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别跪了,先生已经另娶了》 旧爱归来 “谢先生,你真的想好了,真的要离开你妻子,要和我结婚?” 落地窗前,谢无砚听着电话那头的询问,抬眸看了身后墙上的婚纱照,当时他满脸笑容的揽着妻子宋晚霁,低头看她的眼中都是情意绵绵。 不像现在,眼里早没了当初的光芒和爱意,只剩痛到极致后的麻木。 “是,我想好了。” 谢无砚声音虽轻却很坚定,“我会和她离婚,本身我和她的婚姻也就只有三年,还有一周就到期了。” 毕竟,早在他们结婚的那天晚上,他就扔给了她一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 他早就把不爱她这件事,摆在了明面上。 大门传来开锁的声音,谢无砚迅速挂了电话,抬眸看向门口。 消失好几天不见的宋晚霁站在玄关的位置换鞋,随手把脱下的外套递给他。 谢无砚自然接过,抱在手上,“怎么突然回来了?有事?” 宋晚霁踩着拖鞋往沙发区走,边走边开口,“下周谢氏集团周年庆,你准备一下,和我一起出席。” 谢无砚挂外套的手一顿,摇头拒绝,“我就不去了。” “为什么?”宋晚霁倒水的动作一顿,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精致漂亮的眉头皱了起来,“就因为我之前带晏安参加拍卖会没带你?这么点小事你准备跟我闹到什么时候?” 谢无砚感觉心脏像是被刺了一下,传来隐隐钝痛。 慈善拍卖会,主办方是以家庭为单位进行的邀请。 结果这样的场合,宋晚霁带了周晏安,这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不等谢无砚说话,宋晚霁再一次开口,“我们结婚那天,我就告诉过你,我不爱你,我有喜欢的人。你也说过,你不会干涉,现在又来闹什么?” 谢无砚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他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五年前,谢家和宋家两大豪门世家,公布了联姻的消息。 谢无砚自从高中起就一直喜欢宋晚霁。能够娶她不知道有多高兴。 可谁知,新婚夜,她却扔给她一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 婚礼上还在神父面前许诺,无论生老病死都会不离不弃的女人用冷到几乎结冰的语气告诉她。 “我有喜欢的人,只不过他家境贫寒,家庭情况比较复杂,我爸妈不能接受。” “嫁给你不过是权宜之计,我不爱你,更不可能爱上你。我们的婚姻,只是一场利益交易。” “你乖乖做好你身为我丈夫的本分,我会在五年时间内,掌控宋家话语权。五年后,我们就离婚。” 彼时他没说什么,只是将协议收好,但当晚却抽了整整一包烟。 事后他收起情绪,和她做起相敬如宾的表面夫妻,并且帮助她迅速掌管宋家话语权。 本以为,这样的日子或许会一直延续到三年后。 谁知结婚刚半年,宋晚霁在一个夜晚却突然喝得酩酊大醉的回来,闯进他房间,不断撕扯着他的衣服。 带着酒味的吻一个个落下,他听到她痛苦的呢喃,“晏安,你为什么要娶别人,我不是让你等我三年吗?” 那一瞬,谢无砚的心像是被人撕裂,又狠狠踩在脚下一样,疼得几乎窒息。 原来那天是周晏安和别人结婚的日子。 那一晚,他们发生了关系,可他却被迫听着她不断喊着周晏安的名字。 次日,宋晚霁看着满床的狼藉,什么也没说。 但她不再提及周晏安,这个名字仿佛一夜之间成为了她生命里的禁忌。 原本对他视若无睹的女人,开始早早归家,跟他分享生活,带着他出席所有公开场合,表达着对他的在意。 她好像渐渐的,把他当成了真正丈夫在对待,而不是时间一到就离婚的合约对象。 谢无砚原本沉寂的心,也因为他的改观而再度蠢蠢欲动。 他以为,宋晚霁开始试着接受他、爱他…… 可是一个月前,周晏安离婚回国,宋晚霁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回到了她的身边。 她整夜整夜的陪在他身边,因为他一句话“不开心,”就包下全城的烟花,只为他一个人绽放。 一次又一次,为了周晏安,毫不犹豫的抛下他。 谢无砚终于明白,从始至终,宋晚霁爱的人只有周晏安一个。 不管她付出再多,只要周晏安一个眼神,她就会抛下他,义无反顾的朝周晏安奔去。 所以谢无砚死心了,准备放手,成全他们坚贞不渝的爱情。 “怎么不说话?” 宋晚霁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谢无砚怔怔的看着她,她不记得他们之间的协议下周到期吗? 到时候,他就不是她丈夫了,没资格也没必要陪她出席这样的场合。 谢无砚张了张口,想要提醒,宋晚霁的手机却突然响了。 刚一接通,那头传来周晏安低落的声音。 谢无砚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见宋晚霁神色骤变,握着手机快步离开。 “别怕,我现在马上过来!” 心上人的罪状 看着宋晚霁头也不回的背影,谢无砚一颗心沉入谷底。 自嘲的笑漫上眼角眉梢,宋晚霁总是在周晏安和他之间,义无反顾的选择前者。 又或许,在她心里,自己和周晏安,从来就不是选择题。 谢无砚拉开抽屉,看着里面的离婚协议,想着一周后,这一段长达十年的暗恋,就可以画上句号,心里竟隐约感到一丝轻松。 其实,这场梦,早就该醒了! 在五年前,宋晚霁新婚夜给他离婚协议的时候。 是他自己太天真,宋晚霁稍微给点好脸色,就巴巴的像个小丑一样凑过去。 谢无砚深吸口气,将心底的所有情绪尽数压下,起身准备收拾东西。 五年时间,别墅里属于他的东西也不少。 既然要换个男主人了,他还是尽快清理掉为妙。 还没收拾多久,手机突然有电话进来。 谢无砚接起来,电话那头是医院,“谢先生,宋小姐和人冲突被刺伤,需要立刻手术。手术需要家属签字,麻烦您尽快赶来医院。” 挂了电话,谢无砚立刻开车赶到医院。 在手术室门口,看到了神色苍白的周晏安,还有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的宋晚霁。 医生按着她腹部的伤口,鲜血将她白色的衬衫,染得通红。 谢无砚瞳孔一缩,手脚冰凉的走过去,“怎么会伤成这样?” 周晏安眼眶通红,“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晚晚是为了帮我挡刀,才会受伤。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活不下去。” 病床上,面无人色的宋晚霁看了眼脸色发白的谢无砚,淡声解释,“和他无关,他也是被我连累。如果不是手术需要家属签字,我不会让医院通知你。” 他胆子小,这样的场面,只会吓到他。 谢无砚呼吸一顿,心脏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紧紧攥住,让他连呼吸都泛着疼。 原来,只是因为他还是她法律意义上的丈夫,她的家属啊。 在她心里,她的家属从来只有周晏安一个人吧。 为了他,她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 谢无砚攥紧拳头,苦涩的扯了扯唇角,“好,我知道了。” 他在医生递来的手术同意书上,一笔一划签下自己的名字,目送她被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的红灯亮起,谢无砚转身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低垂着头安静的等待。 周晏安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满是愧疚的开口道,“抱歉,谢先生。都是我不好,给你添麻烦了。” 谢无砚抬眼,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了,晚晚还是一颗心全在我身上。甚至为了救我,连自己的命都不要。”周晏安哽咽着道,眼睛里一副痛苦懊恼的模样,“当初我知道她跟你结婚,还跟她闹脾气,一个人跑去国外,赌气娶了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女人。” “没想到,晚晚知道了,连夜飞过来,带着亲手为我量身打造的婚戒,跪在我家门外求我不要嫁人。而我却赌气不肯见她,任由她在大雨里淋了一整夜。” 谢无砚猛地攥紧手心,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嫩肉里。 在宋晚霁喝醉和他发生关系之前,她突然消失了三天三夜,谁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他担心得整夜睡不着觉,找遍了她所有的朋友,只为确认她是否安全。 没有想到,她居然是去找周晏安,求他不要结婚。 他清楚的记得,宋晚霁回来后就去了酒吧买醉,然后回到家和他发生了关系。。 第二天晚上回来,随手扔给他一枚婚戒。 他还以为,那是宋晚霁想起他们还没有婚戒,特意买来补偿他的。 为此,他还开心了好久。就连戴上后尺寸不对,太大了,他还在帮宋晚霁找借口。 觉得她能够记得婚戒这回事,已经很难得了,至于尺寸什么的,他可以把自己喂胖一点。 可原来,这枚戒指,从头到尾都不属于他。 周晏安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继续道,“后来,过年的时候我和我老婆吵架,半夜跑出门,发了一条流落街头的朋友圈。没想到,晚晚居然又连夜坐飞机赶来。怕我老婆误会,她就单独给我开了一间房间,自己坐在门外走廊,陪着我说了一整晚的话,安慰我。” 过年的时候? 谢无砚想起来那天,宋夫人也就是宋晚霁的母亲,让他亲手准备一家人的年夜饭。 他因为处理一大堆海鲜,手在冷水中泡了大半天,着了凉高热不退。 他想让宋晚霁送自己去医院,结果宋晚霁说有急事要出差,连夜飞去了国外。 原来她所谓的急事,是周晏安跟老婆吵架,流落街头无处可去啊。 “这五年来……”周晏安的眼泪又落了下来,“晚晚求了我九十九次,让我离婚和她在一起,哪怕我一直拒绝,她也依然不肯放弃。直到一个月前,她第一百次求我,我才忍不住同意了。晚晚连夜带着谢氏的金牌律师团队过来,替我打离婚官司,把我接回了国。” 一个月前…… 谢无砚想起那一晚,宋晚霁异常热情的缠着他,还咬着她的耳垂,喘息着说想要一个孩子。 他还以为,她终于开始对他动情,想要踏踏实实和他过日子,心中感动不已。 甚至第二天醒来,发现床畔早已冰凉,也只以为她是有紧急公务要处理。 原来,她是赶着去帮周晏安离婚,接自己的心上人回国。 他一直以为,从宋晚霁和他发生关系后,做出改变的那段时间里,她是真的想过试着和他好好在一起。 可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原来都是他的妄想。 宋晚霁从来没有一刻停止过爱周晏安。 谢无砚突然就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一样,可笑至极。 周晏安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还要继续往下说,谢无砚却深吸口气突然站了起来。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垂在身侧的手指紧攥在掌心,漆黑的眼睛直直的望着周晏安。 “周先生是在以什么身份,跟我、宋晚霁的丈夫说这些呢?” 烧不掉的过往 谢无砚一句话,直接戳在周晏安的肺管子上。 可他却没看周晏安的脸色,垂眸直接道,“抱歉,我还有事,就不在这儿听你回忆和我妻子的深情过往了,再见。” 说完,转身快步离开。 强撑着走出医院,谢无砚好似全身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 就算已经对宋晚霁完全死心,可听到这些年他为周晏安做的那些事,他依然无法抑制自己的难过。 这些年,他捧着一颗真心走到她面前,就算她不爱,至少……不该被她这样肆意妄为的践踏! 也幸好,在最后的时间里,彻底看清了她的真面目。 这样,至少他对她,便再无留恋了! 谢无砚缓了一会儿,驱车回到和宋晚霁的婚房。 准备将这些年宋晚霁送给她的东西全部找出来,打包扔掉。 毕竟这些东西里,说不定哪些,就是周晏安不要的。 收拾好以后,谢无砚抱着大箱子准备出门去丢。 结果门一开,就看见她的父亲宋立华站在门外。 看到他的第一句,就是语气严厉的质问,“晚晚和那个叫周晏安的究竟什么关系?怎么她在医院重伤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去给那个男人单独成立了一家娱乐公司?” 不等谢无砚说话,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谢无砚拿出来一看,是周晏安给他发来的微信。 【不好意思宋小姐,晚晚说心疼我谈资源态辛苦,所以成立了一家娱乐公司专门捧我,我实在劝不住她。】 周晏安是个明星,却并没有大红大紫,出道这么多年一直不温不火。 这次会出事,也是因为安庆的张总知道他是宋晚霁心尖上的人,又和宋晚霁有仇,所以在饭局上刁难了周晏安一下。 谢无砚自嘲的想,爱与不爱,当真是区别明显。 周晏安不过是谈资源的时候被为难了一下,宋晚霁又是为他和人起冲突,又是帮忙挡刀。 事后更是片刻不得休息,刚从死亡线挣扎回来,就忙着帮周晏安清扫障碍,铺平道路。 而他当初被人陷害,赶出医院,求她帮自己查证,还自己清白时。 她却冷冰冰的跟他说,“空穴不来风,如果你真的行得正坐得直,别人怎么能诬蔑得了你?” 她不愿帮忙,甚至都不信他。 谢无砚蜷了蜷指尖,没有说话。 宋立华也没管他是什么反应,反正他今天来的主要目的,也不是为了弄清楚宋晚霁和周晏安究竟是什么关系。 “最近医院缺少研究经费,已经很久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研究成果出来了。你跟晚晚说,让他给我们医院投一点钱……” 命令式的语气,戳痛了谢无砚的神经。 