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大吉》 第1页 《新年大吉》作者:空梦【完结】 第一章 今年大哥叫耿河声无论如何也要回家过年。 耿河声家有三秭妹,他上面的一个大哥,一个二姐,他是老三么儿,耿河声今年三十岁,至今有八年没回家过年了。 耿家家境很好,耿家的生意做得很大,耿河声的大哥耿长亭和二姐耿疏雨都是很厉害的生意人,兄妹俩各做一摊生意,连房子都是挨着住的。 耿河声因为家里有钱,兄姐都宠他,哥哥姐姐每年还给他分红养着他,他不愁钱花,他就专门做了自己,大学毕业后没有回老家江北市,满世界到处游荡,28岁那年,也就是前年,他才在离江北市很远的一个新沿海城市定居下来。 对他来说,他的到处游荡是不缺吃喝的他认识世界的一个行为,但耿河声也知道,兄姐那边认为他不回江北,是因为洛涂这个从小和他长大的竹马男朋友在他们大学的时候移情别恋,伤他太深,令他不想回家。 所以前些年有两年二姐哄他回家过年的措辞是洛涂和那个小三已经分手了。 他亲爱的二姐跟他同仇敌忾里的情绪里的那种情真意切之真,都曾让耿河声动容过。 好在和洛涂是真没感情了,洛涂早已经是过去式,不在他的择偶范围内,耿河声只动容,没动心。 二姐没有打动他。 过了两年,二姐也不用这套说辞了,因为洛涂同志,小四小五小六小七都有了。 耿河声今年回来,听到的风声是洛涂同声目前搞上了小九——分手八年,外面说他才搞到第九个,一年一个,洛涂同志在外的名声还是维护得相当不错的。 因为耿河声当年跟这位朋友分手,就是因为这位朋友乱搞。 而且这位朋友不是一次乱搞一个,他是同一时间搞了六个,耿河声知道后,噁心得好好一个同性取向的大好男人都厌男了,以至于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想谈男朋友,眼睛里就见不得男的。 大哥二姐不知道洛涂那些破事,在家里认为耿河声对这位朋友余情末了,而耿河声也不好跟兄姐解释这个,一来是因为当年洛涂当着他的面跪下求过他不要把这事宣扬开来,而耿河声当时答应了;二来两人也是有感情的,那种感情是从小一起长大,两家交好,还有利益往来的交好,长久的情份在,耿河声必须顾忌这些。 洛涂现在也混得很好,他继承了家族企业,是难得的继承了家族企业还把家族企业发扬光大,扩充了企业规模的二代。 不,应该说他现在是新一代的霸道了。 所以耿河声的大哥和二姐都不用洛涂同志引诱他回家了,还怕耿河声认为前男友出息了耿河声还在外面混着,没有稳定的工作,有伤自尊心,这两年提都不提风光无两的洛涂了。 耿河声要知道一点洛涂的风声,还得偷窥老家住在一个片区的富二代朋友群。 洛徐太有出息,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于是耿河声的大哥用自己身体不好开始叫耿河声回家过年了——耿长亭比耿河声大十五岁。 四十五岁的年纪很微妙,他要是跟自己养大的小弟弟说自己老了身体不好,小弟弟也不好吭声,毕竟,他们之间确实有十五年的年龄差在那摆着呢。 耿河声这两年也差不多稳定了,所以今年就答应了老哥哥回家。 之前他不回,绝不是他被伤得太深,而是头两年过年他都在国外,后面几年,忙着跟现男友你追我跑鸡飞狗跳折腾,直到前年,耿河声28岁,跟了当时36岁的现男友沈固觉在宁海市定居,耿河声才算是真正的在一个地方,并且是自己的国家长住了下来。 去年是耿河声在沈家的第一个年,所以也没回老家,今年能回来,还是耿河声把他老哥卖惨的话给沈固觉看了,并且跟沈牛逼算了一下他没回家的年头,沈固觉这才放耿河声回江北老家。 沈家在宁海是大家族,沈固觉这个只是沉默寡言,但被沈家小辈和耿河声在背后指指点点戳嵴梁骨当暴君骂的当家人的性格太容易给人造成压力了,沈家的小辈们和他们的父母怕沈固觉,耿河声也怕他,他当着沈固觉的面是小媳妇,背着沈固觉的面,和沈家的小辈们一起畅所欲言痛快吐槽沈固觉的时候,他才认为自己算是真正的扬眉吐气,找回了自己。 他就这么一个人,不怂沈固觉是假的,但到了上了飞要真的离开沈固觉那一刻,他觉得他浑身的不自在也是真的。 「妈的,被搞成受虐狂了。」坐在位置上,沈固觉没在身边,浑身不自在的耿河声情不自禁吐槽自己。 被派来照顾他的保镖顾彪坐在他身边,两个人都坐在商务座,位置是挨着的,顾彪听到他说话了,但没听清楚他说话的内容,于是凑过头来,看着小少爷。 耿河声看到他那张大脸,头有点疼,满心的无奈。 他带着老顾回去,都不知道怎么跟他大哥二姐解释这一位的身份。 难不成要他跟亲人讲:哥,姐,快来看看,这是你们无业游民弟弟的全职保镖,他不止保护人身安全,人家还带拎包的,特别的全能。 主要是,这位老顾顾大哥,长得特别的高大威勐,一看就是生活条件好,身手还受过专业训练的特殊人才。 耿河声每年从家里领到的那点零花钱,也就只能请这么一个人。 而且老顾也臭美,他比沈固觉大两岁,跟着那么个连袖扣都有上千对的老闆,这一位也极爱收拾,头髮上的油打得贼光亮…… 第2页 带回去,家里人还以为是他的那一位呢。 这要是让某些人听到,老顾怕是得失业。 于是,看着等候吩咐的顾满全,耿河声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顾哥啊,你外形也挺好的,看起来也挺年轻的。」 顾满全听小少爷夸他,不好意思地一抹额,笑道:「比不上大小爷。」 是比不上,这个没话说,当时耿河声也是色迷心窍,在国外碰到这男的,见这男的长得太英俊,一看也有钱,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货,于是在这个人的床上躺了两个月,等到他在那个国家的签证快要过期,拍拍屁股离开那个国家的时候这人追了上来,耿河声当时也是吓得花颜失色,还以为自己被人仙人跳了,都做好了掏出小金库付房租和床费的准备。 当然了,结果没有那么差,结果只是很差很差,差到一失足成千古恨,耿河声自那以后,就没睡过别的人。 别的人也不敢多看,因为沈固觉不收拾别人,这货收拾耿河声。 长得好好的一个男的,不游戏人生,非要一个萝蔔一个坑,耿河声恨死了当年自己脸上这双见到这人就色迷心窍了的眼睛。 可惜,悔之晚矣。 他算是把自己坑死了。 「顾哥啊,你就没想过,你这形象,我要是带回去……」耿河声继续意味深长。 妈的,跟沈家的小辈们混久了,说话都跟他们一样的喜欢装神弄鬼了,难怪沈固觉让他少跟那些把他带坏的人玩。 「带回去?嗯?」顾满全低头看自己的着装,他今天穿的是休闲装,因为今年是小少爷第一年回家,大少爷要主持大年三十的家族晚宴,初一要迎接和拜访亲朋戚友,要初二才能过来,不能今天就一同过来,拜访的大礼就由他随行带了一部分,他上下要搬动大箱子,穿的方面就穿了那种能自由活动大的衣服,是没穿西装,不够隆重,于是,顾满全瞄完衣服,抬头道:「我穿得不够正式是吗?那等下把东西入了车,我在车内里换一身西装。」 耿河声被他逗笑了,笑了好几声,揉着额头道:「再正式一点,我家的猫都认为是你上门了。」 「啊?」顾满全这下只愣了一下,求生意识让他立马反应了过来,连头都瞬间缩了回去,同时嘴里急唿:「我不是,我没那个意思,我这就跟大少爷打电话!」 飞机都起飞了,朋友…… 但老顾确实吓着了,耿河声懒得吓他了,指指卫生间那边:「把头油洗了,该什么样就什么样。」 「是。」顾满全赶紧走了。 沈固觉给他塞了一个大麻烦,自己埋雷要炸自己,耿河声平时其实挺没心没肺的,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知道沈固觉哪点能炸,哪点不能炸,他也很纳闷自己怎么就跟长在沈固觉的情绪开关口一样,随随便便就能在这哥们的情绪之上跳舞旋转扭动。 但事实就是这么发生了,眼沈固觉也纠缠了六七年,耿河声现在也有点习惯,认命了。 把怎么跟家里人解释老顾这个保镖的事想了一遍,耿河声就闭眼睡着了,等到下了飞机,来接机的大哥大嫂二姐二姐夫两家人看到他和老顾还有一群十几个帮忙的机场工作人员推着的一堆箱子愣了,耿河声老神在在跟他大哥二姐他们一起解释:「我装的逼,好几年没回家了,我弄了一堆东西,喽,那个叫老顾,我请的保镖。」 嗯,他说得没有错,沈固觉弄的东西,跟是他弄的东西没有差别;沈固觉花钱养的保镖,跟是他请的没有差别。 好兄弟,一条裤,一被子,一家人,算那么细干什么。 耿长亭一看,这浩浩荡荡的,是铺张了点,但老么好久没回家了,算上都小十年了,姓涂的那么风光,他小弟装点逼怎么了? 出门在外,面子都是自己装的,何况老么出门在外那么久,装!让他装!装他个大的! 于是,耿长亭马上道:「家里的车装不下,等一下,哥给你叫个大货车!」 耿河声一听,朝老顾看去,头髮洗了油脸就显得朴实了很多的老顾朝他点了点头,耿河声回头,朝他哥道:「货车这个装备我也准备了,就在下面的vip等候区里,工作人员会把东西送到家里去的。」 二姐一听,小弟这个逼装大了,她心疼得不得了,上前抱着小弟,在小弟耳边小声道:「不怕哈,回头二姐把你这些都报销了。」 再ps:今天就更这么多,再次祝同学们新年快乐,新年大吉。 第二章 二姐是那个给耿河声发红包发得最多的女人! 虽然说耿河声这几年不务正业也有人养着,花钱的地方不多,但钱这东西,见者之人眉开眼笑,谁不喜欢呢。 他抱着二姐忍俊不禁,道:「我都听二姐的。」 他优点不多,长得好看算一个,听话也算一个。 耿疏雨就喜欢她弟这样。 虽然这些个年姐弟俩联繫也不算频繁,但她家小弟是真的只要是对他有问话,他就必有回声,跟你不槓不呛不装死,所以他们一家也放心他在外面那么多年疗情伤。 只是江北有了洛涂这么个歹势仔,真是夭寿哦。 「好好好,」耿疏雨牵着弟弟的手,爱不释手,「走走走,回家去!我们给你准备的房间都收拾好了。」 今天耿家发动了一家人来接机,只要家里有空的都过来了,连耿疏雨今天要补课的小女儿都请了假过来接舅舅! 第3页 一家人也是浩浩荡荡,朝地下停车场走去。 耿家大哥和二姐都是家有一儿一女,耿家大哥家的老大,也就是耿河声大侄子已经结婚了。 大侄子英年早婚,大侄子媳妇就早生了贵子,小孩儿才9个月,也被家长团成一团,凑了个人数,过来接叔爷爷了! 还不到一岁就出来接客,耿河声连抱都不敢抱,跟大侄子媳妇道:「小美女,麻烦给个收款二维码,我给我小侄孙发个见面红包。」 耿河声是真帅,他身材削弱高挑,五官立体,眼睛非常迷人灵动,里面还有一种让人无法直视的风情,是妩媚型大美人的大侄子媳妇都有点不好意思多看他几眼,听到他的话,看了老公一眼,才脸蛋红红把二维码给了叔爷爷。 给最小的小侄孙发完红包,又给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们发,一路上耿河声忙得不得了,小辈们其实跟他联繫不太多——他们小时候因为父母对耿河声太好,是有点嫉妒他们这个叔叔、舅舅的,但这么多年没见了,他们也长大了,久别重逢,这个小叔叔和小舅舅突然之间就变得格外的可亲了起来。 最主要的是,是这个小叔叔和小舅舅是他妈的真帅啊! 帅到惨绝人寰那种。 等到耿河声上了兄姐那辆车,小辈们挤在一辆,二姐家的小姑娘一上车就感慨了一声:「姓洛的眼睛里是煳了屎吧,我小舅舅是真帅到了全世界都找不到朋友,他那屎眼是发现不了我小舅舅的美吧?」 耿洛两家有生意往来,耿长亭的儿子耿清辉跟洛涂还挺熟的,他老婆还跟洛涂现在的伴侣还是朋友,闻言,刚才收了小叔叔巨额红包的侄孙爸爸摸着良心说了一句:「小叔现在比我印象中帅多了!当年真的没有那么帅!」 「做了微调回来的?」小外甥女一惊,小舅舅这是打算回来杀他个落花流水老子最牛逼吗? 「好像也没有吧?」耿清辉耿直道。 「我也没看出有整容的痕迹。」鉴容高手耿清辉太太力证她老公所言不虚! 「那就是花了大价钱,看不出来那种!」小外甥女小手一挥,言之凿凿。 「是挺帅的,应该整了吧,也不知道啊,」小侄女也加入了这场谈话,「我加了小叔的号,就是小叔也不发朋友圈,我听老爸说,自从跟姓洛的分手后,他就把朋友圈关了。」 小侄女也跟洛涂关系挺好的,耿清辉听妹妹称唿平时她甜甜叫洛涂哥哥的洛总叫姓洛的,也是一阵无言。 小叔一回来,他们家好像个个都跟洛家不共戴天了。 得,行吧,大过年的,是得护着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的小叔,面子得给足了! 他带着他们一家也加入算了! 小辈们这一车猜完耿河声的长相,又猜他弄回来的那些道具和他出场的那个排面的费用,小外甥女还说她以后读书回来了,也要弄这么一出,看起来太爽了! 这边耿河声是车里谈话的主角,那边大人的车里,有耿河声亲自在的车里也是。 大哥二姐两家人不停在问耿河声这些年去过的地方。 耿河声是真去过不少地方,他去也不是纯粹去玩乐,他是真去见识世界的,所以他的旅途见闻里,没有什么太多阳光沙滩大胸肌男,也没有什么太多香得能打喷嚏的高端场所,他去过不少脏乱差的国家,被人打劫过,被人追杀过,也被人刁难过,也碰到过善良,单纯,和无助…… 他亲身经歷过,所以说得栩栩如生,高兴处眉飞色舞,低落时黯然伤怀,车里的兄嫂姐姐和姐夫,也是一起跟着高兴或者揪着心,直到回到了家里也是意犹末尽,没听过瘾。 也是下了车,看到已到了的货车里搬出一排排的东西,当了几十年当地富豪的耿长亭觉得这些东西有些不对劲,不像道具,他上前观察了几样东西,途中还把妹妹和妹夫拉了过去,确定他们看到的几样东西绝对不是道具之后,几个人站在一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们确定,老么拉回来的东西是真傢伙。 但要是真傢伙,就他们看到的那几个老紫檀木的箱子,光那几个箱子加一块儿,就值上千万了。 还有几个箱子,金色的,不像箔的金皮,耿长亭上牙咬了点边角,软的,是真的,他还搬了搬,沉得也跟真的一样。 老么这是在外面掏了金回来了? 怎么过的海关? 上税了没有? 耿长亭脑子里一脑袋官司,满心里只有惊吓,没有惊喜,二姐和二姐夫也是,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愣在原地,看着还在不停下货的大货车。 老么这逼装得太真了! 二姐看着不远处洛家的大别墅,心想老么这么多年没回来,就是为了这一出吗? 如果都是真的,那老么还真牛逼起来了?! 弟弟出息了,二姐心里头美滋滋的,扭头就跟老大道:「不猜了,走,进去问问去!」 「再站一会儿。」 老么已经跟着大嫂回去吃东西去了,耿长亭还想站一会儿,洛家那边还没动静呢,他们几家离得近,再站一会,洛家该出来人问怎么回事了,他得站在外面,好在洛家来人的时候,跟人轻描淡写一句:「就一点小东西,我家老么回来了,给家里人带了一点小礼物!」 而且东西是真东西,洛家的老头也识货啊,他再一脸不在乎的带着人到面前熘一圈,假装不在意地跟人寒暄几句,妈的,老么大仇得报! 第4页 耿老大只是表面上看着慷慨大度,但生意人,哪有不计较利益和仇恨的!有些仇不是不计较,不是不报,只是没到时候,他心里记着呢! 老么生得晚,耿老大带过他,等到老么十几岁他们母亲车祸走了父亲病亡后,耿长亭就基本上把小弟当成是他的孩子操心了。 洛涂伤了他弟弟,小孩子感情的事他不好多说,但这人弄得他弟弟好些年不想回家,这仇就结大了。 「行。」耿疏雨看老大看洛家那边,也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虽然也好奇老么到底是怎么弄回来这些真傢伙的,但也站在了原地,原地抄起手机,给洛家的老婶子打电话:「喂,婶子啊?你在家吗?在家啊,啊,洛涂也在家啊?跟他那对象也在家?哦哦哦,是的,我听说了,你家这个男媳妇儿特别帅,特别懂事,对,对,没别的事,就是想问一下你们有空没有?有空出来看看啊,我家小声回来了,带了点小小的礼物,正在搬呢,我都看不出是什么东西,洛叔不是眼神好嘛,我们想请洛叔掌掌眼!」 二姐说的时候,心里也是有点七上八下的,说着还走近了一个她绝对认识的紫檀木箱边上,低下头,重重地闻了口气! 是真的! 她用她银行卡里的现金保证,这玩意儿绝对是真的! 绝对能给她家老么涨脸! 真到气不死姓洛的一家算她输! 耿家二姐这电话一出去,没两分钟,洛家的人就出现在了耿家的别墅面前。 耿家家里,耿河声这才吃上他亲大嫂亲手包的煮的小馄饨,就见小侄女跑了进来,很紧张地道:「小叔,快点,上场面了!」 「怎么了?」陪着小弟的大嫂问。 「洛涂出来了,喽,还有他,咳咳,还有他那个啥,今年也在他家过年来着,妈……」小侄女朝她妈挤眉弄眼。 她是跟洛涂非常熟的,见了人还叫哥哥的,洛涂对她也挺好的。 她妈妈其实也见过洛老闆的对象,人家是挺那啥的。 怎么说呢,人家是挺优秀的,人品也挺好的,见到她母亲对她母亲也挺有礼貌,很有教养的一个人,当时她妈在人走了后还说了句:「洛家祖坟这是又烧高烧了,他们家的香怎么能烧这么久,这祖坟也埋得太好了。」 老母亲回来就琢磨自己家的祖坟哪点不对,让小叔子碰到了渣男。 但就理智的小侄女看来,渣男当年宁肯噼腿,也不跟她小叔好,可能两个人都有点问题吧…… 洛涂其实挺有出息的。 现在对象找的也很好。 大家都夸呢。 反倒是,小叔这么年在外面听说没有工作,再看小叔这长腿帅脸,人长得太帅,事业上不努力也能理解,靠美色吃饭嘛,不丢人,再说,他们家里也有钱,不出息的富二代有不出息的富二代的活法,这也没什么,不要对他们要求太苛刻嘛。 小侄女有自己的想法,但心也是向着自己家小叔的,她走近耿河声,看小叔脸色还算好,悄悄跟她小叔道:「是二姑打电话把他们一家人叫出来看你带回来的礼物的,没想到,洛涂带着他那个对象也出来了,小叔你要是心情不好,就别出去,我们帮你堵着门,让人进不来!」 小侄女也是上大学的人了,小姑娘家家的,长得特别好看,身上也香喷喷的,耿河声听他大哥跟他说过,小侄女以后也是想做生意,现在也跟着家里在学东西呢,所以跟洛家的关系也挺好的,耿河声也听他大哥抱怨过现在的小孩心眼太大,不记仇,这是在为他抱冤呢,但一家人是一家人,小侄女再怎么样,心也是向着他的,耿河声因此笑了起来,笑得小侄女的脸都红了。 他那笑,不简单,有点风华绝代的意思,小侄女看着他兴味盎然的笑容,总觉得他跟他们认为的有点不一样。 「洛叔也来了吧?」耿河声说着站了起来。 「呃,来,来了……」 「我出去看看。」长辈来了,耿河声说什么也得出去看看。 「出去干什么?他也不是什么……」大嫂想拦他,想说哪怕现在姓洛的老头子没说他几句好话,都是踩着她家小叔子捧着他儿子说话,那话难听得很,弄得她老公一听到那些闲言碎语,在家里总是生闷气。 但两家表面上关系还行,难听话不能当着小辈们的面就说出口,大嫂嘴里的话强行转弯,「好说话的人。」 洛涂爸爸确实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 他小时候对洛涂动不动就打骂羞辱,洛涂乱搞不敢让人知道,也是怕他爸爸知道了认为他丢人,当着人的面打他…… 洛涂要脸,自尊心很高。 也因为自尊心高,这些年他发达了,耿河声不觉得这个发小竹马想见到自己。 因为当年这人为了求他,跟他下跪过。 在如今的耿河声看来,洛涂不是个磊落的人,不是个有吸引力的男人,不像沈固觉,稳重、平静、真实、丰盛,强大由内而外,不张扬,没有声音。 没吃过真正的好菜之前,耿河声还不知道自己曾经吃过的菜有多寡淡无味没有意思,还拉肚子,吃过之后,再看之前吃过的那道不怎么好的菜,就理智得跟个圣人一样,心里没有感情,全是慈悲。 耿河声是完全不怕见洛涂的,就是家人认知的和他的感受完全不一样,他觉得有点好笑,但也没解释过——因为完全没有解释的必意,那不重要。 第5页 不重要,反而有点有趣。 耿河声这些年游手好闲,正事是一件没做成,乐子倒是找了不少。 尤其是跟着沈固觉回了沈家后,沈家太多好玩的人了,沈固觉又纵容他,沈妈妈对他宽容,身后有一个跟着他的屁股帮他收拾烂摊子的男人,三十岁的耿河声的玩心,比二十岁的时候还重,天天东奔西跑,玩得不亦乐乎。 当然了,他玩得很素就是了,跑跑马放放牛羊,跳跳伞沖冲浪,前者是帮搞畜牧业的小辈测测马匹牛羊的功能和味觉,后者是帮搞运动装备的小辈测测设备,都是沈家的人为拍沈固觉的马屁,哄着他玩呢。 耿河声心里门儿清,但也玩得很开心。 他玩的时候,沈固觉就在工作,沈家的人帮着沈固觉圈着自己,这男人工作的时候也安心。 反正关系就这么回事,平衡得好,天长地久,耿河声也放任自己任意玩乐,他家床上已经有一个太能赚钱的男人了,他再去杀去市场抢钱,也太不仁道了。 他帮着花一点就好了。 花钱的人心态容易,耿河声就一直活得快快乐乐的,苦大仇深离他太远了,听大嫂这么一说,他是完全没把话放在心上,道:「走走走,打个招唿去,洛叔来了嘛。」 「唉!」看拦不住他,大嫂嘆了口气,跟着他出了门。 总算要看到自己被人恋恋不忘的旧情人了,耿河声出了门就找人。 洛涂也是一个外形相当不错的人,他妈妈当年就是一个大美人,洛涂从小帅到大,要不当年耿河声也看不上他,所以他一出门,就看到了鹤立鸡群的洛涂。 耿河声顿时就笑开了颜! 鹤立鸡群啊! 谁家好小伙有这样的运气啊,当年的初恋没有托着像是怀着九个月孕的大肚子,满脸的油腻,这多么值得庆祝啊…… 这证明就算老子当年眼光如屎,也是屎里掏金,掏了朵好看的屎啊! 这种快乐,谁懂? 反正耿河声快乐得快要飞起来了,他快步甚至是接近小跑着朝不远处的大帅哥跑去,还没到跟前,就跟人挥手大喊:「洛涂,洛大帅哥,你最近好吗?」 洛涂不好,一点也不好。 他看着如当年一样耀眼快乐的耿河声跑近,明明现在天色已近黑夜,路边升起的是路灯,但他还是觉得带着太阳跑过来的耿河声刺伤了他的眼,他眯着眼睛,不知道为何,心口升起了一片钝疼。 他不希望见到这样的耿河声,他想像中耿河声与他的见面,是这个人满面的疲惫与苦涩笑容,这个人害怕见到自己,这个人胆怯又伤心,这个人还爱着自己,求他原谅,而他这时候,已经对这个人不屑一顾。 第三章 总之,洛涂想像的再见面的场景,绝对不是眼前的这个样子。 这人不是不敢回来见自己吗? 不是说,在外面当个旅行家吗? 什么旅行家,不务正业的代名词而已,是耿家老大给耿河声这个废物找的能听得进耳朵的藉口而已。 这一剎那间,眼前一片发蒙的洛涂瞬间就像是找到了能刺伤耿河声的点,嘴里的话不禁思索脱口而出:「这都什么东西?在外面捡的破烂都带回来了?」 耿河声发现他眼前这哥们眼睛无神,眼睛明明看着自己这边,但眼睛里没有自己。 这人处在应激反应的攻击状态当中呢。 跟沈固觉混久了,对面的人心里是鬼还是人,他都看得懂了。 沈老闆牛逼啊,害单纯无知的自己没了。 耿河声心里感嘆着,没理小初恋,而是朝他身边好奇看着自己的一个帅哥看去。 帅哥气质干净,是耿河声很欣赏的那种范的帅哥型,耿河声也好奇看了过去,问道:「你是胡悦吧?」 胡悦看着眼前皮肤好得白里透红,吹弹可破的耿河声,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在别人嘴里听到的耿河声,和从洛涂嘴里知道的耿河声,跟眼前他现在他亲眼所见到的这个浑身都散发着勃勃生机的大男孩有着天壤之别…… 这人是真的很好看,亲切迷人,帅气里还透着一些只属于真正的男人的英俊,他气质好得一塌煳涂,让人一见就觉得他是个非常有教养的富家子,太容易让人心生好感了,他和胡悦所见过的他的照片里那个人完全不同。 胡悦没吭声。 不理自己?耿河声见初恋的男朋友不理自己,只是笑了笑,然后这清秀帅气的小帅哥就转头看洛涂去了,他也干脆看向了洛涂。 洛涂全身还陷在一股一心打败初恋的躁郁当中,耿河声一看过来,他完全无视了身边专注看着他的胡悦,冷冷勾起嘴角:「都带的什么东西?你二姐还打电话过来叫我们全家过来看。」 「嘿!」想偷懒的耿河声无奈嘆了口气。 就是东西太多,他这人早被养废了,就想找个託辞把这事先混过去,然后等沈固觉过来了,让沈固觉跟他大哥二姐解释去。 耿河声是不习惯解释的。 以前不解释,是没心没肺不在意;现在不解释,是他勐到了不需要解释。 他的烂摊子,向来都是沈固觉收拾。 他都不跟他家人解释什么了,跟洛涂解释,这是没门的事,耿河声摸着头,「嘿嘿」了两声,走向了洛涂父亲洛向民。 「洛叔!」耿河声还是一样的人还没到,热情的声音先到了。 第6页 洛向民已经和耿长亭走了一圈,看了几样东西了。 这些东西之前外面是有包装的,但沈家送礼,是不可能带包装进人家门的,所以顾满全卸货,是把包装去了,然后才让人放到耿家门口,然后再一起送进耿家的,于是沈家送过来的礼物,现在一概除去了外包装,放在了耿家的大门口。 今天来送货的货车是沈家在江北做生意的小辈手下的货车,司机都是半个沈家人,他妈妈就姓沈。 司机旁边押阵的,是昨天飞来江北专门为今天送货的老闆,年轻老闆前两天已经回宁海市准备过年了,临时接到任务,又飞回了他所做生意的江北市。 而卸货的,不是姓着沈,就是跟沈家沾着亲带着故的亲戚,基本上都知道今天出的什么任务,所以搬的时候他们小心翼翼,眼睛是睁大的,同时,他们耳朵也是竖着的,时刻关注着耿家人的反应,以防回去被人问起什么来,他们一问三不知。 耿河声一出来,他们就关注着他,耿河声一走近货车的位置,站在绿化带花坛那边押阵的货车老闆也往这边走了过来。 耿河声刚在世交老叔面前站定,货车老闆就在耿河声旁边站定了,他朝耿河声默默地笑了一笑。 这位老闆在沈家是边沿人士,边沿到他出来做生意拿的是沈固觉给他的钱,但无论成功还是失败,沈固觉都不会出面跟他说半句的那种边沿人士。 他没有让沈固觉亲自指导的资格。 他不是沈家的中心人员,所以也没有带耿河声玩的资格,所以,他算是一个他认识耿河声,耿河声不认识他的沈家人。 但沈家人多少都是有点像的,哪怕长得不像,气质也有点像,属于人群当中一眼就可以看出他们到底姓不姓沈的那种人,于是耿河声只是瞄了他一眼,就知道他是沈家的小辈了。 沈固觉在沈家的辈分高到离谱,高到耿河声在吃席的时候,还见过一个九十多岁老头叫他家老沈叫小爷爷,当时吓得坐在沈固觉和沈妈妈中间的他坐立难安,生怕老大爷叫他一声小小爷爷。 这是想起来都要做噩梦的辈分,所以出门在外,耿河声从不问人辈分,一律把他看到的所有沈家年轻人统统当作小辈。 如今又看到一个眼生的小辈,他也把人当作了小辈,看一眼就忽略了,朝上下的射打量他的洛家老叔扬起了一个热情的笑容。 说实话,洛老叔不是个好东西,一生拈花惹草,至今还在外面养着好几个老婆,他在外面有十几个私,他还打家里的老婆,打孩子,洛涂的胆子就是被他打小的,所以洛涂和他不好欺负的耿河声在一起的时候又卑又亢,他不敢欺负耿河声,又想把耿河声踩到他的脚底下宣示他的权利感,那种拧巴,让当时还小的耿河声和他谈恋爱的期间,也被搞得身心很不愉快。 后来这人还出轨,跟他老爹,也就是耿河声面前的这位洛老叔像得一模一样! 以前耿河声和洛涂在一起的时候,还站在洛涂这一边,全程声讨过这位老叔。 他胆子大,为了洛涂,顶撞过洛老叔无数次,他父母在的时候都拿他没办法,跟这老叔道了一次又一次歉,那时候,耿河声一心为他喜爱的小伙伴出头,哪管什么后果,哪想得到,得罪像洛涂爸爸这种跟他们耿家有生意来往,性格还不好心胸也不大的人,他父母和兄姐需要为他的行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当时就全心全意地不想洛涂受委屈,他就想站在洛涂的前面不让洛涂受洛老叔的欺负和羞辱。 结果,洛老叔没拿他怎么着,他的父母哥姐也没怪他,倒是洛涂,年纪轻轻的,就把刀刺向了他。 如今耿河声看这父子俩,看法都是一致的,他怎么看洛涂的,就是怎么看洛老叔的,所以见老叔上下打量他,他也不在意,他该笑,他就笑他的,倒是他身边的沈家小辈,和另一边的耿长亭耿疏雨两兄妹皱起了眉。 洛向民的动作太让人不舒服了,那种高高在上凌视人打量人的动作,就像耿河声低他很多等。 沈家小辈瞬间觉得不对,朝这次出行的负责人顾满全,全哥看去。 在货车上拆礼物外包装的顾满全看到,从货车上跳了下来。 耿河声瞄到,朝他那边摇了摇头,收回眼,笑容满面继续看着用沉默打量自己,向自己施加他自个儿那点自以为是的小气场的洛向民。 耿河声其实在小的时候,也是觉得当时是大人的洛向民很可怕的。 但长大了嘛,尤其是跟沈固觉折腾了几年之后,现在耿河声这胆,天塌下来都能不带眨眼睛的。 他是一个背着沈固觉,敢骂沈固觉是暴君的好汉! 洛向民的这点气场在他这里实在算不了什么,但在他笑容满面不变,笑意吟吟看着洛向民的情况下,旁边响起了一道粗鲁的声音,打破了这种除了耿河声,身边人全员冷脸的情景。 「看什么看?」洛涂的声音打破了洛向民还在继续的那种不怀好意的对耿河声的打量,他沖他老子不耐烦地叫了一声,说了一句:「身体不好就回家躺着去。」 以前对着儿子非打即骂的洛老叔像是没听到他儿子对他的不耐烦似的,他完全忽略了他儿子对他的不尊重,这时候他朝耿河声挤出了一个笑容,张嘴道:「这是在外面做生意发财了?」 他刚才看到了几个檀香箱子,那玩意,是真的,他有点想要,所以就算心里猜测耿家这越发显得阔了的小儿子可能在外面卖屁股卖了个好价钱,但为了要这个东西,他也没把心里的实话说出口,嘴里假惺惺地奉承了这小的一句。 第7页 「没做生意,」耿河声实话实说,他对着他大哥大嫂二姐他们,还会编点话哄家人开心一下,但对着洛老叔这种外人,就没必要了,「有人送的,我顺便带回来点。」 这是进门礼,主要是沈妈妈要他带的,要不按耿河声这种走到哪顶多拿个手机的甩手掌柜,他怎么可能随行带这么多行李,这都是沈固觉干的活。 沈妈说好多年没回家,空手回家不像样,让耿河声先带着点回去让父母家人看一看,也好高兴一下,后面的大头,还是沈固觉自己带来。 当然了,解释的事,也由老沈来。 耿河声不干这些粗活。 他在沈家只负责饭来张口,衣来张手这个项目。 「是吗?」听到他的话,洛向民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一下,继续道:「有人送这么好的东西?要是送的,我都想有人送我一点,哈哈。」 他笑出了声,耿河声可一点没有送他的意思。 