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农家受气包?分家虐翻白眼狼》 第1章 奶奶,还是您嫁吧! “老二家的,药下狠点儿,别送亲半道儿上人醒了!” 耳边传来一道尖酸刺儿的老妇的声音。 宋嫤脑袋昏沉,眼皮子像灌了铅,只觉得自己正被谁拖着,塞进了某处狭小的空间。 “知道了娘!” 又是一道中年妇人的声音,离得很近,似乎就紧挨着她。 “娘,这要是叫大哥大嫂发现了,可怎么办?” “迟早会知道的,怕什么!”老太婆的声音再度响起,刻薄的语气里透着理不直气也壮的蛮横,“发现了也该他们感恩戴德,要不是替了嫣儿,宋嫤这死丫头,哪儿有福气嫁进孙家这种富户!” 中年妇人像是被说服了,底气也跟着足起来。 “也是,要不是孙员外年纪大了,嫁进这种人家享福的事儿,哪儿轮得到她!” 两人交谈着,说的像是宋嫤捡了什么大便宜。 待得她们的声音渐远,宋嫤也终于费力的睁开了双眼,当即被眼前一片大红吓的不轻。 再细看,就发现自己竟身穿嫁衣,坐在一顶小轿里头。 等等,这场景,这视角,怎么这么熟悉呢? 宋嫤一个激灵,猛然想起这不是她睡前刚看过的那本书里的剧情么! 所以她这穿书了? 还倒霉催的,穿成了宋家大房,包子二人组的女儿,刚来就进入了被恶祖母算计,替堂妹出嫁,帮二房叔婶儿还债的情节! 所以刚刚说话的两人就是她那恶祖母钱氏,还有二婶刘荷芳。 宋嫤回想着书里的内容,气的直拍大腿。 原身那杀千刀的二叔借了孙员外一大笔银子做生意,结果全赔了,还不上,见孙员外死了老婆,便提出嫁女抵债。 自己的亲女儿宋嫣当然舍不得,那就嫁侄女儿,反正大哥大嫂惯来是最好欺负...呸,好商量的嘛。 结果这回大房夫妻两个护犊子,死活不肯答应了。 老太太钱氏偏心二儿子,眼珠子一转,给出了个主意,先假意答应不嫁宋嫤了,就嫁宋嫣,等在成婚这日,设法支开了大房夫妻俩,又骗来宋嫤,下药迷晕,替宋嫣出嫁。 “偏心无良的死老太婆,真够狠的!”宋嫤暗骂。 边迅速钻出花轿,观察周围的情况。 许是怕她跑了,房门从外头被人锁上了,只有窗户勉强能推开一条细缝儿,但也根本钻不出去。 宋嫤眉头紧皱,想着该如何破局,恰好听得外头传来声音,二婶刘荷花去喊人过来抬轿子了,这时候外头只有钱氏老太婆一个人。 余光瞥见桌上的一对儿花瓶,宋嫤有了主意。 ‘嘭——’ 瓷器碎裂的声音在屋里响起,外头守着的钱氏立马瞪大了那双鼓囊囊的金鱼眼,警惕的转身从门缝儿往里头瞄了瞄。 见似乎有道红色身影晃了过去,立马就着急的掏出钥匙开门。 “这个死丫头不会醒了吧,就说药要下狠些,死老二家的,又不会药死人,怕什么呢!”钱氏嘴里骂骂咧咧的。 开了锁,立马推门而入。 却见屋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殊不知在她身后,宋嫤已经高高举起了手里的花瓶,对准了钱氏的脑袋。 “老虔婆,这嫁孙员外的福气,还是给你吧!” 宋嫤心中暗念,手起瓶落。 ‘咚——’ 一声闷响,钱氏天灵盖一震,便翻着白眼儿倒了下去。 “这个年纪了,再做回新娘子,你可不亏!”宋嫤踢了踢地上瘫着的钱氏。 而后立马将自己身上的嫁衣脱了下来,三下五除二套在了钱氏身上,盖了盖头,塞进花轿,一气呵成。 做完这些,见外头无人,赶忙拿了钱氏的钥匙出去,从外头把门给关上,转头躲进了旁边的柴房。 没多久,刘荷芳就带着轿夫过来了,见钱氏不在,门上没上锁,便以为钱氏是有事儿离开了,特意给她留了门儿呢。 宋家住在京城外的清溪村里头,孙员外家却在京城里,过去还得费不少时间。 担心误了吉时,被孙员外怪罪,刘荷芳顾不得等钱氏回来,招呼人直接进屋,抬了轿子,赶紧出发了。 宋家人除了大房,二房、三房、四姑娘宋宝珠,还有老爷子宋以修,全都在外头等着一道送亲呢。 一家人似乎对大房缺席这种大喜的重要日子,一点儿不在乎。 宋嫤看着这群自私卑鄙,一直趴在大房身上吸血,还如此对待大房的人,真是气的牙痒痒。 待得送亲队伍离开,便立即换了身衣裳,跟了上去。 孙府。 孙员外娶娇妻,那是心情大好。 等着宋家的花轿一到,便催促着赶紧拜堂成亲。 喜婆笑眯眯的请新娘下轿,可轿子里头却没有回应,这可让喜婆尴尬了,正要再叫,刘荷芳就赶紧冲了上来。 “哎呦,姑娘害羞呢,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还是我来叫吧!” 边说,边靠近了轿子冲里头喊了两声。 却依旧没有动静。 刘荷芳心里骂了句死妮子,心说按药量,这会儿人该醒了啊,想了想,便钻进了轿子里头查看。 “哎呦我的娘哎!” 下一秒只听得一声惊呼,便见刘荷花从花轿里头跌了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惊恐。 见状,周围的宾客立马就围拢过来,想要看看什么情况,宋家人也是不明所以,跟着围上前来。 刘荷芳哪儿敢让他们看见啊,赶忙爬起来,就挡在了轿子前头,脸上笑的比哭的还难看。 “孙员外,这...这小女脸上不知怎么的,突然出了一大片红疹,可是没法儿见人了,不如这成亲,改日再成吧!” “你瞎闹什么呢!还不快滚开!”宋老二生怕婚事不成,自己还不上债,立马上前骂了妻子一句。 并试图将人拉开。 刘荷芳却是脸色难看,怎么都不肯挪步。 见状,孙员外当即就黑了脸,大步从台阶上走了下来。 “让开,我倒要看看,是怎么个嫁不得!” 边说边命人将刘荷芳强行拖走,伸手就去撩花轿的门帘。 恰好这时,里头的人动弹起来,不等轿帘被掀开,一骨碌就从里头滚了出来,摔的四仰八叉。 新娘的盖头滑落,底下藏着的,竟然是一张皱纹横生的老脸。 众宾客愕然,这哪里是宋家的小姑娘,分明是宋家的老太婆啊! 第2章 莫非撞了邪? “姓宋的,你敢戏弄老子!” 孙员外看着地上摔的七荤八素的老婆子,愣了一瞬,随后脸色骤然铁青,转身一巴掌就扇在了宋老二的脸上。 宋老二被他打的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恰好跪在了钱氏的旁边。 看着身穿大红喜服的老母,宋老二真是哭都哭不出来。 “娘哎,您这是在干什么啊!” 这会子宋家人都已经挤到了人群前头,看清了地上穿着嫁衣的人是谁后,一个个是又惊又懵,都忘了上前搀扶。 任由钱氏在地上晃晃悠悠的,爬了好几下也没爬起来,最后又跌坐回去。 尤其老爷子宋以修,见老妻一身嫁衣,那脸色比彩虹还斑斓,时红时白,时青时黑。 “你...你!”宋以修是个老秀才,本事不大,却最好脸面,此刻是气的说不出话,“成何体统,成何体统,有辱斯文啊!还不快给我起来!” 钱氏这会子只觉得天旋地转,耳朵里嗡嗡直响,根本搞不清状况,一脸茫然的抬头望向周围,眼前却是昏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正在这时,人群里不知何处,忽而传来一道女子的惊呼声。 “奶奶呀!您怎么穿着妹妹的衣裳!” 循声望去,众人便见宋嫤正一脸关切的努力朝这边挤来,看戏的宾客们见状,立马就主动的给宋嫤让出了一条路来,让她迅速的来到了人群中央。 宋老二看见了宋嫤,当即瞪大了眼睛,像见了鬼似的,又惊又怒。 “你,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应该...呜呜...呜!” 刘荷花见丈夫要说漏嘴了,赶忙一把扑过来,死死捂住了宋老二的嘴。 他们可还要脸活呢! 要是这算计侄女儿的事儿被外人知道了,指不定怎么被人戳脊梁骨。 家里可还有儿子没成婚,女儿没出嫁呢! “二叔,我应该怎么样啊?”宋嫤故作疑惑,一双眼睛满是无辜的看着宋老二。 刘荷芳一手捂着丈夫的嘴,一边对着宋嫤强扯出笑脸来,“没什么,没什么,你二叔着急上火,糊涂了嘞!” “喔!”宋嫤做乖巧模样,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看向钱氏,皱眉担忧道,“咱奶奶这是怎么了,今儿不是嫣儿妹妹大喜的日子吗,奶奶怎么...穿了妹妹的嫁衣?” 她说这话时,钱氏缓了好一阵子,总算是悠悠转醒了。 脑子刚清明起来,就见自己竟然穿着大红嫁衣坐在孙府门口,周围人的嘲讽声灌进耳朵里,让她头几乎要炸开了。 “我,我这是...”钱氏低头看着自己的打扮,当即捂住了老脸,杀鸡似的叫喊起来,“天杀的小贱人哎,敢这样算计老娘!” 边喊,边爬起来就想赶紧逃离。 孙员外哪里肯放人,一声令下,孙家的家丁就上前把宋家人团团围住了。 钱氏就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双手捂着脸,在包围圈里乱窜乱撞,试图逃离现场。 宋以修看着老妻像个疯子似的,气的捶胸顿足,跳着脚在旁边骂。 剩下三房夫妻俩和老四宋宝珠都懵了,又劝不住老爷子,又拦不住老娘,手足无措的僵着脸,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候,宋嫤看着发疯的钱氏,眼睛一眯,忽而神叨叨的念了一句,“奶奶不会是撞邪了吧!” “撞邪?”宋宝珠一听她这么说,吓得直往自家三哥身上靠。“不会吧!” 宋嫤脸色凝重,“怎么不会,小姑你平日见奶奶这样发过疯?还抢了嫣儿的花轿出嫁,不是撞邪,是什么?” 一听这话,二房两口子忽而眼里闪过精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立马附和起来,对着孙员外道。 “对,对,咱娘肯定是撞邪了,不然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 孙员外黑着脸,“撞邪,那你们说,现在怎么办!” “这...”宋老二犯难。 怎么办呢? 正犯难呢,忽而旁边一道身影闪过,就见宋嫤迅速的挽起了袖子,大喝一声,朝着钱氏就扑了过去。 “我不管你是谁,现在赶紧从我奶身上滚下来!” 与此同时,左右开弓,胳膊抡圆了,巴掌啪啪啪就招呼在了钱氏的脸上。 钱氏挨了打,本想还手,却见宋嫤一反常态,战斗力惊人,竟是吓得不敢招架,抱头乱窜起来。 年纪大了也跑不动,脚下一绊就摔在了地上。 宋嫤见状,直接就骑到了钱氏身上,边骂边打。 心里那叫一个畅快。 暗道叫你们害人,孙员外都四十来岁了,又胖又丑,还有房里折磨人的怪癖,家里妾室十几个,嫁过来迟早被磋磨死! 宋嫣是宋家姑娘,她就不是了?逼着她替堂妹跳火坑,替二叔还债,真做得出来! 心里带着气,宋嫤手下根本不留情,直打的钱氏嗷嗷乱叫,起先嘴里还不停地骂宋嫤是小贱人,后来疼的受不了,就只鬼哭狼嚎的求饶了。 宋老二瞧着老娘恨不得快要被打死,这才上前来解围。 “好了好了,嫤丫头,我瞧着你奶奶眼睛已经清明了,脏东西应该走了,快别打了!” “是吗?”宋嫤暗暗揉了揉发麻的手,从钱氏身上起来,还一脸关切的看着她,“奶奶,您怎么样,感觉如何了?” 钱氏此刻恨不得把宋嫤的皮撕了,可又实在被打怕了,加上还想保住几分老脸呢,于是只得忍了。 揉着脑袋,装作刚醒的样子,“这是哪儿啊,我怎么了?” 刘荷花赶紧上前来,假模假样的将事情解释了一遍。 钱氏也配合着,立马向孙员外道歉。 眼瞧着驱邪成功,没有热闹看了,四下围观的人便准备散去,见状,急于离开现场,免得继续丢人的宋老爷子,立马上前来,对着孙员外作了个揖。 “孙员外,今日之事实在抱歉,大喜的日子闹出这种岔子,不过贱内撞邪,说明今日不吉啊,恐怕不宜成婚,不如今日暂且作罢,改日再好好操办?” 一场闹剧,确实也将孙员外的心情毁了个差不多,此刻听得宋以修的话,倒是没有急着反驳,面上若有所思。 宋嫤瞧在眼里,略一思索,便立即故作惊慌的开口。 “哎呀,奶奶今儿撞邪,替了嫣儿妹妹出嫁,那如今嫣儿妹妹身在何处呢?不会有危险吧,这要是嫣儿妹妹不见了,就算择日再办喜事,那也办不成啊!” 一听这话,原本还以为马上要暂时逃过一劫的二房两口子,顿时脸皮子就僵住了。 狗屁的撞邪,今儿分明老太太是被人算计了啊,那宋嫣肯定就还藏在原处呢。 肯定是不能找人的,这一下找到了,万一孙员外要求即刻成亲,怎么办? 女儿可就完了啊! 想到这个,二房两口子立马就打起哈哈来。 “一个大活人还能丢了不成,咱们回去好好找找看,肯定不会消失的呀,孙员外您且再耐心等上几日,咱们过几日,肯定,肯定把人给您送来!”宋老二道。 刘荷芳也是急忙跟着,“对,咱们肯定不敢糊弄您的,今儿就是意外!” “意外?” 孙员外眯起了那双小眼睛,脸上的横肉挤在一起,油光光的,越发叫人恶心。 此刻紧盯着二房夫妻俩,早已看出了他们的不自然,顿觉自己被戏耍了一通,心里怒火中烧。 “哼,你们一个个的,拿老子当猴儿耍呢!今日人找不出来,谁都别想走!” 边说,便对旁吩咐,“来人,给老子报官去,就说老子的新娘,青天白日的,丢了!” 第3章 那就报官 宋老二跪下来磕头也没能拦住。 官差还是被孙员外请来了。 一行五人,还不少。 宋嫤打量着这群官差,其中一男子瞧着约么刚二十出头,一身银边交领玄色长袍,与身后其他人的服制完全不同,猜测当是领头的。 五官倒还算得清俊,浓眉似剑,只那面色太冷淡,透着生人勿近的威压。 “谁报的案。”徐徵,也就是那黑袍男子,沉声开口。 孙员外挺着肚子立马上前,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回大人,是草民报的案,今日小人大婚,新娘该半个时辰前过门儿的,可花轿里抬过来的竟然是岳家的老太太,我那未过门儿的妻子就这么丢了,您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大人,我们家老太太是撞邪了才会如此,不是故意替嫁的呀,如今,我们也不知道新娘去了哪儿啊!”刘荷芳忙跟着开口。 生怕官差听了孙员外的话,就让他们交出新娘,所以刘荷花率先一口咬定他们也不知情。 再一个,她们如今说什么也不能认,不管替的人是老太太还是宋嫤,那可都是在糊弄孙员外,没得惹恼了人,越发不好收场。 徐徵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扫,眉头微微隆起。 撞邪,替嫁,真新娘失踪,两家还有钱财纠纷,早知道来衙门顶几日差事,会遇到这种麻烦事,他肯定是不干的。 但这会儿来都来了,自然不能不管,毕竟是个大活人不见了。 不过要说这女方家人不晓得新娘在何处,徐徵是不信的。 撞邪? 他看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吧。 能这么顺利的换了新娘,中途无外人察觉,肯定是在花轿抬出来之前就动了手,那作案的人肯定就在宋家内部。 同理,新娘要是真不知情,那肯定还在娘家待着呢。 于是当即便道,“既然你们都不知道人在哪,那就找吧,即刻出发,去新娘的娘家找。” “大人,大人,使不得啊,这官差一去,我家姑娘的名声岂不是毁了!” 听到这话,钱氏慌忙上前,扑通跪下,连声恳求。 刘荷芳闻言,马上跟着点头,“是啊大人!” 但紧跟着,却又听钱氏道。 “我家小女儿尚未成婚呐,家里女眷名声受损,她岂不是要无辜受连累!” 登时,刘荷芳脸上就僵住了,她还以为婆母是为她的嫣儿着急呢,没想到是在心疼她那十九岁了,还没出嫁的小姑子。 这也太偏心了! 刘荷芳心里骂起来,三房两口子也是,他们的女儿年纪更小。 可钱氏一个都没考虑,只想着宋宝珠,真是偏心偏的叫人寒心。 宋嫤在旁看着二房和三房几位叔婶的表情,不由心中阵阵发笑。 看吧,刀子不扎在自己身上是不疼的,从前钱氏为了他们,偏心苛待大房的时候,可不见他们不痛快。 而正当她想到这些时,钱氏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刻手脚并用爬起来,三两步冲向宋嫤,狠狠将她推到了人前。 “孙员外,您看看这个丫头怎么样,虽然是瘦了点儿,可模样好啊,您只管娶回去,好吃好喝养上一段时日,保准就胖了,比二房那丫头不会差!” “您若是答应,我即刻就让这丫头跟您拜堂成亲,也省得费功夫找人不是?”钱氏又补充,随即谄媚的看向徐徵,“也不必辛苦官爷了呀!” 徐徵心里怎么想不知道,但这会子听完钱氏的话,孙员外倒是对宋嫤留意起来。 发现宋嫤虽太瘦,却是白皮细肉的,确实模样不错。 “那你们要是这样说,也不是不...” “哎呦——!” 孙员外话还没说完,就被钱氏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嚎叫,吓得连连往后退了几大步。 待得他站定后,才发现刚刚竟然是宋嫤,猛地朝着钱氏的面门上,狠狠砸了一拳。 钱氏一把年纪,今天又多番受伤,哪里经得住宋嫤这使尽全力的一下子,翻着白眼儿,人就倒下去了。 在场人,包括官差,全都愣住。 尤其徐徵,没想到宋嫤看起来柔柔弱弱,竟有这么大的力气,下手还这么狠。 他刚刚还准备出言喝止,孙员外和钱氏,想强娶强嫁的行径,这会子却隐隐觉得,自己是多虑了。 死老太婆,还敢害她! 宋嫤心里啐了一口,随即顶着众人的目光,脸不红心不跳,信誓旦旦的开口。 “奶奶平日最是疼我,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呢,定是又被那邪祟缠上身了!” 随即便转身看向徐徵,做出一副露出楚楚可怜的忧心模样。 “大人,我家祖母身上不安宁,堂妹又失联已久,这若是遇到什么危险,闹出人命来,那可就是大案了呀,还请大人即刻派人搜寻吧!” 这娇弱无助的模样,和方才简直判若两人。 给徐徵看的一愣一愣的。 忽然开始理解,为什么平王爷常说,后宅的女子们比戏子还厉害。 今日他是见识到了。 “出发,找人!” 收回目光,徐徵真是半点儿不想再纠缠,当即下令。 这会子,不管是宋家人,还是孙员外,都被刚刚宋嫤那有力的一击给震慑住了,个个儿脑袋都是懵的,稀里糊涂就赶紧跟上了官差的脚步,赶往了清溪村。 钱氏也不能丢下不管,只得让宋老二借了孙员外府上拖柴火的板车拉着。 故而,这很是扎眼的一行人刚进村儿,就立马引来了围观。 宋家人的脸都绿了,颇觉得自己像是被扒光了在游街,里子面子都掉了个干净。 宋老爷子恨不得把钱氏从板车上拽起来,他自己躺上去,晕过去了,好歹眼不见心不烦啊。 不过也有那很是淡定的,比如宋嫤。 这会子正耐心的,和围上来看热闹的大娘大婶儿们,讲着宋家的丑闻。 根本都不需要费力,靠着这些村头情报大队的队员,没多久的功夫,几乎整个清溪村都知道了宋家这点子破事。 徐徵自然留意到了这些,也是看出来,宋嫤和家里人的关系肯定不好。 要不然怎么会这样铁了心的,要磋磨这一大家子呢。 想到这事情如此难缠,徐徵只觉得头皮发麻。 当即加快了脚步,想着赶紧把始终的新娘给找出来,结案回衙门。 别人家的家务事,他真是不想被牵扯进去。 抱着这样的心思办差,那效率高的惊人。 宋嫤本还想着,要如何引导他们去宋家祠堂找人呢,不曾想徐徵很快就在宋氏祠堂里头把宋嫣给找出来了。 刘荷芳假意抱着宋嫣,一顿哭嚎,还真像是失而复得的样子。 宋嫤看在眼里,也是用力把眼眶揉红了些,便就做泪中带笑的模样,高兴开口。 “太好了,嫣儿妹妹平安无事,这可真是要好好感谢孙员外,若不是孙员外请来了官差帮着咱们找人,可不知道何时才能寻到呢!” 她这么一说,宋老二也赶紧点头附和,谄媚的对着孙员外连连鞠躬。 “是啊,是啊,感谢孙员外,感谢各位官爷呐!” 末了,又拉着刘荷芳还有宋嫣,一起道谢。 似乎一家子团圆,到这儿闹剧就要结束了。 谁知紧跟着却听得宋嫤又笑吟吟道。 “妹妹,孙员外当真是心疼你的,今儿虽是坎坷,但俗话说好事多磨,往后肯定都是好日子呢,你赶紧换身衣裳,收拾收拾,回城去,趁着几位大人们还能做个见证,抓紧同孙员外把喜事办完呐!” 第4章 逼急了老实人 二房三口人脸上带着感激的笑意,瞬间就僵住了。 尤其是宋嫣,急的恨不得当场要骂人,被刘荷芳一把给拽住了。 “嫤丫头说的有道理,本该是如此,可我想着今儿诸事不顺,嫣儿又受了大惊吓,这会子魂不守舍的,老太太撞邪,这还昏迷不醒呢,说明今日不吉利,不宜成婚呐!” 开玩笑,她当然不可能答应就这么把女儿嫁过去,那可是个火坑! 怎么也得敷衍过今日,好争取时间再想法子。 宋老二也是急忙在旁帮腔,“是啊,这婚姻大事不可儿戏,要是磕磕绊绊的成婚,往后日子不顺当,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二叔此言差矣,我觉得正是因为今日不顺,才更要把婚事办完,借着冲喜的劲儿,及时把这晦气给冲掉了,日后才能平顺呢!” 宋嫤当即出言反驳,又看向孙员外。 “孙员外是经商之人,这夜长梦多,迟则生变的道理,肯定是知道的,今儿不一鼓作气把婚成了,万一来日再出岔子,岂非又要折腾?” 原本这孙员外就恨不得立马娶回娇妻,所以这会儿听着宋嫤的一番发言,那可真是赞同极了。 更是想起先前拜堂时,新娘没有,蹦出个老娘来,被满堂宾客哄笑的事儿。 被戏耍的恼恨瞬间涌上心头,于是孙员外当即便拍板。 “就今日成婚,赶紧的,给我把人带走,你们家可是聘礼、婚书,都收了,老子这是明媒正娶,休要耍花样!” 说着,便让手下的家丁们围了上去,要强行带走宋嫣。 “不要,不要,我不嫁,娘,我不嫁,这个又老又丑的肥猪,杀了我也不嫁!” 看着凶神恶煞,油腻丑陋的孙员外,宋嫣当时就吓得花容失色,几乎崩溃,不顾刘荷花的阻拦,叫喊起来。 “你们不是说让宋嫤替我嫁给他的吗,我不去,你们快让他把宋嫤带走!” 宋嫣拼命的缩着身子往后退,将二房和钱氏密谋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奶奶呢?奶奶一向疼我,不会让我嫁给孙员外的,宋嫤你个贱丫头,不要不识抬举,赶紧给我自己上花轿去,别逼我动手!” 眼看着捂不住女儿的嘴,自己筹划的那点子丑事全被抖露出来,刘荷芳的脸都白了。 徐徵尚未离开,看着眼前一幕,不由皱眉,眼神阴沉了几分。 刚才他还觉得宋嫤太强势,太乖张,现在却是有些理解了。 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头,若是不狠些,恐怕早被这群人给磋磨死了。 难怪这家人瞧着条件在村儿里算好的,宋嫤却还这般瘦弱,平日肯定没少受欺负。 “元元,二弟二弟妹,你们怎么可这样算计我家元元,难怪昨日娘非要我们带着谦儿去一趟舅舅家,原来就是想支开我们,再绑着我的元元替你们的女儿出嫁,你们还有没有心!” 门口忽而传来了一道焦急又愤怒的女人的声音,下一刻,宋嫤只觉得身子一热,就被一个面容清秀却透着憔悴疲惫的女人,护在了怀里。 她愣了愣,便反应过来,这应当是她这幅身子的母亲,于秋兰。 元元,是宋嫤的乳名。 “大嫂,你这是说什么话,难道我们还能害了嫤丫头不成?” 大概是平日欺负大房惯了,见到于秋兰,宋老二反倒是忽然支棱起来。 “孙员外家大业大,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嫤丫头嫁过去可是当正妻,那是多大的福分!” “呸!” 从来温柔的于秋兰竟朝他们啐了一口,手里将宋嫤搂的更紧了,眼眶发红,气的嘴唇直抖。 “你们几个丧良心的,原本提过此事,我们就没答应,你们竟诓骗算计,想要强嫁了我的元元,若真是好地方,你们还是让嫣儿嫁吧,我们不稀罕!” 此刻围在旁边看热闹的村民们,这会儿听明白了事情经过,也开始纷纷指责起了二房两口子,还有钱氏的黑心肠。 骂声不绝于耳,宋老二脸上讪讪的,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旁边站着的其他宋家人,也是个个低着头,脸上无光。 这时,宋老二忽然看见了人群之中,宋老大的身影正朝里头挤过来,登时就又来了精神。 “大哥,你还不管管你家的泼妇,不识好人心就算了,竟还骂人...你快...” 宋老二喊的正理直气壮,声音却半道哑火了。 因为他看见从来憨厚老实的大哥,此刻手里紧紧握着一柄柴刀,挡在了妻女的身前。 “谁敢动我女儿,我就跟你们拼了!” 半辈子从没发过狠的宋老大宋成先,此刻低声吼出了这句话,纵然背后冷汗直冒,手心也在出汗,可却半点没有退缩。 老实人被逼急了,也是会反抗的。 妻儿的安全,是宋老大的底线。 显然没想到大房两口子平日里那么面团似的,任人搓扁揉圆,今日却忽然这么强势,在场的宋家人,都被吓住了,一时大气也不敢出。 孙员外本还想着,能带走宋嫤也不错,可看到宋老大握着柴刀,要和人拼命的样子,也是心里发起毛来,赶紧让人退下了。 而此刻被父母护在中间的宋嫤,更是十分意外。 她其实早已经做好了独自打完这场仗的准备,却没料到,想象中应当十分软弱可欺的爹娘,却会及时赶到,并这样护着她。 心里涌起阵阵暖意,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转念又想到,这么好的人,因为性格良善,就被人狠狠地欺压了这么多年,她心里的火气就忍不住蹭蹭的冒了起来。 今日,她不仅要为原身讨个公道,还要替爹娘出气! 于是当即便转头看向了徐徵,拧眉正色。 “大人,刚刚民女的堂妹已经亲口承认,民女二叔因欠下孙员外一大笔银钱,无力偿还,所以和祖母钱氏密谋,将民女嫁入孙府抵债,此乃买卖人口,而非正常婚嫁。” 宋嫤说到这里,顿了顿,转头目光扫过宋家人,声音越发拔高几分,朗声道。 “所以民女要状告祖母钱氏、二叔宋成兴、二嫂刘荷芳,犯买卖妻妾子孙之罪!按律,当杖责一百,流放三千里,买卖同罪,还请大人,为民女做主!” 此话出口,宋老二跟刘荷芳先是愣住,随后刘荷芳便尖声骂道。 “你个死丫头,休想唬人,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和你奶奶,怎么做不得做主!” 宋嫤看着泼妇般的刘荷芳,已懒得与她纠缠,只定定看向徐徵。 “大人,还请您告诉一声,民女所述他们几人之罪,是否合乎我朝律令。” 徐徵对上宋嫤的眼睛,余光又扫了眼旁边的二房两口子等人,旋即沉声道。 “案情属实,此刻去衙门递上诉状,即刻就能立案。” 第5章 比钱氏更可恨 听得徐徵的话,二房是彻底傻眼了。 宋老爷子宋以修是秀才,读过书,自然更清楚律法,此时是急的直跺脚。 忍不住上前就狠狠踹了宋老二一通。 “你这个丧良心的狗东西,竟敢伙同这个黑心妇人妇,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啊!” 边骂,边看向宋嫤。 “元元啊,你奶奶和二叔二婶是不对,可咱们到底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你可千万不能去衙门告他们呀,爷爷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放心,爷爷肯定会为你做主的!” “爷爷,您是现在才知道我受了委屈吗?为何刚刚在孙员外府上,奶奶当场要逼我和孙员外拜堂成亲的时候,您一声不吭呢?” 宋嫤一脸嘲讽的看着老爷子,丝毫不被他这番表演所迷惑。 “您是耳聋眼花了,还是说,您不过是只心疼二叔,怕孙女,真叫他们去坐牢啊?” 这个老头,比钱氏更可恨,自私又虚伪,躲在钱氏的背后默许她偏心,欺负大房,却又每每装得一副好人面孔,更是恶心。 宋以修被骂的老脸上挂不住,一时语塞。 而旁边的孙员外是管不了这么多了,买卖同罪,他哪儿找不到个媳妇儿,非得要宋家的姑娘? 当即就翻了脸,“这门亲事,我不要了,你们赶紧给老子想办法还钱,还有聘礼,若是还不上,老子也去官府告你们,你们就等着吃牢饭吧!” 听到这话,二房两口子真是天塌了。 刘荷芳松开了抱着宋嫣的手,当场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嚎起来。 “哎呦我的老天爷啊,我嫁的这是什么人家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我为这个家,生儿育女,日日伺候公婆,却要落得这么个下场,宋成兴你个天杀的呀,我不活了,今儿我就带着两个孩子投河去,死了也比坐牢强啊!” 宋老二看着媳妇哭丧似的嚎,也是毫无办法,只得跪在宋以修这老爹的脚边,也哭着求助。 正如宋嫤所说,老头还疼儿子,脸色变了又变,还是咬牙站了出来。 “孙员外,我宋以修好歹是个秀才,也算得体面人,如今家里的人犯下这样的事,我不会不管,但那么多银子,我们一时肯定拿不出来,总要设法筹措,还请孙员外能宽限几日,我们一定按时还上。” 边说,又转头朝着徐徵拱了拱手。 “这位大人在场,也可作证,老夫必不会食言。” 秀才也算是有功名的人了,可见官不跪,在律法上也受到更多保护,官府不能随意施加刑罚,相较于普通百姓而言,确实更有社会地位。 刚刚没有官差在场,孙员外对宋以修还很不客气,这会子就收敛多了。 “好,那我就给您几分面子,限期十日,还上所有欠款和聘礼,否则别怪我翻脸!” “多谢,多谢!”宋以修松了口气。 总算是卖了这张老脸,还有几分用处。 送走了孙员外,又驱散了周围看热闹的村民,院子里总算是安宁不少。 报案的人都走了,徐徵自然也准备要离开,这时候,宋嫤便就主动提出要送一送他们。 想着女儿当是为了感谢刚刚,这位官差替她说话的事,大房两口子就没拦着。 宋嫤笑吟吟将徐徵几人送出了大门后,便就朝着他们鞠了一躬。 “今日劳烦几位辛苦这趟了,也叫几位大哥看了场笑话,尤其谢谢这位大人,方才肯替小女子说话。” 目光落在徐徵身上,宋嫤笑意更真诚了些,随后便道。 “我爹娘在京城南街元宝巷里,有家面馆儿,若诸位不嫌弃,可去坐一坐,我请大家吃面!” 是了,这才是宋嫤的真实目的,替自己的小面馆做宣传。 按书里剧情,那面馆是半年前,她爹被人忽悠着,拿了几乎全部积蓄盘下来的,可惜那地段不好,生意惨淡,如今赔的掉底子,估么最多再坚持半个月,就要关门了。 宋嫤不想眼睁睁看着大房唯一现成的致富途径,就这么没了,所以心里盘算着,得想办法把生意做起来。 挣了钱,才能有底气。 对徐徵等人的宣传虽是效果微乎其微,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徐徵也是没想到,这般境况下,这姑娘还想着做生意呢,一时颇觉得,宋嫤的生命力也太顽强了些。 想着她刚刚一人应对那般糟糕场面的样子,徐徵都开始有些佩服这个小姑娘。 真是和他从前接触过的,那些娇气的官家小姐们,很不一样。 于是,回城的路上,手下几个人打趣着,说定要去尝尝这个泼辣小娘子的手艺时,徐徵鬼使神差的,竟是没有拒绝一同前往。 此前,他几乎不会参与这些活动。 宋家。 次日早上,钱氏才终于从昏迷中醒来。 昨日闹腾一场,身上没有哪处不疼,面门上都挨了宋嫤一拳,此刻已然破相。 醒来后,便叫来了二房两口子,三人聚头,狠狠把宋嫤一家子给骂了一通。 “娘,咱们现在说再多也没用啊,孙员外不肯跟咱们结亲了,非要咱还钱,那可是一百两银子,我们去哪儿还呐!”宋老二耷拉着脸。 刘荷芳支支吾吾的,“还有那聘礼,也叫我们花了一半儿,现如今加起来,恐怕要还一百二十五两银子了。” “什么?!” 钱氏听得这话,当即气的差点从床上蹦起来,对着两口子就是骂。 “你们两个败家玩意儿,我去哪儿给你弄这么多钱啊!” 宋老二便就哭,“娘,我也没乱花,我那是拿去做买卖了呀,谁承想都能亏进去呢,我也是想着万一赚了,不就能好好孝敬您了?” 到底是亲儿子,钱氏虽气,但也还是帮着想起了办法。 “你们的爹,在村里私塾授课,一个月三两银子,一年能有三十六两,我让他去同院长提前支出一年的工钱来,我手里这些年攒下来的,能拿出三十五两来,算作七十两。” “这还差五十五两呢!”宋老二着急。 钱氏皱眉,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立马想起一号人来。 “你大哥不是在城里盘下了一间面馆儿么,这都半年了,肯定挣了不少钱,再让他把铺子一卖,怎么也能再凑上一笔,剩下的不多了,也就好寻亲戚们借了。” “对啊,大哥可是有铺面的人!”宋老二立马跟着眼睛亮起来,唰的站起身,“娘,我这就去找他们过来!” 钱氏点头,心里开始琢磨着,待会儿怎么向大儿子要钱。 而彼时大房这边,宋嫤正严肃的拉着爹娘,还有四岁的小弟,开家庭会议呢。 昨晚其实就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今日只是再强调一遍,免得关键时候,爹娘又犯糊涂。 这不,刚说完,宋老二就来了。 大房几人相视一眼,便就起身随他去了钱氏屋里。 “你们来了,都坐吧,老大啊,娘有件事想要同你商量商量。” 屋里,钱氏坐在床上,背靠着枕头,一副有气无力的虚弱模样,和刚刚替二房出谋划策,满心算计的时候,完全两样。 显然是装可怜呢。 “巧了,奶奶,我们也有事儿想要同你说呢。” 宋嫤前先一步开了口,止住了钱氏的话头。 钱氏眯了眯眼,心里虽不高兴,但碍于要做戏,便还是忍住了脾气道,“行,那嫤丫头先说吧。” “好。”宋嫤笑了笑,随后一字一句道,“我们要分家!” 第6章 惯用的手段 “什么?!” 这话像个炮仗,扔出来就炸的老太太急了眼。 “你个死丫头片子,反了你了,我和你爷爷还没死呢,想分家?你也配提分家?!” 骂完,钱氏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都忘了装病,立刻又躺回去,哎呦哎呦的捂着心窝子叫唤起来。 “老大啊,这就是你家媳妇养出来的好闺女,这个没良心的白眼儿狼,是想气死我不可啊,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就让这个小贱人这样气我,你这是不孝啊!” 钱氏对着大儿子宋成先一通哭闹指责,这是她惯用的手段,从来也都管用。 这会子,宋成先也的确是脸上露出了几分不知所措的表情。 “娘,元元她没有这个意思...” “她没有?!” 钱氏瞪眼,活像个老金鱼,十分强势,根本不给宋成先说话的机会。 “那就是你的意思了?好啊你,这是娶了媳妇儿忘了娘,翅膀硬了,不管爹娘的死活了?” 边说边就转头剜了于秋兰一眼。 “当年我就说不能娶来历不明的女人,除了脸长得好看些,有什么用?自己是个狐媚子做派,勾的男人掉了魂儿,教出来的女儿更是没良心,还不知道以前是干什么勾当的!” 这话气得于秋兰面上涨红,却不知该如何理论。 她当年的确是逃难来的孤女,可身世清白,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娘家从前很殷实,比宋家强得多。 可钱氏这些年欺负她没有娘家人撑腰,什么难听的话都说。 宋嫤眼见自家娘亲被那臭老太婆挤兑的红了眼,当即便一把将人护在了身后。 “娶了媳妇儿就忘了娘,那说明有了我娘,我爹才知道什么是好日子!” “元元...”于秋兰拉了宋嫤一把,眼里是担忧。 宋嫤心里直叹气,知道她是性子软,往日被欺负怕了,少了脾气,便只拍拍于秋兰的手,示意她别管。 随后转身便对上钱氏,继续开炮。 “一口一个来历不明,当初是谁哄着骗着,让我娘进的门儿?聘礼是一分不掏,磋磨儿媳是一点儿不落下,这算盘打的啪啪响,怎么老了老了,连您那点嫁妆银子都保不住?哦对,二婶儿可是您亲选的儿媳妇,拿钱给二婶还债,您肯定不心疼!” 听到宋嫤提起债务来,刘荷芳的脸皮就发僵。 尤其这话说的好像那银子是她欠的似的。 但昨天实在被宋嫤折腾狠了,现在还心有余悸,她也不敢还嘴。 钱氏更被噎了个脸黑,“你个死丫头,敢这么跟我说话...” “上梁不正下梁歪,奶奶,我这可都是跟您学的。” 宋嫤堵住她的话,皮笑肉不笑。 “奶,您说您也真是的,昨儿要是站稳些,没露馅儿,同那孙员外把堂拜了,如今二叔二婶哪儿还用还债呢,说不得咱们一大家子还都能跟您一块儿去孙家享福呢!” 这话登时让钱氏想起了自己昨天出的丑,老脸一黑,血气直冲天灵盖儿。 当即是演戏装病也顾不得了,掀开被子下床,三两步冲向宋嫤,扬手就打。 “小贱人,我撕了你的嘴!” “元元!” 宋成先眼瞧着钱氏扑过来,焦急的唤了一声,便就挡在了宋嫤前面,结结实实替宋嫤挨了一巴掌。 早就做好战斗准备的宋嫤,没想到父亲会忽然来替她挡这一下,也是愣住。 跟着就瞧见宋成先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这个老虔婆,可是使了把人往死里打的劲儿吧! 宋嫤的火气也是噌的一下就冒上来了。 当即侧身上前,假借拉开父亲的动作,暗地里伸手,狠狠掐住了钱氏腰里的赘肉,就扭了个一百八十度。 “哎呦——!” 钱氏嗷的一嗓子,立马就弹出去老远,双手捂着腰侧,疼的老脸发白。 宋老二见状,赶忙冲上去把人给扶住了,“娘,您怎么了?” “天爷哎,是不是扭着腰了?”刘荷芳也上前来扶人,表现着贤惠儿媳的模样。 在他们的角度看不见是宋嫤下了黑手。 所以宋嫤只冲他们翻了个白眼儿,“黑了良心,遭天谴呗!” 一听这话,钱氏越发气的肝儿疼,挣扎着直起腰来,抬手指着宋成先,脸上是容嬷嬷扎紫薇般的狰狞。 “老大,你还敢护着她!今儿你要是不好好教训这个死丫头,你就别认我这个娘,给我打死她!” 说话时,钱氏眼里都是笃定,往日这个儿子最听话孝顺,肯定不会忤逆她。 所以她只等着看宋嫤挨揍呢。 可没想到,宋成先眉毛拧得像麻绳,硬是站着没动,只默默将妻女再度护到身后。 无声的反抗。 钱氏对这个大儿子从来支使惯了,见他不听话,当即气的就要再骂,宋老二赶紧把她给拉住了。 “娘,咱们还得指望大哥给还债呢。”宋老二压低声音。 他怕关系闹的僵死了,大房就一文钱都不肯出了。 刘荷芳也赶紧附和,“是啊,好歹先哄着他们拿了银子再说,届时我和成兴一定再好好给您出气!” 这番劝,让钱氏被迫冷静,瞪了眼宋嫤,收回目光。 而后佯装腿一软,就瘫在了宋老二的身上,眼泪那是说掉就掉。 “真是儿大不由娘啊,瞧着你老娘被你闺女指着鼻子骂,你竟是声儿都不吭,也罢也罢,我不和小辈的计较,可分家,你们别找我,我说了也不算,你想分就找你爹说去!” 宋老二立刻就打配合,“大哥,你也真是的,娘再有什么不对,那也是长辈,岂能让嫤丫头这样跟娘说话,瞧把娘给气的,要真有个什么好歹,你良心过得去嘛?” 憨厚的宋成先被老母亲和弟弟,几句话噎的很是无措,上前两步,想要搀扶钱氏。 钱氏像是伤透了心,扭身躲开了。 宋成先的手僵在半空中,只得面色难看的收回来。 而刘荷芳却这时候抹着眼泪就上前来。 “大哥,大嫂,之前是我们两口子猪油蒙了心,竟差点做出对不起元元的事儿,如今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她说着,身子矮了矮。 “今儿娘叫你们来,就是想替咱们说和说和,毕竟是一家人呐,血浓于水,分不开的情分,大哥大嫂,还有元元,求你们原谅我们行不行?我给你们跪下了!” 于秋兰下意识的就想伸手扶人,却被宋嫤一把给拉了回来。 刘荷芳还等着于秋兰拉她起来呢,这下好,没人拦着了,她顿时就僵在当场。 跪下去不情愿,不跪吧,可话都说了,惨也卖了。 真是进退两难。 偏宋嫤还瞪着一双眼睛,就那么盯着她,似乎在说,你倒是快跪啊。 刘荷芳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心里直骂小贱人,可想到自己还没凑上的那五十五两银子,只得心一横,咬牙真跪了下去。 这时候,宋嫤才立即故作惊讶的,上前去拉人。 “二婶儿,您快起来,怎么好给我这做晚辈的下跪呢,您要折寿的呀!” 谁折寿? 刘荷芳耳朵里听着不对劲,但人却已经被拽了起来。 脑子都来不及转,紧跟着便听宋嫤叹了口气,像是无奈道。 “哎,都是一家人,之前的事情,要我们不计较了也可以,分家的事儿,也能暂且放一放,但前提是我们有个要求,你们得答应。” 第7章 谈不拢?那就分家 一听不计较了,也不分家了,钱氏和二房两口子当时就来了精神。 三双眼睛都紧盯着宋嫤。 “好侄女儿,你只管说来听听看,你有什么要求?”刘荷芳忙哄道。 心里盘算着一个小姑娘家,能有什么要求,左不过就是要他们二房一家子道歉呗。 大房这一家人,刘荷芳嫁过来十几年,早就摸清楚了,全都是耳根子软又没脾气的,就算偶尔支棱一下,只要你比他更强势,或者假意卖个惨,立马就又听话了。 宋嫤昨儿那样,刘荷芳想着定然是被逼急了。 那兔子急了还咬人不是? 可兔子还是兔子,又不会变成狼,还能一直咬人不成。 况且,宋嫤说什么,他们都先假意答应着,先混过去,等拿了银子还了债,还怕什么? 琢磨着这些,刘荷芳顿时又觉得浑身轻松起来。 而宋嫤就在几人的注视下,不急不缓的开了口。 “很简单,我们的要求是,二叔欠的债,不能拿家里公中的钱还。” 这里说的钱,包括宋家的固定资产,田地房屋此类,以及祖父宋以修的月银,还有各房每个月交给家里的口粮银子。 宋家三子一女,除了宋宝珠这个女儿不用每月往家里交口粮银子,其他人都是要交的。 二房和三房有没有按时交,宋嫤不知道,反正大房每个月都会交。 只有宋嫤一个孩子的时候,三口人,交一两,有了弟弟宋宜谦,四人交一两半。 这还不算有时候钱氏寻了各种理由,另从大房手里搜刮走的。 事实上,这年头,普通五口之家,一个月的开支也就二两银子,这里头包括吃穿住行,而宋嫤一家四口,两个女眷胃口都不大,弟弟也才四岁,只是吃饭,饶是宋家生活开的不错,一两半也绰绰有余。 那多出来的银子,不都落在钱氏手里了么。 这些钱,宋嫤是要想办法薅回来的,绝对不能让钱氏拿去给二房还债。 而听得这话,刘荷芳的脸立马就垮了下来,宋老二更是憋不住,当即口气不好道。 “你一个小辈的,有你说话的份儿么,既然是没分家,那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家里给拿银子还债,理所应当!” 开玩笑,家里不给他拿钱,他去哪儿弄那么些钱还债? 说完,宋老二看向宋成先,脸上不满,“大哥,你说句话,你这当爹的不吭声,让个丫头片子乱叫,这是个什么事儿?” “元元说的,是我们一家商量好的。”宋成先闷声维护道。 听到这话,宋嫤心里松了口气。 还好,昨晚的思想工作没有白做。 就怕自己这包子爹,事到临头又心软反悔,要帮二房还债呢,那样的话,宋嫤都要考虑,要带着娘和弟弟单过,谁爱扶贫,谁去吧。 宋老二没想到大哥会这么说,当即就来了脾气。 只不过钱氏先他一步,就嚷嚷开了。 “老大,你这叫什么话,成兴是你的亲弟弟,你要看着他死不成?家里不许拿银子,什么时候家里的钱用在何处,轮得到你做主了?!” “就是啊,大哥大嫂,这话就没道理了。”刘荷芳在旁边唱红脸,“家里的开支可都是从公中拿的,再说,等我们赚到银子,也会补贴家里呀。” 她这么一说,宋嫤立即就看向钱氏。 “奶,那你说句话吧,这二房的债务算不算家里正常的开支?” 钱氏冷哼,“那自然是了,咱们一大家子人,本该同心协力,像你们似的,动不动要分家,不晓得帮衬自家人,那都是没良心的!” 等到了这句话,宋嫤的唇边就微不可查的勾起了些弧度。 同时,迈着步子向钱氏走近了些。 “既然这样,那我们大房的债,也算是家里共同的开支咯,您既然说要从公中拿钱给二叔还债,那我爹欠的银子,您可也得拿呀。” 钱氏当即愣住了。 大房也欠了债? 那憨包似的两口子,竟敢在外头欠钱,她怎么一点儿风声都不晓得! 宋嫤看着钱氏的表情,就猜到她在想什么。 自己的爹娘都是老实人,有事自己扛,可不像宋老二似的,有事儿就找娘。 也是昨天晚上盘问过,宋嫤才知道爹娘被人坑着盘下来的小面馆,何止快倒闭,七七八八还欠着不少房租、食材钱呢。 虽然比起宋老二那些,根本不算什么,但不妨碍宋嫤拿出来吓人。 毕竟宋嫤心里清楚,钱氏这个偏心黑心的老婆子,才不会拿钱给大房还债。 “你可真是出息了啊,胆子肥了啊,竟然也敢在外头瞎搞!” 果然,钱氏回过神,根本不问大房欠了多少,甩开宋老二的手,就指着宋成先骂。 “你可是家里的老大,我说你弟弟怎么不学好,在外头欠了这好些银子,感情都是你这个大哥带的头儿,如今倒还有脸找我要钱,呸,我一文没有,你别想!” 