砰! 他将手上的箱子扔进垃圾桶,因为震动,里面不少首饰盒的盖子掉落,露出里面的顶奢珠宝来。 看见那些珠宝,宋立华目光闪了闪。 谢无砚没有察觉,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你是不是忘了,我已经被赶出医院了。医院发展如何,与我无关!想要钱,自己去找宋晚霁!” 说完,看都没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身后,宋立华目光阴狠的看着他的背影。 贱骨头,这么值钱的珠宝都舍得扔掉,却不肯给他这个亲生父亲一点钱。 果然是一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宋立华忿忿诅咒了一句,俯身把谢无砚刚扔掉的箱子捡起来,拿走了里面所有的珠宝。 之后的几天,谢无砚一直在忙着清扫家里的“垃圾”。 至于宋晚霁那边,他一次都没去探望过。 反正有周晏安在,她大概也不需要自己这个名义上的丈夫。 倒是每天都能从周晏安的社交账号上,看到他发布的和宋晚霁有关的状态。 公司成立以后,宋晚霁将所有资源全部倾注在他一个人身上,并且亲力亲为的为他挑选剧本。 他最新的一条消息,发布在五分钟之前。 女人一手打着点滴,一手翻看剧本,抬眸看向镜头的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 谢无砚抱着纸箱的手指微微收紧,箱子里装满了他准备拿出去丢掉的装饰。 情侣牙刷和杯子,为了让婚房更温馨而精挑细选的小饰品…… 谢无砚闭了闭眼,曾经,他花了很多心思妆点他们的婚房,只希望宋晚霁能住的舒心一点。 可她从来都不曾睁眼看过这些东西一眼,对她来说,这些大概和路边随处摆放的垃圾桶,没有任何区别。 既然是垃圾,那就还是扔进垃圾桶里吧。 花了差不多一个星期,谢无砚终于清理完别墅里所有和自己相关的东西。 只剩下当初,他找人p来挂在客厅的一张婚纱照。 看着这张婚纱照,谢无砚心头涩意蔓延。 宋晚霁不喜欢拍照,所以当初两人连婚纱照都是p的。 可是现在,她却愿意配合周晏安拍照。 果然,没有什么是不愿意的,只不过看对象是谁。 谢无砚将照片取下来,拿到院子里,直接一把火烧掉。 烧到一半的时候,别墅大门突然打开,宋晚霁回来了。 看到烧得只剩一半的婚纱照,想要伸手去挽救。 然而火舌席卷,烫得她连连后退,扭头怒喝,“谢无砚,你在干什么?这可是我们俩的婚纱照,你平时不是宝贝得跟什么一样吗?怎么舍得烧掉?” 他想干什么?想跟她离婚吗? 谢无砚看着她,神情平淡,“本来就是假的东西,留着也是碍眼,倒不如一把火烧了!” 他冷淡的模样,让宋晚霁有些发怔。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这段时间,谢无砚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以往她生病受伤,他比他还着急难过,恨不能以身相替,可这次她都住院一周了,他却一次都没来看过他。 听说她送到医院来的那天,他甚至连她手术都没做完,就离开了。 而且,他平时最在意这张婚纱照了,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擦拭一遍,半点灰尘都舍不得沾,现在居然直接把它烧了。 猜测他是因为自己不顾生命危险去救周晏安,吃醋生气才会这样。 宋晚霁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周晏安是因为我的关系,才会被张总为难,我总不能见死不救,你不要再闹了,嗯?” 情人节的电影 难得的,谢无砚心里没起半点波澜。 他此刻异常的平静,点了点头,“我知道,别担心,我不会误会你们。” 话落,他转身就走。 宋晚霁的心蓦的空了一瞬,手下意识拽住谢无砚胳膊。 后者回头,眼神疑惑的盯着她看,神情依旧冷淡,“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宋晚霁说不出自己心里现在的感觉,可对上谢无砚的眼神,心里总有些发慌。 就好像有什么事情,逐渐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一般。 她声线冷冽,透着股求和的意味,“过几天就是情人节,我让助理定了电影院。你不是很早就想跟我单独出去约会吗?最近我正好有时间。” 闻言,谢无砚眸光颤了颤。 心头泛起些涩意,提出去电影院看电影,是刚结婚时,他想着缓和自己跟宋晚霁之间的关系,所以想着找找两人共同的爱好,也好有更多相处时间。 可那时宋晚霁厌恶又嫌弃的开口: “别总是学别人,我跟你之间的关系你心知肚明,假的永远也成不了真。” 至于后来,他跟宋晚霁发生关系,两人逐渐开始像正常的小夫妻一样相处,在每次节假日以及纪念日时,他也试着主动给他准备惊喜。 但每一次,宋晚霁都是各种找推辞。 他原本以为,是宋晚霁不喜欢过节日,也不喜欢给人准备惊喜。 然而不是。 谢无砚掀眸对上宋晚霁的眼睛,那双眼里此刻印着自己的影子,可眸底的那点情绪却被她看的分明。 能过节日,是因为宋晚霁心里的结被人解开。 而她之前也不是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无视自己需求,也不在乎他。 “我……” 谢无砚刚想说自己不去,宋晚霁的手机铃声倏地响起,她接起电话后便匆匆往外走去,根本不管谢无砚有没有答应自己。 几天后,司机准时过来接谢无砚。 不想因为自己为难其他人,谢无砚沉默半响后还是收拾好自己出门。 到电影院,谢无砚透过车窗,一眼便看到站在电影院门口的两人,穿着相衬的同色系衣服,男的身材高大,女的温柔可人,两人看向彼此的眼里都带着温情。 他们就像是天生一对。 这个时候,谢无砚该直接让司机送自己回家才对。 然而站在台阶上的女人已经注意到这边,迈步而下直接打开车门,将谢无砚从车里牵出来。 “今天正好是周晏安电影的首映日。” 注意到谢无砚眼神,宋晚霁解释道,“邀请函是周晏安送过来的,我们正好给他捧个场。” 谢无砚差点笑出声。 他眼底一片冰凉,今天是宋晚霁说的出来跟他过情人节,结果多了个跟她穿情侣装的周晏安不说,来看的还是周晏安主演的电影。 宋晚霁究竟把他当什么? 他深吸口气,正要从这离开时,手腕被人拉住。 宋晚霁拧眉看他,压低声音,“这里这么多人在,别让其他人看笑话。” 因着首映会,加上宋晚霁跟周晏安之间那点虚无缥缈的传言,自然是有不少人过来捧场看热闹。 他们几人站在这里,也吸引不少人的视线。 手指掐入手心,谢无砚最终还是选择妥协,挣开宋晚霁的手后,自顾自的朝里面走去。 电影的情节他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 他只知道,电影间隙余光往旁边一瞥,能看到宋晚霁给周晏安递了毯子,更甚是将手放到了毯子下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十指相扣。 心脏倏地像被人紧箍住,被海水淹没的感觉令他窒息。 等到电影快要结束,谢无砚起身向提前离场,至少他不想看到宋晚霁跟周晏安秀恩爱。 然而—— 他这边刚起身,包厢外的大门被人猛地推开,外面的浓烟瞬间涌进。 “快走,这外面着火了!” 听得着火,谢无砚心头忽地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包厢内其他人接连慌张的从他身边跑过,动作带到他时直接跌在地毯上。 宋晚霁借着影台上微弱的光将谢无砚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 正要抬腿往他那边走时,身后传来周晏安的惊呼。 “晚晚!” 她回过头,见周晏安手指紧紧抓着座位,满脸为难得道,“我,我脚好像扭到了,怎么办?要不你先带着谢先生出去。” 宋晚霁眸色顿时多了两分急色。 屋外的喊叫声越来越大,烟雾也更多的往包厢内涌进。 周晏安忍不住轻咳起来。 咳嗽声令宋晚霁直接做了选择,她连忙走到周晏安身边,将人搀扶起来朝外面跑去。 谢无砚靠着椅背,手捂住口鼻,却还是挡不住那渐浓的烟。 “宋晚霁……” 他喊了女人的名字,却没能等到她回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 意识逐渐昏沉。 周身的气温也慢慢攀升。 …… 再醒来时,谢无砚闻到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入目是雪白的墙壁。 意识到自己是在医院,他试图撑着身体从床上爬起来,胳膊却传来灼痛,他倒抽口冷气。。 “先不要动。” 宋晚霁听到动静后出现在门口,拧眉道,“医生说你胳膊有烧伤,需要好好休息。之前在电影院既然走不动,为什么不喊住我?” 谢无砚的动作猛地顿住。 他侧目扬眉,心里觉出几分荒谬来,冷嘲道,“原来你那时候还顾得上我,我还以为,你心心念念的,都是周晏安一个人才对。” “谢无砚!” 宋晚霁锐利的眸子里酝开几分怒色,压着怒气道,“这和周晏安有什么关系?!” 他才是她的丈夫,有什么不能直接说,非要牵扯旁人! 可是想到谢无砚被送来医院时,医生说,要是再送来晚那么几秒,他的胸腔内就会被浓烟挤满,到时候嗓子注定会废掉,身体也会受到极大的损害。 而谢无砚去电影院,是因为自己。 想着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都跟自己有关系,宋晚霁缓了语气,“公司那边的事情我先放下,你住院这段时间,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 彻底死心 谢无砚神情漠然,闭上眼躺回床上休息。 宋晚霁做好的决定,他就算是现在说自己不需要她陪着自己,只怕她也不会听。 既然这样,那就随她。 后面几天时间里,宋晚霁还真推了公司的事情,每天陪着谢无砚做检查,连过来给谢无砚换药的小护士都说: “宋总对丈夫可真好。” 宋晚霁坐在旁边,幽冷的眸子扫向谢无砚,见他眉眼平静,半点没有先前的动容后皱了皱眉。 等护士离开,她起身走到病床前,拧眉问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谢无砚觉得她莫名其妙。 正打算摸过手机看消息,手腕就被人钳住压在枕头上。 “你干什么?” 宋晚霁对上谢无砚有些恼的神色,心里才算是舒服几分,声线冷冽,“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医院照顾你,你难道不应该给我点报酬吗?” 谢无砚微怔,而后眉眼间的恼色更甚。 他试图挣开男人的钳制,却眼睁睁的瞧着人俯首往下,熟悉的酥麻感逐渐攀升。 他干脆放弃挣扎,任宋晚霁作为。 下一秒,病房门口忽然发出重物落地的声响。 两人陡然惊醒。 宋晚霁跟谢无砚几乎同时朝门口方向看去,正对上周晏安泛红的双眸,他像是受到重大冲击,转身就要离开。 “周晏安!” 宋晚霁皱了下眉,动作极快的从床上下来。 动作间病床受到撞击,谢无砚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带着摔在地上。 走向门口的女人脚步顿了两分,回过头看看地上的谢无砚眉间有几分犹豫。 嘴角抿紧,到底只是扔下句‘我让护士来帮你’就往外追去。 谢无砚就这么看着她一步步的离开自己视线。 第二次。 这是宋晚霁第二次丢下自己。 心脏的涩疼让他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手指在地上攥紧又松开,而后狼狈的想爬起又趴下。 护士过来时忙把人重新扶到床上。 “谢谢。” 谢无砚受伤的部位被重新做检查,确定她没有其他的问题后护士才离开。 而后直到他出院,宋晚霁都没再回来。 或许是心死了,谢无砚也没期盼着宋晚霁能想起自己,他带着自己住院时仅有的行李回家。 到家后刚放下东西,手机就发出信息进来的声音。 是陌生微信发的视频。 微信的头像是两人的投影,两道影子交叠在一起,其中一道对他来说还十分熟悉。 是宋晚霁。 那这个微信的主人也让他有了眉目。 点开视频,起初黑乎乎的一片根本就看不清里面的场景,而后随着声音出现,谢无砚也看到了视频里的人,宋晚霁正沉默着蹲在周晏安跟前,眼神温柔又心疼。 “你要是喜欢谢先生,我可以不回来的。” 周晏安别开脸去不愿意看宋晚霁,声音打着颤,“早知道,当初我就不应该回国,你要我离婚做什么?这么多年,我原本早就习惯国外的生活。 晚晚,你要是真的喜欢谢先生,你就现在告诉我,我马上走,绝对不耽误你们两个。” 周晏安的声音后,是无止尽的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晚霁的声音才响起,“该走的人不是你。” 视频戛然而止。 谢无砚攥着手机,等到屏幕重新熄灭,在沙发上坐到身体发僵,都没驱掉身体从内而发的寒意。 周晏安不是该走的人。 那谁是? 他是吗? 谢无砚忽然笑了,哪怕笑的比哭都还要难看。 他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随后起身上楼,将那份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用同城速递寄给律师。 两小时后,他从卫生间洗漱完出来,正好接到律师电话。 “谢先生,离婚协议我收到了。” 律师在那边说道,“有这份协议在,您只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就可以拿到离婚证。” “谁要离婚?” 背后响起的女声让谢无砚直接摁断电话。 他转身对上宋晚霁探究深冷的眼神,声线冷淡,“没什么,是我朋友要离婚,托我给他找律师,所以我在帮着他咨询。” 闻言,宋晚霁深深看了他一眼,眼神带着探寻。 她不会承认,刚刚听到离婚证三个字时,心底居然有些发慌。 她总觉得,自己像是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一样。 “前几天我出差,所以才没继续去医院陪你。” 宋晚霁伸手想要去摸他的头,声音也是谢无砚不曾听过的柔软,“晚上有个拍卖会,我带你过去,到时候你看看有什么喜欢的,我拍下来给你。” 