开什么国际玩笑,这是沈固觉的东西,沈固觉的东西就是他的东西,有人嘴一张就想要,想得美! 这人真没意思,老了更噁心了,还以为多年没见,见一见也挺好,但不见其实更好,耿河声一时没有了兴致,朝身边的小辈道:「去催催你顾哥,赶紧把东西都搬下来,搬回我家里去。」 他怕这些东西在外面呆久了,不见了一个,那他得心疼死! 这可都是他的东西啊! 是他送给他的哥哥嫂嫂姐姐姐夫的。 「是!」他一吩咐,小辈赶紧应了声,朝货车跑去。 「是好东西吗?」这时候,洛涂的声音又出现了。 洛向民这才看向他儿子,还很亲热地凑近他儿子,跟他儿子小声道:「还真有不少好东西,就你跟前,喽,就这个箱子,至少有三百年,只有东边和南边的那几个海岛上的那几个传了几百年的家族里有……」 洛向民朝儿子挤眉弄眼,暗示儿子。 洛涂不愧是他的种,瞬间懂了他老子的意思,转头就对着耿河声一脸淡漠道:「你被岛上的老头包养了?」 第四章 老头你妹。 沈固觉超帅,他如果不帅,耿河声当年怎么可能会对他一眼就见色起意,哦,不,一见钟情! 但包养嘛…… 实话实说,耿河声吃沈固觉的,穿沈固觉的,住沈固觉的房子,睡沈固觉的人,为了让耿河声玩得开心,玩得快乐,玩得没有负担,沈老闆早就给他置产了,沈妈送他东西都是送容易兑换的有来歷的珠宝和地。 没错,耿河声婆婆送他东西都是送地的,耿河声现在是包租公,那块地每年收的租金大概比他哥和他姐给他的公司分红加起来还超过十倍多一点。 那地巨大,但被沈妈妈划到了耿河声的名下。 不过,这块被好几个巨头公司租用的地送得是有名头的,这是沈妈在沈固觉带耿河声註册结婚的第三天,划到耿河声名下的。 但耿河声那时候还没现在对他和沈固觉的生活这么死心塌地,他那时候还像只老鼠一样被沈固觉这只猫追着跑,大意和沈固觉签字结婚了还挺不高兴的,一点也没当新郎官的喜悦,只有大意失去自由的沮丧,所以沈家母子也没跟外面提起这事,沈家只有特定的那几个转他产业期间必须他们也签字的几个人,知道他和沈固觉是合法夫夫。 耿河声回沈家了,除了那几个老人,沈家人也只当他是沈固觉的男朋友。 名义上,跟包养也没什么区别嘛。 反正耿河声花的都是合法夫夫婚内财产,他心不虚,要是别人因为这个说他两句,他还觉得怪好玩的。 他现在就觉得洛涂的说法挺好玩的,眉一挑,笑着问:「那你觉得我这样式的,老头得多有钱?」 洛涂不吭声,看向了耿长亭这对兄妹。 耿长亭脸上阴得能掐出水来了,他冷冷看着洛涂,大有要把洛涂当场吃了的意思。 耿家是江北的老牌有钱人家,耿家往上数五代,都是当地富绅,后来就算没落了两代,到耿长亭手里,耿家也发达了起来,再续前人辉煌…… 耿河声从出生那在开始,家里就已经富得流油。 说他被众星捧月长大,做什么都有他们一家人兜底的小弟被老头包养,姓洛的和洛家的老不死,这是在羞辱谁呢? 耿长亭只想一步上前活活打死这一老一小。 尤其是洛涂! 当年要不是他小弟犯恻隐之心,总是拉着被洛向民打出门的这小王八蛋回家里来吃饭,生病了还带他看医生,姓洛的早就在大冬天冻死病死在外面了! 没良心的东西! 耿长亭很少后悔做过的事情,他现在就很后悔当年也发了善心,让小弟当了那仗义之人。 看看善意换来的是什么下场! 他当着他们耿家一家人的面,羞辱小弟! 耿长亭已经握紧了拳头,这边二姐耿疏雨先一步开火,她张嘴对着洛涂就喷:「嘴巴放干净点,把你当个人看,你他妈的给老娘装得像个人,大过年的,不想揭你伤疤,老娘家是有教养,但老娘家的教养是给人看的,你要是非要做鬼,我撕烂你的嘴巴,股市一开盘,老娘要是不把你家的股票搞到跌停,老娘就吊死在你家门口!老娘说到做到!」 耿家女子一开炮,洛家人全体无声。 耿家的姑爷带着他两个孩子这时候都站到了她身后,对着洛家人虎视眈眈。 第8页 开战了! 耿家与洛家长时间的面和心不和,在耿河声回来的这一天,终于爆发出了真面目! 耿长亭的子女这时候也都站在了家人的背后,他的小女儿一紧张,百忙之中把放在大门边的铁铲抄到了手中,跑了过来,俨然一副「打架有我」的战备状况。 耿家这边战意沖天。 洛家这边,洛涂的母亲颤抖着声音开了口,她朝洛涂哀求道:「快跟声声道歉,你快道歉啊,你们从小就是好朋友,你不能这样说他啊,涂涂,涂涂……」 不听她的哭声还好,一听她的哭声,洛涂莫名烦躁! 他恨他的母亲,如果不是她的软弱,他何至于,何至于,需要耿家的帮忙和耿河声的烂好心,以至于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在耿河声和耿家人面前抬不起头! 如果不是她保护不了他,他何必总是担忧耿河声把他的小时候的事说给别人听,他无心去感受耿河声的好,他时刻都笼罩在被耿河声捏着把柄的恐惧当中。 他也恨耿河声,他明明哄着这个人成为了自己的男朋友,他睡了耿河声,但这个被他睡了的人居然不对他百依百顺,毕恭毕敬…… 洛涂无数次想把耿河声打倒在地,让耿河声对他跪地求饶,但他不敢,他只能去别的人面前装高贵。 而分手的那天,耿河声居然没哭,但他那双看垃圾一样看自己的眼睛,深深地刺伤了洛涂,让洛涂至今难忘。 这些年,洛涂唯一好受的是,耿河声在外面活得像坨狗屎,一事无成。 可现在这坨狗屎带回来了价值千金的礼物,洛涂想发疯,他妈妈居然在这个时候还在哭,他真的快要疯了,还好多年来在工作中训练出来的理智让他控制住了他的情绪,他转头,朝他现在喜欢的人哑声道:「带妈妈先回去,我把事情处理一下就回来。」 他这种表现,在胡悦眼里,简直就是男人味爆棚,胡悦被他的神色、语气弄得心里软得瘫成了一摊水,他心疼这个男人心疼得不得了,回的话都充满了柔情蜜意:「好,你不要动气,有事好好说。」 「阿姨……呃,妈妈,我们回去吧。」胡悦嘴上柔和,但手上有力地拉住了洛母的手,带着她往家里的那边走。 「涂涂!声声,」洛母叫儿子不成,转头泪眼婆娑看向耿河声,「声声,你少说涂涂几句,他心里有你的,他心里是爱你的……」 她这话一出,胡悦脸色变了,他冷下脸,也不再跟洛母客气,拖着她的手臂往洛家的房子那边走。 他拖着她的姿势已然不客气,但洛涂看着他们的眼神非常冰冷,就像胡悦这样对待他的母亲,合符了他的心意。 他还在憎恨他的妈妈,耿河声只看了他一眼,就觉得这家子人,看样子大人们变老了,小孩变大了,主宰这个家庭的权力易了主,但这个家庭的内核,居然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不幸的人还是在不幸着,令人恐惧的人还是令人恐惧,只是让洛母恐惧的那个人,由她的丈夫,变成了她的儿子。 耿河声以前还可怜这个家庭里的一些人,但现在,他觉得还是尊重他人命运,比较符合社会规律。 看看,他曾经想救过,但他可真没落啥好下场。 耿河声耸了耸肩,这时候洛涂转过了脸来,漠然扫了他一眼,又看向耿家二姐耿疏雨,洛总朝她淡淡道:「耿总上个月来我办公室谈合作,可不是现在这个口气。」 装什么逼?好像合伙他没挣钱似的,耿疏雨毫不客气翻了个白眼,「老娘没求你,你想毁约今天就可以毁,老娘公司律师全年无休,今天也上班。」 白纸黑字,洛家想黄就黄,她告不死他! 耿家二姐出了名的硬气,洛涂也不想跟她死磕,提了一句就抬高了视线,朝耿家背后的人看去。 这些年洛涂最满意的一点是,他成功之后,耿家的这些小孩多多少少,都受了他一些恩惠…… 他不再是当年那个需要耿家可怜的小孩,耿家给他的,他还了回去,还多还了很多倍。 但这些人,也养不熟。 跟他似的…… 看着他们,洛涂就像看到了自己,但他已经不在乎了,他不在乎被人背叛,他有自己,有自己的成功就好了。 洛涂收回了眼,正在他想跟耿河声随便道个歉,让耿家的人哪来的滚哪去的时候,耿河声的声音响起了。 这边,耿河声给沈固觉打了个视频过去。 这视频不打不行啊。 现在肯定已经有人报密了! 与其让在场的沈家人打他的小报告,他主动点,自己送上门,给沈固觉看看他的听话!他的乖巧!他的百依百顺! 果然有人报密!那边很快接起,沈固觉的帅脸瞬间就出现在了耿河声的手机屏幕里。 男人西装笔挺,领带打得优雅又硬挺,跟他的脸孔一样,充满英俊坚固的气质。 不管看多久,还是帅得一塌煳涂,就是这张脸,害了耿河声好多次,每次逃了被逮到之后看着这张脸,就鬼迷心窍觉得其实还可以再睡一觉。 睡了一觉又一觉,人都睡得失去自由了。 你就说这脸害不害人。 就这样的脸,还有人说他老头,眼睛瞎得不浅啊! 「嗨,帅哥你好啊!」沈固觉那边一看过来,耿河声就乖乖朝他挥手道好,乖得就像只小兔子似的,「你在忙吗?」 第9页 沈固觉在那边迅速地把会议解散,把面前的电视屏幕熄毕,转过头来,正对着手机,「好了。」 「我给你介绍几个人啊……」小兔子乖得就露出了白得发亮的牙齿,在黑夜的路灯下,阳光朝气得就像早上八点钟的太阳。 「嗯。」沈固觉正了正肩膀。 「来,这是我大哥,」耿河声往身边走了一步,走到了他大哥身边,把手机对着他大哥,道:「大哥,来,这是我家老头,他姓沈,你叫他小沈就好了。」 沈老闆比他是大几岁,但比他大哥小多了。 对面看着顶多就三十岁左右的英俊男在他的话后朝耿长亭点了下头,道:「您好,大哥,我是沈固觉,第一次见面,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认识,我本意打算正月初二过来江北,向贵府进行正式的登门拜访的。」 沈固觉很早就想来,但耿河声没想好,耿河声一直没想好怎么当他的丈夫这件事情,还有因为那个思考过程当中,还包括他想和沈固觉离婚的可能,沈固觉就没逼耿河声去做更多的事情,他怕再急躁一点,耿河声就真跑了。 兔子急了会咬人的,不逼他,他不急,在家里蹦蹦跳跳地生活着,这样其实就是最好的, 所以沈固觉一直没改变现状,直到今年,耿河声主动跟他提出要回耿家过年。 耿河声回耿家,那他就可以跟着出现在耿家了。 沈固觉很满意这种进展。 他在镜头那边从容不迫,耿长亭反而有些莫名紧张。 对面的人长得有种常人难有的英俊程度不说,主要是这一位,就坐在一张不知道具体是暗金色还是深黄色的长桌后面,而他的背后,是清晰可见的一扇四五米高的窗户。 窗户窗明几净。 如果这是老么装逼,那这种规格模特的出场费,得多高?他们家不会因为这个破产吧? 耿长亭脑海里突然闪过这个念头,嘴里则有些莫名磕巴地回了对面那个混血超帅大帅哥的话:「也,也没什么,你初,初二要过来啊?」 「是的,早上十点的飞机到达。」小兔子应该没和他大哥说起这些事情,对于他们的关系,小兔子的困扰没之前的那样多了,但还是喜欢两手一伸,把两只长耳朵一掩,什么事都不管,一切交给沈固觉来办。 沈固觉一直认为这没什么。因为有关于他的事,有些确实不知道是不是在给小兔子下套还是做局,小兔子不堪其扰,又怕智慧不够给他添了麻烦,就在外面干脆一律装傻,全都抛给了他来处理,这也是独属于小兔子的智慧,自己的爱人处理问题的方式没什么不好的,沈固觉很喜欢,「我原本想着明天晚上再致电您,跟您说一下我上门拜访的事。」 之所以决定是明晚,是留着白天让小兔子清净过个年,免得被问东问西心里烦。 「哦,是吗?是吗?」耿长亭被对面那个过于正式的人,说的这些过于正式的话弄得有点煳涂了,他真不知道这是在演戏还是没在演,他搞不懂,他看向小弟,「是什么老头,男朋友吗?」 「岛上包养我的老头啊,不过,他们家不在岛上住了,那个岛下面挖出了金子,就那个上弯岛,还上过新闻的,挺有名的,哥你还记得不?」耿河声很好心地给他大哥做解释,介绍。 「上弯岛,宁海市的上弯岛?」 「对,就那个岛。」 「我记得那个岛的岛主叫什么来着,他是前岛主,就是那个祖上带领岛民赶退过侵略者的抗敌英雄沈宴海……」 「那是他爷爷,前岛主是他爸,走了有一些年了。」耿河声又耸了下肩,他这位「老头」是他真公公的老来子,他公公本来是不婚主义,后来五十多岁,碰到了三十来岁的他婆婆,老牛吃嫩草,跟他婆婆结婚了,然后这位真老头在儿子二十多岁那年,在海上冲浪,被海上突然出现的漩涡卷了进去,享年七十八岁! 他弄得耿河声出海冲浪,都只能在那些近百年没出过任何事的海域活动,身边还有好几条船待命等着救他,那动静搞得像他每次去冲浪都像去送死一样。 但这是前人留下来的「遗泽」,耿河声也不敢放屁,只能摸摸鼻子默默忍了。 「对,我知道,现在的那个岛主听说是他孙子,叫什么沈,沈固……」嗯,沈固觉来着,耿长亭以前看到过这名字。 刚才他还听说这个名字。 耿长亭默默地看着对方。 对方也默默地看着他。 场面又沉默了下来,耿河声一点也不觉得尴尬,见大哥不说话了,也出过场了,他就挤到了大哥的另一边,把镜头对向了他像母狮子一样蓄势待发准备干架的二姐。 但二姐此刻,嫣红的脸蛋上呈现了她最美丽的笑容,她朝镜头挥手,笑容灿烂:「你好,我是河声二姐耿疏雨,你好,帅哥!」 母狮剎那秒变可爱热情少女,一句话惊现两个「你好,」耿河声瞬间傻眼,看看她,再看看沈固觉,他干脆把手机塞到了突变少女的姐姐的手里,他则站在了他大哥二姐面前,看着对面冷冰冰看着他的洛涂,肩一耸,道:「就比我大个几岁,算不上老头……」 他也懒得跟人说和人是合法夫夫,他对洛涂其实没太大的敌意,但洛家对他有,对耿家有,这些年,有关于他不好的那些话,据他大哥说,其实都是洛老叔传出去的。 耿河声对于他的名声其实并不在乎,他也没时间去管这个,但他大哥二姐两家都生活在江北,耿家也世代会在江北生活下去,洛家非要拿他踩耿家一头,这就让耿河声对洛涂和洛家有了一些看法。 第10页 这帐早晚要算一下。 今天算也挺好。 「你我都看不上,我怎么可能找个比你差的?」耿河声耸肩的时候,洛涂的脸色已经垮了,耿河声说到这,洛图已经笑了起来。 这时候耿河声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就在这时候,洛涂举起双手,已经伸他的脖子掐了过来,就在同时,就在洛涂伸出手的那一刻,身边有个人朝他跳了过来,一手骑着他的身体,一手揪着他的头…… 「叭!」 此时,空气中发出了一道脑袋碰撞地面的剧烈声响,就像一个小鞭炮这时炸开了一样。 ps:大年初一,狗血空携带着她的狗血文向各位拜年啦,再次祝大家年行大运,龙年发大财!新年大吉! 第五章 刚才还在货车上的顾满把洛涂按倒在了地上,很快,在大家还没反应之即,把他洛涂提了起来。 洛涂刚刚站定,就一拳朝他挥了过去。 这一拳挥得耿河声不忍闭了闭眼。 哎呀兄弟啊!你掐老子没成功就被按倒了,你倒在地上不动,事后扯点皮,来年洛家的公司就能换个新皮了! 现在好了,你一拳过去,公司新装修没了,我家这边告你个互殴都是轻的! 年轻人,没经验,耿河声和这时拦在他面前的沈家小辈道:「你今晚是赶不回去吃团圆饭了,就暂时别回去了,在我家过,等老沈过来了,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回宁海。」 「好,」小辈压住心头的狂喜,力持镇定,「那我现在报警是吗?小叔公。」 妈的,老子才三十,小叔公不忍自己被叫老,道:「报,还有,叫个小叔听听算了,别小叔公,我才多大啊!我大好青春还在着呢!」 「好的,小叔,」小辈忍不住了咧嘴笑,掏出手机,「我这就报警!」 沈家那边卸货的已经把洛涂摁住了,洛向民也不是吃素的,抄起旁边的一个瓶子就往他们身上砸。 他这一砸,没人制止住,花瓶掉在地上,发出了破碎的声音,就像炸开了的鞭炮串。 这下,是真完了…… 今天过来的礼,都是沈妈选的。 之前她还跟耿河声说过,这里面有一半是沈固觉自己的珍藏。 沈固觉自己喜欢的,但因为他喜欢耿河声,所以他愿意把他最喜欢的物分享一些送出去,送给耿家。 耿家要是收了,皆大欢喜,但要是被人砸了…… 耿河声嘆了口气,拿过把手机默默掉了个个头给沈固觉现场直播的二姐手里的手机,把手机往碎了的瓶子那里送了送,就把手机又掉了个个头,怼着自己的脸,道:「是你最喜欢的那个吗?」 沈固觉没说话,只是朝耿河声笑了笑。 完了,是喜欢的那个。 耿河声长得就跟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他也实在不想救洛家父子,于是,耸肩道:「你收拾你的,按你的节奏走。」 他就不捣乱了。 「嗯。」沈固觉总算说话了,他又拿出一个电话,当场打了过去。 顾满全这边兜里的手机响起,他招了招手,找了个人,把他摁着洛涂的手交给了过来的人,他接着电话朝耿河声这边走了过来。 那边洛向民比洛涂聪明多了,姜还是老的辣,沈家的人过去刚碰到他,他就倒在了地上,按住了心脏,大声喊:「我要死了,救命啊,救命啊……」 顾满全接着电话绕过他的时候,低头朝他笑了笑。 他这一笑,笑得洛向民立马打住了嘴里的喊声,他盯着这个高大保镖,充满了打量,和一些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惊恐。 顾满全跟着他老闆满世界飞,什么情况都经歷过,洛向民这种外面看似横,实则被恐惧牢牢把握住了一生的流氓无赖,他没经手过一千个,小一百个还是处理过的。 「老闆?」 顾满全老实的脸因为气势大开,就又变得不普通了,他举着手机,站在耿河声的身边,听那边的老闆跟他道:「等下警察来了,先去做个笔录,我这边会找个中间人,让洛家消停,不过用不了几天他们会后悔,没事,初二我就过来了。」 他会处理好事情再走的。 「收到。」做笔录是为了走程序,让程序公正,不止顾满全熟知这套程序,就连闯祸烂摊子是他男人收拾的耿河声都懂。 他们说话,因为视频没断,耿河声也能听到,他看看他们,又看了看突然冷静下来眯着眼睛看着他们这边的洛涂,他老实跟沈固觉道:「洛家也是我们江北一霸,洛涂现在还是江北的招牌呢。」 沈固觉朝他挑眉。 耿河声理直气壮:「我不是看不起你啊男朋友,过年呢,放出来干嘛?能关几天先关几天,顾哥还没放假呢,让他进去休息几天吧,让你出面对付个宵小,我不心疼啊!」 沈固觉笑了起来,他这一笑,连硬是蹭在旁边听他们说话的耿家二姐顿时羞红了她的脸蛋,霞光满脸…… 可见沈公子的笑,有多令人惊为天人。 这也迷晕了耿河声的双眼,耿河声都跟着他笑了起来,开心表衷心:「我心疼你呢,爱你啊,宝贝。」 油嘴滑舌的,说实话,沈固觉刚认识耿河声没查耿河声背景的时候,他还以为他认识的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小流氓,文艺小青年,天真浪漫又洒脱潇洒,有着只有年轻的人才独属于的赤诚热情,但等他查完背景,知道耿河声是怎么长大的,知道耿河声跟自己在一起的两年前其实经歷了一场连着筋骨的失败感情,再看着他眼前那个身上没有一点挫败感的小青年,耿河声身上的浪漫就在他眼前开出了花朵,绽放出了绝美的姿态。 第11页 从此以后,哪怕耿河声跟他说的明显开玩笑的情话,也能逗笑他。 他喜欢耿河声所有形态之下的赤子之心。 沈固觉听着他耍滑头的话,摇头失笑,笑了一会儿才道:「心意收到,但不了,我们大家都是要过年的。」 他没说,他也想见见洛涂。 洛涂对他家宝贝没有造成什么伤害,隐性的还是无形的,沈固觉仔细观察过,都没有。 洛涂对他家宝贝确实没有造成任何创伤,沈固觉也非常仔细观察过,没有。 他家宝贝长的是铁肝铁肺,他是个浪漫警觉的人,但也可过于浪漫警觉,他的天性让他忽略无视所有伤害,他的身体和灵魂只注意吸收那些对他有益的事情,而且,他是个完全不贪婪的人,他对外面毫无所求,他对任何人都没有索取占有的心理,他是真不在乎洛涂对他的背叛,这也许可以用他没那么爱洛涂作解释,但追逐他多年的沈固觉知道,就连自己钻进这个人的心里,也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达到今天让耿河声甘于把自己真的放在他的铁心铁肺上的程度。 但耿河声觉得没有受到伤害,不认为洛涂跟他还能有什么关系,但沈固觉不这么认为。 他和耿河声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耿河声成为他自己就好了,但沈固觉要把握大局。 耿家跟洛家纠缠得太深了,他们有太多一起做的生意,而耿河声,跟耿家人的血缘关系和他们之间存在的感情,就算是耿家的大哥二姐走了不在世上了,也还会留着一些纠缠在的。 他不理一理,洛家的这把火,早晚会烧到他头上。 还不如一开始,就清理干净,从源头把可能性全都斩草除根。 沈家世代打理人和产业,轮到沈固觉这一代,沈固觉也并不比他的歷代先祖差多少,他做事有他自己的方式方法,这个是不受任何意志影响的。 耿河声就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一听就知道他要亲自收拾洛涂。 唉,洛涂何德何能啊,他嘆了口气,道:「那你好玩了,我回家过个年,好傢伙,成你主场了,要不要我接机的啊?」 沈固觉沖他笑。 那就是要了,这男人真麻烦,耿河声抱怨道:「为什么十点就到?我懒觉都睡不成了,不接行不行?」 「接一下吧,」这小无赖,沈固觉哭笑不得,朝他身边挤过来的好几个脑袋看了一眼,道:「要是你哥哥姐姐愿意,我还想邀请他们也来接我一下。」 「肯定要接的!这是礼貌!」耿长亭开口了,嗓子都破了,「小兄弟,不好意思小兄弟,哥这样叫你一声啊,那什么,你们沈家当年真的是流放到长弯岛的皇族?」 「族书上有这一段。」沈固觉礼貌回復。 「你们家岛下真的是都是你们歷朝歷代藏下来的宝贝?」大哥接着破音。 「有一点吧,都是家财家产。」沈固觉强调了一下他家财产的合法性。 「那你们,你们,哦,不是,是你,怎么看上我家小弟的啊?他除了长得好看一点,命好一点,也没别的本事了啊!」大哥嗓子都破成哑声了。 就算刚才面前的人在打架,他还是在百忙之中,去查了一下,坐实了一下他脑海中曾经看过的有关于沈家的绯闻。 「这本事够了。」沈固觉还在回话,但他那边,已经有秘书走到他身边低声跟他说事情了。 于是,电话这边,耿河声跟他送了个飞吻,掐断了手机,看着那边带着拿住他的人走到另一边在打着电话的洛涂,这时候洛向民也跟着站了起来,满脸堆笑,跟沈家的工作人员在套话,他跟身边的顾满全道:「他们家擅长跟人绑架关系,江北确实是他们家的地盘,你等下处理的时候注意一点,拿不准的,直接跟咱们老闆联繫,这家人都是硬骨头。」 哪怕是这家被家暴到现在的洛婶,也有她的硬法,耿河声曾被她哭得为她儿子屡次出头,她擅长用眼泪,痛恨这个世界,也控制着这个世界。 第六章 留下顾满全和小辈他们在外面处理事情,耿河声拉着自家的一堆人进了家里。 再呆下去,事情就要更复杂了。 但他这一进去,家里老老少少眼睛都冒着光看着他,把耿河声看得头皮发麻,赶紧跟他们说:「别问我,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回来过个年呆两天,过两天就走,你们确定要把时间花在盘问我上面?」 「确定!」耿家的侄女外甥们异口同声,没同声的也是憋着笑,和兄弟姐妹们的看法一致。 现在的年轻人,不好带了,耿河声耸耸肩,「别盘问我,等我男朋友来了,你们问他。」 他敢确定,沈固觉来了,这群小的们跟鹌鹑一样安静乖巧,谁都不会吱声。 沈老闆很吓人的。 「好!」这时候谁都不知道沈固觉气场吓人,只知道他看起来超帅,跟他们爸妈说起话来非常温和礼貌有教养,让人如沐春风般轻爽舒服。 「他们能处理好吗?要不你们在家里,我出去一下。」耿长亭还是担心外面的情况。 事情说是他引起的也不为过,他也是想小弟在人家面前扬眉吐气,才放任妹妹把人叫过来的。 「不用,让他们交交手,顾哥有经验,他知道怎么处理。」 「他动手了,洛涂的头都不知道怎么样了,刚才他看我们的眼神很不对,这是在江北,不是宁海。」小弟也是自家里长大的,他应该知道关系结构里的弯弯绕绕。 第12页 「都差不多嘛,」耿河声搭上大哥的肩,低下了点头,和和气气,温温柔柔和自家大哥道:「放心啦,比这大多了的祸我都闯过好几个,这个实在算不了什么。」 耿长亭听了一惊,瞪大眼睛:「你干什么了?」 「呃,在内南国那段时间,嗯,我想想啊,我把当地当时把持管理权的老大关的那些给富豪老闆们换器官的人放跑了,我都带人跑出他们国家了他们还派人追杀我,凶得很。」说起这个,就算这班人早就被伏法了,耿河声还是有点愤愤不平。 这群鸟人追了他好几个国家,搞得他女装都穿过,还让人拍了照留存,一世英俊的名声尽败于此! 耿长亭这下没说话了,他嘴巴张成了鹅蛋,没法说话了。 站在他们身边的耿家的大大小小,也都瞪大了眼,张大了嘴。 「呃呃呃!吓人吶!」耿家大嫂这时候一拍胸口,率先打破了平静,「你这个么崽,怎么这么不听话,叫你回家来你不回家,在外面干那么危险的事,你是想吓死我们嘛!」 「哎呀,嫂母,」大嫂也是照顾过他很多年的,长嫂如母,吓她就不对了,耿河声一个箭步过去,改搂着她的肩,「刚就吃了几口,饿了,厨房里还有什么好吃的?我回来,你到底有没有给我准备吃的嘛?」 「准备了的,好多,你爱吃的大虾,鱼,我都收拾好了,就等你进家门就给你上锅蒸,哎呀!」这还没蒸呢,大嫂急了,带着他往厨房走,「不说了,我蒸鱼去,先给你热两个丸子吃,早上才炸出来的,还新鲜得很。」 大嫂带着耿河声进厨房了,有孩子想跟,被耿疏雨拦住了,「宝贝你别进去了,你小舅舅不想说就别烦他了。」 她家小弟不想做不想说的事,谁也别想勉强他,他从小就如此。 耿家大哥二姐都惯人,耿河声当年都上大学了,他们早就各自成家有自己的孩子,但他们还是跟是小弟爹妈一样的宠弟弟,以至于他们两家的孩子,心里是不太喜欢这个叔叔和舅舅的。 「行吧,」她这一拦,勾起了她女儿小舅舅特别被偏爱的回忆,小美女潇洒一耸肩,「要不现在美业发达呢,长得好看就是有特权,回头我也弄弄去。」 她妈哭笑不得,轰他们:「一边玩去,我跟老大聊点事。」 小辈们自发地远离了他们,占据他们的地盘聊他们的事去了,这边,耿长亭走到了窗户边,身边跟着妹妹和妹妹两口子。 「那旁边放着好几件瓷器,我是看不出什么来,但看刚才的样子,挺值钱的,要不我们先去搬回来?」务实的妹夫建议道。 「唉,」想法不在这个的耿长亭点点头,嘆了口气,跟妹妹道:「等下东西进来,你务必要跟他们要个礼物的详细单子,回头看看我们能回什么吧。」 「我那里有几件好东西,放在金库那边,等下我跟那边的行长打个电话,去取出来。」都到这份上了,耿疏雨也不藏着掖着,她有的就拿出来了。 「我也打几个电话吧,这次只能用买的,借是不能借了,」借了是要还的,送出去了就不能还,这东西就不能借了,「我这边还有点现金,你们手里有多少?」 「还有一点,正好我今年清了一年仓,资金回笼了……」说话的是妹夫,「家里要用的话,就给家里用了。」 「先用着吧,回头再说。」耿长亭也没跟他客气,妹夫的钱是用来过完年做新产业的投入的,但这时候家里没现金,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先用上。 耿家兄妹是出了名的齐心,三言两语,就把大笔资金的调度商量好了,妹夫倒是有所犹豫,看着外面已经来了的警车,他在三人中间小声道:「是真的沈固觉吗?老么是怎么认识他的?」 「不知道呀……」说是不知道,但耿长亭手里已经把他小弟刚才说的事情的相关新闻搜出来,他把手机给了妹夫看,和二妹道:「我还是出去一下,都到自家门口了,让沈家处理我们家的事,这脸丢大了,你就别出去了,等下进厨房,和老么好好聊聊,主要是问一下,我们家要怎么回礼的事。」 「行,你去。」耿疏雨痛快答应。 耿长亭这边接过妹夫过来的手机,带着妹夫出去了,这边耿疏雨假装进去帮忙走进了厨房,还刚帮嫂子洗了两把菜,就见一个长相帅气的眼生后生走了进来,对着她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朝她们小弟道:「顾哥让我过来问您困了吗?要是困的话,先去睡一觉。」 接着他朝耿家的姑嫂道:「小叔为了回来在家里忙了一天,一大早起来了,平时他都有睡午觉的习惯,今天午觉也没睡,刚才家里人打电话来问这事,我就过来问问。」 姑嫂俩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朝她们小弟看去,只见在那吃着炸丸子和牛奶,像个大学生的小弟正好闻其声抬起头打了个哈欠,还点了点头,就见刚才进来的那个小年轻连忙道:「那您先睡一下,到十一点左右,我负责叫您醒来吃饭,您看如何?」 「顾哥呢?被抓走了?」吃了几个热丸子有点困了的耿河声问。 「快了快了,要去所里做笔录,现在我们和他们都在打电话,」沈家小辈说着就笑了,「老管家刚才打电话过来,还说了一句,大年三十,真是惊了各路鬼神了,是个好热闹年。」 「骂我了?」耿河声挑眉。 第13页 沈家的老管家是个老奶奶,沈妈不管他的,沈固觉不骂他的,这位奶奶那是都管他,都骂他,耿河声看见她就想躲。 「没骂您,就是叫我们来提醒您一下补个午觉,要不过年守岁,您就得焉儿着守了。」 「那我去睡吧,」耿河声确定也有点乏,他是乏了就要睡的,跟嫂子和姐姐道:「我房间呢,还是以前那间?」 「不是,早就给你换了,」那个房间以前洛图也住过,她老公嫌晦气,把房间改成了杂物间,嫂子道:「在后院子,就是老爹以前住过的那个房子,你哥没跟你说?」 这么一说,耿河声想起来了,一拍脑袋道:「说了,翻新了是吧?」 「对,你去看看,唉,」她手里还有年夜饭要做,不能过去,「让你姐带你过去。」 「好。」 耿河声过来,亲了她一口,逗得大嫂骂了他一句:「没皮没脸,小时候叫你亲你不亲,现在倒是愿意亲了。」 耿河声蹭了蹭她的脸。 大嫂是个开朗热情的大嫂,但那时候,耿家小儿子还矜持得很呢,是个看到美女还羞涩的小伙子,现在嘛,心里沧桑得就算装下一万个美女,美女也与他无关,羞涩早无,能亲一口算一口,要不然,近亲属都不亲的话,他这辈子就只能守着沈的一个老古板过喽。 「走了,嫂。」 「快去吧,好好补个觉。」 嫂子说是这么说,但等小姑子没过十来分钟就回来,一脸古怪地跟她说,老么到了地方,打了个哈欠就睡着了,前后不过十秒,跟被人下了药似的,大嫂也觉得奇怪:「刚才看他也不像很困啊。」 「就是啊,尤其,他带来的人还进局子里,洛涂也进去了,他像跟没事发生一样,这小子怎么回事?这不是没心没肺可以说得通的吧?」二姐也犯嘀咕。 「也许是风雨见多了……」大嫂猜测着,慢慢道。 「谁知道呢?