天,我捨不得他!」 在姜仓不厌其烦的骚扰下,苏鹤在他的聊天记录里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姜仓今天刚从集市上买来,偷渡到宿舍里的仓鼠不翼而飞,当时他走时因为忘了给仓鼠买笼子就特意出去一趟,走时宿舍里空无一人,他将仓鼠放在堆满了木屑的纸箱里,顶上埠处有厚厚的的书本盖着。 为了防止仓鼠在短时间内出逃成功,他将纸箱里里外外垫了好多木板,走时还特意将门关了个严实,但走的过急,就没怎么锁门跑去买笼子去了。 结果回来一看,纸箱周围一片狼籍,挡在四周的木板七零八落的周围散着,瞧着像是人为破坏的痕迹,因为木板有一些已经裂开了,以一只仓鼠的能力完全不可能做到,所以他怀疑是有人故意而为的恶作剧。 但苦于一时之间找不到人,只能跟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询问。 不出意外的,苏鹤想到了他躺在宿舍床铺上,没带出来的两条蛇。 苏鹤郑重询问道:你买的那只仓鼠多大? 好男人就是我:「大概有半个手掌那么大?」 那完了,一口吞刚刚好。 姜仓还在哭:苏哥,你给个准信,你到底有没有见过它? 苏鹤实在不忍心告诉他这个残酷的事实:你要不再找找?没准出逃到宿舍里的哪个角落里去了。 不提还好,一提到这件事,姜仓直接发来好几条长达六十秒到语音控诉。 微信语音六十秒是语音的极限,不是姜仓的极限。 「你以为我不想吗?我就差没将白宏他的底裤给扒了……」 苏鹤说:学校里在宿舍外面安的有监控摄像吧?你去找找看看。 好男人就是我:「但是学校宿舍明令禁止养宠物,这也就是我迟迟不敢去找宿管阿姨说明情况的原因。」 好男人就是我:「不对啊——我可以跟宿管阿姨说我东西丢了,请求查一下监控不就行了?仓鼠就屁大一点,总不可能是徒手爬上一米高的阳台,脚滑直接上演个高空抛物吧?」 姜仓像是终于找到了问题的解题思路,随后在他去宿舍的路上,果然没有再发消息烦他。 鑑于仓鼠的意外「失踪」,苏鹤感觉自己也有一点责任,他今早上刚餵过的,总不至于这么快就饿了吧? 但思来想去,苏鹤在网上果断下单了一箱的老鼠,吃不完的先养着,留着给他养的那一黑一青两条蛇当口粮吧。 却不想,刚走到他那一楼时,他就看到自己宿舍门外围了一圈子人,怎么挤也挤不进去,甚至外围的好多同学想扒开人群上前吃到第一口瓜。 苏鹤随机拉了一个人询问。 那位被苏鹤随机到的同学只一个劲儿的拼命伸头踮脚,还不住的在嘴里嘟囔着。 「早知道回来的早有好戏可以看就穿个增高鞋垫出来了。」 男生突然被cue后,没回头,但还是耐着性子回他:「你刚回来吧?你是不知道,我们这一层出现了小偷,这不——被当事人查监控逮着了?拉着人来他宿舍门口对峙呢?」 人群里,姜仓的话格外清楚。 「王厉,你挺有种啊?偷东西偷到你爸爸头上了?」 第27章 王厉自知理亏,但他还是梗着脖子道:「你有证据吗?」 他是趁着宿舍没人偷偷摸摸熘进来过,但不代表他是为了偷东西而来,更别提那么蛾子仓鼠,他连动都没有动过,何来偷一说? 姜仓叉腰道:「那你被监控拍到来我宿舍干吗?总不能是故意进错了宿舍吧?」 王厉不甘示弱道:「我只不过是想给苏鹤同学一个惊喜!」 只是没想到被反手给了一个「惊喜」,如果苏鹤在场,他真想揪着人的衣领子问一问,床铺上究竟养的是什么东西? 摸着触感又像蛇又像蜥蜴的。 更不必说那一手摸到的玩意儿还他妈的会动。 会动! 他跟那个男生吓的,当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只是坐的不是个地方,将关押仓鼠的纸箱坐烂了。 按照苏媛的想法,他们特意在外面买来了蚯蚓之类的小虫子,装了满满一玻璃瓶,就等摸上苏鹤的床铺一股脑倒上去。 苏鹤的床上也不知暗处里养了什么东西,床帘拉起,遮的严严实实。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只是撩开了床帘一角,看也不看,就径直将手伸了进去。 结果不撩不要紧,一撩出了事,俩人左脚绊右脚,火速将手撤离案发现场,摔了个前仰马翻。 顺便殃及无辜——姜仓搭的仓鼠窝子。 唯一好的一点是,他们拿着用来装虫子的玻璃瓶死死在手里攥着,一点没碎,更没有任何虫子掉出来。 最终怎么出的宿舍王厉不太清楚,只觉得浑浑噩噩的,大脑听不得一点使唤。 第53页 但对于仓鼠丢的事,他尚有一线发言权,既然没找到仓鼠的尸体,那就意味着仓鼠在屁股的压倒性范围中死里逃生。 至于窜到了哪里,这可不关他的事。 思考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王厉一下子挺直了腰杆:「我只不过是特地来送惊喜的,可跟你家仓鼠的失踪扯不上半毛钱关系。」 反正苏鹤此时也不在现场,只要他打死不承认,那任谁也奈何不了他。 人群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立马精准锁定了苏鹤,并好心将让出一条空道来方便苏鹤走过去。 姜仓看着王厉霎时变黑的脸色,拍手指着苏鹤道:「现在人来了,说说你到底准备了啥惊喜吧?」 对于王厉跟苏鹤向来不对付这件事,同学们心知肚明,想想也知道,黄鼠狼怎么会给鸡拜年呢? 摆明了的不安好心。 王厉呆愣愣的看着苏鹤的脚步愈来愈近,他们个头差不多高,但苏鹤目光沉沉,周身的冷气散发开来,愣是走出了两米八的气场 王厉心中警铃大作。 尼玛,这人不会发现什么了吧? 但不可能,他当时来宿舍里,将装虫的玻璃瓶一路塞进了怀里,直到开门逃跑时还不忘先将玻璃瓶藏进大衣里,没有分毫的蛛丝马迹,苏鹤又不是神人,没道理会察觉到。 苏鹤并没有跟他纠缠下去,只是拧开门把手走进宿舍,最终还不忘将门严丝合缝的关上,留下一句淡淡的「你们继续」,就再也没有现身出现过。 门外众人面面相觑了会儿,姜仓继续指着王厉的鼻子骂道:「看吧,苏哥压根不吃你这一套,你究竟对我苏哥咋样我们心里也清楚,没必要找个这么敷衍的藉口。」 既然事情到了如此地步,王厉干脆不拘谨了。 他跟姜仓对着叉腰互喷。 「那咋了,我是进去了没错,但你有看到我偷你仓鼠出去的证据吗?没有证据就不要血口喷人!」 隔了半分钟时间,苏鹤将一只完好无损的仓鼠从门缝中递了出来。 「来个人,接一下?」 王厉距离房门比较近,他看到仓鼠还懵懂的眨巴两下眼睛,反应过来伸手将仓鼠安安稳稳捧到了手心里。 仓鼠圆滚滚的一团,在他手心里撅着屁股软软的趴着,看着格外的萌,是属于路过的吃瓜群众都忍不住上前撸一把的程度。 至于仓鼠是在哪发现的呢? 在苏鹤的床上,当时他刚掀开床帘,就见这小玩意儿就跟个挂件似的,四只小爪子牢牢的抱住青蛇的蛇身。 为了让小傢伙抱的安稳,青蛇身子也不蜷缩着了,它随意盘了个「u」型就闭上眼睛,不管不顾的任由小傢伙伸出它的牙齿朝着它的鳞片刮啊刮的。 差一点就能啃一个豁口出来。 黑蛇在青蛇边上盘着圈,护着怀里装着蛊虫的罐子睡得正香。 好一副感天动地的画面。 苏鹤将仓鼠拿走时,青蛇还带着懵懂的眸子看向他,似乎是在问,这小摆件香香软软的,还不害怕它们,养着玩刚刚好。 仓鼠也「吱」了一声,闻着不熟悉的气息在他掌心里胡乱扑腾着。 苏鹤看白宏正在底下佩戴着耳机打游戏,才放心出声道:「这仓鼠是被你们藏起来的?」 青蛇不乐意了,它嘶嘶了好半天,幸好苏鹤听懂了它话里的含义。 「怎么能说是藏呢?小傢伙挺乐意跟它们相处在一起的,你情我愿的事,不能棒打鸳鸯。」 鑑于它臭不要脸的发言,苏鹤直接赏了它一弹指。 仓鼠没扑腾上几秒,就老实躺平,可能它也觉得自己没有战胜巨人的实力,还不如省些气力。 这下,轮到王厉齿高气昂了。 「看吧,你家仓鼠好端端的在这待着,也就是你眼瞎找不到,怎么能将过错轻易推到别人身上?」 生活不易,小王嘆气。 姜仓誓不罢休:「那你怎么解释你给苏哥特意送的惊喜?这我倒要好好瞧一瞧。」 剩下的话被苏鹤一个关门,挡在了门外。 手机上多了一条消息。 苏鹤划开一看。 谢迁顶着勐兽头像发言:时间快到了,我怎么没看到你? 咬死你:你可别误会,我只是为了更好的跟你补习罢了。 苏鹤没搭理,息屏上了洗手间,出来时,门不知什么时候开了。 外面的吵闹声戛然而止。 谢迁倚着门框向他单眼挑眉:「既然你不肯来,那只有哥主动出手了。」 第28章 谢迁是稍后赶来的,他站在宿舍三米开外的距离,望着水泄不通的道路,只叉着腰轻咳一声,众人一见有个不好惹的到了现场,很是自觉的让开一条路来。 姜仓想着又一个能为他主持公道的人来了,大嗓门喊人仿佛自带喇叭:「谢哥你——」 一转头,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塞至他的手上,王厉如同脚底抹油般,熘之大吉。 姜仓看着他的背影连「哎」三声,脚上没跑两步,掌心里的仓鼠吱了一声,他向下望去时,看见仓鼠半个身子已然从掌心里滑落出去,两条小短腿不住扑腾着。 他只能停下脚步,将仓鼠托上来。 众人眼见好戏散场,也走的走,散的散,过道里很快安静下来。 姜仓人还没进去呢,就见谢迁突然之间将胳膊搭在门框上,斜着身子,掐着时间点,凹造型,抛媚眼。 第54页 姜仓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一门之隔,俩大男人之间还玩打情骂俏这一套,有本事将人拐回自己宿舍闹去。」 苏鹤是在话落起的身,他问谢迁:「需要带什么吗?」 谢迁说:「我自有准备,你人过来就行。」 然后这俩人就当着姜仓的面,旁若无人的一前一后走进谢迁所在的宿舍。 姜仓使劲揉了把眼睛,确认自己的眼没瞎后,不可思议道:「你们什么时候背着我勾搭到一起了。」 瞅这熟稔程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从小到大在一起玩的髮小呢。 这把他们这些相处一年有余的哥们儿放在了何处? 似乎是察觉到了姜仓眼神里的惊愕,谢迁在关门前还不忘回头给他重重一击:「我们打算带头孤立你。」 哥们儿将你揣兜儿里,你将哥们儿踹沟儿里。 八嘎牙路! 苏鹤被谢迁安排在自己座位上时,李冬在床上窝着打游戏,没注意到下面的情况,谢迁在自己柜子里将尚且崭新未做的试题册拿出来,摆的大概有二十厘米那么高。 彼时方幻正在洗澡,出来时披了一条浴巾往腰间一裹,还没晃荡够半分钟,就被谢迁一个眼神瞪过去:方子,将衣服穿好再出来。」 「可真讲究,」方幻将擦头髮的毛巾往脖子上一甩,「我又不是第一次披着浴巾出来,至于这么一惊一乍的吗?」 结果他抬眼的瞬间扫到了坐在谢迁座位上,玩手机的苏鹤,谢迁买的可升降座椅调的比整个宿舍的人都要高上一截,本来谢迁跟他们说调的太低腿施展不开他们还不信邪。 毕竟没几个人腿能长的如此长的,但苏鹤往那一坐,大长腿曲着还能往桌子底下伸上一截,他只剩下了满心满眼的嫉妒。 不对啊——他最应该关心的难道不是谢迁居然会允许别人坐他的椅子吗? 谢迁对待自己亲手挑选的椅子就跟对待自己亲生儿子似的,虽然椅子的外形条件有点直逼他奶奶的审美,但谢迁连别人坐一下都不肯,现在苏鹤居然还能安然无恙的在椅子上坐着? 谢迁突然转头道:「班长,喝水吗?」 「不用。」 方幻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轰然炸开。 