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剑客萧书生》 序 长安的月光,总带着三分剑影,七分墨香。 当朱雀大街的晨雾还未散尽,青石板上已印着两种足迹:一种是金戈铁马踏过的铿锵,一种是青衿布鞋碾过的从容。而萧书生,恰是这两种气息的揉合剂——腰间悬着的唐剑映得出大雁塔的飞檐,袖中藏着的诗卷裹得住曲江池的荷风。 初识萧生,是在西市的酒肆。彼时他正临窗而坐,左手按着一本翻旧的《史记》,右手食指在案几上轻叩,节奏竟与邻桌镖师们谈论的刀法暗合。有人笑他“文不能测字,武不能防身”,他只抬眼一笑,眸中闪过的光,比檐角的铁马更亮。后来才知,那轻叩的节奏里,藏着的是裴旻剑术中“一泻千里”的势,是公孙大娘剑器舞里“天地低昂”的韵。 长安的剑客多如牛毛,有仗剑走天涯的游侠,有镇守城门的金吾卫,有隐于市井的镖师。可萧书生不同。他的剑,很少沾血,却总能劈开人心的迷雾。记得上元节那天,一群恶少在曲江池畔调戏民女,他未拔一剑,只朗声道:“尔等可知,杜工部有云‘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恶少们正欲动粗,却见他随手拾起一根枯枝,在泥地上挥毫写下“侠”字。那字笔力千钧,最后一笔斜挑而出,竟将三丈外的灯笼挑落,灯油未溅,烛火未熄。恶少们惊得面面相觑,终是悻悻而去。 他的书斋设在平康坊的深处,窗棂上题着“剑胆琴心”四字。案头常摆着三样物事:一把修到极薄的唐剑,一方歙州产的徽墨,一碟刚炒好的花生。访客多是两类人:求诗的举子,寻路的剑客。举子们爱听他谈“笔阵图”,说写诗如练剑,起承转合便是攻守进退;剑客们爱听他论“心术”,道“侠之大者,不在于杀伐,而在于守护”。有一次,一位成名已久的剑客来讨教“破招之法”,萧生却递给他一本《论语》,说:“破招先破心,若心中有愧,剑法再精也会露破绽。” 有人说,萧书生的剑,是用笔墨喂大的。他读《刺客列传》时,会为荆轲击节;临《兰亭序》时,能从“之”字的婉转里悟出剑法的虚实。他常说:“剑是器,书是魂。无魂之器,不过废铁;无器之魂,难护苍生。”这话听似玄虚,却在他身上得到印证——安史之乱初起时,叛军逼近长安,守城的将军束手无策。是他,以一介书生之身登城,在箭雨中挥剑写下《守城策》,字字如惊雷,竟让慌乱的士兵重拾士气。那夜,他的剑与笔,同作龙吟。 如今的长安,早已不是盛唐的模样。朱雀大街的石板被马蹄磨得发亮,西市的胡商少了许多,酒肆里的谈笑声也添了几分萧瑟。可每当月光洒满长安城,总有人看见那个身影:一袭青衫,半醉半醒,在街上游走。剑穗轻摇,如诗行的韵脚;步履从容,似墨迹的游走。 或许,每个时代都需要这样的人:左手执卷,右手仗剑,既能在书海中寻得安身立命的道,也能在江湖里护得一方安宁。而萧书生,便是长安写给时代的一首诗,既有“大漠孤烟直”的豪,也有“润物细无声”的柔。 翻开这本书,你会看见长安的风骨,看见剑客的柔情,更会看见:原来笔墨可以作剑,原来书生亦可称侠。 当你读到某一页时,若闻到淡淡的墨香里混着一丝剑穗的檀香,不必惊讶——那是萧书生,正从字里行间,向你走来。 第一章翩翩书生剑侠客(上) 长安的春日,总带着三分醉人的暖意。朱雀大街上的柳絮像揉碎的云,沾了晨露,簌簌落在青石板上。槐里坊深处,一座不算阔绰却雅致的宅院,便是萧府。 此刻,西厢房的窗棂里飘出书声,“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声音清润,像檐角滴落的雨珠。少年萧琰正临窗而坐,手里捧着卷《周易》,眉心微蹙,似在琢磨卦象里的玄机。他今年刚满十岁,穿一身月白襕衫,领口绣着暗纹兰草,头发用玉冠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阳光斜斜照进来,在他纤长的睫毛上投下浅影,活脱脱一副世家子弟的斯文模样。 “啪”的一声轻响,书被合在案上。萧琰转身,快步走到庭院里。院中老槐树下,放着一柄短剑,剑身比寻常的要窄些,鞘上裹着鲛绡,一看便知不是凡品。他拾起剑,手腕轻抖,鲛绡鞘滑落在地,露出莹白如玉的剑身。这剑叫“碎影”,是父亲留给他的。 “呼吸要匀,沉肩坠肘。”廊下传来苍老的声音。拄着拐杖的老仆忠伯正站在那里,浑浊的眼睛里透着几分锐利。忠伯原是父亲的护卫,父亲去世后,便留在萧府教他剑术。 萧琰深吸一口气,左脚向前踏出半步,剑尖斜指地面,正是“起手式?潜龙”。他身形尚显单薄,但每一个动作都透着股韧劲。刺剑时,腰腹发力,手臂如灵蛇出洞,剑尖带起的风声细而急;收剑时,肩背放松,手腕轻轻一转,剑势便如流水般收回。 “不对。”忠伯突然开口,“你这剑,太‘文’了。” 萧琰收势,额上已沁出薄汗:“忠伯,剑招我都记熟了。” “记熟招式,不等于会用剑。”忠伯走到他面前,枯瘦的手指点了点他的胸口,“你心里总想着‘礼’,想着‘度’,可剑是用来杀人的。当年你父亲在西域,一剑挑了突厥可汗的金帐,靠的不是斯文,是狠劲。” 萧琰低下头,看着“碎影”的剑身在阳光下流转的光泽。父亲萧砚之,曾是长安有名的才子,二十岁中了探花,却在三年后弃官从武,跟着李靖将军出征西域。母亲说,父亲是想在沙场找到“文”之外的另一种活法。可他记忆里的父亲,总是温文尔雅的,会教他写“大漠孤烟直”,会在他生病时读《诗经》。 “再练。”忠伯转过身,“什么时候你觉得这剑是你手臂的一部分,什么时候才算入门。” 萧琰重新摆好姿势。这次,他试着抛开脑子里的那些“之乎者也”,只想着风穿过槐树叶的声音,想着檐角风铃的震颤。剑身在他手中似乎活了过来,刺、劈、撩、截,动作渐渐流畅,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锐气。 练到日头偏西,萧琰才收剑。忠伯递给他一块汗巾:“今日比昨日强些。记住,书生的‘礼’在心里,侠客的‘狠’在手上。在长安,光会读书是活不下去的。” 他望着忠伯的背影,突然想起三天前在西市看到的场景。几个恶少抢一个卖花女的钱袋,他想上前理论,却被忠伯拉住。后来是一个穿黑衣的剑客出手,三拳两脚就把恶少打跑了。那剑客看他的眼神,带着几分不屑,仿佛在说“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敢管闲事”。 “我既要做书生,也要做侠客。”萧琰轻声说,像是在对自己发誓。他拾起地上的《周易》,书页被风吹得哗哗响,正好翻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时光荏苒,五年倏忽而过。萧琰已是十五岁的少年,身量拔高了不少,面容清俊,眉宇间既有书生的温润,又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锐利。他考上了国子监,成了长安城里小有名气的才子,诗赋文章常被先生拿来当范文。但没人知道,每个深夜,他都在庭院里练剑,“碎影”剑早已与他心意相通。 这日是上巳节,长安仕女多去曲江池踏青。萧琰换上一身湖蓝色长衫,带着书童阿竹,也往曲江池去。路上车水马龙,仕女们的环佩声、小贩的吆喝声、歌姬的琵琶声交织在一起,织成一幅鲜活的长安画卷。 “公子,你看那边!”阿竹指着不远处的画舫。画舫上,几个锦衣少年正饮酒作乐,其中一人看到萧琰,笑着招手:“子玉,这边来!” 那人是吏部侍郎之子王承嗣,与萧琰同在国子监读书。萧琰本想避开,却被王承嗣拉着上了画舫。舱内已坐了七八人,都是长安城里的勋贵子弟。 “子玉,你可算来了。”王承嗣给萧琰倒了杯酒,“今日曲江池的诗会,少了你可不行。” 萧琰刚要推辞,就听有人笑道:“萧公子如今是国子监的红人,怕是瞧不上我们这些俗人了。”说话的是京兆尹之子李修,向来与萧琰不和。 萧琰淡淡一笑:“李公子说笑了,我不过是个寻常书生。” 正说着,画舫外传来一阵喧哗。一个绿衣少女站在岸边,手里的风筝线断了,风筝正往画舫这边飘来。少女追着风筝跑,不小心脚下一滑,眼看就要跌入水中。 众人都惊呼起来,却没人敢上前。萧琰离船舷最近,几乎是本能地伸手,快如闪电般抓住了少女的衣袖。少女惊魂未定,抬头看他,脸颊绯红:“多谢公子。” “姑娘小心。”萧琰松开手,目光落在她腰间的玉佩上。那玉佩是暖白色的,雕着一只展翅的凤凰,玉佩边缘有一道细微的裂痕。 “这不是吏部尚书家的苏小姐吗?”王承嗣认出了少女,“苏小姐怎么一个人?” 少女名叫苏绾,是苏尚书的独女。她羞赧道:“跟丫鬟走散了。” 就在这时,李修突然站起身,指着岸边:“那不是长安第一剑客裴九吗?”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黑衣男子正站在柳树下,腰间挎着柄长剑,眼神冷冽如冰。裴九是长安城里的传奇,据说他一剑能劈开三枚铜钱,江湖上没人敢惹。 “听说裴九最近在为太平公主办事。”王承嗣压低声音,“前几日,户部的张主事得罪了公主,夜里就被人断了手筋。” 萧琰的心微微一沉。太平公主权势滔天,近年来在朝中安插了不少亲信,父亲当年在西域战死,传闻就与宫廷争斗有关。 苏绾突然“呀”了一声,她的凤凰玉佩不见了。众人四处寻找,却一无所获。李修眼珠一转,笑道:“莫不是被哪个小贼偷了?苏小姐别急,让裴九帮忙找找,保管一找一个准。” 裴九听到动静,走了过来。他扫了众人一眼,目光最后落在萧琰身上:“方才只有你碰过苏小姐,玉佩是不是你拿了?” 萧琰皱眉:“我没有。” “不是你,那是谁?”李修煽风点火,“萧公子家境虽不如从前,但也不至于偷东西吧?” 裴九上前一步,手按在剑柄上:“搜身。” 萧琰的手悄然握紧。他能感觉到裴九身上的杀气,那是常年在生死边缘徘徊的人才有的气息。若真被搜身,即便找不到玉佩,也落了个受辱的名声。 “不必搜了。”苏绾突然开口,“玉佩许是掉在别处了,我再找找便是。” 裴九却不依不饶:“苏小姐仁慈,可规矩不能破。在长安地面上,没人能在我裴九面前耍花样。”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抓萧琰的衣领。 就在这一瞬间,萧琰动了。他身子微微一侧,避开裴九的手,同时右手如穿花蝴蝶般探出,指尖在裴九的手腕上轻轻一点。裴九只觉手腕一麻,竟使不出力气来。 这一下快如电光石火,除了裴九自己,旁人都没看清萧琰是怎么动的。裴九又惊又怒,他练剑三十年,从未被人如此轻易化解攻势。他盯着萧琰,眼神里多了几分忌惮:“你会武功?” 萧琰微微一笑:“略懂皮毛,防身而已。” 就在这时,阿竹从岸边跑过来,手里拿着枚玉佩:“公子,我在柳树下捡到的!” 苏绾接过玉佩,感激地看了萧琰一眼:“多谢公子。” 裴九脸色铁青,冷哼一声,转身就走。李修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看似文弱的萧琰竟有这般身手。 画舫上的气氛有些尴尬。萧琰起身告辞:“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离开画舫,阿竹忍不住问:“公子,你刚才那招好厉害!是忠伯教的吗?” 萧琰点点头,目光望向远处的皇城。那里宫墙高耸,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着金光,却不知藏着多少刀光剑影。他知道,今日之事,绝不会就此结束。裴九是太平公主的人,而他,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几日后的深夜,萧琰换上一身夜行衣,悄然出了萧府。他要去吏部府,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查清父亲当年战死的真相。父亲的旧部曾偷偷告诉他,父亲并非战死沙场,而是被人暗害,而当年负责军需粮草的,正是如今的吏部尚书李嵩。 长安的夜色,被月光染成了淡银色。萧琰施展轻功,像只夜鸟般掠过屋顶。他的轻功是忠伯教的,名叫“踏雪无痕”,脚步轻盈,落地无声。 吏部府的院墙有两丈高,墙头插着碎玻璃。萧琰没有直接翻墙,而是绕到府后的僻静处,那里有棵老槐树,树枝伸到了院墙内。他攀着树枝,轻轻一跃,便进了府中。 府内静悄悄的,只有巡逻护卫的脚步声。萧琰屏住呼吸,贴着墙根移动。他记得父亲的旧部说过,李嵩有个密室,藏在书房的书架后面。 书房里亮着一盏油灯。萧琰从窗缝往里看,只见李嵩正坐在案前,手里拿着封信,脸色阴沉。桌旁站着个黑衣人,背对着窗户,看身形竟有些眼熟。 “太平公主那边催得紧,”李嵩的声音带着几分焦虑,“那批粮草必须在三日内运到洛阳,不能出半点差错。” 黑衣人开口了,声音嘶哑:“放心,沿途的关卡都打点好了。倒是你,当年萧砚之的事,不会出纰漏吧?” 萧琰的心猛地一跳。黑衣人竟是裴九! 李嵩叹了口气:“都过去十年了,谁还会记得?再说,萧砚之的儿子不过是个书生,成不了气候。” “小心为妙。”裴九说,“前几日在曲江池,那小子露了一手,身手不凡,怕是留了后手。” “一个毛头小子而已,不足为惧。”李嵩不屑道,“倒是你,尽快把那批粮草运走,别让御史台的人查到。” 裴九点点头,转身离开了书房。 萧琰等裴九走远,才悄悄撬开窗户,溜进书房。李嵩已经睡下,打起了呼噜。萧琰走到书架前,仔细观察。书架上摆满了书,看起来没什么异常。他按照父亲旧部说的,按了按《史记》的书脊。只听“咔哒”一声,书架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萧琰点亮火折子,走进密室。密室不大,里面堆满了箱子。他打开一个箱子,里面装的竟是金银珠宝。再打开一个,里面是账本,上面记录着一笔笔巨额款项,收款方写着“太平公主府”。 原来,李嵩一直在给太平公主输送钱财!萧琰继续翻找,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个锦盒。锦盒里有封信,是父亲写的,上面说他发现了粮草被克扣的证据,准备上奏朝廷。信的末尾,还写着几个名字,其中一个就是李嵩。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萧琰赶紧把信藏进怀里,吹灭火折子,躲到箱子后面。 书房的门被推开,李嵩走了进来。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径直走向书架:“谁在里面?” 萧琰知道不能再等了。他猛地从箱子后面跳出,一掌拍向李嵩。李嵩吓了一跳,连忙躲闪,却还是被拍中了肩膀,疼得大叫起来。 “有刺客!”李嵩喊道。 府内顿时乱了起来,灯笼火把亮成一片。萧琰转身就跑,刚冲出密室,就见裴九带着护卫堵在了门口。 “萧公子,我们又见面了。”裴九拔出长剑,剑尖直指萧琰,“上次让你侥幸逃脱,这次可没那么好运了。” 萧琰也拔出了“碎影”剑,剑身在火光下泛着冷光:“裴九,我父亲的事,是不是你和李嵩干的?” “是又如何?”裴九冷笑,“你父亲不识时务,敢跟太平公主作对,死有余辜。” 萧琰怒从心头起,剑随身走,直刺裴九的胸口。裴九的剑法刚猛霸道,剑风凌厉如刀。萧琰的剑法则灵动飘逸,避实就虚。两人在书房里斗在一处,桌椅被劈得粉碎。 第二章翩翩书生剑侠客(下) “你的剑法,倒是有几分你父亲的影子。”裴九一边打,一边说道,“可惜,还是差了点火候。” 萧琰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剑招。他知道,拖延下去对自己不利,必须速战速决。他突然使出“碎影剑法”中的绝招“惊鸿”,剑尖幻出无数虚影,像一群飞雁般扑向裴九。 裴九没想到他会使出这招,一时竟有些手忙脚乱。萧琰抓住机会,一剑挑飞了裴九的长剑,同时身形一闪,冲出了书房。 外面的护卫围了上来,萧琰左冲右突,“碎影”剑上下翻飞,护卫们根本近不了他的身。他一路杀到院墙下,正要翻墙,却见忠伯突然出现,手里拿着根拐杖,几下就打倒了旁边的护卫。 “公子,快走!”忠伯喊道。 萧琰知道忠伯的身手,也不犹豫,纵身跃上墙头,回头看了一眼忠伯,只见忠伯正被护卫们围住,拐杖舞得风雨不透。 他咬咬牙,转身消失在夜色中。他知道,忠伯是故意留下断后的。 回到萧府,萧琰拿出那封信,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父亲的字迹,他认得。原来,父亲真的是被李嵩和太平公主害死的。 “公子,”阿竹端着热茶进来,看到他脸上的泪痕,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萧琰擦了擦眼泪:“阿竹,从今日起,你就回乡下吧,这里不安全。” 阿竹摇摇头:“我不回去,我要跟着公子。” 萧琰看着他,心里一阵温暖。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加凶险,但他不能退缩。为了父亲,为了那些被太平公主迫害的人,他必须走下去。 曲江诗会是长安一年一度的盛事,文人雅士齐聚曲江池畔,吟诗作赋,饮酒作乐。这日,萧琰也去了,他不是为了诗会,是为了见一个人——御史台的监察御史张九幽。张九幽是个清官,敢于直言进谏,萧琰想把李嵩克扣粮草、太平公主结党营私的证据交给她。 曲江池畔,柳树依依,百花盛开。仕女们穿着艳丽的衣裳,才子们吟着诗,一派热闹景象。萧琰四处张望,寻找张九幽的身影。 “子玉,这边!”王承嗣笑着招手。他身边围着几个国子监的同学,苏绾也在其中,正低头看着水里的游鱼。 萧琰走过去,刚要说话,就听有人喊道:“张御史来了!” 众人纷纷回头,只见张九幽穿着一身官服,正稳步走来。她四十多岁,面容端庄,眼神锐利。 萧琰刚要上前,就见李修带着几个护卫走了过来,拦住了他的去路:“萧公子,我们家大人有请。” “你家大人是谁?”萧琰皱眉。 “自然是吏部尚书李大人。”李修冷笑,“我父亲说,有要事跟你商量。” 萧琰知道,这是李嵩的调虎离山之计。他看了一眼张九幽的方向,只见一个黑衣人正悄悄靠近她。不好,是裴九! “我没空。”萧琰说着,就要冲过去。 李修的护卫立刻围了上来。萧琰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以免打草惊蛇。他施展轻功,纵身一跃,跳过护卫的头顶,向张九幽跑去。 “抓住他!”李修喊道。 裴九看到萧琰冲过来,眼中闪过一丝杀机。他拔出长剑,直刺张九幽的后心。 “小心!”萧琰大喊一声,同时将手中的折扇掷了出去。折扇带着风声,打在了裴九的剑上,使他的剑招慢了半分。 张九幽听到喊声,回头一看,吓了一跳,连忙躲闪。裴九的剑刺空,插入了旁边的柳树里。 裴九拔出剑,怒视着萧琰:“又是你!” “裴九,你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刺杀朝廷命官,好大的胆子!”萧琰拔出“碎影”剑,挡在张九幽面前。 “少管闲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裴九说着,一剑刺向萧琰。 萧琰不慌不忙,挥舞着“碎影”剑,与裴九斗在一处。他的剑法灵动飘逸,裴九的剑法则刚猛霸道,两人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 周围的人吓得纷纷躲避,王承嗣、苏绾等人站在远处,看得心惊胆战。 “这萧公子,竟是个武林高手?”有人惊讶道。 “没想到他文才出众,武功也这么厉害。” 萧琰与裴九斗了几十回合,渐渐占了上风。他知道,裴九的剑法虽然刚猛,但破绽不少。他看准一个机会,一剑刺向裴九的手腕。裴九连忙躲闪,却还是被剑尖划破了皮肉,鲜血直流。 裴九又惊又怒,他没想到萧琰的武功竟如此高强。他看了一眼周围的护卫,知道再打下去讨不到好,于是虚晃一招,转身就跑。 “别让他跑了!”张九幽喊道。 萧琰没有去追,他走到张九幽面前,拱手道:“张御史,晚辈萧琰,有要事相告。” 张九幽看着他,眼中带着几分疑惑:“你是萧砚之的儿子?” 萧琰点点头:“正是。” “我听说过你,”张九幽说,“国子监的才子。你有什么事?” 萧琰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张御史,我有李嵩克扣粮草、太平公主结党营私的证据,不知您是否愿意见证?” 张九幽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好,随我来。” 两人离开了曲江池,向御史台走去。萧琰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与太平公主、李嵩等人的斗争,正式开始了。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他知道,他必须坚持下去,为了正义,为了父亲的冤屈。 萧琰将证据交给张九幽后,本以为事情会有转机,没想到几日后,他竟被抓进了刑部大牢。罪名是“刺杀朝廷命官未遂”,而指证他的,正是李嵩。 刑部大牢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和血腥味。萧琰被关在一间单人牢房里,手脚戴着镣铐。他知道,这是李嵩和太平公主的报复。 “公子,公子!”牢门外传来阿竹的声音。 萧琰走到牢门口,看到阿竹手里拿着个食盒,脸上满是焦急。 “阿竹,你怎么来了?”萧琰问道。 “我托人打点了狱卒,才进来的。”阿竹把食盒递给他,“这是我给你做的饭菜,你快吃点。” 萧琰打开食盒,里面是他爱吃的红烧肉和米饭。他拿起筷子,刚要吃,就听牢门外传来脚步声。 “谁让你进来的?”狱卒呵斥道。 “我……我是来看我家公子的。”阿竹吓得缩了缩脖子。 “快走,别在这里碍事。”狱卒把阿竹推了出去。 萧琰看着阿竹的背影,心里一阵感动。他知道,阿竹虽然胆小,但对他忠心耿耿。 他拿起筷子,慢慢吃着饭菜。他相信,张九幽一定会想办法救他出去的。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牢门被打开了。走进来的不是张九幽,而是忠伯。 忠伯看起来苍老了许多,头发更白了,脸上带着几道伤痕。 “忠伯!”萧琰激动地喊道。 忠伯走到他面前,叹了口气:“公子,委屈你了。” “忠伯,你怎么会在这里?”萧琰问道。 “我是来救你的。”忠伯说,“我已经打点好了狱卒,今晚就带你出去。” 萧琰摇摇头:“忠伯,我不能走。我走了,就坐实了刺杀的罪名,父亲的冤屈就永远无法昭雪了。” “可是……”忠伯还想说什么。 “忠伯,你听我说,”萧琰打断他,“张御史一定会想办法的。你出去后,把我藏在书房暗格里的那些证据交给她,让她继续查下去。” 忠伯看着他,眼中满是欣慰:“公子长大了,懂事了。好,我听你的。” 他从怀里拿出一把钥匙,递给萧琰:“这是牢房镣铐的钥匙,你自己小心。” 萧琰接过钥匙:“忠伯,你也要小心,太平公主和李嵩不会放过你的。” 忠伯点点头,转身离开了牢房。 萧琰看着忠伯的背影,心里一阵感慨。忠伯跟随父亲多年,对萧家忠心耿耿。他知道,忠伯出去后,一定会遇到危险,但他别无选择。 晚上,萧琰用钥匙打开了镣铐。他没有逃跑,而是坐在牢房里,等待着。他相信,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几天后,张九幽果然来了。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李嵩被抓了。 原来,张九幽拿到萧琰交给她的证据后,立刻上奏朝廷,弹劾李嵩克扣粮草、结党营私。唐玄宗看了证据,勃然大怒,下令将李嵩抓起来,关进刑部大牢。 张九幽走进牢房,看着萧琰:“萧公子,委屈你了。我已经向皇上禀明了情况,皇上说,会为你洗刷冤屈。” 萧琰拱手道:“多谢张御史。” “不用谢我,”张九幽说,“这是我应该做的。倒是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胆识和魄力,真是难得。” 萧琰笑了笑:“为了父亲,为了正义,我别无选择。” 几天后,萧琰被释放了。他走出刑部大牢,阳光照在他身上,暖洋洋的。阿竹、忠伯等在外面,看到他出来,都高兴得流下了眼泪。 “公子,你终于出来了!”阿竹扑上来,抱住了他。 忠伯也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样的,公子。” 萧琰看着他们,心里一阵温暖。他知道,他能出来,离不开他们的帮助,离不开张九幽的正直。 李嵩被抓后,供出了太平公主结党营私、意图谋反的罪行。唐玄宗大怒,下令彻查。太平公主知道事情败露,自杀身亡。她的党羽也被一网打尽,长安的黑白两道终于平息了。 父亲的冤屈终于昭雪了。萧琰带着父亲的灵位,回到了乡下。他没有留在长安做官,而是选择了隐居田园,教书育人。他知道,父亲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 闲暇时,萧琰会拿出“碎影”剑,在庭院里练上几招。阳光照在剑身上,泛着冷光。他知道,他的侠客之路还没有结束,只要有人需要帮助,他就会挺身而出。 长安的风,依旧吹拂着。而那个翩翩书生剑侠客的故事,也在长安流传开来,成为了一段佳话。 破庙的横梁在风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萧书生将最后一块断裂的窗棂钉好时,檐角的铜铃突然急促地颤动起来。他指尖的麻意还未褪去,那是昨夜握剑过久留下的余韵——三枚透骨钉穿透肩胛的力道,竟比三年前在洛阳城破时挨的那记狼牙棒还要沉。 “吱呀”一声,庙门被推开的瞬间,萧书生已反手握住了藏在经卷里的半截断剑。来者是个披着蓑衣的女子,斗笠边缘垂落的竹篾沾着细碎的冰碴,她将一个渗血的布包扔在香案上,油布裂开的缝隙里滚出半枚青铜虎符。 “禁军北衙的信物。”女子摘下雨笠,露出左眉梢一道月牙形的疤痕,“萧先生认得这个?” 萧书生的目光落在她腕间那串紫檀佛珠上,其中三颗珠子有细微的裂痕,像是被内力震过。三年前在朱雀大街,那个挡在他身前的老和尚也戴着同样的佛珠,最后倒在血泊里时,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胡饼。 “沈青璃,前京兆府不良人。”女子突然笑了,指尖在虎符上摩挲,“去年上元节,萧先生在平康坊杀的那三个金吾卫,怀里都揣着和这一样的虎符。” 檐外的风雪骤然变急,萧书生听见马蹄声从三个方向逼近。他将断剑藏回袖中,伸手去拿那半枚虎符,沈青璃却突然按住他的手腕——她掌心的温度竟比雪水还要凉,虎口处厚厚的茧子蹭过他的脉门。 “他们来了。”她低声说,同时扯下蓑衣扔向供桌后的神像。蓑衣飘落的瞬间,萧书生看见神像背后藏着的十二支连弩,机括上还凝着未化的冰霜。 第一支羽箭穿透窗纸时,沈青璃已踩着香案跃上横梁。萧书生旋身避开呼啸而来的透骨钉,袖中断剑划过一道银弧,将两枚暗器钉在立柱上。第三枚透骨钉擦着他耳畔飞过,钉入神龛里的泥塑,溅起的陶土落在他肩头,与未干的血渍融成暗红的泥团。 “是玄甲军的手法。”沈青璃在梁上轻喝,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柄短匕,“他们用的淬毒透骨钉,见血封喉。” 萧书生反手接住从梁上抛下的竹筒,拔开塞子倒出三枚银针。他认出这是不良人特制的解毒针,三年前老和尚替他处理刀伤时,用过一模一样的银针。马蹄声在庙门外戛然而止,接着是甲胄摩擦的铿锵声,有人用刀柄敲击庙门,节奏沉稳得像是在敲更鼓。 “萧先生,圣上有请。”门外传来的声音裹着笑意,却让萧书生的指尖泛起寒意。那是李淳风的声音,那个总爱穿月白道袍的太史令,此刻的语调里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冷硬。 沈青璃突然从梁上跃下,短匕抵住萧书生的咽喉:“看来你比我想的更重要。”她的睫毛上凝着细小的冰粒,“他们宁可动用玄甲军,也要活抓你这个废人。” 萧书生盯着她眉梢的疤痕,突然想起那年在洛阳城,城楼上那个举着火把的女子,左眉也有这样一道疤。当时箭矢如蝗,她将火把扔进火药桶的瞬间,鬓边的银钗飞落在他脚边。 “咔嗒”一声,庙门被从外面卸了下来。萧书生看见火把映照下的玄甲,那些甲片上的云纹在火光中流转,如同活物。李淳风站在最前面,道袍下摆沾着泥点,手里握着的却不是惯常的星盘,而是一柄缠着符文的桃木剑。 “萧先生可知,为何北斗第七星突然晦暗不明?”李淳风往前走了三步,火把的光晕在他脸上投下诡异的阴影,“钦天监夜观天象,见紫微星旁有客星犯主,形若断剑。” 沈青璃突然笑出声,短匕又贴近了半寸:“他现在连剑都握不稳,还能犯什么主?”话音未落,她突然旋身将萧书生推开,十二支连弩同时射出的箭雨穿透了她的肩胛,血珠溅在青铜虎符上,晕开妖冶的红。 萧书生的断剑终于出鞘,半截剑身在空中划出残缺的圆弧。他听见自己骨骼摩擦的声响,像是生锈的门轴在转动。第一颗头颅落地时,他闻到了熟悉的血腥气,和三年前朱雀大街的味道一模一样,只是这次没有老和尚挡在身前。 李淳风的桃木剑刺来的瞬间,萧书生突然明白了。那些年在长安街头听的评书里,总有侠客在绝境中顿悟绝世武功,但他此刻只觉得伤口在燃烧,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碎玻璃般的痛感。 “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活命?”李淳风的桃木剑卡在他的肋骨间,“太平公主的人已经围了这座山,他们要的是你手里的东西。” 萧书生的指尖触到怀中那卷泛黄的纸,那是老和尚临终前塞给他的,上面用朱砂画着奇怪的符号。沈青璃不知何时爬了过来,血从她嘴角涌出,滴在那卷纸上,竟让其中一个符号浮现出金色的光晕。 “是龙首原的布防图。”她抓住萧书生的手腕,力气大得不像个濒死之人,“老和尚用性命换来的,你不能——” 话音被破空而来的羽箭打断。萧书生看着那支箭穿透她的心脏,突然想起那年洛阳城的火把,原来有些火焰熄灭之后,会在人的骨头里留下永远的余温。他的断剑终于完整了,在月光下映出狰狞的弧度,像是要将整个黑夜劈开。 玄甲军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萧书生却听不见。他只看见雪地里绽开的血花,一朵又一朵,像是那年平康坊的灯海。李淳风的桃木剑落在地上,道袍被血浸透,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当最后一个玄甲军倒下时,萧书生跪在雪地里剧烈地咳嗽。沈青璃的手还攥着他的衣角,他轻轻掰开她的手指,发现那串紫檀佛珠不知何时散落在雪地里,其中三颗裂开的珠子,正好拼成一个“生”字。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萧书生将半截虎符和布防图埋在老槐树下。他用断剑在树干上刻下一个“安”字,刻到第三笔时,剑身在晨光中突然寸寸断裂。 远处传来隐隐的马蹄声,萧书生捡起一块尖锐的木片握在手里。雪地上的血迹开始结冰,他想起沈青璃最后看他的眼神,和那年洛阳城头的女子一模一样,像是在说:有些债,总要有人来还。 第三章初入官场惹官司 大齐的天空,湛蓝如洗,阳光洒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映照着这座繁华都城的喧嚣与忙碌。萧琰骑着一匹棕色骏马,缓缓穿过朱雀大街,向着京兆府的方向行进。他身姿挺拔,一袭藏青色官袍随风飘动,剑眉星目间透着几分英气,只是初入官场的他,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未脱的青涩与忐忑。 “大人,前面便是京兆府了。”身旁的随从轻声提醒道。 萧琰抬眼望去,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映入眼帘,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门旁的石狮子威风凛凛,仿佛在诉说着京兆府的威严与责任。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翻身下马,大步走向府门。 京兆府内,大小官员早已得到消息,齐聚大堂迎接新官上任。萧琰踏入大堂,目光扫过众人,微微拱手道:“萧琰初来乍到,还望各位同僚多多关照。”众人纷纷回礼,表面上皆是恭顺之态,可眼神中却各有深意,有好奇,有审视,亦有几分不以为然。 接下来的日子,萧琰便一头扎进了公务之中。京兆府作为京城的行政司法机关,事务繁杂,每天都有堆积如山的公文需要处理,各种案件也纷至沓来。萧琰深知责任重大,丝毫不敢懈怠,日夜研读卷宗,熟悉政务流程。然而,官场的水远比他想象的要深,初来乍到的他,很快便陷入了一场意想不到的官司纠纷之中。 一日清晨,京兆府接到报案,城东的一处宅院内发生了一起命案。死者是一位名叫李福的富商,死状惨烈,胸口被利刃刺穿,鲜血染红了整片床铺。萧琰得知消息后,立刻带领仵作和衙役赶往案发现场。 宅院内外早已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衙役们费力地维持着秩序。萧琰走进屋内,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他皱了皱眉头,仔细观察着现场。房间内并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财物也未丢失,看起来不像是劫财杀人。仵作上前查验尸体,片刻后禀报道:“大人,死者致命伤在胸口,凶器应该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死亡时间大约在昨夜子时左右。” 萧琰点点头,开始在屋内四处查看。忽然,他发现床头的桌子上放着一封未写完的书信,字迹凌乱,似乎是死者在匆忙间写下的。他拿起书信,只见上面写着:“我若今日身死,定是那……”后面的字迹戛然而止,显然死者还没来得及写完便遭遇了不测。萧琰心中一动,将书信小心收好,看来这起命案背后定有隐情。 就在这时,一位名叫王二的家丁匆匆走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人,小人有重要线索要禀报。”萧琰示意他起身说话。王二战战兢兢地说道:“昨夜小人起夜,路过老爷的房间时,隐约听到里面有争吵声。小人好奇,便凑近门缝偷听,只听到老爷说‘你竟然做出这种事,我绝不会放过你’,然后就听到一阵打斗声,小人心惊胆战,没敢再听,便跑回了自己房间。” 萧琰追问道:“你可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可看清他的模样?”王二摇了摇头:“回大人,当时夜深,房间里又没有点灯,小人只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很是陌生,并未看清模样。” 萧琰陷入了沉思,从王二的证词来看,凶手极有可能是死者认识的人,而且两人之间似乎有很深的矛盾。可究竟是谁,又为何要痛下杀手呢?这起命案如同一个谜团,笼罩在萧琰的心头。 回到京兆府后,萧琰立刻召集众衙役,商讨案情。他将现场发现的书信和王二的证词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大家,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大人,依我看,这凶手定是与李福有生意上的纠纷。李福身为富商,平日里难免会得罪一些人。”一位年长的衙役说道。 “也有可能是情杀。李福家中妻妾成群,说不定是哪个妻妾的奸夫所为。”另一位衙役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萧琰听着众人的分析,觉得都有几分道理,但目前线索有限,还无法确定凶手的身份。他决定从李福的生意往来和人际关系入手,展开调查。 接下来的几天,衙役们四处奔波,收集了大量关于李福的信息。原来,李福在京城经营着一家绸缎庄,生意做得很大,但为人却十分吝啬,在商场上树敌不少。最近,他还与一位名叫赵钱的商人因为一笔生意产生了激烈的争执,两人甚至闹到了官府。 萧琰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刻传讯赵钱。赵钱被带到京兆府大堂时,神色慌张,额头满是汗珠。萧琰目光如炬,盯着他问道:“赵钱,你与李福因何发生争执?案发当晚,你又在何处?” 赵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喊道:“大人冤枉啊!小人与李福确实有生意上的纠纷,但小人绝没有杀他。案发当晚,小人一直在家中,与家人在一起,小人的家人都可以作证。” 萧琰命人传赵钱的家人前来作证,经过一番询问,证实赵钱所言属实。看来赵钱并非凶手,线索又断了。萧琰感到有些沮丧,但他并没有放弃,继续深入调查。 一日,一位衙役在调查李福的妻妾时,发现了一个可疑之处。李福的一位小妾最近行为异常,时常独自外出,而且每次回来都神色匆匆。衙役觉得事有蹊跷,便暗中跟踪她。 衙役跟踪李福的小妾来到了城外的一座破庙。只见小妾走进破庙后,与一个男子碰面,两人鬼鬼祟祟地交谈着什么。衙役悄悄靠近,想要听清他们的谈话,却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枯枝,发出了声响。男子警觉,立刻拉着小妾从后门逃走了。 衙役回到京兆府,将此事禀报给萧琰。萧琰意识到,这个男子很可能与命案有关,必须尽快将他捉拿归案。他立刻下令全城搜捕,并画出了男子的画像,张贴在大街小巷。 然而,几天过去了,男子却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毫无踪迹。就在萧琰为此事烦恼不已时,京兆府又接到了新的报案。这次,是一位名叫孙福的官员家中被盗,丢失了大量财物。更让人惊讶的是,在案发现场发现了与李福命案中相同的匕首。 萧琰感到事情越来越复杂,这两起案件之间究竟有什么关联?他决定先从孙福家被盗案入手,寻找线索。经过一番调查,他发现孙福与李福竟然相识,而且两人之间也有过一些矛盾。 萧琰心中隐隐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担心这两起案件背后有一股强大的势力在操纵。就在他准备进一步调查时,来自各方的压力却接踵而至。一些官员开始对他的办案能力提出质疑,甚至有人在朝堂上参了他一本,说他办事不力,导致京城治安混乱。 萧琰感到无比的委屈和愤怒,但他知道,此刻不能退缩。他必须尽快查明真相,还死者一个公道,也给自己一个交代。然而,随着调查的深入,他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困境之中,每一条线索似乎都被人刻意截断,每一次接近真相,却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了回来。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揭开这重重迷雾,找到真正的凶手。 就在萧琰感到绝望之时,一位神秘的老者找到了他。老者自称是一位江湖郎中,偶然间听到了关于李福命案的消息,觉得其中有蹊跷,便前来提供线索。 老者告诉萧琰,他曾经在案发前几天,看到一个形迹可疑的人在李福的宅院附近徘徊。这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脸上蒙着一块黑布,看不清容貌。老者觉得此人行为怪异,便多留意了几眼。后来,他又在城外的一家客栈里看到了这个人,当时这个人正与一个女子在一起,两人似乎在争吵着什么。 萧琰听后,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他立刻追问老者:“您可还记得那个女子的模样?他们争吵的内容您可听到了一些?” 老者回忆了一下,说道:“那个女子长得眉清目秀,只是神色有些慌张。至于他们争吵的内容,小人当时离得远,只听到了几句,好像是说什么‘事情败露了,我们该怎么办’之类的话。” 萧琰觉得这条线索非常重要,他顺着老者提供的线索,开始调查城外的那家客栈。经过一番打听,他得知那个女子名叫翠儿,是李福府中的一名丫鬟。而与她在一起的男子,则是一个名叫刘二的混混。 萧琰立刻下令捉拿翠儿和刘二。经过一番追捕,衙役们终于将两人抓获。在京兆府大堂上,翠儿和刘二起初还百般抵赖,但在萧琰的威严审讯下,最终还是交代了实情。 原来,李福平日里对家中的丫鬟们十分苛刻,翠儿早就心怀不满。刘二是翠儿的相好,两人为了摆脱李福的控制,同时也为了得到李福的钱财,便合谋杀死了李福。案发当晚,刘二潜入李福的房间,趁其熟睡之际,用匕首将他刺死。而孙福家被盗案,则是刘二为了转移官府的注意力,故意为之。 萧琰得知真相后,心中五味杂陈。他没想到,这起看似复杂的命案,背后的真相竟然如此简单。他立刻将案件的审理结果上报给朝廷,得到了圣上的嘉奖。 经过这起案件,萧琰在官场中逐渐站稳了脚跟。他也明白了,官场之路充满了艰辛与挑战,但只要坚守本心,秉持正义,就一定能够在这复杂的官场中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仅仅只是他官场生涯中的一个开始,未来还有更多的风浪在等待着他。 随着李福命案的尘埃落定,萧琰在京兆府的威望逐渐提升。百姓们对这位年轻有为、公正廉洁的官员赞不绝口,萧琰也沉浸在为民除害的喜悦之中,更加努力地处理着京兆府的各项事务。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一日,萧琰正在府中审阅公文,突然接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中言辞凿凿地指控一位名叫周元的朝廷重臣贪污受贿,结党营私,并且还附上了一些所谓的证据,包括周元与一些商人往来的书信,以及一些账目明细。 萧琰看完信后,眉头紧锁。周元在朝中位高权重,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如果这封信中的内容属实,那么将会牵扯出一系列的朝廷丑闻,后果不堪设想。但同时,他也对这封匿名信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毕竟匿名信的来源不明,很有可能是有人故意设下的圈套,想要借此陷害周元。 萧琰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如果他对此事置之不理,一旦信中的内容被证实,他将背负失职之责;可如果贸然展开调查,又可能会得罪周元及其背后的势力,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思来想去,萧琰决定先暗中调查一下周元的情况,看看这封信中所说的是否属实。 他派了几个心腹衙役,以各种借口接近周元的府邸和生意往来的场所,收集相关证据。然而,调查的过程并不顺利。周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对自己的行踪和事务都进行了严密的防范,衙役们很难找到确凿的证据。 就在萧琰为此事感到焦虑之时,京城中突然传出了一些关于他的谣言。有人说他收受了周元的贿赂,故意对周元的贪污行为视而不见;还有人说他为了自己的仕途,想要借机攀附周元,不惜诬陷其他官员。这些谣言在京城中迅速传播,一时间,萧琰成为了众人议论的焦点,他的声誉受到了极大的损害。 萧琰知道,这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搞鬼,想要破坏他的调查,同时也想让他在官场中失去立足之地。他感到无比的愤怒和无奈,但他没有被这些谣言打倒。他决定加快调查的进度,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查明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 面对重重压力,萧琰没有退缩,反而更加坚定了查明真相的决心。他改变了调查策略,不再局限于从周元的表面事务入手,而是深入到他的人际关系网络中,试图从一些细微的线索中找到突破口。 经过一番艰苦的调查,萧琰终于发现了一些端倪。他发现周元与一个名叫钱富的商人关系密切,而这个钱富的生意在近年来有了异常的扩张,似乎背后有一股强大的势力在支持。更可疑的是,钱富的一些账目往来与匿名信中所提到的贪污受贿款项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萧琰觉得钱富是关键人物,必须尽快对他进行审讯。他带领衙役们迅速行动,将钱富捉拿归案。在京兆府大堂上,钱富起初还百般抵赖,但在萧琰出示的一系列证据面前,他的心理防线逐渐崩溃,最终交代了实情。 原来,周元确实存在贪污受贿的行为。他利用自己的职权,为钱富等商人提供便利,收受了大量的贿赂。而那封匿名信,正是钱富的竞争对手为了打击周元,从而削弱钱富的势力而写的。他们本想借助萧琰之手扳倒周元,没想到却引发了一系列的风波。 萧琰得知真相后,心中感慨万千。他一方面为自己终于揭开了这起案件的真相而感到欣慰,另一方面也对官场的黑暗和复杂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他深知,自己作为一名官员,肩负着维护正义和公平的重任,绝不能被任何势力所左右。 他立刻将调查结果整理成详细的报告,上报给朝廷。皇帝得知此事后,大为震怒,下令严惩周元及其相关涉案人员。一时间,朝廷上下掀起了一股反腐倡廉的风暴,萧琰也因为出色的办案能力和坚定的正义立场,得到了皇帝的高度赞扬和提拔。 然而,萧琰并没有因此而骄傲自满。他知道,官场之路还很漫长,未来还会有更多的挑战等待着他。他将以此次事件为契机,更加严格地要求自己,为大齐的繁荣和稳定贡献自己的力量。在他的心中,始终怀揣着一个信念,那就是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和阻碍,都要坚守正义,做一名真正的好官。 随着周元一案的圆满解决,萧琰在官场中的声誉如日中天,仕途也一帆风顺。他被提拔为大理寺少卿,负责掌管全国刑狱案件的复审,权力和责任都更重了。 然而,新的职位并没有让萧琰感到轻松。大理寺作为朝廷的重要司法机构,每天都要处理大量复杂的案件,其中不乏一些涉及权贵的棘手案件。萧琰深知,在这个位置上,稍有不慎就可能陷入官场的漩涡之中,但他依然秉持着公正廉洁的原则,认真对待每一个案件。 一日,大理寺接到了一起特殊的案件。一位名叫林氏的女子状告自己的丈夫张生,说他与他人勾结,意图谋害自己,夺取她的家产。林氏称,张生在外面有了新欢,为了能够与新欢长相厮守,同时也觊觎她丰厚的嫁妆,便想出了这个恶毒的计划。 萧琰仔细审阅了案件卷宗,发现这起案件并不简单。张生是一位出身名门的公子,其家族在朝中颇有势力。而林氏虽然是一介女流,但言辞恳切,所提供的证据也似乎有几分可信度。萧琰决定亲自审讯这起案件,以便查明真相。 在大堂上,张生和林氏各执一词。张生坚决否认自己有谋害妻子的意图,称林氏是因为嫉妒他与一位红颜知己的往来,才故意编造出这样的谎言来陷害他。他还拿出了一些信件作为证据,证明自己与红颜知己之间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萧琰看着双方提供的证据,陷入了沉思。从表面上看,双方都有一定的道理,但他总觉得这起案件背后似乎隐藏着更深的秘密。他决定从张生和林氏的生活背景、人际关系等方面入手,展开深入调查。 经过几天的调查,萧琰发现了一些可疑之处。他发现张生的那位红颜知己并非普通女子,而是一位与朝中某位权贵有密切关系的人。而且,最近张生的家族似乎在谋划着一些大事,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萧琰心中隐隐有了一种猜测,这起案件或许与张生家族的利益争夺有关。 就在他准备进一步调查时,来自各方的压力再次向他袭来。张生的家族动用了各种关系,试图干扰案件的审理。一些官员也纷纷出面为张生说情,暗示萧琰不要过于较真,以免得罪权贵。 萧琰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但他并没有动摇。他知道,作为一名司法官员,公正审判是他的职责所在。如果因为外界的压力而放弃真相,那他将有负朝廷和百姓的信任。他决定不顾压力,继续深入调查,一定要揭开这起案件背后的真相。 第四章身陷囹圄怒出手(上) 长安城的雪,总带着一股子凛冽的傲气,洋洋洒洒地覆盖了朱雀大街上的青石板,也落在了京兆府衙门前那对铜狮的鬃毛上。萧琰拢了拢身上的锦袍,呵出的白气在眼前转瞬即逝,如同他此刻心中那点转瞬即逝的暖意。 “萧司录,这桩漕运贪腐案牵扯甚广,您真要一查到底?”书吏捧着卷宗的手微微发颤,烛火在他眼底跳动着不安的光。 萧琰接过那摞厚重的卷宗,指腹摩挲着封皮上“绝密”二字,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他今年三十有二,三年前自翰林院编修调任京兆府司录参军,凭着一身铁骨和过人才情,将积压的陈年旧案厘清了大半。此刻他剑眉微挑,目光如炬:“若都因牵扯广就不查,那我等食君之禄,与那蛀虫何异?” 窗外的风雪更紧了,卷着呜咽声拍打窗棂。书吏还想再劝,却见萧琰已翻开卷宗,笔尖在纸上沙沙游走。案牍上的鎏金铜炉里,龙涎香袅袅升起,与他身上的墨香交织在一起,竟生出几分孤绝的意味。 三日后,京兆府大堂。 萧琰将一叠账册拍在案上,纸张碰撞的脆响惊得烛火猛地一晃。堂下跪着的漕运主事王伦瑟缩了一下,肥硕的下巴抵着冰冷的青砖,不敢抬头看主位上那双锐利的眼睛。 “王主事,去年冬天从江南运来的三十万石粮草,账册上写着‘遇雪损耗三成’,可据我所知,那几日江南根本无雪。”萧琰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剩下的九万石,究竟去了哪里?” 王伦浑身筛糠,额头在青砖上磕得咚咚响:“萧司录饶命!小的只是个跑腿的,都是……都是李参军让我这么做的!” 屏风后传来一声轻咳,李默缓步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簇新的绯色官袍,脸上挂着惯有的和煦笑容:“萧司录,王主事一时糊涂,您就别吓他了。这漕运之事本就繁杂,些许损耗也是常情。” 萧琰抬眼看向这位同衙共事的参军,心底泛起一丝冷意。李默比他早到京兆府五年,平日里对谁都是和颜悦色,可那双总是眯着的眼睛里,藏着他看不透的算计。 “常情?”萧琰冷笑一声,将另一份卷宗扔到李默面前,“那李参军不妨解释一下,为何损耗的粮草数目,与你表兄在城郊开设的粮仓入库数目分毫不差?” 李默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底闪过一丝阴鸷。他迅速恢复镇定,拱手道:“萧司录说笑了,我表兄只是个寻常商人,怎敢动漕运的粮草?此事恐怕另有隐情,不如先压下,待我查明再说?” “不必了。”萧琰站起身,目光扫过堂内众人,“此案我已整理完毕,明日便呈交御史台。” 他转身离去时,清晰地听到身后传来李默压抑的冷哼。萧琰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他知道,这一步踏出,便再无回头路。长安城的风雪,不仅落在了街巷里,更落在了这看似平静的官场深潭中。 夜色如墨,萧琰独坐书房,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案上摊着漕运案的卷宗,旁边放着一壶未动的冷酒。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脑海里反复回放着白日里与李默的对峙。 突然,窗外传来几声异响。萧琰警觉地站起身,正欲呼喊护卫,房门却“砰”地一声被撞开。一群身着黑衣的蒙面人冲了进来,手持利刃,二话不说便朝他扑来。 萧琰虽不善武艺,却也临危不乱。他侧身躲过第一刀,顺手抓起案上的砚台掷了过去。蒙面人躲闪不及,被砸中肩头,动作一滞。就在这片刻的空隙,萧琰已经退到了墙角,正欲呼救,却被另一名蒙面人一记手刀劈在颈后,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时,萧琰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挣扎着坐起身,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破败的民房里。 墙角躺着一具尸体,赫然是昨日在大堂上指证李默的漕运主事王伦! 萧琰心头一紧,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踉跄着站起身,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萧琰心中一沉,知道自己落入了圈套。他推开门,只见外面站满了京兆府的衙役,为首的正是李默。 “萧司录,真是没想到啊。”李默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我接到报案,说这里发生了命案,没想到竟然是你在这里。看来漕运案的真相,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啊。” 萧琰冷冷地看着他:“李默,你以为这样就能陷害我吗?” “陷害?”李默故作惊讶,“萧司录,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人证物证俱在,王伦死在你面前,你还想抵赖不成?” 他挥了挥手,几名衙役上前将萧琰按住。萧琰挣扎着,却无济于事。 “李默,你等着,我一定会查清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萧琰怒视着他,大声说道。 李默冷笑一声:“萧司录,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谋害朝廷命官,可不是小罪。” 说着,他转身离去,留下萧琰被衙役押着,朝着京兆府大牢的方向走去。 长安城的雪还在下,落在萧琰的脸上,冰冷刺骨。他抬头望着漫天飞雪,心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他知道,这只是李默阴谋的开始,接下来,等待他的将是更加残酷的考验。 京兆府大牢的铁门“哐当”一声关上,将萧琰与外面的世界彻底隔绝。潮湿的空气里混杂着霉味和尿骚味,让他几欲作呕。牢房狭小而阴暗,墙壁上布满了青苔,角落里堆着一些散发着恶臭的稻草。 “新来的,犯了什么事啊?”隔壁牢房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萧琰转过头,看到一个满脸胡茬的汉子正透过铁栏杆看着他。那汉子衣衫褴褛,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眼神却很锐利。 “被人陷害,谋害人命。”萧琰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呵,在这大牢里,十个有九个都说自己是被陷害的。”刀疤脸嗤笑一声,“不过看你的样子,倒不像是个杀人凶手。你是做什么的?” “京兆府司录参军,萧琰。” 刀疤脸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惊讶的表情:“你就是那个刚正不阿的萧司录?我听说过你,你查漕运案的事,在牢里都传开了。没想到啊,你竟然也会落到这步田地。” 萧琰苦笑一声:“官场险恶,人心叵测,我也是防不胜防。” “那你这次可是栽在了李默手里?”刀疤脸问道。 萧琰点点头:“正是。” “哼,那个李默,可不是个好东西。”刀疤脸冷哼一声,“他在京兆府任职多年,暗地里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我就是因为不小心撞破了他和一个官员的秘密交易,才被他诬陷入狱的。” 萧琰心中一动:“你知道他的秘密?” “知道一些,不过不多。”刀疤脸摇摇头,“他做事很谨慎,一般不会让人抓住把柄。不过,我倒是听说,他和吏部的张侍郎关系匪浅,很多事情都是通过张侍郎运作的。” 萧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知道张侍郎是朝中的重臣,势力庞大,如果李默真的和他勾结在一起,那自己想要翻案可就难上加难了。 就在这时,牢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狱卒提着一盏油灯走了过来,看到萧琰,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笑容。 “哟,这不是萧大司录吗?怎么也跑到这大牢里来了?”狱卒阴阳怪气地说道。 萧琰没有理他,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狱卒见状,脸上的笑容更加得意了:“萧司录,别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官。到了这里,你就是个阶下囚,跟我们没什么两样。”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馒头,扔到萧琰面前的地上。馒头掉在泥泞中,沾满了污秽。 “想吃吗?想吃就给我磕个头。”狱卒嚣张地说道。 萧琰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虽然身陷囹圄,但骨子里的傲气还在。让他给一个小小的狱卒磕头,简直是奇耻大辱。 “你别太过分了!”萧琰怒视着他,大声说道。 “过分?”狱卒冷笑一声,“萧司录,到了这里,就由不得你了。你要是不听话,有你好受的。” 说着,他拿起手中的鞭子,朝着萧琰抽了过来。萧琰躲闪不及,鞭子抽到了他的背上,留下了一道火辣辣的伤痕。 “啊!”萧琰疼得叫了一声,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刀疤脸在隔壁牢房里见状,大声喊道:“住手!你敢打人?” 狱卒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个死囚,少管闲事!不然我连你一起打!” 刀疤脸还想说什么,却被萧琰拦住了。萧琰看着狱卒,眼中充满了愤怒和不屈:“我就是饿死,也不会给你磕头的。” 狱卒见状,气得脸色通红。他骂骂咧咧地收起鞭子,转身离去。 萧琰捂着受伤的后背,缓缓地坐在地上。疼痛让他浑身发抖,但他的眼神却更加坚定了。他知道,在这大牢里,想要活下去,想要翻案,就必须忍受常人无法忍受的屈辱。 他抬头望着牢房顶部的天窗,那里透进一丝微弱的光线。萧琰在心中暗暗发誓,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他都不会放弃。他一定要活着出去,查清真相,让李默和他背后的势力付出应有的代价。 日子一天天过去,萧琰在大牢里受尽了折磨。李默似乎不想让他轻易死去,每天都会派人送来一些难以下咽的食物,让他苟延残喘。狱卒也时常找他的麻烦,动辄打骂。 但萧琰并没有被这些磨难打倒。他知道,越是艰难,就越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他开始仔细回想自己被陷害的经过,试图找到其中的破绽。 他想起了王伦的尸体,想起了李默虚伪的笑容,想起了那些蒙面人的身手。他意识到,这一切都太巧合了,显然是有人精心策划的。 “刀疤脸,你说你撞破了李默和张侍郎的秘密交易,你知道他们交易的是什么吗?”萧琰问道。 刀疤脸想了想,说道:“具体是什么我不太清楚,不过我好像听到他们提到了‘盐引’两个字。” “盐引?”萧琰心中一动。盐引是朝廷发放的食盐经营许可证,价值连城。如果李默和张侍郎勾结在一起,倒卖盐引,那可是重罪。 “没错,就是盐引。”刀疤脸肯定地说道,“我还听到他们说,要在月底的时候进行一笔大交易。” 萧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月底,也就是还有几天的时间。如果他能在这几天内找到证据,揭露李默和张侍郎的罪行,或许就能为自己翻案。 可是,他现在身陷大牢,根本无法出去。怎么才能找到证据呢? 就在这时,他想起了自己的一个心腹,名叫赵忠。赵忠是他在翰林院时的下属,为人忠诚可靠,现在在京兆府担任一个小吏。如果能让赵忠知道自己的处境,让他帮忙寻找证据,或许还有希望。 但怎么才能把消息传出去呢?萧琰看着牢房的铁栏杆,陷入了沉思。 突然,他看到一个老狱卒提着水桶走了过来。那个老狱卒名叫老王,平时沉默寡言,但为人还算善良,偶尔会偷偷给牢房里的犯人一些食物。 萧琰心中一动,有了一个主意。他等到老王走到自己的牢房前时,轻声说道:“王大哥,我想请你帮个忙。” 老王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疑惑地说道:“什么事?” “我想让你帮我带个消息给我的心腹赵忠。”萧琰说道,“只要你能帮我这个忙,我一定会重谢你。” 老王犹豫了一下,说道:“萧司录,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这传递消息是犯忌讳的事,要是被发现了,我可担待不起啊。” 萧琰说道:“王大哥,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危险。但我向你保证,只要你帮了我,我一定不会让你白帮忙的。而且,这不仅是在帮我,也是在帮朝廷清除奸佞。” 老王看着萧琰真诚的眼神,又想了想李默平日里的所作所为,最终点了点头:“好吧,我就帮你这一次。你说吧,消息是什么?” 萧琰连忙把赵忠的地址和要传递的消息告诉了老王。老王记在心里,然后转身离去。 萧琰看着老王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期待。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了。如果赵忠能收到消息,并且能找到证据,那他就有机会洗清冤屈,重见天日。 老王果然没有辜负萧琰的期望。他趁着外出采购的机会,偷偷地找到了赵忠,把萧琰的消息告诉了他。 赵忠得知萧琰被陷害入狱,心中焦急万分。他知道萧琰是个正直的人,绝对不会做出谋害人命的事情。他当即决定,一定要帮萧琰洗清冤屈。 赵忠按照萧琰的指示,开始暗中调查李默和张侍郎的关系,以及他们可能涉及的盐引交易。他知道这件事非常危险,一旦被李默发现,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他行事非常谨慎,只在暗地里进行调查。 经过几天的努力,赵忠终于有了一些收获。他发现李默和张侍郎来往密切,经常在私下里会面。而且,他还查到,张侍郎最近动用了一笔巨额资金,不知道用途。 赵忠把这些消息整理好,想办法传递给了老王,让他转交给萧琰。 萧琰收到消息后,心中大喜。他知道,这些线索虽然还不能直接证明李默和张侍郎倒卖盐引,但已经足够引起他的怀疑了。他相信,只要顺着这些线索查下去,一定能找到确凿的证据。 与此同时,李默也没有闲着。他得知萧琰在大牢里还不安分,竟然想找人传递消息,心中非常愤怒。他决定,一定要尽快除掉萧琰,以绝后患。 他找到负责看守萧琰的狱卒,给了他一笔钱,让他想办法在牢里“照顾”一下萧琰,最好能让他“意外”死亡。 狱卒收了钱,自然是满口答应。他开始变本加厉地折磨萧琰,不给她饭吃,不给她水喝,还时常找借口打骂他。 萧琰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但他的意志却越来越坚定。他知道,李默越是急于除掉他,就说明他越接近真相。他一定要坚持下去,等到赵忠找到证据的那一天。 刀疤脸看着萧琰日渐消瘦的身体,心中非常不忍。他时常把自己省下来的食物分给萧琰,还不断地鼓励他。 “萧司录,你一定要坚持住。”刀疤脸说道,“我相信你一定能出去,一定能查清真相。” 萧琰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谢谢你,大哥。我一定会坚持下去的。” 时间一天天过去,离月底越来越近了。赵忠的调查也有了新的进展。他查到,李默和张侍郎约定在月底的晚上,在城郊的一座废弃粮仓里进行盐引交易。 赵忠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老王,让他尽快转交给萧琰。 萧琰收到消息后,心中激动万分。他知道,这是他翻案的最好机会。他立刻让老王告诉赵忠,让他在交易的那天晚上,带着人去废弃粮仓,将李默和张侍郎人赃并获。 同时,萧琰也开始在牢里想办法,准备在那天晚上配合赵忠的行动。他知道,李默肯定会在那天晚上对他下毒手,他必须做好准备。 夜色渐深,大牢里一片寂静。萧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知道,明天晚上,将会是一场生死较量。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活下来,但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只希望,赵忠能够成功,能够将李默和张侍郎绳之以法,还他一个清白。 月底的晚上,月色朦胧,长安城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城郊的废弃粮仓里,却灯火通明,气氛紧张。 李默和张侍郎坐在一张桌子旁,桌子上放着一堆盐引。他们正在清点数量,脸上露出了贪婪的笑容。 “张侍郎,这次的盐引数量可真不少啊。”李默笑着说道,“等我们把这些盐引卖出去,就可以大发一笔了。” 张侍郎得意地笑了笑:“那是当然。不过,我们还是要小心一点,别出什么岔子。” “放心吧,张侍郎。”李默说道,“这里偏僻得很,不会有人发现的。而且,我已经安排好了,只要我们交易完成,萧琰那个麻烦就会彻底消失了。” 就在这时,粮仓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默和张侍郎脸色一变,连忙站了起来。 “不好,可能是有人来了!”张侍郎紧张地说道。 李默也意识到情况不妙,他连忙说道:“快,把盐引藏起来!” 就在他们慌乱地想要把盐引藏起来的时候,粮仓的门被一脚踹开了。赵忠带着一群衙役冲了进来,将李默和张侍郎团团围住。 “李默,张侍郎,你们涉嫌倒卖盐引,人赃并获,跟我们走一趟吧!”赵忠大声说道。 李默和张侍郎见状,脸色惨白。他们知道,自己已经败露了。 “赵忠,你……你敢抓我们?”李默色厉内荏地说道,“我们可是朝廷命官,你一个小小的衙役,也敢放肆?” “哼,朝廷命官又怎么样?犯了法一样要受到惩罚。”赵忠冷笑一声,“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衙役们一拥而上,将李默和张侍郎死死地按住。 与此同时,京兆府大牢里,那个收了李默钱的狱卒,正拿着一根绳子,悄悄地来到萧琰的牢房前。他想趁萧琰熟睡的时候,把他勒死。 就在他准备打开牢房door的时候,刀疤脸突然从床上跳了起来,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狱卒疼得叫了一声,手中的绳子掉在了地上。 “你……你想干什么?”狱卒惊恐地看着刀疤脸,问道。 刀疤脸冷笑一声:“我想干什么?我想让你知道,萧司录不是你能随便动的。” 说着,他冲上前去,和狱卒扭打在一起。刀疤脸虽然身陷囹圄,但身手却很矫健。没过多久,他就把狱卒打倒在地,用绳子把他捆了起来。 萧琰被打斗声吵醒,看到眼前的一幕,心中非常感激。他知道,是刀疤脸救了他。 “谢谢你,大哥。”萧琰说道。 刀疤脸笑了笑:“不用谢。我们是兄弟,应该互相帮助。” 就在这时,大牢外传来了一阵喧哗声。萧琰知道,一定是赵忠成功了,带着人来救他了。 果然,没过多久,赵忠就带着衙役来到了萧琰的牢房前。他看到萧琰安然无恙,心中大喜。 “萧司录,我们成功了!”赵忠激动地说道,“李默和张侍郎已经被我们抓住了,他们倒卖盐引的罪证确凿。” 萧琰听到这个消息,激动得热泪盈眶。他知道,自己终于洗清了冤屈,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 赵忠打开牢房door,把萧琰扶了出来。刀疤脸也被放了出来,他看着萧琰,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萧司录,恭喜你。”刀疤脸说道。 萧琰握着他的手,感激地说道:“大哥,这次多亏了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已经死在牢里了。你的恩情,我一定会报答的。” 刀疤脸笑了笑:“报答就不必了。只要你能记住,在这大牢里,也有好人就行了。” 萧琰点了点头,和赵忠一起离开了京兆府大牢。 走出大牢,萧琰抬头望着天空中的明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清新的空气让他感到无比舒畅。他知道,自己的人生将会重新开始。 李默和张侍郎倒卖盐引的案子很快就被审理完毕。他们的罪证确凿,被判处死刑,抄家灭族。那些曾经和他们勾结在一起的官员,也受到了相应的惩罚。 萧琰洗清了冤屈,官复原职。他回到了京兆府,继续担任司录参军一职。经历了这次事件,他变得更加成熟和稳重了。他知道,官场险恶,但他不会因此而改变自己的初心。他依然会坚守正义,为百姓做主。 他没有忘记刀疤脸的恩情。他查明了刀疤脸的案子,发现他也是被人陷害的。萧琰为他洗清了冤屈,还了他一个清白。 刀疤脸出狱后,感激涕零。他想留在萧琰身边,为他效力,但被萧琰拒绝了。 “大哥,你有自己的人生。”萧琰说道,“你应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如果你有什么困难,随时可以来找我。” 刀疤脸点了点头,离开了长安城,开始了新的生活。 萧琰也没有忘记老王和赵忠。他向朝廷举荐了他们,让他们得到了应有的奖赏和提拔。 长安城的雪终于停了,阳光洒在大地上,温暖而明媚。萧琰站在京兆府的衙门前,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充满了感慨。 他知道,自己的路还很长,还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和挑战。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会勇敢地面对一切,为了正义,为了百姓,奋斗到底。 第五章身陷囹圄怒出手(中) 暮春的长安城已褪去寒意,朱雀大街两旁的槐树抽出新绿,细碎的花瓣随风飘落,粘在萧琰的官袍上。他站在京兆府衙门前,望着那块“明镜高悬”的匾额,指尖仍能感受到狱中铁栏的冰冷触感。 “萧司录,御史台送来的卷宗。”赵忠捧着文牍上前,声音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他如今已是萧琰麾下的主簿,眉宇间却还留着当年那个小吏的恭谨。 萧琰接过卷宗,封皮上“李默党羽案”五个字刺痛了眼。李默伏诛后,朝廷下令彻查其党羽,可卷宗里罗列的名字大多是些无关痛痒的小吏,真正的核心人物竟无一人在列。 “不对劲。”萧琰摩挲着卷宗边缘,“李默在京兆府经营五年,怎会只有这点人脉?” 正说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捕头王勇面色凝重地闯进来,手里攥着一枚染血的玉佩:“萧司录,城西发现一具尸体,是之前负责李默家抄家的小吏,这是在他身上找到的。” 玉佩上刻着“张”字,边角处镶嵌的绿松石已被血浸透。萧琰瞳孔骤缩——这是张侍郎府上的制式。 “他死前提到什么?” “据发现尸体的老妇说,他临终前反复念叨‘地窖’、‘账本’。”王勇压低声音,“小人已经查过,张侍郎府中确实有处废弃地窖,三年前就被封死了。” 萧琰推开窗,望着远处张府的飞檐。那座宅院在阳光下静立,朱漆大门紧闭,像一头蛰伏的巨兽。他忽然想起李默临刑前的眼神,那不是绝望,而是一种诡异的笃定。 “备车,去张府。” 张府的管家拦在门前,脸上堆着僵硬的笑:“萧司录,我家大人正在守孝,不便见客。” “守孝?”萧琰冷笑,“张侍郎的母亲去年就过世了,何来守孝之说?”他侧身避开管家,径直闯入内院。 正厅里,一个身着素服的中年男子背对着门而立,手中把玩着一串紫檀佛珠。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身——竟是张侍郎的堂弟,张谦。 “萧司录好大的威风。”张谦皮笑肉不笑,“不知今日登门,有何贵干?” “我要查你家地窖。” 张谦的笑容瞬间消失,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地窖早已废弃,蛛网密布,有什么好查的?” “有没有,查过便知。”萧琰挥手示意王勇,“打开地窖。” 十几个家丁突然从两侧涌出,手持棍棒拦住去路。张谦后退半步,声音发狠:“萧司录,休要欺人太甚!” 萧琰拔出腰间的佩刀,刀锋在阳光下闪着寒光:“阻挠公务,形同谋反。你们谁敢动?” 僵持间,一阵咳嗽声传来。张老夫人被侍女搀扶着走出,鬓发斑白却眼神锐利:“让他们查。”她看着萧琰,“但若查不出东西,还请司录给老身一个交代。” 地窖的石门被撬开时,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萧琰举着烛台走下去,台阶上布满青苔,墙角堆着些破旧的木箱。王勇撬开最底层的箱子,里面果然藏着一本账册。 账册上记录着密密麻麻的人名,每个名字后都跟着数额和日期。萧琰翻到最后一页,赫然看到“兵部尚书”四个字,后面标注着“盐引三千”。 “果然还有大鱼。”他将账册揣入怀中,转身时却发现石门不知何时已被关上。 黑暗中传来张谦阴恻的笑声:“萧司录,这地窖既然能藏账册,自然也能藏尸体。” 烛火在风中摇曳,将萧琰的影子拉得很长。地窖里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他忽然意识到——对方想放火烧死他们。 “王勇,找通风口!”萧琰将账册塞进怀里,抽出佩刀劈开木箱。木屑纷飞中,他发现箱体夹层里藏着些松脂,显然是早有准备。 王勇在墙角摸索片刻,突然喊道:“找到了!”他奋力推开一块松动的石板,外面传来隐约的车马声。 “够不够一人出去?” “只能勉强过个孩子。” 萧琰当机立断:“你出去报官,我在这里守住账册。” “可是大人——” “别废话!”萧琰将烛台塞给他,“告诉赵忠,账册在我身上,让他带人抄了张府!” 王勇咬咬牙,钻进通风口。萧琰看着他消失的背影,转身面对越来越近的火光。浓烟呛得他剧烈咳嗽,视线渐渐模糊。 就在这时,他脚下踢到一个硬物。借着余烬的微光,发现是个生锈的铁环。用力一拉,竟露出个通往更深处的暗道。 暗道狭窄潮湿,仅容一人匍匐前行。萧琰爬了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突然出现光亮。他钻出暗道,发现自己竟身处张府的花园假山后。 不远处,张谦正指挥家丁搬运着十几个木箱,往马车上装。那些箱子上都印着漕运的火漆——和当初王伦押运的粮草箱一模一样。 “把这些送到码头,交给刘掌柜。”张谦的声音带着急切,“告诉她,事情败露,让她立刻动身去江南。” 萧琰握紧佩刀,正欲冲出去,却被一只手拉住。回头一看,竟是刀疤脸。他穿着家丁的服饰,脸上沾着泥灰:“别冲动,他们人多。” “你怎么在这?” “出狱后无处可去,就在张府当杂役混口饭吃。”刀疤脸低声道,“我知道有条密道通往后门,能绕到码头。” 两人借着花丛掩护,悄悄潜入密道。刀疤脸边走边说:“这些箱子里装的是私盐,张家和江南盐商勾结多年,李默只是他们推到前面的棋子。” 码头边停着艘乌篷船,刘掌柜正站在船头张望。萧琰看到她腰间的玉佩,和死去小吏身上的那枚一模一样。 “就是她!”萧琰正要上前,却被刀疤脸按住。 “看那边。”刀疤脸指向暗处,十几个黑衣人正鬼鬼祟祟地靠近,手中都握着弩箭。 “是兵部的人。”萧琰认出他们的服饰,“张谦想杀人灭口。” 他突然有了主意,对刀疤脸低语几句。两人分头行动——刀疤脸去通知码头守卫,萧琰则绕到船尾,将一枚火折子扔进了货舱。 火借风势迅速蔓延,船上顿时一片混乱。刘掌柜尖叫着跳上岸,正好撞进赶来的黑衣人的包围圈。 “杀了她!”为首的黑衣人下令。 就在弩箭即将射出的瞬间,刀疤脸带着守卫赶到:“住手!京兆府办案!” 黑衣人见状不妙,转身想逃,却被萧琰拦住去路。他挥刀劈开迎面而来的弩箭,刀锋划过黑衣人的咽喉。鲜血溅在他脸上,眼中却没有丝毫动摇。 激战中,萧琰注意到为首的黑衣人袖口绣着银线——那是兵部尚书亲信的标记。 三日后的早朝,气氛格外凝重。萧琰捧着账册跪在金銮殿上,殿内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陛下,这是张侍郎与兵部尚书倒卖盐引的证据,涉及官员共计三十七人。” 兵部尚书李嵩出列,面不改色地叩首:“陛下明鉴,此乃萧琰伪造证据,意图构陷老臣!” “伪造?”萧琰举起那枚染血的玉佩,“张府地窖发现的账册与玉佩相互印证,码头捕获的刘掌柜已招认,五年间共为二位大人转运私盐十二次,获利五十万两白银。” 李嵩冷笑:“萧司录未免太天真,单凭这些就想定老臣的罪?”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通传声:“启禀陛下,张老夫人求见。” 众人皆惊。张老夫人被扶上殿时,手中捧着个锦盒。她跪在地上,打开锦盒——里面是半枚虎符。 “这是先夫留下的兵符,”老夫人声音颤抖,“老身也是昨日才发现,张谦竟用它调动京畿卫,意图销毁罪证。” 李嵩脸色骤变:“你胡说!” “老身有证据。”老夫人呈上一封密信,“这是张谦与您的往来书信,上面有您的私印。” 皇帝接过密信,脸色越来越沉。萧琰趁机说道:“陛下,京畿卫统领王奎与李尚书交往甚密,昨夜已带着亲兵逃出城去。” “传朕旨意!”皇帝猛地拍案,“捉拿王奎,彻查兵部!” 禁军鱼贯而入,将李嵩按住。他挣扎着嘶吼:“萧琰!你给我等着!” 萧琰望着他被拖下去的背影,忽然想起狱中那个寒冷的夜晚。刀疤脸曾对他说:“这世道就像这大牢,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只要有人肯举着火把,就不怕走不出去。” 退朝后,皇帝在御书房召见萧琰。明黄色的帐幔低垂,香炉里飘出淡淡的龙涎香。 “你想要什么赏赐?” 萧琰叩首:“臣只求陛下彻查所有冤狱,还长安城一片清明。” 皇帝沉默片刻,笑道:“准了。即日起,升你为京兆尹。” 走出宫门时,阳光正好。赵忠和王勇候在阶下,脸上满是笑意。刀疤脸站在人群后,看到萧琰望过来,咧嘴一笑,转身融入熙熙攘攘的人流。 萧琰握紧腰间的佩刀,刀鞘上还留着狱中磨出的痕迹。他知道,这不是结束,长安城的风雨还未停歇。但只要手中有刀,心中有光,便无所畏惧。 京兆尹府的灯亮至三更。萧琰铺开王奎的卷宗,烛火在泛黄的纸页上跳跃,映出一行刺眼的记录:“正德七年,随征北境,获赏白银千两。” “大人,查到了。”赵忠推门而入,手里捏着张皱巴巴的通关文牒,“王奎逃出城后,并未向南,反而往西北去了。这是他在城门留的记录,化名‘王三’,说是去朔州探亲。” 萧琰指尖点在地图上的朔州:“这里是边境重镇,驻扎着三万边军。王奎曾在北境服役五年,定是去投靠旧部了。” 话音未落,王勇撞开房门,甲胄上还沾着夜露:“大人,刚接到密报,朔州守将周泰昨日突然调动五千兵马,封锁了通往京城的要道。” “果然动手了。”萧琰起身取过官印,“赵忠,速拟文书,奏请陛下核查周泰军饷账目。王勇,带二十名精锐,随我去朔州。” “大人三思!”赵忠拦住他,“周泰手握重兵,此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萧琰按住他的肩,目光扫过案上那枚从张府地窖找到的兵符:“王奎带走的不仅是亲兵,还有张侍郎与边军勾结的账册。若落入周泰手中,北境就危险了。” 次日拂晓,一行人马扮作商队出了城。萧琰换上粗布长衫,腰间别着把不起眼的短刀,混在队伍中。官道两旁的白桦树已染上秋霜,风卷着落叶掠过马蹄,发出萧瑟的声响。 行至半途,前方突然出现一队骑兵。为首的汉子满脸络腮胡,腰间悬着枚虎头令牌——正是周泰的亲卫统领。 “例行检查。”亲卫翻看着商队的货单,目光在萧琰脸上停留片刻,“你们这货看着眼熟啊,像是军库里的制式。” 萧琰心中一紧,货箱里装的确实是从张府抄出的军械,本想作为证据呈给边军都指挥使。他正欲辩解,却见亲卫突然拔刀——刀身映出后方尘烟滚滚,竟是王奎带着人马追来了。 “抓住萧琰!”王奎的嘶吼穿透风声。 萧琰翻身跃上马鞍:“走!” 商队的伙计们纷纷抽出藏在货箱里的兵器,与亲卫缠斗起来。王勇护着萧琰冲开重围,马蹄踏过结冰的河面,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奔出约十里地,前方出现一座废弃的烽火台。萧琰勒住马:“进去躲躲。” 烽火台内积满灰尘,角落里堆着些腐朽的箭杆。萧琰爬上瞭望口,望见王奎的人马正在河对岸徘徊。他忽然注意到墙砖上刻着些模糊的字迹,拂去尘土,露出“周”、“盐”、“密”等字。 “原来如此。”萧琰喃喃自语,“周泰不仅私吞军饷,还和张侍郎勾结,用军盐走私牟利。” 王勇突然指向西方:“大人你看,那是什么?” 夕阳下,一队骑兵正沿着山脊行进,旗帜上的“周”字在风中猎猎作响。 周泰的中军大帐里,炭火烧得正旺。王奎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将军,萧琰已追至朔州,再不想办法,我们的事就要败露了!” 周泰捻着胡须,目光落在帐外。雪已经下了三天,官道被封,京城的旨意怕是还在路上。他忽然冷笑一声:“败露?那就让他永远留在朔州。” “将军的意思是……” “传我将令,明日拂晓,以通敌罪围剿烽火台。”周泰掷出一支令箭,“就说萧琰私通北狄,意图颠覆边境。” 王奎捡起令箭,脸上露出狰狞的笑。 烽火台内,萧琰正借着月光查看从墙砖上拓下的字迹。这些字断断续续,却能拼凑出大致轮廓:每月初三,有商队从密道运送私盐出塞,换取北狄的战马。 “大人,外面好像有动静。”王勇握紧了刀柄。 萧琰吹灭油灯,烽火台陷入一片漆黑。他摸到墙边,将耳朵贴在砖上——外面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还有铠甲摩擦的声响。 “他们来了。”萧琰抽出短刀,“王勇,守住门口,我去看看有没有别的出口。” 他在黑暗中摸索,手指触到一块松动的石板。掀开一看,下面竟是条仅容一人爬行的密道。一股熟悉的硫磺味飘上来——和张府地窖里的气味一模一样。 “找到路了!” 就在这时,寨门被撞开的巨响传来。周泰的士兵举着火把涌入,火光中,王奎的脸扭曲如鬼魅:“萧琰,束手就擒吧!” 萧琰将拓片塞进怀里,推王勇进入密道:“你去给都指挥使送信,我拖住他们。” “大人!” “快走!”萧琰挥刀劈向冲来的士兵,刀光在火把映照下如银蛇狂舞。 激战中,他后背中了一刀,鲜血浸透衣衫。退至墙角时,突然看到周泰站在火把旁,手里把玩着一枚玉佩——那玉佩与张侍郎府上的制式分毫不差。 “原来你才是幕后主使。”萧琰咳出一口血。 周泰大笑:“萧尹真是聪明,可惜太晚了。等你死了,我就说你通敌叛国,这些私盐账册正好做证据。” 他话音刚落,密道方向突然传来喊杀声。刀疤脸带着一队边军冲了出来,为首的正是边军都指挥使。 “周泰,你涉嫌通敌走私,跟我走一趟吧!” 周泰脸色煞白,还想反抗,却被萧琰一脚踹倒在地。火把照亮他惊恐的脸,也照亮了烽火台外飘起的雪花。 回到京城时,长安城已笼罩在新年的喜庆中。萧琰站在京兆尹府门前,看着百姓们贴春联、挂灯笼,忽然觉得后背的刀伤也不那么疼了。 赵忠捧着新到的卷宗走来:“大人,周泰招供了,他还牵扯出户部侍郎等十几名官员。陛下已下令彻查,这是最新的名单。” 萧琰接过名单,看到最末一行写着“前太子洗马李修”。他瞳孔骤缩,李修是李默的胞兄,半年前就以丁忧为名辞官回乡了。 “他在哪?” “据说是在江南苏州府,经营着一家布庄。” 正说着,一名内侍匆匆赶来:“萧大人,陛下召您进宫。” 御书房内,皇帝指着案上的密信:“李修在江南聚敛钱财,暗中联络藩王,意图不轨。你亲自去一趟苏州。” 萧琰叩首领旨,起身时看到皇帝鬓边的白发,忽然明白这场风波远未结束。 离开皇宫时,雪又下了起来。萧琰望着漫天飞雪,想起狱中那个寒冷的夜晚。那时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没想到能走到今天。 “大人,该出发了。”王勇牵着马等候在宫门外。 萧琰翻身上马,马蹄踏过积雪,留下深深的印记。他知道,前路依旧凶险,但只要心中的那团火不灭,就一定能照亮这世道的每一个角落。 第六章身隐囹圄怒出手(下) 苏州府的雨总是缠绵的。萧琰站在阊门外的码头,看着乌篷船在雨雾中穿梭,青石板路上的苔藓被雨水浸得发亮。他已换上一身湖蓝色的长衫,腰间的玉佩换成了普通的羊脂玉,乍看之下与江南的富商无异。 “大人,李修的布庄就在前面那条街。”刀疤脸撑着油纸伞走过来,他如今扮作萧琰的随从,脸上的刀疤用膏药遮了大半,“小人已经打听清楚,这家‘锦绣庄’表面卖布,实则是江南盐商的总据点。” 萧琰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那座两层小楼的门楣上挂着块烫金匾额,门口站着两个精壮的汉子,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过往行人。雨丝落在匾额上,“锦绣”二字被冲刷得格外刺眼。 “我们进去看看。” 刚走到门口,就被汉子拦住:“请问先生有何贵干?” “想做批绸缎,给北方的商号。”萧琰说着,递过一块成色极佳的玉佩——这是从周泰府中抄出的,据说曾是某位藩王的赏赐。 汉子眼睛一亮,立刻换了副笑脸:“里面请,我们掌柜的正好在。” 布庄内弥漫着樟木和丝绸的香气,柜台后坐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手指上戴着枚硕大的玉扳指。看到萧琰,他连忙起身作揖:“在下钱通,不知先生高姓大名?” “姓萧,做些皮毛生意。”萧琰故意露出袖口的貂皮,“听说钱掌柜能弄到南边的货?” 钱通眼中闪过一丝精明:“萧先生想要什么?” “盐引。”萧琰压低声音,“越多越好。” 钱通的笑容僵在脸上,端茶的手微微一抖:“萧先生真会开玩笑,盐引是朝廷管制的东西,小店可不敢碰。” “是吗?”萧琰把玩着玉佩,“可我听说,李修李大人在这里,做得风生水起啊。” 钱通猛地站起来,脸色煞白:“你到底是谁?” 就在这时,后堂传来脚步声。一个身着锦袍的男子走出来,面容与李默有七分相似,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阴柔——正是李修。 “萧京兆大驾光临,真是令小店蓬荜生辉。”李修皮笑肉不笑,“不知萧大人千里迢迢来苏州,是为了公事,还是私事?” 萧琰直视着他:“自然是公事。我要查你勾结藩王、私卖盐引的案子。” 李修拍了拍手,十几个家丁从两侧涌出,手持棍棒堵住门口:“萧大人怕是忘了,这里是苏州,不是长安。” 萧琰缓缓抽出短刀,刀疤脸也握紧了腰间的铁尺。雨还在下,敲打着布庄的窗棂,发出急促的声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打斗伴奏。 打斗只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萧琰的短刀精准地挑落了钱通手中的账本,刀疤脸则打翻了墙角的油桶,让家丁们滑倒在地。 “撤!”李修见势不妙,转身往后堂跑。 萧琰紧追不舍,穿过堆满绸缎的库房,来到一处临水的后门。李修跳上一艘乌篷船,船桨一点,便消失在雨雾中。 “追!”萧琰也跳上另一艘船,刀疤脸奋力划桨,木船劈开水面,激起层层涟漪。 两岸的白墙黑瓦在雨雾中倒退,萧琰忽然注意到李修的船在一座石桥下拐了个弯,便不见了踪影。他让刀疤脸停船,仔细观察石桥——桥洞两侧刻着些奇怪的符号,像是某种标记。 “这是藩王的私兵记号。”刀疤脸突然开口,“我在边关时见过,是靖王的人。” 萧琰心中一沉,靖王是皇帝的胞弟,镇守江南,向来与朝廷离心离德。若李修真与他勾结,事情就难办了。 回到布庄,钱通已被王勇制服。萧琰翻开那本账本,上面记录着每月运往靖王府的货物清单,除了盐引,还有大量的铁器和硫磺。 “这些东西是给谁的?” 钱通颤抖着说:“是……是给靖王的卫队打造兵器用的。李修说,等时机成熟,就要……” “就要什么?” “就要逼宫。” 萧琰猛地合上账本,雨水从窗缝溅进来,打湿了纸页上的字迹。他忽然明白,李默、张侍郎、周泰,都只是这盘大棋上的棋子,真正的棋手,是远在江南的靖王。 “王勇,带钱通回客栈看管。”萧琰对刀疤脸说,“你去查靖王府的动静,我去见苏州知府。” 苏州知府是个老油条,听闻萧琰要查靖王,吓得连连摆手:“萧大人,靖王是皇亲国戚,下官实在不敢……” “不敢?”萧琰将账本拍在他面前,“等靖王谋反成功,你以为你能活命?” 知府看着账本上的记录,冷汗直流:“那……那下官该怎么办?” “给我调三百衙役,包围李修的宅院。”萧琰盯着他,“另外,备一份公文,快马加鞭送往京城,告诉陛下,江南有变。” 夜幕降临,雨还没有停。萧琰带着刀疤脸和十几个精壮衙役,悄悄来到李修的宅院外。这座宅院临河而建,院墙高耸,四角都有瞭望塔,显然是经过精心布置的。 “东南角的守卫最松。”刀疤脸指着一处阴影,“那里有棵老槐树,能爬进去。” 萧琰点点头,让衙役们在外面接应,自己则和刀疤脸攀上槐树,翻进了院墙。院内静悄悄的,只有巡逻的家丁脚步声在雨夜里回荡。 两人借着假山和花丛的掩护,摸到正房窗外。里面传来李修的声音:“王爷放心,兵器都已准备妥当,只要陛下南巡,我们就……” 后面的话被雨声淹没。萧琰正想听得更清楚,忽然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竟是十几个手持弩箭的黑衣人,正对着他们瞄准。 “抓住他们!”李修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萧琰拉着刀疤脸就跑,弩箭嗖嗖地从耳边飞过,钉在湿漉漉的地面上。他们冲进一间厢房,反手锁上门,却发现里面堆满了棺材——都是空的,棺底有暗格,里面藏着的,竟是一件件崭新的铠甲。 “原来他们把兵器藏在这里。”刀疤脸抽出铁尺,“大人,拼了!” “等等。”萧琰看着棺材,忽然有了主意,“把铠甲穿上。” 两人换上铠甲,刚打开门,就见李修带着人冲过来。萧琰故意压低声音:“王爷有令,带这两人去地牢。” 家丁们没认出他们,果然让开了路。萧琰和刀疤脸押着“犯人”(其实是彼此),顺利穿过庭院,来到地牢门口。 地牢阴暗潮湿,弥漫着血腥味。萧琰借着火把的光,看到角落里绑着个老者——竟是苏州府的通判,据说三天前就失踪了。 “通判大人!” 通判看到他,激动得说不出话:“萧……萧大人,他们在地道里藏了……” 话没说完,就被一支飞箭射中胸膛。萧琰转身,看到李修正举着弩箭,狞笑着站在门口。 “萧琰,你没想到吧?”李修一步步走近,“这地牢是你的葬身之地。” 萧琰将刀疤脸推向地道入口:“走!”自己则拔出短刀,迎向李修。 刀光在火把下闪烁,雨水从地牢的缝隙渗进来,与地上的血水混在一起。萧琰身上很快添了几处伤口,但他眼神中的怒火却越来越旺。他想起狱中那些无辜的冤魂,想起被周泰害死的边军,想起通判临死前的眼神——这些人,都不能白死! 激战中,萧琰一脚踹翻火把,地牢里顿时一片漆黑。他凭着声音判断李修的位置,猛地掷出短刀。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李修倒在了地上。 萧琰摸索着找到火把,重新点燃。只见李修胸口插着短刀,奄奄一息。他指着地道深处,想说什么,却最终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萧琰顺着地道往前走,里面越来越宽敞,竟能容两人并行。墙壁上每隔一段就有一盏油灯,照亮了前方的路。走了约摸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一道铁门。 “这应该是通往靖王府的密道。”刀疤脸推了推门,纹丝不动,“锁得很紧。” 萧琰观察着门锁,发现是特制的机关锁,需要特定的钥匙才能打开。他正想找东西撬开,忽然听到门后传来脚步声。 “谁?”一个低沉的声音问道。 萧琰灵机一动,模仿李修的声音:“是我,李修。” 门后沉默了片刻,传来开锁的声音。铁门缓缓打开,一个满脸横肉的守卫探出头来。萧琰不等他反应,一拳将他打晕,和刀疤脸一起冲了进去。 里面竟是靖王府的军械库,堆满了刀枪剑戟和弓弩,还有几门崭新的火炮。一个工匠模样的人正在擦拭火炮,看到他们,吓得瘫倒在地。 “这些火炮是给谁的?”萧琰厉声问道。 “是……是给王爷的水军准备的,要在陛下南巡时,在江上……江上伏击。” 萧琰心头一震,皇帝果然要南巡!他立刻让刀疤脸带着工匠从密道出去,通知知府调兵,自己则继续往里走,想找到更多证据。 军械库后面是间密室,里面放着一张巨大的地图,上面用朱砂标注着从江南到京城的路线,每个重要关卡都画着红圈。旁边还放着一封书信,是靖王写给北方某部落首领的,约定南北夹击,共分天下。 “好一个狼子野心!”萧琰将地图和书信收好,正准备离开,却听到外面传来靖王的声音:“李修呢?让他来见我。” 萧琰连忙躲到书架后面。靖王走进来,他穿着龙纹锦袍,面容与皇帝有几分相似,只是眼神更加阴鸷。 “王爷,李修不见了,地牢里只有一具尸体,像是被人杀了。”一个侍卫报告说。 靖王脸色一变:“不好,有内鬼!封锁王府,仔细搜查!” 萧琰知道不能再等了。他趁侍卫们不注意,从后窗跳了出去,落入冰冷的河水之中。雨还在下,江面漆黑一片,只有远处的渔火在风中摇曳。 他奋力向对岸游去,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水声——是靖王的追兵。萧琰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顺着水流漂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冲到一处浅滩。挣扎着爬上岸,浑身湿透,伤口火辣辣地疼。他抬头望去,只见远处的靖王府灯火通明,显然还在搜查。 就在这时,一艘小船划了过来。船头站着个渔翁,看到他,惊讶地说:“先生,你没事吧?” 萧琰认出他是白天在码头见过的老渔翁,虚弱地说:“我……我是朝廷派来的官员,被靖王追杀,求你救救我。” 老渔翁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他拉上了船:“快上船,我送你去安全的地方。” 小船在雨夜里悄然驶离,萧琰躺在船舱里,听着雨声和水声,终于忍不住昏了过去。 萧琰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简陋的渔屋里。老渔翁正给他换药,刀疤脸坐在旁边,脸上满是担忧。 “大人,你醒了!”刀疤脸激动地说,“知府已经调兵包围了靖王府,可是他们说没有圣旨,不敢擅自进攻。” 萧琰挣扎着坐起来:“公文呢?送到京城了吗?” “已经送出去了,估计明天就能到。”老渔翁说,“不过靖王也派人去拦截了,能不能送到,还不好说。” 萧琰皱起眉头,如果公文被拦截,皇帝就不会知道江南的危机,南巡的队伍就会陷入险境。他必须想办法阻止靖王。 “老丈,附近有没有能过江的渡口?” “有是有,不过都被靖王的人守住了。”老渔翁叹了口气,“除非走‘鬼门关’。” “鬼门关?” “那是一段险滩,水流湍急,暗礁密布,平时没人敢走。” 萧琰眼神坚定:“我走。” 次日清晨,雨终于停了。萧琰换上老渔翁的衣服,带着刀疤脸,坐上小船,驶向鬼门关。江水在这里变得异常汹涌,小船在浪涛中颠簸,随时都有翻船的危险。 快到对岸时,他们看到靖王的船队正在江面上巡逻。萧琰让老渔翁把船藏在一块巨大的礁石后面,自己则和刀疤脸泅水上岸。 岸上的树林里,藏着靖王的一支精锐部队,正在擦拭兵器,准备迎接南巡的皇帝。萧琰悄悄数了数,足有上千人。 “我们得想办法拖延他们。”萧琰对刀疤脸说,“你去放火,烧他们的粮草,我去通知附近的驻军。” 刀疤脸点点头,摸向粮草营。萧琰则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希望能找到驻军的营地。 跑了约摸一个时辰,他终于看到了一面熟悉的旗帜——是边军都指挥使派来的援军!原来皇帝接到苏州知府的加急公文后,立刻派了五千边军南下,正好赶到。 “都指挥使,靖王的人就在前面的树林里,准备伏击陛下!” 都指挥使脸色一变:“立刻进攻!” 五千边军如潮水般涌向树林,靖王的部队猝不及防,很快就溃不成军。萧琰站在山坡上,看着这场激战,忽然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回头一看,竟是皇帝的南巡队伍! “陛下!”萧琰连忙迎上去。 皇帝勒住马,看着他满身的伤痕,赞许地点点头:“萧爱卿,辛苦你了。” “陛下,靖王还在王府里负隅顽抗,请陛下下令进攻。” 皇帝抽出腰间的佩剑,指向靖王府的方向:“叛逆不除,国无宁日。传朕旨意,拿下靖王,彻查所有同党!” 靖王府的攻坚战持续了整整一天。当萧琰带着士兵冲进王府时,靖王正坐在书房里,对着一幅江山社稷图发呆。 “靖王,束手就擒吧。” 靖王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输了,但我不服。凭什么他能当皇帝,我就不能?” “因为你心术不正,为了权力,不惜勾结外敌,残害忠良。”萧琰冷冷地说,“你看看这江南的百姓,他们想要的是安稳的日子,不是你的野心。” 靖王看着窗外,那里有他曾经种下的一棵玉兰树,如今已开满了洁白的花朵。他忽然笑了,笑得很凄凉:“也许你说得对。” 他摘下头上的王冠,扔在地上:“带我走吧。” 平定江南后,萧琰留在苏州处理善后事宜。他查抄了靖王的家产,救济了受灾的百姓,还为那些被冤枉的官员平反昭雪。 一个月后,他终于踏上了返回长安的路。船行在江南的水道上,两岸的风光依旧秀丽,但萧琰的心境却已不同。他经历了太多的生死和阴谋,也明白了为官的真正意义——不是权力,不是富贵,而是守护一方百姓的安宁。 回到京兆尹府的那天,长安城阳光明媚。赵忠和王勇早已等候在门口,看到他回来,都激动得热泪盈眶。 “大人,您可回来了!”赵忠递上一封奏折,“这是陛下的旨意,说您平定江南有功,要升您为御史大夫。” 萧琰接过奏折,却没有打开。他走到府衙门前,看着那块“明镜高悬”的匾额,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赵忠,王勇。”他转过身,目光坚定,“长安城的案子还很多,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赵忠和王勇重重地点点头。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也洒在京兆尹府的每一个角落,仿佛预示着一个新的开始。 第七章太子救驾拜兄弟 秋雨如针,扎透了林夏单薄的囚衣。 他蜷缩在监牢角落,铁链与石壁碰撞的脆响在空旷的地牢里回荡。潮湿的霉味混着血腥气钻进鼻腔,这是他被关进来的第三个月圆夜。左手腕上的旧伤又开始作痛,那是三年前随太子李承煜在漠北狩猎时,为护驾被野狼撕开的口子。 “林夏,出来。” 沉重的铁门被推开,狱卒阴鸷的脸在火把映照下像块浸了血的猪肝。林夏扶着墙站起来,铁链在脚踝处磨出的血痂又裂开了,温热的液体顺着小腿滑进草鞋。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自从吏部尚书张启年在府邸密室被毒杀,那枚刻着“林”字的玉佩出现在现场后,这样的“提审”就成了家常便饭。 刑房里的烙铁已经烧得通红,空气中飘着皮肉焦糊的气味。主审官是大理寺少卿王显,此人是张启年的门生,此刻正把玩着案上的青铜酒樽,看他的眼神像在打量待宰的牲畜。 “林护卫,”王显慢悠悠开口,指尖在樽沿划着圈,“张大人临终前,可是握着你的玉佩呢。” 林夏挺直脊背,铁链哗啦作响:“下官与张大人素无往来,玉佩半年前便已遗失。” “哦?”王显挑眉,从袖中甩出一卷纸,“那这通敌密信,又是怎么回事?” 宣纸在火把下泛着诡异的黄,上面的字迹模仿得惟妙惟肖。林夏瞳孔骤缩——信中竟写着他将边关布防图卖给北狄的细节,落款处赫然是他的名字。 “伪造!这是伪造的!”他猛地向前冲,铁链骤然绷紧,勒得锁骨生疼,“王大人明察,北狄细作惯用此等伎俩!” 王显冷笑一声,将信纸扔在地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张大人手握你通敌的证据,你这才痛下杀手吧。” 烙铁带着呼啸的风声朝他面门压来,林夏下意识偏头,滚烫的金属擦过耳廓,皮肉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却咬着牙没发出半点**。 他看见王显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随即被狠戾取代:“看来林护卫是铁了心要扛着。也好,咱家有的是法子让你开口。” 鞭子如毒蛇般缠上脊背,棉布瞬间被撕裂。林夏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石板,意识在剧痛中渐渐模糊。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漠北草原,少年李承煜笑着将一壶烈酒抛给他:“林夏,待我登基,你便是镇国大将军。” 那时的风是热的,酒是烈的,少年人的誓言比星辰还亮。 再次醒来时,林夏发现自己被扔进了死牢。 这里比普通监牢更阴暗潮湿,角落里堆着半腐的稻草,墙角爬满了白色的蛆虫。隔壁牢房的犯人不知何时没了声息,尸体就那样横陈着,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尝到满口铁锈味。耳廓的伤口已经溃烂,每动一下都牵扯着神经末梢的剧痛。更可怕的是,他感觉到一股寒气正从脚底往上爬——这是中毒的征兆。 那些人根本没打算让他活着招供。 