谢无砚皱眉躲开,刚想说自己不去。 “听说你母亲的遗物也会拿出来拍卖。” 宋晚霁接着说道,“当初你跟我说过,你母亲去世的时候,那些珠宝首饰都被你父亲变卖掉。要是有机会,可以把这些东西拍回来给你。” 谢无砚神情倏地怔住。 或许是因为宋晚霁表现出的那片刻温情,他鬼使神差的答应下来。 等到拍卖会现场,他才清醒过来。 周晏安早早的就在拍卖会现场等着他们,见到谢无砚过来,还笑着跟人打了招呼,而后笑道,“我跟晚晚说了拍卖会的珠宝我可以自己选,但她说要你跟着一起。 她说,你母亲当初是珠宝这边的行家,你也一定深得其学。” 谢无砚眸底闪过丝嘲讽。 他怎么还能对宋晚霁有期待,让他过来,不过是为了让他给周晏安做参考。 他没注意到,旁边宋晚霁眉心拧了拧,不着痕迹的往周晏安那边看了眼,眸底闪过丝深色。 “放心,我会好好挑。” 知道宋晚霁让自己过来的意图后,谢无砚朝周晏安露出了个笑容,轻声道,“毕竟宋晚霁之前跟我说过,我来拍卖会,想要的珠宝她都给买。” “行了,先进去。” 宋晚霁不喜欢看谢无砚现在的表情,干脆率先往里走。 周晏安回了谢无砚个笑,而后亦步亦趋的跟在宋晚霁身后,两人的影子再次重叠成一道。 只是这次,谢无砚心里再没有任何波动。 前面的数十次珠宝拍卖,宋晚霁几乎都以高价为周晏安拍下。 身旁的人也不住惊呼。 毕竟,那些珠宝原本的价格是远远低于这个价值的。 等到最后压轴的珠宝拿上来,谢无砚一眼就看出那是属于他母亲的遗物。 没等他开口,旁边就响起周晏安的声音。 “晚晚,这个我想要。” 本来就是我的 谢无砚的瞳孔骤然紧缩,不安地看向宋晚霁。 他不知道宋晚霁还记不记得,在他们夫妻短暂温情的那段时光里,他曾经说过,当年谢家败落,谢立华为还赌债,将他母亲的遗物卖的卖当的当。 谢无砚母亲生前留下的珠宝首饰,更是被谢立华搜刮了个一干二净。 别的东西都已经很难再寻回,唯有眼前这条项链,是他一直心心念念想要找回来,送到母亲墓前的。 谢无砚紧紧地盯着宋晚霁,一颗心反复的熬煎。 他怕宋晚霁不记得,又怕宋晚霁记得,却又为了讨周晏安的欢心,而将项链转手送出。 而宋晚霁对上谢无砚的视线,眸光有一瞬的闪烁。 很快,宋晚霁便转过头,看向了周晏安。 谢无研看不见宋晚霁的表情,却能听到宋晚霁轻柔温和的话语声。 “晏安,之后有比那更好的首饰,不如,换一个吧?” 闻声,谢无砚高悬的一颗心轰然落地,说不出的酸软和欣喜充斥在心口。 果然她说的不是假的,她真的还记得…… 可下一秒,周晏安开口道:“我觉得这个很好看,买回去当收藏一定不错。晚霁,你不是说今天满足我所有的愿望?怎么,心疼了?” 周晏安的声音低沉,话语中带着亲昵的调侃。 这一刻,谢无砚恍惚感觉,他们两个才是举案齐眉的一对夫妻。 而他谢无砚,仿佛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宋晚霁此时也笑了起来,语气里多了些纵容:“既然你喜欢,那就满足你。” 她仿佛全然忘却了身旁的谢无砚,优雅而淡然地举起手中号码牌。 谢无砚愣愣地看着宋晚霁,只觉得眼前的妻子无比的陌生。 他从前以为亲生父亲谢立华那样的男人才会负心薄情,从未想过,女人狠心起来,丝毫不逊色于任何男人。 谢无砚屏住呼吸,咬牙举起牌子。 “四千,五百万。”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正好被周遭的人听到。 宋晚霁和周晏安此时也扭过头,神色各异地看向他。 尤其是周晏安,他那双堪称蛊惑人心的桃花眼里,闪过一瞬的讥讽怜悯。 “谢无砚,你做什么?”宋晚霁压低了声音,眸中是明晃晃地不满,“让外人看着我们夫妻打擂台吗?” 谢无砚迫使自己收回了目光,一字一句道:“我说了,这是家母遗物。宋晚霁,你忘了你才说过的话没关系。但我是一定、一定要拿回这条项链的。” 拍卖台上,项链的主石粉钻熠熠生辉,刺痛了谢无砚的眼。 这项链,曾经是他攒了很久很久的钱,买了主石,又攒了一年多的料子,亲自设计制作,送给母亲做生日礼物的。 那时候的谢家还没有败落,他跟宋晚霁,也是两个世界的人。 后来谢无砚和宋晚霁说起这件事,宋晚霁眼底一闪而过的心疼不似作假。 她说—— “有朝一日,我一定帮你把这条项链找回来,给你母亲陪葬。” 还有出发之前,她做的所谓承诺,都还历历在目。 谢无砚苦涩地扯了扯唇角。 只要周晏安在,她满心满眼就只有那一个人了,哪还记得别的人和事? “谢无砚,你不要闹脾气。”宋晚霁的眸光暗了下来,“这场拍卖会对我很重要,而且你也看到了,这里,都是记者媒体。你一定要让他们看着,我们夫妻是怎么离心的吗?” 周晏安此时在旁不咸不淡地接话:“是啊谢先生,晚霁的身份摆在这里。你即使要闹脾气,是不是也该选个合适的时机?” 谢无砚面无表情地看向两人:“什么是合适?让所有人看着,我的妻子为了别的男人一掷千金,这就是合适吗?” 他挪动目光,落在表情愠怒的宋晚霁身上,语气里掺杂了些不易察觉的艰涩。 “如果我没记错,我们还没离婚?” 宋晚霁冷笑:“是啊,但我看你的意思,是想在今天跟我撕破脸了?” 谢无砚收回目光,咽下喉咙里的痛意,淡淡道:“我只是想,拿回我母亲的遗物。” 宋晚霁充耳不闻,冷嗤一声举起号码牌,声音清冷凛冽:“我,点天灯。” 众人哗然。 窃窃私语不断,些许几句落进谢无砚耳中,大都是讨论他们夫妻“情变”了的。 “情变什么的,倒也正常吧?毕竟宋小姐那样的身份,想找什么样的找不到?” “是啊,但凡宋小姐招招手,多少人上赶着给她入赘呢。别说男的,连我都乐意啊……” 调侃奚落的话不绝于耳,尽数落进了谢无砚耳中。 宋晚霁也听得分明,脸色沉了几分。 她的确不满谢无砚不分场合落她的面子,还为了个女人家的珠宝首饰跟周晏安置气;但这不代表,可以有人随意议论她宋晚霁的丈夫。 周晏安注意到宋晚霁的表情,心中有了计较。 他轻笑一声,适时地退让了一步。 “晚霁,这项链我也不是非要不可,不必破费了。既然谢先生喜欢,让给他吧。反正我拿到手也只是看着的份,也戴不了。我们不如看看别的。” 宋晚霁没来由地松一口气。 她面色和缓几分,笑道:“我记得今天有一件红宝石的男士胸针,据说是整颗红宝石未经切割镶嵌的,你要是喜欢,就买下来送给你。” 话音落下,台上落锤定音—— “恭喜宋小姐,以六千万获得本件拍品,天然粉钻项链。” 现场响起一阵象征性的掌声。 宋晚霁此时面无表情地看向谢无砚:“那项链归你了,你满意了吗?” 谢无砚看着宋晚霁冰冷的目光,还有周晏安面上若隐若现的讥笑,手微微颤抖。 “那本来,就是我的。”谢无砚近乎执拗,“我会把钱给你……” “不必。”宋晚霁冷冷打断,“我不缺这点钱。倒是你——我知道,你父亲那边一向是个无底洞。项链到手,随你处置。” 谢无砚捏紧了拳。 “宋晚霁,你是想说,我要这条项链,只是为了卖钱吗?” 周晏安笑着瞥了眼他:“谢先生,这么激动干什么?这样的场合,你太激动也是让晚霁面上无光。” “不过我也好奇。如果你不是为了钱,要一个女式项链有什么用呢?” 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谢无砚的目光黑沉,一字一句:“我说过了,那是我母亲的遗物。” 宋晚霁面上闪过一瞬的不耐烦。 “谢无砚,项链已经都要给你了,你还要这么没完没了的吗?” 谢无砚看着宋晚霁的不耐烦,表情渐渐变得麻木。 “宋晚霁,你真的是个,很糟糕的妻子。” 宋晚霁唇线紧抿。 她看见了谢无砚眼中痛苦和控诉——谢无砚从未用这种眼神看她。 他一直都是温柔的、沉默的。 不得不说,曾经宋晚霁有那么一段时间,是很欣赏谢无砚这样的男性的。 他身上仿佛有着女性的特质,温柔沉稳,能包容一切。 这让宋晚霁觉得,无论她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谢无砚都会在原地等她,然后原谅包容她。 第一次出现这种念头的时候,宋晚霁觉得可笑。 她告诉自己,她宋晚霁不需要任何人来包容原谅,她不需要这种东西。 像谢无砚这种,一开始就是有目的而来才跟她结婚的男人,她更不放在眼里。 宋晚霁的目光重新变得冷硬,她收回目光,漠然道:“糟糕?谢无砚你是不是忘了,当初你和我,是因为什么才结婚的?” 谢无砚的心刺痛起来。 他无声地深吸一口气,站起了身。 宋晚霁见状,没有丝毫反应,只是笑着跟周晏安低声说了句什么。 谢无砚心头最后一点侥幸也荡然无存。 原本,他还因为宋晚霁这几天短暂的温情,有那么一点的不舍。 可如今看来,是他想多了。 宋晚霁最在意的,唯有一个周晏安。 谢无砚起身离开了拍卖现场。 他感觉到出门之时,有不少目光落在身上,那些无形的视线仿佛成为了一把把尖刀,让谢无砚觉得难堪又恶心。 离开拍卖场,谢无砚的呼吸才顺畅几分。 他来到地下车库,刚打开车门,就看到不远处的入口,一辆熟悉的车朝着自己的方向开了过来。 谢无砚下意识停住动作,蹙眉看着那辆车。 车子停下,谢立华从车上怒气冲冲地下来了。 “谢无砚!你这个逆子,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 谢立华满身的怒意,冲上前一把揪住了谢无砚的衣领,满面冷笑:“我说怎么联系不到你,原来是跟你老婆来这儿消费了啊?你有钱来拍卖会霍霍,没钱给自家医院投资?我让你去跟宋晚霁要钱你也推三阻四,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谢无砚垂眸,冷冷注视了谢立华一会儿,而后猛地抬手退开了谢立华。 谢立华到底年纪大了,被儿子一推,踉跄几步,险些没有站稳。 “你、你还敢跟你爹动手了?!” 谢无砚环视四周,狐疑的目光落在了谢立华面上:“这里是拍卖场,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谢立华眼底飞快地划过一抹心虚。 “这个你少管!我就问你,你有钱来这儿,为什么不帮你亲爹?” 谢无砚收回眼神,冷淡道:“我没钱,我也不是来这儿消费的。” 谢立华立时明白了:“你是跟着宋晚霁来的?” 说着,谢立华忽然又反应过来:“宋晚霁是不是为了讨那个周晏安的欢心,所以才来这儿的?我看到娱乐新闻了,说周晏安今天也在这儿!” 谢无砚漠然道:“对。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还有事没?没事我走了。” 谢立华一脸恨铁不成钢。 他没好气地骂道:“你还是不是男人?自己老婆天天追着别的男人跑,你就这么窝囊,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谢无砚眸中露出浓浓地嘲讽:“爸,谢、宋两家虽有联姻,但咱们家落败了,我是入赘到宋家的。按理说,哪怕将来晚霁有了孩子,那孩子都得姓宋。” “这些,你不是早都答应了吗?” 当年谢家出事,谢立华为了拿到投资,抱住宋家的大腿,对于宋家提出的要求满口答应,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谢无砚,原本就是赘婿而已。 没有身份地位,更没有妻子的尊重和爱。 他有什么资格管妻子做什么,追着什么男人跑? 谢立华的表情狰狞了一瞬。 “怎么着,你现在是怪我?”谢立华练练冷笑,“我当初的确是答应宋家让你入赘,可我哪能想到你这么废物,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若是谢无砚搞定了宋晚霁,别说什么投资,说不定连宋家都能被他们父子收入囊中! 都怪谢无砚不争气! 谢立华咬牙道:“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你最好想办法让宋家给我投钱,否则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把我逼急了,咱们爷俩都别好过!” 说完,谢立华转身就上了车。 谢无砚浑身泄力一般,靠在了车身上。 他自嘲地看向谢立华车子离开的方向,只觉得可笑。 就连他的亲生父亲,都只把他当成一个血包。 更何况…… “谢无砚。” 倏忽间,身侧传来清凌凌的女声。 谢无砚茫然回头看去。 只见宋晚霁不知何时来了,正在不远处冷冰冰地看着他。 而她身后,站着一脸似笑非笑的周晏安。 谢无砚干涩的唇瓣扯了扯,刚想问宋晚霁来干什么,就见她忽然抬手,将一个盒子扔了过来。 “你跟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东西。” 宋晚霁的语气冰冷,谢无砚愣在原地,没有防备,被盒子砸中了额角。 有些尖锐的疼痛让谢无砚彻底回神,他愣愣地看向地上的盒子——那是个戒指盒,很眼熟。 许久,谢无砚蹲身将戒指盒捡了起来,打开,里面装着的,赫然是他和宋晚霁结婚之时,宋晚霁送他的钻戒。 主石是蓝钻,做的男款,找了顶级的设计师,不论是材料还是工费,都几乎价值连城。 谢无砚愣在当场。 前两天收拾东西,他顺手摘了下来,本想等之后正式离婚了再还给宋晚霁,如今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谢无砚下意识道:“我不知道,我一直放在卧室的……” 宋晚霁冷笑一声,打断了谢无砚的话。 “放在卧室?谢无砚,你现在撒谎都不打草稿的吗?” “既然你放在卧室,你告诉我,这枚戒指为什么会出现在拍卖会上?还有,你刚刚,跟你父亲都说了什么?” 最在意我 谢无砚哑口无言。 良久,他忽然反应过来,宋晚霁误会了。 谢无砚一字一顿:“那你觉得,我都跟他说了什么呢?” 宋晚霁怒极反笑。 “你卖了我们的结婚钻戒,又提前离场跟你父亲会面,还能是什么事?” “谢无砚,你真的让我有点恶心。怎么,你是想学你亲爹,吃我宋晚霁的绝户,是吗?” 谢无砚被这句话当面砸下,仿佛一记重锤,几乎让他眼冒金星。 他张了张口,声音沙哑:“你什么意思?” 宋晚霁冷笑:“我说错了吗?当初你母亲去世尸骨未寒,你亲爹就掌管了你母亲家族里的所有产业。你父亲当上院长的时候,我记得你母亲的七七都没过完。” “这不是吃绝户,是什么?” “现在,你如法炮制,对我依样画葫芦,是吗?” 谢无砚近乎绝望地看着宋晚霁。 他难以置信,自己会从宋晚霁的口中,听到这些话。 谢无砚的喉结微动,艰涩的一字一句反问:“宋晚霁,在你心中,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吗?” 宋晚霁看到谢无砚赤红的眸子,心里有一瞬的犹豫。 