我去看看老大去,他刚才跟着进所里了……」 「去吧,带上清辉,有什么事叫他赶紧回来叫我们。」 「行。」 「你把清文叫进来帮忙。」 「好,那我走了,嫂子。」 「好。」 大嫂女儿进了厨房,没半个小时,就被她大哥一个电话叫走了,很快,耿家家里的小辈们也都出了家里,去了所里。 洛涂跟打他的人硬槓上了! 他叫刑队的人抓了顾满全。 然后老局长都出动了。 真的算是惊了各路鬼神,等到耿河声补觉起来,家里只有他和大嫂,沈家的小辈沈处鸣跟他说连他大哥也被当作见证人被暂时留在所里,今晚可能都回不了家后,耿河声问了句:「姓洛的硬槓?」 「是的。」沈处鸣回道。 耿河声看了眼身边沉默坐着的嫂子,看了眼时间,11点10分了…… 家里的饭都做好了。 他给沈固觉打了个电话,沈固觉在那边很快就接起,男人穿着还是很正式,那边的背景声音很杂,交谈声不断。 他是在他们家里,但家里这时应该是有一大堆的客人了。 「醒了?」电话过去,耿河声没说话,对面英俊的男人先开了口。 「醒了,」耿河声擦了擦眼,「你等下过来吗?」 「过来的,三点左右到。」 「我哥真不能按时回家吃十二点的团圆饭?」 「不能了,」沈固觉遗憾道:「看起来,洛先生对你的感情很深。」 耿河声翻了大白眼,「也不知道刺激到他哪根神经了,不过可能是挑战到他的权威了,他不证明一下,都很难让人感觉到他的成功,去他妈的,让我过个年都过不好。」 「嗯,你先呆在家里,等下我过来陪你。」沈先生没他那么激动,还是很平静。 「陪完你还回去?」过年是沈家的大日子,沈固觉不可能把时间都浪费在他的事情上面。 「中午左右回。」 「那等下我去机场吧,我在那等你。」耿河声撇了撇嘴,过去那场不怎么样的分手他以为他认为过去了就过去了,但有些人还没做好完整的切割呢,弄出今天这么一出,做个彻底的清算,从正面上来看,勉强也算是有点意义吧。 「好,先挂了。」沈固觉那边有老者过来和他说话,他挂了电话,随手把手机往裤兜里一扔,脸上挂着温和的笑,低头听老人和他说话。 这边,耿河声和大嫂道:「等下沈固觉吃完十二点的饭,会坐飞机过来处理这边的事情,大嫂,你把家里能叫回来的人都叫回来,等下跟我去机场接一下人。」 「呃,小孩……」耿河声转向小辈,不知道他叫什么,犹豫了一下。 「沈处鸣,小处字辈。」小辈赶紧介绍自己。 「安排车,跟常秘对接飞机到的时间。」 「常秘加我了……」沈处鸣赶紧把他刚通过的常秘加他的号的信息页面给他看了一眼,「我现在就对接。」 「好,辛苦了。」耿河声又转头,「嫂子……」 「我打电话。」大嫂又紧张了起来。 沈固觉那边零点45分飞,预计1:55落地,但他坐的飞机落地的地方是江北郊区的一个小机场,到达江北市区,得开一个小时的车。 大嫂把能叫的人叫了回来,等着人到家,大家又换了衣服,他们出发的时候是零点50分,等到了小机场,沈家这边的飞机已经完成了人员落地,沈固觉已经坐在了车上,在等着他们。 第14页 他们一到,沈固觉就从车上走了出来。 高大的男人穿着黑色的大衣,打着髮蜡的头髮在冬夜的夜风显得有点凌乱,耿河声看到他,朝他走过去的路间,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委屈。 一个已经能解决所有问题的成年人身上是不可能有委屈这种情绪的,但被沈固觉深爱了几年的耿河声乍见到这个男人,就觉得自己的心瞬间退化成了一个有人依靠的孩子。 这可真不是种什么好爱,耿河声走近张开双臂上前抱住他的男人的怀里,在男人怀里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人是从酒席中过来的,他身上还闻得到一股醇厚的酒香味。 很多次,很多次,他都这样来到耿河声身边,不计时间,不计麻烦,穿越千山万水,用一次又一次及时的出现,来到耿河声身边,告诉耿河声,我永远值得被你依靠。 ps:真是不容易啊,一早狂奔着写,写到这个点,终于写到了天凉王破沈的出场。 想想,写浮夸狗血文这一行,我还是有那么一点道行的。 第七章 他埋着头不出来,沈固觉很温和,很轻柔地摸着他的头,也没说话。 这是一个一直以来,耐心都很足的男人。 他明明可以不用过来,手底下多的是能处理这种情况的人,但他还是来了。 但自己屁股后面还跟着一堆人呢,耿河声把心里那点突然冒出来的委屈与随之而来的缱绻压了下去,抬头牵起他的手,带着他往家人那边走。 「这是大嫂。」 「大嫂。」 「这是二姐。」 「二姐。」 「这是二姐夫。」 「二姐夫。」 除了大哥还被押着不放,二姐和二姐夫都赶回来了,介绍完比他大的,就是介绍侄子他们了。 「这是大哥家老大,耿清浑。」 「你好,清辉。」叫同辈的时候,沈固觉还只是握手亲切地称唿他们,等到小辈,他还温文尔雅地在名字前面多说了个「你好。」 你好,清辉…… 这把身边带着老婆的叫得耿清辉整张直男脸满脸通红,他被人握着手,僵在了原地,都不知道回招唿。 临到他老婆,他老婆压根儿没在意他,这个人一走到他们跟前,她的视线就全部在面前这个脸孔和气质英俊逼人得就像直接在人的心口砍了一刀的男人身上了,等到人家握了她的手,她痴痴地看着人家忘了说话,身边婆婆突然说了句:「她叫红红,秦红红。」 自家小叔子不知道侄媳妇叫什么,看向儿媳妇,儿媳妇傻了,小脸连着耳朵一起红了,她结婚那天都没见她这么痴迷,耿家大嫂看着,冷静地替自家儿媳妇回答了询问。 「你好,红红。」沈固觉礼貌松手。 红红害羞得弯了腰,连连道:「你好你好,哦,不不不,您好您好。」 沈固觉微微一笑。 秦红红被婆婆拉到了一边。 「这是大哥家老二,耿清文。」 「您,您好。」耿清文结巴了,小脸也红了。 一个两个三个红脸蛋,还是自家大嫂和二姐还有二姐夫见过世面,热情中不失优雅,而小辈们都红了脸,红得耿河声还特意抬头看了看自个儿家男人。 当年他确实也是因为色迷心窍,才忍不住心动,头一次跟人用眼睛你来我往调了情,进而都没了解对方,约会了两次就直接去人家房子里头了,但睡了这么久,他都有些习惯了,有些无视这男人的魅力了…… 如今看来,还是帅得很咧。 耿河声握紧了手里男人的手,等他家小外甥的手也握完了,二姐家高冷的男孩子也被超级大英俊男弄得局促不安了,他特意把人拖着往后退了两步,扯着嗓子大声道:「可以了可以了,都认识了,以后你们都离我男朋友远点,还有,不许红脸蛋,红起来比我帅我怎么办?我以色侍人的牌子还要不要了?」 他这么一扯,众人的眼睛都看向了他。 在场的耿家人以及亲属,脸蛋红通通,眼睛亮晶晶,看起来都格外的单纯可爱。 这看得不远处沈家的工作人员跟身边的同事低声笑着道:「小少爷家的亲人还都挺有意思。」 「嗯,颜值也在线。」至少现在看起来都很好看,精神面貌很好,同事笑着回答。 大家都笑了起来,这边沈固觉也笑了,低头在他耳朵上碰了一下,道:「我会注意的,现在去家里吧。」 「去家里吗?」耿河声抬头看他。 「对,等下家里还会来点客。」沈固觉说着,看向了大嫂那边,然后低头问他家男孩:「家里大嫂管事?」 「嗯,是的。」 沈固觉拉着他,走向了大嫂那边,在大嫂面前站定道:「想跟您商量点事。」 「请说。」大嫂的心也扑扑狂跳,眼前的人不止高大英俊神秘,就连他靠过来散发的气息当中,也有种令人沁人心脾的舒适,这是个一眼就令人着迷的人,她开始相信她老公相信的那些关于沈家的坊间传闻了。 「等下会有几个我邀请的客人来家里拜访,我想借您家贵宝地招待一下,没有提前告知,多有冒昧,还请大嫂见谅一二。」 这文诌诌的,谁受得了啊,别说借宝地一用了,就是送…… 呃,住了几十年的家,还是捨不得送的,大嫂理智犹存,生怕自己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果断道:「好,你尽管用。」 第15页 「外面风大,我们现在上车回家吧。」沈固觉微微一笑,朝身边的人又看了一遍,道。 他语气温和,神情平静,气质优雅,他这一笑一看,太令人心醉,直到他朝大家礼貌点头,牵着耿河声的手上了他的车,耿家的年轻一辈还站在原地,看着他和他们小叔小舅上的那辆车不动。 「谢谢小叔,谢谢小叔叫我来,」本来要留在家里看孩子的秦红红双手合十紧握,「小叔对我真好,把我当亲侄媳妇儿!」 她连说话都比平时娇气两分,她婆婆,耿家大嫂在一边挺无奈的,拉着她往车里走,「走了宝,你本来就是亲的。」 还在面红耳赤当中的耿清辉也觉得不好意思,跟着妈妈和媳妇上了车。 这边,二姐和二姐夫带着孩子也上了车,一上车,二姐长舒了一口气,跟她老公道:「礼物都搬进房子了,礼物的清单我没要到,等下找到人要到了,你替我做个表格,帮我评估一下,还有咱们家的现金,跟银行那边先打好招唿,不能卡我们的钱不放。」 「大哥还在所里。」二姐夫回道。 「估计天亮就能回家了。」耿疏雨冷静道。 「嗯,好,我回家去喝杯咖啡,你要吗?」他们走的时候,飞机上还在卸东西,二姐夫清楚看到那架飞机上当时在小弟和他男朋友上车时,看到他们上车动作的那些工作人员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朝那辆车低了半个头。 这释放的什么信息,二姐夫还没在头脑里做一个清晰的分析,但就他现在已经知道的,足够了。 今晚是他们是睡不成觉了,等下来的还不知道是什么客人。 这边耿家的人在各自的车里说着刚才的见闻,和商量着下面的事,那边的车里,耿河声已经倒在了沈固觉的怀里。 先是他拉开了沈固觉的领带啃人脖子以下的肌肤,后面是沈固觉啃他的嘴,舌头都伸到了耿河声的喉咙处,让耿河声没在家也清楚地尝到了家里的酒的味道。 酒是真令人窒息啊。 后面快要失态了,被放开那一刻,耿河声重重地呻吟了一下,那声音叫得向来冷静稳重的沈固觉心头颤了好半会,又死死抓牢了耿河声那不安分的两只手,才让场面勉强维持住了正常。 「要不先去酒店呆两个小时?要不,一个小时也行啊。」耿河声不舒服,他不安地挪动着被沈固觉牢牢控制的身体,看着沈固觉裤头处那大大的一团隆起,舔着舌头,退而求其次道。 沈固觉没说话。 「你是不是不行啊?」耿河声抬起他那张两颊边似有火苗在跳动的脸,软软道。 「呵……」沈固觉闭眼,吐出了一口长长的热气,逼着自己不看眼前的活色生香,「宝贝,快到你家了,帮我从冰箱里拿瓶水出来。」 「可我疼!」补了觉,现在精力充沛,活力四射的耿河声叫唤! 这一次,沈固觉无声地长吐了口气,把他抱到了怀里放在腿上坐着,含着他的嘴,手伸手了他疼的地方。 耿河声是个要求不高的快乐男,要的得到了就满足,所以他下车的时候眉开眼笑,看什么都顺眼,还给自己家老别墅门口蹲的狮子吹了个口哨,送了个飞吻。 倒是走在他身后的男人因为全身紧绷脸有点冷,这吓得前面见过他温和神情前来招唿他的耿清辉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站在了离他们十步远的地方,不敢主动上前。 「河声。」沈固觉看到,温和地叫了耿河声一声。 耿河声乐不可支笑了两声,笑得他大侄子心里都抖了抖,不知道他小叔为什么笑得这么的莫名其妙,莫名其妙中似乎透着点……呃,癫狂? 「他身上有酒味,我先带他去房间里洗个澡,换身衣服。」想起车上这男人动都不敢动的那一面,体验到了蓝颜祸水的快乐的耿河声就想乐得仰天长笑它个十分钟,他眉眼都是笑,「等下客人要是先到了,你们就先招唿一下,我们尽快出来。」 当祸水的感觉是真棒! 这么多年,要不是这种快乐太勐烈,他都不可能如此迷恋这个男人。 「啊?哦……」不知所以然的耿清辉只觉得他小叔的眉眼这时候烈得耀眼得让他不敢直视,他躲避着看向了此时紧紧站在他小叔背后的人,讷讷道:「哦,好。」 沈固觉朝他点了下头,他还算冷静,路上碰到了已经进了家里的二姐和二姐夫,还跟他们点头示意了一下,还朝身后跟着秘书点了下头,示意秘书和这二位说明一下接下来的情况,然后他一路冷静平和,跟着耿河声去了房间。 直到,他们进了房间那一刻,他反手把耿河声压到了门上,一手搂着耿河声的腰,一手一把脱下了耿河声的裤子。 第八章 沈固觉出去后,耿河声本来想着缓半个小时就出去,缓着缓着他就睡着了,直到门被不断敲响。他爬起来一看时间,好傢伙,早上五点了,他这一睡睡了一个来小时。床边放了睡袍,他赶紧披上打开门,问门边的常秘书:「我哥回来了?」这个大帅哥,一醒就问自家哥,常秘书笑着道:「早回了,四点左右就回了,您换下衣服,今天来了三个客,是江北这边的人,事谈好了,要送客了,需要您去露个脸。」这事耿河声熟,沈家派给他的任务就是个送客的,作为沈固觉的另一半露露脸,是沈家给每一个他们觉得还算个样子的客人的礼数。「好嘞。」耿河声利落关门。「衣服应该送过来了。」他关得太快,把常秘的下一句话关在了门外,常秘说完,摸摸鼻子,打了个忙了一天一宿没休息过的哈欠,转头跟自己的两个同事道:「再等一下。」同事要设置监控,毕竟小的这大爷要在这里住两天才回去。耿河声很快出来,这次他看到了后面的两个人,听常秘说要按监控,他否了,「按什么?下午就回去了。」「啊?您跟着回?」「对。」「那敢情好,」秘书笑了,他这一笑算是把他这两天用久了有点迟钝的脑袋笑醒了,「今天还有一些常住在海外的老亲戚要来家里拜年,他们去年没回,没见到您,还提前跟夫人说了,这次希望能见到您。」「没带什么带得妖艷的侄子和什么好朋友的美儿子吧?」耿河声斜着眼睛看他。秘书笑而不语。耿河声嘴角一扭,哼了一声,带着他们往家里前面的客厅走,和跟着他并排走的常秘书道:「去年来的那些大嘴巴没告诉他们我不好惹?」「应该告诉了。」负责沈家对外绝大多数社会关系的常秘书和和气气回他。「那他们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耿河声霸气道。秘书轻声笑,「家里老的旧的关系太多,您才来家里,都轮一遍的话,可能得轮个好几遍,怕是得有个六七年的,他们才长记性。」其实也是耿河声自己立得住,再加上大的那个大爷在波澜不兴得就像一汪不动了的死水静了多年后,突然碰到个能把他情绪搅得天翻地覆的,也就纵着小的这位了点,而现在家里夫人说了算,儿子突然不再稳如止水,家里只是来了一个小儿子,她却像是多了两个儿子,感觉这生活有意思极了,家族内外那些明里暗里射向这个小的儿子的箭,她至少给挡了九成,剩下的那一成,都是给小大爷练手,习惯家族氛围的。「长吧长吧,哎呀,随便了。」耿河声满不在乎。他现在就在蜜罐里头,今朝有酒今朝醉,谁不醉谁眼睛有问题。沈固觉这样的男人,哪怕别人小小咬一口,耿河声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肉疼,他还是要看着一点的。「河声。」他一进客厅,先叫他的是穿着黑色毛衣的沈固觉,男人脸上很温和,手还朝他伸了过来,耿河声却朝他耸了耸鼻子,调皮了一下,然后朝他大哥那边走了过去,开开心心喊道:「大哥,你回来了,肚子饿不饿的啊?吃过饭了吗?」家里来了三个大佬,这三个人身份沉甸甸的,带给人的压力也是沉甸甸的,耿长亭还做不到像沈固觉一样的云淡风轻,小弟这一路笑着过来,他勉强在脸上挤了挤,才挤了个笑容给么弟看,「吃过了,刚才你大嫂给我煮了碗馄饨,还卧了两个鸡蛋,我都吃完了。」「是吧,大嫂煮的就是好吃。」耿河声说完,就朝那只朝他一直伸着的手走了过去。他一到跟前,沈固觉牵了一下他的手,然后放开,温声道:「这位是屈……」来的三位,都是当地的一些能解决目前问题的人。洛涂利用自己的人脉,没按程序,调用刑侦的人给顾满全立了案,其能量之大,动作之快,大有江北这块地方都我说了算之势。沈家在宁海都没这能量。所以沈固觉就算很客气,但他还是说出了一句「我以为江北是文明新都,不存在法外之地的可能」让来者如芒在背,背后冷汗涔涔。新世界了,旧人物规规矩矩,安份守己,挣两分的钱,出两分的力,守两分的道德规则,老老实实,本本份份管束自己,只为和新世界相融,新世界的人,倒是成了恶霸土皇帝,帝王梦没死,高高在上无视所有规则规矩。这是沈固觉在明说,江北的法治,一塌煳涂。尤其管治安这一块的总部的头号人物,他就姓沈,那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他儿子跟今天带头来的人之前通了个电话,跟今天的带头人说他跟沈固觉见面了还得客客气气叫沈固觉一声小爷爷。结果他的人来你们地盘了,出事了,老老实实去警察局做笔录,你问都不问就劫了辖区的车,把人拉到大队,第一时间就要把人屈打成招。这不是丢人的问题,而是大家一起丢帽子的问题。「法外之地」这四个字,能杀死一大批人。事情其实已经有所解决,但大家的心情都很不愉快,来的这几个人跟耿河声握手的时候都一个个苦大仇深的,都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他们觉得沈固觉就是只他们搞不定的老狐狸。「这,你们不高兴,不是对着我来的吧?你们跟我家沈大爷聊崩了?」握完手,耿河声没忍住,问了一句。三人面面相觑,又看了看沈固觉,见他平静地站在耿河声的身边,一点也没有拦着耿河声的样子,最年轻的那一个客人开了口:「我们本意说是彻查此事,但沈先生的意思是大过年的,新年大吉,就不要弄出太让人不开心的事了,那边不追究就行了,其它方面,沈先生也不追究,沈先生大义。」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跟人瞎聊天,说他们一个两个都是饭桶,江北姓洛。「那你们为什么不高兴啊?」耿河声看看他们,又看向他哥和他姐他们。耿疏雨一脸的似笑非笑,从刚才书房的谈话当中,她听到了一些关键的信息,她知道这些人怕什么,但她可不想当着人的面揭穿。耿长亭也知道,也是不想说,当作没看到小弟的眼神。还好常秘做惯了他的百问老师,这时候凑到他身边,低声道:「怕上面搞大扫除。」「哦哦,」耿河声懂了,朝他们道:「新年大吉,沈家最讲兆头,说不计较就不计较,你们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那是你们的公事,我们小老百姓的管不着,我们只管我们自己不追究,至于你说我们家不管洛涂打我的事,那肯定是要管的嘛,我们家做生意的,洛家也做生意的,我们抢他一点生意,不就报仇了?是不是,老沈?」最后一句,耿河声扭头问老沈。老沈笑了,摸了摸他家小煳涂蛋的头,跟面前这几个把眉头扭成了小麻花的客人温和道:「你们听到了?请放心,我们会做出合法情理的选择,就算有竞争、清算,我们也会在放在大众的公序良俗之内处理。」你那「清算」两字听得我胆颤心惊,带头的人也知道他只能处理他内部的事,别的他也管不了了,沉默地带着人走了。就算耿河声出面,他们不信任这事能善了,等耿家的人把人送到门口,耿河声看他们上车怪不高兴地走了,回头问秘书:「到底怎么处理的?」「过程稍微有点复杂,不过,满全回来了,洛涂也放回来了,洛涂做了个他脑出血的假影像告满全没成功,现在呆在他家里呢,话说回来,他公司的报表挺干净的,财务表也很健康,有点脑子。」「哦哦……」耿河声看看他,又看看他家男人,然后跟当着老闆的面夸洛涂的常秘书道:「老沈不高兴了。」秘书看向老闆,见老闆脸色平常,也没看出什么不高兴来。但小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了,看老闆心情这一块,小的这个大爷说了算。老沈不高兴不是什么大事,待会儿哄哄就好了,耿河声关心自己的问题:「那他们为什么不高兴?」秘书乐出声,「我们说不追究是不追究,但他们没有法治,那他们不管,是真想把江北独立于国内啊?洛老闆现在都成他们手中的定时炸弹了。」常秘常觉得他没有忙死,全靠对手们懂事,他亲爱的对手们自己知道怎么收拾自己。「老闆,小少爷说下午跟咱们回去,您看,我要不要跟家里那边说一声?」常秘常也很喜欢这次的这位洛老闆,他爱死了洛老闆身上的那些愚蠢冲动自负自以为是。「说吧。」这下,沈固觉的眉眼间少了冷静清醒的冷眼旁观,是真正的温和了下来,他看着还在若有所思的耿河声,「真跟我回去?」「回去的。」还在想事的耿河声点头。点完头,事也想完了,他扭头跟哥哥姐姐道:「他一直想过正常的生活,我以为我不回来,没有刺伤他的人在,他会过得很好,会成为一个跟他爸爸完全不一样的人。」旁边的兄姐听完他的话动容不已,这时,二姐开了口:「声声,有没有你,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爸爸还是他的爸爸,他的妈妈还是他的妈妈,他的反抗在成功之后替代了他爸掌握住了控制整个家庭的权力之后就停止了,他要的是成为他爸爸,而不是成为一个伤口癒合的没有爸爸妈妈的大人。」耿河声听了很伤感,鼻子发酸,这时,身边有只手突然抓紧了他的手,耿河声扭过头,朝难得皱着眉头看他的爱人摇头道:「我不爱他的,可能他也知道,我不爱他,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他同情洛涂,他因为同情一个人和这个人在了一起,当年他觉得那是爱,但现在他知道,洛涂把那当施捨了。洛涂恨他。 第16页 ps:再祝各位快乐,财源广进,身心健康,灵魂强壮! 第九章 其实,健康的人是不折磨人的。 就像沈固觉,什么都有,耿河声也喜欢他,但只因为耿河声不想定下来,这个人用漫长的时间亦步亦趋跟着他,徐徐向他展露,两个人的生活没有耿河声想像的那么恐怖。 一个健全的人,是真的不会折磨另一个人的。 就像耿河声,就从来没想过去折磨洛涂…… 同情也是一种感情啊,因为他想让你变好。 但洛涂想要的并不是这些东西。 一个在暴力中长大的人,只有施暴才能让他感觉到情绪,只有恐惧才能让他激发出力量,反抗才让他感觉活着。 他自己如此,他对待别人,他所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是如此。 他把很多人当傻瓜,不知道他身边的很多人,都看穿了他。 连他二姐都看得明白,耿河声松开手上的手劲,由沈固觉全力抓着他,把握着他,这是一个自己就算跟他完全敞露自己也无需去担心他会伤害自己的人吶,他跟也一脸担忧看着他的二姐道:「我已经不可怜他了。」 说完他耸耸肩,诚实道:「我也是个自私的人。」 他有耿家的名声要管,沈固觉的感受要顾,洛涂不跟他进行公平对等的相处,他也不可能牺牲自己的家人和爱人的权益,去成全这个人对这个世界的臆想。 「那就好,那就好……」耿长亭听到这长舒了一口气,他害怕死了他小弟在这种场合下为姓洛的求情。 要是这样,置他带来的男朋友于何地? 人心是不能伤的,天菩萨,尤其是这种看起来能稳一辈子的伴侣,不能因为愚蠢就丢了啊。 他都做好了拿出一半家产当陪嫁的准备。 「回家,吃团圆饭。」大嫂这时候发话了。 「回了,吃饭了。」 「吃饭喽。」 「小叔,快点进。」 耿家的小辈这下一个笑得比一个灿烂,年轻就是好,锐气十足,天大的事放在他们头上,他们也不认为就这点劲能压死他们。 「进进进,」耿河声顿时又眉开眼笑,朝他们挤眉弄眼,「看到你们叔父舅父没有?这可是个大老闆!要不要我告诉你们怎么要压岁钱?」 他促狭得很,侄女和外甥女都笑开了,齐声大叫:「要!」 「来来来,我教你们。」耿河声走在最前面,双手还把黑色毛衣的袖子拉了起来,俨然一副要带着大傢伙大干一场的样子。 沈固觉在背后看着失笑不已,听这时走在身边的耿家二姐问他道:「声声这几年一直和你在一起?」 「对,嗯,最近这两年,一直跟我住在宁海家里。」沈固觉回她。 「他喜欢那里吧?」二姐再问。 她身前身后的老公和耿家大哥夫妻这时也停下了脚步,跟在他们身边,听她和沈固觉对谈。 「喜欢。」沈固觉没具体说有多喜欢,也没说每天眉飞色舞的耿河声给他们沈家带来了多大的欢乐。 这个无需去说,哪天让耿家人来沈家住几天就知道了。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二姐又问。 「在夏海国的海边认识的。」 「几几年?」 「27年。」 「有6年了。」二姐惊讶。 「是的。」沈固觉微笑。 他还记得在那个外面夏日炎热的海边酒店,处理了一天工作的他出来想吹吹傍晚稍微凉爽一些的海风,于是解了脖子上的领带,换了拖鞋,刚站在海边一角,这时,他的对面走来了一个笑嘻嘻看着他的帅气年轻人…… 他的笑眼亮晶晶,一眼就看到了沈固觉的眼底,沈固觉基本上没看到过这种一眼就能映在他心里的人,他看着人不放,直到这个孩子走到他面前,叉着腰大咧咧地问他:「你看我这么久,我请你喝一杯,好不好?」 沈固觉用眼睛确认确定他成年后,欣然答应。 虽然事后,这位小帅哥在他母亲面前说,是他勾引在先的。 小帅哥也常说,那是一场两个人都见色起意的开头。 但那如梦一样的开始,自己知道是怎么发生的就好,沈固觉随便小帅哥在外面乱说,他至今想起他们的相遇,他的心都是异常温柔的。 他年纪大一点,也就要比小帅哥早知道一点,两个自由自主的人,两个相互吸引的灵魂之间的碰撞,产生出来的那种忠于自我不羁的爱,才是书本里那种值得歌颂的爱情。 茫茫人海,自由自主的人还是有一些的,优秀自我的人那么多,但在此之上,灵魂相吸,还能不由自主情不自禁向对方走近的就很稀少了。 在此之前,沈固觉并不认为自己是这种会情不自禁的人。 但事情就像它本该要发生一样的发生了,这世界上就是有这样的偶然,在你以为心动只是一个人类作为动物的基础本能的反应之后,凌驾于性本能的情感,一种天然的对另一个同类的欣赏和爱意,就在他的身体里如温柔的泉水一般在他心底冒出涌现。 所以,那天的相遇,之于小帅哥,名叫见色起意,之于沈固觉,名叫一见钟情。 那是至今沈固觉想起来心都会顷刻间变温柔的一天,因此他微笑着的样子,看在他身边听他说话的耿家人眼里,只觉得他英俊就像个温柔慈悲的天神。 第17页 二姐看着他笑容,心都柔碎了,她拍拍胸口,走到大嫂那边,挽着二嫂的手臂,在二嫂耳边小声颤抖着道:「嫂嫂,我们这两天得去看看我们家祖坟是不是冒烟了。」 ps:今天想休息一下,少写一点,但今天这章我觉得蛮温柔的,希望你们喜欢。 第十章 大嫂也觉得需要去祖坟那边看看。 尤其,在小叔子领着几个小的,拿着新学的作揖给沈固觉拜年,每个人拿了一块巴掌大的金片,还有一块玉片,还有一家国外老牌科技公司的六百股股票,连她的小孙孙都有的时候,大嫂决定临时多烧一条小香猪抬去给祖宗吃,谢谢家里祖宗保佑。 耿家也是长富之家,但还是被沈固觉的手笔吓住了,耿长亭本来要拦,但他身边那个比他还大两岁的老哥在旁边笑呵呵地道:「头一次晚辈见长辈,在沈家来说,是很正式的,第二年就不会了,明年也就跟大家一样,长辈给晚辈也就给一个红包图个喜庆气氛。」 「我们家也没做准备。」耿长亭有一点不好意思,有一点羞愧。 造孽哦,小弟一点儿也不靠谱,家里也被他带得像不靠谱一样。 「你们也可以给我们大先生还有家里小少爷封个红包。」常秘书提醒他。 「是了是了。」耿长亭跑一边,拉着二妹赶紧封大红包去了。 这红包发来发去,给来给去,在场的人都有,耿长亭给还在的所有工作人员每个人都发了大红包,一声恭喜一声谢,一大清早的,这过年的气氛在耿家算是拉满了。 耿河声收的红包最多,耿家有钱的小辈们太高兴,忍不住给小叔叔小舅舅也发钱,耿河声也是个没名堂的,小辈给他他也收,笑得眼睛眨都不眨不开,看着他笑眯眯的样子,大家都哭笑不得,一顿饭下来,大家都困得厉害,但都捨不得离桌,还是大嫂主持大局,站出来安排着大家去睡了。 等睡到中午,沈家的飞机就位,就等着带主人回去了。 沈固觉这次带了不少礼物来,堆满了耿宅老别墅和后面房子中间的空旷地带,第二批过来的礼物进了家里都是没拆的,耿河声一醒来去前面找哥哥嫂嫂说话,路径中间看到这些,见到人就和他哥哥道:「昨晚随沈老闆过来的东西是他给我的聘礼,我们今天回去,初三过来,等我们回来东西再拆,初三才是他下聘的日子。」 耿长亭一个大老爷们,听他说「聘礼」两字老脸都臊得慌,这十几来个小时,他都来不及品尝跟洛家起冲突的郁闷,脑子里装满了小弟跟沈家的那些事,听到这句,他心累得很,「你都跟人定下来了,怎么不提前跟我们说一声?咱们家什么反应都没有,临时也就凑了几件东西让你拿过去回礼,这太少了,他们家还以为我们家不喜欢你,不宝贝你。」 耿河声啧啧看他,「老哥,你不会以为,我跟沈老闆在一起,他带我入沈家虎穴之前,没把我们家查个底朝天吧?」 「我是老来子,他才敢勾我呢。」耿小少爷天真浪漫道。 耿长亭哑口无言。 因为沈固觉这时候正好跟来站到了小弟的身后,这位果真是好涵养,听到「沈家虎穴」还笑了一下,听到「勾」字,笑容更深了。 人在身后都这么说话,么弟稳如泰山,但耿长亭只想当场挖个洞把自己埋一埋,躲一躲。 「真不再多呆两天?」但埋是埋不成,耿长亭红着脸跟人客套。 「不了,这两天有几个老亲戚要来家里走动,还有一些故人来访,我需要回去接待一下他们,」身前的耿姓帅哥睡一觉起来又活蹦乱跳,沈固觉站在他的身后,一如往常处理他们的日常:「等接待完客人,就来这边的家来,和您、大嫂、二姐、二姐夫再畅谈家事,沟通家人情感。」 这人说话怎么那么好听呢,耿长亭对着这个人,没有一个不满意的地方,因此他显得更客气了:「知道你有要事在身,家里有贵客要招待,我们就不多留你了,等下我们想送你们去机场,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得,又来一个文诌诌,耿河声忤在他们中间,前看看,后看看,然后道:「要不你们先客套着,我去找我大嫂说几句?」 说完他还真走了,耿长亭服了,看着他背影转过头来,跟沈固觉满脸汗颜道:「他在你们家也这样不客气?」 「大哥和二姐两家要是过年没有大事,能抽出空来,不妨来宁海家里住几天,家里风景不错,到时候由我做东,带您两家四处转转看看,观赏一下与江北美景稍有微差的景观景致。」沈固觉温和道。 「谢谢你盛情邀请,呃,呃,一定去,一定去!」他温和地从片面解答了大哥的问题,大哥是觉得眼前这位把风度写在每一句话里的人完全刷新了他对一些名门后代的人的固有印象,这人待人之如沐春风,风骨之佳,真的与古诗词里的那些绝美佳词能相较媲美,而不需要用混世魔王,酒囊饭袋这些字句去形容观感。 他都喜欢上这个弟夫了。 他都不知道他弟弟能这么牛。 