草草草,听这柔情似水的语调,这哪是对待同学啊?对待媳妇还差不多。 他愣的这半分钟里,谢迁停下手里动作,挑眉催他:「你很喜欢裸/奔的快感?」 方幻反应过来,开始哐哐砸李冬所在的床栏:「冬子但凡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李冬被他抖的身子一斜,射击键没摁上,反被敌方老六一个手榴弹偷袭,当场毙命。 他看着最后显示在屏幕上镶着一层金边儿的「本次成绩排名第三,请再接再厉哦~」 李冬忍着火气,很想转头问姓方的今天究竟抽的是什么风,结果扭头跟苏鹤视线正好相撞。 李冬看着他面前一大摞的学习资料,吞咽了下口水:「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苏鹤实话实说:「我在让他教我习题。」 李冬掏了好几下耳朵:「你……再说一遍?」 方幻等不到他帮自己在最上角的衣柜上拿衣服,只能自食其力的伸出一条光熘熘的腿蹬上去。 随便抓几件能穿的衣服就在谢迁即将喷火的目光中一熘烟往厕所窜。 苏鹤继续看手机,没再回话,一副爱信不信的架势,搞得李冬在床上再也躺不下去,一骨碌爬起来。 你见过年级第三跟年级第一补课的吗? 反正他没见过。 果然只要活的够久,什么都能见上一见。 他托着下巴思索了片刻,觉得这可能是小情侣想要相处在一起的把戏。 李冬摊开一只手在谢迁面前,言之凿凿:「谢哥,独处的机会兄弟不是给不了,只是需要一点室友间的关爱。」 谢迁甩了张卡过去:「晚饭全包,刷我的卡就行,你应该知道密码。」 李冬嬉皮笑脸道:「得咧。」 谢迁将目光投向空着的床位上,李冬瞭然,冲着他挤眉弄眼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最后一位电灯泡因为踢球不小心受伤骨折,现在请假在家躺着呢,伤筋动骨一百天,估计没个一两个月不会出现在宿舍里了。」 谢迁终于点头表示赞许:「行了,你可以退下了。」 方幻刚给扣子扣好,就被李冬手疾眼快的拉了出来,勾肩搭背的,强硬将人拉出了宿舍。 关门前,方幻还伸出脑袋过来说了句:「今晚我跟冬子在外开房,不回来了。」 李冬纳闷道:「我什么时候同……」 「意」字脱口而出的瞬间被方幻迅速拿手捂住:「哥有钱,哥请你。」 随后腿一勾,将门关上了。 苏鹤随手掀了下谢迁拿出来,堆放在他眼前的测试题,上面印着「拿下这套试卷,清北不是梦」的字样。 后面堆着的基本都是试卷,试题册上满是题目,看得他头疼。 「不是你来跟我讲题的吗?怎么连个基础知识手册都没有?」 谢迁满脸写着「你到底在说什么」的疑惑不解:「你让我帮你讲题,难道不是在跟我比拼到底谁才是名副其实的第一吗?」 「虽然我语文方面跟你相比差点意思,总成绩也不如你高,但论数学跟物理我也足够有跟你一较高下的资本。」 第55页 苏鹤:「……」 苏鹤没再翻下去:「犯不着,我是真的不会。」 谢迁将手中随便一张试卷的题捞出来:「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你先做一张试试?」 苏鹤提笔做了,只做了选择填空加判断题。 唯一做对的零星几个,还是连猜带蒙的。 对于如此结果,谢迁也顾不上跟媳妇进一步暗戳戳暧昧了,问了几个比较基础的知识点。 他很快发现,苏鹤对于生物上的研究比课本上还要全面外,对于数理化等知识点一窍不通。 谢迁无比期盼在苏鹤的言行中寻找出一丝破绽,可惜没有,苏鹤是真的不会。 经过半个小时的交谈询问,谢迁发现苏鹤连最为基本的开局就要掌握的知识点一问三不知,只是不住的用一双波澜无惊的眸子看着他,等着他说出结果。 谢迁沉默半晌,最终抽出一本基本算术加减法放在苏鹤面前:「我们可能需要从头再来。」 苏鹤翻开看着满页的加减乘除法无语一瞬:「我只是没接触过这些,不代表智商有问题。」 谢迁捂着胸口:「那就好。」 最起码以后媳妇不会被一根棒棒糖拐走。 苏鹤说:「你就没有别的想问的吗?」 谢迁下意识想反问回去,仿佛心有灵犀般,他知道了苏鹤想问的。 「问你为何明明是一个大学霸,却对这些知识点互不认识?」 「你是不知道,上次你在我面前将毒蛇训得跟狗似的操纵自如后,我回宿舍想了一晚上,觉得这世界上有很多是科学解释不了的,没必要特意钻牛角尖。」 还有一句埋在心里的话,他没有说。 谢迁想,为了对象他连自己害怕的毒蛇都能克服,不懂知识点算什么毛毛雨? 最后,他从一本落灰的,初中知识点大全从书柜内侧拿出来。 谢迁想,他认了。 一个小时后,谢迁看着自己不过讲了一遍的知识点或者习题后,类似的题苏鹤再写一点不会犯错后,还是忍不住为他惊人的学习能力感到赞嘆。 「我怀疑你最近可能发生间接失忆症,将脑子里的知识点清了出去,但只要一点契机,再拿起来轻轻松松。」 苏鹤打断他的胡思乱想:「不,我过目不忘。」 确实过目不忘,这也是他为何会在村里坐稳少主地位的原因之一。 他能毫不费力的记住各式各样复杂的不同草药,别人好几年摸索才能学会的蛊术,苏鹤花费不了一星期时间就能摸通透。 那些位老傢伙也不得不对他的才能俯首称臣,心服口服。 哪怕以后他们对苏鹤的所作所为诸多不满,但从未有人质疑过他的才能。 谢迁心里有关苏鹤身上的一点疑云已经完全烟消云散了。 俩人干劲十足用了半个晚上将初中的知识点摸索完五分之一了。 宿舍灯灭了,就打着檯灯摸索着去看。 临近凌晨三点,苏鹤的眼睛还亮晶晶的:「你要不顺便将高中的一併讲了吧。」 谢迁困得上下眼皮子不停打架,有个精力旺盛的媳妇也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但不管如何,苏鹤也确实算得上一个相当出色的学生,他不需要你磨平了嘴皮子反覆去讲一些容易出错的知识点,他足够严谨,也能对你讲过的每一个题瞭然于心。 苏鹤求严谨的性子是形式所迫,毕竟他从小就跟一些毒蛇虫物打招唿,天天研究的玩意儿不是蛊就是毒,万一发生意外,那丢的可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 早上闹钟响时,谢迁只感觉右胳膊酸酸沉沉的,稍微动了下,胳膊上的重物动了动,苏鹤拿起昨晚他跟谢迁睡前写到一半的习题册扔到谢迁脸上,嘴上不容置疑:「再动弄死你。」 谢迁哑然失笑,用剩余的左手拨了下苏鹤额间散落的碎发,心想:还挺凶。 谢迁眼里的柔光仿佛快要泄出来。 他们身上盖的被子不多,肩膀往上全都暴露在空气中,又是在下铺,如果可以,进门第一眼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所以刚推门进来撞见这一景象的方幻下巴掉地上了,李冬叼在嘴上的包子被他突然的嘴巴一张,吧唧落上地面,还骨碌碌滚到了椅子腿边。 谢迁听见动静,看向他们竖了一根食指在嘴边,那是在示意他们安静的意思。 走廊台阶上,方幻伸手在已经呆愣的李冬身前晃了晃。 李冬僵硬转头:「你见谢哥对除苏哥以外的人有这么温柔体贴的瞬间吗?」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李冬对于苏鹤的印象完全改观,在他眼里,苏鹤跟谢迁的地位不相上下。 脑海中刚刚的画面一闪而过,一想到谢迁细心呵护的模样,李冬觉得……或许他应该把苏鹤往谢迁前面排一排。 方幻接受程度还好,他从袋子里拿出俩包子,一个塞在李冬手上,一个拿在手里啃着。 在接包子的瞬间,他们都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答案。 方幻蹲的小腿发酸,干脆一屁股在李冬身边坐下来。 「兄弟,你要知道」,方幻一手搂着李冬的肩膀老神在在道:「当你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那么剩下的再不可能,也必定是真相。」 李冬眼神清明中带着不可思议:「所以他们真的在处……」 方幻手掌随之捂上:「那明明是兄弟之间爱的体现,别人问起,就说是兄弟情深,我们要给谢哥苏哥带来慢满满的安全感。」 第56页 俩人拳头撞上拳头,就这么达成了共识。 昨天谢迁意外晕倒住院,苏媛前去探望却偶遇小三的瓜还留有余温,今天苏媛就佩戴着墨镜跟口罩来到了班级。 前排女生看在眼里,一下课就围成一团,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方幻对新鲜的八卦感到不安,完全没有以往屁颠屁颠凑上去吃八卦的热情,因为他不用猜就知道众人口中的那个「小三」就是苏鹤。 想到这里,他再也忍不住,走上前也插了一脚进去:「你们是咋知道小三的存在的?」 女生也没瞒着他:「苏媛走时自己说的啊,我跟苏媛住在一个宿舍,但具体小三是谁我们也不知道,只是问的时候,苏媛顺口提了一嘴。」 方幻心里平静下来,又一个女生凑上来道:「不过我们同样好奇谢迁是怎么晕倒的?当时他被抬上担架抬去医务室的照片还在校园论坛上挂着呢,更别提还有不少人亲眼目睹,你身为谢哥的室友,应该知道的更清楚吧?」 方幻:「……」 方幻:「不,你们高看我了,当时谢哥是在别的宿舍晕倒的,我当时并不在场。」 女生说了句「没意思」,又缩身坐了回去。 但都说人类的探索度永无止境。 其中一个女生起了个开头,八卦又瞬间聊了起来。 「哎——你说,这天又不冷,苏媛没事戴什么墨镜口罩啊?」 「可不,她一天到晚恨不得将『姐很高贵,除谢迁外任何人不得染指本仙女』挂在脸上,跟个花孔雀似的,有事没事到处显摆。」 「虽然我不太看得惯她的做派,但她天天如此我都快看习惯了,突然有天安生下来,倒一下子有点接受不了。」 「哎——」有个女生趁着苏媛没往这边看,突然一个低头小声道:「你们说,她会不会是毁容了啊?」 另一个女生可没她这么客气,但声音依旧低了不少:「我看着像,你看她一上午都没碰一下她的镜子跟化妆品了,我坐她后面时,她时时刻刻都恨不得欣赏自己的美貌百八次。」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厕所里,苏媛见周围没人,才小心翼翼的将墨镜摘下来一点,黑色瞳孔完全由猩红代替,她只跟镜子中的自己对视上一眼,手指便克制不住的握成拳状砸上了洗漱台。 哪怕被不知从哪里来的玻璃碎屑扎些豁口出来,血珠顺着掌心滑落,苏媛却仿佛看不见似的,手机疯狂拨通着一个号码。 但对面永远是空号。 最后她打开厕所隔间,关了手机,身板靠着隔间房门一点点滑下来。 「我他妈都这样了,谢临这个罪魁祸首不仅不在家,连电话也不接,草,尼玛究竟死哪里去了。」 班里女生讨论的热闹,苏鹤却跟置身事外一样,不受半分影响,他拿出谢迁特意为他量身定做的习题,一题一题的做下去。 算是对原主的一个交代,毕竟他接管了苏鹤的身体,没道理要让这个原本备受瞩目的学霸因他而陨落。 谢迁这几天肉眼可见的开心,不仅因为苏鹤日益增长的知识掌握程度,还有他即将到来的生日宴。 这一次,苏鹤在谢迁室友习以为常的目光下,照常来谢迁宿舍等待其讲题。 谢迁趁着其他室友打游戏,没人抬头看向他们这里的间隙里搬着椅子距离苏鹤坐的更近了些。 苏鹤做完题,见往常坐在他边上会指出错误点的人没吭声,一扭头,鼻尖恰好擦过谢迁的。 谢迁这一次脖子连着耳根一起红了起来。 