下一秒,宋晚霁被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手腕。 她侧首,正对上周晏安温柔的眸子。 “晚霁,先别生气,或许是误会呢。” 周晏安说着,状似担忧地看向谢无砚:“谢先生,我知道你跟晚霁的关系一直不好,你们有些隔阂,我也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但无论如何,你也不该卖了你跟晚霁的钻戒去贴补谢家。” “就算你不考虑你跟晚霁的夫妻关系,也该考虑一下在外的公关形象。” “晚霁到底也是宋氏集团的总裁,要是被人知道她的丈夫如此行事,她一个女人,会遭受多少指点——” 谢无砚忍无可忍,咬牙冷冷道:“我从来,没有卖过这枚钻戒。清者自清——宋晚霁,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问一问拍卖场的工作人员,这枚戒指,到底是不是我去送拍的。” “要查这种事情很简单,不必在这污蔑我,浪费彼此的口舌。” 语罢,谢无砚没有哦丝毫犹豫,转身上车。 周晏安看着车子开走,眸底划过一抹淡淡的轻蔑。 转过头,他又温柔地垂眸看宋晚霁:“晚霁,你先别生气了。今天到场的娱记我大多都认识,我会去跟他们打招呼,让他们不要乱写新闻的。” 说着,周晏安抬手想去给宋晚霁整理有些凌乱了的发丝。 宋晚霁下意识躲了躲。 周晏安的手僵在半空,无比尴尬。 宋晚霁回过神来,她有些歉意地看向周晏安:“抱歉晏安,这边摄像头多,我们保持距离,别影响你的事业。” 周晏安眸光温和,俊逸的面庞上都是清浅的宠溺笑意:“好,我就知道晚霁最在意我。” 宋晚霁笑了笑,眼底划过一抹疲惫。 “晏安,今天你喜欢的我都拍下来了,晚些时候我让助理给你送去。我今天公司还有事,先告辞了。” 周晏安面不改色,很善解人意地颔首:“辛苦了晚霁,先去吧。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想倾诉,或者是想我了,随时找我。” 宋晚霁笑了下,没多言,直接叫来了助理江宛,坐车先行离开了。 直到车子开出车库许久,宋晚霁才莫名松了口气。 说不上来,如今她跟周晏安在一起,早没了从前那种轻松愉快的感觉。 她不是察觉不到,周晏安仿佛一直在无形之中讨好她。 宋晚霁不喜欢这种感觉。 助理江宛在副驾驶坐着,偷偷看了好几眼宋晚霁,实在没忍住:“宋总,哪里不舒服吗?” 宋晚霁心烦意乱地摇摇头。 她也不想回公司了——刚刚那不过是借口而已。 想起先前她对谢无砚说的话,宋晚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不明白自己是在气什么,气谢无砚话都不说清楚就走,还是气自己今天实在有些口无遮拦? 宋晚霁知道,其实谢无砚跟他父亲的关系一直都很紧张。 她只是忍不住以最大的恶意揣测自己的这个丈夫。 毕竟她一个人守着偌大的家业实在是辛苦,而谢无砚状似毫无要求的温柔和包容,很容易成为诱骗猎物的沼泽。 况且,从一开始,她心悦的人就不是谢无砚。 “没事。”宋晚霁心烦意乱,“不去公司了,去夜色。” 江宛没多言,只是让司机照做。 入夜。 夜色酒吧会所人声鼎沸,宋晚霁冷着脸从特殊通道进门,径直来了顶楼的aaa包厢。 这里是她的专属包厢,没有宋晚霁的允许,任何来夜色的客人都不能进这间包厢。 宋晚霁进门,瘫倒在了沙发上。 侍应生很快进来,问她要喝什么酒。 宋晚霁的声音颓丧:“让傅钰过来。” 她话音刚落,包厢门被再次打开。 年轻漂亮的女人左手拎着瓶朱尔斯罗宾,右手捏着两个水晶高脚杯走进来,看到宋晚霁就骂:“下次来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我那正忙着面试呢!” 宋晚霁瞥她一眼:“面试新的男模?让我一起看看,给你掌掌眼。” 傅钰没好气:“你一个有家室的,能不能收敛点?你最近跟那个男明星周晏安打得火热,全城都传遍了,还不够?你把你老公放在哪?” 宋晚霁哼笑:“这么帮他说话,你看上他了?” “滚你的。”傅钰气笑了,“我这还不是怕你被口诛笔伐?自从你爸妈过世,你家那些叔叔伯伯惦记宋氏集团,又瞧你是个女人,明里暗里给你使了多少绊子,你都忘了?真是记吃不记打。” 宋晚霁可没忘。 如今,她找周晏安,也就是为了这个。 她主动给自己和傅钰倒酒,轻笑一声道:“放心好了,我都有数。” 傅钰挑眉看她:“那你跟你老公呢?最近网上都说,你包养小白脸,是不想跟你老公过了呢。” 宋晚霁不假思索:“怎么可能。” 说完,宋晚霁自己都愣住了。 她从未想过,自己居然,是真的不想跟谢无砚离婚。 傅钰看到宋晚霁的表情,轻叹。 “反正,你自己兜着点。谢无砚再怎么说是个男人,自尊心强。别到时候,真给人家整伤心了。” 等我回来 闻言,宋晚霁眼底露出几分不屑。 “男人,自尊心强?”宋晚霁轻嗤一声,“我和他是联姻,这些年我自问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反倒他那个爹一直吸着宋氏的血,我也算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什么都没说。” “我自认为没感情的夫妻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很够了。” 傅钰挑眉看她:“没感情的夫妻?你确定你对谢无砚没感情?” 宋晚霁也挑眉,“你什么意思?” 傅钰笑了笑:“没事。那今天怎么说?我给你叫几个新来的小男孩,陪你喝点啊?” 往日里,宋晚霁来傅钰这里也就是喝喝酒,即使叫了人来陪,最多也只是看看。 但不知道的,今天她连看看的兴致都没了。 “算了。”宋晚霁兴致缺缺,“不喝了,回了。” 她起身往门口走,傅钰没好气骂道:“下次再这么着就别来我这!” 宋晚霁没理会,径直出了会所。 来到车上,助理江宛低声道:“宋总,刚拍卖会那边的员工来电话说,那枚戒指的确不是先生送去拍卖的。是,先生的父亲。” 宋晚霁秀眉微蹙。 谢立华? 她眼底的光微冷,唇角勾起一个嘲弄的弧度。 早该想到的。 那戒指即使不是谢无砚亲手送拍,也八成跟谢立华有关系。 江宛觑了眼宋晚霁的神色,低声道:“那宋总,现在去哪?” 宋晚霁拿出戒指盒,看了许久,终归是没忍住,冷声道:“回家。” 司机调转车头,朝着别墅开去。 半个小时后,宋晚霁推开别墅大门,满面冰冷的样子吓了佣人一跳。 “大小姐……”佣人吴妈小心翼翼地给她摆拖鞋,“怎么了这是?” 宋晚霁冷声道:“谢无砚呢?” 吴妈干笑道:“先生刚刚,出门去了。” “他干什么去了?” 吴妈有些茫然:“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先生走的时候,带着好几个箱子,像是收拾了什么东西拿出去了。” 宋晚霁冷笑连连。 看来,如今谢无砚从她这拿东西去贴补谢立华都不背人了。 宋晚霁怒气冲冲的上楼,径直来到了谢无砚的房间。 自从结婚,他们夫妻俩除了偶尔几次一同过夜,其余时间都是分房睡。 谢无砚的房间宋晚霁来过几次,有什么东西她也大致清楚。 进门后,宋晚霁愣住了。 谢无砚的房间里很乱,与他平日里的整洁到严苛的样子截然不同。 但乱归乱,贵重的摆件物品也都在,没有少一样。 宋晚霁狐疑地走到了立柜前。 这柜子还是婚后不久,宋晚霁让人专门来做的。 那时候的谢无砚很朴素,别说领带结胸针戒指一类的,就连个腕表都不常戴。 宋晚霁觉得自己的男人出门不好这么朴素,否则是丢自己的人,于是专门让人打了这个柜子,还买了许多名表送给谢无砚。 柜子门是深灰色磨砂玻璃,从外面看,很难瞧到里面的样子;宋晚霁不信邪地拉开,却见里面的东西也摆得整整齐齐,一件没少。 甚至,连她去年送给谢无砚的那只vca的表都还在。 这块表的价格,跟那枚戒指也相差无几了。 宋晚霁有些茫然起来。 若是,谢无砚真的想典卖东西换钱,贴补谢立华,为什么没拿这些表,而是拿了戒指? 明明戒指是更容易被发现的…… 正想着,身后的卧室门吱呀响了一声。 宋晚霁回头,正对上谢无砚复杂的眸色。 “回来了?”谢无砚语气淡淡,“来我这里,有什么事吗?” 宋晚霁难得噎了一下。 半晌,她冷声质问:“房间弄得这么乱,是又拿走了什么东西,想去卖钱?” 谢无砚面无表情地往里走,“最值钱的都在那面柜子里了,你看不到少了什么吗?” 看着谢无砚这副表情,宋晚霁忽然有些恼火。 “什么态度?”宋晚霁的语气堪称尖锐,“怎么,这是我的家,我的地盘,少了什么我还不能问问你了?” 谢无砚越过她,开始整理扔在地上的杂物,淡声道:“可以。不过也请你不要再疑神疑鬼。我说过,戒指不是我拿去送拍的。我知道你花了钱买回来,东西现在在你手上,你也不必再给我。” “至于钱,我会凑齐还给你的。” 说着,谢无砚顿了顿。 他转过身,对上宋晚霁的目光,“还有,这屋子里所有,你曾经送给我的东西,我一样都不会动。将来……你可以自己清点。如果少了一样,我双倍奉还。” 宋晚霁狐疑:“什么将来?” 谢无砚定定地看着她,心头的悲哀无限放大。 他就要离开,而他的妻子,还在怀疑他会拿走她的财物。 等到离婚证下来的那一天,宋晚霁会不会有一点点的动容呢? 谢无砚收回目光:“没什么。还有事吗?没事的话请出去吧,我想收拾东西,然后睡觉了。” 宋晚霁不依不饶,追问:“你把话说清楚,到底什么——” 话音未落,宋晚霁的手机响起来。 她不耐烦地看了眼,本想挂断,但看清来电人之后,面色迟疑。 谢无砚站得近,自然也看到了是谁打来的。 周晏安。 宋晚霁下意识地看向谢无砚。 然而,谢无砚就那么站在原地,神情没有任何的变化。 仿佛根本不在乎眼前的一切。 宋晚霁莫名生出几分作恶欲来。 她当着谢无砚的面,直接接通了电话。 “怎么了晏安?”宋晚霁语气温柔,是谢无砚从未见过的。 很快,不知电话那头的周晏安说了什么,宋晚霁的表情微变。 “我知道了,你等我过去。” 挂断电话,宋晚霁匆匆朝门口走去,将身后的谢无砚忘得一干二净。 谢无砚凝视着宋晚霁的背影,在她即将出门之时,终是忍不住开口。 “晚上,还回来吗?” 宋晚霁的脚步陡然顿住。 半晌,她侧首看向谢无砚,意味不明地道:“回来。等我,我一定回来。” 宋晚霁走了好一会儿,谢无砚才微微回过神来。 他捏紧了手,心口升起一股莫名的滋味。 等她,回来? 我跟我的妻子说话 谢无砚一直等到了凌晨。 钟表的走针转了一圈又一圈,谢无砚就那么枯坐在客厅,神情寂然。 吴妈看着谢无砚,心底叹了好几口气。 “先生。”吴妈走上前,轻声提醒,“快两点了,要不然,您先上楼睡觉吧?等小姐回来,我去叫您。” 谢无砚的眼珠转了转,看向吴妈,笑容比哭还难看:“没事,我再等等。” 宋晚霁说她会回来,那他就等。 如果她今晚真的不回来了,那…… 忽然,开门声响起,熟悉的高跟鞋声音传进来,谢无砚的眼睛一点点亮起来。 他蓦地起身,近乎希冀地看向门口的方向。 宋晚霁回来了。 她面上带着淡淡的疲惫,妆发与走时无异,谢无砚见状,手莫名的颤抖。 宋晚霁真的回来了,她没说谎。 谢无砚的喉结动了动,他下意识上前一步,想跟宋晚霁说话。 然而下一秒,另一道人影紧随其后,跟着宋晚霁进了门。 是周晏安。 谢无砚的脚步僵在原地。 “谢先生?” 周晏安看见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这么晚了,还没睡?抱歉,真是打扰了。” 宋晚霁看了眼僵住的谢无砚,轻咳一声,道:“晏安那边出了点事——有私生粉闯进他家,他那边不太安全了。这段时间,他先住在这里。” 谢无砚站在原地,几乎摇摇欲坠。 他看向宋晚霁,目光隐忍:“你确定吗?” 宋晚霁避开他的视线,有些不自然地道:“晏安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他没办法一个人住。这里房间多,空着也是空着,就让他先住下吧。” 谢无砚的拳头攥得青筋暴起。 他原以为,自己早都不在乎这些了。 他分明劝过自己,不再管宋晚霁如何,也不管她跟周晏安是否有苟且之事了。 可谢无砚没想到,宋晚霁再一次,给了他希望,又将他一脚踹进了深渊。 “宋晚霁,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要让他住进来吗?” 宋晚霁皱了皱眉,不耐烦起来:“你要问几遍才算完?还有,你别这么小气行不行?晏安现在遇到困难了,我们帮帮他怎么了?再说了,他只是暂时住在这里,又不会一直住下去。” 一旁,周晏安眸底划过晦暗。 他这次来,可不是打算“暂住”的。 周晏安垂下眼眸,低声道:“谢先生,你别误会。晚霁跟我只是朋友,而且我也是有家室的人,不会跟晚霁有什么的。我保证,等我那边的事情解决了,我马上就搬走。” 谢无砚冷冷地看向他:“我跟我的妻子说话,你为什么要插嘴?” 宋晚霁彻底恼了。 她冷冷看向谢无砚:“谢无砚,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是我家,我想让谁来就让谁来。你要是接受不了,大可以搬出去。” 谢无砚闻言,眼底隐忍的痛苦,彻底被失望取代。 他凝视了宋晚霁良久,最终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 宋晚霁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不知道谢无砚最近在发什么疯,总是这么跟她作对。 明明以前,一切都好好的。 无论她做什么说什么,谢无砚都是全然接受。 如今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导致宋晚霁如今面对他,就忍不住想要刺他两句。 周晏安见状,唇角勾起一个若隐若现的弧度。 半晌,他上前揽住宋晚霁的肩膀,轻声道:“别太担心,谢先生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而已,明天跟他好好说说,他就会理解的。” 宋晚霁勉强笑了笑,道:“没事晏安,你别操心了。吴妈——收拾客房出来,让晏安住下。” 一旁,吴妈欲言又止。 宋晚霁见状蹙眉:“怎么,有什么问题?” 吴妈话到了嘴边,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她无声轻叹,“周先生,您跟我来。” 等吴妈安顿好了周晏安,宋晚霁去到了谢无砚房间门口。 她迟疑良久,抬手想要敲门。 手还未落下,身后忽然响起周晏安的话语声。 “晚霁?” 宋晚霁回头,就见周晏安站在身后。 他穿着件真丝睡衣,墨绿色的,绸缎的光泽在走廊昏暗的灯光里显得越发华贵,而不知道周晏安是没注意还是什么,他领口的扣子没系,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胸膛。 周晏安洗了头,发丝散落,垂在眉眼处,显得越发温润清俊。 “在干什么呢?”周晏安轻笑,“这么晚还不睡?要是睡不着,要不帮我看看剧本?” 宋晚霁迟疑了一下,“我……” 周晏安眨眨眼,“我马上要进组了,剧本还没顺好,明天还得去围读。晚霁,帮帮忙呗?” 宋晚霁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松口了。 “好吧。” 两人转身离开。 不多时,谢无砚的房门,打开了。 他从里面出来,眼底都是嘲弄。 半晌后,谢无砚转身进门,拿出手机,拨通了一则电话。 “您好,帮我订一间酒店。对,要明天上午的。” —— 隔天,宋晚霁日上三竿才醒来。 前一晚帮周晏安看剧本看得太晚,她回房间时天都快亮了。 下了楼,早餐已经摆在桌上。 但却不见谢无砚的身影。 宋晚霁没有在意,只是让吴妈去叫周晏安下来吃饭。 周晏安下楼,笑吟吟地跟宋晚霁说早安。 “怎么不见谢先生?”周晏安含笑,“还没起来吗?” 宋晚霁看向吴妈,蹙眉:“这么晚了,他还在睡?” 吴妈迟疑:“先生一大早就起来了,做了早餐就出门了。” 周晏安要去拿三明治的手一顿,笑道:“谢先生做的?他手很巧啊。现在会做饭的男人不多了,我就不会做,只会吃。” 宋晚霁笑着安抚:“你这是有福气。” 说完,宋晚霁喝了口粥,眉头又紧皱了。 她没好气地道:“告诉他,别每天闲的没事往外跑。做饭这点小事也不上心了,今天这粥做得很难喝。” 周晏安在旁笑道:“难喝吗?那我们出去吃?我知道有一家粤式早茶,味道特别好。” 宋晚霁欣然放下筷子。 “好啊,走吧。” “诶小姐——” 吴妈刚想说话,宋晚霁和周晏安已经有说有笑的出门了。 “先生刚刚走的时候,是带着行李箱走的啊……” 还有二十九天 吴妈碎碎念着,宋晚霁却一点都没听到了。 她跟周晏安高高兴兴出门,吃了顿早午餐,聊得也尽兴。 等她想起谢无砚之时,已经是下午。 两人回到别墅,却依旧不见谢无砚身影。 宋晚霁彻底恼了。 “他到底干什么去了?家家不回,饭饭不做。拿我的钱补贴他亲爹不算完,难道现在还要让我伺候他吗?” 宋晚霁从小娇生惯养长大,发起脾气来,连吴妈这个宋家的老佣人都不敢喘气。 周晏安在旁轻声安慰:“可能谢先生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晚霁你别着急,再给他打电话试试。” 宋晚霁没好气:“他平常都是刷我的卡,连个工作都没有,他能有什么事?” 她嘴上这么说着,但手上动作一刻未停,给谢无砚拨通了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宋晚霁不敢置信。 谢无砚,这是把她拉黑了?! 宋晚霁咬牙:“吴妈,把你手机拿来。” 吴妈战战兢兢递上。 宋晚霁再拨。 听筒内,依旧是那道冰冷的女声。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 宋晚霁怒然抬手,猛地将手机扔到了地上。 啪! 一声脆响,手机四分五裂。 吴妈大气都不敢喘,屏气凝神拿来扫把,将地上清理干净。 周晏安沉默一会儿,递上自己的手机,温声道:“晚霁,先别生气。拿我的手机试试。” 宋晚霁到底还是给了周晏安这个面子。 然而,一样的流程,一样的结果。 这次只通了一声,就再次传来机械冰冷的电子提醒声。 宋晚霁怒极反笑。 “好好好,谢无砚这是翅膀硬了啊!” 她看向吴妈,冷声问道:“今天早上他走的时候,都说了什么?” 吴妈嗫嚅着:“没、没说什么,就是,带着一个行李箱。” 宋晚霁的眼皮跳了一下。 她想也不想地转身上楼,来到了谢无砚的房间。 推开门,房间内干干净净。 如谢无砚所说,东西一样没少。 她二话不说冲进谢无砚的衣帽间。 周晏安也跟了进来。 衣帽间内,曾经宋晚霁给谢无砚置办的那些“行头”全都在,只少了他日常所穿的衣物。 周晏安一眼扫过去,看见几件高定西装。 那牌子,连他这个当红明星都没穿过。 周晏安眉眼之间划过阴郁。 他垂眸,看向宋晚霁,见对方似乎已经气愤到了极致,抬手按住她的肩膀。 周晏安柔声道:“别生气晚霁,或许谢先生只是因为我来了不高兴,所以想出去散散心。你们是夫妻,有什么事把话说开就好了。” 宋晚霁连连冷笑:“说开?他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给我甩脸子?我的房子,我想让谁住进来,就让谁住进来!” 话音落下,宋晚霁直接叫来了江宛。 江宛进门时迟疑,看到周晏安也在,又见宋晚霁神色不妙,心底大概有了猜测。 “宋总,什么吩咐?” 宋晚霁咬牙切齿:“现在,去把谢无砚的副卡给我停了!” 她倒要看看,没了副卡,没了唯一的经济来源,谢无砚要怎么生活! 然而,江宛站在原地,神情疑惑。 她不解地看着宋晚霁,呐呐道:“宋总,您不清楚吗?先生不用副卡已经很久了,卡早都已经自动冻结了。” 宋晚霁一愣,“你说什么?” “我是三天前才接到的通知。”江宛把短信拿出来给宋晚霁看,“大概半年前,先生就没再用了。冻结,也是他自己办的。银行很早之前就发了消息通知,只是工作邮件太多我没注意。三天前,银行又通知了一次,我才看见。” 江宛还以为,宋晚霁是知道的。 她甚至猜测,是宋晚霁给了谢无砚别的卡。 看着宋晚霁震惊的表情,江宛知道,自己估计是办坏事了。 宋晚霁回过神来,大为光火。 这个谢无砚,到底在闹什么?! 宋晚霁咬牙道:“去给我查,看看他到底去哪儿了!” 她就不信,谢无砚在a市一无人脉二无工作,脱离了她宋晚霁,能去哪里过活! 江宛不敢多言,连忙领命去了。 入夜。 谢无砚搬进了酒店,堪堪收拾好东西,这才想起看一眼手机。 邮箱里躺了一堆未接来电,认识的,不认识的,但谢无砚知道,这些都是宋晚霁打来的。 他面无表情地一一删除。 然而,在看到一封彩信时,谢无砚停下了动作。 他的指尖悬停在屏幕,不住地颤抖。 彩信的内容,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周晏安光裸着上半身,将熟睡的宋晚霁搂在怀里。 而照片一角还带着时间水印,表明拍摄日就在今天凌晨。 果不其然,这两人打着“看剧本”的名义,荒唐了一夜。 谢无砚愣愣地看了许久,最终屏着呼吸删掉了照片。 放下手机,一股没来由的恶心涌上心头。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还有,二十九天。 离婚证下来之后,他就能彻底离开宋晚霁了。 此时,手机在旁响起来。 是谢立华打来的。 谢无砚挂断,不想再接。 然而谢立华像是横了心一定要打通,一遍遍地拨过来。 谢无砚拉黑一个,他就换一个号。 谢无砚忍无可忍地接通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谢无砚声音粗哑,咬牙切齿,“我都说过了,我没钱。而且宋晚霁也不会再给你钱!你也别再想着找她要!” 谢立华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听筒内传出。 “儿子,求你,救救你亲爹吧!追债的人说了,再不给他们还钱,他们就来把咱们医院给砸了!现在爸就这么一家产业了,要是医院没了,爸无处容身了啊!” “医院现在原本就运转不周,你若是再不管我,我真的得去死了!!” 谢无砚漠然:“跟我有什么关系?而且你是不是忘了,那医院根本不是你的产业。那是我妈的。” 谢立华仿佛真的快哭了。 “儿子,你要是能救爸,爸就把医院改名,改回你妈妈的姓,好不好?” 谢无砚呼吸微滞。 良久,他低声道:“你说真的?” “对对!真的,比真金还真!” 无地自容 谢无砚迟疑了。 如今谢立华名下的这家私立医院,曾经是母亲娘家的产业。 母亲去世之后,谢立华将其私吞,不仅辞职了一波主任级医师,还将医院的管理高层都换成了自己人。 可以说,如今那家医院,已经全然变成了谢立华的个人产业。 就连名字,都变了。 如果谢立华愿意将医院的名字改回来…… 谢无砚冷冷道:“光改名字,是不够的。我要医院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如果你答应,我就想办法,帮你挽回颓势。” 谢立华喘了两口粗气,语气恶狠狠的,“百分之二十五?无砚,你没跟我开玩笑吧?我自己名下也只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百分之二十五给了你,那我怎么办?” 谢无砚嗤笑一声:“你不愿意给,那就等着追债的人上门吧。” 说着,谢无砚就要挂断电话。 “等等!” 谢立华连忙叫喊着:“百分之十五!我给你百分之十五!” 谢无砚捏紧了手机:“百分二十五,没得商量。” 谢立华那边沉默了很久,似乎在衡量利弊。 终于,他妥协道:“好,百分之二十五就百分之二十五。但无砚,你可不能出尔反尔!” 谢无砚面无表情:“我知道。什么时候,把股权转让协议拿来了,我什么时候给你钱。” 挂断电话,谢无砚看向窗外。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他闭上眼,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宋晚霁和周晏安亲密时的样子。 那张照片,仿佛成为了一道梦魇。 谢无砚在心中反复地默念——还有,二十九天。 他就能彻底摆脱这一切了。 谢无砚深吸一口气,起身拉开行李箱,从里面找出了一张银行卡。 他捏着卡,神色迟疑。 这张卡里,有一百万,都是这些年,他靠着在网上接单写论文,省吃俭用攒下来的。 这一百万投到医院里,自然是远远不够的。 至少,也要五百万。 剩下的四百万…… 谢无砚捏着手机,思索良久,拨通了一则许久没有打过的电话。 半晌,电话接通了。 听筒里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您好?” 听到这声音,谢无砚忽然生出说不出的羞耻感。 “您好,哪位呀?”女声变得疑惑。 谢无砚张了张口,声音沙哑:“若琳学姐,是我,谢无砚。” 电话那边安静了一瞬。 女人再开口时,语气变得小心翼翼,又充满了惊喜:“无砚?真的是你吗?” 谢无砚不知怎么的,竟没来由得松了口气。 “对,学姐,是我。好久不联系,你,还好吗?” 柳若琳连声道:“我一切都好!倒是你,我听说你家出事之后,一直想联系你,但你手机号换了,地址我也不清楚……你现在怎么样?” 谢无砚苦笑一声:“能怎么样,不过是过一天算一天。我,我跟宋晚霁结婚了。” 柳若琳叹息道:“看来传言没错。之前,我还不敢相信。毕竟宋小姐当年跟自己的白月光周先生恋爱谈得轰轰烈烈,谁都想不到她会跟别人结婚。” 谢无砚的指尖轻轻摩挲,想到自己打这通电话的来意,他难堪不已。 许久,谢无砚轻声道:“若琳学姐,如果方便的话,明天能见一面吗?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柳若琳一口应下:“正好我这段时间就在a市做项目,随时都有时间。在哪见面,你来定。” 挂了电话后,谢无砚有些无力地坐在椅子上,眼神茫然。 许久,谢无砚转头望向窗外深沉的夜色,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这一百万只是杯水车薪,要想填补医院的财务黑洞,还需要更多的资金。 而柳若琳,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愿意伸出援手的人。 当年在大学时,柳若琳是谢无砚的学姐,不仅学业优秀,为人也十分善良。 彼时柳若琳曾经追求过还是天之骄子的谢无砚,但那时候的谢无砚一心只有学业,所以婉拒了柳若琳。 但柳若琳教养极好,并未因此记恨谢无砚,只退而求其次做了朋友。 多年来两个人井水不犯河水,一直都是君子之交。 自从谢家出事,谢无砚跟宋晚霁结婚之后,他自觉已有家室,便跟柳若琳疏远了。 今日这通电话让谢无砚明白,柳若琳仍旧是那个柳若琳,而他却成为了一个烂人。 会为了钱,去联系一个自己“冷落”许久的,曾经的追求者。 谢无砚只觉自己无地自容。 但一想到谢立华那贪婪的嘴脸,以及被他那拙劣手段经营的惨淡无比的医院,谢无砚便又坚定了决心。 无论如何,他都要试一试。 第二天一早,谢无砚抵达约定的咖啡店,见到了柳若琳。 多年未见,柳若琳变得更加成熟优雅,岁月在她身上仿佛只增添了几分从容与淡定。 看到谢无砚,柳若琳眼中划过怀念。 她浅笑着微微张开手,“老同学,好久不见,可以抱一下吗?” 谢无砚迟疑了片刻,上前给了柳若琳一个轻轻的拥抱。 坐定后,谢无砚将家中的变故以及医院的困境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柳若琳。 柳若琳听后,神色复杂,既有同情也有惊讶。 她看着谢无砚,轻声问道:“无砚,你希望我怎样帮你?” 谢无砚抿了抿唇,艰难地开口:“若琳学姐,我知道这个请求很过分,但我希望柳氏银行能给我贷款四百万,我会按照市场上的利息,尽快把钱还上。” 柳若琳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权衡。 最终,她叹了口气,温柔地笑道:“无砚,我们之间还用得着说这些吗?这四百万,就当是我给你的投资。我相信你,也相信那家医院能够起死回生。” 谢无砚闻言,眼眶不禁湿润了。 “学姐……” 他的话还未说完,咖啡店的大门忽然被人一把推开。 宋晚霁走了进来。 她面上带着冰冷的笑意,一步步走到了谢无砚面前。 谢无砚微惊,站起身来:“宋晚霁,你怎么——” 啪! 宋晚霁二话不说,抬手给了谢无砚一个巴掌。 谢无砚愣在原地,脸上火辣辣地疼。 “我说你怎么不回家,原来是在这儿会老情人?谢无砚,你恶不恶心?” 我们离婚吧 柳若琳此时也惊得站起身来。 她怒视宋晚霁:“想必你就是无砚的妻子,宋小姐吧?” 宋晚霁冷笑着瞥了眼柳若琳,表情不屑:“算你有点见识。我还以为你不认识我呢,柳大小姐!” 柳若琳迟疑不定:“你认识我?” “你们柳家最近在做的项目,不就是跟宋家旗下的分公司合作的吗?”