大哥喜欢弟夫,二姐也喜欢,之前沈家的秘书已经告知他们第二天起飞的时间,二姐在外面找了一上午的回礼,奔波于路上,一分钟的觉也没睡,这要送人上机了,她在各种事情当中硬是找出了点空,化了个大美妆,香水还因为手乏力多喷了两下,香得妹夫打喷嚏,二姐毫不犹豫把闺女身上的外套扒下来,把自己香得烦人的外套扔到了闺女身上,把闺女刺激得嗷嗷叫:「我就不要脸了!我二十岁都没有,我在帅哥面前不要形象的吗?」 第18页 「要要要,今天就别要了,今天让你老娘风光一下,那是老娘弟夫。」二姐忙得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但帅哥在前,她还是觉得身上有无穷无尽可挖掘的力气供她送人上机。 「啊!气死我了!」闺女冲出妈妈在大舅舅家的房间,赶紧抓紧时间,去自己表姐的房间找衣服去了。 她娘俩今天都住在大舅这边,没带衣服,回隔壁家里也要几分钟,妈妈怕回家来不及,她也怕。 耿家兵慌马乱送了他们上飞机,到了小机场,耿河声还热情地邀请他们参观飞机,他话一出,旁边常秘书笑眯眯地给他们小弟面前竖了一个平板电脑,小弟脸色顿时大变,跟他们道:「改天吧,我先回沈家处理点事,后天回来。」 小弟拉着人急匆匆上机了,到了上面,还是被人硬拉着转过了身朝他们挥手,他们这才算是正常道了别。 小弟弟着急忙慌的,像个愣头青,跟他身边不疾不徐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耿长亭看着出了一身大汗。 等飞机走了,他们出了机坪,回到了耿家,还没到家门口,远远的,耿长亭就看到了洛涂站在了他们家门口。 那是昨晚把拉住他打他们么弟的人要置于死地的洛涂。 「爸,我去跟洛叔聊?」车子开在前面的耿清辉停下车来,走到后面的车旁,跟坐在车上的父亲道。 耿长亭和妹妹两口子坐在一辆车上,儿子说完,他暂时没回话,客气请今天来帮忙开车的司机先下了车,等儿子上了车,窗门紧闭后,他跟坐在后面二妹道:「胡悦的具体身份你知道吧?」 「我听到消息是陆远秘书长前妻的儿子,随的母性。」耿疏雨还真知道这个小道消息,只是小道消息很多时候,不值得拿出来跟家里和业务伙伴交流。 而且混到一定程度,就算自家人,说话能含煳点就含煳点,很多事彼此心知肚明就好,有些东西是不能放在嘴里交流的,他们听话听音习惯了。 像她小弟那种百无禁忌的,很明显,他打破的规则有人帮着他守护。 「在江北,还真没几个人能拿他有办法,要不是沈……」耿长亭嘆了口气,没直接叫人名字,「沈先生亲自飞过来,这事真不好弄,胡悦对洛涂太死心塌地了,昨晚他妈妈都出面了。」 「他图的啥?」耿疏雨是真不明白胡悦为什么这么维护洛涂,「洛涂有很明显的暴力倾向,他跟他爹没区别。」 耿长亭苦笑,看向儿子。 耿清辉回头,跟二姑道:「姑,你不知道,洛涂救过胡悦。」 「不是设的局吧?」是男人的二妹夫开了口。 「不好说,看起来挺巧合的,但胡悦信。」耿清辉道。 第十一章 耿家那边对沈固觉的身份有忐忑、有顾忌,耿家早就不愁吃喝,不需要家里的老么再去更上一层楼,尤其老的这一辈,在这些年的经商当中吃够了亏和苦头,也深谙财富越大,负担风险也越大的道理,老大和老二都担忧么弟的性情和能力都不足以担负入主沈家内部的压力,之前他们不知道还好,现在知道了,不是担心么弟受欺负,就是担心么弟忍气吞声。 老大老二在家里操心得不行,沈家这边,沈家的飞机在自己的山头一落地,耿河声都没等飞机上的工作人员就位和他们握手道谢,就想先下飞机,匆忙之间吩咐了沈固觉一声:「你代我说给工作人员说一声谢谢。」 说完就握了一下帮他开舱门的工作人员的手,朝人灿烂一笑:「谢谢。」 说完就蹬蹬蹬,迫不及待下了飞机,留下他男人当交际花,跟人道谢。 沈固觉在这边谢工作人员,给他们发红包,还不忘说一句:「这是内人和我给各位的新年祝福,多谢你们这两天的辛勤工作,辛苦了。」 沈大少爷在机场那边跟人道谢,不忘把「内人」放在前面,这边耿河声已经坐上了回大宅的车,在车上就和来接他的他在耿家的小伙伴,也是跟沈固觉同一个辈分还比沈固觉小几岁的堂弟道:「带了四五个鬼?他们怎么想的!」 他气得把人叫鬼了,沈家堂弟沈固益回他:「小弟,这个叫妖艷贱货。」 「沈固觉不让我这么叫。」 「这时候你就听话了?」 「曾奶奶也不让叫。」 曾姓奶奶是老沈家的老管家,在沈家服务了快五十年,沈家也就沈家母子不怂她,沈固益也是怕她的,听了马上闭嘴,不再接话。 「问你呢,怎么想的?」耿河声接着之前的话问。 「常秘书没跟你讲?」 「他那身份,不好跟我说太多。」说太多,容易成外交事故。 「那我就知道我听到的看到的啊。」 「快点的!」要不让你来有何用?耿河声鄙夷看着他。 沈固益也不是个包打听,他在外面也是事业有成的青年才俊,有头有脸,只是沈家当家的那对母子不让那些真正无所事事的包打听接近耿河声,说来也是好笑,这两人,不让无所事事的人带着无所事事的人玩,要让至少有点事业,人生之前拿到过价值结果的人陪耿河声到处玩闹,把近朱者赤做到极致,又不让人独挡一面,学一身本领,又不让人施展,他这伯母和堂哥,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不过沈固益陪着玩也拿了好处,再加上耿河声这性格啊,相处起来那是让人一点压力也没有,而且跟他在一起,天塌了都有人顶着,沈固益在表面上还略有矜持,实际上耿河声一叫他,他跑得比谁都快。 第19页 这不,耿河声让他带着妖艷贱货的资料来,他来接人的路上,都在搜罗更详细的消息,耿河声的话一出,他打开手机,就跟耿河声详细介绍。 「这是西海那边的亲戚带来的,你看看样子,这长得跟手工捏出来的一样,咳咳……」 「你咳啥?」耿河声瞅他。 「这个,好像,」沈固益硬着头皮出卖沈家老大,「跟老大某任,嗯……」 「嗯啥啊?」耿河声鄙夷,「说吧,哪任男朋友?」 「好像是第一个,还是第二个来着……」 「第一个吧,」耿河声鄙视这个胆小的人,「他中学在外面读的,十三四岁就跟人手拉手了,只有洋人长这样。」 「那也不能这么说,我们那个学校,也有几个国人的。」沈固益决定要在死亡线上拉自己一把,为老大说句好话。 「呵呵呵,」耿河声发出了憨真的笑,「我家老闆那审美,我不知道?」 也就他敢这么直接调侃沈家老大了,沈固益也想笑,但不敢明目张胆,憋着笑道:「就是有点像来着。」 「是第一个吧?」耿河声很在乎这个,想得到确认,又再问了一遍。 「嗯。」 耿河声听着心都碎了,把手机拿了过来,细细打量,还放大了看,看完和沈固益真心道:「是真帅啊,优雅,矜持,冷漠,妈呀,看起来挺贵的。」 「贵气是吧?」 「贵!」打死耿河声也不想再承认这些妖艷贱货看起来很贵气,和他家老闆看起来衬得一匹。 「还有呢?」耿河声没看到常秘书给他看的,「这个西边的亲戚完了,还有个带了个长得跟我一样的,让我看看。」 「有,我觉得不一样,来尧也说不像。」沈固益找到照片给他看。 来尧是他们来字辈的小孙孙,比耿河声还小两岁,是沈家家族里头钻研商业最成功的一个天才小辈,也是跟耿河声玩得最好的小伙伴。 其实他比沈固益还要和耿河声合拍,好在沈固益辈分大,在竞争场合,尤其是在家族内部的竞争里头,他能用辈分压人一头。 而耿河声也得给他面子,例如他对外宣称他跟耿河声玩得最好,耿河声顾忌他面子,不想认捏着鼻子也得认。 所以今天来接耿河声的是他,沈来尧只能做后援替补。 「这个?嗯?」多看了几个活人的全身视频,耿河声觉得有点不对了,「这人是不是整过?」 看起来比他完美多了,视频里的人鼻子比耿河声的还要挺,眼角还往上面翘了翘,风情得很…… 有点像娘版的耿河声,是那种比如果娘版了的耿河声要漂亮很多的像法。 耿河声虽然爱好男,但他身上的那种强旺活泼的力量感觉是男性的那种力量的形状,放到外面,也是诸多女孩子心仪喜欢的那种有风度有内涵有身材的帅气男生。 这来了个完美版的娘版,耿河声把手机往远处放了放,放远了评估了一下,道:「这个过,沈老闆不喜欢这种的。」 远远不如那个长得像初恋的。 「还有这个。」沈固益又打开一个。 这是个英俊型的,那种英俊雄伟的程度,从照片上来看,都快比得上沈固觉了,这质量看得耿河声心都发颤,情不自禁跟沈固益道:「就这质量,去外面骗钱,都能骗出个沈家的小半壁江山出来,他干嘛非要找到沈家来吊死自己啊?」 他这是在说自己是在沈家上吊呢,沈固益哭笑不得,都来家里住两年了,这还闹着要出走呢,「还有两个,这里。」 他又打开了一串照片。 这串照片里,是一对姐弟花。 两人看得出来长得像。 「选妃呢?」耿河声看着嘆了口气,「啥了?沈老闆都不把自己当龙子,你们这些亲戚非要往他身上甩标籤,这是嫌你们沈家寿命太长了吗?」 「一大家子,几百号人,有些都算不上家里人了,总有那么几个脑子不好的,」说到这,沈固益轻描淡写道:「不跟你交交手,总以为自己斤两重得很。」 「跟我交手干什么,这是你们沈家内部的脑子,沈家内部的烂摊子。」 「这不,」沈固益耸肩,「你不也进来了嘛。」 所以老子动不动就想出去,不想要沈老闆了,耿河声心里嘀咕,但还是拿着手机,看着沈来尧发过来的这些人的个人资料。 贼船虽然上了,但上得越久,越不想下,人太对了,就算事情惹人烦,他硬着头皮也得去处理。 第十二章 「妈妈……」耿河声大步走进大厅,声音嘹亮清透,「家里来贵客了?」 人未到,声已至,沈家今天来拜年的各路人马齐齐往大厅门口看去,就见一个穿着黑色毛衣和同色系休闲裤的年轻人走着大步,流星一般走了过来。 他脸上带着笑,眼睛闪亮,朝气活泼得就像刚刚进行了什么愉快的运动回来一样,浑身散发着昂扬快活的能量。 沈妈坐在长桌尽头的一角,看到他,沈家不喜多言的女主人微微一笑,站起来朝他招手。 耿河声朝她走去,路过途中客人,笑意吟吟地看着他们,用笑容朝他们致意。 在坐的客人很多,不想站起的,看到沈母站起就赶紧站起来的人,这时都站了起来,沿路以站立欢迎这位不知道怎么地突然以小男主人的身份入主了沈家的男孩。 第20页 都说他已经有三十岁了,但在在场的人看来,这人无论长相还是动作行为,用「男孩」两字形容更恰当一点。 并且,这个「男孩」还是那种被偏爱的男孩,他言行中的随意自在,无拘无束,看得出来,他是那种从小被纵容着长大的家庭里出来的人。 以往只在一些短小的视频以及照片,还有别人的描述当中见过他人的客人们各个心里有了属于他们自己的想法,看着他朝沈家老女主人走去。 耿河声过去,抱了一下沈妈。 他跟沈妈太熟悉了,熟到已经叫「妈妈」了,再加上他住沈家的这几年,身上有着一种「能容万物」气质的沈妈对他的那种包容,比沈固觉对他的纵容有过之而无不及,耿河声早就把她当一个无论他怎么调皮捣蛋她都接得住解决得了的长辈了。 他对她太熟,也就不怎么客气,抱一下就当是打完了招唿,注意力全在来的客人身上了。 主要是在坐的客人中,那几个他眼中的「鬼」都在。 个个国色天香,秀色可餐的,所以沈妈拉着他在主位坐下,他都有些心不在焉,等到坐下发现大家还没坐,身边的沈妈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才恍然大悟:「坐坐坐,别客气。」 「妈妈,这里有比我辈分大的吗?」说完,他扭头就问沈母。 沈母这才坐下,坐下想了一下,道:「在家里的有,今天来的,有两个只比你们小一辈的,我给你介绍一下。」 「好。」 他毫不客气,坐在主位的样子,就像现在他所在坐的这座沈家的城堡是他的一样,短短几句话几个动作,把在场的人已经看得很触目惊心了,几个年纪大一点的沈氏家族的人,这时飞快交换了好几个眼神,每道眼神里都带着惊讶和不可思议。 有人甚至心里想,沈家这是被这年轻人收购了? 他们可没收到这种信啊。 大家都惊诧至极,沈母这边已经跟耿河声介绍上了,「左边,顺过去,第三位……」 那一位马上站起来,朝她恭敬低头:「大母。」 沈母来歷不凡,她是位混血美女,她的身份也不比沈家的来歷差,她是带着巨额财产入主沈家的。 她入主沈家之后,跟她丈夫拥有一样的对沈家所有事务的决策权,哪怕到现在,沈家由她儿子全面当家,沈家的事情她要是想作主,她儿子依旧以她的决策为决策。 而这些年,沈氏有很多的家庭,受她恩惠,因为她起死回生。 她被沈氏家族很多的人尊重、爱戴,一些人称她为「大母」,是大母亲,大妈妈,乃至囊括了婶母、奶奶在内的称唿的一种简称。 她辈分太高,本人又不显老,被人叫「祖祖」也显得与她的形象不符,于是这几年,沈家不管什么辈分的人,只要不是太亲近的,一律都称她为「大母。」 沈母被叫,微微一笑,跟好奇看着人家的耿河声道:「他是春字辈的,叫沈春鸣。」 「好名字,好听。」春字辈是侄子辈的人物,其实现在沈家出去了的人很多跟沈家这个老家的联繫不太多,还按族谱取名字的守旧派更是少之又少,有一些甚至是要到沈家来讨钱用了,才临时改个有沈家传统习俗的名字,耿河声好奇看着这个据他所知也是临时改了个国人名字的老侄子,跟这老侄子道:「你边上的男美人和女美人是你带来的?」 这位就是带双胞胎来的主。 年龄高达五十岁的老侄子脸上有着和气的笑容,他回耿河声的话,头就直起来了:「是的,我该怎么称唿您?」 耿河声在车上看了有关于他的详细资料。 这一位的爷爷辈就移外了,属于是分家分出去了,这家人其实在老侄子这一代就不太跟沈家联繫了,也就这几年,家里生意不好做,沈家又没倒,他们又就回来攀亲戚了。 这老侄子继承了他家里的娱乐经纪公司,这对漂亮得就像童话故事里的人的双胞胎,好几年前就被他签下了工作约。 他今年能来沈家,是因为他老爹给沈妈打电话了,老老头说自个儿身体不好,但想在走之前,让儿子来代他给沈妈和沈固觉拜个年。 老老头都这么说了,沈妈也不好拦着,就让这厮混进来了。 而眼前的这小老头,开经纪公司的,属于在油锅里打滚过的人物,跟人对峙起来,属于那种他能主控全场的人。 但他今天有一点不幸的是,他来的是沈家。 耿河声就是沈家的小霸王,闯天大的祸,这屋子里的老女主人和男主人都得好声好气跟他分析利弊,声音大一点都不行,要不他能装聋。 眼前这人在他的地盘做控场,反了天了,耿河声当面无视了他的话,扭头对沈妈道:「妈妈,我不喜欢这个人,他带人来分享沈固觉,他是我的敌人兼仇人。」 老天爷餵…… 有人捅破天了。 大家集体瞠目结舌,有吃瓜群众都忘了作掩饰,疯狂扭动脑袋,朝老女主人看去。 这种话,沈妈也听习惯了,头几个月她还有点不习惯这么直白的小孩,后来又听了几次,也就习惯了。 家里一堆一道肠子能至少拐一百个弯的人,来个直肠子,听了不费脑子,挺好的。 当然,主要是她儿子喜欢。 儿子喜欢,她也喜欢。 她向来相信她儿子的审美。 第21页 大家集体目瞪口呆,沈母淡淡一笑,正要回答,这时门边响起了一道不疾不徐、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她儿子回来了。 第十三章 那道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就像叩在了在坐的人的心口上,令在场的人全都不由自主地往大厅门口看去。 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走入了他们的视线。 沈固觉入了门口,看到人群,步伐便快了一点,他朝自他进来,基本上全都站立起来了的人微笑点头致意,眼睛柔和地看向了长桌尽头被他母亲拉起来的耿河声。 耿河声被美人老太太拉起,还把头凑过去,在她耳边边上道:「妈妈,这搞得我们家像是有皇位要继承一样,可我生不出啊。」 沈母脸上优雅的笑容没变,眼睛看着向他们走过来的儿子,嘴里回她儿子的伴侣:「他们喜欢我们这样,回去至少能吹三五年,几年来一趟,满足下吧。」 小辈的需求,不是太过分的,当大人的,能满足就满足一下。 沈家平时根本没有这种派头,沈家大宅是挺大的,也住了不少人,但其中一半是打理沈家产业的工作人员,一半是负责大宅全体人员吃喝拉撒的工作人员,大家各司其职,他们很少出现在沈家主人面前,沈家的几个主人也基本上轻易不会找他们。 而沈家母子都是能自己动手打理自己内务的人,老太太一天至少会花一个小时整理她洗好了的衣物,把这当作是她的休闲,沈固觉会干的就更多了,以前他们住外面,两个人之间洗衣服和做饭这些事,都是沈固觉干的。 也就过年过节的,沈家的亲戚们来了,大厅会热闹点,但也没弄得像今天这么浮夸,长桌上摆满了鲜花,尤其是进来个人,大家齐唰唰地起立行注目礼,搞得跟拍电视剧似的。 耿河声是有点不适应的。 之前他住进来,就嫌大厅里的地毯容易脏,现在沈家的大厅地板露出了大理石的原貌,冬天踩着冷冰冰的,但夏天赤脚踩在上面,舒服得能要小命。 一年过去,管家奶奶就来跟耿河声说,光是大厅少了的打理和人工,就省了小两百万,问耿河声要不要捐出去,耿河声当然要了,他到处闲逛,早就在外面看中了一个需要长期花钱的小项目,就让管家奶奶每年把这两百万放进去花。 为了这个项目,他还跟沈固觉和沈妈妈分别游说了几百万当募捐,他在大户人家「媳妇」花钱这一块,干得相当出色。 耿河声也算是从小到大没缺过钱花,但对这些花里胡哨的,有点不太喜欢,而机缘巧合的是,这大宅里的老女主人和男主人,自身生活也简朴,只是之前沈家有些规矩他们没有除去,耿河声进来,就像手贱的小孩,看到不喜欢的地方,随手就把那些不顺眼的东西都打掉了,沈家的管家奶奶屡次看到他都是欲言又止,接着哑口无声。 因为男主人自己都不打算要后代了,找的伴侣任性点又怎么样? 滔天的富贵都放下了,他们再任性,无非就任性这一辈子。 而且沈家本家能一代一代传下来,就是歷代擅长剪枝,生存到今天,本家的存在就好像就该生生不息一样,它跟它所处的每个时代个时代严丝合缝,歷朝歷代,生生地扎长在这块土地上,就好像,它是真的龙的传人,永远不死。 就算这一代的沈家本家,它在宁海无声无息,可沈家出去的人,无论是在本国还是他乡,当中都出现了异常杰出的人,远胜前面数代。 这才是沈家认为的是他们的财富,沈家喜欢养人。 尤其是这一代主人的理念,他特别喜欢养人。 沈家没有皇位需要人继承,但沈家迎进来的小龙,是沈固觉真心所喜,灵魂所爱得来,他是完全不在乎耿河声所有的不规不矩的,等他走到母亲和伴侣身边,见伴侣和母亲还在窃窃私语,他看着他们温柔一笑,朝看向他的所有目光的主人们一点头,温和道:「欢迎,坐下闲聊。」 他跟耿河声穿着同一个款式颜色的毛衣和休闲裤,就连两人鞋子都是一样的,只是尺码的不同,大家坐下,看着那跟沈母私语完,坐下又跟家主沈固觉接头说话的耿河声,心里又是一阵心颤。 尤其是带了人过来,想让沈固觉相妃的那几个人,觉得他们坐在椅子上的屁股上扎了针似的,他们有点坐不下了。 他们以为无法无天的耿河声在恃宠而娇要谋害他们,而这边,跟沈妈说完小话的耿河声跟他丈夫接着之前跟母亲的话继续在说:「妈妈说,今天来的人家里是有点小钱,我要是就慈善项目跟他们要钱,他们为了那张脸还是会打肿脸充胖子的,我是想讹他们一笔,可妈妈说,让人真难过的事不要做,他们过来要不到他们想要的利益已经有点可怜了,我再要一笔,他们就要恨我了,沈固觉,我咋觉得咱妈这是不是在点我不厚道啊?」 「为什么要钱呢?」沈固觉见他嘴唇有点涩,转头看了看,看到了一瓶水,把水瓶盖拧开,先餵他喝水。 耿河声赶紧抓紧喝了两口,喝两口之后嫌这姿势喝水慢,抓过瓶子咚咚咚喝了半瓶,把剩下的半瓶甩给沈固觉,接着道:「我要讹他们啊。」 「为什么要讹?」 「我跟他们有仇。」 「都有啊?」 「那倒没有,就几个。」 「哪几个?」沈固觉笑了。 第22页 他一笑,耿河声就知道这男人心里门儿清呢,毫不犹豫翻了个白眼,道:「你说呢?」 第十四章 沈固觉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常秘书在给他的早报上都写了,只是他在飞机上看简报的时候,旁边的小子睡得天昏地暗,睡得像是心上一点事儿也没有。 他可不在乎了,但醒了就在乎了,雄纠纠气昂昂,全情在乎投入的样子,又是一番风景。 「我不理他们。」沈固觉笑着表态。 他不表态也没事,耿河声徒手撕情敌已有好几年的经验,但男人的支持都是爱,这让人快乐,他喜笑颜开:「你很上道,沈老闆,我就喜欢你这种男人。」 沈固觉笑,耿河声另一边的沈母也笑,老太太长长睫毛闪啊闪,美得不可方物。 沈家一家都是「漂亮」至极的人物,老太太和善,家主大方,沈家跟他们走得近的亲戚,恨不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都是过节,他们可以借节上门造访,哪怕仅仅是见见他们,小聊会天也行,而且,不仅是点年纪的沈家亲戚,哪怕几岁的沈家小娃们也喜爱上大宅来,之前跟老太太走得最近的几个孩子如今都有了大出息,这些人昨晚一窝蜂的全涌到了大宅来守岁过年,凌晨两三点沈固觉都上了去江北的飞机他们才恋恋不捨地离开,今天初一来拜年的都是提前约好的从海外回来的,有些陌生的亲戚,当中大多数人只听说过这家人的风彩,没亲眼见识过,见到首位上的三人,一个老女主人,一个年轻的男主人,以进门来的男媳妇为中心坐着谈笑风生,那风景独特奇怪又有种说不出来的融洽欢快,这让他们觉得陌生新奇,又让那几个带着强烈目的来的几个人更是坐立难安。 他们好像下错棋了。 沈家本家人有继承家族资源的资格,相对应的,资格背后就是责任和义务,沈家当家作主的那个人,有照顾族人的责任,耿河声没正式入住沈家之前,就跟着沈固觉跑过几个地方,搭救向他求救的族人,换个人可能会觉得沈老闆又帅又威风,但耿河声这个闯祸高手看到的都是能力背后的义务,心想我这么个肩上扛不住一斤重的弱小汉子,就不陪沈老闆玩那种千斤担我一肩挑,力挽狂澜的高级游戏了,后面逃得更狠了。 可是还是被抓到了手里,提了回来。 提回来那两个月,别提有多沮丧了,看着美美的蓝天,都觉得天上蒙着一层灰。 因为义务这个东西,作为伴侣,哪怕另一个伴侣再有能力,命中注定有一些肯定是会落到他肩上的。 他多么弱小的汉子啊,怎么能承担那么大的重量。 但弱小的汉子,他耳根子也软啊,耿河声就是这么被沈老闆哄着,一年比一年的更死心塌地,彻底臣服在了「爱情」这个东西的西装裤下。 「像初恋的,也不理哈?」笑得喜滋滋的耿河声又笑说。 他笑得比此时透过窗子映进来的彩霞还美,沈固觉偏头,在他额角一处碰了一下,笑道:「是的。」 「初恋还是挺美的。」打翻了一整个醋海的耿河声还是在笑眯眯着。 「哈哈。」他这话一出,旁边听热闹的沈母都发出了两声畅快的笑声。 「妈妈见过初恋没有?」耿河声闻声扭头,也笑眯眯看着老太太。 不小心走入战场的老太太笑,「没有妈妈的事,他找谁我都尊重,不过妈妈可以跟你说,我的钱,只给你一个人花过。」 她是一个有立场,有选择的母亲。 论甜言蜜语,老太太是骨灰级高手,耿河声被她哄得身心舒畅,伸手过去亲昵地拉了拉老母亲的手,道:「妈妈,你是个好妈妈。」 用一句话成功把自己摘出战场的老太太笑而不语。 「初恋很甜吧?」抓住初恋不放了的耿河声又扭头。 初恋是不错,那时候两个说不上是情窦初开,算是性窦初开吧,至少在沈固觉这边是如此,而且他在第一段感情当中,用情不深,但对方对他的感情据后来看来,当时是要深刻很多的,因为对方用了很多年才走出来,而当时是被他分手的沈固觉却很快忘了他。 感情的事,都看个人唯心,你多爱我是你的事,我多爱他是我的事,沈固觉不是个情圣,在感情的事上,他只为他自己的情慾负责,这一点,没人撼动得了他。 所以别说找个像初恋的,比初恋更好,也不是他现在的选择。 他现在的选择就在他的眼前。 「很美,也很甜,」沈固觉尊重事实,因为他的初恋也是别人的爱而不得,痛不欲生的苦,那是个至今也很有魅力的男士,「但与我无关。」 「哦?」耿河声看看他,又看看那边都僵硬住了的像初恋的美人,扭过头看着一脸笑的沈固觉道:「心里没有还爱着吧?」 「没有。」沈固觉笑着摇头。 「没有觉得很刻骨铭心,难以忘记,想重温旧梦?」 「没有,」沈固觉非常温和,「那是一段不错的感情,一段很好的经歷,它对我来说没有任何遗憾。」 「所以就不必重温?」耿小少爷哼哼叽叽接了话。 「是的,亲爱的。 」沈固觉凑近他,又亲吻他。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在场的人很安静,大厅很空旷,不轻不重的声音也能落入每个人的耳朵,大家听着这段没有太大起伏,也没有诋毁辩解的对话,很多人因此收敛了脸上听到八卦而扬起的夸张笑容,和因心不安份显得游离的眼神。 第23页 沈家的当家人有着平静但摄人的气场,但他真实又坦荡,在在场的很多人看来,他是一个真实的神,所以在下一刻那个像初恋的美人突然站起,跟他们说「我突然有点急事想离开,对不起」的时候,沈固觉温和地朝他看了过去,大家也温和地朝他看了过去。 众人脸上没有了戏嚯看热闹的神情,在坐的人,突然变成了一个个有着真心的人。 「很急吗?快要上餐了,请吃完晚餐再走吧,今天的餐点厨师们准备了很久,是家里为每个到来的客人精心准备的,其中几道菜还是我爱人的主意。」沈固觉扭头看向他家里只要好好讲理就会乖乖听话的小霸王。 解决了心头大患的小霸王这时候心情好得不行,他看着可能也不是自愿来的像初恋的美人道:「小帅哥,吃完饭再走吧,我不是特意针对你,也不是,是特意的,你太好看啦,我很有危机感,我心里不舒服呢,不当着大家说几句,我都要憋爆炸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美人也窘迫地笑了,这时候有服务人员过来,在他身边说了几句贴心话,又体贴地拉开椅子让他坐下,他也就坐下了。 大家都在笑着,这时候,耿河声笑眯眯地看向了双胞胎,英俊男士,还有那个长得像他耿河声本人的人,见他们纷纷躲避他的眼神,小霸王笑得更心满意足了,扭头对着沈母道:「妈妈,我今年的情敌比去年的长得好,但还好沈老闆更成熟了,帮我省了不少事,靠他个人的努力,维持住了咱们家的良好家风,要不把我惹火了,我一掀桌子,大家连饭都没得吃,老大远来,要饿着肚子走,你就说可怕不可怕。」 你这说话的样子不可怕,但说出来的内容挺可怕的,就像刚才应该发生但没发生的事,在坐的人个个听得心里一紧,眼神都不敢往这小霸王的方向熘。 第十五章 而沈母宠溺地抚了抚他的背。 她是个老母亲,对于这个新得来的孩子,她只需要好好和他相处,给他让孩子舒服的爱即可。 一个人只要不给他添堵,令他内心舒畅,其实再大的责任他也是愿意背负的。 就像今天,掀桌子多容易啊,事后谁也不能说他的不是,可他还是照顾着今天的场面,今天来的人,客客气气的用话把事解决了。 你对他好,他心里可记着呢。 沈母对他没有不满意的地方,她碰着孩子的背,探过一点头,跟亲儿子道:「也聊过天了,让厨房上菜吧。」 沈固觉点头,侧头朝老管家点了下头。 餐点很快上来。 今天的客人吃的是分餐,厨房上的菜,精、少,一个菜顶多三口,一道菜上完,很快盘子又端了下去,又来一道。 大厅里一时只有刀叉筷子相交错的声音。 沈家没有提供大量的菜餚,一顿饭,九道大小菜,一道主食,一道甜品,一道小果盘就结束了。 这个份量,男士们吃了刚刚好,女士们把胃稍微撑一撑也能吃得下,吃完饭,他们就去了一楼的茶室那边喝茶,这边还有点心小食,没吃饱的,也还可以到这边补一点。 沈家厨房做的饭菜是真好吃,这人一吃好,再恶毒的人起歹心都要稍微慢那么三秒钟。 其实人到了一定层次,人心其实也不是都高贵,哪怕沈家本家这边很注意门风了,但也拦不住畜孽子孙不当人子,非要做鬼…… 所以耿河声刚拿上清茶,听人上前跟沈固觉在寒暄,他身边就来了一个挤过跟着他们的工作人员,很不要脸地踩着要脸的工作人员的脸凑到了他跟前的人。 这人看样子和耿河声差不多一样的年纪,贼眉鼠眼的眉眼间有着一点沈家人的痕迹,乍一眼看到他,耿河声心都痛,嫌弃人家浪费了他家沈老闆家族传下来的好基因。 人家一凑上来就堆着笑道:「小爷爷,听说你昨天回江北老家了?」 耿河声一听这个小爷爷脑壳疼,懒得理他,跟他身后家里那位皱着眉头凶神恶煞盯着这人的工作人员道:「没事,后面的工作你动作大一点没事,不讲规矩的,打死一个算一个。」 工作人员看向他,脸色这才好一点。 家里要脸,家里的工作人员也是体面人,很少看到这种不讲规矩的外来亲戚,一时之间失了戒备,让人得逞了。 沈家的老工作人员跟主人一样太讲体面,可耿河声不会惯人,被人惯着的,他不欺负人就不错了,被人欺负,那简直就是笑话,耿河声当着人打完脸,再看向他,毫不客气道:「回了,怎么了?」 他太不客气,对方反而有点无所适从,不过,他很快反应了过来,一脸憨厚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就问一句,小爷爷您反应也太大了。」 得,不通过工作人员沟通,硬是挤到跟前挤入他们和别人的对话,不客气问完话,还要反杀一句你反应太大,这路径拿得这么熟悉,这人是欺负人的老手啊,还欺负到他头上了,耿河声笑了,道:「你要是认为这是在老宅,老太太在,我弄不死你,你就太小看我了。」 「呵呵,」来人也笑,他还以为耿河声这种攀上高枝的小富二代有多厉害呢,听这话说出来,其实嫩得很,「小爷爷您说得这是什么话,大过年的,我过来给您拜年,您一嘴一个死不死的,我哪里得罪您了?」 这人几句话不过区区几十个字,但每一个字能把人的心堵死憋死,在人家的地盘上,把嘴皮功夫当真傢伙用,耿河声都没管这时候停了跟人的对话转到他身后紧紧贴着他站着的沈固觉,而是跟沈家这傻逼亲戚身后的工作人员道:「来尧在吗?叫他过来。」 第24页 工作人员回:「小少爷,我这就打电话。」 傻逼亲戚当场傻眼。 沈来尧是沈家整个大家族包括海外的亲戚都知道的恶魔,他十几岁出门做生意,到处出差,到了哪个地方,当地的沈家人要是敢欺负他,他能骑到人的头上把人的脸打烂。 他是真打,而且谁也别想让他付出代价,因为老家的老太太保他,一度让人以为他是老太太跟人生的小儿子。 傻逼亲戚瞬间把眼睛转到了耿河声身家的家主身上,脸上堆满了苦哈哈讨好的笑,他道;「觉爷爷,我是真的只是跟小爷爷开个玩笑,您看我都叫他小爷爷了,我对他是恭敬的。」 沈固觉静静地看了他两秒,然后道:「江北有人找你?」 「啊?」亲戚装傻。 