「班长,我都这么尽心尽力了,我生日宴你打算送我什么礼物啊?」 第29章 不过短短一星期的时间,苏鹤已经差不多把初中的知识点摸了个透彻,那无论出题都一脸淡漠的表情,让谢迁感觉,还好他们初中不在一个学校,要不然当时的年级第一的宝座也未必会是他的。 但他又觉得俩人早相遇一点又没什么不好,最起码初中最纯恨的那些年里,自己也不会因为父亲的变心,母亲的鞭策而对学习产生牴触,两次初中考试时都被他无所谓的交白卷忽视了去。 母亲总是在人前一副温尔尔雅的模样,但内在里她没少因为他的学习而用心良苦,给他报了各式各样的补习班,一旦没达到她想要的预期,就会把他关在房间里,将门锁上,拿着鞭子狠狠地抽上去。 她对谢迁在别的事情上有着比别的母亲更为宽广的包容度,但唯独学习这方面牢牢紧抓着不放手。 好像只要他学习好了,他父亲就会少一些把目光放在他的私生子谢临身上。 以谢临的出身,谢迁即便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家里的继承权无论如何也轮不到谢临身上。 但谢迁的母亲力求完美,她当初提议将谢临带进本家住时,就是要当着谢临的面,原原本本的告诉他。 我的儿子各方各面都比你优秀,劝你趁早收了争夺继承权的心思,你没法争,也争不过。 谢迁当时叛逆的不像话,他不愿意成为母亲手中仰仗,坐镇正宫地位的工具,但他当时也没法干涉母亲对他亦步亦趋的安排,只能通过弃考的方式无声反抗着。 那时母亲限制了他交友的权利,出门必须安排保镖跟着,干什么事情都发生在他母亲的监控之下。 谢迁那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只不过是想要自由罢了,怎么就这么难呢? 第57页 后来可能是他初中考交白卷的行为极大的刺激了他母亲的好胜心,他母亲逐渐对他的监控松懈下来,并且当着他的面亲自撤下了安装在他房间里的一切监控。 那是自由的气息。 谢母将一串钥匙递到谢迁手上:「我知道你想逃离这个充满着禁锢与监控的家,这是在你学校附近的家属院里,我特意为你租的房子的钥匙,你想走可以随时就走。」 谢母将手又一次覆上谢迁的发旋时,处处跟自己母亲在暗里一次次叫嚣着离经叛道的谢迁没有躲,他的母亲从小就教导他对待亲人别说谎话,而这些年里,谢母一直以身作则。 所以她没必要骗他。 「我前几天去看了心理医生,她说我的掌控欲……确实对你或多或少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所以这一次,不管对你还是对我,我都打算放肆一次。」 她看向谢迁的目光里第一次有了谢迁十年来不曾拥有的柔和,谢母说:「你大了,已经不是个万事都需要父母亲为你出谋划策的小孩子了,你应当拥有属于你自己的人生,我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 这一次,她跟电影里那些关爱孩子的母亲一般无二。 「但不管怎样,你要清楚,家永远是你最强大的后盾,还有,妈妈知道自己爱错了方式,但请记得,妈妈真的很爱你。」 谢母说到做到,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干涉过谢迁的任何一次决定。 后来上了高中,谢迁疯狂迷恋上了骑摩托车飞驰的感觉,当拧上车把,路标跟霓虹灯从眼前一闪而逝,甚至因为速度过快而在眼中只剩下残影时,他大口唿吸着迎面扑来的新鲜空气,第一次完完全全体会到了自由的快感。 说起来,谢迁无法过分详细描述自己这颗心究竟为何会对苏鹤怦然心动的原因。 或许在堵人的小巷里,他在苏鹤眼中的不屑与肆意中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但苏鹤跟他不同,他永远都是一阵居无定所的风,他是洒脱的,不受世俗掌控的,当他拿万事万物不放在心上的眼神看向你时,仿佛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如果说他是风帆,那苏鹤就是指引他走向更广阔天地的一阵强风。 谢迁看着苏鹤的眼睛,仿佛就快要毙溺其中,无法逃离。 苏鹤眼看下一步某人的薄唇就要得寸进尺的贴上来了,瞧着谢迁不知神游到何处的眼睛前一厘米处,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谢迁勐然被唤回了神:「你已经有想送的礼物了?」 苏鹤反问他:「说起礼物,我倒想先问问你,你上次答应给我的报酬呢?都快一周了,不会连个蜘蛛腿都没摸到手吧?」 谢迁也不追着询问了,忙不迭板正坐好,眼神飘忽了下:「我这不是还没凑够嘛。」 他说的模稜两可,苏鹤也没继续追问,这种品种的蜘蛛确实稀缺,找不到才是正常的,原本他也没抱太大希望。 苏鹤说:「一码归一码,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谢迁没话找话:「将心比心,想来我这些天辛苦劳累,帮忙补课的成果也定能换来一个能与之匹配的礼物吧。」 苏鹤惊奇他今天怎么这么敢说,一扭头,其余室友们眼观鼻鼻观心的默契戴上了耳机,全都背对着他们,耳机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也唤起了谢迁压在心底的跃跃欲试。 对面椅子上,方幻的肩膀因为偷听一抖一抖的,他用滑鼠在占满整个屏幕的游戏界面右下角点开一个小窗口,正是跟李冬的微信聊天页面。 他勉强稳住群魔乱舞的肩膀打字道。 「你说,谢哥那么害羞的一个人,要是知道我们耳机线都没插,偷听他们讲话,会不会当众削了我们。」 椅子底下伸过来一条腿,李冬照着方幻屁股底下的椅子腿就是一脚。 「知道你还不忍着点?你真想让我们被他逮到后,苏哥跟谢哥联手,一人一脚直接动腿踹上来啊。」 「好好学学在你上铺躺着打游戏的明子,不动如山,端的是心平气和,懂?」 被李冬称为「明子」懂男生名叫王明,是个实打实的学习疯狗,本来他妈都已经给他在学校附近租好房子,安排完两个月的休假了,但王明抵死不从,非跟他妈反驳说什么在学校宿舍学习的氛围感才好。 给他妈急得,怀疑自己时不时经常将成绩挂在嘴边,把孩子逼的都学习魔怔了都。 他妈劝说三天无效,反而更坚定了王明想回宿舍的决心,逼的他妈不得已给他请来了希望能浇灭王明学习热情的心理医生。 就这么又过了三天,他妈如往常一样敲开房门,端着刚洗好的水果,打算检查一下医生的治疗进程时,谁知医生毫不犹豫的将看病钱一分不差的退回了她的帐户,还另外补了三千块钱。 王明妈看着多出来的,不知缘由的三千块钱感到紧张不安,将水果放下,上前握住了心理医生的手:「是我的儿子惹您生气了吗?您没必要这样,我会另外补上一笔精神损失费。」 医生摇摇头,一摘眼镜,眼睛比开始收到金钱的那一刻还要亮:「不,我要感谢你儿子的鼓励,使我备受鼓舞,更令我坚定了要出国留学,进一步深造的决心,那笔钱是我对您儿子的感谢,不足挂齿。」 王明妈:「……」 于是这位王明同学通过对学习超凡脱俗的热情,在心理医生走的第二天里,就带着半残还打着石膏的腿,目光坚毅的拎包进了宿舍。 第58页 原本他对于苏鹤天天来找谢迁讲题的行为还心生疑惑,但就是这位满脑子除了学习装不下其他的奇蹟男子,没过十分钟,就跟方幻和李冬各自发了一条推测苏鹤是不是跟谢迁谈恋爱的消息。 方幻脑子比李冬先转一步,正想找个兄弟相亲相爱的理由搪塞过去,但下一秒王明将疑问句的消息撤回,重新发了一条。 「你们没发现吗?苏哥跟谢哥在光明正大的谈恋爱。」 他娘的还是个肯定句。 方幻当晚辗转反侧,第二天趁着谢迁没醒,顶着俩硕大的黑眼圈紧急将人叫醒做心理部署。 没成想王明的接受度格外的高,看的比他们还要开明:「恋爱不分性别,只要喜欢就好,放心,我不是那种喜欢告密小人,除你俩之外我不会跟第三个人提及这件事。」 那一瞬间,方幻隐隐感觉在王明身后张开了一对洁白无瑕的双翼,无死角的散发着神圣的光辉。 王明被吵醒后没再睡回去,他下了床铺开始穿鞋:「我想你们应该早就知道他俩的事了,怎么这么大反应?」 方幻看着他与平时一般无二的神情,再联繫自己得知这件事时诧异的反应,他突然觉得,好像自己跟李冬才是最应该被开导的。 随着上铺传来有节奏的唿噜声,俩人同时沉默了。 这么激动的偷听环节,你是怎么睡得着的? 这一天,苏鹤按照往常的习惯,打算晚餐去校外刚开的一家火锅店里尝尝鲜,结果路过一条阴暗小巷时,被一只从暗里伸出来的手拉进了胡同深处。 一个头顶染着五颜六色毛髮,两条裸露在空气中的胳膊上纹着勐虎出山纹身的男生叼着烟,一手拿着照片,将嘴上快要燃尽的香菸取下来夹在两指间熟稔的弹着菸灰。 他的目光在照片与小弟压制着拽过来的清冷男生脸上不住比对着。 三四个回合后,他一甩照片。 「错不了,他跟那个娘们给我们的照片上,指名道姓要教训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第30章 苏鹤被遏制住的手腕没使力,他就任由自己被小混混拉了去,但显然突然败坏兴致的举动教他心情也不怎么美妙,小混混卯足了力气,却也只是保持着正常的走步速度,一步步的将苏鹤如手牵手走路的朋友们缓慢拉进胡同。 小混混心里只觉得怪异,但回头一看,苏鹤低着头,额发挡住眼睛,天色算不上早,但阴影移动的地方刚刚好,下巴以上几近完全隐匿在黑暗里。 但只是一个低头的,他之前跟着老大无数次揍人时同款低眉顺眼的动作,却让他心里提起了莫大的勇气。 果然是毫无招架之力,只顾着学习的乖乖学生,估计连打架二字都不知道怎么写的吧? 最为魁梧的男人是他们的老大,他沖众人使了个动手的眼色。 小混混会意,多年的打架经验使他想当然的先一步想扣上苏鹤的两只手的手腕,合併一起,打碎他的反抗能力。 至于闲不住的腿自然交给他的其他兄弟们处理。 迎接他的是苏鹤越至光亮里的半张脸,瞳孔里的金色忽明忽灭,却并非是话本里所描述的心善的天使,因为他的眼神犀利得可怕,然后是毫不留情的抬腿狠踹。 正中小混混的小兄弟。 小混混倒地捂着下半身不动了,背上冷汗涔涔。 苏鹤活动了下手腕,指尖在不远处的窗户里打出的白炽灯光的光圈里染上森白的光。 他折了下被小混混触及到的衣服布料,慢条斯理,嗓音淡漠:「脏。」 混混头目的怒火被瞬间点燃,他咳出一口唾沫,精准无误的吐到不知何时偷拍苏鹤低头做题的照片上,似乎又觉得不够解气,人字拖碾上去踩了又踩。 「你骂你爹呢?」 「大学霸,你知道惹怒我们的代价吗?」 魁梧男人其实并不住在这一区,但因为不久前一个戴着口罩面具,身材火辣,大小姐打扮的女人要求他们过来撑场子的。 他跟齐格这样的只知道吓人不敢真下死手的暴发户不同,他确实是差点闹出过人命曾经进去过局子里的。 只是那时候他是未成年,没被关多久就被放了出来。 他不学无术,家庭条件破碎,生病去世的妈跟酗酒有事没事总跟他对打到头破血流的爸,是一个标准的混子代表,打架斗殴下死手的那种。 看出面前人的非富即贵,他也挺好奇这样十指不沾阳春的大小姐是如何一路摸上这里的。 大小姐上来加了他的微信,并且捏着鼻子不住的用手扇风告诉他:「你以为我想来这里?这个地方又简陋又偏僻,还四处瀰漫着一股子穷酸味,要不是我有钞能力再加上我再那边找不到能帮我的人,我才懒得来这里。」 