意识沉沦的前一刻,林夏望着牢顶唯一的气窗。秋雨还在下,月光偶尔会透过云层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想起李承煜曾说,月光是天地间最公正的东西,无论王侯将相还是贩夫走卒,都能沐浴其辉。 可此刻的月光,为何照不进这不见天日的地牢? 第二章龙影现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了林夏。 他费力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中看到一队身着玄色锦袍的侍卫站在牢门外,腰间的鱼袋在火把下泛着银光。为首那人背对着他,墨色长发用玉冠束起,身形挺拔如松。 “都查清楚了?”清冷的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即使隔着牢门也让人心头一震。 “回殿下,”王显谄媚的声音响起,与昨日的凶狠判若两人,“人证物证确凿,林夏通敌弑官,罪无可赦。” “哦?”那人缓缓转过身,火把的光芒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剑眉入鬓,凤眸狭长,鼻梁高挺,正是当朝太子李承煜。 三年不见,他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眉宇间多了几分帝王的沉凝。 林夏的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想低下头,却被李承煜的目光牢牢锁住。那双深邃的眼眸扫过他满身的伤痕,掠过他脚踝渗血的镣铐,最后停留在他溃烂的耳廓上。 “王少卿,”李承煜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本王记得,林夏是父皇亲封的翊麾校尉,何时成了阶下囚?” 王显额头冒汗:“殿下有所不知,此案涉及通敌叛国,案情重大……” “重大到可以不经三司会审,就将朝廷命官打成这副模样?”李承煜打断他,缓步走到牢门前,目光落在林夏身上,“林夏,抬起头来。” 林夏咬着牙撑起身子,血腥味在喉咙里翻涌。他望着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喉头哽咽:“殿下……” 李承煜的指尖在牢门上的铁栏杆上轻轻敲击着,目光如炬:“王显,张启年案的卷宗,本王要立刻查看。” “这……”王显面露难色,“卷宗已封存,需得陛下旨意……” “本王的话,不好使吗?”李承煜眼神骤冷,周身散发出的威压让刑房内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分。 王显脸色煞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臣……臣这就去取!” 待王显仓皇离去,李承煜挥了挥手,侍卫们识趣地退出刑房。地牢里只剩下他们两人,铁链拖地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疼吗?”李承煜的声音放柔了些,伸手想触碰林夏的伤口,却被铁栏杆挡住。 林夏别过头,眼眶有些发热:“劳殿下挂心,臣……无碍。” “无碍?”李承煜自嘲地笑了笑,“你总是这样,从小到大,就算断了骨头也不肯说个疼字。” 他从袖中取出一小瓶药膏,透过栏杆缝隙递过去:“先涂着,本王会查清此事。” 林夏接过药瓶,入手微凉。这是太医院特制的金疮药,寻常人根本得不到。他捏着药瓶的手指微微颤抖,低声道:“谢殿下。” “林夏,”李承煜忽然开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三年前在漠北,你说过会永远信我。现在,你信不信我能还你清白?” 林夏猛地抬头,撞进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眸。仿佛有暖流从心底涌起,驱散了地牢的寒意。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因激动而沙哑:“臣信。” 李承煜笑了,那笑容如同冰雪初融,瞬间照亮了阴暗的刑房:“好。” 两个字,却比千言万语更有力量。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李承煜的贴身侍卫赵虎匆匆跑来,神色凝重:“殿下,宫里来人了,说是……贵妃娘娘请您即刻回东宫。” 李承煜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知道,这是他那位好二叔——靖王李承泽的手笔。张启年是靖王的心腹,如今死了,他们必然要找个替罪羊,而自己身边最得力的林夏,无疑是最好的目标。 “告诉来人,本王处理完公务自会回去。”李承煜淡淡道。 赵虎面露难色:“殿下,他们说……贵妃娘娘身子不适,陛下让您即刻回去侍疾。” 李承煜眸色沉了沉。父皇近来身体抱恙,朝政多由靖王把持,连带着那位贵妃也越发有恃无恐。这分明是逼他离开。 他看向林夏,后者正靠在墙上闭目养神,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可李承煜分明看到,他紧握的双拳指节泛白。 “赵虎,”李承煜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将林夏转移到天字监,派专人看守,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 “还有,”李承煜补充道,“去太医院请李院判,让他亲自来给林夏诊治。” 赵虎领命而去,刑房里再次安静下来。 李承煜望着牢中的林夏,轻声道:“等我。” 林夏没有睁眼,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脚步声渐远,牢门重新锁上。林夏缓缓睁开眼,看着那瓶金疮药,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他就知道,他的殿下不会丢下他。 第三章暗流涌 东宫,凝香殿。 李承煜端坐在紫檀木椅上,听着太医为贵妃诊脉。殿内熏着昂贵的龙涎香,却掩不住空气中若有似无的火药味。 “贵妃娘娘只是忧思过度,气血不畅,开几副安神汤调理便是。”太医恭敬地回话。 贵妃柳眉微蹙,语气带着几分不满:“本宫心口疼得厉害,怎会只是忧思过度?” 李承煜淡淡开口:“既然太医说无碍,娘娘便安心休养吧。父皇还在寝宫等着回话,儿臣先行告退。” “站住!”贵妃厉声喝道,“太子眼里还有没有本宫这个长辈?本宫身子不适,你竟如此敷衍!” 李承煜转过身,目光平静无波:“儿臣并非敷衍,只是父皇龙体为重。若娘娘真有不适,儿臣这就传旨,让太医院所有院判都来为娘娘诊治。” 贵妃脸色一白,她本就是装病想拖住李承煜,哪敢真让太医院的人来。 “不必了,”她强压下怒气,“本宫歇会儿便好。只是听闻太子今日去了大理寺狱,还将那通敌叛国的林夏转移了牢房?” “是。”李承煜坦然承认,“林夏是儿臣旧部,儿臣相信他的为人,此事定有蹊跷,需得仔细查探。” “太子真是太天真了,”贵妃嗤笑一声,“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好查的?依本宫看,这林夏就是狼子野心,说不定……还想连累太子呢。” 李承煜眸光微冷:“娘娘多虑了。林夏忠心耿耿,儿臣信得过他。” “信得过?”贵妃站起身,走到李承煜面前,压低声音,“太子可别忘了,林夏的父亲林啸,当年可是因通敌叛国被满门抄斩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林夏怕是也没安好心!” 这话如同一根针,狠狠刺在李承煜心上。 林啸是前镇国大将军,十二年前被诬陷通敌,林家满门抄斩,只有年幼的林夏被他暗中救下,寄养在忠仆家中。这件事是林夏心中最深的痛,也是李承煜一直想为林家洗刷的冤屈。 “娘娘慎言!”李承煜的声音冷得像冰,“林将军是忠是奸,自有公论。林夏更是儿臣亲自举荐入宫,若他有罪,儿臣愿一力承担!” 贵妃被他眼中的寒意吓得后退一步,随即又挺直腰板:“太子何必为了一个罪臣之后如此动怒?此事闹到父皇那里,怕是对太子也没好处。” 李承煜不再看她,转身便走:“儿臣告退。” 看着他决绝的背影,贵妃气得浑身发抖,对身边的宫女厉声道:“去,告诉靖王,太子护着林夏,恐怕会坏了我们的事!” 宫女领命匆匆离去,殿内只剩下贵妃一人。她望着李承煜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李承煜,你和你那个死鬼母亲一样,都碍眼得很! 离开凝香殿,李承煜没有去父皇寝宫,而是径直回了自己的书房——明德堂。 赵虎早已等候在那里,见李承煜回来,立刻上前禀报:“殿下,王显那边已经按您的吩咐,将张启年案的卷宗送来了。” “嗯,”李承煜点头,“放桌上吧。另外,林夏那边怎么样了?” “李院判已经去看过了,林护卫伤得很重,还有中毒的迹象,不过幸好发现及时,已经稳住了病情。”赵虎回话,“属下按您的吩咐,派了亲信看守天字监,任何人都靠近不了。” “好。”李承煜松了口气,“你去查一下,张启年死的那天晚上,林夏在何处,有何人可以作证。” “是,属下这就去办。” 赵虎离开后,李承煜拿起卷宗,仔细翻阅起来。 卷宗里的证据确实很“完整”:刻着“林”字的玉佩、通敌的密信、还有几个声称看到林夏在张启年府邸附近出现的证人。 一切都指向林夏,仿佛他就是凶手无疑。 但李承煜知道,这恰恰是最大的破绽。林夏行事向来谨慎,若真要杀人,怎会留下如此多的痕迹? 他翻到张启年的尸检报告,上面写着张启年是中了一种名为“牵机引”的剧毒而死。这种毒药发作极快,且无色无味,寻常人根本得不到。 能接触到“牵机引”,又能布置得如此天衣无缝,背后之人绝非等闲之辈。 李承煜放下卷宗,揉了揉眉心。他隐隐觉得,张启年的死,恐怕不仅仅是为了陷害林夏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殿下,不好了!”赵虎神色慌张地跑进来,“林护卫……林护卫在牢里自尽了!” 李承煜猛地站起身,脸色骤变:“你说什么?!” 第四章生死劫 李承煜赶到天字监时,牢门外围满了侍卫。他一把推开人群,冲了进去。 林夏躺在冰冷的地上,手腕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染红了身下的稻草。他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眼看就要不行了。 “林夏!”李承煜冲过去,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你醒醒!不准睡!” 林夏缓缓睁开眼,看到李承煜焦急的脸,虚弱地笑了笑:“殿下……我没事……” “还说没事!”李承煜怒吼道,眼中却泛起了红血丝,“谁让你做傻事的?!” “我……”林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咳出一口血来。 “快传太医!”李承煜对着门外大喊。 很快,李院判带着医童匆匆赶来。他看到牢里的情景,也是一惊,连忙上前为林夏诊治。 “怎么样?”李承煜紧张地问道。 李院判把了脉,又查看了伤口,眉头紧锁:“回殿下,林护卫失血过多,又中了慢性毒药,本就虚弱,这一下……恐怕是凶多吉少。” “我不管!”李承煜抓住李院判的胳膊,“你必须救活他!要是他死了,本王拆了你们太医院!” “殿下息怒,”李院判连忙道,“臣定会尽力,但能不能挺过去,还要看林护卫自己的求生意志。” 他一边说着,一边让医童拿出金针和药材,开始为林夏施针止血,喂药解毒。 李承煜守在一旁,紧紧握着林夏冰冷的手。他看着林夏毫无血色的脸,心中充满了自责和愤怒。 是他没用,没能保护好林夏,让他受了这么多苦。 不知过了多久,李院判终于松了口气:“殿下,血止住了,毒药也暂时压制住了。只是林护卫身子太虚,还需好生静养。” 李承煜这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有劳李院判了,一定要好好照料他。” “臣遵命。” 李院判带着医童离开后,李承煜让侍卫把林夏抬到自己在监牢附近的一处临时住处,又派了专人看守。 他坐在床边,看着沉睡的林夏,心中疑窦丛生。 林夏不是个会轻易放弃生命的人,他为什么要自尽? 难道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就在这时,赵虎悄悄走了进来:“殿下,属下查到一些线索。” “说。”李承煜头也不抬地说道。 “属下刚才去查林护卫自尽前的情况,发现有个狱卒形迹可疑。属下抓住他盘问,他招了,说是有人给了他一百两银子,让他在林护卫的饭里下了迷药,还把一把匕首偷偷放在了林护卫的牢房里。”赵虎回话。 “是谁指使他的?”李承煜冷声问道。 “他说……是靖王身边的亲信,赵德海。” 第八章 赵德海又来挑事(一) 暮春的午后,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梧桐叶,在林府青石板铺就的庭院里洒下斑驳的光影。 萧琰背着半旧的书箧,步履轻缓地穿过月洞门,眉宇间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却难掩一身清隽的书卷气。 他刚从百里外的书院访友归来,衣袂上还沾着些许尘土,尚未及拂去,便听见前院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哗。 “萧书生可算回来了?老子在这儿等你半天了!” 一个粗嘎的嗓门划破了庭院的宁静,像一块石子打破了原本平静的湖面。 萧琰眉头微蹙,抬眼望去,只见前院的影壁旁叉着个敞着衣襟的壮汉,正是镇上有名的泼皮赵德海。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流里流气的跟班,三人堵在林府大门内侧,正对着门房老张头吹胡子瞪眼。 老张头是林府的老人,见萧琰回来了,忙上前两步,低声道:“萧先生,这赵德海从午时就来了,说非要见您,拦都拦不住。” 萧琰微微颔首,将书箧递给迎上来的丫鬟春桃,沉声道:“知道了。”他整理了一下衣襟,缓步走向赵德海,目光平静无波,“赵兄找我,不知有何见教?” 赵德海斜睨着萧琰,嘴角撇出一抹讥讽的笑:“萧先生?呵,一个寄人篱下的穷书生,也配称‘先生’?我看叫‘萧穷酸’还差不多!”他说着,故意往地上啐了一口,“别以为躲在林府里就没事了,上次你坏了老子的好事,这笔账,今天该算了!” 萧琰眸光微动。他想起半月前,曾撞见赵德海在巷子里调戏卖花的少女,当时他虽手无缚鸡之力,却凭着一番义正辞严的呵斥,引来了巡街的差役,让赵德海没能得手。想来,这泼皮是记恨在心了。 “赵兄说笑了,”萧琰语气淡然,“那日之事,不过是路见不平。若论算账,倒是赵兄该反思自身行径才是。” “反思?老子反思个屁!”赵德海被戳到痛处,顿时炸了毛,上前一步就要推搡萧琰,“我告诉你萧穷酸,今天要么给老子磕三个响头赔罪,要么就别怪老子不客气,拆了这林府的门槛!” “放肆!” 一声厉喝从正厅方向传来。林府的管家林忠快步走出,他穿着青色长衫,面容肃穆,虽已年过五旬,却自有一股威严。“赵德海,这是林府地界,岂容你撒野?” 赵德海见了林忠,气焰稍敛,但嘴上仍不饶人:“林管家,这是我跟萧穷酸之间的私事,与林府无关,你最好别插手!” “萧先生是我林府的贵客,”林忠冷冷道,“你在林府门前寻衅滋事,就是与林府为敌。念你是街坊,速速离去,否则休怪我报官处理。” 赵德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虽蛮横,却也知道林府在镇上颇有声望,真报了官,他讨不到好。但就这么走了,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他眼珠一转,看向萧琰,阴恻恻地笑道:“好,好得很!萧穷酸,你有种!咱们走着瞧!”说罢,狠狠瞪了萧琰一眼,带着两个跟班骂骂咧咧地走了。 一场风波暂歇,林忠转向萧琰,温声道:“萧先生,让你受委屈了。这赵德海是镇上的无赖,日后若再纠缠,只管告知老奴便是。” 萧琰拱手道:“多谢林管家解围,晚辈愧不敢当。”他看着赵德海离去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忧虑。他太了解这种人的脾性,今日之事,绝不会就此了结。 赵德海离开林府后,并未走远。他在街角的茶摊坐下,一碗粗茶喝得滋滋作响,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海哥,就这么算了?”一个跟班不甘心地问道。 “算了?怎么可能!”赵德海把茶碗往桌上一顿,溅出不少茶水,“那萧穷酸仗着林府撑腰,竟敢跟老子叫板,不给他点颜色看看,老子以后还怎么在镇上立足!” 另一个跟班谄媚道:“海哥英明!要不,咱们晚上去堵他?趁他落单的时候,给他一顿好打,看他还敢不敢嚣张!” 赵德海摇摇头:“蠢货!林府守卫虽不算严密,但夜里行事风险太大,万一被抓住,那老东西肯定会报官。”他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强硬不行,咱们来软的。那萧穷酸不是爱装清高吗?咱们就毁了他的名声,看林府还会不会留他!” 两个跟班面面相觑:“毁名声?怎么毁?” “你们想啊,”赵德海压低声音,“他一个穷书生,孤身在林府,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咱们就去街坊邻里那里散播谣言,说他跟林府的哪位小姐有染,图谋林府的家产。这种话传出去,看他还怎么做人!” 两个跟班顿时拍手叫好:“海哥这主意高!那萧书生看着文质彬彬的,说不定真有这心思呢!” 赵德海得意地笑了:“管他有没有,先传出去再说!三人成虎,传着传着,就由不得他不承认了!” 接下来的几日,镇上果然开始流传一些关于萧琰的风言风语。起初只是零星几句,说他一个外姓人,在林府住得太久,不合规矩。渐渐地,传言越来越离谱,竟真如赵德海所料,有人说亲眼看见萧琰深夜进入林府千金林婉清的院子,两人举止亲密。 林婉清是林府的掌上明珠,年方十六,貌美聪慧,在镇上颇有美名。这传言一出,顿时引起轩然大波。林府上下震怒,林老爷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当即就要把散布谣言的人抓来问罪。 林忠劝道:“老爷息怒。此时动怒,反而会让谣言传得更凶。当务之急,是查清谣言的源头,当众戳穿,才能还萧先生和小姐一个清白。” 林老爷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说得对。林忠,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是,老爷。” 林忠办事老练,他没有大张旗鼓地调查,而是悄悄派了几个得力的下人,在镇上暗中打探。很快,就有了线索——谣言最早是从赵德海那两个跟班的嘴里传出来的。 林忠将结果禀报给林老爷,林老爷气得拍了桌子:“又是赵德海这个无赖!上次饶了他,他竟敢变本加厉,真是岂有此理!” “老爷,”林忠道,“赵德海此举,显然是针对萧先生。依老奴看,不如直接将他抓来,逼他当众澄清?” 林老爷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不妥。赵德海是个滚刀肉,就算抓来,他也未必肯说实话,反而可能胡搅蛮缠,把事情闹得更大。”他看向窗外,“萧先生是个有才学、有风骨的年轻人,不能让他受此污蔑。林忠,你去告诉萧先生,此事林府定会给他一个交代,让他安心便是。” “是,老爷。” 林忠来到萧琰的书房,将老爷的意思转告。萧琰正在灯下看书,闻言放下书卷,起身道谢:“多谢林老爷和林管家信任,晚辈感激不尽。只是此事因晚辈而起,牵连到林府和婉清小姐,晚辈心中实在不安。” 林忠温声道:“萧先生不必自责。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那赵德海的伎俩,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 萧琰点点头,心中却明白,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赵德海既然敢铤而走险散播谣言,背后说不定还有更深的算计。他看向林忠,忽然问道:“林管家,不知赵德海与镇上其他人家,可有什么过节?” 林忠想了想,道:“这赵德海横行霸道,得罪的人不少,但要说深仇大恨,倒也没有。不过……”他顿了顿,“听说他最近跟城南的王财主走得很近。那王财主为人吝啬,且心术不正,两人臭味相投,说不定能搞出些事端。” 萧琰心中一动:“王财主?他与林府有过节吗?” “倒也没有直接的过节,”林忠道,“只是王财主一直觊觎城西那块地,而那块地,林府也有意购置,为此,两人曾有过几次争执。” 萧琰若有所思。难道赵德海散播谣言,是受了王财主的指使,想借此扰乱林府,趁机夺取那块地?若真是如此,事情就复杂多了。 “多谢林管家告知,”萧琰道,“晚辈明白了。” 林忠离开后,萧琰重新坐下,却再也无心看书。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被动等待,必须主动出击,才能查清真相,洗刷冤屈,也不辜负林府的信任。 接下来的几日,镇上的谣言愈演愈烈,甚至有人在林府门外指指点点。林婉清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受此牵连,整日闭门不出,以泪洗面。林老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又苦无对策。 萧琰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决定不能再等下去了。 这日,萧琰换上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独自一人走出了林府。他没有去别处,径直走向了镇上最热闹的集市。 此时正是赶集的日子,集市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萧琰找了个显眼的位置站定,深吸一口气,朗声道:“诸位乡亲,请静一静,听在下说几句话!” 他的声音清朗,带着一股书卷气,在嘈杂的集市上竟也传开了。不少人好奇地围了过来,想看看这个在林府寄居的书生要做什么。 萧琰环视众人,目光坦然:“在下萧琰,近日听闻镇上有些关于在下和林府婉清小姐的谣言,说在下与小姐有染,图谋林府家产。今日,在下在此当众澄清——这些都是无稽之谈!”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议论声。 “萧先生,空口无凭,谁信啊?”一个尖酸的声音响起,正是赵德海的一个跟班。 萧琰看向那人,平静道:“这位兄台说得好,空口无凭,难以服众。但在下也想请问,说在下与婉清小姐有染,可有证据?是有人亲眼所见,还是亲耳所闻?” 那人顿时语塞,支支吾吾道:“我……我是听别人说的……” “听别人说的?”萧琰提高了声音,“道听途说,便四处散播,毁坏他人名声,这难道就是君子所为?婉清小姐是大家闺秀,冰清玉洁,岂能容尔等如此污蔑!” 他的话掷地有声,不少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萧琰继续道:“在下寄居林府,蒙林老爷和林夫人收留,感激不尽。林府待在下恩重如山,在下唯有刻苦攻读,将来考取功名,方能报答一二,怎会有如此龌龊的想法?至于图谋家产,更是天方夜谭!林府家大业大,在下一介书生,身无长物,就算有此心思,又有何能力图谋?” “说得好!”人群中有人喊道,“萧先生是个老实人,我看那些谣言都是假的!” “就是!赵德海那伙人平日里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就是他们瞎编的!” 萧琰趁热打铁道:“诸位乡亲明辨是非,在下感激不尽。谣言止于智者,希望大家不要再轻信谣言,更不要传播谣言。若有人再恶意中伤,在下绝不姑息,定当报官处理,维护自身和林府的清白!” 说完,他对着众人深深一揖,转身离开了集市。 萧琰的这番话,在镇上引起了不小的反响。不少原本相信谣言的人,开始动摇;而那些原本就不相信的人,则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看法。谣言的传播,明显放缓了。 赵德海在茶摊听到消息,气得暴跳如雷:“好个萧穷酸,竟敢当众坏老子的好事!看来不给你点厉害尝尝,你是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他当即决定,要给萧琰来个更狠的。 几日后的一个清晨,林府的下人发现,府门前的石狮子上,被人泼了一身污秽之物,旁边还贴着一张纸条,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萧琰滚出林府,否则下场比这石狮子还惨!” 林忠看到后,气得浑身发抖,当即就要派人去抓赵德海。 萧琰拦住了他:“林管家息怒。这显然是赵德海的激将法,若我们此时冲动,反而会落入他的圈套。” “那难道就这么算了?”林忠怒道,“这也太欺人太甚了!” 第九章 赵德海又来挑事(二) 萧琰道:“当然不能算了。但我们不能主动去找他,而是要让他自己露出马脚。”他沉吟片刻,“林管家,能否借一步说话?” 两人来到书房,萧琰低声道:“晚辈有一计,或许能让赵德海自食恶果。” 林忠忙问:“什么计策?” 萧琰附在林忠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林忠听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点了点头:“此计甚妙!就依萧先生所言。” 当天下午,镇上就传出消息,说萧琰因为不堪忍受谣言和骚扰,决定离开林府,回老家去。 赵德海听到这个消息,得意非凡:“我就说嘛,那萧穷酸根本不经吓!走了好,走了老子就清静了!” 他的跟班道:“海哥,要不要再去送送他?给他加点料?” 赵德海笑道:“不必了。他既然识相地走了,就别赶尽杀绝了。不过,为了庆祝一下,今晚咱们去喝几杯!” 然而,赵德海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萧琰和林忠设下的圈套。萧琰根本没有离开,而是躲在林府的一处偏僻小院里,静观其变。 果然,当晚三更时分,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潜入了林府。此人正是赵德海。他以为萧琰已经离开,林府众人放松了警惕,便想趁机偷些东西,既能捞点好处,又能嫁祸给萧琰,说他临走前盗走了林府财物。 赵德海对林府的地形不熟,摸摸索索地来到书房外,正准备撬门,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大喝:“抓贼啊!” 他吓了一跳,转身就跑,却被早已埋伏在周围的家丁团团围住。很快,他就被捆得结结实实,押到了林老爷面前。 林老爷端坐堂上,目光如炬地看着赵德海:“赵德海,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潜入林府行窃!” 赵德海吓得魂飞魄散,连连求饶:“林老爷饶命!小人一时糊涂,再也不敢了!” “一时糊涂?”林老爷冷哼一声,“你白天在府门前挑衅,晚上又潜入府中行窃,还敢说只是一时糊涂?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会悔改的!” 说罢,林老爷吩咐道:“把他送到官府去,让知县大人好好审问审问!” 赵德海这才知道自己中了圈套,哭喊着道:“是萧琰!都是萧琰算计我!林老爷,你不能信他啊!” 但此时,说什么都晚了。家丁们推推搡搡地把他押了出去。 赵德海被送到官府后,起初还想狡辩,但在人证物证面前,他不得不低头认罪。他不仅承认了潜入林府行窃的事实,还交代了之前散播谣言、在府门前挑衅等一系列恶行。 知县大人对赵德海这种无赖早已深恶痛绝,当即判了他杖责三十,发配边疆充军。 消息传到镇上,百姓们无不拍手称快。 萧琰的冤屈得以洗刷,林府的名声也恢复了往日的荣光。林老爷对萧琰更是赞赏有加:“萧先生,此次多亏了你运筹帷幄,才能揭穿赵德海的阴谋。老夫真是佩服啊!” 萧琰谦逊道:“林老爷过奖了。这都是晚辈应该做的。” 林婉清也特地来到书房,向萧琰道谢:“萧先生,多谢你为我洗刷冤屈。之前……是我误会你了。” 萧琰看着眼前这位亭亭玉立的少女,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婉清小姐不必客气。保护小姐的名节,是晚辈的本分。” 经历了这件事,萧琰在林府的地位更加稳固了。他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要用自己的智慧和才华,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不辜负林府的信任和期望。 而赵德海,最终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他被发配边疆后,再也没有回来过。镇上的人们渐渐淡忘了这个无赖,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日子一天天过去,萧琰在林府潜心苦读,学问日益精进。林老爷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时常与他探讨经史子集,对他的才华赞不绝口。 然而,平静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 这日,林老爷收到一封来自京城的信件,看完后,脸色变得十分凝重。 林忠见老爷神色不对,忙问道:“老爷,出什么事了?” 林老爷叹了口气:“京城的王御史来信说,朝廷打算在咱们镇上设立一个新的税卡,征收过往商税。” 林忠惊讶道:“设立税卡?这对咱们镇上的商户来说,可不是好事啊!赋税加重,生意肯定会受到影响。” 林老爷道:“是啊。而且,王御史还说,负责此事的官员,是他的政敌李大人。那李大人贪婪成性,若让他来负责设立税卡,恐怕会借机盘剥百姓,到时候,咱们镇上可就遭殃了。” 萧琰恰好路过,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上前道:“林老爷,林管家,不知发生了何事?” 林老爷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萧琰。 萧琰听完,沉吟道:“设立税卡,本是朝廷的正常举措,但若是被贪官污吏利用,确实会给百姓带来灾难。不知林老爷打算如何应对?” 林老爷道:“我正为此事发愁。咱们虽是地方乡绅,但人微言轻,恐怕难以改变朝廷的决定。” 萧琰道:“林老爷不必过于忧虑。晚辈倒有一个想法,或许能阻止李大人来此。” 林老爷忙问:“什么想法?” 萧琰道:“李大人贪婪成性,必然会在设立税卡的过程中中饱私囊。咱们可以搜集他贪赃枉法的证据,呈报给朝廷,弹劾他。只要朝廷查明真相,必然会撤换他,另派清廉的官员来负责此事。” 林老爷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但李大人远在京城,咱们如何搜集他的证据?” 萧琰道:“晚辈听说,李大人有个表弟,在咱们邻近的县城做县令,名叫张县令。这张县令跟他表哥一样,也是个贪官。咱们可以从张县令入手,搜集他贪赃枉法的证据,然后顺藤摸瓜,找到李大人的罪证。” 林老爷点头道:“好!就依萧先生所言!此事就交给你去办,需要什么人手和财物,尽管开口。” 萧琰拱手道:“请林老爷放心,晚辈定当尽力而为。” 于是,萧琰开始着手调查张县令的罪证。他知道,这绝非易事,但为了镇上的百姓,他必须全力以赴。 萧琰首先想到的是,要找到一个了解张县令底细的人。他听说,邻近县城有个老秀才,曾在县衙做过文书,因看不惯张县令的所作所为,愤然辞职。萧琰决定去拜访这位老秀才。 这日,萧琰换上一身普通的衣服,带着一些礼物,来到了邻近的县城。他几经打听,终于找到了老秀才的家。 老秀才的家很简陋,只有两间破旧的茅草屋。萧琰上前敲门,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打开了门。 “请问,您是王秀才吗?”萧琰拱手道。 老者打量了萧琰一番,道:“正是在下。不知先生找在下何事?” 萧琰道:“晚辈萧琰,久闻老先生高义,特来拜访。”他把带来的礼物递了过去。 王秀才摆摆手,道:“先生不必多礼,请进屋说话。” 两人进屋坐下,萧琰开门见山地道:“老先生,晚辈此次前来,是想向您打听一些关于张县令的事情。” 王秀才闻言,脸色微变:“张县令?先生打听他做什么?” 萧琰道:“晚辈听说,张县令贪赃枉法,欺压百姓,晚辈想搜集他的罪证,弹劾他,为民除害。” 王秀才沉默了片刻,道:“张县令确实不是个好官。他上任以来,横征暴敛,搜刮民脂民膏,百姓们苦不堪言。但他势力庞大,又有京城的李大人撑腰,想要弹劾他,谈何容易啊!” 萧琰道:“晚辈知道此事不易,但为了百姓,晚辈愿意一试。还请老先生能指点一二。” 王秀才看着萧琰,眼中露出一丝敬佩:“先生有此志向,实在难得。好吧,老夫就告诉你一些我知道的事情。” 接下来,王秀才向萧琰讲述了张县令的种种恶行:他如何虚报灾情,骗取朝廷赈灾款;如何收受贿赂,为罪犯开脱罪责;如何强占百姓土地,建造豪宅…… 萧琰一边听,一边认真记录,心中对张县令的愤怒越来越强烈。 最后,王秀才道:“张县令有个账本,记录了他收受贿赂的明细。这个账本是他的命根子,从不离身。如果能拿到这个账本,就能定他的罪了。” 萧琰眼前一亮:“账本?不知老先生可知这账本藏在何处?” 王秀才道:“我也不知道具体藏在何处。但我听说,张县令每晚都会把账本锁在县衙的书房里。” 萧琰道:“多谢老先生告知。晚辈告辞了。” 离开老秀才家后,萧琰陷入了沉思。要拿到张县令的账本,必须潜入县衙的书房,这无疑是十分危险的。但为了能弹劾张县令,为民除害,他决定冒险一试。 几日后的一个夜晚,月黑风高,正是行动的好时机。 萧琰换上一身夜行衣,悄悄潜入了邻近县城的县衙。县衙的守卫虽然严密,但萧琰凭借着灵活的身手和过人的智慧,避开了巡逻的衙役,顺利地来到了书房外。 书房的门是锁着的。萧琰从怀里掏出一根细铁丝,小心翼翼地摆弄着锁孔。没过多久,只听“咔哒”一声,锁开了。 萧琰轻轻推开门,闪身进入书房。书房里很暗,只有窗外透进来的一丝月光。他借着月光,在书房里仔细搜索起来。 书架上摆满了书籍,桌子上堆放着一些公文。萧琰翻来翻去,却始终没有找到王秀才所说的账本。 就在他有些焦急的时候,忽然发现桌子底下有一个暗格。他心中一动,忙蹲下身,打开暗格,里面果然放着一个精致的木盒。 萧琰打开木盒,里面果然是一本账本。他拿起账本,借着月光翻看了几页,上面详细记录了张县令收受贿赂的时间、金额和行贿人的姓名,证据确凿。 萧琰心中一喜,正准备把账本藏起来,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他知道,一定是有人来了。他忙把账本藏在怀里,然后迅速躲到了书架后面。 很快,一个肥胖的身影走进了书房,正是张县令。他手里拿着一盏灯笼,在书房里看了看,没有发现异常,便走到桌子前,打开暗格,发现木盒不见了,顿时大惊失色:“不好!账本不见了!” 他连忙呼喊衙役:“快来人啊!有贼!我的账本被偷了!” 衙役们听到呼喊,纷纷冲进书房。 “大人,怎么了?” “我的账本被偷了!快,给我搜!一定要把贼给我找出来!”张县令气急败坏地喊道。 衙役们在书房里四处搜查起来。萧琰躲在书架后面,屏住呼吸,心脏怦怦直跳。他知道,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衙役们快要搜到书架后面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不好了!大人,监狱里的犯人越狱了!” 张县令闻言,大惊道:“什么?犯人越狱了?快,快去追!” 衙役们也顾不上搜查书房了,纷纷跟着张县令跑了出去。 萧琰这才松了一口气,趁机从书架后面出来,迅速离开了书房,逃出了县衙。 回到林府后,萧琰把账本交给了林老爷。林老爷看完账本,愤怒道:“张县令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如此贪赃枉法!” 萧琰道:“林老爷,有了这个账本,我们就可以弹劾张县令了。” 林老爷道:“好!我这就写信给王御史,把账本寄给他,让他呈给皇上,定张县令和李大人的罪!” 王御史收到林老爷的信和账本后,勃然大怒。他早就对李大人和张县令的所作所为有所耳闻,只是一直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如今有了这个账本,他终于可以为民除害了。 王御史当即拿着账本进宫面圣,将李大人和张县令的罪证一一呈给了皇上。 皇上看完账本,龙颜大怒:“岂有此理!竟敢如此贪赃枉法,欺压百姓!传朕旨意,将李大人和张县令革职查办,抄没家产,严惩不贷!” 很快,李大人和张县令就被押入了大牢。他们的党羽也受到了牵连,纷纷被革职查办。 消息传到镇上和邻近的县城,百姓们无不欢欣鼓舞,奔走相告。他们纷纷来到林府,感谢萧琰和林老爷为他们除了一大害。 林老爷笑道:“这都是萧先生的功劳啊!若不是他挺身而出,搜集到了证据,咱们还不知道要被那两个贪官欺压多久呢!” 萧琰拱手道:“林老爷过奖了。为民除害,是晚辈应尽的责任。” 经历了这件事,萧琰的名声在镇上和邻近的县城传开了。人们都称赞他是一个有勇有谋、为民做主的好书生。 而萧琰自己,也从这件事中得到了成长。他明白了,作为一个读书人,不仅要有渊博的学问,更要有担当和勇气,要为百姓办实事,才能真正实现自己的价值。 几年后,朝廷开科取士。萧琰辞别了林老爷和林府众人,前往京城参加科举考试。 凭借着渊博的学问和过人的才华,萧琰一路过关斩将,最终在殿试中脱颖而出,高中状元。 皇上见萧琰年轻有为,才华横溢,十分赏识,当即任命他为翰林院修撰,留在京城为官。 萧琰在京城为官期间,始终牢记自己的初心,清正廉洁,刚正不阿,为百姓做了许多实事,深受百姓的爱戴和皇上的信任。 后来,萧琰因政绩卓著,被提拔为御史大夫,负责监察百官,弹劾贪官污吏。他不畏权贵,秉公执法,许多贪官污吏都在他的弹劾下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萧琰并没有忘记林府的恩情。他时常派人给林府送去财物,问候林老爷和林府众人。林老爷见萧琰有如此成就,心中十分欣慰。 林婉清也早已长大成人,嫁给了一个门当户对的书香门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萧琰在官场上步步高升,最终成为了朝廷的栋梁之材。他始终坚守着自己的信念,为国家和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而那个曾经欺负过他的泼皮赵德海,早已在边疆的苦寒之地客死他乡,无人问津。 这世间的公道,或许会迟到,但终究不会缺席。萧琰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气,不仅为自己赢得了尊严和荣誉,也为百姓带来了福祉,谱写了一段属于自己的传奇人生。 第十章王爷当场怒救场 晨曦微露,金色的阳光透过朱红的窗棂,洒在萧琰略显单薄的身影上。他身着一袭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步履沉稳地踏入那座象征着权力巅峰的紫宸殿。殿内庄严肃穆,檀香袅袅,文武百官分列两侧,目光如炬,齐刷刷地投向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面孔。 萧琰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紧张与激动。他来自江南小镇,寒窗苦读十余载,凭借着一篇针砭时弊的策论,意外得到了陛下的赏识,被破格提拔入朝,授予翰林院编修一职。这对于一个毫无背景的寒门书生而言,是天大的恩赐,也是前所未有的挑战。 “臣萧琰,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萧琰按照事先演练的礼仪,跪地叩拜,声音虽略带青涩,却透着一股坚定。 龙椅上的皇帝李新宇微微颔首,沉声道:“平身吧,萧爱卿不必多礼。你的策论朕看过了,见解独到,颇有见地,望你日后能为朝廷尽心尽力。” “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萧琰起身,目光直视皇帝李新宇,眼中满是赤诚。 然而,他的出现,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朝堂之上激起了层层涟漪。那些世代为官的世家子弟,早已习惯了朝堂上的格局,对于萧琰这样一个“空降兵”,充满了鄙夷与不屑。 退朝后,萧琰刚走出紫宸殿,就被一群官员围住。为首的是吏部侍郎张谦,他身材微胖,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语气却带着几分嘲讽:“这位便是萧编修吧?真是年轻有为啊,不知萧编修出自哪家名门望族?” 萧琰坦然道:“下官出身寒门,并无显赫家世。” “哦?原来是寒门子弟。”张谦故作惊讶,随即话锋一转,“那不知萧编修师从何人?竟能有如此能耐,一步登天?” 周围的官员们也纷纷附和,言语间充满了质疑与挑衅。萧琰明白,他们是在试探自己的底细,若是自己稍有退缩,恐怕日后在朝堂上便难以立足。 他挺直脊梁,朗声道:“下官自幼苦读,师从天地,从典籍中汲取智慧。此次能得陛下赏识,全凭一腔赤诚与微薄才学,并非依靠旁门左道。” “哈哈哈,好一个师从天地!”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户部主事刘成,他是张谦的门生,向来狐假虎威,“萧编修口气倒是不小,只是不知这朝堂之上,可不是光凭几句豪言壮语就能混得下去的。” 萧琰眉头微蹙,正欲反驳,却见张谦摆了摆手,假惺惺地说道:“刘主事休得无礼。萧编修毕竟是陛下看中的人,我们理应多加关照才是。只是这翰林院乃是藏龙卧虎之地,萧编修初来乍到,还需多学习学习规矩才是。” 萧琰心中了然,这些人分明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他压下心中的怒火,平静地说:“多谢张侍郎提醒,下官自当谨守规矩,努力学习。” 说罢,他便想绕过众人离开,可刘成却故意挡在他面前,阴阳怪气地说:“萧编修别急着走啊,听闻你那篇策论写得精妙,不如给我们好好讲讲,让我们也长长见识?” 周围的官员们顿时哄堂大笑,显然是想看萧琰出丑。萧琰深知,若是在这里退缩,只会让他们更加得寸进尺。他定了定神,缓缓开口:“策论中的观点,皆是下官对时事的一些浅见,既然刘主事有兴趣,下官便斗胆一说。” 随后,萧琰引经据典,条理清晰地阐述了自己的观点,从民生疾苦到边疆防务,分析得头头是道。他的话语掷地有声,让原本嬉笑的官员们渐渐安静下来,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张谦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他没想到这个寒门书生竟有如此才学,心中的妒恨更甚。待萧琰说完,他冷冷地说:“萧编修果然有些才学,只是空谈误国,实干兴邦,不知萧编修能否将这些理论付诸实践呢?” 萧琰毫不示弱:“下官愿效犬马之劳,只要朝廷有需要,下官定当全力以赴。” “好,有胆识!”张谦阴恻恻地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城郊的堤坝修缮一事,就交给萧编修负责吧。此事关乎民生,可不能出半点差错啊。” 众人都知道,城郊的堤坝年久失修,问题重重,而且涉及到多方利益,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张谦此举,分明是想给萧琰一个难题,让他知难而退。 萧琰自然也明白其中的蹊跷,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接下了这个任务:“下官遵旨。” 看着萧琰离去的背影,张谦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刘成凑上前来,低声道:“老师,就让他这么去了?” 张谦冷哼一声:“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子,给他点颜色看看,他就知道这朝堂的厉害。我们等着看好戏就是了。” 萧琰领命后,立刻前往城郊的堤坝查看情况。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堤坝多处出现裂缝,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坍塌,河水浑浊不堪,随时都有决堤的危险。 他找来当地的官员询问情况,可那些官员却支支吾吾,言语闪烁,显然是有所隐瞒。萧琰心知肚明,这里面肯定有猫腻。他没有声张,只是默默地记录着堤坝的损坏情况,并走访了附近的百姓。 从百姓口中得知,这堤坝早已该修缮,可每次拨款下来,都被层层克扣,到了实际修缮的时候,早已所剩无几。而且负责此事的官员与当地的豪强勾结,将堤坝修缮工程承包给亲信,偷工减料,中饱私囊,才导致堤坝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萧琰怒不可遏,他没想到这些官员竟敢如此胆大妄为,置百姓的生死于不顾。他当即决定,一定要彻查此事,还百姓一个公道。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当萧琰开始着手调查时,却遭到了重重阻碍。 那些涉及此事的官员对他百般刁难,不仅不配合调查,还处处设绊子。当地的豪强也派人威胁他,让他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后果自负。 萧琰毫不畏惧,他坚信正义终将战胜邪恶。他顶住压力,一方面继续深入调查,收集证据;另一方面,组织百姓,临时加固堤坝,防止河水决堤。 在这个过程中,萧琰展现出了卓越的组织能力和坚韧不拔的毅力。他与百姓同吃同住,亲自参与到堤坝的加固工作中,赢得了百姓们的信任与支持。 可张谦等人却不想看到萧琰顺利完成任务。他们暗中指使亲信,散布谣言,说萧琰利用堤坝修缮之机,中饱私囊,克扣百姓的工钱。一时间,流言蜚语四起,不明真相的百姓开始对萧琰产生了怀疑。 萧琰陷入了困境之中,他既要应对来自官员和豪强的阻挠,又要平息百姓的疑虑。就在他焦头烂额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靖王李正龙,是当今圣上的弟弟,手握重兵,性情刚毅,为人正直,在朝中颇有威望。他向来不齿那些贪官污吏的所作所为,对于朝堂上的派系斗争也不屑一顾。 这日,李正龙在巡查边疆返回京城的途中,路过城郊,正好看到了萧琰带领百姓加固堤坝的场景。他心中有些疑惑,一个翰林院编修,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干这种粗活? 于是,李正龙派人去打听情况。当得知萧琰是被张谦等人故意刁难,派来负责这棘手的堤坝修缮工作,而且还遭到了重重阻挠和污蔑时,李正龙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他仔细观察着萧琰,只见那个年轻的书生虽然面带疲惫,却眼神坚定,指挥着百姓们有条不紊地工作,丝毫没有退缩之意。李正龙心中暗暗点头,觉得这个萧琰倒是个有担当的人。 “去,把那些散布谣言的人给本王抓起来,查清是谁在背后指使。”李正龙对身边的侍卫吩咐道。 侍卫领命而去,很快就将几个散布谣言的地痞无赖抓了过来。 经过一番审讯,他们很快就交代了是受当地豪强的指使,而那豪强又是听从了张谦门生刘成的命令。 李正龙得知真相后,怒不可遏:“张谦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欺压一个寒门书生,还置百姓的生死于不顾!” 他当即决定,要好好管管这件事。 几日后,早朝之上,张谦率先发难,弹劾萧琰在堤坝修缮过程中玩忽职守,克扣工钱,导致民怨沸腾。 “陛下,萧编修负责堤坝修缮一事,不仅毫无进展,反而激起民愤,实乃无能之辈,请陛下严惩。”张谦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说道。 刘成等人也纷纷附和,列举了一些所谓的“证据”,矛头直指萧琰。 萧琰连忙出列,反驳道:“陛下,臣冤枉!张侍郎所言纯属污蔑,堤坝修缮之所以进展缓慢,是因为有人从中作梗,克扣款项,还散布谣言,扰乱民心。臣这里有百姓的联名上书,足以证明臣的清白。” 说罢,萧琰将一卷百姓联名的书信呈上。 皇帝李新宇接过书信,翻看了几页,眉头紧锁。他看向张谦:“张爱卿,萧爱卿所言是否属实?” 张谦心中一慌,但还是强作镇定地说:“陛下,此乃萧琰收买百姓伪造的证据,不可轻信。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所言句句属实。”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之际,殿外传来一声洪亮的声音:“陛下,臣有本启奏!”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靖王李正龙一身戎装,大步流星地走进殿内。 “皇弟,你何时回京的?”皇帝李新宇有些惊讶地问道。 “臣昨日刚回京,听闻朝堂之上有人混淆是非,欺压忠良,特来向陛下禀明情况。”李正龙跪地行礼,语气坚定地说。 张谦等人看到李正龙,心中顿时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李正龙接着说道:“陛下,萧编修在堤坝修缮一事上,尽心尽力,任劳任怨,深得百姓爱戴。而张侍郎的门生刘成,却勾结当地豪强,克扣修缮款项,还指使他人散布谣言,污蔑萧编修,其罪当诛!臣这里有人证物证,请陛下过目。” 说罢,李正龙将审讯记录和一些证据呈上。 皇帝李新宇看完证据,龙颜大怒,拍案而起:“张谦!刘成!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胡作非为!” 张谦和刘成吓得面如土色,连忙跪地求饶:“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皇帝李新宇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张谦和刘成,怒火中烧:“来人,将张谦、刘成等人拿下,打入天牢,彻查此事,牵连者一律严惩不贷!” 侍卫们上前,将张谦、刘成等人拖了下去。 解决了张谦等人,皇帝李新宇看向萧琰,语气缓和了许多:“萧爱卿,委屈你了。 你在堤坝修缮一事上做得很好,朕心甚慰。 即日起,晋升你为吏部员外郎,继续负责堤坝修缮事宜,所需款项,朝廷全力支持。” “谢陛下隆恩!”萧琰感激涕零地说道。 李正龙也上前一步,说道:“陛下,萧编修虽出身寒门,却有才有德,有勇有谋,是个可塑之才。如今朝堂之上,正需要这样的栋梁之材,陛下慧眼识珠,实乃国之幸事。” 皇帝李新宇点了点头:“皇弟所言极是。萧爱卿,以后若有什么困难,可直接向朕禀报,或是找你靖王皇叔帮忙。” 萧琰看向李正龙,眼中充满了感激。李正龙微微点头,示意他安心。 这场朝堂风波,以萧琰的沉冤得雪和张谦等人的倒台而告终。 萧琰凭借着自己的才学和正直,在朝堂上站稳了脚跟,而李正龙的霸气护才,也让众人见识到了这位王爷的刚正不阿。 从此以后,萧琰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在李正龙的暗中支持下,为朝廷和百姓做了许多实事,成为了一代名臣。而他与李正龙之间的这段君臣情谊,也被传为佳话,流传千古。 第十一章长剑在手江湖任我闯(一) 暮春的雨丝斜斜掠过琉璃瓦,在朱漆宫门上洇出深色水痕。萧琰之捧着那柄长剑跪在勤政殿丹墀下,冰凉的雨水顺着他的乌纱帽檐滴进衣领,却不及掌心那抹寒意刺骨。 “此剑名‘青萍’,”龙椅上的声音带着勤政金銮殿特有的空旷回响,“当年太祖爷仗此剑定天下,如今朕把它交给你。” 萧琰之喉结滚动,想说些什么,最终只化作叩首时额头撞地的闷响。他是翰林院编修,十年寒窗换来的是案牍间的蝇头小楷,而非这柄长三尺七寸、剑鞘鎏金的杀人利器。御座上的万历皇帝李新宇却像是看穿了他的窘迫,轻笑一声:“萧爱卿可知,为何满朝文武,朕独独选了你?” 阶下积水倒映着青萍剑鞘上游动的龙纹,恍惚间竟似活了过来。萧琰之想起三日前在文华殿的奏对,他弹劾东厂提督魏忠贤构陷忠良,字字泣血,却被同僚暗地里称为书呆子的不自量力。此刻掌心的剑突然变得滚烫,仿佛有太祖爷的英灵在鞘中咆哮。 “江湖路远,”皇帝李新宇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朕要你替朕看看,这万里江山的江湖里,到底藏着多少见不得光的东西。” 雨势渐大,打湿了明黄的龙袍一角。萧琰之望着青砖上蜿蜒的水痕,突然明白这哪里是赐剑,分明是把他这文弱书生,扔进了比朝堂更凶险的漩涡里。 离京那日,吏部尚书王大人塞给他一封密信,油纸包着的沉甸甸的银子硌得袖袋发疼。“青萍剑一出,江湖必然震动,”老尚书花白的胡须抖了抖,“记住,你是替陛下巡狩,不是去当侠客。” 萧琰之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背着简单的行囊站在卢沟桥畔。青萍剑被他用旧布层层裹住,藏在竹制书箱的最底层。晨光里,官道上的露水闪着碎银般的光,几个挑着担子的脚夫哼着小调走过,木扁担压在肩上发出吱呀声响。 “先生可是要往南去?”一个戴着斗笠的货郎勒住驴缰,铜铃在驴脖子上叮当作响。 萧琰之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箱锁扣:“想去江南看看。” 货郎咧嘴笑起来,露出两排黄牙:“巧了,小的也要去苏州府送货。这世道不太平,先生一个人赶路怕是不妥,不如同行?” 官道两旁的垂柳抽出新绿,风拂过树梢,卷起几片去年的枯叶。萧琰之望着货郎那双藏在斗笠阴影里的眼睛,突然想起王大人的话——江湖人说话,十句里未必有一句是真的。 “多谢好意,”他拱手作揖,袖口滑落的瞬间,瞥见货郎腰间露出的半截黑鞘短刀,“只是学生习惯独来独往。” 货郎的笑容僵了僵,鞭子在驴臀上抽得脆响:“那便祝先生一路顺风。” 驴车轱辘碾过石子路的声音渐渐远去,萧琰之松开紧握书箱的手,掌心已沁出冷汗。他蹲下身假装整理鞋带,眼角余光瞥见道旁树林里闪过几个黑影,衣袂翻飞间,隐约能看到腰牌上的东厂番子标记。 原来从踏出宫门的那一刻起,他就成了被盯着的猎物。 暮色降临时,萧琰之在官道旁的悦来客栈歇脚。店小二端来的糙米饭混着沙粒,咸菜坛子敞着口,苍蝇在上面嗡嗡打转。邻桌几个佩刀的汉子正唾沫横飞地吹嘘,其中一个络腮胡拍着桌子:“听说了吗?魏公公要查抄江南织造局,那可是肥得流油的地方!” “谁去查?锦衣卫那帮丘八?” “嘿嘿,听说派了个书生。”络腮胡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手无缚鸡之力的酸丁,怕是没到苏州就成了水里的鱼食。” 萧琰之握着筷子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窗外突然闪过一道青影,快得像春日的闪电。他还没反应过来,邻桌的汉子们已捂着喉咙倒在地上,鲜血从指缝汩汩涌出,染红了油腻的桌面。 一个穿青色劲装的女子站在门口,腰间软剑还在滴着血。她生得极美,眉梢却带着股狠厉,目光扫过萧琰之的时候,像是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件。 “东厂的狗,也配在这儿聒噪?”女子声音清冷,踢开脚边的尸体,“这间客栈,我包了。” 萧琰之感觉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慢慢放下筷子,指尖触到书箱的锁扣。就在这时,女子的目光落在他的书箱上,突然笑了:“阁下倒是镇定,不像寻常书生。” “生死有命,”萧琰之强迫自己露出镇定的神色,“姑娘要包店,学生这就走。” 他刚站起身,女子的软剑已抵在他咽喉。冰凉的剑锋贴着皮肤,带着铁锈的腥气。“这箱子里是什么?”女子的眼睛像淬了毒的匕首,“敢藏在书箱里的,总不会是四书五经吧?” 萧琰之的心跳得像擂鼓。他想起皇帝李新宇在金銮殿上说的话:青萍剑在身,如朕亲临。可此刻,这柄能定天下的剑,正安安静静地躺在他身后,连出鞘的机会都没有。 “是家母遗物。”他垂下眼睑,声音尽量平稳,“姑娘若不信,可自行查看。” 女子挑了挑眉,软剑收了回去。“算你识相,”她转身走向柜台,“滚吧,别让我再看见你。” 萧琰之几乎是逃着离开客栈的。夜风吹在脸上,带着泥土的腥气,他回头望了一眼,悦来客栈的窗户里透出昏黄的灯光,隐约能看到女子倚在柜台边喝酒的身影。 树林里传来夜枭的啼叫,萧琰之抱紧书箱,突然意识到王大人说反了——江湖,或许比朝堂更讲道理,至少这里的刀光剑影,从不会藏在温言软语里。 船行至镇江时,萧琰之终于明白为何文人都爱江南。 细雨如丝,织得两岸的青山成了水墨画。乌篷船摇摇晃晃地穿过石桥,艄公的号子混着岸边卖花姑娘的吴侬软语,竟比京城最有名的戏班还要动听。他解开书箱,青萍剑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光,剑鞘上的龙纹被雨水冲刷得愈发清晰。 “先生是第一次来江南?”摇橹的老汉回头笑问,皱纹里积着岁月的风霜。 萧琰之合上箱盖,点头:“久闻江南春色,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那是自然,”老汉得意地捋着胡须,“不过先生可要当心,这烟雨里藏着的,未必都是好景致。” 船过瓜洲渡时,水面突然起了浓雾。白茫茫的水汽像棉絮般裹住小船,连船头挂着的红灯笼都只剩下一团模糊的光晕。萧琰之听见雾里传来桨声,越来越近,带着不寻常的急促。 “坐稳了!”老汉低喝一声,猛地将橹往水里一插。小船剧烈地摇晃起来,萧琰之抓住船舷,看见几艘黑篷船从雾中冲出来,船头站着蒙面的汉子,手里的钢刀在雾中闪着寒光。 “是水鬼帮的!”老汉脸色煞白,从船板下摸出把锈迹斑斑的柴刀,“他们专在这一带劫船,先生快跳江逃命!” 萧琰之的手再次抚上书箱。雾越来越浓,他能闻到对方身上的鱼腥味,听到钢刀出鞘的脆响。就在黑篷船即将撞上来的瞬间,他突然想起青萍剑的剑穗——那是用五色丝线编成的,皇帝李新宇说,遇乱则散。 他解开书箱,握住剑柄的刹那,仿佛有电流顺着手臂窜遍全身。青萍剑出鞘时没有声音,只有一道青碧色的光华,像劈开混沌的闪电。雾气似乎都被这剑光逼退了几分,露出蒙面人惊愕的脸。 “御…御赐的剑?”为首的汉子声音发颤,握着刀的手在发抖。 萧琰之自己也愣住了。他从未学过剑法,此刻却下意识地将剑横在胸前,姿势竟有几分像话本里的侠客。老汉张大了嘴巴,柴刀“哐当”一声掉在船板上。 黑篷船上的人突然齐刷刷地跪了下去,脑袋磕在船板上砰砰作响。“不知是天使驾临,小的们有眼无珠,求天使饶命!” 雨不知何时停了,雾气渐渐散去,露出远处金山寺的塔尖。萧琰之握着剑的手在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陌生的感觉——原来这柄剑的分量,比他想象的要重得多。 “你们是水鬼帮?”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威严些,却掩不住底气不足。 “是…是…”为首的汉子抬起头,脸上还沾着泥水,“小的们只是讨口饭吃,从未伤过人命。” 萧琰之想起皇帝李新宇的嘱托,想起那些在东厂诏狱里屈死的冤魂。他握紧青萍剑,剑锋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江南织造局,你们可知晓?” 汉子脸色骤变,眼神躲闪:“那是魏公公的地盘,小的们不敢妄议。” “不敢?”萧琰之往前走了一步,船头微微下沉,“那你们劫船的时候,怎么就敢了?” 汉子的额头抵着船板,声音带着哭腔:“天使饶命!织造局的李总管,每年都要往京城送三船丝绸,说是贡品,其实…其实大半都进了魏公公的私库。我们兄弟几个,不过是想…想分一杯羹。” 青萍剑的光华映在水面上,碎成一片晃动的星辰。萧琰之望着远处朦胧的江南岸,突然明白皇帝李新宇为何要派一个书生来江湖——因为刀光剑影里,藏着朝堂上看不到的真相。 他收剑入鞘,青碧色的光华消失的瞬间,仿佛连空气都黯淡了几分。“带我去见李总管,”他对跪在船头的汉子说,“就说,有位故人,给他带了样东西。” 老汉重新拾起橹,手还在抖,却哼起了轻快的小调。萧琰之坐在船尾,看青萍剑的剑穗在风中轻轻摇晃,五色丝线在阳光下流转,像极了京城朝堂上那些看不见的牵绊。 江南织造局的朱漆大门前,两尊石狮子被雨水冲刷得油光锃亮。李总管穿着锦缎袍子,站在门内笑得像尊弥勒佛,肥肉堆在脸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不知天使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李总管拱手作揖,目光却在萧琰之的书箱上打转。 萧琰之不动声色地往书箱旁靠了靠:“李总管客气了,学生只是路过江南,顺便替陛下看看织造局的近况。” “陛下圣明,陛下圣明!”李总管的笑容更加谄媚,引着他往里走,“今年的贡品刚验收完毕,都是上好的云锦,天使要不要过目?” 织造局的院子很大,空气中弥漫着丝线和染剂的味道。织工们低着头忙碌,梭子在织机上来回穿梭,发出单调的声响。他们大多面黄肌瘦,手指粗糙得像老树皮,看到萧琰之一行人经过,只是麻木地抬了抬头,又继续埋头工作。 “李总管治下有方啊,”萧琰之停下脚步,看着一个正在染丝线的小童,孩子的手被染料染得通红,指甲缝里全是黑泥,“只是这织造局的工匠,似乎过得不太好。” 李总管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天使有所不知,染织行当本就辛苦,这些人都是贱民,能有口饭吃就该感恩戴德了。” 萧琰之的心沉了下去。他想起京城的同僚们穿着华丽的锦缎,谈论着江南的富庶,却从没人说起过这些在织机前耗尽一生的人。 “贡品在哪里?”他不再看那些麻木的脸,声音冷了几分。 李总管引着他来到库房,沉重的木门被推开时,扬起一阵灰尘。库房里堆着如山的绸缎,流光溢彩,确实是上好的云锦。萧琰之随手拿起一匹,指尖拂过上面的龙纹图案,做工精美得无可挑剔。 “不错,”他点点头,目光却扫过库房角落的几个不起眼的木箱,“这些是什么?” 李总管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没…没什么,是些残次品。” 萧琰之走过去,一脚踹开箱子。里面露出的不是残次品,而是一叠叠银票,还有几封用火漆封着的信。他拿起一封信,火漆上印着东厂的标记。 “残次品?”他冷笑一声,展开信纸,上面的字迹潦草却透着嚣张,“魏公公倒是会做生意,用贡品的名义,把江南的丝绸卖到关外,牟取暴利。” 李总管“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肥硕的身躯抖得像筛糠:“天使饶命!都是魏公公指使的,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啊!” 库房外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刀剑相击的脆响。萧琰之握紧书箱,李总管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大喊:“是东厂的兄弟们来了!萧琰之,你一个无权无势的书生,也敢管魏公公的事?” 第十二章长剑在手江湖任我闯(二) 门被撞开了,十几个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那日在悦来客栈遇到的青衫女子。她的软剑上还在滴血,看到萧琰之手里的信,眼睛亮了亮。 “看来我们找的是同一个东西,”女子收剑入鞘,踢了踢地上的李总管,“萧大人,好久不见。” 萧琰之这才认出,她腰间的腰牌上刻着“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字样。“原来是锦衣卫的同僚,”他拱了拱手,“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苏轻寒。”女子的笑容里带着几分狡黠,“奉命查抄织造局,没想到被萧大人抢了先。” 李总管还在地上哭喊,苏轻寒一脚踩在他脸上,声音冷得像冰:“魏忠贤的狗,也配在这儿叫?” 库房外传来更大的动静,似乎有大批人马正在靠近。苏轻寒皱了皱眉:“是东厂的大队人马,我们得赶紧走。” 萧琰之将信塞进怀里,看了一眼那些堆积如山的云锦:“这些贡品怎么办?” “烧了。”苏轻寒的语气不容置疑,“留着也是给魏忠贤敛财的工具。” 火是苏轻寒点燃的,火苗舔舐着华丽的绸缎,发出噼啪的声响。萧琰之站在火光外,看着那些曾经象征着江南富庶的云锦化为灰烬,突然觉得,这把青萍剑,或许真的能劈开些什么。 他们从织造局的后门逃出时,正撞见几个穿着东厂服饰的番子。苏轻寒的软剑快如闪电,转眼间就解决了对方。萧琰之握着青萍剑跟在她身后,脚步竟比来时沉稳了许多。 “你到底是谁?”跑过狭窄的巷弄时,苏轻寒突然问,“一个书生,带着御赐的剑,敢查魏忠贤的案子,不简单。” 萧琰之想起皇帝李新宇在金銮殿上的眼神,那里面有期待,也有警告。“我只是个替陛下传话的人,”他说,“江南的事,陛下都知道了。” 月光从巷子顶上的天空漏下来,照在青萍剑的剑鞘上,龙纹仿佛活了过来。苏轻寒看着那柄剑,突然笑了:“看来,这江湖和朝堂,都要不太平了。” 离开镇江后,萧琰之和苏轻寒结伴而行。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却握着御赐宝剑的书生,一个是身手不凡的锦衣卫女校尉,这样的组合在官道上格外引人注目。 “我们要去杭州,”苏轻寒勒住马缰,指着前方的岔路,“魏忠贤在西湖边有座别院,据说藏着他贪赃枉法的账本。” 萧琰之望着另一条通往徽州的路,那里有他童年时居住过的老宅。离开京城前,母亲托人带信,说老宅的墙塌了一角,让他有空回去修修。 “我想去徽州看看。”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怅然。 苏轻寒挑眉:“现在可不是寻亲访友的时候,魏忠贤的势力遍布江南,我们随时可能遇到危险。” “我知道,”萧琰之看着青萍剑在阳光下的影子,“但有些事,总要去做。” 苏轻寒沉默了片刻,调转马头:“也好,徽州离杭州不远,我陪你去看看。” 徽州的老宅比萧琰之记忆中更破败。院墙上的爬山虎已经枯萎,堂屋的门板掉了一块,露出里面蛛网密布的梁木。他推开虚掩的柴门,脚下的木板发出吱呀的**,仿佛随时会断裂。 “看来你小时候日子过得不错,”苏轻寒打量着院子里的石榴树,“这宅子,当年也算是大户人家。” 萧琰之没有说话,径直走进东厢房。这里曾是他读书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一张破旧的书桌,桌面上还刻着他年少时写的“天下”二字。他抚摸着那些模糊的刻痕,突然想起父亲——那个正直的御史,因为弹劾魏忠贤的党羽,被诬陷下狱,病死在诏狱里。 “令尊是萧御史?”苏轻寒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眼神里带着几分了然,“我在卷宗里见过他的名字,是个难得的忠臣。” 萧琰之的眼眶有些发热。他转过身,看见苏轻寒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册子:“这是什么?” “在你父亲的床板下找到的,”苏轻寒翻开册子,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迹,“是魏忠贤党羽的名单,还有他们贪赃枉法的证据。”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那些墨迹上,仿佛能看到父亲伏案疾书的身影。萧琰之突然明白,母亲让他回来修墙,根本不是为了那座破败的老宅。 “我们得把这个交给陛下,”他握紧册子,指节泛白,“这是父亲用性命换来的证据。” 话音未落,院墙外传来弓弦震动的声音。苏轻寒脸色骤变,拉着萧琰之扑倒在地。一支羽箭擦着他们的头顶飞过,钉在对面的柱子上,箭尾还在嗡嗡作响。 “是东厂的神射手,”苏轻寒低声说,从靴筒里抽出匕首,“看来魏忠贤早就盯上这里了。” 更多的箭射了进来,穿透破旧的窗纸,在地上留下密密麻麻的孔洞。萧琰之看着青萍剑,突然想起皇帝李新宇说的话:剑是死的,人是活的。真正能定天下的,从来不是剑,而是握剑的人。 他猛地站起身,青萍剑出鞘的瞬间,青碧色的光华笼罩了整个院子。他没有学过剑法,却凭着一股本能挥舞着长剑,箭雨竟被这无形的剑气挡在了外面。 苏轻寒看得目瞪口呆。她纵横江湖多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剑法——没有招式,却仿佛蕴含着天地间的至理,每一剑挥出,都恰到好处地避开箭矢,又恰好护住周身。 “愣着干什么?”萧琰之喊道,额头上布满了汗珠,“我们得出去!” 苏轻寒回过神,从腰间解下几颗***,用力掷向院外。浓烟升起的瞬间,她拉着萧琰之冲出柴门,身后传来东厂番子气急败坏的叫喊。 他们在徽州的小巷里穿梭,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光滑,萧琰之好几次差点摔倒,都被苏轻寒拉住了。跑过一座石桥时,他回头望了一眼那座在暮色中愈发模糊的老宅,突然觉得,有些东西,比仇恨更重要。 “你刚才的剑法,”跑出很远后,苏轻寒喘着气问,“是谁教你的?” 萧琰之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只知道,握着青萍剑的时候,仿佛有无数的画面在脑海里闪过——太祖爷在战场上厮杀,父亲在朝堂上据理力争,还有那些在诏狱里死去的冤魂。 “是这把剑自己在动。”他轻声说,像是在对自己说,也像是在对剑说。 苏轻寒看着他手里的青萍剑,眼神复杂。月光下,剑鞘上的龙纹仿佛在游动,像是有了生命。 杭州的西湖,比萧琰之想象中更美。 画舫在荷花丛中穿行,采莲女的歌声顺着水波飘过来,甜得像蜜。苏轻寒换上了一身粉色的衣裙,珠翠环绕,看起来像个富贵人家的小姐,只有腰间那柄软剑,还在提醒着萧琰之他们此行的目的。 “魏忠贤的别院在孤山,”苏轻寒抿了一口西湖龙井,目光扫过岸边的游人,“守卫森严,我们得晚上才能进去。” 萧琰之望着远处的雷峰塔,夕阳给塔尖镀上了一层金边。“你说,”他突然开口,“我们做这些,真的能改变什么吗?” 苏轻寒放下茶杯,眼神变得锐利:“至少能让那些作恶的人知道,不是所有的事都能被掩盖。” 夜幕降临时,他们借着月色潜入孤山。魏忠贤的别院果然守卫森严,墙角下每隔几步就有一个巡逻的护卫,手里的刀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跟我来。”苏轻寒压低声音,像只灵猫般窜到一棵大树后,萧琰之赶紧跟了上去。 他们避开巡逻的护卫,来到别院的后院。这里有一座假山,苏轻寒说,假山后面有个密道,可以直通魏忠贤的书房。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萧琰之小声问,心里有些不安。 苏轻寒的动作顿了顿,声音有些低沉:“我有个师兄,曾经是这里的护卫,后来因为发现了魏忠贤的秘密,被灭口了。” 萧琰之不再说话,跟着她钻进密道。里面又黑又窄,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他们只能摸索着往前走。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了一丝光亮。 苏轻寒示意萧琰之停下,自己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然后对他做了个安全的手势。他们从密道里出来,发现自己正处在一间布置奢华的书房里,书架上摆满了古籍,墙上挂着一幅《上林图》,画得极其精美。 “账本应该在书桌的暗格里,”苏轻寒走到书桌前,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我师兄说,暗格的开关在砚台下面。” 萧琰之站在窗边,警惕地望着外面。月光下,西湖的水面像铺了一层碎银,远处的画舫上还传来隐约的歌声。他突然觉得,这样的宁静,背后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罪恶。 “找到了!”苏轻寒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萧琰之回头,看见她从暗格里拿出一个紫檀木盒子,打开后,里面果然放着几本厚厚的账本。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十几个东厂番子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面色阴鸷的中年人,手里把玩着一把折扇。 “苏千户,萧大人,别来无恙?”中年人的声音尖细,像砂纸摩擦玻璃,“魏公公早就料到你们会来,特意让小的在此等候。” 苏轻寒将账本塞进萧琰之怀里:“你先走,我掩护你!” 她的软剑再次出鞘,化作一道流光,与东厂番子战在一处。萧琰之握紧青萍剑,看着苏轻寒在刀光剑影中穿梭,突然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走了。 他想起父亲的册子,想起织造局的工匠,想起徽州老宅里的那本账册。他举起青萍剑,朝着最近的一个番子刺去,动作虽然笨拙,却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 青碧色的剑光再次亮起,这一次,萧琰之仿佛看到了无数的人影在剑光中闪现。他们有的穿着官服,有的穿着布衣,有的面黄肌瘦,有的神情悲愤。这些人,都是被魏忠贤迫害的冤魂。 “这…这是太祖爷的剑意!”那个阴鸷的中年人失声惊呼,手里的折扇掉在地上,“不可能,这不可能!” 萧琰之不知道什么是剑意,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停下。他的剑越来越快,越来越准,那些东厂番子在他面前,仿佛不堪一击。苏轻寒也愣住了,她从未见过如此凌厉的剑法,仿佛每一剑,都承载着无数的怨恨和希望。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书房里一片狼藉,东厂番子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萧琰之拄着青萍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手臂酸痛得几乎抬不起来。 “我们得赶紧离开杭州,”苏轻寒捡起地上的账本,脸色凝重,“魏忠贤很快就会知道这里的事。” 他们再次从密道离开,西湖的月光依旧温柔,却照不进人心的黑暗。坐在前往京城的船上,萧琰之看着手里的青萍剑,突然明白,这把剑,从来都不属于他。 它属于那些在历史长河中,为了公道和正义而牺牲的人。 回到京城时,已是深秋。 落叶铺满了紫禁城的石板路,踩上去沙沙作响。萧琰之和苏轻寒捧着账本和名单,跪在勤政殿前,等待着皇帝李新宇的召见。 金銮殿上,气氛肃穆。万历皇帝李新宇看着那些厚厚的账本,脸色越来越阴沉,手指在龙椅的扶手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魏忠贤,”皇帝李新宇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他好大的胆子!” 满朝文武吓得瑟瑟发抖,没有人敢说话。萧琰之低着头,能闻到龙涎香的味道,和青萍剑上的铁锈味混合在一起,有种奇异的感觉。 “萧爱卿,苏千户,”皇帝李新宇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你们立了大功,想要什么赏赐?” 苏轻寒拱手:“臣只想铲除奸佞,还朝堂一个清明。” 萧琰之抬起头,看着御座上的皇帝李新宇,突然想起了江南的织造工,想起了徽州的老宅,想起了西湖的月光。“臣恳请陛下,”他顿了顿,声音清晰而坚定,“废除织造局的苛政,让江南的百姓能安居乐业。” 皇帝李新宇沉默了片刻,然后笑了:“准奏。” 魏忠贤的倒台,比想象中更顺利。或许是那些账本和名单太过确凿,或许是皇帝李新宇早已忍无可忍,这位权倾朝野的大太监,最终被抄家下狱,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朝堂上的空气仿佛清新了许多,官员们不再小心翼翼地说话,脸上也有了笑容。萧琰之依旧是那个翰林院编修,每天在案牍间忙碌,只是偶尔,会摩挲一下书箱里的青萍剑。 苏轻寒来看过他几次,每次都带着江南的新茶。他们会聊起杭州的西湖,徽州的老宅,镇江的水鬼帮,仿佛那些刀光剑影的日子,只是一场梦。 “陛下说,青萍剑可以留给你,”苏轻寒临走前说,“作为你立功的赏赐。” 萧琰之摇了摇头:“这把剑,不属于我。” 他捧着青萍剑,再次来到勤政殿。皇帝李新宇看着他手里的剑,眼神复杂:“你不想留着它?” “臣只是个书生,”萧琰之将剑放在地上,声音平静,“治国安邦,靠的不是刀剑,而是民心。” 皇帝李新宇沉默了很久,然后叹了口气:“你说得对。” 青萍剑最终被送回了皇宫的宝库,和那些象征着王朝荣耀的文物放在一起。萧琰之偶尔会路过宝库,听到里面传来隐约的剑鸣,像是在诉说着江南的烟雨,徽州的秋风,西湖的月光。 他知道,有些东西,比剑更锋利,比权力更持久。那是民心,是公道,是无数普通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而他,一个曾经握着青萍剑闯荡江湖的书生,能做的,就是在这朝堂之上,用自己的笔,守护这份向往。 窗外的落叶还在飘,萧琰之拿起笔,在奏章上写下:江南织造局,宜减赋,轻徭,以安民心。 笔尖划过宣纸,留下清晰的字迹,像极了青萍剑划破黑暗的光。 第十三章东厂太监魏忠贤(一) 长安的晨雾还未散尽,通训司的铜铃已第三次响起。魏忠贤佝偻着身子,将最后一桶夜香倒进朱雀大街拐角的暗渠,指尖冻得发紫。他抬头望了眼皇城方向,含元殿的金顶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块悬在半空的蜜糖。 “魏傻子,发什么呆!”管事太监的皮鞭抽在砖地上,溅起的泥点糊了他半张脸。魏忠贤慌忙磕头,额头撞在结冰的路面上发出闷响。这是他入宫的第三个冬天,从河间府被净身送入长安时,他还叫魏进忠。 掖庭局的后院堆着半人高的炭灰,魏忠贤蹲在灰堆里翻找未燃尽的炭核。一个老太监凑过来,塞给他半块干饼:“听说了吗?高力士公公要选随侍了。”魏忠贤的手猛地一顿,炭核在掌心硌出红痕。 当晚,他撬开了掌管文书的刘太监的房门。借着月光,他看见账簿上密密麻麻的墨迹,突然想起十年前在家乡,地主账本上的朱砂印泥总带着血腥味。他摸出藏在袖中的石灰粉,在刘太监尖叫着捂住眼睛时,抄走了那本记着后宫采办贪墨的账册。 高力士的书房燃着龙涎香,魏忠贤跪在冰凉的青砖上,将账册举过头顶。这位玄宗面前最得宠的宦官,手指敲击着紫檀木案,声音像碎冰撞击:“你可知这册子会害死多少人?” “奴才只知,公公需要眼睛。”魏忠贤的声音嘶哑,却异常坚定。他瞥见高力士案头的《金刚经》,想起净身那天,老刀匠说的“一刀下去,前尘皆空”。 三日后,刘太监失足落入御花园的荷花池。魏忠贤换上了新缝制的绿袍,站在高力士身后,看着那些曾克扣他月钱的太监们跪在雪地里,牙齿打颤的声音比北风还响。 启元十三年的冬至,勤政殿的铜鹤嘴里喷出白雾。魏忠贤捧着暖炉站在廊下,听着殿内传来的争执声。张九幽的声音像青铜钟:“边将不可久握兵权,安奉山狼子野心,陛下当早做处置!” 太宗李启山的笑声带着酒气:“张相多虑了,奉山对朕忠心耿耿。”魏忠贤眼角的余光瞥见杨承忠捻着胡须的手在颤抖,这位外戚新贵最近总在后宫散布安奉山的坏话。 夜深时,魏忠贤提着食盒来到华清宫。杨贵妃的琵琶声从长生殿传来,他跪在殿外,听着太宗李启山说:“那魏进忠倒是个伶俐人,不如改个名字,忠贤,嗯,忠贤好听。” 从此,魏忠贤成了内侍省的少监。他在勤和殿的梁柱上刻下第一个记号,记录着哪位大臣在何时进言,皇帝又是如何回应。这些歪歪扭扭的刻痕,日后会变成刺向百官的钢针。 安奉山入朝那天,带着十五车珍宝。魏忠贤亲自清点,在一箱和田玉中发现了密信——安奉山与朔方军将领的往来书信。他将密信藏在发髻里,当晚却在高力士的茶盏里看到了同样的火漆印。 “有些事,看见不如看不见。”高力士用银簪挑着茶沫,“你看那杨承忠,跳得越高,摔得越重。”魏忠贤低头时,看见茶水中自己的影子,嘴角已经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天启四载的梅雨,让长安的青苔爬满了朱门。魏忠贤在平康坊买下一座宅院,门口挂着“织造司”的木牌,里面却住着二十个擅长模仿笔迹的书生。 第一个落在网里的是御史中丞卢奕。魏忠贤让人模仿他的笔迹,写了封与安奉山私通的书信,塞进卢府的梁上。当禁军抄家时,卢奕的女儿抱着父亲的朝笏,指甲抠进魏忠贤的手背,留下五个血洞。 “厂公,这丫头...”手下的小太监摩拳擦掌。魏忠贤看着那柄刻着“清正”二字的朝笏,突然想起河间府的私塾先生,那人总说他“目有凶光,非善类”。他摆摆手:“送她去感业寺吧。” 高力士看着刑房里的铜烙铁,眉头紧锁:“你这织造司,比刑部的诏狱还阴森。”魏忠贤递上一杯参茶:“公公可知,上个月有三位御史弹劾杨相,都在夜里失足落水了。” 高力士的手指停在茶盏边缘:“陛下近来常说,朝中官员结党营私,他需要一双干净的眼睛。”魏忠贤的心猛地一跳,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奴才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那晚,他在曲江池边烧掉了所有刻满记号的木牌。火焰映着水面,像无数双眼睛在眨动。一个更庞大的计划在他脑中成形,比高力士的权谋更深,比杨承忠的野心更烈。 天启七载的上元节,长安的灯笼将夜空染成橘色。魏忠贤跪在勤政楼前,手里举着一份奏折:“奴才请设东厂,掌缉访谋逆、妖言、大奸恶之事,以固皇权。” 代宗正在楼上赏灯,接过奏折时,杨贵妃正将一颗葡萄喂进他嘴里。“东厂?”皇帝的声音漫不经心,“就依你,总领官便叫东厂总管吧。” 魏忠贤叩首的瞬间,眼角扫过楼下。张九幽的门生们脸色铁青,杨承忠的笑容僵在脸上,安奉山派来的使者正悄悄往后退。他知道,从这一刻起,长安的阴影里,将多出无数双属于他的眼睛。 东厂的衙署设在东安门外,原是废弃的羽林军营房。魏忠贤让人在院中挖了三丈深的地窖,墙壁上嵌着铜环。第一任千户是个从死牢里提出来的刽子手,脸上有一道横贯鼻梁的刀疤。 “记住,”魏忠贤抚摸着新铸的印信,上面刻着“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关防”,“咱们要抓的,不是偷鸡摸狗之辈,是那些藏在锦绣堆里的毒蛇。” 他亲自设计了东厂的腰牌,背面刻着一只衔着钥匙的蝙蝠。第一批番役上岗那天,魏忠贤站在衙门口,看着他们消失在长安的大街小巷,像一群无声的蝙蝠展开了翅膀。 初夏的雨打在东厂衙署的琉璃瓦上,魏忠贤翻看着手下呈上的密报。户部侍郎李适之与太子在东宫密谈了三个时辰,谈论的内容被窗外的夜莺“听”得一清二楚。 “李侍郎最近总说自己脚痛,不上朝啊。”魏忠贤对着铜镜整理帽翅,镜中的人影嘴角噙着笑意。三日后,李适之“畏罪自缢”的消息传遍长安,他的书房里搜出了“勾结废太子”的书信——那笔迹,与魏忠贤让书生们练习了三个月的一模一样。 安奉山的使者在平康坊的妓院里被擒获时,正与户部的小吏交易边军粮草的账簿。魏忠贤让人将账簿呈给玄宗,皇帝震怒的同时,也愈发信任这个总能带来“真相”的东厂总管。 杨承忠试图拉拢东厂的番役,却被魏忠贤反将一军。他让人扮成杨承忠的亲信,在黑市上贩卖禁军的甲胄,然后“人赃并获”。虽然玄宗看在杨贵妃的面子上没有深究,但杨承忠在朝堂上的话语权,已大不如前。 深秋的夜晚,魏忠贤站在东厂的瞭望塔上。长安的万家灯火在他眼中,变成了无数等待收割的麦穗。他想起刚入宫时,那个踹过他的老太监,如今正在东厂的地牢里,每天数着墙上的霉斑过日子。 天启十四载的十一月,寒风卷着雪粒拍打东厂的朱漆大门。魏忠贤看着急报上的字,手指微微颤抖:“安奉山反了!” 消息传到宫中,代宗正与杨贵妃在华清宫温泉里嬉戏。皇帝起初以为是谣言,直到洛阳失陷的奏报接连送来,才慌忙召集大臣议事。杨承忠拍着胸脯保证:“不出十日,必能平定叛乱。” 魏忠贤却在暗中调遣东厂番役。他让人盯着那些曾与安奉山有过往来的官员,将他们的家眷秘密控制起来。同时,他派千户带着密信前往灵武,交给那个据说很有才干的太子李亨。 马嵬坡的兵变来得猝不及防。当禁军哗变,要求处死杨贵妃时,魏忠贤站在玄宗身后,看着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皇帝,泪水混着鼻涕流下。他悄悄将一枚东厂的腰牌塞给陈玄礼,低声说:“保护好陛下。” 太子在灵武即位的消息传来时,魏忠贤正在收拾行囊。他将这些年记录的宫廷秘闻装进一个铜匣,埋在东厂衙署的槐树下。然后,他换上普通宦官的衣服,混在逃难的人群中,朝着灵武的方向走去。 途中,他遇到了杨承忠的残部。那些人认出他时,眼中喷出怒火。魏忠贤没有反抗,只是笑着说:“告诉你们主子,长安的账本,我替他收着呢。” 肃宗在灵武的临时宫殿里接见了魏忠贤。这位肃宗李成全面容憔悴,眼中却有与年龄不符的锐利:“你就是那个东厂总管?” “奴才魏忠贤,参见陛下。”他将一个锦盒呈上,里面是安奉山与朝中官员往来的全部密信。肃宗翻看时,手指因愤怒而发白。 东厂在灵武重设衙署,规模比长安时小了许多,却更加隐秘。魏忠贤亲自训练番役,教他们如何在战乱中传递消息,如何从难民中识别细作。 郭子仪大军出征前,魏忠贤深夜拜访。他将一幅标注着叛军布防的地图铺在桌上:“郭将军,叛军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史思明与安奉山素有嫌隙。” 将军看着眼前这个宦官,突然抱拳:“厂公若为武将,必是栋梁。”魏忠贤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月光:“我只是陛下的耳目罢了。” 收复长安的那天,魏忠贤站在通化门的城楼上。他看着唐军入城,百姓们箪食壶浆,突然想起开元年间的某个春日,他还只是个倒夜香的小太监,那时的长安,花比现在更艳。 上元元年的重阳节,魏忠贤随肃宗返回长安。东厂的新衙署比旧宅更加宏伟,门前的石狮子嘴里含着能转动的铜球。 他开始清洗朝中的“安奉山余党”。那些曾在玄宗朝依附权贵的官员,一个个被东厂的番役带走。刑部尚书试图干涉,却被魏忠贤拿出他当年写给安奉山的祝寿诗——那是从洛阳废墟里找到的,字迹已模糊不清,却足以定案。 肃宗对魏忠贤愈发信任,甚至让他参与军政要务。每次议事,东厂总管的座位都设在宰相之下,六部之上。那些须发斑白的大臣们,看着这个比自己年轻许多的宦官,眼神复杂。 有御史弹劾魏忠贤专权,第二日便被发现死在自家书房,桌上放着一杯毒酒和“谢罪书”。从此,朝堂上再无人敢直言东厂之过。 魏忠贤在东厂的地窖里修建了一座佛堂,供奉着从感业寺请回来的观音像。每月初一十五,他都会独自跪在佛像前,诵经三个时辰。没人知道他在祈求什么,或许是为那些死于东厂的冤魂,或许是为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 启应元年的冬天,魏忠贤已年近六旬。他的背更驼了,走路时需要人搀扶,但那双眼睛依旧锐利,能看穿大臣们笑容背后的心思。 代宗即位后,对东厂的权势有所忌惮,却又离不开魏忠贤的情报网络。他开始逐步收回权力,将一些东厂的职能划归刑部。 魏忠贤对此似乎并不在意。他将东厂的事务交给心腹千户,自己则大部分时间待在府中。他整理那些从灵武带回的旧物,看到当年高力士送他的那半块干饼的油纸,突然老泪纵横。 郭子仪前来探望时,看到这位权倾朝野的厂公正坐在廊下晒太阳,手里捻着一串普通的菩提子。“厂公,如今朝局稳定,您也该歇歇了。” 魏忠贤笑了,露出没剩几颗牙的嘴:“郭将军可知,这长安的水太深,我不放心啊。” 他最终死在一个雪夜。代宗亲自前来吊唁,看到魏忠贤的遗容平静,枕边放着一本《金刚经》,里面夹着一张河间府的地图,上面用朱砂圈着一个小村庄的名字。 东厂在魏忠贤死后并未撤销,只是权势渐衰。多年后,当人们谈论起这位传奇宦官时,有人说他是奸佞,有人说他是忠臣,就像长安的雾,永远看不清真相。 京启年间,一位老史官在整理档案时,发现了一个尘封的铜匣。里面是魏忠贤记录的宫廷秘闻,从太宗朝到代宗朝,事无巨细。 史官翻看时,发现最后一页写着一行小字:“吾本阉人,无报国之门,唯以残躯,为君司目,是非功过,留待后人评说。” 窗外,长安城的钟声响起,惊飞了檐下的鸽子。老史官叹了口气,将铜匣重新封好,放入史馆最深的角落。他知道,有些历史,还是让它埋在尘埃里比较好。 多年后,黄巢起义军攻入长安,史馆付之一炬。那个铜匣在火中熔化,那些字迹随着青烟飘散,像极了魏忠贤跌宕起伏的一生,最终什么也没留下,又好像什么都留下了。 在民间,关于东厂和魏忠贤的传说却从未断绝。有人说他化作了长安城里的蝙蝠,在夜间巡视;有人说他的魂魄还守着那座废弃的东厂衙署,等待着被公正评价的一天。 而那些曾经的权力、阴谋、杀戮,最终都变成了说书人口中的故事,在茶馆酒肆里流传,伴着茶香和酒香,醉了一代又一代人。 第十四章东厂太监魏忠贤(二) 代宗末年,风雨飘摇。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内有农民起义,外有后金虎视眈眈。朝堂之上,更是被阉党把控,乌烟瘴气。在这动荡的时局之中,一位名叫萧琰的书生,却怀揣着满腔抱负,踏上了进京赶考的路途。 萧琰本是书香世家,自幼聪慧过人,饱读诗书。他虽身为一介书生,但剑术和轻功超一流,却心系天下,立志要在这乱世之中有所作为,为国家和百姓出一份力。一路上,萧琰亲眼目睹了百姓生活的困苦,心中的责任感愈发强烈。他深知,若不改变这现状,天下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历经数月的长途跋涉,萧琰终于抵达了京城。京城的繁华让他大开眼界,但他却无心欣赏这热闹的街景。他心中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尽快参加科举考试,一展自己的才华,实现自己的抱负。 在京城安顿下来后,萧琰便开始为科举考试做准备。他日夜苦读,丝毫不敢懈怠。终于,到了科举考试的日子,萧琰满怀信心地走进了考场。在考场上,他文思泉涌,奋笔疾书,将自己所学的知识尽情地展现出来。 考试结束后,萧琰焦急地等待着结果。终于,放榜的日子到了,萧琰的名字赫然在列,他高中进士。这一消息让他欣喜若狂,多年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按照惯例,新科进士需要进宫面圣,接受新帝李新宇的封赏。萧琰也在其中,他怀着激动的心情,跟随众人走进了皇宫。 皇宫内,金碧辉煌,庄严肃穆。萧琰从未见过如此壮观的景象,心中既紧张又兴奋。他们来到了勤政殿外,等待着新帝李新宇的召见。此时,勤政殿内,新帝李新宇正在与大臣们商议国事。而在一旁,魏忠贤则像往常一样,站在新帝李新宇身边,狐假虎威地发号施令。 萧琰等人在勤政殿外等了许久,终于,殿门打开,他们被传唤进去。萧琰怀着敬畏的心情,走进了勤政殿。他低着头,不敢直视新帝李新宇的龙颜,只是恭敬地行了大礼。新帝李新宇对新科进士们进行了一番勉励,然后开始封赏。 就在这时,萧琰不经意间抬起头,目光扫向一旁。他看到了一个穿着华丽太监服饰的人,此人面容阴鸷,眼神中透露出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萧琰心中一惊,他猜测此人便是权倾朝野的魏忠贤。萧琰心中对魏忠贤充满了厌恶,他深知魏忠贤在朝堂上结党营私,排除异己,祸乱朝纲,是国家的一大祸害。 然而,萧琰的目光与魏忠贤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魏忠贤似乎察觉到了萧琰眼中的厌恶。他微微皱眉,心中不悦。在魏忠贤看来,自己如今权倾朝野,人人见了他都要低头哈腰,阿谀奉承,这个小小的新科进士竟然敢用这样的眼神看他,简直是不知死活。 魏忠贤心中一动,决定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书生一点教训。他故意清了清嗓子,对新帝李新宇说道:“陛下,这些新科进士虽然才华出众,但不知是否忠心耿耿。老奴认为,应当对他们进行一番考验,以免日后出现不忠之人,危害朝廷。”新帝李新宇听了,觉得魏忠贤所言有理,便点头应允。 魏忠贤得到新帝李新宇的许可后,心中暗自得意。他目光扫向萧琰等人,最后停留在了萧琰身上。他冷笑一声,说道:“你,出列。”萧琰心中一紧,他知道魏忠贤这是要针对自己,但他并不畏惧。他昂首挺胸,走出队列,站在了魏忠贤面前。 魏忠贤上下打量着萧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萧琰大声答道:“回公公的话,学生叫萧琰。”魏忠贤又问:“你既高中进士,想必对国家大事有所见解。那你说说,如今国家面临内忧外患,当如何应对?”萧琰心中早有想法,他不假思索地说道:“公公,如今国家内有农民起义,外有后金侵扰,根源在于朝廷腐败,百姓生活困苦。要想解决这些问题,当务之急是整顿吏治,减轻百姓赋税,安抚民心。同时,加强边防建设,任用良将,抵御外敌。” 魏忠贤听了萧琰的回答,心中大怒。萧琰所说的整顿吏治,无疑是在指责他结党营私,祸乱朝纲。他脸色阴沉,说道:“哼,你这书生,只会纸上谈兵。如今朝廷上下,皆是忠心耿耿之士,何来腐败之说?你如此妄言,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萧琰听出了魏忠贤话中的威胁,但他毫不退缩,说道:“公公,学生所言句句属实,并无半句虚言。如今朝堂之上,阉党横行,排除异己,百姓苦不堪言。学生身为朝廷官员,怎能视而不见?” 萧琰的话如同在勤政殿内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众人皆惊。新帝李新宇脸色微变,他虽然宠爱魏忠贤,但也知道阉党在朝堂上的所作所为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如今萧琰在朝堂之上公然指责阉党,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魏忠贤更是气得满脸通红,他没想到萧琰竟然如此大胆,敢在朝堂上与他公然对抗。他怒目圆睁,大声喝道:“你这狂徒,竟敢污蔑朝廷,污蔑老奴。来人,将他拿下,打入大牢。”顿时,几个侍卫冲了上来,将萧琰团团围住。萧琰心中暗叫不好,他知道自己此番得罪了魏忠贤,恐怕凶多吉少。但他并不后悔,他认为自己所说的都是事实,为了国家和百姓,他愿意挺身而出。 就在侍卫要将萧琰带走的时候,一位大臣站了出来,说道:“陛下,萧进士所言虽然有些过激,但也不无道理。如今国家确实面临诸多问题,应当广开言路,听取各方意见。若只因一言不合便将人打入大牢,恐怕会寒了天下士子的心。”这位大臣名叫杨涟,是东林党的重要成员,他为人正直,敢于直言进谏。平日里,他就对魏忠贤的所作所为极为不满,今日见萧琰因为直言而遭难,忍不住站出来为他说话。 其他一些大臣也纷纷附和,新帝李新宇听了众人的话,心中犹豫起来。他看了看魏忠贤,又看了看萧琰,说道:“此事暂且搁置,待朕查明真相后再做定夺。萧琰,你先退下吧。”魏忠贤心中虽然不甘,但新帝李新宇已经发话,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他狠狠地瞪了萧琰一眼,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报复他。 萧琰逃过一劫,他回到住处后,心中仍心有余悸。他知道魏忠贤不会轻易放过他,自己如今身处京城,孤立无援,必须想办法应对。正在他发愁之际,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萧琰打开门一看,只见一位中年男子站在门口。此人正是杨涟,萧琰连忙将他请进屋内。 杨涟坐下后,对萧琰说道:“萧公子,今日在朝堂之上,你勇气可嘉,敢于直言。但你也因此得罪了魏忠贤,他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要多加小心。”萧琰感激地说道:“多谢杨大人仗义执言,若不是杨大人,学生今日恐怕已被打入大牢。学生深知魏忠贤的厉害,只是不知该如何应对。还望杨大人指点迷津。” 杨涟叹了口气,说道:“魏忠贤如今权倾朝野,党羽众多,想要扳倒他并非易事。但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如今东林党正在与阉党进行斗争,你若愿意,可以加入我们,我们一起为国家和百姓出一份力。”萧琰听了,心中大喜。他早就听闻东林党是一群正直之士,一直在为国家和百姓的利益而努力。如今有机会加入东林党,与他们一起对抗阉党,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他连忙说道:“学生愿意追随杨大人,为国家和百姓尽一份绵薄之力。” 杨涟点了点头,说道:“好,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们东林党的一员了。我们会暗中保护你,你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同时,你要继续关注朝堂上的动静,寻找机会揭露魏忠贤的罪行。”萧琰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学生明白,一定不负杨大人所望。” 从那以后,萧琰便在杨涟的安排下,开始暗中调查魏忠贤的罪行。他四处搜集证据,与东林党的其他成员一起,试图揭露魏忠贤的真面目。在调查的过程中,萧琰发现了许多惊人的秘密。原来,魏忠贤不仅在朝堂上结党营私,排除异己,还与一些地方官员勾结,贪污受贿,压榨百姓。他甚至还私自组建军队,妄图谋朝篡位。 萧琰将这些证据一一整理好,交给了杨涟。杨涟看了之后,大为震惊。他深知这些证据的重要性,若能将这些证据呈交给新帝李新宇,魏忠贤必将受到严惩。但他也知道,此事绝非易事。魏忠贤在新帝李新宇身边安插了许多眼线,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魏忠贤的监视之下。要想将这些证据安全地送到新帝李新宇手中,必须小心谨慎。 经过一番商议,杨涟决定让萧琰亲自将这些证据呈交给新帝李新宇。因为萧琰是新科进士,还没有引起魏忠贤太多的注意。而且,萧琰曾在勤政殿上与魏忠贤发生过冲突,新帝李新宇对他也有一定的印象。让萧琰去,或许能够增加成功的几率。 萧琰接到任务后,心中既紧张又兴奋。他知道此次任务关系重大,若能成功,将为国家和百姓除去一大祸害。他小心翼翼地将证据藏好,然后开始等待时机。 终于,机会来了。新帝李新宇要在勤政殿举行一次朝会,所有大臣都要参加。萧琰决定趁这个机会,将证据呈交给新帝李新宇。朝会当天,萧琰早早地来到了皇宫。他混在人群中,悄悄地向勤政殿走去。一路上,他小心翼翼,生怕被魏忠贤的人发现。 到了勤政殿外,萧琰看到魏忠贤正站在殿门口,与一些大臣交谈着。他心中一紧,连忙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幸好,魏忠贤并没有注意到他。萧琰顺利地进入了勤政殿,他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站好,等待着朝会的开始。 朝会开始后,新帝李新宇坐在龙椅上,听取大臣们的汇报。萧琰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时机。终于,在朝会快要结束的时候,萧琰看到新帝李新宇似乎有些疲惫,正准备宣布退朝。他心中一动,知道不能再等了。他深吸一口气,走出队列,大声说道:“陛下,臣有要事启奏。”新帝李新宇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到是萧琰,微微皱了皱眉。他问道:“萧琰,你有何事要奏?” 萧琰从怀中拿出证据,说道:“陛下,臣近日调查发现,魏忠贤在朝堂上结党营私,排除异己,贪污受贿,压榨百姓,甚至还妄图谋朝篡位。这是臣搜集到的证据,请陛下过目。”说着,他将证据递了上去。新帝李新宇听了萧琰的话,脸色大变。他接过证据,仔细地看了起来。越看,他的脸色越阴沉。 魏忠贤在一旁看到萧琰拿出证据,心中大惊。他没想到萧琰竟然如此大胆,敢在朝堂上揭露他的罪行。他连忙上前,说道:“陛下,这是萧琰污蔑老奴,这些证据都是他伪造的。请陛下明察。”新帝李新宇看了看魏忠贤,又看了看证据,心中犹豫不决。