「我记得你,」沈固觉看过今天的早报,他记性好,只从早报带了一眼,现在只是稍微对一对那一眼的记忆,就知道这个以前没来过家里的亲戚是一个已经不在了的族老的曾孙,这人今天能来,主要是为了让他们看一看他的心性,过完年据他提交上来的计划书再看看要不要给他投钱,一个来要资源的人,这么无礼,这么猖狂,肯定是有原因的,「你是沈不年的曾孙沈处器,江北那边下午有人给你投钱了?」 亲戚脸色顿时大变,他不知道沈固觉怎么一句话就知道了实情,他突然想起他面对的是沈家本家无所不能的家主,心里顿时涌起了无法抑制的惊涛骇浪,他把顷刻间跳到了嗓子眼的心强行咽了回去了,假装镇定道:「您说什么,我不知道啊,呃……」 他赶紧摸向裤间,「我手机响了,我去接个电话,不好意思。」 第十六章 他要熘,沈固觉没拦他,也没说话,只是抬头对着站在门口的一个老人抬了抬头,都没看那已经熘走的人一眼,低头摸了摸耿河声的头,带着耿河声面向刚才他们在谈话的人。 基本上,他们从不仗势欺人,他们不需要用欺负人去证明他们的强大,但有人欺负到他们头上,他们会从头至尾把这件事情解决好。 所以,这不是问题。 能解决的事,从来不是问题。 跟他们聊天的那个亲戚是个70左右的老人,刚和沈固觉聊完他自己,还没把在外面一点候场的儿子带入进来。 老人也是个见多识广的老人,只是之前他走的是政途,本家是跟他保持着一定距离的,他接受本家的培养,但不跟本家走得近,到了他这代走完政途,左防右防提心弔胆大半辈子,就不想让儿子跟他过一样的日子了,所以这次回本家,是想把孩子交给本家来带。 他儿子也不差,但一个人普通和优秀之间,距离是差着很远的,这两者之间,就算智慧一致,资源不一样,所获得的成就,也有天壤之别。 老人在政途平衡了一辈子,知道收之东隅,失之桑榆,他用他的渠道给儿子图谋的,早晚也会经同样的权利途径失去,他就从一开始没图谋,就让儿子在基层打转磨练,这差不多到火候了,就送到本家来,让本家帮忙。 只要人对了,本家是愿意出力的,自古以来,本家这边都是这个态度。 沈家在外面的人,每个人回来本家,都把这看得是重中之重的事情,至少老人如此,他也以为别人都如此,只是入本家后一场戏接着一场戏看过来,饶是他城府很深,轻易不讨论他人,但心生太多感慨之余就忍不住和本家的家主道:「现在的年轻人啊,不该守的旧守的比谁都厉害,该守的旧,一个也不守,连最起码的尊重也没有。」 这话老气横秋得耿河声都笑了,道:「您这话一出来,该被年轻人鞭笞为老不死的了。」 很多人嘛,包括小孩年轻中年老年人,都是我不尊重你,可以,情有可原,你不尊重我,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老气横秋的话最惹人厌。 老人也是做了一辈子管理人的工作,听了哑然一笑,道:「这倒是,有很多小孩就是这么说我的。」 他倒坦然,耿河声笑,抬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一个中年人招手。 那人是老人今天带过来的孩子。 他一过来,耿河声道:「你今天带创业方案过来了吗?」 「带了。」中年人马上道。 「那你现在打开吧,这几天我跟沈固觉忙得很,工作上的事,秘书都排到节日后面处理了。」现在看一眼,至少能提前不少时间。 「好。」中年人毫不废话,把手机一亮,直接把放在桌面上的文档打开,送到了沈固觉面前。 沈固觉接过手机就看了起来,中年人马上站到他身边,紧张又全神贯注地等候问询,这时候老人朝耿河声感激一笑,耿河声回了他个灿烂的笑容,在沈固觉忙的这阶段,他带着工作人员,朝下一个目标对象走去。 他初三还要带人回老家呢,沈固觉为他忙,他也为沈固觉忙,感情嘛,相互的。 有时候爱到心里满溢,还想多付出一点。 今天的这波亲戚,到11点就被沈家的人送走了,临走的时候,大家的总体气氛很不错,那些带着别有用心的目的来的人,走的时候都产生了一些劫后余生、感激涕零的感觉,感谢本家这边体体面面的让他们走人了,临走前人手一份的礼物也没少了他们,没让他们丢人。 等他们出去,坐上了自家的车,消息快的人就得知刚才茶话会第一个跳出来的沈处器被人扒光了丢到了四面八方吹来冷洌寒风的荒岛上,并且头上还飞了一架闪着红光的无人机,这张照片被沈来尧甩了出来丢到了家族群里,这位公子爷还随图附上了一句话:各位还有谁心里不满,先找我,先找到我这,我温柔多了。 第25页 他残暴到这种程度,还说他温柔,看着图片的人,有人在开着暖气的汽车里,短短几秒种,背后出了一身的泠汗。 能看到照片的人,一时之间,有人疯狂找这这个直播的连结,有人疯狂找律师问能不能就此搞死沈来尧,还有人看着照片摇着头嘆着气无言以对。 一个人一个家庭一个家族一时之间温文尔雅,可能是装的,但如果它一直都温文尔雅,体体面面,那它背后必有一股能支持它温雅体面的绝对力量。 而那力量,哪可能是常规力量,要不它怎么对峙外部世界那千奇百怪、疯狂愚蠢的攻击。 就像佛家所说,没有金刚手段,岂能施菩萨心肠。 善,从来都是踩在恶上面才能得以施行。 第十七章 沈家初一的这个拜年,虽然有不少小插曲,但还算圆满结束了。 不过这只是个短暂的结束,耿河声第二天早上五点天还没亮就被拉起,和沈固觉跟在沈妈的身后,去往宁海沈氏各家的家里,给近亲拜年。 去年沈氏这些家庭看着耿河声还跟着大母和沈固觉来拜年,心里虽然有一些猜测,但还是不敢确认,但今年都是第三年了,第三年了啊,同志们,谁家大家族的领头人没事连续三年带着一个外来人口到至亲家里来拜年啊,这关系肯定是铁板上钻钉钉,铁得不能再铁、确凿无疑了。 至亲们激动。 沈家不是没有发生过本家不能生或者不想生,让最亲的旁系继承本家的事。 这一代的家主正直强大,他不是没有欲望,他也有所喜好,规矩也很多,但他行事正当,让他固定了伴侣,也就是结婚了,再找个女性去生孩子,这不是这代比上代骨子里还要硬上几分的家主的行事作风。 尤其他还年轻,他还没老到昏聩多疑到想要多活五百年再独霸五百年的年纪,这时候他的决定,肯定是最符合他真实性情的决定。 一想到这个,至亲们当中就算最清心寡欲的那个人,心口也砰砰跳,大家看向耿河声的时候,别提有多爱他了,看着他的眼睛都变成了一双双桃花眼,里面的爱意就像耿河声是什么人间尤物。 耿河声被他们看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前面两家还不习惯,还抽空拿手机镜头照了照自己——帅是挺帅的,很帅的一小伙,但帅到让老老小小眼睛冒着精光看着自己,他觉得他还没帅到那程度。 等去年第三家路上聊起这事,沈妈笑而不语,沈固觉把他搂到怀里笑着道:「可能猜出我们早就结婚了。」 说实话,被抬举这事,只要是个有正常感知的人都喜欢,哪怕知道这也真不了几分钟,但那种飘飘然的感觉还是很让人享受的,耿河声被大家用爱意的眼睛看得瞌睡都没了,这下还在兴奋中,「所以他们觉得我是自家人,更爱我了?」 他很亢奋,觉得被爱真他妈的让人开心,笑得眼睛里的光芒比宁海今天外面的太阳还要耀眼,沈固觉哭笑不得,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后面的母亲,见她点头,然后回头朝傻小子道:「不是,是我们这几年要在他们当中选一个人,大概从0岁到20岁左右,当我们下一代的继承人。」 「啊?」耿河声傻眼。 沈妈在后面轻笑。 小小子有时候挺聪明的,但有时候也是真缺心眼——聪明来自于他对于世事的洞悉,缺心眼来自于他的无所求不在乎。 这个世界上的爱有很多样子,相助之情相惜之爱是一种,例如她跟她的老头,灵魂相似相互倾慕相互陪伴是一种,例如她儿子跟他的伴侣。 「到20岁吗?」沈妈这时候问。 五代前,那一代的沈家正处战争时期,年轻的当家夫人代夫守家门,一场长达两年的守卫,当家夫人毁了容,丢了一只耳朵,一条手臂,还有一个无法生育的肚子,在战争胜利,家主守城回归后,没出一个月,由当家夫人在家族当中选了一儿一女做为了他们的继承人,当时他们是从几个月到10岁的孩子间选出来继承人的。 现在的沈固觉,就是选出来的继承人的后代。 现在,她儿子要在之前10岁的基础上增长到20岁,这个肯定是要被记录下去给后代人看的,所以得有个说法。 「对,现在资源充足,很多教育都能自我完成,家里有不少人心思还是挺厉害的,有几个还有点斗志。」沈固觉道。 现代资源丰富之后,很多以前哪怕在钟鸣鼎食之家也很难凑齐的教育资源在现代唾手可得,尤其沈家歷代鼓励人多学多思多闻多歷,到他主持家族的现在,沈家的人才多到了沈固觉认为本家这个地位大可不必在家族当中维持的程度。 家族不需要一个神化的本家,外部环境也不需要一个被神化的沈氏本家。 在很年轻的时候,沈固觉大概只有十岁的时候就这么觉得,这事情他也跟他父亲探讨过,所以到如今,跟同性结婚的他,选择家族当中的另一个对这个位置有兴趣也有能力处理好内部冲突的族人来继承本家的资源,相对来说,也是对本家一系所代表的权利的弱化。 「等过完今年吧,今年我和河声商量商量,如果我们意见达成一致的话,下一代继承人的选拔我们不止在一二服的至亲当中选,只要不出五服,年龄不出20,嗯,特别优秀的,25也行,都可以竞争这个位置。」沈固觉继续道。 「你不怕引起内斗?」沈妈开始担心了。 第26页 「也好,斗出去一批。」沈氏现在人太多了,有些人是需要送出去了。 「妈妈,我们需要斗。」沈固觉看母亲有所顾忌,又回头跟母亲说了一句。 强大固然令人惊嘆,但也是他人眼中的隐患。 沈氏到这代,族人太优秀,那么,家长就必须割自己的胳膊,大腿,有时候甚至是自己的脑袋,把他占有的生存让给优秀的真正能把沈家传下去的族人。 他作为这一代的主持人,他必须要做出这个决断。 沈妈心里一惊,她眼睛迅速往边上扭了一点,想透过后视镜,看向坐在她儿子另一边的耿河声。 耿河声还在傻唿唿地听他们说话,努力运转自己那好像有点不太聪明的脑子消化这母子之间的对话,所以沈妈的眼神,只被她亲儿子捕捉到了。 这次临到沈固觉轻笑了一声,笑完之后他接着道:「妈妈,我不是因为不想让我们这系继承下去才跟河声结婚的,我没碰到他,我会不婚,还是按这条路线走。」 「啊?」耿河声还在努力消化30岁的他可能得有个20岁或者25岁儿子的事情,年纪轻轻,喜得大贵子,他心里滋味可多了,听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句,他还以为他漏听什么了,抬起头,「什么?」 妈妈问什么了吗? 「妈妈以为我跟你结婚,就是为了生不出继承人,把我们这一系的权利削弱让渡出去,她认为我跟你结婚,我不真诚。」 「哦哦哦。」耿河声恍然大悟,身子探过他的腿,朝后面的沈妈道:「妈妈,他还是有点子真诚的,他追求我的那段时间,我都跟他睡两三年了,每天早上他还用那种肉麻兮兮的眼神看着我,经常吓得我一大早就没食慾,被他看都看饱了。」 沈妈就算已经很习惯他的跳脱了,但还是被他的话逗笑了,她是一边觉得头疼一边笑着,道:「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你们好着呢。」 那可不,耿河声趴他丈夫腿上,跟后面的母亲聊着天:「妈妈,没小孩不要紧的,有个年龄大不需要我们养的孩子更好,沈固觉有很多的爱,我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但接得住他给我的爱,因为我也很爱他啊,他给我什么我就要什么,给很多也没关系,我会把我的心量扩得大大的,努力把他给我的爱全部装下来,你没看到,我现在就是这么做的吗?」 是这么做的,很努力,也很真诚,沈妈觉得眼睛有点酸,她眨了眨眼睛,笑着跟她的孩子道:「我看到了,你做得很棒,我看得出来,你很爱他,孩子。」 「谢谢妈妈!」得到肯定,耿河声很开心,干脆在腿上倒下翻了个身,仰头看着正好低着头看着他的男人。 沈固觉脸上平静,但他这时候的眼神,非常的温柔,非常的……充满了爱意。 就像那道每天早上等候着耿河声醒来的眼神一样的柔软。 这真是个像神一样的男人。 他的爱神。 第十八章 这天沈母带着两个儿子在外面拜了一天的年,初三早上,娘仨又快马加鞭去了沈家的墓园给歷朝歷代祖宗拜完年,一出园门,耿河声就跟着沈固觉上了去机场的车,一连三个小时后,飞机降临江北的小机场。 耿河声在飞机上睡得脸蛋红扑扑,无形中减了不少龄,看起来也就十几二十来岁的样子,在飞机上处理了一堆事务连带了解了下现在江北情况的沈固觉看起来就很老成持重,耿家人在下方看他们下机梯的时候,侄女就跟身边的表妹悄声说:「这不就是霸道总裁小娇夫现场版?」 表妹抿嘴憋笑。 孩子们轻松,耿长亭和耿疏雨心上有点事,但看到帅脸蛋红扑扑的弟弟还是笑了起来,尤其耿疏雨,跟沈固觉打完招唿就和弟弟道:「你这化了妆回来的?瞧这脸蛋。」 她上前擦了擦,耿河声把脸送给她擦,调皮道:「这脸蛋,天生丽质是不是?」 「嗯嗯。」耿疏雨说完就朝大哥使眼色。 大哥不往沈固觉那边靠,而是跟着妹妹凑到么弟的另一边,这时候他站在妹妹身边探过头,小声跟么弟道:「等下能跟你们一个车吗?我和你二姐有点事想跟你们商量商量。」 「行啊,」没什么不行的,耿河声扭头就找常秘,「常秘书……」 此时走在他们身后一点的秘书小跑了过来。 「我哥和我姐等下和我们一个车。」 小少爷只管吩咐,常秘负责安排,常秘跟他比了个「好,」跑到一边,重新调整安保措施去了。 大哥二姐上了他们的车,还被检查了一下身上。 耿河声看着没吭声,到了车上,对他男人不耻下问:「我们回去也是住大哥家里,上车还要检查一下,是怕他们身上被搞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炸弹,在车上把我们一锅端了吗?」 他男人听了面不改色,神色毫无变化,倒是他大哥二姐一听,顿时连背都僵了,唿吸都停了一秒…… 小弟的这句话,实在是把他们吓惨了。 「不是,是在检查窃听器之类的。」沈固觉则是神色平常与他解释。 「哦。」这下耿河声懂了,要不怎么说呢,哥哥姐姐坐他们的车还要安检,这搞得他们好像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一样,他亲妈亲爸要是在世,看他这么摆谱,得敲他的脑壳。 「是你们要跟我们谈事,才检查窃听器的,」耿河声马上跟他们解释,「你们跟爸妈拜拜的时候,千万别说我摆谱,我还是很听你们的话的,很尊重你们,很爱你们,很爱很爱,跟爸爸妈妈还在的时候一样的爱你们。」 第27页 「唉。」他这一闹,耿长亭哭笑不得,轻声跟他们聊起了这两天家里发生的事。 他们省的最高长官带着人来他们家里了。 中间有人还跟他们说起了某个元勛的家属到了某地旅游,被当地政府的工作人员打死了的事情。 这件事发生以后,那个当地资源还算丰富的城市到今天都像个九流小县城,生活在里面的居民就像生活在未开化的古代一样,没有文明,没有法治,就像一个富庶家庭当中那个被流放遗弃到穷山恶水魔鬼地,任它自生自灭的孩子。 这些人温声细语跟耿家兄妹说,耿家祖籍江北,歷代在江北生活,现在家族基本上所有人都还要在这里安居乐业繁衍子孙,应该不想让江北变成第二个这样的地方吧? 这话把兄妹两对夫妻吓得两天没合过眼,睡不着觉,至今心都是哆嗦的。 他们知道沈家厉害,沈家有钱,可他们不知道是这样式的。 现在不是上面的人想让他们求情了,耿家兄妹自己都想赶紧把这事了了,他们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欸?」听到这,耿河声有自己的不解了,扭头问他丈夫:「既然这么担心了,为什么洛涂还能把手伸到我们家里来?」 「啊?」听到这句,似懂了又没懂的耿长亭绝望地看向沈固觉,又看向弟弟,说话都抖了,「什么叫把手伸到你们家里来了?」 「是这样的……」耿河声把沈家亲戚拿了洛涂的钱,到他们家来要当着亲戚们的面,给他难看的事说了。 来尧给他的报告里,有洛涂叫人给沈处器转的前期款记录,还有这两个人用冒名身份聊的聊天记录,洛涂在对话当中胆还挺大,用暗语跟沈处器说,如果沈处器做出了让人意想不到的成果,那么,他的企业会给沈处器至少一个长达十年的大单,并且以后有挣钱的生意,他会带沈处器一起玩,说他绝不会像沈家一样,什么都不给沈处器。 而据沈处器自己的供词,那个意想不到的成果,就是做掉耿河声。 沈处器说据他自己的理解是这样的,耿河声倒是当时看了有疑惑,问沈固觉洛涂应该不至于这么煳涂吧?因为在他记忆当中,洛涂一直是个挺胆小害怕谨慎的人,就算洛涂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何况跟人在聊天当中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 而沈固觉当场先让常秘去查洛涂的过往,然后回他:「你说的没错,如果他没这个胆,那查不出什么,如果他有这个胆,这就绝对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做了。」 所以事情正在查着呢,就是辛苦常秘了,大过年的,一件事接一件事,也就常秘这种久经沙场的老将,这么多事压着,心里还是如平镜一般,还有着得一分钟空闲就能立马秒睡一分钟的心境。 耿河声就没那么厉害,还好他零花钱多,经常给常太太买礼物让常秘带回去,企图稳住夫妻俩,还时常请上苍和沈家的列祖列宗保佑常秘书夫妻俩长命百岁,让常秘书好好给他伴侣打一辈子的工。 资本家的心吶,可冷酷了,趁着常秘在后面的车里睡觉,跟家里人说完事的耿河声继续跟兄姐道:「常秘在查这个事情,他查事情可快了,都是用最快的速度给沈固觉的,尤其这事还涉及到我的人身安危,估计今晚,顶多明天就会有详细的报告出来说明洛涂的手干不干净了……」 说完,他看向了沈固觉,想问事情,没看到他哥哥姐姐的脸色因他的话瞬间大变,「沈老闆,我听你的意思,我敢确认,你是认为他手里肯定不干净的,我相信你的判断,但不干净的程度,不至于闹出人命吧?我还是觉得他没那么大胆子,他心有那么恶,我倒是有点信的,但他怕事啊。」 沈固觉没回答他的话,因为耿家兄妹俩大变的神色,他看到了。 这时,二姐哆哆嗦嗦,结结巴巴开了口,「去年,好像也是去年2月过年前后的事,胡悦的好朋友死了,有警车到了洛家问话,后来也没什么事,但后来我听我朋友说,这个人死前跟洛涂有过床伴关系,死前的几天好像跟洛涂还上过床,家里床上还查出了洛涂的头髮私人物品之类的东西……」 「嗯?」耿河声听了困惑,「我记得没错的话,去年胡悦跟他也还是男朋友关系吧?」 据他在群里潜水看到的小道消息,这两人好了三四年,一直没分过手呢。 「对,噼腿了,有人猜是胡悦吃醋搞的,但胡悦那阵子去国外跟家人度假去了,有出入境记录。」二姐咽了口口水,「倒是洛涂,那阵子一直在江北,不过也有人证证明,那天他们在一起谈生意,事发时间,洛涂就坐在他们对面,当时屋里还有监控,所以他也没嫌疑。」 这事就不好说了,耿河声听了若有所思,过了片刻,他问他哥哥姐姐:「洛涂自己有钱后,做事情是不是要比以前夸张一些,胆子大了一些?」 「不是夸张,是嚣张,是猖狂,我听小道消息说,他那个公司,有好几个太子爷在他那里都有股份。」二姐脸色极其不好道。 第十九章 这些人,才是洛涂真正的底气。 基本上,有这几个人在,任何大事都能化小,小事化无。 要不是踢到沈家这块铁板,换个人,再头铁的人也会头破血流没了。 听到洛涂胆大包天到了手伸到了沈家,打上了她小弟的主意,耿疏雨手撕了姓洛的心都有了,她强忍着心头的怒意,淡淡道:「不过之前我还以为你找了沈先生,再怎么样,他手也伸不到宁海。」 第28页 「你会怎么处理?」耿长亭作为老大,这时候暂时顾不上么弟了,他沖沈固觉苦笑道:「上面的领导专门找我们谈话了,说不想江北变成国家的弃儿,弃不弃儿的,确实把我们吓住了,我们耿家担不起这个责任,河声也不能,我做不到带着全家被全市人民骂。」 耿河声被他大哥这句话也给吓住了,他都不知道怎么地事情严重到了这种地步,他不自觉地下意识看向了身边的沈固觉。 为了方便对话,商务车里,他们四个人的座位是面对面的,耿家大哥和二姐坐在一排,耿河声和沈固觉坐在一排,这时,耿河声一抬头,沈固觉下意识过去按住他的肩,碰住他额角,停顿了几秒。 他用安定的吻对耿河声的情绪做了一个安抚,然后放开耿河声,和对面的二人道:「这个我会和相关人员做一个沟通,事情再如何发展也不会到这个程度,我可以现在就跟你们做出保证。」 兄妹俩人僵直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因为他的话做到真正的放松。 耿家一直很富有,他们也不缺乏跟上面的人打交道的机会,但就是太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他们能闻到这里面的危险的高低——有时候,很多事情只是风声大雨点小,事情看似很大,其实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能带过;而有些事,看着不大不小,甚至外面连一点动静都闻不到,但雷霆之怒会悄无声息降下,怒扫所有角落,包括下水道的老鼠也不得安宁。 他们怕遇到后面这种,这不是耿家的能量能承担、消化得了的。 哥哥姐姐不放松,在耿河声看来,他们有点太可怜了,这弄得耿河声心里有些不好受。 不过同时他也清楚地意识到,他要是没找沈固觉,自己回来,洛涂就真的会对他彻底释怀,泯了过往恩怨吗? 不会的,洛涂还是会报復,而没有沈固觉撑腰的他和耿家,在这场报復局里,十有八九,会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 毕竟,从这么多年,洛父洛向民肆无忌惮向外散布对他的羞辱的行为中可以窥见,这家人有着一个要收拾他的共同意向。 要是没达到意向,洛向民怎么可能会不顾身份,用一个长辈的身份,不顾脸面,对一个小辈指指点点? 而这,他是表达出了对耿河声的否定、羞辱。 同时,这何尝不是向众人说明,他是个无德的老人。 洛涂那样的聪明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种行为背后的后果。 他恨他父亲,他也恨耿河声。 他就没想过放过耿河声,就如同,他长大了,成功了,也没想过放过他父亲一样。 所以,就算没沈固觉,这事情还是会降临到他头上,只是,到时候的结果,他会很惨。 耿河声咬了咬嘴,起身坐到了大哥和二姐的中间,张开两手抱着他的两个亲人,道:「言出法随,他保证的事,你们信就是了。我本来想跟你们说抱歉,但想了想,不说了,我跟洛涂的事,在我很小不懂事的时候就由我种下了因,这件事,不是因为沈固觉跟我回来闹大的,而是……」 他朝沈固觉看了一眼,眼里带着说不完道不尽的依恋与信任,就是这么美丽又神秘的一眼,在沈固觉眼睛里一晃而过,紧接着,耿河声把头靠在给他当爸爸一样一直供他依靠与信赖的大哥肩膀上,接着道:「我小时候对身边的人善良纯真的一面造成的一种相对来说结果不好的果,但这没什么,老大,我的心让我碰到了洛涂,我的心,也让我碰到了沈固觉,所以不是我不好,我很好,我碰到了坏人,从来不是我不好,而是坏人不好,等我碰到很好的人,他就认为我的心比金子还要漂亮一亿倍,他懂我,他还帮我把我的心擦得更亮更有力量,这才是我的心要碰到的人……」 「嗯,有点远了,我往回扯一扯啊,」表白多了,耿河声说着有点小羞涩了,都不好意思看对面的男人了,他红着脸朝他大哥不好意思笑了一下,跟他哥道:「哥哥,我没有不对,你不要担心我,我一直都很好,从我生下来的那天起,到我死的那天,你都可以为我感觉到骄傲,因为在最早的时候,是你跟爸爸妈妈还有二姐守护好了我的那份善良和仗义,我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们一家都没有做错事情,我是好弟弟,你们也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姐姐,最好的家人,就是因为有你们,我从来没有在成为自己的路上犹豫过怀疑过,我在最好的年纪成为了最好的自己,还碰到了最好的人,然后还能给你们带回一个很棒的家人,用爱来反馈你们,来保护你们,来让你们觉得快乐安全,而不是忧愁担心,对不对,哥哥?」 大哥听到「骄傲」那两字的时候就揉眼睛了,这时候,他觉得眼睛太痒了,也不管么弟说的是什么,扭过头不停擦着眼睛,眼泪沾满了他的大手掌。 而这边,二姐已经抽上纸巾擦眼泪了,纸巾上都是黑色的睫毛膏,此时心里胀得酸得能哭满一个大海的大美女挤出笑容不好意思,跟对面此时脸上温柔得能掐出水来,英俊到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弟夫道:「今天出来的匆忙,上的妆不防水,见笑了。」 第二十章 耿家一直以来是个有爱的家庭。 耿父耿母两个人原本一个是一个工厂的厂长,一个就是个普通的家庭主妇,但夫妻俩做人做事温和谦逊,大方但低调,帮人都是不声张的,他们在成为夫妻的年头给耿长亭积累了很好的人脉,所以等到耿长亭一出来做生意,他们帮过的那些人,但凡能在能力范围能帮一下耿长亭的基本上都伸出了援手,耿长亭很快就完成了数额比较大的财富积累,等到二妹出来,有大哥珠玉在前,耿疏雨也很快得到了积极的成绩。 第29页 夫妻俩也很恩爱,以至于耿母到了四十多岁,他们还生了个小儿子,而多年后耿母车祸走了,没几年,思念爱妻的耿父很快也接着生病走了。 父亲跟着他们母亲走后,三秭妹都很伤心。 在耿家,母亲给了他们全心全意无微不至的爱,温柔善良的母亲给了他们这世界最真挚最动人的母爱,而父亲不仅给了他们爱护,还给了他们尊重,他们在一个成功又爱他们,还尊重他们的父亲身上得到了尊严和自信。 母格的到位,让他们建立起了充足的安全感,从不害怕挑战,从不吝啬去爱别人,去对别人给出善意;而父格的到位,让他们有充足的配得感,他们自信满满,认为自己配得上一切好的生活,也能去做好每一件事情。 所以父亲走后,不管怎么伤心,耿长亭坚决地担负起了父亲对当时还未成年的么弟的责任,他爱护弟弟,引导弟弟长大,就像他们父亲还在世时一样。 耿疏雨就当起了母亲,她操心着弟弟的每一件事情,但又会保持着距离爱着他,让他在充足的爱意里还能保持充分的自我,从不剥夺侵占他的生活,从不鸠占鹊巢,从不控制他,从不让他按她的意志生活,她很注意分寸。 兄妹俩毫不吝啬对他们弟弟的付出,因为他们都认为,这是他们的父母留给他们的最宝贵的品格,弟弟也是最宝贵的弟弟。 所以耿家这代的财富都是耿长亭耿疏雨亲自拼博而来,但他们毫不吝啬给弟弟分很大的分红,哪怕这需要他们要尽量去跟自己的伴侣去沟通,还要跟子女们解释这是耿家的家风,而且他们确实其实到今天也并没有得到家人完全的理解,但他们还是坚持下来了。 他们对么弟的爱,其实并不需要回报,因为这是他们的心想做的事,但么弟长大喽,他成为了一个比他们认为的更有感情更有能力的人——爱有回应,真是让人想哭。 这眼泪里,还有他们对父母的交待。 他们没有辜负父母在的时候对他们的爱,他们好好带大了么弟。 看看,如今他是如此的优秀。 他好懂事。 他也爱他们。 耿家兄妹,情难自控,越哭,越凶,然后大哭了起来。 这把耿河声吓得赶紧给他们拿纸巾,等到看二姐成了个大花脸,他都心虚了,默默坐回到了原位,原地看着兄妹俩哭了几秒,他转头,对着沈固觉讷讷道:「大年初三,没有不能哭的规矩吧?」 「有的话,咱废了吧。」小少爷又补了一句。 沈固觉笑而不语,伸手过去搂住了他的肩,等对面的两兄妹已经在控制情绪做调整了,他转过头,和耿河声道:「好的。」 这反应也太慢了,耿河声掐了他的大腿一把,赶紧和已经停止了哭的二姐道:「姐,姐,赶紧补妆,家里快要到了。」 「再给我几张纸。」耿二姐把手里一小包纸巾都哭没了,但发现自己鼻子里还有鼻涕,连忙要纸巾。 「我看看啊。」耿河声没找到,他们后座的两包都给哥哥姐姐了,兄姐哭得实在是太兇了,尤其老哥擦眼泪不节约,擦一把眼泪,要扯一大把纸巾,不过他脸大,用的范围广,耿河声也就不说他了。 耿河声挤到了哥姐那排的角落,把隔板降落了下来,跟前面沈家随行的保镖司机大哥道:「皮哥,有纸巾吗?」 驾驶座两人,贡献出了他们前面的纸巾,二姐脸上的妆这才有了着落。 等二姐补完妆,家里也就真到了。 一进家刚歇一会儿就是拆礼物。 沈固觉这次还带了一点上次没有拿过来的礼物,两次的礼物加一起,数量不少,份量很重——这确实是沈家给耿家下的聘礼。 沈家要聘请耿河声过去沈家做家人,在沈家的未来也是要给耿家说清楚的,所以礼物重要,交待也很重要。 等实物过完,常秘书用沈家文书的身份给耿家说明耿河声不需要再携带「嫁妆」回去沈家,因为沈母那边娘家已经没有后人,她的「嫁妆」由耿河声全部继承,而耿河声这边继承了她的财产后,他有百分百的自主权,到时候是给沈家的下一代主持人的配偶,还是给耿家这边继承,都由耿河声说了算。 沈母的这个安排,做了公证,公证有两份,一份是国家公证,一份是国际公证,公证文件都交由耿家兄妹俩过了一遍眼。 耿家兄妹看了苦笑连连,连忙表意:「老太太的钱给了河声是河声的,同时还是老太太和沈家的,到时候给沈家就好,给沈家就好。」 「也不是这么说,」和和气气的常秘书朴实一笑,道:「家里老太太有两个小投资,一个正好是一条航路线公司的一点小股份,这个公司的小股东,每年都能往西洋和东洋免费发十个船的货物,一个是两个码头的仓库……」 常秘书说了两个全球最繁忙的运转中心码头的名字,接着道:「我们在其中还有六个仓库三十年的租期,老太太说,这两样东西,本来想等到河声百年之后,再让河声分给你们两家的,但到时候,这些东西都过期了,也就给不了后人了,还不如现在就给你们代孩子们保管,不过后续你们要怎么给孩子们续期续费,就要靠你们自己解决了。」 我的天啊,这是变相往他们头上砸钱啊,谁家的老太太这么豪横啊…… 耿家兄妹想拒绝,但二姐内心确实不想拒绝——她每年都要往外销货,她需要这个免费的货船提高她的竞争力;大哥内心想抗拒,但抗拒无力,因为他要是有那几个仓库,他好多个跟他同龄的老闆哥们会喊他「爹」,每个人都想和他交朋友,做好朋友,做真朋友。 第30页 他们不能要,但想要。 人类身上那该死的贪婪!让他们面目可憎! 