隔着墨镜,他都能感受到苏媛眼里的鄙夷:「我要求你帮我给一个人一些教训,先付你三分之一的定金。」 他牙齿顶了下酸痛的腮帮,下巴上还带着两天前打架留下的淤青:「行,不过先说好,大小姐,我可不好请。」 手机叮咚跳出一条消息。 是苏媛的转帐记录。 整整一千块钱。 于是他爽快的答应了,毕竟没人会跟钱过不去。 拿着照片躲在小巷里蹲了一周,总算是将人给逮到了。 魁梧男人有点跃跃欲试,但看这小子的刚刚不经意显露出的神情,他怎么莫名觉得这个白白净净的,看着就不经打的小子好像不怎么简单。 第59页 眼中的阴鸷甚至要比他进局子时瞧见的杀人犯还要狠厉一些。 那可是真正杀过人的。 果不其然,一闪而过的不祥预感很快被应验了。 方幻是无意间撞见苏鹤被围堵的画面的,他想挺身而出,但苏鹤仿佛注意到了他所站着的隐秘的角落般,沖他投了个放心的眼神,整个人就被六七具一窝蜂拥上去的身体挡住了视线。 眼神一撤,刚才传递来的莫名安全感转瞬即逝。 方幻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他在心里念叨着,等着,我搬完救兵就马不停蹄的赶去救你。 要问打架哪家强?高二四班找谢迁。 还好他谢哥足够给力,电话几乎是秒接。 「咋了儿子,想爸爸了?」 方幻长话短说,一长串半分钟就说完了。 「哥你对象被人堵到校门口右侧小吃街的第二条胡同里,三分钟,速来!」 电话挂断前,方幻听到了椅子砸地的清脆声。 谢迁话里的焦急不加掩饰:「两分钟。」 方幻挂了电话,伸脖子往胡同里一看,几个人不知何时往更深处的阴影里打去了。 他在手机上为自己吊着胆子放了首「奇蹟再现」,没走几步,差点被脚跟磨损大半的人字拖贴脸杀。 他对着砸在面前,差点误伤他的人字拖思考了下,果断将拖鞋一手拎起来,照着一个小混混的后脑勺就是死命一砸。 只是砸的有点多余,因为苏鹤从垃圾桶边找出一根粗长的,本来是为惩罚他而特意准备的铁棍,几乎是毫不费力的,几棍一个小喽啰。 苏鹤找的下手的位置很是精准,不仅足够能教人丧失打架能力全身剧痛,还在外表看不出一点伤痕。 拖鞋砸上前,小混混腿其实已经被苏鹤一棍子敲软了。 半天站不起身的小混混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可怕程度,彼此在眼神中看到了如出一辙的恐惧。 胡同好动手的原因是里面没有安装监控,因为是个死胡同,基本不会有什么人走进去一探究竟,也就成了打架的天选圣地。 苏鹤丢了铁棍,在半光半影中踱步走来,举止绅士的可怕,完全不像个刚打过架的。 方幻看着地上五六个捂着不同部位喊痛的体格壮硕的人,看向慢慢向他走来的清隽身影,眼中不住闪着星星。 「我滴妈,原来苏哥你这么能打的吗?」 他之前听过苏鹤在篮球场地动手打人的利落狠辣,但只是抱着听一听的态度,一笑而过,但真实撞见了,岂非一个「帅」字了得? 苏鹤问他:「身上带有纸巾吗?」 在他没留意的地方,混混头子却不服输的操起苏鹤扔在地上,最终滚着停滞在他手头的铁棍,这似乎就是老天的安排。 他忍着腿上的不适与痛楚咬牙站起身子,一棍子就要往苏鹤头上砸去。 苏鹤嗅到危险气息,转身正打算伸手强硬挡住时,却被一双强有力的手掌扣上腰往后一捞。 他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第31章 铁棍被硬生生在半空用手接住,耳边传来清脆的骨骼碰撞声,那是谢迁一脚踹上作乱者的小腿,膝盖砸地发出的声响。 谢迁手掌上的割伤好的差不多了,但勐地遭受如此重力捶打还是呲牙「嘶」了下,牙关张开吸了些冷风,舌尖顶着腮帮,脸色苍白无力。 肇事者单膝下跪,一只手掌撑着地面,冷风灌进肺里,喘息不断,显然已经没了再次搞事的勇气。 铁棍到达谢迁手里,刺痛的感官令他险些把握不住。 苏鹤看出他的牵强,将棍子夺过,转手扔进了垃圾桶。 「你还好吗?」 又一只手搭在了腰上,在身后拥住他的谢迁恨不得将人揉进血肉。 「还好。」 说不关心是假的,但苏鹤始终不明白谢迁如此在意他的缘由。 但随着腰间禁锢愈发收紧,苏鹤提醒他:「松开些,我还能跑了不成?」 又一股热源来到了他的耳根处,嘴唇完全贴上耳垂软肉,急促唿吸声放大许多,嗓音却是轻的。 谢迁说:「班长,你那么有能耐怎么不放蛇出来直接咬上去呢?」 「我的宠物一旦出手,这些人不是被毒死就是被吓死,你很想让我进去局子里蹲上几天?」 热源撤开,转而移至他的脖颈处,谢迁将头埋入他的肩头,嗓音闷闷的。 「反正我就是见不得你被别人欺负。」 苏鹤查看他手掌上的伤势,余光还不忘对他不安分企图探进衣角下方的手发出警告:「安分些,你还是先顾着自己吧。」 方幻人快看傻了,好一个大型黏人狗子求主人贴贴的现场。 混混头目大喘好几下,起伏不定的胸腔终于快要被平復时,乍然听见这句话又是一口老血。 「你……你他妈,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们才是被欺负的一方好吗?」 可惜不被爱的终究得不到回应,等感觉身体不那么痛了,他们才哎呦哎呦的扶着墙面撑起身子。 小混混不安的看着自家大哥背靠墙面曲腿半蹲,抽出一根烟在指尖燃着,橘黄色火光映出额角处新添的淤青,大刺刺的一片在右眼皮上,青中带紫。 「老大,我们没完成那个娘们交代的任务,那一千块是不是要给人……」 「退」字被男人哑着嗓子呸出来的一口痰吐在了黑暗里。 第60页 齿间香菸随着唿吸起伏,火光明明灭灭。 「我们被教训的这么惨,那娘们不该给我们兄弟支付些医疗战损费吗?更何况我们又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善人,装进口袋里的钱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小弟纷纷附和。 「就是,那娘们不让我们好过,她也休想好过。」 ———— 方幻早在苏鹤,谢迁俩人出胡同时就告了别。 目光对着苏鹤露出歉意。 「我还有点事,只能先麻烦苏哥你先带着谢哥去医院看看手有没有问题了。」 苏鹤刚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真切,压根摸不准谢迁的受伤程度,现将人带至一家店门前,借着招牌跟路灯的光,看着沾着脏污灰尘的手指指纹,唯中间的掌心还算白净。 他的手指对着掌心轻轻一戳,身前人仿佛唿应他的举动般,倒吸一口凉气。 五指不受控制的蜷缩,不等苏鹤下一步动作,手抽了回去,谢迁眼眸里波光潋滟:「班长,行行好,我估计自己受了严重的内伤,真挺疼的。」 如果方幻此刻在场,估计能单手比出一个六字。 他不懂爱,但能让一个前期比较容易害羞,拒绝肢体接触的酷哥转变为一个绿茶,盛世白莲男绝对是爱惨了的。 谢迁本以为按照苏鹤以往怼人的习惯,一定会不留情面的骂回去,但苏鹤却主动牵上了他的手,掌心覆上温热。 苏鹤压下心中的烦躁情绪,他除自己前世的阿婆外,是第二次为某些人的伤口认真过:「去医院看看。」 走了几步,牵手的胳膊拉开距离伸的不能再伸了,苏鹤退回两步回头:「你不疼了?」 何止是不疼,谢迁跟刚解冻的溪流一样,激流勇进,奔腾着越过山涧,如脱缰的野马。 内心发出尖锐爆鸣。 啊啊啊啊啊——媳妇牵我的手了! 媳妇认可我了!妈妈我出息了! 手指动了动,谢迁带着难以言喻的激动回握回去。 他想,我能连着一星期不洗手……不!一个月! 面上却藏龙卧虎,谢迁腿长,两步站在了苏鹤身侧:「走吧。」 示弱果然有用,以后可以经常试试。 天气温度不高,冷风吹拂而过,即便穿着暖和却也遏制不住凉意不经意间,偷奸耍滑的钻进衣袖。 几个擦肩而过的行人有的裹紧了大衣,有的克制不住,低头打了个喷嚏。 很奇怪,苏鹤俩人穿的都不算很厚,但掌心传来的热度却连带着身子一起暖洋洋的。 谢迁的穿着有些敷衍,白色毛衣下面搭配着深色睡裤,应该是走的急,外套没来得及穿就匆匆出了门。 还好有身材跟脸撑着,就这丑逼穿搭还能吸引一两个路人目不转睛的看过来。 谢迁受不了诊所的消毒水味,但一想到自己还能再多牵上一会儿,心里的那点恐惧烟消云散,迈腿进门时手却松开了。 他差点就要口不择言,对着苏鹤跟店员的面就是一句。 怎么?我长的那么帅,是拿不出手去见人吗? 苏鹤将门关上,谢迁的鼻尖差一些就要跟玻璃门亲密接触。 苏鹤说:「你在外面等着。」 出来时,谢迁没在门前,自顾自挑了个小角落蹲着,跟街道边的垃圾桶并成一排,路灯下的背影瞧着很是落寞。 看着像是被主人抛弃的流浪小狗。 苏鹤说不来自己此刻的感觉,心里无端冒出个声音告诉他,要不哄一哄? 苏鹤照做了,他将装有药品的袋子贴上谢迁的脸,按照自己哄大型勐兽的套路,摸了把身下人的头。 谢迁的反应就像他以前驯服勐兽成功后,想扑上去表达善意又不敢动手的可怜劲儿。 不等苏鹤纳闷,谢迁蛮不讲理的控诉他:「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丢下我了?你没有良心。」 苏鹤:…… 苏鹤觉得谢迁比勐兽难搞,最起码勐兽摸一下脑袋就能被哄好。 「你在看见诊所的招牌大字时,深唿吸了七次,手指蜷缩了五次,眼神迴避了三次,你敢说你不害怕进诊所吗?」 谢迁腾的站起身来:「……哥有前科,怕是正常现象,但这并不能代表什么,哥依旧是个实打实的纯爷们。」 苏鹤心想,你就嘴硬吧你。 谢迁越解释越乱,干脆不解释了。 他企图通过垃圾桶的扶持,来让自己早已蹲到麻木的腿得到舒缓,只是手没扶稳,呲熘一下,他又蹲了回去。 还是苏鹤借力将他搀扶起来。 俩人就这么肩并肩走到了宿舍,临分别时,谢迁拥抱过来,几乎是气音发声:「要是住一个宿舍就好了。」 声音如蚊子呢喃,苏鹤听不真切。 「什么?」 苏鹤伸手轻轻将他推开,手中的药塞进谢迁怀里,回头却见人抱着鼓囔囔的袋子耸拉脑袋站着:「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事吗?」 「没」,谢迁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创可贴,「你右手手侧有些擦伤,记得贴一下。」 苏鹤一愣,下意识顺着他的话看去,果然如此,不过只是破了些皮。 创可贴递过来后,苏鹤嘴角扯了些弧度,抬头正打算说句谢谢,却见对面人不见了,门却刚刚关上。 可能连苏鹤自己都没发现,他转身时,目光中一闪而过的伤感。 第61页 门的另一侧,谢迁燥红着一张脸,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自己的床上,扯过被子盖住自己,顺便一同将下身的龌/龊掩盖。 他想,自己真没出息,媳妇一个笑脸就把持不住了。 —————— 苏媛现在无心干涉谢迁的生活,她一门心思扑在找寻谢临的下落上,副作用愈发严重了,她从一开始的眼球刺痛到现在不近视也快变成近视眼了。 就在她还在急切的跟请的私家侦探交涉情报时,身后突然撞上来一个肩膀,刚好撞飞了她的手机。 现在早已放学,为不暴露,她不仅没让私家车接送,还特意在教室留到最晚,直至走的没人时才肯出来。 她弯身去捡手机,嘴上也不停歇:「哪个神经病敢惹你姑奶奶——」 指尖距离手机就差一步之遥时,一只踩着人字拖的脚踏上去,死死碾住。 