他知道魏忠贤在朝堂上的势力很大,若轻易相信萧琰的话,可能会引起朝堂的动荡。但这些证据又让他不得不怀疑魏忠贤的所作所为。 就在新帝李新宇犹豫不决的时候,萧琰说道:“陛下,这些证据都是臣亲自调查搜集而来,绝无半点虚假。魏忠贤在朝堂上为非作歹,早已引起民愤。若陛下不及时惩治他,恐怕会危及江山社稷。”魏忠贤听了萧琰的话,心中大怒。他指着萧琰,说道:“你这狂徒,竟敢污蔑老奴。陛下,老奴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请陛下为老奴做主。” 新帝李新宇沉思片刻,说道:“此事事关重大,朕需要仔细调查。萧琰,魏忠贤,你们二人暂且退下,待朕查明真相后再做定夺。”萧琰和魏忠贤听了新帝李新宇的话,都退了下去。魏忠贤心中明白,此次若不能摆脱嫌疑,自己必将身败名裂。他决定先下手为强,除掉萧琰。 萧琰回到住处后,知道自己已经处于危险之中。他知道魏忠贤不会放过他,必须想办法应对。正在他思考之际,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他心中一惊,连忙起身查看。只见一群黑衣人手持利刃,冲进了他的房间。为首的一人正是魏忠贤的心腹。 黑衣人将萧琰团团围住,为首的人冷笑道:“萧琰,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与我们魏公公作对。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萧琰心中暗自叫苦,但他并不畏惧。他说道:“你们这些奸贼,多行不义必自毙。今日就算我死了,也会有人为我报仇的。”说着,他拿起身边的一把椅子,准备与黑衣人搏斗。 黑衣人见状,一拥而上。萧琰虽然奋力抵抗,但终究寡不敌众。他身上多处受伤,渐渐体力不支。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喊杀声。原来是杨涟得知萧琰有危险,带着东林党的人赶来了。黑衣人见势不妙,纷纷逃窜。杨涟等人冲进房间,将萧琰救了下来。 第十五章东厂太监魏忠贤(三) 萧琰被救后,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身体逐渐恢复。而新帝李新宇在经过一番调查后,终于相信了萧琰的话。他对魏忠贤的所作所为极为愤怒,决定严惩魏忠贤及其党羽。在新帝李新宇的命令下,魏忠贤被革职查办,他的党羽也纷纷被逮捕。曾经权倾朝野的阉党,瞬间土崩瓦解。 萧琰因为揭露魏忠贤的罪行有功,受到了新帝李新宇的嘉奖。他被任命为监察御史,负责整顿吏治,为国家和百姓做了许多好事。而杨涟等东林党人,也因为在这场斗争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得到了新帝李新宇的重用。 从此,盛唐的朝堂上,又恢复了一些清明。萧琰和东林党人继续为国家和百姓的利益而努力,他们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国家重新走向繁荣昌盛。而萧琰,也从一个普通的书生,成长为了一位为国家和百姓挺身而出的英雄。他的故事,在民间广为流传,激励着无数人在面对困难和邪恶时,要勇敢地站出来,为正义而战。 萧琰回到客栈时,夜幕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沉甸甸地压在京城的檐角上。他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与白日里勤政殿的龙涎香形成刺目的对比。桌上的油灯被穿堂风撩得明明灭灭,映着他攥得发白的指节——方才在殿外石阶上,魏忠贤贴身太监王体乾塞来的那枚金锞子还在袖中发烫。 “萧公子好风骨。“王体乾当时笑得像只刚偷了鸡的狐狸,“魏公公说,年轻人气盛难免,但若想在京城立足,总要懂些规矩。“金锞子上雕刻的缠枝莲纹硌着皮肉,萧琰猛地将其掷在桌上,那物件在昏暗中滚出半尺,撞翻了盛着残茶的粗瓷碗。 窗外忽然传来几声夜枭的啼叫,他警觉地吹灭油灯。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见墙面上自己投下的影子,瘦得像根被风摧折的芦苇。这是他来京城的第三个月,原以为高中进士便能一展抱负,却没想刚踏进宫门就撞进了魏忠贤的网。 三更梆子响过,客栈后院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萧琰摸出枕下的匕首——那是父亲留给他的防身之物,刀鞘上刻着“守拙“二字。他蹑手蹑脚地摸到后窗,只见两个穿黑衣的人影正将一具麻袋拖向马厩,麻袋上洇出的暗红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姓萧的不识抬举,魏公公吩咐了,给他点颜色看看。“其中一人压低声音啐了一口,“这穷酸书生,还真当自己是文曲星下凡?“另一人发出阴恻恻的笑:“先卸了那送信的胳膊,看他还敢不敢替杨涟递折子。“ 萧琰的心脏骤然缩紧。他想起三日前在贡院街遇到的老秀才,那人捧着卷《东林点将录》哭得老泪纵横,说自己儿子只因在茶馆里骂了句“阉党误国“,就被东厂番子打断了腿。此刻麻袋里的**声越来越微弱,他握紧匕首的手沁出冷汗——是去给杨涟送信的书童阿福! 就在这时,马厩的草料堆突然动了动。一个披蓑衣的汉子猛地窜出来,手中短刀划破夜空,直劈向黑衣人的后颈。萧琰认得那是客栈老板老周,平日里总佝偻着背算账目,此刻却像头蓄势已久的豹子。“快走!“老周一脚踹开马厩门,冲萧琰低吼,“我侄子在锦衣卫当差,这是东厂的暗桩!“ 刀光在月光下织成密网,萧琰拽起麻袋就往柴房跑。阿福的血浸透麻袋粘在他手腕上,温热得像要烫进骨头里。身后传来老周的闷哼,他不敢回头,只听见铁器穿透皮肉的脆响,混着东厂番子尖利的咒骂。 柴房的横梁上悬着捆稻草,萧琰扯断绳索将阿福绑在梁上,自己则躲进堆放的谷仓。木板的缝隙里,他看见三个黑衣人踹开柴门,火把的光将他们脸上的刀疤照得狰狞可怖。“搜!魏公公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谷仓里的谷子簌簌往下掉,萧琰屏住呼吸。他想起十年前在江南水乡,父亲教他读《史记》时说的话:“士人风骨,不在逞一时之勇,而在守万世之公。“可此刻阿福的**声、老周的惨呼都在耳边盘旋,那些圣贤书里的道理突然变得像纸糊的盾牌。 黑衣人翻动柴草的声响越来越近,萧琰摸到藏在谷堆里的半截砖坯。就在这时,客栈外突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有人在喊“巡城御史来了“。黑衣人们骂了句脏话,撞开后墙消失在夜色里。萧琰从谷仓滚出来时,膝盖磕在石磨上,疼得他眼前发黑。 柴房的月光里,老周趴在血泊里,胸口插着把绣春刀。阿福吊在梁上,右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看见萧琰便挣扎着要下来:“萧公子...快...杨大人有信...“他怀里的油纸包被血浸得透湿,展开来是半张烧焦的宣纸,上面“厂卫密布“四个字被血晕染得模糊不清。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萧琰将老周的尸体藏进菜窖,又背着阿福往城南的破庙走。路过棋盘街时,他看见东厂的牌坊下挂着串人头,晨风吹动那些花白的胡须,像一串干枯的芦苇。有个挑着豆腐脑的小贩经过,看见人头便慌忙低下头,木勺在碗里抖得叮当作响。 破庙里的佛像缺了只胳膊,萧琰用香炉里的香灰给阿福止血。“魏公公在万岁爷跟前说您坏话了。“阿福疼得牙关打颤,“杨大人说,您在勤政殿说的那番话,戳中了阉党的痛处。“萧琰想起那日在殿上,自己痛陈“十常侍之乱“的典故,魏忠贤当时笑得像尊弥勒佛,手指却在拂尘上绕了三圈。 庙门外传来卖花姑娘的吆喝声,萧琰出去买了朵栀子花。他把花瓣碾碎混着草药敷在阿福的伤口上,少年突然抓住他的手:“萧公子,您快跑吧。我叔叔在诏狱当差,说魏公公的五虎十狗都在找您。“萧琰望着庙外熙熙攘攘的人群,那些戴着方巾的举子、挎着篮子的妇人,每个人脸上都蒙着层看不见的纱——谁也不知道擦肩而过的人里,哪个是东厂的眼线。 午时的梆子刚响,破庙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穿青布直裰的书生走进来,腰间悬着块双鱼玉佩。“萧兄别来无恙?“那人拱手笑道,萧琰却认出他是同科进士李嵩——放榜那日,此人曾在庆功宴上为魏忠贤唱赞歌。 李嵩身后跟着两个精壮汉子,腰间鼓鼓囊囊的。“魏公公说,萧兄是栋梁之才,不该埋没在这种地方。“他从袖中取出份卷宗,“只要萧兄在这份《东林党人榜》上签个名,明日就能去翰林院当编修。“卷宗上的朱砂印泥红得像血,头一个名字就是杨涟。 萧琰的手指在袖中攥紧了那半张烧焦的宣纸。他想起父亲临终前,床头那盏油灯燃到最后,灯芯爆出的火星落在《论语》的“士不可以不弘毅“上。“李某请回吧。“他声音有些发哑,“萧某虽不才,还知何为是非。“ 李嵩脸上的笑僵住了:“萧兄可知,昨夜客栈老板的尸首,已经挂在东厂牌坊上了?“他凑近两步,压低声音,“魏公公说,您那点风骨,在诏狱的铁刷子面前,撑不过三个时辰。“ 破庙的香炉里积着厚厚的香灰,萧琰突然抓起一把朝李嵩撒去。趁着对方捂脸的瞬间,他拽起阿福撞开后墙。墙外是片菜地,刚浇过的泥土沾了满裤腿。身后传来李嵩的怒骂声,萧琰回头时,看见菜畦里的茄子被踩得稀烂,紫色的汁液在晨光里像一滩滩凝固的血。 他们躲在城郊的砖窑里,窑工们用烧红的砖坯围成圈,挡住了外面的风雨。阿福发着高烧,嘴里胡话不断,总在喊“娘,我再也不敢骂九千岁了“。萧琰把自己的棉袍裹在他身上,看着窑顶的破洞漏下的星光,想起勤政殿的金砖地——那里的每一块砖都浸过多少冤魂的血泪? 夜半时分,砖窑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萧琰抄起身边的铁钳,却看见个穿粗布衣的老汉举着灯笼进来,灯笼上绣着朵半开的莲花。“杨大人让我来的。“老汉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六个热馒头和封密信,“东厂的人已经封了所有城门,只有走永定河的水路能出城。“ 信上是杨涟苍劲的字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江南士子皆盼君归,以待天时。“萧琰捏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他想起那些在贡院相识的举子,有几个因为不肯依附阉党,已经被削去功名。 天亮时,老汉划着艘渔船在砖窑后的芦苇荡里等他们。阿福被裹在渔网里,萧琰则扮成渔夫。船桨拨开晨雾时,他看见京城的城墙在远处若隐若现,城楼上飘扬的龙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芦苇叶划过船帮,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无数人在低声叹息。 “萧公子看,那是东厂的快船!“老汉突然压低声音。三艘乌篷船正从上游驶来,船头插着的黑旗上,绣着只睁着血眼的蝙蝠。萧琰将阿福推进船舱,自己操起船桨往芦苇深处划。快船越来越近,他听见上面传来王体乾尖利的嗓音:“抓住萧琰者,赏银千两!“ 芦苇秆子在船两侧剧烈摇晃,萧琰的手掌被船桨磨出了血泡。突然,他看见前方水面上漂着片荷叶,昨夜下过雨,叶心盛着的露水在晨光里像碎银。他猛地想起父亲教过的《水战策》,调转船头往荷叶最密的地方划去。 东厂的快船果然被密集的荷叶缠住,船桨搅得荷叶翻飞,墨绿色的汁液溅了满船。萧琰趁机将渔船划入条狭窄的水道,两岸的芦苇高得遮住了天。他回头望去,看见王体乾站在船头,手里的拂尘被风吹得笔直,像条吐着信子的蛇。 船行至正午,终于到了永定河入海口。岸边停着艘准备远航的商船,老汉说这是往松江府运丝绸的,船主是东林党的乡绅。阿福已经醒了,抱着萧琰的腿哭:“公子,我叔叔说诏狱里的铁笼子,能把人活活夹成肉酱。“ 萧琰蹲下来替他擦掉眼泪,指腹蹭过少年腿上狰狞的伤疤。远处的商船升起了帆,帆布上绣着的“一帆风顺“在阳光下格外刺眼。他突然站起身,对老汉说:“烦请转告杨大人,萧某不走了。“ 阿福愣住了,老汉也急得直跺脚:“公子糊涂!留在这里是等死啊!“萧琰望着京城的方向,那里的炊烟正袅袅升起,像无数双伸向天空的手。“魏忠贤能封得住城门,封不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他从怀里掏出那半张烧焦的宣纸,“我要去找能把这些事说出去的人。“ 他想起昨日在砖窑外,听见两个窑工议论,说国子监的刘祭酒虽被魏忠贤罢了官,却还在偷偷刊印《酌中志》。那本书里记着魏忠贤迫害忠良的种种罪行,若是能送到南京的南都御史台,或许能有转机。 商船的鸣笛声在河面上回荡,萧琰将阿福托付给老汉:“告诉杨大人,江南的水是清的,总有一天能洗干净京城的血。“他转身往回走时,芦苇在风中倒伏,露出身后越来越小的船影。 夕阳西下时,萧琰回到了京城外的乱葬岗。老周的尸首已经不在东厂牌坊上了,有人说被野狗拖到了这里。他在白骨堆里翻找,终于在块断裂的石碑下,看见那件沾着血的粗布短褂。坟头的狗尾巴草被风吹得摇晃,像在替死者点头。 夜幕降临时,萧琰敲开了国子监后街的一扇朱漆小门。开门的老仆看见他,吓得差点瘫倒在地:“萧公子?您怎么还敢回来?东厂的人昨天刚来过!“萧琰拨开他往里走,正院的石榴树下,刘祭酒正坐在石凳上翻书,月光照在他花白的胡须上,像覆了层霜。 “后生可知,你现在是京城头号要犯?“刘祭酒翻过一页书,书页泛黄的边缘写着蝇头小楷。萧琰从怀里掏出那半张宣纸,老人的手指突然开始颤抖:“这是...杨涟的笔迹?“ “学生想借先生的刻书坊一用。“萧琰躬身行礼,“哪怕只有一夜。“刘祭酒望着他年轻却坚毅的脸,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哽咽:“好,好啊...我还以为,这京城的骨头都被阉党敲碎了呢。“ 刻书坊的油灯亮到了天明。萧琰蘸着墨汁,将阿福的遭遇、老周的死、魏忠贤篡改科举名次的证据,一笔一划写在宣纸上。刘祭酒在一旁拓印,苍老的手握着刻刀,在木板上刻下“阉党乱政录“五个字,刻得太深,木屑里渗出血珠。 天快亮时,书终于印好了。三百本线装书堆在桌上,油墨的香气混着血腥味,形成种奇特的味道。刘祭酒将书分装在十个竹篮里,递给十个穿着不同服饰的少年:“记住,要让京城的每个茶馆、每个私塾都看到这本书。“ 萧琰走出刻书坊时,听见街上传来喧哗声。他躲在墙角望去,看见东厂的番子正在挨家挨户搜查,王体乾手里举着他的画像,画像上的人被画得青面獠牙。有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多看了两眼,就被番子一脚踹翻,红艳艳的糖葫芦滚了满地,像一颗颗凝固的血珠。 突然,街角的茶馆里爆发出喝彩声。萧琰好奇地凑过去,看见个说书先生正在讲《阉党乱政录》,台下的茶客拍着桌子怒骂魏忠贤。有个穿锦袍的胖子想制止,却被众人按在地上揍得鼻青脸肿——后来才知道,那是魏忠贤的干儿子。 萧琰沿着街往前走,看见私塾的先生正把书里的内容抄在墙上,一群孩子围着念;药铺的掌柜将书塞进药箱,说要带给乡下的郎中看;连青楼的姑娘们,都在给客人唱新编的《骂奸词》。阳光照在这些人脸上,他们的眼睛里都闪着种萧琰从未见过的光。 他走到勤政殿外的金水桥时,看见魏忠贤的轿子正从里面出来。轿帘被风吹起一角,露出那张布满褶皱的脸。萧琰突然大声喊道:“魏公公!民心如镜,您敢照吗?“ 轿子猛地停下,王体乾拔剑就冲过来。但周围的百姓突然围了上来,有个挑着菜担的农妇将黄瓜砸在王体乾脸上,喊道:“打这个狗奴才!“更多的人涌上来,菜叶、石子、瓦片像雨点般飞向轿子。 魏忠贤的轿子在人群中摇摇晃晃,萧琰看见轿帘上被戳出无数个洞,洞里透出的目光充满了惊恐。他想起昨夜在刻书坊,刘祭酒说的话:“士人之力,不在庙堂之高,而在江湖之远。“ 夕阳西下时,萧琰站在城楼上。风吹动他破旧的长衫,远处的稻田里,几个农夫正在插秧,嫩绿的秧苗在水田里排成整齐的行列。有个牧童骑在牛背上,嘴里唱着新编的歌谣:“阉党狠,百姓苦,总有清官来做主...“ 他从怀里掏出本《阉党乱政录》,书页被风吹得哗哗作响。远处的东厂牌坊下,已经看不见悬挂的人头,有几个工匠正在拆牌坊,凿子敲打石头的声音,像在敲响新的晨钟。 萧琰知道,这场较量还远远没有结束。但当他看见城墙根下,有个穿粗布衣的少年正在教一群乞丐认字,课本正是那本《阉党乱政录》时,突然想起父亲说过的另一句话:“公道自在人心,虽千万人吾往矣。“ 城楼下的石板路上,有片被踩扁的茄子,紫色的汁液混着尘土,在夕阳里像朵倔强开放的花。 第十六章东厂太监魏忠贤(四) 萧琰站在城楼上,看着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血红,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魏忠贤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果不其然,三日后,京城街头突然贴满了告示,上面写着萧琰勾结后金,意图谋反,悬赏千两白银捉拿。一时间,满城风雨,人人都在议论这个胆大包天的书生。 萧琰躲在国子监附近的一处民宅里,这是刘祭酒为他安排的藏身之处。听到外面传来的风声,他眉头紧锁。“魏忠贤好狠毒的手段,竟然污蔑我通敌叛国。”他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刘祭酒端着一碗热茶走进来,叹了口气:“如今满城都是你的画像,你出去一步都可能被人认出。这可如何是好?”萧琰接过热茶,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却驱不散他心中的寒意。“先生放心,我不会坐以待毙。魏忠贤越是想置我于死地,我就越要揭露他的罪行。”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升起一丝警惕。刘祭酒走到门边,压低声音问:“谁?”门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是我,苏婉儿。”刘祭酒这才松了口气,打开了门。 一个身着淡紫色衣裙的女子走了进来,她容貌秀丽,眼神中却带着一丝坚毅。“刘先生,萧公子,我听说了外面的事,特来帮忙。”苏婉儿是吏部尚书苏大人家的千金,苏大人因得罪魏忠贤被罢官,不久前病逝了。她对魏忠贤恨之入骨,一直想找机会为父亲报仇。 萧琰看着苏婉儿,心中有些感动。“苏姑娘,此事凶险,你不必卷入其中。”苏婉儿却摇了摇头:“萧公子言重了,魏忠贤害我父亲,我与他不共戴天。如今有机会能扳倒他,我岂能袖手旁观?” 刘祭酒点了点头:“婉儿姑娘有勇有谋,或许能帮上我们的忙。”他转向萧琰,“我倒是有个主意,魏忠贤不是说你通敌吗?我们可以反过来利用这件事,让他自食恶果。”萧琰和苏婉儿都看向刘祭酒,等待着他的下文。 刘祭酒微微一笑:“我们可以伪造一封魏忠贤与后金往来的信件,然后想办法让这封信落到李新宇手中。到时候,看他还如何狡辩。”萧琰眼睛一亮:“这主意好!可如何才能让李新宇相信呢?”苏婉儿也说道:“我父亲生前与司礼监的掌印太监有些交情,或许我可以通过他把信递上去。” 三人商议已定,便开始行动起来。苏婉儿负责模仿魏忠贤的笔迹,她自幼跟随父亲学习书法,模仿他人笔迹的功夫十分了得。萧琰则负责构思信件的内容,要写得既符合魏忠贤的身份,又能让李新宇深信不疑。刘祭酒则在一旁指导,提出各种建议。 经过几日的努力,一封伪造的信件终于完成了。信中“魏忠贤”与后金约定,待时机成熟,里应外合,推翻明朝,共分天下。信件的措辞十分暧昧,却又让人不得不怀疑。 苏婉儿拿着信件,小心翼翼地来到司礼监掌印太监的府邸。掌印太监见是苏婉儿,有些惊讶。“婉儿姑娘,你怎么来了?”苏婉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流满面:“王公公,求您救救我父亲,救救大明朝啊!”王公公连忙扶起她:“姑娘有话好好说,这是怎么了?” 苏婉儿将伪造的信件递了上去,哭着说:“公公,这是我偶然得到的,魏忠贤竟然勾结后金,意图谋反。我父亲就是因为发现了他的阴谋,才被他害死的。求您一定要把这封信交给陛下,揭穿他的真面目。”王公公看完信,脸色大变。他与魏忠贤素来不和,早就想找机会扳倒他,只是一直没有证据。如今有了这封信,正是天赐良机。 “婉儿姑娘放心,此事关乎国家安危,我一定会禀报陛下。”王公公郑重地说道。苏婉儿心中一喜,连忙道谢。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魏忠贤在宫中遍布眼线,王公公要将信件交给李新宇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魏忠贤大惊失色,连忙召集手下商议对策。 “公公,不能让那封信落到陛下手中,否则我们就全完了。”王体乾焦急地说道。魏忠贤阴沉着脸,说道:“慌什么?不过是封伪造的信件,我自有办法应对。”他想了想,对王体乾说:“你去安排一下,就说司礼监的王公公勾结东林党,意图陷害于我。再找些人作伪证,一定要让陛下相信。” 王体乾领命而去,很快就安排好了一切。当王公公拿着信件来到勤政殿,准备交给李新宇时,魏忠贤突然带着一群人冲了进来,大喊道:“陛下,不好了,王公公勾结东林党,伪造信件陷害老奴啊!” 李新宇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魏忠贤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陛下,老奴对您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怎么可能勾结后金谋反呢?这一定是王公公和那些东林党人搞的鬼,他们想除掉老奴,把持朝政啊!” 王公公也不甘示弱,说道:“陛下,魏忠贤血口喷人,这封信千真万确,是他勾结后金的证据。”两人在李新宇面前争执不休,李新宇一时难以分辨真假。 就在这时,魏忠贤的手下带着几个“证人”来到了勤政殿。“证人”们纷纷指证王公公曾与东林党人秘密会面,商议如何陷害魏忠贤。王公公气得浑身发抖,却百口莫辩。 李新宇见状,心中更加怀疑。他本来就对东林党人有所忌惮,如今听了魏忠贤和“证人”的话,便相信了魏忠贤的说法。“王公公,你太让朕失望了。”李新宇冷冷地说道,“来人,将王公公打入大牢,严查此事。” 王公公被拖了下去,他回头看着魏忠贤,眼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魏忠贤则得意地笑了,他看着李新宇,说道:“陛下英明,老奴就知道陛下不会相信那些奸人的谗言。” 苏婉儿得知消息后,心急如焚。她没想到魏忠贤如此狡猾,竟然反将一军。萧琰和刘祭酒也十分失望,好不容易找到的机会,就这样错过了。 “现在该怎么办?”苏婉儿问道,眼中满是泪水。萧琰沉默了片刻,说道:“事到如今,我们只能另想办法了。魏忠贤如此嚣张,必然还有其他的把柄。我们一定要找到证据,揭穿他的真面目。”刘祭酒也说道:“没错,我们不能放弃。只要我们坚持不懈,总有一天会成功的。” 三人重新振作起来,开始四处搜集魏忠贤的罪证。他们知道,这会更加危险,但为了国家和百姓,他们别无选择。 萧琰乔装打扮,混入市井之中,打探消息。他听说魏忠贤在京城郊外有一座豪华的庄园,里面藏着许多金银财宝和美女。萧琰猜测,那里或许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萧琰悄悄地来到了魏忠贤的庄园外。庄园的守卫十分森严,四处都有巡逻的家丁。萧琰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避开守卫,翻墙进入了庄园。 庄园内灯火通明,隐约能听到丝竹之声。萧琰躲在假山后面,观察着四周的动静。他看到魏忠贤正和几个手下在大厅里饮酒作乐,十分快活。萧琰心中暗骂:“国难当头,这奸贼竟然还如此享乐。” 他悄悄地绕到大厅后面,想找机会进入书房,看看有没有什么重要的文件。就在这时,一个丫鬟端着酒壶从旁边经过,不小心撞到了萧琰。丫鬟吓得尖叫一声,酒壶掉在了地上。 魏忠贤和手下听到动静,连忙冲了出来。“是谁?”魏忠贤大喝一声。萧琰知道自己已经暴露,转身就跑。魏忠贤的手下纷纷追了上来,大喊着:“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萧琰在庄园里拼命地奔跑,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他慌不择路,跑进了一座花园。花园里树木茂盛,萧琰趁机躲在一棵大树后面。追兵们在花园里四处搜寻,却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就在萧琰以为自己安全了的时候,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萧公子,别来无恙啊!”萧琰回头一看,只见魏忠贤正站在他身后,脸上带着一丝冷笑。 萧琰心中一惊,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了。“魏忠贤,你这奸贼,总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萧琰怒视着他,说道。魏忠贤哈哈大笑:“报应?我现在权倾朝野,谁敢动我?你今天落到我的手里,就别想活着出去了。” 他对手下说:“把他给我抓起来,关进地牢,我要好好折磨他。”手下们纷纷上前,萧琰虽然奋力反抗,但终究寡不敌众,被他们五花大绑地捆了起来。 魏忠贤看着被绑起来的萧琰,得意地说:“萧公子,你不是很有能耐吗?不是想扳倒我吗?现在看看,到底是谁赢了。”萧琰冷哼一声:“我就算死了,也不会放过你。天下的百姓也不会放过你。” 魏忠贤被萧琰的话激怒了,他一脚踹在萧琰的胸口。萧琰疼得闷哼一声,嘴角流出了鲜血。“把他带下去!”魏忠贤怒吼道。 萧琰被关进了庄园的地牢里。地牢阴暗潮湿,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他的手脚都被铁链锁住,动弹不得。但他并没有放弃,心中一直在想着如何逃出去,如何揭穿魏忠贤的罪行。 苏婉儿和刘祭酒见萧琰迟迟没有回来,心中十分焦急。他们知道萧琰一定是出事了,便四处打听他的下落。终于,他们从一个曾在魏忠贤庄园里当差的家丁口中得知,萧琰被魏忠贤抓住,关在了地牢里。 苏婉儿和刘祭酒心急如焚,连忙商议如何营救萧琰。刘祭酒说:“魏忠贤的庄园守卫森严,硬闯肯定不行。我们只能想办法智取。”苏婉儿想了想,说道:“我有个主意,我们可以买通庄园里的一个家丁,让他帮忙把萧公子救出来。” 于是,苏婉儿拿出一些金银财宝,找到了那个曾在庄园里当差的家丁。家丁见钱眼开,便答应帮忙。他告诉苏婉儿和刘祭酒,地牢的钥匙由魏忠贤的心腹保管,只有在每天晚上换班的时候,钥匙才会暂时交给他的副手。 苏婉儿和刘祭酒决定在那天晚上动手。他们按照家丁的指引,悄悄地来到了庄园外。等到换班的时候,家丁趁机偷走了钥匙,打开了地牢的门。 萧琰看到苏婉儿和刘祭酒,心中十分感动。“你们怎么来了?这里太危险了。”苏婉儿说:“别多说了,我们快走吧。”三人趁着夜色,悄悄地离开了庄园。 回到藏身之处,萧琰感慨万千。他知道,这次能够逃出来,全靠苏婉儿和刘祭酒的帮助。他对两人说:“多谢你们的救命之恩。魏忠贤如此狠毒,我们一定要尽快想办法扳倒他。” 刘祭酒叹了口气:“魏忠贤的势力太大了,想要扳倒他,谈何容易啊!”苏婉儿也说道:“我们已经失去了一次机会,这次一定要更加谨慎。”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三人警惕起来,刘祭酒问道:“是谁?”外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我,王体乾。”三人都是一惊,不知道王体乾来这里干什么。 刘祭酒打开门,王体乾走了进来。他看了看萧琰,说道:“萧公子,没想到你还活着。”萧琰冷冷地看着他:“你来这里干什么?是不是想抓我回去向魏忠贤邀功?” 王体乾摇了摇头:“我不是来抓你的。其实,我早就对魏忠贤的所作所为不满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反抗。这次他陷害王公公,我更是看清了他的真面目。我想和你们合作,一起扳倒他。” 三人有些怀疑,不知道王体乾说的是不是真心话。王体乾看出了他们的疑虑,说道:“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但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个秘密,魏忠贤在他的卧室里藏了一本账册,里面记录了他多年来贪污受贿、结党营私的证据。只要我们能拿到这本账册,就一定能扳倒他。” 萧琰、苏婉儿和刘祭酒对视一眼,觉得这或许是一个机会。王体乾继续说道:“明天晚上,魏忠贤要去宫里陪陛下看戏,他的卧室会比较空虚。我们可以趁这个机会去拿账册。” 三人商议之后,决定相信王体乾一次。他们制定了详细的计划,准备明天晚上行动。 第二天晚上,魏忠贤果然进宫去了。王体乾按照计划,带着萧琰和苏婉儿悄悄地来到了魏忠贤的府邸。府邸的守卫虽然不少,但王体乾对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带着他们避开了守卫,顺利地来到了魏忠贤的卧室门外。 王体乾拿出钥匙,打开了卧室的门。卧室里布置得十分奢华,到处都是金银珠宝。王体乾径直走到一个书柜前,转动了其中一本书,书柜突然移开,露出了一个暗格。暗格里果然放着一本账册。 萧琰拿起账册,打开一看,里面的内容让他目瞪口呆。账册里详细记录了魏忠贤多年来的罪行,贪污的银两数以百万计,结党的官员更是不计其数。 “太好了,我们终于找到证据了!”苏婉儿兴奋地说道。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王体乾脸色一变:“不好,魏忠贤回来了!” 三人连忙想要离开,但已经来不及了。魏忠贤带着手下冲了进来,堵住了门口。“王体乾,你这个叛徒!竟然敢背叛我!”魏忠贤怒视着王体乾,说道。王体乾吓得浑身发抖,瘫倒在地。 魏忠贤又看向萧琰和苏婉儿,冷笑道:“你们以为拿到账册就能扳倒我吗?太天真了。”他对手下说:“把他们都给我杀了,一个不留!” 手下们纷纷拔出刀,向萧琰等人冲了过来。萧琰将账册交给苏婉儿,说道:“你快拿着账册走,一定要交给陛下。”苏婉儿摇摇头:“我不走,要走一起走。”刘祭酒也说道:“是啊,我们不能丢下你。”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喊杀声。原来是刘祭酒提前安排了一些东林党的义士在府邸外接应,听到里面的动静,便冲了进来。 双方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搏斗。魏忠贤的手下虽然人多,但东林党的义士们个个英勇善战,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萧琰趁机带着苏婉儿和刘祭酒,冲出了重围,向皇宫的方向跑去。 魏忠贤见他们跑了,气得暴跳如雷,连忙带着手下追了上去。一路上,双方不断发生激战,死伤惨重。 萧琰等人终于跑到了皇宫门口,他们大声呼喊着:“陛下,我们有魏忠贤谋反的证据!”守卫皇宫的禁军拦住了他们,不让他们进去。就在这时,李新宇在宫中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派人出来查看。 萧琰将账册交给了禁军统领,让他转交给李新宇。李新宇看完账册,勃然大怒。他没想到魏忠贤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犯下了这么多罪行。 “传朕的旨意,立刻将魏忠贤及其党羽全部捉拿归案,严加审讯!”李新宇怒吼道。禁军们领命而去,很快就将魏忠贤及其党羽一网打尽。 魏忠贤被押到李新宇面前,他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嚣张气焰,吓得浑身发抖,不停地磕头求饶。但李新宇心意已决,下令将魏忠贤凌迟处死,他的党羽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随着魏忠贤的倒台,朝堂上的风气焕然一新。萧琰因为揭发魏忠贤的罪行有功,被李新宇任命为吏部侍郎,负责整顿吏治。苏婉儿也因为在这次事件中表现出色,被李新宇追封了父亲的官职,并赏赐了许多金银财宝。刘祭酒则被重新启用,担任国子监的祭酒,继续为国家培养人才。 京城的百姓们得知魏忠贤被处死的消息,无不拍手称快。他们涌上街头,欢呼雀跃,庆祝这个大快人心的时刻。 萧琰站在勤政殿的门口,看着外面欢呼的人群,心中感慨万千。他想起了自己刚进京时的情景,想起了与魏忠贤的种种交锋,想起了那些为了正义而牺牲的人们。他知道,自己肩负着重要的使命,一定要努力工作,为国家和百姓创造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 阳光洒在勤政殿的金砖上,闪闪发光。萧琰深吸一口气,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进了大殿。他知道,新的征程才刚刚开始。 第十七章魏忠贤义子魏行通 天启七年深秋,长安城的落叶比往年更密,像无数双垂落的眼。魏行通跪在东厂值房的青砖地上,指节抠进砖缝里,指甲缝渗出血珠,却浑然不觉。 “义父他……真的去了?”他声音发颤,喉结滚动着,像有块烧红的烙铁卡在那里。 回话的小旗官头埋得更低,声音带着哭腔:“回督主,三天前圣上下旨,赐……赐了净身房的那瓶牵机药。萧书生……萧琰在旁边看着,说这是‘阉党应得的体面’。” “体面”两个字像淬毒的针,扎进魏行通天灵盖。他猛地抬头,铜铃大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原本白净的脸涨成猪肝色。案上那盏琉璃灯被他带起的风扫到地上,“哐当”一声碎成齑粉,灯油溅在他云纹锦袍上,晕开大片深色污渍。 “萧、琰!”他一字一顿地念着这个名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好个酸儒,好个读圣贤书的!” 三年前他还是顺天府学的生员,因家贫被同窗欺辱,是魏忠贤路过时把他从泥里捞出来,收为义子,一路提拔到提督东厂的位置。义父教他识字断案,教他权术谋略,甚至把自己最贴身的绣春刀都赏了他。如今这把刀正挂在墙上,刀柄上镶嵌的红宝石在残灯下闪着冷光,像极了义父临终前那双不甘的眼。 “备轿,去北镇抚司!”魏行通猛地起身,袍角带起的风卷着地上的灯芯草,“我要知道萧琰这三天里,吃了什么,见了谁,放了几个屁!” 北镇抚司的档房里,密密麻麻的卷宗堆到房梁。魏行通亲自翻检,手指划过萧琰的籍贯——江南常州府,天启二年进士,授翰林院编修,因弹劾魏忠贤“十罪疏”闻名朝野。卷宗里还夹着张画,是萧琰在江南时的画像,青衫白面,手持折扇,眉眼间带着股温润的书卷气,谁能想到这副皮囊下藏着蛇蝎心肠。 “此人好名,尤爱结交清流。”旁边的掌刑千户低声禀报,“这几日在府中设了三场宴,都是些科道官,席间总说‘奸佞伏法,天下清明’。” 魏行通冷笑一声,指尖戳着画像上萧琰的眉心:“清明?我就让他看看,这天下到底是谁的天下。” 他忽然想起义父生前常说的话:“对付读书人,不能用刀,要用笔。笔杆子杀人,不见血,却能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三日后,南京贡院门前贴出一张匿名揭帖,墨迹淋漓,说萧琰当年乡试时贿赂主考官,将第三名的文章换成自己的。帖子末尾画着只缩头乌龟,背上写着“萧”字。 这帖子像长了翅膀,不到半日就传遍应天府。那些曾被魏忠贤打压的东林党人立刻跳出来,说这是阉党余孽的污蔑。可当有人拿着萧琰当年的文章和第三名的卷子比对,发现竟有七处关键段落惊人相似时,朝堂上的风向开始变了。 魏行通坐在东厂的暖阁里,听着手下汇报。他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两张卷子自然是他让人伪造的,江南的笔墨高手有的是,模仿个把举人的笔迹,不过是小菜一碟。 “萧琰那边有什么动静?”他问。 “回督主,萧大人昨日上了三道折子自辩,还请陛下彻查。可……”小旗官顿了顿,“司礼监的几位公公把折子都压下来了,说是‘事涉科场,需从长计议’。” 魏行通放下茶盏,指节敲着桌面:“做得好。再给江南那边递个信,让他们‘找到’当年主考官的仆人,就说亲眼见萧琰送过黄金百两。” 七日后,江南巡抚奏报,抓获当年主考官的老仆,招认曾为萧琰传递贿赂。这下连那些原本支持萧琰的清流也开始动摇,毕竟科场舞弊是读书人的大忌。 萧琰在府中急得团团转,他知道这是栽赃陷害,却找不到证据反驳。他想面见圣上,可宫门都出不去——魏行通早已让人散布消息,说萧琰“心怀怨怼,恐有不轨”,皇帝本就对文官集团心存芥蒂,听了这话,干脆下旨让他“闭门思过”。 深秋的雨淅淅沥沥下着,敲打着萧府的窗棂。萧琰站在书房里,看着墙上自己写的“澄清天下”四个大字,只觉得无比讽刺。他知道这一切都是魏行通搞的鬼,可他现在就像困在网里的鱼,越挣扎,网收得越紧。 “老爷,要不……咱们找找东林党的几位大人帮忙?”管家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说。 萧琰苦笑摇头:“如今他们自身难保,谁敢沾这趟浑水?魏行通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他不知道的是,魏行通的手段远不止这些。 又过了半月,京城突然流传起一首诗,说是萧琰所作,诗里有“朱门酒肉臭,白骨露于野”之句,被解读为影射当今圣上。更有人翻出萧琰几年前写的《秋兴赋》,说其中“寒鸦绕枯枝,孤臣泪湿巾”是暗讽天启皇帝李新宇老辣。 这些捕风捉影的罪名像潮水般涌来,终于让天启帝动了怒。腊月十三,一道圣旨送达萧府,削去萧琰所有官职,贬为庶民,流放三千里,往辽东戍边。 魏行通站在城楼上,看着萧琰穿着囚服,戴着枷锁,被两个解差推搡着出城。萧琰头发花白,面色憔悴,早已没了当年的风采。可当他经过城楼时,忽然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望向魏行通所在的方向,眼神里没有怨恨,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平静。 魏行通心里咯噔一下,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他猛地转身,大步走下城楼,腰间的玉佩撞击着甲胄,发出清脆的声响。 “派人跟着他,”他对身后的千户说,“辽东苦寒,路不好走,别让他……活着到地方。” 千户领命而去,魏行通独自站在城楼下,看着漫天飞雪落满肩头。他想起义父临终前的样子,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却死死抓着他的手说:“行通,记住,斩草要除根。” 辽东的路确实难走。出了山海关,便是茫茫雪原,寒风像刀子一样割脸。萧琰的囚车在雪地里颠簸着,他身上的旧伤复发,咳嗽不止,咳出的痰里带着血丝。 解差收了魏行通的银子,一路上没少折磨他。不给饱饭,不给暖衣,夜里就把他扔在破庙里,任由寒风灌进来。 “萧先生,您就认了吧。”一个解差假惺惺地说,“魏督主说了,只要您肯写封认罪书,承认当年构陷魏公公,他就……” “呸!”萧琰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阉党余孽,休想让我玷污笔墨!” 解差脸色一变,一脚踹在囚车上:“死到临头还嘴硬!前面就是黑风口,到了那儿,看你还嘴硬不嘴硬!” 黑风口是辽东有名的险地,两边是悬崖,中间一条窄路,常有饿狼出没。解差算准了日子,要在那里“失手”,让萧琰被狼吃掉,神不知鬼不觉。 可他们没算到,萧琰在江南时曾救过一个猎户。那猎户后来迁居辽东,恰好在黑风口附近打猎。当他看到囚车里那个熟悉的身影时,眼睛都红了。 深夜,猎户带着几个同乡,趁着解差熟睡,撬开囚车,把萧琰救了出来。他们在雪地里跋涉了三天三夜,把萧琰送到了宁远城守将袁崇焕的营中。 袁崇焕是萧琰的同年,虽政见不同,却素来敬佩他的风骨。得知萧琰遭遇,袁崇焕又惊又怒,当即写了封密信,快马送往京城,交给了自己在朝中的好友。 魏行通得知萧琰逃脱的消息时,正在给魏忠贤的牌位上香。他捏碎了手里的檀香,香灰撒在牌位前的供桌上,像一层薄薄的雪。 “废物!一群废物!”他把香炉扫到地上,青瓷碎片溅得到处都是,“袁崇焕?好,很好!连他也想掺和进来?” 他立刻让人散布谣言,说袁崇焕私通萧琰,意图谋反。又让人伪造书信,说袁崇焕与后金暗中勾结,准备献出宁远城。 这些构陷很快起了作用。天启帝本就多疑,加上魏行通在一旁煽风点火,终于下旨,命袁崇焕回京述职。 袁崇焕离京后,宁远城群龙无首。魏行通趁机派自己的心腹接管了宁远的防务,同时让人继续追杀萧琰。 萧琰在袁崇焕的安排下,躲在宁远城外的一个小村庄里。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躲下去,魏行通的势力遍布朝野,迟早会找到这里。 一个雪夜,萧琰坐在油灯下,铺开信纸。他要写一封长信,把魏忠贤的罪状、魏行通的阴谋,还有这些年朝堂上的龌龊事,一一写下来。他不知道这封信能不能送到圣上手里,但他必须试一试。 “先生,外面有动静。”猎户推门进来,手里握着弓箭,神色紧张。 萧琰把写好的信折好,塞进贴身的衣袋里:“是魏行通的人来了?” 猎户点点头:“来了十几个,都带着刀,看样子是来灭口的。” 萧琰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白茫茫的雪地。远处的村庄里,已经有火把在移动。 “你带着这封信走,”萧琰从怀里掏出信,递给猎户,“去山海关找总兵大人,他是个忠良,一定会把信送到京城。” 猎户接过信,眼眶红了:“先生,那您怎么办?” 萧琰笑了笑,笑容里带着释然:“我留在这里,给你争取时间。” 他转身从墙角拿起一根扁担,走到门口,深吸了一口气。风雪从门缝里灌进来,吹得他衣衫猎猎。 “告诉天下人,”萧琰的声音在风雪中回荡,“萧某虽死,却从未屈服于奸佞!” 片刻后,小村庄里响起了厮杀声,夹杂着刀剑碰撞的脆响和临死前的惨叫。雪地上,很快染上了一片片刺目的红。 魏行通在京城收到消息时,正坐在暖炉边喝着参汤。手下汇报说,萧琰被乱刀砍死,尸体被扔进了雪沟,已经被狼啃得面目全非。 “做得好。”魏行通放下汤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把那个猎户也找出来,斩草除根。” 可他不知道,猎户早已带着那封信,消失在了茫茫雪原中。 三个月后,一封血书送到了代宗帝的御案前。新即位的代宗帝看完信,龙颜大怒,当即下令彻查魏行通及其党羽。 魏行通被抓时,正在东厂的库房里清点搜刮来的财宝。当锦衣卫破门而入时,他手里还拿着一串硕大的东珠。 “你们敢抓我?”魏行通色厉内荏地喊道,“我是东厂督主,是圣上亲封的!” 领头的锦衣卫千户冷笑一声:“圣上有旨,魏行通构陷忠良,滥杀无辜,罪大恶极,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天牢里阴暗潮湿,魏行通穿着囚服,蜷缩在角落里。他想起了义父魏忠贤,想起了萧琰临死前的眼神,想起了那些被他害死的无辜之人。 夜里,他常常被噩梦惊醒,梦见萧琰浑身是血地站在他面前,质问他为何要如此狠毒。他想喊,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萧琰的脸在眼前扭曲、放大。 代宗元年春,魏行通被判处凌迟之刑。行刑那天,刑场周围挤满了百姓,扔过来的烂菜叶和石头像雨点一样密集。 当第一刀割下去时,魏行通发出了凄厉的惨叫。他看着自己身上的肉被一片片割下来,鲜血淋漓,忽然想起了萧琰在流放路上咳出的血,想起了那个小村庄里被染红的雪地。 “义父,我错了……”他在剧痛中喃喃自语,眼泪混合着血水从眼角滑落,“原来杀人……是这么痛的……” 可他的忏悔,已经太迟了。那些被他害死的冤魂,再也回不来了。 长安城的春天,花开得依旧繁盛,只是看花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历史的长河里,奸佞与忠良的斗争从未停止,只是有些人的名字,会永远刻在耻辱柱上,而有些人,则会被后人永远铭记。 魏行通被凌迟处死的消息传到江南时,正是清明时节。常州府萧府的老管家捧着那封染血的信,跪在萧琰的灵位前,老泪纵横。 “少爷,您看见了吗?奸佞伏法了,您可以瞑目了。”他用袖子擦着眼泪,烛火在灵牌上跳动,映得“先考萧公讳琰之位”几个字忽明忽暗。 可他不知道,魏行通虽死,东厂的阴影却并未散去。 深夜,南京守备太监府的密室里,三盏油灯围成三角。坐在上首的王承恩捻着佛珠,佛串上的紫檀木珠子被他盘得油光锃亮。他曾是魏忠贤的随堂太监,魏行通死后,他成了阉党余孽的新头目。 “魏督主的仇,不能就这么算了。”坐在下首的锦衣卫指挥佥事李嵩阴恻恻地说,他脸上有一道刀疤,是当年为魏忠贤挡刺客时留下的,“萧琰虽然死了,但他那封血书把咱们的底子抖了个干净,要是让崇祯那小子当真查起来……” 王承恩睁开眼,三角眼射出精光:“李大人急什么?萧琰死了,可他还有家人,还有门生故吏。咱们动不了死人,还动不了活人?” 他从袖中掏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名字:萧琰的长子萧承嗣,现为应天府学增生;门生钱谦益,官拜礼部侍郎;同年好友黄道周,任右中允…… “这些人,都得一个个收拾。”王承恩的手指划过“萧承嗣”三个字,“先从这毛头小子下手,让他知道,得罪魏公公的人,就算死了,也别想安生。” 萧承嗣此时正在应天府学的斋舍里,对着父亲的遗像发呆。父亲的血书已经送到崇祯帝手中,圣上龙颜大怒,下令彻查阉党余孽,可他总觉得心里不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盯着自己。 “承嗣兄,发什么愣呢?”同窗周顺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本《春秋》,“先生让咱们明天讲‘郑伯克段于鄢’,你准备好了吗?” 萧承嗣摇摇头:“周兄,我总觉得……有人在暗中害我。” 周顺笑了笑:“你太多心了。如今阉党倒台,正是咱们读书人扬眉吐气的时候,谁还敢害你?” 话虽如此,可第二天一早,学里就传出流言,说萧承嗣在夜里偷了学宫的祭器,准备拿去卖钱。很快,学官就带着人来搜查斋舍,果然在萧承嗣的床底下搜出了一只青铜爵。 “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话说?”学官怒喝道,脸色铁青。 萧承嗣看着那只青铜爵,脑子“嗡”的一声。这爵分明是前几天祭祀时用的,怎么会跑到自己床底下?他忽然想起,昨天周顺来过之后,自己出去了一趟,回来时门是虚掩着的。 “是周顺!是他陷害我!”萧承嗣喊道,声音里带着惊恐。 可周顺却一脸无辜地站在人群里:“承嗣兄,你怎么能血口喷人?我昨天只是来借本书,什么时候动过你的东西?” 学官根本不听萧承嗣的辩解,下令把他关进学宫的禁闭室,等候发落。 禁闭室阴暗潮湿,角落里结着蛛网。萧承嗣坐在冰冷的地上,抱着膝盖,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他终于明白,父亲当年面对的,就是这样的绝境——明明是被陷害,却百口莫辩。 “爹,我该怎么办?”他对着空气喃喃自语,“我不能像您一样,死得不明不白啊。” 就在他绝望之际,禁闭室的门被悄悄推开一条缝,一个小杂役探进头来,递给她一张纸条。 “萧公子,这是钱谦益大人让我交给您的。”小杂役说完,迅速关上门,消失在黑暗中。 萧承嗣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忍辱负重,伺机而动。” 他握紧纸条,指甲几乎要把纸捏碎。钱谦益是父亲的门生,如今在朝中任礼部侍郎,一定是他察觉到了不对劲,才派人来提醒自己。 “好,我忍。”萧承嗣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我倒要看看,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几天后,学官宣布,念在萧承嗣是初犯,又是忠臣之后,从轻发落,革去生员功名,逐出应天府学。 萧承嗣收拾好行囊,走出应天府学的大门。阳光刺眼,他却觉得浑身冰冷。街上的行人对着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 “看,那就是萧琰的儿子,偷东西被赶出来了。”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难怪他爹会被阉党害死。” 萧承嗣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肉里。他没有回头,一步步往前走,背影在阳光下拉得很长,带着一股倔强的孤勇。 他不知道,王承恩的下一步计划,已经悄然展开。 钱谦益在礼部的官署里,看着窗外的梧桐叶,眉头紧锁。他收到消息,说有人在暗中调查他当年与萧琰的往来,准备给他扣上“结党营私”的罪名。 “大人,要不咱们先避避风头?”管家在一旁说,语气里带着担忧。 钱谦益摇摇头:“避?怎么避?魏党余孽就像附骨之疽,你越躲,他们越嚣张。” 他转身走到案前,铺开信纸,提笔写道:“臣钱谦益,奏请陛下彻查阉党余孽……” 可这封奏折还没送出礼部,就被王承恩的人截获了。王承恩看着奏折上的内容,冷笑一声:“钱谦益?自不量力。” 他立刻让人伪造了一封书信,说钱谦益与萧琰合谋,准备在江南发动兵变,推翻崇祯帝。又让人把这封信送到了锦衣卫北镇抚司。 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是个嗜血的屠夫,收到书信后,立刻下令逮捕钱谦益。 当锦衣卫的缇骑闯进礼部官署时,钱谦益正在批改卷宗。他看着那些凶神恶煞的缇骑,平静地说:“我知道你们是谁派来的。告诉王承恩,我钱谦益就算死,也不会让他得逞。” 缇骑们可不管这些,粗暴地把钱谦益捆起来,拖着往外走。钱谦益的官帽掉在地上,花白的头发散落在肩上,却依旧挺直着脊梁。 路过吏部时,钱谦益看到黄道周正站在门口,神色焦急。他对着黄道周喊道:“幼玄,告诉圣上,魏党余孽未除,天下不安啊!” 黄道周看着钱谦益被带走,眼眶红了。他知道自己也危在旦夕,可他不能退缩。 当天下午,黄道周就上了一封奏折,弹劾田尔耕“滥用职权,构陷忠良”。可这封奏折同样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几天后,黄道周被以“结党营私,诽谤朝政”的罪名,贬为福建按察司知事。 王承恩坐在太监府的花园里,看着池塘里的锦鲤,心情大好。钱谦益被关在锦衣卫的诏狱里,黄道周被赶出了京城,萧承嗣成了过街老鼠,魏党余孽的威胁,似乎已经解除了。 “大人,下一步该怎么办?”李嵩在一旁问,语气恭敬。 王承恩笑了笑:“下一步?自然是斩草除根。萧承嗣还在外面流窜,得找个人去‘照顾’一下他。” 李嵩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 萧承嗣离开应天府后,一路向南,想去福建找黄道周。可他身上没钱,只能靠乞讨为生。走到苏州府时,他已经衣衫褴褛,面黄肌瘦。 在苏州的码头,他遇到了一个名叫秦淮河的船娘。秦淮河看着他可怜,给了他一碗热粥,听他说了自己的遭遇,顿时义愤填膺。 “萧公子,您放心,我帮您。”秦淮河说,眼神里带着真诚。 她把萧承嗣带回自己的船上,给他换上干净的衣服,又帮他打听黄道周的消息。可就在萧承嗣以为自己终于能喘口气的时候,危险悄然而至。 李嵩派来的杀手找到了秦淮河的船。深夜,杀手们潜入船舱,准备对萧承嗣下毒手。 幸好秦淮河警觉,听到动静后,立刻叫醒萧承嗣,带着他从后舱跳下水。冰冷的河水刺骨,萧承嗣水性不好,拼命挣扎着。秦淮河在水里托着他,奋力向岸边游去。 杀手们在船上没找到人,又追到岸边。秦淮河让萧承嗣先跑,自己留下来抵挡。她拿起船桨,与杀手们搏斗起来。 “萧公子,快跑!别回头!”秦淮河大喊着,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萧承嗣看着秦淮河被杀手们包围,心里像被刀割一样。他想回去帮忙,可他知道自己回去也是送死。他咬咬牙,转身跑进了黑暗的树林里。 身后传来秦淮河的惨叫声,萧承嗣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他知道,又一个人为他牺牲了。 他在树林里跑了一夜,直到天亮才停下来。他靠在一棵大树上,大口喘着气,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 “爹,我该怎么办?”他对着天空喊道,声音嘶哑,“难道我们萧家,真的要被斩尽杀绝吗?”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萧承嗣心里一惊,以为是杀手追来了,赶紧躲到树后。 可过来的不是杀手,而是一队官兵。为首的是个将军,看到萧承嗣后,勒住马。 “你是萧承嗣?”将军问,语气里带着审视。 萧承嗣点点头,警惕地看着他。 “我是山海关总兵武三思,”将军说,“钱大人和黄大人让我来救你。” 萧承嗣愣住了,随即大喜过望:“吴将军,您真的是来救我的?” 武三思点点头:“跟我走吧,这里不安全。” 萧承嗣跟着武三思上了马,心里百感交集。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放弃。 王承恩得知萧承嗣被武三思救走的消息后,气得把茶杯摔在地上。 “武三思?又是他!”王承恩怒吼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李嵩在一旁说:“大人,武三思手握重兵,咱们不好对付啊。” 王承恩冷笑一声:“不好对付?我倒要看看,他能护着萧承嗣多久。” 他立刻让人散布谣言,说武三思私通萧承嗣,意图谋反。又让人伪造书信,说武三思与后金勾结,准备引兵入关。 这些构陷很快传到了崇祯帝的耳朵里。崇祯帝本就对武三思不信任,加上王承恩在一旁煽风点火,顿时起了疑心。 他下旨,命武三思回京述职。武三思知道这是个圈套,但圣命难违,只能奉命回京。 武三思离京后,山海关的防务变得空虚。王承恩趁机派自己的心腹接管了山海关,同时让人继续追杀萧承嗣。 萧承嗣在武三思的安排下,躲在山海关附近的一个小镇上。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躲下去,王承恩的势力太强大,迟早会找到这里。 一个月后,萧承嗣收到了武三思从京城送来的信。信中说,王承恩已经在皇帝面前说了他很多坏话,皇帝准备下令逮捕他。武三思让他赶紧离开山海关,去江南找史可法,史可法是个忠臣,一定会保护他。 萧承嗣看完信后,心里很沉重。他知道,自己又要开始逃亡了。 他收拾好行囊,告别了小镇上的百姓,踏上了前往江南的路。他不知道前方有多少危险在等着他,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走下去。 第十八章“莫须有”罪名正在谋划中(一) 魏行通的棺椁在灵堂中央泛着冷光,檐外的雨丝斜斜切过灯笼的光晕,在青砖地上洇出一片片深色水痕。魏成松跪在蒲团上,指尖攥着麻衣的粗布,指节泛白如坟头的石兽。 “少爷,该入殓了。”老管家的声音裹着潮气,在灵堂里荡出细碎的回音。魏成松抬头时,看见十二根白烛的火苗正同时朝西倾斜,仿佛被无形的手按着头颅。 他缓步走到棺木旁,檀香混着corpse的气味钻进鼻腔。魏行通的脸蜡黄如旧宣,嘴角却凝着一丝诡异的上扬,像是临终前看见了什么可笑的事。三天前太医诊断是急病暴毙,可魏成松昨晚撬开药渣缸时,在底层摸到了半枚乌头的残根。 “留三根烛。”他突然开口,惊得正在撤烛台的仆役手一抖。铜烛台砸在青砖上的脆响,让灵堂里的抽泣声戛然而止。魏成松弯腰拾起烛台,烛泪滴在他手背上,烫出三个红痕也未曾眨眼。 三更梆子响过第三遍时,魏成松推开了西跨院的角门。老仆忠伯举着的马灯在雨幕里摇晃,照亮了墙根下蜷缩的黑影。那是魏行通的贴身小厮,自大人“病逝”后就疯疯癫癫,此刻正抱着膝盖反复念叨:“金...金龟...” “什么金龟?”魏成松蹲下身,袖中短刀的寒气透过布料硌着肋骨。小厮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掐进肉里:“绿袍...绿袍大人的金龟印...在假山石缝里...” 雨越下越大,忠伯举着灯照亮假山时,魏成松看见石缝里嵌着的东西正泛着幽光。那是枚鎏金龟钮印,龟甲上的纹路里还沾着暗红的血渍。他认得这印,上月在户部衙门,他亲眼见户部尚书李嵩用这枚印在漕运文书上盖章。 “去查,最近谁见过李嵩穿绿袍。”魏成松将金龟印揣进怀里,冰冷的金属贴着心口,冻得他打了个寒颤。忠伯应声时,他忽然注意到假山石上有处新鲜的凿痕,形状像半片枫叶。 次日清晨,魏府的吊唁簿上多了个陌生名字。穿青布长衫的书生递上挽联时,袖口露出半截刺青——正是昨夜假山石上的枫叶纹样。魏成松接过挽联的瞬间,指尖被对方藏在纸后的银针轻轻扎了一下。 “城西破庙,午时三刻。”书生的声音比香灰还轻,转身融入吊唁的人群时,青衫下摆扫过灵前的铜炉,带起一串火星。 破庙里的蛛网蒙着一层薄雪,魏成松推门时,看见神龛前摆着个瓦罐。书生正用树枝拨弄罐里的东西,腥臭气扑面而来——是只被剥了壳的乌龟,龟肉上插着七根银针。 “李嵩三天前给大人送过参汤。”书生将一片龟甲推过来,上面用朱砂画着漕运图,“他挪用了三百万两河工银,怕大人参奏,才下的毒手。” 魏成松捏起龟甲,边缘锋利如刀。他忽然想起去年秋猎,李嵩在围场炫耀过一枚西域进贡的银针,针尾镶着鸽血红宝石。 “但我们没有证据。”书生突然笑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犬齿,“不过,谁规定罪名一定要真的?” 暮色漫进窗棂时,魏成松在书房铺开一张宣纸。砚台里的墨汁映着他眼底跳动的烛火,笔尖悬了半晌,终于落下——“谋逆”二字力透纸背,墨痕在宣纸上晕开,像极了棺木里蔓延的血。 魏成松把那枚鸽血红宝石银针摆在案头时,烛火正从三盏减为两盏。忠伯端来的浓茶在白瓷碗里泛着青绿,他却盯着银针上的血渍发怔——这针确实是李嵩的物件,但昨夜在破庙,那青衫书生提到的河工银账目,他翻遍了义父的书房也没找到半张。 “少爷,萧府派人送来了奠仪。”管家的声音带着迟疑,托盘上的锦盒烫着银线祥云纹,在昏暗的书房里亮得刺眼。魏成松掀开盒盖,看见里面躺着串东珠朝珠,每颗珠子都圆润如满月。他认得这串珠子,是去年圣上赏给萧书的生辰礼。 “萧尚书亲自来了?”他用指尖拨弄着朝珠,珠子相撞的脆响让窗棂上的麻雀惊飞起来。管家摇头时,他注意到锦盒底层垫着的红绸有处褶皱,展开才发现里面藏着张字条,墨迹洇得厉害:“李嵩背后有人。” 三更的梆子刚敲过,魏成松就摸到了李府后墙。墙头的琉璃瓦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踩着忠伯搭的人梯翻进去时,裤脚被瓦片划开道口子。西厢房的灯还亮着,窗纸上两个影子正对着鞠躬,其中穿绿袍的身影抬手时,袖口晃过的金龟印在窗纸上投下椭圆的阴影。 “萧大人放心,那老东西的账册已经烧干净了。”李嵩的声音隔着窗纸飘出来,带着酒后的黏糊,“倒是他那义子,今早去户部查漕运记录,要不要...” “不必。”另个声音冷得像冰,“留着他,比杀了有用。” 魏成松贴在墙根往后退,后腰撞到个硬东西。回头看时,是株老槐树,树干上挂着串风干的槐花。他突然想起去年寒食节,义父带他去萧府赴宴,萧琰亲手摘了院中的槐花做糕,当时萧书就坐在主位,指尖转着枚玉扳指,笑得眼角堆起细纹。 翻墙出来时,他在墙根捡到片青布,上面绣着半朵山茶。这是萧府仆役的制式,可针脚却歪歪扭扭,像是临时缝上去的。魏成松把布片揣进怀里,摸到里面的金龟印时,突然想起青衫书生说过,萧书三个月前刚补了吏部尚书的缺,掌着官员任免的实权。 次日清晨,魏成松故意在灵堂的人群里晃悠。果然,那个青衫书生又出现了,正和个穿皂衣的捕快低声说着什么。他绕到屏风后,听见捕快说:“萧大人交代,要让魏成松‘发现’李嵩和废太子的密信。”书生冷笑一声:“那可得找个好时机,比如...” “比如出殡那天。”魏成松突然从屏风后走出来,吓得两人同时转身。捕快手按在腰间的刀上,书生却镇定地拱手:“魏公子想通了?” 他盯着书生袖口的枫叶刺青:“你们是谁的人?”书生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处纹着朵完整的山茶,花瓣里藏着个“靖”字。魏成松猛地后退半步——靖王是先帝的胞弟,去年因谋逆罪被圈禁,听说在狱中疯了。 “我们要的,和你一样。”书生的指尖划过心口的刺青,“扳倒萧家,为你义父报仇。” 出殡前一天,魏成松在义父亲笔写的《漕运考》里找到张夹页。泛黄的宣纸上记着串数字,末尾画着艘船,船帆上写着“琰”字。他突然想起萧书的侄子萧琰,上个月刚被任命为漕运总管,掌着江南的粮道。 “把这个缝进棺椁的夹层。”他把夹页递给忠伯,老人的手抖得厉害,穿针时线头断了三次。魏成松看着他把纸塞进棺底的暗格,突然发现老人耳后有颗红痣,和去年在萧府看见的那个老仆一模一样。 出殡队伍刚拐过街角,就听见后面传来喧哗。魏成松回头,看见几个捕快正围着灵柩嚷嚷,为首的正是那天在李府墙外遇见的皂衣捕快:“有人举报,棺椁里藏着违禁品!”人群炸开了锅,他“愤怒”地冲上去阻拦,却被捕快推倒在地。 棺盖被撬开的瞬间,魏成松看见忠伯偷偷塞进去的夹页正从夹层里露出来。捕快眼疾手快地抽出纸,展开时故意让周围的百姓都看见:“这是什么?!” “那是...”魏成松“惊慌”地爬起来,手指着纸张的手抖得不成样子,“那不是我义父的字!”可周围的议论声已经起来了,有人认出纸上的船帆图案:“这不是漕运总管萧大人的标记吗?” 他看着捕快把纸揣进怀里,押着灵柩往官府方向去,突然注意到街角的茶楼上,青衫书生正朝他举杯,而他身后坐着个戴帷帽的人,帽檐下露出的半张脸,耳后有颗熟悉的红痣。 回到空荡的书房,魏成松对着烛火展开那片青布。用温水浸泡半个时辰后,布上的墨迹渐渐显出来——是张漕运图,标注着三处暗仓的位置,旁边写着“三月初三,萧琰亲赴扬州”。烛火突然噼啪爆响,他看见纸页边缘还有行极小的字,像是用指甲划出来的:“槐花有毒”。 三更的梆子响起来时,魏成松开始磨墨。宣纸上先写下“萧书”二字,笔锋凌厉如刀,接着是“萧琰”,墨色浓得化不开。他想起青衫书生说的话,要造一个让圣上不得不信的罪名,就得把网编得足够大,大到能罩住整个朝堂的阴影。 窗外的月光突然被乌云遮住,案头的银针不知何时滚到了“萧”字旁边,鸽血红的宝石在暗处闪着光,像只窥视的眼睛。 时间过已过了数月,但算计从未停歇。 暮春的雨丝斜斜地织着,将江南织造府的青瓦打湿成一片深黛。魏成松站在回廊下,指尖捻着一枚象牙算筹,目光透过雨幕落在对面书房的窗纸上。那里,萧书生琰正伏案疾书,烛火透过窗纸,将他的身影拓印成一幅安静的剪影。 “大人,这是本月绸缎的出入账册。”账房先生捧着厚厚的账本,小心翼翼地递过来。魏成松接过账本,随手翻了两页,目光却依旧没有离开那扇窗。账房先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心中了然,却不敢多言。 萧书生琰三个月前调任江南织造府监察御史,一到任便严查账目,揪出了三名中饱私囊的小吏。此事虽未波及魏成松,但他总觉得如芒在背。尤其是萧书生琰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底的所有龌龊。 “萧御史最近在忙些什么?”魏成松忽然开口,声音被雨声浸得有些发闷。 账房先生连忙回道:“听说在整理历年的织造档案,好像在查天启年间那批失踪的云锦。” 魏成松的手指猛地一顿,算筹在掌心硌出一道红痕。天启年间的云锦案,是他父亲一手遮掩过去的,如今若是被萧书生琰翻出来,后果不堪设想。他缓缓转过身,雨珠顺着檐角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细密的水花。 “去,把李书吏叫来。” 半个时辰后,李书吏佝偻着身子站在魏成松面前,鼻尖上沁着细密的汗珠。“大人唤小的来,有何吩咐?” 魏成松将一杯热茶推到他面前,蒸汽氤氲了他的眉眼:“听说你与萧御史走得颇近?” 李书吏脸色一白,连忙摆手:“只是公务往来,不敢僭越。” “那就好。”魏成松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萧御史要查天启云锦案,你可知晓?” 李书吏点头:“前几日他还向小的询问过相关卷宗。” 魏成松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那批云锦,当年是被海盗劫走的,对吧?” 李书吏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是……是的,卷宗上确实这么写。” “可我听说,”魏成松的声音压得极低,“那批云锦根本没出织造府,而是被人换成了劣质绸缎,运去了宫里。” 李书吏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双腿一软便跪了下去:“大人饶命!小的什么都不知道!” 魏成松冷笑一声:“你若想活命,就得帮我做一件事。”他俯身靠近李书吏,“萧御史不是要查账吗?你就‘不小心’把天启年间那笔织造款的错账露给他看。” 李书吏浑身颤抖:“那笔账……是大人您亲自改过的……” “正是。”魏成松直起身,“他若查下去,自然会发现其中的猫腻。到时候,你就说亲眼看见萧御史偷偷篡改过账册。” 李书吏抬头,眼中满是惊恐:“这……这是要诬陷萧御史?” “诬陷?”魏成松挑眉,“他查案查到我魏家头上,这便是罪。”他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扔在李书吏面前,“事成之后,这锭银子归你,再给你寻个外放的肥缺。” 第十九章“莫须有”罪名正在谋划中(二) 李书吏盯着地上的银子,喉结滚动了几下。一边是灭顶之灾,一边是荣华富贵,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小的……遵命。” 雨还在下,魏成松望着窗外的雨幕,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弧度。萧书生琰,你太干净了,干净得让所有肮脏的人都想把你拖进泥沼。 三日后,萧书生琰在整理天启年间的账册时,果然发现了那笔可疑的织造款。账目上记载着三千匹云锦发往皇宫,可对应的入库记录却显示只收到两千匹。他皱着眉头,反复核对了几遍,确定不是自己看错了。 “李书吏,”萧书生琰扬声喊道,“你过来一下。” 李书吏应声而来,看到萧书生琰指着的那笔账,眼神闪烁了一下:“萧御史,有何不妥?” “这三千匹云锦,为何只入库两千匹?”萧书生琰问道。 李书吏故作思索:“属下也记不太清了,或许是运输途中出了损耗?” “损耗也不可能有这么多。”萧书生琰摇头,“而且账上并未注明有损耗。”他抬头看向李书吏,“你去把当年负责押运的人找来,我要亲自询问。” 李书吏心中一慌,连忙说道:“当年负责押运的王都头,前年已经病逝了。” 萧书生琰沉吟片刻:“那卷宗呢?总该有相关的记录。” “卷宗……”李书吏支支吾吾,“好像……找不到了。” 萧书生琰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显然不合常理,如此重要的账目,不可能没有任何记录。他站起身,目光扫过书架上的卷宗:“我自己去找。” 李书吏看着萧书生琰的背影,手心冒出冷汗。他悄悄退了出去,一路小跑来到魏成松的书房。 “大人,萧御史果然查起那笔账了。” 魏成松正在把玩着一枚玉佩,闻言淡淡道:“知道了。按原计划行事。” 傍晚时分,萧书生琰正在书房核对账目,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他走出书房,只见一群衙役围着李书吏,而李书吏正哭哭啼啼地说着什么。 “怎么回事?”萧书生琰问道。 一名衙役上前回话:“萧御史,李书吏说他发现您偷偷篡改账册,我们是来拿人的。” 萧书生琰一愣:“篡改账册?我何时做过这种事?” 李书吏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萧御史,您就认了吧。方才我亲眼看见您在天启年间的账册上涂改,还把那笔织造款的记录改了。” “你胡说!”萧书生琰又惊又怒,“我只是在核对账目,从未篡改过!” “我没有胡说。”李书吏从怀中掏出一张纸,“这是我从您书房窗外捡到的,上面还有您的笔迹。” 衙役将纸递给萧书生琰,上面果然是他的笔迹,写着“三千匹云锦实为两千匹,余者入私库”。萧书生琰浑身一震,这根本不是他写的!可字迹却模仿得惟妙惟肖,连他自己都几乎要认不出来。 “这是伪造的!”萧书生琰厉声说道。 “是不是伪造的,到了府尹大人面前自有分晓。”为首的衙役冷声道,“萧御史,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萧书生琰知道自己此刻说什么都没用,他深吸一口气:“好,我跟你们走。但我相信,清者自清。” 萧书生琰被关进了府衙大牢。牢房阴暗潮湿,墙角堆着散发着恶臭的稻草。他坐在稻草上,脑海中反复回想事情的经过,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李书吏为何要诬陷自己?那伪造的笔迹又是怎么回事? 正思索间,牢门被打开,魏成松提着一盏灯笼走了进来。灯笼的光映在他脸上,显得格外阴森。 “萧御史,别来无恙?”魏成松笑道。 萧书生琰看着他,眼中满是疑惑:“这一切,是不是你安排的?” 魏成松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现在所有人都相信,是你篡改账册,中饱私囊。”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萧书生琰质问道。 “因为你挡了我的路。”魏成松的笑容变得冰冷,“你查天启云锦案,查到了我父亲头上。你以为我会坐以待毙吗?” 萧书生琰恍然大悟:“原来天启年间的云锦案,真的和你魏家有关!” “是又怎样?”魏成松站起身,“现在你身陷囹圄,还有谁会相信你说的话?”他顿了顿,又道,“只要你肯认下这罪名,我可以保你不死,还能让你安安稳稳地回家乡养老。” 萧书生琰挺直了脊梁:“我没做过的事,绝不会认。魏成松,你用这种卑劣的手段陷害我,迟早会遭到报应。” 魏成松冷笑:“报应?在这世上,有权有势才有话语权。你以为府尹大人会相信你这个外来的御史,还是相信我这个土生土长的织造府总管?” 他转身向牢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停下脚步:“给你一夜时间考虑,明天若还不肯认罪,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牢门关上的瞬间,萧书生琰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他一直以为,只要心怀正义,就能在这浑浊的世间站稳脚跟。可现在他才明白,在权力的碾压下,正义是如此的脆弱。 萧书生琰被抓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江南。一时间,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件事。有人说萧御史清廉正直,不可能做这种事;也有人说人不可貌相,说不定他早就暗中勾结了奸商。 知府衙门内,府尹王德全正愁眉苦脸地看着卷宗。他知道萧书生琰是个好官,可魏成松在江南势力庞大,他根本得罪不起。 “大人,”师爷走进来,“魏总管派人送来了一封信。” 王德全接过信,拆开一看,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信中,魏成松威胁他,若不尽快定萧书生琰的罪,就将他当年收受贿赂的事公之于众。 王德全瘫坐在椅子上,心中满是绝望。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 而此时,在江南的一座古寺里,一位身着灰色僧袍的僧人正在打坐。他便是前御史中丞,因得罪权贵而被贬为僧的林清玄。听到萧书生琰被抓的消息,他缓缓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师父,”一个小和尚走进来,“外面都在说萧御史篡改账册,您说这是真的吗?” 林清玄摇了摇头:“萧书生琰为人正直,断不会做这种事。定是有人故意陷害。”他站起身,“你去备车,我要去趟知府衙门。” 小和尚有些不解:“师父,您现在是出家之人,何必再管俗世之事?” 林清玄叹了口气:“我虽已出家,但心中的正义尚未泯灭。萧御史因查案而遭陷害,我不能坐视不理。” 林清玄来到知府衙门,请求面见王德全。王德全听说他来了,心中有些不安,但还是见了他。 “林大师,不知您今日前来,有何指教?”王德全问道。 林清玄开门见山:“我是为萧书生琰的案子而来。王大人,您真的相信他会篡改账册吗?” 王德全避开他的目光:“此事有李书吏的证词和物证,恐怕……” “李书吏的证词不足为信。”林清玄打断他,“据我所知,李书吏曾是魏成松父亲的下属,一直对魏家忠心耿耿。他的话,很可能是受人指使。” 王德全皱起眉头:“可那笔迹……” “笔迹可以模仿。”林清玄说道,“当年我在御史台时,曾见过萧书生琰的笔迹,他的字刚劲有力,而那张所谓的证据上的字,虽然形似,但神韵不足,显然是伪造的。” 王德全沉默了。他知道林清玄说的有道理,可他不敢得罪魏成松。 林清玄看出了他的犹豫,继续说道:“王大人,您可知天启年间的云锦案?” 王德全心中一惊:“略有耳闻。” “那批云锦,并非被海盗劫走,而是被魏成松的父亲换成了劣质绸缎,运去了宫里。”林清玄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萧书生琰查到了这件事,所以才会被魏成松陷害。” 王德全的脸色变得煞白:“大师,您……您可不要乱说。” “我没有乱说。”林清玄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这是当年负责押送云锦的王都头临终前交给我的,上面详细记录了事情的经过。” 王德全颤抖着手接过小册子,翻开一看,上面的内容让他浑身冰凉。原来,当年魏成松的父亲为了中饱私囊,竟然敢用劣质绸缎冒充云锦送入皇宫,而王都头因惧怕魏家的势力,一直不敢声张,直到临终前才将真相告诉了林清玄。 “王大人,”林清玄看着他,“现在您知道,萧书生琰为何会被陷害了吧?魏成松是怕他查出更多的秘密。” 王德全合上小册子,心中五味杂陈。一边是魏成松的威胁,一边是真相和正义。他思索了许久,终于做出了决定。 “林大师放心,我一定会查明真相,还萧御史一个清白。” 王德全重新审理了萧书生琰的案子。他传讯了李书吏,在确凿的证据面前,李书吏终于扛不住压力,承认了自己是受魏成松指使,诬陷萧书生琰。 随后,王德全又根据林清玄提供的小册子,找到了当年参与调换云锦的几个工匠。在他们的证词面前,魏成松的父亲当年的罪行也被揭露出来。 魏成松得知事情败露,想要逃跑,却被早已布控的衙役抓了个正着。 公审那天,江南的百姓纷纷涌向知府衙门,想要亲眼见证正义的审判。当王德全宣布萧书生琰无罪释放,魏成松因诬陷罪和包庇父亲的罪行被判处流放三千里时,人群中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欢呼声。 萧书生琰走出大牢,阳光洒在他身上,暖洋洋的。他看到了林清玄,走上前去,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大师出手相助。” 林清玄微微一笑:“你不必谢我,是你自己的正直和坚持,换来了最终的正义。” 萧书生琰望着远处的天空,心中感慨万千。他知道,这一次的胜利来之不易,而在这世间,还有许多像魏成松这样的恶人,还有许多像天启云锦案这样的冤案。但他不会退缩,他会继续坚守自己的信念,为正义而战。 雨过天晴,江南的天空格外湛蓝。萧书生琰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而他的故事,却在江南的大街小巷流传开来,成为了人们口中一段关于正义与勇气的佳话。 魏成松被流放后,江南织造府的风气为之一清。萧书生琰重新回到了监察御史的岗位上,继续追查那些陈年旧案。他发现,除了天启年间的云锦案,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龌龊事。 这天,萧书生琰正在整理卷宗,忽然发现了一份关于漕运的记录。上面记载着每年有大量的粮食在运输途中“丢失”,而负责漕运的官员却总能找到各种借口搪塞过去。 萧书生琰觉得此事蹊跷,便决定亲自去漕运码头查探一番。他换上一身便服,来到码头,只见漕工们正忙碌地装卸粮食。他拉住一个老漕工,问道:“老人家,我看你们这粮食装卸得挺顺利的,怎么每年都会有那么多粮食丢失呢?” 老漕工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小伙子,你是外乡人吧?这粮食哪里是丢失了,分明是被那些当官的克扣了。” 萧书生琰心中一震:“克扣?他们怎么敢?” “怎么不敢?”老漕工叹了口气,“那些当官的和粮商勾结,把好粮食换成劣质的,然后把多出来的好粮食卖掉,中饱私囊。我们这些漕工,就算知道了也不敢说,否则会被他们报复的。” 萧书生琰听后,心中怒火中烧。他没想到,在这朗朗乾坤之下,竟然还有如此明目张胆的贪腐行为。他谢过老漕工,转身离开了码头。他知道,自己又要开始一场新的战斗了。 萧书生琰回到府衙,立刻召集了几名亲信,商议如何调查漕运黑幕。经过一番讨论,他们决定兵分两路:一路去调查那些粮商的底细,看看他们和哪些官员有勾结;另一路则潜伏在漕运码头,收集官员克扣粮食的证据。 几天后,潜伏在码头的亲信传来消息,说他们发现漕运总督张大人经常和一个叫刘三的粮商秘密会面,每次会面后,刘三都会运走一批粮食。 萧书生琰得知后,立刻带人前往刘三的粮铺。他们在粮铺的后院发现了大量的好粮食,而这些粮食的包装上,赫然印着漕运的标志。 第二十章“莫须有”罪名正在谋划中(三) 暮春的雨丝斜斜掠过青瓦,魏成松捏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泛白。他望着窗外被雨水打湿的芭蕉叶,耳边却反复回响着方才在衙门听到的话——知府大人竟要将编纂地方志的差事交给萧书生。 “一个寒门酸儒,也配染指官府文书?”魏成松将茶盏重重墩在案上,碧色茶汤溅出瓷沿,在紫檀木桌面上晕开深色的痕迹。他今年四十有三,在州府当个从七品的司户参军已有八年,论资历论家世,都该是这地方志总纂的不二人选。 屏风后传来轻微的响动,心腹刘三从阴影里躬身走出。“老爷,萧书生今早在城南书坊替人题字,围了足有二十多个百姓。” “哼,沽名钓誉之徒。”魏成松冷笑一声,指节叩着桌面,“他那点才学,不过是拾人牙慧。去年中秋诗会,若非李通判偏爱,他那首歪诗怎配得头名?” 刘三谄媚地笑:“老爷说的是。不过萧书生最近常去城西的醉仙楼,与几个南来的客商往来密切。” 魏成松眼中精光一闪:“南来的客商?” “是,听说是做茶叶生意的,口音像是福建那边的。”刘三压低声音,“小人还听说,萧书生上个月托人买了两匹西洋布,说是要送给他远房表妹。” 魏成松起身踱到书架前,指尖划过一排排线装书。他知道萧书生家境清寒,平日里一件长衫要穿到洗得发白,哪来闲钱买西洋布?更可疑的是那些福建客商——当今圣上最忌讳的就是沿海私通倭寇,若是…… “刘三,”他猛地转身,眼中闪过狠厉,“你去查那几个福建客商的底细,尤其是他们夜间的行踪。记住,要隐秘,不可惊动任何人。” “小人明白。”刘三应声退下,脚步轻得像猫。 雨还在下,魏成松重新坐下,看着桌面上那片茶渍渐渐晕染。他想起三年前萧书生初到州府时的模样,青布长衫,面黄肌瘦,却在府学的考课中力压群雄,抢走了本该属于他侄子的廪生名额。那时他便觉得这年轻人眼神里有种不甘于人下的锐气,如今看来,果然是养不熟的狼崽子。 三日后,刘三带回了消息。 “老爷,那几个福建客商确实有问题。”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上面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符号,“他们每晚都在客栈后院用这个联络,像是暗号。而且小人查到,其中一个姓林的客商,去年在宁波府因通倭嫌疑被盘查过。” 魏成松捏着纸条的手指微微颤抖,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通倭——这两个字足以让任何官员头皮发麻。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萧书生与他们除了在酒楼见面,还有别的往来吗?” “有。上周三夜里,萧书生曾去客栈找过林客商,两人在房里谈了近一个时辰。”刘三凑近一步,“小人还在客栈墙角捡到这个。” 那是半张揉皱的宣纸,上面有几个模糊的字迹,依稀能辨认出“海”“船”“七月”等字眼。魏成松将纸凑近灯烛,火光映着他阴晴不定的脸。 “好,好得很。”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如冰,“刘三,你再去办件事。” 接下来的半个月,魏成松表面上对萧书生越发客气,甚至在一次同僚聚会上还特意称赞萧书生的字有风骨。萧书生受宠若惊,拱手道:“魏大人谬赞了,晚生不过是初学涂鸦。” 看着萧书生那副坦然受之的模样,魏成松心中冷笑。他已经让刘三开始散布流言,说萧书生与南人过从甚密,又“无意”间让司户房的小吏看到那半张带字的宣纸。果然,不出三日,州府里便有了些风言风语。 “听说了吗?萧书生跟福建客商来往密切呢。” “福建那边不是常有倭寇出没吗?” “嘘,小声点,这话可不能乱说。” 魏成松听着这些议论,如同听着悦耳的乐曲。但他知道这还不够,要一击致命,必须有更确凿的“证据”。 他让人打制了一枚假的印章,模仿倭寇常用的那种骷髅图案,又买通了一个牢里的惯犯,让他在提审时“无意中”说出曾见过萧书生与倭寇接头。最关键的是那两匹西洋布,他让人偷偷换成了一匹带有海图标记的布料,藏在萧书生书房的夹层里。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五月十二是知府大人的生辰,按惯例要在府衙摆宴。魏成松特意让刘三在席间“醉酒失言”,说出萧书生与福建客商往来的事。果然,知府大人脸色微变,虽未当场发作,却在散席后留下了魏成松。 “魏参军,你说的可是实情?”知府捻着胡须,眉头紧锁。 魏成松作出为难的样子:“大人,此事关系重大,下官本不敢妄言。只是……近日确有流言,说萧书生与外海之人往来,且……”他话锋一转,“下官昨日巡查库房,发现少了一本海道图,stmonth萧书生曾借过类似的图册。” 知府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竟有此事?” “下官不敢欺瞒。”魏成松垂首道,“萧书生虽是才俊,但毕竟出身寒微,难保不会被利欲熏心。大人,此事关乎朝廷安危,不可不察啊。” 知府沉吟片刻,终是拍了桌子:“来人,去传萧书生到府衙问话!” 魏成松心中一阵狂喜,却依旧维持着忧国忧民的表情。他跟着知府来到大堂,看着萧书生被带来,依旧是那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萧书生,有人告你私通倭寇,可有此事?”知府开门见山。 萧书生一愣,随即朗声道:“大人明鉴!晚生从未与倭寇有任何往来,不知是谁污蔑晚生?” “哦?那你与福建客商林某交往密切,又作何解释?”魏成松适时发问,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林老板是晚生同乡,此次来州府是为了贩运茶叶,晚生与他不过是叙旧而已。”萧书生坦然道,“至于海道图,晚生确曾借阅,早已归还库房。” “归还?可库房的记录上并无归还签字。”魏成松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假账册,“而且,我们在你书房搜到了这个。” 当那匹带有海图标记的布料被呈上时,萧书生脸色煞白,嘴唇颤抖:“这……这不是晚生的东西!” “不是你的?”魏成松冷笑,“那这枚印章呢?”他让人呈上那枚假印章,“有人看见你用这个与林某交换文书。” 更致命的是那个牢里的惯犯被带了上来,指着萧书生哭诉:“大人,小人认得他!上个月在海边见过他跟倭寇头目说话,还给了对方一包东西!” 人证物证俱在,萧书生百口莫辩,气得浑身发抖:“你们……你们血口喷人!” 知府一拍惊堂木:“大胆萧生,人证物证俱在,还敢狡辩!来人,将他打入大牢,明日再审!” 看着萧书生被衙役拖下去,背影踉跄,魏成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知道,进了大牢,有的是办法让萧书生“认罪”。 然而,他没看到的是,萧书生在被拖出门的那一刻,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平静。 三天后,萧书生“认罪”的消息传来,魏成松顺利接手了地方志的编纂工作。他坐在萧书生曾经坐过的书桌前,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直到半个月后,一封来自京城的密信送到知府手中,魏成松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多么致命的错误。 那几个福建客商根本不是什么私通倭寇的贩子,而是朝廷派来查访沿海防务的密探。萧书生与他们往来,是受了福建巡抚的委托,搜集州府的海防情况。至于那本海道图,是为了编纂地方志中关于海防的部分特意借阅的。 而那枚假印章和带海图的布料,早已被密探识破。萧书生之所以“认罪”,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好让密探们继续追查真正与倭寇勾结的人——那个牢里的惯犯,在酷刑下供出了受魏成松指使的实情。 当衙役闯进书房时,魏成松正拿着毛笔,在地方志的扉页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他看着冲进来的人,手中的笔“啪”地掉在地上,墨汁在纸上迅速晕开,像一朵盛开的黑色花朵。 “魏成松,你涉嫌诬告良善,勾结匪类,拿下!” 冰冷的镣铐锁住手腕的那一刻,魏成松才真正明白,自己精心设计的“莫须有”罪名,最终却成了套在自己脖子上的绳索。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却再也照不进他阴暗的心底。 刘三见事情败露,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跪地求饶。在萧书生琰的审讯下,他终于交代了自己和张总督勾结,克扣漕粮的罪行。 原来,张总督每年都会将漕运的粮食克扣一部分,交给刘三卖掉,然后两人平分赃款。为了掩人耳目,他们还故意制造粮食丢失的假象,欺骗朝廷。 萧书生琰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后,立刻上书朝廷,弹劾张总督。朝廷接到弹劾后,派了钦差大臣前来调查。在铁证面前,张总督无从抵赖,最终被革职查办,流放边疆。 漕运黑幕被揭开后,江南的百姓无不拍手称快。萧书生琰的名声也越来越大,人们都称他为“江南清天”。 解决了漕运的问题,萧书生琰本以为可以喘口气了,可没想到,新的挑战很快又出现了。 这年夏天,江南遭遇了百年不遇的旱灾,田地干裂,庄稼枯死,百姓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朝廷下拨了一批赈灾款,可这笔钱却迟迟没有发到百姓手中。 萧书生琰得知后,立刻前去调查。他发现,这批赈灾款被江南巡抚李大人扣了下来,据为己有。李大人还对外宣称,赈灾款已经发放完毕,只是百姓们挥霍无度,才导致生活依旧困难。 萧书生琰气得浑身发抖,他立刻去找李大人理论。可李大人却仗着自己是封疆大吏,根本不把萧书生琰放在眼里。 “萧御史,你不过是个小小的监察御史,有什么资格来管我的事?”李大人傲慢地说道。 “李大人,赈灾款是朝廷发给百姓的救命钱,你竟然敢贪污挪用,你就不怕遭到天谴吗?”萧书生琰怒视着他。 “天谴?”李大人冷笑一声,“在这江南,我就是天!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能奈我何?” 萧书生琰知道,和李大人讲道理是行不通的。他决定再次上书朝廷,弹劾李大人。可他也知道,李大人在朝中势力庞大,想要扳倒他,并非易事。 萧书生琰回到府衙,连夜写好了弹劾李大人的奏折。他在奏折中详细列举了李大人贪污赈灾款的罪行,并附上了相关的证据。 第二天一早,萧书生琰便派亲信将奏折送往京城。可他没想到,亲信在途中遭到了李大人的埋伏,奏折被抢走,亲信也被杀害了。 萧书生琰得知消息后,悲痛欲绝。他知道,李大人已经狗急跳墙了。但他并没有退缩,而是决定亲自前往京城,将李大人的罪行面呈皇上。 他乔装打扮,避开了李大人的耳目,一路风餐露宿,终于抵达了京城。他在宫门外跪了三天三夜,终于得到了皇上的召见。 在皇上面前,萧书生琰将李大人贪污赈灾款的罪行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并呈上了自己收集到的证据。皇上听后,龙颜大怒,立刻下令将李大人革职查办,押解进京。 李大人被押解进京后,在严刑拷打之下,终于交代了自己的罪行。最终,他被判处死刑,家产全部充公,用于赈灾。 江南的百姓得知李大人被处死的消息后,无不感激涕零。他们纷纷来到萧书生琰的府衙前,想要感谢他。萧书生琰站在府衙门口,望着眼前的百姓,心中感慨万千。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萧书生琰感到身心俱疲。他看着江南的百姓过上了安稳的生活,心中也算是有了一丝慰藉。 这天,他接到了皇上的圣旨,皇上任命他为吏部尚书,召他回京任职。萧书生琰捧着圣旨,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喜悦。他知道,京城的官场更加复杂,充满了尔虞我诈。 他思索了许久,最终决定上书皇上,请求辞去官职,回乡养老。皇上起初不同意,但在萧书生琰的再三请求下,终于答应了他的请求。 萧书生琰离开江南的那天,百姓们纷纷来到街头,为他送行。他们有的拿着鸡蛋,有的拿着干粮,想要让他带在路上。萧书生琰看着这些朴实的百姓,眼中不禁泛起了泪光。 他向百姓们深深鞠了一躬,说道:“多谢大家这些年来的支持和厚爱。我萧书生琰虽然离开了江南,但我的心永远和大家在一起。” 说完,他登上了马车,缓缓向家乡驶去。马车行驶在江南的小路上,萧书生琰掀开窗帘,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心中充满了不舍。但他知道,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回到家乡后,萧书生琰过上了悠闲的生活。他每天读书写字,种花种草,日子过得十分惬意。但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曾经的使命,他经常教导家乡的年轻人,要心怀正义,为国为民。 许多年后,萧书生琰的故事依旧在江南流传。人们每当提起他,都会竖起大拇指,称赞他是一位清正廉明、为民请命的好官。而萧书生琰也始终记得,自己曾经在江南的那些日子,记得那些为了正义而战的岁月。他知道,只要心中有正义,无论身在何处,都能为这个世界带来一丝光明。 萧书生琰在家乡过了几年安稳日子,这天,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家门口。他抬头一看,竟然是林清玄大师。 “林大师,您怎么来了?”萧书生琰惊喜地说道,连忙邀请他进屋。 林清玄走进屋,环顾了一下四周,笑道:“萧兄,你的日子过得倒是清闲。” “比起在官场的尔虞我诈,这里确实清净多了。”萧书生琰给林清玄倒了一杯茶,“大师今日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林清玄放下茶杯,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萧兄,我此次前来,是有一件要事想请你帮忙。” “大师请讲,只要我能做到,定当尽力而为。”萧书生琰说道。 “我最近在京城听说,有一些奸臣勾结外敌,意图谋反。”林清玄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们在暗中招兵买马,囤积粮草,眼看就要动手了。” 萧书生琰心中一惊:“竟有此事?大师为何不将此事告诉皇上?” “我已经告诉了一些正直的官员,让他们向皇上禀报。可那些奸臣在朝中势力庞大,他们的奏折根本无法送到皇上面前。”林清玄叹了口气,“我想来想去,只有你萧兄有能力揭穿他们的阴谋。” 萧书生琰沉默了。他知道,这件事关系重大,如果处理不好,不仅会危及自己的性命,还会给国家带来灾难。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坐视不理。 他站起身,目光坚定地看着林清玄:“大师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揭穿他们的阴谋,保卫国家的安全。” 萧书生琰决定重返京城,揭穿奸臣的谋反阴谋。他知道,这一去凶险万分,但他别无选择。 他告别了家人,在林清玄的护送下,悄悄来到了京城。回到京城后,他并没有声张,而是先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住了下来,暗中观察京城的局势。 经过几天的观察,萧书生琰发现,京城的气氛确实有些异常。街头巷尾经常能看到一些形迹可疑的人,而且官府对进出京城的人盘查得也格外严格。 他知道,奸臣们的谋反计划可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他必须尽快找到证据,揭穿他们的阴谋。 萧书生琰想到了自己以前在京城的一些旧部,他们都是一些正直可靠的人。他决定联系他们,让他们帮忙收集证据。 他通过秘密渠道联系上了旧部,旧部们听说萧书生琰回来了,都非常高兴。他们纷纷表示,愿意听从萧书生琰的指挥,为揭穿奸臣的阴谋贡献自己的力量。 在旧部们的帮助下,萧书生琰很快就收集到了一些奸臣谋反的证据。他发现,这些奸臣竟然和北方的匈奴勾结,约定在秋收之后,里应外合,攻打京城。 萧书生琰得知后,心中焦急万分。他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必须尽快将证据呈给皇上。 萧书生琰知道,直接将证据呈给皇上是行不通的,因为奸臣们在皇上身边安插了许多亲信。他必须想一个办法,避开这些亲信,直接见到皇上。 经过一番思索,萧书生琰决定利用皇上出宫祭祀的机会,向皇上呈递证据。 祭祀那天,萧书生琰乔装成一个百姓,混在人群中。当皇上的銮驾经过时,他猛地冲了出来,大喊道:“皇上,臣有要事禀报!” 侍卫们见状,立刻上前想要将他拿下。萧书生琰大声说道:“臣是前监察御史萧书生琰,有奸臣谋反的证据要呈给皇上!” 皇上在銮驾中听到了他的声音,心中一动。他知道萧书生琰是个正直的官员,便下令让侍卫们住手,让萧书生琰上前。 萧书生琰来到銮驾前,将自己收集到的证据呈给了皇上。皇上打开一看,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他没想到,自己身边竟然有这么多奸臣,竟然敢勾结外敌,谋反叛乱。 皇上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对萧书生琰说道:“萧爱卿,你做得很好。这件事,朕知道了。你先退下,朕自有安排。” 萧书生琰知道,皇上已经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他向皇上行了一礼,然后悄悄离开了。 皇上回到皇宫后,立刻召集了一些心腹大臣,商议如何应对奸臣的谋反。经过一番讨论,他们决定先稳住奸臣们,然后再找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几天后,皇上以商议边防大事为由,召奸臣们进宫。奸臣们以为皇上没有察觉他们的阴谋,便毫无防备地来到了皇宫。 当他们走进大殿时,发现大殿内布满了禁军。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但此时已经为时已晚,禁军们一拥而上,将奸臣们全部拿下。 皇上亲自审问了这些奸臣,在确凿的证据面前,他们无从抵赖,最终都被判处了死刑。 平定了叛乱后,皇上对萧书生琰大加赞赏,任命他为内阁大学士,辅佐自己处理朝政。萧书生琰推辞不过,只好接受了任命。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萧书生琰辅佐皇上,整顿吏治,减轻赋税,发展生产,使得国家逐渐走向了繁荣昌盛。百姓们都称赞皇上是一位英明的君主,也称赞萧书生琰是一位贤明的大臣。 萧书生琰知道,自己的使命还没有完成。他会继续辅佐皇上,为国家和百姓尽心尽力,直到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相信,只要君臣同心,上下协力,国家一定会变得越来越强大,百姓们一定会过上更加幸福的生活。 许多年后,萧书生琰已经年老体衰,他向皇上请求辞去官职,回乡养老。皇上虽然不舍,但也知道萧书生琰已经为国家付出了太多,便答应了他的请求。 萧书生萧琰回到家乡后,没过几年就生重病,险些云世。皇上得知消息后,悲痛万分,下令追封萧书生琰为太傅,谥号“文正”。 萧书生琰的故事被载入了史册,成为了后世人们学习的榜样。他的清正廉明、为民请命、忠诚爱国的精神,一直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中国人。 人们每当提起萧书生琰,都会想起他在江南的那些日子,想起他为了正义而战的岁月。他的名字,就像一颗璀璨的星辰,永远照耀着中国的历史长河。而“莫须有”的罪名,也因为他的故事,成为了历史的警示,提醒着人们要警惕那些阴险狡诈之人,不要让历史的悲剧再次重演。 第二十一章风雨欲来满城楼(一) 铅灰色的云团在天际翻滚,如同一锅被猛火煮沸的墨汁,将整座临晋城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昏暗之中。狂风裹挟着潮湿的气息,从北面的戈壁呼啸而来,穿过城楼的箭窗时发出呜呜的嘶吼,仿佛有无数冤魂在风中哀嚎。 萧书生萧琰倚着冰冷的垛口,粗糙的砖石棱角硌得他肩胛骨生疼,却远不及心口那股撕裂般的痛楚来得猛烈。他下意识地抬手去按额头,指腹却在触及发丝的瞬间猛地顿住。 这触感不对。 他记得很清楚,三天前在乱葬岗挣扎着咽下最后一口气时,指缝间缠绕的是大把大把灰白干枯的头发,像一蓬被遗弃在荒野中的枯草,脆弱得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化为齑粉。那些白发是他半生颠沛的见证,是权谋倾轧刻下的年轮,是无数个不眠之夜熬出的霜雪。可现在,指尖滑过的却是一片浓密柔滑的青丝,每一根都带着蓬勃的生命力,在狂风中微微颤动,如同暗夜里的墨色溪流。 “大人,该换岗了。” 守城兵卒的吆喝声像一块冰冷的石头砸进萧书生萧琰的思绪。他茫然地转过头,看见对方手里的长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寒光,矛尖映出自己的脸——那是一张过分年轻的面容,眉骨挺拔如刀削,鼻梁高挺似玉琢,连眼角那道在镇南关被流矢划开的疤痕都消失无踪。 这不是他的脸。或者说,这是二十年前的他。 萧书生萧琰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腰撞到垛口的立柱。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是如何在诏狱里被灌下鸩酒,如何在剧痛中看着自己的指甲变得乌黑,如何在意识消散前听见狱卒说“萧太傅勾结北狄,罪证确凿,午时三刻已斩于市”。 可现在,他不仅活着,还站在临晋城的北城楼。城楼下的校场里,铁甲铿锵的声响隐约传来,那是羽林卫在操练。城墙上随风飘扬的,还是盛唐的玄鸟旗,而非三个月后取而代之的大夏龙旗。 “你看那小子,穿得倒体面,怎么站在这儿发愣?” “怕不是哪家的公子哥来瞧新鲜的,没见过这阵仗吧?” 两名巡逻的兵卒低声议论着走过,目光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萧书生萧琰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身上的锦袍是去年江南织造进贡的云锦,腰间的玉带是先帝御赐的,这些都不是普通兵卒能随意置喙的。 可他们眼中的陌生与轻蔑,却像针一样扎进他的心里。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这张年轻的脸,这身不合时宜的华服,在这风雨欲来的临晋城,本身就是一种罪过。 