这话出口,宋成先和于秋兰两口子,真是气的胸口疼。 他们欠钱家里谁晓得?就说老二是学他们,可真是扣屎盆子没够。 宋成先晓得母亲偏心,可从前钱氏还装一装,面上说话好听,今日可真是戏都不演了,老二闯那么大的祸,不见她骂,还帮着想办法,甚至不惜算计宋嫤。 而到了他跟前,就是这般绝情。 想到女儿昨天险些就嫁给了又老又丑的孙员外,再看看眼前钱氏刻薄的脸,宋成先心里阵阵发寒。 于是一把拉住又要替他出头的宋嫤,梗着脖子盯着钱氏问道。 “娘,我也是您的儿子,您只管二弟的死活,就不管我了?” 老实了半辈子的宋成先,头回这样和钱氏说话,一双眼睛泛着红,紧紧咬牙,似乎不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是不会罢休的。 于秋兰满眼心疼,默不作声的牵住了丈夫的手。 宋嫤安静的站在旁边,她知道,宋成先必须走出这一步。 如果看不清宋家人的真面目,尤其是钱氏此人,宋成先会永远因为缺爱,而渴望得到爹娘的关注,就会永远成为这个家的血包,直到被榨干价值。 兴许是被宋成先盯的心虚了,钱氏扭过脸去,声音也小了不少。 “你是老大,该多照顾弟妹们,老二欠的银子多,家里掏空了还不够呢,哪里有钱给你还债,你自己想办法吧。” “那就分家吧,分了家,娘想补贴老二多少,我都不管。”宋成先红着眼开口。 同时,也紧紧回握住了于秋兰的手。 昨晚宋嫤的话,在宋成先的脑海里响起,他的血汗养活了二房和三房,那他的妻子孩子呢? 将来饿死街头,恐怕宋家其他人都不会管。 所以为了妻儿和小家的将来,这回他不能再心软! 宋成先说完转身,颇有些老实人豁出去的决绝。 “元元,你陪你娘和弟弟在这里等着,我去请你爷爷回来。” 第8章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钱氏没想到大儿子会真的硬气起来,当时就急眼了。 “你敢去一个试试!你今日要想出去,除非我死了,你就踩着我走!” 她知道,大儿子平日最孝顺听话,有这话做逼迫,宋成先肯定不敢动了。 不过钱氏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了三媳妇冯蕙的声音。 “娘,大白天说这死不死的,多不吉利。” 循声望去,就见冯蕙正推着丈夫,宋老三宋成宏往屋里走呢。 见到三房两口子,刘荷芳的眼睛登时就冒金光。 分家什么的,三房肯定也不同意,那平时三房可也没少占大房的便宜,这分家了可就捞不着了。 老二宋成兴显然也是这样想的,跟刘荷芳对视一眼,夫妻俩都是一副有了盟友,暗自得意的样子。 可冯蕙紧接着的话就如当头一棍,把他们给打懵了。 “我们觉得大哥说的有道理,我们也要分家!” 钱氏愣住,随后就皱起了眉毛,不耐烦的训斥,“你们两口子瞎掺和什么,给我滚回去!” 她没想到三房会来插一脚,而且赞同分家。 这一来,局面不就是二对一了么。 “娘,您这话可没道理了,您要拿家里的钱给二哥还债,那可是要把家里的积蓄掏空了都不够,还要变卖些田产物件儿什么的,才能够的上,可这些原本都是我们该有一份儿的,您这么干,不是把我们的也都拿去贴补二哥了么!” 冯蕙撇了撇嘴,脸上都是不悦。 “反正我不同意,您也太偏心了!” 冯蕙的亲爹也是秀才,隔壁村儿的,娘家比宋家殷实,那底气足了,平常就很强势,这会儿也不例外。 钱氏被她的态度气的脸色涨红,想骂,又不敢。 毕竟这三媳妇可不怕她,平时也并不巴结奉承她。 也是为此,钱氏很不喜冯蕙,连带着对三儿子都冷淡些。 所以很会哄钱氏开心的二房两口子,最得钱氏欢喜。 “老三,你说句话!”钱氏憋了半晌,不敢怼儿媳,就把目光投向儿子。 宋成宏抿了抿嘴,“娘,这宋嫤和宋嫣都到了出嫁的年纪,老二房里,宜明也快要娶妻,孩子们都大了,再混在一处,账可不好算。” 姑娘们要给嫁妆,男孩儿要出聘礼,可都是钱。 尤其他膝下一儿一女年纪还小,家里就这么多东西,前头侄子侄女用了,轮到他家嫁女娶媳的时候,肯定就拮据的多。 钱氏听着宋成宏的话,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 又看看一反常态,硬气起来的宋成先,虽恼火自己拿捏不住儿子们了,可也知道,现在的场面已经不是她能压得住的。 不由开始发虚。 二房两口子都是仗着钱氏呢,见她虚了,一时也都没了底气,默默低下头去。 “好好好,你们一个个是翅膀硬了,我说话不管用了,那就等你们爹回来吧!” 钱氏强撑着面子,对着宋成先和宋成宏瞪眼。 “滚,你们两个都给我滚出去!” “等什么,刚才大哥不是说要去请爹回来吗,这会儿私塾正好午歇,爹也没忙。”冯蕙立马将门挡住,不让大家离开,“成宏,你和大哥一起,去请爹回来!” 这是逼着要马上把事情敲定的意思了。 众人都有些意外,没想到冯蕙对于分家的态度,比大房还坚决,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宋嫤。 昨晚她悄悄去了趟三房,同宋成宏和冯蕙两口子提了分家的事,讲明好处,还告诉了他们,钱氏多番偷偷拿嫁妆补贴二房之事。 三房两人最是会算计又小气的,听完那是急的很,只觉得家里的好东西都要进二房口袋了,所以今天才会如此强势。 而这会子冯蕙让丈夫和宋成先一起去请老爷子回来,便是怕宋成先嘴笨,把事情搞砸。 钱氏急了,没想到要来真的,忙就想拦,却被宋嫤直接给挡了回去,笑眯眯道。 “奶奶,您既然做不了主,就别折腾了,好好歇着,等我爹和三叔请爷爷回来吧。” “大哥,三弟!”宋成兴也急了,“有话好好说啊,不能分家啊!” 眼看着宋成兴想上来拉扯,于秋兰看了眼宋嫤,还有年幼的儿子,一咬牙,伸手推了宋成先一把,轻声道,“快去快回,” 宋成先紧紧抿着嘴,捏了捏拳,随后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见状,宋成宏也才赶忙跟了上去。 眼看着真是拦不住了,钱氏顿时火冒三丈,气的跳着脚在家里指着大房和三房的人骂。 宋嫤不想跟她费口舌,只拉着娘和弟弟站在一旁,冯蕙是受不得这个气的,叉着腰和钱氏对着骂。 刘荷芳想给钱氏帮腔来着,也被骂了个狗血淋头,默默闭上了嘴。 宋嫤在旁边瞧着,觉得自己拉上三房一起闹,真是太明智了,有强悍的三婶儿在,她可节省不少功夫。 村里私塾离的不远,人很快就被请了回来。 老爷子宋以修的脸黑的像锅底。 今日他烦的要死,钱氏坐孙女花轿出嫁,还有宋成兴想卖侄女还债的事,全村儿都晓得了,他今儿硬着头皮出门,不知道一路听了多少嘲笑和讽刺。 学堂里调皮的学生,故意拿这个讥笑他,还编了顺口溜,他都抬不起头。 就这,老大和老三还赶到学堂里去,喊他回来说要分家。 他顾及自己的脸面,在私塾里没发作,这会儿一回来就气的要掀桌。 “你们还嫌家里的丑事不够多吗,这个时候分家,要别人怎么看我老宋家,你们不嫌丢人,我还要脸!” 眼见丈夫也反对分家,钱氏心里就松了口气,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颇是狗仗人势的抬起下巴哼了一声。 “奶奶和二叔二婶算计着卖掉我还债的时候,都不觉得亏心丢人,我们只是要分家,合情合理,有什么好丢人的。” 宋嫤嗤笑一声,对上了宋以修的眼睛。 “爷爷要脸,就更该把家给分了,省的旁人说您偏心,拉着另两个儿子给二叔擦屁股,如今各房都是有自己的小家要养了,可没道理拼着自己的日子不过,也要给二叔还债。” 宋以修被她怼了一下,老脸一黑,正要说话,却听得院儿里传来了隔壁李家婶子的声音。 “就是就是,宋老二连亲侄女儿都要卖,这样黑心的兄弟,换了我,我也要分家,可不敢再住一起了,谁知道哪天把我一家子都害死!” 宋家人本在堂屋里呢,这会儿循声望出去,才发现不知何时,院子里外竟都聚过来了看热闹的人。 人群里还有人不明白情况,问起来。 “这老宋家又怎么了?” “他家老大老三要分家呢,老两口不同意!” “呸!”有人啐了一口,“宋老二那个不成器的东西,也就是他娘惯着他,我是他兄弟,我早就分家了!” 果然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一时间不少人都开始骂起了二房两口子,还有钱氏,竟都是赞同分家的。 宋以修听着这些议论声,脸色更不好了,没说出来的话也梗在喉咙里,没脸再说。 这时候,忽然又有人道,“那钱大娘拎不清,宋先生可是最公正心善的,肯定不会为了宋老二那不成器的,害了另两个儿子!” “对啊,宋先生可是秀才,读过书的人,自然比那钱氏明白道理,要不然啊,我看这宋家早就分家了!” 高帽子一戴,宋以修不自觉的轻咳一声,抚了抚袖子,又端起了教书先生的清正模样。 他这人最好面子,如今村民们的围观可是实实在在把他架起来了,所以为了自己的‘体面’,宋以修虽心里也憋着气,但还是做出个公正严明的模样来,沉声道。 “好,既然你们想清楚了,要分家,那就分吧!” 第9章 分的不公平 钱氏显然没想到宋以修这么轻易的,就又改了口,当时就急了。 尖声叫喊起来。 “老头子,你发什么疯,这家说分就分,日子还过不过了!” “你闭嘴!” 宋以修铁青着脸训道。 “老二变成今日这混账模样,还不都是你惯的!” 这时候他心里对老妻钱氏的怨气可真不少。 换句话说,谁让他丢脸,占不到好处,他就厌恶谁。 宋以修这个酸秀才,向来如此。 钱氏愣了愣,随后也恼了,“是,都是我惯的,你什么都不管,只管当你的教书先生,嘴巴一张一合你就拍板做主了,这家里的日子怎么过,你想过吗?!” 这番顶撞无疑是触碰到了宋以修的逆鳞。 当着儿女和村里这么多乡亲邻居们的面儿呢,宋以修深感自己身为一家之主的威严受损。 气恼之下,竟没忍住,一巴掌朝着钱氏扇了过去。 “我看你真是疯了!” “啊——!” 钱氏惨叫一声,跌倒在地,狼狈不已,可面对丈夫的怒火,也确实不敢再造次。 宋嫤心中冷笑,这可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狗咬狗,看着就是畅快。 而看着钱氏挨打,二房两口子也是吓得缩了缩脖子,忙往后退开些,生怕受牵连。 “行了,既然要分家,那就请族长过来吧。”宋以修收回手,冷脸道。 宋家在清溪村还算大姓,是有祠堂,选了族长的,像分家这种事,确实要请族长。 “还有村长。”宋嫤补充,“多一个人,也更公正。” 她是怕那个族长拉偏架。 宋以修看她一眼,眼神不满,但还是没吱声儿。 外人看着呢。 很快,宋家族长和清溪村的村长陈旺就来了。 两个六十来岁的老者,瞧着倒是都很精神。 宋以修将刚刚等人的空闲里,他亲自列出的分家单子,递到了宋氏族长和村长的面前。 “家里的东西,就是这些了,大房和三房要分家,宝珠还没嫁人,得跟着我们老两口,将来还得有人给我们老两口养老,所以我们日后跟二房过,理当多分一点。” 听着这话,三房两口子琢磨一番,没吭声。 多分点给老二也行,那以后他们可不给宋以修和钱氏养老,倒也省钱。 宋以修的月银的确可观,但将来年纪大了,有个头疼脑热要治病,那可花费不少,还得要人伺候。 再一个宋以修如今眼睛不大行了,谁知道还能在私塾教多久书呢? 说不得来年就要被辞退。 “我看着没问题。”陈旺开口。 又将单子递给宋族长,这边看完也点了头。 宋以修抬了抬下巴,长出一口气,眼睛在大房和三房,尤其是宋嫤的身上瞟了瞟,似乎在说,看吧,我行事公允。 可是,宋嫤怎么会仅仅只要这些东西呢。 并不理会其他人,上前拿过单子看了一眼,便直接道。 “不对,公中的余钱,分的不公平。” “你胡说什么!”宋以修当即不干了,“都是按人头均分,怎么不公平?” 宋嫤抬眸瞥他一眼,“家里的口粮银子,三叔有没有按时交过,我不清楚,二叔这么多年恐怕没有交过吧,这攒下来的钱,又凭什么要平分?不仅不能平分,谁欠了家里的口粮钱,还得补给我们大房,没得白吃!” 听完这话,宋以修的目光就看向了钱氏。 平时这些都是钱氏管着的。 感受到众人投来的目光,钱氏立即尖声道,“怎么没有交,二房每个月也都交一两半银子,我们俩和宝珠的吃喝,我也拿了一两银子放进去呢,你们几房都是一样的!” 宋成兴也梗着脖子,“我可没白吃家里!” “是吗?” 宋嫤也不急,慢慢开始给他们算账。 “家里共十五口人,就算每人每顿两碗饭,都吃精米,三十文一斗,一个月吃二十斗,也才花六百文,猪肉三十五文一斤,日日吃肉两斤,一个月二两银子,菜是我娘种的,不花钱,油、盐这些都加起来,一个月最多开支三两银子,按奶奶说的,每月口粮银子共收上来五两半,至少能剩下二两,怎么会全花光?” 这笔账一算,宋以修和钱氏的脸上都挂不住了,刚刚还硬气的宋成兴也开始眼神闪躲。 很明显,这里头有问题啊,宋家人日常虽吃的不算差,但也没有日日吃两斤猪肉这么奢侈,而且家里的女眷,四岁的宋宜谦和三房才九岁的宋宜璋两个小萝卜头,根本一顿就一碗饭,更不可能都是吃精米。 甚至宋嫤从前被钱氏虐待,有时候一碗饭都吃不上。 “那...家里还有其他开支呢,修补添置什么的,也从这里头出了。”钱氏还想强行辩解。 宋成先忽而闷声道,“秋兰嫁过来十七年,家里没给她做过一身新衣,一双鞋,元元和谦儿,也都是,我们那屋漏水,都是自己想法子补,桌椅坏了也是。” 此刻说出这些,宋成先忽然觉得自己实在太混账,居然让妻儿受了这么久的委屈,哪怕他私下里攒钱给妻子孩子添置东西了,可钱氏也不该偏心。 家里其他人,可都得过钱氏给的东西。 而他这番话说出来,无疑是一个大耳刮子扇在了宋以修这个当爹的脸上。 毕竟在外头,宋以修可是时时刻刻以心善宽和的读书人自居,为给自家贴金,家里的几个女孩儿,都还跟着他读过三四年书,个个识字呢。 现在外人在场,大房这账一算,话一说,他的形象可就崩了。 宋以修脸上臊得慌,甚至开始觉得村长和族长,还有院子里围观的乡亲们都在对他指指点点,于是立马气恼的对着钱氏拍桌。 “都是你干的好事!” 钱氏本就心虚,刚才又挨过宋以修一巴掌,这会儿被骂,就不敢再乱张嘴,闷声扭过脸去。 但她不辩解,反而就坐实了宋成先和宋嫤说的话了,一时间,人群里的议论声又高起来。 宋以修黑着脸,赶紧在给大房的单子上添了几笔,多分了些东西补上。 三房两口子瞧着虽不高兴,可也没敢吱声儿,因为他们也没怎么按时交口粮钱,就是比二房强一些,好歹每年交了些。 不占理,怕被追究,当然就装隐身了。 “这下没问题了吧!”宋以修将单子拍在宋嫤面前。 宋嫤淡淡瞥了他一眼,拿起仔细看了看,又递给爹娘看过一遍,确认再三,这才点了头。 冯蕙生怕给大房多分了东西,也拉着丈夫宋成宏凑过去瞟了两眼,见还算公正,便就只撇了撇嘴,没说什么。 至于二房两口子和钱氏,现在完全已经没有参与感了,他们算是被默许剥夺了话语权。 “既然觉得没问题了,那现在就分吧。”宋以修实在想早点结束这场丢人的闹剧,皱眉催促,“分完了我还要去私塾。” 三房闻言,正要动手,却又听得宋嫤忽然开口。 “等等,今日趁着分家,我还有几笔账,要一块儿算了!” 第10章 欠我的都给我还回来! “你个搅事精,还想闹什么!”钱氏气不打一处来,冲着宋嫤就叫唤起来。 她虽然不敢和丈夫顶嘴了,可宋嫤她还是不怕的。 “好好一个家都被你给搅散了,你这样的贱坯子,将来烂死在家里都嫁不出去,看谁敢要你!” 如今算是撕破脸了,钱氏骂人都更加难听了些。 宋嫤毫不犹豫,抓起桌上的茶碗就朝她砸过去。 这是刚刚宋家族长和村长来时,于秋兰给沏的茶,俩人都没喝,还烫着呢。 钱氏忙扬手去挡,还是慢了一步,滚烫的茶水泼了她一脸,当时就疼的嗷嗷直喊。 “嘴巴放干净点儿!” 宋嫤冷声道,嫌恶的瞥了眼钱氏。 “究竟谁是搅事精,大家心里清楚的很,今儿这账,我还非得算清楚不可,你从我娘那里搜刮走的两支簪子,一枚戒指,还有一只玉镯子,都给我还回来!” 钱氏抖着手,想摸摸自己的老脸,刚碰到就疼的直吸凉气。 心里那叫一个恼火,“什么镯子簪子的,我没拿!” “没拿?”宋嫤冷笑。 眼神在四周扫了一遍,忽的几步朝着小姑宋宝珠走过去,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一把将她头上的芙蓉玉簪拔了下来。 “这就是我娘的东西,都戴到小姑头上了,还说没拿,难不成是这簪子长了脚,自己跑去的?” 宋宝珠刚才是愣住了,这会儿回过神来,伸手就要抢。 “你胡说什么,这是娘买给我的生辰礼!” “那簪子侧面刻着福瑞斋字样并刻有一个兰字,是我嫁进宋家时戴的东西。”于秋兰的声音忽而响起。 她上前来,与宋嫤站在一处,声音温柔而坚定。 “我是郁州人,福瑞斋是郁州城里最大的首饰铺子,在京城没有分号,这簪子是娘去年从我手里强要去的。” 宋嫤在她说完后,将簪子递给了旁边宋家族长和村长检查,两人看过后,相视一眼,都是点头。 这就坐实了,东西的确是于秋兰的。 宋宝珠的脸上白了又白,其实她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于秋兰的东西呢。 她就是瞧着那簪子好看,才撒娇央求钱氏,从大嫂手里抢来的。 甚至,宋嫤刚刚提到的其他几样首饰,此刻都躺在宋宝珠的首饰盒子里呢。 宋嫤不理会宋宝珠,只是继续反问,“这些可都是我娘的嫁妆,哪个好人家里,会动儿媳妇的嫁妆?” 这年头,动用女人的嫁妆,那可是被戳脊梁骨的事。 人群里的议论声又沸腾起来,说什么的都有。 宋以修脸上火辣辣的,当即转身就冲着钱氏和宋宝珠怒喝,“还不快都给我拿出来,还给老大媳妇!” “爹!”宋宝珠跺脚,眼眶瞬间就红了,“那都是我的!” “什么你的,那都是你大嫂的嫁妆,是嫁妆!”宋以修狠狠拍桌,难得对这个幺女发火,“我何曾缺了你这些东西,给我还回去!” 宋宝珠哭起来,还想反驳,却被钱氏拉住,半哄半拽着,拉进了宋宝珠的房里。 钱氏心里还顾忌着女儿没嫁人呢,名声可不能坏了,东西还就还吧,日后只要老大一家还住在这村儿里,她就还能再捞回来。 不多时,母女俩出来,就将东西都放在了宋嫤和于秋兰的面前。 宋嫤转头,“娘,您看看对不对。” “好。”于秋兰上手检查了一遍,这才点头,“没问题。” “哼!” 宋宝珠气的鼻孔朝他们出气,愤愤转身离开。 那模样,倒像是宋嫤抢了她的东西。 钱氏忙跟过去想哄一哄,却只听得‘嘭——’的摔门声,只好又折返回来。 “东西都给你们了,这下没话说了吧!” 钱氏语气不好,将火往大房的人身上撒。 宋嫤面色淡淡的将桌上的首饰收好,“还没算完呢,急什么。” 边说,目光挪向二房两口子,皮笑肉不笑道。 “二叔这些年,前前后后从我爹手里借走的银子,加起来有六两七百八十四文,二婶在我娘手里借走的布、线、手帕,托我娘帮忙做的衣裳、鞋子,折算下来也有个三两多银子,一起就算十两银子吧,还钱。” 宋成兴和刘荷芳对视一眼,都是傻了。 没想到这样细的账,大房居然还记着。 其实宋嫤也没想到呢,这都归功于她爹有个记账的好习惯,所以证据才保留至今。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你们哪儿来的十两银子能借给我们,完全是讹人!”宋成兴立马嚷嚷起来。 刘荷芳也跟着,“就是,最多也就二三两银子,骗鬼呢,大哥大嫂,趁火打劫可是你们不对!” 看他们不见棺材不掉泪,宋嫤转身朝着父亲一伸手,宋成先便从怀里掏出了本厚厚的账本递给了她。 宋嫤直接摆到了面儿上,叫来族长和村长,还有宋以修查看,圈起来的支出,都是借给二房,还有三房,且没有归还的钱和物,还有被钱氏额外搜刮走的。 略一翻看,条目可不少,记得很简单但却清晰,十五年前的账目都在上头。 最近一条二房的借钱记录,竟就在三天前,也就是他们算计宋嫤的前两天。 时间、对方以什么用途为借口借走的,都写的清楚,账本上的墨迹有旧有新,看得出绝对没有作假。 二房两口子赶忙也凑上来瞧,那脸上顿时就如同吃了苍蝇似的。 宋成兴下意识的就想毁灭证据,宋嫤眼疾手快,一把抢回了账本,抱在了怀里,冷笑着看他。 “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二叔还想抵赖?没有银子还不要紧,把你分的东西,拿出等价的来抵账,也行。” “你!你个小贱蹄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宋成兴彻底怒了,嘴里骂着就边撸起了袖子。 正在此时,外头围观的人群里,几道并非清溪村村民的身影中,一人陡然绷紧了几分,似乎预备一旦发生恶性事件,就预备出手制止。 却不想紧跟着就听得宋嫤的声音更高昂洪亮的传出。 “来啊,今儿你敢动手,我定上衙门告你故意伤人,送你进去吃牢饭,十日后孙员外见不到你,要不到银子,他再去告你一状,二叔,你要打算在牢里蹲上一辈子,你就只管动手!” 宋老二被她唬住,脸上虽还凶恶,但动作却停下了。 “成兴!”刘荷芳胆子小些,吓得厉害,喊了一声就赶忙把人拦回来,又压低声音,“可不能坐牢啊,给就给吧,好歹先过了这关!” 钱氏也凑过来拉着宋老二,冲他摇头,末了又看向大房一家,眼里透着阴狠。 “哼!”宋成兴愤愤甩手,背过身去。 宋嫤则是不客气的对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又将目光投向宋以修。 这回不必她再动嘴了,宋以修板着脸,又在分家的单子上,改动了几笔。 甚至为免宋嫤接着闹下去,按着大房的账本,宋以修直接把钱氏搜刮走的银子,还有三房欠大房的那些,全都划分好了。 宋嫤仔细看过,终于是满意了,笑眯眯喊来父亲上前,同其他两房人,按下了手印,而后便仔细的将单子折好,收进了怀里。 随后便招呼着爹娘,开始搬东西。 围观的村民们见热闹看完了,便也纷纷散去。 这时候,刚才人群中那几道不同的身影,才露出真面目来,赫然是上回见过的几个衙门官差。 为首的,还是徐徵。 第11章 泼辣姑娘 徐徵他们今儿是来清溪村村长家里办事的。 隔壁吉星村里,有人家中失窃了,怀疑是清溪村的人干的,他们过来找村长了解嫌疑人的情况。 事情刚办完,发现有人来请村长,依稀听得是宋家要分家,这有人就起了看热闹的心思。 毕竟昨天宋家那点事儿就闹得格外精彩,确实叫人心痒痒。 徐徵本不想凑热闹,还是被几个同僚硬生生给拽过来了。 就是他们来的晚,只能挤在后头看,倒是不曾被宋家人瞧见。 这会子散场了,其中一个子瘦高,名叫冯三孝的衙差便呲着牙笑起来。 “这趟来的值,别家怕是没这样的热闹,嘿嘿,你们说,这宋家大姑娘怎么这么泼辣,将来谁敢娶啊!” “你不敢,有的是人敢,我瞧那宋大姑娘模样生的还挺俊俏呢。”另一个叫王盛的调笑道。 徐徵面色微沉,“闭嘴,背后议论良家女子,有损人家的清誉。” “我们也没说什么嘛。”冯三孝摸了摸鼻子,讪笑两声。 王盛撇嘴,没搭话,抱臂扭过脸去。 没理会他们,徐徵转头看向默默跟在他身后半步的陈永河。 “今日办差的情况,待会儿你带他们两个去向上头禀报,我有事要去趟平王府。” “是。”陈永河拱手应下。 随后几人进了城,便就分道而行了。 看见徐徵走远,那王盛便朝着地上啐了一口。 “呸,什么玩意儿,还,我要去趟平王府!要真是得平王器重,能把他调咱们衙门里来顶差?装模作样!” “说这干什么。”冯三孝依旧是嬉皮笑脸的样子,“人家是平王近卫,咱们衙门人手不够才来帮忙的,过了这两三个月就走了,你干嘛跟他过不去?” 王盛冷哼,“就看不惯他那高傲的样儿,再说,我在衙门里干了十来年了,就算他来,也得听我的,上头却让我们以他为首,凭什么?” “凭人家办事比你利索。”沉默许久的陈永河忽然来了一句,“有功夫在这儿闲聊,赶紧回衙门禀报差事吧。” 说罢便就先一步离去。 王盛在后头还不服气的逼逼叨叨呢,也被冯三孝边劝边拽着,跟了上去。 而这几人背后怎么说徐徵的,徐徵根本不在乎,此刻他已经从平王府的东角门进了宅子,往书房去了。 “徐统领。”王府的大太监高顺守在门口,对他拱了拱手,“王爷在里头,大人直接进去就是。” “多谢。” 徐徵回礼,随后推门入内。 “属下参见王爷。” 书案后,平王一袭墨蓝色长袍,神色淡淡的抬起头来。 “起来吧,事情办的怎么样。” “有眉目了,王爷猜得不错,端王和那京兆尹李信年,的确有来往。”徐徵道。 听得这话,平王的脸色好看了些,示意他继续说。 徐徵自然会意。 “李信年的小舅子,仗着他的势,私下里放印子钱,闹出不少人命,被端王知晓,以此事做要挟,让李信年效力于他。” “此前赵侧妃的胞弟赵潇在锦春楼失足坠梯而亡,也并非意外,属下逼问了锦春楼的花魁,她交代,有人给了她一大笔钱,让她哄着赵公子喝醉,随后她被老鸨叫走了约么一炷香的功夫,换了个女子进去伺候,等她回来,就见赵公子醉醺醺的和其他客人起了争执,而后失足坠梯。” 他说完,平王心里就有数了,微抬了抬下巴,眼底泛着冷光。 “祭典出事,必然是端王从赵潇的嘴里套出了些什么,才有机会在登山的石阶上做手脚,让父皇意外摔伤。” 赵侧妃的父亲是礼部左侍郎赵林鹤,此人挺会办事,原本在平王运作下,现任礼部尚书告老还乡后,他就会顶上这个空缺。 如今好,赵林鹤操办的登山祭典出了事,皇帝大怒,平王都跟着挨了骂,而尚书之位,也落到了礼部右侍郎杨绍的头上。 这个杨绍,如今怕也是已经成了端王的人。 徐徵颔首,“此事背后定然是端王布局,想翻案,还得从赵公子的意外身亡入手,当时这桩案子,京兆尹并未细查,直接定性为赵公子醉酒失足了。” “此事还容我再想想。”平王皱眉,“赵林鹤刚因祭典之事受父皇训斥,能保住侍郎之位就不错了,此刻直接想给赵潇翻案,不好动手。” 况且,人已经死了个把月了,埋都埋了,又要说死因有蹊跷,怎么验证? “不如,查李信年的小舅子?”徐徵提议,“端王纵然放过他,可也不至于帮他抹除那些罪证吧。” 平王抬眸,看着徐徵,眼里渐渐显出笑意来。 “本王当真没看错,派你去办这件事,再正确不过。” 闻言,徐徵立刻恭敬的垂下了眸子,“能给王爷办事,是属下之幸。” “好了。”平王摆摆手,语气也变得温和,“你学不来那些奉承的话,日后也不必说,办好差事就行,等过了这事儿,让王妃给你挑个好姑娘,也该成个家了。” 说起婚事,徐徵还真有些无措了。 他爹娘都已过世,家里只有个继母,一年见不到几回,不可能给他操办这些,但成婚,他也确实没考虑过。 而且徐徵莫名的想到,万一娶回个泼辣的媳妇儿,在家被揪耳朵怎么办? 他怕是受不了那个气。 故而只闷闷道,“多谢王爷好意,属下还是先办差吧。” 平王笑笑,也不再提,放他离开。 清溪村。 宋嫤也才刚刚歇下来。 看着屋里堆得满满当当的东西,脸上都是胜利的喜悦。 “姐姐真厉害!”四岁的宋宜谦屁颠屁颠给宋嫤端来一碗水,“以后我们也有鸡蛋吃咯!” “对!”宋嫤摸摸他的头,“以后鸡蛋都是咱们的,咱们每天一人一个!” 说到这个,她想起原文里头,宋成先花钱买了五只鸡仔,于秋兰辛辛苦苦养大,却成了公家的东西,大房一家人连个鸡蛋都吃不着,都被钱氏摸走了。 宋嫤想到这些,面色便严肃不少。 如今虽然分家了,日子却还是不宽裕,吃鸡蛋都是奢侈,而且,一直住在宋家院子里,她总觉得不安全,既然分家了,不如搬走。 思忖片刻,宋嫤便起身走向也刚坐下来歇息的宋成先和于秋兰,提议道。 “爹,娘,不如咱们把分的田地和这间屋子,都卖了,搬去城里住吧。” 第12章 酒香也怕巷子深 “搬去城里?” 宋成先看着女儿,先是惊讶,而后便面露难色。 “元元,去城里花销可就大了,光是买房就得五六十两才能买到像样的,这不是我们能负担的。” 于秋兰也跟着点了点头,眼里带着些许愧疚。 “是啊,咱们在城里的面馆儿没生意,你爹准备这两日关了门,变卖了里头的东西,先把欠的钱还上呢,如今分家,虽手头宽裕了些,却也不敢乱花呀,住在这儿好歹不用花银子,那几亩地种起来,也能有口吃的。” 听着两人的话,宋嫤也意识到,自己是太着急了。 的确,贸然搬走的话,万一找不到谋生的法子,一家人就坐吃山空了。 搬离宋家这群白眼狼是要紧,但也得先有立足之本才行。 想明白这些,宋嫤便就挨着两人坐了下来,柔声道。 “是我考虑不周到了,不过我想着城里的面馆还是不能关,那是条挣钱的路子,咱们再试一试,说不定换了经营之法,能起死回生呢?” 说这话时,宋嫤面上带着笑,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希望就在眼前。 于秋兰却是苦笑,抬手摸了摸宋嫤的头,“傻姑娘,要是能挣钱,咱们也不会关店了,你爹早些年在面馆做过学徒,手艺不差,可那店面地段不好,客人少,实在没法子。” 她说这话时,宋成先在旁垂着脑袋,脸上很是自责沮丧。 “下个月的租金还有五日就要交,上两个月的还欠着呢,明儿我进城去平了帐,再退租,免得又要多花一个月的钱。” 一听这话,宋嫤也有些发愁。 爹娘的话也有几分道理,谁能保证一定会把店里的生意盘活? 万一搞砸了,那可就要赔钱,现在他们虽有了点家底子,可也不够折腾。 不过这还有五天呢,万一就成了呢。 她还是想试试。 打定主意,宋嫤便撒娇似的,一左一右分别挽住了爹娘的胳膊。 “爹,娘,我和弟弟都还没去过咱家的面馆呢,都没尝过爹爹做的面,就算不干了,好歹让我和弟弟去自家店里坐一坐嘛,就当是去城里逛逛了,好不好?” 一听要进城,宋宜谦就来劲了。 也粘过来,搂着宋成先的脖子叫唤,说要进城买烙饼吃。 想着两个孩子从前受了诸多委屈,宋成先和于秋兰都舍不得拒绝。 答应下来,明日一块儿进城,还预备扯些布,回来给姐弟俩做新衣裳。 次日一早。 于秋兰煮了两枚鸡蛋,烙了几张饼,一家人就出发了。 村口有进城的马车,不过要凑够一车人才会出发。 等待的功夫里,于秋兰就将鸡蛋剥好壳,塞进了宋嫤和宋宜谦手里。 “来,快趁热吃。” 孩子们昨儿说想吃鸡蛋,她心里记着呢。 宋嫤心里暖暖的,刚要吃,却发现爹娘手里都没有,便就立刻将鸡蛋塞给了于秋兰。 “娘,你和爹分着吃,我吃烙饼就行了。” 小小的宋宜谦看着姐姐的举动,脸上若有所思,随后便将自己手里的鸡蛋掰了一半,往宋嫤手里塞。 “姐姐,我和你分着吃!” 宋嫤低头看着这可爱的小家伙,不由唇边泛起笑意,“好,谦儿真乖。” 随后,又转身催促着爹娘吃掉鸡蛋。 宋成先和于秋兰见两个孩子懂事又乖巧,也是欣慰。 一家子吃完了早饭,马车上人也凑够了,终于出发。 清溪村算是京郊一众村落里,离城区比较近的了,但宋嫤还是觉得走了许久才到,马车颠的人屁股疼。 到了城门口,就得下车步行了。 弯弯绕绕又走了很久,终于到了元宝巷。 宋嫤左右看看,心下不解,这外头街上很热闹啊,人来人往的,怎么就会没生意呢。 揣着疑问跟着爹娘往元宝巷里头一钻,宋嫤就明白了。 自家的店面实在太靠里头了,巷口前半段离正街近,生意都还不错,可继续往里就不成了。 而且她家面馆左右也都不是卖吃食的,对面是个卖竹编用具的,左边是打铁铺,右边是家裁缝铺子。 这些都是卖生活、生产用品的地方,东西摆在面儿上,一眼能看到好坏,自有人寻着来。 可面馆不一样,在外头买吃食,对普通百姓而言是不必要的消费,难得消费一次,自然去生意好人气旺的地方。 怕花了钱又吃不好嘛。 自然就不会有人往小巷子里钻,来吃这没什么人气的新店了。 “元元,想什么呢?”于秋兰见女儿在发呆,走了过来,“进去坐下歇歇吧,走了好一段路了。” 宋嫤回神,心思微动,忽而拉住了于秋兰的手,“娘,你们去巷子外头卖过面吗?摆摊卖。” “咱们有铺面,自然是没摆过摊。”于秋兰回答。 闻言,宋嫤顿时就有了想法,三两步拉着母亲追上父亲宋成先的脚步。 “爹,酒香也怕巷子深,咱们的东西再好,外头的人不知道,也不会来啊,不如咱们今儿去外头摆摊卖面,只要味道好,肯定有客人!” 宋成先脸上迟疑,“这...今日,也没准备什么,还是不折腾了吧。” “爹!”宋嫤忙过去,撒娇似的劝着,“就再试试吧,我看咱们店里还有没用完的食材呢,反正咱们今儿打算在城里逛一日,午饭也是要做面吃的,不如多做些,试着卖卖看?” 见女儿眼里都是恳求,他这个老实人真是受不了这种眼神,心一软,便就答应下来。 于是很快,一家子就行动了起来。 宋嫤被安排去买熬汤底用的猪骨头,还有做臊子的肉和蔬菜,这些都得要新鲜的,店里没有存货。 于秋兰收拾摆摊用的东西,宋成先就开始动手和面了。 等一切准备工作做好,时间已临近中午。 忙了半日,宋嫤饿的不行,接过父亲端来的面,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这一尝,味道是真不错,她万万没想到,宋成先瞧着性子闷闷的,竟还有这样的好手艺,当即夸赞起来。 “爹,想来宫里的御厨也就是这样了,味道真好,咱们今儿出去摆摊,肯定会大卖的!” 宋成先不好意思的笑笑,“喜欢吃就多吃些,还有呢。” “嗯!” 宋嫤头也不抬,香喷喷吃面。 瞧着姐姐吃的香,宋宜谦也跟着埋头大吃起来,满足的不行。 见两个孩子都喜欢的很,宋成先脸上的笑意更盛,竟也隐隐对摆摊一事,生出了些信心。 随后又给于秋兰也端来一碗堆满了肉臊子的面,自己则端了碗白面,也坐下来吃。 于秋兰不语,只是不容拒绝的将自己碗里的肉拨了一半给他,宋成先还想拨回去,却被妻子轻瞪了一眼,只得收回手,憨憨笑了笑。 这一幕都被宋嫤看在眼里,心中也是松缓不少。 还好不算情况太坏,至少自己这小家内部,还是很有爱,很和谐的。 简单吃过午饭,一家四口就推着店里头采买用的小推车出了门。 巷子外头的大街上,摆摊的不少,沿街还有空位置。 宋嫤给左右两边的摊贩打了招呼,送了些炒花生,维护关系,便就顺利的带着爹娘和弟弟,将小面摊给支了起来。 这会儿正是用午膳的时候,没多久,便就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第13章 首战告捷 “这面怎么卖?” 头一位客人是个中年男子,瞧着像是来京城跑小买卖的,外地口音。 宋成先忙回答,“素面五文钱一碗,臊子面十文钱一碗。” 他刚说完,宋嫤便揭开了装着臊子的砂锅,肉香味儿登时四溢开来。 “我们这臊子是刚炒出来的,煮面的汤底也是现熬的猪骨汤,绝对香着呢!” 这条路上卖吃食的多,中年男子其实还未打定主意呢,这会儿闻着肉香,又听着宋嫤的话,便就顺势望了过来。 就见那砂锅里,胡萝卜和猪肉切了丝,配着香干和嫩芹菜,炒的油亮亮的,冒着腾腾热气,香味儿直往鼻子里钻。 “好,那就来一碗这个臊子面!”中年男子爽快道。 宋成先忙应声,立刻动手煮面,于秋兰也笑吟吟的拿了抹布来,将那本就擦得干干净净的桌椅又擦了擦,引着客人坐下。 如今是六月初,天热已然有些燥热起来,宋嫤刚刚在店里的时候,抽空煮了一大壶凉茶,这会子已经放凉了,正好喝。 立刻就给倒了一杯端到客人桌上。 “您先喝口茶,消消暑气。” 中年男子的确有些口渴,便也没客气,接过来一气喝了大半碗,顿觉清爽不少。 “小姑娘,你这茶里加了什么?喝着倒是格外爽快呢!” 宋嫤笑了笑,“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薄荷和甘草,加少许冰糖煮出来的,去热润肺,夏日喝,正合适。” 说着,于秋兰也将面给端过来了,臊子放的足足的,十文钱一碗不贵。 刚才因为暑热黏腻,男子的胃口还没大开,这会子半盏凉茶下肚,刮了油,不由食欲大开。 三下五除二就将面吃了个干净,付了钱,心满意足的走了。 见客人吃的好,宋成先和于秋兰心里都安定不少,就怕是他们手艺差了,才卖不出去呢。 不过宋嫤的凉茶也很有功劳,两口子都惊讶,不知道女儿何曾还会这个了。 而夫妻俩来不及去问,头位客人刚走,紧跟着又来了人。 点了两碗素面。 时下的素面不像后世,还有点海带、青菜什么的在里头做配,就只有一碗白面,瞧着有些单调,但量大管饱。 所以宋嫤提议,让父亲将嫩豆腐切做骰子大小,取了煮面的骨汤添点酱油上色煮熟,又烫了些青菜,在素面里头都加上一些,漂亮又提味。 果然,这样做出来更受欢迎。 来往的路人瞧见了,不少人感兴趣,一时间,生意竟很是不错。 他们出来时只带了两套桌椅,有些不够用,宋成先要在摊位上煮面,走不开,只得是于秋兰和宋嫤回去取。 店里的桌子都是实木的,分量不轻,但宋嫤不想跑两趟,所以带着两个条凳一起搬了出来。 好不容易搬到了巷子口,宋嫤脚下没注意,就跌了一跤。 “元元!”于秋兰赶忙将东西放下,过去扶她起来,“怎么样,摔疼了吗?可伤着哪儿没有?” 宋嫤有些尴尬的摇摇头,“我没事,娘,咱们快把东西先搬过去吧。” 心说这具身子实在瘦弱的很,这点搬东西的力气都没有,还得多锻炼身体啊。 想罢,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正要继续搬,就听得身后传来了一道调侃的声音。 “哎呦,这不是宋大姑娘嘛,怎么摔了?” 宋嫤回头,就见是之前见过的徐徵,还有另两个官差。 此刻徐徵眉头微皱,见宋嫤望过来了,忙收回目光别过脸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刚刚说话的,是性格最活跃的冯三孝。 “让几位官差大哥见笑了。” 宋嫤看出冯三孝只是打趣,没有恶意,便也就大大方方的打起了招呼。 “我家在对面支了摊子,几位大哥吃午饭没?没有的话,去尝尝我家的面吧,不收钱,算是我答谢几位,上回帮了我家的忙!” “这多不好意思呢。”冯三孝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跃跃欲试,转头看向徐徵,“徐兄,忙了半日,的确有些饿了。” 随着他的目光转移,宋嫤的眼神也随之落到了徐徵的脸上。 四目相对,女子脸上笑意,真诚又明媚,实在让人有些难以拒绝,鬼使神差的,徐徵就点了头。 正要往面摊去,徐徵想到什么,脚下一顿,折身又走向了宋嫤,默默将那两条重重的条凳搬了起来。 见状,冯三孝和陈永河也退回来,两人抬起了桌子。 宋嫤愣了愣,没想到徐徵会有这样的举动,意外之余,也是赶紧拉着母亲跟了上去。 有他们帮忙,很快就把桌椅给搬到了地方。 宋成先瞧着来了官差,当即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自己犯事儿了呢,听于秋兰解释后,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赶紧给三人做了三碗臊子面。 原本周围有些卖吃食的摊贩,对突然冒出来的,生意还不错的宋家面摊有些心存不快,但见到徐徵等几个官差帮宋嫤搬桌椅,那冯三孝还和宋嫤谈笑,以为宋家人和这些官差们相熟的很呢。 故此,有些想找茬的,都暂时熄了心思。 其实这也是宋嫤要留徐徵几个人吃面的原因,借势嘛。 想站稳脚跟,有时候还是得用点小心机。 虽然这京城里头达官显贵遍地走,但对平民老百姓来说,那都够不着,能在衙门里有几个认得的人,就算是有靠山了。 “徐大哥,喝些凉茶吧。”宋嫤见徐徵吃完了面,忙就倒了一碗递过去,“这面的味道怎么样?” “挺好的。”徐徵面无表情,但还是表示肯定,接过茶盏喝了一口。 宋嫤见他性子冷淡,便就只笑了笑,没再继续搭话,转头给冯三孝还有陈永河也倒上茶。 冯三孝看看周围,有些好奇,“你们不是有铺面吗,怎么摆起摊儿了?” 外头热的很,摆摊哪儿有在店里做生意舒服。 宋嫤面露无奈,“铺面位置太偏,生意不好,出来摆摊一则是揽客,二来也算是想法子能多挣些罢了。” “嘿嘿,昨儿分家了,不是该有钱了么,怎的还愁?”冯三孝咧嘴一笑。 宋嫤惊讶,“你们怎么知道的?” 难道清溪村那点子事儿还能传到衙门去? 冯三孝便解释,“昨天有事儿,去了你们村里一趟,正巧赶上你家的热闹。” “原来如此。”宋嫤点头,随后忍不住打听,“咱们村儿里出什么事了,又报了官?” “不是你们村,是隔壁吉星村有百姓家里失窃...” “吃好了吗,吃好了就走吧,还要办差。” 冯三孝还没说完,就被徐徵冷声打断。 他抿抿嘴,反应过来这是提醒他,别在外头随便议论案情,便就没再说了,快速扒拉完碗里最后两口面,放下了筷子。 徐徵这才从怀里掏出钱,递向了宋嫤。 宋嫤自然不肯要。 谁知刚推脱了两句,徐徵就直接把钱放在桌上,起身离开了。 宋嫤看一眼徐徵的背影,心说这位可还真是淡漠,愣是不给她卖人情的机会。 “也罢。”宋嫤将那三十文钱收进了口袋,“捧了钱场也行。” 随后利落的收拾好碗筷,又忙碌起来,今日这客流量,算是首战告捷了。 而与此同时,清溪村宋家院子里,一个面容和宋成兴有六分相似的年轻男子,正鬼鬼祟祟的,在大房门口的铁锁上,捣鼓着什么。 第14章 再干他一个月 “宋嫤这个贱人,反了天了,敢算计到老子头上来。” 男子嘴里冷哼,手上的动作不停。 “从来只有老子占别人的便宜,谁敢占了老子的东西,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不多时,只听得门锁上传来清脆的‘啪嗒’声,锁扣就被撬开了。 男子收起手里作案的小物件儿,眼睛眯了眯,迅速的闪身钻进了屋内。 此人不是外人,正是宋嫤的堂弟,二房宋成兴的儿子,宋宜明。 宋宜明和宋嫣是龙凤胎,那可被视为祥瑞之子哟! 又是宋家孙辈里头一个男孩儿,大房和三房的儿子都生的晚,所以宋宜明一度被看做是宋家独苗。 宋以修和钱氏,还有二房两口子,对他宠溺的不行。 说是宋家‘耀祖’,那也不为过。 可惜这位耀祖少爷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读书读不进,偷懒耍滑倒是在行。 如今大了,越发的管不住,十天半个月不着家的时候都有。 这回便是因为他不知浪荡去了何处,才导致分家的时候,他不在场。 今日归家,从妹妹宋嫣口中得知了分家的事,就开始嚷嚷着,要给大房一点儿颜色瞧瞧。 所以这会子,宋宜明摸进了屋里,仔细辨认了一下周围的摆设后,毫不犹豫就先进了宋嫤住的里间,在床头的那几个柜子里,翻找起来。 京城。 “东西都卖完了,爹娘,咱们收摊吧!”宋嫤揉了揉站的发酸的腰腿,高兴道。 “好。”宋成先那张总是显着苦闷的脸上,也难得笑容洋溢,“你们拿了轻的东西先走,我来搬桌椅!” 于秋兰也笑着应声,一家人收拾收拾,推着小车回了店里。 随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店门关上,坐下来数钱。 今儿是头回摆摊,怕卖不出去,没敢多备料,共准备了五十碗面,臊子也没准备太多,故最后这五十碗里头,卖了二十八碗臊子面,二十二碗素面。 共计三百九十文钱。 其实如果多备一些,宋嫤觉得应当还能再多卖个三十碗不成问题。 京城繁华,人流量大,味道好是不愁客的。 “竟有这么多,之前咱们店里一天也卖不出五十碗。”于秋兰算着账,激动不已,“若是多备些,从早上就开始卖,摆上一天,说不得一天能卖出一两银子,如此利润可就大了!” 宋成先也点头,“可不是,还得咱们元元聪慧,想出摆摊的主意来。” 末了又盘算着道。 “我看,要不咱们把这铺面退了,往后就摆摊吧,能把省掉房租呢!” 虽然这里地段不好,但到底在京城,物价高,加上这铺面不小,前堂带后院儿的,一个月租金得三两银子。 当初他们夫妻俩会盘下这里,也是受骗。 宋成先原本是在城北豆花店里做工,那店主是外地人,年岁大了,在京城挣了钱就想还乡,便把店盘了出去。 店主厚道,加上这些年宋成先干活也踏实,所以走之前,结了工钱又给宋成先包了二两银子的大红包。 回家后,宋成先跟于秋兰一合计,发现加上这些,手里竟凑上了八两多银子。 原准备用这笔钱做些小买卖,但进城后被人几番忽悠做了局,以为那元宝巷里很热闹,房东又十分好心的让他能先开店,晚两个月再补租金云云,就这么签了契书。 结果就是,店一开,巷子里就没人了,刚开始每天还勉强能收支平衡,后来就是亏。 半年下来就亏了个干净,还倒欠。 幸亏有于秋兰和宋嫤母女俩每月做针线活贴补些,否则更是要欠的多。 故而现在宋成先是真的不想开这个店了,摆摊多好,成本低啊。 不过他说完这话,和于秋兰对视一眼,便就看向了宋嫤。 “元元,你觉得呢?” 也不晓得是为什么,俩人现在觉得女儿十分有主意,竟是不由自主的,想听听宋嫤的意见。 宋嫤嘛,当然是不主张单纯摆摊的,思索一阵,便分析起来。 “爹娘,我今儿也稍微打听了一下子,这些在城中摆摊的,基本是在城里住的人,不然带着那么多东西从京郊赶过来,又累也不好带,咱们今日行事方便,到底还因为在城里有个落脚的地方。” 这话让宋成先有些犯难了,确实如此,要是摆摊,每天来回进出城就要花不少功夫,别说还得提前做好准备工作,太费时了。 于秋兰想了想,“那咱们,真搬城里来住?租一间院子?” 租房比租铺面要便宜。 “这是个法子,不过我在想,咱们这铺面位置大,后头院儿里那两个堆杂物的小房间,不如收拾出来,咱们就住在店里,这儿锅灶什么的都是现成的,又好用。” 宋嫤接过话茬,表达自己的意见。 “咱们摆几日摊子,把店里的名气打出去了,自然会有人到店里来吃,住在店里,从早卖到晚,另外再配着卖些其他吃食,利润自然更可观。” 今天她就琢磨着想蒸包子、饺子,再做些凉菜、泡菜什么的,一起卖。 “就一个月,要是没有起色,再关店吧,毕竟有铺面在,无论天气如何,都好卖呀,摆摊的话,遇上个下雨天,就难做了。”宋嫤道。 她也没想着要死磕,就一个月,看看成效。 于秋兰听着宋嫤的话,有些被说动,便转头看向了丈夫。 宋成先闷着头,也在考虑,半晌,抬手拍桌,“好,那就再干一个月,我待会儿去交租子!” “好!” 宋嫤和于秋兰相视一眼,笑着应声,宋宜谦虽不懂,也在旁边跟着拍手叫好。 一家人打定主意,便就分头行动起来。 采买的事情先放放,收拾住的地方要紧,再就是宋嫤动手泡了一坛子萝卜丁,还有藕丁,预备明早卖。 等忙完这些,已经是快到傍晚了。 还得赶车回家呢,一家子只得匆匆离开。 路过卖烤饼的摊子,宋成先买了一些,一家人当晚饭吃,又单独给宋嫤和宋宜谦姐弟俩买了两串糖葫芦。 出了城,正好还剩最后一趟回村的马车,赶紧坐上,摇摇晃晃回了清溪村。 到家的时候,三房屋里没人,堂屋里倒是热闹着,二房一家四口,并宋宝珠还有宋家二老都在,这会子正吃饭呢。 见大房回来了,都只往外瞥了一眼,脸上带着不悦,并不打招呼。 宋成先本还想和爹娘问安,见此情形,心里只觉得发凉,默默垂下了头。 于秋兰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从怀里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却被宋嫤轻声叫住了。 “娘,等一下!” “嗯?” 于秋兰正疑惑,就见宋嫤松开了牵着宋宜谦的手,快步上前来,仔细盯着门锁看了一阵,随后便皱起了眉头。 不对劲,这门锁被人动过。 第15章 有家贼 昨儿分家,大房算是把除了三房以外的宋家人都得罪死了,那钱氏和二房叔婶儿又都不是好东西,所以宋嫤今儿出门,特意留了一手。 将门锁的背面和两侧用木炭涂黑了些。 只要有人动这个锁,势必会留下印记,而此刻很明显,锁上有手指印。 宋嫤的心沉了沉,迅速开门,但却没急着进去,而是先蹲下身来,装作找东西的样子,观察着门口的地面。 她出门前,在地上薄薄洒了一层灶灰,这会儿一瞧,便见那地上隐约可见有一只男人的鞋印。 好啊,竟然还撬开锁进屋了! “爹娘,你们同我一样跨进来,我有要紧事儿说。”宋嫤转头低声嘱咐。 随后先一步进屋,又去窗户那边检查了一番。 宋成先和于秋兰虽不明情况,但见女儿严肃,也都是默默照做了。 等人都进屋了,宋嫤关上门,这才把自己发现有人进来过的事说出。 “这莫非是遭贼了!”于秋兰登时吓得变脸,“家里还有不少东西呢,快去看看丢了没有!” 宋成先紧皱眉头,放下抱在手里的儿子,就要动身,却被宋嫤给拉住了。 “别着急,贵重的东西我今日出门都随身带走了,就算有人进来,也摸不着什么。” 她既然有了防范的心思,自然不会把值钱的留在家里。 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大荷包来,里头是几样首饰,家里的现银,昨儿刚分的田契、房契还有分家的单子。 于大房而言,家里值钱的也就是这几样了,其他的不过都是些日用品。 看到这些,夫妻俩才松了口气。 于秋兰很是意外的看着宋嫤,“元元,你怎么猜到会有人来偷东西?” 尤其这会子家里瞧着四下没有被翻动的痕迹,宋嫤不说,他们都不会发觉。 “昨日分家,咱们得了不少东西,村里都晓得,钱财外露,难免招人惦记。”宋嫤低声道,末了脸上浮现出几分恼意,“别说外人了,我怕是家里人也惦记呢,这回,恐怕不是外人作案。” 听到这话,宋成先愣了愣,随后想到什么,眼里顿时复杂起来,刚想说什么,就听宋嫤道。 “窗台上也洒了灶灰,若外人偷窃,势必从窗进,想从门进,就得从咱们院子里光明正大的进来,外头的贼人不会那么大胆。” 这话算是将宋成先的嘴给堵死了。 没得跑,肯定是宋家人干的。 不是宋成兴,就是宋宜明。 宋以修白天在私塾授课,他一向要面子,不会明着做偷盗的事。 三房一家子今儿出门的比大房还早,把两个孩子送去冯蕙娘家了。 大包小包的拿了一堆东西,感觉近期不会回来,事实上此刻三房屋里没亮灯,也能证明,三叔宋成宏没有作案时间。 于秋兰看看丈夫,又看看女儿,“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就算是没丢什么东西,屋里进过外人,心里也怕得很。 “我去问问老二。”宋成先站起身来。 “不行的!”于秋兰拉住他,脸上发愁,“他们怎么可能会承认,说不得,又要颠倒黑白,咱们也不是没吃过这样的亏。” 宋成先脚下顿住,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重重叹了口气,又坐了回去。 白天还都高兴着呢,刚回来就遇上这样的事,一口气窝在胸口,憋屈的紧。 宋宜谦靠在宋嫤腿上,有点儿不高兴,捏着小拳头挥了挥。 “让我抓到坏人,我就揍他!” “是啊,不抓到现行,他们是不会承认的。”宋嫤揽着弟弟的肩膀,眼里若有所思。 忽而想起些什么,面上一亮,而后便招呼着爹娘凑近,压低声音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宋成先和于秋兰面面相觑,有些犹豫,但眼下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商量好,宋嫤悄悄观望了一会儿,见二房的人吃完饭从堂屋出来了,便就拉着宋宜谦出了屋子,往鸡圈去。 “糖葫芦和烙饼好不好吃?”宋嫤故意笑眯眯的问起。 宋宜谦点头,大声道,“好吃!我明天还要吃!” “好。”宋嫤摸摸他的头,“咱们进城挣了钱,吃多少都有。” 姐弟俩正是有说有笑,于秋兰就站在门口喊了一声,“快些捡了鸡蛋回来收拾行李,明儿还要进城呢!” 两人应声,捡了鸡蛋,赶紧回屋,而这边二房听着他们的对话,那是脸色各异。 宋成兴跟刘荷花是怨恨,宋嫣是不甘和嫉妒。 而宋宜明则是心里琢磨起来,难怪今儿他什么值钱的都没找到,原来是大房打算搬去城里住了,估么今儿进城就先把贵重的东西都带走了。 想到这个,宋宜明就有了盘算。 第二天特意起了个大早,凑上来和预备出门的大房众人打招呼。 拐着弯儿打听一番后,最后才询问他们今晚可还回来住。 宋嫤有了猜测,但还是表现的和从前一样人畜无害,“还得回来呢,东西太多,一趟搬不完,不过明儿再回来住一晚,往后就暂时不回来了,店里生意要紧,最近有些忙。” 说这话时,她脸上都是生活顺心的喜气,看的宋宜明心里直犯酸。 等着人一走,宋宜明便往地上啐了一口。 “哼,占了老子的东西,还敢跟老子炫耀,明儿就有你们哭的!” 随后钻进屋里准备了些什么,便也跟在大房后头,乘坐另一趟马车进了城。 元宝巷里,宋嫤一家子到了店里就开始准备起了摆摊的东西。 贼是要抓的,但生意也还得做,挣钱要紧。 倒也是巧的很,面摊刚支起来没多久,竟又看见了徐徵。 不过这回就只有他一个人,应该是正准备去衙门。 宋嫤想到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心神微动,便就主动迎上去打起了招呼。 “徐大哥好早啊,用过早饭了没?吃碗面吧,今儿我们新配了小菜呢!” 其实徐徵更先一步就看见了在面摊上忙碌的宋嫤,习武之人总是更敏锐些。 不过他没打算打招呼,他并不习惯主动社交,况且,两人不熟。 但察觉到宋嫤发现了他,并有意同他搭话时,徐徵还是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 “不了,衙门点卯要来不及了。”徐徵礼貌拒绝。 其实离衙门点卯还早呢,而且他是从平王府暂时调过来的,京兆府衙也不怎么管他,但徐徵不擅长同女子打交道,这会儿很别扭,就寻了个由头想避开。 但没想到他说完,宋嫤便转身从蒸笼里捡出四个包子来,利索的用油纸包好,塞到了他手里。 “那就拿几个包子路上吃吧,饿着肚子当差可不成。”宋嫤笑吟吟道,末了又佯装不悦,补充道,“不值几个钱,可别硬塞了,我要恼的!” 而后不再给徐徵拒绝的机会,转头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徐徵看着手里的包子,有点懵,欲言又止,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原地站了一会儿,只得拎着包子默默离开。 第16章 怎么能吃他的包子 等徐徵走了,宋嫤才回过身朝他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虽然此人瞧着冷淡,但就从昨天默不作声的主动帮她搬重物,又不肯占便宜,坚持付了吃面的钱来看,就晓得此人当是面冷心热的。 至少,不是那欺压百姓的狗官。 能结交一二,也是条路子。 “元元,这边再上一碟凉菜!”于秋兰唤了一声。 “好!” 宋嫤应声,收回思绪,继续忙起来。 衙门。 徐徵点卯后,便就去看卷宗了,还是吉星村的那个偷窃案。 这伙人是惯犯,手段很是娴熟,警惕性也很强,而且头目似乎不是本地人,看着其他几宗手法相似的盗窃案,再算算时间,估么这群人是半年前来的。 在城里偷了几笔后,才转移到京郊各大村庄里去的,徐徵没来衙门之前,已经有其他村子被盗,不过这些人作案数额虽大,但时间间隔长,并不好追踪。 所以这回吉星村一出事,京兆尹李信年就故意把这个难缠的活儿安排给了徐徵。 目的嘛,就是想让徐徵没有精力在府衙干别的事。 “头儿,今日还去吉星村吗?”冯三孝凑过来。 徐徵不太习惯这称呼,淡淡道,“不去了,再问也问不出什么细节了,看卷宗吧。” “可不是,热得很,兄弟们也不想跑。”冯三孝嘿嘿两声,眼神落在了徐徵手边的油纸包上,“这是什么,闻着挺香呢。” 徐徵也看了眼那油纸包,随口道,“包子,别人送的,你们分了吃吧。” 就等这话呢,冯三孝搓了搓手,便就不客气的上前了。 “早上正好没吃饱呢,多谢头儿!” 说罢,打开油纸,就见里头是四个蒸得透皮的肉包,白软的面皮被油水浸润,光是看着便能想象到这一口下去,油润鲜香的美味。 冯三孝迫不及待的拈起一个来,表皮还有点微烫,热腾腾的,正好吃。 一口咬开来,香味瞬间就在这小屋内散开了,引得其他人不由朝这边望过来。 靠在门口偷懒的王盛立刻寻着味儿就凑了过来,“什么好吃的,给我来一个。” “别人送徐头儿的包子,味道好呢,不知哪家的,我从前肯定没吃过!”冯三孝嘴里舍不得停。 边指了指桌上。 王盛闻着味儿咽了咽口水,偷瞟一眼徐徵,见对方没有不给他吃的意思,便也立即拿起了一个塞进了嘴里。 两人在身边吃的津津有味,徐徵这里可谓是受香气暴击。 偏刚才他又表现的对这包子很不感兴趣的样子,这会儿就有点不好意思张嘴。 眼看着冯三孝和王盛都已经吃完了手里的,又盯上了剩下的,徐徵忽而有点急,恰好此刻门口来人,他眼皮子动了动,便就装作不在意道。 “陈永河,这里有包子,你也吃一个吧。” “包子?”陈永河走进来,看见桌上的东西,又见其他人吃过了,便就老实的拿起一个来吃,“嗯,味道不错,这是哪儿买的?” 徐徵放下手里的卷宗,“宋家姑娘给的,有这么好吃吗,一个两个都夸。” “确实好吃啊,不信你也尝尝!”陈永河立即道。 闻言,徐徵便一副不好推脱的样子,拿起最后一个包子,终于如愿的尝了一口。 这一尝,便有点后悔分出去了。 味道确实好。 一时间,开始有点嫌弃冯三孝这个人太自来熟,怎么能随意拿他的包子吃呢,还分给王盛。 当然了,这都是心里话,徐徵自是不可能说出来,只是吃完后,边擦手边想着,中午就去宋嫤的摊上吃面吧,算是捧场了。 而彼时宋家小摊上,生意正红火。 宋嫤做的泡菜和包子、蒸饺什么的,卖的很好,她这手艺可是自己嘴馋,练出来的,味道绝对没的说。 泡萝卜丁、藕丁再加上腌黄瓜,凑成一份凉拼,一文钱一碟。 另外还能加荷包蛋、咸鸭蛋这些。 宋嫤今早瞧着菜市上的豇豆很新鲜,预备着再做些酸豇豆,往后素面里头添上一小勺。 时下豆腐的价格要贵些,放酸豇豆更划算,也更开胃增鲜, 果然,花样丰富起来,生意也更好了些,早上宋嫤大着胆子让父亲备下了八十碗面,竟都卖光了。 还有包子、蒸饺这些,也都不剩。 这条路上的人流量不小,早上来吃面的,多是些出门跑买卖的小生意人,还有书院的学生。 离着元宝巷往西南走不远,有两家书院,衡一书院和至诚书院。 今年八月秋闱,现如今已经六月了,京中如此热闹,也和进京赶考的学子多起来有关系。 读书人,多数还是比普通百姓要富裕些的,穷得叮当响,还能读书读到入京赶考这一步的,那都是极少数,所以这些学生们能带动不少生意。 对面暗角,宋宜明藏在人群里,正不怀好意的盯着面摊上的动静,眼珠子咕噜转,瞧着就不安分。 “多卖些好啊,挣了钱,今晚都进老子的口袋,看你们还笑不笑得出来!”宋宜明冷哼。 他已经踩好点了,只等今晚夜深人静,便动手把大房掏个干净。 而彼时,早饭的时辰过去了,面摊上已经闲下来。 一家人坐着歇息,边盘算着,午市该准备多少东西。 今天另有安排,夜市是不做了,否则也该多赚些的,现在城里没有宵禁,晚上很是热闹。 想到这个,宋嫤心里就暗暗摩拳擦掌。 这个宋宜明,耽误她挣钱不说,还惦记她家的积蓄,今晚非把人逮住了,好好教训一顿不可! 午饭时辰。 徐徵没能来宋嫤的面摊,他打听到李信年的小舅子今儿来了,说是探亲,平王交代的差事要紧,所以趁着中午歇息的时间,抓紧去盯着了。 不过宋嫤也并不晓得徐徵原本的安排就是了。 午市结束后,一家子借口还得赶着出城,早早收了摊,回面馆算账。 自不必说,比之昨天的收益翻了倍还要多,一家人都是高兴的不行。 但高兴过了,宋嫤就正色几分,看了看爹娘还有弟弟,压低了声音,郑重道。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咱们一家能有这好日子的开端不容易,今晚若那贼人真来,千万不可手软!” 于秋兰抿着唇,重重点头,又转头看向丈夫。 毕竟她是外姓媳妇,宋宜明却是宋成先的亲侄子,从前宋成先对那孩子也很好。 宋成先眉头紧皱,但也还是认真的点了头。 抓住了也好,至少能阻止宋宜明入歧途太深,宋成先心里默默道。 宋嫤不知父亲这天真的想法,只又和两人将昨晚制定的计划复盘了一遍,随后便收拾好东西,瞧着时辰差不多了,便就假意离开了铺子。 而后在早就规划好的角落里藏好,等着鱼儿上钩。 只是这左等右等,天黑都有一会儿了,却迟迟不见宋宜明的身影出现。 难道,她猜错了? 不! 宋嫤猛然惊醒,后院的围墙虽高些,但也不是不能想法子翻进去! 第17章 抓贼 “爹娘,你们在这儿继续盯着,我绕去后院瞧一眼。” 宋嫤四下观察一番,见应该没有暴露,便立刻同父母交代一番,随后迅速起身离开。 “当心啊!”于秋兰不放心的朝着女儿的背影轻声唤道。 元宝巷的后头是一条极窄的石板小路,是这里的铺子和一排民居夹出来的,两人并行都嫌挤,平时几乎没人从这里过。 只有部分住在这儿做生意的,会于铺面和家之间开后门,方便穿行。 或者偶尔有人赶路,从这里穿过去,能快些到达另一条丁字巷。 因为拥挤,且紧挨着民宅,铺面院子的围墙又为了防盗而做的更高些,宋嫤不觉得这里是翻墙进院的好地方,可现如今等不到人,也只得来看看了。 谁知还真就叫她猜中了,宋嫤赶到时,远远就瞧见有人已经骑上了院墙,正往里翻,动作快的很,呲溜就进去了。 只是天黑,宋嫤悄悄来的也没敢提灯,靠着月光能依稀辨认应该有两个人。 竟还有同伙,难不成是二房父子两人齐上阵? 宋嫤皱了皱眉,快步赶至墙根底下,耳朵贴着院墙听了听,却没有什么声音。 想到上回屋里进人后,物品不细看都发现不了被翻动过,宋嫤不由开始怀疑宋宜明是不是专业干这个的。 开始宋嫤的计划本是等宋宜明撬锁进去了,他们就跟着进去,把人堵住,抓个人赃并获,可现在显然不好使了。 对方有两个人,身手还能如此好的翻墙进去,只从一边堵是不行了,还得有人断后才稳当。 正琢磨,背后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宋嫤警惕的回头,见是宋成先来了,才松了口气。 迅速上前将人拉到旁边,压低了声音,“爹,您怎么过来了?” “我不放心你。”宋成先眼里带着担忧,“怎么样,有发现吗?” 看宋嫤这警惕的样子,应该是有情况。 “嗯,贼人有两个,我刚看见他们翻墙进去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动手。”宋嫤沉声道,“我提前做足了准备,门窗和箱子上的锁就够他们折腾一阵,爹你快回去,按计划行事。” 宋成先点头,刚要走,见宋嫤不动,又折返,“怎么不走?” “我留在这儿,堵死他们的后路,待会儿听着声音里头闹起来,我就吆喝,这里人口密集,动静闹大了一起抓贼,让他们不敢从后院翻走,才好把人困死!”宋嫤握拳,眼神锐利。 见宋成先担心她,只得一再保证不会让自己受伤,这才哄着人离开。 待得人走了,宋嫤摸了摸腰间的口袋,确保防身的东西也在,这就默默地等待起来。 不多久,院子里就传来了声音。 “谁在里面,给我滚出来!老子手里的柴刀可不长眼!” 这洪亮粗犷又底气十足的声音,可不是来自宋成先,而是左边打铁铺的张大叔。 得益于宋成先和于秋兰的好性格,来这元宝巷里,生意虽没做成,但却和左右邻居处的很不错,所以有事儿人家愿意帮忙。 屋里,宋宜明和一个高瘦男子正在费力的把床底的箱子往外拖,听到这声音,两人顿时变了脸色。 “你不是说没人知道嘛!”高瘦男子压着声音质问。 宋宜明也意外,“我亲眼看着他们走的,而且这外头的人不是我大伯的声音,咱们别动,说不得是有人多管闲事,没动静也就走了。” 他这么说,高瘦男子也只好先这么做。 可没想到紧接着,透过窗户纸,两人看见外头亮起了三四个火把,还有人正大步往房间靠近。 “去你娘的!”高瘦男子,一脚踹在宋宜明的胸口,面色凶狠,“老子就不该信你这个蠢货!” 骂完,那人便准备从屋子的后窗逃跑,宋宜明捂着被踹的生疼的胸口,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但逃命要紧,也是赶紧爬起来就跟上了那人。 谁知这时候,只听得门口传来‘哐当’一声巨响,门板被踹开,一个身形魁梧的汉子一手拿柴刀,一手举止火把就冲了进来,正是打铁铺的老板张虎。 看见了正要逃跑两人,便是大喝一声追了过去。 “再跑一个试试,还不快站住,否则老子砍了你们的腿!” 宋成先和于秋兰跟在后头,手里握着木棍,也准备上前帮忙。 也是这时候,俩人借着火光看清楚了,贼人里头果然有一个是宋宜明。 眼瞧着张虎气势汹汹,那已经爬上了窗框的高瘦男子急了,为了拖延时间,转身就将跟在后头的宋宜明,又是一脚踹了出去。 宋宜明没防备,整个人趔趄着往后倒退,眼瞧着就要撞上张虎手里举着的柴刀,宋成先急了,赶忙就喊了一声。 “张大哥手下留人,这是我侄子,别伤了他!” “啊?” 张虎惊讶,但他也没想着真要砍人,只想吓唬吓唬小偷呢,所以这会子手里的刀已经挪开,只等着宋宜明跌过来,就一把揪住了宋宜明的衣领子,拎小鸡似的把人给摁住了。 “这是你侄子?”张虎转头问起。 宋成先面上羞愧,“让你见笑了,确实是我侄子。” 彼时宋宜明也立刻哀嚎起来,“放开我,放开我,好疼,大伯,大伯娘,救救我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大伯,我要死了!” “你...” 宋成先刚想说什么,于秋兰便将他拉住了。 “记得元元的话,可不能手软,先将人绑了,别叫他逃!” 宋成先心有不忍,但想起女儿的叮嘱,忽而想起另一桩事来,登时惊呼。 “还跑了一个,元元她独自守在院墙外头,不会出事吧!” 张虎也回神,拍了拍脑袋,“哎呦,我去追,你们来把他绑了!” 说罢将人丢给宋成先,便就顺着窗户追了出去。 宋成先到底没手软,立刻动手把人捆起来,而这边,张虎追出来后,就见那高瘦男子刚将绳梯甩上了围墙,正要爬。 难怪动作快,原来是有工具呢。 而高墙外头,也响起了宋嫤的吆喝声。 “来人啊,抓小偷了,谁家遭贼了,快出来抓小偷啊!” 她没说是自己失窃,而是反问谁家被盗了,如此一来,周围的居民们纷纷担心是自家遭贼,不多时,巷子里立马就热闹起来。 附近的居民们纷纷出来查看情况。 高瘦男子自然也听到了外头的动静,一时间进退两难。 一边是人高马大感觉能一拳头锤死他的张虎,一边是不知多少准备围攻活捉他的百姓,哪边都不好逃。 不过男子很快想到什么,立马就飞身往院墙上爬。 他应当是练过轻功之类的功夫,手脚快的像猴儿,张虎根本就没办法抓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爬上了墙,而后跳进了右边裁缝铺的院子。 宋嫤在外头自然也看的清楚,立马就急了。 “坏了!裁缝铺里只有金婶子和秀兰姐两个人!” 第18章 周旋 高瘦男子显然是了解过周边情况的,左边打铁铺是张虎的地盘,他不敢去,但右边裁缝铺里只有两个弱女子,好应付的很。 “爹娘,张叔,你们快去裁缝铺门口拦人,别叫他跑了!” 宋嫤高声冲里头喊着,随后拔腿就往铺子正门赶。 当然,也没忘了招呼着巷子里的居民们,大家一起抓贼。 还是有那么几个热血心肠的,抄起手边能用的家伙事,便跟着宋嫤一起赶了过去。 邻里邻居的,大家还是很团结,尤其眼下谁也不知道自家有没有财物丢失,所以都想着把小偷抓住了,免得自家丢了东西,找不回来。 然而那小偷比宋嫤想的还是更胆子大,也更狠辣,等宋嫤赶到的时候,小偷已经和宋成先还有张虎对峙起来。 于秋兰不在,她领着宋宜谦,和张虎的妻子一起守着宋宜明这个俘虏。 宋嫤紧张的上前,就见那小偷手里持着锐利匕首,正死死抵在裁缝铺老板娘金婶儿的脖子上。 似乎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决心,匕首已经微微刺破了金婶儿的皮肤,鲜血溢出,不多,但足够震慑人心。 旁边的地上瘫软着一个年岁与宋嫤相仿的姑娘,应当是被人推攘后撞晕过去的,额角渗着血,昏迷不醒。 这是金婶儿的女儿,秀兰。 “给老子让开,不然我现在就杀了这个娘们!” 小偷凶恶的喊话,试图逼退众人。 “老子今晚什么都没偷到,放老子走,以后老子再不会来打扰,若是你们逼急了老子,那就等着给人收尸吧,就算老子见了官,这娘们也是你们逼着老子杀的,看看你们担不担得起这杀人的大罪!” 见官什么的都是屁话,谁也不会蠢到相信,但邻里之间感情不错,大家是真怕金婶儿受伤。 尤其是宋嫤还有宋成先俩人,这是他们的家事,没想到会连累到其他人受伤害,心里是紧张又自责。 “放你走可以,你得先放了金婶儿!”宋嫤上前喊道。 小偷恶狠狠啐了一口,“当老子傻呢,放了她,你们想的美,等老子平安出了城,自然放她,只要你们不追,明早她就能好好的回来。” 手里的人质管用,他自是不肯松手的。 宋嫤看着吓得脸色惨白的金婶儿,还有地上不知情况,急需救治的秀兰,心下沉了沉,深吸一口气,当即道。 “放了金婶儿,我跟你走!” “你?”小偷眯着眼打量她。 宋成先大惊,慌忙望过来,“元元,你别胡闹!” “是啊,你别急,我们一定想法子拿下这个狗东西!”张虎也劝道。 就连被挟持的金婶儿,听了这话也连连摇头,边落泪边劝阻,“丫头你别乱来,我年岁大了,不过一死,你还小呢!” 可金婶儿越是这样,宋嫤就越愧疚,面上便更坚定了,径直朝着小偷走近了几步。 “你刚刚偷的是我家铺子,我爹娘都在,有人在乎我的死活,金婶儿除了女儿没有其他亲人,死了也没几个人在乎,你拿她做人质,不如我管用。” 这话让那小偷的眼神有所松动。 片刻后,便喊道,“你别想耍什么花样,把手举起来,往这边走,要是你敢算计老子,这地上还有一个喘气儿的,老子杀了也不亏!” 秀兰晕过去了,是没办法动弹的,很好下手。 “好!”宋嫤答应,“你也得同时放了金婶儿!” 这时候,宋成先和张虎想阻止也不行了,宋嫤心意已决,他们再添乱反而不利于局面,只得默默握紧了手里的武器,随时准备应对。 小偷还算守信,见宋嫤按要求走过来,便也松开了钳制金婶儿的手,一把将人推了过去,同时迅速的将宋嫤拽至身前,将匕首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锐利的凉意自脖颈上传来,宋嫤忍不住抖了抖。 她当然怕,活了这么久,头回遇到这种事情,但也不得不迫使自己冷静。 现在她要做的,是先降低小偷的警惕,才好有机会脱身擒敌。 所以宋嫤紧跟着便对外头道,“爹,张叔,你们都让开,放他走,他今日并不曾得手,没必要把人逼上绝路。” “你这小姑娘倒是懂事。”小偷嗤笑两声。 随后抬起下巴,眯了眯眼睛,紧盯着对面堵门的人。 见宋成先和张虎,还有其他围观的百姓迟疑片刻之后,都慢慢退开来,他才押着宋嫤,步步朝外走去。 边走,边喝令众人远远退开。 艰难的挪到了巷口,小偷便要求给他一匹马,或者马车。 大家都是做小生意的,哪儿有这个,可小偷弄不到马就不便逃走,登时就恼怒起来。 手中的匕首收紧,面色凶恶起来,“没有就想办法给老子弄去,不然我就杀了她!” “别,别伤我女儿!”宋成先着急的上前几步,慌乱不已,“你别动她,我这就去弄马车来!” “那就赶紧的,别让老子久等!”小偷耐心不佳道。 宋嫤眸子微微一动,忽而轻声开口。 “这位大哥,夜里城中有巡逻的官差,刚才说不定还有人去报官了,你若是在此处等着我爹寻马车来,还不知道要多长时间,你看,巷子外头就是正街了,人多热闹的很,你与其等着,不如直接混在人群里逃走,我们保证不追,若是等,万一来了官差,可就不好办了。” 她知道,这人目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安全逃离,只要抓住这点,就有希望撬动他的心理防线。 果然,那小偷看看巷口以外,街上夜市正值热闹,又看看巷子里众人都死死盯着他,脸上开始有了几分犹豫。 “大哥,我看你翻墙时手脚轻快,定是练家子,赶路要快于寻常人,就算要追,我们也是追不上的,但京城虽无宵禁,子时却要关城门,不再让人随意出入,你再耽搁,可就不好出城了。”宋嫤趁势继续诱导。 端看他们是上半夜来偷,就说明是想出城的。 这番话到底是戳到了那人的心坎上,是啊,什么都没捞着,可别人也栽进去了,他不如现在就逃,等人找马来,万一先等来官差,就没法儿脱身了。 打定主意,那小偷就又拉着宋嫤往巷口移动了一段,并再度喝令巷内众人往后退去,同时略扭过头,伸长脖子打量起巷外的情况,已然是准备伺机逃跑。 这种时刻人少不得就开始分心了,宋嫤明显感觉到抵在她脖子上的刀已经松开了些。 是机会。 宋嫤的手立马悄悄摸向了自己的腰间,下一刻,只见她迅速的抓起一柄小巧的铜剪,自下而上毫不犹豫狠狠地刺向了小偷的手腕处。 第19章 宋家姑娘的威名 “啊——” 小偷没有防备,骤然的剧痛让他惨叫一声,本能的松开了手。 而在匕首掉落的瞬间,宋嫤眉头一拧,用力跺脚,狠狠踩在了小偷的脚面上,随后转身抬膝,重重给了那小偷双腿之间一击。 动作干脆利落。 意识几乎没有什么反应的时间,那小偷便本能的捂着胯间,惨白着脸倒了下去,连哀嚎声都发不出来了。 巷子内的人也都是大为震撼,没想到宋嫤这么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小姑娘,竟有这样狠辣的身手。 一些个男子,莫名都隐隐觉得自己的命根子也疼起来。 太狠了,以后可不能随便招惹。 而宋嫤并不知晓自己今日抓贼的举动,变相的帮她在元宝巷里立了威,此刻已经招呼着父亲上前,拿了绳子把小偷给捆了起来。 等徐徵赶到的时候,宋宜明和他的同伙已经被绑的结结实实的,扔在了宋家面馆的大堂里。 今晚他领队巡逻,听人报元宝巷这片儿似乎出了乱子,便就匆匆赶来了,没想到刚到场,看见的场景就是宋嫤搬了椅子坐在两个小偷面前,手持擀面杖指着两人,正在审问。 “元元快起来,衙门的人来了。”于秋兰忙上前把宋嫤拉起来。 宋嫤朝门口望过去,就见竟是熟面孔,当即就笑了,“徐大哥,没想到又是麻烦你们。” “谁说不是呢,大晚上的,累死人。”王盛跟在后头,脸上有些不情愿的嘟囔了一句。 巡逻值夜本就不是什么舒服差事,遇到晚上有情况,就更累了。 徐徵余光瞥了他一眼,脸上显出隐隐的冷意,“杵着干什么,还不去查问情况。” 这话自然是吩咐王盛了,冯三孝跟陈永河分头去了另一边巡逻,此刻也不知道赶来没有。 王盛不情愿,但也不敢吱声,默默过去盘查起了宋宜明和那高瘦男子。 而这边,徐徵缓和了脸色,才同宋嫤说话。 “你们抓的人?可有人受伤,有没有丢东西?” “东西没丢,但隔壁裁缝铺的金婶儿和秀兰姐都受伤了,金婶儿只是皮外伤,但秀兰姐撞了头,还昏迷不醒,我爹已经去请郎中了。”宋嫤语气微沉,眼里带着愧疚和担忧。 但想到罪魁祸首还是宋宜明这个狗东西,宋嫤登时又蹭蹭冒火,转头剜了一眼地上两人,随即对徐徵道。 “他们虽然行窃未遂,却也是犯罪,还伤了人,还请你们定要严惩,而且我瞧着那个高瘦些的,肯定是惯犯,颇有些手段。” 徐徵目光越过宋嫤的肩膀,落在两人身上,“放心吧,定会按律处置。” “有徐大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宋嫤冲他弯眉一笑,眼里都是信任。 这让徐徵莫名耳根发烫,像是不好意思,他都不晓得自己怎么能叫这个,不过有几面之缘的小姑娘如此相信。 但还是正色点了点头,又同宋嫤简单问了几句事发经过,随后便就先让现场其他人都先散了。 被盗的是宋家铺子,且其他人都没有财物损失,就不必围观了,而徐徵则是准备让宋嫤领着他去查看一下隔壁受伤人员的情况。 王盛就留在这边盯着犯人了。 正当两人预备离开之时,徐徵忽而余光瞥见什么,登时脸色骤变。 “小心!” 宋嫤还未反应过来,只听得耳边传来一声低喝,随后人就猛然转了个圈,像鸡仔似的被徐徵拎起来甩到了身后,跟着就见徐徵手里那柄闪着寒光的长刀,直直朝着王盛的肩膀砍去。 瞧着迎面而来的刀,王盛吓的呆住,本能的想拔刀抵挡,可他的手才刚握住腰间刀柄,寒光就从他身侧划了过去,跟着便听得从自己身后传来了一声男子的哀嚎。 ‘哐啷——’ 铁器坠地的声音随之响起,宋嫤这才看见,那和宋宜明绑在一起的高瘦男子,不知哪里弄得一柄手掌大小的刀子,割断了绑着他的绳索,且刚才正欲用那柄小刀从背后杀了王盛。 徐徵这一刀,几乎砍断了那人半只手,血淋淋一片,顿时吓得于秋兰白了脸,立马一手一个,将自己的两个孩子护在了怀中。 “这就是你刚才盘查的结果?连犯人藏了凶器都不成察觉。”徐徵收刀入鞘,冷冷看向王盛,“若我不在,你此刻已经是一具尸体。” “我...” 王盛有些不服,但更心虚气短,又是后怕,到底没敢顶嘴,默默重新搜了那人的身,确定没有问题后,才又把人捆上。 也是这时候,徐徵在旁边看着才发现,小偷另一只手上也有个血窟窿。 “我扎的。”宋嫤见他在观察,便主动开口,拍拍于秋兰的手,略作安抚,便上前来,“他拿我做人质,我伺机逃脱之时动的手。” 这段她刚刚没讲过,徐徵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故事,一时看向宋嫤的眼神多了几分惊讶和探究。 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竟有这样的胆魄。 宋嫤没看徐徵,只瞧着那小偷,故作唏嘘道,“这下好,两只手都被伤了,以后应当不能偷了吧。” 小偷疼的说不出话,一双眼睛怨毒的瞪着宋嫤,不过宋宜明此刻却是着急了。 他本以为这同伴能反杀官差,带他逃走呢,没想到却栽了,那他现在是彻底没救了啊! “姐,长姐,求求你放了我吧,这都是误会,我怎么会害自家人呢,都是他,是他逼着我带他来偷东西的,我要是不答应,他会杀了我啊,长姐,我错了!” 宋宜明跪在地上,膝行靠近,哭着哀求宋嫤,又看向旁边的于秋兰。 “大伯娘,我不想去官府,我不想坐牢,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是故意的!” 于秋兰面露不忍,可眼里却更是染着愤怒,直揽着宋宜谦转过身去,不看宋宜明。 她的女儿差点被宋宜明带来的同伙所伤,她怎么能不恼怒愤恨呢。 而宋嫤这边,更是半点不给情面,居高临下冷冷看着跪在面前的宋宜明,只淡淡道。 “你不是知道错了,你只是害怕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省省力气,等着入狱受罚吧!” 等宋成先请了郎中回来时,屋内已经没有了宋宜明的身影。 宋宜谦年纪小,这会儿已经困的睡着了,宋嫤让于秋兰领着郎中去隔壁裁缝铺看顾金婶儿母女俩,自己留在这边,准备应对父亲的询问。 她怎么会看不出,父亲对宋宜明这个侄子还存着几分疼爱呢,可没想到宋成先听说人已经被官差带走了,竟是垂下头,默默走到旁边坐了下来,没再多问。 见此情形,宋嫤也就没多说什么。 折腾到现在,一家人也是累的很,等于秋兰从隔壁回来,便就都抓紧歇下了。 次日,照例是早起摆摊,但没想到衙门的消息传的如此之快,不到中午,钱氏和二房两口子,就气势汹汹的杀到了宋嫤的面摊上。 “你个烂心眼儿的小贱人,竟敢这样害我孙子,我今日非撕了你的皮喂狗!” 钱氏面目狰狞的喷着唾沫星子骂,一边又抬手拍腿,哭嚎起来。 “老天爷啊,这是要逼死我家啊,你们大的小的都来害人,叫我们怎么活!” 第20章 可还要脸? 这会儿早市差不多刚结束,摊儿上只有两位客人,周边其他摆摊的商贩也都闲着呢。 故而一听这边起了动静,便就都伸着脖子凑过来看热闹。 “哟,这位大娘,您什么意思啊,莫不是在这一家子身上受了大委屈?” 对面卖包子的男人当即起哄,故意问话。 他很讨厌宋嫤一家在这里摆摊,原本只是卖面条也碍不着他太多事,可宋嫤如今也做起了包子和蒸饺的生意,就分走了他不少客人。 男人心里存着怨气呢。 钱氏一听这话,就直抹泪。 “各位不知道,这是我的大儿子一家呐,几日前,为着我这大孙女没办成的一桩婚事,他们两口子就跟我们二老翻了脸,撺掇着我家老三,硬是把家给分了,还拿走了多数家产!” “我们原就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如今跟着老二过,还有个没出嫁的小女儿,日子紧巴巴的,就这,他们还不肯放过我们,昨儿我家二孙子进城想同他大伯借些银两,却被他们硬是说成小偷,给绑了送去了衙门啊!” 说完,钱氏脸上都是受尽委屈的可怜,又抬手捶打着心窝子,似乎悲愤不已。 这里的人都不知道清溪村宋家的那档子事,一时间不少人都被钱氏这番话给骗了过去,开始为这可怜的老太太鸣不平。 “老话说,爹娘在,不分家,这才是孝顺呢,就算要分,那也是子孙们都大了,爹娘主动给分,哪儿有逼着爹娘分家的,可真是白眼儿狼,连亲爹娘都不管不顾,能是什么好人,以后我可离他们远些!” “就是,我可听说有人吃了他们家的东西,回去闹肚子呢,谁晓得这样黑心的人,做买卖干净不干净。” “我早就看出来他们不是好的,那小姑娘与官差有说有笑的,眼睛都能勾人,那些官差这么帮她,谁知道是不是早就鬼混到一起了,家里安排的婚事不肯,怕是打着主意自己在外头挑男人吧!” 见周围开始有人讨伐宋嫤一家,对面卖包子的男人更是恶毒起来,对宋嫤的清誉张口就是污蔑。 造谣一张嘴,轻松又简单,这几句话很快就让围观的人对宋嫤一家眼神不善起来。 倒也有人替他们说话,觉得大房一家和善,不像是那种人,可到底这是城中,人情淡漠的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不少,很快就将那些声音压了下去。 宋成先急了,放下手里的东西就朝钱氏过去。 “娘,你胡说什么呢,要不是老二两口子想强卖了元元给那孙员外,我们岂会分家,还有,宜明伙同外人来店里行窃,元宝巷里的邻居都瞧得明明白白,何曾是我们污蔑!” 见状,刘荷芳立马上前来,边搀扶钱氏,边一脸恼怒的看着宋成先。 “大哥你说这话可就没良心了,那孙员外家财万贯,嫤丫头嫁过去虽是续房,可那也是正头娘子,是要享福的,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家,哪儿有机会够得上这样的富户,你们不肯也就罢了,还故意算计着,大婚当日闹起来,害得家里长辈丢脸,又故意说是我们逼婚,借此逼爹娘分家,咱爹是秀才,体面人,不与你计较,可你们又苦苦相逼,来害我的儿子做什么!” “就是啊,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儿子行窃,他偷了什么?”宋成兴也跟着妻子的步伐上前来,气势汹汹,“我可去衙门问了,我儿子什么都没偷,小偷另有其人,是你们硬说他也是行窃,官差这才将他抓去的!” 见他们如此颠倒黑白,宋成先又急又气,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于秋兰更是快哭了,也只憋出一句,“你们,你们颠倒黑白,血口喷人!” 可这显然对厚脸皮的几人根本没有任何杀伤力。 尤其钱氏和二房两口子可并不觉得自己是在胡说,在他们看来,就是大房多番算计,害惨了他们,先让宋成兴还不上债,几乎被孙员外逼上绝路,至今还没有解决之法,如今又将宋宜明送进了牢里。 这是老子儿子,都被大房害了啊! 想到这些,寻事的三人更加有了底气,当即开始嚷嚷着,要宋成先即刻去衙门说明情况,还宋宜明清白,把人给好好弄出来,还得赔他们一笔银子,作为宋宜明受惊的补偿。 “二婶儿只说我没嫁给孙员外,怎么不说,是因为奶奶看上了孙家富贵,想自己嫁过去,逼着我让出花轿呢?” 正当众人对大房声讨的厉害之时,宋嫤的声音终于是不急不缓的响起,眼里带着讥讽,盯着钱氏。 “这孙员外家住城北桂花巷,做皮毛生意的,想来一打听就能晓得,成婚此事呢,就在前两三天,也不久远,大家要是有心啊,就去问一问,当然孙府外头可是热闹,花轿上下来的是新娘还是老娘,想必不少人都晓得。” 他们想泼脏水,也该动动脑子,这孙员外就在城中住着,那日事情又闹得大,都报了官,可不是凭他们几张嘴就能胡编乱造的。 宋成先和于秋兰不善和人争论,一着急就什么都忘了,宋嫤可不是那好欺负的。 果然,这话说出口,人群中就有了回应。 “哎呦,原来你们就是那和孙家没结成亲的人家呀,竟还有脸来闹,当奶奶的占了孙女儿的花轿来嫁人,啧啧啧,这老婆子也不是什么要脸的,那日我可在场,被孙家拆穿了,就说是撞邪,谁信呐,这要是没拆穿,可就真拜堂嘞!” “说孙员外家,那我也知道啊,听说是新娘的爹欠了孙家的钱,还不上就卖女儿,可不是好东西!” 有了这些的话,瞬间风向就变了,钱氏和宋成兴、刘荷芳,又成了人群中的焦点。 尤其钱氏,谁不好奇老太太坐花轿呢? 一时间,钱氏只被那铺天盖地的嘲笑声和议论声,刺的老脸通红。 “狗屁!小贱人你再乱说一句试试!”钱氏叫嚣着扑上来。 宋嫤一个闪身避的远远的,满脸嫌弃,“大家看看,急了不是,若我说的是假的,她恼什么?” 听着人群里的议论,宋嫤转头又看向宋成兴跟刘荷芳,带着冷笑的脸上隐隐透着锐利。 “二叔,您欠孙员外的钱可凑上没,没几日就该还了吧?这家底子都要叫你一人败空了,我爹和三叔不分家,难道所有人等着被你连累饿死?谁家敢在外头借一百两银子,还逼着兄弟们替他还债啊!” “天啊,一百两,这不是把家里兄弟害死嘛!” “难怪要分家,谁想做冤大头呢!” 宋嫤特意爆出了二房欠债的数额,都是普通人,自然唏嘘议论起来。 “大家可想一想吧,谁家借钱要深夜前来,不走正门却翻墙?”宋嫤又冷声补充,“强占不了就来偷,可还要脸?” 第21章 怎么这样倒霉 大约没想到宋嫤会这样强势。 眼看着周围的人也都开始一转态度,声讨起他们来,宋成先跟刘荷芳两口子都有些怕了。 占不到便宜就赶紧走,这点觉悟,俩人还是有的,可钱氏没有啊。 老太太都没怎么出过清溪村,在村里仗着宋以修是个秀才,那可是趾高气昂的很,哪里肯听旁人这样骂她。 只当这里还是清溪村呢,跳着脚就对着围观众人骂了回去。 “你们知道什么,都跟这下贱的小娼妇串通好了,欺负我们母子没人帮衬呢!”钱氏瞪着眼,咬牙切齿,唾沫星子乱飞,“我告诉你们,这一家大的小的都是那坏了心眼子的破烂货,你们替他们说话,哪天自己遭了害,哭都没地方哭!” 她这上头一骂,自己是撒气了,周围的看戏的人肯定就不干了啊。 “当真是个老虔婆,刚才还装可怜呢,现在看,都是装的,可见宋姑娘说的话才是真的!”隔壁卖香囊绣帕的乔大娘气愤不已。 最开始替宋嫤一家说话的也是她,宋嫤自是记在心里,对她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有人带头,众人自然是都跟着骂起来,一时间,钱氏几人堪比过街老鼠,只觉得快被唾沫淹死。 宋成兴害怕了,忙拉住钱氏,“娘,他们人多势众,咱们不好跟他们耗下去,还是先走吧!” “是啊娘,救宜明更要紧呢。”刘荷芳也劝。 夫妻俩本就是那欺软怕硬的主儿,这会子是真虚的慌。 可没想到才刚转身就被宋嫤给喝住,“想走?那也把钱赔了再走!” “赔什么钱!”宋成兴也是恼火的厉害了,“家都分了,你们还想占什么便宜,要赔钱也是你们赔给我们!” 宋嫤白他一眼,抬起下巴指了指旁边桌上。 “你们吓跑了我的客人,他们没结的账,自然由你们赔,素面、臊子面各一碗,凉拼一碟,咸鸭蛋一个,共计十八文,还打碎了一只汤碗,十文钱,一共二十八文。” 开玩笑,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叫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这几人一通闹,不仅耽误做生意,多少叫自己一家名誉上受损,成了别人口中谈资,宋嫤心里得出了这口气! 钱钱钱,现在宋成兴已然是听不得这个字。 一听宋嫤提钱,脑袋里就是被孙员外上门逼债的恐惧,还有分家那日被清算旧账的屈辱。 此刻耳朵里又灌满了围观群众的指责唾骂,宋成兴忽然觉得脑袋里钻进一阵尖锐的鸣叫,刺得他瞬间就失去了理智。 “好啊,你们一家就偏要与我过不去了是不是?!” 他双目爆红,面目霎时狰狞起来,瞥见旁边有根撑车用的木棍,径直抄起,作势就要朝宋嫤打来。 宋嫤皱眉,半点不示弱,当即转身拿起菜刀,狠狠就在案板上砍了一下,随后又迅速举起,直冲着宋成兴的面门,厉声喝道。 “这里是京城,衙门就在附近,城中也有官差巡逻,若二叔也想进衙门陪着堂弟,大可动手!” 她这暴脾气,还就是吃软不吃硬了。 尤其对付宋成兴这样的人,就得比他更狠。 果然,这举动立刻就把人震慑住了,不止宋成兴,其他人也是大气不敢出,惊讶的看着这个瘦瘦的小姑娘,竟如此霸道。 本以为就该结束了,可没想到宋成兴脸上短暂的显出几分气短害怕后,忽的又像打了鸡血似的,猛然又挥起了手里的长棍。 这可叫宋嫤有些意料之外了,宋成先见弟弟真要动手,慌忙上前,一把护住了宋嫤,背对着宋成兴,预备抗下这一棍。 “爹!” 宋嫤惊呼,忙要把人推开,忽而眼前一道玄色衣袍翻飞而至,下一刻,宋成兴手中长棍就被人死死踩在了脚下,连带着他的人也跟着摔在了地上。 “没事吧。”徐徵看了眼宋嫤,又转头看向地上的人,眼色微沉,“又闹事?” 他认出来了,这是宋家的人。 这回宋嫤还真有点被惊着,缓了缓才回神,旋即摇头,“我们没事,多谢徐大哥,您怎么在这儿?” “路过,去衙门当差。”