兄妹俩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但那颗贪婪真诚的心拦住了他们的那些话,兄妹俩齐齐沉默了下来。 他们觉得老太太真是魔鬼,一个动作,就把他们的本性给勾引了出来。 ps:一写浮夸吹嘘的场景,内心真的真的就是无比的快活,可能还是太穷了,这种意淫出来的有钱感,富有感,一时之间,那种找不到北晕陶陶的感觉真好! 第二十一章 「不,不……」 没等耿家才大艰难挤出「不行」两字,善解人意的常秘书温和笑笑,道:「老太太说这肯定是要给的,这是她和河声对这边的小辈的一点心意,听说您这些年,和二小姐一直给河声分红当零花钱,还在银行固定给他存着一笔钱,每一年存的还是定期,我听说的没错是吧?」 「是没错。」这个他们都没告诉过他们么弟,是要起码等到么弟退休的时候才给他的,这也能查到? 耿长亭这时对上了之前在不停摇着脑袋特别安份听他们说话的么弟的眼,见么弟的眼睛此时都睁大了,心底那点突然涌现出来的被人查了个底朝天的不愉快也就散了,转而先前犹豫的口气变得坚定了起来,他跟常秘道:「那是我们二兄妹给小弟弟存的养老钱,我们跟父母承诺过,这一辈子都会代他们看好么弟,这是我们本来就要做的,不能另外用来换钱,要不性质就变了。」 「您这话,说得很对,亲情怎么可能用来换钱?」常秘标志性的温和笑容始终未变,他笑得是那么的温暖和善,善解人意:「我们从中看到的就是您和二小姐对河声的亲情,所以我们也给出了真情,希望以相同的亲情加入这个家庭,希望您和二小姐能接纳我们老太太和固觉作为您和二小姐的家人,要是您二位同意的话,我们真是再荣幸不过。」 常秘书就是有张口吐莲花的嘴,是那种杀人犯被他说几句都会多两丝安心慷慨就死的人才,耿河声不管看多少次都看得津津有味,他听到此处,两手虚拍了几掌,给了几声无声的掌声,还不忘在沈固觉耳边小声说:「我家老大也不是常老大对手。」 常秘真棒! 沈固觉笑。 「呃?」老大果然没遇到过客气到这个程度的人,一时都语塞了。 被一口一个「二小姐」叫得脑袋晕眩的耿疏雨就比稳重的老大直爽多了,趁着脑袋那股晕眩劲,她直接道:「好,股份我们不要,货船想必是老太太给我的,我要了,仓库给老大,老太太是我们的长辈,这两天等家里这边的事一安排好,我们就带着孩子们提着礼物上前去给她磕头拜年去,她对我们太好了,我很喜欢她。」 她这话一出,常秘的笑容都加深了,半个老头的绅士书生这一笑,眼里闪烁着小小的光芒,让斯文的有半头白头的老头突然之间帅了好几个程度。 他笑得真心,头点得也很快,「好,国外下午上班,我们律师今天也跟过来了,等到五六点的时候,我们就把交接做好。」 「这么快?」耿疏雨脱口而出。 「不快不行,」常秘书幽默了起来,「再不快点,绑住河声想出去玩的脚,我们家下一个五年计划,十年计划都不知道怎么做。」 「啊?」这次,不明所以的大哥二姐都看向了耿河声。 耿河声嫌弃看向常秘,「我也就嘴头上说说,没说要离婚啊?我之前就收了那么多东西了,我拿什么离婚?你以为我出得起转让费和税费啊?」 「您是那种可以分一半家产的身份。」常秘提醒他。 「我是那种人吗!」耿河声喊完,觉得自己可能还真是那种人,要不这婚白结了,所以扭头,虚心跟沈固觉道:「我是那种人,我跟常秘瞎说呢,要离我是至少分一半的,还得挑我最喜欢的要。」 「好。」沈固觉点头。 他们结婚,没签任何财产保护措施,而且是结了没几天,沈家一些之前因为他母亲过于富有从而没挂在继承人伴侣名下的财产,陆续转到了耿河声名下。 「沈老闆大气!」耿河声夸了他一句。 等他扭头,他看到他大哥二姐都看向了他,大哥先是嘆了口气,然后才道:「什么时候结的婚啊?」 都快三年了,两年多前的事情…… 耿河声看着大哥二姐没了笑容的脸,无奈了。 这结了婚的事,瞒不住了。 耿家这边一时之间接收了太多信息,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安排,他们还要尽快去沈家一趟,所以耿家除了那个还没满周岁的小孙孙不用干活,就是还在产后恢復期的儿媳妇都被安排了多重任务,出门去跑腿了。 耿家二小姐也是想在家里陪客,无奈家里人手不够,连嫂子都提着包包出去帮家里主持大局了,有些事情交给别人办她也不放心,于是心一横,留老大在家坐镇,她也出门去忙了。 耿长亭知道弟弟早就和人註册结婚之后脑袋都是蒙的,但他手机响个不停,家里还有一堆弟弟的聘礼,晚上还要收人家请弟弟做家人的钱,唉…… 现在的文化人,说话能把他这个中老年人都骗了去卖钱,沈家的人也是真厉害。 可人家厉害,但诚意在这,所有后顾之忧都给他们填了,耿家说不出一个不好的字来。 所以有人在手机里不断问洛涂后面的事怎么处理,耿长亭都心不在焉,在沈固觉接了一个电话需要单独去接听,他弟弟总算不给人当跟屁虫后,他拉着么弟到卧室里,一关上门,窗帘一拉,就叉着腰在卧室里不停走动,思考着怎么跟他么弟说事情。 第31页 他这窗帘拉上,房间里黑得能藏鬼,耿河声把灯打开,跟他都看不清白天黑夜了的亲哥道:「大哥,你看着点地上。」 别在自个儿房间摔了。 耿长亭先是愣了,狠狠瞪了他一眼,也不收敛脾气了,叉着腰走过来兇狠问:「一年到头不给家里一个信,倒是有的是跟人结婚的时间了!」 「也不是有,人家拉着我过去结的。」耿河声无辜。 「人家拉,你就结?!」耿长亭更兇狠了,嗓门都大了。 耿河声听着觉得有点不对劲,「哥,你也不喜欢沈固觉啊?」 「什么叫也?」 「洛涂你也不喜欢的嘛。」 「那个我是不喜欢!我们老子是怎么帮他家的?尤其洛向民和他那个老婆,咱爸咱妈对他们是怎么样的?说是他们的恩人也不为过!可他们是怎么对你的?一个明着中伤你,一个阴着中伤你,你帮了他们的儿子,他们连他们的儿子一个个糟蹋你,羞辱你,姓洛的,姓洛的……」耿长亭喘着气,把最不好听的话强咽了回去,接道:「收买了清辉清文他们,清文嘴里一口一个洛涂哥哥这怎么样那怎么样,我有时候是真怕这丫头煳涂,跑到洛家去给洛涂当老婆,到时候,这家变成什么样我都不知道,这几年我天天晚上做恶梦,梦见爸爸妈妈问我,是怎么当这个家的。」 大哥情绪很激动,语气很不稳,眼睛里看得出有腥红,耿河声仔细看过大哥之后,冷静地问:「他对我们家还干了什么?我说洛涂。」 「也没什么,就是用一点小恩小惠收买你侄儿子他们。」耿长亭开始不看向他,眼睛往外偏移。 「这点你跟我说过,我说的是,他对你和二姐做过什么?拦了你们的生意?还是拿生意做局给你们下套?」 「也没有。」耿长亭皱着眉头回头,迟疑了几秒,道:「你二姐那边跟他的业务重合的部分太多,绕不开他,我这边这几年是跟他保持距离的。」 「保持距离之前,发生了什么事?」耿河声这些年跟着沈固觉听到的商业阴谋没有一千件,也有一百件了,尤其这两年他在沈家学了不少东西,如今他觉察水面之下的暗涌的能力还是有点的,他直接问出了他直觉不对的点。 「我跟他合作过一次生意,是他找我的,但我最后成了出钱最多的大股东,我占了70%的股份,生意是洛涂拉出来的,他占3%,还有三个冤大头,分摊了后面27%,生意失败之后我才知道,那三个人曾经也以直接或者间接的方式得罪过洛涂,其中一个还是你们的大学校友曾志,当年你们学校那个说洛涂三观不正的学长,他现在卖了家里的房子,人也离婚了,回老家去了……」大哥淡淡道:「这些都是事后知道的,这个生意我亏了一个多亿,家里的现金流基本亏空,还好还有你姐姐和姐夫在,家里其它的生意没倒。」 「清辉他们知道这事吗?」 「知道。」 「那他们还跟洛涂玩得好?」 「这就是他……令我一直觉得背后发凉的地方,他带清辉他们挣钱,数额不大,但也不少,哪怕我跟你大嫂说我有种要被他弄得家破人亡的感觉,你大嫂也很犹豫要不要支持我,因为清辉两口子和清文还有你姐姐他们从他那里所获得的利益是实实在在的,这些全部加起来的话,还是超过了一个多亿的。」大哥面无表情道。 「那个生意他做局了?」 「没做,就是因为看似完全没做,我们帮着还了一笔地方债,没人敢追究这个事情,我也没那个胆,爸爸那一代还在世的那两个世伯也帮我分析过,这事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认了,并且一个字都不能往外说,要不我们会被追究更大的责任。」耿长亭说着,当着小弟,把内心深处从没对人讲过的担忧说了出来,「他现在心思深沉得我都害怕,么儿,他不会做赔本的买卖的,他小时候一无所有都知道怎么利用你,现在你们就算强过他,我也怕他会狠狠咬你们一口,尤其是你,不管他怎么约你,从现在开始,你都不要跟他见面,听到了没有?」 第二十二章 耿河声点头。 虽然他是个无业游民,他自己也会下意识不给人添麻烦,浪费更多的资源,但挡不住他伴侣家大业大,在一些场合,安保这一块怎么省也省不了什么。 这个他哥哥是无需担心的。 不过…… 「你觉得就算是沈固觉,可能也在洛涂手里讨不了好?」他又问。 「之前这么想,」弟弟肉眼可见的愿意用脑子想事情了,也有了一定深挖事情内源的能力,耿长亭抽空欣慰了一下,又重拾回他这几天那复杂的心情,「但昨天跟他们谈过后,我又有了一些想法。」 「什么想法?」 耿长亭先是顿住,紧接着嘆了一口气,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也不担心了,到了沈固觉那个量级,我们家其实已经不具备跟人周旋的能力,么儿,你从小觉得人人平等,每个人都应该被善待,那你现在应该懂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从来不具备真正的平等吧?」 耿河声耸肩,「有一方面还是平等的嘛,大家都是人,都只有一条命。」 生命面前,人人平等。 他说完,见大哥脸色不好看着他,他赶紧补救:「吶吶吶,知道知道,你想说到时候要是沈家要对我怎么样,你是帮不了我的,这有啥啊哥?沈家富得沈妈和沈固觉都要想尽办法把钱花出去了,还要花得值得,花得有意义,不敢糟蹋钱,一个包袱这么重的家庭,它能怎么着我?你没看到沈固觉怎么对我的?我看他哪天要是有渠道上外太空征战,都要给我备一身满级盔甲,装兜里带着去让我看个新鲜。」 第32页 「你在说什么游戏吗?」 「老头,你才45,就已经听不懂我们年轻人说什么了吗?」 耿长亭上前,大巴掌扫了一下他的脑袋,打了一下他的头髮。 耿河声笑个不停。 大哥其实不是个心细的人,小时候收拾他是真收拾,但他们的妈妈是,她教老大收拾么弟的时候说他喉咙可以大一点,手上一定要动手的时候一定要轻,主要要以吓唬为主,不能真打到人,让人疼。 妈妈认为疼痛就是伤害,她教的好,给他留下了两个就是他长大了也还是爱他的家人。 小家庭的感情和所有的感情一样,都是很难维持的,不仅需要很多的钱,很多的爱,还需要很多的智慧。 但他的哥哥姐姐愿意把金钱时间精力和爱花到他身上,沈妈第一眼见他,就说他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这个妈妈的嘴也很甜,用心来看他,用心来对他,耿河声一个不相信什么福报的人,现在都信了。 要不是有福报,谁的命能像他这么好,一辈子碰到的女性,都有大地母亲那般的宽容慈爱。 耿河声笑得很开心,摸了摸头上的头髮,笑着跟大哥道:「他不会的,老大,你刚才没听到我说话吗?就算哪天离婚,他也会让我满意的。」 「你是说给我听的?」耿长亭听到了。 「对啊,要不我跟他老夫老夫的,我又没惹祸,我凭白无故的干嘛说好听的哄他?」 「你这小子,」耿长亭又抽了他头髮上的空气一下,「说回结婚的事,为什么不跟家里说?你是找到了品行端正的人,要是他不是呢?」 「那不结啊,你不会认为我经歷过洛涂,什么也没学到,一点成长也没有吧?哥,我毕业不回江北,你不会以为我真是躲避什么情伤吧?我要是回了江北,按洛涂那种一个时间能安抚七八个对象的能力,他还是会缠着我吊着我的……」耿河声耸了耸肩,「这本事,他是完全遗传到他老子了,现在看看,他老子在外面一堆私生子和老婆,他们这个破家还在维持着,可见他们跟垃圾呆着的能力有多强,他愿意当垃圾王,我可不愿意被垃圾了。」 弟弟这话一次,耿长亭心梗了一下,倒不是么弟说错了,而是…… 耿家好像就是这么被缠着了,被垃圾了。 他儿子女儿和妹妹一家都不得不跟洛涂打交道,他们就算保持距离,洛涂也自个儿缠上来,江北就这么大,生意就那么几个精准的项目,里面的都是熟人,他们还住在同一个地方,之前还认识了几十年,他们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所以就算心里有想法,最后也不得不戴上面具,与蛇共舞。 「你是清静了。」耿长亭揉了揉堵得慌的胸口。 「是啊,」耿河声也是后知后觉,他以为洛涂只盯着跟洛涂交往过的自己,可耿家也见证了洛涂那不堪的童年和成长过程,不把耿家踩到脚底下一血前耻,证明自己的强大,洛涂睡觉都睡不好吧?这是以前耿河声想不到的点,要是能想到,他也就早回来一点了,他还是去年跟着沈家小辈玩碰到了一些事,跟他们家的情况有点相似,他从中学到了一点东西,突然想起来,现在跟耿家交好的洛涂其实藏的并不是好心,要不一个已经能掌控那么大生意的老闆怎么可能放任他那个渣爹在外面不顾颜面玩命攻击一个小辈,这要不是洛涂授意的,耿河声能把自己的脚底板啃了,「我咋能想到,他盯上咱们家了,之前我脑子里装的都是屎,还以为没自己就没问题了,妈的,谁知道我什么也不是,这小子玩得是君临天下杀光仇人的剧本。」 「么儿啊,过完年要是有空,咱还是去进修一下,就去那种教人说人话的学校。」 「好。」大哥轻松了,有心情开玩笑了,耿河声搭着老哥哥的肩,走到窗边把窗帘拉开了,跟老哥看着他们家房子所对的洛家别墅那边的方向,道:「人越长大,越复杂,复杂的其实也不是事情,而是人心,别人的心复杂了,我们就算为了自保,也不得不复杂,哥,我在沈家过得很快乐,就算最残酷的事情,沈固觉也会让我用最轻松的心去学习,去接受,用最不可能伤害我的方法去拓宽我的心量,我还是知道了人心的复杂险恶兇残冷酷,但我一点儿也不觉得沉重,因为相对坏的一面,总有阳光的一面在照耀着我,保护我,生活总是充满新的乐趣和期待,我没回家之前,我一直觉得生活就是这样的,有艰难险阻,但更多的是痛快快活,直到大年三十那天晚我走到洛涂面前,我的心不自觉地沉重,看着他,我都像看到了一座活的地狱……」 那时,到家看到家人和家的快乐都差点支撑不住他脸上的笑容,可见地狱的黑暗力量有多能影响人的心情。 「那是一个活在地狱的人,他的富有淫奢并没有给他带来快乐,」耿河声回头看向他家老大,「老哥,我知道他的险恶,这样的坏人,我曾经见过。」 第二十三章 耿河声所说的坏人,并不是说之前的洛涂,而是这些年他在外头长的见识里的那些坏人。 至于之前他认识的那个洛涂,还在蓄力阶段,或者说,还在任意让恶意在身体里滋长的阶段,还没有尝到现在这般成功后的甜头,动作很小,而那时候的耿河声心大,体会不深,很多事还是如今想起来才能发现当年的苗头。 人吶,年轻的时候,找了一个觉得喜欢的人当对象,作伴侣,其实是没想太多的,就是到了谈恋爱的年纪,就得找一个人爱一样,并不明白,你找了一个人,要是他的心是一个恶魔,他就会吃了你;他要是一个恶鬼,他也会吃了你;他要是一个极度自私的人,那么你做什么都是错的;他要是一个索取无度的人,你就算一天24小时围着他打转,他又开始嫌弃你没用;他要是个匮乏和恐惧都特别深遂的人,那么,他一边吃你,一边还要杀你。 第33页 大家潜意识里,以为找到一个恋爱的人,对方就是一个会无条件满足我们的好人,预判不足的结果就是,恋爱有了,魔鬼也来临了,风雨全来了。 耿河声当时的选择就是离开,他以为时间会沖淡一切。 但时间在有些人那里,不会沖淡,时间只会加深他的羞耻和恐惧,还有仇恨。 时间并不能改善所有人的心。 「这次我们会处理好,你放心。」耿河声和哥哥道。 「唉,」耿长亭嘆了口气,嘆完意识到自己大过年的嘆气不断,又苦笑了一声,道:「今年叫你回来,也是想让你提前跟洛涂碰个面,我想看看他什么反应,好准备后面的事情,我总觉得,你是他心里最大的坎,前几年他来家里,老要去你以前的房间里看一看,这个让我毛骨悚然,我干脆把你的房间改成置物间,知道我把你的房间改了,你都不知道他那天抬头下巴看我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死人。」 耿长亭作为一个多多少少经歷过一些事情的年长者,当时都被那个眼神看得身体僵住了,也就是从那一次以后,他发现他一个老大哥,想起洛涂来,居然有些恐惧这个人。 洛涂再不是那个当年得让他出门去请才能请进家里来吃饭的害羞小朋友了。 这个人已经有了生杀别人的权利。 这是耿长亭最害怕的,洛涂这些年的表现,太像一条快要关不住的野兽了,他得提前做好对策,免得家小被害。 但他没想到的是,弟弟如此风光回来,还带回了另一个人,带回了另一番光景,把他的压力全转移了过去。 「这个你从来没跟我说过。」 「怎么说?说了也只是让你担心。」他其实跟妻子说过一两次,但说了,只是让老婆跟着他一起担心,后来他也就不说了,只在心里盘这件事情,但盘的时间久了,他都快魔怔了,洛涂还没明显动手,他都快把自己的精力神盘走大半了。 也就是这么走过来,耿长亭是真害怕洛涂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想法把洛涂神化得太厉害了,但他知道,再不让弟弟回来,家里就真的要出事了。 「叫你回来,也是想了很久,」耿长亭简单把他这几年的心路歷程简单说了说,然后接道:「我现在是每个意识都认为他城府很深,认为他坏透了,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我被他吓怕了,但这就是你哥的感觉,你自己看着办,但在家里这段时间,你一定不能私自单独出门,你得保证好自己的安全,让我安心,要不哥这辈子就毁了,到了下面都没脸见爹娘。」 「知道了。」看得出来,老大是真被洛涂吓着了,看样子,还有点被吓破胆的迹象,洛涂如今是真厉害了啊,耿河声转过身,张开臂膀牢牢地抱住了他家大哥,道:「这些年辛苦你了,哥。」 「不辛苦,」耿长亭咽下心里的所有繁杂心绪,道:「我年纪大了,精力不如当年,也没有了当年的勇气,家里还有新出生的小孙子,要顾忌的太多,么儿,对不起,哥哥不能像当年那样把你放在第一位了。」 「不是不能,而是到了我把你和姐姐放在第一位的时间了,我不还年轻,精力勇气都还在吗?」耿长亭放开他老哥,嘻嘻笑笑道:「咱们老耿家这一代三个都有出息,等再过一百年你要是先去地下见到爸爸妈妈,你记得跟他们说我不比你们差,帮我多吹几句,这样轮到我下去,我就不用张嘴了,省力气。」 爱从来不是苛责对方给得够不够,多不多,是不是一如当年那样的爱自己,而是你在最好的时间里爱我养育我,我也在我最好的时间里爱你养育你。 爱是过程,也是轮迴。 「你啊,行了,就是你到外面的时候,不能这么跳脱,还是要有点威严的,你身份在那,知道吗?」 「知道,知道,」耿河声看了看时间,发现他们在房间里呆的时间太长了,沈固觉应该打完电话在寻他了,他搂着哥哥的肩膀往外走,边走边道:「这不是在家里吗?在外面怎么装逼我还是知道的,狐假虎威谁不知道啊?看看沈固觉就懂了,我还是很聪明的。」 「你太依赖他了。」大哥指出。 「嘿!这不谈恋爱嘛,而且爱情嘛,我是说我和他的爱情,感情,好就好在这里了,我能依赖他,我允许自己依赖他,而他也为我依赖他做过正直又有担当的保证,感情上物质上他都做了,做到这份上,我的心里要是还防着他,不止他的心受伤害,我的心都要碎了,我可受不了我成为那种冷漠无情的人。」耿河声打开门跟他老哥说完这番话,转过头一看,嘿,好傢伙…… 男主角就站他们面前。 耿河声顿时笑开了颜,朝着男主角笑得就像太阳一样明亮耀眼:「嘿,这不是我的白马王子吗?你好啊。」 白马王子朝他微微一笑,回道:「你好,宝贝。」 ps:食言了,本来说这章一定写到洛涂,结果还是没写到,这狗血恋爱小说,写着写着光恋爱去了,狗血有点不够了,我下章一定凑一点出来! 亲爱的大宝贝们,请再等等我。 第二十四章 「哈哈哈哈哈!」耿河声仰脸就是一阵笑。 沈固觉已经伸出了手,耿河声毫不犹豫松开老哥,走到他身边,人还没站定,手就勾上人家的了。 沈固觉紧了紧手中的手,朝耿长亭温和道:「我来找河声。」 第34页 找河声什么事? 耿长亭等了等,没等到下文,而人家两口子已经往外走了, 这脸皮可真够厚的,他不得不跟上他们。 我来找河声…… 听听这什么话? 这是一个大男人会说的话吗? 又不是小朋友找小朋友玩。 但人家就是说出来了,还这么坦荡,么弟走在前面跟人说话脑袋还凑到了人家的耳朵边上,窃窃私语,亲密甜腻得比那些十几岁谈恋爱的小朋友们还腻乎…… 这感情,是真好着呢。 么弟还在跟人不停地说,牵他手的人改搂成他的腰了,两个人靠得更近了,耿长亭在后面看着,都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如此融洽自然美丽,是他以前从来没见到过的。 这样的感情,多难得。 耿家这天没出门拜年,上门拜年的也都谢绝了,有人没打招唿就来,都被耿长亭拦在家门口说了几句话,送了点礼物,把人家送回了车上。 来家里的大多数都是诚心来拜年的,但也有个别别有用心的人前来踩点的,按耿长亭的判断,这几个人里有部门的人,也有洛涂叫人过来的。 耿家这边知道初三么弟要带人回家,初一初二两天,他和妹妹一家人紧锣密鼓地把与家里交好的亲朋戚友都走了一遍,哪怕初一那天来了几个领导登门,人一走,他们就算心神不宁,也出去走亲访友,就为了把今天的时间腾开。 但他们还是准备不足,沈家太有诚意,耿家即将又要去沈家上门,人家尊重自个儿家到这种程度,耿家的小辈们都想把爷爷奶奶传给他们的东西带上去沈家,把东西送给对小辈们特别大方的老太太。 耿清文领了家里买特产的任务,下午5点接到她爸爸让她赶紧回家的消息,紧急从她一个卖特产的同学家出来回家。 她脑子活,不仅把同学家珍藏的能当药用的白茶抢到了手,还跟同学爸爸用东西兑换,打开了他们家密封地窖的一层门,把一层门内的六坛女儿红都搬到了她的车上,一坛也没给人家剩,把她那位男同学气得口出狂言,说「这一次你不嫁给我我们家就血亏了,」耿清文回了他一句「你家镜子在哪?麻烦你帮我出去找找,」就又跟人家爸爸谈笑风生去了。 同学爸爸也乐呵呵的,儿子配不上人家,他也无所谓,同学嘛,以后做生意,能一块儿发财就行,做不做儿媳妇的,哪有真正的钱香。 他儿子傻,不懂这个,他懂就行。 耿清文临时多挖了六坛酒,花了不少时间,她爸打电话来催她回家,说要做公证,他从沈家得的那六个仓库,目前他管理,但公证要做的继承权,她哥哥三个她三个,他父亲说这也是沈家老太太那边的意思,让她赶紧回去和她哥哥商量这六个码头怎么挑,挑完七点就要进行人员验核和正式公证,时间已经很赶,耿清文心急如焚,车都开快了,开了一阵手机又响了,她父亲又打电话来,沉声跟她说让她开慢点,耿清文勉强按捺住了心头的急躁,把车开慢了一点。 又开了几分钟,手机又来了电话,她以为是她那个比她妈还操心细节的爸爸又来电话了,看都没看手机就接通,道:「爸,我开得已经很慢了。」 那边没有回话,耿清文抽空看了眼手机,发现她接的电话不是她爸的,是洛涂的…… 是姓洛的电话。 耿清文无声清了清喉咙,表演人格马上就位:「对不起洛涂哥哥,我在开车,没注意看,我还以为是我爸,有什么事吗?」 「嗯,你小叔今天又回来了?」洛涂在那边淡淡道。 「对啊。」耿清文用天真无邪的声音道。 「回来拜年?」 「对啊。」 「姓沈的也过来了?」 「对啊。」 「上面的领导这几天找你爸你姑了?」 「对啊。」 「说什么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那天我和我妈在外婆家拜年呢。」耿清文如实道。 洛涂在那边手指轻轻敲着桌子,沉默了下来。 耿长亭的一对儿女看似看他走得近,但一个不管跟他做什么,签一个文件能问几十个个律师,跟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这事合不合法,」而这一个,看着跟小白兔似的,天天嘴里一口一个洛涂哥哥,但每次笑嘻嘻地看着他的神情,都有一种「你给我等着我早晚送你进去」的阴狠…… 他们比他们父亲强多了。 洛涂年轻的时候要是有他们这股忍劲狠劲,耿河声哪可能离得开江北,早被他套牢了,就算看着他左拥右抱,那傻逼也毫无办法。 年轻人,一代比一代聪明…… 跟他们斗,有时候还是要直接一点。 沉默的这十几秒钟之间,洛涂已经做好了决策,开口道:「上次你不是说陈书记的儿子长得很帅?」 「是陈帅吗?是的呀,名字帅,人更帅。」耿清文天真天邪回道。 「他今年也回家过年了,要不要我给你们介绍,今晚一起出来喝个酒?」洛涂淡淡道。 这铒够香的,耿清文被勾得都笑了。 要不是沈家的仓库更香,她都忍不住要去看看这个饵到底有多香。 她很多时候都信奉,别人有不如自己有,要是有人利用她,只有天知道最后到底是谁利用谁…… 第35页 她喜欢在河边走路,湿鞋也不怕,但她家老头怕,五十岁都没有的帅老哥,成天担心他们这个被算计,那个被暗害,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如果不是妈妈说,爱的近义词就是害怕,耿清文都要明着嘲笑她家老头了。 可害怕不会让人胜利,也不会赢得尊严,她家老头就是尊重这个尊重那个,可最后他得来的是什么?是嘲笑,是戏弄,是他们作儿女仅仅是看着就怒不可遏的耻辱。 耿清文不走她老子那一套,她信奉的是,尊严和权利,她靠她的脑子她的能力去获得。 她从不掩饰她的野心,从小到大从不掩饰,不掩饰到她的爸爸妈妈都无比重视她的野心,给哥哥的,必定也得给她一份一模一样的。 他们需要同样的爱她重视她她。 他们给儿子的,也得给女儿,而儿子承担的,她也必会承担。 耿清文从来不觉得洛涂可怕,她跟洛涂相处的时候笑容都是真的,连谎话都不忍心说几句,尽量能说真话就说真话,让自己显得格外的甜美愚蠢白痴。 所以她今天还是没说谎话,诚实道:「今晚不行欸,我爸爸刚才打电话勒令我回家,小叔好不容易回趟家,我要是不在家里吃饭,他会骂死我的。」 「那不巧了,」洛涂淡淡道:「陈帅也就今晚有空,还是我约他他才有空,要不他天天跟着陈书记到处去拜年,明天听说还要回首都见梁老,后面可能就没空了。」 梁老是陈帅的外公,高位退休人员,住的地方,据说都是龙脉所在之地。 这位太子爷,还有洛涂公司的股份,每年分红无数,人还没毕业,后面就算一生挥霍无度,也不用工作半天。 他人还长得很帅。 哪个思春少女不好这一口啊。 耿清文就很多次表达过她好这一口。 这样的铒出来,谁受得了啊…… 耿清文一时都有些恨自己之前立的人设了,一般人都会为了这样的白马王子,把爸爸甩了的。 家里老头哪有太子爷香啊。 一般逻辑是这样的,所以耿清文脑子急转弯了好几下,才怯生生道:「可以明天嘛?明早也可以啊,今晚真的不行,你知道我爸多看重我小叔,不给小叔面子,他是真的会打死我的,我家小叔才是他的宝。」 「嗯,明早?怕是不行,对了,明早你小叔有空没有?要是你带他一起来,我也好久没好好跟他聊过了,正好前两天的事我跟他道个歉,你要是带他来,我就想想办法让陈帅明早起来,跟我们一起喝个早茶,你看怎么样?」洛涂在电话那边淡淡地,云淡风轻地道,然后又追加了一句:「明天你胡悦哥也一起来,他不是跟陈帅也是好朋友?到时候想必你们一定会聊得很好,我看你们的共同语言一直挺多的。」 这段话里的因素太多了…… 耿清文都笑了。 她要是真带她小叔出来,都不用出家门,她家老头就能被她气哭。 第二十五章 耿清文在外就是一个逐利者,她野心大,也愿意为她理想的实现东奔西跑,在她这里,她是一个为自己想要的东西付出行动的人,在别人眼里,尤其是在利用她的人眼里,她就是趋炎附势,急功近利的傻x。 自诩为猎人的人,都共同认为这种猎物很蠢。 而猎物,尤其是沉得下心的猎物,很喜欢自认为自己是猎人的这种人的自负。 要是换以前,耿清文还得接话吹嘘几句她跟胡悦的交情,间接和直接都吹棒一下胡悦和洛涂,展示一下所谓猎物的嘴甜和愚蠢,但现在情况截然不同了。 家里情况不一样了。 她老爹也不需要她去保护了。 耿清文向来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当年得知她爸被洛涂坑了,她都去厨房拿了刀要去洛家了,但走到门口被她妈拦了下来之后,第二天,她一个懒得理洛涂这个自以为是以为能分裂她和家里人关系的的小女生,开始收洛涂送她的东西,甜甜叫人洛涂哥哥。 她拿得起,放得下。 现在也一样。 「明早欸?也不行啊,」明后天就要去沈家了,去小叔父家这种劲爆又爽的事,耿清文一丁点也不想让洛涂知道,她张口就来:「我家小叔睡懒觉的,他到中午都起不来!」 说完,耿清文莫名觉得心虚,感觉后背有人,一时之间,心里直念阿弥陀佛,请求被她诬陷的小叔原谅自己。 「那明晚?」洛涂的声音冷了,带着压力。 「到时候再说好不好,这几天家里实在是事多,我有空就跟你说。」耿清文的语气还是软软的,甜甜的。 「文文,你有点不一样了。」 「啊?是吗?」 「看来,你们家是找到靠山了。」洛涂在那边轻笑,「宁海沈家,我知道,上边有人,但你确定,他们家的上面那个人,强过我这边的?」 这话说得,又开始用权力给人施压了。 多丑陋啊。 可惜洛涂从来不知道,他自认为有权力在手的样子,有多狰狞难看,尤其那权力还不是他的,他一个打手,一个被推在前面站台的替死鬼,那嚣张的样子,比真正最有权力的那个人还要嚣张跋扈一万倍,有时候耿清文做梦都在想,这种玩弄人尊严与生命的人要是不下场悽惨,天理难容。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欸,」耿清文语气还是一样的天真烂漫无知,「这些事我也管不了,你也知道我爸爸对我有多严。」 第36页 「文文,你是个聪明的女孩,我知道你心里有你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看法,见解,你甚至是一个孝顺的好孩子,你很爱你的爸爸,有时候我觉得你比你哥哥都要爱你爸爸,我看得出来,你想保护他,但你有没有想过,现在你们一家押注沈家,但沈家要是没你们想的那么厉害怎么办?