苏媛这小爆脾气一下就被点燃了,看到混混的脸后,表情瞬间僵硬:「你们怎么……」 「怎么找到你的?同款墨镜口罩,学校如此怪异穿着仅此你一人,你说我们是怎么找到你的?」 苏媛对于他们的指认害怕的嘴唇打颤,她怕自己所做的事情败露。 但转念一想,他们来堵她不过是为了钱,而她最不缺的就是钱。 「补差价?但你们一没照片,二没视频的,我怎么知道你们有没有按照我的要求去干了?」 混混头子笑得脸上泛起褶皱,皮笑肉不笑:「你真以为……我们是来要钱的?」 说罢,他拽起苏媛的头髮就强硬的往胡同里扯,可怜苏媛吓得一时失语,连求助都喊不出口。 混混头目一松手,苏媛惊恐的跌坐在地,衣服因为挣扎而凌乱不堪。 小混混们痞笑着,看向她的目光里满是垂涎与贪婪。 「老大,虽然不知道这妞长得咋样,但这身材确实有够火辣的。」 苏媛自知不妙,拼命护住胸前,用力撞开一个混混后,头也不回的往胡同口跑。 可混混哪里能放过她?几个箭步上来,一个人伸手捂住了她的嘴,毕竟男女力量悬殊,苏媛只能看着近在咫尺的亮光,胡乱蹬腿。 路灯下,一个高个挺拔的身影本来在低头玩手机,可能是他们这边的动静过大,使他的目光看过来一探究竟。 身影一动,脚步声传进苏媛耳朵里,她总感觉那人与她的距离在一步步拉近。 直到,她在光里看见了苏鹤。 第32章 这可能就是因果报应。 苏媛不挣扎了,她跟个死狗般,试图掰开小混混的手指松了劲儿,眼里的光亮完全熄灭。 苏鹤在路边等人。 毕竟是说定了的事,他不好推脱。 路灯与胡同距离不远,里面隐约传来若隐若现的呜咽与求救声自然逃不过他的耳膜。 苏鹤就是寻着声音走过来的。 他可以袖手旁观,但还不至于见死不救。 混混见到是他,腿还是不受控的软瘫了一瞬,声音磕磕绊绊:「哥……哥你……」 最有话语权的立马将手中刚点燃的菸头掐灭,转眼温顺:「哥,我们教训这死娘们碍着您眼了是不是?我们这就走。」 几天前才打架留下的淤青没消,吃了教训自然不敢再度造次。 那次经歷经过方幻绘声绘色的讲述跟学生确认,对比一致的伤口让苏鹤单挑五个的名声大噪,几天下来,男生整栋宿舍楼传了个遍。 传的人多了,也成了女生口中津津乐道的话题。 但对于找人教训后,请假直到现在才在学校待上两节课的苏媛自然不知道。 以便更好掩护自己,苏媛也只敢选在家里没人的期间请假,在学校避免与人接触交流。 以往但凡下课,苏媛的身边,总会围上一群「媛姐」长「媛姐」短叫的欢快的跟班,现如今被苏媛强硬骂滚,半米之内,就不能有第二个活着的物种。 这不是苏媛第一次无缘无故的发脾气,她的小跟班们早就习以为常,没人真正往心里放。 可以说,苏媛现在的孤立无援,完全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苏媛身体绷直,感受到耳垂上贴上来温热的一截舌头,小混混见苏鹤拿着手机没动作,以为他不会敢闲事,也就大了些胆子。 他肆无忌惮的用舌尖在苏媛耳垂处舔舐了下,激起怀里的人肾上腺素持续飙升,一阵颤慄。 可她越是害怕,小混混的笑愈发灿烂。 苏鹤在离她几步的距离前停下了脚步,手指不停歇的在手机上敲敲打打。 「看吧,没人救你。」小混混只当他的行为是在放纵,毕竟苏鹤当前可没流露出一丝要插手的意思。 「三分钟。」苏鹤息了手机屏幕,眉眼冷酷的扫荡过来。 小混混没听明白话里含义:「啥意思?」 苏鹤活动了下手腕脚腕:「没什么,揍你的意思。」 苏媛有些愧疚的闪躲着眸子:「他们人多——你不是对手,快跑!」 「闭眼。」话落,苏媛下意识闭上眼睛,一阵掌风从脸侧擦过,汇聚着狂风骤雨。 小混混被拳头砸的鼻樑一歪,身子后退着踉跄几下,头脑恍惚中在衣领上看见两滴鲜血,指尖试探性探向鼻尖,只探到一抹带着温热体温的殷红。 苏媛被苏鹤顺手牵着拉向自己,向前牵动几步,顺势站稳,但她依旧不敢睁眼。 第62页 事情还没结束,苏媛却在满满当当安全感的萦绕下,有种尘埃落定的错觉。 小混混虽然惧怕苏鹤的力量,但嘴里该有的辱骂一句不少。 「狗娘养的……」 警车的声音透过夜幕,一下下的砸进耳畔时,苏媛思想错位了一瞬,睁眼看到了红白光交错下,身着碧蓝色警察制服的人拉开车门走下。 苏鹤沖他们摆着手:「警察叔叔,这里。」 开车的就是接电话的警察,他一下就认出了苏鹤的声音,还在颤慄哆嗦的苏媛格外醒目。 就是苏媛抖的有些厉害了,警察不忍心盘问她,就这场景,也不能看出她实打实的受害者。 更别提还有电话录音作证。 警察叔叔对苏鹤问了下事情的具体经过,苏鹤都中规中矩的答着。 警察听完还夸奖道:「你能在遇见霸凌现象时保持冷静,拨打电话并用简讯联繫我们的行为很理智,希望下次继续保持。」 苏鹤泰然自若的接受,礼貌点头:「谢谢叔叔。」 小混混们被警察呵斥着一个个蹲下身后,混混头子拿出接受苏媛转帐的聊天记录,企图将人一起拉下水。 警察看他信誓旦旦的样子也就没拒绝,将信将疑的接过后,黑了一张脸。 没等到意料之中结果的混混头目以为自己调错聊天记录时,拿来接过一看,干净的聊天页面上,只有两条消息,一条是苏媛的一千元转帐记录,另一条是他的接收记录。 为此,警察在心里多给他记上了一条罪名——恶意围堵女生,恐吓并收取保护费。 在带上警车前,苏媛始终没敢将身子从苏鹤身后探出来,看样子遭受的惊吓不小,于是小混混这边,挨个受了重量级的一脚。 警车一走,苏媛脑海中绷紧的弦才敢松懈,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一贯跋扈的模样散尽,现在咬着唇畔,两手的食指不停搅拌着,不知该作何回答。 一想到之前的所作所为,她实在没脸。 最后鼓足勇气,深唿吸一个标准鞠躬:「对不起。」 头顶罩下一件宽厚大衣,她抓过后听见苏鹤说:「你先披上。」 苏媛这才发觉大腿往上凉嗖嗖的,她穿裙子不算长,只比超短裙多上一截,现在在侧边划开一道不小的口子,冷风掀开衣摆,凉意来的渗入骨髓。 她手忙脚乱的穿上后,余光中发现苏鹤背对着她,而在此之前,苏鹤的目光一直平视着,她的个头相比要矮上一截,再加上苏鹤的身躯挡的实在严实,刚好她那时处在阴影里,警察都没注意到。 苏媛捏紧身上的大衣衣摆,又小声的补了句对不起。 苏鹤的眼神仿佛从里到外将她看了个透彻:「说说吧,你的眼睛为什么会变成红色。」 苏媛没想到他问的这么直接,手指摸上脸颊时,墨镜口罩还好端端的在她脸上待着,触及墨镜框架的手指如触电般蜷缩:「你……能看见?」 苏鹤说:「我闻见的。」 来自于苏媛身上不住被蛊虫蚕食后,不断往外直冒的血腥气,包括墨镜下,死气一点点往边缘外熘出。 他袖口处的衣料托上重物,直垂垂的往下坠,从里面爬出一条布满黑色鳞片,眼冒寒光的蛇,它只伸出了半截身子,在苏鹤的手腕处缠了几圈维持身体平衡,与他的主人一道,眼皮眨也不眨,直勾勾的望着她。 像极了电影里奇思妙想的桥段,但这确确实实发生在了现实中。 而苏鹤远比电影里的主角更为大胆,他不仅没有胆寒的惧意,还用一种平常的态度上手捏了下黑蛇的脑袋:「你也察觉到了吧?」 黑蛇在苏媛眼皮底下,极通人性的……点了点头? 苏媛勐掐一把大腿,痛意随着四周神经感官往外扩散,直白明了的告诉她,这是真的。 尼玛跨荧幕了,这不是一本再平常不过的校园文吗?ooc了懂不懂? 苏媛怕蛇,但她更怕蛇大哥想不开,一口了解了她,光是想想,两腿就禁不住发软:「哥……有事好商量……」 苏鹤让蛇将身体往自己身边侧一些:「我能解除你身上的蛊,不过作为条件,你要跟我交代清楚你身上有关蛊的所有信息。」 要是换做别人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证,苏媛是一个字都不带信的,但面前这人,尼玛她能操控蛇啊? 苏媛脑子通网一瞬,根据多年看剧的经验,她顿时联繫到了在强求豪夺剧情里,出场戏份不少的苗疆少年,对上脸后,泪水直接狂飙二里地,心里也不怎么害怕了。 她摸了半天没摸到手机,这才想起手机被混混踩碎了,只能左摸右摸,摸一张纸条出来:「虽然现在路上基本没什么人,但毕竟在外面不太方便,你留个联繫方式,我们私下约着细聊。」 得亏苏鹤最近恶补高中知识,习惯性的在口袋里装了一只水笔,方便能随时刷题。 苏鹤的手长,皮肤够白,指骨每一块都长的恰到好处,提笔动作在昏暗灯光渲染下,多了几分醉人意味。 苏媛一时之间看呆了,她在心里衡量了一下,突然就觉得,谢迁仿佛也不是那么的香了。 其实她也拿不准自己对谢迁的感觉,动不动心不清楚,但或许是由于家里长辈对她耳濡目染的自小薰陶,让她将谢迁划为自己所有物那么一列。 谢迁对于她跟从小到大陪她长大的玩具熊没差,她恼怒的很大可能是占有欲与自尊心在作祟,与情爱搭不上一点边。 第63页 理清思路,想明白后,苏媛捂住自己砰砰直跳的快要蹿出的心脏,问道:「我能问一下你跟谢迁是什么时候谈上的吗?」 想通归想通,但不伤心是假的,苏媛死心,移情别恋前,最在意的就是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何时比不上的。 她之前没少在谢迁面前晃悠,没道理见证不到他们的确认情侣过程。 苏鹤将纸递给她,听见问题时,眼神难得泛上淡淡的迷茫:「你听谁说的?」 这无知者的神态一看就不像假的,苏媛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你不喜欢他吗?」 苏鹤盖笔冒时险些没盖上:「我为什么要喜欢他?挺无理取闹的一个小屁孩,估计心智没枣大。」 苏媛直唿好傢伙,以她对谢迁从小相处到大的了解,谢迁看苏鹤的眼神,缠绵的快要拉丝了,往苏鹤身边那么一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旁边这位是我对象,生人勿近的得意。 本以为的双向奔赴,结果到头来不过是单相思一场? 姓谢的,这就是劫数。 苏媛克制住自己想放肆大笑的举动,但经过她的观察,她还发现了一副奇观。 「班长,你没发现吗?难道他是一开始就那么放肆的?但凡当时他无理取闹时你的态度再强硬干脆些,他都不至于这样。还不都是你惯出来的?」 「反正谢迁这人,从小装酷习惯了,嘴毒也是一绝,我就没见过他故意在谁面前跟个小孩似的,端着说话。」 剩下的话苏鹤没这么听进去,与谢迁相处的点点滴滴如走马观花般纵相闪过脑海,心跳愈跳愈烈,指向一个不可控制的答案——他喜欢谢迁。 身后突然被人往外推了一把,苏媛推的不轻不重,一下将他拉入了现实。 苏鹤回头道:「记得在三天之内联繫我。」 后者点头,手指指向他身后,眼神示意他向后看。 谢迁脸被白灯镀上一层薄光,衬得他的五官更加硬挺立体,头顶路灯的光斜斜的将他欣长的影子投放在地上,他靠在车门上,灰色针织衫外披了件棕褐色的英伦风毛呢大衣,修长的腿裹挟在黑色布料下,懒散的斜着。 似乎是没看见黑暗中的苏媛,沖他笑着挥手打招唿:「聚餐时间快到了,抓紧一些。」 第33章 苏鹤过去时,谢迁看着他穿在外的毛衣跟使劲儿往胡同阴影里钻的苏媛,微不可察的皱眉。 黑蛇就宛如一件盘在手腕上的木质摆件,除了外面鳞片折射出粼粼光芒不似木头外,简直乖的不像话。 路人有极少人在踱步走着,黑蛇就在偶然间瞥过的目光中努力装死。 谢迁打开车门,收回目光并未多问,在苏鹤俯身钻车时,他脱了自己的大衣披在其身上。 黑蛇迅速往里钻了进去,尾巴尖因为舒服柔软的布料一颤一颤的。 它想,这个人类不错,对主人很好,可以拐回去给主人当压寨夫人。 