宋晚霁挑眉,眸中都是鄙夷,“怎么,连背调都不做清楚,就来勾引别人的老公?” 谢无砚扯了扯唇角,抬手去拉宋晚霁的袖口:“晚霁,有什么回家再说,别……” “你闭嘴!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宋晚霁呵斥他,目光冷冽,“居然敢私会老情人,还真是长本事了!现在跟我回家,我跟你好好算这笔账!” 谢无砚的脚步钉在原地,没有动弹。 柳若琳见状,上前一把抓住了宋晚霁的手腕。 宋晚霁微惊,“你干什么?” 柳若琳冷声道:“宋小姐,这里是公共场合,请你不要这么撒泼。再者,无砚明显不想跟你走,你最好不要强迫他。” 宋晚霁咬牙,阴沉地看了眼谢无砚,最后目光落在了柳若琳身上。 “你是个什么东西?” 她一把抽出自己的手腕,“你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你们柳氏银行的项目做不下去?” 谢无砚按捺不住了。 他挡在了柳若琳身前,垂眸定定地看着宋晚霁:“你误会了,我跟若琳学姐是来谈事情的,并非你想的那样!你要怪就怪我,别找她的麻烦。” 宋晚霁一愣,气的咬紧了后槽牙:“谢无砚,你现在当着我的面,护着别的女人是吗?” 谢无砚神色坚定:“晚霁,我跟若琳的确是在谈事情,这一点我没有必要骗你。我希望你能冷静一点,不要无理取闹。” 宋晚霁闻言,更是怒不可遏:“我无理取闹?谢无砚,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谢无砚无声地深吸一口气。 “那你想怎么样?” 宋晚霁怒极反笑:“你问我?现在是你在私会别的女人!” 谢无砚悲凉地看着宋晚霁:“你从来,都听不见我的解释,是吗?无论是现在,还是从前……不管是关于谁,只要是我,你都不相信,对吗?” 宋晚霁看着谢无砚的表情,一时间愣住。 柳若琳见状,心中五味杂陈。 她轻轻拉了拉谢无砚的衣袖,低声道:“无砚,要不我们还是先走吧,别跟她一般见识了。” 许久,谢无砚收回目光,转身欲跟柳若琳离开。 宋晚霁瞳孔微震。 “谢无砚,”宋晚霁一字一句,“你要是敢走,就再也别来见我!还有你那个吸血的爹,也别妄想我会再伸出援手帮他!” 谢无砚顿住了脚步。 宋晚霁心口莫名松了口气。 她冷笑道:“算你识相。看来,你也清楚没了我,你那个爹很快就会被追债的砍死。” 谢无砚转头,神色淡淡地看着宋晚霁。 “你随意。正好我也想告诉你——往后不论谢立华说什么,都不必再给他一分钱。他是我亲生父亲,他的生死我不在乎,你也不必再管。” 语罢,谢无砚不再管宋晚霁不可置信的眼神,跟柳若琳一起径直离开。 谢无砚和柳若琳离开咖啡店后,一路沉默地走着。 直到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柳若琳才停下脚步,看着谢无砚道:“无砚,你跟宋小姐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无砚叹了口气,将自己和宋晚霁的婚姻状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柳若琳。 柳若琳听后,神色复杂。 她看着谢无砚,轻声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一直这么下去吗?” 谢无砚摇了摇头:“不,我已经在想办法离婚了。只要离婚证下来,我就能彻底摆脱这一切。” 柳若琳眼底划过一抹几不可察的光芒。 她柔声道:“既然你心里都有主意了,我也不必多说什么。无砚,我心里一直把你当成好朋友。我希望你不要再像五年前一样跟我失去联系。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只要是我能力范围之内,我都会毫不犹豫的帮忙。” 谢无砚疲惫的眼中露出几分感激:“学姐,谢谢你。” 柳若琳笑了笑,从手包里拿出了支票,写好递给了谢无砚。 “这些钱你先拿着。” 谢无砚接过,看到比自己所需的还多了一百万,当即变了脸色。 “学姐,这太多了,我……” 柳若琳温柔而坚定地按住了谢无砚的手。 “你要挽救家族企业,自然是多多益善。多出来的,以备不时之需。而且,你要离婚必然是净身出户,身上没钱怎么能行?这些你先拿着,不够用的话,随时再找我。” 谢无砚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眼角微红,凝视着柳若琳:“学姐,给我一年的时间,我一定尽快把钱还给你。” 柳若琳莞尔:“不用着急。你先解决燃眉之急——走吧,我送你回去。” 谢无砚回到酒店,再三谢过柳若琳之后,二人便作别了。 隔天,谢无砚去银行将支票兑现。 看着账户里的钱,谢无砚总算是松了口气。 眼下,就等着谢立华把股权转让书拿来了。 正准备离开银行之时,一辆银白色的阿斯顿马丁停在了门口。 谢无砚一眼认出,是宋晚霁的车。 他脚步微僵,没有动作。 不多时,宋晚霁黑着脸从车上下来,远远地看着谢无砚。 谢无砚回过神来,硬着头皮准备转身离开,被宋晚霁叫住。 “你想去哪?” 宋晚霁几乎有些恼羞成怒。 她快步上前,拦住谢无砚的去路,“跟我回家!” 谢无砚抽出自己的手腕,语调淡淡:“不用了。” 宋晚霁气笑了:“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给你台阶你不下,你到底想怎么样?” 谢无砚看着宋晚霁,前所未有的心累涌上来。 他不想再这样迂回拉扯。 沉默良久,谢无砚一字一句:“晚霁,我们离婚吧。” 宋晚霁愣在原地。 “你说什么?” 谢无砚叹息。 “我说,我们离婚。就像从前商议的那样——如今,时间也快到了,我会按照协议净身出户。” “我们到此为止吧。” 威胁我 原本,谢无砚是打算那边办好了手续,自己就悄然离开的。 虽然他跟宋晚霁的协议很快就到期,等到时间之后,宋晚霁很有可能会跟他离婚。 但谢无砚知道,如今宋晚霁在宋氏集团正处于关键时期。 她双亲去世,集团的那些老董事虎视眈眈,都想从她名下分得一点股权。 若是这个节骨眼上,她的家庭不顺,不知道有多少老古董股东会说她没有一段稳定的婚姻,以她是女人为借口,利用舆论罢免她ceo的职位。 这也是谢无砚猜测,宋晚霁一时间不会跟自己离婚的理由。 宋晚霁的神色有些恍惚,哂笑道:“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果不其然,谢无砚心想。 他闭了闭眼,道:“我没有。想必你也看到了,房间里我自己的东西,我都带走了,我之后也不会再搬回去的。” “曾经你送给我的那些东西,我一样都没带走,都还好好的放在那。” “不过有一样东西,我希望你能尽快给我——我母亲的项链,我可以按照拍卖价格买下来。” 宋晚霁牙关紧咬,死死地盯着谢无砚:“买?你拿什么买?还是说,你想让你的那个同学,你的老情人帮你买?” 谢无砚移开目光,心口的痛感早已经麻木。 “你愿意怎么想怎么想吧。”他淡淡说着,“总之,项链给我,其余的我什么都不要。” 宋晚霁冷笑连连。 “谢无砚,你别做梦了,结婚这些年,你欠我的早都还不清了!离婚?你没资格提!至于那项链,我已经送给晏安了。” 说完,宋晚霁近乎挑衅地看着谢无砚。 然而她却发现,谢无砚无比平静,平静到近乎冷漠。 “早都想到了。” 谢无砚说着,从手机的近期删除相册里,找出了昨晚删除的照片。 “这照片,是周晏安发给我的。”谢无砚让宋晚霁看了一眼,就收回了手机,“我想,这应该算你婚内出轨的证据?当初你我只签了一份三年结束婚姻关系的协议,并没有签署别的婚前协议。” “如果我用这张照片当做你出轨的证据,提起诉讼,我想你应该需要分割一部分的财产给我。” 宋晚霁的瞳孔微微紧缩,她震惊地看着谢无砚,最终露出鄙夷。 “你果然,是奔着我的钱来的,是吗?” 谢无砚不置可否。 十年暗恋,五年婚姻,最终落得这样一句,他实在懒得再分辨。 就当过去那些年,都喂了狗。 谢无砚一字一顿:“不管是我为了什么,我想你清楚这张照片的威力。就算官司我打失败了,你的名声也会受到影响……到时候集团内那些董事会怎么做,你比我清楚。” “所以晚霁,我们体面一点。把项链给我,我在三年之内把你买项链的钱补上。” 宋晚霁咬牙切齿:“你威胁我?” 谢无砚实在不明白,这算什么威胁。 他只是想要回,原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没打算空手套白狼,更没打算跟宋晚霁闹到这个地步。 只是他手中的筹码少之又少。 在他们的夫妻关系中,他一直占下风的那个。 如今,他貌似成为了占据主导权那个,但事实上,他已经破釜沉舟,彻底无奈。 “如果你觉得是威胁,那就是。”谢无砚闭了闭眼,“总之,我可以给你时间去处理项链的事情。一个月之内吧,尽快给我就好。” 毕竟,她跟周晏安解释也需要时间。 谢无砚说完便离开了。 宋晚霁看着他的背影,头一次生出了无力感。 这种感觉很陌生——从小到大,她都是掌握一切的那一个。 眼下这滋味简直奇妙,让宋晚霁几乎有些气急败坏。 她回到车上,一脚油门回了别墅。 别墅内,吴妈见她又是怒气冲冲回来,几乎已经习惯。 “小姐,周先生刚下班回来,在楼上休息。”吴妈适时地提出周晏安,期盼能消去宋晚霁几分火气。 然而宋晚霁闻言,表情更加难看了。 她大步上楼,敲开了周晏安的房门。 周晏安见她回来,神色惊喜:“晚晚,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他二话不说,牵着宋晚霁的手来到楼下餐厅。 “你看,这是我专门学的,做给你吃的。” 周晏安捧上一碟小蛋糕,殷勤献宝一般,端到了宋晚霁面前。 宋晚霁的质问卡在嗓子眼。 她看看蛋糕,又想起那张照片—— 那天晚上,她的确在周晏安的房间不小心睡着了,但他们什么都没做。 所以,那张照片是周晏安故意拍的,然后故意发给谢无砚,用来刺激他的? 可看着周晏安清隽的脸,还有他周身温润沉稳的气质,宋晚霁又觉得不可能。 她知道周晏安的为人,他不可能做这种事。 而且,周晏安一向心思细腻敏感,跟女孩子一般,宋晚霁不想过度猜疑,伤了周晏安的心。 思及此,宋晚霁把话咽了回去。 她抿了抿唇,接过碟子,尝了一口蛋糕。 芒果味在口中蔓延,香味馥郁,宋晚霁却皱了皱眉。 她最不喜欢吃芒果。 宋晚霁放下碟子,探究地看向周晏安:“晏安,我今天收到了拍卖场送来的项链——反正现在谢无砚赌气搬出去了,不如项链就送给你吧。” 周晏安一愣:“送给我吗?” 宋晚霁点点头:“对,你不是很喜欢吗?虽然你不方便戴,但拿来收藏也不错,不是吗?” 她说着,眼底的疑虑和探究一闪而过。 如果晏安真的收下了项链,那就说明,他的心思不纯…… 然而,宋晚霁那微妙的表情,被周晏安捕捉到了。 他眉心微动,而后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晚晚,我觉得不大好。那条项链本来就是谢先生亡母的遗物,你们是夫妻,你若是真的把项链给了我,肯定是会影响你们的夫妻关系的。” 宋晚霁心头没来由地松了口气。 她不由得觉得自己实在好笑。 晏安一直都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想必,是个误会罢了。 周晏安浅浅笑着,继续道:“你今天不是去找谢先生了吗?你们把话说开了吗?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可千万别因为我闹太久的别扭,否则我该愧疚了。” 宋晚霁没好气:“他现在脑子不清醒,还想污蔑你呢!不用管他,过几天就好了!” 周晏安眼中划过极淡的得意。 “啊?那看来谢先生还在怪我。不如这样吧,今天晚上你跟他说,我想请他吃饭,跟他当面赔罪。谢先生为人豁达,想必不会拒绝的。” 特意做的 宋晚霁闻言,怒火稍稍消去了几分。 她想起今天谢无砚面对她时的冷淡,心中虽然生气,但难免还是生出几分迟疑。 最近,她对谢无砚的关注,的确是少了一些。 而且因为周晏安回来,谢无砚总是跟她闹脾气,再加上项链那件事,他心中有所不满,也是正常。 虽然她并不想真的拉下脸去哄谢无砚,但宋晚霁自问,这些年她早已经歇了离婚的心思。 谢无砚是个不错的伴侣,懂事听话,还甘愿在家给她当“贤内助”,如今很少能找到这样的男人。 哪怕是周晏安,也未必愿意辞掉自己的工作,在家只围着她一个人转。 可是谢无砚能做到。 如果就这么离了婚,她一时半会儿可能适应不了。 如此想着,宋晚霁抿了抿唇。 既然谢无砚是闹脾气,那她就给谢无砚一个台阶下。 想好后,宋晚霁淡淡道:“既然晏安你想请,那就请他回来。” 周晏安笑意盈盈,“我在国外拍戏的时候,学过正宗法餐的做饭,那这次我亲自下厨给谢先生做饭,他肯定不会拒绝的。” 宋晚霁看着周晏安的笑容,想起自己方才一瞬间的怀疑,不由得有些愧疚。 “辛苦你了晏安。你在这里本身是客人,现在却麻烦你,真是抱歉。” 周晏安轻轻笑着,说了句没事。 宋晚霁还有事,便先行告辞上楼,她丝毫没有注意到,周晏安眼底的阴沉。 周晏安站在原地,被长袖遮盖住的手微微捏紧。 客人……吗? 他可不是来做客人的。 入夜。 宋晚霁早已经睡下,宋家别墅上下安安静静,只有走廊的灯还亮着。 不多时,周晏安的卧室门忽然打开。 周晏安悄无声息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一路来到谢无砚先前的卧房,推门进去,果然看到原本空空如也的床头柜上,多了一个首饰盒子。 周晏安走上前,盯着那首饰盒子,瞳孔里都是不甘。 今天睡前,他无意间看见,宋晚霁拿着这盒子走进了谢无砚的房间。 原本他还不敢相信,如今来一看,宋晚霁竟然真的把盒子放下了。 而这个盒子不是别的,正是在拍卖会上,宋晚霁拍下的那条项链。 当时,周晏安满心以为,宋晚霁真的会将这条项链送给自己。 可拍卖结束之后,宋晚霁一直都没动静。 甚至今天,她还拿这件事来试探自己…… 周晏安缓步上前,打开了那盒子,看着那条黑暗中都在熠熠生辉的项链,难言的滋味在心中蔓延,五味杂陈。 他想,这应该就是嫉妒。 周晏安冷笑一声,将项链重新放回了盒子里。 他转身,准备离开房间,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看向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处细节,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了床头的一张照片上。 