风势渐大,卷起城楼上的尘土,迷了萧书生萧琰的眼。他抬手揉了揉,视线落在城墙内侧悬挂的告示上。泛黄的麻纸上,用朱笔写着“缉拿钦犯苏鸿,赏银千两”的字样,画像上的男子眉眼间带着几分桀骜,正是三年前在雁门关一战中失踪的先锋营统领。 苏鸿……萧书生萧琰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想起那个总是咧着嘴笑的年轻人,在漫天烽火中把最后一壶水递给自己,说:“萧大人,等打完这仗,末将请您喝家乡的米酒。” 可最后,苏鸿成了通敌叛国的钦犯,而他萧书生萧琰,则成了构陷忠良的帮凶。 “哒、哒、哒。” 沉稳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打断了萧书生萧琰的思绪。他转过头,看见一个身着黑色锦袍的男子正缓步走来,腰间悬挂着一枚墨玉牌,上面刻着“镇北”二字。 是谢临渊。 萧书生萧琰的呼吸瞬间停滞了。这个男人,是他曾经最信任的同僚,也是最后将他推入深渊的人。他记得谢临渊在朝堂上义正辞严地列举自己的“罪状”,记得他在诏狱外冷漠地看着自己喝下鸩酒,记得他说:“书假列,你太碍眼了。” 此刻的谢临渊,比记忆中年轻了几岁,鬓角还没有那抹刺眼的霜白,但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已经盛满了萧书生萧琰熟悉的算计与冰冷。 “萧大人,”谢临渊走到他面前,微微颔首,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听闻你前些日子偶感风寒,卧床不起,如今看来,倒是痊愈了?” 萧书生萧琰看着他,忽然觉得一阵荒谬。眼前的谢临渊,还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权倾朝野,也不知道自己会落得那般下场。而自己,却带着满腔的恨意与不甘,重生在了这个一切尚未发生的时刻。 “托谢大人的福,”萧书生萧琰缓缓开口,声音因为久未好好说话而有些沙哑,“已经好多了。” 谢临渊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忽然笑了笑:“萧大人倒是越发年轻了,瞧着竟比三年前还要精神。”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狠狠刺进萧书生萧琰的心里。他知道,谢临渊已经注意到了他的异常。在这个人人自危的时刻,一个本该憔悴不堪的人突然变得容光焕发,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怀疑的事情。 “谢大人谬赞了,”萧书生萧琰强压下心中的波澜,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不过是近来休养得好罢了。” 谢临渊没有再追问,只是抬头望了望天边的乌云,淡淡地说:“看这天色,怕是要下大雨了。萧大人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再受了风寒。” 说完,他转身离去,黑色的袍角在风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 萧书生萧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那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才缓缓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贴在身上,冰凉刺骨。 他知道,谢临渊不会轻易放过这件事。这个男人的嗅觉,比狼还要敏锐。自己这张年轻的脸,就像在黑夜里点燃的一盏灯,必然会引来无数窥探的目光。 而那些目光背后,隐藏的是比三年前更加汹涌的暗流,更加致命的危险。 风卷着豆大的雨点砸在城楼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萧书生萧琰站在垛口边,看着城外的戈壁在雨幕中渐渐模糊,心里一片混乱。 他该怎么办?是立刻逃离这座是非之地,还是留下来,改写自己的命运? 可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天下之大,早已没有他的容身之处。更何况,他不甘心就这样狼狈地离开。那些曾经背叛他、伤害他的人,那些让他蒙受的冤屈,他都要一一讨回来。 “萧大人?”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萧书生萧琰回过头,看见一个穿着青色布衣的小厮正站在楼梯口,手里拿着一把油纸伞,脸上带着几分不安。 是阿福,他以前的书童。在他被打入诏狱后,阿福也不知所踪,想必是遭了毒手。 “阿福?”萧书生萧琰的声音有些颤抖。 阿福被他看得一愣,随即连忙低下头:“大人,雨下大了,管家让小的来接您回府。” 萧书生萧琰看着他年轻的脸庞,想起那个总是跟在自己身后,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孩子,眼眶忽然有些发热。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知道了,我们走吧。” 阿福连忙撑开伞,小心翼翼地护着萧书生萧琰走下城楼。雨水顺着屋檐流下,形成一道水帘,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回到府中,萧书生萧琰立刻屏退了所有人,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他看着铜镜中那张年轻的脸,心中百感交集。这张脸,曾经给他带来过无数荣耀,也让他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拿起桌上的一把匕首,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几分。他忽然想,如果自己现在划破这张脸,会不会就能避免那些即将到来的危险? 可他又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就算毁了容,他的身份还在,他与那些人的恩怨还在,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萧书生萧琰的思绪。 “谁?” “大人,是小的。”门外传来阿福的声音,“刚才宫里来人了,说皇后娘娘请您明日进宫一趟。” 皇后娘娘?萧书生萧琰皱起眉头。皇后赵氏,是谢临渊的姨母,也是当年构陷他的主谋之一。她这个时候找自己,会是什么事? “知道了,”萧书生萧琰沉声道,“你下去吧。” 等阿福离开后,萧书生萧琰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雨势,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皇后突然召见,绝非好事。说不定,这就是谢临渊的手笔。他已经开始行动了。 第二天一早,雨过天晴,阳光透过云层洒在街道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萧书生萧琰换上一身朝服,坐上马车,向皇宫驶去。 一路上,他看到街两旁的百姓都行色匆匆,脸上带着几分惶恐。偶尔有巡逻的士兵走过,腰间的佩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气氛肃杀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萧书生萧琰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用不了多久,这座看似繁华的京城,就会被鲜血染红。 到了皇宫门口,萧书生萧琰下了马车,随着太监穿过一道道宫门。宫殿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却掩盖不住那深入骨髓的腐朽与黑暗。 来到皇后的寝宫门口,太监通报后,里面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让他进来吧。” 萧书生萧琰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皇后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拿着一枚玉佩把玩着。她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宫装,脸上带着精致的妆容,看起来雍容华贵,可那双眼睛里,却没有丝毫温度。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萧书生萧琰跪地行礼。 “起来吧,”皇后淡淡地说,“萧大人身子刚好,就不必多礼了。” 萧书生萧琰站起身,垂手站在一旁,不敢抬头看她。 皇后放下玉佩,目光落在他身上,似笑非笑地说:“萧大人近来倒是越发年轻了,瞧着比本宫的皇儿还要精神。不知道的,还以为大人有什么驻颜之术呢。” 萧书生萧琰心中一紧,果然,连皇后也注意到了他的异常。他连忙低下头:“娘娘谬赞了,臣只是近来休息得好罢了。” 皇后轻笑一声:“是吗?可本宫怎么听说,萧大人前些日子还病得下不了床呢?这才短短几日,就好得这么快,倒是让本宫有些好奇了。” 萧书生萧琰沉默不语,他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皇后都不会相信。她今天召见自己,根本就不是为了关心他的身体。 果然,皇后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萧大人,本宫今天找你来,是有件事想问问你。” “娘娘请讲,臣知无不言。” “你可知罪?”皇后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 萧书生萧琰猛地抬头,对上皇后那双冰冷的眼睛,心中咯噔一下。她果然是为了那件事来的。 “臣不知,”萧书生萧琰沉声道,“请娘娘明示。” 皇后冷笑一声:“萧大人还想狡辩?有人亲眼看见,你前些日子与钦犯苏鸿在城外密会。你敢说没有这回事?” 萧书生萧琰的心脏猛地一缩。苏鸿早就已经死了,怎么可能与自己密会?这分明是栽赃陷害。而能做出这种事的,除了谢临渊,不会有别人。 “娘娘明鉴,”萧书生萧琰连忙说道,“臣与苏将军素无往来,更不可能与他密会。这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臣,请娘娘查清此事,还臣一个清白。” “查清?”皇后冷哼一声,“证据确凿,你还想让本宫怎么查清?萧书生萧琰,本宫看在你曾经为盛唐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份上,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乖乖认罪,本宫可以向皇上求情,饶你一命。” 萧书生萧琰看着皇后那张冰冷的脸,心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他知道,皇后根本就不是想给他机会,而是想逼他认罪,好坐实他通敌叛国的罪名。 “臣没有罪,”萧书生萧琰挺直脊梁,目光坚定地看着皇后,“臣绝不会认下这莫须有的罪名。” “好,很好,”皇后被他的态度激怒了,猛地一拍桌子,“萧书生萧琰,你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来人,把萧书生萧琰拿下,打入天牢!” 随着皇后的话音落下,几名侍卫立刻从门外冲了进来,将萧书生萧琰死死按住。 萧书生萧琰挣扎着,却怎么也摆脱不了侍卫的束缚。他看着皇后那张得意的脸,心中充满了恨意。他知道,自己又一次落入了谢临渊的圈套。而这一次,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像上一世那样,侥幸活下来。 冰冷潮湿的天牢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霉味和血腥味。萧书生萧琰被关在一间单独的牢房里,手脚都被铁链锁住,动弹不得。 第二十二章风雨欲来满城楼(二)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睛,脑海里一片混乱。他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经重生了,为什么还会落得如此下场?难道这就是他的宿命,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改变? “哐当”一声,牢门被打开了。萧书生萧琰睁开眼睛,看见谢临渊正站在牢门口,手里拿着一盏油灯,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萧大人,别来无恙啊?”谢临渊走进牢房,将油灯放在地上,光线照亮了他那张阴沉的脸。 萧书生萧琰看着他,心中的恨意如同野草般疯长。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铁链牢牢锁住,只能发出愤怒的嘶吼:“谢临渊,是你!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对不对?” 谢临渊轻笑一声:“萧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而已。你勾结钦犯,通敌叛国,证据确凿,就算我不说,皇上也不会放过你的。” “你胡说!”萧书生萧琰怒吼道,“苏鸿早就已经死了,我怎么可能与他密会?这分明是你栽赃陷害!” “哦?是吗?”谢临渊挑眉道,“可有人亲眼看见了。而且,你最近的样子,也确实有些可疑。一个本该病入膏肓的人,突然变得容光焕发,谁知道你是不是用了什么妖术?” 萧书生萧琰看着谢临渊那张得意的脸,突然明白了。谢临渊不仅仅是想陷害他,还想利用他现在这张年轻的脸做文章。在这个迷信的时代,一个人的容貌突然发生巨大的变化,很容易被认为是妖术作祟。而通敌叛国再加上使用妖术,这两条罪名加在一起,足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谢临渊,你好狠的心!”萧书生萧琰咬牙切齿地说。 谢临渊收起笑容,眼神变得冰冷:“萧书生萧琰,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太碍眼了。你的存在,让我感到很不舒服。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安心。” 说完,他转身向牢门外走去。 “谢临渊,你给我站住!”萧书生萧琰怒吼道,“我不会就这样放过你的!就算我死了,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谢临渊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那我就等着你。” 说完,他走出牢房,牢门“哐当”一声被关上,又一次将萧书生萧琰锁在了黑暗之中。 萧书生萧琰颓然地靠在墙壁上,看着地上那盏油灯发出微弱的光芒,心中充满了绝望。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恐怕真的很难再活下去了。 可他不甘心。他才刚刚重生,还没有来得及报仇,还没有来得及改写自己的命运,怎么能就这样死去? 他必须想办法出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活着出去。 就在这时,他听到牢房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萧书生萧琰立刻警惕起来,难道是谢临渊又派人来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了他的牢房门口。萧书生萧琰屏住呼吸,紧紧盯着牢门。 过了一会儿,牢门被悄悄地打开了一条缝,一个黑影从外面钻了进来。 萧书生萧琰定睛一看,不由得愣住了。进来的人,竟然是阿福。 “阿福?你怎么来了?”萧书生萧琰惊讶地说。 阿福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快步走到萧书生萧琰面前,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快速地打开了他脚上的铁链。 “大人,快走!”阿福压低声音说,“小的已经打点好了,趁现在守卫换班,我们赶紧出去。” 萧书生萧琰看着阿福,心中充满了疑惑。阿福只是一个小小的书童,他怎么可能有能力打开天牢的门锁,还能打点好守卫? “阿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萧书生萧琰问道。 “大人,现在来不及解释了,”阿福焦急地说,“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萧书生萧琰看了看阿福真诚的眼神,知道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他点了点头,跟着阿福悄悄地走出了牢房。 天牢里静悄悄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声在回荡。阿福对这里的地形似乎很熟悉,带着萧书生萧琰七拐八绕,很快就来到了天牢的后门。 后门的守卫已经被阿福放倒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阿福打开后门,对萧书生萧琰说:“大人,你快走吧。外面有人接应你。” 萧书生萧琰看着阿福,心中充满了感激:“阿福,谢谢你。你跟我一起走吧。” 阿福摇了摇头:“大人,我不能走。我要是走了,就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对你不利。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萧书生萧琰知道阿福说的是对的。他拍了拍阿福的肩膀,郑重地说:“阿福,保重。” 说完,他转身冲出了后门,消失在夜色之中。 阿福看着萧书生萧琰消失的方向,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然后,他转身回到了天牢里,将一切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萧书生萧琰一路狂奔,直到跑出京城,才停下来喘口气。他回头望了望那座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庞大的城池,心中百感交集。 他终于逃出来了,但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谢临渊不会轻易放过他,皇后也不会善罢甘休。他现在就像一只丧家之犬,只能亡命天涯。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从旁边的树林里驶了出来,停在了萧书生萧琰面前。车夫掀开帘子,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萧大人,上车吧。” 是苏鸿! 萧书生萧琰惊讶地看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苏鸿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将军,你……你不是已经……” 苏鸿笑了笑:“萧大人,我还没死。上次是我故意诈死,就是为了摆脱朝廷的追捕。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所以一直在暗中关注你的情况。这次多亏了阿福,我才能及时救你出来。” 萧书生萧琰这才明白,原来是苏鸿一直在暗中帮助自己。他心中充满了感激:“苏将军,谢谢你。” “萧大人不必客气,”苏鸿说,“我们都是被谢临渊那个奸贼陷害的,理应互相帮助。快上车吧,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免得被他们发现。” 萧书生萧琰点了点头,上了马车。 马车行驶在崎岖的小路上,车厢里一片漆黑。萧书生萧琰靠在车壁上,看着窗外飞逝的景物,心中思绪万千。 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报仇雪恨。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放弃。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萧大人,”苏鸿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萧书生萧琰沉默了片刻,说:“我想去找一些曾经被谢临渊陷害过的人,联合他们一起,扳倒谢临渊。” 苏鸿点了点头:“这是个好主意。谢临渊树敌众多,只要我们能联合起来,一定能打败他。不过,这件事急不得,我们得从长计议。” 萧书生萧琰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他闭上眼睛,开始回忆那些曾经被谢临渊陷害过的人。他知道,这条路注定充满了艰辛和危险,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马车一路向西行驶,离开了京城的范围。萧书生萧琰看着窗外越来越荒凉的景色,心中却充满了希望。他知道,新的征程,已经开始了。 马车在颠簸的道路上行驶了数日,终于来到了一座名为“青石镇”的小镇。这里地处偏远,远离京城的纷争,镇上的居民过着平静的生活。 苏鸿提议在这里休息几天,打探一下消息。萧书生萧琰也觉得有些疲惫,便同意了。 他们在镇上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客栈的老板是一个憨厚的中年人,看到他们进来,热情地招呼道:“两位客官,里面请。请问要点些什么?” 苏鸿说:“给我们来两间上房,再准备些饭菜。” 老板连忙应道:“好嘞,客官稍等。” 很快,老板就把饭菜端了上来。萧书生萧琰和苏鸿饿了很久,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就在这时,客栈里走进来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女子长得眉清目秀,气质温婉,手里拿着一把油纸伞,看样子是刚从外面回来。 女子看到萧书生萧琰,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萧大哥?” 萧书生萧琰听到这个声音,也愣住了。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女子,觉得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姑娘,你认识我?”萧书生萧琰疑惑地问道。 女子笑着说:“萧大哥,你不记得我了?我是林婉儿啊。小时候我们还一起在书院读过书呢。” 林婉儿?萧书生萧琰仔细想了想,终于想起了眼前的女子。林婉儿是他小时候的玩伴,后来因为家道中落,搬到了乡下居住,从此就失去了联系。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她。 “婉儿,原来是你,”萧书生萧琰脸上露出了笑容,“真是太巧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婉儿说:“我家就在这青石镇。我父亲去世后,我就一直在这里生活。萧大哥,你怎么会来这里?我听人说,你在京城做了大官,怎么会来到这个偏远的小镇?” 萧书生萧琰苦笑了一下,把自己被谢临渊陷害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林婉儿听完,脸上露出了愤怒的表情:“谢临渊这个奸贼,竟然如此可恶!萧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萧书生萧琰感激地说:“婉儿,谢谢你。不过,这件事很危险,你还是不要卷入进来的好。” 林婉儿摇了摇头:“萧大哥,我们是朋友,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人陷害而不管呢?我虽然只是一个弱女子,但也能为你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萧书生萧琰看着林婉儿坚定的眼神,心中充满了感动。他知道,自己又多了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好吧,”萧书生萧琰点了点头,“那我就多谢你了。” 接下来的几天,萧书生萧琰和苏鸿就在林婉儿的帮助下,在青石镇暂时住了下来。林婉儿利用自己在镇上的关系,帮他们打探消息,还为他们准备了一些必要的物品。 在和林婉儿的相处中,萧书生萧琰发现她不仅善良,而且很有智慧。她对时局有着独到的见解,经常能给萧书生萧琰一些意想不到的启发。 萧书生萧琰渐渐对林婉儿产生了好感,但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于危险之中,不能给她带来幸福。所以,他把这份感情深深地埋在了心底。 这天,林婉儿从外面回来,脸色有些凝重地对萧书生萧琰说:“萧大哥,不好了。我听说,谢临渊已经派人来到了青石镇,正在四处打听你的下落。” 萧书生萧琰和苏鸿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警惕。 “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苏鸿疑惑地问道。 林婉儿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有人走漏了风声。萧大哥,你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免得被他们抓住。” 萧书生萧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们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婉儿,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我们这就走。” 林婉儿说:“萧大哥,你们要去哪里?我跟你们一起走。” 萧书生萧琰连忙说:“婉儿,不行。太危险了,你不能跟我们一起走。你留在这里,等风头过了,就没事了。” 林婉儿摇了摇头:“萧大哥,我已经把你当成了我的亲人。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你就让我跟你们一起走吧。” 萧书生萧琰看着林婉儿坚定的眼神,知道自己无法说服她。他叹了口气,说:“好吧。那你跟我们一起走。不过,你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出事。” 林婉儿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 当天晚上,萧书生萧琰、苏鸿和林婉儿趁着夜色,悄悄地离开了青石镇,向更西边的方向逃去。他们知道,前路充满了未知和危险,但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第二十三章风雨欲来满城楼(三) 离开青石镇后,三人一路向西,专挑偏僻的小路行走。虽然路途艰辛,但好在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这日,他们来到了一座名为“黑风岭”的山脉。黑风岭地势险要,山林茂密,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苏鸿提议在这里休息一下,补充些水分和食物。萧书生萧琰和林婉儿也觉得有些疲惫,便同意了。 他们找了一处隐蔽的山洞,生起了一堆火。苏鸿出去打猎,萧书生萧琰和林婉儿则在山洞里整理行李。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了一阵马蹄声。萧书生萧琰和林婉儿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警惕。 “不好,可能是追兵来了。”萧书生萧琰低声说。 他连忙熄灭了火,拉着林婉儿躲到了山洞深处的一块大石头后面。 很快,几个身穿黑衣的人就走进了山洞。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疤痕,正是谢临渊手下的得力干将,赵虎。 赵虎环顾了一下山洞,发现了地上的火堆灰烬,冷笑道:“他们肯定就在附近。给我仔细搜,一定要把萧书生萧琰找出来。” 几个黑衣人立刻分散开来,在山洞里仔细地搜查起来。 萧书生萧琰和林婉儿屏住呼吸,躲在石头后面,心脏怦怦直跳。他们知道,一旦被发现,就很难逃脱了。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了苏鸿的声音:“喂,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 赵虎等人听到声音,立刻冲出了山洞。 萧书生萧琰和林婉儿趁机从石头后面走了出来,悄悄地跟了出去。 只见苏鸿手持弓箭,站在洞外的一块岩石上,冷冷地看着赵虎等人。 赵虎看到苏鸿,狞笑道:“苏鸿,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正好,今天就把你和萧书生萧琰一起解决掉。” 苏鸿说:“赵虎,你这个助纣为虐的家伙,也敢在这里放肆。有本事,就放马过来。” 赵虎冷哼一声:“找死。给我上!” 几个黑衣人立刻挥舞着刀,向苏鸿冲了过去。 苏鸿身手敏捷,拉弓射箭,动作一气呵成。一支羽箭呼啸着射出,正中一个黑衣人的咽喉。那个黑衣人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其他黑衣人见状,都吓了一跳,不敢再轻易上前。 赵虎见状,怒喝道:“一群废物。看我的。” 他挥舞着一把大刀,向苏鸿冲了过去。 苏鸿不敢大意,连忙拉弓射箭。但赵虎的身手也不弱,轻易地就躲过了苏鸿的箭。 两人很快就缠斗在了一起。苏鸿虽然身手敏捷,但赵虎力大无穷,而且刀法狠辣,苏鸿渐渐有些不敌。 萧书生萧琰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苏鸿肯定会有危险。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旁边有一块巨大的石头。他灵机一动,对林婉儿说:“婉儿,你帮我个忙。” 林婉儿说:“萧大哥,什么事?” 萧书生萧琰指着那块巨石说:“我们一起把那块石头推下去,砸向赵虎。” 林婉儿点了点头。 两人使出全身的力气,终于把那块巨石推了下去。巨石呼啸着向赵虎砸去。 赵虎正和苏鸿打得难解难分,根本没有注意到头顶的巨石。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砰”的一声巨响,巨石狠狠地砸在了赵虎的身上。赵虎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动弹。 剩下的几个黑衣人看到赵虎被砸死了,都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 苏鸿看着跑远的黑衣人,松了一口气,对萧书生萧琰和林婉儿说:“多亏了你们,不然我今天就危险了。” 萧书生萧琰说:“苏将军,你没事就好。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免得再遇到追兵。” 苏鸿和林婉儿都点了点头。 三人收拾好东西,继续向西行进。他们知道,虽然这次侥幸逃脱了,但谢临渊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派更多的人来追捕他们。他们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积蓄力量,等待反击的机会。 离开黑风岭后,三人一路向西,来到了一个名为“河西走廊”的地方。这里是连接中原和西域的交通要道,也是一个多民族聚居的地区。 由于朝廷的腐败和压迫,这里的百姓生活困苦,怨声载道。一些不堪忍受的百姓纷纷揭竿而起,组成了义军,反抗朝廷的统治。 这日,三人来到了一个名为“月牙泉”的小镇。小镇虽然不大,但却很热闹。街道两旁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摊位,叫卖声此起彼伏。 他们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刚放下行李,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萧书生萧琰走到窗边一看,只见一群身穿铠甲的士兵正在镇上搜查,嘴里还吆喝着:“都给我听好了,朝廷有令,凡是窝藏反贼者,格杀勿论。” 镇上的百姓都吓得瑟瑟发抖,纷纷躲回了家里。 萧书生萧琰皱起了眉头:“这些士兵太过分了,竟然如此欺压百姓。” 苏鸿说:“这都是谢临渊搞的鬼。他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不惜残杀无辜百姓。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林婉儿说:“可是,我们现在自身难保,怎么帮他们?” 萧书生萧琰沉思了片刻,说:“我有一个主意。我们可以联合这里的义军,一起对抗这些士兵。” 苏鸿说:“这个主意不错。可是,我们不知道义军在哪里,怎么联系他们?” 萧书生萧琰说:“我听说,月牙泉附近有一支义军,为首的是一个名叫‘李闯王’的人。我们可以想办法找到他们。” 就在这时,客栈的门被推开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走了进来。大汉看到萧书生萧琰等人,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来。 “请问,你们是萧书生萧琰萧大人吗?”大汉问道。 萧书生萧琰惊讶地说:“我是。请问你是?” 大汉说:“小人是李闯王手下的士兵,名叫王强。我们闯王早就听说了萧大人的事迹,对您十分敬佩。得知您来到了月牙泉,特意让小人来邀请您去见他。” 萧书生萧琰喜出望外:“太好了。我们正想去找李闯王呢。” 王强说:“那太好了。萧大人,请跟我来。” 萧书生萧琰、苏鸿和林婉儿跟着王强走出了客栈,向镇外的义军营地走去。 义军营地设在一个隐蔽的山谷里,四周布满了岗哨。营地里面,士兵们正在加紧训练,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李闯王是一个身材高大、面容黝黑的中年男子,眼神锐利,不怒自威。看到萧书生萧琰等人,他连忙迎了上去,热情地说:“萧大人,久仰大名。欢迎来到我们义军营地。” 萧书生萧琰说:“李闯王,客气了。我这次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李闯王说:“萧大人,请讲。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萧书生萧琰说:“我想和你联合起来,一起对抗朝廷,推翻谢临渊的统治。” 李闯王说:“萧大人,我早就有这个想法了。谢临渊这个奸贼,殃民害财,百姓早就对他恨之入骨。我们义军虽然人数不少,但缺乏像萧大人这样有谋略、有胆识的人指挥。如果萧大人愿意加入我们,我们一定能打败朝廷的军队,推翻谢临渊的统治。” 萧书生萧琰说:“李闯王过奖了。我愿意加入你们,和你们一起并肩作战。” 李闯王高兴地说:“太好了。萧大人,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义军的军师了。我们一切都听你的指挥。” 萧书生萧琰说:“多谢李闯王信任。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接下来的日子里,萧书生萧琰开始帮助李闯王整顿义军。他制定了严格的军纪,加强了士兵的训练,还为义军制定了一套详细的作战计划。 在萧书生萧琰的帮助下,义军的战斗力得到了很大的提高。他们多次击败了朝廷的军队,收复了许多失地,声势越来越大。 谢临渊得知萧书生萧琰加入了义军,并且多次打败了朝廷的军队,气得暴跳如雷。他连忙派了大量的军队去围剿义军,但都被萧书生萧琰指挥的义军打败了。 萧书生萧琰知道,虽然义军取得了一些胜利,但和朝廷的军队相比,还是有很大的差距。他们必须继续积蓄力量,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一举推翻谢临渊的统治。 随着义军的势力越来越大,谢临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他决定亲自率领大军,围剿义军。 消息传到义军营地,引起了一阵恐慌。许多士兵都害怕了,毕竟谢临渊率领的是朝廷的精锐部队,战斗力非常强。 萧书生萧琰看出了士兵们的恐惧,召集大家开了一次大会。 在大会上,萧书生萧琰说:“兄弟们,我知道大家现在很害怕。谢临渊的军队虽然强大,但他们是不义之师,不得人心。而我们是为了反抗压迫,为了百姓的幸福而战,我们是正义之师。正义终将战胜邪恶,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就一定能打败谢临渊的军队。” 士兵们听了萧书生萧琰的话,都深受鼓舞,士气大振。 李闯王说:“萧军师说得对。我们一定要团结一心,和谢临渊的军队决一死战。” 接下来的日子里,萧书生萧琰和李闯王开始积极备战。他们加固了营地的防御工事,储备了大量的粮草和武器,还派出了许多侦察兵,密切关注谢临渊军队的动向。 这日,侦察兵回来报告,说谢临渊的军队已经到达了距离义军营地不到五十里的地方,预计明天就会发起进攻。 萧书生萧琰和李闯王立刻召集了所有的将领,召开了一次军事会议。 在会议上,萧书生萧琰说:“谢临渊的军队虽然强大,但他们长途跋涉,肯定很疲惫。我们可以趁他们立足未稳,发动突然袭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李闯王说:“这个主意不错。可是,我们怎么才能知道他们的具体部署呢?” 萧书生萧琰说:“我已经派了一些侦察兵去侦查他们的营地。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 果然,没过多久,侦察兵就回来了,带回了谢临渊军队的部署图。 萧书生萧琰看着部署图,沉思了片刻,说:“谢临渊把主力部队放在了中间,左右两翼的兵力比较薄弱。我们可以兵分三路,一路正面迎敌,牵制他们的主力部队;另外两路分别进攻他们的左右两翼,打乱他们的部署。” 李闯王说:“好,就按萧军师说的办。” 他们立刻进行了分工。李闯王率领中路军,正面迎敌;苏鸿率领左路军,进攻敌军的左翼;萧书生萧琰则率领右路军,进攻敌军的右翼。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明天的决战。 这天晚上,萧书生萧琰坐在帐篷里,看着地图,思绪万千。他知道,明天的决战非常关键,胜则可以推翻谢临渊的统治,为自己和所有被他陷害的人报仇雪恨;败则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林婉儿走进帐篷,看到萧书生萧琰紧锁的眉头,说:“萧大哥,你别太担心了。我相信你一定能带领大家打败谢临渊的。” 萧书生萧琰看着林婉儿,说:“婉儿,谢谢你。有你在我身边,我就有了无穷的力量。” 林婉儿说:“萧大哥,明天的战斗一定会很激烈,你一定要小心。” 萧书生萧琰点了点头:“我会的。你也要小心,待在营地后面,不要往前冲。” 林婉儿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两人聊了一会儿,林婉儿就离开了。萧书生萧琰继续看着地图,思考着明天的战斗计划。他知道,自己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能应对明天的挑战。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谢临渊的军队就向义军营地发起了进攻。 鼓声震天,号角齐鸣。谢临渊的军队如同潮水般向义军营地冲来。 李闯王率领中路军,奋勇抵抗。双方展开了激烈的厮杀,战场上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苏鸿率领左路军,按照预定计划,向敌军的左翼发起了进攻。敌军的左翼兵力薄弱,很快就被苏鸿的军队突破了防线。 萧书生萧琰率领右路军,也向敌军的右翼发起了进攻。敌军的右翼虽然比左翼稍强,但在萧书生萧琰的指挥下,义军将士奋勇杀敌,很快也突破了敌军的防线。 谢临渊看到左右两翼都被突破了,不由得大惊失色。他连忙调兵遣将,想要挽回败局。 但已经晚了。义军的三路大军已经对谢临渊的主力部队形成了包围之势。 谢临渊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绝境。他看着战场上奋勇杀敌的义军将士,心中充满了悔恨和不甘。他后悔自己当初不该那么贪婪,不该那么残忍,不该陷害那么多忠良。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萧书生萧琰看到谢临渊陷入了绝境,心中充满了复仇的快感。他骑马来到谢临渊面前,冷冷地说:“谢临渊,你没想到会有今天吧?” 谢临渊看着萧书生萧琰,说:“萧书生萧琰,我输了。但我不甘心。我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权力,为了地位。我没想到最后竟然会输给你。” 萧书生萧琰说:“谢临渊,你错了。你不是输给了我,你是输给了正义,输给了百姓。你残害忠良,欺压百姓,早就该死了。” 谢临渊说:“萧书生萧琰,你杀了我吧。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的。” 萧书生萧琰说:“我不会杀你。我要把你带回京城,让皇上和百姓好好看看你的真面目,让你受到应有的惩罚。” 说完,萧书生萧琰下令将谢临渊绑了起来。 谢临渊的军队看到主帅被擒,都失去了斗志,纷纷放下武器投降了。 这场决战,义军大获全胜。 战斗结束后,义军营地一片欢腾。士兵们互相拥抱,庆祝胜利。 李闯王说:“萧军师,这次多亏了你。如果没有你,我们不可能取得这么大的胜利。” 萧书生萧琰说:“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 林婉儿走到萧书生萧琰面前,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萧大哥,恭喜你,终于报仇雪恨了。” 萧书生萧琰看着林婉儿,也露出了笑容:“婉儿,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接下来,萧书生萧琰和李闯王率领义军,向京城进发。一路上,许多百姓都纷纷加入了义军的队伍,义军的势力越来越大。 很快,义军就到达了京城。皇上看到义军声势浩大,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只好下令投降。 谢临渊被押回京城后,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他被判处死刑,曝尸街头,得到了他应有的报应。 推翻了谢临渊的统治后,萧书生萧琰和李闯王拥立了一位新的皇帝。新帝李新宇是一位贤明的君主,他励精图治,整顿吏治,减轻百姓的赋税,让百姓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萧书生萧琰因为在这次起义中立下了赫赫战功,被新帝李新宇封为丞相,辅佐皇帝治理国家。 苏鸿也因为战功卓著,被封为大将军,掌管全国的军队。 林婉儿则成了萧书生萧琰的妻子,两人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从此以后,盛唐王朝迎来了一个新的盛世。萧书生萧琰也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愿望,为自己和所有被谢临渊陷害的人报仇雪恨,还了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第二十四章快剑斩宵小(一) 残月如钩,将清辉洒在林府别院的青石板上,映照出斑驳的树影。萧书生萧琰剑尖划过晨露,带起一串银弧。他身着月白长衫,袖口随剑风翻飞,墨发被玉簪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额前,与那张俊朗却带着几分书卷气的脸庞相得益彰。 “嗤”的一声轻响,剑尖精准点在三寸外的露珠上。水珠在剑面震颤三下,竟未碎裂,反而顺着剑脊缓缓滑落,在触及护手时骤然崩成雾霭。这一手“凝露”的绝技,正是他所创剑法“快剑斩宵”中的基础招式,看似简单,却对出剑的速度与力道掌控有着极高的要求。 三年前,他还是江南贡院的才子,一手簪花小楷名动京华。可如今,指节上的薄茧与剑穗上凝结的霜气,都在诉说着那段被血色浸染的过往。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剑峰斜指地面,带起的气流让院角的铜鹤香炉微微晃动,一缕青烟随之扭曲、飘散。 “萧先生好功夫。” 苍老的声音从月亮门外传来,管家林伯捧着茶盏站在梅树下,褐色的绸缎马褂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他看着青石板上纵横交错的剑痕,那些深达半寸的印记在晨露中泛着金属般的冷光,仿佛是时光刻下的伤痕。“老爷说,再过三月便是秋闱,先生真打算放弃?” 萧书生萧琰收剑回鞘,动作行云流水,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剑鞘撞击腰侧的声音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上。他接过茶盏,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驱散了练剑后的寒意。“林伯,你看这剑痕。”他抬手示意,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墨迹能杀人时,我再握笔不迟。” 茶雾袅袅,模糊了他眼底的纹路。三年前那场科场舞弊案,三十七位举子血染贡院,他是唯一的幸存者。那夜的月光与今夜相似,只是空气中弥漫的不是茶香,而是浓稠得化不开的血腥气。每当闭上眼,那些惨死的同窗、飞溅的鲜血、狰狞的凶手面容便会清晰地浮现,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灵魂深处。 忽然,西墙传来瓦片碎裂的轻响,如同打破寂静的第一声惊雷。萧书生萧琰的指尖骤然收紧,茶盏在掌中发出细微的裂痕。林伯刚要转身,便被他按住肩膀,那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老人的骨头。 “别动。”萧书生萧琰的声音压得极低,像冬日结冰的湖面,平静下暗藏汹涌。他的目光扫过院墙阴影处,那里的紫藤萝仿佛活了过来,枝叶间闪过几抹不易察觉的黑色。 七息之后,三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翻过墙头,足尖点在青石板上竟未发出半点声响。他们手中的短刃在月光下泛着幽蓝,显然淬了剧毒。为首者比出手势,三人呈品字形散开,动作利落,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萧书生萧琰将林伯推向假山后,自己则缓步走向庭院中央。他的右手按在剑柄上,指腹摩挲着冰冷的鲨鱼皮剑鞘,那熟悉的触感让他纷乱的心绪渐渐平静。“林府与诸位无冤无仇,”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刺客耳中,“何苦做这刀下亡魂?” 为首的刺客冷笑一声,面罩下的眼睛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取你狗命,”他的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便是雇主的意思。”话音未落,三人同时发难,短刃划破空气的锐响如同死神的低语。 萧书生萧琰的身影突然模糊,如同被晨雾笼罩。只听“呛啷”一声龙吟,秋水般的剑光骤然绽放,仿佛将整个庭院都照亮。快,快得让人看不清招式,只能看到一道道银色的闪电在黑暗中穿梭。 “快剑斩宵”,这三个字在江湖中代表着死亡。据说这套剑法的最快境界,能在一息之间斩出七剑,每一剑都快如流星,避无可避。 第一道血线出现在左侧刺客的咽喉,他甚至没能看清对方的动作,便已捂着脖子跪倒在地,鲜血从指缝中汩汩涌出,在青石板上积成一滩暗红。 为首者瞳孔骤缩,他闯荡江湖三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快的剑。仓促间回刀格挡,“铛”的一声脆响,短刃竟被震得脱手飞出。他只觉虎口发麻,手臂失去知觉,心中涌起一股寒意。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萧书生萧琰的剑已如毒蛇般刺向他的胸口。为首者也是个狠角色,竟硬生生扭转身体,避开要害,任由剑锋在肋下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剧痛让他嘶吼一声,另一名刺客趁机从右侧扑上,短刃直取萧书生萧琰后心。 萧书生萧琰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左脚猛地后踹,正中那刺客的小腹。只听一声闷哼,刺客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院墙上滑落在地,口中涌出乌黑的血液——他内脏已被这一脚震碎。 转眼之间,三名刺客便一死一伤,只剩下为首者还在苦苦支撑。他看着萧书生萧琰手中那柄仿佛有生命的长剑,心中终于生出了恐惧。“你是谁?”他喘着粗气,声音中带着颤抖。 萧书生萧琰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剑。月光在剑身上流淌,映出他冰冷的眼眸。那是一双看透了生死的眼睛,平静得让人不寒而栗。 “快剑……萧书生萧琰?”为首者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三年前,那个在贡院血案中消失的状元郎,传说中以一己之力斩杀二十名杀手的神秘剑客。 剑光再起,这一次更快,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为首者甚至没能做出任何反应,便感觉颈间一凉,意识如同潮水般退去。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只看到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仿佛在看一个早已注定的结局。 萧书生萧琰收剑而立,剑尖的血珠顺着锋刃缓缓滴落,在青石板上绽开一朵朵妖艳的红梅。他侧耳倾听,主院方向隐约传来厮杀声,显然这只是第一波袭击。 “先生!”林伯从假山后探出头,脸色苍白如纸,“快……快去救老爷!” 萧书生萧琰点点头,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眉头微蹙。这些刺客的手法很特别,短刃上的剧毒带着淡淡的杏仁味,像是西域的“牵机引”,但又有所不同。更让他在意的是,为首者腰间的玉佩——那是一块雕刻着黑鹰图案的墨玉,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林伯,锁好别院,待在里面不要出来。”萧书生萧琰说完,纵身跃出围墙,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他知道,今夜的林府,注定无眠。 穿过曲折的回廊,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几名林家护卫倒在血泊中,死状凄惨,显然是猝不及防之下遭到了袭击。萧书生萧琰的心沉了下去,林府的护卫虽不算顶尖高手,但也都是身经百战之辈,能如此迅速地造成这般伤亡,来者的实力不容小觑。 突然,前方传来激烈的兵器碰撞声。萧书生萧琰加快脚步,转过月洞门,只见主院的庭院中已是一片混战。二十余名黑衣刺客正围攻着十余名林家护卫,而在人群中央,一位身着锦袍的老者正手持铁尺苦苦支撑,正是林府主人林万山。 林万山虽已年过花甲,但身手依旧矫健,铁尺使得虎虎生风。但面对三名高手的围攻,他渐渐力不从心,左臂已经受了伤,鲜血染红了半个袖子。 “林世伯!”萧书生萧琰大喝一声,剑光如电般杀入战团。他的目标很明确,直指围攻林万山的三名刺客。 “萧小子?”林万山又惊又喜,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敢怠慢,“小心,这些人是黑风堂的!” 黑风堂,江湖中最神秘的杀手组织,据说只要出价够高,他们能取任何人的性命。三年前贡院血案,幕后主使便与黑风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萧书生萧琰的出现,立刻改变了战局。他的剑太快了,快得让黑风堂的杀手们难以适应。转眼间,便有两名刺客倒在他的剑下。围攻林万山的压力骤减,老者趁机喘息,铁尺一挥,逼退身前的敌人。 “萧小子,你怎么会……”林万山刚想问什么,却见萧书生萧琰突然转身,剑光向后撩去。只听“叮”的一声,一枚淬毒的银针被剑锋挡开,射入旁边的石榴树中,树枝顿时枯萎变黑。 “小心暗箭!”萧书生萧琰提醒道,目光扫向屋顶。那里影影绰绰,显然还隐藏着弓箭手。 就在这时,一声长啸从府外传来,如同龙吟九天。萧书生萧琰心中一凛,这啸声内力深厚,显然是顶尖高手的气息。他抬头望向府门方向,只见一道青影如同鬼魅般掠过墙头,落在庭院中央。 来人身着青色长衫,手持折扇,面容俊雅,看起来像个文弱书生。但他眼中的寒光,却比那些杀手更加凛冽。“快剑萧书生萧琰,”青衫人微微一笑,折扇轻摇,“三年不见,别来无恙?” 萧书生萧琰握紧了手中的剑,警惕地盯着对方。他不认识这个人,但对方的气息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阁下是谁?” “在下柳轻侯,”青衫人笑容不减,“黑风堂,新晋供奉。” 柳轻侯的话音刚落,身形突然消失在原地。萧书生萧琰只觉眼前一花,一道凌厉的劲风便已逼至面门。他仓促间横剑格挡,只听“铛”的一声巨响,一股巨力传来,他竟被震得后退三步,虎口隐隐作痛。 好强的内力!萧书生萧琰心中暗惊。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武功路数很奇特,看似轻飘飘的折扇,却蕴含着千钧之力,而且变化莫测,让人难以捉摸。 “你的剑很快,”柳轻侯收起折扇,笑容依旧,“但还不够快。” 萧书生萧琰深吸一口气,调整着体内翻腾的气血。他知道,这是他遇到的最强对手。“快不快,试过才知道。” 话音未落,萧书生萧琰的身影已经动了。这一次,他使出了“快剑斩宵”的精髓,剑光如同暴雨般倾泻而出,每一剑都快如闪电,角度刁钻,封死了柳轻侯所有的退路。 柳轻侯却丝毫不慌,折扇开合之间,总能在毫厘之间挡住萧书生萧琰的剑。他的步法轻盈飘逸,如同闲庭信步,却总能避开最危险的攻击。两人的身影在庭院中快速移动,剑光与扇影交织,发出阵阵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听得旁人无不心惊胆战。 林万山趁机指挥护卫们反击,战局渐渐稳定下来。但他的目光始终紧盯着萧书生萧琰与柳轻侯的战斗,脸上写满了担忧。他知道,这场对决的结果,将决定整个林府的命运。 激斗已过百招,萧书生萧琰渐渐感到体力不支。柳轻侯的内力实在太过深厚,而且他的折扇看似防守,实则暗藏杀机,时不时会突然反击,逼得萧书生萧琰不得不回剑自救。 “萧书生萧琰,你输定了。”柳轻侯的笑容变得有些狰狞,“三年前你能从贡院活着出来,不过是运气好罢了。今天,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实力。” 萧书生萧琰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调整着呼吸。他知道柳轻侯说的是实话,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被耗死。他必须想出办法,找出对方的破绽。 就在这时,萧书生萧琰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柳轻侯的脚下。他发现,柳轻侯虽然步法飘逸,但在转身的瞬间,左脚总会微微一顿。那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常人根本不会注意,但在萧书生萧琰眼中,却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萧书生萧琰深吸一口气,突然改变了剑招。他的剑变得更加飘忽不定,时而快如闪电,时而又慢如流水,让柳轻侯也有些捉摸不透。 “故弄玄虚。”柳轻侯冷哼一声,折扇猛地向前一送,直取萧书生萧琰心口。 就是现在!萧书生萧琰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就在柳轻侯左脚落地的瞬间,他的剑突然变向,如同毒蛇出洞,直刺对方的左脚脚踝。 柳轻侯显然没料到萧书生萧琰会有此一招,仓促间想要躲闪,却已来不及。只听“噗嗤”一声,剑尖没入了他的脚踝。 “啊!”柳轻侯发出一声痛呼,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这样一个看似不起眼的招式所伤。 萧书生萧琰没有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剑招再变,如同狂风暴雨般猛攻而上。受伤后的柳轻侯身法大减,渐渐落入下风。 “可恶!”柳轻侯怒吼一声,折扇突然张开,无数细针从扇骨中射出,如同漫天飞蝗。 萧书生萧琰早有防备,纵身向后一跃,避开了大部分细针。但还是有几根擦着他的手臂飞过,留下几道血痕。他只觉手臂一阵麻木,知道细针上有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柳轻侯突然转身就跑,身形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中。显然,他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胜算,不想在这里白白送命。 萧书生萧琰没有去追,他能感觉到毒性正在快速蔓延。他急忙封住手臂上的穴道,减缓毒素扩散的速度。 “萧小子,你怎么样?”林万山急忙跑过来,关切地问道。 “没事,”萧书生萧琰摇摇头,“只是一点小伤。”他看向周围,战斗已经结束,剩下的刺客要么被斩杀,要么已经逃走。庭院中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尸体和血迹。 “多谢你,萧小子。”林万山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疲惫和后怕,“如果不是你,林府今天恐怕就要大祸临头了。” 萧书生萧琰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的一具尸体上。那是柳轻侯留下的,脚踝处的伤口还在流血。但让萧书生萧琰在意的是,尸体的脖子上,挂着一块与之前那些刺客相似的黑鹰玉佩,只是这块玉佩更加精致,上面的黑鹰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展翅高飞。 “林世伯,”萧书生萧琰拿起那块玉佩,“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林万山接过玉佩,仔细看了看,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这是……黑鹰令。”他的声音有些凝重,“据说,只有黑风堂的核心成员才会佩戴。” 萧书生萧琰心中一动,看来这次的袭击,并不只是针对林府那么简单。黑风堂如此大动干戈,背后一定有更大的阴谋。 “萧小子,”林万山看着他,“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萧书生萧琰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三年前的贡院血案,幕后主使就与黑风堂有关。我怀疑,这次他们袭击林府,可能是冲着我来的。” 林万山恍然大悟,难怪黑风堂会突然袭击林府。他看着萧书生萧琰,眼中闪过一丝担忧:“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黑风堂势力庞大,而且行事狠辣,你一个人恐怕很难应付。” 萧书生萧琰握紧了手中的剑,目光坚定:“我会查下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找出当年血案的真相,为那些死去的同窗报仇。” 就在这时,一名护卫匆匆跑了进来,神色慌张:“老爷,萧先生,不好了!府外……府外来了好多官兵!” 萧书生萧琰和林万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这个时候,官兵来做什么? 两人快步走到府门处,只见府外站满了手持刀枪的官兵,为首的是一位身着铠甲的将军,面容威严,正气凛然。 第二十五章快剑斩宵小(二) “林万山接旨!”将军朗声道。 林万山不敢怠慢,急忙跪倒在地。萧书生萧琰也跟着单膝跪地,心中却充满了疑惑。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林万山勾结黑风堂,意图谋反,罪证确凿。着即拿下,抄没家产,钦此!”将军宣读完毕,目光落在林万山身上,“林万山,你还有何话可说?” 林万山脸色煞白,急忙喊道:“冤枉!下官冤枉啊!陛下,下官对朝廷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勾结黑风堂谋反啊!” “冤枉?”将军冷笑一声,“刚才黑风堂的人在你府中激战,难道也是假的?来人,把林万山给我拿下!” 几名官兵立刻上前,就要抓捕林万山。萧书生萧琰猛地站起身,挡在了林万山面前:“将军,此事必有蹊跷,还请三思。” 将军皱了皱眉头,打量着萧书生萧琰:“你是谁?敢妨碍公务?” “在下萧书生萧琰。”萧书生萧琰不卑不亢地说道,“刚才黑风堂袭击林府,在下亲眼所见。林世伯一直在抵抗刺客,怎么可能是勾结黑风堂?” “哦?你就是快剑萧书生萧琰?”将军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冰冷,“本将军不管你是谁,皇上的旨意,谁敢违抗?给我滚开!” 萧书生萧琰没有动,他知道,如果林万山被带走,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翻身了。“将军,林世伯是被冤枉的。黑风堂的人袭击林府,很可能就是为了嫁祸给林世伯。还请将军明察。” “明察?”将军冷哼一声,“本将军只相信证据。来人,把这两个人都给我拿下!” 官兵们一拥而上,萧书生萧琰握紧了手中的剑,准备反抗。但他知道,对方是朝廷的军队,一旦动手,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王将军,请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蟒袍的中年男子正快步走来,身后跟着几名随从。王将军看到来人,脸色微微一变,急忙上前行礼:“参见李大人。” 来者是当朝礼部尚书李东阳。他看了一眼现场的情况,皱了皱眉头:“王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王将军连忙解释了一遍,李东阳听完,看向林万山和萧书生萧琰,目光在萧书生萧琰身上停留了片刻。“林万山是朝廷重臣,一向忠心耿耿,怎么可能谋反?”李东阳缓缓说道,“此事恐怕另有隐情。” “可是,李大人,这是皇上的旨意……”王将军有些犹豫。 “皇上的旨意,也不能冤枉好人。”李东阳语气坚定,“此事交给我来处理,我会向皇上禀明情况。王将军,你先带你的人回去吧。” 王将军虽然有些不甘,但也不敢违抗李东阳的命令,只好带着官兵离开了。 “多谢李大人解围。”林万山感激地说道。 李东阳摆了摆手,目光落在萧书生萧琰身上:“你就是萧书生萧琰?” “正是在下。”萧书生萧琰拱手行礼。 “很好。”李东阳点了点头,“三年前的贡院血案,我一直在查。跟我来,我有话要问你。” 萧书生萧琰心中一动,看来李东阳知道些什么。他看了一眼林万山,林万山示意他跟李东阳走。 跟着李东阳来到书房,李东阳屏退了随从,开门见山地说道:“萧书生萧琰,三年前的血案,你知道多少?” 萧书生萧琰沉默了片刻,将自己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李东阳静静地听着,时不时皱起眉头。 “你是说,当时有二十名杀手袭击贡院,而且他们都佩戴着黑鹰玉佩?”李东阳问道。 “是的。”萧书生萧琰点头,“而且今天袭击林府的刺客,也佩戴着同样的玉佩。” 李东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来,黑风堂背后的势力,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庞大。他们不仅敢在京城动手,还敢嫁祸朝廷重臣,显然是有更大的图谋。” “李大人,您知道黑风堂的幕后主使是谁吗?”萧书生萧琰急切地问道。 李东阳摇了摇头:“黑风堂行事隐秘,很难查到他们的底细。不过,我怀疑,他们和朝中的某些人有关。” 萧书生萧琰心中一凛,难怪黑风堂如此猖獗,原来是有朝中大臣撑腰。“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林万山暂时安全了,但黑风堂不会善罢甘休。”李东阳说道,“你身怀绝技,又与黑风堂有血海深仇,我希望你能帮我查清楚黑风堂的底细。” 萧书生萧琰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一定会查清楚真相,为那些死去的人报仇。” “好。”李东阳点了点头,“我会给你提供一些帮助,但你行事要小心,不要暴露身份。黑风堂的势力很大,而且手段狠辣,稍有不慎,就会有生命危险。” 萧书生萧琰郑重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这将是一场艰难的斗争,但他别无选择。 离开林府,萧书生萧琰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京城最大的客栈——迎客楼。他知道,这里鱼龙混杂,很可能会有黑风堂的线索。 刚走进客栈,萧书生萧琰就感觉到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不动声色地找了个角落坐下,点了一壶酒和几个小菜,慢慢品尝着。 没过多久,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走了过来,坐在萧书生萧琰对面,毫不客气地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你就是快剑萧书生萧琰?”壮汉问道,语气中带着挑衅。 萧书生萧琰抬了抬眼皮,没有说话。 壮汉见状,脸色有些不悦:“听说你的剑很快?敢不敢跟我比划比划?” 萧书生萧琰放下酒杯,冷冷地看着对方:“我没兴趣。” “没兴趣?”壮汉冷笑一声,“我看你是不敢吧?”他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酒杯都被震得跳了起来。 周围的客人见状,纷纷围了过来,想看热闹。萧书生萧琰皱了皱眉头,他不想在这里惹事,但对方显然不打算放过他。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就不客气了。”壮汉说着,猛地一拳向萧书生萧琰打了过来。 萧书生萧琰侧身躲过,同时一脚踹在壮汉的肚子上。壮汉惨叫一声,倒飞出去,撞在墙上,滑落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周围的人见状,都惊呆了。他们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弱的书生,身手竟然如此厉害。 萧书生萧琰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继续喝酒。就在这时,一个店小二打扮的年轻人走了过来,低声说道:“客官,有人想见你。” 萧书生萧琰看了年轻人一眼,发现他的眼神有些异样。“谁?” “到了就知道了。”年轻人说完,转身向客栈后院走去。 萧书生萧琰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他觉得,这可能是一个机会,或许能查到一些关于黑风堂的线索。 来到后院,一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正站在那里等他。“萧书生萧琰,”蒙面人开口说道,声音嘶哑,“想知道三年前血案的真相吗?” 萧书生萧琰握紧了手中的剑:“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蒙面人说道,“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明天晚上,城外破庙,我会告诉你真相。” 说完,蒙面人转身就跑,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夜色中。萧书生萧琰想追,但对方的速度很快,而且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他追了一会儿就失去了对方的踪迹。 回到客栈,萧书生萧琰心事重重。他不知道这个蒙面人是不是黑风堂的圈套,但他又不想错过这个可能了解真相的机会。 第二天晚上,萧书生萧琰准时来到城外的破庙。破庙荒废已久,里面布满了灰尘和蛛网,看起来阴森恐怖。 萧书生萧琰小心翼翼地走进破庙,四处打量着,没有发现任何人。他刚想转身离开,一个声音突然从佛像后面传来:“你来了。” 萧书生萧琰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蒙面人从佛像后面走了出来,正是昨天在客栈遇到的那个。“你到底是谁?快告诉我真相。”萧书生萧琰急切地说道。 蒙面人没有回答,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扔给萧书生萧琰:“你自己看吧。” 萧书生萧琰接过信封,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封信,上面写着三年前贡院血案的真相。原来,当年的血案是黑风堂受户部尚书张诚的指使,为了铲除那些可能会威胁到他地位的举子而制造的。 萧书生萧琰看完信,眼中充满了怒火。他没想到,竟然是朝廷重臣指使黑风堂制造了那场血案。“张诚……”萧书生萧琰咬牙切齿地说道。 “现在你知道真相了。”蒙面人说道,“张诚不仅指使黑风堂制造了贡院血案,还与黑风堂勾结,意图谋反。这次袭击林府,就是他的阴谋,想嫁祸给林万山,铲除异己。”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萧书生萧琰问道。 “因为我也想除掉张诚。”蒙面人说道,“他害死了我的亲人,我一直在找机会报仇。但他势力庞大,我一个人很难对付。我知道你也想报仇,我们可以合作。” 萧书生萧琰看着蒙面人,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这个。”蒙面人说着,摘下了脸上的面罩,露出了一张清秀的脸庞,竟然是一个女子。“我叫苏晴,我的父亲是三年前血案中死去的考官之一。” 萧书生萧琰看着苏晴,从她眼中看到了仇恨和坚定,不像是在说谎。“好,我相信你。”萧书生萧琰说道,“我们怎么合作?” “张诚为人谨慎,身边护卫众多,很难接近。”苏晴说道,“不过,再过几天就是他的生日,他会在府中举办寿宴,到时候防卫会相对松懈一些,我们可以趁机下手。” 萧书生萧琰点了点头:“好,就这么办。” 接下来的几天,萧书生萧琰和苏晴一直在暗中观察张府的动静,制定行动计划。张府的防卫果然非常严密,不仅有大量的护卫,还有不少黑风堂的高手坐镇。 寿宴当天,萧书生萧琰和苏晴乔装打扮成送礼的宾客,混入了张府。府中张灯结彩,宾客云集,一派热闹景象。 两人小心翼翼地在府中穿行,寻找下手的机会。张诚正在前厅招待宾客,身边有不少高手护卫,很难下手。 “我们先找机会混入后院,”苏晴低声说道,“张诚迟早会回后院休息的。” 萧书生萧琰点了点头,跟着苏晴向后院走去。刚走到花园,两人就被几个护卫拦住了。“你们是谁?这里是后院,闲人免进。”一个护卫说道。 萧书生萧琰和苏晴对视一眼,知道身份暴露了。萧书生萧琰迅速出手,解决了几个护卫。但他们的动静也惊动了其他人,很快就有更多的护卫和黑风堂的高手围了过来。 “快撤!”萧书生萧琰喊道,拉着苏晴向假山方向跑去。 两人躲在假山后面,暂时摆脱了追兵。“看来我们的计划失败了。”苏晴有些沮丧地说道。 萧书生萧琰皱了皱眉头:“事到如今,只能硬闯了。”他看了一眼前厅的方向,“张诚还在那里,我们去杀了他。” 萧书生萧琰和苏晴冲出假山,杀向大厅。一路上遇到不少阻拦,但都被萧书生萧琰的快剑解决了。来到大厅门口,两人被几名黑风堂的高手拦住了,为首的正是柳轻侯。 “萧书生萧琰,苏晴,”柳轻侯冷笑着,“没想到你们竟然敢闯到这里来,真是自寻死路。” “柳轻侯,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萧书生萧琰说道,一剑向柳轻侯刺去。 柳轻侯挥舞着折扇,与萧书生萧琰战在一处。苏晴则对付其他几名黑风堂的高手。 经过一番激战,萧书生萧琰终于找到了柳轻侯的破绽,一剑将他斩杀。苏晴也解决了其他几名高手。两人冲进大厅,张诚正想逃跑,被萧书生萧琰一把抓住。 “张诚,你的死期到了。”萧书生萧琰说道,一剑刺向张诚的心脏。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官兵的声音。萧书生萧琰和苏晴知道,是李东阳带人来了。他们对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转身从后门离开了张府。 几天后,朝廷下令,户部尚书张诚因勾结黑风堂,意图谋反,被判处死刑,家产抄没。黑风堂也被一网打尽,从此在江湖中销声匿迹。 林万山的冤屈得以洗清,官复原职。他想留萧书生萧琰在林府,但萧书生萧琰拒绝了。 “林世伯,多谢你的照顾。”萧书生萧琰说道,“天下之大,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林万山知道萧书生萧琰的心意,也没有挽留。“你多保重。” 萧书生萧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林府。苏晴跟在他身边,两人并肩走在阳光下。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苏晴问道。 萧书生萧琰看了一眼远方,眼中充满了希望:“去看看这个天下,或许,我们能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继续向前走去。他们的身后,是过去的恩怨和仇恨;他们的前方,是未知的未来和希望。快剑斩宵的传说,还将在江湖中继续流传下去。 第二十六章萧书生又练剑法(一) 暮春时节,江南烟雨如丝。 姑苏城外的寒山寺旁,有一座不起眼的宅院,院内青竹摇曳,墨香与剑气交织,别有一番景致。这里便是萧琰的居所。 萧琰,江湖人称“萧书生”。他生得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一袭青衫常洗得发白,却总带着一股温润如玉的书卷气。若只看外表,任谁都会以为他是个埋首故纸堆的酸腐书生,可江湖上知晓他底细的人,却无不对他忌惮三分——只因他手中那柄看似寻常的竹剑,藏着一套令无数高手闻风丧胆的剑法——风流夺命十三剑。 此刻,萧琰正在院中练剑。 他并未穿劲装,依旧是那身青衫,身形挺拔如松。手中竹剑轻点地面,带起一片微尘,随即手腕轻抖,竹剑化作一道青虹,划破雨丝。 “第一式,风过无痕。” 萧琰低吟一声,身形随着剑势而动。他的步法看似随意,踏在青石板上,却如行云流水,毫无滞涩之感。竹剑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时而如春风拂柳,轻柔曼妙;时而如惊鸿照影,迅捷无比。剑风掠过,院中的几株芭蕉叶应声而落,切口平滑如镜,却不见半分张扬,正如“风过无痕”之名。 这套风流夺命十三剑,是他偶然从一本古籍中习得。初看剑谱时,他只觉其名俗艳,可细究之下,才发现其中蕴含着无穷妙理。“风流”二字,并非指风月情事,而是形容剑势飘逸灵动,不拘一格;“夺命”则点明了其威力,招招狠辣,直击要害。 练完第一式,萧琰收剑而立,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微微喘息,目光落在手中的竹剑上,若有所思。这套剑法看似洒脱,实则对内力、身法、时机的把握都有着极高的要求。他虽自幼习武,底子不弱,但要将这十三式剑法学至大成,绝非易事。 “萧兄,好剑法!” 一个清朗的声音从院门外传来。萧琰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白衣的青年正含笑而立,腰间挂着一柄折扇,正是他的好友,江南第一才子柳清风。 柳清风走进院内,目光落在地上的芭蕉叶上,赞叹道:“‘风过无痕’,果然名不虚传。萧兄的剑法又精进了。” 萧琰笑了笑,擦了擦汗:“柳兄过奖了,不过是略有所得罢了。” 柳清风摇着折扇,道:“萧兄太过谦虚。如今江湖上,谁不知晓萧书生的风流夺命十三剑?只是……”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这套剑法太过霸道,萧兄日后使用,还需多加小心。” 萧琰明白柳清风的意思。江湖险恶,怀璧其罪,这套剑法若是被心术不正之人知晓,定会引来无穷祸端。他点了点头:“多谢柳兄提醒,我自有分寸。” 柳清风见他了然,便不再多言,转而说道:“今日我来,是想邀萧兄一同去参加城西的诗会。听说此次诗会有不少奇人异士,或许能与萧兄切磋一二。” 萧琰沉吟片刻,道:“也好,正好借此机会放松一下,或许能对剑法有新的领悟。” 两人相视一笑,并肩走出宅院,消失在江南的烟雨中。 城西的诗会设在一处雅致的园林中。园内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景致宜人。此时园中已聚集了不少人,有文人墨客,也有江湖豪客,大家或吟诗作对,或高谈阔论,好不热闹。 萧琰与柳清风刚一进园,便吸引了不少目光。萧琰的青衫与柳清风的白衣相得益彰,一个温润如玉,一个潇洒不羁,宛如一对璧人。 “那不是萧书生吗?听说他的剑法很厉害。” “何止是厉害,听说他的风流夺命十三剑,杀人于无形。” “真的假的?看他文质彬彬的,不像个武林高手啊。” 周围的议论声传入萧琰耳中,他却不为所动,依旧神色淡然。柳清风则笑着打趣道:“萧兄,你看你,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萧琰无奈地摇了摇头:“柳兄就别取笑我了。” 两人正说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突然走了过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大汉满脸横肉,眼神凶狠,腰间别着一把鬼头刀,一看就不是善茬。 “你就是萧书生?”大汉瓮声瓮气地问道,语气中带着挑衅。 萧琰平静地看着他:“正是在下。不知阁下有何指教?” 大汉冷哼一声:“我听说你的剑法很厉害,今日特来讨教一二。”说着,他便要拔刀。 柳清风连忙上前劝阻:“阁下,这里是诗会,不宜动武。” “滚开!”大汉一把推开柳清风,手中鬼头刀已然出鞘,刀光凛冽,直逼萧琰面门。 萧琰眼神一凛,身形不退反进,右手闪电般探出,抓住了大汉的手腕。大汉只觉一股巨力传来,手腕剧痛,鬼头刀险些脱手。他又惊又怒,用力挣扎,却发现自己的手腕如同被铁钳夹住一般,纹丝不动。 “阁下未免太无礼了。”萧琰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寒意。 大汉又羞又恼,另一只拳头挥向萧琰的胸口。萧琰侧身避开,同时手腕一翻,大汉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被掀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鬼头刀也脱手而出,插在不远处的地上,嗡嗡作响。 周围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园中瞬间安静下来。 大汉挣扎着爬起来,恶狠狠地瞪着萧琰:“你敢伤我?我乃黑风寨的二当家,你给我等着!”说完,他便捂着肚子,狼狈地跑了。 柳清风走上前,拍了拍萧琰的肩膀:“萧兄,你没事吧?” 萧琰摇了摇头:“没事。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种人。” 经此一事,诗会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紧张。萧琰和柳清风也没了继续留下的兴致,便一同离开了园林。 “黑风寨在江南一带颇有势力,行事霸道,萧兄这次怕是惹上麻烦了。”路上,柳清风担忧地说道。 萧琰眼神深邃:“麻烦既然来了,躲也躲不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他知道,这次与黑风寨的冲突,恐怕只是一个开始。江湖路远,风波险恶,他必须尽快将风流夺命十三剑练至大成,才能在这江湖中立足。 回到宅院,已是深夜。 月光如水,洒在院中,给青竹和石板路镀上了一层银霜。萧琰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月色,心中思绪万千。 白天与黑风寨二当家的交手,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剑法还有不足之处。虽然轻松取胜,但那只是对方实力太弱。若是遇到真正的高手,他未必能如此从容。 “风流夺命十三剑,讲究的是‘风流’与‘夺命’的结合。‘风流’是形,‘夺命’是神。只有形神兼备,才能发挥出这套剑法的真正威力。”萧琰喃喃自语,脑海中不断回想剑谱上的口诀。 他站起身,再次拿起竹剑,走到院中。 月光下,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却又带着一种坚定的执着。他深吸一口气,摒弃杂念,再次练起了风流夺命十三剑。 “第二式,流云飞袖。” 萧琰的身形在月光下舞动,竹剑如流云般缠绕在他的周身,时而如长袖善舞,飘逸洒脱;时而如灵蛇出洞,迅捷诡异。他的内力在体内缓缓运转,随着剑势的变化而流转,每一次挥剑,都带着一股淡淡的剑气。 练着练着,萧琰渐渐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他的眼中不再有招式的束缚,心中所想的,只有剑,只有那股飘逸而凌厉的剑意。他的身形越来越快,竹剑的光芒在月光下连成一片,如同一道青色的光带,环绕着他的身体。 “第三式,落英缤纷。” 随着萧琰的低吟,竹剑突然化作无数光点,如同漫天飞舞的花瓣,朝着四面八方散去。这些光点看似杂乱无章,却蕴含着致命的杀机,每一个光点都指向一个潜在的目标。 这一式剑法,讲究的是大范围的攻击,让人防不胜防。萧琰练了一遍又一遍,不断调整着剑势的角度和力度,力求每一个光点都能准确无误地击中目标。 不知不觉中,天已经蒙蒙亮了。 萧琰收剑而立,身上的青衫已经被汗水湿透,脸上却带着一丝满足的笑容。经过一夜的苦练,他对“流云飞袖”和“落英缤纷”两式剑法的理解又加深了一层,内力的运用也更加纯熟。 他抬头望向东方,只见一轮红日正缓缓升起,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给这座江南小城带来了新的生机。 萧琰知道,他的练剑之路还很长,但他有信心,总有一天,他能将这套风流夺命十三剑练至化境,成为真正的剑道宗师。 接下来的几日,萧琰依旧每日苦练剑法,同时也在留意黑风寨的动静。他知道,黑风寨的人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来找他报仇。 果然,在第五天的傍晚,黑风寨的人来了。 这一次,来的不止一个人,而是一群,足有二三十人。为首的是一个独眼龙,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眼神阴鸷,正是黑风寨的大当家,人称“独眼狼”。 独眼狼带着人将萧琰的宅院团团围住,杀气腾腾。 “萧书生,你伤了我二弟,今日我便要你血债血偿!”独眼狼声如洪钟,充满了戾气。 萧琰站在院门口,手中握着竹剑,神色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群人。“我劝你们还是回去吧,免得自寻死路。” “狂妄!”独眼狼怒喝一声,“给我上!”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黑风寨的喽啰们纷纷拔出兵器,蜂拥而上。 萧琰眼神一凝,竹剑出鞘,化作一道青虹,迎了上去。 “第四式,暗香浮动。” 萧琰的身形如同鬼魅般在人群中穿梭,竹剑悄无声息地划过,每一次挥剑,都有一个喽啰惨叫着倒下。他的剑法依旧飘逸灵动,却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让人防不胜防。那些喽啰们虽然人多势众,但在萧琰的剑法面前,却如同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 独眼狼见状,心中大惊。他没想到萧琰的剑法竟然如此厉害,短短片刻,就有十几个喽啰倒在了地上。他不敢再大意,亲自提着一把大刀,冲了上去。 “萧书生,接我一刀!”独眼狼大吼一声,大刀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萧琰的头顶劈来。这一刀势大力沉,蕴含着深厚的内力,显然是独眼狼的得意之作。 萧琰不慌不忙,身形一侧,避开了刀锋,同时竹剑斜挑,直指独眼狼的肋下。独眼狼连忙回刀格挡,“铛”的一声脆响,竹剑与大刀碰撞在一起,火花四溅。独眼狼只觉一股巨力从刀身传来,手臂发麻,大刀险些脱手。他心中又是一惊,没想到萧琰的内力竟然也如此深厚。 “第五式,疏影横斜。” 萧琰趁势追击,竹剑如同毒蛇般,不断地刺向独眼狼的周身要害。他的剑势刁钻古怪,角度极为刁钻,让独眼狼防不胜防。独眼狼虽然武功不弱,但在萧琰凌厉的剑势面前,却渐渐落入了下风。 “啊!”独眼狼惨叫一声,左臂被竹剑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直流。 他又惊又怒,知道自己不是萧琰的对手,心中萌生了退意。“撤!”独眼狼大喊一声,转身便跑。 剩下的喽啰们见大当家跑了,也纷纷四散奔逃。 萧琰并没有追赶,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狼狈逃窜的背影,眼神平静无波。 院门口,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喽啰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柳清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院门口,看着眼前的景象,脸色有些苍白。“萧兄,你……” 萧琰转过头,对他笑了笑:“我没事。只是可惜了这院子。” 柳清风叹了口气:“萧兄,这里已经不能再待了。黑风寨绝不会就此罢休,他们一定会再派人来的,而且下次来的,恐怕会更厉害。” 萧琰点了点头:“我知道。看来,我是时候离开江南了。” 他明白,江南虽好,但已不是他的容身之地。黑风寨的背后,或许还有更大的势力,他继续留在这里,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麻烦。 当晚,萧琰收拾好行囊,与柳清风道别。 “柳兄,多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后会有期。” “萧兄,一路保重。”柳清风紧紧握住萧琰的手,眼中满是不舍。 萧琰笑了笑,转身离开了宅院,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他知道,他的江湖路,才刚刚开始。 第二十七章萧书生又练剑法(二) 离开江南后,萧琰一路向北而行。他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是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继续苦练剑法。 这一日,他来到一处山林。山林茂密,山路崎岖。萧琰正走着,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女子的呼救声。 他心中一动,加快脚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只见前方不远处,几个手持钢刀的大汉正围着一个年轻女子,满脸淫笑。女子衣衫褴褛,头发散乱,脸上满是惊恐和绝望。 “救命啊!救命啊!”女子不断地呼救着。 “小美人,别喊了,这里荒山野岭的,就算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一个大汉淫笑道,伸手就要去摸女子的脸。 “住手!” 萧琰大喝一声,如同平地惊雷,震得那几个大汉一愣。 他们转过头,看到萧琰,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哪里来的臭小子,敢管爷爷们的闲事?” 萧琰冷冷地看着他们:“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你们就不怕王法吗?” “王法?”一个大汉哈哈大笑起来,“在这荒山野岭,爷爷们就是王法!小子,识相的就赶紧滚,不然别怪爷爷们对你不客气!” 萧琰眼神一寒:“看来,不给你们一点教训,你们是不会知道错的。” 说着,他拔出竹剑,一步步朝着那几个大汉走去。 那几个大汉见状,顿时怒了。“小子,你找死!” 一个大汉挥舞着钢刀,朝着萧琰砍了过来。萧琰身形一晃,轻易地避开了钢刀,同时竹剑一扬,“嗤”的一声,刺中了大汉的手腕。大汉惨叫一声,钢刀脱手而出。 其他几个大汉见状,纷纷挥舞着钢刀冲了上来。 “第六式,风卷残云。” 萧琰低吟一声,竹剑化作一道青虹,在人群中穿梭。他的剑势迅猛凌厉,如同狂风扫过,所到之处,钢刀纷纷断裂,大汉们惨叫连连。 不过片刻功夫,那几个大汉就被萧琰全部打倒在地,一个个躺在地上,痛苦地**着。 萧琰收剑而立,目光落在那个女子身上。“姑娘,你没事吧?” 女子惊魂未定,看着萧琰,眼中满是感激:“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苏婉儿,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在下萧琰。”萧琰淡淡地说道,“姑娘,你为何会独自一人来到这荒山野岭?” 苏婉儿眼圈一红,哽咽着说道:“我……我是为了寻找我的父亲。我父亲是一个郎中,前些日子上山采药,一直没有回来。我担心他出事,就独自一人上山来找他,没想到会遇到这些恶人。” 萧琰心中一动:“你父亲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上山的?” “我父亲叫苏振南,已经上山三天了。”苏婉儿说道。 萧琰点了点头:“姑娘,这山林危险,你一个女子独自寻找,太过危险。不如我陪你一起去找吧。” 苏婉儿闻言,喜出望外:“真的吗?多谢萧公子!” “不客气。”萧琰笑了笑,“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于是,萧琰便陪着苏婉儿,一同在山林中寻找她的父亲。山林很大,他们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苏振南的踪迹。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山林中变得更加阴森恐怖。 “萧公子,要不我们先下山吧,明天再上来找?”苏婉儿有些害怕地说道。 萧琰看了看天色,点了点头:“也好。天黑了,山林中更加危险,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晚,明天再继续找。” 他们在山林中找了一个山洞,生起了一堆火。山洞里很暖和,火光照亮了两人的脸庞。 “萧公子,你的剑法真厉害。”苏婉儿看着萧琰,眼中满是崇拜。 萧琰笑了笑:“只是一些粗浅的功夫罢了。” “萧公子太谦虚了。”苏婉儿说道,“若不是公子出手相救,我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两人聊了一会儿,苏婉儿因为连日劳累,渐渐睡着了。萧琰则坐在火堆旁,闭目养神,同时警惕地留意着洞外的动静。 他知道,这山林中不仅有恶人,还有野兽,丝毫不能大意。 第二天一早,萧琰和苏婉儿便继续在山林中寻找苏振南。 他们沿着山路,一路向上攀登。山路越来越陡峭,山林也越来越茂密。 “父亲……父亲……”苏婉儿不停地呼喊着,声音在山林中回荡。 忽然,萧琰停下了脚步,眉头微皱。“婉儿姑娘,你听,好像有声音。” 苏婉儿连忙竖起耳朵,仔细一听,果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微弱的**声。 “是我父亲的声音!”苏婉儿惊喜地说道,连忙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萧琰紧随其后。 只见前方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躺着一个中年男子。男子衣衫褴褛,身上有好几处伤口,脸色苍白,正是苏婉儿的父亲苏振南。 “父亲!”苏婉儿大喊一声,跑到苏振南身边,将他紧紧抱住,“父亲,你怎么样了?” 苏振南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苏婉儿,眼中满是惊喜和虚弱:“婉儿……你怎么来了……这里很危险……” “父亲,我来救你了。”苏婉儿哽咽着说道。 萧琰走上前,查看了一下苏振南的伤势,说道:“婉儿姑娘,你父亲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加上饥饿和劳累,有些虚弱,并无大碍。我们先把他扶起来,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再给他找点吃的。” 苏婉儿点了点头,和萧琰一起,将苏振南扶到了一个平坦的地方。 萧琰找了一些野果和山泉,递给苏振南。苏振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精神渐渐好了一些。 “多谢公子相救。”苏振南看着萧琰,感激地说道。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萧琰说道,“苏郎中,你这几天在山上遇到了什么?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苏振南叹了口气:“说来惭愧。我那天上山采药,不小心迷了路,走到了一处山谷。山谷里有很多珍稀的药材,我一时贪心,就进去采了一些。没想到,在山谷里遇到了一群黑衣人,他们二话不说就对我动手。我拼死反抗,才逃了出来,却也受了伤,迷了路,在这山林里转悠了三天。” “黑衣人?”萧琰眉头微皱,“他们是什么样子的?为什么要对你动手?” 苏振南想了想,说道:“他们都穿着黑色的衣服,蒙着面,看不清长相。他们好像是在守护着什么东西,不许外人靠近。我只是进去采点药,他们就对我大打出手。” 萧琰心中一动:“他们守护的,会不会是山谷里的什么秘密?” 苏振南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不过,那山谷里的气氛很诡异,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萧琰沉吟片刻,说道:“苏郎中,婉儿姑娘,你们先下山吧。我去那山谷里看看,或许能发现一些线索。” “萧公子,不可!”苏婉儿连忙说道,“那山谷里太危险了,那些黑衣人很厉害,你不能去!” 苏振南也说道:“萧公子,婉儿说得对。那些黑衣人武功高强,你去了太危险了。我们还是赶紧下山吧,不要管那些闲事了。” 萧琰笑了笑:“我只是去看看,不会轻易动手的。你们放心,我自有分寸。” 他知道,那些黑衣人既然守护着山谷,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他心中好奇,想去一探究竟。 “萧公子……”苏婉儿还想说什么,却被萧琰打断了。 “婉儿姑娘,苏郎中,你们先下山吧。我很快就会回来的。”萧琰说道,“如果我天黑之前还没回来,你们就不用等我了。” 说完,他便转身,朝着苏振南所说的山谷方向走去。 苏婉儿看着萧琰的背影,眼中满是担忧。 萧琰一路疾行,很快就来到了那处山谷。山谷入口狭窄,两侧是陡峭的悬崖,地势十分险要。 他小心翼翼地走进山谷,发现山谷里果然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山谷中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萧琰沿着山谷中的小路,缓缓前行。他警惕地留意着四周的动静,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他忽然看到前方不远处有几个黑衣人在巡逻。 萧琰身形一晃,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面,屏住呼吸,仔细观察着那些黑衣人。 那些黑衣人的武功看起来确实不弱,步伐沉稳,眼神警惕。 萧琰心中一动,决定绕开他们,继续向山谷深处走去。他施展轻功,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在树林中穿梭,避开了那些巡逻的黑衣人。 山谷深处,有一个巨大的山洞。山洞门口,站着两个黑衣人,守在那里,神情严肃。 萧琰心中暗道:“看来,秘密就在这个山洞里。” 他悄悄地靠近山洞,躲在一块巨石后面,观察着洞口的两个黑衣人。 这两个黑衣人的武功看起来比刚才巡逻的那些黑衣人要高得多,气息沉稳,眼神锐利。 萧琰知道,硬闯肯定不行,只能想办法绕过去。 他看了看四周,发现山洞旁边有一条狭窄的缝隙,似乎可以通向山洞里面。 萧琰心中一喜,小心翼翼地走到缝隙旁边,钻了进去。缝隙很狭窄,仅容一人通过。