他家那边上面就一两个人,还是快要退休了的,我身后就你知道的,都有三个,咱们今天把话说穿了,你不想帮你家里保留一点退路吗?」 「保留退路的方法,就是把我小叔带到你面前吗?」耿清文的声音甜甜的,冷冷的。 「这个你放心,我不会对他怎么样,胡悦也在,现在这个档口,谁也不能对你小叔怎么样,谁也没那个胆子,我只是想跟你小叔聊聊,就几分钟。」 「哦……」前面红灯了,耿清文踩住剎车,小脸冷冷,声音甜甜:「可我觉得你不配欸,怎么办?」 对方没有说话,几秒后,手机乍然断线。 耿清文瞄了眼手机,冷冷地哼了一声。 就算没沈家,洛涂要是真伤到了她的家人,那周旋的余地不要也罢,她就算跟人鱼死网破也要把他拉下水。 哪怕到时候她自己死了她都无所谓,真到了那个地步,怕什么,脑袋掉了,也不过碗大个疤而已。 耿清文回了家,把弄来的礼物交给了母亲,然后她稍微想了一下,没去找她家老头,而是去找了她小叔,把刚才她和洛涂的通话内容说了一下,然后道:「叔,他还在打你注意欸。」 耿清文甜妹当习惯了,说话还是娇娇的甜甜的,耿河声看着一脸清纯说话软糯的小侄女笑个不停。 「你笑什么嘛。」甜妹跺脚,娇嗔。 「哎呀,只是开心,看来你还是跟我站在一边的嘛,小叔和外面的丑男人,你选择了小叔,小叔太开心了,来,给你发个红包。」耿河声开心拿出手机。 「叔,你上次给我转了8888,我给你转了18888,你把上次欠我的10000发给我就好。」耿清文也拿出手机。 「你给我算那么仔细干什么?我现在是家庭主夫,无业游民,没有工作的。」耿河声觉得小侄女对他一点也不真诚。 不过他是长辈,小辈不真诚没关系,他真诚就好,他给摁了个18888,讨小侄女开心。 耿清文收到,嘆了口气。 小叔是真命好,钱多钱少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他只想着开心就好,人生简直一点束缚也没有。 就算遭遇洛涂那种级别的恶人,他也能全身而退,再回到家来,带回一个能解决一切问题的男人,手里那是一点丑恶也不用沾。 谁人有那么好命? 耿清文都羡慕死他了。 「小小年纪,嘆什么气?」耿河声摸她的头髮。 小侄女从小是个倔丫头,并且不太喜欢他,她小时候就屡次跟他说,他大哥是她的爸爸,不是他的爸爸,叫他不要抢她的爸爸。 耿河声多年不回家,也是有这点考虑在内的。 大哥已经成家了,早就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爱的孩子,妻子孩子才是大哥的至亲,他不能像个孩子一样一直把大哥当父亲,一直生活在大哥的身边,剥夺了侄子侄女本该全部享受的父爱。 二姐那边也同理。 他在大学毕业后,其实不跟洛涂分手,他也是要出江北去寻找建立属于他的生活的,他认为一个倍受家人宠爱长大的男人成年后,就应该这样去做,才对得他完美的童年赋予他的能量和力量。 而对耿河声来说,就算知道侄儿女和两个外甥心里是排斥他,但他心里从来一点也没有对此介意过。 对他来说,孩子们是他的哥哥姐姐的孩子,他心里也爱着他爱的人的孩子们,他心里一直有着对他们的疼爱。 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对方是能明显感觉到的,耿清文就清晰地感觉到了她小叔她的喜欢和亲近,他一点也不排斥自己,而自己小时候对小叔还是很兇神恶煞的,她还记得她常常跟小叔争宠还骂过小叔,这时明显感觉到了被喜欢被包容的小丫头红了脸,被一个人喜欢的羞怯还有过往的不好意思说她的声音都小了,她小声道:「你们打算怎么办啊?」 「这个不能跟你说啊,你小叔父做事不喜欢跟人解释,他喜欢先做了,让大家慢慢看……」耿河声揉了揉丫头的头,松开手,笑道:「这次你要看仔细了,要是看明白了,能学不少东西呢。」 这对丫头以后自己做生意有好处,事情说完了,耿河声看不远处顾哥在朝他点头,找他有事,他示意小侄女跟上,边走边跟她道:「你爸还担心你被洛涂的表相骗了,我其实也有点担心的,但以后担心就会少很多了,文文真棒。」 文文无奈,「叔,我不是小孩子了,不用这么夸。」 那种哄小孩子的口气太幼稚了。 「可是真的很厉害啊。」 帅的男人说出来的话就是动听、动人至极,耿清文本来觉得幼稚的,但这话进了耳,入了心,品着品着,她情不自禁发自真心地笑了起来。 被喜欢、被肯定,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小姑娘一笑,非常的美丽动人,耿河声瞥头看到这如花一般的笑容,眉眼也跟着弯起。 那光景,让他就像最柔和的水,最美丽的花一样,沁入了此时所有看着他的人的心脾。 第37页 不远处,耿长亭跟沈固觉站在一起,正好看到了他们走来的样子,耿长亭看着笑得天真烂漫开心的宝贝女儿,还有他从小当儿子一样费心照顾着长大的小弟弟,他转过头,对着微微笑着看着前方不动的沈固觉道:「他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长成了最好的自己,我知道这里面有你的帮忙,谢谢你。」 沈固觉再看了一眼前面的美丽风景,侧过头,温和道:「不存在帮忙,我们都只会成为我们自己想成为的人,有没有我,他都会成为他自己。而我,心里是感谢命运让他出现在我的生命里的,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一生找不到一个契合的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有足够幸运,让你怦然心动的人才会出现,我很庆幸我拥有了这份幸运。」 沈固觉不是个会向人剖析自己的人,他的身份也不需要他去跟人做这个动作,所以耿长亭不知道他说出的这番话的珍贵,只当这些话很平常,看着已经走过来的女儿和么弟,嘴里附和着道:「还是要谢谢你,你性格好,才接得住他。」 而这时,耿河声已经过来了,他上前从后面抱住了沈固觉的腰,把头伸出来看着沈固觉道:「受害者的父母已经去警察局了吗?」 第二十六章 「去了。」沈固觉侧首低头,温和道。 耿河声点了点头,又道:「那咱们去客厅吧。」 客厅已经被改成临时办公场地,常秘和工作人员都已经就位,就等耿家的小辈们过去进行身份验证了。 「走了。」耿长亭去看女儿,家里孩子都已经在了,就缺女儿了。 「欸!」耿清文跟着父亲走在前面,小声问父亲:「咱们家真的要了?」 您不老古板了? 「要了,两家结亲,不要就太见外了。」耿长亭说完,停了几秒,低头和小女儿小小声道:「以后你们能多主动一点就多主动一点,我怕你们都不勤快,你小叔就真的走远了。」 「知道的,爸爸。」耿清文有点懂父亲的意思。 长大后她才明白,人这一辈子再能干,也不可能所有事都顾得圆圆满满,也不可能爱每一个人都爱得一模一样的重,人有先来后到,感情也有轻重之分,父亲对小叔如父如兄,他对小叔的感情,还掺杂着他对他的父母的爱,他们作为他的孩子,在父亲确实也非常爱他们的基础上,接纳他对他弟弟的感情,也是他们对父亲的一种爱。 父亲为了他的父母,要对弟弟好一点,他们也能为了他们的父亲,对小叔亲近一点。 当然了,前提是小叔也愿意跟他们亲近。 而小叔是非常愿意的。 他砸的都是真金白银,而不是像有些人,一分钱不出不说,给你说一句好听话,然后要连着说十句难听话,要赶紧的把他说的那句好听话受的委屈给找补回来才行,要不就像短一句,他就能把自己气得当场去世一样。 他们小叔就不一样了,他是感情的实干家,喜欢你,就给你足够的资源让你在这个世界上立足,这才是正确的感情打开方式嘛。 耿清文是这么认为她小叔的,耿家的其他孩子也是这么认为的,就算是二姐家酷酷不爱说话的外甥,和容易害羞脸红的外甥女,在耿河声和沈固觉进了客厅后,都主动上前来打招唿,「小叔」和「小叔父」叫得都带着甜味。 孩子们乖得不像话,耿二姐疏雨二小姐就挺哭笑不得跟老公说悄悄话:「我还不知道我们家这两个小犟驴有这一面。」 家里一大一小两个小犟驴,都是不听父母话的,平时大舅舅管他们多一点,他们还听大舅舅话一点,但在家里,谁都不听他们夫妻俩的,他们能乖成现在这个小绵羊的样子,二姐夫也在琢磨原因,看他家小闺女看着小舅舅两口子笑得脸蛋通红,他扭头回老婆:「可能是河声他们长得帅的原因?」 「我看也是!」 现场一堆沈家的工作人员,但家里的气氛其乐融融。 沈家的工作人员就算上了年纪的,胖的瘦的,都穿得很干净整洁,说话温文尔雅,温和冷静,个个都像是人类最高文明的杰出代表,耿家的几个小辈无论大小都被他们指挥得心甘情愿,二姐家的小酷哥都是左一个「谢谢姐姐阿姨」右一个谢谢「哥哥伯伯」,礼貌到他一回学校能被学校评上「三好学生」的程度。 工作流程非常顺利,预期两个小时的工作量在两个小时内即将完成。 耿河声和沈固觉在一旁除了完成必要环节的验证流程,就没有别的事情了。 有关于他们参与的环节不多,于是耿河声就在一旁陪着沈固觉处理家里的工作,顺便跟进一下之前死亡的胡悦好友蔡明净父母的报案进展。 这个案件其实已经用意外死亡的调查结果结束了,但重启案件的证据已经被提交,而更快的是,更高一级的部门已经接到报告,已经派了专案小组前来重启案件,他们在中午的时候已经到达了江北,接待了蔡明净的父母。 重启案件的证据,专案小姐的组建、受理、前来,蔡明净父母的出现,这几个可能得一两年才能组织在一起的要素,常秘在两三天内就全部完成,哪怕沈家的能量再大,耿河声也觉得这个人才在沈家干活也是屈就了。 听说常秘的妈妈就是沈妈救的,就为了还这个恩情,把好好的能干大事业的儿子送到沈家报救命之恩,这封建思想是真要不得啊,沈固觉在工作,耿河声闲得无聊,一看常秘过来说话,一等人说完,就拉着常秘挤眉弄眼说这事。 第38页 耿河声道:「老哥,咱三天就把一班人都弄到江北警察局了,你这组织能力,调查能力,协调能力能干无数个大于沈家体积的大事,咱常妈走之前,是不是给你下了什么你不报恩她就要起死回生吓死你的毒咒啊?」 常秘被他笑死,打开照片,给他看自个儿儿子的照片:「大前年,我带他见过你一次,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小帅哥,单身狗。」 常秘懒得问他是怎么把「小帅哥」「单身狗」这两个词组在一起的,他儿子也确实30多岁了还没结婚没女朋友,「他现在在组织部就职,正处,怎么样?」 「哦哦哦,小常哥啊,」这就了不得啊,耿河声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还是很不错的。」 「他比我优秀太多,所以,他干他的,我干我的,我在我适合我的位置,下次别吹捧我了,家里还有几个人在盯着我的位置,要取而代之,我只要脑子还能转得动,70岁之前,我不打算退休。」 「那你也太不知道享受生活了……」 「我就是在享受。」 「真可怜。」无业游民耿河声太同情他了,他认为常秘书太不懂不工作的快乐了。 有业人士跟无业游民的悲喜无法共通,沈固觉一边工作,一边笑着听他们说话,这时,耿家的耿清辉妻子红着脸蛋走了过来,打断了一角三人的相处。 「谢谢你,小叔。」侄媳妇不敢看小圆桌另一角的沈固觉,红着脸蛋对着小叔耿河声道。 「谢什么?」耿河声不明所以。 「我听那边的小姐姐说,是您把我的名字加了上去。」侄媳妇心里其实非常感动,感动得都快要失态了,现在她还能冷静说出话来,已经是尽全力克制的结果了。 「嗯?」耿河声想起来中午他确实跟来问安排的常秘说过把她的名字和清辉并列的事,他点点头,跟小美女道:「对啊,你跟清辉是夫妻嘛,那你也是我的孩子。」 说完耿河声都乐了,跟一边的沈固觉笑道:「我都习惯当长辈了,你看看,人家妹妹就比我小几岁,我一张口就叫她孩子,这叫就算了,我心里还是这么认为的,咱们家这两年的洗脑也洗得太成功了。」 「但你还是很年轻,很帅。」 「这话我爱听。」 他们开开心心地说话了,常秘把小美女带到一边,和她温和道:「这本来就是你的,不用道谢,以后和清辉过得好,他尊重你爱护你,你就好好和他白头偕老,过不好了,过不下去了也别怕,正常分割财产就行,这是你们的夫妻共同财产,有你的一半,里面有长辈对你个人的人生的祝福,分开后带着这份祝福继续你美好的生活就好,这是份美好的赠予,它不会束缚你,只是属于你而已。」 侄媳妇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眼睛一下子通红无比。 第二十七章 晚上耿家忙得很,大嫂非要请前来耿家的沈家工作人员在家里吃饭,外边的大厨都让她请来了三个,还各自带着小团队,耿家别墅的外面都起了锅,院子里热气腾腾,瀰漫着食物的香气。 这下耿家别墅附近的邻居,之前不知道的,也都知道耿家老么回来了。 只是这边开心得很,临近开餐时,有人沖了进来,拿着一把铲子,四处乱砸,好几铲子砸碎了做好的食物,还捅进了正在冒着热气的锅里。 他还挥弄着铲子砸人,同时嘴里接近歇斯底理地大吼大叫:「姓耿的孙子!耿长亭,耿河声,耿疏雨你这个臭婊子,你们给老子滚出来!」 是洛向民的声音,正在吃着饭的耿河声一听到就站了起来,但没来得动,他的手腕就被沈固觉是一把抓住了。 沈固觉抓住他就站了起来,转头和已经飞速走到他身后的常秘和顾满全他们平静道:「出去看看,我看声音不小,先保障人员的安全。」 常秘二话没说,朝顾满全点头,又朝这次安全保障的领队点了一下头,瞬间,老头领着一大堆有序跟在他身边身后的人往大门走去。 耿河声脸色很不好看,听身边的男人和他道:「可能他们家已经收到一些消息了。」 「有人通风报信?」耿河声先是一顿,接着挤了个假笑。 这是发脾气了,沈固觉没一开口就哄他,仅道:「等下看看。」 这是要看具体情况了,沈老闆做事喜欢四平八稳来,这确实挺从容不迫,游刃有余的,但有时候他的做法不合任耿河声心意,耿河声就觉得这真是只老王八…… 现在耿河声就气在头上,平时喜欢得不得了的沈老闆身上的优点,也变得不那么可爱迷人,他气沖沖道:「他都骂到我们家头上了,还骂了我二姐!」 说他二姐! 气死他了! 这口气他要忍下,他就是小王八! 「我们去门口看看。」沈固觉牵他。 耿河声跟着,气得喘气都粗了,声音里都含着怒气,「他这是寻衅滋事!」 「谁是法务?」他嚷完,回头就叫。 「我!」 「我!」 「我!」 「我……」 一堆今天来处理国际法律事务的法务律师冲上来,男男女女都有,还有银髮老头老太,冲上来百忙之中还不忘抽纸巾擦擦油嘟嘟的嘴,保持法律精英形象。 他们很愿意为小老闆服务! 「过来!谁逮的罪名成立一个,回头找我要一个人情。」小老闆火大,最不喜欢欠的人情也愿意欠了。 第39页 这下连为了吃有所迟钝的还没起来的法务腾地一下,原地站起,朝大门口飞奔而去,小伙子箭步如飞之快,把小老闆和大老闆都抛到了身后。 法务们挤满了房子大门前面,耿河声和沈固觉还有耿家人来迟一步,只能站到后面。 这时,耿疏雨在劝弟弟,「别生气,按规矩来,这个时候就算吃点小亏也不要紧的,你千万别激动。」 「我不生气,我看着人弄他。」生气的耿河声气唬唬道。 他说完,常秘这边就挤了进来,和他与沈固觉道:「我刚收到消息,专案组的车在路上要过来拿人了,我们刚才在外面的安保说刚才有辆车往大门那边方向过去,不知道是不是洛涂的,我正在让人跟物业还有专案组联繫。」 「跑了的话,」沈固觉和常秘道:「查一下是谁通风报信的,河声想知道这个。」 「好。」常秘转身又走了。 他这转一转,门口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剎车声,前面人太多,个个牛高马大,耿河声踮了下脚尖,才看到那车里下来了一个穿着黑色羽绒外套的人朝他们家这边走来。 他这还没确认完人是谁,就见旁边有几个安保人员往他们这边飞奔,警戒的字眼也从一些人的嘴里喊了出来。 那人走近了,是洛涂。 耿河声抽出手,伸手想把前面挡路的法务拨开,被他拨到的工作人员回头无奈道:「小老闆,按咱们的风险演习规定来说,这个时候我也成安保中的一员了。」 你就说这种时候你能不能把我挤到一边去? 「我不愿意当缩头乌龟,你给我让让。」小老闆非要挤到前面去。 妈的,他在外面兴风作浪的时候,怕过谁? 「不能啊,这个我们讨论过的。」 「屁,讨伦的是紧急危险状况,现在什么情况?咱们这边一堆人,对面两个歪瓜劣枣,要是还搞不过,咱们沈家还是回岛上躲着过日子当真王八乌龟算了!」 这嘴真毒,工作人员就不跟他讲道理了,转过身去,牢牢挡在他前面。 耿河声气得扭头就骂人:「都打上门来!你让我当孬种!传出去你就不怕丢人么!」 沈固觉捏住了他的手。 「别牵了别牵了,我要出去骂人。」耿河声提出需求。 但沈固觉没理他,这时,洛涂也走到了排成一排的安保人员的面前。 离他不远处的三米多远处,还站了两排人墙。 人墙之后,中间很明显的一高一矮两个人正在对着他,其中最高的那个,正一脸平静的看着他,他的脸孔平静,眼神也平静,洛涂感觉那双眼睛看着他,那种平静里透露出来的无视、漠视,就像看着一只蚂蚁一样。 这深深地激怒了洛涂。 他父亲还在一边喊着让耿长亭滚出来下跪受死,这个人已经疯了,原因是洛涂跟他说了一句「耿家这次是要把洛家的脸面完全踩到脚底下了……」 恨了耿家大半生的洛向民怎么受得了颜面尽失这种事情,他儿子才踩了耿家几年,他洋洋得意还没够,他接受不了又要低耿家一等的事实,再加上这两天有重量级的人劝他向耿家低头道歉,洛向民这种不能担事的胆小鬼心头压了这种奇耻大辱两天,他现在杀光耿家的心都有了。 可惜,他实在是太,太,太懦弱了,洛涂以为他会带刀出门,可这个贪生怕死的老不死的只是拿了把铲子出去吓唬人。 要是杀几个,警力集中在这边,他还有逃的时间,但洛向民还是又坏事了。 他这个愚昧愚蠢的父亲,一辈子都在害人坑人,就算快到死了,这个老不死的恶人还是不能为自己做哪怕一丁点的好事。 这个人是真没用啊。 打了一辈子老婆女人,内心却虚弱得像一只小蚂蚁。 小蚂蚁,小蚂蚁…… 那个人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一只小蚂蚁。 洛涂心疼得就像他的心脏被一只手掐在手心活活捏碎了一样,但他脸上神情没有变,他对上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的眼神,他发觉他下意识不敢多看,但他还是冷静麻木地撇过了眼,对上了前面拦着他的安保人员。 这种情况他处理得多了,他知道他的自卑,会让他太看得起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但大人物其实也都是纸老虎,他们贪婪下流胆怯起来,比最噁心的低等动物还要噁心垃圾软弱。 他只要足够沉得住气,他就能看到他们的真面目,然后把他们死死拿捏在手里,到时候,朝他下跪的人,就是他们了。 洛涂,不要怕,慢慢来…… 洛涂面向安保人员,跟其中一个明显看着是领头的人温文尔雅开了口:「我只是过来道歉而已,很抱歉我父亲给诸位造成的麻烦,他发病了,他有精神分裂症,这个有医生可能证明,你们也可以找人鑑定。」 第二十八章 「我们会找人鑑定的……」站在前面法务组副组长笑容满面接了口,他一派和气,很好说话的样子,「目前最重要的是让这位伤人的老先生先冷静下来。」 沈家的员工各司其职,大家都是专业工作人员,法务谈法律,那边专业的安保人员已经通过器械围堵把洛向民围在了盾牌当中,他们连一只手也没碰到洛向民。 洛向民需要为他今天所有的行为负责,哪怕他是个精神病人。 看似很短就冷静下来的场面,是在场的每一个人员的精细操作的结果,是个人能力加长期训练的体现,更是每天都需要花钱的财力支持才能达到的效果。 第40页 沈家的每一个今天在场的工作人员,他们在沈家的工资大概能养十来个过着中上等生活水平的家人,所以他们的活干得都很不错,尤其老闆就在后面看着,是体现他们价值的时候,法务组的领头人刚说完话,就有安保那边的两个两米多高的大高个站在了洛涂的面前,以实力力压了洛涂一头。 洛涂面色惨白,但嘴里的话没停:「我可以跟沈先生和河声说两句吗?就两句。」 他刚才在车上被给他报信的太子爷打电话骂了回来,对方扬言今天洛涂要敢跑路把他拖下水,他天南海北都要找人弄死洛涂,对方是真干得出,所以,洛涂回来,路上打了个电话,找了胡悦说了点事对了点词,就来捞洛向民了。 洛向民不敢杀人,但杀人的事,洛向民得把这事担了。 他得把洛向民马上带回家,让洛向民主动去自首,把他摘出来。 洛向民外边有一个和洛向民长得一模一样的儿子,洛向民谁都不爱,只爱他自己,还有那个他的分身儿子。 拿这个小畜生当筹码,他相信洛向民就算再不愿意,也会用他那比下水道还污脏的脑袋想一想这个事,再提着脑袋去见人。 洛涂危乱之间想好了退路,他再次确认,他一如既往,还是能绝地逢生。 他一直如此。 从小到大,他都是如此解救自己于危难,一次又一次。 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从来只有他自己,能救他自己。 他谁都不信。 今天还是他力挽狂澜的一天,他会让世人知道,他是怎么在这个世界上立足起来的。 他永远都是最厉害的那个人,他就是这个世界的王。 「不行啊,」法务组年富力强,英俊潇洒的副组长客气和气得就像一个真君子,风度翩翩又讲道理:「有什么事您跟我谈就好,我这边可以全权负责目前所有事项。」 洛涂没再和他说话,而是看向了后方。 大后方,强烈要求了一个板凳站了起来的耿河声对上他的眼神。 就一下,不到一秒的时间,耿河声突然噁心得想翻白眼,于是他翻了个白眼,在他强烈要求要来的凳子上走了下来,气急败坏跟身边的人发脾气:「他怎么比静海国的那个傻逼还噁心啊!」 他嘴里指的那个静海国的傻逼是沈氏一个子弟在外国公司的高层员工,这男的伙同他的一个女朋友杀了他自己的老婆孩子,连他刚出生三个月的孩子也没放过,完了还载着他的女朋友去了他兄弟家里,把他兄弟一家也杀了,最后这傻逼杀到了公司,正好在这个公司参观的耿河声差点也被他给一枪子干掉了…… 耿河声那时正好对上了那个疯子杀疯了的眼神,回来噁心得一个多月都没食慾,整个人瘦得沈固觉都急了,之前从来没见过他发火的耿河声也是到那天才看见沈固觉真真正正地发了一次火,也是这股火,才算是把耿河声的噁心烧掉,恢復了进食正常。 这下又看对一双类似的,耿河声眼睛刚沾上点边,背后就一寒,都不敢再看,算是连滚带爬地下了他刚站上去的凳子,剎那间就熄了要跟洛涂对掐的心。 又被噁心到了,这人还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还是他情窦初开的时候喜欢的第一个男孩子,一时之间,惊讶、愤怒、恐惧,还有很多无以名状的悲伤和难过缠绕在了耿河声的心头,他恼羞成怒说完话,一把抓住沈固觉的手,「你也不许出面,叫工作人员提高警惕,他跟那个詹斯的眼神太像了。」 沈固觉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一片冰凉,刚刚他还握着的时候都不是这样的,他看了耿河声的眼睛一眼,从爱人的眼睛里看到了恐惧,他反手紧握住爱人的手,回头跟耿长亭道:「你们带着孩子回家里去,这里的事我会负责处理。」 耿长亭二话没说,转身就赶家里的人往屋里走。 沈固觉又和身边的助理道:「叫安全人员全力警惕,非常时刻可以使用非常手段。」 助理迅速离开。 「叫他走吧。」耿河声对他开口了。 沈固觉点点头,问他:「你进去吗?」 「你呢?」 「我需要在外面负责,这次不是太危险。」沈固觉温和道。 「那我也在外面。」 沈固觉笑了笑,没有叫他进去。 河声是个非常不喜欢被压制的人,让他做的事,只有他喜欢他才会接受,但要是他不接受,你就算把他关到铜墙铁壁当中,他撞得头破血流也会闯出来…… 沈固觉从来不勉强他,只是会偶尔带领他,让他领略、挖掘、发现他身体里真正的意图。 他不攻击,也不侵犯他喜欢的这个男孩,如此,以真诚的心,换来了这个人对自己最真诚的爱。 他珍惜这颗桀骜不羁的心。 这世上,真诚与善意姑且不容易交换到鲜花,何况恶意…… 黑暗的眼睛,只能看得到黑暗。 「那你站在我的身后,可以不看他,你看着我就行。」沈固觉笑笑,把他拉到身后。 耿河声觉得躲他身后不是件什么了不得的事,他是有伴侣的人,天塌下来,沈固觉是可以为他挡一挡的,所以他一钻到沈固觉的身后,就把脸贴在了沈固觉宽厚充满力量的宽背上,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感觉到了一股好闻又充满了力量的味道,而他的动作,让沈固觉的心动了一动。 第41页 沈固觉在心里笑了一笑,看向人墙前面,在和他的工作人员说着话的洛涂。 洛涂还在跟人慢慢交涉要跟沈固觉对谈的事,成功不是件容易的事,一次不行,来两次,两次不行,来三次…… 三次要是还不行,还不能打动人,时间上也来不及的话,那就退而求其次,但过程中,他一定不能慌,要冷静,要表现出真诚与诚意,攻破人的心防…… 这世上其实没有几个真正做到极致理智又无法被打动的人的,只要他足够坚持,足够理智,猎物都会被他无声无息猎杀掉。 所以,洛涂还在跟人说:「我可以跟您谈,但还是想先跟沈先生,河声,尤其是沈先生说两句,最主要的是,大过年的,我给他造成了一些不便和困扰,我想真诚跟他道个歉。」 「这就是最真诚的道歉了,我会转告我们先生的。」副组长微笑。 「这样吗?」 「是的。」 「可惜了,我还想着去见一下沈先生这种传奇人物,替家父道歉是其一,主要是,」洛涂说着沉默了一下,紧接着,他惨白着脸失落地笑了笑,「我想近距离看一看这位比我优秀太多的人。」 这种马屁,沈家不受理,副组长笑而不语,等着身边的人请他出去。 这时,洛涂兜里的手机又响了。 这是他站在副组长面前之后,手机断了又响,响了又断的第三次。 洛涂低头看了眼他装手机的衣兜,然后抬起头,朝副组长说了声抱歉,走到一边,接起了电话。 那边,胡悦道:「你就算以后把命给了我,我给你做假证我进去了,我又能怎么样?」 「不会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他们会一直在外面,一直在一起。 「可是,」胡悦擦掉脸边因为恐惧而掉下的泪,哭道:「你是和他在一起杀了他的,你背叛了我,你怎么能叫我帮你?你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我爱你,很爱很爱,」洛涂对着早就被他控制了的猎物缓缓道:「爱到无法看见你身边有一些不好的人,我是为你好,一直都是。」 所以我把你身边勾引我的人杀了。 「不是的,不是的,」胡悦在那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大哭辩争道:「我知道是你们几个人轮姦了他,我知道!你还在骗我!」 洛涂沉默,他想朝这个也不听他话的人大吼「难道你想看着我进去吗」,可他不能吼,他要冷静,他要冷静…… 于是,他在电话这边轻轻道:「我爱你宝贝,很爱很爱,我也知道你很爱我,这个世界上,我只能感觉到你是唯一爱我的那个人了。」 第二十九章 「可是我怎么办!我怎么办?」胡悦在那边崩溃大叫,「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我不是万能的,我爸爸不是万能的!」 「可你没有爸爸了,你还有我,」洛涂说着,莫名想笑,这些可怜的可怜虫啊,羸弱无能,就算坐拥金山银山,内心虚弱的他们还是能把上一辈积累的财富全部败光,陆秘书长也是可怜,这个人比洛向民强多了,但生了个软弱的儿子,他被母亲控制,跟着母亲用憎恨勒索父亲,但陆远也活该,一个坐拥权利关系的男人,却被一个女人用过去和儿子绑架,说到底,其实也没那么强的,看看,人人都有软肋,只要他足够聪明,他能赢到最后,洛涂把笑意忍下,跟那边继续轻轻声道:「难道你连我都要失去了吗?」 洛涂在那边崩溃大哭,洛涂冷静听着,直到那边断线。 他知道成了。 软弱的胡悦,一生都在寻找爱与依靠的胡悦,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让他觉得有精神支柱依靠感觉的人的…… 洛涂相信蔡明净的判断。 而蔡明净作为一个最了解胡悦的人,把胡悦的软肋告诉他男朋友,用此讨好他男朋友,想爬上他男朋友的床的人,在洛涂看来,这个人死得一点也不冤。 一味贪婪只知道索取的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他洛涂本事不错,该当狗的时候不也当狗,这世上哪有什么身体能得到一切的鬼故事,别人把你当性工具用,你却认为工具能感动主人,再爬到主人头上当主人,这种用自以为是用感情就能征服男人的逻辑,也只有虚弱的人才能想得出了。 不过蔡明净「看重」感情,也是个好事,他至少帮自己看懂了胡悦,控制住了胡悦。 在这一点上,洛涂还是有点喜欢他的,这个人有点值钱的小聪明。 把手机装回兜里,洛涂又慢步走到了拦人的人墙面前。 控制住了胡悦,有了退路,他心情还是很好的,但走到这些人面前,看着领头的人脸上温和有礼但疏离的笑容,洛涂的心情就又不好了。 他不喜欢这种人脸上的笑。 那种好像跟他不是同一类人的所谓教养、风格,都让洛涂觉得噁心又愤怒。 耿河声就是这样的婊子。 明明跟他一起长大,比他蠢多了,被他玩弄于股掌而不知,但总是一副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无所谓,我都有人喜欢,我都有人兜底的样子,自信到无知无畏,蠢得令人髮指…… 洛涂睡过多少人,这傻逼也不知道。 但洛涂最想看到的,就是这人的崩溃。 但最终,耿河声让他失望了。 从此,洛涂对耿河声失望得不行,而自此,耿河声就像一颗毒瘤长在了洛涂的心里,从那之后洛涂最想看到的就是耿河声的崩溃,惨叫,最后像条狗一样跪在自个儿面前请求他原谅,求他看他一眼,求他爱他…… 第42页 等到那时候,洛涂就可以把皮鞋伸到他面前,让他舔。 