徐徵答道。 昨儿晚上值夜,今日只用当下午半天差,他提前出门了,是准备来宋嫤摊上吃面的。 当然了,这话他没说。 刘荷芳耳朵尖,听到徐徵说要去衙门当差,悄悄瞥了一眼,发现正是那日办案的官差,顿时就白了脸。 立马摸索着,从身上掏出钱来,慌忙上前抖着手塞给宋嫤,“钱给你,嫤丫头,好歹是一家人,你别计较,你二叔是昏了头,冲动了,我们这就走,马上走!” 说罢,将丈夫从地上拽起来,又拉着钱氏,赶紧往人群外头挤。 徐徵本想拦,但余光打量了一眼宋嫤的神色,见她似乎没有追究的意思,就没动手。 眼见来了官差,闹事儿的也跑了,围观的人自然也都散了。 宋成先和于秋兰松了口气,夫妻俩上前仔仔细细把宋嫤坚持一番,确定她没受伤,面色才放松下来。 但于秋兰还是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让宋嫤以后别再这样冲动行事。 宋嫤自然答应,安抚好爹娘的情绪后,才又招呼着徐徵坐下,打听起了昨天的事儿。 “那两人如何处置了?” “还没定案。”徐徵沉声道,“本也是要告诉你一声儿的,这两人背后竟牵扯甚多,先前吉星村失窃案,还有其他几桩案子,都他们干的,还有其他同伙。” 这也是让徐徵意料之外的事情,不曾想宋嫤这里抓贼,竟挖出个大头,那个高瘦男子身份不简单,是那伙盗窃头目的亲弟弟。 宋宜明是在赌场里和此人认识的,两人混到了一起,时日还不长,但因年龄相仿,臭味相投,倒是走得近。 徐徵正色几分,“他们背后涉案数目不小,还得细查,你那个堂弟入伙时间不长,定罪应当不会太重,但要配合查案,近期是不会放出来了。” “这位小哥儿,那我侄儿会如何受罚?” 听着两人的对话,宋成先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低声问了一句。 徐徵抬头看他,“行窃未遂,脊杖二十,劳役三十日,这是最轻的了。” 这话让宋成先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些,但他也没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放下手里端着的面,默默离开。 宋嫤的目光追着父亲,她能感觉到父亲有些心神不宁,多半还是觉得他害了侄子,又伤了爹娘的心,还得抽空开导才是。 “今日之事,多谢徐大哥了。”宋嫤收回目光,对徐徵浅浅一笑,真诚道谢,“我瞧徐大哥似乎去衙门当差要从这儿过,日后可要多来吃面,我请客。” 徐徵眼神闪了闪,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这回他就没客气。 见对方不执着于付钱了,宋嫤也高兴,说明关系更近一步嘛。 朋友多了路好走。 心情好起来,宋嫤清点一番,发现摊上泡萝卜卖完了,便就回店里去拿。 却不想回来时竟摔了一跤,装萝卜的罐子碎了不说,手和腿还都被碎瓷片给划伤了。 一时血流不止。 宋嫤疼的倒吸凉气,心说最近怎么这么倒霉,平地摔都好几回了,还不提旁的糟心事。 难不成分家了还不够除晦气? 第22章 凑热闹 “哎呀,宋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隔壁裁缝铺的金婶儿打面馆门口过,一眼就看见了摔在地上的宋嫤,跌在碎瓷片了,掌心都是血,膝盖处的衣裳也被染红。 “快起来,让我瞧瞧。” 金婶儿本是出门去给女儿秀兰买药,昨儿撞伤了头呢,没想到回来恰好遇上这情况。 蹲下身仔细给宋嫤检查过,就皱起了眉。 “膝盖上倒是还好,有衣裳隔着到底伤的轻些,只是这手心可划了两道不浅的口子。” “没事儿,我不疼的,金婶儿您快起来。”宋嫤安慰道,“秀兰姐的伤势怎么样了?撞了头可不是小事呢。” 金婶儿站起来,“郎中看过,说无大碍,她也没有头晕头疼什么的,这会儿歇着呢,倒是你们家,当真太客气,今日一早你爹娘就过来,又是塞了买药的钱,又拎来一篮子鸡蛋。” 说着叹了口气,眼里带着感动。 “我哪好意思收,昨晚还是你这丫头不顾危险,救下我们母女的呢。” 宋成先和于秋兰这些举动,宋嫤倒是不晓得,这会儿听着,也是觉得自家爹娘确实纯善,但说实话,这也是应该的。 “婶子你就好好拿着吧,此事都因我家而起,若不是我那堂弟混账,也不会带累您和秀兰姐受伤。”宋嫤柔声道。 “我就知道推辞不过。”金婶儿无奈一笑。 心里想着,改日和女儿一起给宋嫤一家做几双鞋送来,也算是一点还礼的心意了。 虽说是因宋家而起的意外,但放在别处,人家肯定是不管你的,你也只能自认倒霉,现如今宋嫤一家厚道,金婶儿也想维护好邻里间的关系。 “来,婶子给你把伤口处理一下,正好买了伤药。”金婶收回思绪,主动道。 宋嫤看着自己血呼啦擦的手,确实得包扎一下,便就没再推脱。 这边刚包好,于秋兰就回来了。 她是见宋嫤拿东西这么久还没回来,不放心,就来看看,发现宋嫤受了伤,当即是心疼不已。 “怪我怪我,怎么好叫小孩子做事!”于秋兰看着女儿被纱布包起的手,还有刚上完药的膝盖,几乎要落泪,“你往后不许干这些活了,好好歇着,只管和弟弟待在一处,别叫那孩子跑丢就行。” 宋嫤扬起笑脸,柔声安慰,“娘别担心,我没事的,这都是小伤,只要不碰水就好,其他活儿照样能干的,摊子上忙,我不在就越发人手不够的。” 顿了顿又补充。 “再说,谦儿都四岁了,也该启蒙念书了,成日在摊子上闲玩也不好,我琢磨着挣些钱了,待得九月份,送弟弟去书院上学呢。” 于秋兰听着这话,只越发觉得女儿懂事又贴心,比他们夫妻俩为这个家打算的还要多。 送儿子上学这件事,他们夫妻都还没想到过,而宋嫤却都已经有了计划。 “你啊,做姑娘的时候就该好好的玩,其他都有爹娘在呢,等你将来嫁了人,家里琐碎不够你操心的。”于秋兰半是心疼,半是玩笑道。 宋嫤撒娇般的靠在于秋兰肩上,“我不嫁人,我就陪着爹娘先把咱们的面馆开好了。” “胡说!”于秋兰轻嗔,随后又道,“今日都安生了,你又受伤,下午就别干活了,出去玩玩吧,刚才我听人说景盛楼那边今日下午办诗会,很是热闹,不如你和谦儿去玩一玩,买些个零嘴吃。” “诗会!” 宋嫤眼睛亮起来。 这可是平时看小说,书里头经典的热闹场景了,没想到她还能有机会去凑热闹。 可还不等她答应,于秋兰又道,“还是不行,你这膝盖上也有伤,还是在家里歇着...” “娘,娘,我要去。”宋嫤赶忙拉住于秋兰的衣袖摇了摇,“我可从没瞧过这样的热闹呢!” 见状,于秋兰只得答应。 又问起金婶家的秀兰去不去,不过秀兰伤了额头,包着纱布不美观,姑娘家脸皮薄,虽想去,还是推辞了。 倒是张家打铁铺这边,张虎的妻子李氏,听说宋嫤姐弟要去景盛楼看诗会,便将自己的儿子张文光推了出来,让一块儿去。 她儿子今天上午刚回来,前些日子李氏的父亲身体不好,店里生意走不开,便就让儿子去探望照顾了几日。 “我这儿子老实听话,又个子大,结实,有他陪着啊,也能叫人放心些,宋姑娘独自带着个小的出门,那边人多混杂,难免不安全!”李氏极力推荐。 李氏很瞧得上宋嫤,心里想着要是能给她家做儿媳就好了嘞,人漂亮又聪慧能干,主要是性子辣,和她年轻时候一样! 宋嫤如何看不出李婶子的小心思,但她确实对京中不熟,且于秋兰也觉得有人陪着更好,已经替宋嫤应下了,宋嫤便也就没反对。 临走之前,对面竹编铺子周爷爷家五岁的小孙女,杏儿,也想跟着去,便也就一并带上了。 于秋兰特意给宋嫤塞了五十文钱,叮嘱她想要什么自己买。 宋嫤当然明白母亲的意思,笑着应下。 就这么的,两大两小就朝着景盛楼去了。 他们到的时候,诗会才开始不久,但人早已经围得满满的。 景盛楼是京中最大最好的茶楼,挨着护城河而建,品茶赏景,位置绝佳。 楼里还有几艘画舫,可载人沿着护城河绕城一周,游览城中景色人文,当然了,得花钱,且不是随意就能上的,要么银子给够,要么身份足够。 不是宋嫤这样的平头百姓能够得上的。 就像这会子,即便楼里一层大堂还有散客能坐的席位,但多数人还是都围在外头听热闹,因为即便是散席,楼里的规矩,按人头算,每人最低消费三十文。 他们这两大两小进去,就得一百二十文了。 今日有诗会,说不得就要更贵。 这些消息都是张文光告诉宋嫤的。 宋嫤对这些确实不了解,摸着口袋里的五十文钱,出来的时候还想着颇能买些零嘴呢,这会子就不得不感叹,她这底层百姓还是太穷。 凑热闹都凑不到跟前去,在这里啥也看不见。 致富之路,还很长啊,宋嫤不由感叹。 “宋姑娘,那诗会在景盛楼二楼大厅里办,你若真想看,我知道一个地方能瞧见,我能带你去。” 张文光见宋嫤脸上有些失落,摸了摸脑袋,主动开口。 第23章 越麻烦越亲近 “真的吗?” 宋嫤瞬间惊喜不已,抬头看向张文光,亮晶晶的眸子里都是欢喜。 女子眉眼俏丽,此刻这样直直的望过来,叫张文光心口一阵扑通直跳,脸上滚烫,觉得那眼神如春日透窗而入的晨光一般。 “当然是真的,我这就带你们去。”张文光立马拍着胸脯保证。 同时一手一个将宋宜谦和周杏儿两个小孩抱起来。 别说,张文光虽找读书人取了个斯文名字,但读书却根本读不进,念了三两年,识得几个字就还是回来跟着父亲打铁了,练的一身腱子肉,确实高大魁梧。 这会儿抱着两个娃,宋嫤觉得他像是捧着两个苹果似的。 这么一想,又觉得好笑,不由面上更明媚了几分。 “哎,那好像是宋家姑娘吧?” 不远处一棵河边老柳树下,眼尖的冯三孝发现了人群中的宋嫤,还有她身旁的张文光。 陈永河抬头望过去,“还真是,宋姑娘旁边的人是谁啊,之前都没见过。” 两人议论着,靠在树上歇息的王盛也瞟了一眼,加入了讨论。 “孤男寡女的,能是什么,那宋姑娘也是嫁人的年纪了。” 几人正说着,就见徐徵从旁边卖烧饼的摊子上过来了。 今日景盛楼办诗会,百姓聚集太多,官府怕出什么岔子,特意增派了巡逻治安的人手,徐徵就被安排带人过来了。 之前那查办盗贼团伙的案子,已经被强行移交给了别人。 立功的案子,京兆尹怎么会便宜徐徵这个外人呢。 不过徐徵也无所谓,他并不感兴趣,反倒是今儿能来景盛楼附近,对他来说是个好机会。 京兆尹的小舅子今儿也在凑热闹之列,人多眼杂,正好是下手的机会,平王府其他人手已经暗中预备好了,只等他吩咐,就伺机动手。 这会儿心里正想着事儿,徐徵倒是没留意其他几人正看戏似的盯着自己,直到走近了,把手里卖的烧饼分出去时,才听得王盛揶揄道。 “我们瞧见宋家姑娘和一个男人走在一块儿呢,有说有笑的,可不知道是不是宋姑娘的未婚夫婿啊,人倒是生的端正高大。” “胡说什么。”陈永河皱眉阻拦道。 王盛却轻哼道,“不是未婚夫婿,那怎么跟人家出来闲逛,凑这诗会的热闹,就算不是,估计也是相好的...哎哎哎,疼,你干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冯三孝伸手揪了耳朵,往旁边拽去,并顺手将烧饼塞进了王盛嘴里。 “吃还堵不住你的嘴,议论人家小姑娘做什么!” 王盛疼的呲牙,恨恨瞪了冯三孝一眼,抓起烧饼去旁边吃了。 而徐徵这里,还是听清了王盛的话,转头朝着景盛楼的方向望去,果然就瞧见宋嫤同一个高大的,还抱着两个孩子的年轻男子,正有说有笑的往这边来。 不知怎的,徐徵忽而觉得宋嫤脸上的笑容像那被烧烫了的绣花针,刺的他心口一阵怪异的不适。 鬼使神差的,他就装作继续巡逻的模样,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一步,两步,随着和宋嫤的距离越来越近,却还没听得对方唤自己,徐徵的心里更发堵了。 就在即将擦肩而过之时,耳边终于响起了女子惊喜的声音。 “徐大哥!竟又能碰见你!” 嘴角微不可查的勾起了些许弧度,徐徵脚下顿住,转头望过来,脸上却是不同于内心的平静。 “我在这边巡逻,你们这是要去哪?” 说话时,徐徵的眼神在张文光身上扫了扫,他不得不承认,这高大的身形确实是个壮实汉子,腱子肉比他都粗许多。 只是一看就只有蛮力,并不会武功,肯定还是打不过他的。 徐徵心里暗暗琢磨,同时莫名的又觉得轻松几分。 宋嫤不知道对方心里的小九九,只眉眼弯弯,好心情的笑道,“我们来看诗会,景盛楼的东西太贵了,我舍不得进去,张大哥说那边的有家两层的小酒楼,可以透过阳台看到景盛楼里头的情形,我们准备去瞧瞧。” 边说,宋嫤指了指不远处,立在景盛楼斜对面的一家叫满月香的小楼。 确实是个能看见的地方,不过... “你们能想到,必然旁人也晓得,估么这会子上去也没有好位置了。”徐徵提醒。 是啊。 宋嫤愣了愣,光顾着高兴了,脑子都没转,竟不曾想到这个。 抬眼仔细望去,果然就见那酒楼的二层阳台上,早就有人占的满满的。 瞬间,宋嫤的脸就黯淡下来,只觉得满腔欢喜落了空,不由长叹一口气。 “罢了罢了,我也不懂什么诗,看不见也无所谓,去别处逛逛吧。” 张文光瞧着少女失望,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而徐徵更是如此,并觉得自己这张嘴啊,说什么不好,泼人冷水干什么! “你们想去,跟我来吧,我在景盛楼认得人,你们随我走,我带你们进去。”徐徵忽然道。 “真的?”宋嫤的眼睛又亮起来,但末了又赶紧问,“要付多少银子?我没带多少钱。” “不用给钱。”徐徵道,末了就动身,“跟我走吧。” 宋嫤高兴不已,忙是道谢,就领着张文光,跟上了徐徵的脚步。 到了景盛楼门口,徐徵让他们站在外头稍等片刻,自己先进去找了人,片刻之后,才招手让宋嫤几人过去。 “好了,你们进去吧。” 宋嫤立马道谢,又再次确定,“真的不用给钱吗?” “不用。”徐徵点头,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一声,“我好歹有几分面子,你们安心坐下喝茶看诗会就是。” 说完后,他还是忍不住又瞥了张文光一眼,“对了,这位是?” “隔壁打铁铺张叔的儿子,我娘不放心我一个人带弟弟出来,隔壁婶子就让张大哥作陪了。”宋嫤介绍,又对张文光道,“这位是徐大哥,在衙门当差,他可帮了我不少忙!” 张文光憨憨的,忙冲着徐徵点头示意。 徐徵听着宋嫤对自己的评价,和话里的感谢亲近之意,脸上又柔和几分,也对张文光点了点头,这才借口自己还要巡逻,抽身离开。 “咱们这样麻烦别人,会不会不好?”张文光跟在宋嫤后头,不安的小声道。 宋嫤笑笑,“关系就是在适当的互相麻烦下,才会越来越亲近啊,放心吧,我会请他吃面的,走!” 有了这番开导,张文光也放松了些,两人一起跟着店里的伙计去了自己的席位上。 一楼的散席,但也足够了。 刚坐下,便听得二楼传来了一道赞叹声。 “恭喜沈家大小姐,于咏梅一题上,摘得魁首,下面由我为大家诵读此诗!”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嗯? 宋嫤瞬间懵了,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接着便猛地抬头向上望去。 莫非,有老乡? 第24章 熟悉的名字 “怎么了?” 张文光看宋嫤忽然像打了鸡血似的精神起来,奇怪的问了一句。 “没什么。”宋嫤收回目光,动手给几人倒茶,“只是觉得刚才那首诗很好。” 闻言,张文光看向她的眼神就多了几分佩服,“没想到宋姑娘还懂诗文,不像我,书是读过几年,却连字都并不识得太多。” 宋嫤摆手一笑。 “我也差不多了,祖父是秀才,当年让家里姊妹都是跟着读书启蒙过的,但也就学了个皮毛,不至于当睁眼瞎,那诗,我也只觉得好听,具体怎么好,我也说不上来的。” 这一点她倒是要感谢宋以修这个老秀才的虚荣,为了体现自家是读书人家,家里不管男女都让跟着他读过书。 而原身是个性子内敛又好学的,虽只读了三年,但也学得很多东西,这也给了宋嫤不少帮助,至少她一来就能借助原身的知识积累,能看得懂这里的文字。 至于为何与张文光撒谎,那还是为了安全起见。 刚才那首诗,是王安石的作品,她可太知道了,怎么会不算好诗呢。 可作诗之人能在二楼参加诗会,定是非富即贵的,万一对方不想老乡相认,反而害怕她拆穿自己是文抄公,对她下毒手怎么办? 宋嫣心里对自己目前的分量还是有数的,对付一下宋家人还行,真对上达官显贵,那就是蝼蚁。 为了小命稳妥,宋嫤可不打算就这样贸然冲上去。 最初来诗会凑热闹的好心情,这会子已经消散了个干净,宋嫤更想打听出,那上头的老乡,如今是什么身份。 所以紧接着,下一轮以‘莲’为题的比试,她就竖起耳朵听得格外认真了。 按规矩,写的好的,都会被念出来,最后择出魁首。 而这一轮里,宋嫤又听到了耳熟的诗句,且仍旧是刚刚那位沈家大小姐所作。 宋嫤垂下眸子,转身目光在人群里搜寻一番后,便同旁边桌上,一位身穿文人袍的年轻男子打听起来。 “这位公子,敢问公子可晓得方才那接连夺得魁首的沈家大小姐,是哪家千金?” 她表现的恭敬客气,那男子也面善,立即告诉了她。 “是吏部侍郎沈大人的嫡长女,原本这沈小姐性子内敛,并不大出来赴宴的,从前也不听得什么才名,前日康国公府的少夫人摆宴,这位沈家小姐做得一首好诗,引得在场众人纷纷惊叹,这才也得邀,参加了今日诗会。” “公子可知道是什么诗?”宋嫤追问。 男子想了片刻,“乳鸭池塘水浅深,熟梅天气半阴晴。东园载酒西园醉,摘尽枇杷一树金。可真是好诗啊!” 听到这里,宋嫤心里就完全确定,这位沈大小姐,定是老乡了。 同那男子道谢后,便折身坐回去,预备着待会儿看能不能远远瞧上一眼,这位沈小姐的真容。 记个脸熟,万一对方是友善的,愿和她做朋友,那可就真有了大靠山了。 对比起宋嫤的心思沉沉,张文光还有两个孩子,被楼里的热闹气氛带动着,都是很高兴。 徐徵的面子瞧着倒还真有几分,桌上上了一壶茶,并一碟点心,还有一碟瓜子,不多,但是对宋嫤知道已经是很大的开销了。 “姐姐,这点心真好吃,要是我们也能做出这么好吃的点心,肯定能卖很多银子!”宋宜谦凑过来,手里拿着半块糕点。 “是吗?”宋嫤瞧那点心做得精致,倒也生出几分兴趣,拿起一块儿尝了尝,“确实不错!” 不过,她不会做点心啊,这玩意儿太考验功底。 宋嫤做做炸鸡、奶茶什么的还行,可油贵,糖也贵,想做这些成本太高,目前他家的客户又只是普通百姓群体,东西卖不上价。 还得紧着实惠的先卖,积攒第一笔资金了,才好升级。 但点心这东西嘛,便宜的贵的都有,确实是个能琢磨的。 正想着,楼上不知何处,忽而传出了喧哗声。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跟本公子抢,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呸!”有人呛声,“管你是什么人,这女子是老子付了钱的,当然要跟着我走,你想要,那就给双倍的钱,二百两银子!” 宋嫤循声望去,就见似乎是二楼有人争吵了起来。 两个衣着不俗的年轻公子哥儿,为着一个轻纱覆面,身姿妖娆的姑娘争执不休,甚至已经开始有了推攘的动作。 眼瞧着事态闹大,连诗会都暂时停了,景盛楼的掌柜还有不知身份的贵人,也开始出面,似乎想调解纠纷。 但没想到那两个年轻人气性大,又都是有些拳脚功夫的,一言不合竟直接开打了。 吓得宋嫤赶紧让张文光带上两个孩子,往墙根儿避去,生怕被牵累。 没多久,上头似乎有人受伤,惨叫一声,似乎重重摔了,就在这时候,大门口忽然传来了官差的呵斥声。 “京兆府衙官差在此,是何人斗殴闹事,都给我拿下!” 一听这话,上头便又传来了声音,“听到没,京兆府衙来人了,我姐夫是京兆尹李信年,你区区一个货商竟敢伤我,等着坐牢吧!” 说话间,宋嫤便瞧见那群官差冲上了楼,将那年轻货商给拿下了,而受伤的那个,被衙差小心扶着,应当是京兆尹的小舅子了。 很快,这群人皆被带走,动作快的让人都要没反应过来,景盛楼里迅速的恢复了平静。 掌柜命人立即打扫了现场,又出面向在场客人致歉,每桌送了一碟点心,并宣布诗会继续。 宋嫤本还有些不安,但见大家都又重新坐回去,继续看诗会,她才将心放回了肚子里,也跟着坐回去。 算是又白得一碟子点心吧。 而彼时景盛楼外,那李信年的小舅子受了伤,被扶出来后,就让人推着上了一辆马车,等他反应过来不对劲的时候,车已经不知被驾到了何处,他的随行小厮也没了身影。 外头,驾车的车夫赫然是徐徵,到了地方,便像拎鸡仔似的,将人拖下来,关进了密室。 “杜公子,只要你好好配合,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我等自然不会为难你。”一男子背着手,笑嘻嘻自阴影里走了出来。 徐徵瞥他一眼,折身从桌上拿起一根带着铁刺的长鞭,声音冷淡,“想少受罪,就别废话。” 景盛楼。 宋嫤总算是等到了诗会结束,二楼的贵人们在丫鬟小厮们的簇拥中,从容优雅的下楼来。 不少人都挤在一楼,想一睹今日诗会魁首,沈家千金的芳容,宋嫤被挤得站不稳,别说能看见沈家小姐,连沈家小姐丫鬟的后脑勺都看不见。 正当她丧气之时,忽而听得传来一道带着怒气的少女的声音。 “沈棠月,你别得意,下回我定胜你!” 宋嫤心下一怔,沈棠月,这名字可太熟悉了,难不成... 惊天的想法在脑海里冒出,宋嫤忽而拼了命的拨开人群,努力往外头挤去,可终归是迟了。 那沈家小姐并未理会刚刚那少女的不甘,已经上了马车,宋嫤踮着脚,也只瞧见了一只扶着丫鬟的纤纤玉手。 第25章 定然都是她说了算 “宋姑娘,宋姑娘!” “阿姐!” 张文光和宋宜谦的声音从后头传来,两人都急的很。 刚才好好坐着呢,不知怎的,宋嫤忽然就开始往人群里挤,宋宜谦生怕姐姐丢了,急的要哭,杏儿也跟着急,张文光也担心,赶紧抱起俩孩子就跟了上来。 他个子高大,倒是比宋嫤出来的简单些,很快就找到了人。 “阿姐你不要我了吗!”宋宜谦从张文光身上下来,赶紧抱住了宋嫤的腿。 扬着小脸儿,脸上还有泪痕,俨然急坏了。 宋嫤瞧着这小弟弟,有点心疼,又好笑,忙弯腰把人抱起来,给擦了擦脸。 “没有没有,阿姐是想看看那夺了魁首的沈小姐是何等神仙人物,这跟着人群一挤,就被挤散了。” 说完又转头伸手摸了摸杏儿的头,柔声安慰。 “好啦,我没事,别哭哦,姐姐给你们买糖葫芦吃好不好?” 小孩子忘性大,哄了两句也就开心了。 倒是张文光,憨厚道,“早知你想看,我就在前头给你开路了,我个子大,他们都挤不过我的。” “是啊!”宋嫤恍然。 竟忘了身边有这么个大块头,末了又笑。 “也罢,没看见也不打紧,今日辛苦张大哥了,回去了我请你吃晚饭,千万别客气,昨天你们都帮了我家大忙,晚上叫了邻居们一起,都来我家店里吧!” 这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主意,同爹娘商议过,也都答应的。 张文光自然也笑着应下。 领着宋嫤和两个孩子在景盛楼附近游玩一圈,买了些小零嘴,便也就回元宝巷了。 而彼时吏部侍郎府里,沈棠月刚回闺房,卸下部分头饰,换了身轻便衣裳,坐在窗边喝茶。 “小姐,那昌义伯府的二小姐也太输不起了些,在康国公府那日她还赞您好诗文,今儿接连败在您笔下,就恼怒起来,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呼喊您的名讳!”丫鬟彩菊撇着嘴道。 沈棠月懒懒掀了掀眼皮子,唇边是带着讥讽的笑意,“我想让她做才女,她就是,我若不想,她就什么都不是。” 彩菊点着头,“就是就是,咱们小姐从前不喜欢这些宴会,不凑热闹,可不代表咱们小姐不会作诗啊,现如今一出手便是此等佳作,便是那夏二小姐怎么都比不上的!” 这主仆口中的昌义伯府,夏家二小姐,便是今儿在景盛楼对着沈棠月不甘出言的那位姑娘,名唤夏婉宁。 “小姐,奴婢今日瞧见在场不少公子都对您青眼有加呢,您也到了婚嫁的年纪了,若是有心仪之人,何不借此机会日后多多接触?”丫鬟翠屏在旁贴心提议。 谁知沈棠月听罢,却是放下茶盏,摇了摇头。 “这些公子哥儿里头,虽有算得家世不俗的,可到底也不过如此,嫁给他们,我将来至多是诰命夫人,但若是嫁入皇室,那可就大不一样了。” 说不得,就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沈棠月眼里闪动着野心。 翠屏没想到她有这样的打算,有些愣住,“小姐,莫不是喜欢平王爷?” 当今膝下子嗣少,只有两位皇子,一位公主,端王年长,已经三十八,平王要小上十岁,年轻的多。 沈棠月似乎并不答话,只慵懒的抬起手,看着自己指甲上新染的蔻丹,语气平静。 “不拘是谁,我只嫁胜者。” 听得这话,彩菊和翠屏的神色也开始有了细微的变化。 不理会两个丫鬟的表情,沈棠月兀自在脑海中搜索着目前她所有掌握的信息。 前几天她发现自己竟然穿进了自己写的小说里,成了书中的女主角,只可惜这本书她尚未写完,不晓得后头的剧情走向,还会不会与她原先设想的一致。 但不要紧,如今她是主角,这里的一切,定然都是她说了算。 何况直至目前,她也算是掌握了诸多先机。 “对了,你们去给我打听一个人。”沈棠月忽然想起了什么,“桂花巷的孙员外,是不是娶了一房续弦,名唤宋嫤。” 翠屏好奇,“小姐怎么忽然要查这个,您何时认得什么孙员外了?” “让你去就去,别多问,要抓紧!”沈棠月皱眉。 两个丫鬟不敢再多话,立即去安排了。 而彼时的元宝巷里,宋嫤可不知道那沈家小姐也关心着她的下落。 这会子宋成先炒了几个好菜,于秋兰又打了些酒回来,一家人正招呼着打铁铺张叔一家,裁缝铺的金婶儿母女,还有对面竹编铺子的周家爷孙,邻居们正坐在一块儿吃晚饭呢。 宋嫤活泼,饭桌上绘声绘色讲起了今儿在景盛楼的见闻,众人听得是笑声连连。 最后宋宜谦和周杏儿两个小家伙,提起了景盛楼的点心很好吃,引得宋嫤和张文光也跟着回忆起来,那模样,真像是吃了王母娘娘的蟠桃。 “可惜就是太贵了。”宋嫤面上露出几分感叹,末了又是斗志满满的模样,“等将来挣了银子,我定要请大家都去景盛楼喝茶吃果子!” 张虎哈哈笑起来,“好好好,我们就等着吃嫤丫头的席面了!” 有了这玩笑话,众人又是热闹不已。 唯有于秋兰,眼里带着心疼的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孩子,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来到这个世界好些天了,今晚是宋嫤最放松快乐的一晚。 桌上众人都没有那些坏心眼,清溪村那边,二房又要急着凑钱还债,还要想办法去衙门捞宋宜明,最近肯定是不会再来骚扰了,宋嫤别提多开心。 当晚睡的都比平时要香甜些,以至于睡着睡着,竟闻到空气中有香喷喷,热乎乎的糕点味。 好香啊,好饿... 宋嫤猛地睁开眼,就发现天已经亮了,而此刻房门口正传来母亲的声音。 “元元,你醒了吗?娘做了芙蓉糕,不知道你爱不爱吃...” 于秋兰话还没说完呢,房门就被打开了。 宋嫤只穿着里衣,此刻眼睛已经直勾勾落在了于秋兰手中的碟子上。 四枚宛若初开睡莲的粉白色糕点,静静的躺在白瓷碟上,新鲜出炉,还带着热气儿,裹挟着香甜的气味,直往鼻孔里钻。 迫不及待的,宋嫤就拿起一枚放入口中,咀嚼过后,瞬间眸子就亮了起来。 “娘,您还有这等好手艺!” 第26章 卖点心 “你这孩子,还没洗漱呢!” 于秋兰嘴里说着,边把人往屋里推。 “衣裳也没穿好就出来,叫人看见了可怎么好!” 宋嫤不好意思的笑笑,边穿外衣,边继续询问起刚才的话题来,“娘,您怎么还会做这样精致的糕点,从前都不见您做过呢。” 她问起这个,就见于秋兰眼里晕开了几分落寞和哀伤,并缓缓叹了口气,垂下了头。 “你的外祖父就是在郁州开点心铺子的,店面不大,却是祖传的手艺,味道很好,生意也不错。” “那,娘亲为何会孤身逃难到京城来?”宋嫤意外的很,便小心的询问。 于秋兰抬眼看她,似乎脑海里已经回忆起了那段痛苦的过往,泪水潸然而下 “那时郁州接连两年天干,粮食歉收,百姓没了活路,以致发生暴乱,有强盗趁火打劫,杀了你外祖父和大舅,逃出郁州的路上,你大舅母身怀有孕,一尸两命,外祖母悲痛离世,后来我与你二舅也走散,若非被你爹救下,恐怕也早就不在人世。” “娘。” 宋嫤看着于秋兰单薄的身形,不由心里一酸,上前把人抱住了。 难怪,这么些年在宋家受尽委屈,于秋兰也愿意跟着宋成先,这是有救命之恩在。 “我们如今分了家,一定会越过越好的,将来说不定还能找到二舅呢!”宋嫤安慰。 于秋兰含着泪点点头,又叹气,“听说今年郁州和晋州又少雨水,许多百姓来京城谋生,赶上又是秋闱,各地学子也往京城涌,为保证城中治安,京兆府衙抽派许多人手,将难民都拦在了京郊,不许入城呢,但比起当年,这回灾情,怕是轻许多。” 这话宋嫤听着也难受。 天灾苦的都是百姓,可她眼下就算同情那些百姓,想做些什么,却也无能为力。 只得拍了拍母亲的肩膀,柔声安慰,“娘,我们好好做生意,将来挣了钱,也就能学那些有钱人家,设棚施粥,就能帮得上那些灾民了。” “嗯,我家元元是个聪明又心善的好姑娘。”于秋兰转泪为笑,“好了,快洗漱了出来吃早饭吧,点心趁热吃。” 今日宋嫤起晚了,宋成先和于秋兰早就做完了出摊的准备工作,这会子只等吃过了饭就要去出摊了。 宋成先给女儿夹菜,“元元你手上有伤,今儿就在铺子里歇着吧,去和隔壁秀兰作伴也好,别去摊上忙了。” “我这伤不要紧,早就不疼了,不碰水就好。”宋嫤坚持,“我帮着拿个碗筷,招呼客人,也不费力。” 可夫妻俩说什么也不肯,非要她再歇一日。 没办法,宋嫤只得答应。 “娘,您这糕点做的极好,我觉得可以做来卖卖看呢。” 宋嫤看着桌上吃得还剩最后一枚的芙蓉糕,提议道。 于秋兰有些犹豫,“味道是好的,可比起饱腹的面条包子来说,百姓们买点心还是极少。” “可以卖给那些进京赶考的学生们呀。”宋嫤心里已经有了主意,“给换了名字,叫青云糕、如意饼、状元酥,这好意头可是学子们最想要的,再加上娘这双巧手,做的精致又好味道,不愁卖的!” 读书人,多半是吃得起的,也更愿意花银子。 于秋兰是商贾家的女儿,虽养在内宅,但多少晓得些经商的道道,一听这话,面上就精神起来。 旋即转头看向丈夫。 宋成先憨憨笑道,“你的好手艺,我今日才知道,不该埋没了,早知你有这手艺,铺子合该叫你做主,改了卖点心,我便跟着你们母女讨生活。” “你也取笑我!”于秋兰佯装瞪了他一眼,末了才正色想了想,“既如此,今儿午市后就收摊,我晚上来琢磨,若可行,咱们明日就摆出来卖。” 大约是被宋嫤的热情和执行力所影响,于秋兰忽而觉得自己也开始找回了些,年轻时候的劲头。 母亲的变化自然也被宋嫤看在眼里,别说是于秋兰了,宋成先都开朗不少。 只是,宋嫤依旧看得出,父亲对宋家人还是并未完全放得下。 这也无可厚非,她是穿来的芯子,母亲嫁进来就没受过公婆妯娌的好,只有父亲是实打实在宋家长了这么多年,那是他的双亲和手足。 彻底斩断,还需要时间。 吃过早饭,宋成先和于秋兰就出摊了,宋嫤和宋宜谦姐弟俩留在店里。 摆了这几日,生意已经很好,也积累了些熟客了,宋嫤想着,若于秋兰的点心真能做出来卖,她便就趁着推出点心的时候,顺便对食客们宣布,自家在元宝巷里头有了铺面。 开业之时,再办上一场优惠活动,若是就此生意能做起来,也算是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为了能叫自己的店再多些竞争力,宋嫤又琢磨起来。 吃面难免口干,点心也会腻,若能配上些喝的,自然就更好。 先前的薄荷甘草茶,只是取巧,免费提供还好,卖是肯定卖不动的,所以还得另出新品。 抬眼瞧见桌上的篮子里有些小金桔和龙眼、山楂干,这些是昨晚聚餐,于秋兰买来招呼客人的,宋嫤走近一瞧,心里有了主意。 酸梅汤,金橘团饮! 这两样她都是会做的。 说干就干,当即出去买了些材料,预备先煮一锅酸梅汤来试试看。 正当宋嫤埋着头在屋里干的热火朝天时,忽而听得外头传来了一阵叩门声。 “谁啊?”宋嫤得看着灶里的火呢,只走到厨房门口朝外头问了一句。 “我,徐徵。” 外头传来熟悉的男子的声音。 宋嫤面上划过一丝意外,旋即便洗了把手,快步走了出来。 “徐大哥,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事,昨天还没谢你呢,这就快到午饭的时候了,留下来吃吧。” 她面上笑意热情,徐徵的面色也跟着柔和下来。 不过还是记着心里的事儿呢,摆了摆手,只先问道。 “你与吏部侍郎家的大小姐是相识?” “嗯?”宋嫤面上一怔,刚想说什么,又觉得还是谨慎些好,便就摇头,“不认识啊,我这样的身份,怎么会识得那样的贵人,便是昨日诗会,我才晓得这位小姐的名号呢,徐大哥何以这样问?” 听得她这答案,徐徵也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随后道。 “昨日途径桂花巷,见有人打听前些天孙员外娶亲的事,稍留意了一下,发现是沈家小姐在打听你。” 这话要是叫昨日与徐徵同行的人听见,又该蛐蛐他了。 什么稍微留意了一下,分明是特意跟了上去,才发现那打听宋嫤的人,来自沈家。 而徐徵送来的这个消息,倒是让宋嫤眼里划过了一丝亮光。 难不成,真是被她猜中了? 看来,得赶紧想办法探一探虚实,看看能不能相认呐。 第27章 打探消息 “徐大哥,你可知道那沈家小姐打听我是做什么?” 稳妥起见,宋嫤还是多问了一嘴。 徐徵摇了摇头。 宋嫤想想也是,人家怎么好无缘无故的去问呢,能替她留意到这些,已经是不错了。 “不过我可以替你查一查。”徐徵忽而又补充道。 “那倒是不必麻烦了。”宋嫤忙摆手,“我可欠徐大哥不少人情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会自己打听的。” 虽是同名同姓,应当也来自同样的地方,宋嫤觉得相认之事,还是谨慎些好。 她可不想兴致勃勃的相认去,却认错了人,成了炮灰。 现在宋嫤猜测,对方去孙员外家打探她的情况,说明对方肯定也是知道剧情的,是不是因为她破坏了剧情走向,才被那人发觉了呢? 自己不过是书中前几章出现的小路人甲,原主和孙员外成婚后,就暂时没有戏份了,而沈家小姐,若是宋嫤没判断错,应当是女主角了。 想到这里,宋嫤不禁懊恼,怎么不多看几章小说再睡呢,好歹能多知道些剧情,能掌握一些先机啊。 徐徵站在旁边,看着这姑娘脸上神色变换不停,不由心里奇怪。 这是琢磨啥呢,这样心绪万千,感觉脑袋都要烧起来了。 嗯...烧起来... “什么味儿?!”徐徵鼻子一动,忽而看向了厨房。 就见那里头有烟冒了出来。 宋嫤也回过神,当即惊声叫起来,“哎呀,我的酸梅汤!” 说罢急急跑了过去,徐徵瞧着里头似乎是烧起来了,想了想,也跟了过去。 果然,到了厨房门口就瞧见,是灶里的火太旺,火星子溅了出来,堆在旁边的干柴就被引燃了,这会儿已经呼啦啦烧的凶猛。 宋嫤赶忙端起旁边洗手的木盆,朝着那柴堆泼过去,但这一下还不够。 正当她急着要再找水时,只觉身旁人影闪过,就见徐徵已经拎了满满一桶水泼了过去。 接着又是一桶,这才把火给扑灭了。 宋嫤忙上前查看情况,还好发现的及时,只是柴堆烧了,墙面被烧黑了些,上头的窗子也烧坏了,其他倒是没有损伤。 “夏日物燥,厨房里有火,离不得人,日后要小心些。”徐徵放下水桶。 看着面前的狼藉,宋嫤只觉得有些头疼,忍不住叹气, 她也太倒霉了,煮个酸梅汤差点烧了厨房,可她明明看的好好的,灶里的火没有很大,她才离开的。 “是我太生疏,不大会用这灶,火生的猛了些。”宋嫤抬头,无奈又有些命苦的笑了笑,“又麻烦你了。” 末了转身看一眼锅里,心情才好些,“这酸梅汤应当煮好了,徐大哥且坐,我盛一碗给你尝尝吧!” 徐徵没拒绝,点点头,转身去外头坐着等了。 很快宋嫤就端了一碗出来,放到徐徵面前的时候,徐徵这才看见她手上缠了纱布。 “你的手怎么了?” “嗐,不要紧,昨儿搬泡菜坛子摔了,瓷片划伤的。”宋嫤不大在乎,自己也不是什么娇小姐呢,边说,边在他对面坐下,“快尝尝味道如何,你可是头一个品鉴的客人呢,定要给我些中肯的意见才好!” 徐徵听着这话,又瞧着面前姑娘那满眼的期待,心里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来。 似乎自己真的成了个顶顶要紧的人。 长这么大,自爹娘过世后,他很少感觉到旁人这样重视自己了,除了平王爷。 所以徐徵竟不自觉的对眼前这碗酸梅汤,也生出了几分严肃对待之意,认认真真的品尝了一番。 “大体没什么问题,不过我觉得有些甜了,喝多了或许会腻,但也许是我不喜甜的缘故。” “是吗?”宋嫤忙起身自己也盛来一碗,尝过后,点点头,“是有些甜,许是冰糖多了些,我再改改。” 说话的功夫,于秋兰回来了。 刚才徐徵找到铺子里来,就是她给指的路,不放心这年轻人独处,便回来瞧,就知道了厨房起火的事。 又是惊了一遭,见宋嫤没受伤,才松下气来。 为着徐徵帮忙灭了火,于秋兰也坚持要留徐徵吃午饭。 敌不过这家人的热情,徐徵只好留下用了饭才走。 午后,宋嫤将宋宜谦送到对面周爷爷的竹编铺子里,和周杏儿玩耍,自己同爹娘说过后,便出门了。 一路打听着,到了吏部侍郎府的门口。 看着那有家丁把守的高墙宅院,宋嫤皱了皱眉,转身走向了沈家对面的小摊。 假借着买东西,和那些小摊贩打听了些沈棠月的消息。 这是对她来说最不易暴露自己的途径了,除了沈家下人,想必也就这些日日在此摆摊的人,会对沈家小姐的行踪有几分了解。 果然,还真就叫她打听到了,沈家的夫人信佛,每月初一十五都要去玉泉寺烧香祈福,沈家小姐都是陪同前往的,而正好,明日就是十五了。 得了这消息,宋嫤心里便有了主意。 待得返回元宝巷时,就见爹娘收了摊儿,这会子已经开始动手,准备做点心了。 这事儿宋成先帮不上忙,只能在旁边打下手,宋嫤也一样,不过她见的新鲜东西多,倒是时不时能提出些新想法,于秋兰试着将这些想法融入到糕点里,最后成品做出来,当真是叫人眼前一亮。 趁着热乎,一家人尝过了,觉得味道不错,又分发给左右邻居,得到的反馈也都是极好。 “好,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咱们明儿就把这些糕点一并摆出来卖!”宋嫤笑着宣布。 末了又道,“爹娘,我听说玉泉寺香火盛,明儿正好是十五,寺庙里肯定热闹,咱们兵分两路,你们继续在这里卖,我带一些点心,去玉泉寺外头碰碰运气吧!” 宋成先有些不放心,“会不会不安全,你一个小姑娘家,万一有人欺负你可怎么好,还是算了吧。” “不会的。”宋嫤安慰道,“那玉泉寺乃佛门清净之地,达官显贵去的不少,门口治安都有人盯着呢,不会有人闹事的。” 见爹娘脸上还有犹豫,宋嫤便撒娇道,“再一个,我也想去那寺庙里看看景色,求个平安符,最近总觉得不顺道呢,又是摔伤,又是烧了厨房的。” 这话说了,宋成先和于秋兰便放心了些,只当是女儿想去玩耍了,才答应下来。 于是次日,宋嫤便早早出了门。 她可得先去守着,别错过。 第28章 她的东西,怎么在别人身上 玉泉寺。 不愧为京城香火最旺的寺庙,宋嫤即便来的够早了,这里也早已经有不少人。 同宋嫤一样卖东西的小贩也有,不过多是推着小车来的,宋嫤为求行动方便,是背了个大的藤编箱子。 这东西是在对面周爷爷那里买来的,做工精巧,共分三层,每层能放各式点心共八份,宋嫤寻了个视线好的位置,便就打开箱子,将点心展示出来,开始吆喝。 见着了书生装扮的,更会特意上前推销一番,果然是效果不错。 “你这点心倒是模样精致又新鲜,这是...柿子?” 两个读书人被吸引过来,对着那一箱子点心好奇不已。 宋嫤笑着介绍,“这乃柿柿如意糕,诸位吃了定然万事如意,还有这青云糕,扶风糕,乃是取平步青云,扶风直上之意,另也有平安卷、妙笔酥,便是平安顺遂,妙笔生花了。” “你这小姑娘倒是个口齿伶俐的聪慧人儿。”读书人笑起来。 宋嫤忙道,“好意头是该有的,但我这点心味道可不差,和二位一样,绝非虚有其表,这两个赠与您免费尝尝,说起来您二位可是我今儿头批客人呢!” 说着,就拿了两个柿柿如意糕递过去。 两人也没推辞,尝过之后,都是眼前一亮。 自不必说,各买下两份,又另买了青云糕和妙笔酥。 生意至此开场,一时竟又引来不少客人,宋嫤本不是专门为着卖点心来的,这一箱子也没背多少,不曾想,才半个时辰的功夫,竟就卖完了。 只得向其他没买到的客人致歉,顺便告诉他们,城中元宝巷,宋家面馆里头能买到。 又歇息了一阵,宋嫤终于等到了沈家的马车。 时下大户人家出门,马车上都会挂上自家的牌子,一看便知。 宋嫤立即起身,寻了个位置,确保自己不会被发现的同时,也能看清马车上下来的人。 不多时,就见那沈家的马车上先下来了个丫鬟,紧跟着便是一只戴着冰蓝玉镯子的纤手搭在了那丫鬟的手腕上,随后一袭淡蓝色齐胸襦裙,梳着百合髻,戴着一套珍珠头面的少女,便从马车里探出了身子。 车夫立刻撑开了一柄伞递过来,丫鬟接过,将自家小姐给遮住,也正好挡开了宋嫤的视线。 这可真是... 宋嫤皱眉,只得选择快步走向寺庙门口,守在下一个能相遇的地方。 还好,这回对方是迎面走来,总算叫她瞧见了真容。 真的是她! 宋嫤眼里惊喜不已。 虽然沈棠月如今做古代千金打扮,比之从前精致了不少,气质也很不相同,可那张熟悉的脸,还是叫宋嫤给认了出来。 这就是她同窗了初中和高中六年,大学才各奔东西的同学兼邻居,沈棠月! 两人虽一直并不大熟络,但却实打实的是老相识了,而且印象里,这位老同学是个文静内敛的姑娘,平日见了人,便是客气的点头示意。 那天听着名字耳熟,又结合那些诗,她就有了猜测,没想到竟真的在这里碰上! 正当宋嫤想着,要如何与她相认,是用‘宫廷玉液酒’还是“奇变偶不变”时,忽而目光一滞,眼神落在了沈棠月的脖颈上。 是一枚精巧的白玉锁。 虽然原本的红绳被换成了玉石和珍珠串成的项链,但宋嫤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枚锁和她现实生活里,从小戴到大的传家宝,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她穿书而来,都不曾带来一件身外物,可为什么她的传家宝,会在沈棠月的脖子上? 宋嫤敏锐的觉得这事情怕是不简单,遂立即收回了正要迈出去的脚步,默默退到了旁边的人群里,遮掩住了自己的身形。 相认之事还是再一放吧,还是查清楚些,稳妥了再说。 看着沈棠月陪伴沈家夫人进了庙里,烧香拜佛,又跟着位小沙弥去了后头,宋嫤才也跟着进去。 丢了几枚香火钱,也跪下磕了个头。 想着这里的香火旺,为家里人求个平安吧,权当是一番心理安慰了。 做完这些,她便也绕去了寺院后头,这玉泉寺背靠山林,有泉水而下,故此得名,如今后山清凉,确实是个避暑的好地方,不少香客礼佛之后,都会来后头转转。 宋嫤跟在人群里,一路走上后山,却发现这里并没有沈棠月的踪迹。 听得旁人议论,才知道这寺庙后院有禅房,身份贵重的香客,会有小沙弥引着去禅房歇息,单独与寺庙里的住持说上几句话,并能用顿斋饭。 想来,沈棠月是去了贵客歇息的禅房了,宋嫤叹气,这肯定是见不到人了,只能返回。 折回的路上,心里想着事情,不小心竟走偏了,待得回神,才发现不知何时,周围已经没了人烟,而不远处一座破败的凉亭里,一个身着旧僧袍的老和尚,正在打坐,听得声音,睁眼朝这边望了望。 “施主往回走,看见一丛系了红绳的竹子,再往左边岔路走,就能下山了。” 宋嫤听明白这是指路,便立即双手合十略略鞠躬,“多谢师傅。” 而待得她要转身时,忽而又听得那凉亭的老和尚,似是对她发出了疑惑之声,抬眼看去,果然发现那老和尚正奇怪的打量着她。 “师傅何以这样看着我,莫非我身上有什么不妥?”宋嫤忍不住问。 老和尚站起来,走近后又是一番打量,末了才抬手道了句。 “阿弥陀佛,施主最近恐怕有些不顺吧,小灾不断,假以时日,怕会酿成大祸,我观施主并非薄福之人,可从施主面相来看,竟有福运流失之兆,施主还请多多行善,以保福泽啊。” 说完这些,那老和尚又折回凉亭,继续打坐。 而这番话顿时让宋嫤背后为之一紧,不知怎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了沈棠月脖子上戴着的,她的玉锁。 她的东西不会无端出现在别人手里,连穿书这种事情都发生了,宋嫤不得不大胆猜测,难道她的霉运,和传家玉锁被沈棠月拿走了有关? 