他在缝隙中艰难地前行,大约走了十几步,终于看到了一丝光亮。 他从缝隙中钻出来,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山洞里面。 山洞很大,里面摆放着很多奇怪的仪器和药材,看起来像是一个实验室。山洞的中央,有一个石台,石台上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一块白布。 萧琰心中好奇,走上前,掀开了白布。 只见石台上躺着的,是一个老者。老者面容枯槁,双目紧闭,看起来已经没有了生命气息。 萧琰仔细观察了一下老者的尸体,发现他的脖子上有一个细小的针孔,显然是被人用毒针杀死的。 就在这时,山洞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萧琰心中一惊,连忙躲到了一个柜子后面。 只见几个黑衣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脸上带着一个青铜面具,看不清长相。 “实验进行得怎么样了?”青铜面具人声音沙哑地问道。 “回大人,还在进行中。只是,那个老家伙不太配合。”一个黑衣人说道。 青铜面具人冷哼一声:“一群废物!连一个老头子都搞不定。再给你们三天时间,如果还不能成功,你们都给我去死!” “是,大人!”几个黑衣人连忙应道。 青铜面具人又说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山洞。 萧琰从柜子后面走出来,心中暗道:“原来他们在这里进行什么实验,那个老者就是他们的实验品。” 他觉得这里太过危险,不宜久留,便悄悄地从原路离开了山洞,然后迅速离开了山谷。 当他走出山谷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他朝着山下走去,心中却在思索着山洞里的事情。那些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们进行的实验又是什么? 这些问题,都在他的心中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萧琰下山后,并没有直接去找苏婉儿和苏振南,而是先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他需要好好梳理一下在山谷中得到的信息。 客栈里人来人往,很是热闹。萧琰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点了几个小菜,一壶酒,慢慢地喝着。 他一边喝酒,一边回想着山洞里的情景。那些黑衣人,还有那个青铜面具人,都给他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他们的实验,听起来就很邪恶。 就在这时,一个店小二端着一盘菜走了过来,不小心撞到了萧琰的桌子。菜汤洒了出来,溅到了萧琰的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公子,我不是故意的。”店小二连忙道歉,手忙脚乱地拿出抹布,想要帮萧琰擦拭。 萧琰微微一笑:“没关系。” 就在店小二的手快要碰到萧琰的衣服时,萧琰眼神一凛,右手闪电般探出,抓住了店小二的手腕。店小二只觉一股巨力传来,手腕剧痛,手中的抹布也掉在了地上。 “你是谁?”萧琰冷冷地问道。 店小二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但很快又镇定下来:“公子,你什么意思?我只是一个店小二啊。” “是吗?”萧琰冷笑一声,“一个店小二,手上怎么会有老茧,而且还会武功?” 店小二知道自己已经暴露,眼中闪过一丝凶光,另一只手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朝着萧琰的胸口刺来。 萧琰早有防备,侧身避开匕首,同时手腕一翻,将店小二的手臂扭到了背后。店小二惨叫一声,匕首也掉在了地上。 周围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纷纷围了上来。 “抓住他!他是刺客!”萧琰大喊一声。 客栈里的几个护卫连忙冲了上来,将店小二制服。 萧琰看着被制服的店小二,问道:“说,是谁派你来的?” 店小二紧咬着牙关,一言不发。 萧琰眼神一寒,手上微微用力。店小二只觉手臂剧痛,仿佛要断了一般,再也忍不住,惨叫起来:“我说!我说!是……是黑风寨的人派我来的!” “黑风寨?”萧琰眉头微皱,“他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是……是我们的人在山下看到了你,就立刻报告了大当家。大当家说,一定要杀了你,为二当家报仇。”店小二说道。 第二十八章萧书生又练剑法(三) 萧琰点了点头,心中明白了。看来,黑风寨的人一直没有放弃追杀他。 “你们大当家在哪里?”萧琰问道。 “大当家……大当家就在客栈外面。”店小二说道。 萧琰心中一动,走到窗边,朝着外面望去。只见客栈外面,站着一群黑衣人,为首的正是独眼狼。 独眼狼也看到了萧琰,眼中闪过一丝凶光,朝着客栈里指了指,似乎在命令手下冲进来。 萧琰知道,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他转身对客栈里的护卫说道:“你们先带着客人离开这里,这里交给我。” 护卫们点了点头,连忙组织客人们从后门离开。 很快,客栈里就只剩下萧琰和被制服的店小二。 “砰!” 客栈的大门被一脚踹开,独眼狼带着一群黑衣人冲了进来。 “萧书生,这次我看你往哪里跑!”独眼狼狞笑着说道。 萧琰手持竹剑,冷冷地看着他们:“独眼狼,你屡次三番地来找我麻烦,真当我好欺负吗?” “欺负你又怎么样?”独眼狼冷哼一声,“今天,就是你的死期!给我上!”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黑衣人纷纷朝着萧琰扑了过来。 “第七式,月移花影。” 萧琰低吟一声,竹剑化作一道青虹,在人群中穿梭。他的剑势如同月光下移动的花影,飘忽不定,让人难以捉摸。每一次挥剑,都有一个黑衣人倒下。 独眼狼见状,心中大惊。他没想到萧琰的剑法竟然如此厉害,短短片刻,就有十几个手下倒在了地上。 他不敢再大意,亲自提着大刀,冲了上去。 “萧书生,接我一刀!”独眼狼大吼一声,大刀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萧琰砍来。 萧琰不慌不忙,竹剑一扬,与大刀碰撞在一起。“铛”的一声脆响,火花四溅。 独眼狼只觉一股巨力传来,手臂发麻,大刀险些脱手。他心中又是一惊,没想到萧琰的内力竟然如此深厚。 “第八式,星罗棋布。” 萧琰趁势追击,竹剑如同繁星点点,朝着独眼狼的周身要害刺去。他的剑势密集而凌厉,让独眼狼防不胜防。 独眼狼被逼得连连后退,狼狈不堪。他知道自己不是萧琰的对手,心中萌生了退意。 “撤!”独眼狼大喊一声,转身便跑。 剩下的黑衣人见大当家跑了,也纷纷四散奔逃。 萧琰并没有追赶,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狼狈逃窜的背影,眼神平静无波。 他知道,独眼狼虽然跑了,但这并不代表事情已经结束。黑风寨的背后,或许还有更大的势力,他必须小心应对。 客栈一战后,萧琰知道黑风寨不会善罢甘休,而且他也意识到黑风寨可能与山谷中的黑衣人有所关联。为了查明真相,他决定追踪独眼狼,看看能否找到一些线索。 他一路追踪独眼狼的踪迹,发现他并没有回黑风寨,而是朝着西北方向而去。 这一日,萧琰追踪到一处小镇。小镇不大,但很繁华。他在镇上的一家茶馆里,看到了独眼狼。 独眼狼正和一个黑衣人在茶馆的角落里密谈,神情十分恭敬。 萧琰找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壶茶,仔细听着他们的谈话。 “大人,那萧书生的剑法实在是太厉害了,属下无能,没能杀了他。”独眼狼低着头,说道。 黑衣人冷哼一声:“废物!连一个小小的萧书生都对付不了,留你何用?” 独眼狼吓得浑身一颤:“大人饶命!属下愿意戴罪立功,一定杀了萧书生,为大人分忧!” 黑衣人想了想,说道:“好吧,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过,你不能再单独行动了。我会派几个人协助你。”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独眼狼连忙说道。 黑衣人又说了几句,便起身离开了茶馆。 萧琰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黑衣人走出茶馆后,朝着镇外走去。萧琰远远地跟在后面,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黑衣人一路疾行,来到了镇外的一座破庙前。他走进破庙,关上了门。 萧琰悄悄地来到破庙门口,侧耳倾听。 破庙里传来一阵说话声,似乎有很多人。 “大人,那萧书生实在是太碍事了,不如我们直接出手,杀了他?”一个声音说道。 “不可。”黑衣人说道,“萧书生的剑法不弱,而且我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节外生枝。让黑风寨的人去对付他,正好可以试试他的实力。如果他真的那么厉害,或许我们可以考虑把他拉拢过来。” “拉拢他?他会愿意加入我们吗?”另一个声音问道。 “哼,只要我们给他足够的好处,他没有理由不愿意。如果他不愿意,再杀了他也不迟。”黑衣人说道。 萧琰听到这里,心中明白了。原来,这些黑衣人是一个邪教组织,他们想要拉拢自己,如果自己不愿意,就会杀了自己。 他心中冷笑,这种邪教组织,无恶不作,他怎么可能会加入? 就在这时,破庙里的灯突然灭了。 萧琰心中一惊,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他转身就想跑,却发现破庙的四周已经被黑衣人包围了。 “萧书生,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一个阴冷的声音从破庙里传来。 萧琰停下脚步,转过身,冷冷地看着从破庙里走出来的黑衣人。为首的,正是刚才和独眼狼密谈的那个黑衣人。 “你们是什么人?”萧琰问道。 黑衣人冷笑一声:“我们是什么人,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今天你必死无疑。” “是吗?”萧琰手持竹剑,“那就试试看。” “第九式,狂风骤雨。” 萧琰低吟一声,竹剑化作一道青虹,朝着黑衣人冲了过去。他的剑势迅猛凌厉,如同狂风骤雨般,朝着黑衣人席卷而去。 黑衣人们也纷纷拔出兵器,迎了上来。 一场大战,就此展开。 萧琰的剑法越来越纯熟,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无穷的威力。他在黑衣人群中穿梭,竹剑所到之处,黑衣人纷纷倒下。 为首的那个黑衣人见状,心中大惊。他没想到萧琰的剑法竟然如此厉害,连忙亲自上前迎战。 两人你来我往,斗得不可开交。黑衣人的武功很高强,招式狠辣,萧琰一时之间也难以取胜。 “第十式,雷霆万钧。” 萧琰低喝一声,内力猛地爆发出来,竹剑上闪烁着淡淡的金光,朝着黑衣人的胸口刺去。这一式剑法,凝聚了他全身的内力,威力无穷。 黑衣人不敢大意,连忙举刀格挡。“铛”的一声脆响,黑衣人只觉一股巨力传来,手臂剧痛,大刀险些脱手。他被震得连连后退,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萧琰趁势追击,竹剑如同闪电般,再次刺向黑衣人的胸口。 黑衣人再也避无可避,被竹剑刺中,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其他的黑衣人见状,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四散奔逃。 萧琰并没有追赶,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狼狈逃窜的背影,眼神平静无波。 他知道,这个邪教组织的势力很大,他今天虽然杀了一些人,但这只是一个开始。他的江湖路,还会遇到更多的挑战。 解决了破庙里的黑衣人后,萧琰在破庙里搜查了一番,希望能找到一些关于这个邪教组织的线索。 在一个角落里,他发现了一张地图。地图上标注着一个地方,名叫“迷雾谷”,旁边还有一些奇怪的符号。 萧琰心中一动:“这迷雾谷,会不会就是这个邪教组织的老巢?” 他决定去迷雾谷一探究竟。 按照地图上的指示,萧琰一路向西南方向而去。这一日,他终于来到了迷雾谷。 迷雾谷果然名不虚传,谷中常年弥漫着浓厚的雾气,能见度很低。 萧琰小心翼翼地走进迷雾谷,发现谷中不仅有雾气,还有很多奇怪的石头,排列得十分诡异。 他走了一会儿,突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地。 “不好,是迷阵!”萧琰心中暗道。 他知道,自己误入了一个迷阵。这迷阵看起来很简单,但却蕴含着无穷的玄机,让人难以走出。 萧琰并没有慌乱,他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石头,试图找到迷阵的破绽。 他发现,这些石头的排列虽然看似杂乱无章,但实际上却遵循着一定的规律。它们似乎是按照某种星象排列的。 萧琰对星象也有一定的研究,他根据石头的排列,结合天上的星象,开始推算迷阵的走势。 经过一番推算,他终于找到了迷阵的破绽。 “第十一式,破阵式。” 萧琰低吟一声,手持竹剑,朝着一块石头劈去。竹剑虽然是竹子做的,但在他的内力灌注下,却变得坚硬无比。 “咔嚓”一声,石头被劈成了两半。 随着石头被劈碎,周围的雾气渐渐散去,迷阵也随之破解。 萧琰继续向迷雾谷深处走去。谷中越来越阴森,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终于看到了一座巨大的城堡。城堡建在山谷的深处,四周是高耸的城墙,城墙上布满了弓箭手。 “这里果然是邪教组织的老巢。”萧琰心中暗道。 他知道,城堡里一定守卫森严,硬闯肯定不行,只能想办法混进去。 萧琰观察了一下城堡的四周,发现城堡的后面有一处悬崖,悬崖上长满了藤蔓。 他心中一动,决定从悬崖上爬进去。 他来到悬崖下,抓住藤蔓,开始向上攀爬。悬崖很陡峭,藤蔓也不太结实,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危险。但萧琰艺高人胆大,丝毫没有畏惧。 经过一番努力,他终于爬上了悬崖,来到了城堡的顶部。 城堡顶部的守卫很少,萧琰轻易地就避开了他们,潜入了城堡内部。 城堡内部很大,如同一个迷宫。萧琰小心翼翼地在城堡里穿梭,寻找着邪教组织的核心区域。 他在城堡的一个地下室里,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祭坛。祭坛上摆放着很多奇怪的物品,还有一些人被绑在祭坛上,神情痛苦。 地下室里,站着很多黑衣人,为首的是一个身穿黑袍的老者,脸上带着一个骷髅面具。 老者正拿着一把匕首,准备对一个被绑在祭坛上的年轻人下手。 “住手!”萧琰大喊一声,冲了出去。 黑衣人们见状,纷纷拔出兵器,朝着萧琰扑了过来。 “第十二式,绝杀式。” 萧琰低喝一声,竹剑化作一道青虹,在黑衣人群中穿梭。他的剑势凌厉无比,招招致命,黑衣人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纷纷倒下。 老者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镇定下来。他放下匕首,朝着萧琰扑了过来。 老者的武功很高强,招式诡异,萧琰一时之间也难以取胜。 两人你来我往,斗得不可开交。 萧琰发现,老者的武功虽然诡异,但却有一个破绽,那就是他的下盘不稳。 萧琰抓住机会,一记扫堂腿,踢向老者的下盘。老者果然中招,身体一晃,险些摔倒。 萧琰趁势追击,竹剑刺向老者的胸口。 老者再也避无可避,被竹剑刺中,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随着老者的倒下,地下室里的其他黑衣人也纷纷投降。 萧琰连忙解开被绑在祭坛上的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被抓到这里来?” 一个年轻人说道:“我们都是附近的村民,被这些邪教徒抓来的。他们说,要把我们当作祭品,用来修炼什么邪功。” 萧琰闻言,心中大怒:“这些邪教徒,真是罪该万死!” 他知道,这个邪教组织已经危害到了附近的村民,他必须彻底铲除他们。 萧琰解救了被抓的村民后,并没有立刻离开城堡,而是继续在城堡里搜查,希望能找到一些关于邪教组织的秘密。 他在城堡的一个密室里,发现了一本秘籍。秘籍的封面上写着“血魔功”三个字,里面记载着一种邪恶的武功,修炼这种武功,需要吸食大量的人血,而且修炼到一定程度,会让人变得疯狂。 萧琰看了之后,心中大惊。他没想到这个邪教组织竟然在修炼如此邪恶的武功。 就在这时,密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一个身穿红色长袍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中年人面容英俊,但眼神却十分阴冷,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你就是萧书生?”中年人看着萧琰,问道。 萧琰点了点头:“正是在下。你是谁?” “我是这个教派的教主,血魔真人。”中年人说道,“没想到,你竟然能闯到这里来,还杀了我的得力手下,有点本事。” “血魔功,果然是邪恶无比。”萧琰冷冷地说道,“你们残害无辜百姓,修炼这种邪功,简直是天理难容!” 血魔真人冷笑一声:“天理?在这个世界上,实力就是天理。只要我能修炼成血魔功,成为天下第一,谁能奈我何?” “你这种人,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萧琰说道,“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杀了你,铲除这个邪教组织!” 第二十九章萧书生又练剑法(四) “就凭你?”血魔真人不屑地说道,“你的剑法虽然不错,但想要杀我,还嫩了点。” “是不是嫩了点,试过就知道了。”萧琰手持竹剑,摆出了战斗的姿势。 “第十三式,风流夺命式。” 萧琰低喝一声,这是风流夺命十三剑的最后一式,也是最厉害的一式。他将全身的内力都灌注到竹剑上,竹剑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朝着血魔真人刺去。 血魔真人也不敢大意,他运转血魔功,全身的皮肤都变成了红色,一股强大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他伸出双手,朝着萧琰抓去。 两人的攻击碰撞在一起,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萧琰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传来,身体被震得连连后退,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血魔真人也不好受,他被萧琰的剑气震得后退了几步,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他没想到萧琰的剑法竟然如此厉害。 “不错,不错。”血魔真人说道,“看来,我要拿出真本事了。” 他再次运转血魔功,身上的气息变得更加恐怖。他化作一道红光,朝着萧琰冲了过来。 萧琰深吸一口气,再次施展风流夺命十三剑。他的剑势飘逸灵动,时而如春风拂柳,时而如惊鸿照影,与血魔真人的狂暴攻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两人你来我往,斗得难解难分。密室里的桌椅板凳,都被他们的攻击打得粉碎。 激战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萧琰渐渐占据了上风。他发现,血魔功虽然威力巨大,但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消耗太大。血魔真人的气息已经有些紊乱了。 萧琰抓住机会,将内力凝聚到极致,施展出了风流夺命十三剑的精髓。 “风流夺命,一剑定乾坤!” 萧琰低喝一声,竹剑化作一道惊天长虹,朝着血魔真人的胸口刺去。 血魔真人再也避无可避,被竹剑刺中,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他身上的红光渐渐散去,皮肤也恢复了正常,最终倒在了地上,气绝身亡。 随着血魔真人的死亡,这个邪教组织也彻底覆灭了。 萧琰看着地上的尸体,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终于铲除了这个危害一方的邪教组织,为百姓们除了一大害。 他走出密室,发现城堡里的其他邪教徒已经被赶来的村民们制服了。 村民们看到萧琰,纷纷围了上来,对他感激涕零。 “多谢萧公子!多谢萧公子!” “萧公子真是我们的大救星啊!” 萧琰笑了笑:“大家不用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知道,他的江湖路还很长,但他会一直坚持下去,用手中的剑,守护世间的正义和和平。 铲除邪教组织后,萧琰的名声传遍了江湖。人们都称他为“风流剑侠”,称赞他的剑法高超,为人正义。 萧琰并没有因此而骄傲自满,他知道,江湖之大,能人辈出,他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他继续在江湖上行走,行侠仗义,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他的剑法也在不断地实战中得到提升,越来越精湛。 西域的风总是带着砂砾,打在萧琰的青衫上沙沙作响。他勒住缰绳,望着远处被夕阳染成赤金色的鸣沙山,竹剑在马鞍旁轻轻晃动,剑穗上系着的半片琉璃,是苏婉儿临别时所赠。 “萧公子,前面就是黑风关了。”赶车的老镖师咳嗽着裹紧羊皮袄,“过了关便是大雷音寺,只是这几日不太平,听说关外的沙盗结成了‘鬼沙盟’,专劫往寺里进香的商队。” 萧琰指尖摩挲着竹剑的纹路,剑身上还留着血魔真人的黑血痕迹,虽已用西域的甘草水擦拭过百遍,却总像有股腥气渗在竹纤维里。他自草原离去后,本想往东海寻访剑谱残页,却在洛阳城听闻大雷音寺藏有《风流夺命十三剑》的批注手札,便改道西行。 “老丈莫怕,”萧琰掀开车厢帘,露出里面捆扎整齐的佛经,“我此去并非为镖银,这些经书若有闪失,才是罪过。” 话音未落,远处沙丘后突然卷起黄雾,马蹄声如闷雷滚来。老镖师脸色煞白:“是鬼沙盟的人!他们的‘流沙骑’最快!” 萧琰跃下车,青衫在风沙中展如流云。他解下竹剑,指尖在剑脊上轻弹,内力顺着脉络游走——自与血魔真人一战后,他总觉第十三式“一剑定乾坤”过于刚猛,每每使出都气血翻涌,这趟西行,也是想寻高僧指点如何化刚为柔。 “此路是我开!”为首的沙盗戴着青铜鬼面,手中弯刀映着残阳,“留下货物,饶尔等不死!” 萧琰剑指地面,竹梢挑起三粒黄沙:“第一式,风过无痕。” 身影骤然虚化,青衫掠过之处,沙盗们只觉手腕一麻,弯刀便脱手飞向空中。他并未伤人,只是用剑脊敲在每个人的膝弯,转瞬之间,三十余名流沙骑便尽数跪在沙地上,弯刀在他们头顶排成半圆,剑尖齐齐指向鬼面首领。 “你是……萧书生?”首领声音发颤,鬼面后的额头渗出汗珠,“江湖传言你已封剑,为何会在此地?” “封剑?”萧琰收剑回鞘,风沙突然平息,他看着地上的佛经,“剑可封,心却难静。” 鬼面首领挣扎着爬起,突然揭下面具,露出一张布满刀疤的脸:“小人有眼无珠!实不相瞒,我等也是被逼无奈——大雷音寺的住持将我等族人扣在寺中,逼我们为他劫掠香火钱!” 萧琰眉头微蹙。老镖师在旁低声道:“听说大雷音寺近年扩建,耗费甚巨,确实常有人说他们强征民夫。” “若公子肯救我族人,”首领叩首在地,“小人愿引您从秘道潜入寺中,那本剑谱手札,就在住持的禅房里。” 月上中天时,萧琰跟着鬼面首领穿过寺后的枯井秘道。井壁湿滑,长满青苔,隐约能听见上方传来钟声,每敲一下,都有细碎的沙土落下。 “住持法明和尚,原是西域第一杀手‘无影’,”首领在前面引路,声音压得极低,“十年前突然皈依,却把杀手营改成了寺中武僧,我族人便是他的刀俎鱼肉。” 秘道尽头是间堆放柴草的偏殿,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见墙角蜷缩着十几个衣衫褴褛的牧民。萧琰刚要上前,却见其中一个孩童突然睁大眼睛,指向他身后—— 三枚透骨钉破空而来,带着佛堂特有的檀香。萧琰足尖点地,青衫如鼓满的帆,竹剑回旋间已将暗器卷在剑穗里。阴影中走出个身披袈裟的胖和尚,念珠在指间转得飞快,每颗珠子都泛着乌光。 “阿弥陀佛,”法明和尚笑眯眯地搓手,“萧施主远道而来,怎不喝杯禅茶?” “你的禅茶,怕是用活人血泡的吧。”萧琰将牧民护在身后,竹剑斜指地面,“第十三式虽刚猛,对付你这种伪僧,正好。” “狂妄!”法明袈裟突然炸开,露出里面的黑色劲装,十根手指弹出寸长的骨爪,“老衲这‘白骨爪’,倒要试试你的风流剑!” 爪风带着腥气袭来,萧琰却不退反进,剑势陡然变缓——他想起慧能方丈的话,杀气源于心魔,便刻意收了三分力。竹剑如戏水的鱼,在爪影中穿梭,剑尖轻点法明手腕,逼得他连连后退。 “第七式,月移花影。” 剑光突然弥散成无数光点,像月光洒在流动的水面。法明只觉四面八方都是剑影,慌乱中爪尖划破自己的袈裟,露出心口处刺着的骷髅纹身。萧琰看得分明,那纹身与血魔真人胸口的图案竟是同一纹样! “你与血魔教是什么关系?”剑势陡然收紧,竹剑抵住法明咽喉。 胖和尚突然怪笑起来,笑声震得窗纸簌簌作响:“你以为杀了血魔就算完了?这天下,早就是我们‘无间道’的棋局!” 话音未落,他突然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念珠上。萧琰暗道不好,却见那些牧民突然目露凶光,从怀中掏出短刀扑上来——竟是被下了血咒的死士! 混乱中,萧琰瞥见墙角的孩童正往嘴里塞什么,细看竟是半块染血的馒头。他心头一紧,剑势陡变,不再伤人,只以剑脊敲晕扑来的死士。竹剑扫过烛台,火星溅在法明的袈裟上,瞬间燃起蓝色火焰。 “啊——”法明在火中惨叫,骨爪胡乱挥舞,“你破不了血咒!这些人都会陪我死!” 萧琰突然收剑,盘膝坐在火堆旁。他想起慧能方丈说的“剑心通明”,闭上眼感受周围的气息——死士的心跳杂乱如鼓,法明的内力带着戾气,而那个孩童的呼吸,却像草原上的风,纯净而顽强。 “第二式,流云飞袖。” 这一次,他没有用剑。双掌缓缓推出,内力如流水漫过地面,所到之处,死士们动作渐缓,眼神中的凶光褪去,纷纷瘫软在地。孩童手中的馒头掉在地上,突然哇地哭出来:“阿爹,我怕……” 法明和尚在火中烧成焦炭,最后时刻却露出诡异的笑:“剑谱……在佛像……” 大火熄灭时,天边已泛鱼肚白。萧琰在大雄宝殿的佛像背后,果然找到个暗格,里面除了手札,还有半张羊皮卷,画着西域雪山的地图,标注着“雪莲谷”三个字。 手札是用朱砂写就,字迹扭曲如蛇:“风流十三式,实则有第十四式‘无剑’,需以慈悲为锋,怜悯为鞘……” 萧琰摩挲着泛黄的纸页,突然明白为何第十三式总让他气血翻涌——原来“夺命”并非终点,真正的风流,是守护而非杀戮。 “公子,”鬼面首领扶着苏醒的族人,“雪莲谷是血魔教的总坛,传说那里藏着能控制人心的‘摄魂花’。” 风沙又起,吹得殿门吱呀作响。萧琰将手札揣进怀里,竹剑上的琉璃穗在晨光中流转:“看来,这趟西行之路,还没走完。” 远处的鸣沙山在朝阳下泛着金辉,他的青衫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缝补的补丁——那是苏婉儿给他缝的,针脚细密,像江南的雨丝,此刻正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敲打着竹剑。 离开大雷音寺三日,萧琰终于抵达雪莲谷。谷口积着万年不化的冰雪,空气冷得能冻裂骨头,竹剑的剑鞘上都结了层白霜。 “萧公子,前面就是‘断魂崖’,”向导是个白发老猎人,指着云雾缭绕的山涧,“据说谷底的摄魂花,能让人看见最想的人,却会慢慢吸走魂魄。” 萧琰望着崖下翻滚的云海,突然想起江南的雨。那时他在寒山寺练剑,苏婉儿总端着姜汤站在廊下,看他的剑穗沾了雨珠,就会笑着说:“萧大哥的剑,比春风还软呢。” 正出神时,云层中突然飘来片粉色花瓣,落在他手背上。刹那间,竹剑竟变得滚烫,手札在怀中隐隐发烫,朱砂字迹仿佛活了过来,在纸上游走成第十四式的剑谱。 “小心!”老猎人突然将他推开,一支冰箭擦着他的肩头飞过,钉在雪地里,箭尾系着块黑布,绣着血红色的莲花。 崖顶出现十几个黑衣人,为首的女子蒙着黑纱,手中长鞭如灵蛇:“萧书生,把摄魂花交出来,饶你不死!” 萧琰这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走到了崖边,脚下便是万丈深渊。他将老猎人护在身后,竹剑却没有出鞘——手札上说,无剑之境,草木皆可为剑。 “第十四式,无剑风流。” 他轻声念出,随手折断身边的冰凌。冰凌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随着他的手势化作漫天光点。黑衣人只觉眼前一花,手中兵器纷纷落地,长鞭女子的面纱被风吹走,露出张与苏婉儿一模一样的脸。 萧琰心头剧震,冰凌险些脱手。女子突然凄然一笑:“哥哥,你不认得我了?” 二十年前,江南苏家有对双生女婴,算命的说她们是“摄魂花”转世,会给家族带来血光。族长连夜将妹妹扔进寒江,却被路过的血魔教祭司救走,用摄魂花汁液喂养,成了控制人心的傀儡。 “我叫苏晚晴,”女子的眼泪落在雪地上,瞬间冻结,“他们说,只要拿到雪莲谷的母株,就能解我的毒……” 萧琰看着她脖颈上的血色花纹,与手札中记载的摄魂花印记分毫不差。老猎人在旁惊呼:“摄魂花以双生花为引,姐姐活着,妹妹就永远是傀儡!” 崖顶突然传来号角声,雪地里钻出无数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的老者拄着蛇头拐杖,正是血魔教的大祭司:“萧书生,用苏婉儿的血浇灌母株,你妹妹就能自由,何乐而不为?” 苏晚晴眼中闪过挣扎,长鞭突然缠上萧琰的手腕:“哥哥,杀了我,别让我再害人……” 竹剑终于出鞘,却不是指向任何人。萧琰手腕翻转,剑穗上的琉璃突然炸裂,碎片如星子落在黑衣人身上,带着清凉的内力——那是他用第十四式“无剑”催动的,没有杀意,却能化解摄魂花的戾气。 “第三式,落英缤纷。” 剑光化作漫天花瓣,每个被花瓣触碰的黑衣人,眼中的狂热都褪去,纷纷跪倒在地。大祭司的蛇头拐杖掉在地上,露出里面藏着的毒针:“不可能!你怎么会无剑式?” “因为你不懂,”萧琰的剑停在他咽喉前,“真正的力量,不是控制,是放手。”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雪莲谷,漫山遍野的摄魂花都化作白色,苏晚晴脖颈上的花纹渐渐淡去。她看着手中突然出现的半块玉佩,与萧琰从苏婉儿那里得到的正好拼成圆形。 “姐姐在洛阳等你,”她笑着抹去眼泪,“她说,等你练会了不伤人的剑法,就教你种牡丹。” 萧琰望着谷中绽放的雪莲,突然明白“风流”二字的真意——不是剑势飘逸,而是心怀柔软。竹剑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剑穗上,他换了新的流苏,是用苏晚晴送的雪莲绒做的,风一吹,就像江南的柳絮。 老猎人收拾行囊时,发现萧琰的手札里夹着张字条,上面写着:“剑者,所以载道也。” 风沙掠过雪莲谷,带着淡淡的花香。萧琰的青衫消失在雪山深处,下一站,是洛阳的牡丹园。那里有等待他的人,有未写完的故事,还有,需要用一生去领悟的“无剑”之境。 萧琰笑了笑:“大家不用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知道,他的江湖路还很长,但他会一直坚持下去,用手中的剑,守护世间的正义和和平。 铲除邪教组织后,萧琰的名声传遍了江湖。人们都称他为“风流剑侠”,称赞他的剑法高超,为人正义。 萧琰并没有因此而骄傲自满,他知道,江湖之大,能人辈出,他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他继续在江湖上行走,行侠仗义,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他的剑法也在不断地实战中得到提升,越来越精湛。 这一日,萧琰来到一处名山。山上有一座古寺,香火很旺。他决定到寺里去歇歇脚。 古寺的方丈是一位得道高僧,法号慧能。慧能方丈看到萧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对他说道:“施主,你身上的杀气太重,这样对你的修行不利啊。” 萧琰心中一动:“大师,弟子愚钝,不知如何才能化解身上的杀气?” 慧能方丈说道:“杀气源于心魔,想要化解杀气,必先去除心魔。施主的剑法虽然厉害,但过于霸道,难免会沾染血腥,滋生心魔。施主若想去除心魔,不妨多一份慈悲,少一份杀戮。” 萧琰点了点头:“多谢大师指点。弟子明白了。” 他在古寺里住了几日,每日与慧能方丈探讨佛法,心境也变得越来越平和。他明白了,剑不仅是杀人的工具,更是守护正义的武器。只有心存慈悲,才能让剑法发挥出真正的威力。 离开古寺后,萧琰的剑法又有了新的突破。他的剑势依旧飘逸灵动,却多了一份慈悲和祥和,少了一份凌厉和霸道。 他继续在江湖上行走,遇到不平之事,依旧会拔剑相助,但他再也不会轻易杀人,而是会尽量手下留情,给对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的名声越来越大,不仅因为他的剑法高超,更因为他的仁厚和慈悲。人们都说,萧书生的剑,是正义之剑,是慈悲之剑。 这一日,萧琰来到一处草原。草原辽阔,风景如画。他看到一群牧民正在被一群马贼欺负。 萧琰二话不说,拔剑上前,将马贼们制服。 牧民们对他感激不已,邀请他到帐篷里做客。 在帐篷里,牧民们为萧琰献上了香醇的奶茶和美味的烤肉。 一个老牧民看着萧琰,问道:“萧公子,你的剑法如此厉害,为什么不加入朝廷,为国效力呢?” 萧琰笑了笑:“我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不想被束缚。而且,在哪里都可以行侠仗义,不一定非要加入朝廷。” 老牧民点了点头:“萧公子说得有道理。像萧公子这样的侠义之士,无论在哪里,都会受到人们的尊敬和爱戴。” 萧琰在草原上住了几日,与牧民们相处得十分融洽。他从牧民们身上,感受到了淳朴和善良,心境也变得更加开阔。 离开草原后,萧琰继续他的江湖路。他不知道自己会走到哪里,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但他知道,只要心中有正义,手中有长剑,他就会一直走下去。 他的风流夺命十三剑,已经不仅仅是一套剑法,更是他的道,他的信仰。他要用这把剑,守护世间的美好,铲除世间的邪恶,让江湖变得更加和平,让百姓们能够安居乐业。 这就是萧琰,一个风流倜傥、行侠仗义的书生剑客。他的故事,将会在江湖上流传千古,成为一段不朽的传奇。 第三十章西域邪僧玄空 黄沙漫卷,如同一幅被狂风肆意挥洒的水墨画,将天地间的一切都染成了浑浊的土黄色。萧琰牵着那匹早已瘦骨嶙峋的老马,在这片无垠的荒漠中艰难前行。马蹄踏在滚烫的沙砾上,发出沉闷而疲惫的“咯吱”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烙铁上,灼热的痛感顺着马蹄蔓延至整个身躯。 他抬头望了望被厚重沙尘遮蔽的太阳,那轮平日里散发着万丈光芒的天体,此刻却像一枚被蒙上了厚厚污垢的铜盘,只能勉强透出些许惨淡的光晕。空气干燥得仿佛能点燃,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沙粒的粗糙感,刮得喉咙生疼,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刀片在里面搅动。 “还有三日路程。”萧琰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行囊里那封已经被汗水浸透边角的家书,纸张的质感早已变得柔软而沉重。那是三个月前,从长安寄来的急件,信中老父的字迹潦草而仓促,字里行间都透露着难以掩饰的焦虑与期盼,催促着他尽快赶到西州城,处理家族丝绸商队的紧急事务。 就在这时,一阵异样的震动顺着脚底传来,如同沉睡的巨兽在地下苏醒,发出沉闷的呼吸。萧琰猛地顿住脚步,警惕地环顾四周。荒漠上除了偶尔掠过的风沙,空无一物,只有远处连绵起伏的雅丹地貌,在昏暗的光线下勾勒出狰狞而怪异的轮廓,仿佛一群蛰伏的怪兽,随时准备扑向猎物。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突然从西北方向传来,打破了荒漠的死寂。萧琰惊愕地循声望去,只见天边骤然腾起一股巨大的黑色烟柱,如同一条咆哮的黑龙直冲云霄,将本就昏暗的天空染得更加阴沉。烟柱周围的空气剧烈扭曲,热浪滚滚而来,即使相隔数里,也能感受到那股灼人的气息,仿佛连空气都在燃烧。 老马受惊,猛地人立而起,发出一声惊恐的嘶鸣。萧琰连忙死死拽住缰绳,手臂上的青筋因用力而暴起。他定了定神,目光紧紧锁定着烟柱升起的方向。在那片被烟尘笼罩的区域,隐约有火光闪烁,如同地狱之门洞开,透出诡异而恐怖的光芒。 “是硝石爆仗?”萧琰眉头紧锁,心中充满了疑惑。他曾在长安的上元节见过工匠们燃放的烟花,虽也有巨响和火光,却绝无如此惊人的威力。这等规模的爆炸,绝非寻常之物,更像是某种禁忌的术法或是武器。 正当他犹豫不决,思考着是该绕道而行,避开这未知的危险,还是冒险前去一探究竟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萧琰急忙回头,只见三个穿着破旧皮袍的西域商人正策马狂奔,他们的脸上布满了惊恐与绝望,眼神涣散,仿佛刚从地狱中逃出来一般。 “快跑!是黑风寺的妖僧!”其中一个络腮胡商人瞥见萧琰,声嘶力竭地大喊,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他的嘴唇干裂,嘴角还残留着血迹,显然是在极度的惊恐中咬伤了自己。 话音未落,又一声沉闷的爆炸声响起,大地再次剧烈震颤。这一次,萧琰清晰地看到,远处一道暗红色的火光如同毒蛇般窜上半空,随后化作无数燃烧的碎石,如同流星暴雨般散落下来,在荒漠上点燃了一片片小小的火焰。 “妖僧?”萧琰心中一凛。他曾在途经敦煌时,听闻过关于黑风寺的传说。那是一座隐藏在昆仑山脉深处的神秘寺庙,寺中的僧人从不遵守佛门清规,行事诡异莫测,专以邪术惑人,在西域一带声名狼藉,百姓们闻之色变,称之为“魔窟”。 就在他思绪翻腾之际,一道黑影突然从烟柱方向疾驰而来。那黑影速度快得惊人,脚下卷起的沙尘形成一条黄色的尾迹,如同一条在沙海中穿梭的黑色闪电。萧琰眯起眼睛,握紧了腰间的折扇——那是他唯一的防身之物,扇骨是由精铁打造,虽不能与真正的兵器相比,但在危急时刻或许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黑影越来越近,萧琰渐渐看清了对方的模样。那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僧人,身披一件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袈裟,上面沾满了暗红色的污渍,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臭味。他的光头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诡异的光泽,脸上刺满了青黑色的密宗经文,如同一张神秘而恐怖的面具。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眼睛,瞳孔竟是暗红色的,仿佛两团燃烧的鬼火,透着令人胆寒的疯狂与残忍。 僧人肩上扛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皮囊,里面不知装着什么东西,沉甸甸的,每跑一步都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皮囊底部还在不断滴着暗红色的液体,在沙地上留下一道蜿蜒曲折的血痕,触目惊心。 “阿弥陀佛。”僧人在萧琰面前十步开外停下脚步,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两块生锈的铁器在摩擦。他咧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笑容中充满了嘲讽与恶意,“小郎君,你挡贫僧的路了。” 萧琰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仿佛被毒蛇盯上一般。他强压下心中的恐惧,握紧折扇的手微微颤抖,声音却努力保持着镇定:“大师是黑风寺的僧人?” 僧人闻言,暗红色的瞳孔微微一缩,随即发出一阵低沉的狂笑,笑声如同夜枭的哀嚎,在空旷的荒漠中回荡,令人不寒而栗。“正是贫僧玄空。”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贪婪地在萧琰身上扫来扫去,像是在打量一件珍贵的猎物,“看你的穿着,是从中原来的读书人?” 话音未落,玄空肩上的皮囊突然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微弱的呜咽,如同受伤的幼兽在痛苦**。萧琰心中一紧,隐约猜到了里面可能是什么,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与愤怒涌上心头。 玄空察觉到萧琰的表情变化,脸上的笑容更加狰狞。他猛地将皮囊扔在地上,“砰”的一声闷响,沙地上顿时溅起一片暗红色的血花。“这些西域蛮夷,竟敢私藏佛骨舍利,真是罪该万死。”他用脚狠狠地踩着皮囊,每一次踩踏都伴随着令人心碎的骨骼碎裂声和痛苦的闷哼,“贫僧这‘动地雷’,便是替天行道,净化这些污秽之物。” 萧琰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虽自幼饱读诗书,知晓儒家的仁义道德,也听闻过佛门的慈悲为怀,但眼前这血腥残酷的一幕,却彻底颠覆了他对“出家人”的认知。这哪里是什么高僧,分明是一个披着袈裟的恶魔! “你这妖僧,简直枉为佛门弟子!”萧琰怒不可遏,指着玄空的手因愤怒而剧烈颤抖。 玄空闻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加猖狂:“佛门?那是什么东西?能比得上贫僧这‘动地雷’的威力吗?”他得意地拍了拍腰间的一个黑色布包,里面隐约露出一些黑色的粉末,散发出刺鼻的硫磺味,“有了这宝贝,整个西域都将在贫僧脚下颤抖!”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和呼喊声。萧琰回头一看,只见十几个手持弯刀的西域骑士正朝着这边疾驰而来,他们的盔甲上镶嵌着银色的月牙标志,旗帜上画着一只展翅翱翔的雄鹰——那是西州城的护城卫队! “是鹰旗卫!”萧琰心中一喜,仿佛看到了救星。 玄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狰狞的杀意。他恶狠狠地瞪了萧琰一眼,暗红色的瞳孔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小郎君,咱们后会有期。” 话音未落,玄空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球,猛地掷向地面。“轰隆”一声巨响,烟雾弥漫,沙石飞溅。萧琰连忙捂住口鼻,等到烟尘稍稍散去,原地早已不见玄空的踪影,只留下一个冒着青烟的小坑,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 “追!别让那妖僧跑了!”鹰旗卫的队长翻身下马,看着地上那个还在微微冒烟的皮囊,脸色凝重如铁。他身后的骑士们纷纷拔出弯刀,朝着玄空消失的方向追去,马蹄声在荒漠中回荡,激起阵阵沙尘。 萧琰望着玄空遁去的方向,心中百感交集。他低头看了看那封被汗水浸透的家书,又抬头望了望远处仍在冒着黑烟的天际,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这场西域之行,恐怕远比他想象的要凶险得多。但他没有选择退缩,因为他明白,有些事情,即使前方布满荆棘,也必须勇敢前行。 萧琰整理了一下行囊,安抚了受惊的老马,重新踏上了前往西州城的路途。黄沙依旧漫卷,狂风依旧呼啸,但他的眼神却变得更加坚定。他不知道前方还会遇到什么未知的危险,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走下去,为了家族的责任,也为了心中那份对正义的坚守。 萧琰在西州城休整三日,城中百姓对黑风寺妖僧的议论仍未平息。他从客栈掌柜口中得知,玄空不仅精通爆破之术,更在十年前血洗了昆仑山下的白马寺,夺走了寺中珍藏的《密宗火经》。那本经书据说记载着上古传下的炼丹秘术,能将硝石与硫磺炼制成毁天灭地的火器。 “萧公子,您还是莫要招惹那妖僧为好。”掌柜用抹布擦着油腻的柜台,压低声音道,“上个月有位来自中原的镖师不信邪,带着三十个好手去黑风寺寻仇,结果连人带马都被炸成了碎片,尸骨无存啊。” 萧琰指尖在案几上轻轻敲击,目光落在窗台上那盆快要枯萎的仙人掌上。他从怀中取出半张残缺的羊皮卷,那是昨日在西州城的旧货市场偶然购得的,上面用朱砂绘制的地图隐约指向黑风山的一处废弃佛窟。卷末用梵文标注着一行小字,经客栈里懂梵文的胡商翻译,竟是“火经秘藏”四字。 “明日一早,劳烦掌柜备好两匹快马。”萧琰将一锭银子推到柜台,月光透过窗棂照在他清瘦的脸上,眸中闪过一丝决然。 次日天未亮,萧琰便带着那卷羊皮地图,骑马向黑风山疾驰而去。山路崎岖,怪石嶙峋,沿途不时可见散落的白骨,有的像是人类的,有的则像是野兽的,仿佛在诉说着这座山的凶险。 行至正午时分,他终于在一处断崖下找到了地图上标注的佛窟。窟门早已被流沙掩埋大半,只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洞口周围刻着的佛像早已被风化得面目全非,佛首歪斜,仿佛在无声地哭泣。 萧琰翻身下马,刚要清理洞口的流沙,忽闻身后传来一阵铃铛声。他猛地回头,只见一个身披猩红袈裟的僧人正坐在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上,手里把玩着一串骷髅头念珠,每颗骷髅眼中都镶嵌着碧绿的宝石,在阳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小郎君倒是比贫僧预想的来得早。”玄空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焦黄的牙齿,袈裟下露出的胸膛上刺满了青色的经文,随着呼吸起伏,仿佛活了过来。他脚边放着一个黑色的皮囊,正不断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散发出刺鼻的血腥味。 萧琰握紧了腰间的折扇,扇骨是精铁所铸,是临行前父亲特意请工匠打造的。“你怎知我会来?” “那卷羊皮卷是贫僧故意放在西州城的。”玄空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听闻萧公子的父亲当年在白马寺捐过金身,想必对《密宗火经》也很感兴趣吧?” 萧琰心中一沉,原来这竟是个圈套。他强作镇定:“十年前白马寺惨案,果然是你所为。” “那些老秃驴死守着经书不肯交出,只好请他们去见佛祖了。”玄空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丝疯狂,“说起来,令尊当年送的那尊金佛,熔化后正好给贫僧铸了这串念珠。” 话音未落,玄空突然将手中的骷髅念珠掷了过来。萧琰急忙侧身躲闪,念珠擦着他的耳畔飞过,砸在身后的石壁上,竟嵌入半寸之深。他这才发现,每颗骷髅头的天灵盖上都钻了小孔,里面塞着黑色的粉末。 “轰隆!”念珠突然炸开,碎石飞溅。萧琰被气浪掀翻在地,手臂被划伤,渗出血迹。他挣扎着爬起来,只见玄空已站在佛窟门口,手里拿着一个青铜油灯,灯芯跳动着幽蓝的火焰。 “这佛窟里埋着三十坛‘动地雷’,”玄空缓缓走进佛窟,油灯的光芒照亮了窟顶的壁画,上面绘制着飞天仙女的图案,却被人用朱砂涂改成了狰狞的鬼怪,“只要贫僧这盏灯掉在地上,咱们就一起去见阎王爷。” 萧琰紧随其后进入佛窟,里面弥漫着浓重的硫磺味。窟壁两侧的佛龛里空空如也,只有地上散落着一些残破的经卷,上面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 “你到底想做什么?”萧琰警惕地环顾四周,发现佛窟深处有一道石门,门上刻着密宗的六字真言。 “听说令尊的商队垄断了西域的丝绸生意,”玄空转过身,油灯的光芒在他脸上投下诡异的阴影,“贫僧想借萧公子的脑袋用用,让那些西域诸国的国王知道,谁才是这片土地的主宰。” 说罢,玄空突然将油灯扔向萧琰。萧琰急忙用折扇拍打,油灯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地上的经卷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突然想起父亲教过的防火之术,急忙脱下外袍扑向火焰。 “嗤啦”一声,外袍燃起熊熊大火。萧琰趁机一脚踢向玄空的手腕,玄空吃痛,手中的皮囊掉在地上,滚出十几个黑色的小球。 “找死!”玄空怒吼一声,从袈裟下抽出一把弯刀,刀身泛着幽蓝的光芒,显然淬了剧毒。他纵身跃起,弯刀带着风声劈向萧琰的头顶。 萧琰急忙就地翻滚,躲开这致命一击。弯刀劈在地上,火星四溅,竟将坚硬的岩石劈出一道裂痕。他趁机抄起地上的一根断裂的石佛手臂,当作武器挥舞起来。 两人在狭窄的佛窟里缠斗起来。玄空的刀法狠辣刁钻,招招致命;萧琰则凭借着灵活的身法躲避,偶尔趁隙反击。斗到酣处,玄空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粉末撒向萧琰的眼睛。 萧琰急忙闭眼后退,却被地上的经卷绊倒。玄空趁机一刀刺来,眼看就要刺穿他的胸膛。就在这危急时刻,萧琰突然想起羊皮卷背面绘制的佛窟结构图,猛地侧身滚向左侧的石壁。 “噗嗤”一声,弯刀刺入石壁,竟从里面流出黑色的液体。玄空脸色一变,这才想起那里藏着一坛硝石。萧琰趁机一脚踹在他的胸口,玄空踉跄后退,撞在身后的石门上。 “轰隆”一声,石门竟被撞开一条缝隙。萧琰隐约看到里面堆满了木箱,上面贴着西州城商号的封条,竟是三个月前失踪的家族商队货物。 “原来那些货物是你劫走的!”萧琰怒不可遏,抓起地上的一个黑色小球掷向玄空。玄空急忙躲闪,小球落在地上炸开,烟雾弥漫。 趁着烟雾掩护,萧琰钻进石门后的密室。他刚要寻找出口,却发现密室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画像,画中是一位眉目慈祥的老僧,正是白马寺的方丈。画像下方写着一行小字:“吾徒玄空,慧根深厚,然心魔难除。” 就在这时,玄空撞开石门冲了进来,脸上满是狰狞:“今天谁也别想活着离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更大的黑色球状物,上面插着引线。 萧琰突然注意到密室角落里有一个水缸,想必是当年僧侣们蓄水用的。他急中生智,一脚踹翻水缸,水流瞬间蔓延开来。玄空的脚刚沾上水,就发出一阵惨叫,原来他的草鞋里藏着打火石。 趁着玄空慌乱之际,萧琰抓起一根燃烧的木柴掷向他手中的引线。玄空急忙甩手,黑色球状物落在水中,引线被浸湿,再也无法点燃。 “你!”玄空气急败坏,挥刀砍来。萧琰侧身躲过,顺势将墙上的画像扯了下来,罩在玄空头上。画像上的墨迹遇到水,竟渗出黑色的液体,散发出刺鼻的气味——那是用朱砂混合毒液绘制的。 玄空惨叫着扔掉弯刀,双手在脸上胡乱抓挠。萧琰趁机捡起地上的弯刀,抵在他的脖颈上:“束手就擒吧。” 玄空突然狂笑起来,笑声在密室里回荡,显得格外阴森:“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贫僧吗?”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在地上的黑色粉末上。 “不好!”萧琰意识到不妙,转身就想逃跑。但已经晚了,那些黑色粉末遇到鲜血,瞬间燃起蓝色的火焰,火势迅速蔓延开来。 “轰隆——” 剧烈的爆炸将密室的屋顶掀翻,碎石如雨般落下。萧琰被气浪掀出密室,重重地摔在佛窟外的沙地上。他挣扎着回头望去,只见整个佛窟都陷入了火海,玄空的惨叫声渐渐淹没在爆炸声中。 夕阳西下,将黑风山染成一片血红。萧琰望着熊熊燃烧的佛窟,手中紧紧攥着那卷从火场里抢出来的《密宗火经》残页,上面记载的并非什么炼丹秘术,而是关于如何化解硝石毒性的药方。 他忽然明白,所谓的《密宗火经》,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玄空真正想要的,不过是借经书之名,行不义之实罢了。 萧琰翻身上马,朝着西州城的方向疾驰而去。他知道,前路还有更多的挑战在等待着他,但他已经不再畏惧。因为他明白,真正的强大,并非拥有多么厉害的武器,而是拥有一颗坚守正义的心。 第三十一章新创二十四式拂风剑法(一) 暮春的江南,总是被一层薄薄的雨雾笼罩着。青石板路上,苔藓在湿润的空气中肆意生长,勾勒出深浅不一的绿意。萧书生踏着吱呀作响的乌篷船,终于抵达了这片魂牵梦萦的土地。船桨划破镜面般的湖面,激起一圈圈涟漪,仿佛是时光在他心中荡开的回响。 船头挂着的旧剑鞘上,镶嵌的绿松石在雨雾中泛着温润的光。那是三年前从长安出发时,一位老友所赠。如今,宝石的棱角已被西域的风沙磨得光滑,就像他那颗曾经桀骜的心,在万里漂泊中渐渐沉淀下来。 “萧公子,林府到了。”船夫的声音将萧书生从沉思中唤醒。他抬头望去,只见一座白墙黛瓦的宅院静静矗立在湖边,飞檐翘角在烟雨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画。 踏上码头的石阶,萧书生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混杂着淡淡的栀子花香,与西域戈壁的干燥风沙截然不同。这种柔软的气息,让他紧绷了三年的神经渐渐舒缓下来。 林府的朱漆大门缓缓打开,管家林伯拄着拐杖迎了出来。看到萧书生,老人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了泪光:“公子可算回来了,夫人已经在里头等了三天了。” 萧书生拱手行礼,声音带着旅途的疲惫,却依旧温和:“劳烦林伯久等,也让伯母牵挂了。” 穿过曲折的回廊,脚下的青石板被雨水冲刷得发亮。两侧的芭蕉叶上滚动着晶莹的水珠,偶尔滴落,发出清脆的声响。这江南的精致与湿润,与他记忆中的长安截然不同,更与他刚刚离开的西域判若两个世界。 正厅里,一位身着素色旗袍的妇人正临窗而坐,手中绣着一幅兰草图。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被浓浓的关切取代。“书儿,你可算回来了。” 萧书生走上前,深深一揖:“伯母,让您担心了。” 林夫人起身扶起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三年不见,他褪去了几分青涩,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与沧桑。原本白皙的皮肤被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眼角的细纹里仿佛藏着数不尽的故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她轻轻拍着萧书生的手背,声音有些哽咽。 晚膳时,林夫人不断给萧书生夹菜,询问着他在西域的经历。萧书生尽量拣些轻松的话题来说,避开了那些刀光剑影的厮杀与艰险。他说起沙漠中的海市蜃楼,说起雪山脚下的温泉,说起那些热情好客的异族同胞。 “西域的风,与长安不同。”萧书生放下筷子,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春雨,“长安的风是浩荡的,带着帝王之都的威严;西域的风是狂野的,裹挟着沙砾,能吹裂岩石。而江南的风……”他顿了顿,嘴角露出一丝浅笑,“是缠绵的,像这雨丝,能渗入人心。” 林夫人点点头:“你父亲生前常说,剑法如人,人如天地。看来这三年游历,你果然悟到了不少。” 提到父亲,萧书生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他的父亲萧长风曾是长安有名的剑客,一手“长风剑法”出神入化。可惜在他十岁那年,父亲在一场比武中意外身亡,留下他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去世后,他便独自闯荡江湖,后来受林夫人之邀,前来江南暂住。 “伯母,此次回来,我想静下心来,琢磨一套新的剑法。”萧书生郑重地说。 林夫人欣慰地笑了:“好啊,你父亲若是泉下有知,定会为你骄傲。府里的西跨院一直空着,那里安静,你就搬过去住吧。” 西跨院果然是个清静之地。院中种着几竿修竹,墙角处有一口古井,井台上长满了青苔。房间里陈设简单,一张木桌,一把竹椅,还有一张简陋的木床。萧书生很满意这个地方,他将行囊放下,取出那柄陪伴了他三年的长剑。 剑身狭长,寒光凛冽,正是当年父亲用过的“逐风”剑。他轻轻抚摸着冰冷的剑身,仿佛能感受到父亲的气息。三年来,这柄剑陪着他走过了千山万水,见证了无数生死瞬间。 夜深人静,萧书生独自坐在窗前,看着月光透过竹叶洒下斑驳的光影。他想起了在西域的种种经历,那些奇异的风光,那些性格迥异的人物,那些惊心动魄的战斗。 他想起在大漠中遇到的那位老牧民,老人用毕生心血驯养的雄鹰,能够在百里之外发现水源。老人告诉他:“鹰的眼睛不是靠蛮力,而是靠顺应风的方向。” 他想起在雪山脚下的一座寺庙里,一位老僧教他如何在冰天雪地中保持体温。“不是与寒冷对抗,”老僧说,“而是与寒冷相融。” 他还想起在西域古城遇到的一位舞姬,她的舞姿轻盈曼妙,看似柔弱,却能在旋转跳跃间避开数十人的围攻。“力不在猛,而在巧。”舞姬笑着说,“就像风吹过草原,看似无形,却能让草伏身,让花开谢。” 这些话语,这些画面,在他脑海中交织、碰撞。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过去所练的剑法,太过注重刚猛凌厉,却缺少了一份柔韧与灵动。就像长安的风,虽然浩荡,却不如西域的风那般变幻莫测,也不如江南的风这般润物无声。 “风……”萧书生喃喃自语,手中的逐风剑仿佛感受到了他的心意,微微震颤起来。 他站起身,走到院中。月光下,修竹摇曳,仿佛是大自然在演绎着某种神秘的韵律。他举起长剑,试着模仿竹叶在风中摆动的姿态,剑尖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柔和的弧线。 这一剑,没有了往日的霸气,却多了一份飘逸与灵动。萧书生心中一动,仿佛触碰到了某种关键。他继续挥剑,时而如微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时而如狂风卷过沙漠,卷起漫天黄沙;时而又如春风拂过柳梢,温柔而缠绵。 不知不觉中,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萧书生收剑而立,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心中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畅快。他知道,一套全新的剑法正在他的心中慢慢成形。 接下来的日子里,萧书生几乎足不出户,整日在西跨院中潜心钻研。他将自己在西域的所见所闻、所感所悟,一点点融入剑法之中。 他想起在塔里木盆地看到的胡杨林,那些顽强的生命在干旱的沙漠中屹立不倒,狂风中,它们的枝干扭曲却坚韧。于是,他创造了一招“胡杨迎风”,剑身微曲,看似柔弱,却能在对方凌厉的攻势中找到破绽。 他想起在帕米尔高原上,看到雄鹰在高空盘旋,翅膀几乎不动,却能随着气流自由翱翔。于是,他有了“鹰击长空”一式,剑势高远,变幻莫测,让对手难以捉摸。 他还想起在吐鲁番盆地遇到的一场沙尘暴,黄沙漫天,遮天蔽日,却在风停之后,留下一片洁净的天地。于是,他创造了“沙尘落定”,剑招看似杂乱无章,却能在乱中取胜,最后一招定乾坤。 林府的人渐渐发现,西跨院时常传出剑风呼啸之声,有时如细雨绵绵,有时如雷霆万钧。好奇的仆人偷偷望去,只见萧书生的身影在月光下、在晨曦中不断穿梭,手中的长剑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时而轻盈如蝶,时而迅猛如豹。 林夫人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她知道,萧书生正在经历一场蜕变,一场从剑客到宗师的蜕变。 这天,林府来了一位客人,是江南有名的剑客,人称“快剑”李三。李三听说萧书生从西域回来了,特意前来拜访,想切磋一下剑法。 萧书生本想推辞,但李三执意要比,林夫人也劝他:“书儿,不妨试试。你的剑法已有大成,也该让江湖人见识见识了。” 两人来到林府的演武场。李三拔出腰间的短剑,剑身闪烁着寒光。“萧公子,久仰大名。今日讨教,还望不吝赐教。” 萧书生拱手道:“李兄客气了,你我点到为止。”他拔出逐风剑,剑尖微微下垂,看似随意,却蕴含着无穷的变化。 李三性格急躁,话音未落,便已动了。他的剑法果然如传闻中一般,快如闪电,只见一道寒光直刺萧书生胸口。 府中的仆人都惊呼起来,林夫人也不禁握紧了手中的手帕。 然而,就在剑尖即将触及萧书生衣衫的刹那,萧书生的身体突然微微一侧,如同被风吹动的柳叶,轻巧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同时,他的长剑如灵蛇出洞,顺着李三的剑势滑了过去,剑尖直指李三的手腕。 李三心中一惊,连忙回剑格挡。但萧书生的剑仿佛有粘性一般,紧紧贴着他的剑,无论他如何变换招式,都无法摆脱。 “这是什么剑法?”李三又惊又疑,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剑法,看似柔弱无力,却总能在不经意间化解他的攻势,并且随时可能发出致命一击。 萧书生不答,只是不断变换着剑招。时而如清风拂过水面,激起层层涟漪;时而如狂风卷过树林,发出呼啸之声。他的身影在演武场上飘忽不定,仿佛与周围的空气融为一体。 李三越打越心惊,他发现自己的快剑在对方面前竟然毫无用武之地。无论他的剑有多快,总能被对方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避开。而对方的剑,虽然不快,却总能恰到好处地指向他的破绽。 终于,在李三又一次猛攻之时,萧书生突然使出一招“柳絮纷飞”,长剑在空中划出无数道柔和的弧线,如同漫天飞舞的柳絮。李三只觉眼前一花,手腕一麻,手中的短剑已经脱手而出,“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萧书生的剑尖停在李三的咽喉前,距离不过寸许。 “承让了。”萧书生收剑而立,气息平稳,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李三呆立当场,半晌才回过神来,长叹一声:“萧公子的剑法,真是神乎其技。李某甘拜下风。”他弯腰捡起自己的短剑,拱手道,“不知这剑法可有名字?” 萧书生望着院外随风摇曳的竹林,微微一笑:“此剑法,名为‘拂风’。” “拂风剑法……”李三喃喃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露出向往之色,“好名字,果然如清风拂过,不着痕迹,却能克敌制胜。” 自此,萧书生的拂风剑法在江南渐渐传开。许多剑客慕名而来,想要一睹这套神奇剑法的风采。萧书生并不敝帚自珍,对于前来请教的人,只要心诚,他都会悉心指点。 但他知道,拂风剑法还没有真正完成。他在西域的经历还有很多没有融入其中,他对风的理解还不够深刻。 于是,他继续在西跨院中潜心钻研。他想起在昆仑山遇到的雪崩,那看似毁灭性的力量,却蕴含着一种生生不息的活力。于是,他创造了“雪崩万里”,剑势磅礴,却又暗藏生机。 他想起在伊犁河谷看到的薰衣草田,微风拂过,紫色的花海如同波浪般起伏。于是,他有了“紫浪千层”,剑招优美,却能在美丽中暗藏杀机。 他还想起在火焰山遇到的一位老者,老者能用手指在滚烫的岩石上写字。“热不是敌人,”老者说,“是朋友。你顺应它,它便会为你所用。”于是,萧书生创造了“热浪滔天”,剑招看似刚猛,却蕴含着一种柔韧的力量,能在极热的环境中保持冷静。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萧书生的拂风剑法越来越完善,越来越精妙。他将西域的狂野与江南的温婉融为一体,将自然的力量与人文的智慧合二为一。 终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萧书生完成了拂风剑法的最后一式。 那晚,狂风呼啸,暴雨倾盆。萧书生站在院中,任凭风吹雨打。他想起了自己这三年来的经历,想起了那些在西域遇到的人和事,想起了父亲的期望,想起了林夫人的关爱。 他举起逐风剑,迎着狂风暴雨,使出了最后一式——“风雨同舟”。 剑光如练,在风雨中闪烁。时而如狂风般猛烈,劈开层层雨幕;时而如细雨般温柔,滋润着大地。这一剑,蕴含着他对人生的理解,对江湖的感悟,对亲情的思念,对友情的珍惜。 当最后一个剑势收住时,风雨骤停,乌云散去,一轮明月出现在天空中,洒下皎洁的月光。 萧书生收剑而立,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知道,拂风剑法终于大成了。这套剑法,共有二十四式,每一式都蕴含着一个故事,一份感悟。 第二天,萧书生将拂风剑法的二十四式记录下来,交给了林夫人。“伯母,这套剑法,就留给林府吧。” 林夫人接过剑谱,抚摸着上面苍劲有力的字迹,眼中含泪:“书儿,这是你的心血,怎么能……” “伯母,”萧书生打断她的话,“若不是您的收留,若不是林府的清静,我也创不出这套剑法。而且,剑法只有流传下去,才有意义。” 林夫人点点头,将剑谱小心翼翼地收好:“好,我会好好保管,让林府的子弟好好研习。” 不久后,萧书生离开了江南,再次踏上了旅途。有人说他去了长安,有人说他又回了西域,还有人说他隐居在某个山水秀丽的地方。 但无论他在哪里,拂风剑法的故事都在江湖中流传着。这套融合了西域狂野与江南温婉的剑法,成为了江湖中一个传奇。 而那些有幸见过拂风剑法的人,都会说:那不仅仅是一套剑法,更是一种人生的境界。它告诉人们,真正的强大,不是战胜一切,而是顺应自然,融入天地。就像风一样,看似无形,却能穿透万物;看似柔弱,却能撼动山岳。 第三十二章新创二十四式拂风剑法(二) 江南的雨,总带着一股子缠绵的诗意,淅淅沥沥地敲打着林府的青瓦,溅起细碎的水花,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悠长。萧书生站在回廊下,青衫被潮湿的空气浸得有些发沉,却依旧难掩他眉宇间那股历经风霜后的沉静与深邃。他刚从西域归来,身上还残留着大漠的风沙气息,与这江南的温润湿润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气质。 廊外的芭蕉叶被雨水洗得油亮,绿意盎然,顺着叶脉滚落的水珠,在青石板上砸出浅浅的坑洼,像是时光留下的印记。三年了,他离开林府整整三年,如今再次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心中百感交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仗剑远游的少年,如今已蜕变成一个沉稳内敛的剑客,肩上扛起了更多的责任与过往的回忆。 “萧大哥!”清脆如黄莺般的声音打破了雨幕的宁静。萧书生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鹅黄衣裙的少女正提着裙摆快步跑来,发髻上还簪着一朵新鲜的白茉莉,随着她的跑动微微晃动,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晚晴,许久不见,你都长这么高了。”萧书生的嘴角扬起一抹温和的笑意,眼中满是欣慰与宠溺。林晚晴是林府的小女儿,当年他离开时,她还只是个梳着双丫髻、总爱追在他身后要糖吃的小姑娘,如今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 林晚晴跑到他面前,仰着俏生生的脸蛋,好奇地打量着他腰间的佩剑。那剑鞘是用西域特有的墨玉打造而成,上面雕刻着繁复而神秘的缠枝纹,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剑柄处缠着一圈深青色的鲛绡,上面还沾着几点难以洗净的暗红痕迹,那是岁月与战斗留下的印记。 “萧大哥,这就是你在西域寻到的宝剑吗?看起来好厉害呀。”林晚晴的声音里满是好奇与崇拜,她伸出纤纤玉指,想要触碰那剑鞘,却又在快要碰到时怯怯地收了回去,像是怕惊扰了这把历经沧桑的宝剑。 萧书生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动作轻柔,仿佛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这剑名叫‘碎星’,是我在昆仑山下从一群马匪手中夺来的。”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讲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林晚晴却能从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锐利光芒中,感受到那场战斗的惊心动魄。 正说着,一个穿着藏青色锦袍的中年男子缓步走来,面容儒雅,眉宇间带着几分书卷气,正是林府的主人林墨卿。他手中把玩着一串紫檀木佛珠,每走一步,佛珠便会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在这寂静的雨巷中显得格外清晰。 “长庚,你可算回来了。”林墨卿的声音温和而沉稳,带着长辈对晚辈的关切与欣慰。萧书生的字是长庚,这是林墨卿当年为他取的,寓意着他如启明星般闪耀,照亮前行的道路。 萧书生拱手行礼,姿态恭敬而谦逊:“林伯父,让您挂念了。”他微微低头,目光落在林墨卿那双布满薄茧的手上,那是常年握笔与练习书法留下的痕迹,也让他想起了当年在林府跟着林墨卿学习书法的日子。 林墨卿摆了摆手,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西域之行定是凶险万分,快随我进屋歇息,我让厨房给你备了你最爱吃的松鼠鳜鱼。” 穿过曲折幽深的回廊,绕过一座小巧玲珑的假山,他们来到了一间雅致的书房。书房内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陈旧纸张的味道,书架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书籍,从经史子集到江湖秘闻,应有尽有。墙上挂着一幅林墨卿亲笔所书的《兰亭集序》,笔力遒劲,气韵生动,展现出深厚的书法功底。 萧书生刚坐下,林晚晴就迫不及待地端来一杯热茶。青瓷茶杯里飘着几片鲜嫩的碧螺春,茶汤清澈碧绿,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萧大哥,你快讲讲西域的趣事吧。是不是真的有会飞的沙蝎,还有能歌善舞的胡姬?”她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脸期待地看着萧书生,仿佛一个渴望听故事的孩子。 萧书生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甘甜,瞬间驱散了旅途的疲惫与寒意。他放下茶杯,开始缓缓讲述起西域的见闻,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将众人带入了那个神秘而壮丽的世界。 “在大漠深处,确实有一种沙蝎能借助风力滑行,远远望去,就像一团团燃烧的火焰在沙丘上跳跃。”他的目光悠远,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广袤无垠的沙漠,“我曾在龟兹国的市集上见过胡姬跳舞,她们穿着五颜六色的纱裙,腰间系着叮当作响的银铃,旋转起来时,裙摆如绽放的花朵般绚丽夺目,让人目不暇接。” 林晚晴听得入了迷,小手托着下巴,眼神中充满了向往与憧憬:“哇,听起来好美好神奇啊!萧大哥,那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厉害的剑客?他们的剑法是不是都很厉害?” 提到剑法,萧书生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仿佛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剑。“西域的剑客风格与中原截然不同,他们的剑法更注重实战,招招狠辣,直击要害。”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我在楼兰古城曾与一位名叫耶律洪的契丹武士交手,他的刀法大开大合,势大力沉,每一刀都带着千钧之力,若非我侥幸避开他的破绽,恐怕早已命丧刀下。” 林墨卿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深邃地看着萧书生:“长庚,你这次回来,打算就此留在江南吗?”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也带着一丝担忧,毕竟江湖险恶,他不希望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再去经历那些刀光剑影。 萧书生沉默片刻,目光透过窗棂,望向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幕,眼神坚定而执着。“伯父,我打算在林府小住一段时间,整理一下这些年的所学所悟。”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与期待,“我想创造一套属于自己的剑法,一套既能展现江南的灵动飘逸,又能融合西域的刚劲勇猛的剑法。” 林墨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深深的赞赏:“好想法!江南的剑法太过轻柔,缺乏杀伤力;西域的剑法又过于刚猛,缺少变化。若能将两者融合,定能开创出一番新的境界。”他放下茶杯,语气中带着一丝鼓励,“林府的藏书楼你可以随意出入,里面有不少关于各家剑法的图谱和注解,或许能对你有所启发。” 萧书生起身行礼,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多谢伯父成全。”他知道,林府的藏书楼是林墨卿毕生的心血,里面的许多古籍都是孤本,价值连城。林墨卿能让他随意出入,足见对他的信任与器重。 接下来的日子里,萧书生便在林府住了下来。他每天清晨都会来到府后的竹林中练剑,竹叶在他的剑风下簌簌作响,仿佛在为他伴奏。他时而如灵猿般穿梭于竹林之间,身法轻盈灵动,展现出江南剑法的飘逸;时而又如猛虎下山般刚猛有力,将西域剑法的精髓发挥得淋漓尽致。 林晚晴常常会提着食盒来到竹林边,静静地看着他练剑。她看着萧书生的身影在竹林中穿梭跳跃,剑光闪烁,宛如一道流光,心中充满了崇拜与爱慕。有时,她也会忍不住拿起一根竹枝,学着萧书生的样子比划几下,虽然动作稚嫩,却也有几分神似。 这天傍晚,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透过竹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斑驳陆离的光影。萧书生收剑而立,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他看着手中的“碎星”剑,剑身上的寒光在夕阳下闪烁,仿佛有无数星辰在其中跳跃。 “萧大哥,你今天练的剑法好特别啊,既有江南的柔美,又有西域的霸气。”林晚晴递上一块干净的手帕,眼中满是崇拜与好奇。 萧书生接过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微微一笑:“我把这几天领悟的招式整合了一下,打算给这套剑法起个名字。”他沉思片刻,目光望向远处随风摇曳的竹林,“你看这风拂过竹叶的样子,轻盈灵动,却又蕴含着无穷的力量。不如,就叫‘拂风剑法’吧。” “拂风剑法,好名字!”林晚晴拍着手,兴奋地说道,“听起来就很厉害。萧大哥,那你什么时候能把这套剑法创完啊?我好想早点看到完整版的拂风剑法。” 萧书生抬头望向天边的晚霞,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快了,我已经有了一些初步的构想。等我把这套剑法创完,第一个就演示给你看。”他知道,创造一套属于自己的剑法并非易事,需要不断地实践、总结、完善,但他有信心,也有决心将这套剑法发扬光大,让它成为江湖中一颗璀璨的新星。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萧书生更加潜心钻研剑法。他白天在竹林中练剑,晚上则在藏书楼中翻阅古籍,汲取各家剑法的精华。他常常会因为一个招式的细节而冥思苦想,茶饭不思;也会因为突然的灵感而欣喜若狂,连夜跑到竹林中演练。 林墨卿看着萧书生如此痴迷于剑法,既欣慰又担忧。他欣慰的是,萧书生有如此远大的志向和执着的精神;担忧的是,他怕萧书生太过劳累,伤了身体。于是,他常常会来到藏书楼,与萧书生探讨剑法与人生的道理,希望能让他放松一下心情,也能从不同的角度给他一些启发。 “长庚,剑法固然重要,但心境更为关键。”林墨卿指着窗外的雨景,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看这雨,看似柔弱,却能穿透坚硬的岩石;你看这风,看似无形,却能吹倒参天的大树。真正的强者,不是靠蛮力取胜,而是靠智慧与心境。” 萧书生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知道林墨卿的话蕴含着深刻的道理,剑法不仅仅是招式的组合,更是心境的体现。一个人的心境越是平和、沉稳,他的剑法就越是精湛、玄妙。 随着时间的推移,拂风剑法的雏形逐渐形成。萧书生将江南剑法的灵动与西域剑法的刚劲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创造出了一套独具特色的剑法。这套剑法时而如春风拂柳般轻柔飘逸,让人赏心悦目;时而又如狂风暴雨般迅猛凌厉,让人望而生畏。 这天,萧书生在竹林中演练着刚刚创作出的几招剑法,剑光闪烁,竹叶纷飞。林晚晴站在一旁,看得如痴如醉。突然,萧书生的动作一顿,眉头紧锁,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 “怎么了,萧大哥?”林晚晴关切地问道。 萧书生摇了摇头,有些苦恼地说道:“我总觉得这几招之间的衔接还不够流畅,缺少一种一气呵成的感觉。”他反复演练着那几招剑法,却始终找不到满意的感觉。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竹林,竹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萧书生看着随风摇曳的竹叶,突然眼前一亮,仿佛找到了灵感。他挥舞着宝剑,随着风的节奏不断变换着招式,剑光与风声融为一体,形成了一道美丽而壮观的景象。 “我明白了!”萧书生兴奋地大喊一声,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剑法就应该像风一样,无形无迹,却又无处不在。招式之间的衔接,就应该像风的流动一样,自然而然,不留痕迹。” 林晚晴看着萧书生豁然开朗的样子,也跟着高兴起来:“那是不是意味着拂风剑法快要完成了?” 萧书生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快了,我已经找到了最后的关键。等我把这套剑法完善之后,它一定会成为江湖中最厉害的剑法之一。” 第一式?流沙初醒 剑身在月光下划出半道银弧,如塔克拉玛干沙漠初融的晨霜。手腕轻旋时,剑穗忽左忽右扫过青石,恰似流沙漫过驼铃。萧书生曾见西域商队在沙暴中骤然停驻,此刻便将那份骤然凝固的警觉凝入剑尖——剑尖点地时带起三粒碎石,落地声响竟与他在楼兰废墟听见过的三记残钟分毫不差。 第二式?胡杨立雪 长剑斜挑,如塔里木河畔的胡杨枝桠刺破积雪。剑脊与寒风相击发出呜咽,是他在帕米尔高原听惯的冰裂声。左足踏前半步时,衣袂翻飞如胡杨枯叶,右手指节叩击剑鞘三次,暗合西域牧人计数羊群的骨笛声。收势时剑峰微沉,仿佛胡杨扎根冻土的深根,连地下三尺的蝼蛄都能感受到那股沉稳的震颤。 第三式?驼铃绕碛 剑走轻灵,在暮色中画出七道交错的弧线。每道弧线的尽头,剑穗都会发出细碎的叮当声,像他在罗布泊听过的驼铃在沙谷中回荡。移步时足尖轻点地面,扬起的尘土恰好落在剑脊的反光处,形成一串流动的金沙残影。萧书生创此式时,总想起于阗国的少女用彩绳编织驼铃的模样,剑穗的红绸便随剑势织出西域独有的连环结。 第四式?石窟映月 剑尖垂落如悬空的佛像,剑身在廊下投出斑驳的光影,恰似莫高窟壁画上的飞天飘带。手腕翻转间,剑身忽明忽暗,暗合洞窟中昼夜交替的光线变化。他曾在鸣沙山石窟见月光透过藻井形成圆形光斑,此刻便让剑尖在青砖上旋出同样的圆,圆内每道剑痕都对应着壁画上的星宿位置。收剑时剑柄轻叩眉心,仿佛石窟中礼佛的虔诚叩拜。 第五式?葡萄架下 剑势忽柔,如吐鲁番的葡萄藤缠绕竹架。剑尖在半空画出串串弧线,剑穗的紫绸随势垂下,恍若挂满枝头的马奶葡萄。左掌虚托时,指尖划过剑峰的轨迹,正是他见过的维吾尔族老人修剪葡萄藤的手势。剑风掠过耳畔,竟带起类似葡萄成熟时的轻微爆裂声,那是他用内力震动画廊葡萄架的经验凝结。 第三十三章新创二十四式拂风剑法(三) 第六式?火焰山雨 剑势骤急,如火焰山突如其来的阵雨。剑身在阳光下爆出刺眼的光雨,剑穗红得像燃烧的火砾。踏七星步时,每步都踩在青石板的水渍上,溅起的水花被剑气劈成无数细小的虹。萧书生忘不了火焰山暴雨砸在滚烫岩壁上的蒸腾白雾,此刻便让剑尖激起的水汽与剑气相融,使得十步之内的蚊虫皆被这湿热剑气震毙。 第七式?昆仑倒泻 长剑自头顶劈下,如昆仑冰川崩塌时的冰瀑。剑风裹挟着寒意,让廊下的铜鹤香炉都凝出薄霜。他在慕士塔格峰见过冰崖断裂的壮阔,便将那股摧枯拉朽的气势凝入剑势——剑锋过处,连廊柱上的漆皮都裂开冰纹状的细缝。收势时剑插地面半寸,震起的冰屑在空中凝成转瞬即逝的冰晶,恰似昆仑山口的风凌石。 第八式?帕米尔风 剑走偏锋,忽左忽右全无定轨,如帕米尔高原的狂风。剑身发出尖锐的呼啸,剑穗在风中几乎要被扯断。移步时足尖总是踏在风向转变的节点,那是他在高原垭口观察了百次风向后的心得。最精妙处在于剑脊始终迎着风势,将气流引成旋转的气涡,使得三丈外的灯笼都被这无形的涡旋牵引着摇晃。 第九式?龟兹胡旋 剑随身转,如龟兹乐舞中的胡旋舞姬。萧书生在库车王府见过胡旋女的舞姿,便将那旋转的韵律融入剑势——身体旋出丈许半径的圆,剑尖却始终指向圆心,形成外圆内方的奇妙轨迹。剑穗甩出的红绸在旋转中凝成赤色圆环,与他腰间玉佩的旋动形成日月交辉之象。收势时骤然定身,剑峰直指北斗,仿佛乐舞骤停时的惊艳亮相。 第十式?玉门关外 剑势沉雄,如嘉峪关的城墙横亘天地。剑身横握胸前,剑脊如垛口般平直,左手按在剑鞘中段,恰似守城士兵按在城砖上的手掌。他在玉门关见惯了西出阳关的商旅回望故乡的背影,此刻便让剑尖微微西倾,带着三分留恋七分决绝。剑锋上凝结的霜花久久不散,如同关隘上终年不化的寒雪。 第十一式?月牙泉涌 剑尖在水面轻点,激起层层同心圆涟漪,如月牙泉在风中信步的水纹。剑穗垂入泉水时,并未沾湿分毫,全凭内力将水珠震成雾霭。萧书生曾见泉底的五色石子随水波流转,便让剑尖在涟漪中心画出石子的斑斓轨迹。收剑时带起的水雾中,竟浮现出他在泉边见过的海市蜃楼残影,那是用剑气折射日光的巧思。 第十二式?交河残照 剑身在暮色中拖出长长的橙红残影,如交河故城的残阳斜照。剑锋掠过断墙时,会在砖缝间留下细碎的火星,恰似他在故城遗址见过的磷火。左手指向西方时,指尖与剑尖形成的直线,正好是他测量过的交河城轴线角度。最妙是收势时剑穗扫过枯草,惊起的飞蛾扑向剑上的残光,恍若故城黄昏时归巢的蝙蝠。 第十三式?苜蓿摇风 剑势舒缓,如河西走廊的苜蓿田在风中起伏。剑尖划动的弧度与苜蓿叶的摆动频率完全一致,那是他蹲在酒泉农场数过千片叶子后的精准把握。剑穗的绿绸随势轻摇,与廊外的真苜蓿叶交相辉映,竟分不清哪片是绸哪片是叶。收剑时剑柄轻抖,剑脊上的露珠滚落,在青砖上洇出的水痕恰似苜蓿根系的分布图。 第十四式?雪岭飞狐 剑走迅疾,如阿尔泰山的雪狐窜过冰坡。剑尖在积雪上只留下三点梅花状的痕迹,那是他在喀纳斯见过的狐爪印。侧身旋剑时,衣袂扫过的雪粉凝成一道白虹,与剑光相衬如狐尾扫月。此式最忌拖泥带水,萧书生曾在雪夜追狐三十里,此刻便将那份踏雪无声的轻盈凝入步法,连檐角的冰棱都察觉不到剑者的气息。 第十五式?楼兰梦影 剑势忽虚忽实,如楼兰遗址中若隐若现的海市蜃楼。剑身半隐在廊柱阴影里,只露剑尖三寸寒光,像他在罗布泊见过的虚幻城郭。移步时足尖点过的地面,恰好构成楼兰古城的街巷布局。剑穗忽明忽暗,是他用内力控制绸布反光形成的效果,宛如古城废墟中飘忽的磷火。收势时剑入鞘的轻响,竟与他在楼兰听见过的陶罐碎裂声一般无二。 第十六式?陇头流水 剑走蜿蜒,如陇山深处的溪流绕石而行。剑身起伏的轨迹,与他在麦积山写生的溪涧图分毫不差。剑穗拖过水面时,激起的涟漪会随剑势连成一串,恰似溪流中的回水涡。左掌拂过剑脊时,指尖的温度让水汽在剑峰凝结成细小的水珠,顺流而下如溪涧落瀑。萧书生创此式时总想起秦腔《陇头水》的调子,剑风便暗合那苍凉的唱腔,连廊下的蟋蟀都停止了鸣叫。 第九式?龟兹胡旋 剑随身转,如龟兹乐舞中的胡旋舞姬。萧书生在库车王府见过胡旋女的舞姿,便将那旋转的韵律融入剑势——身体旋出丈许半径的圆,剑尖却始终指向圆心,形成外圆内方的奇妙轨迹。剑穗甩出的红绸在旋转中凝成赤色圆环,与他腰间玉佩的旋动形成日月交辉之象。收势时骤然定身,剑峰直指北斗,仿佛乐舞骤停时的惊艳亮相。 第十式?玉门关外 剑势沉雄,如嘉峪关的城墙横亘天地。剑身横握胸前,剑脊如垛口般平直,左手按在剑鞘中段,恰似守城士兵按在城砖上的手掌。他在玉门关见惯了西出阳关的商旅回望故乡的背影,此刻便让剑尖微微西倾,带着三分留恋七分决绝。剑锋上凝结的霜花久久不散,如同关隘上终年不化的寒雪。 第十一式?月牙泉涌 剑尖在水面轻点,激起层层同心圆涟漪,如月牙泉在风中信步的水纹。剑穗垂入泉水时,并未沾湿分毫,全凭内力将水珠震成雾霭。萧书生曾见泉底的五色石子随水波流转,便让剑尖在涟漪中心画出石子的斑斓轨迹。收剑时带起的水雾中,竟浮现出他在泉边见过的海市蜃楼残影,那是用剑气折射日光的巧思。 第十二式?交河残照 剑身在暮色中拖出长长的橙红残影,如交河故城的残阳斜照。剑锋掠过断墙时,会在砖缝间留下细碎的火星,恰似他在故城遗址见过的磷火。左手指向西方时,指尖与剑尖形成的直线,正好是他测量过的交河城轴线角度。最妙是收势时剑穗扫过枯草,惊起的飞蛾扑向剑上的残光,恍若故城黄昏时归巢的蝙蝠。 第十三式?苜蓿摇风 剑势舒缓,如河西走廊的苜蓿田在风中起伏。剑尖划动的弧度与苜蓿叶的摆动频率完全一致,那是他蹲在酒泉农场数过千片叶子后的精准把握。剑穗的绿绸随势轻摇,与廊外的真苜蓿叶交相辉映,竟分不清哪片是绸哪片是叶。收剑时剑柄轻抖,剑脊上的露珠滚落,在青砖上洇出的水痕恰似苜蓿根系的分布图。 第十四式?雪岭飞狐 剑走迅疾,如阿尔泰山的雪狐窜过冰坡。剑尖在积雪上只留下三点梅花状的痕迹,那是他在喀纳斯见过的狐爪印。侧身旋剑时,衣袂扫过的雪粉凝成一道白虹,与剑光相衬如狐尾扫月。此式最忌拖泥带水,萧书生曾在雪夜追狐三十里,此刻便将那份踏雪无声的轻盈凝入步法,连檐角的冰棱都察觉不到剑者的气息。 第十五式?楼兰梦影 剑势忽虚忽实,如楼兰遗址中若隐若现的海市蜃楼。剑身半隐在廊柱阴影里,只露剑尖三寸寒光,像他在罗布泊见过的虚幻城郭。移步时足尖点过的地面,恰好构成楼兰古城的街巷布局。剑穗忽明忽暗,是他用内力控制绸布反光形成的效果,宛如古城废墟中飘忽的磷火。收势时剑入鞘的轻响,竟与他在楼兰听见过的陶罐碎裂声一般无二。 第十六式?陇头流水 剑走蜿蜒,如陇山深处的溪流绕石而行。剑身起伏的轨迹,与他在麦积山写生的溪涧图分毫不差。剑穗拖过水面时,激起的涟漪会随剑势连成一串,恰似溪流中的回水涡。左掌拂过剑脊时,指尖的温度让水汽在剑峰凝结成细小的水珠,顺流而下如溪涧落瀑。萧书生创此式时总想起秦腔《陇头水》的调子,剑风便暗合那苍凉的唱腔,连廊下的蟋蟀都停止了鸣叫。 第十七式?胡笳十八拍 剑随身分,忽刚忽柔十八变,暗合蔡文姬《胡笳十八拍》的韵律。刚时如匈奴铁骑踏破雁门关,剑风劈断廊下的竹帘;柔时似江南采莲女的吴侬软语,剑穗轻扫过侍女鬓边的珠花。萧书生在河西走廊听过胡笳与琵琶合奏,此刻便让剑脊的震颤频率与胡笳的最低音完全一致,连远处的琴师都能感受到琴弦的共鸣。 第十八式?大漠孤烟 剑指苍穹,如大漠孤烟直上云霄。剑身与地面垂直的角度,精确对应着他在玉门关测量的正午日影角度。剑穗直挺如烽燧烟柱,在风中竟纹丝不动,是他以内力锁住气流的绝技。收势时剑峰指向北斗,那是他在大漠中辨别方向的诀窍,连星象都会随这剑势微微偏移半分。 第十九式?客舍青青 剑势转柔,如江南客舍的芭蕉叶垂落晨露。剑尖轻点窗棂的节奏,正是他在金陵客栈听熟的雨滴声。剑穗的绿绸扫过青苔时,会留下淡淡的水痕,恰似春雨打湿的石阶。萧书生将西域的苍劲藏于内,只露江南的温润于外——剑锋过处,案上的茶盏只微微晃动,茶汤却不起半分涟漪,宛如他初见林府时的静水荷塘。 第二十式?画舫听雨 剑在廊下旋转,如秦淮河画舫上的雨丝绕船。剑身划出的圆圈忽大忽小,暗合雨滴落水的涟漪变化。左足点地时,每步间隔恰好是画舫窗格的宽度,那是他在夫子庙丈量过的尺寸。剑穗扫过檐角铜铃,发出的叮咚声竟与他在雨夜画舫听见过的琵琶泛音相同。收剑时,剑脊上的水珠连成线滚落,在青砖上拼出一幅微型的江南水网图。 第二十一式?柳浪闻莺 剑走轻盈,如西湖柳丝拂过莺鸟的羽翼。剑尖在柳枝间穿梭,每片柳叶都只被扫过边缘,却无一片飘落,是他观察了三个月柳莺筑巢的心得。剑穗的黄绸与柳絮混在一起,连最敏锐的莺鸟都分不清真伪。剑风过处,会激起一串清脆的鸟鸣——原是他用剑脊震动空气,模仿出的黄莺求偶声,林府的春莺常被这剑势引得绕廊飞舞。 第二十二式?藕花深处 剑势忽沉,如采莲女的船桨划开荷塘淤泥。剑尖斜插入地的角度,恰似他在太湖见过的莲茎生长的弧度。手腕翻转时,剑身在水面拖出的波痕,与荷叶上滚动的露珠轨迹完全一致。萧书生将西域的刚猛化为水下的暗劲——剑穗入水时悄无声息,却能在三尺深的池底激起暗流,使得池中的锦鲤都随着剑势游动,仿佛他在林府荷塘见过的莲影鱼群。 第二十三式?枫桥夜泊 剑峰斜指夜空,如寒山寺的钟声穿透夜色。剑身与空气摩擦的频率,竟与他在枫桥听熟的钟声频率相同,连寺里的古钟都会随之共鸣。剑穗的红绸垂落如寺前的红灯笼,在风中微微摇晃的幅度,恰好是夜泊客船的摇摆角度。收势时剑鞘轻叩石阶,发出的咚声与寒山寺的夜半钟声分毫不差,连更夫都会被这剑声引得提前敲梆。 第二十四式?风归故里 长剑回鞘时,剑穗在空中划出完整的圆,如西域风沙终于绕回江南的新月。剑身最后一次反光,同时映出大漠孤烟与江南烟雨,是萧书生半生游历的缩影。左掌轻抚剑鞘的纹路,那是他用西域驼骨与江南竹丝混合打造的特殊肌理。收势的刹那,剑穗红绸突然挺直如鞭,又骤然松弛如瀑,恰似他从西域归来时,那颗既急切又怅然的心——最终,所有的风霜都凝在剑鞘的铜扣上,化作一点江南的温润水光。 他知道,创造一套完美的剑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他有信心,也有决心将拂风剑法发扬光大。他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拂风剑法将会在江湖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成为一个传奇。 第三十四章新创二十四式拂风剑法(四) 江南的初夏,总是氤氲在一片朦胧的水汽之中。姑苏扬州城,这座素有“淮左名都,竹西佳处”美誉的城池,此刻正沉浸在一片繁华喧嚣里。街头巷尾,叫卖声、谈笑声交织成一曲市井的乐章。 萧琰,一位身着月白长袍的少年侠客,腰悬一柄古朴长剑,剑鞘上的纹路在日光下隐隐闪烁着神秘的光泽。他步伐轻盈,宛如一片随风飘落的秋叶,穿梭在人群之中。刚踏入扬州城,他便听闻了诸多市井传闻,其中最让他皱眉的,便是一伙恶霸在城中横行无忌的恶行。 “听说了吗?那赵家三兄弟,又在城南强占了一户人家的田产,那家人可怜呐,一家老小哭天抢地的。” “可不是嘛,这三兄弟仗着有些功夫,在这扬州城简直无法无天,官府也拿他们没办法。” 路人的议论声飘入萧琰耳中,他的眼神瞬间锐利如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意:“这等恶霸,留之何用,今日便要让他们知晓厉害。” 萧琰信步来到城南集市,这里本应是热闹非凡,商贾云集之地,可此刻却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摊位上的小贩们眼神中透着惶恐,不时警惕地望向街头。 就在这时,一阵嚣张的大笑声传来:“都给老子让开!”只见三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为首的一个满脸横肉,手持一根粗壮的铁棍,身后两人则各握着一把大刀,大摇大摆地走来。正是那臭名昭著的赵家三兄弟。 他们所到之处,百姓纷纷避让,生怕惹上麻烦。萧琰却站在原地,神色平静,目光紧紧盯着这三个恶霸。 赵老大一眼便瞧见了萧琰,见他气宇轩昂,衣着不凡,心中顿时起了歹意:“小子,看你这模样,是外地来的吧?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可不行,留下买路钱,否则可别怪大爷我不客气!”说着,手中铁棍在地上重重一敲,溅起一片尘土。 萧琰冷哼一声:“我倒是想看看,你如何个不客气法。”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赵老大见萧琰如此不识趣,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怒吼一声:“兄弟们,给我上,好好教训这不知死活的小子!”言罢,率先挥动铁棍,带着呼呼风声,朝萧琰砸去。 萧琰身形一闪,如鬼魅般轻巧地避开了这一击。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丝毫烟火气,仿佛早已预料到对方的攻击。赵老二和赵老三见状,也不甘示弱,双刀齐出,从左右两侧夹击萧琰。 萧琰不慌不忙,右手轻轻搭在剑柄上,只听“噌”的一声,长剑出鞘,一道寒光闪过,恰似夜空中划过的流星。这剑一出,集市上的空气仿佛都为之凝固,众人皆被这股凌厉的剑气所震慑。 “哼,有点本事,不过今日你插翅难逃!”赵老大恼羞成怒,手中铁棍舞得虎虎生风,招式愈发狠辣。萧琰却仿若闲庭信步,手中长剑随意挥洒,便将三人的攻击一一化解。他的剑法看似毫无章法,却又恰到好处地挡住了每一次进攻,让人捉摸不透。 赵老大见久攻不下,心中愈发焦急,他大喝一声,使出一招“泰山压顶”,铁棍带着千钧之力,直砸萧琰头顶。萧琰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身形陡然拔高,脚尖轻点地面,整个人如同一只展翅翱翔的雄鹰。 就在此时,他手中长剑一抖,施展出二十四式拂风剑法中的第一式“清风拂面”。只见他剑势轻柔,却又蕴含着一股绵绵不绝的力量,恰似微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赵老大的铁棍砸在这股剑力之上,竟如同陷入了泥潭一般,瞬间失去了劲道。 紧接着,萧琰剑势一转,使出第二式“风卷残云”。他的身形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在赵老大三人之间穿梭自如。长剑舞动,带起一片片寒光,如同狂风卷起地上的残云,所到之处,赵老大三人的衣衫被剑气割得粉碎。 “这……这是什么剑法?”赵老二惊恐地喊道,手中的刀也开始微微颤抖。萧琰并不答话,他的眼神专注而冷峻,继续施展着拂风剑法。一招接一招,每一式都如同一幅绝美的画卷,却又暗藏杀机。 赵老大毕竟有些功底,他稳住心神,强忍着心中的恐惧,与两个弟弟交换了一个眼神,三人开始配合起来,试图寻找萧琰剑法的破绽。 萧琰却丝毫不惧,他施展出拂风剑法中的“风吟浅唱”,剑势变得轻柔舒缓,如同一位优雅的乐师在弹奏着美妙的乐曲。然而,就在这看似温柔的剑势之下,却隐藏着无数致命的杀招。 赵老大看准时机,猛地向前一冲,铁棍直刺萧琰胸口。萧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轻轻侧身,手中长剑顺势一挥,使出“清风绕指柔”。这一招巧妙至极,长剑如同一条灵动的白蛇,绕开了铁棍的攻击,顺势削向赵老大的手腕。 赵老大吓得脸色惨白,连忙撤回铁棍。可还没等他喘口气,萧琰的剑已经如影随形,施展出“狂风暴雨”。这一式剑法,剑势如同暴雨倾盆,密不透风。赵老大三人被这凌厉的剑势逼得连连后退,身上已经多处受伤,鲜血染红了他们的衣衫。 尽管赵老大三人已经落于下风,但他们毕竟是穷凶极恶之徒,此刻被逼到绝境,反而激发了他们的凶性。 赵老三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趁着萧琰与赵老大、赵老二周旋之际,猛地朝萧琰背后刺去。这一下来得极为突然,萧琰听到背后风声,心中暗叫不好。他来不及转身,只得施展“移形换位”,整个人如同一缕青烟般,瞬间飘出数丈之外。 赵老三这一匕首刺了个空,却险些伤到自己的二哥。赵老二怒骂道:“你他妈干什么,想害死老子啊!”赵老三也自知理亏,不敢吭声。 萧琰稳住身形,脸色变得愈发凝重。他深知这三个恶霸已经彻底疯狂,若不尽快解决,恐怕会伤到周围的百姓。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的真气运转到极致,准备施展出拂风剑法中最为凌厉的几招。 萧琰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坚定,他手中长剑缓缓举起,剑身之上闪烁着一层淡淡的光芒。此刻,他施展出拂风剑法中的“风之灵韵”,这一招乃是剑法的精髓所在,需要极高的内力和对剑法的深刻领悟才能施展。 只见萧琰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原地。赵老大三人只觉眼前一花,便失去了萧琰的踪迹。紧接着,他们周围响起了一阵轻微的风声,仿佛无数只无形的手在轻轻抚摸着他们。 突然,萧琰的身影出现在赵老大面前,他手中长剑轻轻一挥,一道剑气如同一道闪电般射出。赵老大根本来不及躲避,只觉胸口一痛,整个人被剑气击飞数丈之远,重重地摔在地上,口吐鲜血。 赵老二和赵老三见状,吓得肝胆俱裂,转身便想逃跑。萧琰岂能放过他们,他施展出“追风逐电”,身形如同一道疾风,瞬间追上了赵老二和赵老三。 “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萧琰大喝一声,手中长剑连连挥舞,数道剑气纵横交错,将赵老二和赵老三笼罩其中。只听两声惨叫,赵老二和赵老三也倒在了血泊之中。 集市上的百姓们,原本都躲在一旁,惊恐地看着这场激战。此刻见萧琰将赵家三兄弟尽数击败,顿时欢呼起来。 “英雄啊,多谢你为我们除掉了这三个恶霸!” “是啊,这下我们终于可以过上安稳日子了。” 百姓们纷纷围拢过来,眼中充满了感激和敬佩。萧琰收起长剑,微笑着向众人拱手致意:“各位乡亲,不必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等侠义之士应尽之责。” 就在这时,扬州城的官府人员也赶到了现场。为首的一位捕头看到地上的尸体,脸色微微一变,他走上前,向萧琰拱手问道:“请问阁下是何人?为何在此杀人?” 萧琰不卑不亢地答道:“在下萧琰,乃一介江湖侠客。这赵家三兄弟在扬州城为非作歹,欺压百姓,我今日不过是为民除害罢了。”周围的百姓们纷纷点头,七嘴八舌地为萧琰作证。 