那是谢无砚和宋晚霁的合照,照片里的两人笑得甜蜜,满是幸福。 周晏安的眼神变得冰冷。 他将照片拿起,狠狠地撕成了碎片,扔进了垃圾桶里。 做完这一切,他才满意地离开了房间。 回到卧室,周晏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不甘心。 他周晏安才是先去到宋晚霁身边,陪伴她多年的那个人。 到头来,宋晚霁的心还是偏向了谢无砚。 这让他怎么接受的了? 周晏安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睡觉。 明天,还得好好的给谢无砚,做一顿好饭呢。 第二天上午,宋晚霁联系了谢无砚。 接到电话的谢无砚原本有些迟疑,弄不懂宋晚霁这是要干什么。 宋晚霁语气冷硬:“你不是想要项链吗?你来,我就考虑把项链给你。你要是不来,咱们这件事就没得商量。” “大不了,就鱼死网破。” “但谢无砚我警告你,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即使真的倒了,也比你的退路多得多。” 谢无砚的呼吸粗重了一瞬。 宋晚霁听见,有些得意的冷笑一声。 她已经全然沉浸在了自己拿捏了谢无砚的兴奋之中,全然忘了自己昨天所想。 “所以,不管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谢家,你最好不要再惹我生气。” 电话那头,谢无砚安静良久。 等他再开口时,语气之中多了几分嘲弄:“行,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后,宋晚霁下意识蹙眉,忽然有些懊恼。 她刚刚,其实没想那么咄咄逼人的。 可只要一跟谢无砚说话,宋晚霁就忍不住那样。 她在谢无砚面前占上风太久太久了,导致她不管什么时候,都想压谢无砚一头。 谢无砚如约而至。 他站在宋家别墅的大门口,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心中五味杂陈。 这里,曾经是他和宋晚霁的家。 如今,却好像变成了别人的领地。 谢无砚深吸一口气,按响了门铃。 门很快被打开,周晏安的笑容映入眼帘。 “谢先生,快请进。”周晏安客气地说着,仿佛他是这里的男主人。 谢无砚垂下眼睫,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迈步走了进去。 客厅里,宋晚霁坐在沙发上,神色冷淡。 她看向谢无砚的眼神,没有温度,就像是看待一个陌生人。 谢无砚心中一痛,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平静。 他走到宋晚霁对面坐下,开门见山:“项链呢?” 宋晚霁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先吃饭吧,晏安特意为你准备的。” 周晏安笑着往桌上端菜:“谢先生,这是我特意做的,法餐,希望你喜欢。” 谢无砚没反应,依旧定定地看着宋晚霁。 宋晚霁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不由得提高了音量:“谢无砚,这点面子你都不肯给?” 谢无砚淡淡道:“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没必要搞这些虚的。” 宋晚霁闻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起身,径直走上楼,不多时,手里拿着一个首饰盒子走了下来。 “项链在这里,你要就拿去。”宋晚霁说着,将盒子扔到了谢无砚面前。 谢无砚打开盒子,看着那条熟悉的项链,心中百感交集。 他拿起项链,轻轻摩挲着,仿佛还能感受到母亲的气息。 债务 “谢谢。” 谢无砚说着,将项链收了起来。 宋晚霁见状,冷笑一声:“谢无砚,算我小看你了。这些年我从未发现,你还有这个本事。” 周晏安看着谢无砚收进包里的首饰盒,片刻后微微一笑,移开目光:“谢先生,既然东西都拿到了,那还是先去吃饭吧?今天这顿法餐,可是我特意给你做的。” “不必了,我还有事,先告辞。” 谢无砚说完站起身,准备离开。 “站住!”宋晚霁忽然叫住了他。 谢无砚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宋晚霁。 “你还有什么事?” 宋晚霁面带愠怒,走到谢无砚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你就这么不想回这个家?这里到底让你有什么不满?!” 谢无砚闻言,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怒意。 他看着宋晚霁,一字一顿地说:“哪里是我的家?我又为什么要有不满?你觉得,这里是我的家吗?” 宋晚霁被谢无砚的态度激怒,她蓦地抬起手,朝着谢无砚的脸扇去。 谢无砚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宋晚霁的手腕,而后狠狠甩开。 宋晚霁没防备,往后踉跄几步,险些跌倒。 周晏安第一时间扶住宋晚霁,不敢置信地看着谢无砚:“谢先生,你这是干什么?家暴吗?” 谢无砚冷凝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 许久,他看向宋晚霁,眼神之中满是失望。 “宋晚霁,你今天叫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吗?” 宋晚霁愣在原地。 周晏安蹙眉看着谢无砚,“谢先生……不,我觉得以我和晚晚的关系,我是有资格叫你一声无砚的。无砚,你跟晚晚好歹是夫妻,你这么跟她说话,会伤了她的心。她今天专门请你过来吃饭,你——” “你没资格。” 谢无砚忽然打断了周晏安。 周晏安一愣:“什么?” “我说,你没资格叫我的名字。”谢无砚冷笑看着周晏安,“你跟宋晚霁什么关系,我管不着。但我不想听见我的名字从你的嘴里吐出来,我觉得恶心。” 宋晚霁表情骤变,腾地一下站起身,脸色极为难看:“谢无砚,你疯了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一向都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倒是你……” 谢无砚看着宋晚霁,唇角的弧度意味不明,似是苦涩,又似是嘲弄。 “你明白自己的心吗?” 语罢,谢无砚再不犹豫分毫,转身离开。 宋晚霁被谢无砚说得愣在原地,她看着谢无砚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慌乱。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 很重要的东西。 周晏安轻轻拍了拍宋晚霁的背,柔声安慰:“晚晚,别管他,我们先吃饭。” 宋晚霁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好。” 两人重新坐回餐桌旁,气氛却已经变得极为尴尬。 周晏安这会儿心情不错,试图活跃气氛,不停地给宋晚霁夹菜,但宋晚霁的心思显然不在这里,只是机械地动着刀叉。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饭后,周晏安主动提出收拾碗筷,让宋晚霁去休息。 宋晚霁没拒绝,径直上了楼。 周晏安看着宋晚霁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阴翳。 他转身走进厨房,将碗筷放进洗碗机,而后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一片的夜色,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楼上,宋晚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满脑子都是谢无砚离开时的背影,还有他说的那些话。 她不明白,谢无砚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他们不是一直好好的吗? 难道,真的是因为周晏安? 宋晚霁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想再去想这些。 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然而,越是想要入睡,就越是清醒。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晚霁终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而另一边,周晏安收拾完残局,回到房间。 今天谢无砚和宋晚霁不欢而散,也算是打到了他的目的。 只是,想到被带走的项链,周晏安还是沉了脸色。 那条项链一天不拿过来,他这一天就心不安啊…… 正想着,周晏安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看到那号码,周晏安心头微微一紧。 他将门反锁,走到阳台,接通了电话。 “喂……这么晚,你打来干什么?有什么事不能等白天说?” 电话那头,响起一道阴恻恻的笑声。 男人粗嘎的声音微微喘着气,带着不满:“周大明星,你这一会儿一变的,到底让我什么时候给你打啊?” “一会儿白天一会儿晚上的,我很难办啊!而且,我是赌场老板,又不是客服,还得根据你的时间来吗?” 周晏安深吸一口气,低低道:“你想干什么?前段时间不是给你打了钱的吗?” 男人哼笑一声。 “你别忘了,你在我这儿欠了多少!那些哪儿够呢?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这个月的分期马上就到时间了!到时候你要是还不上,你女儿可就要被我送上公海轮船了!” 周晏安捏紧了手机,表情狰狞了一瞬。 “我说过,要是你把那死丫头带走能抵债,你随时带走!” 男人笑嘻嘻地道:“周大明星,我这就是开个玩笑。况且,我就算真的把你女儿带走了,你不还是得还钱?” “不过,到时候要是传出去,鼎鼎大名的周影帝连自己的女儿都不管不顾,不知道有多难听呢!” 周晏安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起,却仍不得不强压下怒气,与电话那头的人周旋。 “那你到底想怎样?” 男人语气中带了几分不满:“周大明星,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不是你欠我的钱?我只不过是正常催债而已!” 周晏安咬牙切齿:“我每个月都是按时还的,从未贻误过!你现在来说这些,恐怕不只是为了钱吧?” 男人嘿嘿笑着。 “周大明星,你果然聪明。其实呢,你欠那么多钱,不管怎么还都还不完的。不过,我有一个让你把债务一笔勾销的好主意!” “你知道沙漠之星那条项链吗?” 为什么这么做 周晏安闻言,愣住了。 他当然知道。 沙漠之星,就是谢无砚手中那条,他称作亡母遗物的钻石项链。 今天刚被宋晚霁还给他。 原本,周晏安也是想弄到这条项链,转手卖出,这样就能解决一大部分欠款。 剩下的,他只要再多拍一部戏,或者是拿一个代言,就能轻轻松松的解决了。 可如今,这人居然说,一条项链就能将他所有的债务一笔勾销? 周晏安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疑虑:“你怎么知道沙漠之星?” 电话那头的人嘿嘿一笑:“周大明星,你别管我怎么知道。只要你把沙漠之星交给我,你的债务,我就给你免了,怎么样?” 周晏安眯起眼睛,上下牙关紧咬:“我凭什么相信你?” 男人似乎料到周晏安会这么说,悠悠道:“周大明星,你现在除了相信我,还有别的选择吗?你要是不想让自己的名声扫地,让你的那位宋大总裁知道你在外面都做了什么事,最好还是按照我说的做。” 周晏安捏紧了手机:“你别拿宋晚霁威胁我!” 男人哼哼两声:“威胁吗?谈不上,我也只是个生意人。实话告诉你,并不是我要沙漠之星,而是有个神秘大佬要这玩意。否则的话,我可不会当冤大头给你免了债务!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周晏安咬牙,沉默片刻,问道:“我怎么知道,你把项链拿走之后,会不会出尔反尔?” 男人冷笑一声:“周大明星,你要是信不过我,大可以现在报警。不过呢,我想你是不敢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男人便挂断了电话。 周晏安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当然不可能报警。 一旦报警,他欠下巨额赌债的事情就会曝光。 到时候,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形象,就会毁于一旦。 可要是把沙漠之星交给那人…… 周晏安眼神闪烁不定,最终一咬牙,下定了决心。 沙漠之星虽然珍贵,但要是没了命,有再多的宝贝又有什么用? 况且,只要先把债务解决了,他以后还有机会再弄到一条项链! 打定主意,周晏安拿出手机,开始查询谢无砚的行踪。 原本,他还在犹豫要不要把项链弄到手。 如今看来,不得不做了…… —— 周晏安很快查到了谢无砚的位置。 他此刻正在一家酒吧里喝酒,似乎是在借酒消愁。 周晏安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驱车前往酒吧,停好车后,走了进去。 谢无砚坐在吧台前,一杯接一杯地灌着自己。 周晏安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谢先生,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啊?” 