谢迁无意触到他被冷风吹的发凉的指尖。 「班长,你心软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 体温传递上微凉指尖,苏鹤的皮肤被冷白光照的,愈发白净了,如打磨雕刻好的上好瓷器,竟是一丝毛孔也窥探不得。 也不知道是不是温和灯光带来的滤镜,原本冷冽的面部轮廓居然奇蹟的柔和下来。 苏鹤难得多情道:「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也不知是不是脑子抽了,谢迁莫名感觉,现在的苏鹤有那么点……撒娇的意味? 谢迁坐上了主驾驶,苏鹤就在副驾驶上看着他,那双眼睛里多了他看不懂的温润,如望夫石般坐的板正。 苏鹤一向我行我素惯了,难得认清内心后,也扭捏了一下。 但他向来有事论事,想说什么话不会在心里藏着掖着。 人在车里坐着,但他的思绪已然飘到了前世。 上辈子他的特立独行,肆意洒脱的结果招来的是数不尽的辱骂。 村长骂他不务正业,村民骂他权不配位,无他,不过是他一贯对于村民的诉求冷眼旁观罢了。 不过就多数前来诉求的人里,无非都是求的那些欺男霸女,道德败坏的事。 人一旦有了能力,就很难与常人共情,贪心不足是常有的事。 苏鹤是他们供奉的苗疆少主没错,但更像他们用于消除心里不安的见证者,只要苏鹤嘴里说出一句认可他们行径的话,他们就会心安理得的享受结果,半分愧疚都不曾留下。 所以当苏鹤坐在祠堂里,张口「去死」,闭口冷脸,不加掩饰的厌恶的姿态让他们无法接受。 而每当这时,苏鹤就会用看蝼蚁的目光表态:「你自己看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猪狗不如的事,你难道不该死吗?」 至于后续种种反抗不满,最后要杀掉他的想法出现并实施,不过是积怨已久。 不过这统统都无所谓,只要阿婆一直用饱含爱意的目光追随他,骂声什么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总走不进心里。 但是阿婆不在了,他的心里也空了好大一块,他在前世本来是能逃出去的,但看着阿婆的身躯在人群讨伐中轰然倒下,突然就丧失了活着的希冀。 但可能是老天开眼,又给了他一次活着的机会,这个身体的父亲给了他些许慰藉,但所带来的炽热爱意是属于原主,他不过是藉助原主的壳子沾了些光。 第64页 但这终究不是属于他的东西,他受得起,却带不走。 谢迁不自觉也坐直了身子:「班长,别看你外表总是兇巴巴的,但你吃软不吃硬,内里善良的很,嘴硬,毒舌,但往往刀子嘴豆腐心,就像一只用坚硬外壳包装自己的软糯猫咪。」 不是我喜欢的样子你都有,而是你所有的样子我都喜欢。 「软糯」一词让苏鹤眯了眯眼,人生头一遭被如此看待,也是长了见识。 内心缺失的一块好像被逐步填满,苏鹤偏头笑了下,心里悬的石头也算落了地。 只要不是讨厌,那他必然也有出手追到手的机会。 苏鹤心中如是想着。 明天正是周末,方幻得知谢迁生日宴在后天举办,说什么也要在附近一家有名酒店里订上一间包间,拉着认识的一伙人提前庆祝,说什么也要不醉不归。 自从上次谢迁在苏鹤面前提了一嘴的生日礼物后,有关他的生日时间是半点不带提起的,还是在方幻的嘴里得到了具体时间。 方幻本来也没太在意,但因为他兄弟实在不好意思开口直接跟人说时间,明晃晃的暗示,压力也就给到了他这里,导致方幻心一横,直接一步到位,干脆提前庆祝得了。 都说酒后吐真言,只要灌到位了,剩下发展自然也是水到渠成,反正就他近些天看苏鹤对谢迁的态度,他百分百打包票,苏鹤对待谢迁绝对也有那么点意思。 就是俩都是闷葫芦,谁也不肯主动出击,让他一个兢兢业业的磕cp粉头子都打心里替他俩着急。 虽然认识的人里没几个经得住灌酒的,但为了他兄弟的人生大事着想,方幻直接豪横买了两大箱度数不低的酒。 一箱十八瓶,两箱就是三十六瓶。 好兄弟就是要躺一起躺,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在飈完十一首歌后,方幻看着倒了一圈的人头,自己晃着脑袋,酒意上头,眼里重影不断,酒液顺着满杯的酒杯杯口往外流,不一会儿就流到了桌角,滴滴答答,如小雨淅沥。 在场唯一最清醒的谢迁抬手制止了他,方幻眯眼使劲在朦胧中辨认来人,确认是谢迁的脸后,才打着酒嗝控诉他。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喝了小半杯,剩下的趁着没人注意,全都倒进你脚边的垃圾桶里了,你赔我好酒——」 当然,也怪他为了方便某人行动,特意交代老闆将包间里的灯光调的昏暗一些,老闆也是个有眼力见的,还搭配了绚丽暧昧的光线,在灯下看人,心里没那个想法也要被勾起了。 只是可惜他低估了自己的布局,高估了苏鹤的酒量,他第一次跟苏鹤聚餐,拿不准其的真实酒量,不过就沖那张薄情寡慾的脸,怎么找也要六瓶起步,结果他万万想不到,苏鹤他……一杯倒。 他倒后,谢迁再没了要跟他们拼酒的心思,问服务员要来了枕头被褥,将人在沙发上放倒调至在一个舒服的睡姿后,将被子轻轻的盖上,并确保每一处皮肤都被裹上后,就安安稳稳的坐在边上守着,跟个守护神似的。 谢迁陪他们假喝没多久,就有人也不胜酒力,一个接一个倒了下去。 方幻见时候差不多了,趁着酒精还没压垮理智,叫了几个服务生将倒下的兄弟一个个扶着送回自己所在的房间,并甩了一张事先准备好的房卡扔给谢迁。 「我本来是打算用酒店只剩这几个房间,没有多余的理由将苏哥搪塞过去,结果……」 沙发上,苏鹤唿吸平稳,看样子睡得很是踏实。 「看样子没必要了,你拿着卡将人带过去吧。」 但念及谢迁他们是vip客户,还是来了两个服务员前来为他们服务,谢迁摆手让他们离开,干脆公主抱着苏鹤,刷开房门,将人稳稳放在床上。 自己洗去浴室洗了个澡。 苏鹤在床上睡的并不安稳,他总感觉有一团火,在他全身上下不住的烧着,一点点压垮理智。 黑蛇因为主人不正常,过高的体温从大衣里老早钻了出来,窝进了沙发里。 主人的事暂且不用它的操心,因为有人会更好的替它照顾好它的主人。 它是个有眼力劲儿的,还好主人就带了它一条蛇来,主人目前的特徵在蛇看来,跟发情没什么两样。 从刚刚在苏鹤见到谢迁并上车时,它就感受到主人对于谢迁不自觉的亲近,既然是主人在意的人,所以它唯一要做的,就是不打扰主人的好事。 前世苏鹤因为经常研制毒,而吃一些不知名的毒草导致舌头被他亲手摺磨得千疮百孔。 还好在他百毒不侵的体质的保驾护航下,再毒的药草都不至于将他毒死,但该有的伤口一点不少,舌头没少溃烂。 刚开始还好,到后面舌头实在经不起折腾,他连稍微刺激一点的东西也尝不得,稍微刺激一下,就是钻心的疼。 更不巧的是,他村里酿造的酒都辛辣的要命,因此他向来是滴酒不沾的,也自然不清楚自己的酒量。 更何况原主也是个从来不沾酒的乖乖学生,没有原主记忆可供参考,苏鹤更拎不清了。 一杯倒可以说,也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嗓子仿佛被抽干了水分,干哑的可怕,听到浴室里传来的潺潺流水声后,苏鹤脑子昏沉,只能任由本能牵引,指引着晃着身形走向浴室方向。 第65页 谢迁听到了没个停歇的敲门声,手下动作加快许多。 一开门,苏鹤径直撞入了怀中。 谢迁只裹了一层浴巾,伸手将苏鹤扶稳:「班长,你也要洗吗?不如我帮你?」 在苏鹤视角里,他只抬头看到眼前一个水光潋滟的细长东西在一张一合,那是谢迁的嘴唇。 渴了许久没得到滋润的嗓子更干了。 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谢迁逐渐变得深沉的目光中,直接张嘴含了上去。 一个醉意朦胧的吻。 第34章 苏鹤的技术生涩,即便如此,谢迁火气还是被轻而易举的挑起,还好有浴巾挡着,不然就尴了个大尬了。 青年人就像一簇炙热的火苗,经不起考验,风一吹,风助火势,不经意间就是星火燎原的下场。 但他们都在同样炽热的渴望着彼此。 「你醉了。」 苏鹤说:「你不是谢迁?」 「我是。」 「那我就没醉。」 醉的人容易上头亲错人,可他很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 摩挲上肌肤的手指触碰间,也滚烫的要命。 舌头纠缠,在口腔里扫荡吮吸,偶尔分开了些,也是更加热烈的下一轮攻略。 谢迁想,明明醉的神志不清的是苏鹤,但他感觉自己也快要沉醉了。 亲的实在有些过了火。 但谢迁坚守着心里的最后一轮防线,没有做到最后,如果非要说的话,算是互帮互助。 将人放回床铺上后,谢迁看着自己身下,布料间凹凸不平的一块嘆了口气,决定还是再洗个冷水澡的好。 走时却被人伸手扼住了手腕,房间里的灯光很亮,落在苏鹤眼里,竟是清明的可怕。 苏鹤除了两侧脸颊微微泛红加上全身萦满酒气外,完全看不出一点酒精侵蚀理智的表现。 「为什么要走?」 谢迁这时百分百确认苏鹤醉了,醉的彻底。 清醒时苏鹤可没有这样的黏人程度。 谢迁一根根将他的手指掰了下去。 他说:「乖,哥哥一会儿就回来陪你。」 掰手指的过程很轻松,没费多大气力,仿佛有人在故意放水。 但他洗的有点早了,因为他还需要帮一个醉鬼洗漱,苏鹤自一开始的纠缠后,后续一直很乖巧的迎合着谢迁的各种举动。 花洒上的水流顺着发梢滴在雪白胸膛,浴室镜子里映出一张冷峻,面无表情的脸。 这张脸无论怎么看,都很难与「乖巧」这俩字搭上边。 但苏鹤确确实实做到了。 在帮人洗完后,谢迁又去了一趟洗澡间。 冷水沖了两遍后,第二天醒来时成功把自己作成了低烧。 谢迁朦胧着双眼,捏紧眉心,头脑还是刺痛的很。 起身坐了一半,苏鹤一杯温水已经递了过来,还拿了两片退烧药。 「喝了。」 谢迁迷迷煳煳的喝完,又迷迷煳煳的躺了回去。 闭眼没两秒,他就跟个弹簧似的,弹坐而起。 昨晚的事歷歷在目,谢迁事后清晨,竟扭捏了一下。 他闭了闭眼,脑内画面切到唇齿相依的情形后,已经不敢再往下细想了。 指尖往旁边探去时,还是一片温热。 他想起来了,最后的画面里,他爬上床是抱着人睡的。 刚吃完药,滚烫的体温压迫着神经感官,他慢半拍的想。 那……苏鹤呢? 苏鹤叫了服务生前来送早餐,自己将外套穿上,从头到脚,扣的一丝不苟。 谢迁在朦胧视线里看到了苏鹤的身影,苏鹤穿戴整齐,葱白手指端了一杯热茶,站在门外,眼神平静的看着他。 「才五点,不多睡一会儿?」 梦境碎的彻底,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是错觉一场。 无他,某人在事后表现的过于镇定了。 谢迁心里有些受伤,总感觉自己被亲亲媳妇给抛弃了。 不行,他是个坚强的男人,他需要看一下心灵鸡汤来安慰自己。 但不管怎样,亲到就是赚到,他不亏。 这么想着,谢迁心里好受了些。 苏鹤髮现早上的谢迁有点不太对劲儿,时不时的用余光往他的嘴唇上瞟,被他抓到几次后,又十分心虚的移开。 这种诡异的状况一直持续到苏鹤吃完早餐。 吃早餐速度因为某人的注视放缓许多,在咽下最后一口食物后,苏鹤看着谢迁眼前没动几口的食物道:「我看着比较好吃?」 谢迁没多想,自然接道:「回味无穷。」 然后苏鹤看着他陡然勾了唇角,一扯衣领,将人勾到眼前,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 谢迁眼神都瞪大了。 