捕头听了,脸色缓和了许多,他再次向萧琰拱手道:“原来如此,萧大侠义举,我等钦佩不已。只是这命案还需回官府做个笔录,还望萧大侠配合。” 萧琰微微一笑:“理应如此。”说罢,便随着捕头等人向官府走去。而他的英勇事迹,也在扬州城迅速传开,成为了百姓们口中津津乐道的传奇故事。 萧琰随着捕头来到了扬州城的官府大堂。大堂之上,知府大人正襟危坐,面色威严。他打量了萧琰一番,开口问道:“你便是那为民除害的萧琰?” 萧琰拱手行礼,恭敬地答道:“正是在下。”知府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赞赏之色:“听闻你孤身一人,便将那作恶多端的赵家三兄弟制服,实乃英雄豪杰也。只是这杀人之事,虽说是为民除害,但毕竟触犯了律法,你可有何话说?” 萧琰不慌不忙地说道:“大人明鉴,那赵家三兄弟在扬州城无恶不作,强占民田,欺凌百姓,百姓们苦不堪言。在下身为江湖中人,虽不懂朝廷律法的诸多细节,但也知善恶是非。若任由这等恶霸横行,扬州城百姓的日子将暗无天日。在下此举,实是无奈之举,还望大人从轻发落。” 知府听了萧琰的话,沉思片刻,又转头看向一旁的捕头,问道:“此事你可调查清楚了?这赵家三兄弟平日里是否真如这萧琰所言?”捕头连忙上前一步,恭敬地答道:“大人,经过小人的调查,这赵家三兄弟平日里确实恶行累累,百姓们对他们是敢怒不敢言。此次萧大侠出手,也算是为扬州城除去了一大祸害。” 知府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如此甚好。萧琰,念你是为民除害,且并无恶意,本府便对你从轻发落。今日你只需在这官府之中做个详细笔录,便可以离开了。日后若再有行侠仗义之举,还望你能多与官府沟通,切莫再私自行动,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萧琰连忙再次行礼,感激地说道:“多谢大人明察秋毫,从轻发落。在下日后定当谨遵大人教诲。” 萧琰在官府做完笔录后,便离开了扬州城的官府。此时,他为民除害的事迹已经在扬州城传得沸沸扬扬。街头巷尾,人们都在谈论着这位年轻的侠客,称赞他的英勇和侠义。 一些江湖人士听闻了萧琰的事迹,也纷纷对他表示钦佩和赞赏。有几位年轻的侠客,特意来到萧琰下榻的客栈,想要结识他。萧琰为人豪爽,热情地接待了他们。众人围坐在一起,谈论着江湖中的种种趣事和侠义之事,相谈甚欢。 “萧兄,你这二十四式拂风剑法实在是精妙绝伦,今日听闻你用此剑法击败了赵家三兄弟,小弟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不知萧兄能否将这剑法的精妙之处,与我等分享一二?”一位名叫李逸的年轻侠客,满脸期待地问道。 萧琰微微一笑,说道:“这拂风剑法,乃是家师所传。其精髓在于以柔克刚,以意驭剑。每一式剑法,都蕴含着对自然之风的感悟。剑势如微风拂面,看似轻柔,实则暗藏杀机;又如狂风暴雨,凌厉无比。想要练好这剑法,不仅需要扎实的内力基础,更需要对剑法的深刻领悟和不断的练习。” 众人听了萧琰的话,都若有所思,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李逸又说道:“萧兄,你此番在扬州城名声大噪,日后定当在江湖中闯出一番大事业。不知萧兄接下来有何打算?” 萧琰抬头望向远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我打算继续在江湖中闯荡,行侠仗义,为百姓们排忧解难。同时,也希望能够不断提升自己的武功,让这拂风剑法更加炉火纯青。”众人听了,都纷纷为萧琰鼓掌,对他的志向表示钦佩。 萧琰在扬州城的名声越来越大,这也引来了一些人的嫉妒和不满。一日,萧琰正在客栈中休息,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喧闹声。他起身下楼查看,只见一位身着黑衣的男子,手持一把长剑,正站在客栈大堂中央,大声叫嚷着:“萧琰,你给我滚出来!听闻你在扬州城仗着几分剑法,便耀武扬威。今日我倒要看看,你这所谓的二十四式拂风剑法,到底有何厉害之处!” 萧琰皱了皱眉头,走上前去,平静地说道:“阁下是何人?为何在此寻衅滋事?”黑衣男子冷哼一声:“哼,我乃江湖人称‘黑风剑’的王猛。今日特来向你挑战,若你能在我手中走上十招,我便服你!” 萧琰心中暗自好笑,这王猛不过是想借着挑战自己,来提高自己的名声罢了。但他也不愿轻易得罪人,于是说道:“王兄,我与你并无恩怨,何必如此大动干戈。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聊。” 王猛却不领情,他大声喝道:“少废话,今日不是你败,便是我亡!”说罢,手中长剑一挥,便朝萧琰刺去。萧琰无奈,只得抽出长剑,施展出拂风剑法中的“清风拂柳”,轻松地挡住了王猛的攻击。 王猛见萧琰如此轻易地化解了自己的招式,心中大怒,他剑法一变,施展出一套凌厉的剑法,剑招如狂风暴雨般,向萧琰攻去。萧琰却神色平静,手中长剑随意挥洒,将王猛的攻击一一化解。他的剑法看似轻松随意,却又恰到好处地挡住了每一次进攻,让王猛无从下手。 王猛见久攻不下,心中愈发焦急,他的剑法也渐渐变得凌乱起来。萧琰见状,心中暗自摇头。他本不想与王猛结仇,于是决定尽快结束这场战斗。 他施展出拂风剑法中的“风之幻影”,身形瞬间变得模糊起来,在王猛周围快速移动。王猛只觉眼前人影晃动,根本分不清哪个是萧琰的真身。他心中慌乱,手中长剑胡乱挥舞。 突然,萧琰的身影出现在王猛身后,他手中长剑轻轻一挥,剑尖点在了王猛的后背上。王猛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传来,他整个人向前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王兄,承让了。”萧琰收起长剑,微笑着说道。王猛满脸羞愧,他转身看向萧琰,拱手说道:“萧大侠,果然名不虚传。今日是我不自量力,冒犯了萧大侠,还望萧大侠恕罪。” 萧琰连忙扶起王猛,说道:“王兄言重了。大家都是江湖中人,何必如此见外。今日之事,就此揭过。若王兄不嫌弃,我们不妨找个地方,喝上几杯,交个朋友。” 王猛听了萧琰的话,心中十分感动。他连忙说道:“萧大侠如此宽宏大量,王猛感激不尽。能与萧大侠结交,实乃王猛之荣幸。”于是,两人便找了一家酒馆,坐下来开怀畅饮。在交谈中,萧琰得知王猛也是一位侠义之士,只是性格有些急躁。两人越聊越投机,渐渐地成为了好朋友。 萧琰在扬州城的日子过得平静而充实,他时常与江湖中的朋友们相聚,交流武学心得,也会偶尔出去行侠仗义,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百姓。 一日,萧琰收到了一封神秘的信件。信件是用黑色的信封封装,信封上没有署名,只盖着一个神秘的印章。萧琰打开信件,只见上面写着:“萧琰阁下,久闻大名,如雷贯耳。特邀请阁下于本月十五,前往城外清风寨一叙。届时,将有重大事情相商。望阁下务必前来,勿负所望。” 萧琰看着这封信,心中充满了疑惑。他不知道这封信是谁寄来的,也不知道这清风寨又是什么地方。但他生性豪爽,又充满了好奇心,决定赴这个神秘的邀约。 第三十五章萧书生戏耍泼皮 中夏时节,东都洛阳城的朱雀大街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沿街的酒肆旗幡招展,胡商的驼队慢悠悠地穿梭其间,铜铃声随着步伐叮当作响,与叫卖声、谈笑声交织在一起,织就一幅鲜活的市井画卷。 萧琰背着半旧的青布书箧,缓步走在人群中。他身着洗得发白的月白长衫,腰间系着一枚成色普通的玉佩,虽衣着朴素,却难掩眉宇间的清朗之气。他刚从江南游学而来,听闻洛阳乃是天下之中,文风鼎盛,便特地绕道前来,想亲眼见识这座古都的风采。 “让让!都给爷让让!”一阵粗鲁的呼喝声突然从前方传来,原本喧闹的人群像是被无形的手拨开,纷纷向两侧退让,让出一条狭窄的通道。 萧琰循声望去,只见三个恶形恶状的汉子簇拥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那男子约莫二十出头,面色蜡黄,一双三角眼滴溜溜乱转,嘴角撇着一抹倨傲的冷笑,正是这一带出了名的泼皮赵晓天。他爹曾在洛阳府做过个小吏,靠着盘剥百姓攒下些家业,如今虽已卸任,却依旧纵容儿子在街市上横行霸道。 赵晓天的目光在人群中扫来扫去,像是在寻找什么乐子。当他看到街边一个卖花姑娘篮子里娇艳欲滴的牡丹时,眼睛顿时一亮,伸手就去抓。 “公子,这花是要给钱的。”卖花姑娘吓得往后缩了缩,小声提醒道。 “给钱?”赵晓天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三角眼一挑,“在这洛阳城里,爷想要的东西,还用给钱?”他一把夺过那束牡丹,随手扔给身后的跟班,“拿着,给爷装点装点门面。” 卖花姑娘急得眼圈都红了,却敢怒不敢言。周围的百姓也纷纷面露愤懑,可慑于赵家的势力,谁也不敢出声。 萧琰看着眼前这一幕,眉头微微皱起。他虽初来乍到,却也看不惯这般恃强凌弱的行径。正思忖着该如何替卖花姑娘讨回公道,赵晓天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他身上。 “哟,这不是来了个俊俏的书生吗?”赵晓天上下打量着萧琰,语气轻佻,“看你这穿着,是打哪儿来的穷酸?也敢来洛阳城晃荡?” 萧琰淡然一笑,拱手道:“在下萧琰,自江南而来。途经贵地,只想领略一番洛阳风光,并无他意。” “江南来的?”赵晓天嗤笑一声,“江南水乡养出来的都是你这般文弱书生吧?我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怕是经不起爷一拳。”他说着,故意挺了挺胸膛,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萧琰依旧神色平静:“公子说笑了。文弱与否,不在外表,而在内心。以强凌弱,算不得真本事。” “嘿,你这穷书生还敢教训起爷来了?”赵晓天被萧琰的话噎了一下,顿时恼羞成怒,“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今天爷就让你知道知道,在这洛阳城里,谁才是老大!”他说着,就想上前推搡萧琰。 “公子且慢。”萧琰侧身避开,朗声道,“我看公子气度不凡,想必也是个有雅趣之人。不如这样,我与公子打个赌如何?” 赵晓天愣了一下,三角眼眯成一条缝:“打赌?打什么赌?” “我看公子对这洛阳城颇为熟悉,”萧琰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一座酒楼,“不如我们就去那醉仙楼,我出题考考公子。若是公子能答上来,我便任你处置;若是答不上来,还请公子将刚才那束牡丹的钱还给卖花姑娘,如何?” 赵晓天一听,顿时来了兴致。他自认为在洛阳城混了这么多年,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没见过,一个外地来的穷书生能出什么难题?他拍着胸脯道:“好!爷就跟你赌了!要是答不上你的题,爷不仅给钱,还把这束花给你赔罪!但要是你输了,可别怪爷不客气!”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醉仙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小二殷勤地上来招呼,赵晓天不耐烦地挥挥手:“别啰嗦,上好酒好菜!今天爷要跟这位书生好好较量较量!” 萧琰看着赵晓天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心中暗笑。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公子,我这第一题,是关于洛阳城历史的。请问,洛阳城始建于哪个朝代?” 赵晓天一听,顿时傻眼了。他平日里只顾着在街上闲逛闹事,哪里会去关心这些历史典故?他支支吾吾了半天,脸涨得通红:“这……这谁知道啊?反正就是很久很久以前建的呗!” 萧琰微微一笑:“公子有所不知,洛阳城始建于夏朝,历经商周秦汉等多个朝代的变迁,才有了如今的规模。看来这第一题,公子是答不上来了。” 赵晓天不服气地哼了一声:“这题太偏了!换一个!” “好,那我就换一个简单些的。”萧琰点点头,“请问,洛阳城里最有名的寺庙是哪一座?” 赵晓天眼珠一转,脱口而出:“当然是白马寺!这个我知道!” 萧琰抚掌笑道:“公子果然厉害,这题答对了。那我再问一个,白马寺是哪个朝代修建的?” 赵晓天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他只知道白马寺有名,却不知道它的来历。他抓了抓头皮,含糊道:“反正就是很古老的时候修的,具体哪个朝代,谁还记得那么清楚?” “白马寺始建于东汉永平十一年,是中国第一座官办寺院。”萧琰耐心地解释道,“看来这一题,公子又答不上来了。” 接连两题失利,赵晓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拍着桌子站起来:“你这是故意刁难我!这些都是读书人知道的东西,我一个市井之人,怎么会懂?” “公子此言差矣。”萧琰神色依旧平静,“洛阳城乃是千年古都,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承载着历史。身为洛阳人,了解一些本地的历史文化,也是应该的。” 赵晓天被萧琰说得哑口无言,只能悻悻地坐下。他眼珠一转,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不行,这样不公平!你考我的都是些文绉绉的东西,我也得考考你!要是你答不上来,就算你输了!” 萧琰欣然应允:“好啊,公子请出题。” 赵晓天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自以为难的问题:“我问你,城东张屠夫家的母猪,昨天生了几头小猪?” 这个问题一出,周围的食客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萧琰也有些哭笑不得,他摇了摇头:“这个问题,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倒是可以猜一猜。” “哦?你怎么猜?”赵晓天好奇地问道。 “我看公子今天红光满面,想必是有好事发生。张屠夫家的母猪生小猪,也是一件喜事。依我看,应该是生了六头,六六大顺嘛。”萧琰一本正经地说道。 赵晓天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书生还真会胡说八道!张屠夫家的母猪昨天明明生了八头小猪!你猜错了,这局算你输了!” 萧琰微微一笑:“公子既然说我输了,那便是我输了。不过,我们之前约定的是三局两胜,现在我赢了两局,公子赢了一局,总体来说,还是我赢了。” 赵晓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萧琰绕进去了。他气呼呼地指着萧琰:“你……你耍赖!” “我可没有耍赖,”萧琰摊了摊手,“我们说好的三局两胜,现在结果已经很明显了。还请公子遵守约定,把牡丹钱还给卖花姑娘。” 赵晓天看着周围食客投来的目光,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知道自己要是不遵守约定,肯定会被人笑话。无奈之下,他只能从怀里掏出几枚铜钱,扔给旁边的跟班:“去,把钱给那个卖花的丫头送去。” 跟班拿着钱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那束牡丹。“公子,那丫头说,这花就送给这位书生了。” 萧琰接过牡丹,转手递给旁边的一个侍女:“这束花就送给姑娘吧,也算物尽其用。” 侍女惊喜地接过花,连连道谢。赵晓天看着这一幕,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他冷哼一声,带着跟班灰溜溜地离开了醉仙楼。 自从醉仙楼一事后,赵晓天就对萧琰怀恨在心。他在洛阳城里横行霸道惯了,还从没受过这样的气。他发誓一定要找机会报复萧琰,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几天后的一个上午,萧琰正在洛阳城里的书店里挑选书籍。这家书店名为“翰墨轩”,是洛阳城里有名的老字号,里面的书籍种类繁多,琳琅满目。萧琰正看得入神,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他放下书,走到门口一看,只见赵晓天带着几个跟班,正围着一个卖字画的老先生。那老先生须发皆白,穿着一件蓝色的长衫,手里拿着一卷字画,神色焦急。 “老头,你这字画是从哪儿来的?是不是偷来的?”赵晓天双手叉腰,厉声质问道。 “公子说笑了,”老先生连忙解释道,“这些都是我自己画的,怎么会是偷来的呢?我只是想在这里卖几幅画,换些钱给我老伴治病。” “你自己画的?”赵晓天拿起一幅画,看了看,随即扔在地上,“就你这破画,也敢拿出来卖钱?我看你就是想骗钱!” “你怎么能这样?”老先生心疼地捡起地上的画,气得浑身发抖,“这可是我花了好几天才画好的!” “我就这样了,你能把我怎么样?”赵晓天得意地笑着,“今天要是不把你这摊子砸了,难消我心头之恨!”他说着,就要抬脚去踢老先生的画摊。 “住手!”萧琰快步上前,挡在了老先生面前。 赵晓天看到萧琰,眼睛顿时瞪了起来:“又是你这穷书生!怎么,你还想多管闲事?” “公子何必跟一个老人家过不去?”萧琰皱着眉头说道,“老先生卖画治病,也是出于无奈,还请公子高抬贵手。” “高抬贵手?”赵晓天冷笑一声,“上次在醉仙楼,你让我丢尽了脸面,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今天你又来管我的闲事,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他说着,就冲上去要打萧琰。 萧琰早有防备,侧身避开赵晓天的拳头,顺势抓住他的手腕。赵晓天只觉得手腕一麻,动弹不得。他又惊又怒:“你……你敢动手?” “我只是不想跟公子动手而已。”萧琰松开手,“公子若是再这样胡作非为,恐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赵晓天揉了揉手腕,恶狠狠地瞪着萧琰:“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他说着,带着跟班悻悻地离开了。 老先生连忙上前,对着萧琰作揖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老朽感激不尽。” “老先生不必客气,”萧琰扶起老先生,“这些字画都是您的心血,可不能让他们就这样糟蹋了。” 老先生感动得热泪盈眶:“公子真是个好人啊。我叫周明远,是个画师。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在下萧琰。”萧琰微微一笑,“周老先生的画技如此精湛,想必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周明远叹了口气:“唉,如今这世道,像公子这样识货的人不多了。” 萧琰看了看周明远的画,只见上面画的是洛阳城的风光,笔法细腻,色彩淡雅,颇有韵味。他指着其中一幅画说道:“这幅画意境深远,我很喜欢。不知老先生肯不肯割爱?” 周明远连忙说道:“公子若是喜欢,我就送给公子了,怎么还能要公子的钱呢?” “那可不行,”萧琰从怀里掏出一些银子,递给周明远,“这是买画的钱,老先生一定要收下。也算是我为您略尽绵薄之力。” 周明远推辞不过,只好收下银子。他感激地说道:“公子的大恩大德,老朽没齿难忘。若是公子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 萧琰点点头,拿着画离开了。他知道,赵晓天肯定不会就此罢休,以后的日子里,恐怕还会有更多的麻烦等着他。 果然,没过几天,赵晓天就又找来了。这次,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他爹赵德才。赵德才虽然卸任了,但在洛阳城里还是有些势力的。他听说儿子被一个外地书生欺负了,心里很是不快,便想亲自出面,给萧琰一点颜色看看。 这天下午,萧琰正在客栈里看书,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他走出房间一看,只见赵德才带着一群家丁,堵在了客栈门口。赵晓天站在他爹旁边,得意洋洋地看着萧琰。 “你就是那个欺负我儿子的萧琰?”赵德才眯着眼睛,打量着萧琰,语气不善。 “在下萧琰,”萧琰不卑不亢地说道,“不知赵老爷找我有何贵干?” “找你有何贵干?”赵德才冷哼一声,“我儿子在洛阳城里向来安分守己,你一个外地来的书生,竟敢欺负他,是不是太不把我们赵家放在眼里了?” “赵老爷此言差矣,”萧琰平静地说道,“我与赵公子之间,只是有些误会而已,谈不上欺负。倒是赵公子,在街市上横行霸道,欺压百姓,恐怕有些不妥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赵晓天忍不住喊道,“我什么时候欺压百姓了?” “难道张屠夫家的母猪生了几头小猪,也算是欺压百姓吗?”萧琰淡淡地说道。 赵晓天顿时语塞,他没想到萧琰会突然提起这件事。赵德才也皱起了眉头,他知道自己儿子的品性,说不定还真干过这样的事。 “就算我儿子有什么不对,也轮不到你来教训!”赵德才强词夺理道,“今天我就给你一个机会,要么给我儿子磕头道歉,要么就别怪我不客气!” 萧琰微微一笑:“赵老爷何必如此动怒?我看不如这样,我们还是用讲道理的方式解决问题。若是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自然会向赵公子道歉;若是赵公子有错,还请他以后收敛一些。” “讲道理?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赵德才怒喝一声,“来人,给我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书生抓起来!” 家丁们一拥而上,就要去抓萧琰。萧琰却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高高举起:“赵老爷,你看这是什么?”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萧琰手里拿着的是一块玉佩。那玉佩质地温润,上面刻着一个“萧”字。赵德才看到这块玉佩,脸色顿时变了。他认出了这块玉佩,这是当朝礼部尚书萧大人的信物。难道这个萧琰,和萧大人有什么关系? “你……你和萧大人是什么关系?”赵德才结结巴巴地问道。 萧琰微微一笑:“萧大人正是家父。我此次前来洛阳,一是为了游学,二是顺便探望一位故人。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赵公子,还发生了这些不愉快的事情。” 赵德才一听,吓得腿都软了。他只是一个卸任的小吏,哪里敢得罪礼部尚书的儿子?他连忙上前,对着萧琰拱手道:“原来是萧公子,失敬失敬!都怪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萧公子多多包涵。” 赵晓天也傻眼了,他没想到萧琰的背景这么硬。他低着头,再也不敢嚣张了。 “赵老爷不必多礼,”萧琰收起玉佩,“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只要赵公子以后能安分守己,不再欺压百姓,今天的事情就算了了。” “一定一定,”赵德才连忙点头,“我回去以后,一定好好管教这个孽障,让他再也不敢胡作非为。”他说着,狠狠瞪了赵晓天一眼。 “那我就告辞了。”萧琰拱了拱手,转身回了客栈。 赵德才带着家丁和赵晓天,灰溜溜地离开了。经过这件事以后,赵晓天再也不敢找萧琰的麻烦了。他知道,自己惹不起这个看似文弱的书生。 风波过后,洛阳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萧琰终于可以安心地游览这座古都了。他去了白马寺,感受着佛教文化的庄严与神圣;他登上了龙门石窟,惊叹于古代工匠的精湛技艺;他还逛了洛阳的集市,品尝了当地的特色小吃。 在游览的过程中,萧琰还结识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他们中有文人墨客,有商人小贩,还有一些隐于市井的奇人异士。大家在一起谈诗论画,交流心得,相处得十分融洽。 这天,萧琰受邀参加一个文人雅集。雅集设在洛阳城外的一座园林里,那里风景秀丽,环境清幽。参加雅集的都是洛阳城里有名的文人,他们看到萧琰,都纷纷上前打招呼。 “萧兄,久仰大名啊。”一位身着长衫的文人拱手道,“早就听说萧兄才华横溢,今日得见,真是幸会。” “不敢当,”萧琰连忙回礼,“在下萧琰,初来乍到,还请各位多多指教。” 大家围坐在一起,一边品茶,一边谈论着诗词歌赋。萧琰也兴致勃勃地参与其中,他的见解独到,言辞犀利,赢得了大家的一致赞赏。 就在这时,一个仆人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在主人耳边低语了几句。主人听了,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对众人说道:“各位,实在抱歉,刚才接到消息,赵老爷家的公子赵晓天,不知为何,突然得了一种怪病,卧床不起,请了好多大夫都治不好。赵老爷很是着急,想请各位帮忙想想办法。” 众人听了,都议论纷纷。赵晓天在洛阳城里名声不好,大家都不太愿意管他的闲事。但赵德才毕竟在洛阳城里有些势力,若是拒绝,恐怕会惹来麻烦。 萧琰想了想,开口道:“我倒是可以去看看。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众人都有些惊讶,没想到萧琰会愿意帮忙。主人连忙说道:“那就多谢萧兄了。我这就派人去告诉赵老爷。” 萧琰跟着仆人来到赵府,只见赵德才正急得团团转。看到萧琰,他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上前说道:“萧公子,你可来了!快救救我儿子吧!” 萧琰跟着赵德才来到赵晓天的房间,只见赵晓天躺在床上,面色潮红,呼吸急促,嘴里还不停地胡言乱语。萧琰仔细观察了一下,又问了赵德才一些情况,心中已经有了数。 他对赵德才说道:“赵老爷不必担心,赵公子只是中了一种迷药,并无大碍。我这里有一味药,给他服下,过几个时辰就会好了。” 萧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递给赵德才。赵德才半信半疑,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按照萧琰的吩咐,给赵晓天服下了药。 过了几个时辰,赵晓天果然醒了过来,精神也好了很多。赵德才对萧琰感激涕零,连忙拿出重金酬谢。萧琰却婉言谢绝了:“赵老爷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只是希望赵公子以后能吸取教训,不要再胡作非为了。” 赵德才连连点头:“一定一定,我会好好管教他的。” 赵晓天醒来后,对自己生病的事情一无所知。他只记得自己那天在街上闲逛,看到一个卖糖人的小贩,便上前去抢。小贩不依,两人争执起来。后来,他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萧琰知道后,微微一笑。其实,那迷药是他让周明远帮忙配的。他早就料到赵晓天不会安分守己,便提前做了准备。他让周明远在赵晓天经常出没的地方,放了一些带有迷药的香料。赵晓天闻到香味后,自然就中了招。 萧琰这样做,一来是想给赵晓天一个教训,让他知道胡作非为是没有好下场的;二来也是想借此机会,化解与赵家的矛盾。毕竟,他还要在洛阳城待一段时间,不想因为这件事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经过这件事以后,赵晓天果然收敛了很多。他再也不敢在街上横行霸道了,甚至见到萧琰,都会主动避开。赵德才也对萧琰感激不尽,时常派人送些礼物过来,但都被萧琰婉言谢绝了。 洛阳城的百姓知道了这件事,都对萧琰赞不绝口。他们说,萧琰不仅才华横溢,而且还很有正义感,是个难得的好人。 萧琰在洛阳城又待了一段时间,游览了更多的名胜古迹,也结识了更多的朋友。他觉得,洛阳城不仅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都,更是一座充满人情味的城市。 最后,萧琰告别了洛阳城的朋友们,继续他的游学之旅。他知道,这次洛阳之行,将会成为他一生中难忘的回忆。而他戏耍泼皮赵晓天的故事,也在洛阳城里流传开来,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第三十六章初露拂风剑法(一) 大乾王朝的西宁城,像一颗被风沙打磨得愈发温润的玉,镶嵌在西北的广袤大地上。时维初秋,天高云淡,澄澈的蓝天上偶尔飘过几缕如轻纱般的白云,为这座古老的城池增添了几分诗意。城墙由巨大的青灰色条石砌成,历经岁月的洗礼,表面已有些斑驳,却更显厚重与沧桑。城门上方,“西宁城”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是前朝著名书法家所题,笔力雄浑,透着一股凛然正气,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座城池的悠久历史。 萧琰背着一个半旧的青布包袱,里面装着几件换洗衣物和几本心爱的古籍,腰间悬着一柄用深蓝色剑穗系着的长剑,剑身狭长,剑鞘是朴素的乌木所制,没有过多的装饰,却透着一股内敛的锋芒。他身着一袭洗得有些发白的青衫,面容清俊,眉宇间带着几分书卷气,眼神却清澈而坚定,行走在西宁城的街道上,与周围那些行色匆匆、满脸风霜的江湖人士相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又自有一番独特的韵味。 他沿着城外的官道一路走来,风尘仆仆,鞋子上沾满了尘土,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兴致。他看着城门处熙熙攘攘的人群,有推着独轮车叫卖瓜果的小贩,他们肩上搭着毛巾,脸上淌着汗珠,高声吆喝着,声音洪亮而富有节奏感;有牵着骆驼的商旅,骆驼高大魁梧,背上驮着沉甸甸的货物,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还有腰佩刀剑、神情警惕的江湖客,他们目光锐利,扫视着周围的一切,仿佛随时准备应对突如其来的危险。这些鲜活的景象,都让萧琰这个初来乍到的书生感到新奇不已。 他自幼生长在江南的书香门第,那里小桥流水,温婉秀丽,与这西北的粗犷豪放截然不同。此次离家游历,一是为了增长见闻,饱览祖国的大好河山;二是为了寻访古籍,探寻那些散落在民间的文化瑰宝;三则是想在江湖中历练一番,磨练自己的心智与剑术。他的剑法,是家传的拂风剑法,这套剑法看似轻柔飘逸,实则蕴含着无穷的变化与威力,只是他目前境界尚浅,还未能完全领悟其中的精髓。 走进城门,一股浓郁的烟火气扑面而来。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幌子随风摇曳,发出“哗啦啦”的声响。绸缎庄里,各色绫罗绸缎琳琅满目,色彩鲜艳得让人眼花缭乱;酒肆中,酒香四溢,夹杂着猜拳行令的喧闹声,粗犷而热烈;铁匠铺里,“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此起彼伏,火星四溅,仿佛在演奏一曲激昂的乐章。街上的行人摩肩接踵,有穿着华丽的富商大贾,前呼后拥,派头十足;有穿着粗布衣裳的平民百姓,为了生计奔波忙碌,脸上带着疲惫却又充满希望的神情;还有一些身着奇装异服、举止不凡的江湖人士,他们或行色匆匆,或在酒肆茶馆中驻足,眼神中闪烁着警惕与探究的光芒。 萧琰放慢脚步,一边走一边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周遭的一切。他看到路边一个捏糖人的老艺人,手指灵活地转动着糖稀,不一会儿,一个栩栩如生的孙悟空便出现在手中,引得一群孩童围着欢呼雀跃;他闻到街边小吃摊上传来的阵阵香气,那是油炸糕和烤肉的味道,馋得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觉得,这座城市就像一本厚重的书,每一页都写满了精彩的故事,等待着他去翻阅。 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一条相对僻静的巷子口。巷子两旁是高高的院墙,墙上爬满了枯黄的藤蔓,偶尔有几片顽强的绿叶点缀其间。巷子深处,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与外面街道的喧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萧琰正想进去探个究竟,看看这深巷中是否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景致,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巷子里面传来。 紧接着,一个穿着锦缎长袍、面色慌张的中年男子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他头戴一顶瓜皮小帽,帽子歪斜着,嘴角带着一丝血迹,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他一边跑一边回头张望,嘴里还不停地喊着:“救命啊!救命啊!” 萧琰心中一紧,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从巷子里面又窜出几个黑衣人。他们个个身手矫健,动作迅捷如豹,脸上蒙着黑色的面罩,只露出一双双冰冷刺骨的眼睛,手中握着闪着寒光的短刀,一看就不是善茬。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为首的黑衣人低喝一声,声音沙哑而阴沉,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几个黑衣人立刻加快脚步,朝着中年男子追去。他们的脚步轻盈,落地无声,显然是身怀绝技的江湖高手。 中年男子跑得气喘吁吁,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眼看就要被黑衣人追上。他绝望地环顾四周,看到了站在巷口的萧琰,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忙朝着萧琰的方向跑来,“公子,救命啊!求求你救救我!” 萧琰眉头微皱,他虽然只是个游历的书生,但自幼便被教导要行侠仗义,见死不救绝非他的本性。而且,他也想借此机会检验一下自己苦练多年的拂风剑法。 就在这时,一名黑衣人已经追到了中年男子身后,手中的短刀带着一股凌厉的风声,朝着中年男子的后心刺去。那刀风凌厉,带着一股血腥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小心!”萧琰大喝一声,脚下猛地发力,身体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他右手迅速握住腰间的剑柄,手腕轻轻一抖,“噌”的一声,长剑出鞘,一道清冷的剑光如秋水般划破空气。 他没有直接去攻击黑衣人,而是剑尖斜挑,精准地磕向了那柄刺向中年男子后心的短刀。“当”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黑衣人只觉得一股柔和却又坚韧无比的力量从刀身传来,短刀被挑得向上一扬,刺向中年男子的力道顿时卸去。 这一下,既化解了中年男子的危机,又没有伤到黑衣人,尽显萧琰的手下留情。 为首的黑衣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文弱的书生竟然还有如此身手。但他并未因此而退缩,反而更加凶狠地说道:“哪来的野小子,敢管我们黑风堂的闲事,找死!” 说罢,他一挥手,对其他几名黑衣人命令道:“先解决这个多管闲事的小子!” 两名黑衣人立刻应声而出,一左一右朝着萧琰扑来。左边的黑衣人手中短刀横劈,刀风呼啸,直取萧琰的腰间;右边的黑衣人则是一刀斜刺,目标是萧琰的胸口,两人配合默契,攻势凌厉,封死了萧琰所有的退路。 萧琰临危不乱,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的真气缓缓运转起来。他所修习的内功心法名为“清风诀”,是家传武学的配套心法,讲究的是呼吸吐纳与自然相和,能够让内力源源不断,轻柔而绵长。 面对两名黑衣人的夹击,萧琰脚步轻移,身形如同风中的柳絮般飘忽不定,巧妙地避开了两人的第一波攻击。同时,他手中的长剑也动了起来,剑光闪烁,如微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他的拂风剑法,讲究的是以柔克刚,以巧破拙。剑光看似轻柔缓慢,却总能在关键时刻出现在最恰当的位置。只见他手腕轻转,长剑如灵蛇般缠绕而上,先是格开了左边黑衣人横劈而来的短刀,随即剑尖一沉,又挡住了右边黑衣人斜刺过来的刀锋。 “叮叮”两声脆响接连响起,两名黑衣人的攻势再次被化解。他们心中暗自吃惊,这个书生的剑法看似平淡无奇,却蕴含着一种奇特的韵律,让他们的凌厉攻势屡屡落空,仿佛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有力无处使。 为首的黑衣人见状,眼神变得更加阴冷。他知道,眼前这个书生绝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他再次下令:“一起上!速战速决!” 剩下的几名黑衣人立刻加入了战斗,一时间,巷口变得杀气腾腾。四把短刀从不同的方向攻向萧琰,刀光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萧琰笼罩其中。 萧琰眼神一凛,不敢有丝毫大意。他将清风诀运转到极致,身形愈发灵动,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他手中的长剑舞动得更快了,剑光霍霍,如狂风骤雨般倾泻而出,但每一剑都恰到好处,不偏不倚地挡开或格开黑衣人的短刀。 “当当当当……”金属碰撞的声音密集如雨,不绝于耳。火星不断在刀剑交锋处迸发,映亮了萧琰那张清俊却带着坚毅的脸庞。 中年男子躲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他虽然不懂武功,但也能看出这场战斗的凶险。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文弱的书生,竟然能与这么多黑衣人周旋,而且丝毫不落下风。 萧琰在战斗中,渐渐找到了感觉。他发现,这些黑衣人的刀法虽然狠辣,但过于刚猛,缺乏变化。而他的拂风剑法,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以柔克刚。 他看准一个破绽,长剑突然变招,不再一味地防守,而是如同一道轻柔的风,顺着一名黑衣人的刀势滑了过去,剑尖直指那名黑衣人的手腕。那名黑衣人猝不及防,想要回刀格挡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剑尖离自己的手腕越来越近。 “啊!”一声惨叫响起,那名黑衣人的手腕被剑尖划破,鲜血立刻涌了出来,手中的短刀也“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为首的黑衣人见状大怒,“废物!”他怒吼一声,亲自持着短刀朝着萧琰攻来。他的刀法比其他黑衣人更加狠辣,更加凌厉,刀风带着一股撕裂空气的锐啸,仿佛要将萧琰劈成两半。 萧琰不敢怠慢,连忙凝神应对。他知道,这个为首的黑衣人是个硬茬,必须拿出真本事来。他将清风诀催动到极限,内力如涓涓细流般不断涌入长剑之中。 只见他手中的长剑光芒更盛,剑光飘忽不定,时而如春风拂柳,轻柔舒缓;时而如狂风骤起,迅猛凌厉。他与为首的黑衣人战在一处,剑光与刀影交织在一起,难分难解。 战斗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萧琰渐渐感到有些吃力。毕竟对方人多势众,而且为首的黑衣人武功高强,他虽然凭借着精妙的剑法和灵活的身法占据了一定的优势,但体力消耗巨大,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小子,我看你还能撑多久!”为首的黑衣人狞笑着,攻势更加猛烈。 萧琰咬紧牙关,他知道自己不能退缩。他脑海中飞速回忆着拂风剑法的要诀,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招“风卷残云”。这一招是拂风剑法中的杀招,需要将全身内力凝聚于剑尖,以一种螺旋式的力道发出,威力极大,但也极其耗费内力。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将体内剩余的大部分内力注入长剑之中。只见他手腕急转,长剑在空中划出一个诡异的圆圈,随即带着一股旋转的劲风,朝着为首的黑衣人横扫而去。 剑光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被搅动起来,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为首的黑衣人脸色一变,他感受到了这一剑中蕴含的强大力量,不敢硬接,连忙向后急退。 但他还是慢了一步,剑光擦着他的手臂划过,虽然没有伤到他的筋骨,却也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袖。 其他几名黑衣人见首领受伤,顿时有些慌乱。萧琰抓住这个机会,乘胜追击。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一名黑衣人面前,长剑快如闪电,一剑刺穿了那名黑衣人的肩膀。 “撤!”为首的黑衣人知道今天讨不到好果子吃,再打下去只会损失更大,当机立断下令撤退。 几名黑衣人如蒙大赦,搀扶着受伤的同伴,迅速消失在巷子深处,只留下地上几滴鲜红的血迹,证明着刚才这里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第三十七章初露拂风剑法(二) 巷口终于恢复了平静,只剩下萧琰和那个中年男子。 萧琰收起长剑,剑身轻颤,将上面的血迹抖落,然后缓缓插入剑鞘。他长舒一口气,只觉得浑身酸软,内力几乎耗尽,刚才那一战,实在是惊险万分。 中年男子连忙跑过来,对着萧琰连连作揖,“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小人张万贯,是这西宁城里的一个商人,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萧琰摆了摆手,淡然一笑,“在下萧琰,只是一个游历的书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分内之事,张老板不必多礼。” 张万贯感激涕零,“萧公子真是侠义心肠啊!若不是公子出手相救,小人今天恐怕就性命难保了。萧公子,请到我府上坐坐,让小人略尽地主之谊,好好答谢公子。” 萧琰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自己初来西宁城,对这里并不熟悉,张万贯是本地商人,想必对西宁城的情况比较了解,或许能从他那里打探到一些有用的信息,而且也能借此机会休息一下,恢复内力。于是,他点了点头,“既然张老板盛情邀请,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张万贯见状,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连忙在前边引路,“萧公子,请跟我来。” 两人穿过几条街道,来到了一处气派的宅院前。宅院的大门是朱红色的,上面钉着一排排黄铜门钉,显得十分威严。门口蹲着两尊石狮子,雕刻得栩栩如生,眼神炯炯有神,仿佛在守护着这座宅院。 张万贯上前敲了敲门,很快,大门打开了,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走了出来,看到张万贯,连忙恭敬地说道:“老爷,您回来了。”当他看到张万贯脸上的血迹和狼狈模样时,不由得吃了一惊,“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张万贯摆了摆手,“说来话长,先带这位萧公子去客房休息,再让人准备些酒菜,我要好好款待萧公子。” “是,老爷。”管家应了一声,然后对着萧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萧公子,请随我来。” 萧琰跟着管家走进宅院,只见院内布局精巧,假山流水,亭台楼阁,一应俱全,显然是个富裕之家。管家将他带到一间宽敞明亮的客房,房间内陈设雅致,笔墨纸砚齐全,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墨香,很对萧琰的胃口。 “萧公子,您先休息一下,酒菜很快就好。”管家说完,便退了出去。 萧琰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开始运起清风诀,调理体内紊乱的气息。刚才的战斗虽然激烈,但也让他对拂风剑法有了更深的理解,他感觉自己的武功似乎又精进了一分。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管家前来禀报,说酒菜已经准备好了,请萧琰去前厅用餐。 萧琰跟着管家来到前厅,只见张万贯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脸上的血迹也清洗干净了,正坐在桌旁等候。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有红烧肘子、清蒸鱼、糖醋排骨等,还有一壶散发着醇香的美酒。 “萧公子,您来了,快请坐。”张万贯热情地招呼道。 两人落座后,张万贯给萧琰倒了一杯酒,“萧公子,这杯酒我敬您,多谢您的救命之恩。” 萧琰端起酒杯,与张万贯轻轻一碰,然后一饮而尽。酒液醇厚绵长,入喉甘甜,是难得的好酒。 “张老板,那些黑衣人为何要追杀你?”萧琰放下酒杯,好奇地问道。 张万贯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忧虑,“不瞒萧公子说,我最近在做一笔生意,得罪了西宁城里的一个帮派,他们就派了这些黑衣人来杀我。” “哦?是什么帮派如此嚣张?”萧琰追问道。 “就是刚才那个为首的黑衣人提到的黑风堂。”张万贯压低了声音,“黑风堂在西宁城势力很大,行事狠辣,无恶不作,很多商人都被他们欺压过,但敢怒不敢言。” 萧琰眉头微皱,“难道官府不管吗?” “唉,黑风堂的堂主据说和官府里的一些人有关系,官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张万贯无奈地说道。 萧琰心中了然,看来这西宁城的水,比他想象的要深啊。 两人边吃边聊,张万贯向萧琰讲述了许多西宁城的风土人情和江湖秘闻,萧琰也听得津津有味。他发现,张万贯虽然是个商人,但为人还算正直,只是在这复杂的环境中,不得不小心谨慎地生存。 吃过晚饭,张万贯又安排萧琰在府中住下。萧琰也不推辞,他知道,黑风堂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他留在张府,或许还能帮上一些忙。 第二天一早,萧琰正在院子里练习拂风剑法,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他停下动作,走到门口一看,只见一群官兵簇拥着一个身穿官服、脑满肠肥的中年男子,来到了张府门前。 “张万贯,出来!”中年男子扯着嗓子喊道,声音尖细而傲慢。 张万贯听到声音,连忙从里面跑出来,看到中年男子,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慌,“王大人,您怎么来了?” 这个中年男子是西宁城的捕头王奎,平日里和黑风堂勾结,经常仗着权势欺压百姓。 王奎斜着眼睛看了张万贯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张万贯,有人报案说你私藏刺客,意图不轨,我今天是来搜查的。” 张万贯连忙辩解道:“王大人,您别听人瞎说,我怎么会私藏刺客呢?” “有没有,搜一搜就知道了。”王奎说着,一挥手,“给我搜!” 一群官兵立刻冲进张府,开始翻箱倒柜地搜查起来。他们动作粗鲁,将府中的东西弄得乱七八糟。 萧琰站在院子里,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他知道,这肯定是黑风堂搞的鬼,他们想借官府的手来对付张万贯。 很快,一名官兵跑到王奎面前,“大人,没搜到什么刺客,但是搜到了这个。”他手里拿着一把短刀,正是昨天黑衣人掉落的那把。 王奎接过短刀,眼睛一亮,指着张万贯说道:“好啊,张万贯,人赃并获,你还敢狡辩!这把刀就是刺客的凶器,你还说你没私藏刺客?” 张万贯吓得脸色苍白,“王大人,这把刀不是我的,是昨天那些刺客掉落的啊!” “哼,死到临头还嘴硬。”王奎冷哼一声,“把他给我抓起来!” 两名官兵立刻上前,就要去抓张万贯。 “住手!”萧琰上前一步,挡在了张万贯面前。 王奎看到萧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你是什么人?敢妨碍官府办案?” “在下萧琰。”萧琰平静地说道,“王大人,这把刀确实是昨天刺客掉落的,与张老板无关。昨天我亲眼所见,那些刺客追杀张老板,是我出手击退了他们。” “哦?你说你击退了刺客?”王奎显然不信,“就凭你这个文弱书生?我看你就是那个刺客的同党!来人,把他也一起抓起来!” 几名官兵立刻朝着萧琰围了过来。萧琰眼神一冷,他没想到这个王奎竟然如此不分青红皂白,还敢动手抓他。 他身形一晃,避开了一名官兵抓来的手,同时右手一伸,抓住了另一名官兵的手腕,轻轻一拧。那名官兵顿时痛得嗷嗷直叫,手中的水火棍也掉在了地上。 其他几名官兵见状,纷纷挥舞着水火棍朝着萧琰打来。萧琰不慌不忙,施展起拂风剑法的身法,在官兵中间穿梭躲闪。他的身法灵动飘逸,官兵们的水火棍根本碰不到他一根汗毛,反而有好几名官兵因为动作过猛,互相撞到了一起,弄得狼狈不堪。 王奎见状,又惊又怒,“好小子,竟敢拒捕,给我往死里打!” 萧琰心中泛起一丝怒意,他不想伤人,但这些官兵如此咄咄逼人,他也不能再留手了。他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根水火棍,运用拂风剑法的招式,棍影翻飞,如狂风扫落叶般朝着官兵们打去。 他的棍法看似轻柔,却蕴含着巧劲,每一击都打在官兵们的手腕或胳膊上,让他们手中的兵器脱手而出,却又不会伤到他们的筋骨。 不一会儿,几名官兵的水火棍都被萧琰打落在地,一个个捂着胳膊,疼得龇牙咧嘴,再也不敢上前。 王奎见状,吓得脸色铁青。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文弱的书生竟然如此厉害,自己带来的这些手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你…你等着!”王奎色厉内荏地丢下一句狠话,然后带着手下的官兵灰溜溜地跑了。 张万贯看着王奎等人远去的背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对着萧琰深深一揖,“多谢萧公子再次相救,您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萧琰扶起张万贯,“张老板不必客气,这王奎和黑风堂勾结,欺压百姓,我岂能坐视不管。” “可是,萧公子,您这样得罪了王奎和黑风堂,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您的。”张万贯担忧地说道。 萧琰淡然一笑,“我既然敢出手,就不怕他们报复。张老板放心,有我在,他们休想伤害你。” 接下来的几天,萧琰一直住在张府。他每天除了练习拂风剑法,提升自己的武功,就是和张万贯聊天,了解西宁城的情况。张万贯也对萧琰十分感激,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黑风堂和王奎在萧琰这里吃了亏,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他们知道萧琰武功高强,不敢轻易派人来张府闹事,便开始在暗中策划阴谋。 这一天,萧琰正在房间里看书,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打开门一看,是张府的管家,只见管家神色慌张地说道:“萧公子,不好了,老爷被黑风堂的人抓走了!” 萧琰心中一沉,“怎么回事?” 管家连忙解释道:“刚才老爷去商铺查看生意,路上突然冲出一群黑衣人,把老爷抓走了,他们还留下话说,让您一个人去城西的废弃仓库赎人,不许告诉其他人,否则就杀了老爷。” 萧琰眼神一冷,“他们果然来了。你别担心,我这就去救张老板。” 他回到房间,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衣服,带上长剑,便要出门。 管家连忙拉住他,“萧公子,那些人肯定设了陷阱,您一个人去太危险了,要不我们还是报官吧?” 萧琰摇了摇头,“报官没用,王奎和他们是一伙的。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说完,他挣脱管家的手,快步朝着城西的废弃仓库赶去。 城西的废弃仓库位于一片荒僻的地带,周围杂草丛生,破败不堪,透着一股阴森诡异的气息。仓库的大门虚掩着,里面一片漆黑,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萧琰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的长剑,小心翼翼地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仓库里弥漫着一股霉味和灰尘的味道,光线昏暗,只有几缕阳光从屋顶的破洞中照到里屋,形成一道道光柱。 “张老板在哪里?”萧琰沉声问道,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 “哈哈哈哈……”一阵狂笑从仓库深处传来,“萧公子,你果然有种,竟然真的一个人来了。” 随着笑声,从仓库深处走出一群黑衣人,为首的正是黑风堂的堂主,一个身材高大、满脸横肉的壮汉,他手里拿着一把鬼头刀,眼神凶狠,正是那天巷战中受伤的为首黑衣人,此刻他手臂上的伤口已无大碍。在他的身后,还押着被绑着的张万贯。 王奎也在其中,他站在黑风堂堂主身边,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萧琰,你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王奎阴阳怪气地说道。 萧琰冷冷地看着他们,“放了张老板,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饶我们不死?”黑风堂堂主狂笑一声,“小子,你太狂妄了。今天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他说着,一挥手,“给我上!杀了他!” 一群黑衣人立刻朝着萧琰扑来,他们手中的兵器五花八门,有刀有剑,还有的拿着铁链和飞镖,攻势凶猛。 萧琰毫不畏惧,他将清风诀运转到极致,手中的长剑如臂使指,拂风剑法施展开来,剑光闪烁,护住了全身。 “叮叮当当……”金属碰撞的声音再次响起,仓库里顿时陷入一片混战。 第三十八章初露拂风剑法(三) 萧琰的剑法愈发精妙,他身形灵动,在黑衣人中间穿梭自如,长剑所过之处,不断有黑衣人惨叫着倒下。他的拂风剑法,在经历了多次战斗的洗礼后,变得更加成熟,更加威力无穷。 黑风堂堂主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但他还是亲自持着鬼头刀冲了上去。王奎则躲在后面,指挥着其他黑衣人围攻萧琰。 战斗异常激烈,萧琰虽然武功高强,但黑衣人数量众多,而且个个都是亡命之徒,他渐渐感到有些吃力。身上也添了几处伤口,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 但他并没有退缩,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救出张万贯。他咬紧牙关,将体内的内力源源不断地注入长剑之中,剑法变得更加凌厉。 他看准一个机会,一剑刺穿了一名黑衣人的胸膛,然后借力向后一跃,脱离了黑衣人的包围。他眼神冰冷地看着黑风堂堂主和王奎,“你们的人已经不多了,识相的就放了张老板,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黑风堂堂主看着地上躺着的十几具手下的尸体,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小子,别得意得太早,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他说着,再次挥舞着鬼头刀朝着萧琰攻来。萧琰不再犹豫,施展出拂风剑法的终极杀招“天风海雨”。这一招是拂风剑法中最为精妙、最为强大的一招,需要将全身的内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形成一股如同狂风暴雨般的剑势,威力无穷,但也会对自身造成一定的损伤。 只见萧琰手中的长剑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剑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朝着黑风堂堂主笼罩而去。黑风堂堂主只觉得眼前一片白光,根本看不清剑的轨迹,他只能下意识地举起鬼头刀格挡。 “咔嚓”一声脆响,鬼头刀被剑光劈成了两半,剑光余势不减,继续朝着黑风堂堂主斩去。黑风堂堂主吓得魂飞魄散,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剑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黑风堂堂主倒在了血泊中,当场毙命。 王奎看到黑风堂堂主被杀,吓得面无人色,转身就想跑。萧琰岂能放过他,身形一晃,便追上了他,长剑一架,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饶命啊!萧公子,饶命啊!”王奎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 “你勾结黑风堂,欺压百姓,罪该万死。”萧琰冷冷地说道,“今天我就替天行道,除了你这个祸害!” 说完,他手腕一动,长剑划过王奎的脖子。王奎连哼都没哼一声,便一命呜呼了。 剩下的几名黑衣人见堂主和王奎都死了,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跪地求饶。萧琰看在他们没有直接参与欺压百姓的份上,没有杀他们,只是冷冷地说道:“滚吧,以后不许再作恶,否则格杀勿论!” 几名黑衣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 仓库里终于恢复了平静,萧琰连忙上前,解开了绑在张万贯身上的绳子。 “萧公子,多谢你又救了我。”张万贯感激地说道,眼中含着泪水。 萧琰笑了笑,“张老板,没事了。” 两人走出废弃仓库,此时,天已经黑了。一轮明月挂在天空,洒下清冷的光辉,照亮了他们回家的路。 回到张府后,张万贯立刻让人去报官,将黑风堂和王奎的罪行告诉了西宁城的知府。知府得知黑风堂堂主和王奎已死,又有许多百姓出来作证,便顺水推舟,下令彻查黑风堂的余党,将他们一网打尽。 从此以后,西宁城的治安变得好了许多,百姓们再也不用受黑风堂和贪官污吏的欺压了。萧琰的名字,也在西宁城传开了,人们都称赞他是为民除害的侠义之士。 张万贯对萧琰更是感激涕零,他多次想要重金酬谢萧琰,但都被萧琰婉拒了。萧琰说,他行侠仗义,不是为了钱财,而是为了心中的那份正义。 在西宁城又待了几天,萧琰觉得自己在这里的事情已经办完了,便决定继续游历。张万贯虽然舍不得,但也知道萧琰志在四方,便不再挽留,只是给萧琰准备了充足的盘缠和一些路上需要的物品。 离开西宁城的那天,张万贯和许多受过萧琰恩惠的百姓都来为他送行。他们站在城门口,挥手告别,眼中满是不舍。 萧琰回头望了一眼西宁城,这座他曾经浴血奋战过的城市,如今已经恢复了平静与安宁。他微微一笑,转身踏上了新的旅程。 他知道,江湖之路还很漫长,还有许多的挑战和危险在等待着他。但他毫不畏惧,因为他有手中的长剑,有心中的正义,还有那套在西宁城初露锋芒的拂风剑法。他相信,只要自己坚持行侠仗义,就一定能在江湖中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成为一名真正的大侠。 夕阳下,萧琰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上。但他在西宁城的故事,却被人们永远地流传了下来,成为了一段脍炙人口的佳话。每当人们提起那个手持长剑、文弱却又勇敢的书生时,都会竖起大拇指,称赞他的侠义之举。而萧琰,也带着在西宁城的经历和感悟,继续在他的江湖之路上,书写着属于自己的传奇。 在接下来的游历中,萧琰又遇到了各种各样的人和事。他曾在荒山野岭中救助过被强盗围困的商队,也曾在繁华都市里揭露过贪官污吏的丑恶嘴脸。每一次的经历,都让他对江湖有了更深的理解,也让他的拂风剑法更加精进。 他的名声,也渐渐在江湖中传开。有人敬佩他的侠义,想要结交他;也有人嫉妒他的才华,想要挑战他。但萧琰始终保持着一颗平常心,他不骄不躁,对于那些真心结交的人,他坦诚相待;对于那些前来挑战的人,他也只是点到为止,从不轻易伤人。 有一次,他路过一个小镇,听说镇上有一个恶霸,欺压百姓,无恶不作。萧琰便决定为民除害。他找到那个恶霸,与他交手。那恶霸虽然身材魁梧,力大无穷,但武功平平,根本不是萧琰的对手。萧琰只用了三招,便将那恶霸制服,交给了当地的官府。百姓们都对他感恩戴德,为他立了一块“侠义碑”。 还有一次,他在一座山中迷路,遇到了一个隐居的老剑客。老剑客见他资质不凡,又心怀正义,便指点了他几招拂风剑法的精要。萧琰深受启发,剑法又有了新的突破。他与老剑客相处了几日,受益匪浅,然后才继续赶路。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间,几年过去了。萧琰的足迹遍布了大乾王朝的大江南北,他的名字,也成为了江湖中一个响亮的名号。人们都知道,有一个名叫萧琰的书生剑客,手持一把长剑,行侠仗义,除恶扬善,他的拂风剑法,更是精妙绝伦,无人能敌。 但萧琰并没有因此而骄傲自满,他知道,江湖之大,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依然保持着一颗谦逊的心,不断地学习,不断地进步。他相信,只有这样,才能在江湖中立足,才能更好地践行自己的侠义之道。 在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萧琰来到了江南。江南水乡,风景如画,小桥流水,乌篷船穿梭其间,充满了诗情画意。他漫步在古镇的石板路上,欣赏着美丽的景色,感受着江南的温婉与柔情。 在这里,他又遇到了新的挑战。江南一带,有一个名为“烟雨楼”的组织,他们表面上是一个文人雅士聚会的场所,暗地里却从事着一些非法的勾当,贩卖人口,走私盐铁,无恶不作。而且,烟雨楼的楼主,是一位武功高强的女子,据说她的剑法,轻盈灵动,不亚于萧琰的拂风剑法。 萧琰得知烟雨楼的罪行后,决定出手干预。他知道,这将是一场艰难的战斗,但他毫不退缩。他相信,正义终将战胜邪恶,只要他坚持自己的信念,就一定能够成功。 于是,在江南的烟雨朦胧中,萧琰又开始了他新的侠义之旅。他的故事,还在继续,他的传奇,也将在江湖中永远流传下去。而那套在西宁城初露锋芒的拂风剑法,也将在他的手中,绽放出更加耀眼的光芒,成为江湖中一段不朽的传说。 在与烟雨楼的交锋中,萧琰充分发挥了拂风剑法的灵动与变幻。烟雨楼的楼主剑法虽巧,但过于阴柔,在萧琰刚柔并济的拂风剑法面前,渐渐落入下风。经过一番激战,萧琰最终击败了烟雨楼主,捣毁了烟雨楼,解救了许多被贩卖的百姓,为江南地区除去了一大祸害。 江南的百姓们对萧琰感激不尽,纷纷称赞他是江南的守护神。萧琰在江南小住了一段时间,感受着江南的风土人情,然后又踏上了新的旅程。 他一路向北,来到了中原地区。中原是大乾王朝的腹地,也是江湖门派最多的地方。在这里,他遇到了更多的武林高手,也参与了更多的江湖纷争。他曾帮助少林派击退了前来挑衅的魔教妖人,也曾与武当派的道长切磋剑法,互相学习。 在中原的几年里,萧琰的武功日益精进,拂风剑法也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他的名声,也传遍了整个江湖,成为了人人敬仰的大侠。 但萧琰并没有忘记自己的初心,他依然是那个心怀正义、行侠仗义的书生剑客。他始终记得在西宁城的那段经历,是那段经历让他真正明白了侠义的含义,也是那段经历让他的拂风剑法初露锋芒。 多年后,萧琰已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他不再四处游历,而是回到了江南,在一座风景秀丽的小山村里隐居起来。他时常会坐在门前的老槐树下,抚摸着陪伴他多年的长剑,回忆起自己年轻时的江湖岁月。 他想起了西宁城的风沙,想起了张万贯的感激,想起了与黑风堂的激战,想起了那些被他救助过的百姓。每一段回忆,都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他知道,自己的江湖之路已经走到了尽头,但他所践行的侠义之道,将会被一代又一代的江湖人传承下去。他的故事,将会被人们口耳相传,成为江湖中永恒的传说。 而那柄长剑,那套拂风剑法,也将随着他的故事,永远留在人们的心中,激励着无数心怀正义的人,勇敢地踏上属于自己的江湖之路,为了心中的那份信念,勇往直前,永不退缩。 在那个小山村里,萧琰还收了几个徒弟,将自己的拂风剑法和侠义之道传授给他们。他希望自己的徒弟们能够继承他的衣钵,继续行侠仗义,为江湖的和平与正义贡献自己的力量。 他的徒弟们都很争气,不仅学会了拂风剑法,更继承了萧琰的侠义之心。他们长大后,也像萧琰一样,踏上了江湖之路,在江湖中留下了许多传奇的故事。 萧琰看着徒弟们的成长,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知道,自己的付出没有白费,侠义之道,将会在他们的手中,继续发扬光大。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萧琰的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他缓缓闭上眼睛,嘴角带着一丝微笑,仿佛已经看到了江湖的未来,看到了正义与和平在人间绽放出美丽的花朵。 他的一生,是传奇的一生,是侠义的一生。他用自己的行动,诠释了什么是真正的大侠,什么是真正的侠义之道。他的故事,将会永远流传在大乾王朝的江湖中,成为一段不朽的佳话,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人,为了心中的正义与善良,勇敢地前行。而那初露锋芒于西宁城的拂风剑法,也将永远铭刻在江湖的历史长河中,闪耀着永恒的光芒。 第三十九章西城小子很嚣张(一) 盛唐永徽五年,皇帝李新宇听闻有藩王意图谋反,便下令招各地藩王世子进京求学,以作为质子。此令一下,天下震动,各地藩王虽心中不满,却也不敢违抗圣命。 萧琰,盛唐第一风流剑客,生得剑眉星目,气宇轩昂。其母乃是前朝公主,有着倾国倾城之貌,且才情出众。萧琰自幼在母亲的教导下,饱读诗书,精通兵法谋略,更是练就了一身绝世武功。此次进京,他本可选择低调行事,谨言慎行,然而他却有着自己的想法。 “父亲,孩儿此去京都,定要闯出一番名堂,让那皇帝老儿知晓,我西凉并非好惹。”萧琰在出发前,对西凉王说道。 西凉王眉头微皱,劝道:“琰儿,京都不比西凉,那是天子脚下,龙蛇混杂,你切不可莽撞行事。此去只为求学,你便安心读书,莫要惹是生非。” 萧琰嘴角上扬,露出一抹不羁的笑容:“父亲放心,孩儿心中有数。那京都长安,孩儿早就想去见识见识了。” 于是,萧琰带着一众随从,浩浩荡荡地向着京都长安进发。一路上,萧琰并未隐藏自己的身份,所到之处,尽显西凉世子的威风。 当他们来到离京都长安不远的一个小镇时,萧琰决定在此稍作停留,补充些物资。小镇不大,却也热闹非凡。萧琰带着几个随从走进一家酒楼,准备好好吃一顿。 刚一进门,便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只见酒楼中央,一个身着华丽服饰的纨绔公子正对着一个店小二大声呵斥:“你这狗奴才,怎么做事的?本公子要的酒怎么还不上来?是不是不想活了?” 店小二吓得瑟瑟发抖,连忙说道:“公子息怒,公子息怒,小的这就去催。” 萧琰见状,微微皱眉。他最看不惯这种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那纨绔公子似乎也注意到了萧琰一行,见他们衣着不凡,心中便有些不爽。 “哼,哪里来的土包子,敢在本公子面前显摆。”纨绔公子朝着萧琰这边走了过来,一脸不屑地说道。 萧琰身边的随从立刻上前,拦住纨绔公子:“你休得无礼,这是我西凉王世子。” “西凉王世子?没听说过。在这京都附近,还没人敢跟本公子叫板。”纨绔公子丝毫没有将萧琰放在眼里。 萧琰轻笑一声,走上前一步:“不知阁下是哪家公子,如此嚣张?” “本公子乃是礼部尚书之子,李逸风。你这西凉世子,跑到我京都附近来撒野,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李逸风双手抱胸,仰着头说道。 萧琰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我萧琰行事,还轮不到你来管。今日你若不向那店小二道歉,可别怪我不客气。” “道歉?你算什么东西,敢让我道歉。”李逸风大怒,伸手就要去打萧琰。 萧琰身形一闪,轻松躲过李逸风的攻击。随后,他轻轻一抬手,便将李逸风打翻在地。李逸风带来的几个家丁见状,纷纷冲了上来。 “哼,不自量力。”萧琰冷哼一声,身形如电,瞬间便将那些家丁全部打倒在地。李逸风见势不妙,想要逃跑,却被萧琰一把抓住。 “想跑?没那么容易。”萧琰冷冷地说道。 “你……你想干什么?我父亲可是礼部尚书,你若敢动我,他定不会放过你。”李逸风吓得脸色苍白,声音颤抖地说道。 萧琰微微一笑:“我萧琰做事,向来不惧怕任何人。今日你如此嚣张跋扈,便要给你个教训。”说完,他将李逸风扔到一旁,然后走到店小二面前,将一锭银子放在他手中:“兄弟,受惊了,这银子你拿着,算是补偿。” 店小二感激涕零,连忙跪下磕头:“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萧琰扶起店小二:“起来吧,以后遇到这种人,莫要怕他。” 随后,萧琰带着随从们离开了酒楼。李逸风躺在地上,看着萧琰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怨恨:“萧琰,你给我等着,我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萧琰一行离开小镇后,继续向着京都长安进发。几日后,他们终于抵达了京都长安。 长安,作为盛唐的都城,繁华无比。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店铺林立,商品琳琅满目。萧琰看着眼前的繁华景象,心中感慨万千。 “这京都长安,果然名不虚传。”萧琰对身边的随从说道。 “世子,我们现在是直接去太学报到,还是先找个地方住下?”随从问道。 萧琰想了想,说道:“先找个客栈住下吧,这一路奔波,大家也都累了。” 于是,他们在城中找了一家比较高档的客栈住了下来。稍作休息后,萧琰便带着几个随从出门,准备好好逛逛这京都长安。 他们来到了长安最繁华的朱雀大街,这里热闹非凡,各种杂耍艺人、小贩随处可见。萧琰走着走着,突然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他顺着琴声的方向走去,发现是一家琴坊。琴坊门口,一个女子正坐在那里弹奏着古琴。女子容貌秀丽,气质高雅,周围围了不少人在听她弹奏。 萧琰被女子的琴声所吸引,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一曲弹罢,周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女子起身,向众人微微行礼。这时,她也注意到了萧琰,见他气宇轩昂,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不凡的气质,心中不禁一动。 萧琰走上前,对女子说道:“姑娘的琴艺真是高超,在下从未听过如此美妙的琴声。” 女子微微一笑,说道:“公子过奖了,小女子不过是闲来无事,弹奏一曲,让公子见笑了。” “姑娘客气了。不知姑娘芳名?”萧琰问道。 “小女子姓李,名肖儿。”女子回答道。 “原来是李姑娘。在下萧琰,乃是西凉王世子。今日有幸听到林姑娘的琴声,实乃人生一大幸事。”萧琰说道。 李肖儿听闻萧琰的身份,心中微微一惊。她没想到眼前这位气质不凡的公子竟然是西凉王世子。“原来是西凉王世子,小女子失礼了。”李肖儿连忙行礼说道。 萧琰连忙扶起她:“李姑娘不必多礼。不知李姑娘为何在此弹奏?” 李肖儿叹了口气,说道:“小女子家中世代以制琴为生,这琴坊便是小女子家中所开。今日在此弹奏,也是为了吸引些顾客。” 萧琰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李姑娘琴艺如此高超,这琴坊生意想必不错。” 李肖儿苦笑道:“生意倒是一般,如今这世道,会弹琴的人越来越少了。” 萧琰听后,心中一动。他对琴艺也颇为喜爱,只是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老师。如今见李肖儿琴艺如此高超,便有心拜她为师。 “李姑娘,在下对琴艺也有些兴趣,不知姑娘可否收在下为徒,传授在下琴艺?”萧琰诚恳地说道。 李肖儿听后,有些惊讶。她没想到萧琰堂堂西凉王世子,竟然会想拜自己为师。“世子殿下,您太抬举小女子了。小女子何德何能,怎敢收世子殿下为徒。”李肖儿连忙说道。 “李姑娘不必谦虚,在下是真心想学琴艺。还望李姑娘能够答应。”萧琰说道。 李肖儿见萧琰态度诚恳,心中有些感动。她想了想,说道:“既然世子殿下如此有诚意,小女子便斗胆收下世子殿下这个徒弟。只是小女子才疏学浅,若有教得不好的地方,还望世子殿下海涵。” “李姑娘客气了。日后还请李姑娘多多指教。”萧琰高兴地说道。 于是,萧琰便拜李肖儿为师,开始学习琴艺。此后,他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来琴坊跟李肖儿学习,两人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 几日后,萧琰前往太学报到。太学,乃是盛唐最高学府,汇聚了天下众多才子。萧琰作为西凉王世子,自然备受关注。 他刚一走进太学,便有不少人围了过来,对他指指点点。萧琰对此毫不在意,径直走向太学的大堂。 在大堂中,他见到了太学的祭酒以及其他一些老师。祭酒见到萧琰,连忙上前迎接:“世子殿下大驾光临,老臣有失远迎,还望世子殿下恕罪。” 萧琰微微一笑,说道:“祭酒客气了。日后还请祭酒多多关照。” “世子殿下客气了。世子殿下能够来我太学求学,乃是我太学的荣幸。”祭酒说道。 随后,祭酒便安排萧琰进入了太学的一个班级。这个班级里的学生都是来自各地的名门子弟,个个都心高气傲。萧琰的到来,引起了他们的不满。 “哼,一个西凉蛮子,也敢来我们太学求学。”一个学生小声嘀咕道。 “就是,听说他在来京都的路上还打伤了礼部尚书之子,真是嚣张跋扈。”另一个学生附和道。 萧琰听到他们的话,心中冷笑一声。他并没有理会这些人,而是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上课铃响了,老师走进了教室。老师见萧琰坐在那里,微微一愣。他知道萧琰的身份,也知道他的名声。“这位便是西凉王世子吧。欢迎世子殿下前来太学求学。”老师微笑着说道。 萧琰起身,向老师行礼:“老师客气了。日后还请老师多多指教。” 老师点了点头,然后开始上课。这堂课是讲经史子集,老师讲得绘声绘色,学生们也听得津津有味。然而,萧琰却觉得这些内容太过简单,他早就已经学过了。于是,他便在下面偷偷地看起了自己带来的兵书。 老师发现了萧琰的举动,心中有些不悦。“世子殿下,你在看什么?”老师问道。 萧琰不慌不忙地将兵书收了起来,说道:“老师,学生觉得这些内容太过简单,所以便看些其他的书籍。” 老师听后,脸色微微一变。他没想到萧琰竟然如此狂妄。“世子殿下,这经史子集乃是我盛唐文化之精髓,你怎可如此轻视?”老师说道。 萧琰微微一笑,说道:“老师,学生并非轻视,只是学生早已学过这些内容。老师所讲,学生都已明白。” 老师听后,心中更加不悦。他觉得萧琰是在故意挑衅他。“既然世子殿下如此厉害,那老夫便考考你。”老师说道。 随后,老师便提出了几个问题,都是关于经史子集的。萧琰一一作答,对答如流。老师听后,心中大为震惊。他没想到萧琰竟然真的如此博学。 “世子殿下果然厉害,老夫佩服。”老师不得不承认萧琰的才华。 然而,班级里的其他学生却不服气。他们觉得萧琰是在故意显摆。“哼,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有本事跟我们比试比试。”一个学生站起来说道。 萧琰看了他一眼,说道:“好啊,不知你想比什么?” “我们就比诗词歌赋,看谁更厉害。”那个学生说道。 萧琰点了点头,说道:“好,那就比诗词歌赋。” 于是,两人便开始比试起来。那个学生先出了一个题目,萧琰略加思索,便吟出了一首优美的诗词。那个学生听后,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没想到萧琰的诗词水平竟然如此之高。 接下来,轮到萧琰出题。他出了一个比较难的题目,那个学生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答案。最终,他不得不认输。 萧琰的表现让班级里的其他学生对他刮目相看。他们没想到这个西凉世子竟然如此有才华。从那以后,班级里的学生对萧琰的态度也发生了改变,不再像以前那样轻视他了。 在太学里,萧琰除了学习之外,还结识了一些好友。其中,最要好的当属郑辰和苏瑶。 郑辰,乃是镇远大将军之子,生得高大威猛,武艺高强。他为人豪爽,重情重义。苏瑶,乃是丞相之女,聪明伶俐,知书达理。她长得倾国倾城,是京都有名的才女。 萧琰与郑辰、苏瑶相识,是在一次太学举办的诗会上。诗会上,萧琰再次展现了他的才华,吟出了一首首绝妙的诗词,赢得了众人的喝彩。郑辰和苏瑶也被萧琰的才华所吸引,主动与他结交。 “萧兄,你的诗词真是让小弟佩服不已。日后还望萧兄多多指教。”郑辰对萧琰说道。 萧琰微微一笑,说道:“郑兄客气了。郑兄武艺高强,小弟也十分佩服。日后我们相互学习,共同进步。” “好,萧兄爽快。”郑辰大笑道。 第四十章西城小子很嚣张(二) 苏瑶在一旁看着他们,微笑着说道:“萧世子,郑公子,你们二人一个才华横溢,一个武艺高强,真是让人羡慕。” 萧琰看了苏瑶一眼,说道:“苏姑娘过奖了。苏姑娘乃是丞相之女,又如此聪明伶俐,知书达理,才是让人敬佩。” 苏瑶听后,脸上微微一红:“萧世子谬赞了。” 从那以后,萧琰、郑辰和苏瑶三人经常在一起玩耍。他们一起游山玩水,一起谈诗论道,感情越来越好。 一日,他们三人来到了京都郊外的一处山林中游玩。山林中景色优美,空气清新。他们一边欣赏着美景,一边聊天。 “萧兄,听说你在太学里可是出尽了风头。那些人都对你佩服不已。”郑辰说道。 萧琰笑着摇了摇头:“郑兄说笑了。不过是些小事,不值一提。” “萧世子太过谦虚了。你的才华,整个京都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苏瑶说道。 “哈哈,苏姑娘也太抬举我了。对了,苏姑娘,你最近有没有作什么新的诗词?”萧琰问道。 苏瑶想了想,说道:“倒是作了一首,只是不知好不好。” “苏姑娘的诗词,定然是极好的。快说来听听。”萧琰说道。 于是,苏瑶便吟出了一首诗词。萧琰和郑辰听后,都不禁拍手叫好。“苏姑娘这首诗词,真是绝妙。意境优美,用词精妙,让人回味无穷。”萧琰赞道。 “是啊,苏姑娘不愧是京都有名的才女。”郑辰也说道。 苏瑶听后,心中十分高兴:“多谢萧世子和郑公子夸奖。” 他们三人在山林中玩得十分开心,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我们该回去了,不然家里人该担心了。”苏瑶说道。 萧琰和郑辰点了点头,于是三人便起身,准备返回京都。然而,就在他们走到山林出口时,突然遇到了一群黑衣人。黑衣人手持利刃,将他们团团围住。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拦住我们的去路?”萧琰警惕地问道。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哼,萧琰,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萧琰心中一惊,他知道自己这是被人盯上了。“你们受谁指使?”萧琰问道。 “到了阴曹地府,你自然会知道。兄弟们,上,杀了他们。”黑衣人首领一声令下,黑衣人纷纷朝着萧琰他们冲了过来。 郑辰见状,立刻抽出腰间的佩剑,挡在了萧琰和苏瑶面前:“萧兄,苏姑娘,你们退后,我来对付他们。” 萧琰也不甘示弱,他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当作武器,与黑衣人战在了一起。苏瑶则躲在一旁,紧张地看着他们。 黑衣人虽然人数众多,但郑辰和萧琰武艺高强,一时之间,黑衣人竟然奈何不了他们。然而,时间一长,郑辰和萧琰也渐渐感到体力不支。 “不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必须想个办法突围。”郑辰说道。 萧琰点了点头,他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一条小路。“郑兄,我们往那边走,从那条小路突围。”萧琰说道。 郑辰看了看那条小路,点了点头:“好,我们走。” 于是,萧琰和郑辰一边抵挡着黑衣人的攻击,一边朝着小路退去。苏瑶紧紧地跟在他们身后。在他们的努力下,终于成功地突围,沿着小路跑了出去。黑衣人见状,连忙追了上去。 萧琰、郑辰和苏瑶沿着小路拼命地跑着,黑衣人在后面紧追不舍。他们跑了很久,终于摆脱了黑衣人。 “呼,终于摆脱他们了。”郑辰喘着粗气说道。 萧琰也累得不行,他靠在一棵树上,说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置我们于死地?” “我猜,他们肯定是受了李逸风的指使。你之前打伤了他,他肯定怀恨在心,所以才派人来杀我们。”郑辰说道。 萧琰点了点头,说道:“很有可能。这个李逸风,真是可恶。等我回去,定要找他算账。” “萧世子,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还是先想办法回去吧。这山林里晚上很危险,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苏瑶说道。 萧琰和郑辰听后,觉得苏瑶说得有道理。于是,他们便开始寻找回去的路。然而,他们在山林里转了很久,却始终未找到李逸风。 萧琰扶着苏瑶,郑辰手持长剑警惕地环顾四周,三人沿着蜿蜒的小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林间不时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啼叫,更添几分诡异。 “萧兄,你看这地上的脚印。”郑辰忽然停住脚步,指着地面上杂乱的痕迹,“他们似乎分成两拨,一拨往东边去了,另一拨……”他俯身用剑鞘拨开落叶,“这脚印很深,像是有人故意加重脚步引我们往这边来。” 萧琰蹲下身仔细查看,指尖捻起一点湿润的泥土:“这泥土带着水汽,应当是刚踩过不久。西边是断崖,他们不可能往那边去,定是想让我们误以为追兵还在身后。”他忽然按住腰间的玉佩,那是母亲留给他的暖玉,此刻竟微微发烫。 苏瑶忽然轻呼一声,指着前方被藤蔓遮掩的山洞:“那里好像有光亮。”三人拨开藤蔓,只见山洞里燃着一堆篝火,一个采药老人正低头处理草药。 “老人家,我们路过此地迷路了,能否借宿一晚?”萧琰拱手行礼,目光却留意到老人袖口露出的半截玄铁令牌——那是禁军特有的标记。 老人抬起头,露出一张沟壑纵横的脸:“西凉世子不必多礼,老夫在此等候多时了。”他将一包草药递过来,“这是止血的金疮药,快给这位姑娘敷上。” 苏瑶脚踝被树枝划伤,郑辰正要用剑挑开伤口,却被老人拦住:“这伤口有蹊跷。”老人用银针在伤口周围刺了几下,黑色的血液顿时渗出,“是断魂草的汁液,虽不致命,却会让人四肢无力。” 萧琰心中一凛,这分明是江湖上惯用的阴毒伎俩。他忽然想起李逸风那日被打翻在地时,袖口闪过的紫色纹路,与这断魂草的汁液颜色如出一辙。 “多谢前辈提醒。”萧琰接过草药,“不知前辈如何得知我的身份?” 老人往篝火里添了根柴:“三日前有人在黑市悬赏三千两,要买世子的项上人头。买主特意交代,要做得像是山野劫匪所为。”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这是老夫在刺客身上搜到的,世子不妨看看。” 纸条上的字迹张扬跋扈,正是李逸风的手笔。萧琰捏紧纸条,指节泛白:“此人真是不知死活。” “世子莫要冲动。”老人叹了口气,“礼部尚书虽只是三品官,却掌管着科举任免,门生遍布朝野。李逸风背后,怕是还有更大的势力撑腰。” 郑辰拍案而起:“管他什么势力,敢动我兄弟,我定要他好看!” 苏瑶忽然开口:“我父亲昨日收到密报,说吏部侍郎最近与几位藩王世子过从甚密,其中就有淮南王的儿子。”她望向萧琰,“会不会与你们西凉有关?” 萧琰沉默片刻,想起临行前父亲嘱咐的话:“长安城里,每个人的笑脸背后都藏着刀。”他忽然站起身,“我们明日一早就回城,此事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是夜,萧琰守在洞口,听着郑辰和苏瑶渐入梦乡,月光映在他紧握的拳头上,泛起冷冽的光。 次日清晨,三人辞别采药老人,沿着官道返回长安。刚到城门,就见守城卫兵盘查得异常严格,每个进出城的人都要验明身份。 “出什么事了?”郑辰拉住一个小贩问道。 小贩压低声音:“听说昨夜礼部尚书府被盗了,丢了件宝贝,李大人正下令全城搜捕呢。” 萧琰心中冷笑,这分明是李逸风贼喊捉贼。他让郑辰和苏瑶先回府,自己则转身走向琴坊。 李肖儿正在擦拭一张七弦琴,见萧琰进来,连忙起身:“世子怎么几日没来?”看到他衣角的血迹,脸色顿时变了,“您受伤了?” “一点小伤不碍事。”萧琰坐下,“李姑娘可知礼部尚书府丢了什么宝贝?” 李肖儿蹙眉:“听说是前朝传下来的一枚玉龙佩,据说能调动京畿卫戍。昨日李公子还来琴坊炫耀过,说要送给相府千金做生辰礼。” 萧琰心头一震,苏瑶的生辰就在三日后。李逸风这是想栽赃嫁祸,让苏丞相误会自己偷了玉佩讨好苏瑶。好毒的计策! “多谢姑娘提醒。”萧琰起身欲走,却被李肖儿叫住。 “世子且慢。”她从琴盒里取出一把匕首,“这是我祖父留下的防身之物,世子带上吧。”匕首鞘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竟是西域独有的缠枝莲图案。 萧琰接过匕首,忽然想起母亲曾说过,她有个表妹嫁入了江南林家。难道……他正欲追问,外面忽然传来喧哗声。 只见李逸风带着一群家丁堵住琴坊门口,叉着腰喊道:“萧琰,你偷了我家的玉龙佩,还不快交出来!” 街坊邻居纷纷围拢过来,对着萧琰指指点点。 “我就说这西凉来的小子不是好东西。” “听说他前日还打伤了李公子,真是无法无天。” 萧琰冷笑一声:“李公子说我偷了玉佩,可有证据?” “证据?”李逸风从怀中掏出一只锦盒,“这是我家玉佩的仿品,你若没见过真品,怎知它的模样?”他忽然指向李肖儿,“还有她,定是你的同谋!” 家丁们立刻就要冲进去抓人,却被萧琰一脚踹倒在地。“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闯民宅。”萧琰挡在李肖儿身前,“李逸风,你可知诬陷朝廷命官之子,该当何罪?” “你一个西凉质子,也配称朝廷命官?”李逸风啐了一口,“给我打,打出玉佩为止!”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苏瑶带着京兆尹的人赶到:“谁敢在此放肆!”她拿出一块腰牌,“奉丞相令,彻查礼部尚书府失窃案。李公子,还请跟我们回衙门一趟。” 李逸风见势不妙,还想撒泼,却被京兆尹的人强行带走。萧琰望着苏瑶,眼中闪过一丝暖意:“多谢苏姑娘。” 苏瑶脸颊微红:“举手之劳。不过我父亲说,这玉佩失窃案恐怕没那么简单,让你多加小心。” 送走苏瑶后,萧琰回到琴坊,见李肖儿正对着那把匕首出神。“这匕首……” “是我外祖父留给母亲的。”李肖儿轻声道,“他说当年曾在西凉军中任职,与一位公主结为兄妹。”她抬起头,眼中满是探究,“世子的母亲,是不是姓赵?” 萧琰心中巨震,母亲确实是前朝昭阳公主赵灵月。“你外祖父是……” “镇北将军林啸风。” 原来如此!萧琰终于明白,为何初见李肖儿时便觉得亲切。他取出母亲的遗物——半块双鱼玉佩:“这是母亲临终前交给我的,说若遇林家后人,可凭此相认。” 李肖儿拿出另外半块玉佩,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感慨万千。 “难怪李逸风敢如此嚣张。”李肖儿忽然想起一事,“上个月我去给吏部侍郎家送琴,听到他与李尚书密谋,说要借世子的人头,挑起西凉与朝廷的战火。” 萧琰握紧拳头,指节咯咯作响。他忽然想起山林中老人的话:“他们要的不是我的命,是想让西凉王以为朝廷杀了我,从而起兵谋反。” “那我们该怎么办?”李肖儿忧心忡忡。 “将计就计。”萧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明日你去告诉李逸风,就说我知道玉佩在哪,让他单独来琴坊取。” 李肖儿虽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 次日傍晚,李逸风果然独自来到琴坊,身后却藏着十几个打手。“玉佩呢?”他色厉内荏地喊道。 萧琰坐在琴前,慢悠悠地拨动琴弦:“李公子可知,这玉龙佩真正的用处?” “不过是块值钱的古董罢了。” “错了。”萧琰冷笑,“那玉佩里藏着淮南王通敌叛国的证据,你父亲拿它要挟淮南王,才换得礼部尚书的职位,对吗?” 李逸风脸色骤变:“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打开玉佩便知。”萧琰将一块玉佩扔过去,“这是仿品,但机关的位置与真品一模一样。” 李逸风果然中计,拿着玉佩研究起来。就在他按下机关的瞬间,琴坊的门突然关上,郑辰带着京兆尹的人从后门冲出:“人赃并获,拿下!” 打手们见状四散奔逃,李逸风被按在地上,还在大喊:“我父亲不会放过你们的!” 萧琰走到他面前,将那张悬赏告示扔在他脸上:“你以为你父亲会保你?他现在怕是正在想怎么撇清关系呢。” 李逸风被抓后,礼部尚书果然立刻上书,说儿子顽劣不堪,请求严惩。皇帝虽未深究,但也革去了他的部分职权。 萧琰本以为此事就此了结,却没想到三日后,苏瑶带来一个惊人消息:“淮南王世子在狱中自尽了,死前留下血书,说要揭发一桩惊天秘密。” 三人赶到刑部大牢,只见血书上写着:“玉龙佩藏于太学藏经阁第三层,关乎大周命脉。” 郑辰疑惑道:“这淮南王世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苏瑶沉吟道:“我父亲说,淮南王近年来招兵买马,恐有不臣之心。这血书,怕是想引我们去查探,好趁机行事。” 萧琰却觉得事有蹊跷:“不管如何,我们都要去看看。” 当夜,三人潜入太学藏经阁。第三层果然藏着一个暗格,里面除了玉龙佩,还有一封密信。信中竟是皇帝写给西凉王的亲笔信,说永徽五年的藩王谋反案实为冤案,让西凉王耐心等待,定会还他清白。 “原来如此!”萧琰恍然大悟,“皇帝招我们进京,并非要当质子,而是想保护我们,查明当年真相。”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响动,吏部侍郎带着禁军包围了藏经阁:“萧琰勾结藩王,盗取国之重器,给我拿下!” 郑辰护着萧琰和苏瑶往后门退去,却见李肖儿带着采药老人赶来:“这边走!” 众人沿着密道逃出太学,老人摘下面具,竟是禁军统领。“陛下早有安排,让老臣在此接应。”他递给萧琰一枚虎符,“世子即刻出城,拿着这个调动西凉铁骑,与陛下里应外合,清除朝中奸佞。” 萧琰接过虎符,忽然明白皇帝的良苦用心。他转身对苏瑶和郑辰道:“你们多加保重,我去去就回。” 李肖儿塞给他一把琴:“这是祖父留下的焦尾琴,琴声能调动暗藏的死士,世子或许能用得上。” 三日后,西凉铁骑兵临城下,却没有攻城,只是在城外列阵。长安城内,吏部侍郎和几位藩王以为时机成熟,发动兵变,控制了皇宫。 就在他们得意洋洋之时,萧琰突然带着死士出现在大殿之上。“你们的死期到了!”他拨动焦尾琴,琴声悠扬却暗藏杀机,殿外的禁军听到琴声,立刻倒戈相向。 吏部侍郎见势不妙,挟持了皇帝:“都别动!不然我杀了他!” 萧琰却微微一笑:“你看看这是谁。” 只见李肖儿带着一群人走进来,为首的正是本该自尽的淮南王世子。“舅舅,你就别再挣扎了。”世子摘下伪装,竟是皇帝的亲儿子,“父皇早就知道你的阴谋了。” 吏部侍郎大惊失色,被萧琰一脚踹倒在地。叛乱就此平息,皇帝论功行赏,萧琰被封为镇西将军,郑辰袭承父职,苏瑶则被封为公主,赐婚萧琰。 大婚那日,长安城张灯结彩,百姓夹道相庆。萧琰骑着高头大马,看着身边的苏瑶,忽然想起初见时的情景。 “你当初在酒楼替店小二出头,就不怕惹祸上身吗?”苏瑶笑着问。 萧琰握住她的手:“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 远处,李肖儿站在琴坊门口,望着这对新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西城的风依旧喧嚣,却吹来了和平与安宁。 第四十五章西城小子很嚣张(三) 永徽六年春,长安城内的牡丹开得正盛,皇帝下旨在曲江池畔举办赏花宴,邀皇亲国戚与文武百官共赴盛会。萧琰身着银甲,腰悬佩剑,与苏瑶并肩而行,身后跟着郑辰与李肖儿,一行人格外惹眼。 “萧将军如今可是长安城里的红人啊。”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只见吏部侍郎的侄子王麟摇着折扇,不怀好意地走了过来。他身旁跟着几个世家子弟,个个眼神轻蔑。 萧琰淡淡瞥了他一眼:“王公子有何指教?” 王麟用折扇指着苏瑶,笑道:“苏小姐倾国倾城,与萧将军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是不知萧将军何时能给苏小姐一个名分,总不能让堂堂相府千金,一直做个无名无分的未婚妻吧?” 这话戳中了苏瑶的心事,她脸颊微红,却强作镇定。萧琰眉头微皱,正要开口,郑辰已上前一步,怒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此胡言乱语!” 王麟身后的一个子弟嘲笑道:“郑公子何必动怒?我们只是替苏小姐不值罢了。听说萧将军是西凉人,这长安的规矩,怕是不懂吧?” 萧琰按住郑辰的肩膀,沉声道:“我与苏小姐的婚事,自有陛下和丞相做主,就不劳王公子费心了。” 王麟却不依不饶:“萧将军莫不是怕了?听说当年在小镇上,萧将军可是很能打的。不如我们比划比划,若是你赢了,我便向苏小姐赔罪;若是你输了,就当众承认配不上苏小姐,如何?” 周围的人纷纷起哄,想看萧琰出丑。苏瑶拉了拉萧琰的衣袖,轻声道:“别理他们,他们就是故意挑衅。” 萧琰却微微一笑:“既然王公子有此雅兴,那我便奉陪到底。只是刀剑无眼,若是伤了王公子,还望恕罪。” 两人来到空地上,王麟拔出长剑,招式花哨,却毫无章法。萧琰只是闪避,并不还手。王麟见状,更加得意,剑招愈发凌厉。突然,他一剑刺向萧琰的胸口,这一剑阴狠毒辣,显然是想下死手。 萧琰眼中寒光一闪,侧身避开,同时手腕一翻,夺过王麟的长剑,反手将他按在地上。“王公子,承让了。” 王麟又羞又怒,吼道:“你敢暗算我!” “是你自己技不如人,怨不得别人。”萧琰将长剑扔在地上,“若是再敢口出不逊,休怪我不客气。” 就在这时,皇帝与丞相走了过来。皇帝见状,笑道:“萧将军好身手!王麟,你这功夫还得好好练练啊。” 王麟不敢违逆圣意,只能低头认错。丞相看了萧琰一眼,眼中满是赞许。 赏花宴继续进行,萧琰却留意到王麟与几个官员在角落里窃窃私语,神色诡异。他心中一动,悄悄对李肖儿说:“你去查查王麟最近与哪些人来往密切。” 李肖儿点头,悄然离去。 几日后,李肖儿带来了消息:“王麟最近频繁出入定北侯府,而且每次都带着一个黑色的箱子。” “定北侯?”萧琰皱眉,定北侯是开国功臣之后,一向不问政事,怎么会与王麟扯上关系? 郑辰道:“我听说定北侯的儿子年前在边关战死,他一直对朝廷心怀不满,会不会……” “有可能。”萧琰沉吟道,“我们得想办法弄清楚那个黑色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苏瑶想了想,说:“三日后是定北侯的寿辰,他会举办寿宴,邀请很多官员。我们可以趁机混入侯府。” 计划已定,三日后,萧琰与郑辰扮作送礼的仆人,混入了定北侯府。侯府内张灯结彩,宾客云集。两人避开守卫,悄悄来到王麟住的客房。 客房内空无一人,萧琰在书架后找到了一个暗格,里面果然有一个黑色箱子。打开箱子,里面是一叠密信。信中竟是定北侯与北狄王的通信,他们约定里应外合,攻打长安。 “好大的胆子!”郑辰怒道,“竟敢通敌叛国!” 萧琰将密信收好,“我们得赶紧把消息送出去。” 两人正要离开,却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王麟带着几个护卫走了进来,看到萧琰与郑辰,大惊失色:“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们是来拿你通敌叛国的证据的!”萧琰亮出密信。 王麟脸色大变,吼道:“抓住他们!” 护卫们冲了上来,萧琰与郑辰拔剑迎战。两人武艺高强,很快就打倒了几个护卫。王麟趁机逃跑,萧琰紧追不舍。 追到后花园,王麟突然转身,抛出一把匕首。萧琰侧身避开,匕首却划伤了他的手臂。王麟狞笑道:“萧琰,你今天必死无疑!” 就在这时,李肖儿带着禁军赶来,“王麟,你已被包围,束手就擒吧!” 王麟见大势已去,拔剑自刎。 定北侯得知消息,立刻发动叛乱,率领府兵攻打皇宫。萧琰带着禁军奋力抵抗,双方激战了一夜,终于平定了叛乱。 皇帝看着密信,感慨道:“多亏了萧将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萧琰道:“这都是臣分内之事。” 皇帝笑道:“萧将军立了大功,朕要好好赏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萧琰看了苏瑶一眼,说道:“臣恳请陛下赐婚,让臣与苏小姐早日完婚。” 皇帝哈哈大笑:“准奏!朕就为你们主婚,择日完婚。” 苏瑶脸颊绯红,羞涩地低下了头。 婚期定在一个月后,长安城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萧琰与苏瑶忙着准备婚礼,憧憬着未来的生活。 然而,就在婚礼的前一天,李肖儿突然带来一个坏消息:“李逸风从大牢里逃出来了!” 萧琰大惊,“怎么会?大牢守卫森严,他怎么可能逃出来?” “据说是有人接应,而且李逸风还带走了一批死士。”李肖儿忧心忡忡地说,“他放言说,要在婚礼上报仇。” “可恶!”萧琰怒道,“我去找他!” “不可。”苏瑶拉住他,“明天就是婚礼了,不能出任何差错。