想到这一重,宋嫤打定主意,不管怎样,得想办法把玉锁拿回来。 直接去要是不可能了,她得设法逼沈棠月主动上门来找她! 第29章 捡回来个男人 元宝巷。 宋嫤回来的时候,面摊上早市已经忙完,这会子宋成先和于秋兰正闲坐呢,见了她回来,忙是招呼。 “元元。”于秋兰上前把人拉进篷布底下,“热了一头汗吧,脸都红了,快坐下喝碗酸梅汤,玉泉寺可还好玩?” 确实热,宋嫤饮尽了一碗酸梅汤,才觉得暑气退散不少。 “人太多了,差点儿踩掉我的鞋呢!” 她开起玩笑来,不想让爹娘看出她心里装了烦心事,边说边从怀里摸出今儿赚的钱。 “瞧瞧,我说那边能有好生意吧,全都卖完了,还有人说明儿要上咱们摊上来买呢,娘的手艺好,都说好吃!” 宋成先也在旁边接话,“是嘞,今儿有客人看我们卖起了点心,都好奇,我和你娘按你说的,切了些给他们尝,果然也都好卖,想着你和谦儿也爱吃,最后给你们留了份如意糕和妙笔酥。” 顺着父亲手指的方向,宋嫤瞧见那摆点心的地方果然已经空空如也。 只是,宋嫤也恰好瞧见,对面卖包子的中年男人,对自己这边投来了不善的目光。 想起上回钱氏带着二房来闹事儿,这个狗东西就不停在旁边帮腔,还煽风点火,宋嫤的心里就沉了沉。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他们算是挡了些对方的财路,这人瞧着又是个心胸狭隘的,日后要防着些的好。 不过宋嫤已经打算三日后就重新将面馆开业了,离了这条街,想必也会好点儿。 “爹娘,如今咱们也已经打出些名气了,不如就三日后,把面馆重新开起来吧,这三天就格外用心些,宣传宣传,譬如开业当天,店里的面,买一送一,其他东西只要平日的七成钱,如何?” 这样自然还是有的赚,不过是利润低了许多。 宋成先从来憨厚,做生意也是如此,自然答应,于秋兰骨子里还是流着商人的血,更是没意见。 如此做法,算是常见的了。 把这事儿敲定下来,当晚,宋嫤就开始琢磨起了,如何逼沈棠月主动现身。 坏人好事,应该是最有用的手段了吧。 宋嫤脑海中灵感一闪,忽而记起,书中提到过,女主角前期积攒下的两个最大的人脉,首先是救下了一个进京赶考,却因丢了盘缠,饿晕路边的书生,这位是以后的状元郎齐砚书。 其次便是,康国公府那位因体弱,自小养在外头的小郡主,入京寻求时遇到山匪,被女主搭救,至此康国公府欠下女主一份大人情。 算算时日,嗨,后天这状元郎就该晕倒在城门口了,那她明日就出城,先去把人捡回来! 盘算好了这些,宋嫤总算是沉沉睡去,而彼时平王府外院,平王亲卫们居住的厢房里,徐徵正在帮好友包扎伤口。 “端王身边那几个杂碎还能伤到你,可见你近日练功怠慢了,要不是我来的及时,你这条胳膊就没了。” 崔九哼了一声,“小爷我擅长的是轻功和暗器,又不像你是个拿刀的,要不是我,东西能拿到手么。” 诗会那日,便是崔九和徐徵配合,演了出戏,趁乱掳走了京兆尹李信年的小舅子,又从那小舅子嘴里审出了有关端王和李信年勾结的事。 今日崔九冒险拿到的,便是这两人勾结的证据,还有李信年在平王府赵侧妃胞弟意外身亡,这件案子上,动手脚的证据。 “明儿早朝上,又该热闹了。”崔九笑起来,动了动包扎好的胳膊,“不枉小爷挨这一刀,只要能重查赵家公子意外身亡的案子,王爷就能逆转局面了。” 徐徵敛眸,“没那么容易,今晚出事,端王肯定也会有所动作的,不过证据已经捏在我们王爷手中,应当也无大碍。” 说罢,丢下一句好好养伤,便准备离开,可崔九却眼尖的发现他手里顺走了些什么,忙把人叫住。 “干嘛呢你,那可是王爷赏我的好药!” “救了你一条命,分我一点儿怎么了。”徐徵脸不红心不跳,晃了晃手里的纸包,“又没多拿你的。” 而后不再逗留,离开了房间,只留崔九在后头又骂了两句才安静。 次日。 宋家面摊,宋嫤给徐徵端上一碗面的时候,徐徵就将一枚纸包和一个小瓷盒放在了她的面前。 “这是什么?”宋嫤奇怪。 徐徵低着头,拿起筷子,并不看她,“治外伤的药粉,一日用两次,伤口好得快,另外药膏是祛疤的。” 宋嫤看看自己还包着纱布的手,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推辞。 “不用不用,这太贵重了,我家里有药呢...” “这个比你的好。”徐徵依旧没看他,语气却有些不容拒绝,“只当抵了今日的面钱。” 宋嫤一看就知道这些肯定不止一碗面的价钱,可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她也不好拒绝,只得收下。 心说还准备还人情呢,这怎么感觉越欠越多了呢。 殊不知在她转身时,徐徵才微微抬眼看了看女子的背影,耳廓上染了抹不易察觉的红。 吃完面,徐徵就出城去了,他今日打算回一趟京郊老宅,取些东西。 而宋嫤这边,忙过早市之后,也寻了由头,出城去了。 那未来状元郎明早就会进城来,还饿的晕倒路边,那今日的情况肯定也不乐观,故此他离城肯定不远,否则明儿也走不到。 为求动作快,宋嫤花钱雇了一辆破旧的小驴车,指挥着车夫沿路找起来。 出城五里地就有三个岔路口,果然,宋嫤最近霉运产生,愣是最后一遍才把人给寻到。 此时已经是正屋,太阳几乎能把人烤干,这状元郎瞧着就已经在晕倒的边缘了,宋嫤忙是给递上水壶,又给了一包点心,这就顺利的把人给接上了。 等把人带回来的时候,齐砚书因为太过疲累,人已经在驴车上沉沉睡去,都叫不醒。 宋成先和于秋兰见女儿捡了个年轻男子回来,吓了一大跳,听完解释之后,才忙帮着把人给弄回了店里。 而不远处的另一条巷口,崔九将这一切都收在了眼底,面上不由扬起抹玩味的笑意。 待得见到了徐徵,便搭着肩调侃道,“阿徵哦,你的那位宋姑娘,今儿出城捡回来一个男人,你可知道?” 第30章 人怎么不见了 “胡说什么。” 徐徵皱着眉将自己肩膀上的猪蹄子扫下去。 崔九也不恼,继续凑到他跟前,“你说哪句是胡说?” “是,‘你的’那位宋姑娘,还是捡回来个男人?”崔九满脸调侃之色,特意咬重了‘你的’二字。 徐徵甩给他一个眼刀子,“她是闺阁良家女,别开这种玩笑。” 见对方似乎是认真了,崔九才讪讪摸了摸鼻子,在对面坐下来。 “我可没骗你,亲眼瞧见的,宋姑娘乘一辆驴车回了元宝巷,车上还有个昏迷不醒的书生,这会儿估么人已经住进面馆了。” 徐徵目光闪了闪,但神色却不大有变化,眼底微微发沉,似有心事,此刻并不想和崔九玩笑这些。 崔九自然也感觉到了,“怎么了,难得休沐回老宅一趟,还不高兴了,你那继母又恶心你了?好啦,我请客,咱们喝酒去。” “你说我爹真的是死于山匪劫道吗?” 徐徵忽然抬头,认真的看向崔九,并将一个木匣放到了桌上,里头是一块巴掌大的染血的旧布,隐约可辨认出,布上似乎还绣了字,但感觉字被分割了,并不完整。 崔九仔细辨认后,皱眉道,“‘木’,这是代表什么?” 接过去,拿在手里摸了摸,又仔细看过那布的材质,崔九立刻面色严肃起来。 徐徵抬眼,“你也感觉出来了吧,这似乎是我朝军营里,将士们所穿衣物用的布料,虽然时间长了,但这种布料是特供给军营的,与寻常布料,不一样。” 换做从前他肯定不知道这些,可在平王身边做了亲卫之后,见多识广了,便也就看出了不同。 此次回老宅,他是向继母梁氏提出了分家,这都是宋嫤带给他的影响。 分家了,从此就和继母还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妹,再无瓜葛,省的日后麻烦。 梁氏自然说没有东西给他,好在徐徵也无所谓,他如今跟着平王不缺钱花,他只想带走所有他爹娘的遗物。 对方自然答应,徐徵这才在父亲的东西里,发现了这个小盒子。 “我朝中哪儿有姓木的将军,再说,你爹不是猎户么。”崔九道,“姓李的大将军倒是有。” 徐徵将东西收回,“算了,一时也没有头绪,我只是猜测,我爹莫非从前参过军,但他从未提起过,日后再琢磨吧,走。” “走什么?”崔九看他。 “刚才不是说请我喝酒吗。”徐徵一把将人拎起来,“走吧。” 崔九立马脸就垮了,“哎你这个人,你真的是,请那小宋姑娘去景盛楼喝茶,眼睛都不眨一下,我这里一杯酒你倒是惦记的紧紧的唔...唔!” 徐徵一把捂住了崔九的嘴,不叫他继续叨叨,押着人就出门往酒楼去了。 次日。 吏部侍郎府内,沈棠月刚起身,问起今天的日子后,便就立即命贴身丫鬟翠屏准备好马车,她用过早饭要出门去给自己的古琴调音。 然而马车在城门口至东街卖杂货的铺子之间,足足晃了两个来回,沈棠月还是没有看见有哪个书生晕倒在了路边。 不应该啊。 沈棠月紧紧皱眉,她亲笔写下的剧情,她能不清楚么,那未来的状元郎齐砚书,就该在这个时候,晕倒在这条路上的一家卖琴的铺子门口,等着她来好心出手救人啊。 怎么人不见了呢。 “翠屏,彩菊,你们两个都下去沿街仔细打听打听,今日早上到现在,有没有进京赶考的年轻读书人晕倒在路边。” “啊?” 两个丫鬟都是愣住。 沈棠月却无端心里有些焦躁了,“让你们去就去,愣着做什么!” 见她不悦,翠屏和彩菊不敢再吱声,赶紧就下了马车,沿路打听去了。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两人回来,都是摇头。 “不可能,再去给我找,都问仔细了,近处没有就再走远些!”沈棠月催促。 她很不喜欢这种局面脱离她掌控的感觉,这让她很没有安全感,又觉得自己变回了从前那个一无所有的,卑微渺小的普通人。 两个丫鬟实在不知道自家小姐是在发什么疯,可也不敢多问,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去找。 不过这一趟仍然是一无所获。 “莫非人还能无端消失了不成!” 沈棠月怒了,掀了帘子,自己下车来同两个丫鬟一起,四周下寻了一圈。 不过人没有出现过的事实,也并不因为她的亲自下场而改变,看着已经高高升起来的太阳,沈棠月出了一头的汗,只觉得自己十分狼狈。 都开始怀疑,难不成是她记错时间了,并非今日? 而正当她自我怀疑之时,一个赶着驴车的老汉缓缓朝她走了过来。 “姑娘是在找一个,入京赶考,被人偷了盘缠的年轻书生?” 沈棠月本不想理会这老头,但听得这话,立刻就来了精神,立马上前,“你知道消息?” “知道,他昨儿还坐了我的驴车嘞!”老汉笑眯眯的。 沈棠月越发急了,“那还不快告诉我!” 她这样不客气,老汉就有点不大高兴了,忽而想起了昨儿那租他驴车的小姑娘与他说的话,当下便直接道。 “我可没有白白告诉姑娘的道理,姑娘是富贵人,应当不缺个买消息的钱吧。” 这话一说,沈棠月便在心里骂了一句掉钱眼儿的老东西,皱起眉来,面上嫌弃不已,但还是让丫鬟给了钱。 碎银子到手,那老汉才告诉他,有个小姑娘租了他的车出城,路上搭救了这位读书人,最后给接到元宝巷去了。 元宝巷,沈棠月记下这个名字后,便头就立即回了马车上。 准备去此地一探究竟。 而此刻被沈棠月惦记着的齐砚书,才刚刚在沈家面馆里醒来。 刚睁眼,就瞧见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男孩,还有个扎着双丫髻的小女孩儿,正一起趴在床边盯着他看呢。 瞧他醒了,立刻就叫唤起来。 “活了,活了!他真的没有死哎!”宋宜谦惊得瞪大了眼睛,忙喊,“阿姐,你捡回来的人活了!” “调皮蛋,瞎说什么呢!” 宋嫤从屋外进来,在腰间的围裙上擦了擦手,才看向榻上的人。 “齐公子,你醒了,身体可还有什么不适?要不要请个郎中来瞧瞧?” 第31章 这个胡,她截定了 看到是昨天在城外帮了他的姑娘,齐砚书才松了口气,忙是满脸不好意思的从榻上坐起来。 “不用不用,我已经没事了,实在是抱歉,竟然不知什么时候昏睡过去,定是麻烦了宋姑娘,这叫我怎么报答才好!” 要不是昨天宋嫤搭救了他,他都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撑下去了。 只怕还不曾参加秋闱,就得饿死路边。 宋嫤爽朗一笑,“公子不必客气,我瞧着公子气质不俗,今年秋闱定然会榜上有名的,届时我也算得新科进士的恩人了,哪儿还要什么报答,说出去,我这面馆儿都得多几分人气呢!” 她这番玩笑话立刻就缓解了气氛,也让齐砚书顿觉放松不少,跟着笑了起来。 “公子先洗漱吧,灶上给公子留了热包子,还有些小菜,待会儿让谦儿和杏儿领着公子去前头吃饭。”宋嫤主动道。 末了,便退出房间,先往前头厨房去了。 齐砚书就在两个小家伙好奇的眼神里,起身洗漱穿戴好,到了前头大堂,就见桌上已经放好两笼包子,一碟小菜。 虽说昨儿在驴车上已经吃了个七八分饱,但这一晚上也早已消耗干净,这会儿闻到食物的味道,肚子便咕噜咕噜响起来。 羞的齐砚书双颊通红。 不过宋嫤却笑道,“看来这包子估计是很合公子的胃口了,公子快尝尝吧,灶上还有呢。” “多谢宋姑娘!”齐砚书虽不好意思,但架不住饿啊,还是立刻坐下,狼吞虎咽起来。 宋嫤还贴心的给他端来一碗热面汤,早上熬汤底特意留的。 这一通吃下来,齐砚书足足吃了三笼包子,小菜也吃完了,脸大的面汤碗,喝了个干净。 直等到吃完,齐砚书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吃了这么多,一时又闹个大脸红。 “我,我会想办法还姑娘银子的,今日我就出去找个活儿干!” 宋嫤起身收碗,“秋闱还有一个多月就到了,公子一路进京赶考,劳累疲倦,都没有时间好好温书吧,如今时日不多了,该温习功课才是,怎好出去干活,不如就暂且先住在我家店里吧,一切等秋闱后再说不迟。” 她可不能把人放走了,万一沈棠月来抢人怎么办? 这未来状元郎的人脉,宋嫤是截胡截定了! 听着这话,齐砚书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确实,他进京是为了赶考,若非盘缠丢了,他此刻定然是已经找了一家便宜的客栈住下,然后每天用功温书,直到开考。 按着他原本的计划,盘缠虽不多,但他省吃俭用些,也足够他撑到考完的。 现在宋嫤的提议确实叫他心动,不过... “我岂能白吃白喝姑娘的,不如这样,姑娘若不嫌弃,我就在这儿给姑娘干活,我不要工钱,姑娘管我吃住就成,闲暇时候,我抽空看书就是了!” 齐砚书认真的看向宋嫤。 他的教养不允许他这样心安理得的接受旁人真诚的好意。 当然,这话要是让宋嫤知道,是要不好意思的,毕竟宋嫤可并非什么都不图啊。 不过宋嫤也硬气,商人嘛,无利不起早,她不做奸商就好了。 所以这会子便也应下,“好,正巧我这面馆就要重新开业,届时肯定有些忙,就劳烦齐公子了。” 只是说到这里,顿了顿,话锋又一转。 “不过我也不会真的把公子当店里的伙计,这样,公子每天忙完午市之后,就歇下吧,总该留多些时间看书的,考取功名可是大事,公子切莫再推辞了!” 这番话立刻把齐砚书哄的感动不已,热泪盈眶的点了头,心里暗暗记着,一定要报答这个好姑娘! 怎么报答好呢? 齐砚书心里琢磨着,不如等他高中状元,就亲手给这宋家面馆提个牌匾吧,就叫“状元面馆”。 又觉得不好,怎么听着成了他开的面馆似的。 不如按十倍的银钱,还给宋姑娘? 可不知道考中了状元,朝廷赏不赏银子呢,要是拿了旁人给的银子来报恩,那不是收受贿赂了。 不行不行。 “齐公子?” 宋嫤见齐砚书脸上神色变换不定,疑惑的唤了一声。 “啊,我不会做贪官的!”齐砚书思绪被打断,猛的抬头,不小心将心理活动喊了出来。 宋嫤先是愣住,随后便忍不住笑了,“我知道,齐公子一身正气,以后肯定是好官,那个,我先出去摆摊了,公子稍后可自行过来,就在巷口。” 语罢,起身离开。 齐砚书又是尴尬不已,心说以后可不能再吃这么饱了,吃太饱,脑子都转不动了似的,总出糗。 元宝巷外的正街上。 宋嫤已经在面摊旁边另支起来一个小摊位,专门卖点心。 还是那几样,并未出新品,眼下不着急,先卖好这些再说。 而她出现之后,停在不远处街角的一辆马车,车窗帘被里头的人缓缓撩开了一角。 沈棠月看着一身粗布衣裳,还和寻常村妇一样用布巾束着发髻的宋嫤,心里没由来的畅快。 从前宋嫤定然也是这样瞧不起她,可怜她的吧。 那时候她暑假摆摊卖冰棒,大热天抱着泡沫箱子蹲在路边,穿着洗的发白的旧衣,强压下自尊心,艰涩的开口叫卖,大半天却也没卖出几根。 正巧宋嫤出门去补课,穿着漂亮合身的连衣裙,体面又好看,就那样从她面前走过,还故意停下来与她打招呼,问她摆摊累不累。 后来,忽然有人一口气卖下了她所有的冰棒,她拿着那一百块钱,是多么的高兴啊,只是偏偏又让她看见,那人是宋嫤花钱委托过来的。 那一瞬间,沈棠月觉得自己就是个跳梁小丑。 当她为这区区一百块高兴不已的时候,宋嫤肯定就站在那个角落里,嘲笑着她的愚蠢和贫穷卑微吧。 这个虚伪的贱人! 沈棠月扯紧了手里的帕子,目光冷厉。 如今,该换一换了。 “彩菊,你去把那摊子上的点心都买了,送给街边那几个乞丐吃。” “是,小姐。” 彩菊应声,立刻就过去了。 宋嫤这会儿正等生意呢,一眼就认出,来者是沈棠月身边的丫鬟,当即默不作声的四周扫视一圈,果然就看见了停在街角的宋家马车。 “这些点心我都要了,多少钱。”彩菊趾高气扬的看着她。 哟,来生意了! 宋嫤一点儿不恼,反而眼里都是看见了金主的兴奋。 这表情被沈棠月尽数收在眼底,只觉得风水轮流转,别提心中多畅快。 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只见彩菊问过价格后,不多时便脸色讪讪的回到了马车边。 “怎么了?”沈棠月皱眉。 彩菊抿嘴,“小姐,咱们,钱不够。” 第32章 赚大了 “钱不够?”沈棠月猛地撩开帘子,“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破点心能值几个钱!” 彩菊被她骂的缩了缩脖子,“小姐,她说铺子上共五样点心,共计七十五份,全部买下按均价算给我们,一份要一百八十文,共要十三两五百文。” 沈棠月虽是大户小姐,但一个月的零花钱也就二两银子,虽另有长辈给的,但今日出门还真没带这么多现钱。 只是她话都已经说出去了,此刻又不买,总是觉得很丢脸,一时间脸上很不好看。 偏巧这时候,宋嫤已经拎着打包好的部分点心,殷勤的朝着马车过来了。 老远就喊,“姑娘,我已经给你把点心都装好了,你点点数!” 沈棠月害怕自己被认出来,立马就放下了窗帘,缩回头去。 而宋嫤也只装不认识她,走近后,看了眼马车上的牌子,顿时假做惊讶模样,瞪大了眼睛,面上尽显奉承谄媚。 “哟,沈家,难不成是那日景盛楼里,诗会夺魁的沈小姐?难怪如此大手笔啊,沈小姐的才女之名,连我都有所耳闻呢,小姐当真是人美又心善,定是看我可怜,这才会照顾我的生意,竟一口气买下我所有的点心呢!” 她声音足够大,顿时引来了周围不少摊贩乃至行人的围观。 本来宋嫤是想强行宰肥羊呢,并不晓得沈棠月出门没带这么多现银,所以更是不知道,此刻马车里头,想充大腕儿,却没带够钱的沈棠月,脸色是何等的难看。 可此时她的名号被宋嫤喊出去了,又是她自己放的话要包圆儿,点心还已经拎到了马车边,这要是掏不出钱,可就丢脸了。 刚打出来的才女名气,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受损。 沈棠月眉头一皱,将自己的玉耳坠给取了下来,递给了外头的彩菊。 冷声道,“给她吧,算做点心钱。” 彩菊接过,又拿到宋嫤面前。 “喏,这对耳坠,买你的点心绰绰有余。” “这...”宋嫤看着彩菊的手,却并不接东西,反倒是脸上犯难,“姑娘这可叫我为难了,万一这耳坠子拿去典当,不值这些,我这小本生意,可赔不起啊。” 彩菊一听就炸了,“这耳坠是我们姑娘今年新买的,值十八两呢!” “姑娘别急啊。”宋嫤忙摆手。 又做出为难,但委屈求全的模样。 “不是我说这耳坠不值钱,而是东西过了手,那就是旧的了,进了典当行,那只值一半儿也是有的,怕最多只给我十两呢,姑娘别恼,要不这样,我给姑娘抹个零头,算十三两,姑娘好歹给我补点现银?” 她说的可怜兮兮的,好像是沈棠月要强买她的点心,不给钱似的。 周围开始有路人不断地投来目光,虽不敢议论这侍郎府的小姐,但总叫人觉得脸上难看。 沈棠月最好面子,虽坐在马车里头,但脸上也挂不住了,面色铁青。 隔着窗帘压住恼意吩咐,“彩菊,再给她五两银子!” “小姐...” “给她!”沈棠月呵斥,“本小姐又不缺钱,别说是我占她的便宜!” 彩菊无奈,只得不情不愿的打开荷包,又给添上了五两银子。 宋嫤拿了钱,当即脸上笑开了花,立马就招呼着爹娘一起,把点心都给搬了过来。 这下,沈棠月心里憋了火气,也没再提什么丢给路边乞丐吃的话,直接命人驾车离开。 生怕走完了,自己要失态。 宋嫤则是高兴的要命,那点心她可是足足翻了三倍的价格卖的,竟还卖成了。 耳坠还新着呢,拿去当个十五两没问题,再另加这五两现银,整整二十两啊,巨款! 她没想着生意能成,主要目的是恶心一下沈棠月,也算出气了,不曾想这姑娘不经激将法,还好面子,竟真是硬花钱买了。 赚了,赚大了! 等她折转回去时,齐砚书刚到摊上,瞧着这里什么都没有,正是奇怪。 “宋姑娘,不是说卖点心么?” “已经卖完啦。”宋嫤笑眯眯的,“今儿碰着个大善人,一口气买走了我所有的点心。” 齐砚书懵了,生意,原来这么好做吗? 这会子宋成先和于秋兰趁着面摊上没客人,也都赶紧过来。 见宋嫤真的是一单生意就卖完了全部的点心,两人是又惊喜又高兴。 “爹娘,后天咱们面馆重新开业,不如请一队锣鼓来热闹热闹吧!”宋嫤提议。 宋成先和于秋兰都是犹豫。 “这要锣鼓舞狮,要花不少钱吧。” “不要紧。”宋嫤凑近他们俩中间,悄悄伸出两根手指头,“今日这点心,沈家小姐给了赏钱,共卖得这个数。” 看着那两根纤细的手指,夫妻俩有点发蒙,二两肯定是不可能的,所有点心肯定不止这点钱,那就是,二十两? 眼瞧着宋成先和于秋兰面上表情由迷糊变成震惊,宋嫤就晓得这两人是明白了,于是笑着点了点头,以表确定。 “好,那我们就热闹热闹!”于秋兰当即拍手。 宋成先自然也没意见了,虽还是不习惯这样大手笔的花钱,有些舍不得,可见妻女都高兴,便也没说扫兴的话。 如此敲定,宋嫤便打算吃过午饭便出去找锣鼓队定日子,另外再采办些个开业要用的东西。 她最近行事很有章法,妥帖又稳当,宋成先和于秋兰不自觉的都开始对她放心起来,自是放手叫她去办。 而齐砚书便就跟着一道了,权当打下手,帮着拿些东西。 宋宜谦听说姐姐要去集市上,闹着非要一块儿,也只好带上了。 先去定了锣鼓队,又去买了些东西,就足足花了一个时辰,宋嫤和齐砚书两人手里都塞的满满的,累了一头汗。 偏宋宜谦走累了闹起脾气来,想要人抱着,四岁的小娃娃耍起小性子来,宋嫤真是拿他没办法。 想起再往前走个约么一盏茶的功夫,有个普通人消费的茶楼,便就决定过去歇一歇。 拿这个做引,才又哄得宋宜谦继续往前走。 去茶楼要从京兆府衙门门口过,也真是巧了,竟正好碰见徐徵和冯三孝,还有陈永河从里头出来,看样子,竟像是在道别。 徐徵心细眼尖,自然也发现了宋嫤一行人,匆匆与那边话毕,就主动朝她过来了。 两人见的多了,倒也少了些客气,互相打了招呼,徐徵便就问起他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前头茶楼歇一会儿,热的受不了。”宋嫤面露无奈,末了又热情招呼,“徐大哥这会儿可得空?不如一起吧,那茶楼比不得景盛楼,可也口碑不错呢!” 徐徵眸子动了动,余光在齐砚书身上扫过,旋即便点了头,“好。” 而他刚答应,就见宋宜谦歪着小脑袋,眼珠子滴溜一转,就朝着他过来了。 随后两只小手一张。 “哥哥,抱!” 第33章 你竟另有身份 徐徵到宋家摊子上吃面也不止一回了,宋宜谦早就认得了他。 小朋友的思维模式很简单,认识,对方又没有恶意,那就能使唤。 平时宋宜谦未必这样肯亲近不大熟悉的人,可今天他的两条小短腿实在太累了! “谦儿,别胡闹!”宋嫤忙制止,又柔声哄,“乖些,咱们马上就到茶楼了,姐姐给你买点心吃,好不好?” 宋宜谦不语,只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徐徵,似要哭了。 他的眼睛和宋嫤一样,都随了母亲,此刻徐徵看着宋宜谦,竟有种看缩小版宋嫤的错觉。 “无妨,我抱他便是了。”徐徵收回目光,忙把脑子里奇怪的念头赶走,而后主动弯腰将小家伙抱了起来。 他常年习武,这点重量对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一手抱娃,另一手又帮宋嫤分担了大部分的重量。 可把宋嫤给感动坏了。 像徐徵和张文光这样,拥有成年男子该有的力量的男性,在她以前的生活里可太少了! 到了茶楼,总算是凉快不少。 宋嫤没来过这里,问了小二后,便点了几样店里最热卖的,一壶茉莉香饮,银杏糕、透花糍还有豌豆酥。 末了,便就做起中间人,为徐徵和齐砚书互相介绍起来。 “这位是徐大哥,在京兆府衙门任职,这位是齐公子,入京参加秋闱的,眼下在我家店里暂住,帮着做些事。” 徐徵略略颔首,齐砚书则是很规矩的拱手作揖,两人就算是互相打过招呼了。 “怎么今日徐大哥没穿官服?今日不用当差?”宋嫤主动开口。 “日后都不用去了。”徐徵平静道,顶着宋嫤惊异的目光,又解释,“我要回平王府当差了,前些日子只是借调去衙门帮忙的。” 而且京兆尹李信年,因为徇私枉法之罪,已经被平王告上了朝堂,端王没能保住他,这两天他已经被隔了官职。 礼部侍郎操办祭典出岔子的事情,也在重查,应当会有个满意的结果。 徐徵的差事算是办完了,自然要回到平王身边去当差。 不过宋嫤很意外,略睁大了眼睛看向徐徵,“你是平王府的侍卫?” 她颇有一种,熟人竟另有身份的惊讶。 从王府被借调到京兆府衙门去,去了便是领队的位置,说明徐徵在平王府肯定不是普通侍卫。 徐徵面色平静,“左右在哪儿当差也差不多,只是日后去给宋姑娘捧场的机会要少些了。” 他并不太想过多的讨论他的身份,所以岔开了话题。 宋嫤看出他的意思,也就没再继续追问,反倒是给自家面馆儿做起了宣传。 “后天面馆开业,徐大哥若有空,定要来看看,有什么相好的朋友,也都带来,我请你们吃面!” “好,有空我一定来。”徐徵难得爽快应声,末了便将目光投向齐砚书,“不知齐兄是哪里人士?今虽秋闱,下场的人不少,恐怕竞争有些激烈呢。” 这说的是实话,徐徵在平王身边,还是得到不少消息的。 当然,他也是观察下来,觉得齐砚书是个身正的,这才肯透露一二。 齐砚书依旧是客气的拱了拱手,“在下是楚州祥县人士,此番进京倒也并不执着于功名,能历练一番也是好事,不过能高中自然更好了,不中也不觉得可惜,大不了三年之后再来一试!” 金榜题名自然是想,但齐砚书也并不是钻牛角尖,执念很强的人,不过这也和他是头回参加会试有关系。 若考个三四回还不中,怕就没有这般心性了。 但放在此刻,这番话确实是真心实意的,也足够豁达。 徐徵笑了笑,端起手里的茶杯,“那我就以茶代酒,祝愿齐兄榜上有名了。” 若说刚开始他还因为齐砚书是被宋嫤捡回来的,这件事,对此人有点莫名的抵触,但此刻相处下来,徐徵就已经换了心思,琢磨着,齐砚书看起来不错,说不得是个能高中的苗子。 这要是能替平王提前把人给招揽住,可是一件好事。 也是为此,不擅交际的徐徵才会露了笑,主动又不大熟练的,同齐砚书谈了好一会儿。 而宋嫤的心思就没放在他们二人身上,见他们聊起来,便就专心研究起了这茶楼里的果子。 味道是不错的,但没什么特点,无论是用料上的创新还是名称的创新,都很缺乏。 就这样,她今日点的这些还在茶楼里卖的极好。 为此,宋嫤对自家的点心越发有了信心。 于秋兰做的点心味道不错,且模样更精致新颖,又取了特别的名字,赶着秋闱的风潮,肯定是能畅销的。 而且嘛,宋嫤琢磨着,也要把沈棠月这个‘大才女’的名头借来用用。 拆穿她文抄公?那是不可能了,宋嫤指望对方给自己带货呢。 到时候就对外宣传,她家的点心连景盛楼诗会的魁首,沈大小姐,都非常喜欢,一来就直接包圆儿。 等卖得好了,她还考虑给周边的茶楼供货。 自己开茶楼就算了。 茶这个东西啊,外行人太容易被坑,不是一时能学清楚的,她如今又正时运不济,别出手就赔干净。 她这边琢磨着,侍郎府里头,沈棠月就莫名奇妙的打了个喷嚏,忽而感觉自己背后一凉,好像又被人算计了什么。 想到今天去了趟元宝巷,只看见了宋嫤,没遇到齐砚书,沈棠月心里就烦。 那会子也是被气的昏了头,怎么就走了呢,白跑一趟,正事儿没办,还花了那么多银子。 “你们两个继续派人去元宝巷打听,那个叫宋嫤的,是不是身边有个读书人,叫齐砚书,打听到了就赶紧回话。”沈棠月吩咐。 她自己已经不想出府了,头疼。 而宋嫤可不知道自己仅仅是截胡了这一回,就惹得沈大小姐如此焦躁,从茶楼出来后,与徐徵道了别,她就已经开始琢磨着,忙完了面馆开业的事情,就着手开始第二次截胡。 很显然,这回还是没能逼得沈棠月现身交代,那就再来一把火! 她不信对方还能忍得住。 “徐大哥,我想麻烦你帮我问问,这城里哪家武行靠谱,最好别太贵了,我想着过几日出城办件事儿,京郊难民多,听说不太平,或许我要雇人护送,这方面我不大了解,又没有别的熟人,只好拜托你了。” 分开前,宋嫤有些不好意思的同徐徵打听。 徐徵本想问她出城去干什么,可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 想着宋嫤没说,肯定是不想说,那他就不问了。 最后就只点了点头,“好,我帮你问问。” “那就多谢了!”宋嫤灿烂一笑。 想着这事儿有着落了,心里又轻松一些。 不过等她回了面馆,看见了里头坐着的人,脸上就笑不出来了。 是她的那位秀才爷爷,宋以修来了。 第34章 办事?先立字据! 不过当这几个统领着六万兵马的统帅将领看到了其中一个将领手中接过的虎符兵权后顿时就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什么?坐牢?我绝对不可能让靳言坐牢!绝对不会!”我大声说道,随后便冲出了门。 最后在‘主动’询问了乔安娜后,才不得不放弃‘初拥’的打算。 白祺心中也是有所不解,赵氏能源的这个合作可是被无数投资公司在争抢,可这赵郎峰怎么还自掉身价的过来了。 天赐直接竖起了大拇指,真的不错,唐嫣继续说道:“你们忙你们的,我和依依玩我们的,大家谁也不担务谁,这不是很好吗?”此时天赐还能说什么,人家飞机都上了,再说什么也晚了,只好点了点头。 我如同被戳中要害似的在他怀里轻轻一颤。男人的瞳仁缩了缩,不等我说什么,他竟低头攫住我的唇,大手也顺势扣住了我的后脑。 哼,亏她还担心她在这里一定饿肚子了,没想到吃饱喝足的,害她白担心了。 而在撤除虚拟光幕之后,帕奇又想起了一件与托尼·斯塔克密切相关的事情。 东昌云倒是鸡贼,这些话都没有明说,反而只是各种暗示,让人甚至挑不出什么毛病出来。 俞槿惊呆的看着她,在她的理解里,大家闺秀就是该温柔含蓄才好,她从没见过姜喜晨这么,这么,泼辣的姑娘。 虽然他们三个都在为统一发下而不断的相互征战,可也从来没有忘记自己是炎黄子孙。 随后,他们一边用餐,一边聊过去的事情,卡尔说当年在密尔沃基根本找不到这么好的餐厅。 “在下朱瞻墡,误入宝地,不知此处是何地?”朱瞻墡没有贸然上前,而是拱了拱手出声询问。 罗伊算什么东西?一个利用于飞的威望强行让自己成为二号核心的普通全明星,他的前景和实力根本无法和杜兰特相比。 如同月宫仙子,清冷高贵,圣洁凛然的君清漓,此时恶狠狠地说道。 想着,朱瞻墡目光一撇,就见老爹朱高炽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至于下方的魏藻德,以及周奎,周延儒、钱谦益等蠹虫,一个个也是目瞪口呆,浑身颤抖,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切。 现场大量土灵族高层神王纷纷为之哗然一片,显然是对于石老丞相的推测感到非常震惊。 我们耐心的等待着,终于再又过了两天的时候,等到了一个机会。 一开始玉晓天被搞得一头雾水、不知所措,可继续听下来他却更加傻眼了,这都什么跟什么?什么叫只能怪她命苦,甚至还有丧事,还一切从简,这……这岳母莫非以为青璇她……。 有时候有些伤,只有自己让自己受伤,那些东西才能伤到你,如果从一开始他就能坦然一点儿,或许这么多年,他心里也就不会那么的苦。 远处,在杜龙的操控下,达到数百里长的五彩蛟龙大阵突然来了一记神龙摆尾,巨大的龙尾滚滚扫过数百里方圆的战场。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赫连晟发现她脸色有异,紧张坏了。 也正是看到了神殿的发展,林风这才想要将国内玄门带出去。眼睛老盯着眼前的这些东西,闹来闹去,始终闹不出个名堂来,那能有多大意思? 孟元直叹息一声对正在给自己烤肉的儿子道:“虎儿,把这些东西收了吧,铁心源嘴里说出来的话,能听的实在是不多。 台下掌声雷鸣,所有人的目光都纷纷聚拢到坐在第一排的南宫宸身上。 听她这样说,木月岚舒了口气,有人经过就好,不然这一段路,她非得吓死不可。 众恶鬼忽然咆哮,猛地向着秦飞冲了过来,像是要将他撕成碎片一般。 连贯起来,我推想,应该说的是老陈收的那尊金刚不动佛以600万卖给了成都的大老板。 众人闻言,全都是心中微微一惊,随即纷纷满脸轻蔑的看向叶一。 盗梦空间的毁灭也让廖艾和一位神主受到重创,还有个倒霉蛋被一炮轰杀,算是买一送一。 这些蔬菜是炼制补天丹的关键,周游没有大规模推广,只有后院才有。 这时候,刘家守灵的子嗣们都听到了他爷爷的惨叫声。看见黑猫,一个个气得不得了,刚好家里还有一杆打鸟用的火铳,刘警官他爸抄起来对着黑猫就是一枪。 可惜对于达瑞这个懂行的人来说,轮回箭的优点与弱点是并存的。 阿鲁巴随意的挥挥手,这漫天血刺便静止在他的面前,“破!”阿鲁巴低喝一声,这些血刺便在他的面前爆开,甚至连射出的血液都没有波及到他的身上。 秦羽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默默的退出了办公室立即买了一张机票,又重新飞回了江北市。 第35章 稳妥些好 此次帮战,龙啸城根本就没有遮掩的意图,先是派人到潇湘雨下战,让对方有所准备,然后才在战规定的日子里正是对对方进行帮战。 “差点就回不来了,还好九阳神功够强悍!”萧痕松了一口气说道。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叶洛苦笑不已,心里恨不得将这个腹黑的萝莉的脸上捏上几下。 徐舟大力的营销,采用了饥渴销售,限量发售!那场景异常的火爆!而饥渴营销,直接带动了长生堂其他丹药的销售甚至罗祥那不成熟的旗盘,以及符生意,都上了一个台阶。 “为什么?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泰眼神中除了惊奇以外,更多的则是不可思议。 “刘备说的不错,这荆州原本是属于刘景升之地,如今刘琦子承父业,也未尝不可!这样说来,这荆州应该是刘琦的,刘备在这里算是什么?我就不信刘琦心中对刘备在荆州没有丝毫的抵触!”周瑜开口说道。 回到淝水后,我对古司长简单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但交给上面的任务报告却不能这么写。我写的报告内容大意就是楚教授对我谈的那番话。至于上面愿不愿意听愿不愿意看,那我就无法左右了。 明思偏首沉吟,已经开了四轮了,荣烈猜了两回,皆是猜双,而四回碗中都是两颗明珠,原封不动。 在中央星停顿了一天之后,充分享受玩乐的一行三人,采购了些历练所需的物品,踏上了去往魔幻星的传送阵。 还有不是说后来鬼王还亲自出手救了她几次么?难道每次都是暗中救了的? 人们自古就对江河湖泊产生了情愫,什么“母亲河”、“九派母亲河”之类的称谓自古不绝。 如今,好不容易活捉了李景隆,朱棣却要放了他,让他完好无损的返回应天。 当然,他们不可能不熟,因为白天他们已在这条路上跑过百余趟。 而且和人一样,绝大多数人都非常恐惧杀人,鬼也是一样,一般情况下他们不会杀人。 本以为干掉十六大鬼王,就可以顺利过关,没想到一场恶战还是在所难免。 在这院落里,房屋的主人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对院落进行改造,建设下屋、开辟菜地等等。 只是,如今两次兵败,已经彻底的打击了他,让他心如同死灰了。 燕王府麾下黑虎营的一队精锐士兵装扮成了商队,正守候在了这里等待秦墨等人,此刻,两队人马已经汇合在了一起。 一身红衣的她如同王者一般,宣誓着她的力量,她眼中笃定的目光与信念,令人不自觉的去追从。 “走”穆天宸率先上马,马鞭一抖便是朝着城外扬长而去,在雪地之上留下道道的残痕。 猛然间,他听到在远处似乎传来了声音,虽然声音相隔很远,但是在这寂静的夜晚,周天龙还是能听得清清楚楚。 叶天一个冷不防被老林头给拎起来,愣愣的来了一句:“老爷子好!”然后又坐下了。 立于城墙之上,视线朝着下方投射而去,只见的下方犹如洪水一般,漆黑的岩石怪兽汹涌而至,人数之多犹如过境的蝗虫,密密麻麻数不胜数,看的这些数量,连头皮都是在发麻。 “世人都说人行走于白日,鬼行走于黑夜,但其实鬼也有属于自己的‘白日’,而黑夜并不等于鬼的‘白日’,鬼的‘白日’是人不能进入的。”驼背老太太阴森森的说道。 车子驶进县城,道路两侧的房屋偶有几间窗户还亮着光,但大部分人都已在梦乡。 周天龙点了点头,随即,二人又继续讨论了一下关于帮派成立的一些具体问题。 黑子住院周氏兄弟就雷厉风行的开始兼并黄建民的产业,黄建民已经死了,他老婆急着拿钱走人,周铁柱只掏了一亿多就把黄建民的所有产业都收编过来,周铁柱成了同大市的老大,没人再是他到底对手。 坐在车后座的童彤噗嗤一笑,江离火也不介意,只是嘿嘿一笑,也知道他这样神经大条的家伙,才能够跟徐一鸣这个在学的时候,闷声不哼的家伙,成为熟人。 “所以红殿主就断定,这个怪人所中的巫术,正是巫南教教主南天云所为,是也不是?”周天龙问道。 他做事一贯细心,从来没有出过差错,何紫嫣终于说了声“好”,示意冷然一起走了出去。 东城轻轻的笑了笑:“我现在发话,你们皇族地产可以对我们公司下手,到时候看看,到底是谁输谁赢。”他心中暗笑着,自己如果不是无心房产业,还能让你这个死胖子嚣张? 嘭——,火焰落到了紫雷屏障之上。然后异变发生。就像一片火油被投入一根点着的火柴,整个紫雷屏障居然轰然一下燃烧了起来。 他是个酷爱栽种的优雅之人,因此他常常自叹自己生不逢时,或者错生在了这样的家族里。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宁愿归于河源田野,做一个悠闲自在的闲人雅客。 而萧枫,在接下來这两天时间里,还真是把卢浮宫博物馆、圣母院、埃菲尔铁塔什么的都好好的参观了一遍。 眼下公子对皇四九产生了好感,不过想获得这个姑娘的芳心并不是那般简单,先不说她本身不可以常理揣度,单是后天的比武招亲大会就不好应付。 而反观赵逸,却是犹如磐石般,纹丝不动,那只踹出去的大脚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收回,身上的气息一点也没有凌乱。 符篆出现之后,忽然有淡淡的黄芒自上闪现。这宛如灵光一现的黄芒顿即吸引了唐川和暗处残魂的视线。至于皇甫奇本身,自然看出了什么,身影随即消失,似乎有了某种解决之道。 第36章风水该轮流转了 “怎么要?”宋以修烦躁的斜了一眼钱氏,“老大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软弱无能,半点主见都没有,如今被妻女是捏的死死的,给我这点钱,还是背着嫤丫头的!” 想到自己儿子那窝囊样儿,宋以修就气不打一处来。 连自己的女儿都压不住,害得他今日在宋嫤面前,一分长辈的威信都没立起来。 倒像是个晚辈一样,处处看宋嫤的脸色。 钱氏到不这么认为,眼珠子一瞪,哼道,“老大再是不管事,总该知道家里钱放在哪儿吧?” 边说,浑浊的眼睛里泛起算计。 “他平日算得上孝顺,就让老二去,说我病的快要死了,没钱看病,老大肯定会拿银子回来的,就算于氏和那贱丫头不肯,围着我这当娘的一条命,他偷也该偷钱拿回来!” 这话让宋承兴的脸上也跟着亮堂起来,眼里闪着激动。 “对,大哥心软,今日肯给爹三两银子,定然不会看着娘病了没钱治的,我明日就进城。” 母子俩一点儿不觉得这个骗钱的由头不吉利,心里只想着如何能从大房手里拿钱。 宋以修听着他们母子的筹划,和以前一样的莫不吭声。 他总是如此,明明是默许了一切的发生,可却又装作不知道,没答应过的样子,一旦出了问题,就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而彼时城里,宋嫤一家已经吃过晚饭开始摆夜市摊子了。 晚上不卖面,只卖点心。 白天的点心被宋嫤全卖给了沈棠月,这一批又是于秋兰新作的。 “秋兰,我有事儿同你说。” 宋成先蒙着头,趁人少,主动开了口。 “什么话?”于秋兰奇怪的看了丈夫一眼。 这一眼便就察觉到丈夫不对劲,似乎做了什么亏心事的样子。 果然,下一刻宋成先将自己给了父亲三两银子的事情说出来后,于秋兰顿时就懵了。 “三两?你一口气给出去咱们一个月的铺面租金呢!” “我知道。”宋成先抿了抿嘴,“可我爹几乎从不求人,我实在有些看不过去了,那三两银子,是预备着请人把厨房重新修一下,再添置些碗碟的,所以我带在身上。” 上回宋嫤煮酸梅汤烧了厨房,还没修复呢。 他一边解释,却也知道自己这事儿干的不对,便也没什么底气。 于秋兰无奈的看着他,“不是家里的钱你不能随意用,只是三两真的给了太多,我怕他们见了这富贵,会起歪心思。” “这…应当不会吧,我爹和我娘不一样,他好歹清明些。”宋成先皱眉。 “我只告诉你一句话,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 于秋兰声音虽轻,但也足够表达了意思。 而紧跟着,她又小心叮嘱到。 “此事别让元元知晓,否则她的性子,怕要不高兴了,这事只当没发生吧。” 宋成先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殊不知,此刻他早已经被钱氏和二房给盯上。 次日。 摊子上的事情都照常进行。 唯一不同的是,明天面馆就要重新开业了,宋嫤在店里忙着布置,并不曾在外头摊上。 不过齐砚书去了摊上帮忙,倒也人手够。 街角。 宋承兴一早就进城了,这会儿鬼鬼祟祟的缩着身子,远远打量着摊位上的情况。 看见大房生意这么好,心里很不舒服。 只觉得那些钱要是进他的口袋里了,该多好啊。 不过这种想法只可能是白日梦。 而正当他想着寻个合适的机会,过去要钱时,却忽而被一个小丫鬟拦住了去路。 “这位大哥,您是不是姓宋,与那边摊上的宋老板,是亲兄弟?” 翠屏笑的客气,柔声问询。 宋承兴见她穿着不俗,一时,心里有些提防起来,默默往后退开些。 “你怎么知道的?你是谁?” “大哥别担心,我不是坏人,是因为我家小姐与那摊位上的宋姑娘相识,所以才叫我来问一问,如果我没有猜错,大哥是想来要钱的吧。” 翠屏皮笑肉不笑,点出宋成兴的意图后,又继续道。 “据我所知,这宋家的面馆儿明天开业,怕还要更热闹呢,估么一日的收入就会不俗,我如果是你,就忍一忍,明天再来。” 翠屏善意的提点了宋成兴一番。 而她说完,宋成兴依旧是警惕。 见状,翠屏才又道,“听说你还欠着不少银子的外债呢,这样吧,我也不与你绕弯子了,我家小姐和这群人有几分不愉快,只要你能搅黄了这面馆明日的开业,我家小姐愿意付给你三十两银子,如何?” 听到有钱拿,宋成兴一下子就亮了眼睛,根本不在有任何警惕的样子。 三十两,那可是三十两,有了这笔钱,他目前的困境就可以解决了呀! 想到孙员外马上就要命人上门讨债了,宋成兴整宿整宿的睡不着,生怕还不上钱,被扭送去官府。 宋宜明还在府衙大牢里待着呢,他可不想爷儿俩都进去。 于是立刻就反问,“三十两银子怎么给?