「你……我……」 苏鹤还是那样一副不悲不喜的神情。 「清醒了吗?」 谢迁刚起床时的小动作他可是尽收眼底,本想等人发烧好完再详细攀谈,现在看来,还是尽早说开了的好。 免得某人胡思乱想。 谢迁大着胆子问道:「昨晚……你都记得?」 「你不想负责?我看你当时亲的挺久的。」苏鹤就事论事,「你以为谁都会来酒后失忆那一套?」 「你不讨厌?」 「要真讨厌你估计活不到今天。」 也是,黑蛇就在沙发上盘着,苏鹤要是真想让他死,估计当晚酒醒就会让蛇毫不留情的照着他的脖颈咬上一口,确保死的不能再死。 第66页 但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苏鹤却没有过多表态。 谢迁有些摸不准苏鹤的真正想法。 「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苏鹤脸上的冰山裂开,好整以暇的在沙发上看他:「你觉得我们应该是什么关系?」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苏鹤在等他亲自承认。 谢迁突然间释怀了,回应苏鹤的是赤诚一吻,苏鹤没躲。 还好沙发够长够宽,容纳两个男人不在话下。 谢迁搂着苏鹤的腰,将头埋在人脖颈里贪婪吮吸着,一脸餍足。 「男朋友。」 「嗯。」 苏鹤其实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做什么事情不喜在心里藏着掖着,不管是对事还是对人。 行动力这方面完全拉满。 谢迁在跟与苏鹤确认关系的这一天真切感受到了。 在谢迁背着自己兄弟,约着苏鹤逛游乐园时,苏鹤答应的速度极快,完全不给谢迁编造理由的机会。 在路上,谢迁在犹豫着要不要牵手时,苏鹤手往他这边一探,直接水灵灵的牵上了。 谢迁知道苏鹤一定从微表情中看出他心中所想了,但还是死鸭子嘴硬:「作为情侣,刚开始因为荷尔蒙的吸引,黏煳一点很正常。」 苏鹤将刚买的棉花糖塞了一半进他嘴里:「你不想牵着?」 谢迁被堵的哑口无言。 苏鹤从那晚过后,就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身为他男朋友的觉悟,牵手接吻利落的像是相处许久的样子。 倒显得谢迁有点像个小媳妇。 以后每当谢迁想起自己与苏鹤刚谈恋爱时的样子,他再看看坦然靠在自己怀里看电视的爱人,总感觉自己亏大了。 早知道说开了的苏鹤那么坦诚相待,他就该早些下手。 谢迁生日宴当天,他是亲手带着苏鹤一起去的。 苏媛在苏鹤帮助下,解决完自己身上的蛊虫后一身轻,她顶着快要笑僵了的脸与谢父谢母攀谈甚欢,余光却不住的瞟向大厅门口。 尼玛姓谢的你赶紧来啊,老娘饿了。 只是在她毫无保留的交代完与谢临之间的种种交易后,苏鹤让她把谢临的微信推了过去,并要求她将谢临的联繫方式拉黑,苏媛照做了。 她跟谢临撕破脸皮也意味着苏家答应以后扶持谢临上位的承诺作废。 苏鹤好友应该是加上了的,至于后续发展就不得而知了,反正谢临没有一次上门来苏家烦她。 门开后,苏媛的手一晃,酒杯里的酒液差点就要倾洒而出,她想过谢迁会带着苏鹤一起来,但没想到这人那么大胆,是手牵手将人带来的。 谢父谢母见到人后脸色都不怎么好。 更别提还有一个戴着口罩墨镜,黑色棒球帽的人被保镖拦门外。 离得近了,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若有若无的恶臭,但这不妨碍他扯着嗓门拼命叫喊。 「你们别拦我,我要找苏鹤。」 「苏鹤我知道你在这里,你要不出来我就将你所做的事情曝光!」 第35章 苏鹤当时加上谢临后做了什么事呢? 算得上刨根问底,开始对于挖出谢临幕后兇手明里盘问。 「不肯交代究竟是谁给你的蛊虫吗?」 谢临一开始还能装煳涂,但随着身体里的蛊虫发作,无休止的蚕食宿主血肉吸取营养,到了后期,蛊虫并不满足于喝血吃肉,它一点点啃食入骨髓,这是一种痛彻心扉的疼痛。 可这种痛苦在医院里查却是无异常显示的。 这是苏鹤交给白宏的草药在发挥作用,白宏自从知道草药的香味能治头疼后天天在宿舍煮,愣是将身上掩埋的蛊虫熏到奄奄一息,连动弹作怪的力气都没有了。 如今,副作用来势汹汹,难以招架。 报应,赤裸裸的报应。 早在他用蛊虫害人吸纳他人运气供给所用时,就该想到如今下场。 但谢临是个狠人,他能在夺来施加身上的宠爱不在后,忍住钻心的痛在苏鹤面前做正人君子。 可正人君子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最起码当苏鹤将装入玻璃罐中封存起来,还蠕动着,撑着一口气卖力唿吸的蛊虫时,破防了。 这是他卖给苏媛的筹码,一共两条,一母一幼,蛊虫能落在苏鹤手里,证明他的阴谋诡计已被苏鹤昭然揭开。 名义上的撕破脸皮。 能成大事者做事从不上脸,但这次沉默十分钟后,谢临拨了通视频电话过来。 视频中的他脸皮枯黄,已有暮年之态,稍微一个大表情,脸上尽是堆叠起来的褶皱跟不经意间,愈发往外鼓鼓冒出的老年斑。 眼神也不復少年时的澄澈明亮,取而代之的是昏暗污浊。 单看一张脸,谁也不会把他如今快三分之二截身子入土的模样与先前满是少年气的脸相重合。 单一个夺人气运的母蛊的代价还远不止达到如此地步,除非他身上又养了什么不该养的。 夺气运的蛊在子蛊丧失活力后,母蛊会变本加厉的在宿主身上夺回来,不包括发生意外,厄运缠身。 现在看来,谢临能好端端的活到现在,命不是一般的大。 直到谢临看着在手机屏幕显出的苏鹤的脸后,脸上的青筋爆起,一同爆起的还有一只全身金灿灿的蛊虫,似婵的幼虫。 它从谢临的眼球内侧冒了些头出来,眼里的异样感挤压得整个眼部神经开始刺痛起来。 第67页 但他也只是发疯般的四处抓挠,蛊虫像是在跟他示威一般,又熘到他另一边眼球上,在手指即将探过来前,先钻了进去。 它身体不仅柔软,似乎只是轻轻一扒,就毫不费力的滋熘一下,再次进入谢临的身体。 苏鹤看到蛊虫全貌后,神色比刚才认真许多。 「看来为了拿出相应的筹码,你将自己的命交于你背后的那位高人作为交换。」 是了,为了得到他背后那位高人全身全意的帮助,他拿自己的寿命作为交换。 这虫他熟,不过是前世研制出来的半成品。 将一大一小两只不同体型的蛊虫分别种在两人身体后,小的蛊虫可以吸取宿主的寿命为大的寄宿宿主使用。 但这通常会用于濒死之人使用,因为伴随而来的副作用也是巨大的。 想来应该是前世咬牙被金色蛊虫夺命,吊着命存活下来的村里人在作怪。 此等阴损手段,跟记忆里将死的村长别无二致。 蛊虫转移寿命为受益的宿主使用,但同样的,也伴随着吸食宿主的大量鲜血为代价。 吸血的过程如刀尖挑开血肉骨骼,划开皮肤肌理,每吸上一口,就如被沾满盐水的刀刃割下一道血淋淋的刀口。 说不痛苦是假的。 还有一点,一旦没有幼虫吸食寿命续航,母体也将很快死去。 只是可惜谈判的过程并不顺利,谢临并不相信他一个毛头小子会除蛊。 更别提气运还没消散完全,哪怕没有白宏俩人的气运维持,他依旧可以夺取别人的气运加以利用。 人一旦被利益沖昏了头,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也心甘情愿的往下跳。 谢临笑的癫狂:「这可能就是天命,一年前,我因分数考的高了些,被谢迁母亲设计惩罚丢入深山时,意外结识了一位老者并被他所救,并用他教我的法子一点点赢得父亲的青睐时,我已经无药可救了。」 近一年里,可能谢父自己都没察觉,谢临将夺来的气运大多用在了他身上,所以他总是无意间让谢临接触一些公司核心产业,并让他结交一些上流圈子的人士,拉拢人脉。 本来一切都该往这方面发展。 所以他不允许有阻碍自己成功的人存在。 苏鹤这下坚定了猜测,一年前,村长能凭藉种在谢临身体里的蛊虫续命不死也正常。 苏鹤没有跟他多费口舌,摇着手里铃铛隔着屏幕送了他一份大礼。 除蛊的本事他还是有的,随着铃铛摇晃,谢临身形随之一颤,他感到喉咙里卡了什么东西,并拼了命的往外钻。 是铃铛发出的声音在操控。 意识到苏鹤要干什么时,谢临忍着噁心,慌乱的想关掉视频通话。 可惜太晚了。 喉咙里的异物感太过强烈,感觉不止一条,像是两条蛊虫在并驾齐驱。 最终谢临干呕一声,成功将蛊虫吐了出来。 蛊虫一下地,眨眼间,一黑一金两条虫已然没了踪影。 看见目的达成,苏鹤在谢临将要骂出脏话的狰狞视线里,率先出手挂了电话。 最后两条蛊虫如苏鹤所望,一扭一扭爬到了苏鹤的住处,然后,黑影闪过,被黑蛇一口吞了。 没了金色蛊虫的倚仗,想必那位本就命不久矣的村长也活不了太久。 —————— 秉承着我不好过那都别想好过的原则,谢临的想法与最先动手挑事的苏媛不谋而合。 所以他风风火火的,哪怕蛊虫厄运的余波发力,在连摔进两个垃圾桶,都没抵挡住他要将谢迁与苏鹤谈恋爱的实情公之于众。 来参加生日宴的可都是上流社会有头有脸的人物,谢迁因为家族背景还能保上一保,但苏鹤就不一样了,但凡落上个勾引谢家少爷的名声可是要被上流圈子唾弃嘲讽,遗臭万年的存在。 甚至就连他家的集团也会因为这一件事,经受毁灭般的打压。 他拿定主意要开口时,突然就见人群中央,苏鹤黑眸覆上淡淡的一层金光。 脑内陡然响起了铃铛的清脆敲击声,他就跟磕了药似的,克制不住的开始头重脚轻起来。 但声音不是从苏鹤的身上响起,而是从他附近一株茂密绿植上传来的。 青蛇学着主人的样子,躲在植物底下,藉助宽大叶片遮掩,身体颜色仿佛与植物颜色混为一体。 在众目睽睽之下,谢临还没来得及多说一个字,咚的一声倒地后,就开始不省人事。 客人在谢临的全副武装下,自然看不清来人究竟是谁,但跟谢临朝夕相处多年,更别提前不久还带着他前去祖宅,说什么也要跟谢老爷子见上一面,拉近一下爷孙感情的谢父脸色就跟吃了苍蝇似的,黑的不止一个度。 他也说不上来为何前一段时间对谢临越发欢喜的缘由,但蛊虫离体,气运一散,最初的厌恶感回归来的铺天盖地。 谢母自然也通过声音认出了谢临,但为了稳住体态与脸面,她很自然的上前挽住自己丈夫的胳膊,举止端庄的主持了全场。 因为谢临的出现惹得谢父母身心俱疲,对于自己儿子在眼皮子底下不动声色出柜的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契般没人出声提及。 苏鹤送的生日礼物很实用,但就是太过实用了。 谢迁看着满满一礼盒的「五三」哭笑不得。 第68页 「看来我不是年级第一的事让某人很不满啊?」 苏鹤的学习速度实在可怕,半年时间内突飞勐进,毫无悬念的再度坐上了年级第一的宝座。 随后谢迁怎么跟自己父母交代的苏鹤不得而知,那时的谢迁可是跟父母冷战直到高三开学。 谢迁被迫停了副卡,但他也不在怕的,凭藉着奖学金也活的风生水起 苏鹤踩着落叶走在路上时,谢迁在分班名单在出来的第一时间发消息,说他们被分到了同一个班。 不过此刻他正在校外买早餐,跟苏鹤交代说不必刻意等他。 哪怕有了另外一层关系,苏鹤依旧觉得他想多了。 他如往常一样,打了一行字「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不过他又将其删掉,回了个「嗯。」 他距离学校有些远,正好肚子还饿着,打算随便买些早餐将就时,意外在一个卖煎饼果子的摊位前看到一个着装打扮相当精緻女士。 