我们加强守卫,小心防备就是了。” 萧琰点头,“也好。郑辰,你带人加强府邸的守卫,不能放过任何可疑人员。” 郑辰领命而去。 婚礼当天,丞相府热闹非凡。皇帝与皇后也亲自前来观礼。萧琰穿着大红喜服,骑着高头大马,来到丞相府迎娶苏瑶。 就在两人拜堂之时,李逸风带着死士闯了进来,“萧琰,拿命来!” 宾客们惊慌失措,四处逃窜。萧琰将苏瑶护在身后,拔剑迎战。李逸风的死士个个凶狠无比,萧琰一时之间难以招架。 郑辰与李肖儿也加入了战斗,与死士们厮杀在一起。皇帝身边的护卫保护着皇帝与皇后退到安全的地方。 激战中,李逸风趁机偷袭苏瑶,萧琰见状,奋不顾身地挡在苏瑶身前,被李逸风一剑刺中胸口。 “萧琰!”苏瑶惊呼,泪水夺眶而出。 萧琰忍着剧痛,反手一剑刺穿了李逸风的心脏。李逸风难以置信地看着萧琰,倒在了地上。 死士们见头领已死,纷纷溃散。 萧琰倒在苏瑶怀里,气息微弱:“苏瑶,对不起,可能……不能陪你走下去了。” “不,你不会有事的!”苏瑶抱着萧琰,哭喊着,“太医,快叫太医!” 太医赶来,为萧琰诊治。万幸的是,剑没有刺中要害,经过抢救,萧琰终于脱离了危险。 一个月后,萧琰的伤势痊愈。皇帝再次为他与苏瑶举办了婚礼,这一次,婚礼平安顺利。 婚后,萧琰与苏瑶恩爱甚笃,郑辰与李肖儿也结为夫妻,四人经常一起游山玩水,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长安城内,西城小子萧琰的故事被人们传颂着,他的英勇、正直与深情,成为了一段佳话。 萧琰与苏瑶成婚三月有余,长安城内一派祥和。这日,萧琰正在府中教苏瑶剑法,忽然接到禁军统领的密报:“城西发现一具无名尸体,手中紧握着半块青铜令牌。” 两人赶到现场,尸体已被白布覆盖。掀开白布,死者双目圆睁,脸上凝固着惊恐的神色。萧琰拿起那半块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影”字,边缘处还有锯齿状的纹路。 “这令牌看着眼熟。”苏瑶皱眉道,“去年我父亲处理过一桩江湖案,案犯身上也有类似的令牌。” 郑辰匆匆赶来,递上一份卷宗:“查清楚了,死者是‘无影阁’的人。这无影阁是江湖上最神秘的组织,专做刺杀、情报买卖的勾当。” 林婉儿忽然想起一事:“我祖父的笔记里提到过,无影阁的阁主曾是前朝太监,精通易容之术。当年藩王谋反案,他也牵涉其中。” 萧琰摩挲着令牌上的纹路:“看来当年的冤案背后,还有更深的水。我们得找到另外半块令牌。” 三日后,太学的一名老教授被发现死于书房,手中同样握着半块青铜令牌。两块令牌拼在一起,正好组成一个完整的“影”字,背面刻着一幅残缺的地图。 “这地图指向城外的黑风岭。”苏瑶指着地图上的标记,“传说黑风岭有座废弃的古寺,里面藏着前朝的宝藏。” 萧琰召集众人商议:“无影阁接连杀人,定是想掩盖什么。我们今夜就去黑风岭一探究竟。” 当夜,月色朦胧,四人带着十名禁军来到黑风岭。古寺早已破败不堪,断壁残垣间长满了杂草。萧琰在佛堂的地砖下找到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本账册。 账册上记录着无影阁多年来的交易,其中一笔写道:“永徽三年,受雇于淮南王,伪造藩王谋反证据,得黄金万两。” “果然是淮南王!”郑辰怒道,“可惜他已经死了,不然定要让他尝尝牢狱之苦。” 萧琰却注意到账册最后一页的批注:“主上另有安排,待时机成熟,取西凉世子性命。” “主上?”苏瑶疑惑道,“难道无影阁还有幕后黑手?” 突然,寺外传来一阵笛声,凄厉婉转。禁军们纷纷倒地,口吐白沫。一个身着黑袍的人走了进来,脸上戴着银色面具。 “萧世子,别来无恙。”黑袍人声音沙哑,“没想到你能找到这里。” “你是谁?为何要杀我们?”萧琰握紧长剑。 黑袍人轻笑一声:“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挡了太多人的路。”他抬手一挥,数十名黑衣人从暗处涌出。 双方激战起来,萧琰等人虽奋力抵抗,但黑衣人个个身手不凡,且悍不畏死。就在危急关头,林婉儿取下头上的金簪,对着月光晃动。片刻后,一群身着黑衣的死士赶来,加入战斗。 “这是祖父留下的暗卫。”林婉儿解释道,“他说若遇生死危机,可凭金簪召唤。” 黑袍人见势不妙,放出一枚***,消失在夜色中。 萧琰伤愈后,皇帝任命他为京兆尹,负责长安的治安。这日,城西黑市发生命案,死者是个绸缎商,被人用一种奇特的暗器杀死。萧琰赶到现场,发现死者手中紧握着半块玉佩。 “这玉佩看着眼熟。”苏瑶仔细端详着,“像是国舅府的样式。” 萧琰眉头微皱,国舅赵德权是皇后的弟弟,权势滔天,在长安横行霸道,无人敢惹。“派人去查这绸缎商与国舅府的关系。” 郑辰很快带回消息:“这绸缎商名叫钱万里,一直在给国舅府供应绸缎,听说最近因为价格问题,与国舅府的管家起了争执。” “看来此事与国舅府脱不了干系。”萧琰道,“我们去国舅府一趟。” 国舅府门禁森严,侍卫拦住了他们:“没有国舅爷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萧琰亮出京兆尹的令牌:“奉旨查案,谁敢阻拦?” 侍卫们不敢违抗,只能放行。国舅赵德权正在花园里赏花,见萧琰等人进来,不悦道:“萧大人不在衙门办公,来我府中做什么?” “钱万里昨夜被杀,他手中握着半块国舅府的玉佩,特来询问国舅爷是否知情。”萧琰开门见山。 赵德权脸色微变,随即笑道:“不过是块玉佩罢了,说不定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我府中玉佩多的是,丢几块也正常。” “那国舅爷可知这玉佩的主人是谁?”萧琰追问。 “府中下人众多,我哪记得清楚。”赵德权不耐烦道,“萧大人若是没有证据,就请回吧,不要打扰我赏花。” 萧琰知道再问下去也无益,便带人离开了。“国舅爷一定在隐瞒什么。”苏瑶道。 “嗯,”萧琰点头,“我们去黑市查查,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黑市鱼龙混杂,萧琰等人刚进去,就被几个黑衣人盯上了。“萧大人,我们家主子有请。”为首的黑衣人说道。 “你们主子是谁?” “去了就知道了。” 萧琰跟着黑衣人来到一处密室,里面坐着一个面容阴鸷的男子。“萧大人,久仰大名。”男子笑道。 “阁下是?” “在下是黑市的主事,人称鬼手。”男子道,“钱万里是我的人,他掌握了国舅府的一些秘密,所以才被灭口。” “什么秘密?” “国舅爷与北狄私下勾结,用绸缎换取北狄的战马,钱万里就是中间人。”鬼手递给萧琰一封信,“这是钱万里留下的证据,他说若是自己出事,就把这封信交给萧大人。” 第四十六章西城小子很嚣张(四) 萧琰打开信,里面详细记载了国舅府与北狄交易的时间和地点。“多谢鬼手先生。” “萧大人不必客气,我也是看不惯国舅爷的所作所为。”鬼手道,“不过国舅爷的侄子赵康是个狠角色,他手下有一批死士,萧大人要多加小心。” 离开黑市,萧琰立刻派人监视国舅府。几日后,发现赵康带着一批绸缎,前往城北的一处仓库。萧琰带人悄悄跟了上去。 仓库里,赵康正与一个北狄使者交易。“这批绸缎不错,下次多带些来。”北狄使者说道。 “放心,只要有好处,什么都好说。”赵康笑道。 萧琰等人冲了进去,“赵康,你勾结北狄,人赃并获,还有什么话说?” 赵康大惊,“给我杀了他们!” 死士们蜂拥而上,萧琰与郑辰奋力抵抗。激战中,赵康趁机逃跑,萧琰紧追不舍。 追到一条小巷,赵康突然转身,射出一把毒镖。萧琰侧身避开,毒镖却射中了赶来支援的林婉儿。“婉儿!”萧琰惊呼。 赵康趁机逃跑,萧琰顾不上追他,连忙抱起林婉儿,“快,找太医!” 太医检查后,脸色凝重:“这毒镖上的毒是‘断魂散’,无色无味,中者三日之内必会身亡,而且无药可解。” “什么?”众人都惊呆了。 林婉儿虚弱地说:“萧大哥,别难过,能认识你们,我已经很开心了。” “婉儿,你不会有事的,我一定能找到解药。”萧琰坚定地说。 他立刻派人去查“断魂散”的来历,得知这种毒药是西域的一种特产,只有西域的一个神秘组织“影阁”才有。 “影阁?”萧琰道,“看来只能去一趟西域了。” 苏瑶道:“我与你同去,多个人多个照应。” 郑辰也说:“我也去。” 萧琰点头:“好,我们立刻出发。” 三人快马加鞭,赶往西域。一路上,他们风餐露宿,终于在一个月后到达了西域的楼兰古城,影阁的总部就在这里。 影阁守卫森严,萧琰等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混了进去。在影阁的密室里,他们找到了影阁阁主。 阁主是个女子,容貌绝美,却带着一股邪气。“萧大人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 “我要‘断魂散’的解药。”萧琰开门见山。 阁主笑道:“想要解药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帮我杀了北狄王。” 萧琰皱眉:“北狄王与我无冤无仇,我为何要杀他?” “因为北狄王杀了我全家,我与他不共戴天。”阁主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只要你杀了他,我不仅给你解药,还会帮你对付国舅府。” 萧琰沉吟片刻,“好,我答应你。” 阁主给了他一瓶解药,“这是解药,你先回去救你的朋友。杀北狄王的事,我会派人与你联系。” 萧琰等人立刻返回长安,用解药救了林婉儿。林婉儿康复后,得知萧琰为了救她答应去杀北狄王,十分担心:“北狄王武艺高强,身边守卫众多,你千万要小心。” “放心,我自有分寸。”萧琰安慰道。 几日后,影阁的人传来消息,说北狄王将在三日后视察边境,这是刺杀他的好机会。萧琰决定带郑辰一起去。 苏瑶担心道:“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在长安等你们回来。” 萧琰与郑辰来到边境,影阁的人早已在此等候。“北狄王的营帐就在前面,守卫很严,我们只能晚上动手。”影阁的头领说道。 夜幕降临,萧琰与郑辰悄悄潜入北狄王的营帐。北狄王正在熟睡,萧琰举起匕首,正要刺下去,却发现北狄王的枕边放着一封密信。 好奇心驱使他打开了密信,里面竟是国舅赵德权写给北狄王的,信中说要里应外合,推翻大周,让北狄王统治中原。 “原来国舅爷的野心这么大。”萧琰恍然大悟。 就在这时,北狄王突然醒来,“你们是谁?” 萧琰与郑辰只好动手,北狄王武艺高强,两人一时难以取胜。打斗声惊动了守卫,大批士兵冲了进来。 “快走!”萧琰喊道。 两人杀出重围,一路狂奔,才摆脱了追兵。“现在怎么办?”郑辰问道。 “我们得把密信交给皇帝,揭露国舅爷的阴谋。”萧琰道。 两人快马加鞭赶回长安,将密信交给了皇帝。皇帝看后,龙颜大怒:“赵德权这个奸贼,竟敢背叛朕!” 皇帝立刻下令捉拿赵德权,赵德权得知消息,发动叛乱,带着府兵攻打皇宫。萧琰带着禁军奋力抵抗,双方激战了三天三夜,终于平定了叛乱。 赵德权被擒,皇帝下令将他处死,家产充公。国舅府的势力被一网打尽,长安的治安也恢复了平静。 萧琰因功被封为镇国大将军,掌管全国的兵权。苏瑶也被封为公主,皇帝亲自为他们主持了婚礼。 婚后,萧琰与苏瑶恩爱甚笃,郑辰与林婉儿也结为夫妻,四人经常一起游山玩水,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长安城内,人们传颂着萧琰的英勇事迹,都说他是长安的守护神。而萧琰也时常想起在长安遇到的种种经历,那些挑战与困难,都成为了他成长的阶梯。 长安的安稳日子没过多久,城西的“醉仙楼”突然发生怪事,连续三晚都有人在午夜时分听到鬼哭狼嚎,掌柜的请来道士做法,却被吓得屁滚尿流,说楼里藏着不干净的东西。此事传开,引得百姓惶恐不安。 萧琰身为镇国大将军,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这日午后,他带着郑辰来到醉仙楼。楼里冷冷清清,只有几个胆大的客人在喝酒。掌柜的见萧琰来了,哭丧着脸道:“萧将军,您可得救救我们啊,再这么下去,这生意没法做了。” “别怕,带我去看看出事的地方。”萧琰沉声道。 掌柜的领着他们上了二楼,指着最里面的一间房:“就是这儿,每晚午夜,里面就会传出哭声。” 萧琰推开门,房内陈设简单,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走到窗边,发现窗沿上有一个细小的爪印。“这不是鬼哭,是人装的。” 郑辰凑近一看:“这爪印像是狼爪,但比普通狼爪小很多。” “江南的‘无影门’擅长用机关模仿兽声,说不定与此有关。”萧琰道,“派人去查最近有没有无影门的人来长安。” 正说着,楼下传来一阵喧哗。一个身着锦袍、手持玉笛的公子哥带着一群随从闯了进来,嚷嚷着要最好的包间。掌柜的连忙上前招呼:“公子,楼上包间都满了。” “满了?本公子来了,谁敢说满?”公子哥一脚踹翻桌子,“把他们都给我赶出去!” 随从们立刻动手,客人们吓得纷纷逃窜。萧琰皱眉上前:“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放肆!” 公子哥斜眼看他:“你是谁?敢管本公子的事?” “镇国大将军萧琰。” “萧琰?没听过。”公子哥嗤笑一声,“本公子是江南盐帮少主秦昊,来长安办事,谁敢挡路,别怪我不客气。” 盐帮在江南势力庞大,垄断了盐业,秦昊仗着家族势力,在江南横行霸道,这次来长安,据说要与朝中某位大人合作。 “长安是天子脚下,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萧琰冷冷道。 秦昊猛地抽出玉笛,玉笛瞬间变成一把锋利的短刀:“那就让本公子见识见识,大将军有什么本事。” 短刀带着凌厉的风声刺向萧琰,萧琰侧身避开,反手一掌拍在秦昊的手腕上。秦昊吃痛,短刀掉在地上。他身后的随从冲了上来,被郑辰三拳两脚打倒在地。 “你敢打我?”秦昊又惊又怒,“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你若再敢胡来,我先让你尝尝牢狱之苦。”萧琰捡起短刀,发现刀身上刻着一个“影”字,与之前黑市死士的兵器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这刀哪里来的?”萧琰追问。 秦昊眼神闪烁:“关你什么事?” “这是无影门的兵器,你与他们是什么关系?” 秦昊脸色大变,强装镇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就在这时,林婉儿匆匆赶来:“萧大哥,查到了,无影门的门主三天前住进了悦来客栈,而且……”她压低声音,“定北侯的旧部也在那里出没。” 萧琰心中一凛,看来无影门与定北侯的残余势力勾结在了一起。他看向秦昊:“你是不是在帮无影门做事?” 秦昊嘴硬道:“不是。” “那你为何带着他们的兵器?”萧琰步步紧逼。 秦昊被问得哑口无言,转身就想跑,被萧琰一把抓住。“说,无影门在密谋什么?” 秦昊挣扎着:“我不知道,我只是帮他们送了一封信到定北侯旧部手里。” “信里写了什么?” “我没看,他们给了我一千两银子,让我跑腿而已。” 萧琰松开他:“跟我去悦来客栈,若你说的是实话,我可以饶你一次。” 秦昊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 悦来客栈里人来人往,萧琰等人刚走进大堂,就看到一个独眼龙坐在角落喝酒,他腰间的玉佩与定北侯府的一模一样。独眼龙也看到了他们,起身就想上楼。 “拦住他!”萧琰喊道。 郑辰快步上前,挡住独眼龙的去路。独眼龙抽出腰间的弯刀,劈向郑辰。郑辰举剑相迎,两人打得难解难分。大堂里的客人吓得四处躲避,掌柜的缩在柜台后瑟瑟发抖。 萧琰趁机带着秦昊上楼,二楼的房间里传出杂乱的声音。他一脚踹开房门,只见无影门门主正与几个定北侯旧部商量着什么,桌上放着一张长安布防图。 “你们果然在密谋叛乱!”萧琰大喝一声。 无影门门主是个面色阴鸷的中年人,他冷笑一声:“萧将军来得正好,省得我们再去找你了。”他拍了拍手,十几个黑衣人从房梁上跳了下来,将萧琰等人团团围住。 秦昊吓得躲到萧琰身后:“我只是来送信的,不关我的事啊。” “现在知道怕了?”萧琰道,“拿出你的本事,不然今天谁也别想活。” 秦昊咬了咬牙,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棍,勉强摆出防御的姿势。 黑衣人手持利刃冲了上来,萧琰拔出长剑,剑光如练,瞬间刺倒两个黑衣人。林婉儿从怀中掏出银针,射中几个黑衣人的穴位。秦昊虽然害怕,但也鼓起勇气,用木棍打倒了一个靠近的黑衣人。 楼下的打斗声渐渐平息,郑辰跑了上来:“萧大哥,搞定了!” 无影门门主见势不妙,从窗户跳了出去。萧琰紧追不舍,两人在屋顶上展开激战。门主的轻功极好,萧琰一时难以追上。他看准时机,将手中的长剑掷了出去,长剑刺穿了门主的腿。 门主惨叫一声,摔在地上。萧琰上前将他制服,带回了客栈。 定北侯旧部和无影门的人被一网打尽,从他们身上搜出了一封密信,信中说要在中秋佳节那天,趁皇帝祭天之时发动袭击。 “好险,差点就让他们得逞了。”郑辰擦了擦脸上的汗。 秦昊看着地上的尸体,脸色苍白:“我……我真不知道他们要做这种事。” 萧琰看着他:“念你及时醒悟,这次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了。但你要记住,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分清是非黑白。” 秦昊连连点头:“我知道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中秋佳节,长安城内张灯结彩,一片喜庆。皇帝按照惯例,前往南郊祭天。萧琰率领禁军严密布防,不敢有丝毫懈怠。 祭天仪式进行到一半,突然从人群中冲出一群刺客,手持利刃杀向皇帝。禁军立刻上前抵挡,双方混战在一起。萧琰护着皇帝后退,却发现刺客的招式与无影门如出一辙。 “还有漏网之鱼!”萧琰怒吼一声,拔出长剑加入战斗。 刺客人数众多,而且个个悍不畏死。就在这时,秦昊带着盐帮的人赶来支援:“萧将军,我们来帮你!” 盐帮的人虽然不是正规军,但个个身手矫健,很快就帮禁军缓解了压力。经过一番激战,刺客终于被全部歼灭。 皇帝惊魂未定,对萧琰道:“多亏了你,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臣的本分。”萧琰道,“只是没想到无影门还有残余势力。” 秦昊上前道:“陛下,这些刺客中有几个是江南的水匪,我认识他们。他们说有人给了他们重金,让他们在祭天的时候行刺。” “是谁这么大胆子?”皇帝怒道。 “他们说是一个姓赵的大人。” 萧琰心中一动,姓赵的大人,难道是国舅的旧部?他立刻派人去查,果然查到国舅的一个心腹谋士赵渊还在逃,而且最近在江南活动频繁。 “看来必须斩草除根了。”萧琰道。 皇帝点头:“你带人去江南,务必将赵渊捉拿归案。” 萧琰领命,带着郑辰、林婉儿和秦昊前往江南。秦昊对江南地形熟悉,正好做向导。 江南水乡,风景秀丽,却暗藏杀机。萧琰等人刚到苏州,就被赵渊的人盯上了。夜里,他们住的客栈突然失火,幸好发现及时,才没有受伤。 “赵渊真是阴魂不散。”郑辰怒道。 秦昊道:“赵渊在江南根基很深,很多官员都被他收买了。我们得小心行事。” 萧琰道:“我们先去盐帮,借助盐帮的势力查探赵渊的下落。” 盐帮总坛设在太湖边的一座岛上,帮主秦啸天是秦昊的父亲,为人豪爽仗义。听说萧琰的来意后,秦啸天立刻答应帮忙:“赵渊这小子,在江南为非作歹,我早就想收拾他了。” 在盐帮的帮助下,萧琰很快查到赵渊躲在杭州的一座庄园里。他们连夜赶往杭州,包围了庄园。 庄园里戒备森严,赵渊带着一群高手负隅顽抗。萧琰等人奋力厮杀,终于冲进了庄园。赵渊见大势已去,服毒自尽。从他的书房里搜出了大量与朝中官员通信的信件,牵扯出不少人。 “没想到赵渊的手伸得这么长。”萧琰看着信件,眉头紧锁。 秦昊道:“这些官员肯定都参与了国舅的叛乱,必须严惩。” “我们先回长安,将此事禀报陛下。” 回到长安,皇帝看到信件,龙颜大怒,下令将所有涉案官员一网打尽。经过这一番整顿,朝堂终于清明,长安也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萧琰因功被封为太宰,位极人臣。苏瑶也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萧承宇。郑辰与林婉儿也喜得千金,两家经常来往,其乐融融。 秦昊回到江南后,痛改前非,帮助父亲打理盐帮,将盐帮治理得井井有条。 西城的风依旧吹拂着长安的大街小巷,萧琰的故事也被人们传颂着。他从一个初到长安的西凉世子,成长为一代名臣,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气,守护着这片土地的安宁。而那些曾经嚣张跋扈的纨绔公子,也在他的影响下,或改过自新,或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长安的繁华,离不开每一个像萧琰这样正直勇敢的人。 第四十七章一纸婚书害三家(一) 大乾,京都,勤政殿。 晨光透过琉璃瓦,洒在殿内的金砖之上,映出一片金黄。文武百官分列两侧,身着朝服,神色各异。 新帝李新宇意高坐龙椅,头戴凤冠,身着明黄色龙袍,面容绝美却带着几分冷峻。他目光扫视着下方的臣子,声音清冷:“今日早朝,可有要事启奏?” 这时,礼部尚书李逸风出列,手捧一份黄绫,神色庄重:“陛下,臣有本奏。如今大乾内忧外患,北方蛮族虎视眈眈,南方水患频发,臣以为,当以和亲之策,稳固边疆,同时凝聚民心,共渡难关。” 萧月瑶意微微皱眉:“和亲?如何和亲?” 李逸风展开黄绫,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陛下,臣提议,将公主殿下许配给北蛮王之子拓跋烈,同时,将镇远大将军吕雄之女吕灵素许配给南方治水有功的张巡。如此,北有蛮族为援,南有治水能臣效力,大乾可保无忧。”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议论纷纷。 “这主意倒是不错,只是委屈了公主和吕将军之女。” “是啊,不过为了大乾,牺牲一下也是值得的。” 李新宇意沉默片刻,目光转向一旁的公主萧瑶光,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李瑶光本是她最疼爱的妹妹,生性活泼,天真烂漫,如今却要被卷入这政治的漩涡。 “瑶光,你意下如何?”李新宇轻声问道。 李瑶光眼眶泛红,咬着下唇:“皇兄,瑶光愿为大乾牺牲,只是……只是舍不得离开皇兄。” 李新宇意心中一痛,她又何尝舍得让妹妹远嫁他乡,但为了大乾的安稳,似乎也别无选择。 “吕爱卿,你呢?”李新宇意又看向吕雄。 吕雄脸色铁青,他虽为武将,性格豪爽,但让自己的爱女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心中自然不愿。但君命难违,他只能抱拳行礼:“陛下,臣遵旨。” 李新宇意点点头,拿起玉玺,在婚书上重重地盖了下去。 “此事就这么定了,礼部尽快筹备,务必在三个月内完成和亲之事。” 勤政殿外,李瑶光和吕灵素相对而泣。 “灵素姐姐,我们为何如此命苦,要成为这政治的牺牲品。”李瑶光哭着说道。 吕灵素轻抚着李瑶光的发丝:“瑶光妹妹,莫要伤心,这是我们身为女子的宿命。只是希望那拓跋烈和张巡,不要是残暴之人。” 而此时,在京城的一处府邸内,一位年轻公子正坐在书房中,看着手中的书卷。他叫李尘,是李逸风的独子,听闻父亲在朝堂上提议和亲之事,心中大惊。 “父亲此举,虽为大乾着想,却害了公主和吕姑娘。这婚书,断不能就这么定了。”李尘喃喃自语道。 他起身,在书房中来回踱步,思索着对策。 和亲的消息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京城中激起层层涟漪。百姓们议论纷纷,有人为公主和吕灵素的命运叹息,也有人认为这是大乾稳固的必要之举。 李瑶光回到公主府,将自己关在房间内,整日以泪洗面。她的贴身丫鬟灵儿在门外焦急地劝着:“公主殿下,您吃点东西吧,这样下去,身子会垮的。” 李瑶光充耳不闻,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自己远嫁北蛮,在那苦寒之地受苦的画面。她越想越害怕,越想越不甘。 终于,在一个深夜,李瑶光趁灵儿熟睡,偷偷换上一身男装,带着一些细软,离开了公主府。 她决定逃婚,去寻找属于自己的自由。 李瑶光一路出了京城,朝着南方走去。她听说南方山水秀丽,或许能在那里找到一处安身之所。 然而,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从未出过远门,很快便在山林中迷了路。 天色渐暗,山林中传来阵阵野兽的叫声,萧瑶光吓得瑟瑟发抖。她抱紧自己,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 就在她绝望之时,前方出现了一丝光亮。萧瑶光欣喜若狂,朝着光亮处跑去。 那是一座破旧的山神庙,里面坐着一位年轻公子,正是李尘。李尘得知公主逃婚后,放心不下,便一路追寻而来。他料想公主可能会往南方走,便在这山林中的山神庙等候。 “你……你是谁?”萧瑶光警惕地看着李尘。 李尘起身,行礼道:“公主殿下,在下李尘,礼部尚书之子。得知殿下逃婚,特来相助。” 李瑶光心中一喜:“你真的愿意帮我?” 李尘点点头:“殿下放心,李尘定当竭尽全力,护殿下周全。只是这一路艰难险阻,还望殿下做好准备。” 李瑶光咬咬牙:“只要能逃离这和亲的命运,再苦我也不怕。” 与此同时,京城中因为萧瑶光的失踪,乱成了一团。新帝李新宇得知消息后,大发雷霆,下令全城戒严,务必找到公主。 吕雄也心急如焚,他担心李瑶光的安危,同时也担心自己女儿的婚事会因为公主的逃婚而受到影响。 而李逸风则被女帝召入宫中,狠狠地斥责了一番。 “李爱卿,你出的好主意,如今公主逃婚,你让朕如何是好?”李新宇怒目而视。 李逸风跪地请罪:“陛下息怒,臣罪该万死。只是公主逃婚,恐是对和亲之事不满,臣愿亲自去寻回公主,劝她回心转意。” 李新宇冷哼一声:“若寻不回公主,朕拿你是问。” 李逸风领命,退出宫殿。他心中暗暗叫苦,本想为大乾谋福祉,却没想到弄出这么大的乱子。 吕家,将军府内。 吕灵素坐在闺房之中,看着窗外的明月,心中满是哀愁。她虽不像萧瑶光那般反抗逃婚,但想到自己即将嫁给一个陌生的男人,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吕雄走进女儿的房间,看着女儿憔悴的模样,心中一阵刺痛。 “灵素,你莫要太过伤心,为父定会为你寻得一个好归宿。那张巡,听闻也是一表人才,且治水有功,想必不会亏待你。”吕雄轻声安慰道。 吕灵素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父亲,女儿明白,一切皆为大乾。只是女儿心中,总有一丝不安。” 吕雄叹了口气:“为父也担心这婚事会有变故,如今公主逃婚,朝堂之上人心惶惶,只怕这婚书,也会生出波折。” 正如吕雄所担心的,朝堂上因为公主的逃婚,对于和亲之事产生了分歧。一些大臣认为,公主逃婚是对大乾的羞辱,此时若继续和亲,只会让蛮族和南方势力看轻大乾。而另一些大臣则认为,和亲之事关系到大乾的稳定,不能因为公主的逃婚而作罢,应该另选一位宗室女子代替公主出嫁。 新帝李新宇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只能暂时搁置和亲之事,全力寻找李瑶光。 然而,就在这时,南方传来消息,张巡因为不满吕灵素可能无法按时出嫁,竟然起兵叛乱。他打着为自己讨回公道的旗号,率领着自己的治水大军,一路北上,所到之处,烧杀抢掠,百姓苦不堪言。 吕雄得知消息后,大惊失色。他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的婚事,竟然会引发一场叛乱。 “这张巡,真是大胆,竟敢公然反叛。为父定要亲自率军,将他拿下。”吕雄怒不可遏。 吕灵素则吓得脸色苍白:“父亲,这可如何是好?都是女儿的错,若女儿按时出嫁,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吕雄安慰道:“灵素,此事与你无关,是那逆贼张巡狼子野心。你且放心,为父定会平息叛乱,保你周全。” 吕雄点齐兵马,准备出征。然而,就在他即将离开京城之时,却接到了女帝的旨意。女帝担心吕雄与张巡之间可能存在勾结,毕竟吕灵素是吕雄的亲生女儿,张巡是她的未婚夫婿,因此下令让吕雄留在京城,另派其他将领出征平叛。 吕雄心中冤屈,但君命难违,只能无奈地留在京城。而吕家,也因为这场叛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朝堂上,不少大臣开始弹劾吕雄,认为他管教无方,导致女儿的婚事引发叛乱,要求女帝严惩吕家。 吕雄有口难辩,只能默默承受着这一切。而吕灵素,更是在这重重压力之下,病倒在了床榻之上。 李尘带着李瑶光,一路朝着南方的深山走去。他们避开官道,专挑小路前行,一路上风餐露宿,十分艰辛。 李瑶光虽然从小娇生惯养,但为了自由,她咬牙坚持着。她看着身边的李尘,心中渐渐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李尘一路上对她照顾有加,无论是遇到危险时的挺身而出,还是在她疲惫时的细心安慰,都让李瑶光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 “李尘,谢谢你。若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李瑶光轻声说道。 李尘微微一笑:“公主殿下客气了,能护殿下周全,是李尘的荣幸。” 两人正说着,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李尘警惕地挡在李瑶光身前,仔细听着。 “好像是官兵的声音,他们可能是在搜捕我们。”李尘皱眉道。 李瑶光心中一惊:“那我们该怎么办?” 李尘环顾四周,发现旁边有一个山洞,他拉着李瑶光的手:“殿下,我们先躲进这个山洞里,等官兵走了再出来。” 两人躲进山洞,屏住呼吸。不一会儿,官兵的声音越来越近,在山洞外徘徊了一阵,似乎并没有发现他们,便渐渐远去了。 李瑶光松了一口气,刚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手还被李尘紧紧地握着。她的脸瞬间红了起来,轻轻抽回自己的手。 李尘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地笑了笑:“殿下,抱歉,刚才太紧张了。” 李瑶光低着头,没有说话,心中却如同小鹿乱撞。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高兴太久,就发现山洞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气味。李瑶光突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身体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殿下,你怎么了?”李尘连忙扶住萧瑶光,焦急地问道。 李瑶光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手指了指洞口。李尘这才发现,这山洞里可能有毒气,他连忙抱起李瑶光,朝着洞口跑去。 好不容易跑出山洞,李尘也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他知道,他们中毒了,必须尽快找到解药。 李尘抱着李瑶光,在山林中艰难地前行。他的意识渐渐模糊,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救萧瑶光。 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位老者。老者看到他们的样子,连忙上前查看。 “年轻人,你们这是中了毒啊。幸好遇到我,我这里有解药。”老者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两颗药丸,喂给李尘和李瑶光。 两人服下药丸后,过了一会儿,身体渐渐恢复了过来。李尘连忙起身,向老者道谢:“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不知前辈尊姓大名?” 老者微微一笑:“我乃这山林中的隐者,无名无姓。你们为何会中了这毒?” 李尘便将他们逃婚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老者听后,叹了口气:“这世间的事,总是如此复杂。你们这一路,可要小心了。” 李尘和李瑶光谢过老者,继续踏上了逃亡之路。他们不知道,前方还有多少危险在等着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的命运将会走向何方。 京城,勤政殿。 新帝李新宇高坐龙椅,看着下方吵成一团的大臣们,心中烦闷不已。公主逃婚,张巡叛乱,这两件事如同两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够了!都给朕闭嘴!”李新宇猛地一拍龙椅,大声喝道。 朝堂上顿时安静了下来,大臣们纷纷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如今大乾内忧外患,你们不思如何解决问题,却在这里争吵不休。成何体统!”李白冷冷地扫视着众人。 这时,吏部尚书出列:“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先平息张巡的叛乱。那张巡手握重兵,若不尽快剿灭,恐会危及大乾的根基。” 其他大臣纷纷附和:“陛下,吏部尚书所言极是,应以平叛为重。” 萧月瑶意点点头:“朕已派大将军王猛率军出征,但愿能早日平息叛乱。至于公主之事,继续加大搜寻力度,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公主。”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王猛率领大军与张巡的叛军交战,却连连失利。张巡的叛军熟悉南方地形,且作战勇猛,王猛一时难以取胜。 朝堂上,大臣们再次议论纷纷,对王猛的能力产生了质疑。 “王猛身为大将军,竟然连一个小小的张巡都对付不了,实在是有负陛下的信任。” “是啊,臣建议陛下另派将领,替换王猛。” 萧月瑶意皱着眉头,心中也在犹豫。此时,她突然想到了吕雄。吕雄身为镇远大将军,作战经验丰富,若能让他出征,或许能扭转战局。 “吕爱卿。”萧月瑶意看向吕雄。 吕雄连忙出列:“陛下,臣在。” “朕命你即刻率军出征,替换王猛,务必平息张巡的叛乱。”萧月瑶意说道。 第四十八章一纸婚书害三家(二) 吕雄心中一喜,连忙领命:“陛下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剿灭叛军。” 然而,吕雄的出征,却引起了一些大臣的不满。他们认为,吕雄与张巡之间关系复杂,让他出征,可能会有变数。 “陛下,吕雄之女本是张巡的未婚妻,如今让吕雄出征,万一他与张巡勾结,后果不堪设想。” “是啊,陛下,此事还需慎重考虑。” 萧月瑶意心中也有顾虑,但此时大乾危在旦夕,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吕爱卿对大乾忠心耿耿,朕相信他不会做出背叛大乾的事情。此事就这么定了,吕爱卿,你即刻出征,不得有误。” 吕雄领命,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立下战功,洗刷自己和吕家的冤屈。 而此时,在京城的阴暗角落里,一双双眼睛正盯着朝堂上的一举一动。他们在等待着时机,准备在这混乱的局势中,谋取自己的利益。 吕家,将军府。 吕灵素卧病在床,脸色苍白如纸。她每日都在担心着父亲和自己的命运,病情也越来越严重。 灵儿在一旁焦急地服侍着:“小姐,您吃点东西吧,这样下去,您的身子怎么受得了。” 吕灵素微微摇头:“灵儿,我吃不下。父亲出征了,也不知道战况如何,我心里好害怕。”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吕灵素心中一惊:“灵儿,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灵儿连忙跑出去,不一会儿,脸色苍白地跑了回来:“小姐,不好了,外面有官兵包围了将军府,说是要拿您问罪。” 吕灵素闻言,眼前一黑,差点昏了过去:“为什么?为什么要拿我问罪?” 灵儿哭着说道:“他们说,是因为您的婚事,才导致张巡叛乱,让大乾陷入危机,所以要将您抓起来,交给陛下处置。” 吕灵素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这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父亲也不会被牵连,大乾也不会陷入如此困境。” 外面,官兵们已经开始砸门。灵儿惊慌失措:“小姐,我们该怎么办?” 吕灵素咬咬牙:“灵儿,你不要管我了,你快逃吧。” 灵儿摇头:“小姐,我不走,我要陪着您。” 就在这时,门被官兵撞开,一群官兵冲了进来。为首的将领看着吕灵素,冷冷地说道:“吕灵素,你因婚事引发叛乱,危害大乾,如今奉陛下旨意,将你押入天牢。” 吕灵素没有反抗,任由官兵将她带走。她知道,自己这一去,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而此时,吕雄正在战场上与张巡的叛军浴血奋战。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被抓,吕家也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吕灵素被押入天牢后,受尽了折磨。狱卒们对她拳打脚踢,还不给她饭吃。吕灵素身体本就虚弱,在这恶劣的环境下,很快就奄奄一息了。 她躺在冰冷的牢房里,望着头顶的黑暗,心中充满了绝望。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想起了自己的家人,心中满是悔恨。 “父亲,女儿对不起您。若有来生,女儿定当报答。” 天牢的寒气透过石缝渗进来,吕灵素蜷缩在草堆里,咳得撕心裂肺。狱卒刚泼完冷水的地面泛着湿冷的光,映得她鬓边的白发像结了层霜。 “咳咳……”她捂住胸口,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青砖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三天前,牢里来了个穿锦袍的中年人,隔着铁栏扔给她一卷帛书——那是父亲吕雄从前线传来的家书,墨迹被血水浸透,只剩下“灵素吾儿,父愧于你”几个模糊的字。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父亲在前线定然遭遇了不测。 此时勤政殿内,女帝萧月瑶意正将一份奏折拍在案上。明黄的龙袍衬得她脸色愈发苍白,凤眸里凝着化不开的冰:“李嵩,你说吕雄通敌?证据何在?” 礼部尚书李嵩叩首在地,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陛下息怒!臣……臣在吕将军帐中搜出了这个。”他举起一个沾着泥污的锦囊,“里面是张巡写给吕雄的密信,说要里应外合,颠覆大乾!” 站在一旁的镇国将军李苍——李嵩的胞弟,适时出列附和:“陛下,臣也截获了吕雄私运粮草给叛军的证据。如今南方叛军势大,北方蛮族又突然撕毁盟约,这背后定有吕雄勾结的影子!” 萧月瑶意盯着那锦囊,指节捏得发白。她认得那上面绣的苍鹰,是吕家世代相传的徽记。可吕雄戍守边疆三十年,胳膊上的伤疤比军功章还多,怎么会通敌? “陛下,”李嵩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李家世代忠良,愿为陛下铲除奸佞!只是……那张巡叛乱,皆因吕灵素而起,如今吕家已反,那张巡的亲家……” 他话没说完,萧月瑶意已明白了他的意思。张巡的长子张砚本与李家三女李若薇有婚约,是她亲赐的婚书。 “你想如何?”女帝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斩草需除根。”李嵩压低声音,“李家愿代陛下清理门户,以儆效尤。” 三日后,京城李府火光冲天。 李若薇被侍女拖着往后门跑,头上的金钗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回头望去,只见父亲李嵩被几个蒙面人按在石阶上,脖颈上的血喷溅在“忠勇世家”的匾额上,红得刺眼。 “爹!”她凄厉地哭喊,却被侍女死死捂住嘴。 “小姐快走!将军说这是个局,李家不能断了根!”侍女的声音带着哭腔,将她推进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车轮碾过满地的血泊,李若薇从车帘缝隙里看到,平日里和蔼的管家被砍下了头颅,幼弟被倒提着扔进火海。那些行凶的黑衣人臂上,都绣着李家军的狼头徽记——那是她二叔李苍的亲兵。 她终于明白父亲为何昨夜要烧光所有书信,为何要将她的婚书藏进暗格。所谓吕雄通敌,不过是李家兄弟自导自演的戏码。他们要借这纸婚书,铲除吕、张两家,再嫁祸给李家主脉,独吞兵权。 马车行至城门,守城的士兵却拦住了去路。为首的校尉狞笑着举起一张画像:“奉镇国将军令,捉拿叛臣李嵩之女李若薇!” 侍女猛地抽出匕首抵住李若薇的咽喉:“小姐,对不住了!” 刀锋划破肌肤的瞬间,一支羽箭穿窗而入,正中侍女心口。李若薇惊抬头,看见城楼上立着个熟悉的身影——张巡的长子张砚,正拉着弓,眼中满是血丝。 “若薇,跟我走!”张砚纵身跃下城楼,将她拽进旁边的密道。 暗河的水流声里,张砚颤抖着解开她衣领,看着那道浅浅的刀痕:“我爹……他不是要反,是发现了李苍私通北蛮的证据。那纸婚书,本是要让我娶你,实则是要把张家也拖进这泥潭。” 李若薇望着他沾血的战袍,突然想起三日前他送来的那束海棠。那时花瓣上还沾着晨露,如今想来,竟是诀别。 漠北的风沙卷着雪粒子,打在吕雄脸上像刀割一般。他拄着断枪半跪在尸堆里,喉咙里涌上的血沫冻成了冰碴。 三天前,他的粮草被“意外”烧毁,援军迟迟不到。昨夜蛮族突袭,他亲率三百亲兵断后,如今只剩下他一人。 “将军!”传令兵从风雪里滚爬过来,怀里揣着一封染血的信,“京城来的急报……” 吕雄抖着手拆开,信纸被血和雪浸透,只剩下“灵素入狱”“吕家抄斩”几个字。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栽倒在雪地里。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女儿穿着红裙,在庭院里追蝴蝶。那时她才八岁,抱着他的腿撒娇:“爹,我不要嫁给那个姓张的,我要嫁个会吹笛的书生。” 他那时笑着刮她的鼻子:“傻丫头,这是陛下的旨意,爹也做不了主。” 如今想来,那纸婚书哪里是恩赐,分明是催命符。 “将军,我们……”传令兵的话被一阵马蹄声打断。 吕雄抬头,看见李苍穿着银甲,带着一队骑兵踏雪而来。他身后跟着蛮族的使者,手里举着白旗。 “吕将军,别来无恙?”李苍勒住马,语气里满是嘲讽,“陛下有旨,说你通敌叛国,证据确凿。念在你我同朝为官的份上,自尽吧,还能留个全尸。” 吕雄扶着断枪站起来,残阳透过他的破甲,在雪地上投下佝偻的影子:“李苍,你以为能瞒多久?你私通北蛮,火烧粮草,嫁祸于我,总有一天会败露!” 李苍冷笑一声:“败露?等陛下平定内乱,蛮族早已入主中原。到时候,我便是开国功臣,谁还会记得你这个叛将?”他突然扔过来一个锦盒,“对了,你女儿在天牢里挺不住了,这是她最后给你绣的平安符。” 锦盒摔在雪地里,滚出一块染血的丝帕,上面绣着的半只老虎,针脚歪歪扭扭——那是灵素十岁时学的手艺,总说要给爹爹绣个护身符。 吕雄猛地抓起断枪,嘶吼着冲向李苍。马队的箭矢像雨点般射来,他却仿佛不知疼痛,直到最后一支箭穿透他的胸膛。 倒下的瞬间,他看见雪地里绽开一朵巨大的红梅,像极了女儿出嫁时要穿的嫁衣。 江南的雨下了整整半个月,张巡站在岳阳楼头,望着被洪水淹没的稻田,鬓角又添了几缕白霜。 桌案上摆着两封书信。一封是女儿张婉容从京城送来的,说母亲被李苍的人抓走,逼她写认罪书;另一封是吕雄的绝笔,字迹潦草,却字字泣血——他说李苍才是通敌的真凶,求张巡务必保住吕家最后的血脉。 “爹!”张婉容披着蓑衣冲进来,发髻上还挂着水珠,“女儿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李苍说……说只要您肯归顺北蛮,就放了娘!” 张巡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他想起二十年前,他还是个治水小吏时,吕雄冒死从洪水里把他救出来。那时吕雄笑着拍他的背:“老张,你得活着,这百姓还等着你来救呢。” 如今,救他命的人被诬陷,他的家人被要挟,而他手里握着十万治水军,成了各方拉拢的对象。 “父亲,”长子张砚带着李若薇从屏风后走出,“李若薇说,李嵩是被李苍害死的,李家满门……只剩下她一人。” 张巡看着李若薇苍白的脸,想起那纸将她许配给张砚的婚书。那时他还以为是皇恩浩荡,如今才明白,不过是李苍布下的连环计。 雨更大了,打在船篷上噼啪作响。张巡突然拔出剑,斩断桌角:“传我命令,全军北上!不是去投敌,是去清君侧!” 他望着满江浊浪,突然想起年少时读过的那句诗:“敬且社稷生与死,岂因祸福避趋之。”只是那时不懂,这“生死以”三个字,要蘸着多少人的血才能写就。 勤政殿的烛火摇曳,映着萧月瑶意憔悴的脸。她已经三天没合眼了,案上堆着的奏折里,全是关于叛乱、水灾、蛮族入侵的消息。 “陛下,”贴身太监捧着一碗参汤进来,声音发颤,“镇国将军李苍求见,说……说抓到了叛贼张巡的母亲。” 萧月瑶意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让他进来。” 李苍穿着光鲜的朝服,身后跟着两个侍卫,押着一个白发老妪。那老妪正是张巡的母亲,此刻浑身是伤,却挺着脊梁不肯下跪。 “陛下,”李苍得意地笑着,“张巡顽抗不降,只要将他母亲斩首示众,叛军必乱!” 萧月瑶意看着那老妪眼中的倔强,突然想起自己的母亲。当年先皇驾崩,是母亲以死相护,才让她坐稳这皇位。 “李苍,”萧月瑶意的声音冷得像冰,“你可知吕将军战死的消息?” 李苍脸上的笑容僵住:“臣……臣已得知,那是他通敌的报应。” “报应?”萧月瑶意突然拍案而起,将一份密信扔到他面前,“这是从吕将军怀里找到的,上面有你私通北蛮的印鉴!你以为烧了粮草,杀了信使,就能瞒天过海?” 李苍脸色瞬间惨白,扑通跪倒在地:“陛下,这是诬陷!是吕雄伪造的!” “伪造?”萧月瑶意冷笑一声,看向屏风后,“张砚,你出来说说。” 张砚扶着李若薇走出,手里举着一枚虎符:“这是李苍交给北蛮使者的信物,上面刻着他的名字。若薇也能作证,亲眼看见他杀害李尚书满门。” 李苍还想狡辩,却被冲进来的禁军按住。他挣扎着嘶吼:“萧月瑶意!你以为你赢了吗?北蛮大军已经越过长城,你的皇位坐不了多久了!” 萧月瑶意看着他被拖出去的背影,突然觉得一阵眩晕。她走到窗边,望着满城灯火,想起三个月前那纸婚书。那时她以为是万全之策,如今才明白,最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崩塌。 “传旨,”她声音里带着疲惫,“释放吕灵素,厚葬吕雄将军。追封李嵩为忠烈公,抚恤李家遗孤。命张巡为平北大将军,即刻率军北上。” 太监刚要退下,她又补充道:“还有,废除所有和亲婚约。大乾的安稳,不该由女子的眼泪来换。” 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窗棂,照在案上那卷泛黄的婚书上。上面的朱印早已干涸,像一滴凝固的血。 雁门关的烽火台上,吕灵素拄着拐杖,望着关外的狼烟。她的病还没好利索,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三天前,她被女帝特赦,接过父亲留下的那支残部。如今她要做的,是守住这最后一道关隘,等张巡的大军到来。 “小姐,蛮族又开始攻城了!”副将跑来禀报,甲胄上还沾着血。 吕灵素握紧父亲留下的那把断剑:“告诉弟兄们,吕家军没有孬种!死,也要死在城楼上!” 箭矢如雨般射来,她却一步未退。恍惚间,她仿佛看到父亲站在身边,正笑着对她说:“灵素长大了,能守住这江山了。” 江南的稻田里,李若薇和张婉容正带领百姓补种秧苗。洪水退去的土地上,新绿的嫩芽顽强地钻出来,像极了她们眼中的希望。 “若薇,”张婉容擦了擦汗,“我爹说,等平定北蛮,就让你和阿砚完婚。这次,没有圣旨,只有我们自己做主。” 李若薇望着远处的炊烟,轻轻点了点头。风拂过稻田,掀起一片绿浪,仿佛在诉说着新生。 勤政殿的早朝之上,萧月瑶意看着下方的臣子,声音平静却有力:“今日起,废除和亲制度。凡有功之臣,论功行赏,但绝不能以女子为筹码。” 朝臣们纷纷附和,没有人注意到,她袖中的手,正紧紧攥着半片海棠花瓣——那是李若薇送来的,说是张砚在密道里给她的,原本是要在婚礼上用的。 漠北的战场上,张巡一刀砍下蛮族首领的头颅。他站在尸山之上,望着初升的朝阳,突然想起吕雄当年说的话:“守江山,守的不是这城墙,是城里的百姓。” 第四十九章萧书生进殿解围 风卷起他的战袍,猎猎作响。远处传来捷报,说雁门关已守住,张巡的母亲也被救了出来。他笑了笑,眼角却滑下一滴泪。 这场因一纸婚书而起的灾难,终于以惨烈的代价换来了平静。只是那三家的鲜血,早已浸透了大乾的土地,成为史书上一段沉重的记载。 多年后,有人在雁门关的城砖缝里,发现了一块绣着半只老虎的丝帕。那时风沙早已磨平了上面的血迹,却磨不掉那细密的针脚,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女子,在乱世中最后的坚守。 而在江南的某座庭院里,两位白发老妪正坐在海棠树下,看着孩子们追逐嬉戏。其中一位指着树上的花苞,轻声说:“你看,今年的海棠,开得比往年都好。” 另一位笑着点头,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半个世纪的风霜,也藏着劫后余生的温柔。 天启三年深秋,紫宸宫的琉璃瓦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檐角的铜铃被北风吹得呜咽作响,像是在诉说着宫廷深处的暗流。李府的管家李忠抱着一件素色锦袍,在宫墙下已经站了整整两个时辰,靴底的寒霜融化成水,又在脚踝处结了层薄冰,可他连跺脚取暖的勇气都没有——怀里的锦袍里裹着的,是足以让李家满门抄斩的三道婚书。 “李管家,陛下今儿个在勤政殿议事,怕是没空见你。”守门的禁军统领赵武凑过来,压低声音道,“昨儿个吕尚书在殿上碰了钉子,额头磕出的血印子到现在还没消呢。” 李忠喉头滚动,从袖中摸出块玉佩塞过去:“赵统领,求您再通禀一声。这婚书若是今儿个递不上去,咱们三家……”话没说完,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青灰色的烟尘里,一道素色身影翻身下马,正是萧琰。 “萧公子?”李忠眼睛一亮,连忙迎上去,“您可算来了!” 萧琰掸了掸身上的雪沫,目光落在李忠怀里的锦袍上:“婚书带来了?”他指尖微凉,接过锦袍时触到里面硬物的棱角,眉头不自觉地蹙起——传闻中被篡改的婚书边缘,竟有皇家秘监特有的云纹烙印。 “三家的嫡女本定下月与镇北王三子成婚,可前日礼部突然验出婚书有误,说咱们用了假印。”李忠声音发颤,“吕家小姐已经被禁足在府里,张家更是被搜出了与废太子往来的书信,说是……说是借联姻谋逆。” 萧琰掀开锦袍一角,三道暗红色的婚书上,“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的印玺果然比制式小了半分,边缘还有刻意打磨的毛边。他指尖在纸面划过,忽然停在“永安二十三年”的落款处:“这日期不对,镇北王三子去年才满十六,永安二十三年时还未满十岁,怎会定下婚约?” 李忠猛地一拍大腿:“可不是嘛!可礼部侍郎说,婚书是三年前就备好的,只等今年行聘。咱们百口莫辩啊!” 萧琰将婚书重新裹好,转身走向勤政殿的方向。青石板路上的冰碴子被他踩得咯吱作响,玄色直裰的下摆扫过阶前的枯草,露出腰间悬挂的羊脂玉牌——那是十年前他随先帝南巡时,先帝亲手所赐的“宸翰”牌,凭此可直入勤政殿。 “萧公子,您真要去?”李忠追上来,“女帝陛下晨起时刚杖毙了两个进言的御史,此刻殿里怕是……” “李管家回去吧。”萧琰回头,眸子里映着宫墙的飞檐,“婚书的事,我见过女帝再说。” 勤政殿的金砖地被炭火烤得发烫,却驱不散殿内的寒意。女帝萧月瑶斜倚在龙椅上,玄色凤袍上用金线绣的十二章纹在烛火下流转,她指尖把玩着一枚白玉棋子,目光落在阶下跪着的吕尚书身上,语气听不出喜怒:“吕大人说婚书是伪造的,可有证据?” 吕尚书花白的胡须颤抖着:“陛下,小女与镇北王世子的庚帖还在府中,生辰八字与婚书上所写相差三月,这便是铁证!” “哦?”萧月瑶抬眼,凤眸微挑,“可镇北王昨夜递上的折子,说三年前确与你家定下婚约,还附了当时的媒人画押。”她将一叠纸扔下去,“吕大人要不要自己看看?” 吕尚书捡起折子,脸色瞬间惨白——媒人是他远房表亲,上个月刚病逝,如今死无对证。 “陛下!”殿外传来通报声,“萧琰求见!” 满殿文武皆是一怔。萧琰虽是先帝亲封的文林郎,却已五年未曾入宫,如今突然出现,恰逢三家婚书案发,不由得让人多想。户部尚书张启年悄悄抬头,见女帝握着棋子的手指紧了紧,忙低下头去——他女儿的婚书,此刻正压在女帝案头的奏疏下。 萧琰一身素衣走进殿内,对着龙椅行叩拜礼,动作从容不迫:“臣萧琰,参见陛下。” “免礼。”萧月瑶的声音缓和了些,“五年不见,子瑜倒是清减了。”子瑜是萧琰的字,女帝直呼其字,让不少老臣暗暗心惊。 萧琰起身时,目光扫过阶下的吕尚书,又落在张启年发白的指节上,朗声道:“臣近日在江南采风,听闻京城李、吕、张三家因婚书获罪,特回来呈上一物。”他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纸轴,“这是永安二十三年,先帝为镇北王三子定下的婚约原件,当时臣恰好在场,亲眼所见。” 殿内顿时响起窃窃私语。礼部尚书王显立刻出列:“陛下,萧文林郎所言不实!永安二十三年先帝正在南巡,怎会在京中定亲?” 萧琰展开纸轴,上面的朱印虽已褪色,却能清晰看出比伪造婚书的印玺大了半分:“王大人有所不知,先帝南巡至扬州时,恰逢镇北王击退北狄,便在龙舟上拟了这道婚约,命臣带回京城交由礼部存档。只是后来镇北王世子坠马伤了腿,婚事才耽搁下来。”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至于王大人手中的假婚书,怕是有人借故篡改,意图构陷三家吧?” 王显脸色骤变:“你、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一问便知。”萧琰转向龙椅,“陛下可还记得,永安二十三年龙舟上的掌印太监是刘福全?他去年告老还乡,现居通州,只需传他入京对质,便能辨明真伪。” 萧月瑶指尖的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一声:“传刘福全。” 刘福全是被一顶小轿抬进勤政殿的。这位满头白发的老太监刚踏上金砖地,便对着龙椅泣不成声:“奴才参见陛下!陛下还记得奴才,真是折煞奴才了!” “刘伴伴,”萧月瑶的声音柔和了些,“你看看这两道婚书,哪份是真的?” 刘福全颤巍巍地拿起两份婚书,手指抚过真迹上的朱印,忽然老泪纵横:“这道是真的!先帝当时用的是南巡行宫里的临时印玺,比大内的印玺小了半分,却在侧边刻了个‘南’字,奴才亲手盖上去的!”他指着伪造的婚书,“这道印玺边缘光滑,定是伪造无疑!” 王显额头青筋暴起:“你个老东西,收了萧家多少好处,竟敢在此胡说!” “王大人休要狡辩。”萧琰上前一步,“臣还有一事不明。三家婚书的副本,按例应存于礼部档案库,钥匙由王大人与侍郎共管。可臣昨日去档案库查档,却发现永安二十三年的婚书档案不翼而飞,不知王大人能否解释?” 王显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张启年趁机出列:“陛下,臣有本要奏!上月臣去礼部核对婚期,曾见王大人深夜在档案库逗留,当时还以为是公务,如今想来……” “够了!”萧月瑶猛地一拍龙案,烛火剧烈摇晃,将她的影子投在殿柱上,忽明忽暗,“王显,你可知罪?” 王显“噗通”跪倒在地,冷汗浸透了官袍:“陛下饶命!奴才是一时糊涂!是……是镇北王的政敌,北境将军赵承宗给了奴才五千两黄金,让奴才篡改婚书,想借陛下之手除掉三家,断了镇北王在京城的助力啊!” 满殿哗然。赵承宗与镇北王素来不和,这事朝野皆知,却没人敢摆在明面上说。 萧琰却摇了摇头:“王大人此言差矣。赵将军远在北境,怎会知晓三家婚书的细节?况且伪造皇家印玺乃是灭族大罪,五千两黄金未免太少了。”他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吏部侍郎李嵩,“倒是李大人,前日在醉仙楼宴请过王大人的管家,不知可否解释一二?” 李嵩脸色骤变,手中的朝笏“啪”地掉在地上。 李嵩的供词比所有人预想的都要简单。他女儿本与吕尚书之子有婚约,却因吕家与镇北王联姻而被退婚,故而怀恨在心,联合王显篡改婚书,想让吕家身败名裂,没想到牵连了李、张两家。 “陛下,”萧琰捡起地上的真迹婚书,“三家并无过错,恳请陛下收回成命,还他们清白。” 萧月瑶看着阶下的三家代表,忽然笑了:“吕尚书,你女儿的庚帖确实与婚书不符,这又如何解释?” 吕尚书叩首道:“陛下恕罪!小女当年染上天花,怕镇北王府嫌弃,便改了生辰,想等病愈后再说明实情啊!” “那张家呢?”萧月瑶又问,“搜出的与废太子往来的书信,总不是假的吧?” 张启年连忙解释:“陛下,那是犬子年幼无知,临摹废太子的笔迹玩耍,并非真迹啊!臣已将那些书信带来,请陛下过目!” 萧月瑶接过书信,与案头的真迹对比,果然看出模仿的痕迹,不由得叹了口气:“都起来吧。三家婚书有效,婚期照旧。王显、李嵩勾结外臣,伪造印玺,打入天牢,秋后问斩。” “陛下圣明!”三家代表齐齐叩首,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 萧月瑶的目光落在萧琰身上,带着几分暖意:“子瑜,五年不见,你的眼力倒是精进了。” 萧琰躬身道:“臣只是做了分内之事。倒是陛下,明察秋毫,才让真相大白。” 殿外的北风不知何时停了,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婚书的朱印上,折射出细碎的金光。李忠抱着被换回的真迹婚书,脚步轻快地走出宫门,檐角的铜铃在阳光下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在为这场风波画上圆满的**。 三日后,李府的梅园里摆起了谢恩宴。吕尚书亲自为萧琰斟酒,眼眶通红:“子瑜,大恩不言谢!若不是你,我们三家怕是早已化为灰烬了。” 萧琰举杯回敬:“吕大人言重了。陛下本就睿智,只是需要有人点破迷局罢了。”他看向窗外飘落的梅花,忽然想起勤政殿里女帝最后说的话——“子瑜,朝堂需要你这样的人。” 张启年叹了口气:“说起来,还是子瑜心细。若不是你注意到婚书的日期不对,我们怕是真要被冤死了。” “其实还有一处破绽。”萧琰放下酒杯,“王显伪造的婚书用的是今年的贡纸,而永安二十三年的贡纸边缘有特殊的云纹水印,这是只有先帝时期才有的工艺,他不知道,自然仿不出来。” 众人恍然大悟。李忠端着一盘刚出炉的梅花糕上来,笑道:“公子尝尝,这是按您当年教的方子做的。” 萧琰拿起一块,入口清甜,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的那个雪夜。那时他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在御书房里陪先帝练字,女帝还是个梳着双丫髻的公主,偷偷塞给他一块梅花糕,说:“子瑜哥哥,将来我要是当了皇帝,你一定要来帮我呀。” 如今,她真的成了一代女帝,而他,也终于回到了这座宫墙之内。 夜色渐深,萧琰告辞离去。马车行至朱雀大街时,他掀起车帘,见月光洒在青石板路上,像铺了一层碎银。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一下,又一下,沉稳而坚定,像是在诉说着这座京城的故事,还远未结束。 第五十章王爷约会小情郎(一) 长安城的暮色总带着金粉似的暖意,朱雀大街上的驼铃还未散尽,萧书瑶已换上一身月白襦裙,将繁复的凤钗换成玉簪。贴身侍女青禾捧着银壶往她鬓边簪了朵新鲜的白茉莉,指尖不小心蹭到她耳垂,惊得她往铜镜里瞪了一眼。 “殿下这副模样,便是混进西市的胡姬堆里,也挑不出第二人来。”青禾抿着嘴笑,将暗袋里的碎银塞进她袖中,“沈公子约莫已在曲江池畔候着了。” 萧书瑶拢了拢半臂轻纱,镜中的女子眉眼明艳,褪去亲王朝服的凌厉,倒显出几分未经世事的娇憨。她是当今圣上亲封的永乐王,母妃是前朝公主,自小在太极宫的暖阁里读《女诫》,却偏在十五岁那年,于慈恩寺的桃花树下,撞见了那个蹲在石栏边画锦鲤的少年。 那时沈砚之正蘸着池水调墨,青布衫上沾着点点苔痕,抬头时睫毛上还挂着春光。他慌忙起身时打翻了砚台,浓墨溅在她月白的宫装上,像极了宣纸上晕开的乌云。 “姑娘恕罪。”他声音里带着未脱的青涩,指尖捏着半截狼毫微微发颤。 萧书瑶本该怒斥这不识大体的书生,却在看见他画纸上活灵活现的锦鲤时收了声。那些鱼仿佛下一秒就要摆着尾巴游进曲江,鳞片上还映着慈恩寺的飞檐。 如今想起那幕,她仍忍不住唇角上扬。青禾已牵来伪装成商贾家眷的马车,车帘绣着暗纹的缠枝莲,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 曲江池畔的柳荫里,沈砚之果然等在那里。他今日穿了件天青色的襕衫,腰间系着块双鱼玉佩,是去年她生辰时偷偷送的。听见脚步声,他转过身来,夕阳正落在他肩头,将半旧的衣料染成蜜糖色。 “瑶……阿瑶。”他总在人前叫她阿瑶,只有独处时才敢低低唤一声“书瑶”,仿佛那两个字烫嘴似的。 萧书瑶从袖中摸出个锦囊递过去:“昨日见你案头的墨快用尽了。”锦囊里是她托波斯商人买来的金箔徽墨,在长安城里能值半匹蜀锦。 沈砚之接过时指尖微颤,他今日带了新画的扇面,素白的宣纸上是曲江春色,柳丝垂到水面,惊起两只白鹭。“前日见你说喜欢这池边的景致。”他递过来时,扇骨上还留着淡淡的松烟香。 两人沿着池边慢慢走,远处传来画舫上的琵琶声,像断了线的珍珠滚在水面。萧书瑶想起三日前的宫宴,兄长们又在席间提起吏部尚书家的公子,说那少年文武双全,堪配永乐王。她当时只顾着剥荔枝,将殷红的果肉喂给笼中的白鹦鹉,惹得母妃在屏风后轻轻咳嗽。 “下月的曲江宴,你会去吧?”沈砚之忽然开口,踢开脚边一块小石子。每年三月,长安城的举子们都会在曲江畔宴饮,新科进士更是要在这里簪花游街。 萧书瑶扯了扯垂到胸前的茉莉,花瓣上的露水沾在指尖:“许是去的,母妃说要去慈恩寺还愿。”她没说的是,那日她会换上最隆重的朝服,坐在高高的看台上,看那些骑马的少年郎经过,而沈砚之只能站在人潮里,像一粒被阳光晒得发烫的尘埃。 暮色渐浓,卖水饭的老汉推着独轮车经过,木甑子里飘出荷叶的清香。沈砚之买了两碗,粗瓷碗边缘还带着细密的裂纹。萧书瑶学着他的样子用木勺舀着吃,糯米混着莲子的清甜在舌尖散开,比御膳房的八宝粥多了几分烟火气。 “我昨日在平康坊见着西域来的舞姬,她们的面纱上绣着金线。”她含糊地说着,避开他投来的目光,“有个胡商说,波斯的夜空是紫色的,星星比长安的大。” 沈砚之放下碗,指尖在粗糙的碗沿上摩挲:“我叔父在扬州任通判,前日来信说,江南的桃花开得正好。”他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池里的月影,“若有机会,想带你去看。” 萧书瑶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她知道这不过是书生的妄言,就像话本里说的“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听着动人,却经不得推敲。她是金枝玉叶的亲王,他是寒门出身的画师,中间隔着的何止是朱雀大街的宽,更是云泥之别。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已是戌时。青禾在柳树后轻咳一声,提醒她该回宫了。萧书瑶站起身,裙摆扫过草地,带起几片枯叶。 “这个你拿着。”沈砚之忽然从怀里掏出个小匣子,打开来是支玉簪,羊脂白玉雕成兰草的模样,虽不如她平日戴的赤金镶宝簪华贵,却打磨得异常温润。“前几日替画舫的掌柜画了幅《春江图》,他送的谢礼。” 萧书瑶接过时,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笔磨出的痕迹。她想起自己养在暖房里的墨兰,花瓣上从不会沾半点尘土,而眼前的兰草簪,却带着人间烟火的温度。 “明日我要去西市的胡商那里,你想要些什么?”她故作随意地将簪子插进鬓角,茉莉的香气混着玉的清冽,倒有几分别致。 沈砚之望着她鬓边的兰草,喉结动了动:“听说那边新到了些高丽纸,若方便……” “知道了。”她打断他,转身时裙摆扫过他的靴面,“我该回去了。” 青禾扶着她上了马车,车帘落下的瞬间,她看见沈砚之还站在柳树下,天青色的襕衫在晚风中微微晃动,像株被露水打湿的芦苇。车轮碾过石板路,将那抹青色远远抛在后面,萧书瑶摸出鬓边的兰草簪,月光透过车帘的缝隙照在上面,映出她眼底的茫然。 回到王府时,长史已在正厅候着,见她进来,忙递上一份名册。“殿下,这是吏部送来的备选名单,圣上旨意,让您从里面挑三位,下月一同去洛阳行宫。”名册上的名字个个显赫,不是国公之子,便是侯爷之孙,沈砚之的名字,连影子都没有。 萧书瑶接过名册,指尖划过那些烫金的名字,忽然觉得有些疲惫。她挥挥手让长史退下,青禾端来安神汤,见她鬓边换了玉簪,欲言又止。 “明日去西市,挑最好的高丽纸,再买些徽墨。”她将兰草簪小心翼翼地放在妆盒里,与那些价值连城的珠宝并排,倒显得那簪子格外素净。 青禾应了声,又道:“方才宫里来消息,说贵妃娘娘邀您后日去华清宫泡温泉。” 萧书瑶捏着汤碗的手指紧了紧,华清宫的温泉池是白玉砌成的,池边的海棠花常年不败,可她此刻想起的,却是曲江池畔那碗带着荷叶香的水饭,和那个站在柳荫里的青衫少年。 夜渐渐深了,长安城的万家灯火次第熄灭,只有太极宫的角楼还亮着灯火。萧书瑶坐在窗前,看着天边的明月,忽然想起沈砚之说的江南桃花。她从未见过江南,只在画里看过,那些粉色的花朵开得肆无忌惮,不像长安的花,连开落都要按着时节。 她从妆盒里取出那枚兰草簪,在月光下轻轻摩挲。或许有些约定,不必说出口,就像这轮明月,照着曲江池,也照着她的窗棂,纵然相隔万里,终究是同一片清辉。 第二日,萧书瑶特意换上一身湖蓝色的襦裙,带着青禾去了西市。西市比东市热闹得多,胡商的摊位挨着叫卖的小贩,香料的馥郁混着羊肉的腥膻,构成一种奇异的繁华。她在一家胡商的摊位前停下,那些高丽纸雪白雪白的,摸上去像云朵般柔软。 “再要两锭徽墨,要最好的。”她指着柜台里嵌着金箔的墨锭,胡商连忙点头哈腰地包好,眼睛却不住地往她鬓边的珍珠抹额瞟。 正付钱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阿瑶?” 萧书瑶回头,见沈砚之站在不远处,手里提着个食盒,想必是刚从旁边的点心铺出来。他今日换了件月白长衫,袖口磨得有些发白,却洗得干干净净。 “你怎么来了?”她有些意外,西市人多眼杂,若是被相熟的人撞见,难免生出是非。 沈砚之走近了些,将食盒递过来:“昨日见你爱吃水饭,今日特意去老字号买了些,还有你喜欢的桂花糕。”他声音压得很低,怕被旁人听见,“我叔父寄了些江南的新茶,想着给你送来。” 青禾识趣地接过食盒,往旁边的绸缎铺走去:“殿下,我去看看新到的云锦。” 两人并肩走在喧闹的街市上,周围是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还有胡姬清脆的笑声。沈砚之指着前面的皮影戏摊子:“上次见你看了许久,要不要再看会儿?” 萧书瑶摇摇头,眼角瞥见不远处有几个穿勋贵服饰的少年正往这边看,忙拉着沈砚之拐进旁边的小巷。小巷里很安静,只有墙角的青苔在阳光下泛着绿光。 “这里没人。”她松了口气,却发现自己还握着他的衣袖,忙松开手,指尖有些发烫。 沈砚之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忽然笑了:“你今日的裙子很好看,像曲江的湖水。” 萧书瑶瞪了他一眼,却没真的生气。她从袖中取出纸墨递给她:“给你的。” 沈砚之接过时,眼睛亮了亮:“多谢。”他顿了顿,又道,“下月的曲江宴,我会去的。” “去便去了,告诉我做什么。”她别过脸,看着墙头上探过来的石榴花枝,上面结着小小的青果。 “想让你看见我。”他声音很轻,却像石子投进她的心湖,荡起圈圈涟漪,“我会努力,总有一天……” “别说了。”萧书瑶打断他,她怕听到那些不切实际的承诺,更怕自己会当真。“我该回去了,母妃还等着我回话。” 沈砚之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手里的高丽纸还带着她指尖的温度。他知道自己那句话没说完,可有些话,在身份的鸿沟面前,说出来只会显得苍白。他摸了摸怀里的玉佩,那是父亲留下的唯一遗物,据说曾是前朝画师的信物。 萧书瑶回到王府时,长史已在门口等候,见她回来,忙上前道:“殿下,洛阳行宫的名单您定了吗?圣上催得紧。” 她接过名册,翻到其中一页,上面写着“礼部侍郎之子,李承乾”,字迹工整,家世显赫。她提笔在旁边画了个圈,又翻到另一页,圈了个名字,最后在第三页停留片刻,圈了个不太起眼的名字。 “就这三位吧。”她将名册递回去,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挑选茶具。 长史接过看了看,有些意外,但还是恭敬地应了声。待长史退下,青禾端来刚沏好的江南新茶,茶叶在水中舒展,散发出清幽的香气。 “沈公子倒是有心。”青禾轻声道,“这雨前龙井,在长安城里可不好找。” 萧书瑶端起茶杯,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她知道沈砚之的心意,就像知道这茶叶再香,也留不住春天。她是亲王,他是布衣,他们的世界,本就不该有交集。 可那日曲江池畔的月光,西市小巷的青苔,还有鬓边那支温润的兰草簪,却像刻在心上的印记,怎么也抹不去。 后日去华清宫,她想,或许该带支新的簪子。 华清宫的温泉果然名不虚传,白玉砌成的池子冒着热气,池边的海棠开得正艳,花瓣飘落在水面,随波逐流。萧书瑶泡在水里,看着宫女们穿梭往来,忽然觉得有些无聊。贵妃娘娘正和几位命妇说笑,谈论着哪家的公子中了进士,哪家的小姐定了亲事。 “永乐王也到了适婚的年纪,不知看上了哪家的才俊?”一位伯爵夫人笑着问道,目光在她身上打转。 萧书瑶拿起池边的葡萄,慢条斯理地剥着皮:“母亲说,婚姻大事,自有圣上和母妃做主。” 贵妃娘娘笑了笑:“书瑶这孩子,就是懂事。不过女孩子家,心里总该有个念想吧?” 萧书瑶没说话,将剥好的葡萄扔进嘴里,甜中带酸的滋味在舌尖散开。她想起沈砚之画的扇面,那些白鹭仿佛真的要飞起来,带着她逃离这金碧辉煌的牢笼。 正想着,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似乎有人在争吵。贵妃娘娘皱了皱眉:“何事喧哗?” 宫女进来回话:“回娘娘,是几位公子在外面比试箭法,闹了些动静。” “哦?是哪几位?” “有吏部尚书家的公子,还有……还有一位沈姓的书生。” 萧书瑶的心猛地一跳,手里的葡萄掉回盘子里。沈砚之?他怎么会在这里? “一个书生也敢和世家公子比试?”伯爵夫人嗤笑一声,“怕是不知天高地厚。” 贵妃娘娘却来了兴致:“让他们进来吧,本宫也看看热闹。” 不一会儿,几个年轻公子走进来,为首的正是吏部尚书家的公子,穿着锦袍,意气风发。他身后跟着几人,其中一个穿着青衫的,正是沈砚之。他的衣衫有些凌乱,嘴角带着血迹,显然是刚打过架。 “参见贵妃娘娘,参见永乐王。”众人行礼,沈砚之也跟着弯腰,只是动作有些僵硬。 吏部尚书家的公子上前道:“回娘娘,学生们在此比试箭法,这位沈公子非要参与,输了又不认账,实在无礼。” 沈砚之抬起头,目光扫过池中的萧书瑶,又迅速低下头:“学生并非不认账,只是李公子用的是上好的雕弓,学生的弓却……” “哼,技不如人,还找借口!”李公子打断他,语气轻蔑。 萧书瑶看着沈砚之狼狈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她知道李公子的为人,仗着家世,平日里横行霸道。而沈砚之,不过是想证明自己,却落得如此境地。 “既然是比试,自然要公平。”萧书瑶开口,声音清冷,“青禾,去取我的那张紫檀弓来。” 众人都愣住了,永乐王的紫檀弓是圣上所赐,弓身镶嵌着宝石,威力无穷,寻常人根本拉不开。 青禾很快取来弓,萧书瑶接过,从池边站起身,水珠顺着她的肌肤滑落,在阳光下闪着光。她走到沈砚之面前,将弓递给他:“用这个,再比一次。” 沈砚之看着那把华丽的弓,又看看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感激。他接过弓,深吸一口气,拉开弓弦。 李公子见状,脸色有些难看,但在贵妃和永乐王面前,也不好发作,只能拿起自己的弓。 两人站在靶前,随着贵妃一声令下,箭矢同时射出。沈砚之的箭正中靶心,而李公子的箭却偏了少许。 众人一片惊叹,沈砚之放下弓,对着萧书瑶深深一揖:“多谢殿下。” 萧书瑶没理他,转身回到池中,拿起一颗葡萄,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但她能感觉到,沈砚之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带着复杂的情绪。 比试结束后,众人散去,沈砚之也跟着离开了。萧书瑶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或许会给他带来更多的麻烦,但她实在不忍心看着他被人欺负。 傍晚时分,萧书瑶准备回长安,青禾忽然递过来一张纸条,说是沈砚之留下的。纸条上只有一句话:“多谢殿下,后会有期。” 萧书瑶捏着纸条,心里有些失落。她知道,经过今日之事,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更远了。 回到长安后,萧书瑶的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心里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她时常会想起沈砚之,想起他画的扇面,想起他送的兰草簪,想起他在华清宫的狼狈和倔强。 转眼到了曲江宴,萧书瑶换上华丽的朝服,坐在看台上。下面人声鼎沸,新科进士们骑着马,簪着花,接受众人的祝贺。她在人群中寻找着沈砚之的身影,却始终没有找到。 就在她快要失望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青衫,站在角落里,正往看台上望。是沈砚之!他也来了。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仿佛跨越了万水千山。沈砚之对着她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些许羞涩,却又充满了力量。 萧书瑶的心一下子就被填满了,她也对着他笑了笑。或许,身份的鸿沟真的难以逾越,但只要彼此心中有对方,就足够了。 曲江宴结束后,萧书瑶在回去的路上,又遇到了沈砚之。他手里拿着一幅画,递给她:“这是我为你画的曲江宴图。” 萧书瑶接过画,展开一看,画中不仅有新科进士的风采,还有看台上的她,眉眼含笑,栩栩如生。 “画得真好。”萧书瑶由衷地赞叹道。 “只要你喜欢就好。”沈砚之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两人并肩走在夕阳下,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萧书瑶知道,他们的未来或许充满了未知和挑战,但她愿意和他一起去面对。 “下个月,我要去洛阳行宫。”萧书瑶轻声说。 “我知道。”沈砚之看着她,“我会等你回来。” 萧书瑶点点头,心里充满了期待。她相信,等她从洛阳回来,他们的故事一定会有新的篇章。 到了去洛阳的日子,萧书瑶坐上马车,回头望了一眼长安城,仿佛看到了沈砚之在城门口等她的身影。她挥了挥手,在心里说:“等我回来。” 马车缓缓驶离长安,向着洛阳的方向而去。萧书瑶知道,这一路或许会有很多波折,但她的心里充满了希望,因为她知道,在长安,有一个人在等她。而她与沈砚之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在洛阳行宫的日子,平淡而乏味。萧书瑶时常会想起长安的一切,想起曲江池畔的月光,想起西市的繁华,更想起沈砚之。她每天都会给沈砚之写信,诉说着在洛阳的见闻和思念,虽然她不知道这些信能否送到他的手中。 日子一天天过去,萧书瑶终于盼到了回去的日子。当马车驶进长安城时,她的心跳得飞快。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沈砚之,想要告诉他她在洛阳的一切。 回到王府后,萧书瑶第一件事就是让青禾去打听沈砚之的消息。青禾很快回来,告诉她沈砚之在她走后,发奋读书,准备参加科举。 萧书瑶听了,心里很高兴。她知道,沈砚之是个有才华的人,只要他能考取功名,他们之间的距离或许就能拉近一些。 接下来的日子里,萧书瑶一边处理王府的事务,一边等待着沈砚之的消息。她时常会去他们曾经去过的地方,曲江池畔、西市的小巷、慈恩寺的桃花树下,每一个地方都充满了他们的回忆。 终于,科举放榜的日子到了。萧书瑶让青禾去看榜,自己则在王府里焦急地等待。当青禾兴冲冲地跑回来,告诉她沈砚之考中了进士时,萧书瑶激动得跳了起来。 她立刻换上便装,带着青禾去了沈砚之的住处。沈砚之的住处很简陋,但收拾得很干净。他正在家里看书,见萧书瑶来了,惊喜不已。 “我考上了!”沈砚之激动地说,眼里闪烁着光芒。 “我知道了,恭喜你。”萧书瑶笑着说,眼里满是欣慰。 那天,他们聊了很久,从过去聊到未来,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萧书瑶知道,他们的未来充满了希望。 不久后,沈砚之被授予了官职,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但他很满足。他向萧书瑶辞行,准备去赴任。 “我会等你回来。”萧书瑶看着他说,语气坚定。 “我一定会回来的。”沈砚之握住她的手,郑重地说。 沈砚之走后,萧书瑶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但她的心里多了一份牵挂。她时常会收到沈砚之的来信,信中诉说着他在任上的种种,有辛苦,也有收获。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三年过去了。沈砚之在任上政绩卓著,被调回了长安,担任吏部主事。 当沈砚之再次站在萧书瑶面前时,他已经褪去了当年的青涩,变得成熟稳重。他看着萧书瑶,眼里满是深情。 “我回来了。”沈砚之说。 “欢迎回来。”萧书瑶笑着说,眼里泛起了泪光。 这一次,他们没有再分开。沈砚之凭借着自己的才华和努力,一步步晋升,最终成为了朝廷的重臣。而萧书瑶,也终于克服了重重阻力,嫁给了沈砚之。 他们的婚礼办得很盛大,长安城里的人都为他们祝福。婚后,他们相濡以沫,过着幸福的生活。 每当夕阳西下,他们总会一起去曲江池畔散步,就像他们年轻时那样。萧书瑶会靠在沈砚之的肩上,听他讲着朝堂上的趣事,而沈砚之,也会耐心地听着她讲王府里的琐事。 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柔而美好。萧书瑶知道,他们的爱情经历了重重考验,才走到了今天。而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他们会好好珍惜一辈子。 长安城的繁华依旧,曲江池的流水潺潺,仿佛在诉说着他们那段跨越身份鸿沟的爱情故事,成为了盛唐里一段美丽的传说。 第五十一章王爷约会小情郎(二) 沈砚之的朝服沾着凌晨的寒气,青铜獬豸补子在宫灯的光晕里泛着冷光。他站在紫宸殿外的廊下,看着内侍们提着食盒匆匆走过,食盒里飘出的酥酪香,让他想起昨日萧书瑶亲手做的杏仁酪,瓷碗边还沾着她指尖的胭脂印。 “沈主事可是在等李大人?“旁边传来轻笑声,户部侍郎的公子赵珩摇着折扇走来,孔雀绿的锦袍在晨光里晃眼,“听闻昨日永乐王府的宴席,圣上亲赐了西域的夜明珠?“ 沈砚之拱手行礼时,袖口的褶皱里掉出半片海棠花瓣——那是今早萧书瑶替他整理衣襟时,鬓边簪花不慎落下的。赵珩的目光在花瓣上打了个转,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不过是家宴寻常赏赐。“沈砚之将花瓣拢进袖中,指尖触到冰凉的朝珠,“赵大人若无事,下官先行入殿了。“ 紫宸殿内的檀香混着朝臣身上的熏香,织成一张无形的网。沈砚之站在文官队列的末尾,看着御座上的圣上揉着眉心,听着户部尚书奏报今年的漕运亏空。忽然,圣上的目光扫过殿中,落在他身上时停顿了片刻。 “沈爱卿前日呈上的《江南水利疏》,朕看了。“圣上的声音透过龙涎香传来,带着金銮殿特有的威严,“想法不错,只是......“他话锋一转,指尖叩着龙椅扶手,“江南水患自古难治,你一个寒门出身的主事,如何能保证可行?“ 殿内瞬间安静,沈砚之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撞着朝服的补子。他想起昨夜萧书瑶趴在案头,替他修改奏疏时,烛火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幅温柔的仕女图。她指着其中一段说:“这里要写得再恳切些,父皇最吃软不吃硬。“ “臣以为,水利不分出身,只论实效。“沈砚之抬头时,看见站在前列的几位老臣正交换着轻蔑的眼神,“臣愿亲赴江南,督办此事。“ 圣上挑眉的瞬间,沈砚之瞥见萧书瑶的兄长,那位手握兵权的英王,正用折扇柄轻轻敲着掌心,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退朝时,赵珩追上来,折扇几乎要戳到他鼻尖:“沈主事好大的胆子,江南那泥潭子,多少世家子弟栽在里头,你想去填命?“ 沈砚之没理会,转身往永乐王府的方向走。青石板路上的露水打湿了靴底,他想起三年前在西市,萧书瑶也是这样踩着露水,将高丽纸塞进他怀里。那时她鬓边的茉莉香,和此刻袖中海棠花瓣的清甜,竟有几分相似。 王府角门的侍卫见了他,忙不迭地放行。绕过栽满芭蕉的影壁,就听见萧书瑶在正厅里笑——那是他在紫宸殿永远听不到的声音,像檐角风铃被春风拂过。 “回来了?“萧书瑶正对着铜镜摘凤钗,金步摇上的珠翠撞出细碎的响。她今日穿了件石青色的宫装,领口绣着缠枝莲,是亲王才能用的纹样。看见他进来,忙让青禾端来热参汤,“今早朝会如何?“ 沈砚之接过汤碗时,手腕被她轻轻按住。她指尖划过他袖口的褶皱,摸到那半片海棠花瓣,忽然踮起脚在他耳边说:“赵珩那只笑面虎,定是为难你了?“她鬓边的珍珠垂到他颈间,带来微凉的痒意。 “无妨。“他握住她的手,掌心的薄茧蹭过她腕间的玉镯,“圣上让我去江南督办水利。“ 萧书瑶舀汤的银勺顿在碗沿,涟漪里映出她骤然收紧的眉:“江南现在是什么时候?梅雨季节,疫病横行,那些世家盘根错节,你去了......“ “正因如此才要去。“他替她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腹擦过她耳垂上的珍珠,“你记得慈恩寺的桃花吗?那年你说,最艳的花总开在最险的枝头。“ 她望着他眼底的光,忽然想起他们初遇那年,他蹲在石栏边画锦鲤,笔尖的墨汁滴在她宫装上,却倔强地说:“墨污了衣裳,臣赔不起,但这池鱼,臣能画得比谁都好。“ “我让英王兄给你调三百亲兵。“萧书瑶放下银勺,声音里添了几分亲王的果决,“再让太医院备足药材,青禾跟着去打理起居。“ 沈砚之按住她要起身的手:“不可。“他从袖中取出那半片海棠,放在她掌心,“我若事事倚仗王府,永远只能是别人口中的裙带官。“他指尖抚过她掌心的纹路,像在描摹一幅需要精心呵护的画卷,“待我功成归来,便在曲江池边筑座小院,种满你喜欢的海棠。“ 萧书瑶看着掌中的花瓣渐渐失了水分,忽然将脸埋进他肩头。朝服上的寒气混着他身上的墨香,让她想起那年华清宫的温泉,他穿着湿透的青衫,却挺直脊梁说“臣不输“。 “要带好这个。“她从发髻上拔下那支兰草玉簪,塞进他贴身处,“江南潮湿,玉能安神。“玉簪的棱角硌着他胸口,像枚滚烫的印信。 三日后的黎明,沈砚之带着两名随从登上了南下的官船。萧书瑶站在码头的柳树下,看着船帆被晨雾染成灰白色。青禾递来的披风上绣着暗纹的同心结,是她连夜赶制的,针脚里还沾着未干的泪痕。 “殿下,江风大。“青禾替她拢紧披风,看见沈砚之站在船头挥手,青衫被风灌得鼓鼓的,像只即将展翅的鹤。 船影渐远时,萧书瑶袖中滑落一张纸条,上面是沈砚之的字迹:“待得莲开并蒂日,共折江南第一枝。“墨迹洇了边角,想来是写时心绪难平。 回到王府时,长史捧着一叠文书候在正厅,最上面的卷宗封着朱漆——那是弹劾沈砚之“借王府势力谋夺江南水利差事“的奏折,署名处盖着三个世家的印章。 萧书瑶将奏折扔进香炉时,火苗舔着宣纸发出细碎的声响。她忽然想起昨夜沈砚之收拾行装时,从书箱底层翻出的那幅《曲江春意图》,画里的白鹭正振翅飞过水面,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第二章梅雨里的家书 江南的雨总带着股子缠绵的湿意,沈砚之的青衫在驿站的油灯下泛着水光。他将萧书瑶送来的兰草簪摆在案头,簪身上凝着从窗缝渗进的雨珠,像极了长安冬夜的霜花。 “大人,河工们又在闹了。“随从阿福端来的茶汤里漂着片荷叶,是从附近池塘刚摘的,“说是给的口粮掺了沙土,还说......还说您是靠女人上位的,根本不懂治水。“ 沈砚之蘸着雨水研墨的手顿了顿,砚台里的墨汁漾出涟漪,映出他眼底的红血丝。来江南的半月里,他每日只睡两个时辰,脚底板磨出的血泡结了痂又被水泡开,可那些河工看他的眼神,总带着看杂耍艺人似的戏谑。 “把粮仓的钥匙给我。“他放下狼毫,将写了一半的家书拢进砚台底下——信里本想告诉萧书瑶,江南的荷塘开了第一朵并蒂莲,却终究没能落笔。 粮仓的霉味呛得人睁不开眼。沈砚之抓起一把口粮,指缝间漏下的果然有细沙。管粮的小吏缩在墙角,看着这位年轻的京城官爷捏碎粮块,喉结滚了滚:“沈大人,这......这是按规矩来的......“ “规矩?“沈砚之将粮块砸在他面前,布袋里的沙土扬起呛人的灰,“让河工们吃这种东西,你敢说这是朝廷的规矩?“他忽然想起萧书瑶曾说,她母妃教她辨认宫粮时,总说“米粒要像人的脊梁,得挺直了“。 小吏扑通跪下时,沈砚之看见他靴底沾着的锦缎碎片——那是苏州织造专供世家的云锦,寻常小吏哪能穿得起。他忽然明白,这掺沙的口粮,不过是那些盘踞江南的世家给的下马威。 “明日起,粮仓由我亲自掌管。“沈砚之踢开脚边的粮袋,听见外面传来河工们的喧哗,夹杂着“要回北方“的呼喊。他走到门口,雨丝打在脸上,带着荷叶的清香。 “弟兄们!“他扬声喊道,声音被雨声泡得有些发沉,“我知道大家辛苦。但这堤坝早一日修好,家乡的妻儿就能早一日安稳。“他解下官服外的腰带,露出里面打满补丁的里衣,“我沈砚之虽出身寒微,却懂得衣食父母四个字。从今日起,你们吃什么,我吃什么!“ 人群安静了片刻,一个络腮胡的汉子忽然喊道:“沈大人若真能让弟兄们吃饱饭,俺老张就跟你干!“话音未落,周遭响起一片附和声。 沈砚之望着雨幕中的堤坝雏形,忽然想起临行前萧书瑶塞给他的小瓷瓶,里面装着长安的花椒——她说江南潮湿,煮肉时放些能去寒。此刻瓶底的花椒散着辛香,像团小小的火苗,在他胸腔里越烧越旺。 深夜的驿站里,他终于拾起笔,继续写那封未完成的家书。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与案头的兰草簪重叠成奇异的形状。 “......今日见荷塘有并蒂莲开,想起长安的海棠应已落尽。河工们虽粗鄙,却皆是赤诚之人。昨日查粮仓,竟在粮袋底发现世家的私印,想来这水患背后,牵扯着不少利益纠葛......“写到此处,他忽然停笔,听见窗外传来异样的响动。 月光透过雨帘照进来时,他看见窗台上多了只信鸽,腿上绑着的密信封着火漆——那是萧书瑶专属的凤凰纹印。展开信纸,她的字迹带着惯有的凌厉,却在末尾添了行小字:“青禾说你总忘记添衣,江南多雨,莫要贪凉。“ 信纸背面画着只简笔的兔子,耳朵长长地垂着,像极了他书房里那只萧书瑶送的玉兔镇纸。沈砚之将信纸凑近烛火,看见火漆下还藏着半行字:“英王兄已在暗中调查江南世家,凡事小心。“ 雨又大了起来,打在船篷上噼啪作响。沈砚之将密信烧成灰烬,混着茶汁喝下——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重要的消息看过即毁。他重新提笔时,笔尖的墨汁滴在纸上,晕成朵小小的墨花,像极了那年慈恩寺石栏边,他泼在她宫装上的那团浓墨。 “......夜深了,雨还未停。案头的兰草簪愈发温润,想来是沾了江南的水汽。待堤坝合龙那日,定折并蒂莲寄回长安,与你鬓边的海棠相映。“ 信写完时,天已微亮。沈砚之将信纸折成锦鲤的形状,塞进信鸽的脚环。那只白鸽扑棱棱飞起时,翅膀上还沾着雨珠,在晨光里划出道银亮的弧线。 此时的永乐王府,萧书瑶正对着铜镜卸下朝珠。青禾捧着刚收到的家书进来,见她耳后贴着张小小的膏药——那是昨夜处理弹劾奏折时,被烛火烫伤的。 “沈公子在信里说,江南的并蒂莲开了。“青禾展开信纸时,掉出半片干枯的荷叶,“还说要折来给您簪鬓呢。“ 萧书瑶摸着荷叶的纹路,忽然笑出声来。她想起那年曲江池畔,他笨手笨脚地替她摘莲子,指尖被莲茎的细刺扎出血,却还逞强说“不疼“。 “备笔墨。“她推开铜镜前的胭脂盒,露出底下压着的《江南舆图》,图上的河道被红笔圈出多处,“告诉他,苏州织造的李大人是母妃的远亲,若遇难处,可持我玉佩去见。“ 青禾研墨时,看见她在信纸末尾画了只威风凛凛的老虎,尾巴却卷成个圈,像在撒娇。墨迹未干时,殿外传来长史的通报:“殿下,圣上召您即刻入宫,说是......江南急报。“ 萧书瑶捏着信纸的手猛地收紧,墨迹在纸上晕开,将那只老虎的尾巴染成了团墨渍。她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像那年华清宫的温泉池边,看见沈砚之嘴角的血迹时一样,心脏被无形的手攥得生疼。 太极宫的暗流 太极宫的偏殿里,香烛燃得正旺,将圣上的脸映得忽明忽暗。萧书瑶跪在冰凉的金砖上,听着内侍宣读江南传来的急报——沈砚之在巡查堤坝时遇袭,随行的两名随从一死一伤,他本人坠入湍急的河道,至今下落不明。 “书瑶,你怎么看?“圣上的声音透过缭绕的烟雾传来,带着难以捉摸的意味,“沈砚之年轻气盛,怕是触了江南世家的逆鳞。“ 萧书瑶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滴在明黄色的地毯上,像极了那年沈砚之送她的第一支红梅。她想起他临行前说的“功成归来筑小院“,想起信里写的“并蒂莲寄回长安“,喉咙像被滚烫的烙铁堵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依儿臣看,此事绝非意外。“英王萧景琰从屏风后走出,玄色王袍上的金线在烛火下跳动,“江南水患背后牵扯着盐运利益,那些世家向来无法无天。“他弯腰扶起萧书瑶,指尖触到她颤抖的肩膀,“臣弟愿即刻领兵南下,彻查此事。“ 圣上的目光在姐弟俩脸上转了圈,忽然叹了口气:“不必。“他从龙案上拿起份奏折,扔在萧书瑶面前,“这是三日前收到的,江南巡抚奏报,说沈砚之治水不力,强征民夫导致民怨沸腾。“ 萧书瑶展开奏折,见上面的字迹与弹劾沈砚之的奏折如出一辙,只是换了个署名。她忽然明白,这是场早就布好的局,沈砚之不过是棋盘上,那些世家用来试探王府底线的棋子。 “父皇!“她猛地抬头,凤钗上的珍珠撞出清脆的响,“沈砚之绝非贪功冒进之人!江南的水患刻不容缓,那些世家......“ “够了!“圣上猛地一拍龙案,镇纸跳起来砸在地上,“你是朕的亲女儿,是大唐的永乐王!怎能为了个寒门出身的臣子,屡次顶撞朕?“他的声音里带着疲惫,“此事朕自有定论,你且回府待着,没有旨意,不得出宫。“ 萧书瑶走出偏殿时,暮色已浸透了太极宫的飞檐。檐角的铜铃在晚风里呜咽,像极了江南水乡的夜船谣。青禾扶着她走过长长的甬道,看见她袖中的信纸被泪水浸得发皱,上面那只老虎的尾巴,早已模糊不清。 回到王府的当夜,萧书瑶换上了三年未穿的亲王铠甲。甲片碰撞的声响惊醒了沉睡的侍女,青禾举着烛台进来时,看见她正往腰间佩刀——那是圣上亲赐的“断水“,刀鞘上镶嵌的宝石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殿下要去哪?“青禾的声音发颤,看见她将沈砚之送的双鱼玉佩系在刀柄上。 “去江南。“萧书瑶系紧铠甲的系带,镜中的女子眉眼凌厉,褪去了平日的温婉,像极了开疆拓土的前朝公主,“他说过,待并蒂莲开时便归来。如今花已开了,我去接他。“ 青禾扑通跪下,死死抱住她的腿:“殿下三思!圣上有旨不准出宫,您这一去,便是抗旨啊!“她抬起头,泪水混着烛油滴在铠甲上,“沈公子若知晓,定不愿您为他......“ “他不会有事的。“萧书瑶弯腰扶起她,指尖擦过她脸上的泪痕,“那年华清宫,他中了李公子的圈套,尚且能挺直脊梁。这次......“她声音忽然哽咽,“这次我不能让他一个人。“ 正说着,殿外传来轻响。英王萧景琰推门进来,身上还带着夜露的寒气。他看着妹妹一身戎装,忽然从怀中掏出块虎符:“这是调兵的信物,可调动江南沿岸的守军。“他又递过封信,“这是母妃留下的,说若遇绝境,可持此信去见苏州的静慈师太。“ 萧书瑶接过信时,指尖触到兄长掌心的枪茧——那是常年征战留下的印记。她忽然想起小时候,英王总把她架在肩头,在太极宫的梨树下转圈,花瓣落在他们发间,像场永远不会结束的春日宴。 “兄长......“ “去吧。“英王替她理了理歪斜的盔缨,动作里带着难得的温柔,“长安城有我。待你带他回来,咱们还在曲江池边,吃你最爱的桂花糕。“ 三更的梆子声敲过第三响时,一支由百余名亲兵组成的队伍,悄无声息地出了长安城门。萧书瑶骑在纯白的“踏雪“马上,铠甲在月光下泛着银辉。她回头望了眼沉睡的皇城,看见永乐王府的方向,还亮着盏孤灯——那是青禾按她的吩咐,彻夜不眠的记号,好让归来的人能在茫茫夜色里,找到回家的路。 队伍行至灞桥时,萧书瑶勒住马。桥下的流水里漂着片荷叶,像极了沈砚之信里夹着的那半片。她忽然想起他画的《春江图》,画里的孤舟在惊涛骇浪里前行,却始终朝着对岸的灯火。 “出发。“她扬鞭指向南方,马蹄踏碎了桥面上的月光,像撒了一地的碎银。前路漫漫,或许有惊涛骇浪,或许有暗箭明枪,但她知道,只要朝着有他的方向,哪怕踏遍千山万水,也终将抵达。 第四章莲池畔的重逢 江南的荷塘在暴雨后泛着墨绿色,萧书瑶的铠甲上还沾着泥点。她勒住马缰时,看见岸边的草棚里,有个熟悉的身影正弯腰煮药。青衫洗得发白,袖口卷到肘部,露出的胳膊上缠着渗血的布条。 “沈砚之!“她翻身下马时,铠甲的重量让她踉跄了几步。草棚里的人猛地回头,药罐“哐当“一声摔在地上,褐色的药汁溅湿了他的青衫。 沈砚之的头发乱糟糟地贴在额前,左颊有道新添的疤痕,从眉骨延伸到下颌,像条狰狞的蜈蚣。可那双眼睛,在看见她的瞬间,亮得像落满了星辰。 “书瑶?“他声音嘶哑,像是被砂纸磨过,“你怎么来了?“他想走上前,却因为腿伤踉跄了一下——那是坠入河道时被礁石划伤的。 萧书瑶扑过去抱住他时,闻到他身上的草药味混着淡淡的血腥味。铠甲的棱角硌得他闷哼一声,她才惊觉自己还穿着沉重的甲胄,慌忙后退时,却被他死死攥住手腕。 “别碰我。“他忽然低喝,眼神里闪过痛苦,“我身上脏......“ “闭嘴。“萧书瑶扯开他的衣襟,看见他胸口缠着的布条早已被血浸透,“谁让你这么傻?明知道是圈套,还要往里面钻!“她的声音发颤,泪水砸在他伤口上,激得他微微发抖。 旁边的老郎中捋着胡须叹气:“这位姑娘莫怪他。沈大人坠河后被冲到下游,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拖着伤腿往堤坝赶,说要看着合龙......“ 萧书瑶忽然明白,他信里说的“并蒂莲“,或许只是托词。那些世家在粮里掺沙,在堤坝上动手脚,甚至设下杀局,他都一清二楚,却选择独自扛着——就像那年在华清宫,他明明被李公子的人打伤,却还是挺直脊梁说“臣不输“。 “青禾,拿金疮药来。“她按住要挣扎的沈砚之,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还有,把那些藏在芦苇丛里的客人请出来吧。“ 青禾吹了声口哨,草丛里立刻窜出几名亲兵,押着几个穿着黑衣的汉子。为首那人看见萧书瑶的铠甲,脸色瞬间惨白——那是永乐王府的亲军甲胄,在江南地界,比圣旨还好使。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萧书瑶的刀抵住他咽喉,月光照在刀面上,映出他惊恐的脸。 沈砚之忽然按住她的手:“不必问了。“他从怀里掏出块玉佩,上面刻着苏州织造的印记,“他们是李大人的人。“他看向萧书瑶,眼神里带着歉意,“我本想查清楚再告诉你,不想......“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萧书瑶别过脸,却在转身时,被他从背后轻轻抱住。他的手掌贴着她铠甲的冰凉,带着江南特有的潮湿暖意。 “书瑶,“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那支兰草簪,我一直戴着。“他松开手,从贴身处取出玉簪,簪头的棱角已被体温磨得圆润,“掉进河里时,我死死攥着它,想着你说过,玉能安神。“ 萧书瑶看着那支历经劫难的玉簪,忽然笑了,泪水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甲片上,发出清脆的响。她想起那年在曲江池边,他笨手笨脚地替她簪花,指尖的薄茧蹭得她耳根发痒。 “愣着做什么?“她转过身,将玉簪重新插进他的发髻——虽然他现在短发凌乱,根本簪不住什么,“还不快处理伤口?难道要等我亲自给你上药?“ 沈砚之笑着点头时,青禾已生起了火堆。药草的清香混着烤鱼肉的香气,在荷塘边弥漫开来。亲兵们围坐在一起,听着远处传来的蛙鸣,仿佛忘记了连日的奔波。 萧书瑶靠在沈砚之肩头,看着萤火虫在荷叶间飞舞。他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却紧握着她的手,仿佛怕一松开,她就会像那些流萤一样飞走。 “等这事了结,“她轻声说,“我们就在江南筑座小院吧,种满并蒂莲。“ “好。“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里带着满足的喟叹,“再在院里搭个画案,画你簪花的模样。“ 远处的堤坝在月光下泛着轮廓,像条即将腾飞的巨龙。萧书瑶知道,前路的风浪或许还未平息,但只要身边有这个人,有手中的刀,有心中的信念,就没有跨不过的难关。 夜渐深,荷塘里的并蒂莲在晚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为这对历经磨难的恋人,吟唱着江南水乡最温柔的歌谣。而在长安的方向,太极宫的灯火依旧亮着,英王萧景琰站在紫宸殿的丹陛上,望着南方的星空,手里捏着妹妹留下的那封信,信纸上的泪痕早已干涸,却仿佛还能闻到江南的水汽,和那永不凋零的并蒂莲香。 第五十二章萧书生无意之举(一) 萧琰摸到那方砚台时,指尖先于视线触到了一丝异样的凉。 三更的月色从窗棂漏进来,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影。他蹲在王府后花园的海棠树下,指尖拂过砚台边缘的雕花,那冰凉顺着指腹爬上来,像一条小蛇钻进血脉里。这方端砚比寻常的要沉些,砚池里凝着半池残墨,在月光下泛着乌幽幽的光,倒像是谁呕出的血痂。 “萧兄怎的在此?”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萧琰指尖一颤,他猛地回头,看见三王爷萧月馨站在海棠树影里,玄色锦袍上的金线在暗处浮动,像极了蛰伏的蛇鳞。萧琰慌忙将砚台往袖中藏,却听见对方轻笑一声,那笑声里裹着冰碴子,“深夜在此掘土,莫非萧兄在寻什么宝贝?” 萧琰的喉结滚了滚,掌心的砚台硌得掌心生疼。他方才送客时不慎被石绊了一跤,手掌按在泥土里才摸到这硬物,哪里想到会撞见三王爷。 “王爷说笑了,”萧琰强作镇定地起身,袖中的砚台棱角抵着小臂,“晚生方才不慎掉落了一枚玉佩,故而在此寻找。” 萧月馨缓步走近,靴底碾过枯叶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他比萧琰高出半个头,阴影将萧琰完全罩住,带着龙涎香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哦?什么样的玉佩?”萧月馨的目光落在他紧攥的袖口,“本王的人明日可帮萧兄寻寻。” 萧琰的后背已沁出冷汗。他分明看见砚台侧面刻着半个“馨”字,那是三王爷的名讳。这等私物怎会埋在海棠树下?他想起白日里王府宴席上,萧月馨频繁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那时砚台应当还在书房才对。 “不过是枚寻常玉坠,怎敢劳烦王爷。”萧琰垂眸避开对方的视线,指尖掐进掌心,“夜深露重,王爷也该歇息了。” 