你们可得说话算数,万一我办了事,却拿不到钱,我可亏大了!” 看着宋成兴的嘴脸,翠屏心里恶心的很,但想着沈棠月交代的事情,还是硬着头皮回答。 “放心,你办完事,就依然来此处等着,会有一个小乞丐领着你来找我拿钱,不会骗你的。”翠屏向他保证。 得了这话,宋成兴就放心了,当即表示一定让宋嫤的面馆开不了业。 翠屏自然也将这话带回给了沈棠月。 “好好的按我给她安排的路子走,不就好了么,非要费力折腾,如今还不是会一场空。” 沈棠月眼里冷光闪烁,唇边是带着讥讽的笑意。 昨日命人查探过,沈棠月知道齐砚书真的是被宋嫤救回去了,她心里的火就蹭蹭直冒。 结合如今宋嫤行事风格的不同,沈棠月也已经隐约猜到,宋嫤恐怕也换了芯子。 既如此,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抬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玉锁,沈棠月眸光锐利。 宋嫤的好运气,不都来自这个东西么,现在这东西到了她的手里,也该彻彻底底的风水轮流转了。 她已经受够那种仰望别人生活的感觉,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把宋嫤踩在脚下的机会,她一定一定不会放过! 第37章 毒死了人 面馆开业这天,宋嫤起了个大早。 事实上她昨晚就有些睡不着,毕竟今天要办的事情对她来说,意义实在重大。 办成了,才算是正经走上了致富的大道,光靠摆摊,小打小闹的,不会有太高的成就。 宋嫤的生活理念是在哪儿都要干出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就算如今身在逆境,未知的危险还很多,但她的信念仍然就是一个字,干! 谁挡路,踹谁就完了! 心里揣着这个念头,一大早见了面,齐砚书就觉得宋嫤今天,好有气势。 “在下祝宋姑娘旗开得胜,财源广进!” “多谢齐公子。”宋嫤扬眉一笑,“我也提前祝公子,能高中榜首,做那名满天下的状元郎!” 齐砚书忙是摆手,道了几句谦虚的话,不过那脸上的笑容却也看得出,这祝福他喜欢极了。 很快,宋成先和于秋兰也出了屋子,被牵着的宋宜谦,今日都格外劲鼓鼓的样子。 所有人聚在一起,宋嫤又将今日的安排和分工交代一遍,互相打气后,几日简单迅速的吃了早饭,就打开了店门。 不多时,锣鼓队到场,伴随着鞭炮响起,喜庆的吹奏声也瞬间填满了整条元宝巷。 就连外头的主街上都能听见里头的热闹。 隔壁打铁铺的张叔一家最先拎着贺礼登门,宋成先忙是推辞,却还是被塞满了双手,无奈,只得赶紧招呼他们一家子坐下,给上了一桌丰盛的早饭,说什么,也没收银子。 跟着,隔壁的金婶儿还有对面的周大爷,也都上门来贺喜。 一时间,铺子里就开始有了热闹的氛围。 宋嫤让齐砚书在店里等着招呼客人,她则去了巷子口,在外头招揽生意。 起先一切都顺利,这几日摆摊积累的老客大多都来捧场了,再有齐砚书按宋嫤所说,在各大酒楼的书生社交圈里做了宣传,还有那路过的,觉得好奇或是划算,进来一试的新客。 竟然很快就把店里坐满了。 宋嫤怕店里忙不过来,便就回去帮忙,而就在她从巷子口离开后,对面街角,宋成兴和刘荷芳两口子,慢慢露出了头,朝着这边看了又看。 随后夫妻二人低声商议了几句,便就分头行动了。 约么小半个时辰后,宋嫤就发现,自家面馆外头,不知何时竟聚集起了一大群乞丐。 粗略数数,约么二十来人,这会子都端着破碗,正在面馆外头乞讨。 齐砚书走过来,往外瞄了一眼,不由皱眉,“怎么忽然会来这么多乞丐?” “许是知道这里今日开业,能讨到吃的吧。”宋嫤道,她也只能想到这个解释了。 “那咱们,给吗?”齐砚书伸着脖子往外看了看,“瞧着到都是可怜的。” 这年头,不是老弱病残或者那格外懒的无赖,谁无端会去做乞丐呢。 宋嫤抿了抿嘴,旋即点头,“给,今日不好出岔子,给他们一顿饭吃,也算是积福了,你在这儿看着,我去厨房,让我爹煮上二十碗素面。” 说罢离开。 厨房里,宋成先听完这消息,立刻答应了。 他纵有一万个不好,但确实心善。 很快,宋嫤就端着一大盆素面走了出来,在店铺门口支持一个小桌,招呼着这群乞丐排好队,来吃面。 人群里两个乞丐悄悄的互相对视了一眼,而后便跟着其他人一起围拢了过去。 “就给这个?你们也太小气了吧!” 看着那一盆素面,乞丐堆里开始有人发出不满的声音。 宋嫤给其他人盛面条的手一顿,面色瞬间就冷下去,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一圈,最后落在了那个刚刚说话的人身上。 “嫌我的东西不好,你大可走,实在不必留在这里吃苦。” 被怼了一下,那人面上一噎,随后目光沉下几分,隐隐就不高兴了。 只是那人依旧没走,还是慢慢的排了队,领走了一碗素面。 本以为事情到这里也就结束了,不过是个奇葩流浪汉罢了,打发走了这群人,便也就回店里继续帮忙。 却没想到约么过了半个多时辰的时间后,面馆外头突然就闹开了。 “好啊,你这个假模假意的卑鄙小人,不愿意施舍也就罢了,也没谁逼着你,可你却趁机害人,你好黑的心肠!” “大家快来看看啊,我老娘就是吃了他们面馆的面,就被毒死了,这宋家面馆好大的胆子,因嫌弃我等上门乞讨,影响他家做生意,就要杀人啊!” 一听说死了人,虽然是个乞丐老妇,但周围看热闹的人还是立马就多了起来,不要说屋内此刻还在吃面的食客们,都是被这动静给吸引了。 宋嫤脸色一沉,立马就冲了出去,便见是刚刚那个嫌弃过素面的人,此刻正在嚷嚷宋嫤投毒害人。 在他脚边,一张破草席上,一个衣衫破烂不堪的老妇人紧闭着双目,躺在上头,嘴角是没有擦去的黑血。 确实像是中毒。 可肯定不是在宋嫤这里中的毒,明显这个无赖是在她这里碰上瓷了。 “你胡说什么,我们店里的东西都是干净的,怎么可能下毒害人,你休要信口胡言,你说你母亲是吃了我们家的面出事的,可刚刚你母亲根本就没来,我不敢说过目不忘,但你母亲这样年纪的人,刚才绝对没有!” 不等宋嫤说话,齐砚书先气凶凶的冲了出来。 谁知那人看他一眼,并不理会他话里的证据,只骂道。 “你是个什么东西,这里就有你说话的份儿了?难不成你是这个小娘子的姘头,才这样维护她,她害死了人,你还替她说话!” 齐砚书被‘姘头’两个字气的跳脚。 正想与那人理论,却被宋嫤一把拦住。 “你口口声声说,你母亲是吃了我家的面,被毒死了,好,我问心无愧,那就报官,请仵作来验明!” 乞丐稍稍愣了一下,没想到宋嫤会这样强势,说两句就要报官。 可他既然敢来闹事,肯定也是有准备的,当即就道。 “仵作检查,那可是要开膛破肚的,我娘本来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死了还要被人拿刀子在身上动,我不会同意的!” 那乞丐忽而表现的十分孝顺。 “再说了,你有钱,谁知道你会不会贿赂仵作,就算我娘是吃了你家的面才出事的,那仵作也说不是,这账我怎么算?!” 第38章 来者不善 这乞丐扯着嗓子嚷嚷,不多时,店里大半的客人都撇下碗筷出来看热闹了。 一听是这家的面吃死了人,立马就开始有人不淡定起来。 “不会吧,难道这店真有问题?我吃着味道不错,已经不是头回来了,他们摆摊儿起,我就吃呢。” “怎么不可能,我就听说有饭馆儿的后厨,把防虫蚁的药,不小心混进吃食里,害死了人的,那老妇口吐黑血,就是中毒的样子!” “哎呦,这一说,我的肚子好像有点不舒服了,莫非也吃到不干净的,退钱,快给我退钱,你们真是害死人,难怪店开在这犄角旮旯里头!” 随着事情发酵,竟开始有无赖打起了趁火打劫,吃白食的主意,故意叫喊起来。 后厨里忙着的宋成先和于秋兰听着外头动静不对,这会子赶紧出来查看情况,一见门口躺着个老妇的尸体,顿时吓得都白了脸。 赶忙上前查问情况。 齐砚书嘴快,立刻与他们说明,听完缘故,夫妻俩更是险些站不住脚。 “误会,这肯定是误会,我们都是普通百姓,靠手艺讨口饭吃的,怎么可能害人呢!”宋成先忙解释,急的手足无措。 那闹事的乞丐一看宋成先的态度,立马就越发强势起来。 叉着腰就骂,“误会?我娘都已经给你们害死了,你跟我说误会,我告诉你,今日这事儿你们不给我一个交代,就没完!” 宋成先看看地上躺着的人,脸上愈发显出几分焦急愁苦,“你想要什么交代,人肯定不是我们害死的呀!” “说这些没用,这一条人命生生叫你们害了,没有二百两银子,这事儿我们就公堂见,你们都等着偿命吧!”乞丐一挥手,叉着腰,语气十足强硬。 二百两银子的数额报出来,宋嫤都气笑了。 一把拽回想要上前和那乞丐理论的齐砚书,朗声开口。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道理都懂,可也没有平白就赔银子的,你说这是你娘,总得有证据吧,可不是随便哪里找来一位可怜人,就能被你当筏子讹钱的。” 说着,宋嫤上前瞧了眼那地上的老妇人,又看看那乞丐,随后便道。 “仔细一瞧,你和你娘,长得可一点儿也不像,你这会子前来闹事,半点儿不见伤心色,眼泪都不曾流下一滴,只想要钱,谁家没了母亲是你这般做派!说,你是害了哪个无辜的性命,又来栽赃我?” 她气势十足的喝问,四下围观的人也都被点醒,发起了质疑声。 乞丐一时被她镇住了,眼神明显有了几分不自信的闪躲,可下一瞬,不知是捕捉到了什么信息,又重新昂起了下巴,摆出了寸步不让的姿态。 “我这是早就流干了眼泪,现在只想给我娘讨个公道!你要证据,我有人证,喏,那位兄弟和我认得,他知道这就是我亲娘!” 边说,边往人群某处指了指。 宋嫤顺势望去,就见也是个乞丐,个子高壮些,年纪与闹事的这个看起来差不多。 见人望过来,他便往前走了两步,“对,这就是他亲娘,老家遭灾了,一起逃难来的,和我认得许久了!” 他刚说完,忽而就见宋嫤大步就朝着他走了过来。 下一刻,竟是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就往外拽。 “行,你既然能给他作证,那就一起去公堂对质!” “不是,等等,我去什么公堂啊!” 那人瞬间慌了,没想到宋嫤会是这样的操作,赶紧往后退,想挣脱宋嫤的手。 可没想到宋嫤看着瘦,力气竟还不小,硬是不松手。 “你当然要去了,你可是他的人证,起先我说要保管请仵作来验明死因,他不肯,刚刚他又说不给二百两就要上公堂,好啊,正合我意,若人当真是吃了我家店里的东西丢了命,那我赔钱偿命,都没怨言!” 这种时候,就是不能退缩,这群人明显的欺软怕硬,所以宋嫤也是摆足了不罢休的气势。 然而总有那么些讨厌的苍蝇,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就在旁边乱叫。 譬如这会子,此前就对宋嫤出言不逊过的,那巷口卖包子的男人,又蹦跶了起来。 脸上不怀好意的笑,颇是有几分恶趣味的盯着宋嫤道。 “小姑娘别不见棺材不落泪啊,谁能拿亲娘的性命开玩笑啊,你不想赔钱,非拉着人去公堂,该不是想着你那相好的几个官差,能帮你颠倒黑白吧?” “你胡说什么!” 宋成先见那人对宋嫤言语侮辱,立即愤怒的冲上前,边瞪着那人,边走到宋嫤身边。 “元元,还是即刻报官吧,不要和他们纠缠,爹怕你吃亏,你快去挨着你娘。” 齐砚书这时候已经挤开了人群,“宋叔,我去报官,你看好这里就行!” 宋成先忙点头,正要叮嘱两句呢,就见齐砚书还没挤出去多远,就被一行人给硬生生堵了回来。 来的是四名官差,都是陌生脸,瞧着颇有几分不善。 “让开,挡什么道儿!” 其中一个毫不客气就重重推了齐砚书一把,齐砚书就是个清瘦书生,加上也没防备,当时就被推的摔倒在了地上。 于秋兰大惊,忙把手里牵着的宋宜谦交给隔壁金婶儿看着,上前去将齐砚书扶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竟敢随意打人!”齐砚书怒道。 那官差只冷冷斜了他一眼,根本不理会,而后目光便在四下扫过,语气很是不耐烦的张口。 “有人说宋家面馆的东西吃死了人,谁是管事的,跟我们走一趟,去衙门问话!” 宋嫤看着这行官差,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感觉,正要上前回话,宋成先察觉到她的意图,立马抢先一步,冲了上去。 “几位官爷,我是这面馆的老板,面也都是我亲手煮的,我没有下毒害人,我跟你们去衙门!” 为首的官差瞥他一眼,而后抬手,“带走!” “成先!” “爹!” 于秋兰和宋嫤不约而同的焦急唤道。 宋成先本想说点什么,安慰妻女,却被后头的两个官差一左一右,直接强行押走了,根本不给他张嘴的机会。 闹事的乞丐,还有那个说要给作证的乞丐,见事情发展成这样,也都慌了,赶忙求饶,说他们是受害者云云。 可官差却照样并不听,命他们两个将地上老妇人的尸身用草席卷着,一起抬去衙门,听候发落。 眼见人都被带走,于秋兰急的都快哭了,但还是想着先安顿孩子。 “元元,你和弟弟在这里等着,我跟他们去衙门。” “娘,我跟你一起去。”宋嫤皱眉,已经发现这群官差来者不善。 她心里大概能猜到些内幕。 齐砚书也表示要同去。 见状,左右邻居便主动表示会帮他们照看店铺,让他们安心。 宋嫤谢过他们,进屋去拿上钱,一行人匆匆就离开了。 第39章 太渺小 等徐徵带着崔九到元宝巷里来,预备给宋嫤捧场的时候,就见宋家面馆门口冷冷清清,大门都锁着。 不由奇怪。 “徐兄!” 张文光在铺子里打铁呢,看见了徐徵,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着急的上前来。 “你可来了,宋姑娘他们家出事了!” “出什么事儿了?”徐徵心里一沉,“今日不是开业吗?” 张文光紧紧皱着眉,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他讲了一遍,听罢,徐徵的面色就冷了几分。 崔九也收起了惯常的嬉笑模样,抬手摸了摸下巴。 “啧,听着像是得罪了人,被做局了,李信年被革职,京兆府如今没有府尹,下头一团乱,想趁乱干点什么,估计银子给够就能成啊,亦或者...” “有权势。” 徐徵接出了他没说完的话。 同时心里冒出了个人名。 吏部侍郎府千金,沈棠月。 宋家得罪的有钱人,应该只有当初被戏耍了的孙员外,不过那是二房的麻烦事,应该不会连累过来,那就只有沈棠月可疑了。 毕竟此前沈棠月派人调查宋嫤,徐徵是知道的,而且也问过,宋嫤说并不识得沈棠月。 这里有必有蹊跷。 “走,去衙门看看。”徐徵沉声开口,不等崔九跟上,就迈开了步子。 崔九跟在后面,嘴上不情愿道,“还说请我吃早饭,果然跟你出来就没好事,我也是昏了头了,想占你的便宜!” 说是这么说,可身体却很诚实的跟上了徐徵的步伐。 而彼时衙门口,宋嫤几人却被拦在了大门外。 “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齐砚书心里窝着火呢,读书人气性,“按我朝府衙规矩,要开堂审案才是,你们把人都带进去了,却不让我们看庭审,这是什么道理!” “都说了,如今京兆尹一职空缺,尚无府尹能审案,你们在这儿吵也没用,等什么时候新府尹上任了,就能开庭审案了,再说了,这京中又不止你们一起案子,前头还有呢,回去等着吧!” 守门的官差不客气的驱赶起来。 宋嫤面色凝重,头回感觉到了自己在这个封建社会里,无权无势也没钱,是多么的渺小。 等新的京兆尹上任了再审案,那时候中毒的死者,早都尸身腐烂了,还怎么查验,而且听对方的意思,案子没审之前,宋成先就要一直被关在牢里等着。 这期间要是发生了什么事,宋成先在牢里有个万一,那可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于秋兰显然也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弯绕,忽而膝盖发软,眼前发黑,人就往地上栽去。 “娘!”宋嫤眼疾手快,慌忙把人扶住,“娘,您没事吧?” “元元。”于秋兰紧紧握着她的手,泪水止不住的流,“怎么会这样,是谁要害咱们,你爹被关起来了,如今怎么办才好,难不成是二房使坏?” 宋嫤扶着于秋兰,“娘,别担心,我一定想法子尽快把爹救出来,这事儿多半与二房无关,他们无权无势,也没有银钱,不可能使唤的动官差。” “那会是谁,我们也没有得罪什么贵人啊!”于秋兰脸上都是绝望。 像他们这样没有背景和靠山的平头百姓,若对上了权贵,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齐砚书走过来,紧紧捏拳,脸上都是愤怒,“于婶儿,我这就回去写诉状,我去督查院告他们滥用职权,冤枉百姓!” “来不及的,这明显是有人在刁难我们,督查院那边不说会不会管,真的等他们管下来,怕是已经晚了。”宋嫤沉声道,“这事儿还得另想办法。” 她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迎头浇下,泼灭了于秋兰和齐砚书心里的火苗,一时间,几人都陷入了焦急的沉默。 “事情怎么样了。” 忽而,徐徵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宋嫤眼前一亮,想到了什么,立马转过身去,“徐大哥。” “我听说你家的事了,现在情况怎样?”徐徵问道。 “不好。”宋嫤沉沉呼出一口气,“官府说没有人审案,先押入大牢等着,那两个闹事的乞丐也一并抓进去了。” 徐徵跟在平王身边多年,见的手段不少,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 可惜,他只是平王的近卫,在京兆府里面,真的插不上手,除非,他去求平王。 但这样的小事,叨扰到平王面前,不说平王会不会答应帮忙,本质上,他就不该这样做。 不过他正想着呢,宋嫤就开了口。 “徐大哥,你能不能帮帮我,如今事情急迫,我只能求助你了!” “哎,宋姑娘,不是老徐他不肯帮你,而是我们只是王府的小侍卫而已,怎么可能为这样的事情,去王爷面前叨扰呢?” 崔九抢先徐徵一步,替他说了拒绝的话。 徐徵眉头微拧,正想说什么,却见宋嫤忙摇着头解释起来。 “不,你们误会了,我自然知道这不可能惊动王爷,我只是想麻烦徐大哥能不能找找衙门里认识的人,帮我把这些银子递进去,让我爹能在里头不受罪,另外,我需要一个可靠的武行,护送我出城,明天就走,我对京中武行的事情不了解,此前已经求助过徐大哥了,不知道...” “这些都没问题。”徐徵当即答应,“我待会儿找人帮你照看你父亲,武行的事,我下午给你答复。” 宋嫤松了口气,“多谢徐大哥,武行务必要请功夫好些的,银子我有!” 她目前还有一条路能走,那就是帮进京寻亲的国公府小郡主避开劫道的山匪,如此想必就能请国公府出面帮忙,救出她的父亲了。 求徐徵,去走平王的路子,宋嫤根本没想,那太扯了,人家凭什么帮她? 宋嫤还是想用自己挣下的人情来解决问题。 不过,她也有另一层担心。 如果今日的事情,沈棠月真的是背后操盘手,那对方会不会因为她截胡齐砚书的事,对她起了防备,也提前对国公府小郡主出手? 以她现在的能力,能不能胜得过对方呢? 想到这个,宋嫤的心又沉了几分。 但现在顾不得这么多了,这是她为数不多的,能救父亲的路子,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等徐徵进了趟衙门,将托人照顾宋成先的事情办好后,宋嫤谢过了他,才回面馆。 徐徵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莫名的担忧,借口顺路,直把人送到了元宝巷巷口,看着宋嫤进去了,才准备离开。 崔九都忍不住想调侃他,只是话还没说出口,忽而就见徐徵像发现了猎物的狼,目光陡然锐利起来,紧紧盯住了某处。 “怎么了?” “等着。” 徐徵丢下这句话,随后身形一动,朝着元宝巷斜对面的巷口,轻功飞身而去,不消片刻功夫,再回来,他手里就拖麻袋似的拽了个人。 是宋成兴。 第40章 良心被狗吃了 出了这样的事情,开业的事情肯定是黄了。 一行人回来后,于秋兰去隔壁金婶儿那里接回了宋宜谦,便让宋嫤把店门先关上了。 几人坐在大堂里,商量对策。 齐砚书握拳,“我这两日在酒楼里与人切磋讨论文章,颇认得了几个京城本地的公子,或许能帮得上忙,我去求求他们吧。” “这样浅的面子交情,他们能理会吗?”于秋兰叹气,满脸担忧。 她不是完全拎不清的人,哪里能有希望得到帮助,还是看得出来。 所以此刻,于秋兰便将目光投向了宋嫤。 “元元,你同那徐公子询问雇武行出城的事,是想做什么?你有什么计划,可别瞒着娘,娘也能帮你啊!” 宋嫤的面色并不轻松,想了想,还是没完全说实话。 “我这些日子在城里跑,认得了一位高门贵眷,身份不方便透露,虽是不熟,但瞧得出对方是个心善也明是非的,若她肯帮忙,爹一定会平安的,不过如今她不在城中,所以我打算明日出城去求她帮忙。” 听得这话,于秋兰的眼里立刻就升起了希望之色。 “那娘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娘,你明日将店面关了,带着弟弟去隔壁张叔的打铁铺待着,等我回来就行。”宋嫤摇头。 怕母亲担心,又扯了个理由。 “那贵人喜静,也不爱见生人,是因为爱吃娘你做的点心,才与我相识的,娘想要出力,待会儿好好的做上几样拿手点心,我明日带了去,或许贵人吃着高兴,也愿意抬抬手,帮帮我们。” 闻言,于秋兰果然脸上不再有自己派不上用场的难受,立刻点头。 “好,明儿我起早些,现做了点心,你带着去,刚出炉的更好吃!” “不过,要不让齐公子陪你一道?他在外头等着就是了,你一个姑娘家,娘还是不放心。”于秋兰面露担忧。 齐砚书自然是不推辞的,立马表示愿意前往,但宋嫤却又是拒绝了。 “我还另有一件事,想劳烦齐公子去做呢,也很要紧。” “什么事?”齐砚书忙道,“我一定办好!” 宋嫤勾了勾唇角,眼底划过冷意,“我有一本很不错的诗集,想请公子拿出去,替我宣扬一二,不过那诗集的原本已经丢了,我只能把我还记得的,抄录下来,这要花时间,我晚些拿给你。” 虽然不知道宋嫤此刻提到的诗集,和面馆还有宋成先如今的难处,有什么相关的,但齐砚书也没多问。 他瞧着,宋嫤肯定是有考量的,不会做无用功。 如此分工完,几人正预备分头去准备干活,就听得门口传来了一阵叩门声。 “谁?”宋嫤警惕的朝外问话。 徐徵的声音响起,“是我,给你带来一个人,关乎今日之事。” 听到这话,宋嫤立马起身过去开了门。 还没看清呢,就见徐徵揪着一个男子的后脖领,把人拖进了屋里,直接扔到了地上。 那人也不知是受了什么罪,外面瞧着没事儿,但此刻却像是被抽了筋骨似的,瘫软着爬都爬不起来,活像条半死不活的鱼。 “这是...二叔?”宋嫤凑近,终于看清了地上人的脸。 可不是宋成兴么。 “你家面馆出了事,他躲在对街鬼鬼祟祟的偷看,我抓了他,问了几句话,他全都交代了,是有人指使他破坏面馆开业,乞丐是他找来的,但只想让乞丐闹事,并没想到会死人,还有后头官差的事,他也不知道。” 徐徵简单迅速的说明了情况,同时余光瞥了地上的宋成兴一眼,像在看杂碎。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怎么敢杀人呢,我只是叫那群乞丐堵了店门,让你们做不了生意而已啊!” 地上的宋成兴费力的想爬起来,可他浑身的关节都疼的厉害,根本使不上劲儿,只能趴在地上拼命解释。 他是真的怕了,天知道他在徐徵手里经历了什么。 皮肉上瞧着一点儿伤都没有,实则整个身子像是散架了一样疼,他何曾受过这种罪。 “老二,你当真是良心被狗吃了不成,你大哥这些年是怎么对你的,我是怎么对你的,你不清楚吗?前日爹来诉苦,你大哥还心软,拿了三两银子给你们,今日你却要来害我们,你...我打死你这个白眼狼!” 于秋兰怒了,没想到这里头竟有宋成兴的手笔,从来性子温软的她,竟是冲动起来,抓起墙边的扫帚就往宋成兴身上打。 在场没人去拦,只等得于秋兰打的没了力气,杵着扫帚哭起来,宋嫤才上前去将人扶住了。 末了便看向地上抱头蜷缩着的宋成兴,冷声开口。 “说,指使你的人是谁!” “我要是知道,早就说了啊!”宋成兴也带了哭腔,后悔又害怕,“对方只说事成之后,给我三十两银子,别的什么都没透露!” 宋嫤拧眉,“既然要给银子,总有个地方要见面吧。” “没,没说。”宋成兴眼神闪了闪,舍不得受了一场罪,还要丢了快到手的银子,竟是连疼都不怕了,扯谎道,“对方说了,银子自然会到我手里,怎么来的,让我别问。” 谁知他刚说完,就见徐徵默默往前一步,站在了宋嫤的旁边,眼神如削骨的利刃般,朝他扫了过来,直叫他浑身打了个寒颤。 身上各个关节的痛感猛然加剧,他似乎能预见到,自己再嘴硬下去,又要经历什么。 到底是软骨头,只瞬间,宋成兴就又怕了。 “我说,我都说,你们别动手,那人交代了,事成之后,会有个小乞丐领着我去找她拿银子,我如今还没见到人呢,就先被你们抓来了,银子还没到手啊!” 宋嫤皱了皱眉,心说动什么手,忽而想到什么,便转头看了眼旁边的徐徵,一时有些明白过来。 徐徵垂眸,目光与她对视了一瞬,随即迅速挪开,面上依旧是平静的模样。 “你继续问,有我在,他不敢不交代。” “多谢。” 宋嫤颔首,这句可是真心。 要不是徐徵抓住了宋成兴送过来,还帮着审了话,她可要麻烦许多。 至少,不会这样容易就能有机会确定,背后之人是谁。 “二叔,我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你若肯好好配合,你做的事情,我就可以不追究。”宋嫤蹲下身来,主动开口。 宋成兴哪儿有不答应的,忙不迭点头。 于是一个时辰后,当宋成兴在街上被一个小乞丐带走之时,暗处,宋嫤和徐徵也跟了上去。 在无人的小巷里头,宋嫤看的清清楚楚,给宋成兴银子的,可不就是沈棠月身边的丫鬟么。 “哟,宋姑娘,你竟然能得罪了吏部侍郎的千金!” 第41章 帮了不少忙 崔九颇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调侃了一句。 “还说抓了人,直接送去官府呢,这可不好动手了。” 宋嫤正全神贯注的盯着宋成兴呢,没防备身后有人,乍然惊着了,慌忙转头,却见背后空空如也,不由面露疑惑。 “你是猴儿吗,墙上树上的藏惯了,大白天也不好好走路。” 徐徵朝着某处斜了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和嫌弃。 跟着,宋嫤就见崔九竟神奇的从那边现身出来,面上很是不客气的对徐徵翻了个白眼儿。 “小爷是怕你们露馅儿,这才好心跟来看看,你倒不领情。” 边说边又转头对着宋嫤道。 “姑娘,你可瞧见了吧,这家伙心冷心硬着呢。” “哪有的事,徐大哥已经帮了我许多忙了,怎么会是心冷之人,我看是面冷心热才对。”宋嫤浅浅笑了笑,又道,“人以类聚,只管看徐大哥是怎样的,就知道您嘴上虽调侃,可定也是心善的。” 崔九眯了眯眼睛,“难怪老徐愿意同你走近几分,倒是个嘴甜的,我姓崔,名九,不过你可别叫我崔大哥,不好听,叫我崔公子,或是九哥吧。” 说这后半段时,他明显是有几分开玩笑的意思,但说完后,立刻面上又收敛了几分笑意,正色道。 “你和这个吏部侍郎的千金,是有什么矛盾,她何以要下手害你?” 不怪崔九想问,这实在奇怪的很。 一个是高门闺秀,一个是普通乡村小丫头,怎么看都不会联系到一起。 宋嫤心里也犯难呢,这可不好解释,也根本不能说真话。 只好扯道,“难不成是因为上回她买我的点心,现银没带够,又因我几句话,不好意思不买了,就拿了耳环抵债,因此觉得心里不痛快,所以要算计我吧” “你好好想一想,再没有其他事吗?她此前就派人去桂花巷孙家问过你的事。”徐徵沉声提醒。 这事儿崔九也是知道的,当时他和徐徵办完差事,正好同行,所以也认真的朝宋嫤看了过来。 宋嫤抿了抿唇,一时更不好回答了,只能装作苦想的样子。 半晌,摇了摇头,“或许是沈小姐认得孙员外,听说孙员外娶亲,派人去恭贺,结果发现亲事没成吧,这孙家是卖皮货的,大户人家找他卖皮子做冬衣,也是正常。” 这个理由倒是还能说服人。 徐徵和崔九也只能这么想了,便没再多问。 “吏部侍郎的面子自然是管用的,她借她爹的势来压你,京兆府里的人肯定会卖面子,想要救你爹出来,怕是不易。”徐徵沉声开口,素来平静的脸上,带着几分思索之态。 半晌似乎有了主意,但却没有说出来,只道,“你别急,我会替你想办法救人的。”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宋嫤确实十分感激,对着徐徵郑重的行了个礼。“等过了这件事,我定好好向你致谢。” “无妨,你别多想,先过了眼下再说。”徐徵颔首。 说话的功夫,宋成兴就已经拿了银子朝这边过来了,见了三人,忙是将银子奉上。 “都在这儿了,我一点儿没有拿,全给你们,求你们放过我吧!”宋成兴边说边看向徐徵,眼里都是畏惧。 不过徐徵并未理会他,只是默默转头看向宋嫤。 宋嫤这会儿其实有些好奇,徐徵到底是用什么手段收拾了宋成兴,能叫对方怕成这样,毕竟外表看着,真是一点儿伤都没有。 “元元啊,你答应二叔的,将功折罪,不再追究,你要说话算话啊!”宋成兴见徐徵看宋嫤,便也转过来,哭丧着脸,“二叔真的知道错了,二叔不该眼红嫉妒你们家挣钱,可死人的事儿,真的不是我算计的,你们要查清楚啊!” 宋嫤抬眸看他,面上冷意并不见退去,只有那唇角略勾起了些。 “二叔,我是说不追究,可没说哪件事不追究啊,二叔犯的错可不少,细算起来,都算不清呐,您说我该怎么放过?” “你!”宋成兴先是愣住,意识到自己被骗,当时就急了。 不过未等他说话,宋嫤便看向徐徵。 “劳烦徐大哥,帮我把他绑了,关进面馆的地窖里。” 徐徵没说话,手上却是干脆利落。 宋成兴怎么求饶或是威胁咒骂,都没用,就这么被拖回面馆,塞进了地窖。 这地窖里凉快又通风,是存放果蔬酒水的,不会闷死人,暂时关几日没什么问题。 此番不让宋成兴吃些苦头,宋嫤是不会罢休的,毕竟她爹如今可被关在大牢里,那才不知道环境有多恶劣。 做完这些事,徐徵和崔九才离开。 不过也并没有回王府,今日他们两个都不用在平王跟前当差,徐徵要帮宋嫤找武行,崔九嘴上说麻烦,但还是陪着一道去了。 而宋嫤这边,回房间就翻出笔墨来,迅速的将自己能记起来的,所有的诗词,全都写了出来,甚至那些没有记住全文的,里头的名句也被她写下。 这很是费了些功夫,宋嫤写完,又大致过了一遍,就匆匆叩响了齐砚书的房门,将诗集递到了他手里。 “就是这些了,还请齐公子今日务必帮我,把这本诗集宣扬出去,名声越大越好。” 她说完,齐砚书顺势翻开诗集瞧了瞧,顿时睁大了眼睛。 “这些都是你写的?!” “当然不是,全都是旁人的诗。”宋嫤否认道,“我不过多认得几个字罢了,哪里写得出这些。” 齐砚书捧着诗集,眼里都惊艳,“我读书这些年,都不曾听过这些诗,可见我还是读书太少,宋姑娘,这诗集能送我吗?” “自是没问题,不过齐公子别忘了该怎么做。” “好说!” 齐砚书答应下来,当即就带着诗集出门去了。 如今秋闱近在眼前,正是赶考学子们想扬名的时候,酒会和诗会比之前办的更频繁,也更盛大了。 也是因此,仅仅半日功夫,宋嫤给齐砚书的这本诗集就在京城的文人圈子里,爆红起来。 有些手脚快的,已经誊抄了副本,四处流传开来。 热闹到沈棠月这里都听到了风声。 “诗集?” 她心里忽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慌忙让丫鬟出去,花高价买回来了一本。 看过之后,整个人就疯了。 “宋嫤贱人,这样和我作对,我非杀了你不可!” 那诗集里头把她所有会背的诗,全都写了出来,还有很多是她不曾读过的,只多不少,而这也就意味着,她以后做不出好诗了。 宋嫤此举,是要堵死了她做京城第一才女的路。 彩菊和翠屏看着沈棠月因为一本诗集如此发狂,还喊了宋嫤的名字,实在是不明所以,可也不敢问,只得跪下来,生怕被怒火波及。 而另一边,宋嫤并未理会外头文坛的热闹,她正在同徐徵找来的武行的人,商定明日出城的事情。 第42章 家常琐碎 来的是一家刚开店不久的新武行,派了四个人,为首的姓陈,四十岁左右的模样,个头不高,但很壮实,看得出是个练家子的好手。 其余三人都年轻些。 听宋嫤说只是出城接人,路上怕遇到山匪和难民劫道,便就没要高价,只要了五两。 一来他们是外地人到京城谋生,刚开店,还没什么名气,要不上价,二来宋嫤这个活儿,对武行的人来说,算是轻松的活,而且不费时,当天就能办完。 不过五两对武行的人来说不算高价,对宋嫤来说却是不便宜。 出城一趟就花掉差不多两个月的店面租金啊。 但宋嫤不想太冒险,虽说仗着自己知道些内情,大概率是能安然躲过山匪的,可万一呢? 花五两银子请人护送,还是稍微安全些。 京城附近,天子脚下,山匪并不算太放肆,否则官府派兵围剿,他们就全完蛋,所以都是分散作案,目标多是外地来京城做生意的小商贩。 那国公府小郡主的身边肯定也有些家丁护卫,如此也就够了。 商定好明早出城的时间,武行的人就离开了,徐徵和崔九也准备走,但却被宋嫤留下来吃晚饭。 “左右你们无事,本也是打算来店里给我捧场的,今日又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没道理累了一天还叫你们饿着肚子走的。” 宋嫤起身,边挽起袖子,就往厨房走。 “如今匆忙,没什么好东西谢你们,一顿晚饭不值什么,可再别推辞!” 今儿这个武行一看就是徐徵用心挑出来的,价格不高,功夫却好,人也看着踏实可靠,宋嫤这样不懂行的,自己去找,要么就得花高价请有名的,要么就可能被骗。 确实帮她省了麻烦。 徐徵和崔九见她坚持,便也就坐下了。 厨房里头,很快就传来了宋嫤忙活的声音,徐徵坐了一会儿,就觉得坐不住了,起身往厨房过去。 “干嘛?你会做饭吗,要去打下手?”崔九翘着二郎腿看他。 徐徵没回头,“坐着吧你,我去帮忙生火,你那胳膊也帮不上忙。” 上回办差受的伤还没好呢。 “啧,关心我就直说嘛。”崔九挑了挑眉,懒洋洋端起茶盏,“小爷我就是享福的命。” 这欠揍的模样让徐徵面露嫌弃,也没再理会,进了厨房。 上回他来,宋嫤煮酸梅汤就差点烧了厨房,他总有点不放心。 再一个,让小姑娘独自在厨房里忙,如今这大热天的,也不好意思。 “你进来做什么,出去歇着吧。”宋嫤抬头看见他,忙摆手。 徐徵兀自走到灶门口坐下,“在这里也是坐,你忙着,不必管我,我也打不了什么下手,只会生火。” 这是实话,他对厨艺一窍不通,但父亲在的时候,是会做饭的,母亲过世早,要照顾他呀,不过后来再娶,偶尔也会下厨,那时候就会拉着徐徵一道,安排他掌灶。 想起这些旧事,徐徵坐在灶门口,竟恍惚了一瞬。 父亲过世七年了,他至少七年,没有再干过这样的琐碎家常之事。 案板上传来宋嫤切菜的声音,节奏快而齐整,徐徵望过去,就见女子系着围腰,挽了袖子,站在窗前背对着他,利落的忙碌着。 傍晚的太阳红的像熟透了的柿子,染红了窗外云霞,也染红了女子的轮廓,透出几分温馨,徐徵看的有些失神,在那么一瞬间,他好像又回到了父亲在世时的,那个矮墙小院。 这是家的感觉。 “徐大哥,可以生火了,麻烦烧的旺些。”宋嫤的唤道。 “好。” 徐徵收敛心神,老实的配合起来。 待得锅烧热,宋嫤便开始动手,一碗黄澄澄的鸡蛋液倒进去,‘滋啦’就嘭起了花,锅铲迅速的扒拉两下,什么也不必加,煎到金黄就迅速的盛起来,而后便将一盘子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溜下锅,伴随着更热烈的‘滋滋’声,肉里油脂被煸出来,整个厨房瞬间就充满了香气。 适时的将姜蒜末和切好的青红辣椒一起添进去,再来一勺酱油,翻炒两下,锅里肉立刻就变成了诱人的酱色,又添少许砂糖提鲜,直到辣椒被炒软变色,便将煎好的鸡蛋倒进去,爆火猛炒一番,而后迅速起锅。 一道色香味俱全的农家一碗香就大功告成。 崔九原还在大堂里坐呢,这会子闻着香味儿,口水就开始不自觉的往外流。 上午就来了,想着吃顿迟早饭呢,没料到出了事儿,一忙就到现在,中间就吃了几块点心垫了垫,原先还不觉得多饿,这会子闻着香,一下就受不了了。 立马就摸到了厨房门口。 这不来还好,一来,正好看见宋嫤夹了一筷子菜,用小碗装了端给徐徵,让试试味道。 “哎,我来我来,你们做饭辛苦,这样的小事怎么好还麻烦你们!” 崔九眼睛冒光,嘴上说着,手已经伸过去了,只是还没碰到碗,手背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我的。”徐徵淡淡道。 丝毫不理会崔九眼里恨恨的目光,从宋嫤手里接过碗筷,尝了一口。 “味道很好。”尝过之后,徐徵脸色很认真的看向宋嫤,给出评价。 一听这话,崔九更急,“我我我,宋姑娘我也尝尝!” “好。”宋嫤被他们两个的相处模式逗笑,转身又夹出来些。 虽只有一筷子,但崔九依然吃的满脸幸福,而后便意犹未尽的看向锅灶。 “还有其他菜吗?” “啊?有。”宋嫤忙点头,指了指案板,“都备好了,马上就做完。” 徐徵看着崔九那嘴馋的样儿,又瞧见宋嫤热的脸颊通红,额头上汗珠直往下滚,便就伸手将崔九手中的空碗拿了过来,并吩咐。 “想吃还不勤快点儿,去倒些冰镇的酸梅汤来。” 崔九看他,“你不是不爱喝甜的么。” “给宋姑娘。”徐徵沉声道。 他说完,宋嫤有些意外的看向他,眼神交汇,徐徵忽而觉得心跳有点快,便就立即装作给灶上添柴,低头避开了。 崔九眼里带着暗戳戳的笑,扫了徐徵一眼,倒也没再多话,出去给宋嫤端来了一碗酸梅汤。 别说,这会子站在锅灶边忙碌,确实热,喝下一碗,舒服许多。 不多时,宋嫤亲手炒的四个菜就端上了桌,添了茄子豆角、胡萝卜木耳肉丝、清炒藕片,再装上一碟她腌的泡菜,不算丰盛,但却很有家常味。 将于秋兰和宋宜谦从隔壁裁缝铺叫回来,几人就这么用了顿晚饭。 齐砚书没回来,估么是酒楼里头有人做东呢。 徐徵和崔九离开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我有点事处理,你先回去吧。” 出了元宝巷,徐徵便开口道。 崔九抱臂,“想撇开我?” “谁愿意带着个伤兵。”徐徵扫了眼他的胳膊,“歇着吧你。” 语罢,闪身没入了黑夜之中。 第43章 出城 面馆。 宋嫤煮了两个红薯,拎了一壶水拿去了地窖。 里头宋成兴浑身瘫软的躺着,这是徐徵的手笔,让他只能勉强自理,做不了其他。 看着有人来,宋成兴便激动的求饶起来,见宋嫤不理会,恼羞成怒,又开始谩骂,不过都没得到回应。 “二叔,你有这个劲儿,不如好好在这里祈祷我爹能安然无恙的,早些被放出来,否则我不保证,我还能做出什么事来。” 宋嫤淡淡开口。 “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从前说话都不敢高声...”宋成兴看着烛光映照下,宋嫤锐利而冷淡的神色,鬼使神差的道了一句。 “为什么?”宋嫤轻笑,“都是拜你所赐啊,你若不逼我一把,我又怎么会醒悟呢。” 说罢,站起身来,关上了地窖的门。 “不要想着会有人来救你,算算日子,爷爷奶奶还有二婶、堂妹和小姑他们,明早就会见到孙员外了,他们自身难保,哪里顾得上你,二叔啊,你说实在逼得没法子了,嫣儿妹妹会不会嫁去孙府呢?” 宋嫤说着,顿了顿,又叹道。 “毕竟奶奶心里,应当舍不得小姑呢。” 留下这话,便就抽身离开了。 她倒是不指望堂妹宋嫣的事情能让宋成兴这个没良心的人难受,不过是给他多施加一份心理压力罢了。 果然,她走后,地窖里就传来了宋成兴近乎崩溃的咒骂,骂过了又是极度卑微的求饶。 不过声音小,不走近倒是也完全听不见。 于秋兰提着灯笼站在房门口等宋嫤。 “这样真的没事吗?” “不会有事的,放心吧。”宋嫤露出一抹安慰的笑来,拉着人进了房间,“娘,快睡吧,不是说明儿一早要做点心么,可别累着。” 于秋兰见女儿有主意,便也没再多话,洗漱完就上榻躺着了。 而彼时京中某处算得宽敞的两进宅院内,主卧里,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正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磕头。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真的也只是奉命行事啊,是那吏部侍郎府的千金,让我把人抓起来的,再说,那面馆的东西确实吃死了人,我抓了店老板,那也是按规矩来的,并无错处啊!” 暗处,看不清人脸,只传出男子淡漠的声音。 “那边还吩咐你干什么。” “没什么了,只说不要让那姓宋的在牢里太好过,最好,最好能让他死在牢里,但是死之前,也得从他家人手里头多捞出些银两来,这些钱,那边不要一分,都是,都是我的,不过我还没这么干啊!” 胖男子边交代边解释,生怕此刻眼前那冒着寒光的长剑,会毫不犹豫的刺穿他的喉咙。 “好汉,我不知道你和那个姓宋的有什么关系,但是我劝你一句,对面的可是吏部侍郎府的小姐,招惹不起啊,民不与官斗,这道理你该知道的。” 胖男人见暗处没有继续响起声音,便就试图拉人下水。 在他看来,像宋成先这样的普通百姓,能认识什么厉害人物呢,此刻闯入他府中的最多是个有些功夫在身的普通人。 “好一个民不与官斗。”徐徵冷笑,“难怪这京兆府烂成这样,原来除了李信年,你们这些下头的,也都是蛀虫。” 胖男人喉头一梗,隐约觉得自己似乎猜错了对方身份,面上不由更加小心了些。 但徐徵并没有与他纠缠的心思,只淡淡道。 “你想要富贵,大可继续巴结沈家,若想保命,就给我把嘴闭严实了,在牢里好好给我把人保住,另外,那闹事的两个乞丐呢?” “杀,杀了。”胖男人吞了吞口水,有些害怕,“抓紧来不过一个时辰,上头就传了话,人死在牢里,如今带着那个被毒死的,三人已经丢去了乱葬岗,估么都烧了。” 徐徵听罢,越发觉得沈棠月此人和外界相传,实在相差太多。 人前是温柔貌美,多才多艺的高门闺秀,而背地里却是这般心胸狭隘,手段狠辣。 吏部侍郎沈继忠,平时表现的较为中立,平王也有几分拉拢之意,但如今瞧着沈棠月的秉性,徐徵觉得,自己有必要禀报一下平王,这个沈继忠,或许不是好人选。 想到这些,徐徵没再停留,收剑回鞘,默默自窗户离开。 大约是没想到他会走的这样干脆又突然,那胖男子在原地又跪了好一会儿,确定屋里真的安全了,这才大口喘着气,爬起来,靠着床坐下。 心里一阵后怕。 贪了那么点儿银子,差点有钱挣没命花。 次日。 于秋兰起了个大早,等宋嫤起身的时候,就见她已经将点心做好,都打包的漂漂亮亮的,放在那里。 “来,尝尝看这两样可还好吃?我手艺生疏了,只怕味道没做出来。”于秋兰有点担心。 宋嫤看出她的情绪紧张,尝过之后便是好一阵夸赞,这才叫于秋兰的眉头舒展了些。 齐砚书昨日在外头参加诗会,被拉着喝了不少酒,他酒量差,醉的不省人事,夜半还是被人送回来的,这会子还睡着,没起身。 宋嫤交代了于秋兰这,待会儿把人叫醒,一起去隔壁张家打铁铺待着,随后等武行的人一到,便就带上点心出门了。 临走到巷口,宋嫤没由来的忽然抬起头四下看了看,像是潜意识里再寻找什么。 不过她却并未找到谁,便也就收起心思,赶紧出发了。 而彼时平王府里,徐徵今日当值。 此刻正等候在门外,待平王用过了早膳,便陪着去宫里上早朝。 “昨晚去哪儿了?” 平王出来后,笑着问了一句。 “听崔九说,你认得了一个姑娘,很是有几分上心,这是好事,若对方不错,本王让人安排安排,给你提亲去。” 徐徵垂眸,当即拱手,“王爷说笑了,不过是朋友而已,并无其他意思。” 朋友这两个字说出来,平王的眼里就闪过一丝玩味。 不过也没再继续。 另一边,宋嫤则是已经出了城。 这回她坐的是个宽敞的小马车,比起上回捞齐砚书租的驴车要强了不知多少。 这一回,她的目标也明确,问清了路,出城后选择了靠左边的岔路口,朝前一路寻去。 第44章 选择 拐上岔路后走出大约七八里地,就出现了一处峡谷。 