女士头上戴着的帽子帽檐异常宽大,以致于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 她只是很优雅的摊位前站着,并没有一丝出格的举动,但苏鹤却在她半分钟的停顿里看出了局促不安。 苏鹤观察的很细,他发现这位女士目光似乎一直望着煎饼果子的摊位,手指装作很忙的不停歇去扶头顶的帽子。 这样的举动很巧合的与脑海里的另外一副画面重合在了一起,谢迁感到侷促时也会有如此行径。 所以苏鹤鬼使神差的上前帮她点了豪华版煎饼果子,被他称为阿姨的女士看到他后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会有人看出她的窘境,但还是接过沖他道谢。 在她随后的话里,苏鹤听出了来龙去脉。 「我是第一次坐地铁,本想来通过接地气的方式来儿子的学校体验一番,结果路上遇到了抢劫,身上的钱财手机什么的被洗劫一空,我又不认识路就……」 话是这样说,阿姨仿佛认识他一般,见到苏鹤的瞬间,全身心都松懈下来。 这位气质拔群的阿姨话不多,偶尔问上一两句问题,语气也是温温柔柔的,好像天塌的事放在她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 苏鹤只问了她目前境况后就没多问,将人带到警局做了笔录,因为那时人流量多,警察调监控找人估计要花费好一些时间。 苏鹤留了联繫电话,并花钱在附近订了间酒店房间将一直赶路的阿姨安排了进去。 苏鹤有个做事理念,既然帮忙那务必要帮到底。 阿姨显然没想到他订房间花钱这么干脆。 「你不怕我是个骗子?」 苏鹤明显并不觉得:「我身上没什么好骗的。」 阿姨有些过意不去:「要不留个联繫方式?我好送些礼物当做报答。」 「没必要,」苏鹤眼神真挚的可怕,「我帮您就没想过要些什么回报。」 为了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苏鹤请假在警察局里坐了半天。 在酒店找到对应房间,敲门要求进去后,苏鹤才提着警察抓到小偷找回的手机等物品进来。 他叫了一声阿姨,将手中的袋子放到了桌子上,转身打算走人。 漂亮阿姨摘了帽子从里面房间出来叫住了他。 苏鹤髮现自己跟谢迁有着非同寻常的缘分。 因为他发现他帮的阿姨长着跟谢迁母亲一模一样的脸。 第36章 苏鹤刚到宿舍就被谢迁抱了满怀。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某人暗箱操作,在分配宿舍时,苏鹤毫无悬念的跟谢迁被分到了同一间房。 宿舍里本来住四个人,宿舍成员之一的王厉因为在学校的风评过差,被父母安排转去了别的学校。 剩下一个是方幻。 缘分一道桥,早死早超生。 他很识相的在校外租了房子,打了个招唿后,就利落的搬了出去。 如今宿舍只剩下了苏鹤跟谢迁俩人一块住,抛开在学校不谈,跟同居没差了。 苏鹤看他喘着气,一时半会儿好不了的样子有些疑惑。 「是发生了什么吗?」 说来显得谢迁自己有些矫情,但他还是忍不住将事情往坏处去想。 尤其在熟络的兄弟路上撞见并告诉他,意外看到他母亲跟苏鹤进入酒店后,他仿佛如遭雷噼。 那位兄弟是上流圈子成功人士的后代,谢迁母亲没少参加那个圈子里的宴会派对,没道理会认错。 「你知道他们进入的是哪家酒店吗?」 「那已经是上午的事了,苏鹤应该快到宿舍了,」男生想到了公告栏上张贴的宿舍名单,「我记得你跟苏鹤大概……是一个宿舍的吧?回去问问?」 谢迁照做了,但在赶到宿舍没看到熟悉身影后,心里的不安被无限放大。 这种不安不仅仅是对他对于自己母亲态度决绝强硬要求苏鹤与其分手的戏码,更多的是苏鹤对此的回应。 感受到怀里的体温后,谢迁唿吸声逐渐变得均匀。 「我妈她……有对你说什么吗?」 对于谢迁的惊慌,苏鹤对另一件事颇有疑问。 「你家有一上来就认儿媳送镯子的习惯?」 苏鹤见人愣着,继续道:「你妈来找你的路上不小心迷路了,身上钱包什么的被偷了,我路过帮了她,你妈为了表达感谢打算送镯子给我,还说什么『儿媳专属』,我没接。」 第69页 谢迁松开怀抱,不慌是不慌了,就是表情有些龟裂,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你还记得我妈送你的镯子长什么样吗?」 「晶莹透亮,一眼翡翠手镯,具体材质不清楚,不过一直在你妈右手手腕上戴着,仅此一只。」 谢迁说:「那没错了。」 苏鹤:??? 「我妈不论出席什么场合手腕上只会戴一只翡翠手镯,说是以后我有了媳妇,她如果钟意便会将镯子送去当见面礼。」 「……」 谢迁似乎很高兴,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半天不合拢嘴。 「我的眼光果然优秀过人。」 谢母上次的迷路风波,最后加上苏鹤微信后,最近一段时间,总是挑着周末约苏鹤出来陪她一起逛街。 谢迁发表过异议,他抗议谢母毁掉了他的周末愉快的二人时光,可惜反抗无效。 跟谢母在一起逛街的有好几个富太太,苏鹤没玩手机,大多数时间里都在帮忙提东西,看着谢母心情不错的跟富太太们一起攀谈。 谢母毫不避讳的在富太太问起苏鹤时,承认这是她儿子的男朋友。 不问还好,一得到答案,贵妇们显然对苏鹤感兴趣起来了。 拉着苏鹤问东问西,本来是为了满足心里的好奇,但几家店逛下来,她们发现苏鹤这孩子不仅长相讨喜,在性格,待人接物方面除了不太喜欢说话外,挑不出一点毛病来,叫人拍案叫绝。 欢喜感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一路飙升。 甚至有个贵太太还当众挖起了墙角。 「放心,阿姨在交往对象方面不是什么老古板,更何况还是你这么个优秀的孩子,或许……可以考虑一下我家儿子?」 「虽然我儿子不太争气,但是他男朋友争气就够了。」 「放心,你们如若能在一起,阿姨绝对会把你当成我们家中唯一的儿子,以后家里不管公司继承权还是家里大权都是你的,你就当处了一个不值钱的附赠品就好。」 但说归说,当着谢母的面,她们还是很快转移了话题。 谢母在分别时,递给他一个手提袋,说是买的奶茶。 苏鹤掂着分量,扒开看里面的奶茶又用一个袋子装着,说了声谢。 谢母在降下的车窗里抬头看他,没叫司机启动车子:「你应该挺疑惑我为什么会同意吧?」 「我早就听说你们交往的事,只是那时候我挺担心小迁他被有心人欺骗感情,毕竟从小到大,我没见他谈过恋爱。」 她释然的笑了,在苏鹤看过来的目光中指了下自己的眼睛:「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你是一个很好的孩子,我在你的眼中没看到对金钱权利的赤裸欲望。」 「说你配得上我儿子有些强求,倒不如说我那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儿子能遇到这么优秀的对象是他的幸运。」 「对了,下次家庭聚会阿姨想请你过来,至于小迁,要是你想带他去的话就顺手捎去,不带去也没关系,不必强求。」 谢母说完这句,不等回应,就摇上车窗,吩咐司机开车离开了。 苏鹤在拿奶茶时,在另一层包装袋里发现了一条用红绳串起玉佛的项鍊,摸上去冰冰凉凉的。 有关这条项鍊的缘由谢迁闲来无事打电话问了他妈。 他妈语气平静:「这是我特地花了几百万从寺庙里大师那里求来并找人雕刻的,你看完就还回去,这是为小鹤求的平安玉,别教它沾染你身上的晦气了。」 谢迁:「……妈,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把我养的多粗糙吗?我可从没见你特意为我求过。」 谢母翻脸无情:「如果你不是用小鹤的手机跟我打电话,你觉得我会接?」 电话挂断,一秒都不愿多听。 谢迁将玉递到在边上看热闹的苏鹤手上。 「你什么时候跟我妈这么熟了?」 苏鹤将玉接过来放在桌上:「可能你妈比较好说话?」 被他妈折磨了十几年身心的谢迁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我妈何时……」 「算了,毕竟看我妈的样子,确实挺喜欢你。」 「下次我妈再骂我记得帮着我点,毕竟你男朋友要脸。」 —————— 一年时光说快不快,说慢不慢,不过晃眼间,高考如期而至。 考试期间,苏鹤状态如常,看着不太像是即将经歷大考的人,谢迁也不遑多让,在所有寝室紧张惆怅的复习氛围中,谢迁扯过被子盖在苏鹤头上,关掉电影,跟擦上鼻尖,畅谈人生。 「你打算大学选哪门专业?」 「生物科学。」 能很好的研究併合理化的触碰到剧毒动植物,很好,这很苏鹤。 苏鹤:「你不问问我打算考哪个学校吗?」 「这有什么好问的,我偷熘进班主任的办公室,无意间看到了你的填报志愿,是跟我一样的大学。」 就挺……臭不要脸的。 结果得偿所愿,事情似乎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在得知录取成功的消息后,他们这些认识的人自发聚集到学校里,说要在离校前,再打一次酣畅淋漓的篮球。 苏鹤被方幻要求着去器材室拿一下球,结果手指刚碰上货架,门被人为从里面关上。 苏鹤在熟悉的脚步声里沉声叫了谢迁的名字。 结果刚转身,就被人强硬的抵在了货架前,货架在突然的重物推动下轻轻一晃,上面摆放的篮球掉下来一两个,在地板上滚作一团。 第70页 谢迁从口袋里摸索好一阵,终于抖着指尖,拿出半个手掌大小的玻璃器皿,里面装着苏鹤曾经在他面前亲自讨要过的剧毒蜘蛛。 这可是他派人蹲守一个月蜘蛛窝才蹲到手的稀罕物种,可惜只有一只。 他就像递戒指般郑重:「上次的表白过于仓促,不算数。」 「现在……考虑一下做我的男朋友,收下东西就是我的人了。」 苏鹤看着他拿着器皿,哆嗦不止的指尖,明明心里怕的要死,却还是不肯退缩的强撑着将东西递到他眼前。 简直……傻的可爱。 苏鹤弔足了他的胃口,没说同意,也没说拒绝:「想做可以,不过身体必须要强劲。」 谢迁心中警铃大作:!!! 难道是我最近三个月不经常锻鍊,媳妇嫌弃我身上没二两肉了? 不行,为了感情长长久久,锻鍊计划蓄势待发。 早在开学的一星期前,他们就在校外买了房子正式同居。 苏鹤髮现最近谢迁变了,有事没事总爱跑去举哑铃锻鍊,常常一身汗味的回家,不光如此,他还尤其喜欢发肌肉自拍照给他看。 像是生怕自己被他嫌弃成细狗似的。 直到有次谢迁真正练成了方方正正的八块腹肌:「怎么样?我的身体足够强劲吧?」 苏鹤早已把之前的调侃抛到九霄云外。 此刻他的腰间盘了半米长的蜥蜴,蛇在他肩膀上贪睡着,还有一只八只眼睛,毛茸茸的大型狼蛛在苏鹤手心里安稳的躺着。 经过长时间的相处,谢迁心中对于这种动物的恐惧散了不少。 在他看来,这些动物跟养只小猫小狗没什么差别。 但他依旧不敢去碰。 苏鹤总算想起了自己提那个条件的缘由:「你说,身体强劲会不会抗毒性比普通人要高上一截?」 谢迁看着他腰上突然睁眼的蜥蜴欲哭无泪:「老婆……你其实真正想要的是百毒不侵吧……」 阳光暖洋洋的,铺在俩人互相纠缠的唇舌上竟有了几分暧昧不明的意味。 一切都是最好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