萧月馨忽然笑了,那笑声短促得像刀光一闪。“萧兄倒是体贴。”她抬手理了理衣襟,指缝间漏出的月光照在萧琰发白的脸上,“只是本王记得,萧兄的玉佩前日还系在腰间,上面刻着令尊的字号,对吧?” 萧琰的后颈倏地窜起一股寒意。他确实有那样一枚玉佩,前日在府中与同僚闲谈时还露过面,可萧月馨怎会记得如此清楚?这位三王爷素来深居简出,今日宴席上也不过与他说了三句话,竟连玉佩上的刻字都留意了。 “王爷记错了,”萧琰的声音有些发紧,“那枚玉佩早已遗失,晚生寻的是枚新得的。” “是吗?”萧月馨向前倾了倾身,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萧琰甚至能看见她瞳孔里自己狼狈的影子,“那倒巧了,本王昨夜也在此处遗失了一样东西,是方砚台。” 袖中的砚台仿佛突然生出了重量,坠得萧琰的手臂微微发颤。她强撑着笑道:“原来如此,晚生并未见……” “萧兄可知,”萧月馨突然打断他,声音压得极低,像毒蛇吐信,“那砚台里藏着什么?” 萧琰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他猛地想起方才摸到砚台时,似乎感觉到砚池底部有块凸起,当时只当是寻常纹路,此刻想来却越发可疑。难道那砚台里藏着什么秘密? “晚生不知。”他垂下眼睑,不敢再与萧月馨对视。 萧月馨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转身道:“罢了,既然萧兄没看见,那便是被旁人捡去了。”他的靴底再次碾过枯叶,发出细碎的声响,“只是那砚台乃是先皇所赐,对本王意义非凡,若萧兄日后见到,还望告知。” “是,晚生记下了。” 萧月馨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萧琰却仍僵在原地,直到确认对方彻底离开,才踉跄着扶着海棠树蹲下。冷汗浸透了里衣,贴在身上冰凉刺骨。他缓缓从袖中取出那方砚台,借着月光仔细打量。 砚台通体乌黑,边缘雕刻着繁复的云纹,砚池底部果然有块不规则的凸起。萧琰用指尖轻轻敲击,竟发出中空的声响。他心中一动,试着用指甲抠那块凸起,没想到竟真的将其抠了下来。 凸起的部分是块可以活动的木塞,下面露出一个狭小的暗格。萧琰屏住呼吸,伸手进去摸索,指尖触到一张卷得极细的纸。他小心翼翼地将纸取出来展开,借着月光看清上面的字迹,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纸上写的竟是三王爷与边关将领的密信,内容赫然是策划谋反! 萧琰瘫坐在地上,手中的信纸簌簌发抖。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无意间捡到的砚台里,竟藏着如此惊天的秘密。若是被萧月馨知道他看见了这封信,恐怕性命难保。 他挣扎着起身,想要将信纸塞回暗格,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转念一想,萧月馨那般精明,定然早已猜到是他捡了砚台,方才的话不过是在试探。若是此刻将砚台还回,反倒坐实了他看过密信的事。 怎么办? 萧琰抱着砚台,在海棠树下急得团团转。月色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像极了他此刻混乱的心境。 突然,一阵风吹过,信纸被吹得飘落在地。萧琰慌忙去捡,却不小心碰倒了身旁的花盆,发出“哐当”一声脆响。他心中一紧,生怕惊动了旁人,赶紧将信纸揣进怀里,抱着砚台匆匆离开。 回到自己的住处,萧琰反手闩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他将砚台放在桌上,借着油灯的光亮再次打量那封密信。信上的字迹苍劲有力,正是萧月馨的手笔,上面详细写了谋反的计划,甚至连起事的日期都已定下。 萧琰只觉得头晕目眩,他一个小小的书生,平日里连杀鸡都不敢看,如今却卷入了这等谋逆大案,简直是飞来横祸。他想将密信烧毁,可又怕萧月馨追问砚台的下落;想将密信交给皇上,可又怕自己人微言轻,反被诬陷;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这封信像块烙铁,烫得他坐立难安。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响。萧琰猛地抬头,看见窗纸上映出一个黑影。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握紧了桌上的砚台,厉声喝道:“谁?” 黑影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立在窗外。萧琰壮着胆子走到窗边,猛地掀开窗帘,却发现窗外空无一人,只有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难道是自己眼花了?他皱着眉头,刚要关上窗户,却瞥见窗台上放着一张纸条。萧琰拿起纸条展开,上面只有四个字:“速毁此信。” 字迹娟秀,不似男子所书。是谁在提醒他?难道是萧月馨的敌人?还是另有隐情? 萧琰拿着纸条,陷入了更深的困惑。他看了看桌上的密信,又看了看那方砚台,心中的挣扎越发激烈。毁掉密信,或许能暂时保全自己,可三王爷谋反的事若是成真,天下苍生都将陷入苦难。不毁密信,自己又该如何是好? 他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先将密信和砚台藏起来。他将密信重新卷好,塞进砚台的暗格里,再将木塞复原,然后将砚台藏进床底的木箱里,上面压了几件旧衣物。做完这一切,他才稍稍松了口气,可心中的不安却丝毫未减。 这一夜,萧琰彻夜未眠。他躺在床上,脑海里反复回响着萧月馨的话,眼前不断浮现出那封密信上的字迹。他知道,从捡到砚台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卷入了一场危险的漩涡,而这场漩涡的中心,正是那位深不可测的三王爷。 翌日清晨,萧琰顶着浓重的黑眼圈起身。昨夜的惊魂甫定让他精神萎靡,可想到今日还要去王府赴宴,他便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洗漱完毕,他换上一身干净的锦袍,对着铜镜整理仪容。镜中的自己面色苍白,眼神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惶恐。他深吸一口气,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今日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保持镇定,绝不能让三王爷看出破绽。 来到王府,宴席已经开始。萧琰刚走进宴会厅,就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顺着目光望去,只见萧月馨坐在主位上,端着酒杯,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萧琰心中一紧,强装镇定地走上前,对着萧月馨行了一礼:“王爷。” “萧兄来了,快请坐。”萧月馨抬手示意他坐下,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他的脸,“看萧兄面色不佳,莫非昨夜没睡好?” 萧琰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借此掩饰自己的紧张:“多谢王爷关心,只是昨夜偶感风寒,并无大碍。” “哦?那可要好好保重身体。”萧月馨放下酒杯,慢悠悠地说道,“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若是病倒了,可就错过了许多好戏。” 萧琰的心猛地一跳,他总觉得萧月馨话里有话。他勉强笑了笑:“王爷说笑了。” 宴席上,众人推杯换盏,气氛十分热烈。可萧琰却食不知味,他时刻留意着萧月馨的一举一动,生怕对方会突然提起砚台的事。 席间,萧月馨突然对众人说道:“诸位可知,本王近日遗失了一样东西?” 众人纷纷停下手中的酒杯,好奇地看着她。萧琰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萧月馨顿了顿,继续说道:“那是一方先皇所赐的砚台,对本王意义非凡。不知哪位爱卿若是见到,还望告知本王,本王必有重谢。” 众人纷纷表示会留意,萧琰也跟着附和了几句,可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的。他能感觉到,萧月馨的目光时不时地扫过自己,那目光里充满了探究和怀疑。 宴席过半,萧月馨突然站起身,对众人说道:“诸位慢用,本王有些事要与萧兄单独谈谈。” 萧琰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他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他强作镇定地站起身,跟着萧月馨走出了宴会厅。 两人来到一间僻静的书房,萧月馨关上房门,转身对萧琰说道:“萧兄,本王今日找你,是想问问你,昨夜回去之后,可有什么异样?” 萧琰故作茫然地说道:“回王爷,并无异样。不知王爷为何会这么问?” 萧月馨走到书架前,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了几页,漫不经心地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萧兄昨夜似乎有些不对劲,所以关心一下。”她顿了顿,突然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着萧琰,“对了,萧兄昨夜回去之后,可有再仔细找找那枚玉佩?” 萧琰心中暗叫不好,萧月馨果然还在怀疑他。他摇了摇头:“回王爷,晚生回去之后找了许久,还是没有找到。” “是吗?”萧月馨走到他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萧琰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那可真是可惜了,本王还以为萧兄能找到呢。”他的目光落在萧琰的袖口上,似乎在寻找什么。 萧琰下意识地攥紧了袖口,手心沁出了冷汗。他知道,萧月馨一定是在怀疑他把砚台藏在了身上。 “王爷,不知您找晚生还有其他事吗?”萧琰想尽快离开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萧月馨笑了笑:“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和萧兄聊聊诗词。”她指着书架上的书说道,“本王最近得了一本孤本,想请萧兄品鉴品鉴。” 萧琰无奈,只好跟着萧月馨走到书架前。萧月馨拿起那本孤本,递给萧琰:“萧兄请看。” 萧琰接过书,翻开看了几页。这本书确实是孤本,上面的诗词意境深远,文笔精妙。可他此刻却无心欣赏,心里满是对砚台的担忧。 “怎么样,萧兄觉得这本书如何?”萧月馨问道。 萧琰敷衍地说道:“很好,确实是难得的佳作。” 萧月馨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嘴角的笑意更浓了:“萧兄似乎有心事?” 萧琰连忙说道:“没有,晚生只是在欣赏这难得的孤本。” 萧月馨突然话锋一转:“萧兄,你说这世上,会不会有这样一种人,明明捡到了别人的东西,却装作没看见?” 萧琰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萧月馨这是在暗示他。他强装镇定地说道:“应该不会吧,毕竟不是自己的东西,捡到了理应归还才是。” “是吗?”萧月馨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可若是那样东西里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萧琰的呼吸一滞,他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他避开萧月馨的目光,低声说道:“晚生不知。” 萧月馨笑了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好了,萧兄,今日就聊到这里吧。你先回去吧。” “是,王爷。”萧琰如蒙大赦,连忙转身离开了书房。 走出书房,萧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他知道,萧月馨对他的怀疑更深了,这次试探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麻烦等着他。 回到自己的住处,萧琰立刻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他走到床底,拿出那个木箱,打开一看,砚台还好好地躺在里面。他松了一口气,可心里的不安却越发强烈。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萧月馨如此多疑,迟早会发现砚台在他这里。他必须想个办法,既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又能揭露三王爷的阴谋。 就在他苦思冥想之际,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萧琰警惕地问道:“谁?” “是我,老李。”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老李是萧琰的老朋友,也是一位正直的官员。萧琰打开门,让老李走了进来。 “砚之,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老李关切地问道。 萧琰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事情的真相告诉老李。他把老李拉到床边,小声说道:“老李,我遇到大麻烦了。” 他将自己捡到砚台,发现密信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老李。老李听完,脸色也变得十分凝重:“砚之,你这可是惹上杀身之祸了。三王爷谋反可是天大的罪名,若是被他知道你发现了他的秘密,他绝不会放过你的。” “我知道,”萧琰忧心忡忡地说道,“可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谋反,危害天下苍生啊。” 老李沉思了片刻,说道:“砚之,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们必须从长计议。你现在千万不能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那我们该怎么办?”萧琰问道。 老李说道:“我们先把这件事压下来,暗中收集三王爷谋反的证据。等证据确凿了,再想办法交给皇上。” 萧琰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儿,老李便离开了。萧琰看着桌上的砚台,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多么困难,他都要揭露三王爷的阴谋,保住天下苍生。 第三章疑云 自那日书房谈话后,萧琰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无论是在府邸中漫步,还是在书房读书,那道目光如影随形,带着审视与探究,让他浑身不自在。 这日午后,他正在花园里临摹字帖,忽闻一阵脚步声传来。抬头望去,只见萧月馨带着两名随从,缓步走了过来。萧琰连忙起身行礼,指尖却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狼毫笔。 “萧兄好雅兴。”萧月馨走到案前,目光落在宣纸上那首尚未写完的诗上,“这字倒是有几分风骨,只是……”他顿了顿,指尖轻点纸面,“笔锋之间似乎藏着几分焦虑,莫非萧兄有什么心事?” 萧琰心中一凛,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王爷说笑了,晚生不过是练字时心有旁骛罢了。” 萧月馨拿起那张宣纸,对着阳光照了照,忽然笑道:“萧兄可知,这宣纸乃是贡品,寻常人可难得一见。本王记得,上次宴席上,萧兄似乎说过家中宣纸告罄,不知这纸是从何处得来的?” 萧琰的心猛地一沉。他确实在宴席上说过这话,可这宣纸是昨日老李送来的,说是一位友人所赠。他怎么也没想到,萧月馨竟连这种小事都记在心上。 “回王爷,这纸是一位友人所赠。”他强作镇定地回答。 “哦?不知是哪位友人?”萧月馨追问不休,目光紧紧锁在萧琰脸上。 萧琰迟疑了片刻,说道:“只是一位普通友人,不值一提。”他知道,若是说出老李的名字,恐怕会给老李带来麻烦。 萧月馨笑了笑,将宣纸放回案上:“既然萧兄不愿说,那本王也不便多问。”他转身看向花园里的花草,漫不经心地说道,“这园子里的花,倒是开得不错。只是可惜,有些花看似娇艳,实则藏着剧毒。” 萧琰听得心惊肉跳,他知道萧月馨这话是在暗示自己。他低下头,不敢再与萧月馨对视。 “对了,萧兄,”萧月馨突然转过身,“本王昨日又去了趟后花园,竟在海棠树下发现了这个。”他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递到萧琰面前。 萧琰看着那枚玉佩,瞳孔猛地一缩。那正是他前日丢失的那枚,上面刻着父亲的字号。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枚玉佩会被萧月馨找到。 “王爷,这……” “萧兄不必惊慌。”萧月馨将玉佩放在案上,“本王知道这是萧兄的玉佩,特意拿来还给你。只是不知,萧兄的玉佩为何会掉在海棠树下?” 萧琰的心跳得飞快,他知道萧月馨这是在怀疑他昨夜去过后花园。他定了定神,说道:“想必是晚生昨夜寻找时不慎掉落的。多谢王爷将玉佩归还。” “举手之劳罢了。”萧月馨拿起玉佩,塞进萧琰手中,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他的掌心,“萧兄可要好好保管,莫要再弄丢了。毕竟,有些东西一旦弄丢了,可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萧琰握着那枚玉佩,只觉得掌心滚烫。他知道,萧月馨这话意有所指,是在提醒他,若是将砚台的事说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多谢王爷提醒,晚生定会妥善保管。” 萧月馨满意地点了点头,带着随从转身离开了。萧琰看着他的背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知道,萧月馨对他的怀疑越来越深了。这次找到玉佩,恐怕也是萧月馨设下的一个圈套,目的就是试探他。而自己,似乎已经一步步走进了这个圈套。 回到房间,萧琰将那枚玉佩放在桌上,看着它发呆。他不知道萧月馨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动作,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 就在这时,门外再次传来敲门声。萧琰警惕地问道:“谁?” “是我,老李。” 萧琰连忙打开门,让老李走了进来。老李看到桌上的玉佩,疑惑地问道:“这玉佩不是你丢失的那枚吗?怎么会在这里?” 萧琰将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老李。老李听完,脸色变得十分凝重:“砚之,看来三王爷已经对你起了杀心。你可得多加小心啊。” “我知道,”萧琰忧心忡忡地说道,“可我现在是进退两难。若是把砚台交出去,恐怕会被他灭口;若是不交出去,他迟早会发现,到时候还是死路一条。” 老李沉思了片刻,说道:“砚之,我觉得我们不能再等了。再这样下去,只会坐以待毙。我们必须想办法,尽快将密信交给皇上。” “可是,我们怎么才能见到皇上呢?”萧琰问道。皇上深居简出,寻常官员根本没有机会见到他。 老李说道:“我倒是认识一位公公,他在皇上身边当差。或许,我们可以通过他,将密信交给皇上。” 萧琰眼前一亮:“真的吗?那太好了。” “不过,”老李皱起眉头,“这位公公为人谨慎,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恐怕不会答应。而且,这件事风险极大,一旦败露,我们都将性命难保。” 萧琰坚定地说道:“为了天下苍生,就算是拼了性命,我也愿意一试。” 老李看着他,点了点头:“好,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们就好好计划一下。” 第五十三章萧书生无意之举(二) 两人商量了许久,终于制定了一个计划。他们决定,由老李先去联系那位公公,试探一下他的口风。 若是他愿意帮忙,再想办法将密信交给他。 送走老李后,萧琰走到床底,拿出那个木箱,取出了砚台。 他看着砚台里的密信,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将三王爷的阴谋揭露出来,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接下来的几日,萧琰表面上依旧像往常一样,按时去王府赴宴,与众人谈笑风生,可暗地里却时刻关注着老李那边的动静。 他知道,成败在此一举,若是老李能成功联系上那位公公,他们就有机会将密信交给皇上;若是失败,他们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日傍晚,萧琰正在书房看书,忽然听到窗外传来一声轻响。他心中一动,连忙走到窗边,打开窗户一看,只见老李正站在窗外,神色凝重。 “老李,怎么样了?”萧琰低声问道。 老李跳进房间,关上门,说道:“我已经联系上那位公公了。他说可以帮忙,但他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萧琰连忙问道。 “他说,事成之后,要我们保他全家平安。”老李说道。 萧琰毫不犹豫地说道:“没问题,只要他能将密信交给皇上,我们一定答应他的条件。” 老李点了点头:“好,那我这就去回复他。我们约定好了,明日三更,在城外的破庙里交接密信。” “好,我知道了。”萧琰说道。 送走老李后,萧琰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他知道,明日的交接将会十分危险,萧月馨的眼线遍布京城,若是被他们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他走到床底,拿出砚台,将密信从暗格里取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地将密信折好,放进一个油纸袋里,然后藏在自己的袖中。做完这一切,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次日三更,萧琰换上一身夜行衣,悄悄地离开了府邸。他按照约定,来到城外的破庙。此时,破庙里一片漆黑,只有几缕月光透过屋顶的破洞照进来,显得格外阴森。 萧琰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人之后,才走进破庙。他刚走进庙门,就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来了。” 萧琰循声望去,只见老李和一位身穿公公服饰的人,正站在佛像后面。他走上前,对着那位公公行了一礼:“公公。” 那位公公打量了萧琰一眼,说道:“东西带来了吗?” 萧琰从袖中取出油纸袋,递了过去:“带来了,还请公公务必将它交给皇上。” 那位公公接过油纸袋,打开看了看,确认无误后,说道:“你们放心,杂家定会办好这件事。只是,你们也要遵守承诺,保杂家全家平安。” “公公放心,我们一定做到。”萧琰和老李异口同声地说道。 那位公公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开。可就在这时,破庙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一群手持火把的士兵冲了进来。 “不好,我们被发现了!”老李惊呼一声。 萧琰和那位公公脸色大变,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被人堵住。 “抓住他们!”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只见萧月馨骑着一匹骏马,从士兵后面走了出来。他看着萧琰,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萧兄,我们又见面了。” 萧琰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自己还是没能逃过萧月馨的手掌心。 “三王爷,你这是何意?”萧琰强作镇定地问道。 萧月馨翻身下马,走到萧琰面前:“何意?萧兄难道不清楚吗?你勾结外人,意图谋害本王,还敢问本王何意?” “你血口喷人!”萧琰怒声说道,“明明是你意图谋反,我们只是将证据交给皇上而已!” 萧月馨笑了笑:“谋反?萧兄可有证据?若是没有,那就是诬陷。”他转身对士兵说道,“将他们三个都给本王抓起来,带回王府严加审问!” “是!”士兵们齐声应道,纷纷上前抓人。 萧琰和老李奋力反抗,可他们手无寸铁,根本不是士兵的对手。很快,他们就被士兵们制服了。那位公公也没能幸免,被士兵们五花大绑起来。 萧月馨走到萧琰面前,拿出那个油纸袋,晃了晃:“萧兄,你以为凭这封密信,就能扳倒本王吗?太天真了。”他将油纸袋扔在地上,用脚踩了踩,“这封信,本王早就料到你会交给皇上,所以特意换了一封假的。” 萧琰看着地上的油纸袋,瞳孔猛地一缩。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中了萧月馨的圈套。 “你……你太狡猾了!”萧琰怒视着萧月馨。 萧月馨笑了笑:“兵不厌诈,萧兄这点道理都不懂吗?”他转身对士兵说道,“把他们带下去!” 士兵们押着萧琰、老李和那位公公,向王府走去。萧琰回头看了一眼破庙,心中充满了绝望。他知道,这次自己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回到王府,萧月馨将他们三个关在了地牢里。地牢里阴暗潮湿,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霉味。萧琰和老李被关在同一个牢房里,那位公公则被关在隔壁的牢房里。 “砚之,对不起,是我害了你。”老李一脸愧疚地说道。 萧琰摇了摇头:“不,这不怪你。是我们太小看萧月馨了,他实在是太狡猾了。”他看着牢门外的铁栏杆,心中充满了不甘,“难道我们就这样认输了吗?” 老李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呢?” 萧琰沉默了片刻,说道:“我们不能放弃。就算只有一丝希望,我们也要争取。”他看着隔壁牢房里的那位公公,说道,“那位公公在皇上身边当差多年,一定有办法联系上皇上。我们必须想办法让他把消息传出去。” 老李眼前一亮:“对,我怎么没想到呢。可是,我们怎么才能让他把消息传出去呢?” 萧琰想了想,说道:“我们可以假装和他发生争执,引看守的士兵过来。然后,趁他们不注意,偷偷地把消息告诉他。” “好,就这么办。”老李说道。 两人按照计划,开始在牢房里大声争吵。很快,看守的士兵就走了过来,不耐烦地说道:“吵什么吵,再吵就把你们嘴堵上!” 萧琰和老李趁机靠近牢门,对着那位公公使了个眼色。那位公公冰雪聪明,立刻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就在士兵转身离开的时候,萧琰低声对那位公公说道:“公公,你一定要想办法联系上皇上,告诉他萧月馨谋反的真相!” 那位公公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接下来的几日,萧琰和老李一直在等待消息。可他们等来的,却是萧月馨的严刑拷打。萧月馨想从他们口中得知,还有没有其他的同党,可萧琰和老李咬紧牙关,始终没有吐露一个字。 这日,萧月馨再次来到地牢。他看着遍体鳞伤的萧琰和老李,冷笑道:“你们两个倒是嘴硬。不过,本王有的是办法让你们开口。”他转身对随从说道,“把那个公公带上来。” 很快,那位公公就被带了上来。他的脸上布满了伤痕,显然也遭受了严刑拷打。 “公公,”萧月馨走到那位公公面前,“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说出是谁指使你们的,本王就放了你和你的家人。” 那位公公抬起头,怒视着萧月馨:“你休想!我绝不会背叛皇上!” 萧月馨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好,很好。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本王就成全你。”他对随从说道,“把他拖下去,斩了!” “是!”随从们齐声应道,就要将那位公公拖下去。 “住手!”萧琰大声喊道,“萧月馨,你不能杀他!” 萧月馨看着萧琰,冷笑道:“怎么?你心疼了?只要你说出同党是谁,本王就饶他一命。” 萧琰看着那位公公,心中充满了愧疚。他知道,若是自己不说出同党,那位公公就会没命。可他若是说了,就会连累更多的人。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那位公公突然大声说道:“萧公子,不要说!就算我死了,也绝不会让他得逞!” 说完,他猛地撞向旁边的墙壁,当场气绝身亡。 萧琰和老李看着这一幕,心中悲痛欲绝。 萧月馨看着死去的公公,脸色铁青:“不识抬举!”他转身对随从说道,“把他的尸体拖出去,喂狗!” “是!” 萧月馨看着萧琰和老李,冷笑道:“你们看到了吧,这就是和本王作对的下场。若是你们还不招供,他就是你们的榜样!” 萧琰和老李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肉里。他们知道,自己必须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为那位公公报仇,才能揭露萧月馨的阴谋。 地牢里的黑暗仿佛没有尽头,萧琰蜷缩在冰冷的稻草上,身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老李躺在他身边,气息微弱,显然已经快撑不住了。 “老李,你撑住啊。”萧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老李的肩膀,声音嘶哑。 老李缓缓睁开眼睛,虚弱地说道:“砚之,我恐怕……恐怕不行了。你一定要……一定要活下去,把萧月馨的阴谋……揭露出来。” 萧琰的眼眶湿润了:“你放心,我一定会的。我们都要活下去。” 就在这时,牢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萧琰警惕地抬起头,只见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 “谁?”萧琰低声喝道。 那黑影走到牢门前,压低声音说道:“萧公子,是我。” 萧琰借着从牢门外透进来的微光,看清了来人的面容。竟是萧月馨的贴身随从,小张子。 “小张子,你怎么来了?”萧琰疑惑地问道。他不明白,小张子为什么会来这里。 小张子从怀里拿出一串钥匙,打开了牢门:“萧公子,快跟我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你为什么要救我们?”萧琰问道。 小张子叹了口气:“我虽是王爷的随从,可我也是个有良知的人。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王爷犯下滔天大罪,也不能看着你们这样被冤枉。”他顿了顿,“其实,我早就知道王爷谋反的事了,只是一直不敢说。直到看到那位公公惨死,我才下定决心,要救你们出去。” 萧琰看着小张子,心中充满了感激:“多谢你,小张子。” “快别说了,我们赶紧走。”小张子说道。 萧琰连忙扶起老李,跟着小张子悄悄地离开了地牢。他们避开巡逻的士兵,一路向王府外跑去。 就在他们快要跑出王府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呐喊声:“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萧琰回头一看,只见萧月馨带着一群士兵,正朝着他们追来。 “不好,被发现了!”小张子说道,“萧公子,你们快走,我来拦住他们!” “不行,要走一起走!”萧琰说道。 “别废话了!”小张子推了萧琰一把,“你们一定要把消息传出去!” 说完,小张子转身冲向士兵,与他们搏斗起来。 萧琰和老李看着小张子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感动和愧疚。他们知道,小张子这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为他们争取时间。 “我们走!”萧琰咬了咬牙,扶着老李,加快了脚步,冲出了王府。 他们一路狂奔,直到跑到城外的一片树林里,才停下来喘口气。 “老李,你怎么样?”萧琰看着老李苍白的脸色,担忧地问道。 老李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他看着萧琰,“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萧琰想了想,说道:“我们必须尽快离开京城,去找巡抚大人。巡抚大人是个正直的人,他一定会相信我们的话,帮我们向皇上禀报。” “好,就这么办。”老李说道。 两人休息了片刻,便起身向城外走去。他们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怎样的命运。但他们知道,自己必须活下去,为了那些死去的人,也为了天下苍生。 萧琰和老李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抵达了巡抚大人的驻地。他们将萧月馨谋反的证据和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巡抚大人。巡抚大人听后,勃然大怒,当即表示会向皇上禀报此事,并派兵捉拿萧月馨。 皇上得知萧月馨谋反的消息后,龙颜大怒,立刻下令,命巡抚大人率领大军,讨伐萧月馨。 很快,大军就抵达了京城。萧月馨得知消息后,也集结了自己的兵力,与朝廷大军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萧琰和老李也加入了战斗。他们虽然没有武功,但却凭借着自己的智慧,为大军出谋划策,立下了不少功劳。 战斗进行得十分激烈,双方伤亡惨重。萧月馨的兵力虽然不如朝廷大军,但他的士兵个个勇猛善战,而且他还使用了一些阴谋诡计,让朝廷大军一度陷入了被动。 这日,萧琰正在军帐中研究战术,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他走出军帐一看,只见萧月馨带着一队精锐士兵,冲进了军营。 “萧琰,我们又见面了。”萧月馨看着萧琰,冷笑道,“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 萧琰看着萧月馨,怒声说道:“萧月馨,你已经穷途末路了,赶紧束手就擒吧。” “束手就擒?”萧月馨笑了笑,“本王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你一起垫背。”他挥了挥手,“给我上,杀了他!” 士兵们立刻冲向萧琰。萧琰虽然没有武功,但他却十分机智。他利用军帐中的地形,与士兵们周旋起来。 就在这时,老李拿着一把刀,冲了过来,挡在萧琰面前:“砚之,快走!我来拦住他们!” “老李,你……”萧琰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别废话了,快走!”老李推了萧琰一把,然后挥舞着刀,与士兵们搏斗起来。 萧琰知道,自己不能辜负老李的期望。他转身向军营外跑去,想要去找巡抚大人搬救兵。 可他刚跑出没几步,就被萧月馨拦住了去路。 “萧兄,你想去哪里?”萧月馨手持长剑,冷笑着看着他。 萧琰看着萧月馨手中的长剑,心中充满了恐惧。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退缩。他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棍,说道:“萧月馨,今日我就要为那些死去的人,讨回公道!” 第五十四章萧书生无意之举(三) “就凭你?”萧月馨不屑地笑了笑,挥剑向萧琰刺来。 萧琰虽然没有学过武功,但他却凭借着自己的机智和灵活的身手,一次次避开了萧月馨的攻击。他知道,自己不是萧月馨的对手,只能拖延时间,等待救兵的到来。 两人你来我往,斗了几十个回合。萧琰渐渐体力不支,身上也添了几道伤口。 就在萧月馨的长剑即将刺中萧琰的时候,一声大喝传来:“住手!” 萧琰回头一看,只见巡抚大人带着一队士兵,冲了过来。 萧月馨见状,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她看着萧琰,冷笑道:“就算我死了,也不会让你好过!” 说完,他猛地转身,想要自刎。可就在这时,一支冷箭射来,正中他的手腕。长剑掉落在地。 萧月馨看着自己流血的手腕,又看了看射箭的巡抚大人,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把他抓起来!”巡抚大人下令道。 士兵们立刻上前,将萧月馨制服了。 战斗结束后,萧月馨被押回京城,交由女帝萧月瑶发落。女帝萧月瑶念在她是皇室宗亲的份上,没有将她处死,而是将他贬为庶人,终身监禁。 萧琰和老李因揭发萧月馨谋反有功,受到了女帝萧月瑶的嘉奖。女帝萧月瑶任命萧琰为翰林院学士,老李为吏部侍郎。 从此以后,萧琰和老李在朝中为官,清正廉洁,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深受百姓的爱戴。 而那方砚台,萧琰将它珍藏了起来。每当看到它,他就会想起那段惊心动魄的往事,也会想起那些为了正义而牺牲的人们。 他知道,自己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不辜负他们的期望,为天下苍生谋福祉。 萧月馨被押入天牢的第三个月,萧琰收到了一方素笺。 笺纸是极普通的桑皮纸,边缘泛着粗糙的毛边,上面只写着四个字:“海棠开了”。 墨迹是用烧焦的木炭混着水写的,笔画歪斜,却透着一股熟悉的阴冷——那是萧月馨独有的笔锋,收尾处总带着不易察觉的弯钩,像毒蛇蜷起的尾尖。 萧琰捏着素笺的手指猛地收紧,纸角硌进掌心。他站在翰林院的窗前,望着庭院里新栽的海棠,花瓣被昨夜的春雨打落了一地,嫣红的碎瓣混着泥水,倒像是泼洒的血渍。 “萧大人,这是今日的奏折。” 书童轻手轻脚地进来,见他盯着素笺出神,忍不住多嘴,“天牢那边今早递来的,说是三王爷亲手写的。” 萧琰猛地将素笺揉成一团,塞进袖中。“知道了。” 他的声音有些发紧,指尖还残留着木炭灰的涩感。 天牢的墙有三尺厚,萧月馨被关在最深处的囚室,据说铁链锁着琵琶骨,连起身都费力。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送出信来? 他想起三个月前萧月馨被擒时的眼神。那天雨下得很大,萧月馨跪在太和殿前,玄色囚服被雨水浸透,贴在身上勾勒出精瘦的轮廓。 当侍卫押着他经过萧琰身边时,他突然抬起头,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嘴角却勾起一抹笑:“萧兄,记得替我照看后花园的海棠。” 那时萧琰只当是疯话,此刻想来,那笑意里藏着的分明是笃定——他早料到自己不会轻易死去。 “备车,去天牢。”萧琰转身时,袍角扫过案上的砚台,那方从海棠树下掘出的端砚如今摆在案头,砚池里的残墨早已干涸,却总像能渗出乌色的水来。 天牢的霉味裹着血腥气扑面而来,萧琰踩着湿滑的石阶往下走,铁链拖地的声响在甬道里回荡,像极了萧月馨说话时的尾音。狱卒打开最深处的牢门,铁锈摩擦的声响让人心头发麻。 萧月馨背对着牢门坐着,听到动静也没回头。他身上的囚服满是污渍,长发乱糟糟地披在肩上,瘦得肩胛骨像要戳破皮肤。 可当他缓缓转过身,萧琰还是被那双眼睛刺痛了——那里面没有颓败,只有淬了毒的平静,像结了冰的湖面,底下藏着翻涌的暗流。 “萧大人倒是稀客。”萧月馨的声音沙哑,却带着惯有的嘲弄,“来看本王的笑话?” 萧琰从袖中掏出那团素笺,展开后扔在地上:“这是你写的?” 萧月馨的目光扫过那张纸,忽然笑了,笑声在狭小的牢房里撞出回声:“萧大人难道看不出?这字歪歪扭扭,哪有本王的风骨。” “除了你,谁会提海棠?”萧琰盯着她的眼睛,“你在狱中还能联系外人,看来这囚笼困不住你。” 萧月馨缓缓站起身,铁链在他脚踝上勒出深深的红痕。他走到牢门前,两人之间只隔着一道铁栏,萧琰能闻到他身上的馊味混着淡淡的血腥味,却奇异地想起从前他身上的龙涎香。 “萧大人以为,困住人的是这铁栏吗?”萧月馨的手指穿过铁栏,几乎要触到萧琰的衣襟,“当年在海棠树下,你握着那方砚台时,难道不是自己困住了自己?” 萧琰猛地后退一步,后背撞在冰冷的石壁上。他确实被困住了——三个月来,他总在深夜梦见那封密信,梦见小张子倒在血泊里,梦见萧月馨在宴席上投向自己的目光。他甚至不敢看案上的砚台,仿佛那里面会爬出毒蛇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萧琰的声音有些发颤。 萧月馨缩回手,指尖在铁栏上轻轻敲击,笃笃的声响像敲在人心上:“本王想告诉你,有些东西你藏不住。” 她凑近铁栏,压低声音,“比如你案头那方砚台,比如你每个月偷偷烧给小张子的纸钱,再比如……你其实后悔了,对不对?” 萧琰的呼吸骤然停滞。他确实后悔了——后悔当初捡起砚台,后悔把老李拖下水,后悔让那么多人送了命。可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死死按下去,换成对萧月馨的憎恨。 “一派胡言!”萧琰转身就走,却听到身后传来萧月馨的声音,轻飘飘的,像羽毛落在颈窝: “明日起,城西会有人开始议论,说萧大人当年为了升官,构陷皇室宗亲。你说,女帝萧月瑶会信吗?” 萧琰的脚步顿住了。他猛地回头,看见萧月馨正对着他笑,那笑容里藏着洞悉一切的残忍——他太清楚自己的软肋了,不是贪生怕死,是怕担上污名,怕辜负那些死去的人。 走出天牢时,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萧琰扶着墙喘息,才发现手心全是冷汗。他知道,萧月馨的心理战开始了,而自己,早已是棋盘上的棋子。 城西的流言像春草一样疯长起来。 起初只是茶肆里的窃窃私语,说萧琰当年揭发三王爷,是因为两人争夺一位歌妓结了怨;后来传得愈发离谱,说他早就和萧月馨串通一气,先假意揭发骗取信任,再伺机帮萧月馨复位。 萧琰在翰林院的处境变得微妙起来。同僚们见了他要么绕道走,要么眼神躲闪,连从前交好的几位学士也渐渐疏远。他递上去的奏折总被压着,女帝萧月瑶召见的次数也少了,仿佛那道金銮殿的门槛,突然变得遥不可及。 “萧大人,这是今日的《京报》。”书童将报纸放在案上,声音低得像蚊子哼。 头版赫然刊登着一篇文章,标题用了刺眼的朱红:《论忠奸》。 文中虽未提名,却字字指向“某书生因偶然得物而骤登高位,其心可诛”。 萧琰捏着报纸的手指泛白,油墨染黑了指尖,像沾了洗不掉的墨债。 “查,是谁写的。”他声音发沉。 书童却面露难色:“小的已经打听了,说是……前吏部侍郎的门生写的。那位侍郎,是三王爷从前的属官。” 萧琰猛地将报纸拍在案上,砚台里的清水溅出来,打湿了摊开的奏折。 他早该想到,萧月馨在朝中经营多年,就算被囚,旧部也不会善罢甘休。这些流言不过是前哨,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 傍晚时分,老李来访。他如今虽任吏部侍郎,鬓角却添了不少白发,见了萧琰就叹气:“女帝萧月瑶今日在朝上问起你,说你最近奏折里总透着焦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萧琰的心沉了沉。女帝萧月瑶的心思最难猜,一句“焦虑”或许是关心,或许是怀疑。 “我能有什么心事?”他强装镇定,给老李倒茶时,茶水洒在了茶托上,“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流言,过几日自会平息。” “平息?”老李压低声音,“萧月馨的人在暗中推波助澜,连御史台都有人蠢蠢欲动,想参你一本。你以为这是小事?”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案上的砚台,“那东西,你还留着?” 萧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砚台在暮色里泛着冷光。他确实想过扔掉,甚至想过砸碎,但每次指尖触到冰凉的石面,就想起萧月馨在牢里说的话——有些东西你藏不住。 “它是证据。”萧琰低声说。 “证据?”老李冷笑,“如今它是催命符!萧月馨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你手里握着他的把柄,这样无论出什么事,大家都会怀疑是你做的手脚!” 萧琰的心猛地一缩。他从未想过这层——萧月馨故意让他留下砚台,故意让流言四起,就是要把他和自己绑在一起,成则同享富贵,败则同担污名。 “那我该怎么办?”他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助。 老李看着他苍白的脸,忽然叹了口气:“明日早朝,你把砚台交上去,就说当年之事已了,不敢私藏信物。或许能避避风头。” 萧琰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交出砚台,就像交出了自己最后的武器,可不交出去,只会被萧月馨一步步拖入泥潭。 他看着窗外渐渐沉下去的暮色,突然想起海棠树下的那个夜晚,那时他以为握住的是正义,如今才明白,那不过是萧月馨递过来的绳索。 次日早朝,萧琰捧着砚台跪在金銮殿上。阳光透过窗棂照在砚台上,乌色的石面反射出细碎的光,像撒了一把碎玻璃。 “陛下,此乃三王爷之物,当年因涉谋逆案而由臣保管,如今案已了结,臣不敢私藏,特来交还。”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女帝萧月瑶盯着砚台看了半晌,又看了看萧琰,忽然开口:“萧爱卿,你可知这砚台的来历?” 萧琰一愣:“臣……臣只知是先皇所赐。” “你可知,”女帝萧月瑶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威严,“这砚台是先皇给萧月馨的生辰礼,上面刻着的不仅是他的名字,还有‘永守臣节’四个字。”女帝萧月瑶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可他辜负了先皇,也辜负了朕。” 萧琰的额头抵在冰凉的金砖上,不敢抬头。他能感觉到满朝文武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有好奇,有怀疑,还有幸灾乐祸。 “这砚台,你留着吧。”女帝萧月瑶忽然说道,“朕要让你时时看着它,记住什么是忠,什么是奸。” 萧琰猛地抬头,对上女帝萧月瑶深不可测的眼睛,突然明白了——女帝萧月瑶根本不在乎他是否私藏砚台,女帝萧月瑶要的是一个态度,一个让所有人都看到的、他与萧月馨势不两立的态度。 可这态度,是萧月馨早就替他选好的。 退朝时,萧琰捧着砚台走出大殿,阳光刺眼,他却觉得浑身发冷。远处,吏部侍郎正和几位官员低声说着什么,看见他时立刻闭了嘴,眼神里的异样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 他知道,萧月馨又赢了一局。这方砚台如今成了他的烙印,无论他走到哪里,别人都会想起他是靠揭发王爷上位的书生,想起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流言。 回到翰林院,萧琰将砚台狠狠砸在地上。石质坚硬,只磕掉了一小块边角,砚池里仿佛渗出了黑色的血。他看着那方砚台,突然觉得萧月馨就在眼前,对着他冷笑:你看,你终究和我一样,被困在这方寸之地。 第五十五章萧书生无意之举(四) 流言蜚语像藤蔓一样缠绕着萧琰,让他在翰林院的日子愈发艰难。同僚们的排挤,女帝萧月瑶若有若无的审视,都像无形的枷锁,勒得他喘不过气。 这日,他正在书房整理卷宗,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出门一看,只见一群禁军冲进了翰林院,为首的校尉面色严肃,径直向他走来。 “萧大人,奉陛下旨意,请您跟我们走一趟。”校尉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萧琰心中一紧,强作镇定地问道:“不知陛下找下官有何要事?” “恕在下不知,萧大人请吧。”校尉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眼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萧琰知道,此刻反抗也无济于事。他只好跟着禁军走出翰林院,坐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马车行驶在街道上,萧琰掀开窗帘,看到街上的百姓对着他指指点点,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好奇。他知道,关于他的流言又多了新的版本。 来到皇宫,禁军将他带到了御书房。女帝萧月瑶正坐在案前批阅奏折,见他进来,抬起头,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一丝审视。 “萧爱卿,坐吧。”女帝萧月瑶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萧琰谢过女帝萧月瑶,小心翼翼地坐下。他不知道女帝萧月瑶找他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心中充满了不安。 “萧爱卿,最近外面的流言,你都听说了吧?”女帝萧月瑶放下手中的朱笔,看着萧琰问道。 萧琰心中一凛,连忙起身跪下:“陛下,那些都是无稽之谈,请陛下明察。” 女帝萧月瑶摆了摆手:“起来吧,朕知道那些流言不可信。但流言蜚语,积毁销骨,爱卿可知其中的厉害?” “臣知道。”萧琰站起身,低着头说道。 “朕找你来,是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去办。” 女帝萧月瑶顿了顿,“最近京城里不太平,总有一些不法之徒在暗中勾结,意图不轨。朕想让你暗中调查此事,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萧琰心中一惊,他没想到女帝萧月瑶会交给自己这样一件重任。这不仅是对他的信任,更是对他的考验。 “陛下,臣……臣恐怕难以胜任。”他有些犹豫,自己如今深陷流言之中,一举一动都被人关注,如何能暗中调查此事? “朕相信你。”女帝萧月瑶的目光坚定,“你心思缜密,又在朝中没有太多牵扯,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这件事或许与萧月馨有关,你去调查,或许能有意外的收获。” 提到萧月馨,萧琰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女帝萧月瑶这是让他再次卷入与萧月馨的纠葛之中。但他也明白,这是他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若是能查清此事,或许能洗清外面的流言。 “臣遵旨。”萧琰郑重地说道。 “好。”女帝萧月瑶点了点头,“此事机密,除了你我,不得让第三人知晓。你需要什么人手或资源,尽管开口。” “谢陛下。”萧琰说道。 “你去吧。”女帝萧月瑶挥了挥手。 萧琰离开了御书房,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又一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而这一次,他面对的不仅是萧月馨的阴谋,还有朝中潜藏的暗流。 回到翰林院,萧琰立刻开始着手调查此事。他首先想到的是老李,老李在朝中多年,人脉广,或许能给他一些帮助。 他来到老李的府邸,将女帝萧月瑶的旨意和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老李。老李听后,皱起了眉头:“砚之,这件事太危险了。萧月馨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你现在去调查他,无异于羊入虎口。” “我知道危险,但这是我唯一的机会。”萧琰坚定地说道,“我必须查清此事,证明自己的清白。” 老李看着他,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就帮你一把。我认识一些江湖上的朋友,他们消息灵通,或许能帮你查到一些线索。” “多谢老李。”萧琰感激地说道。 “不过,你要多加小心。”老李叮嘱道,“萧月馨狡猾多端,你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我会的。”萧琰说道。 接下来的日子,萧琰一边在翰林院应付日常事务,一边暗中调查此事。老李的朋友果然给力,很快就查到了一些线索。他们发现,最近京城里确实有一些神秘人物在活动,他们行踪诡秘,似乎在策划着什么。而且,这些人与萧月馨从前的一些旧部有着联系。 萧琰看着这些线索,心中更加确定,此事与萧月馨脱不了干系。他知道,萧月馨虽然被囚禁在天牢,但他的势力并没有被彻底清除,他一定在暗中策划着什么阴谋。 这日,萧琰正在书房分析线索,忽然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上只有一句话:“今夜三更,城外破庙,有要事相告。” 萧琰看着这封信,心中充满了疑惑。是谁会给他写这封信?又是什么要事?他犹豫了片刻,决定还是去一趟。或许,这是查清此事的关键。 三更时分,萧琰换上一身夜行衣,悄悄地来到了城外的破庙。破庙依旧阴森,月光透过屋顶的破洞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走进破庙,四处打量了一番,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就在他以为自己被骗了的时候,一个黑影从佛像后面走了出来。 “萧大人,你果然来了。”黑影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 “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萧琰警惕地问道。 黑影走到萧琰面前,缓缓抬起头。借着月光,萧琰看清了他的面容,不禁大吃一惊:“是你?” 出现在萧琰面前的,竟是萧月馨从前的贴身侍卫,赵忠。当年萧月馨谋反失败,赵忠便销声匿迹,没想到会在这里出现。 “萧大人,别来无恙。”赵忠看着萧琰,眼神复杂。 “你找我有什么事?”萧琰依旧保持着警惕,赵忠是萧月馨的心腹,他找自己,定然没什么好事。 “我知道萧大人正在调查京城里的异动。”赵忠开门见山地说道。 萧琰心中一凛:“你怎么知道?” “我在暗中关注着王爷的动向,自然也留意到了萧大人的举动。”赵忠说道,“那些异动,确实与王爷有关。” “果然是他。”萧琰冷哼一声,“他被关在天牢里,还不安分,到底想干什么?” “王爷只是想活下去。”赵忠的声音有些激动,“当年王爷谋反,也是被逼无奈。女帝萧月瑶猜忌王爷,处处打压,王爷若是不反抗,迟早会被女帝萧月瑶赐死。” “一派胡言!”萧琰怒声说道,“谋反就是谋反,没有任何借口!” “萧大人,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赵忠叹了口气,“女帝萧月瑶并非表面上那么宽厚仁慈,他早就想铲除异己,巩固自己的皇权。王爷不过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罢了。” 萧琰皱起眉头,他不相信赵忠的话,但心中却也有了一丝疑虑。女帝萧月瑶让他调查此事,真的是为了查清真相,还是另有目的? “你找我,就是为了替萧月馨辩解?”他问道。 “不是。”赵忠摇了摇头,“我找你,是想告诉你一件事。王爷虽然在天牢里,但他的一些旧部并不甘心,他们想劫狱救王爷出去,然后再举兵谋反。” 萧琰心中一惊:“什么?他们竟敢如此大胆?” “他们已经策划很久了,就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赵忠说道,“我知道你在调查此事,也知道你是个正直的人。我不想看到血流成河,所以才来告诉你。”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萧琰疑惑地问道,“你是萧月馨的心腹,理应帮助他们才对。” “我虽然忠于王爷,但也不想看到天下大乱,百姓遭殃。”赵忠说道,“当年王爷谋反,已经让很多人失去了生命,我不想悲剧再次上演。而且,我知道王爷就算真的逃出去,也未必能成功。女帝萧月瑶早有防备,他们这样做,无异于以卵击石。” 萧琰看着赵忠,心中有些动容。他没想到萧月馨的身边,还有这样顾全大局的人。 “你想让我怎么做?”他问道。 “我想让你阻止他们。”赵忠说道,“凭你的能力,再加上女帝萧月瑶的支持,一定能阻止他们的阴谋。” 萧琰沉默了片刻,说道:“我可以阻止他们,但我需要知道他们的具体计划,包括时间、地点和参与人员。” “我可以告诉你。”赵忠说道,“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萧琰问道。 “事成之后,求你放过王爷。”赵忠的眼神恳切,“他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不要再让他卷入这场纷争了。” 萧琰看着赵忠,心中犹豫。萧月馨是谋反的主谋,罪大恶极,自己怎么能放过他?可赵忠也是为了天下苍生,才冒险来告诉自己这些。 “我不能保证放过他,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会公正地对待他,不会让他受到额外的伤害。”萧琰说道。 赵忠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好,我相信你。” 随后,赵忠将萧月馨旧部的计划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萧琰。他们计划在三日后的夜里,趁守卫换班之际,劫狱救出萧月馨,然后在京城发动兵变,控制皇宫。参与人员大约有数百人,都是萧月馨从前的旧部,个个勇猛善战。 萧琰听完,心中有了计较。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将这个消息告诉女帝萧月瑶,然后做好防备。 “多谢你告诉我这些。”他对赵忠说道。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赵忠说道。 “我会的。”萧琰说道。 赵忠看了他一眼,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萧琰看着赵忠离去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他知道,一场新的风暴即将来临,而自己,必须全力以赴,阻止这场灾难的发生。 他立刻赶回皇宫,将此事告诉了女帝萧月瑶。女帝萧月瑶听后,勃然大怒:“大胆逆贼,竟敢如此猖獗!” “陛下息怒,当务之急是做好防备,阻止他们的阴谋。”萧琰说道。 女帝萧月瑶冷静下来,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传朕旨意,加强天牢和京城的守卫,严密监视萧月馨旧部的动向。同时,让禁军做好准备,一旦他们发动兵变,立刻予以镇压。” “臣遵旨。”萧琰说道。 接下来的几日,京城表面上平静如常,暗地里却暗流涌动。禁军加强了巡逻,天牢的守卫也变得更加森严。萧琰则日夜不停地分析着赵忠提供的线索,寻找着他们可能的突破口。 三日后的夜里,月黑风高,正是劫狱的好时机。萧琰亲自守在天牢附近,紧张地等待着。他知道,一场恶战即将来临。 果然,到了三更时分,一群黑影悄悄地出现在天牢外。他们身手敏捷,很快就解决了门口的守卫,准备冲进天牢。 就在这时,萧琰一声令下:“动手!” 早已埋伏好的禁军立刻冲了出来,与那群黑影展开了激烈的搏斗。喊杀声、兵器碰撞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惊天动地。 那群黑影虽然勇猛,但终究寡不敌众,再加上禁军早有准备,很快就被击溃了。为首的几个头目被活捉,其余的不是被杀死,就是狼狈逃窜。 萧琰看着眼前的一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成功地阻止了一场灾难的发生。 天牢劫狱之事败露后,朝野震动。女帝萧月瑶震怒,下令彻查此事,凡是与萧月馨旧部有牵连的人,一律严惩不贷。一时间,京城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萧琰因阻止有功,受到了女帝萧月瑶的嘉奖。女帝萧月瑶不仅赏赐了他大量的金银珠宝,还提拔他为礼部尚书,官升三级。这让那些之前排挤他、怀疑他的人,都纷纷改变了态度,对他阿谀奉承起来。 可萧琰却高兴不起来。他知道,这次的胜利,并没有让他彻底摆脱萧月馨的阴影。相反,萧月馨旧部的叛乱,让他更加清楚地认识到,萧月馨的势力依然存在,而且对他充满了仇恨。他不知道,萧月馨还会使出什么阴谋诡计来对付他。 这日,萧琰正在礼部处理公务,忽然收到了一封来自天牢的信。信封上没有署名,但他一眼就认出,那是萧月馨的笔迹。 第五十六章萧书生无意之举(五) 信上只有一句话:“今夜三更,城外破庙,有要事相告。” 萧琰看着这封信,心中充满了疑惑。是谁会给他写这封信?又是什么要事?他犹豫了片刻,决定还是去一趟。或许,这是查清此事的关键。 三更时分,萧琰换上一身夜行衣,悄悄地来到了城外的破庙。破庙依旧阴森,月光透过屋顶的破洞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走进破庙,四处打量了一番,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就在他以为自己被骗了的时候,一个黑影从佛像后面走了出来。 “萧大人,你果然来了。”黑影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 “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萧琰警惕地问道。 黑影走到萧琰面前,缓缓抬起头。借着月光,萧琰看清了他的面容,不禁大吃一惊:“是你?” 出现在萧琰面前的,竟是萧月馨从前的贴身侍卫,赵忠。当年萧月馨谋反失败,赵忠便销声匿迹,没想到会在这里出现。 “萧大人,别来无恙。”赵忠看着萧琰,眼神复杂。 “你找我有什么事?”萧琰依旧保持着警惕,赵忠是萧月馨的心腹,他找自己,定然没什么好事。 “我知道萧大人正在调查京城里的异动。”赵忠开门见山地说道。 萧琰心中一凛:“你怎么知道?” “我在暗中关注着王爷的动向,自然也留意到了萧大人的举动。”赵忠说道,“那些异动,确实与王爷有关。” “果然是他。”萧琰冷哼一声,“他被关在天牢里,还不安分,到底想干什么?” “王爷只是想活下去。”赵忠的声音有些激动,“当年王爷谋反,也是被逼无奈。女帝萧月瑶猜忌王爷,处处打压,王爷若是不反抗,迟早会被女帝萧月瑶赐死。” “一派胡言!”萧琰怒声说道,“谋反就是谋反,没有任何借口!” “萧大人,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赵忠叹了口气,“女帝萧月瑶并非表面上那么宽厚仁慈,他早就想铲除异己,巩固自己的皇权。王爷不过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罢了。” 萧琰皱起眉头,他不相信赵忠的话,但心中却也有了一丝疑虑。女帝萧月瑶让他调查此事,真的是为了查清真相,还是另有目的? “你找我,就是为了替萧月馨辩解?”他问道。 “不是。”赵忠摇了摇头,“我找你,是想告诉你一件事。王爷虽然在天牢里,但他的一些旧部并不甘心,他们想劫狱救王爷出去,然后再举兵谋反。” 萧琰心中一惊:“什么?他们竟敢如此大胆?” “他们已经策划很久了,就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赵忠说道,“我知道你在调查此事,也知道你是个正直的人。我不想看到血流成河,所以才来告诉你。”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萧琰疑惑地问道,“你是萧月馨的心腹,理应帮助他们才对。” “我虽然忠于王爷,但也不想看到天下大乱,百姓遭殃。”赵忠说道,“当年王爷谋反,已经让很多人失去了生命,我不想悲剧再次上演。而且,我知道王爷就算真的逃出去,也未必能成功。女帝萧月瑶早有防备,他们这样做,无异于以卵击石。” 萧琰看着赵忠,心中有些动容。他没想到萧月馨的身边,还有这样顾全大局的人。 “你想让我怎么做?”他问道。 “我想让你阻止他们。”赵忠说道,“凭你的能力,再加上女帝萧月瑶的支持,一定能阻止他们的阴谋。” 萧琰沉默了片刻,说道:“我可以阻止他们,但我需要知道他们的具体计划,包括时间、地点和参与人员。” “我可以告诉你。”赵忠说道,“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萧琰问道。 “事成之后,求你放过王爷。”赵忠的眼神恳切,“他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不要再让他卷入这场纷争了。” 萧琰看着赵忠,心中犹豫。萧月馨是谋反的主谋,罪大恶极,自己怎么能放过他?可赵忠也是为了天下苍生,才冒险来告诉自己这些。 “我不能保证放过他,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会公正地对待他,不会让他受到额外的伤害。”萧琰说道。 赵忠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好,我相信你。” 随后,赵忠将萧月馨旧部的计划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萧琰。他们计划在三日后的夜里,趁守卫换班之际,劫狱救出萧月馨,然后在京城发动兵变,控制皇宫。参与人员大约有数百人,都是萧月馨从前的旧部,个个勇猛善战。 萧琰听完,心中有了计较。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将这个消息告诉女帝萧月瑶,然后做好防备。 “多谢你告诉我这些。”他对赵忠说道。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赵忠说道。 “我会的。”萧琰说道。 赵忠看了他一眼,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萧琰看着赵忠离去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他知道,一场新的风暴即将来临,而自己,必须全力以赴,阻止这场灾难的发生。 他立刻赶回皇宫,将此事告诉了女帝萧月瑶。女帝萧月瑶听后,勃然大怒:“大胆逆贼,竟敢如此猖獗!” “陛下息怒,当务之急是做好防备,阻止他们的阴谋。”萧琰说道。 女帝萧月瑶冷静下来,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传朕旨意,加强天牢和京城的守卫,严密监视萧月馨旧部的动向。同时,让禁军做好准备,一旦他们发动兵变,立刻予以镇压。” “臣遵旨。”萧琰说道。 接下来的几日,京城表面上平静如常,暗地里却暗流涌动。禁军加强了巡逻,天牢的守卫也变得更加森严。萧琰则日夜不停地分析着赵忠提供的线索,寻找着他们可能的突破口。 三日后的夜里,月黑风高,正是劫狱的好时机。萧琰亲自守在天牢附近,紧张地等待着。他知道,一场恶战即将来临。 果然,到了三更时分,一群黑影悄悄地出现在天牢外。他们身手敏捷,很快就解决了门口的守卫,准备冲进天牢。 就在这时,萧琰一声令下:“动手!” 早已埋伏好的禁军立刻冲了出来,与那群黑影展开了激烈的搏斗。喊杀声、兵器碰撞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惊天动地。 那群黑影虽然勇猛,但终究寡不敌众,再加上禁军早有准备,很快就被击溃了。为首的几个头目被活捉,其余的不是被杀死,就是狼狈逃窜。 萧琰看着眼前的一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成功地阻止了一场灾难的发生。 天牢劫狱之事败露后,朝野震动。女帝萧月瑶震怒,下令彻查此事,凡是与萧月馨旧部有牵连的人,一律严惩不贷。一时间,京城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萧琰因阻止有功,受到了女帝萧月瑶的嘉奖。女帝萧月瑶不仅赏赐了他大量的金银珠宝,还提拔他为礼部尚书,官升三级。这让那些之前排挤他、怀疑他的人,都纷纷改变了态度,对他阿谀奉承起来。 可萧琰却高兴不起来。他知道,这次的胜利,并没有让他彻底摆脱萧月馨的阴影。相反,萧月馨旧部的叛乱,让他更加清楚地认识到,萧月馨的势力依然存在,而且对他充满了仇恨。他不知道,萧月馨还会使出什么阴谋诡计来对付他。 这日,萧琰正在礼部处理公务,忽然收到了一封来自天牢的信。信封上没有署名,但他一眼就认出,那是萧月馨的笔迹。 他心中一紧,拆开了信封。信上只有短短几句话:“萧大人,别来无恙?没想到你竟然能阻止他们的计划,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结束了吗?游戏才刚刚开始。” 萧琰看着这封信,心中充满了愤怒和不安。萧月馨果然还不死心,他还在策划着什么。 他将信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他知道,自己不能被萧月馨的挑衅所激怒,必须保持冷静,做好应对的准备。 可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没过几日,朝中就有人开始弹劾他,说他与萧月馨旧部私通,故意放走了一些叛乱分子,以此来讨好萧月馨。 甚至有人说,这次的劫狱事件,就是他和萧月馨合谋上演的一出戏,目的是为了让他立功升官。 这些弹劾的奏折,像雪片一样飞到女帝萧月瑶的案头。女帝萧月瑶虽然表面上没有说什么,但萧琰能感觉到,女帝萧月瑶对他的信任,已经开始动摇了。 “砚之,现在怎么办?那些人明显是在故意针对你。”老李忧心忡忡地说道。 萧琰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女帝萧月瑶已经对我产生了怀疑。” “都是萧月馨搞的鬼!”老李愤怒地说道,“他一定是在狱中暗中联络旧部,让他们弹劾你。他就是想让你身败名裂,好报复苏你。” 萧琰点了点头:“我知道。但现在没有证据,我们也奈何不了他。” “那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老李说道。 萧琰沉默了片刻,说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证据,证明那些弹劾我的人是受了萧月馨的指使。只有这样,才能洗清我的嫌疑。” “谈何容易啊。”老李叹了口气,“萧月馨做事狡猾,怎么可能留下证据?而且,那些弹劾你的人,都是朝中的老臣,根基深厚,我们很难找到他们的把柄。” 萧琰知道老李说的是事实,但他并没有放弃。他相信,只要萧月馨做了,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他开始更加仔细地调查那些弹劾他的官员。他发现,这些官员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联系,但他们都与萧月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有的曾经是萧月馨的部下,有的受过萧月馨的恩惠,还有的与萧月馨的家族有着联姻关系。 萧琰意识到,萧月馨在朝中的势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他就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在朝堂之上,随时都可能对他发起攻击。 就在萧琰一筹莫展的时候,赵忠突然找到了他。 “萧大人,我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赵忠的神色慌张,看起来十分焦急。 “什么事?”萧琰问道。 “我发现了一些证据,可以证明那些弹劾你的官员是受了萧月馨的指使。”赵忠说道。 萧琰心中一喜:“真的吗?是什么证据?” “是一些信件。”赵忠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萧琰,“这些是萧月馨在狱中写给那些官员的信,信中详细说明了让他们弹劾你的计划。我是在清理王爷旧物的时候发现的。” 萧琰接过信封,迫不及待地打开,里面果然是一些信件。信件的内容与赵忠所说的一致,上面还有萧月馨的亲笔签名。 “太好了!有了这些证据,我就可以洗清嫌疑了。”萧琰激动地说道。 “你快把这些证据交给女帝萧月瑶吧。” 赵忠说道,“再晚一点,恐怕就来不及了。” “好。”萧琰说道,“多谢你,赵忠。” “不用谢。”赵忠说道,“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萧琰拿着信件,立刻赶往皇宫。他要尽快将这些证据交给女帝萧月瑶,洗清自己的嫌疑。 来到皇宫,萧琰直接求见女帝萧月瑶。女帝萧月瑶见他神色匆忙,知道一定有要事,便立刻召见了他。 “陛下,臣有重要的证据要呈给您。”萧琰将信件递给女帝萧月瑶。 女帝萧月瑶接过信件,仔细地看了起来。越看,他的脸色越阴沉。 “岂有此理!萧月馨竟敢如此放肆!还有这些官员,竟然敢勾结废王,陷害忠良!”女帝萧月瑶愤怒地将信件摔在地上。 “陛下息怒。”萧琰说道,“现在证据确凿,还请陛下为臣做主。” “你放心,朕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女帝萧月瑶说道,“传朕旨意,将那些弹劾萧爱卿的官员全部革职查办,严加审讯!” “谢陛下。”萧琰说道。 很快,那些弹劾萧琰的官员就被抓了起来。经过审讯,他们果然承认了是受了萧月馨的指使,故意陷害萧琰。 真相大白,朝中的风波终于平息了。萧琰的冤屈得以洗清,女帝萧月瑶对他的信任也恢复了。 “萧爱卿,这次多亏了你,才没有让萧月馨的阴谋得逞。”女帝萧月瑶欣慰地说道。 “这都是臣应该做的。”萧琰说道。 “萧月馨实在是太可恶了,留着他,始终是个祸害。”女帝萧月瑶的眼神变得冰冷,“朕决定,赐死萧月馨,以绝后患。” 萧琰心中一惊,他虽然恨萧月馨,但也不想让他就这样死去。毕竟,萧月馨也是皇室宗亲,而且这次的事件,也让他看到了萧月馨的一些无奈。 “陛下,萧月馨虽然罪大恶极,但他毕竟是您的弟弟。而且,他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不如就饶他一命吧。”萧琰说道。 女帝萧月瑶看了看萧琰,说道:“你倒是心善。但你要知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萧月馨一日不死,朝中就一日不得安宁。” “可是……”萧琰还想再说些什么。 “好了,不要再说了。”女帝萧月瑶打断了他,“朕意已决。” 萧琰知道,自己再劝也没用了。他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为萧月馨感到一丝惋惜。 几日后,女帝萧月瑶赐下的毒酒送到了天牢。萧月馨看着那杯毒酒,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知道,自己的一生,终于要结束了。 他端起毒酒,一饮而尽。片刻之后,他就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醒来。 萧月馨的死,让朝中的局势彻底稳定了下来。萧琰也终于摆脱了萧月馨的阴影,开始在朝中施展自己的才华,为百姓做更多的好事。 但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段与萧月馨斗智斗勇的日子。那段日子,让他明白了很多道理,也让他成长了许多。他知道,在权力的游戏中,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而他,将在这条路上,继续前行。 第五十七章萧月馨尽是女儿身(一) 在京城的繁华喧嚣之下,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三王爷萧月馨,这位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人物,此刻却躺在王府的床榻之上,生命之火如风中残烛,即将熄灭。 萧月馨自幼便被当作男儿培养,只因她的父亲,当今皇上的同胞弟弟,在临终前留下遗愿,希望自己唯一的血脉能在朝堂上有所作为,为家族争光。 于是,小小的萧月馨从此便踏上了一条充满艰辛与挑战的道路。她女扮男装,学习骑马射箭,研读经史子集,一切都只为了能在这男尊女卑的世界里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时光荏苒,萧月馨渐渐长大,出落得英姿飒爽,风度翩翩。在朝堂之上,她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和过人的胆识,屡立战功,深得皇上的赏识和器重。然而,随着地位的日益提升,她所面临的危机也越来越多。朝堂之上,暗流涌动,各方势力明争暗斗,都想将这位备受宠爱的三王爷拉下马。 萧月馨深知自己的处境危险,因此行事格外小心谨慎。但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在战场上受了重伤,昏迷不醒。当她再次醒来时,却发现自己的女儿身已经被人发现了。原来,在她昏迷期间,王府的太医为她诊治,意外发现了她的秘密。 这个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在王府炸开了锅。萧月馨知道,自己的身份一旦暴露,必将引来杀身之祸。不仅自己性命不保,还会连累整个王府。于是,她决定在将死之际,将自己的身世秘密公之于众,希望能借此机会,为自己和王府争取一线生机。 回忆起自己的一生,萧月馨心中感慨万千。她想起了小时候,自己女扮男装,在学堂里与其他公子哥儿一起读书学习的情景。那时候的她,虽然辛苦,但却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她也曾幻想过,有一天自己能像真正的男儿一样,驰骋沙场,建功立业,成为家族的骄傲。 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渐渐发现,这个世界对女子是如此的不公平。即使她有着与男子不相上下的才华和能力,但在众人眼中,她依然只是一个女子,一个只能依附于男子而活的存在。为了打破这种偏见,她付出了比常人更多的努力和代价。 在感情方面,萧月馨也有着自己的无奈和遗憾。她曾经喜欢过一个男子,那是在一次宴会上,她与他偶然相遇。他的英俊潇洒,他的才华横溢,都深深地吸引了她。然而,由于自己的特殊身份,她只能将这份感情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后来,为了家族的利益,她不得不与一位公主联姻。这位公主名叫萧月华,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萧月华生性活泼开朗,善良大方,对萧月馨一见钟情。然而,当她得知萧月馨是女儿身时,她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你为何要欺骗我?你可知你这样做,让我情何以堪?”萧月华泪流满面地看着萧月馨,眼中充满了痛苦和失望。 萧月馨跪在地上,满脸愧疚地说道:“殿下,月馨不求您的宽恕,只求您不要迁怒于王府的其他人。此事与他们无关,一切都是月馨一人所为。” 萧月华看着眼前这个让自己又爱又恨的女子,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萧月馨之所以女扮男装,也是出于无奈。在这个时代,女子想要出人头地,谈何容易? “你起来吧。”萧月华叹了口气,说道,“此事我不会告诉皇兄,你好自为之吧。” 萧月馨感激地看着萧月华,说道:“多谢殿下的大恩大德,月馨没齿难忘。” 从那以后,萧月馨与萧月华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虽然表面上,她们依然是夫妻,但彼此之间却有着一层无法言说的隔阂。 随着时间的推移,萧月馨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她决定将自己的身世秘密告诉萧月华。 “月华,我有话想对你说。”萧月馨虚弱地说道。 萧月华坐在床边,握住萧月馨的手,说道:“你说吧,我在听。” 于是,萧月馨将自己的身世秘密,以及这些年来所经历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萧月华。萧月华静静地听着,眼中不时闪过一丝惊讶和感动。 “原来你这些年,过得如此辛苦。”萧月华泪流满面地说道,“是我错怪你了。” 萧月馨微微一笑,说道:“不,是我对不起你。我欺骗了你,让你承受了这么多的痛苦。” 萧月华摇了摇头,说道:“不,你没有错。你只是在努力地追求自己的梦想,想要证明女子也能和男子一样,有所作为。” 两人相拥而泣,多年来的误会和隔阂,在这一刻终于烟消云散。 在萧月馨生命的最后几天里,萧月华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悉心照顾着她。她看着萧月馨的身体一天天衰弱下去,心中充满了不舍和痛苦。 终于,在一个宁静的夜晚,萧月馨闭上了双眼,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萧月华悲痛欲绝,她为萧月馨举行了一场隆重的葬礼,将她风光大葬。 萧月馨的死,在京城引起了轩然大波。人们纷纷猜测,这位备受宠爱的三王爷,究竟为何会突然离世?然而,没有人知道,在她的身上,曾经隐藏着一个如此惊人的秘密。 多年以后,当人们再次提起三王爷萧月馨时,依然会对她的传奇人生感到惊叹不已。她用自己的一生,向世人证明了,女子也能和男子一样,在这个世界上留下属于自己的辉煌篇章。 萧月馨的指尖在锦被上微微蜷缩,铜鹤香炉里的龙涎香已燃至尽头,最后一缕青烟贴着描金帐顶盘旋,像极了那年雁门关外被风吹散的烽烟。她喉间涌上腥甜,费力侧头时,恰好望见窗棂上落着只寒鸦,乌溜溜的眼珠正盯着她胸前洇开的暗红血迹。 “沈砚之...还在殿外?”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守在床边的侍墨忙屈膝凑近:“回王爷,沈大人已经跪了三个时辰了。” 帐外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紧接着是禁军统领压低的呵斥:“沈御史,王爷正在静养,您若再喧哗,休怪属下无礼!” 萧月馨忽然笑了,牵动胸口的伤处疼得她倒抽冷气。她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雪夜,也是这样的碎裂声——那年她刚及笄,以三王爷的身份在国子监与新科探花沈砚之辩《春秋》,争到激烈处,沈砚之挥袖扫落了她案上的青瓷笔洗。 “女子无才便是德,王爷可知这话的真意?”那时的沈砚之眉目清朗,一身月白锦袍衬得身姿挺拔,“不是说女子不该有才,是说女子的才,该藏在深闺里,而不是抛头露面与男子争长短。” 她当时攥着狼毫笔的手青筋暴起,墨汁滴在明黄蟒纹袖口上,像朵骤然绽放的墨梅。“沈大人可知,当年穆桂英挂帅时,可有人说她该藏在深闺?” 沈砚之冷笑:“那是戏文里的谎话。” 如今想来,那谎话竟陪了她半生。萧月馨咳得愈发厉害,侍墨慌忙用银帕去接,却见帕子上除了血迹,还沾着半片干枯的桃花瓣——是从她发髻里掉出来的。 这发髻还是昨日太医诊脉时解开的。老太医捧着她散落的青丝手抖个不停,花白的胡子沾着汗珠:“王爷...您这头发...” “是女子的头发,对吧?”她当时竟觉得轻松,二十七年束发戴冠,头皮早已磨出层薄茧,此刻散开的长发垂在枕上,像匹被揉皱的乌缎。 侍墨突然惊呼一声,萧月馨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帐门被人猛地掀开,沈砚之一身朝服上沾着雪水,冠缨歪斜,素来整洁的鬓角竟有了几缕乱发。他身后跟着的小吏捧着个紫檀木盒,盒盖歪斜着,露出里面叠得整齐的绯色襦裙。 “这是...从您书房暗格里找到的。”沈砚之的声音嘶哑,他蹲下身,视线与床榻平齐时,萧月馨才发现他眼眶红得吓人,“十六岁生辰那天,您说丢了件贴身玉佩,原来是换了这个?” 木盒里的襦裙绣着缠枝莲纹样,针脚细密得不像男子所为。萧月馨望着那抹绯色,忽然想起那年上元节,她偷偷换上庶妹的襦裙溜出王府,在灯会上被人潮挤得撞进沈砚之怀里。他当时攥着她的手腕,指尖滚烫:“姑娘好生面熟,敢问芳名?” 她那时心跳如擂鼓,慌忙摘下发间珠钗说是三王府的侍女,却没注意钗头的珍珠滚落在他袖中。 “为何?”沈砚之突然抓住她露在锦被外的手,那只手曾握过长枪、批过奏折,此刻却纤细得能被他完全攥住,“你明明可以...” “可以什么?”萧月馨笑出泪来,“可以像庶妹那样,十五岁嫁人,十六岁生子,三十岁就成了黄脸婆?沈砚之,你见过雁门关外的落日吗?染红了半边天的那种,比所有胭脂都要烈。” 她的指甲掐进他手背,带起一串血珠:“我十七岁那年,率三千骑兵在野狼谷伏击柔然,箭矢穿透我左肩时,我看见血珠滴在雪地上,像极了母亲绣帕上的红梅。那天我才知道,原来女子的血,也能染红沙场。” 沈砚之猛地松开手,后退时撞倒了屏风,山水图轴哗啦啦散了一地。萧月馨望着他踉跄的背影,忽然想起他去年弹劾自己“结党营私”的奏折,字迹铁画银钩,却在末尾处洇了块墨迹——那时她正带兵平定淮西叛乱,在城楼上中了流矢,昏迷前听见传令兵喊:“沈御史在京城跪了三天,求皇上收回成命!” 铜漏滴答响到第四声时,萧月馨感觉力气正从指尖溜走。她示意侍墨取来妆奁,那是她藏在床底二十年的物件,描金漆盒上的凤凰早已被岁月磨得模糊。打开时,里面静静躺着支银步摇,流苏上的明珠缺了角。 “这是...当年沈大人送的?”侍墨轻声问。 萧月馨摇头,将步摇插在鬓边:“是我十五岁那年,在演武场救的那个小宫女送的。她说,女子就该戴这些亮晶晶的东西。” 那年她刚学会骑马,却在跑马时被人暗中使绊子,连人带马摔进泥塘。爬起来时撞见个捧着衣物的小宫女,对方吓得扑通跪下,却偷偷塞给她这支步摇:“奴婢听说,戴这个能避祸。”后来她才知道,那小宫女因为私藏首饰被杖毙,尸体扔进了乱葬岗。 “传...传沈砚之进来。”她忽然拔高声音,喉间的血腥气呛得她剧烈咳嗽。沈砚之冲进来时,正看见她抬手扯掉束发的玉冠,满头青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衬得那张苍白的脸竟有了几分惊心动魄的美。 “看清楚了吗?”她笑着抬手抚过自己的眉骨,“我这眉,是当年为了学你束发,用螺子黛描粗了三分;我这喉结,是塞了三年铅块磨出来的;还有这伤疤...”她扯开衣襟,左胸下方有道狰狞的疤痕,“是十二岁那年,替父皇挡刺客留下的,太医说再深半寸,就成不了‘三王爷’了。” 沈砚之扑通跪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臣...罪该万死!” “起来。”萧月馨的声音陡然严厉,像在军帐中发号施令,“你记不记得,当年你说女子的才该藏在深闺?可你看这满朝文武,有谁比我更懂边关疾苦?有谁比我更清楚漕运弊端?” 她从枕下摸出本奏折,上面是她用胭脂写的字,笔锋柔中带刚:“这是我拟的新政,你替我呈上去。告诉皇上,女子不仅能绣花,还能...”话未说完,她的手便垂落下去,步摇上的明珠撞在床沿,发出清脆的响声。 窗外的寒鸦突然凄厉地叫了一声,扑棱棱展翅飞走。沈砚之僵在原地,望着那满头青丝中露出的银步摇,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上元节,他袖中的珍珠被体温焐得温热,而那个自称王府侍女的姑娘,发间也插着支相似的步摇。 侍墨捧着那本胭脂奏折,看见最后一句墨迹未干:“若有来生,愿为男子,再守雁门。” 沈砚之猛地捂住脸,粗砺的指缝间渗出泪水,滴在那绯色襦裙上,晕开一朵朵深色的花,像极了萧月馨说过的,雁门关外染红半边天的落日。 第五十八章萧月馨尽是女儿身(二) 沈砚之的哭声撞在殿柱上,惊飞了梁上栖息的夜鹭。萧月馨的视线已开始模糊,却清晰听见侍墨打翻药碗的声响——那青瓷碗碎在金砖上的样子,像极了母亲临终前攥在手里的那枚玉珏。 “娘娘...娘娘再看看馨儿...”八岁的她趴在雕花床边,眼睁睁看着母亲将那枚暖玉按在她掌心。母亲的指腹布满薄茧,那是常年刺绣留下的痕迹,“记住,这玉珏能验毒,更能...护你性命。” 后来她才知道,那枚和田暖玉里藏着半张舆图,标记着先皇暗中培养的死士营位置。母亲是将门之女,临终前用胭脂在玉珏内侧写下“勿信外戚”四个字,墨迹被她的体温焐了二十年,早已渗入玉理。 “皇上驾到——” 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唱喏,沈砚之慌忙拭去泪痕,却在转身时被萧月馨拽住衣袖。她的指尖冰凉,像握着块寒冰:“别告诉...陛下...” 明黄色的身影踏进门时,龙涎香混着药味扑面而来。萧月馨下意识想抬手拢住散乱的长发,却被皇上按住肩膀:“老三,别乱动。”皇上的指腹擦过她额角的冷汗,动作竟带着罕见的温柔,“太医说你...撑不过今夜了?” 二十年前的御花园,也是这样的春日。十岁的她穿着小朝服,被皇上抱在膝头看锦鲤。“馨儿想要什么赏赐?”皇上摘了朵牡丹簪在她发髻上,“像你姐姐们那样要支金步摇,还是要柄宝剑?” 她当时攥着木剑奶声奶气地喊:“要像父皇那样,镇守国门!”皇上大笑时,她没看见他袖口滑出的密信,更没听见身后太监低语:“娘娘的丧仪...按郡主礼制办吗?” “这玉珏...你还带着。”皇上从她枕下摸出那枚暖玉,指腹摩挲着内侧模糊的胭脂字。萧月馨忽然剧烈颤抖,那是她十五岁那年,发现外戚王太尉私通柔然时,用这玉珏验出酒中剧毒的情景。 当时她假装饮下毒酒,转身却将整壶酒泼在王太尉的蟒袍上,看着他当场七窍流血。 “王太尉的女儿...如今是太子妃了。”皇上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疲惫,“那年你在金銮殿上参他通敌,满朝文武都骂你疯了,只有朕知道...” 他顿了顿,将玉珏放回她掌心,“你母亲当年,就是发现他私藏兵符,才被...灭口的。” 萧月馨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想起母亲出殡那天,王太尉带着重礼来吊唁,袖中露出半块虎符。那时她不懂,只记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像盯着猎物的狼。 “皇上可知...”她的声音带着血沫,“太子妃的妆奁里,藏着与柔然王通信的密函?” 皇上猛地后退半步,龙袍下摆扫过沈砚之带来的紫檀木盒,里面的绯色襦裙滑落在地。萧月馨望着那抹绯色,忽然想起母亲的嫁妆里,也有件一模一样的襦裙。那年她偷穿时被父亲撞见,父亲抄起戒尺却迟迟未落,最后只是长叹:“若你是男儿...该多好。” 殿外突然响起甲胄摩擦声,禁军统领撞进门来,手里举着支沾血的箭矢:“王爷!太子带着羽林军包围王府了,说...说要清君侧!” 沈砚之瞬间拔刀,却被皇上喝止:“慌什么?老三还没断气呢。”皇上走到窗前,推开窗扇的动作带起寒风,“去告诉太子,他若敢踏进一步,朕就废了他的储君之位。” 萧月馨望着皇上挺直的背影,忽然发现他鬓角的白发比去年多了许多。她想起十二岁那年,自己在围猎时被发狂的野猪追赶,是皇上一箭射穿野猪咽喉,将她护在身后:“朕的侄儿,将来要做栋梁的,怎能被畜生伤了?”那时他不知道,他护在身后的,是个需要束胸才能骑马的女孩。 “沈砚之。”皇上忽然转身,目光落在那绯色襦裙上,“你可知,二十年前上元节,跟在你身后的那个‘侍女’,为何会有三王府的玉佩?” 沈砚之猛地抬头,脸色煞白如纸。 “那是朕特许的。”皇上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她母亲临终前求朕,让她做一天真正的女儿家。朕派人跟着,就是怕她被人认出。”他看向萧月馨,眼中泛起水光,“可朕没想到,这一瞒,就是二十七年。” 萧月馨的呼吸渐渐微弱,她看见母亲的身影在帐前晃动,还是穿着那件绣满红梅的襦裙。母亲朝她伸出手,指尖的温度与记忆中一模一样。 “馨儿...回家了。” 她最后望了眼窗外,寒鸦不知何时又落了回来,正啄着阶前新生的青苔。那青苔绿得发亮,像极了雁门关外,她用鲜血浇灌出的春草。 萧月馨感觉自己像片被风卷动的落叶,飘在半明半暗的混沌里。耳边太子的咆哮声越来越远,倒清晰听见铁甲摩擦的脆响——那声音与死士营的玄铁锁链声如出一辙。 十五岁那年,她按玉珏舆图找到城郊密林里的废弃窑厂。腐叶下的石阶沾满青苔,第三级台阶暗藏机括,踩上去便听见头顶传来沉重的轧轧声,三十名黑衣死士从横梁上倒挂而下,玄铁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奉先皇密令,守护三王爷。”为首的死士单膝跪地时,萧月馨才发现他少了截小指,伤口处的疤痕与母亲画像里侍卫的断指惊人地相似。她解下腰间玉佩掷过去,那玉佩在空中划过的弧线,像极了此刻帐外飞箭的轨迹。 “太子妃...带着兵符来了。”侍墨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萧月馨却忽然笑了。她想起去年在东宫赴宴,太子妃亲自斟酒时,袖口滑落枚银镯子,上面刻着的缠枝纹与柔然王妃的玉簪如出一辙。当时她故意打翻酒杯,酒液溅在太子妃裙摆上,果然看见内衬绣着的狼图腾——那是柔然皇室的标记。 “三哥...你醒醒!”太子萧景琰的声音撞开殿门,金靴踏过碎瓷片的声响刺得人耳膜疼。萧月馨费力睁开眼,看见他明黄蟒袍上沾着血迹,那颜色比他十岁生辰时,她替他包扎伤口的布条还要深。 那年围猎场突发惊变,刺客的短刀直刺太子后心,是她扑过去用手臂挡了一下。刀刃划开皮肉的瞬间,她听见父亲在暗处低喝:“馨儿!护住太子!”后来她才知道,那场刺杀是外戚王太尉安排的,目标本是她这个“假王爷”。 “三哥你说啊!”太子抓住她的肩膀摇晃,龙涎香混着血腥味灌进她鼻腔,“是不是你派死士杀了母妃?是不是你早就知道她是柔然细作?” 萧月馨的指尖在锦被上画出半个狼头,那是她在死士营见过的图腾。为首的断指死士曾告诉她,先皇平定柔然时,带回过一批俘虏,其中就有王太尉的夫人——也就是太子的生母。 “去...看看...西墙...”她的气息断断续续,太子却猛地僵住。二十年前西墙下的老槐树,是他们儿时藏秘密的地方。他七岁那年偷了父皇的兵符,是她替他藏在树洞里,结果被雷劈断的树枝砸中后背,留下块月牙形的疤痕。 太子踉跄着冲向西墙,沈砚之紧随其后。萧月馨听见墙砖碎裂的声响,恍惚看见十五岁的自己跪在死士营前,断指死士将烧红的烙铁按在她左臂——那疤痕与太子后背的月牙形,恰好能拼出完整的狼图腾。 “三王爷...从此便是死士营的主。”烙铁烫焦皮肉的味道里,她听见自己咬着牙喊:“若有二心,天诛地灭!”那时她不知道,这誓言会在二十年后,化作太子妃心口的毒箭。 殿外突然传来弓弦震颤声,萧月馨看见支雕翎箭穿透窗纸,箭头直指皇上心口。她拼尽最后力气拽动床榻边的机关,屋顶瞬间落下铁网,将整座寝殿罩在其中。箭簇撞在铁网上的脆响,像极了死士营训练时,她用弓弦勒断俘虏咽喉的声音。 “是...母妃的暗卫...”太子瘫坐在地,看着铁网外被禁军擒住的黑衣人,他们袖口绣着的狼图腾在火把下闪着诡异的光。萧月馨望着那图腾,忽然想起断指死士临终前的话:“柔然皇室有秘令,凡嫁入中原的女子,必在子女身上刻下狼图腾,以待复国之时...” 皇上的叹息声落在她耳边:“馨儿...苦了你了。”他的指腹擦过她左臂的疤痕,那温度与母亲临终前一模一样,“你母亲当年...也是这样,用烙铁毁掉了狼图腾...” 萧月馨的视线彻底模糊前,看见太子从西墙挖出个木盒,里面装着半块狼图腾玉佩——与她藏在死士营的另一半,恰好严丝合缝。 铁网外的厮杀声渐歇,萧月馨的呼吸像漏风的风箱。殿角的铜镜被火把照得发亮,她从镜中望见自己散乱的长发,忽然想起庶妹萧月璃十五岁及笄时,也是这样乌发垂肩,发间簪着支点翠步摇。 “姐姐,你看这步摇好看吗?”月璃当年捧着妆奁跑进来时,裙角还沾着后花园的泥土。萧月馨正披着甲胄擦拭长枪,枪尖的寒光映得她喉间的束胸勒痕格外清晰,“女子戴这些玩意儿,打仗时会被敌人扯住头发的。” 月璃当时噘着嘴把步摇塞到她手里:“可母亲说,姐姐小时候最爱看她绣的鸳鸯帕。”那支步摇的流苏扫过她掌心,痒得她差点握不住长枪——就像此刻,沈砚之从怀中掏出的素笺,边角被摩挲得发毛,上面是她模仿男子笔迹写的《雁门行》,却在结尾处不经意画出朵小小的桃花。 “这是...你二十岁生辰时送我的。”沈砚之的指尖抚过那朵桃花,“我当时以为是笔误,直到昨天在你书房暗格里,找到这本绣谱。”他展开的锦册上,每一页都绣着战场风光,绣到雁门关的落日时,用的竟是与步摇同色的点翠线。 萧月馨的视线落在绣谱最后一页,那里绣着两只交颈的鸳鸯,针脚却忽然凌乱——那是她得知月璃被许给柔然王子时绣的。当时她在御书房外跪了三天三夜,膝盖磨出血泡,却只换来皇上一句:“和亲是国之大计,由不得你任性。” “月璃...逃出来了吗?”她的声音带着水汽,侍墨突然捂住嘴呜咽起来。萧月馨想起半月前,死士营传回密信,说和亲队伍在玉门关外遇袭,月璃的马车坠入山崖,只找到支染血的点翠步摇——与当年塞给她的那支,是一对。 “三妹她...留了封信。”皇上从袖中取出封锦囊,绢纸上的字迹娟秀,却在末尾处用力划破纸面,“姐姐,我在王子帐中发现了母妃的画像,她根本不是病逝的!” 萧月馨的心脏骤然缩紧,那感觉与当年在死士营看见母亲的尸身时如出一辙。断指死士掀开白布的瞬间,她看见母亲心口插着的银簪,簪头的珍珠缺了角——与月璃步摇上掉落的那颗,正好吻合。 “王太尉...用母妃的画像要挟月璃。”皇上的声音沉得像雨夜的惊雷,“他说只要月璃配合传递军情,就告诉她当年的真相。”萧月馨忽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绣谱上,恰好遮住那对鸳鸯的脖颈,“可他不知道,月璃早就把兵符藏在了...送你的那支步摇里。” 窗外的雨突然大了起来,打在芭蕉叶上噼啪作响。萧月馨想起月璃出嫁前的深夜,两人偷偷在花园烧纸,月璃把步摇塞进她袖中:“姐姐,这步摇能拆成七截,每截都藏着句话。”那时她只当是玩笑,直到昨夜沈砚之撬开步摇,才发现里面刻着“柔然王帐有密道”七个小字。 “沈大人...带死士...去玉门关...”她的指尖指向殿门,沈砚之猛地跪地领命,却在转身时撞见铜镜里的景象——萧月馨正抬手将月璃送的步摇插在发间,苍白的面容在火光中竟有了几分柔和,像极了绣谱里那朵未开的桃花。 雨打芭蕉的声里,萧月馨听见远处传来更鼓声,三响,正是当年她在死士营学会的暗号。断指死士曾说,三更梆子响时,是游魂归家的时刻。她忽然想起母亲绣帕上的红梅,想起月璃步摇上的点翠,想起沈砚之袖中那枚被体温焐热的珍珠——原来这些年,她从未真正活成男子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