洛涂靠这个想像,渡过了人生很多难忘的瞬间,他不允许自己再次失败。 所以,他忍住了一拳把眼前这个人的笑容打烂的冲动,笑了一笑,客气跟人道:「那不让我见,我先把家父带回去。」 不远处,传来了警笛声,副组长也客气一笑,「那这个就不行了,警察都来了。」 他们同事还等着给人定罪,拿一个小老闆的人情呢。 他记得他们同事里还有小伙伴要结婚的,要是拿这个去换一个一个月的带薪婚假,妈呀,他只是作为同事稍微帮他想一想,感觉都要笑出声来了呢。 「是吗?」洛涂回头看了看,下意识就转身往前要走,但一想,他走也没用,警察在小区里能找得到他,他又转身,跟人礼貌道:「那我等他们来。」 副组长笑而不语。 他身边见多识广的同事这时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妈的,这哪来的民间影帝,那副自以为是,装腔作势,自以为自己有帝王作派的一举一动太他妈的噁心人了…… 他们老闆大小也是个真皇室之后,人家啥时候不像个正常人了?人家顶多就是话少了一点,而不是话多得,动作多得就像得了妄想症。 社会上真是到处都是精神病,动不动就遇到一个,他这个职业真要人命,见多了他都觉得自己快要心理不健康了。 同事心里犯嘀咕,听着警笛声越来越近的耿河声看着洛涂走到那边,又走到这边,他稍微带了两眼,又快快收回眼,皱着眉和沈固觉道:「这两个人都会被带走吧?」 「对。」 「那得准备一下,洛家家里还有个婶子,她喜欢用死要胁人,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要不要问问来尧?」 来尧对付这种人最有经验了。 但耿河声在她身上吃过亏,说实话,现在下意识都对她有阴影。 弱者喜欢用自身的可怜绑架人,然后根本不管他人死活,她才不管她儿子是不是要把耿河声吃干抹净,但耿河声要是离她儿子远一点,她就马上用眼泪和死来逼迫耿河声原谅她儿子。 当年耿河声速速远离江北,就因为这个母亲动不动跟他说,他要是不跟洛涂复合,阿姨就要活不下去了,阿姨明天就会死在你的面前了…… 她让耿河声觉得恐惧,一提起家,都不敢回来。 其实他家好好的,兄姐爱他,理解支持他,家里的侄儿外甥们再吃醋,他也哪有什么长年不回来的道理,但他家外面的人,他曾喜欢的男孩和男孩的母亲,却让这片土地蒙上了深深的黑影和压力,还有恐惧,让耿河声下意识都不敢想回家这件事。 要不是这些年变得强韧了,他都不会回来。 耿河声是真怕她。 怕自己此时心里还有的对她的那点真怜悯之心,会被这个其实知道怎么用弱者的身份控制人的女性利用,再被她伤到,再被她绑架。 「我有点害怕洛涂的妈妈,沈固觉,」耿河声想着心里都颤了一下,他靠近沈固觉,用自己的手紧抓着沈固觉的手,声音紧绷,「有时候我是真觉得她是真不怕死,用死亡威胁人也像是说的像是真的,她有很严重的自毁倾向。」 她确实是个真正的可怜人,但这一点也不影响她同时作恶。 她是帮凶,也是主犯。 甚至可以说,她是她人生的帮凶,也是她人生的主犯。 「好,我知道了。」沈固觉说着,不自觉地皱起了眉,他看着耿河声,「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于有关于此的事情,我知道一些你和他们家的事情,但我想知道更多一点的细节,可以吗?」 耿河声朝他点点头。 沈固觉还是能感觉到他的紧绷,洛涂都没让他紧张,但这个人的妈妈让耿河声紧张了,这让沈固觉心里非常的不舒服。 他喜欢的这个男性,一直都是个内心非常勇敢自信,精神强旺活跃的人,就算面对真实的暴力,他的爱人身上也不会出现强烈的恐惧的这种情绪。 但现在他爱人身上就有这种强烈的恐惧与害怕。 而精神上的恐惧与要胁才是最要人命的东西,它对人的影响,就是深埋在人的潜意识里,从而影响这个人的思维,这个人的行为,从而影响这个人整个的一生…… 这也是为什么原生家庭不好的人,必须用一生治癒童年的原因,精神的创伤会让一个人的人格受损,从此看山不是真正的山,看水不是真正的水,一生被伤痕和恐惧控制,战战兢兢,痛苦不堪,从此一生活成了创伤的阴影。 因为那个人不是原始抚养人,他家河声没有那么严重,但被坏人在他身上烙下了痕迹,沈固觉感觉到了自己内心此时熊熊燃烧的怒火。 他紧紧握着耿河声的手,回头跟工作人员道:「叫常秘书过来。」 他需要全程安排处理这件事情。 第三十章 喜欢勒索别人的人总带着侥倖心理,等他占了一个人的便宜,总会还有一个善良的不知道保护自己的人还在等着被他吸血,久而久之,他闻着味都知道哪种人是他的血包。 常秘是老闆的管理人,管理人就是管理人性,他大半辈子都只干了这一个工作,基本上只要看一眼一个人的人生大半经歷,他就能推断出这是个什么样类型的人,知道怎么去处理由这个人带来的问题。 第43页 平等的关系永远都是价值交换,一旦失衡,那就要失道寡助被人收了。 他知道怎么处理洛涂妈妈,但对小老闆的问题,他看小老闆去家人那边了,他跟大老闆小声建议:「河声的善良还是有着一定程度上的软弱性的,小事不要紧,就是咱们家那边跟他玩得好的小朋友也挺多的,到时候他们要是出了事,我怕他也受不了,您说呢?」 常秘是个尽职尽力的人,沈固觉非常欣赏他的这个老伙计,不过,他和常秘道:「这就是生命,我不是因为他尽善尽美才和他结婚的。」 耿河声并不完美,但自己爱着他。 「知道您是,」建议虽然没有得到正面的反应,但得到了回应,常秘坦然一笑,道:「老岛主在的时候,说您是个能幸福一辈子的人。」 「他也是,就是太调皮了点。」说起父亲,沈固觉也笑了。 他的笑里带着很多的怀念。 他父亲也是个一生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就是太知道了,难免有点自我,早年他父亲不想结婚就不结婚,中年后遇到母亲想结婚了,也很简单地推翻了之前的自我,从不管别人想什么,只为自己服务,母亲有时也嘆息父亲太自由了,留下她一个人独自去品尝后面的人生百味,所以沈固觉吸取前人教训,他是一个对自己的安全看得比较重的人,但谁能想到,他管好了自己,吸引他的伴侣,却有着像他父亲一样自由自在的灵魂。 不过还好,河声并不是个太坚持的人,和他父亲在某个程度上是有着很本质的区别的。 沈固觉爱这种软弱性,并且他并不认为这种软弱是不好的,他认为这是一种柔软。 沈固觉喜欢一生一世的关系,他看着父母的关系长大,再到失去父亲,这一路的人生过程当中,时间也给他营造出了一些独属于他的执念,他是认为失去父亲的母亲有着完全属于她个人的平静和幸福,有着她独一无二为这个世界创造的自我价值,但也有着独属于她的悲伤,那是心有所属的丧偶人的难过,而沈固觉并不想继承她的这种悲伤,他需要他的伴侣和他白头偕老,他需要一个在的后半生里和他形影不离的爱人——他一个人也很完整,但两个人同样完整但不同性格的人在一起的生活,就是一个大圆环,大圆满。 他是个需要婚姻,需要爱人组成他人生的人,他很清楚知道他要什么。 「说起来,河声也调皮。」常秘也露出了怀念的笑。 他比沈固觉大,但岛主也算是他的长辈,他是在前任老闆的慷慨帮助下成长起来的人。 「河声有他自己的活泼,」沈固觉淡淡道:「但他心里装得下别人,这可能成不了一个好的大领导者,但他有他自己的温度。」 常秘点点头,耿河声出现的时间也很久了,他也知道不管耿河声是个什么样的人,在老闆这里,总找得出理由去维护他…… 如此,一个再不好的人,他也会很好的。 因为他最金光闪闪的那一面,有人在不断挖出放出来给大家看。 好的人,会把另一个变得更好。 常秘其实喜欢他现在的这个老闆,有点胜过于之前的老老闆,老老闆果断勇勐,一生忠于自我,其实是不太管细节的东西的,而现在的这个老闆,他更有大局观一点,他会给你准备一些你现在都不知道你需要的东西,等再过几年回头看,你会开始敬佩感恩他的智慧。 他给很多人都留后路。 好男人。 他是需要一个像耿河声这样看着不是很勇勐但足够旺盛活泼的伴侣来陪伴他那颗过于沉静的心。 「我知道,我会一如既往尊重他。」常秘表完态,就着手去处理他的事去了。 他先是找了社区的工作人员去了洛家驻守,又请了两个女警去了洛家,再然后,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常秘请了一个坐着轮椅过来的女孩到了洛家。 女孩是三年前帮助过洛母的一个女孩,当时洛母在一个商场的地下停车场被人打,她见义勇为,被对方开车从她腿上压了过去,而对方是洛向民养在外面的小三母子三人,女孩进了医院他们不出钱,也无意和解,他们被抓进去后没几天就出来了,但因为女孩家人告他们,很快他们又被抓了进去,这次女孩不和解了,后来她又签了和解书,原因是鼻青脸肿的洛母去医院跟她下跪,逼她签的和解书。 她跟女孩说的是,这和解书要是不签,她就会被打死,她让女孩可怜可怜她。 善良心软的女孩哭着可怜了她,但这几年,女孩重抑郁,她的腿没了,心也被人刺死了,想不明白,为什么对人常怀有感情与善意的她会得到这种报应,常秘跟人打电话,只跟她说了一句:「你现在去看看那个害你走到今天这步的人,也许你会找到一个重新生活的答案。」 都没用到钱,女孩就过来了,大晚上的十点多钟,进了洛家的门。 她想看看那个恩将仇报的人,为什么还能活到今天,而她那么痛苦。 常秘跟随她进了门,全程负责此事,常秘的助理在家里跟耿家人说了这个故事,耿家人听完,耿家二姐嘆了口气,道:「这个事我们知道,钱还是当地法官是个年轻女法官判的,一审的那个动了手脚,后来……」 她看了看她大哥。 耿长亭接话:「我们有一些人看不过去,暗中也是动了些关系,才维持了一个相对还能公平的环境。」 第44页 耿家的孩子们都沉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都没说话,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耿河声和沈固觉坐在同一个沙发上,这时他看向他大哥,问:「洛涂呢,这几年他还允许他爸爸打他妈妈?」 「在家还是管的,但有看不住的时候,他们父子俩也博奕,洛向民在他那拿不到好处,就拿他妈出气,洛涂有时候不想给这个好处,也不管这事,」小侄女洛清文接了他的话,说到这,她耸了耸肩,道:「我觉得他其实是无所谓洛奶奶被打不打的,有时候他自己都想收拾洛奶奶,我见他跟洛奶奶吼过,让洛奶奶去死,让洛奶奶别拿眼泪要挟他,他自己都想掐死她……」 大家齐齐看向了她。 「就一次,我去他们家找他有事,偷听的,那次他正好是中午回家,大门没关,我进去的时候听到吵架声,就走轻了点,咳,」耿清文见家里人都看着她,硬生生把她还录音了的话强咽了下来,硬着头皮道:「不小心就听到了。」 其实当时她听到动静,不仅走慢了,录音了,还因为头上有监控,她做了点没心没肺的表演,好像她只是不小心闯入,拿手机录音的动作都是在包里完成的。 她心眼多得很呢,对着洛涂,她不敢掉以轻心。 洛家对他们家的恶意太明显了。 「她是不是早疯了?我是说洛婶。」耿河声说完,也嘆了口气。 「不知道啊,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耿二姐接了话,看向了助理秘书。 「我们打算先维持好洛太太的冷静,怕她有什么危险行为,伤害到她自己和别人。」助理秘书推了推脸上的眼镜,理智温和道:「下一步就是找专业人员照顾好她,精神方面的鑑定,大家也会在得到她和家人的同意之后,再由片区的社区工作人员为她安排。」 助理秘书还说了点细节上的事情,比如突发事件要是发生了他们有怎样的应对措施和解决方案,但他还没说完,他接了常秘的一个电话,立马走到沈固觉身边,低下头在沈固觉快快小声道:「常秘书说洛家地下室有个二层,关了一个女孩,有生命体徵,还有婴儿在下面活着,后花园还埋了一个死婴,他让您直接跟江北这边的直接负责人那边联繫,让那边决定怎么处理。」 耿河声挨得近,听到了关了女孩,死婴这些关键字眼,瞬间挺直了挨着沙发背的腰,瞪大了眼睛看向他们。 第三十一章 沈固觉站起到一旁打电话去了,耿河声紧紧跟随,平时他对这种事躲都来不及,最怕沈固觉给他班上,让他干工作,但这时候他可顾不上了,先是抓着沈固觉的手,等沈固觉到了后面院子站定,他搂着人的腰,把耳朵贴人家放在耳朵边的手机上。 沈固觉先是打给了常秘,耿河声的动作让他笑了一下,偏头看了耿河声一眼,那边常秘接起,没等他说话就道:「洛太太精神很不稳定,刚才是她说可以把腿赔给之前因她失去两条腿的女孩才发现的这个事,现场女警和社区这边的工作人员在哄她,情况暂时稳定,知道我这边有渠道能跟他们的最上级沟通,他们暂时授权让我先给您打这个电话,我们这边在等您下一步的指示。」 「等下会有江北的人联繫你。」沈固觉是肯定要把这个指挥权交给当地负责人的,出事了负责任的是那一位,他不可能越俎代庖,「还有什么是我可以知道的?」 「我初步判定,女孩可能是江太骗来的,那个女孩看到江太就尖叫,昏了过去……」常秘在那边先是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接道:「咱们河声对她的直觉可能是对的,她有挺严重的危害性。」 耿河声在这边捏紧了他抱着的腰,唿吸都窒息了一下。 「更细节的要后面才能知道,我会随时跟进的。」 「好,我这就联繫这边的负责人。」 「您这边有联繫方式吧?」 「有,你昨晚就发给我了,我找一下就行了。」 「是。」 结束通话,沈固觉开始找这边负责安全与警备事务的负责人的电话。 这个人跟洛涂还有点关系,所以他在找到电话之后,又找到了刚才带走洛家父子的专案组行动负责人的电话,在接通第一个人的电话寒暄了几句,就提出了把第三方加入电话的要求,对方被他弄得语气生硬地跟他打哈哈,沈固觉跟对方直接道:「如果你觉得项队长这个第三方的身份不靠谱的话,我给你再找一个第三方,我找沈部长怎么样?他应该还没睡。」 「您接。」对方脾气也上来了,冷冰冰的。 等到专案组负责人上项,沈固觉把这边的情况一说明,江北的负责人鸦雀无声,项队长倒是在他那边悠悠地说了一句:「这要不是我知道江北是咱们大共和国这片土地上最重要的经济地之一,我还以为江北归洛家霸权所有了。」 杀人诛心吶,这是杀人诛心吶,江北的负责人的口气直接虚弱了一百个度,他在那边接近低声下气地道:「我这就带人过去了解情况。」 平时很客气的沈固觉连一声也没出,直接挂断了电话,接着项队长的电话马上过来了,跟他说了几句,通了个气,这通电话才算告竭。 沈固觉在外基本不动用特殊权利,因为不动用,所以是家族在外的权利在想出力的时候会找上他,这次其实也是这样的,沈固觉一般看在族人的面子上,对外就会特别客气温和一些,作为这一代沈氏的主持人,他需要保护好族人的利益和形象,但这一次他就显得没那么客气了。 第45页 他不客气,没有保护的意思,专案组的人接收到他释放的信号,就毫不客气,拉着他的人马,跟在江北的人马后面跟过来了。 之前来摁洛家父子,警方就来了三个车,这一次,来了接近十多个车,警察的车都排到了耿家的别墅面前。 耿家别墅前后灯火通明。 耿河声保密措施做得好,在问过沈固觉这事要尊重上面意见之后,他没告诉家人洛家的别墅里发生了什么事。 耿家的人猜了起来,先是猜洛母出事了,但来的是警车不是救护车,这结论就推翻了。 然后又猜他们在房子里打起来了,没出人命,但打起来连特警都出现了,这事又有奇怪的地方…… 小辈们猜个不停,耿疏雨和耿家大嫂从繁重的准备礼物的事情里脱身出来,耿疏雨临走要找么弟谈话前,跟大嫂道:「她出事我真的不奇怪,当年妈妈甚至都帮她办好出国的手续了,但她居然最恨的是我妈妈。」 洛婶当年在婆母的葬礼上笑了出来,那么一个看起来楚楚可怜随时需要人同情的女人,在她跟外面所说的她最好的朋友的葬礼上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是耿疏雨亲眼所见,当时只有她一个人看到,而那一个笑容的快乐的程度,让耿疏雨至今难忘——因为她这辈子,从来没看见过这个集忍耐与沉默于一身的女人如此那般快乐过。 那笑容甚至让这个在耿疏雨眼里一直灰暗的女人整个人明亮了好几个程度,就像阴雨过后展露出来的太阳。 之后耿疏雨很想把这事告诉父亲,但父亲那个时候已经身体不好了,她不忍心让父亲得知母亲被人讨厌,然后她告诉了老大,但那个时候老大不相信,含蓄告诉她她是不是伤心过度看错了。 后来耿疏雨就不跟人说了,因为么弟跟人儿子正式交往,她不想当一个破坏弟弟感情的坏姐姐。 她一直忍着,忍到有时她以为她都把这事彻底忘了,但时至今日,往事在脑海浮现,那个笑容又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它就像一根针一样,其实早就牢牢地扎在了耿疏雨的心里。 她想,今天就是跟么弟说这件的时候了。 「是吗?」听到她的话,耿家大嫂确无奈又有点伤心。 她跟洛家婶子的关系在几年前都挺好的,哪怕一度河声跟洛涂分手了,她也并没有对洛家有所不喜,因为洛婶很依赖她,对她很顺从,成年人的讨好太可怜了,她是很心疼这个处在丈夫与儿子之间夹缝生存的女人,所以她在家里说了这个人的很多好话,老公对洛家的很多决定,也是受她的话影响。 直到老公被洛涂设计,儿女们的种种反应让她知道洛家并没有那么看重跟耿家的交情,而且有关于小叔子负面的传言在外面络绎不绝,越演越烈,洛婶偶尔才表现出来的对小叔子的不屑也被她看到了,她这才知道这一家子其实对小叔子都是不喜欢的,她这才跟洛家嫂子保持了一点的距离。 之前她并不是那么认同她丈夫对洛家的看法,公婆过世之后,实际上是她逼着丈夫跟洛家保持以往的关系的,她好像在无形中给这个家制造了很多问题和麻烦,这一点后知后觉让耿大嫂心烦意乱,勉强挤出笑容和小姑子道:「我以前都没看出来什么,还是太天真了。」 「你能知道什么?」心里想着如何跟么弟说这事的耿疏雨有些心不在焉,没看着她那边,手握着要出去的门粗心大意回她道:「你也是个心善的人,心里只有好的人怎么能看得出别人的坏?你心里没这个东西,看不出来的。」 说完她就出了门,她认为嫂嫂是个善良又温暖的人,看不出别人的坏是正常的,也就不知道,在她离开堆放礼物的房间后,她大嫂坐在沙发上,擦掉了眼边刚掉下的泪。 她不是为洛婶的出事掉眼泪,而是曾经有一些年,她并没有走进丈夫的心里,去支持他对洛家的警惕,而且对他那种洛家说了几句小叔子不好的话他就对洛家耿耿于怀的行为,她说过他太小家子气不磊落,没有公公的大度的话,她针对了他,逼着这个想追随父亲形象的他不得不去大度。 她为她的自负付出了代价。 这是她心里无法说出来也无法好好道歉的隐密的痛。 第三十二章 耿疏雨出了门就找到了么弟,拉着他到一边跟他说了当年的事。 说完,见么弟沉思着不说话,耿疏雨的心揪着,道:「当年不是不想告诉你,而是你还小。」 耿河声听了,连忙从沉思中回来,跟二姐歉意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当年我跟洛涂还好着呢,你说了我未必会听,还不一定站在你这边。」 年轻的时候哪想得了那么多,人年轻的时候都是被情绪和欲望左右的,那个时候,洛涂就是耿河声心里认为的最亲密的人,耿河声的心里都是洛涂,后来有了芥蒂,跟人不熟,还是在他发现哪怕是作为男朋友,他怎么捂洛涂的心都捂不热,洛涂的心完成没有跟他接近的意思,耿河声这才接受了这个人不爱自己的现实。 那时候二姐就算告诉他了,他可能不会误解二姐,但为了洛涂,他会选择相对性的包容洛婶的。 不过,老实说,二姐真说了,他还真会有芥蒂,因为他爱他妈妈,他无法去喜欢一个在他妈妈葬礼上露出快乐笑容的人。 但这件事毕竟没有发生,耿河声刚才在想的是,原来这么多年他的直觉都是对的,洛涂恨他,洛婶也不是真的喜欢他,他跟这两个人在一起的那种如芒在背不敢动弹的感觉都是他的身体提醒他:快逃! 第46页 「辛苦姐姐了。」耿河声抱住了他二姐,「对不起以前很不懂事,要让你们为我的感情妥协让步,谢谢你和老大一直以来真心的把我放在你们心上疼爱,我知道要不是真正的爱我,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 爱是需要很多的力量,长久的恆心才能表露出来一点,让人感觉到一点的。 因为爱这种东西,做好了是理所当然,做少了就会做到遭到怨恨,做多了又会让人感到窒息,接收的人不对,给爱的人焦虑又无奈,爱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耿河声其实是到沈固觉这里才真正长大成人的,等再回头看,有了自己家庭还要对他付出的大哥和二姐如果不是真正的爱他,是很难做到如此长久的付出的。 他多幸运。 懂事的年纪再回头看,爱他的亲人还都在原地等着他,多得有福气的小伙子,才能在这一辈子这么好的命运啊。 「说什么呢?」耿疏雨被弟弟肉麻的话感到得眼泪汪汪,她抬头把眼泪强行逼了回去,故作开朗道:「我也没做什么,你在外面我也懒得管你。」 爱是爱,但哪有那么爱啊,她也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的感受要顾,其实她早就没那么爱了,也渐渐承认弟弟长大了,该有自己的生活了,她不应该再那么多管闲事,用自己的偏爱去度量弟弟的人生,所以这些年她其实已经渐渐放手了。 可弟弟还是爱她呢。 耿疏雨热泪盈眶,不敢低头,生怕那些复杂的感情经由泪带下来,烫伤她难受的心。 人间的情啊,烧人的心,耿河声到底还是把姐姐弄哭了,哄了她一阵,等到常秘过来跟他老太太来电话找他,他这才放过被他强行安慰,越安慰泪越多的姐姐,走到一边接电话了。 时间都晚上零点了,这个时候点沈妈早就睡了,这么晚打电话过来,肯定是知道了他这边的事,耿河声接过手机就道:「妈妈,打扰你睡觉了?」 沈母在那边温声笑道:「没有,我还在跟曾小姐对你们后天带客人回来家里的客房安排。」 「时间有点晚了。」耿河声客观评价。 「是有点啊,刚才曾小姐给我看你侄儿女和外甥,外甥女的照片,发现他们跟你长得不太像。」 「是不是我最帅?」 「是的。」 「妈妈,」耿河声笑了,「我其实跟生出我的那个妈妈很像,我这次回来带几张她的照片给你看,还有我小时候的。」 「那太好了,多带几张。」 「好的。」 「那没有事了,我快忙完了,也要准备睡了。」 「那妈妈晚安,对了,你明天去我们的房间,把我过几天要出去玩的衣服帮我搭配好,可以吗?」 「可以呀,」在手机那边被安排了事情的沈母开心地笑了,「需要准备情侣装吗?」 她是很喜欢打扮孩子的,可惜她亲儿子不喜欢被安排,但后来来了一个喜欢穿她准备的衣服的孩子,天助她也。 「需要的,我会逼他穿的。」享受着伴侣特权的耿河声跟他丈夫家这边的母亲承诺道。 「那太好了,我明天上午就过去。」沈母开心得脑子里已经有了正式场合和游玩场合穿戴的衣装系列了,觉得她这个临时想安慰孩子几句的电话打得太值了。 「好的,谢谢妈妈,晚安。」 「晚安。」 耿河声把常秘的电话还给了他,跟等在一边的常秘道:「你怎么回来了?沈固觉呢?」 「出去跟负责人说话去了,我这边给你送夫人的电话。」 「事情怎么说?」耿河声跟他问情况。 「消息大概要封锁,上面正好出了一点事情,想封消息的人能给沈部长那边送一点人情,老闆想把这人情给要了,帮沈部长扫清一点道路。」常秘书如实把事实跟他说了,又道:「你怎么想的?」 「沈固觉怎么决定,那就怎么决定。」耿河声对这个没什么想法。 「这毕竟是你的家里的事,没扬眉吐气,不觉得憋屈吧?」常秘书笑着问。 这老笑面狐,老是把一些要命的问题假装成一些小事不经意地问出来,耿河声头几次和他相处,傻唿唿的,都是如实跟人说实话,根本看不穿这人说的那些话下面的真正的意图,有好几次沈固觉都哭笑不得,后来实在看不下去了,当着面挑出常秘书话下的意思,耿河声这才会过意来。 但常秘书这毛病没改。 他都习惯做贼,哦,不,习惯当狐狸了,说话不绕十八个弯,他都不知道怎么说话。 常秘书这话后真正的意思是:你家里人不会在外面乱说吧? 耿河声过去搭着他的肩,和他道:「我会跟我大哥他们还有小辈他们都开一个会,不会乱说的。」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常秘书闻着小老闆身上那和老闆身上同一个味道的那种浅浅淡淡的木香味,道:「也是真想问你,憋屈吗?要是憋屈,我们还有另外的解决方案,不能让你不高兴,咱有权有势都不高兴,凭啥?」 「平时就很快乐了,要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二十四小时都痛快快乐,天王老子来了都行不通,大妥协换无数小痛快,我觉得挺值的,也不觉得有任何憋屈,而且我玩的时候会更觉得痛快,因为我付出了。」耿河声耸肩。 常秘书带着他往外走,去找大老闆,「家里的小的都疑问你为什么不参与家族里的工作,你跟他们应该说过是你自己不参与吧?」 第47页 「我是想不参与,但你们现在都来过我家了,老子的聘礼都下了,你们明年就想让我打工还债了吧?」 「说什么呢?」常秘书唾道:「这是你们结婚本来就应该给你父母家这边礼物的,这还是给晚了,什么打工带债!不会说话!」 「行,那明年,哦不,今年我不用打工?」 「呸?叫什么打工?你那是叫负责决策,你是老闆,我们才是打工的,你是那个安排我们打工的人。」 「得,还是要打工。」这世上就没有真白拿的钱,真痛心。 「你学得也差不多了嘛,不实践一下,多无聊啊?你们还要给自己找继承人呢,你不先去摸摸底,这些人以后骗你蒙你把你当傻逼耍,你想想,到时候要是真被这群兔崽子戏弄了,你是不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我发现了直接杀就行,不用实习如何不被欺骗。」耿河声不想踏入他的陷阱。 「那你也得摸摸底啊,以后跟人打架的时候也知道家里有什么东西是可以砸过去把人砸死的。」 「这倒是。」这个欺骗理由耿河声很喜欢。 「河声啊。」 「在。」 常秘书站在灯光下,停下步伐,看着不远处跟几个人在交谈的大老闆,他转头,看向耿河声,「情情爱爱很难得,相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吧?」 耿河声也看向了不远处的男人,沈固觉看到他了,看了他一眼,眼睛似乎朝他笑了一下,就又转过头和别人交谈去了。 他看到了耿河声,眼里也有耿河声。 相爱没那么难呢。 一个人亲密地走近了你,你也亲密地走向了他,你们的心相互碰到了对方,水乳交融…… 一个人好好长大,需要很多很多的爱。 一个人长大后能好好地生活,也需要很多很多的爱。 几乎每个人都在渴望被人爱着,想心里有着一个自己爱的人,那个人的心里也住着自己。 但很少有人被人真诚地爱着,有些渴望爱的人甚至一辈子都没有爱过一个让他心动的人。 所以,相爱多难得。 茫茫人海,人是那么的多,你爱我,我也爱你,不基于索取,而是你牵着我的手,我牵着你的手,带着无数的情感,穿越人生海海,去抵达生命的彼岸。 这样的生命,这样的人生,这种的相爱,谁不喜欢呢? 相爱,它难,它也不难…… 「不难呢,我觉得不难。」耿河声回头看向常秘书,坦率回道:「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他这样精彩的人,他给了我好多好多东西,爱,智慧,勇气,耐心,他不骄奢,也不强硬,他自己就安宁幸福,独特美丽,他身上没有任何偏见,也不见丝毫软弱,这么充满魅力的一个人,别说相爱,就是简简单单地单方面地爱着他,我一个人也都觉得我能幸福一辈子,常秘书,我爱他呢,我爱慕欣赏他身上的每一个在我眼里无与伦比的特点,他在我眼里,充满魅力,他让我第一次见到他我就觉得他让我好心动啊,他的眼睛,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惊为天人……」 那双眼,明明很平静,但眼里装下了一整个他,眼底还有着对他的浓浓笑意,无形在表达着他对耿河声的喜欢。 就一眼,耿河声见色起意,当时被人看得昏头胀脑,如果不是脑海里残留的理智告诉他,必须要了解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才能和人回家,他当时就要问人家家里几个人,床上有没有空位了。 但这种理智其实也只坚持了几分钟,因为三分钟后,耿河声就憋不住,问人有没有男朋友了。 「惊为天人?」常秘书笑,这时候,老闆跟人道别,朝他们走过来了,听着不远处不断的「新年大吉」的声音,他转头跟耿河声道:「我们对你,也是如此。」 「惊讶天下竟然有如此充满魅力的帅哥吗?」耿河声开玩笑道。 「是的。」常秘书让开他的位置,让老闆走到了帅哥的身边,他再转身,面对小老闆,和小老闆温柔道:「你给我们这个大家庭注入了属于你的活力,感谢欢迎你的到来,小老闆,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身边的男人已经抱住了他的腰,他的手臂有力且温暖,他就是这般慢慢地带着自己进入了沈家的生活,也慢慢地,全面地走入了耿河声所有的生命痕迹,包括之前他没抵达之前没有见过的那些岁月,生命啊,就是如此平常,不相爱,带来分离,相爱,带来相聚,一个人总能沐浴爱与温暖,那么,他自己也肯定是一个带着爱与温暖的人,耿河声知道自己的好,但爱被呵护,温暖被认可,永远都是值得庆幸与感恩的事情,他朝常秘书伸出手,笑得比头上的路灯还耀眼:「新年大吉啊,辛苦你了,常先生。」 「新年大吉。」常秘书识趣走了。 耿河声立马抬头,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沈固觉,他看着沈固觉的眼睛里的笑意一闪一闪亮晶晶。 沈固觉低头,在他的眉心落下温柔的吻,轻柔道:「宝贝。」 宝贝,新年大吉。 你将是我一生最重要的生命情感的来源。 我将永远爱你。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