不深,两边都是矮山,相对而立,中间形成的小路刚好能过一辆马车。 宋嫤叫停了马车,走下来抬头观察一番,再结合自己记得的,书里的剧情描述,估计此处应当就是国公府小郡主遇险的地方了。 山匪自高处攻下来,呈包围之势,占据地理优势,不好应对。 她记得书里面,沈棠月是出门预备去自家山庄里小住避暑,经过此地,这才恰好将人救下的。 营救的过程也并无什么巧妙,护院和家丁们留下与山匪缠斗,沈棠月则驾车载着小郡主硬冲出了峡谷,这才甩开了山匪。 小郡主的乳母和贴身丫鬟没能逃掉,一个死一个残,小郡主的行李也都被迫留下,虽然国公府不差那点钱财,但还是可惜,便宜了山匪。 事后国公府倒是上报朝廷,让出兵剿匪了,但小郡主因为受惊过度,还是病了许久。 宋嫤想,既然她知道了这些,还是要有个更稳妥的法子解决,有惊无险是最好,没得为了她想搏个人情,就让小郡主遭罪,也连累那些无辜的家丁。 “陈头领,这峡谷一带可有山匪?”宋嫤收回目光,询问起武行的人。 那为首的男人点点头,“有,不过姑娘放心,干我们这一行的,都是黑白通吃,虽是也动刀子,但遇上劫道的还是能说上几句话,多数时候看在我们的面子上,给些钱财也就无事了。” 武行和镖局虽然干的营生不全相同,一个是专门给人当护卫,一个多是运送货物,但生存的方式基本相同。 要是没点儿黑白两道都吃的本事,遇上事儿只能靠打杀,那得损失多少人呢。 一般雇主也都更愿意由他们出面谈妥,给些银子了事,拼杀起来就太可怕了,也危险。 宋嫤并不了解这些,知道请武行,还是因为看书时,里头提到过一嘴,所以这会子听陈头领说即便遇上山匪,大概率也不会杀起来,顿时又惊又喜。 银子果然没白花! 看见宋嫤眼睛亮起,面上的担忧之色消散不少,便就有人笑起来。 “姑娘只管放心,我们哥儿几个的身手,不说以一敌十,一个打五个那肯定没问题,就算真拼起来,也能护姑娘周全!” “那就多谢几位大哥了,待得事情办完,我另在店里摆上一桌,请诸位吃酒!” 宋嫤也十分豪气大方的一摆手。 几个汉子见她不扭捏,不是那娇气又多事的,对他们这些粗人也客气真诚,心里都生出不少好感,一时都笑着应下。 回马车前,宋嫤往后头的来路看了一眼,见空荡荡的,并无人跟来,心中又安稳几分。 她怕沈棠月追上来呢。 不过要是母亲和齐砚书按她说的做了,这会子沈棠月应该是抽不开身的。 除非,沈棠月比她还早一日出发,但那不可能,因为昨日为着破坏她的面馆开业,沈棠月肯定是留在城里了。 事实也的确如宋嫤所料,沈棠月此时还未出城。 她当然记得要救国公府小郡主的事,但却觉得,要想让小郡主对她更加感激,就应该让遇到山匪的时的情况更加危险惨烈,如此才能体现的出,她为了救人,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有多么令人钦佩的勇气。 所以沈棠月打算晚一些出门,等到最关键的一刻再出手救人。 至于宋嫤这边,沈棠月一点儿不担心,宋成先入狱,面馆没办法经营,她觉得宋嫤此刻肯定不知道躲在哪里绝望哭泣呢。 哪里还会有精力和她作对。 唯一的反击,也只是抛出一本诗集罢了,甚至都不敢说那些好诗都是自己做的。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宋嫤如今的身份只是个低贱的百姓,说是她做的,谁会信? 沈棠月如今越来越对一句话共鸣,有钱人就算戴假货也会被觉得是真的,穷人手握正品,也会被认为是假的。 她现在便是不容质疑的权贵,昨晚因为那诗集崩溃之后,她很快就想清楚了。 如今自己才名在外,大可高价请了才子,为自己写诗,以备后用,谁也不会觉得一个大才女,会盗用旁人的事,不是吗? 心里一番自我开解后,今日的沈棠月又是心情极好,直到她收到了一封诗会的请帖,请她去做考官,这才皱起了眉。 “是兴远侯府的世子送来的,小姐,他的面子可不好不给啊,奴婢问了,听说也请了昌义伯府的夏小姐,虽是临时起意,但排场也不小,诗会酒席办在麒麟楼,参与比试的,都是最近在城中颇有名气的读书人。” 彩菊在旁小心的解释并提醒。 吏部侍郎的确还是个不小的官,但对上兴远侯府那就不够看了,那世子刁蛮纨绔,可偏偏是侯府独子,被宠得跟什么似的,就连公主都要礼让几分,他的面子,沈棠月可不好不给。 “就说我病了,今日身子不适,不宜出门。” 沈棠月想了想还是拒绝,她要去救国公府的小郡主,这份人情拿捏住了,日后对她可是有大好处。 再说,康国公府对上兴远侯府,可不差什么。 只是她说完,彩菊脸上就犯难了,“小姐,可是兴远候世子派人来请了,那人在外头候着呢,且正是小姐之前要找的,那个叫齐砚书的读书人。” “他?” 沈棠月立刻坐起来,眼睛动了动,不由动摇起来。 一边是冒险去救人,一边是和兴远侯府的世子交好,顺便还有可能挽回齐砚书这个状元郎人脉,沈棠月纠结片刻,很快心中就有了答案。 “请齐公子稍等,待我换身衣裳就去赴宴。” “是。” 彩菊欠身,快步退了出去。 而这边齐砚书得到了沈棠月愿意前往的消息,也是松了口气。 今早宋嫤让于秋兰转告了他几句话,又留了字条,便是嘱托他,想办法把沈棠月留在城里。 虽是不明白用意,但想到应该与目前面馆的困境有关,齐砚书还是照做了。 兴远侯世子梁聿,纨绔一个,却最爱招揽文人墨客,喜好赋诗饮酒,齐砚书昧着良心写了一首赞扬他的诗,得到了见面的机会,这才得以实施计划。 宋嫤救了他的命,这段时间住在宋家,又备受照顾,这一家子都是诚善的,齐砚书愿意出力。 而这边,暂时没有后顾之忧,宋嫤已经同武行的人穿过了峡谷,寻了处阴凉地方,静静等候起来。 这一等就是几个时辰,到了申时,宋嫤才终于见到了康国公府的马车。 第45章 奇怪 说实话,宋嫤差点没认出来,因为那车马实在低调,看不出丁点儿高门大户的影子,随行也只有车夫、家丁五个,丫鬟两个。 要不是此刻小郡主正好下车透气,宋嫤瞧见了她眼角的红泪痣,怕也要因认不出人而错过。 宋嫤心下奇怪,按书中所说,小郡主应当是备受疼爱的,怎么会出行如此低调呢,倒不像是回城寻亲的。 但顾不得这许多,她让武行的人在原地等候,自己先走了过去。 “姑娘,这里热的很,你若是要歇息,不如去那边吧,那儿有些阴凉。” 随着她的声音响起,这群人立马一脸警觉的看过来,颇有几分惊弓之鸟的样子,尤其那两个丫鬟,中年模样的应当是小郡主的乳母,这会子已经把人护在了怀里,小丫鬟也是防备模样。 宋嫤愣了愣,忙往后退了两步。 “诸位别误会,我不是坏人,家中有远亲前来投奔,我是来此处接人的,我姓宋,在城中元宝巷开面馆。” 她这般解释过,见对方还是有些警惕,目光越过她看向了她身后武行的一行人,便又补充道。 “那几位是我雇的武行护卫,如今城外有不少难民,劫道之事常有,最近这峡谷附近还有山匪出没,为此我才特意前来接人,花些银两,买个安心。” “荣娘,小悦,你们不必太紧张,她没说谎,那几人穿着的是武行的衣裳,马车也是挂了武行招牌的。” 小郡主柔声开口,声音清脆又带着几分绵软,她还有两个月就满十五,年纪比宋嫤小两岁多。 这会儿肯说话,也是看见宋嫤衣服虽整洁,但裙摆上还是有些洗不掉的油渍,衣裳也是简单利落的款式,看得出是常在厨房里忙碌的。 她说完,身边人才慢慢放松下来。 宋嫤也适时的退后一步,“姑娘自便,我就不打搅了。” 语罢先行回到了阴凉之处。 这边,因为刚才听宋嫤说峡谷附近有山匪,小郡主的乳母不放心,观察了一会儿,便提议,要不要和宋嫤同行。 “想来那边接了人,也是要回城的,这峡谷穿过去,走得快也至少一盏茶的功夫,若是在里头被人堵上可就危险了,我瞧那几个武行的,都是练家子,靠着他们,应当能安全些。” “也好。”小郡主点点头,“我瞧那位姐姐也是个好说话的,我们过去吧。” 主仆商定好,便就朝着宋嫤所在处走来。 她们肯主动亲近,宋嫤自然是求之不得了,听完来意,当即表示,她也预备要回去了。 说是在此处空等了许久,早已过了约定的时辰,手头还有别的事情不便耽误,就不打算等了。 “姑娘一直在赶路,莫不是还没用午膳吧。”宋嫤从对话里捕捉到信息,忙就拿出了两盒点心,“来,这是我娘做的,本是打算路上带着吃,预备多了,也没吃完,你们垫垫肚子吧!” 许是真饿了,小郡主瞧见那点心,肚子竟咕噜响了两声,顿时就红了脸。 宋嫤笑笑,直接将点心塞进了那乳母的手里。 “多谢宋姐姐。”小郡主欠身行礼,又道,“姐姐不必唤我姑娘,叫我明曦就好。” “好。” 宋嫤温柔的点头。 待得她们吃完点心,便就准备一同回城了。 恰好这时,一个商队经过,先她们一步进了峡谷,八个人,一辆马车,五匹驮着货物的马,队伍不小。 宋嫤瞧见了,想着过峡谷的人多些,结伴而行更安全,便也立刻让武行的人跟上了,小郡主亦然。 刚进入峡谷之时,她还有些紧张,眼瞧着路程过半,也没有任何风吹草动,心里就放松不少。 估摸着是山匪人不多,又瞧见他们队伍里壮丁不少,就没动手吧,亦或者是,根本没有山匪来,毕竟她自己的存在是个变量,影响了周围也说不定。 果然,商队走在前面,就顺利的穿过过去了,并无障碍,见状宋嫤也是彻底放心,放下了车窗帘,安心等着回城。 只是她还没坐稳多久呢,马车忽然就停了下来。 紧跟着,外头就传来了陈头领的声音。 “前头的兄弟,我们是城里虎鹤堂的人,车上没值钱的东西,这趟就是跑腿接人,还请抬抬手,叫我们过去。” 遭了。 宋嫤心头一震,听出来陈头领这是在跟土匪交涉,当下心里就警觉起来。 怎么能不担心呢,头回遇上这种事,还是怕的。 可再怕,她还是立刻从车窗里探出头,观察起了目前的状况。 对方约莫十五人,以麻面遮脸,手持大刀或斧头,此刻正堵在峡谷的出口。 面对陈头领的喊话,那边却传来了一阵令人恶心的笑声,跟着就见一高壮男子走出了人群。 “怎么没有值钱的东西?你们车里的小美人,可就是个大宝贝啊,卖了,一样值钱,这样,别说我不给你们武行面子,把马车和人留下,你们四个可以走,如何?总不好叫我的兄弟们白跑一趟吧!” 美人? 说她吗? 不对。 宋嫤皱眉,自己这幅皮囊虽还有几分清秀,打扮起来算得小家碧玉,可关键是她今日穿着朴素,就是个路人甲的模样,要说美人... 脑海里闪过一张娇美白皙的脸,眼下一颗红泪痣,平添纯欲妩媚,即便穿着简单,但依旧难掩姿色。 这伙人是冲着小郡主来的。 不过武行的人显然没意识,以为这话里是拿宋嫤做威胁呢,一时间,四人默默的先靠拢过来,做好了防备的姿态。 开玩笑,他们虎鹤堂本就刚来京城谋生,招牌还没打起来,就干出丢下雇主,自己跑路的事,那日后还怎么做生意? 今天无论如何,他们都要带宋嫤回城。 大不了就是杀一场了。 而比起武行四个汉子的血性暴涨,后头小郡主一行人,只有紧张,全然是如临大敌的模样。 “都快到京城了,他们竟还敢动手!是真的一点儿顾忌都没有了吗!”荣娘气的红了眼睛,紧紧抱着小郡主。 侍女小悦也是满脸愤怒,护在她们前头。 “让我出去吧。” 小郡主的声音低沉的响起。 “前头那位姐姐是好人,别连累了她。” 小悦转头,满脸焦急,“不行,郡主你不能出去,太危险了!” 正当她阻拦之时,外头忽而响起了宋嫤刻意压低的声音。 “姑娘,你们都先下车,我有法子能逃。” 里头还没反应过来,紧跟着又听她的声音忽而拔高起来,开始喊话。 “前面的大哥,你们要找美人,这马车里就是,我这就请她下来,你们若瞧中了,就带她走,但我们其余这十多号人,可否都放了?” 第46章 周旋 对面的山匪先是发出一阵哄笑,随后刚才喊话的那个男人才回应道。 “你先叫那小美人下车,大爷我验验货!” 话音落,不等宋嫤再次开口相邀,荣娘和小悦就从马车里先下来了,跟着小郡主也由她们扶着下了车。 一袭鹅黄色交领广袖裙,衬得她肌肤白皙,峡谷间掠过的风,卷起她的发丝,划过她那双微微泛红的眸子,显然是故作坚强。 宋嫤微微敛眸,余光便瞥见了小郡主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捏着一支金钗。 “别怕。” 她低声安慰,随即抬头看向对面。 “瞧清楚了没有,可算是美人!” 对面的山匪这回没有急着说话,确实是仔细辨认了一番,随后才应声。 “让她一个人过来,我们只要她,你们都可以放了!” “不行,你得先让其他人走,否则这人,我不会交给你们。”宋嫤高声喊道,“你们若想要活的,就好好答应,否则我现在就结果了她!” 说着,忽而从腰间摸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抵在了小郡主的脖子上。 书里说小郡主遇到的是山匪,可现在宋嫤猜测,应当不是。 山匪劫财是首要,但这群人却明显是想要人,否则刚刚过去的商队,他们就不会放过。 自己的车驾被拦下了,应当是被人瞧见,她和小郡主一行人亲近,被视为一起的了。 果然,见宋嫤有此举动,那群山匪顿时就有些躁动了,为首之人更是阴沉了脸色,冷声喝骂起来。 “你少给老子耍什么花样,老老实实把人给送过来,老子饶你们不死!” “人现在在我手里,你若不答应,就什么都捞不着!” 宋嫤丝毫不退让,并作势将匕首越发收紧了些。 只是她语气和表情虽凶狠,但手上的匕首并未触碰到小郡主的皮肤,甚至拽着小郡主的手,也是松松的,根本是一甩就开。 小郡主聪慧,感觉到她这是在做戏,立刻暗暗摆手,拦下了几个下人想上前解救她的动作,努力的配合着宋嫤,面上做出惊恐的神色来。 山匪们明显更不淡定了。 他们没有弓箭手,都是拿刀近战的,就算动作再快,也不及宋嫤贴身挨着小郡主好下手。 再看宋嫤那发狠的样子,确实像是敢下手的,万一真把人弄死了,上头可就不好交代了,那边付了足够的银两,特意吩咐要抓活的呢。 几个山匪凑着脑袋商议片刻,便由那领头的再度发了话。 “其他人我可以先放了,但若是你敢耍什么花样,天涯海角,老子记着你们的脸,迟早会来砍了你们的脑袋!” “放心,我们惜命的很!” 宋嫤也不咸不淡的回应。 同时对周围的人沉声吩咐,“快,你们先走!” 荣娘和小悦满脸担忧,摇着头不肯,宋嫤急了,只得沉声骂道。 “你们留在这里什么忙都帮不上,只会碍手碍脚,难道是想害死你们的小姐不成?该走不走,白白送死,当了刀下亡魂就算你们是忠仆了?!” 两人被骂的愣住,想反驳,又说不出什么来。 见状,小郡主也立刻开口,“你们先走,别管我,若是大家都出事,将来连给我报仇的人都没有,岂不更要死不瞑目,叫那想害我的人,一直逍遥?” 这话终于将两人说动,招呼着马夫和家丁,七个人开始战战兢兢的往峡谷口走去。 而跟着宋嫤来的,武行的人,却是还没动。 陈头领朝两人过来,“姑娘,我们收了银子,不管多少,就要护你周全,你别怕,就算他们人多,我们哥儿四个也能拼一把,送你走。” “几位大哥都讲义气的好汉,我看得出来,但是没必要白白受伤送死,你们先走,出了这峡谷,外头四面八方都能逃,大家活命的机会都多些,再者,我如今有一计,四位大哥若愿意,能配合一二,自然成功的把握更高。” 宋嫤面色真诚的开口。 武行的人根本没犹豫,立刻让宋嫤讲明了计策,并点头应下。 山匪不耐烦了,开始催促,“那四个还不过来,是不是不想走了!” 见状,宋嫤立刻也拔高了些声音,故意道。 “陈头领,你们走吧,他们人多势众,再好的身手也敌不过的,我也不忍让你们送死,只当我没有付给你们回城的银子就是了。” “姑娘,那就抱歉了!” 陈头领似乎是不再坚持,冲着宋嫤抱了抱拳,就招呼几个兄弟也转身离开。 宋嫤跟在他们后面,依然保持着用匕首抵着小郡主脖子的动作,慢慢靠近了离峡谷出口最近的,她来时乘坐的马车。 山匪忌惮宋嫤,倒是没有失信,让开了一条路,让其他人都出去了。 这回不必旁人再多话,逃出去后,所有人都飞奔离开,生怕山匪返回,又追杀回来。 “答应你的事已经做了,还不快把人交出来!” 山匪不耐烦的提着刀,重重扎向地面,以示威胁。 宋嫤抬了抬下巴,“急什么,我还没走呢,你们要的人是她,我可不陪着!” “那你赶紧滚,老子说了不杀其他人,就不会杀,别浪费时间!”山匪低喝,双眼如盯着猎物般直勾勾盯着。 边说,边已经开始招呼手下,朝两人围拢过来。 “站住!再靠近我就杀了她!” 宋嫤高声冷喝,但山匪们的脚步只是稍稍放缓,并未停下,显然已经耐心到了极限。 目光微沉,宋嫤迅速松开了假装拽着小郡主的那只手,在暗处自腰间摸出了一个火折子,余光又瞥了眼那马车。 确定先前的准备都妥当后,随即迅速的吹燃火折子,伸向了车辕处。 山匪们还未反应过来她这怪异的举动是在做什么,忽而见车辕处‘呲’的冒起了白烟,随后骤然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马儿受惊,当即嘶鸣着扬起了前蹄,想要甩开身后那未知的恐惧,但鞭炮是绑在车辕上的,根本甩不掉,强大的刺激立刻就让马儿发了狂,奋力的向前冲了出去。 峡谷路窄,刚好可过一辆马车,发狂的马儿拖着车冲出来,山匪们根本避无可避,只能仓惶的往峡谷外奔逃。 倒也有人挥舞砍刀,但还没伤到马,反而被马踩踏过去,又遭车轮碾压,惨叫连连。 小郡主惊的变了脸色,显然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局势转变,但宋嫤却顾不得与她解释,拽着她就坐上了后头的马车。 将人塞进车厢,自己便拽住缰绳,扬鞭催马,紧跟在那发狂的马儿身后,往峡谷外冲去。 “坐稳了!” 第47章 脱险 车厢内,小郡主整个人已经是完全懵了,紧紧扶着车厢,惊魂未定。 马车飞速驶出,车帘翻飞而起,空隙里头,宋嫤那纤瘦却坚毅的背影,稳稳的撞进她的眼里,这一刻,小郡主觉得耳边呼啸的风,还有山匪的嘶吼都听不见了。 眼里都是宋嫤果决利落的模样。 但此刻催马狂奔的宋嫤,心里却并不轻松。 即便有前车开路,但仍然有部分没有受伤的山匪已经回过神,提着刀朝她扑过来了。 她也怕,可她知道此刻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就算被砍两刀,只要没掉下马车,那就一定能逃掉。 受伤总比丢了性命要好。 然而山匪却并未如她预料中那般杀来,自峡谷外,路两边的低矮灌木里,武行的四个汉子提着腰间长刀,就杀了出来。 山匪本就被两辆马车冲得七荤八素,晕头转向,有那么几个尚还清醒的,都是拼着一股怒气在行动,根本没注意路边有埋伏。 武行的人自背后扑杀上来,他们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不过瞬息功夫,头批冲上来的山匪就全都成了刀下亡魂。 山匪这边,加上先前被马车撞散撞伤的,一时间已经损失过半,现在只余四五人还能站起来。 宋嫤眼里透出惊喜,也稍稍松了口气。 陈头领这几人的安排起了效果,那安全逃离的利率就又大大提升了。 但即便如此,宋嫤也根本不敢停歇,一口气跑出好远,眼见没有山匪追上来,这才勒紧缰绳,尝试着让马车的速度放慢了些。 “宋姐姐,已经安全了是吗?” 小郡主撩开车帘,探出脑袋来。 奔逃颠簸,她被摇的头发都散乱了,眼里还有几分惊魂未定,瞧着可爱又可怜。 宋嫤四下看了看,才点头,“嗯,应当没事了。” “荣娘和小悦她们...”小郡主面露担忧。 “他们和武行的人在一起,还有那些个年轻的家丁在,应该也没事,我们寻个地方,等他们赶来汇合吧。”宋嫤提议,“荒郊野外不安全,要不我们赶去城门处等着,那里有官兵把守,也安全些,不会再出岔子。” 这也是提前和武行的人商量过的。 小郡主想了想,决定听宋嫤的,于是两人又再度催马驾车,朝着城门赶去。 还好宋嫤方向感不错,这城外的路也不复杂,倒是没走太久,就看见了城门的影子。 只是... “怎么今日进城,查的这么严?” 宋嫤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选择先将马车停的稍远一点,观察情况。 她早上出城的时候,乃至之前偶尔从城门经过,都不曾见守门的官兵如此细致,每个人都查问,马车上的,基本也都叫下来露了脸。 这行径,让宋嫤不由联想到,是在抓逃犯。 可左右瞧了瞧,城门口又并未张贴官府的通缉布告,那就有点不对劲了。 “姐姐,有什么不对劲吗?”小郡主的声音传出。 刚要探出头来看看,就被宋嫤反手摁了回去,同时她也跟着进了车厢。 “进城排查很严,我觉得不大对,你就在车里不要动,我去打听打听。” 小郡主听罢这句话,眼底便划过一丝担忧,抿了抿唇,随后一把抓住了预备离开的宋嫤。 “等一等,我大概知道是为什么,或许是在找我。” “嗯?” 宋嫤愣住,疑惑的看着她,心说书里好像没提到这些。 只说沈棠月去庄子的路上意外救下了人,然后就把人送回城中了。 不...沈棠月是吏部侍郎府的千金,其父在京城里算是有头脸的,她的家世,过城门,肯定不会像普通人那样被叫下来核查,所以大概是因为这重缘故,原文中沈棠月救人时,并未遇到这个难题吧。 想明白这些,宋嫤立即看过去,“是谁在找你?你可知道?” “是我的继母,瑞阳长公主。” 小郡主的脸色黯淡几分,稚嫩的面庞透着恨意。 “不瞒姐姐,其实我是康国公府的郡主,因早产自小体弱,三岁时祖母便带着我出府,多年住在庄子上养病,极少见外人,我家和定北将军府裴家有婚约,如今我快要满十五,裴家长辈带裴小将军上门商议婚事,却被我继母与前夫所生的女儿看上了。” “继母称,她已经带女改嫁到康国公府,她的女儿便是康国公的女儿,是我的姐姐,没有姐姐未成婚,妹妹先嫁的道理,所以婚约,应当由她女儿和裴小将军履行。” “祖母疼爱我,不肯我受委屈,回府去理论,却没回来庄子上,我派人问,说是病了,随后我便在庄子上遇刺,这几个护我逃出来的家丁和丫鬟,都祖母留下的,若无他们,若无宋姐姐你,我怕是走不到这城门。” 说到这里,小郡主眼里闪了闪泪光。 “宋姐姐,你我素不相识,能帮我到这里,我已经很感激你了,如今的局面不是你能帮我的了,我不想连累你,我现在下车,等荣娘她们到了,再想法子进城,你别管我,回去吧,若我能过这一劫,我定会报答你的!” 语罢,小郡主便要下车,可刚动身,就被宋嫤给拽了回来。 “等等!” 宋嫤制止她,看着这个不满十五的小姑娘,心里直叹气。 她来这一趟是有目的,有私心的呀,却没想到被她寄托希望的小郡主,自己也有诸多难处,这叫她怎么忍心呢? 就算不是为了能托康国公府的关系去救宋成先,宋嫤此刻也想帮帮这个可怜的小姑娘了。 “你在城外等我,我先进城去,想办法再接你进去。” “我...” 小郡主还想推辞,宋嫤却忽的牵起了她藏在背后的手。 “给我吧。” 宋嫤轻轻掰开她紧握的手,将那支被攥的有些湿润的金簪拿出,又将自己的匕首放在了小郡主的掌心。 “用这个,我走了,等我回来接你!” 四目相对,小郡主看着宋嫤的眼睛,没由来的生出一股子强烈的信任来,思忖片刻,便是点了头。 宋嫤将马车驾到安全处,安顿好人,便就立刻进城搬救兵去了。 第48章 设法入城 大夫人觉得事有蹊跷,一双眼睛在夏红芒身上扫来扫去,却什么也没瞧出来。 依着夏红芒的性子,那么张扬泼辣,必是没有那下毒之人心细如发的。 她不知道这个时候,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她只是不想看到萧珏这个模样。 终于解脱了,宇浩阳三人揉了揉被绑得麻木了的胳臂,兴奋不已、开始打量起这个新奇的完全陌生的世界来。 她的资料准备的很充分,幻灯片有条不紊地切换着,一张一张地讲解着她的构思,仔细并且条理分明。将3d和科幻的噱头运用的很好,比起别的类似的宣传片,委实要大气得多。 萧何眼神里面闪过一丝的懊悔,其实之前他就察觉到了,方家的人一定会做出什么。 重新恢复静谧之后,一个娇俏的身影,瞬间自窗外飘进来,站在了床前。 终生存在此世界里的人,当然无从分辨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把一切都视作理所当然。 这个宇宙曾经诞生过至高神,不过那至高神也在与天魔激战的时候陨落。目前这个宇宙只剩下宇宙十帝,以及七阶圣神。 “你考虑得不错。不过下一场比赛拼了,到了世锦赛怎么办?不会影响你的发挥吧?”宋平还是有些担心。 “令师竟到了如此程度?”罗汉诧异,本以为南凡生能闯皇宫,顶多比他强一些,但现在看其弟子,就晓得自己和人家师傅的差远了。 别人的事情,袁子霞也没再管了!黄致中和颜颜的事情,她也没有办法去处理,一切都要靠他们自己才行。 那些北风帝国的通玄境强者们人人眼睛一亮,纷纷催动神通、秘宝,向着江云功去。 赵飞尘真不太了解这个世界的情况,想辩驳都不知如何辩起,被堵的无言以对。 不过修因也不点破,首先他要确定的是任务的真伪,如果是真的,这一趟也不亏。 修因不会,但是他能模仿,对此艾莉丝给出的成功率是百分之四十五。 “不不不,我只是个诗人。”紫袍子始终没有露脸,甚至连脚都没有露出来,若不是其中正传出着声音,真要怀疑那就是一件漂浮着的袍子。 萧默面色再变,他已听出了陆缜话中的威胁之意,只要自己再敢生事,恐怕这位陆县令就要把事情给抖出去了。 所谓之丰满只是相对于她的骨干来说,穿上衣服从外形上来她其实挺瘦的,有一双大长腿,最少c的维度,纤细的腰,一头长发。 街巷民宅中的人们走出家门,去开始一天的劳作,也有一些大户人家府邸中的奴仆这时打开了府门,开始在门前做着洒扫,商人们开始把自己的货物摆上货架,等候着客人光顾……一切都与以往的每一天没有任何的区别。 因为,对于修炼者来说,制宝和雕纹都必须要脱俗之后才能够做到,也就是说必须是魂石师才能行,而成为魂石师的条件又是相当刻薄,属性这种先天的要求尚且算作其次,而达到脱俗的境界却是难到要命。 “这婚约本来就是家族之间的约定,与你与她没有关系,现在解约,也不过是回到了最初而已。”倪杨冷声道。 怎么办?这附近怎么看真的都只有一个茅屋,莫非这渔民大叔没有骗自己? 此时莱茵看向了另一边那只怪物,空中的燕子已经不知去向,剩下的这只怪物莱茵并不放在眼里。之前只是因为在海中自己不好对付它,此时到了陆地上,就算再来一个这样的怪物莱茵也毫不慌张。 夜晚,座城中的微风轻轻的吹过,座城之中的阴暗角落之中匆匆的闪过几道影子,身法轻巧而隐秘,犹如暗夜之中的黑猫一般,悄然无息。 “他没事,就是被打击到自闭了而已。”就在柴飞进了制宝室后,包蕊正欲敲门询问时,周鹜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此术为太乙三决中的六变霸决,那擎天巨人登场时无疑匹敌的威势,足矣击溃所有意志不坚定之人。 幸好在这几天,他已经将大部分法师学徒都送到了重建后的暴风王国的魔法师工会,委托自己的老朋友帮忙照看,否则一旦战事发生,恐怕这些孩子都凶多吉少。 在寄魂庄一脉,不管是屯蒙、豫咸,还是我们守正一脉,平时使用的八卦都是伏羲先天八卦,八卦中的“坎位”正对西方。 说道这里,独臂男子缓缓扫过天家的五个牌位,忽然觉得每个牌位之上都有点脏,于是连忙起身,拿布擦拭。 刘尚昂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根钢钉,甩手就扔进了被风力覆盖的区域。 都不应该是大汉可以说出来的,但是很明显就是对方说的,看来不管是谁,被压迫的紧了,都会超常发挥一些什么东西出来。 “避啥呢?避避就看不到好戏了!知会吴芮,任其上船!”秦梦放开左清,嘿嘿笑道。 忽然说话的中年人,抬头警惕的四下看了一眼,陡然发现一旁秦梦正在聚精会神的听他们说话,立时就闭嘴了。 第49章 这是我的人 当然,这一切仅限于生死搏杀、性命攸关的战场之上,一旦离开战场,或者说他感觉留有余力,王兴江也是不会下杀手的。 高沙在心中想着,这一次机会可是很难得的,他一定要把握好才行,他要证明他的血脉中被封印着强大的力量。 这个问题在不久之前宋竹也问过很显然到时候的人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现在很清楚,坐在自己旁边的是自己的母亲,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的妈妈。 在精神高度集中的情况下,杞人甚至预判到了对方即将坠落的地点,那似乎与自己有些接近? 金喜山喜滋滋的拉着许田:走,我们也去喝几杯,一会我给你表演我金谷族的刀耕舞。 马思婷看它可爱,又通人性,所以就偷偷收做宠物,然后悄悄养了起来。 以前那些埋藏在她心底许久许久,她甚至还会故意去忽视的问题,一切都迎刃而解。 宁宁向来循规蹈矩,若不是前往密林的那段时间受了些折磨,她哪里会肯住自己的院子。 这一个月以来,谢玦是什么事情都堆在了一起,每一个窗口都要注意。 这些天,这些孩子不止一次看见,因为体检不合格被从山上扔下去的人,不管那些孩子如何哭泣、如何求饶,现实却是无情的。 “怎么可能,你竟然抗衡下来了,你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世界怎么可能有人如此逆天肉身,明明在一瞬间毁灭你的肉身,却能够马上恢复如初,你简直就是怪物。”冰皇剩下灵魂咆哮说道。 甘凉心头一惊,这下可惨了,空灵子这老头早不醒晚不醒,偏偏在这个时候醒了。 在saber阿尔托莉亚之前,已经有一个豪勇的战士,用它平平无奇的拳头,证明了这一点。能够在炎之魔神的脸上留下伤口,列奥尼达正如他生前所做的伟业一样。 昨天傍晚,聚集于布宜诺斯艾利斯周边的国防军四散出发,第一混成旅一千余人和第三警备旅也在李明远的命令下开赴蒂格雷,作为抵抗英国远征舰队进入巴拉那河的第一道防线。 冲到唐飞身边的同时,威廉盖比却是并没有选择和对方硬碰硬,而是突然张开了血盆大口,朝着唐飞的脖子咬去。 “我求求你,不要再和我争了,你就成全我们吧,没有浩宇,我真的活不下去!”韩若雨双目含泪,一口气说出了心里的疑虑。 “大哥,我都这样努力了,你还不满意,怎样才能让你满意?”杨任嘟着嘴说。 一眨眼整个酒馆灰飞烟灭,没办法,在天骨神火面前,没有强大强者,完全不堪一击,牧辰不管在酒馆什么人,反正是狂狼联盟的人,必杀,不然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当然,就是翻车他也不怕。就怕真翻车了到时这脸子可是挂不住。 赵公明神色大惊,若是被这黑色气息全部缠绕到了身躯,那么就危险了,自己说不定会化作黑色柱子上的元灵。 之所以说是仙灵脉,是因为这里还没到仙界,这附近还都属于灵界的范畴,是没有纯净仙脉的。 这毫无疑问是一个强大的忍者,能够驱使这样忍者高手的,必然只能是倭国的大贵族。 王蛮端坐龙背,他头戴紫金冠,身穿绯红袍,胸结大红花,满面笑容,一身喜气。 当然,这个轻松只是在说动脑上,体力上可是一点不轻松,去年一年飞了上百天的经历,那可真是历历在目,想起了,巫天泽还心有余悸。 有些种类的地煞,可以御风,喜欢半夜盘旋在一些高速公路上空,袭击车辆,制造车祸,吞噬死者血肉。 没有响动,不过,那个硬度相当高的不锈钢杯在叶不非手中像变魔术,不久搓面团一般成了一个废铁饼。 与此同时,副总管杨业也率领十数万隋军主力渡过黄河,汇通岳飞将邺县围了个水泄不通。 “黑五叶草家族的黑夜骑士,可不好惹。现在是夜晚,黑夜骑士的力量,会受到绝对的加成。他们···才是真正的猎手吧!”希波缓缓开口说道。 “至少地武五品,父候,你的碧眼金虎给虐得很惨。那可是真打。不是在演戏。”南钧候笑道。 火凤本就是火源之精,虽是幻化之物,却是最能发挥神火威能的形态。 简单的说吧,他在徐州南面设置了一个连环陷阱,打的是时间和距离差,就是冲着对方不能及时沟通,让对方在判断不能的情况下,掉入陷阱,一口口的吞噬掉对方。 不一会,三代目到了,他如往日一样,闭着双眼,一脸的沉静,好似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能惊扰他的事物。 最后的查克拉被调动起来,覆盖在神奈天的身体上,短暂的隔绝了和犀犬查克拉的接触。 当莫枫看清竞拍人是谁时,两眼不由得微微一眯,这李云飞年纪轻轻便能当上神农药业的副总裁,他能会是傻子吗? 叶远教了他太多东西,他对叶远的尊敬,早已经刻印在了骨子里。 傅逸尘却是无心和父亲解释,只是将一直背对着他们的池未央蓦地转过身来。 侍卫头领跟在幽州城主身边几年,他在江湖上也是数得上号的高手,然而今天在来人面前,居然连对方的模样都不曾看清楚,更甚至他都看不出对方的功夫路数。 沈于归两只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她略微仰着下巴,行走在校园中。 “好,我一会回去就去问问。”听到李月这么说,他笑了笑表示自己知道了。 第50章 金刀卫 这日,天灰蒙蒙的,天际染上均匀的灰色,这是大雨降临的前兆。 当然,主要是时空盗贼都被彻底解封,这个世界潜藏的危机实在是太多了。 233团和234团都向南台子隐蔽迂回的同时,做好分段截击的准备,拟最好直接用大刀队突入,不宜用手榴弹和手雷作远距离袭击。因为鬼子火力太密集,我们袭击他,他也会以密集火力还击,我们吃不消他们的火力。 他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那个假面骑士从电影里带出z病毒的同时,也把血清带出来了。 一声雷呜般的响起响起,夏询与夜倾城逃离那处山,就看见那座山暴炸了。 巨鸡眼里的血,因为它的兴奋,流得越发的汹涌了,然而夜倾城打入它身体里的力量,可是黑暗元素之力,正大肆的破坏着它身体里的结构。 肯定是世界意志察觉到,他的实力,拥有单杀超级英雄团成员的能力。 “走不了。”聆汐仙子突然掩唇轻笑,水波迷离的眸子中透着点点算计。 浅言摇着头,一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样子,她从来都没有这么坚定过,坚定的让沐千寻晃了神儿。 “慢慢来,打完这些,不管后面是啥了,也该下线吃晚饭了。”余晓无奈道。 海瑟薇偏过头,惊喜地望着梁逸,要不是有旁人在,他真想涌上去狠狠得亲吻这个男人一口。 太白公紧紧的握了握他的手,又向着崔子睿使了一个眼色,崔子都瞬间心领神会。 “是,天帝。”众人各自散开,找个地方准备试一下,免得干扰到别人。 蓝熙冷嗤着说道,同时也颇为嫌弃她,提着她的衣领只用两跟手指头。 即使刚才恨极了那个毒死同类的人,可她并不知道幕后黑手到底是谁,只顾着生气,还误伤了许南易。 接着袁中宇开启了腕表上的兑换功能,瞬间在他面前出现了一个屏幕,上面罗列着各种各样的能够提升物品的东西。 就在这时,雾寥突然感应到不远处路上有一人,那人自己还挺熟。 就在大家一度认为电话无法接通时——“喂?”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听头那头传来。 “幸亏今天一鸣不在这里,你个死老头子,现在说话越来越肉麻了!”李慧脸都有点发烧。 皇上担忧了那么久,心终于可以落下一半了,上朝笑得眼睛都眯了,浑身似是散发着金灿灿的光,一副暴发户的姿态。他以前眼中善于经营富得流油的臣子们,没了对他致命的吸引力,他现在是看他们哪哪都不顺眼。 如果是绑票,起码知道方向,如果纯粹是为了谋杀或者拐骗,这就棘手了。 她挪动了一下脚步,见另外的三个男人只是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自己,却并没有上来阻止。 杜旭泽知道什么样的话题能够引这个汉子开口,果不然一提地里的事情,柳天明就搓着手嘿嘿笑着脸上带了些难得的神采飞扬。 岩松散人与珠锋道人也在传音交流自己的看法,如果他们四劫散仙学会,能不能越阶挑战五劫散仙? 能量波动瞬间提升了一个档次,塌陷延伸至方圆千里,无数藤蔓猛地从地面之下伸出,顶着雨水疯狂向上蔓延,在破土之后,纷纷朝着本田胜还有萧剑的方向延伸。 连剑阳也跟着沉脸,仔细回想与玉丰的交流,好像玉丰一开口就要解药,现在对着宗主又是如此,难道他认定是剑派下的毒? 如此随性的定下角色人选,让季染几乎有那么一瞬间怀疑,他这么任性真的能把电影拍好?眼前这个真的是邱导本人?这个邱导以前的电影场场爆满,真的不是他自己找人刷出来的成绩吗? 太阳西斜,柔和的橙黄色的夕阳光打在季离人的身上,他在地上的身影在刚刚挂起的灯笼的光线混着夕阳光照得老长老长。傍晚的风好舒服,风中似乎留下了季离人淡淡的叹息。 这段时间网上全是关于他的消息,别说那些本来就关注他,或者是早就被他在荧幕刷脸而熟悉他的人了,就是以前从未听说过他,或是对他印象极浅的人,在经过了这次的事情后,也知道他了。 “呵呵!”尚羽不禁想笑,“今早要不是我们逞能,过上一些日子,这个村子就真的没人生还了,你以为我喜欢逞能吗? 海军这样庞大的机器一旦运转起来,所爆发出来的威力自然是可怕的,枫叶镇的港口早已被海军提前征用,并且洞悉了恶魔海贼团的踪迹,在这里设下了一场埋伏。 周倾是最后躲入的,他看到束嬴神色十分慌张的探手在床头翻开一层红纱布,将整个床铺罩在其下,挡住了床下人的视线,铺展整齐后,正巧使外面的人看不到床下藏了人。 在场诸人均是心不在焉,满腹愁肠付与周患,无暇他顾,云冲仅是在听到后点了点头,随口道了句:“你下去休息吧。”就住口不言。 “死了就死了,又能如何?最多上面责罚,老子不怕!”赵虎怒气冲冲的道。 她想起了已然死去的九儿,忽然觉得,若是即墨傲雄也做了鬼的话,他们岂不是能够在一起了? 第51章 人情怎么还 凌昊一走过去,那个渡劫境强者就点头哈腰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这时候凌昊也明白了,地球武道的桎梏刚刚松开,修仙者的威严还没建立起来,武者对普通人来说,不过是一个职业而已,自然也没什么威信可言。 ——本次的任务,是个设定大糅杂的架空幻想世界。东方风味的仙门修士、江湖神棍、没有灵根的麻瓜,以及带有西幻色彩的秘境魔族、狞恶魔兽……均在同一片大陆上繁衍生息。 等到天空中的盛宴结束之后,所有人才发,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有了变换莫测的灯光。 第二天早上,沁芳园一众主仆集体睡懒觉,天色大亮了,沁芳园大门却紧闭。 一旁的贺熠已经吃完了两袋的煎饼。虽然很想多塞点进肚子里,无奈胃容量有限。 “怎么,你们这些年吃了那么多人,过了这么多年好日子,也是时候用命给我族奉献了!”那只最大的老鼠瞪着两个姐妹,手中掐诀,却是已经出手。 “那可不是能够随便乱说的东西,我的权限根本不足以告诉你那些。”艾琳摇了摇头说道。 李紫薇的白皙脸蛋上写满了讶异,悄悄瞄着那道离开葛品餐厅的熟悉背影。 凌昊一愣,他和两位大师素不相识,人家不相信他也是情有可原。 不过,闻香教中那么多组织和分部,并不全是白虎堂这种模式。比如说叶重的青龙堂,走的就是做生意一条路,具体如何,叶重还没去了解过,不过既然要整合闻香教的力量,叶重已有计划去了解了解青龙堂是如何做生意的。 “好。”将杯子递给苏‘玉’洁,谢雨先是走到了沙发上,有些扭捏的坐了下来。 她以后只要不针对云娘他们就行了,可没有说不能和公子在一起!她心里还是相信,公子肯定是被云娘迷住了,只要自己一直喜欢着公子,他总有一天会喜欢自己的。 一年后,阡妩的右手几乎恢复到曾经的状态,然而此时她的左手却比右手更加的灵活,比起曾经又强大的不少,也可以说是因祸得福,人这一辈子不可能风平浪静,谁说绝望之后就没有彩虹呢? 夜云一身低喝,手握战炎枪直接冲入了死灵之中,并且在同一时间解除了对死灵的束缚。 他盯着公仪无影面容的眼神无形中变得犀利,思绪不受控制地远飘。 阡妩自然也知道自己伤了这个少年的心,她想要放手,可是心里却又一个声音告诉她不能就这样放开,至少也得给自己一个机会。 跪倒在地的鲁一发以及下方一众大臣,却也都是胆战心惊,一个个都是默默低头,不敢吭声。 莫晓:……一言不合就友尽挂电话什么的,真是太不可爱了若若。 如果是周大太太,那就是许静的婆婆,只是,为什么要留莫晓一起吃饭?据他所知,周大太太不是一个自来熟的。 可就算知道傅清泽会不高兴,白芊芊在看到基地在北青之后,心里还是产生了一丝犹豫。 我回头望了一眼天空,看到她在乌云之中融合。看来这是史前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大boss——汁恋。 “您在一边歇着就行,这些活我来就行,一会儿您来掌勺就行。”说着她擦了擦手上的水,把陈凌往厨房外拉。把她拉到餐厅的椅子上,给她沏了一杯茶放到桌子上,接着就钻进厨房做饭了。 “你,真可爱。”他抚摸着他刚才吻下的地方,像是抚摸着珍贵的东西。 要不是她们一直在她身后讨论傅清泽和白芊芊,她也不会不看路,导致她踩到石头崴到脚,然后还这么丢人地摔了个狗吃屎。 “是我。”一个穿着白色运动服背着背包,拿着手电筒的男人走了上来。 “这……”沈傲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劝劝穆清清。便求助地看向了詹妮佛。 我脑海一片混乱,那几个陌生男子,死后灵魂进入兔子体内,魂魄被同化为兔子,这荒岛上的怪事真多。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白芊芊好像话里有话一样,探讨演技就探讨演技,怎么说的……那么奇怪呢。 到时候,两个孩子还可以在外面打拼,她和她的闺蜜就每天想着给孩子做什么好吃的,给孩子穿什么好看的衣服,没事儿了就一起带着孩子去公园散散步,去商场买买买,这种生活多美好。 君海心揉揉眉头,他……有对她说过谎吗?似乎还真不太有,白逐云总是喜欢把他的意图,明明白白地告诉着对方,然后享受着对方明知道结果会如何,却又不得不跳进去的挣扎。 第52章 别想把她踩进泥潭里 “秋兰,元元,谦儿!” 约莫半个时辰后,门口忽而响起了宋成先的声音。 屋里已经等候许久的于秋兰和宋嫤,即刻起身快步出去。 “爹!” 宋宜谦也跟着跑了过来,昂着小脑袋从母亲和姐姐中间挤过去,一把抱住了宋成先的腿。 “爹,你这两天去哪儿了?我好想你啊!” “乖乖,爹有 为保证安全,我要求乔安紧紧地跟随在自己的身边。还时不时地看看身边,以确保他没有与自己拉开距离。从无法在雾中遇到其他居民这点来看,我有些怀疑浓雾本身有着某种使人失散的属性。 内心也是在感慨,没想到提前制作了那么多的劣质牛排,居然真的就这么轻易给销售一空了,早知道当初就多生产一些好了。 浊灵境在整个岚国都是足以引起重视的存在,去哪都能成为座上宾,无人敢轻易招惹。 “所以你不打算替你爹娘找烈火角羊报仇了?”柳子桑看了地上的沈一丁一眼,道。 唯一的缺点是雪风的心智相对稚嫩,虽然拥有强大的力量,但执行起任务来也有可能会出现冒失的情况,还有可能会陷入到别人刻意设计的陷阱中。 卓光乘胜追击,再次瞄准了白虎仅剩的那一只右眼,箭矢飞出,势如破竹。 她在奶奶辈中算是年轻的,还不到五十岁。像阿奇奶奶,都六十出头了。 杨威闻言却是疯狂摇头,那个鬼地方他是真的不想再回去了。或许是做了亏心事的缘故,他现在回头看一眼公园都觉得后怕的不行。 听完这话,本来还因为听说步舜的目的而变得有些紧张的路明非心底一松,又莫名地感到有些失落。 村里开进了一辆汽车——这件事村民们早已见怪不怪。别说那些本就心静如水的老年人,那些孩童,也已经见怪不怪。 袁志洵什么也没说,依然跪在那里,没有抬头。也是,总不能让人家自己起来说,好,那我就是皇上了,来,大家给我磕头行礼吧。在场的众人似乎也并不买他的账,没有人提议向新皇帝行礼。 这是一个协议,这些都是胥风后期知道的,他以为欣然背叛了他,他接受不了,他甚至想跟他一起死,可欣然去救了他,也就是因为此,他所有的性格扭曲了。 “混蛋!萧凡你就是个混蛋!”唐霜儿气得胸口起伏,怒声大骂后,转身气冲冲的离开。 听说,此次花园中汇聚的人物,会非常齐全,林浩也是满怀期待。 为何她的命这么苦?她不知道她这模柔弱的模样,更让男人血胀,冷俊浩冷冷的拼开脸,压下自己的欲望,他是天生的王者,一切都只能按他的规划发展。 “易凝,等会儿托人将这五万斤上品剑元石送回宗主府。”梦星辰沉默片刻之后说道。 接着,洪蒙又给蓝曾在服下一粒丹药,二人原地打坐,恢复伤势。 这样一来,自然而然的让顾长风的心中,生出一种前所谓有的优越感。 “明天你就回美国了吧。直接把妹妹带回去”赵付国收回思绪。他也该回去了。只是自己心里隐隐有一股东西牵着自己。让他想留下來。 对面的满菁随意放开了这个巨大的木偶,开始活动自己灵活的十指。 台下立马配合的响起零零散散的掌声,他们只想赶紧看完这场戏,他们也就好离开萧家去干正事了。 第53章 不是亲生的 “这...不可能,他虽然不成器,但怎么也不会如此害我吧。”宋成先微愣,随后便是摇头。 “爹如果不相信,就跟我来吧,您待会儿别出声,就好好站在外头听。” 宋嫤敛眸,而后迈开了步子。 虽有几分迟疑,但宋成先还是跟了上去。 屋里,宋宜谦从门缝露出小脑袋,“娘,爹和姐姐要去哪?” 上一次的时候她就是用这些东西才救了那么多的人,现在空间内这一类的药材几乎已经没有了,此时遇到这么多自然是要收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剪除尹伊的羽翼,将她从高高在上的神坛拉到肮脏的臭水沟里,不让她跪地求饶,誓不罢休。 叶萧絮有些不舍,毕竟严伯待自己还是极好的,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心中难免不忍。 龙青尘微微怔了一下,随之,反应过来,这是有人触及了永恒的迹象。 原来,早在船停靠码头前龙剑飞就带着阿朵和纳亚就进港区了,由于没有入港证,港口保安不让进,需要签字,龙剑飞下了车正在签字时,却听到一旁有几个装卸工人着装的走过。 孔清澈又不失一丝妩媚,生的如此妖孽,最重要的是能不被她察觉,到她身后,对她耳边轻声说话,想必身手也并非常人。 然而,蕴含孙悟天全部力量的一击对于布罗利完全无用,甚至让布罗利抓住机会,直接一拳轰在了孙悟天脑门上。 不光是张居正的亲属,一些张居正生前提拔的重要官员,也多有被罢黜或者降职,不过时任首辅申时行仍然得到了皇帝的信任,朱翊钧并没有因为他是张居正提拔而牵连于他,另外也有部分实干的技术流官员未受波及。 “散元果乃是金风部落的灵果,这灵果虽然可以散元,但此散元果的根却可以用来炼制青元丹,一般这灵果出来之后,就是散元果灵根成熟之时,两不存一,若有人拿到散元果,只有来自金风部落的万青青。”白山愤怒。 “当”的一声脆响,李知尘长剑上抬,而落于飞两把弯刀竟齐齐断开,慌急之下却仍镇定,双手合掌一夹,竟也夹着玉剑,而身上元力澎湃汹涌,轰的一下冲出体外,而手上一运,长剑竟也碎为粉末。 “他去过那里,有些事情比我们更清楚。”蒋冬提醒韩烁好好开车,自己则坐在旁边开始闭幕养神。 一非回心里面清楚,这一次对面是看到自己受伤,没有什么戒备,才能让一非回抓住这一次机会的,但是下一次,这就不好说了。 尽管在她心里面,楚江秋是全世界最好的人,但是她可不觉得老爸也会这么看。 这是蝉鸣的声音,而且这声音带着波动的能量,似乎在那个空间之中正在发生战斗。 要细说起来,她被林晓金击败甚至“侮辱”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且,每次都是以她盛气凌人的挑衅开始,以林晓金的完胜而告终。 “啪叽!”就在蒋冬他们要进楼门的时候,突然一个手机摔烂在不远处的平地上,众人不由的退后,向着这栋办公楼的楼顶看去,只有四层高的建筑物,楼顶上应约能看到一个身影在晃动。 “很难!想要重新定义星盘,可不是这么容易的事。”素问经看着满地的星盘碎片说道。 张绣点了点头,同时心中却是想道:“入寇河东的应该是白波贼,而河东之地却是有一位日后魏国的大将。”想到这里,张绣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和张济、胡轸和胡车儿吃喝了一阵,才和张济两人一同回到长安城中的家中。 第54章 股东 “放心吧,没有大碍,只是身上有伤,情绪起伏又太大,这才一时激动,晕了过去,好好静养就是,我开了温补的药方子,喝上三日就好。” 郎中完诊脉,面色很轻松。 这也让于秋兰和宋嫤都松了口气。 “徐统领,齐公子,今日多谢你们,时辰不早了,你们都快回去歇着吧。”于秋兰柔声道。 宋嫤看了眼 想想去上海也好,反正我还没去过呢,之前一直好奇他在上海干嘛,这下不是可以跟着去见见了吗,所以我还是‘挺’高兴的。 “你不服不行,我不老不行。”老太爷轻轻说道,他怎么会不知道宋迎山在放水? “不用。不用,你们年轻人,该忙就去忙,我老人家都懂,再说有思忆陪着我呢。”姜奶奶笑道。 “一百亿的研发费用肯定会给金利的,现在金利已经落后太多了。”沈浪有些感慨。 窗外正在淅淅沥沥飘着细雨,深秋的雨,格外的寒意逼人,刺入心脾。 所有利物浦的球迷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乖乖的等到所有引援结束,再疯狂的炫耀就好了。 他越说我越气,拳头象不留情的雨点一样向他砸了过去,可惜他人高马大,我那几下拳头能当什么呀? 听我这样说,徐明辉也就放下心来,挂了电话,这件事也就暂时过去了。 “哥哥,你是不是习惯了坚强,所以即使心疼了,你还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她收敛了笑意,一脸认真的看着她,连她都不知道,她的眉心都皱了。 张凡轻呼一声,洞虚后期的爆发确实强大,他若单凭剑意难以抵抗,身形微微一退,瞬间闪过,旋即这一刀的威势直接砸在花和尚的金色光幕上。 叶无道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赵燕浑浑噩噩之中,牙齿用力一咬,顿时把她的嘴唇都给咬出了血来,不过也让她清醒了一些,死命的忍住,不再挣扎。 九离之心,是九峰派的门派重地,除了九峰派的人是不可以私底下闯入的,除此之外,只有九峰派的掌门及家人才能前往,看来此战独远是在所难免。 往上去,光芒同样延伸到了一条河,不过诡异般的从中间断开,让那河水流过。 “我不是说过了,他们在一起捣拐,然后打起来了。我为了拉架,搞得自己胳膊都脱臼了。这件事我才是受害者,你们怎么老是揪着我不放呢?”江凯然蹙眉道,这破校长,一天天地净来管自己这些破事。 他以弱御敌,牵制着匈奴主力,避免了西河李广利兵部的压力,也避免了西河边境人民的灾难。 天师道当代掌门宁如波,板着寒冰一样的面容,皱着眉头冷笑道。 狼的鼻子很灵的,自己穿着狼皮袍,吃着狼肉,它们一定闻得见的。今晚上一定有狼来。 据说皇帝死后,把尸体葬在飞龙石棺里面,能够让帝皇之运得以延续下去,而一个王爷把自己葬在了飞龙石棺里面是什么意思?只要不是傻子都会明白。 “那你也要人家自己喜欢才行,明明心里有别人,怎么可能容下其他人?”沈逸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开口。 哪怕之前东方耀曾经抓住过它,但是却并没有现在这样子被压制的无法喘息的感觉。 蓝云霄等三人都只是看着紫辰不断的加价,感觉莫名其妙,花如枫的眼里却是一片了然,而夜雪澈则是宠溺的看着紫辰,她爱怎么玩便怎么玩天大的事儿,自己担着。 第55章 有温度了 崔九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屋里的蜡烛也被点燃。 三个同样穿金刀卫衣裳的男子,正站在徐徵的面前。 最左边是吊儿郎当的崔九,中间是年纪最大,性子温和的罗青玉,右边则是年纪最小的明霄。 “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徐徵奇怪的扫了他们一眼,默默收起了预备抽刀的手。 罗青玉笑起来,“崔九 灰雾入侵者的势力已经被完全消灭,罪魁祸首终焉之狼也成为了阶下囚,在这之后,就轮到酋长国品尝胜利的果实了,只可惜,这个果实的味道并不算特别美味。 因此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跟北齐的那位天子一样,被囚禁在临安城里,为天下人取笑的。 只见旷野上众多的南宁军士卒围成了一个大大的圆圈,在圆圈的中央是一片空地。这个时候,宇流明自人丛当中缓步而出在中央的空地处站定。 赵显这才略微放下心,又跟赵慨嘱咐了几句,这才翻身上马,朝着禁军开拔的方向追了过去。 此刻,宇流明所部南宁军五千人正沿着长城一线向着永昌方向前进。这一次出击,由于地形的限制宇流明并没有让宁青的骑兵营随行,而是以李平、罗志常、胡彪三人所部人马为主,齐靖远的手弩部队也随同前往。 秦琼追在后面,不时用黄金锏打死一人,眼睛始终瞄着大声叫骂的高铭。 突破地心引力,对罗夏来说已经没有任何难度,即使抓住威震天一起飞行,也完全不是问题。 不过唯一的区别,便是再次听到这句话的龙流昔,没有再像是以前那样流泪了。 赵跟赵睿的父皇赵长鸣虽然也是兄妹,但是同父异母,她跟赵长恭才是一母同胞,因此相对于赵睿来说,这位晋阳公主显然更偏爱赵显。 ‘难不成不是这么练得?还是说这些武技对于我来说也太高深?’脑中不禁的思索,也趁着时间大口的呼了几口气。 南何一点儿都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但如果真的发生了,她也只能接受,然后继续通过她体内齐为渊的妖丹,来慢慢找到他。 似是察觉了有人看她,陈丽媛也回过头来,正与栀韵的眼神碰上,两人相视一笑。栀韵立刻尴尬的回过头,盯着前方的戏台子,心里有些慌乱,却不知为何。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明天吃个团圆饭,我们就商量着启程吧。我也担心夜长梦多。”米宝尔暗叹一声,靠在老九的怀里说道。 眼看根本防不住老九的长枪,对方一咬牙,直接放弃了防御,同样一枪刺向老九胸口。可是老九只是嘴角扬起一丝冷笑,然后左手顺势格挡。 他们几个的想法一致,就算不是自愿一致的,但说到底还是一样的,这是一件不能改变的事。 绝冬城不是我的家。它只不过是一部残留着儿时碎片的图册、一条能帮助自己逃走的密道、一个用來制衡敌人的砝码。 卫铭城斩钉截铁的说道,态度十分的坚定,他进入隐组就是靠的方逸的关系,虽然现在也是隐组的正式成员,但总是感觉要比别人矮了半头。 “嘶……”老九冰的倒吸一口冷气,然后一把就把米宝儿揽进了怀里。而米宝儿的双手,则从衣服下方进去,仅仅的贴在了老九的胸膛之上。 雷纳翻身跳下虫身。朝着凡妮莎的方向投去疑惑的目光。但公主早已不在原地。他们成功逃出了眠龙城。进入下河区的管辖。 第56章 哪里不对劲 “我不是已经和府衙那边打过招呼了吗,让他们在牢里把人给办了,为何还能好端端的的回来?!” 沈棠月面色阴沉,刚好起来一点儿的心情又坏了个干净。 翠屏脸上难看的很,“奴婢也问过了,可京兆府那边说,是平王身边的大管事,高顺高公公给亲自接出去的,那边实在也,不敢拦啊。” “又是平王。”沈棠 “轰!”一道巨响在远处响了起来,我转过头看向一边眉头立刻锁了起来。 话音还未落下,现场就已经沸腾了,响起一片兴奋至极的欢呼声。 凌阳赶紧打开跑车车门,不由分说先把娴卿塞了进去。凌阳甚至等不及从车头前转过去,直接一跃过车顶,钻进驾驶室里,打着火开车就跑。 徐琳嘟着嘴低声说道,非常不情愿地掏出两百块钱,伸手递给了摊主。 感觉到这根龙脉如同无底洞一般,无论他怎么注入真气,都没有要被填满的迹象,夏阳眼神一凝,不禁更加迅猛地输送起了真气。 “我有伯母的免死金牌。”林君蓓笑着把保温桶放在茶几上,一样一样打开,里面是精致的菜点。 “靠。”凌秒拿过另一件围裙,趁苏煜阳没反应过来,直接给苏煜阳套上了。 冷墨琛浑身一颤,看着我的目光清冷下来,带着几分好久不见的生气,抚在我腰间的手也僵住了,似乎在责备我说了不该说的话。 那么,刘远舟目的何在?显摆?证明自己并非无所作为?他没那么无聊。 重生占据人家朴秀衍的身体,其实朴太衍面对这些亲戚,内心是非常别扭的一件事。 不少人更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今天这顿饭,又不能好好吃了。 就在狼三想要照旧安稳补塔刀的时候,一只龙龟突然从身后钻了出来,开着最高加速的车轮滚滚,一下子将他撞了起来。 虽说之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但楚羽压根就没怎么在意,回家之后看着时间还早,他随即又是蒙头睡了过去,直到中午的时候这才醒了过来,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之后,楚羽又是来到了祝子晴所在的学校之中。 “我说了,不是他,是你错了,毁约的是你,受到惩处的也会是你,再找一次,再找一次,我会奉上牺牲……”六法态度很强硬,他一口咬定是这位找错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高三林挚尘和苏铁惜带队从非洲援建回来了,此时已经开学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 辰御天看了他一眼,从其手中拿过请柬,只是打开看了一眼,他的眉头便是紧紧的皱了起来。 斩厄听他的话将自己的马牵了过来,正要上去,却被无邪一把拽住了胳膊。 道刀光爆开,而后就听见噗噗的两声,这两个侍卫身体被斩碎,变成了一片血雾。 所有人都在想,杨腾的侍卫队中并没有超级强者,单独拿出来一个侍卫,修为和实力还比不上储家子弟呢。 紧接着是马桶冲水的声音,诧异的白慕晴迅速地往旁边的内格躲去。 “所以,很可能是慕容雨的修为在瞬间提升了,圣灵空间有了感应,所以直接赋予了我力量?”晨曦立即接口道。 如若要在此开发别墅区,适合每一个前来的人居住,并且保证他们能够得到宝地的反馈。 逼问、残害同伴,寻找所谓至宝,这些所谓人类精英现在竟然都成了这副嘴脸,在白玉神族的领导下,他们就只知道窝里斗了。 第57章 大订单 “给宴席做点心?”宋嫤眼里闪过惊喜,“什么宴席,竟是下定就给了三十两。” 于秋兰笑道,“寿宴,一位老太太的六十大寿,说是此前吃着咱们的点心味道好,样式又新鲜,问能不能按过寿的来做,这都简单,福字糕、鹤龄糕、百福饼、长寿卷,这些我都是会的,从前也随你外公去给人家的寿宴做过点心,也算是有经验。” 熏儿哽咽的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只是任由着萧炎抱着自己。无论走到了哪一步,这种让人心安的温暖都是自己最致命的毒药。 “真是可怕,明明青云城整个城市一年的开销也不过几千金币,这一下就是几万金币。”安宁咕哝道,把钱袋递给了秦川。 宣凤鸣也垂了眼,转过面庞,一句“将军请看。”将自己的疹子露了一些,然后又将自己欲进麦州赤石去请巫医的事情提了提。 系安放下了电话,看着眼前李志的资料,拳头紧握着,好大的胆子,敢假冒大内侍卫。 飘渺老祖没有丝毫的准备,被金色的巨大龙尾抽的五脏六腑一阵剧烈的振荡,飘渺老祖惊愕的望着金鳞,发现只是些许时间不见,金鳞的血脉比起之前简直仿佛天地之别。 “所以您收弟子为徒也是因了这回事情?”顾西锦定定的看着他。 顾西锦立在一侧,将老爷子的心思都收入眼底,不屑的撇了撇嘴。 “学生顾西锦,你见过的。”说这话的时候,袁会长的神情有些微妙。 荣岚被人劈手抓住了马辔头,若是搁在以前,她鞭子立时就抽出去了,不过现在不行,她要在云驰面前表现的是英美且重情义,却不是仗势欺人飞扬跋扈。 帝安城中,帝九换了身袍子,雪白的颜色与冰雪融合一起,孤独遗世。 可是都在一个地方和父亲分开,他又于心不忍,所以成天为这些杞人忧天的事搅得他心烦。 那药不过是为了保护他手腕的那一层皮,免得等下被他的血灼烧伤到。 此刻,鬼怪惨叫着,将爪子收回,眼神中带着一丝畏惧,盯着对面,目光落在正中间的顾欢身上。 李焕烨久经沙场的人也被老丈人的话感动了,闹了半天,老丈人这么会说话?而且撒起谎来也振振有词,还好马丽没有向父亲,要不然十个他也斗不过。 他们叫了出租车,前往疗养院。一路上,心悦手里都紧紧攥着那张纸片,依旧心事重重的样子。 就在这时。。夜郗辰也稍微有点清醒了,但伤口的疼痛向巨浪朝他袭来。 锦绣花园昨晚发生火灾,初步排除线路老化等外部原因,疑似有人蓄意纵火。 只要他能站起来,就能进一步探索下去,但这一步之遥,却似远在天涯。 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笑意,一旦一个曾经很好家族,朋友,推翻了船了,中间就会多出了很多的不好的怨言。 所以在光明阵营要塞中最高主帅是一道凯南的分身,下属统领着圣堂势力参战的圣骑士与大祭司。真正的凯南则是高居战神殿,并未参战。 其实从刚刚听到脚步声,盛执景已经察觉有人来了,后来她靠近,他闻到了一股清新的独属于她的气息。 至于楚轩,他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问叶梓要来了储物空间中的几件道具,开始着手处理起郑吒的伤势来。 “楚老爷,我们是楚少爷的手下!”其中一个手下笑着对楚天解释。 第58章 万鸥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剑,这剑可是精铁所铸造,怎么一下子变得如此的脆弱了,简直就是不堪一击。 虽说在出发之前,戚继光或者胡宗宪都并未说赵远是领头的,不过对于赵远如此的安排其他人也并没有任何的异议,即便一直喜欢和他唱反调的左玉明和白晨曦也还是如此。 周碧玉也知道如今她没任何办法,也不想让卓不凡心烦,便依着侍剑搀扶回了房里。 两种妙用,各有千秋,而且其中之间,也不是绝对对立,可以相辅相成,无尽变化。 但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孙家就一路青云直上,甚至还支助过当时的一些北方军阀,后来更上一层楼,成为中海最大的四级家族。 里面没有什么高手,都是一些普通人,最强的也不过是淬体境,沧海湖边的环境就是这样。 他想要尖叫,想要逃跑,可是安眠药让他的动作迟缓,头上传来的剧痛遏住了他的喉咙。 “我就只有你这一个妹妹了,你要再出点什么事情,我怎么办?要不是你眼睛不好,我来这边工作,我也不会带上你。”夏华兰故意大声的埋怨着,好叫别人听见。 曾经,她以为自己会是季枭寒最美的新娘,她无数次的梦见自己身穿着纯白的婚纱和季枭寒浪漫的牵手走过红地毯,在神圣的殿堂里,接受亲友们的祝福,听着神父念着相守一生的誓词。 离火眉头紧皱,再怎么说,他也是一位副院长,竟然被祁天师如此侮辱,当真是欺人太甚。 黄元贵是一个刚刚进入特勤处的超级战士,训练还不满一个月就被调动到这里负责地方上清剿生化兽的任务。 秦猛疼得满头大汗,狠狠瞪了一眼按他的卫螭。卫螭被瞪得很无奈,在缺乏医学仪器的古代,他只能凭经验用手检查,按疼了也不是故意的。 用了早餐——面条一大碗,卫螭答应给孙思邈做把牙刷出来,然后借口要去看看店面、田庄,和仆人吴六一起出门去了。 “你干什么?”叶凡问道。他人已经落到地上。但右手摸了半天,刚刚抓到床头。此时天色尚黑,叶苹进来却也不开灯,叶凡很是狐疑。 嘻嘻哈哈中。卫澈被灌了个酩酊大醉,甚至趁着醉意,在卫螭的怂恿下,当着大伙儿的面向招弟求亲,羞得招弟全身都红了,被逼着半推半就的答应后,把脑袋埋入刘嫂怀中,再也不肯抬起来,又惹来众人一阵善意的笑。 陈晚荣捡起张德铭扔在桌上的木炭,在桌上画起来:“你们瞧瞧,这样式合用吗?”陈晚荣的图画还过得去,只几下功夫就画出一把弯月形的细长刀身。 不过回去这两天,杰里米和张亚明以及杰琳相处的倒是特别好。要不是这两个朋友,杰里米还会为他的失忆更加焦躁不安,不过哪怕他失忆了,雷海对于杰里米依然存在致命吸引力。 祖普整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一年半载也不见得会去关心一下他的兵,他的兵做了些什么事情,他压根就不知道。 原本按照张晨的这身修为来算,只能说是年轻弟子一辈中比较不错的,但张晨开辟出了上丹田,按照蜀山的惯例,遇到像张晨这样天赋异禀的人才,都要破格提升一个辈分。 并没有过多的去想眼前的这个诸葛未央为什么会与自己记忆中的诸葛未央差距会这么大。 在老象峰景区里,李修缘碰到了那家私人医院的主治医生,貌似他是带着那些患者一起来爬山的。 “当然是有倒班的孟婆来卖汤了,我们可是上一休一,不然天天都在奈何桥上面卖汤,岂不是要累死了,”孟婆说道。 王友摇摇头:“大郎不是说带我到其他地方看看吗?以后在谷里有的是时间,再来市场也不迟”。 做了这一期节目,并且现在都还在蜀省烧钱的有为科技公司。就可以进行下一棒的衔接了。 不过这才是刚开始,血天使每次冒死进入漠海之中,都不会那么轻易离开;因为拼死进来的,得到太少,那岂不是太划算? “乌姆里奇,你这是以权谋私!你会给整个魔法部带来灾难!”魔法部部长面红耳赤的冲着乌姆里奇吼道。 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李修缘或许还会面临更大的挑战。说不定他家还有什么仇人,或者是某个强大到让人遥不可及的对手。 虽然聂远都这么说了,但李修缘还是不相信他说的话。尤其是聂远说要到他去见识见识,这事儿他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太对劲。 思想只要猥琐一点,就会联想到老汉推车的场面,那绝对会让人热血沸腾,是老汉推车的最佳选择。 第59章 黑窑子 “他不在嘞,不过这个点儿也快回来了,来,姑娘你先进屋坐,外头热的很。” 白胖妇人热情的招呼宋嫤进了小院儿。 “你也知道的,那老爷府上要办寿宴呢,操心的事儿多,他少不得有些忙,说是定酒去了。” 宋嫤跟在她后头,进了堂屋里。 四下打量一番,就瞧这小院儿收拾的干净利落,算得上一处不 “不知,在比试过程中,八大膳堂的八位主厨大人,可会将他们准备的佐料遮挡起来?”郑人屠并未回答,而是神色淡然地发问道。 也全部都是“倒转三才阵”构筑起来的一道“天罗地网”,封住了所有虚空通道,不过没有弄出那种金碧辉煌的效果而已。 “可是,这与‘抛出诱饵’和‘转移注意力’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有太上长老依然不解地追问道。 打扫完后,我看了看时间,穿上外套准备去工作,而青牙仍然沉寂在悲情的韩剧之中。下了楼,我看见斜阳西落,夕阳正美。 2013年10月28日零点零一秒,我醒了过来。那挂钟敲响的最后一下的余音还在我耳边回绕,告诉我星期天刚刚离去,现在已经是星期一。 但是从只字片语之中,李明知道了这个家伙前世的时候与葫芦道人达成了一个约定。 穆天宸压了压头上的斗笠,脚步并未停留,耳朵自动的将那些闲言碎语过度而去。 待血光散尽,众人这才察觉出有异。因为,正对逍遥派掌教真人竟不是持剑的风清扬,而是赤手空拳的飘无踪!直到这时,众人方才明白,之前那圣洁的金色光辉,原来是飘无踪为争取救人时间而释放出的干扰魔法。 这不那道白光刚从通道中钻出,还不等看清自己熟悉的天界景致时,忽然就感觉到一片黑漆漆的东西向她罩来。 “也许你们觉得自己的势力很庞大,但在我眼中,你们比蝼蚁也强不了多少。弄死你们,对我来说,那就是翻手之间的事。”飘无踪不紧不慢地说。 白玉的脸上也流露出惊讶的神色,谭纵一拳打飞吴香主的时候她的神智已经昏迷,现在目睹了叶镇山被谭纵打飞后,终于感受到了谭纵的力气有多大,要知道叶镇山的体重可是达到了一百七八十斤,是个标准的彪形壮汉。 李渊开始不太明白,可是一等明白过来。心情马上就激动起来,似乎某些地方也有些蠢蠢欲动。莫非真的要那样,才能治愈? “怎么,黑色闪电你想喝鱼汤吗”一个让黑色闪电本能发抖的声音传了过来。 墙壁上的字是悖天圈的炼制者留下的,不但介绍了悖天圈的来历,还介绍了悖天圈的功能和使用方法。悖天圈是如何来地,项如并不关心,他关心的是悖天圈地功能和使用方法,而让他狂喜的就是这些东西。 “恩,如果你在不来,我……我就想去死了!”许洋抬头看着李天哭着说道。看见许洋梨花带雨的样子。心理不禁起了怜爱之心,轻轻的用手理了理许洋的头发,却看见对方的脸上一片素色。 对于王动这个很是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纨绔子弟,赵云安实在是不想和他有什么交流,只是这个时候却不得不这么做。 物尽其用。人尽其有,集球队员个高,可放去当足球队的守门员,结果自然可想而知。但想许世勋这样的人当幕僚出主意,却是极为不错的。 第60章 越发肆无忌惮了 男人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当即按着宋嫤的吩咐,朝外头喊了话。 “冯嫂子,给端盆水进来,我擦洗擦洗!” “哟,还讲究起来了?” 外头远远传来了冯氏的声音。 男人扯着嗓子喊,“大热天儿的,你这屋里又不透风,一身汗,不擦难受,你收了老子二十两,一盆热水没有?” “好好好,就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林家遗孤黎瀚宇虽然说的简言意骇,可听在总管太监耳朵里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沈凤鸣想再说点什么的,可动了动唇,忽然竟有点恍惚,不知自己到底想说什么。 张沙沙被赵甲第这个莫名其妙的动作惹得忍俊不禁,本来消弭一空的好感重新恢复了一些。 一直忙活到深夜陆尘才带着沈轻衣从局里出来,他除了稍有隐瞒的汇报了整个事件的经过外,还协助同事们审讯那八名抢劫犯,直到他们彻底交代了自己的犯罪事实为止。 等聂朗出去之后,李皇叔才深深的出了一口气继续道:“呼。。今日之事,我不想以后再看到!你们好自为之!今日先散了吧,明日清晨继续攻城!”说完之后,还饶有深意的刻意看了一眼正在一旁低头捂着喉咙的苏建。 从修炼开始,问刀客就从没有遇见过这样的笑话。他的全力一刀,就算是分神后期也不敢用身体硬接。 这个数目,恰好和西索阿瑞用来和他交换碧霞神功的数目是一样的。 她脸庞丰润、下颌略尖,白皙,晶莹得俨如透明的玉石,眉毛很长、很黑,浓秀地弯入鬓角,但最漂亮的还是她那双略带忧郁的嫣然动人的眼睛。 可是庆王,却根本不分前后中军,万余人的队伍就像是散沙一样随意地走动着,几个跟随的副将为此说了很多次,但是庆王却用一个十分蹩脚的理由回绝了他们。 “回来吧,卡卡西。”凯撒伸出右手,用万象天引将卡卡西拉回了身边。 不过虽然战斗已经开始,但白岳和刘国靖却并没有立刻冲到一起,而是谨慎的各摆出了防御姿势。 一道苍老的虚影慢慢浮现出来,看着萧飞的眼神多了份欣慰和赞赏,但是更多的反而是一股无奈和叹息。 这次探查的结果,终于是令金圣脸‘色’微变,在退出内视状态之后,金圣也是连忙抬起架势,缓缓一拳轰出。 这次许阳坐的也是加长豪华车,车牌子,许阳不认识,但感觉上绝对比那个何爵士的好。现在许阳想的确是那位何爵士住的别墅相当的大,那这位住的地方能是什么样? 对一个自以为是的人,杨帆已经懒得废话,半句话都不想说了,说什么都是对牛弹琴,无论说什么,在他们眼中,他们都是高贵的一品仙门的弟子,他们眼中容不下任何人的,何况杨帆只不过是一个区区四品仙门的弟子而已。 琼州岛西边一家叫做如来君越的酒店,一个星期之前,一行四人,来到了琼州岛。 可想而知,在城主都跑了的情况下,城里不乱套才怪了,像是这种腹地城镇本身就没有什么驻军,一旦管事的跑了,其他人自然也不可能继续逗留。 “那这些境界的划分,究竟是起到什么作用?难道只是单纯的想要划分实力么?”孙言听闻斯沃特的话语后,也是轻轻皱了一下眉头,随后询问道。 第61章 凭什么 “小姐,您的脸...” 待得林玉芙走后,翠屏才小心翼翼的瞥了眼沈棠月脸上鲜红的掌印。 “闭嘴,给我拿些冰块来敷一敷。” 沈棠月斥道。 目光朝着林玉芙离开的方向望去,眼底尽是阴鸷。 不过仗着一个长公主的母亲,就敢这般折辱她,她定要让这个贱人的下场,比原本书中计划的,再惨百 于是,钟骏鹏被罗雁翎带着看她生活的地方,令钟骏鹏惊讶的是,这周围的居住环境并不乐观。 那手镯是跟九龙炎玉一个等级的赃物,在这种偏僻的山村里拿去送人,叶辰也不担心会被认出来。 不过有了冰之领域,就完全不同了,冰可以起到滑的作用,陈武凭借这个作用硬生生的将速度给拉平了。 牧凡从枝头落下,来到她的身前,居高临下的俯视。却看到九阴鬼妪的嘴角残留一丝欣慰的笑意。 星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历经五种劫难之后,牧凡重塑仙台飞仙,成功斩天地之道,可现在还未成就不朽之位。 除了和桥麻衣,四个男子还有车上的王梦恬、潘乐乐都被震了,他们可没见过有如实质的剑光。四个男子还哪敢造次,“噗通”一声,一起跪倒在地。 “属下知道官庄所产的棉花,可能无法满足面纱、棉布的生产需求,所以,特意加大了向黎区的收购力度……”林逸成答道。 “这如何是好,院子内有这么多手无寸铁的百姓,不可能冲出去!”一个四十岁的中年人担心道,他叫陈显国,正是这里的领事。 九眼是九眼蟾蜍时候变成的,极其聪明,要找到它可能不太容易。等我回去之后,再和莫失、莫忘好好商量一下。 而后土娘娘作为一位上古大圣,她留下来的宝物,肯定差不到哪去。 颅。虽然很是不变。但想到了那沉默真言的男子背后的势力目前的碧落宗还是不要招惹的好既然如此。透易便决定给他们二人一个台阶下去。“我是真担心你们输不起。我一颗头颅。 饭毕,简长老一行却提出,他们要去健康。问鲲鹏等人是否同行。 执政者成年考核合格之后,成为银河联邦政府的公务员,最高级别,便是执政元老院的11大长老,任何通行银河联邦的法令,必须获得11大元老半数以上票数的支持,才可通过成为法律。 他说话的同时,和元始一左一右拉着通天的双手准备往后拖走,免得通天头脑发热还要顶撞鲲鹏。 “你们俩个呀,颜颜不用去学校,但是她私底下自学了多久,付出了多少努力,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你们两个要是向颜颜一样自学,那也可以不去学校。”君墨瑾轻敲了下君墨妍两人的头,失笑地说着。 步惊云顿时暗暗心惊,更让他眉头紧皱的还是雄霸所使出的排云掌,竟然比他的精妙数倍。这怎么可能? 就在她怔愣期间,众人已经把相册看完了,除了叶老爷子和叶致航外,其他人脸上都带着戏谑调侃的笑容。 郭靖被逼,连连闪避,试图用空手夺白刃之法,缴了完颜康的枪,但对手功力跟自己相当,他难以得手,正好退到穆易身边。 "有过研究,不过因为不想随便签订契约兽,所以一直没有付出行动。?? 而且依照咱们现在的实力,根本就惹不起他,不过惹不起,还不能躲不起吗?”琳琅笑着眨了眨眼睛。 第62章 你就是我大哥 眼看,不到一阵,匈奴、乌桓人的兵马就被河北军射杀而撤,在营地上的河北军各部不由纷纷振奋起来,呼声大喝。 “我还是先介绍一下我们几人吧!鄙人箫野,筑基四层,这是宋明宋师弟,筑基二层,这是张涛,筑基一层。另外白师弟,王师弟,慕容师妹,楚师妹应该不用我介绍了。”筑基四层的箫野为叶源介绍了一下他不认识的几人。 有情众生即一切有感情、有意识的生命,摩羯鱼自然也属其类。常凯申的「大肚能容」和百宝锦囊附带的储物空间都只能装纳「非情众生」——也就是没生命的物体。 史兴隆的实力是强悍,但之前受伤严重,又没有时间恢复,现在他也就能够发挥五六层的战力。所以史兴隆和赵明站在一起一时到时不分上下。 这样的想法虽然只是一闪即逝,但那不可抗拒的感觉却刻骨铭心,一向果决的赵一鸣顿时不由犹豫了起来,到底要不要彻底撕破脸呢? 不过,眼前的这块冰晶显然与之前的那些有着天壤之别,那本为虚无之物的狰狞鬼脸,在穿入其中后,竟然也为那冰寒之气冻结,动作变得越来越慢;至于缠绕在外的黑水长龙,其中竟然慢慢开始浮现出黑色的冰晶。 “白狮将军决心已下,一腔忠烈,岂可负之。更何况君无戏言,再者孔明亦非莽撞之人,若见不妙,即刻撤走便是。”诸葛亮倒是笃定,笑而谓道。 “何兄弟说的对,我们都是支付了灵石来这里做任务,如今连支付的灵石都没赚取回来,你是不是要给大家分点火灵石补偿一下?”身穿黑白服的生死门弟子附和道。 跟杨叶一起,那就得面对末法之地,甚至杨叶一些乱七八糟的仇人。 走在最前面的男子高大魁梧,留着一头脏辫,一身黑夹克黑皮裤,脚上踩着柳丁靴,肩上还扛着把来福,一副朋克的感觉。 不二周助此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现在觉得心情有点紧张,奇怪,打比赛都没这么紧张过,一定是因为奈奈吧。 整个资料中都没有提及季黎当初腰部所受到的那个枪伤。沈初到最后也没问路熙然为什么要告诉她真相,因为她知道,如果是路熙然不想说的事儿,无论如何路熙然也是不会回答的。 “我知道,这都是以后的事儿,你先把自己的伤养好!”冬凌坐下来,笑眯眯的她闲聊。木香不好意思站在一旁听,便端着药碗出去了。 千奈在一旁表示听不懂,为什么幸村精市要切原赤也训练翻倍,他会那么伤心呢? 只听电话筒里面传来了一个雄浑的声音,而且中气十足,尽管没开免提,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 要是他敢承认,她绝对分分钟离开,离开之前还要去隔壁拿一杯饮料泼到他的脸上去。 后来沈初才知道,那年,向来都是全年级第一的沈谦,竟然交了白卷。 现在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箱子里陈旧的控制水晶来自哪里,里面究竟有着怎样的知识和信息储备。说不定控制水晶里会有对死国或者六道轮回的记载,甚至还会有对修炼死国之力秘法的记录。 “我叫夏风光。”风光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她心底里羡慕曾雪能穿的这么清凉,面上可是没表现出一分。 血液的流失让萧诺的神智一阵模糊,甚至萧诺都忘记了自己到底干掉了多少名海贼。 蓝梦酒吧面积不大,装饰平常,是张汉杰经常光顾的酒吧之一,客人多是与他一样的白领。这里气氛不错,也很安全,罕有意外发生。 而现在自己的这攻击,却是增加了不少的威力,这些增加的威力却是有天罚之力控制产生的,这对自己来说,绝对是一个极大的压制。 无奈之下,被围困的苏丹亲兵,大约有三四千人,被迫向白衣军发起了自杀式的冲击。结果,被白衣军击败。安尔奈德被俘虏。马赫穆德自杀身亡。至此,西域三国的局势,基本稳定。 “他们根本不是来进攻我们的!我们上当了!”忽然间,索布德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他的力气实在是有点大,又十分的懊恼,这一拍之下,差点儿将自个儿都拍晕过去了。 田原踌躇再三,觉得表演的差不多了,就作出一幅意兴阑珊的样子,还是放弃了。 乔雨柔再笨也知道宋毅不会再吃,便抢着拿出钱包来付账,宋毅和林宝卿总算是明白她之前的举动背后的深层次因素。两人相视一笑,倒没争着付账,这让乔雨柔很是开心,高高兴兴地付钱买单。 “这可不是一般的项链!它可是初代火影的项链!怎么样,想不想要?”断说道。 结果这样一来,宋明杰又‘花’了九万块在赌‘玉’上,不过他都没当场切开,而是打算拿回家再切。当然。宋明杰并没有把所有的赌‘玉’都买下来,这也哈哈尔哈提的店里留下了点东西。 第63章 这回,我要谢你了 “好像,有人在叫你。” 宋嫤回头瞄了瞄,看见一个三十出头,风韵犹存,却带着几分憔悴的女人,正急急朝这边赶来。 “阿徵,你等一等!” “不必理会。”徐徵皱眉,脸色瞬间冷了下去,“那是我继母,我们已经分家了,她有什么事儿,我都不管。” 宋嫤看着他面色不虞,便猜到这个‘梁姨’应当不 宋阳想了想,如果有医生一直盯着,这最后的一段时间,楚子涵生产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出现。 看着眼前一桌又一桌,耳中听着呼啦呼啦搓麻将的声音,韩陆一脸的郁闷。 虽然奎镇安在京城乃是一代宗师,但在白家人面前,那就是个渣滓。 周乐现在可宠欧姐了,就是最近太忙没顾得上她,而且在京城开演唱会没请她来现场,生气了。 “巧了,张兄,我这里也有一件事要与你商量。”李星云看向眼前的张子凡道。 在萧九到来之前就将那些地主打得头破血流,押着游街一次,活下来的不到一半。 跟何况,于当下之局,足够强横的武功,也只是一张入场券而已。 抡大锤的活儿一向属于徐胖子。他身高七尺,两百多斤。是锦衣卫里有名的大力士。 这里面有一部分人是想干活也没活干,所以我可以理解他们的行动。但是另一部分人,他们并不缺活儿干,他们本来有着正当的职业,有着一份不算高但也不算低的收入。 公司的人,留下来的都是他的铁杆拥趸了,能走的都已经走光了。 “出发。”夏末秋此时却没有想一些猥琐的事情,脚下发力,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 “你们不准碰他们!”若心听到这声音,转过身去挡在了夏末秋的身前,表情之中好像充满了某种坚定。 夏末秋没有出声只是继续往前走去,听故事的时候一定要保持安静。 “你将月牙布置到我的衣服上便可。”道天星看着楚年一脸笑意,淡淡说道。 他三人均不断笼络大陆医者,意图成为新的医者至尊,但现在却是三足鼎立的局面。 不过激动的都是一些富有的金丹修士,毕竟底价两万块灵石,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拿得出来的。 宫雨涵退到李雷的身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满脸的骄傲自豪之色,他们本来只是路过的,却没想到会碰到这种事情,不是她骄傲,要不是她出手,以这老头的手段,一般人只能上当受骗,即便发觉了,恐怕也无力制裁他。 李雷心中暗道,而后运转真罡,缓缓的输入到了病人的体内,本来真罡具有极大的破坏力,不过在其精心的控制之下,变成了滋养人身体的神奇东西。 迫于对王渣的恐惧,混混将虎哥的犯罪信息一五一十的全部抖了出来,而周围的男演员听的则是听到浑身冷汗,眼中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母亲若是不肯说,赵涵很清楚他无法从他嘴里问出半点消息来,他想去寻找,可他不知道该往哪里找。 “总统先生说得对!现在最关键的是派斯诺克星人!”欧阳千雨附和道。 两个伙计是赶着马车来的,出门就上了马车,一个伙计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这马吃痛,嗷嗷的就往前跑。 我与乔大头坐在乔叔叔开的那辆越野车的后座,几家欢乐,几家愁的奔赴桃花山,手机通讯录里那个叫二师兄的来了短信。 第64章 嘴笨,就多行动 云舒立在兰舟之首,亦立在这绵稠的烟雨之中,看细柳青葱,任思绪滋长。 两人来来往往,你进我退,你退我进,在场内如同穿花一般晃来晃去,只晃得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好在大家都不想让马格洛伊尔这个无名之辈拿mvp,西部队最后时刻打的很认真,可惜孙卓没在场上,最后,依靠着科比和邓肯的关键球和防守,西部战胜了东部,奥尼尔还是获得了本届全明星赛的mvp。 漫天紫影,流火的雷霆化作惊天的蛟龙,直向空荡天幕中那唯一明亮的北辰星碾压而去。 重骑兵的最大优势便是防御和冲击力,最大的缺陷是马力和体力,三千重甲集结在一起,想要破阵,就像吃铁罐头,无处下口。 不过她们一行动,调动了所有人的激情。雅莉思把卫队分成两批,一批戒备防止敌人再偷袭,另一批去把受伤的龙们聚集到一起,她一起施救。 穿过关卡之后,便是一片繁华的地带,古霄眼前一花,尚未完全适应那突变的阳光,一阵叫卖声就传到了他的耳朵之中。晃了晃脑袋,让自己完全适应眼前这有些刺眼的阳光之后,古霄才算是看清了自己眼前的一切。 我的骨子里就是个普通人,我怕事儿大,更不想让自己成为任何话柄,青春期的感觉是很微妙的,我也想引起大家的注意,但绝对不是这种难堪的方式,所以我选择当没事儿发生,只不过,不在搭理董玲玲。 可是,顾恺那个混蛋,似乎并不想放过她,她还没有睡着,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顾恺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在这寂静的深放,低沉磁性中,带着一丝令人心乱的魅惑。 “咦?这是怎么一回事?”青年用力的划了划手机屏幕,好像用自己足够用力才可以控制这一部手机。 三人刷了身份卡,显示器上立刻显示出每人的学分余额出来,并立刻在每人的卡上扣掉了五分。 纵然是数位天君境大圆满的强者,也绝对难以逃出,虽不至于死在弱水之中,可也绝对要身受重伤。 其目的,无非是想要利用熊王的生死去拖延剑皇,以此创造逃跑的机会。 他没有杀我,还给了我极致的温柔,可那无尽的黑暗中,血腥的气息里,我怕他给我的温柔,会在杀戮中,黑暗中,随着时间的推移消失。 召唤出来的怪物虽然由于系统的原因对他无比忠诚,可按理说有丰富战斗经验与强悍实力的暗塔克不会对弱者狂热,结果是因为它之前的记忆都消失了,在它的脑海中,影响力最大的也只剩下作为主人的唐泽而已。 来这里之前,公孙昊不止一次告诫过他,千万不能轻易暴露自己是活人的身份。六道轮回界毕竟是亡灵轮回的世界,一旦有活人的出现,那势必就会引来难以想象的麻烦。 虽然后面因为家里的缘故没有再考,可他也教出了好几个秀才了,听说还有一个考中了进士的。 所以说,很明显,五六线明星的特征就是,就算观众听过你的名字,看过你的脸,听了你的歌,看过你演过的角色,并且对那些歌曲或是角色很欣赏,然而,没什么卵用,人家还是一样记不太清你。 老萧头双手吸收着地炎之力,透过第二命将其转化成元素能灌注给南宫炎龙。就在刚才,他依稀感应到了南宫炎龙的那只吞下千凝杀的黑色蛇头有了一些奇异的变化。 平台上的金光接连不断闪现,一个个道门弟子现身,毫不犹豫的便加入战斗之中。 随着九色光芒的隐去,地面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仿佛地震一般,好不骗人。 金鳞飞龙兽自从吐出那音波之后,整个神情都萎靡了许多,面对出现的七朵紫色火焰花朵,它挣扎了下,勉强的又吐出密密麻麻的泡泡与七朵火焰花朵碰撞。 更何况,灵鼎山的战舰主炮和申羽手中的天光镜正对着自己,别说反抗了,连动都不敢动。 朱厚照现身之后,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李吏这次搬出来的人物太出乎意料了,好在自己等人没有做出傻事,去搅和李吏的婚事,不然肯定没有自己好果子吃。 谢开良三人脸上难看极了,一声不吭站在原地,不敢过来。怕李真真的下毒手,害了董天佑的性命。 熟悉四公主的奶嬷嬷听到了四公主的话,吓得一声冷汗,但见心气不顺的王充容并没有听明白四公主在说什么,奶嬷嬷便松了一口气。 秦戈纵身跃起,刚好落至一只三眼魔鹰背上,那凶禽明显的身子一沉,就知道自己背后站的就是该死的人类,顿时吓的浑身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