谢无砚抬起头,似乎已经有些醉眼朦胧。 而等他看到周晏安,眼神瞬间清醒了许多。 他起身欲走,却被周晏安笑着拦住:“急什么?不能喝一杯了?” 谢无砚顿住动作,冷冷看他:“你有什么事吗?” 周晏安在谢无砚旁边坐下,跟酒保要了杯威士忌,一饮而尽:“谢先生,我看你今天生了不小的气啊。是因为晚晚吗?” 谢无砚不语,移开了目光。 周晏安轻笑:“你知道吗谢先生,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谢无砚闻言,不由得嗤笑出声:“羡慕我什么?” 周晏安看着谢无砚,眼神复杂:“羡慕你,有一个那么爱你的妻子。” 谢无砚目光讥讽:“你指的是,宋晚霁吗?” 周晏安点点头:“是啊,你们俩虽然吵架、闹脾气,但她的心里,始终都是有你的。你看,她原本说好将那珍贵的沙漠之星给我,但最终还是给了你。” 谢无砚几乎猜到周晏安的来意。 他目光变得警惕。 “周晏安,你是不是忘了,那项链本来就是我的。” 周晏安一笑,“我知道啊。不过,看着晚晚那么在乎你,我心里真是,不好受啊。” 谢无砚察觉到不对劲。 他起身欲走。 这一次,周晏安抬手按住了他。 谢无砚狐疑看去,就见周晏安微微勾唇一笑。 “急什么?今天的好戏,还没结束呢。” 周晏安的话音刚落,忽然外面进来几个大汉,直直地冲着周晏安而来。 谢无砚惊了一跳,下意识闪身。 那几个大汉目标明确,骂骂咧咧就冲着周晏安开始动手。 酒吧内乱作一团。 眼看着周晏安招架不住,谢无砚正想报警之时,酒吧大门忽地打开了。 宋晚霁带着一群保镖大步闯了进来。 “你们在干什么?!” 保镖制止住那些动手的大汉,宋晚霁则快步上前,扶住了已经挂彩的周晏安。 “晏安,你没事吧?!” 宋晚霁焦急地看着周晏安。 只见周晏安嘴角已经流血,看着倒有几分狼狈可怜。 而谢无砚看着这一幕,心中忽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宋晚霁的目光投了过来。 谢无砚眉心微动。 “谢无砚,你怎么也在这儿?”宋晚霁蹙眉,表情怀疑。 不等谢无砚开口,一旁的周晏安低声呻吟了一声,“晚晚,是谢先生说想和我聊一聊,叫我过来的。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一来,忽然就冲出几个人开始对我动手……” 宋晚霁瞳孔微震,变得阴沉。 谢无砚也终于明白,周晏安这是要做什么了。 他死死盯了谢无砚一会儿,一字一句:“周晏安,你说瞎话不打草稿,是吗?你这话的意思,难道今天这些人,是我安排的?” 宋晚霁扶着周晏安坐下,冷冷看向谢无砚。 “晏安还没急着说什么呢,你就先迫不及待为自己辩解了吗?” 谢无砚简直要被气笑了。 他看着宋晚霁,眼神中满是失望与愤怒:“宋晚霁,你就是这样想我的?你觉得,我会做这种事?” 宋晚霁抿紧唇瓣,目光冰冷:“谢无砚,你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谢无砚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好,那你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宋晚霁冷笑一声:“理由?你嫉妒晏安,你看不得我们关系好,这还不够吗?” 苦肉计吗 周晏安拉了拉宋晚霁。 “晚霁,你别这么说。我相信,谢先生不会做这种事的。” 宋晚霁心疼地看向周晏安。 “晏安,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帮他说话?这样,我先送你去医院!” 说着,宋晚霁冰冷的目光复又投向谢无砚。 “谢无砚,你最好祈祷晏安没事,否则的话,我不会放过你!” 话音落下,警察就到了。 那几个大汉被带走,宋晚霁也带着周晏安离开了。 谢无砚站在原地,眸中闪动着几分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浑浑噩噩的离开。 刚刚警察来,询问宋晚霁基本情况的时候,宋晚霁虽然没有提及他,但时不时看过来的眼神,满是冰冷厌弃。 他苦笑一声,转身走向停车场,驱车回了酒店。 进了门,谢无砚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找出了那条沙漠之星。 钻石熠熠生辉,火彩照亮了谢无砚通红的眼。 这条项链,虽然是他母亲的遗物,但曾几何时,也是他和宋晚霁之间,唯一的一点牵绊。 如今这点牵绊已经被他亲手斩断,而宋晚霁也彻底厌恶了他,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谢无砚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宋晚霁冰冷厌弃的眼神。 他心中一痛,将项链紧紧握在手中。 不知过了多久,谢无砚起身走到酒柜前,拿出一瓶烈酒,一杯接一杯地灌着自己。 在酒精的麻醉下,他似乎能暂时忘记那些痛苦和烦恼。 手机忽然响起来。 谢无砚看了一眼,带着醉意接通:“若琳学姐,是你吗?” 柳若琳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有些许迟疑:“无砚,你怎么了?喝多了吗?” “没啊。”谢无砚轻笑一声,“没喝多,喝得很少。” 柳若琳听出他的状态明显不对劲,有些担忧起来:“你在哪?我现在过去找你!” 谢无砚的脑子早已经混乱,他眨了眨眼,努力回忆着这边酒店的名字,而后告诉了柳若琳。 柳若琳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她进门后,看见醉倒在地上的谢无砚,吓了一跳。 谢无砚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一个大男人,看起来像个受了伤的小孩子,轻轻地抽泣着。 柳若琳愣在原地,许久才反应过来,蹲身轻轻拍了拍谢无砚的肩膀。 “无砚,你还好吗?” 谢无砚没有反应。 柳若琳迟疑着,用力将他身子掰正。 这一看,吓了她一跳。 只见谢无砚露出的皮肤上此时通红一片,生出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小红疹。 柳若琳一惊,连忙伸手摸了摸谢无砚的额头,滚烫一片。 她意识到不对,连忙拿出手机,叫了救护车。 赶到医院后,经过一系列检查,医生诊断谢无砚为急性酒精中毒引发的过敏反应。 柳若琳在一旁听着,眉头紧锁。 “我记得,他从前没有酒精过敏这个毛病啊?” 医生蹙眉道:“有些人酒精过敏也不是天生的,压力大、抑郁,或是有时候心情不好,都有可能在饮酒后导致酒精过敏。” 柳若琳心中微沉。 她知道谢无砚为什么心情不好。 许久,柳若琳挤出一个笑:“麻烦你了医生。” 医生摇摇头表示没事,叫来护士给谢无砚输了液,又开了一些抗过敏的药,嘱咐柳若琳照看好他。 医生离开后,柳若琳坐在床边,看着还在昏迷中的谢无砚,心中五味杂陈。 许久,柳若琳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谢无砚的额头。 还好已经退烧了。 她想起刚刚医生说的话,谢无砚这过敏反应,若不是送来得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柳若琳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后怕。 她凝视着谢无砚的脸,思绪纷飞。 不知过了多久,柳若琳鬼使神差一般,抬手握住了谢无砚的手。 曾经她对谢无砚很是欣赏,越了解就越喜欢;可那时候的谢无砚借口自己看重学业,拒绝了她的心意。 柳若琳知道,他其实是心里有人了。 如今他们得以再次重逢,还是谢无砚主动联系的她,这让柳若琳早都歇了的心思,重新活泛起来。 如果,谢无砚和现在的妻子在一起并不幸福,那她为什么不能成为那个,能让他高兴的人呢? 正想着,柳若琳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道有些熟悉的女声。 “好,谢谢医生,没问题就好……” 柳若琳听见了一愣,而后狐疑地起身,开门出去查看。 一出去,正跟送走医生的宋晚霁打了个照面。 两个人四目相对,宋晚霁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 她讥讽地看着柳若琳:“这不是,若琳学姐吗?你来这儿干什么?” 柳若琳神色漠然:“我倒是想问你呢。宋小姐——你的丈夫出事你浑然不知吗?” 宋晚霁愣在当场。 她微微蹙眉,“你说什么呢?” 柳若琳眼中的嘲弄更盛了。 “你俩到底还没真的离婚,你就全然不在乎、不关注自己的丈夫了吗?宋小姐,我真不明白,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要走进婚姻?” “既然不在乎自己的伴侣,那为何不早点放他自由呢?” 宋晚霁的瞳孔微微大睁,有一瞬间几乎狰狞。 她不再多言,径直朝着柳若琳身后的病房走去。 柳若琳见状也没有阻拦,只是冷眼看着宋晚霁。 宋晚霁进去后,看到病床上昏迷着的谢无砚,僵在了原地。 不多时,柳若琳缓步过来,斜睨着宋晚霁:“很惊讶吗?” 宋晚霁头一次面上露出无措。 “他、他这是怎么了?” 柳若琳刚想说话,病床上的谢无砚有了醒来的迹象。 宋晚霁一个箭步上前,紧紧盯着谢无砚。 不多时,谢无砚醒来了。 他一睁眼,就对上了宋晚霁那近乎偏执的目光。 “你怎么……” 谢无砚说着,勉力抬手捏了捏眉心,自言自语一般:“我做梦了吗……” 柳若琳此时在旁淡淡开口:“无砚,你没做梦,是清醒的。” 谢无砚的动作僵住了。 良久,他才移开手,愣愣地对上了宋晚霁的视线。 宋晚霁咬牙切齿,目光在谢无砚面上来回逡巡。 “你怎么了?”宋晚霁的声音不可抑制地颤抖,“弄成这幅样子,苦肉计吗?” 不想离婚吗 谢无砚听着宋晚霁的话,表情一点点变得麻木。 柳若琳气不过,想说话,被谢无砚抬手制止。 他费力地坐起身,靠在床头,目光复杂地看着宋晚霁。 “你觉得我现在这样,是在演苦肉计吗?”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宋晚霁抿紧唇瓣,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你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吗?晏安的事情我已经没打算跟你计较了——医生已经给他检查过,他是轻微脑震荡,但他丝毫没说要把你怎么样!” “还有方才在夜色,警察来的时候,我甚至都没提起你!如果我多说一句,或者是晏安多说一句,你现在人就在警察局了!” 谢无砚的唇瓣扯了扯:“是吗?那我还得感谢你们,是吗?” 宋晚霁怒极反笑:“你要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是吗?项链也给你了,我也跟你说过,我和周晏安只是朋友关系,你还想怎么样?” 柳若琳身为看客,也实在忍不下去了。 “宋小姐,你不要太过分了!先不说无砚现在酒精过敏身体还没好全,就说你这幅态度——是你精神出轨在先,就算是要求和,也不该是这幅态度!” 宋晚霁疑惑了一瞬,而后露出一个恍然的冷笑。 “酒精过敏?谢无砚,你果然是跟我玩苦肉计这一套啊?你什么时候有的酒精过敏,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你为了跟你这个老情人重新搭上关系,连我精神出轨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你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谢无砚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总之,我说什么你都是不相信的。”谢无砚背过身,“你走吧,我不想再说了。” 宋晚霁气结,还想说什么,被柳若琳强行拉出了病房。 “放开!” 宋晚霁甩开柳若琳的手,目光之中闪过戾气:“柳若琳,你是什么身份,敢这样跟我动手?我和我丈夫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再越俎代庖多管闲事!” 柳若琳冷嗤一声。 “可惜啊,我这人最爱多管闲事了。再者,无砚应该已经跟你提了离婚了?你这么不懂得珍惜他,最好还是赶紧答应,别再耽误他!” 宋晚霁怒极反笑。 “让我走,然后成全你们这对狗男女是吗?放心,我绝对不可能让你们如愿!” 说完,宋晚霁目光阴沉地看向病房门的方向,故意拔高了声音:“有些人,最好死了那条心!我是绝对不可能让你舒心如意的!” 宋晚霁语罢,转身离开。 柳若琳看着她的背影,满目的厌烦嫌弃。 不多时,她转身回到病房。 谢无砚靠在床上,神色木然,生无可恋一般。 柳若琳看着心里不好受,给他倒水,轻声道:“无砚,别想了。你如果真的想离婚,我会帮你。” 谢无砚的眼珠子转了转,看向柳若琳。 他开口,语调艰涩,声音嘶哑:“学姐,这种事情,我自己可以处理好。我到底还是个男人……不用担心我。” 柳若琳轻叹:“我知道,但这是我自己个人想帮你,可以吗?就算你不接受我,但至少不要拒绝我的好意。” “你现在千难万难,对上宋晚霁这种家大业大的,难免落了下风。到时候,万一耽误了你的正事,那可就不好了。” 谢无砚有一瞬间的迟疑。 柳若琳忙道:“你放心,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我真的只是看在过往同窗的情分上……这期间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说,如果你没开口,我绝对不会去随便做什么的!” 谢无砚看着柳若琳,一时间有些无语凝噎。 他不是不知道柳若琳的心思。 他也不是,不能拒绝。 只是他已经承了柳若琳一个大人情,眼下他若是拒绝人家,就会显得不知好歹。 谢无砚收回目光,垂眼道:“这样,也好。如果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第一时间来问学姐。” 柳若琳满意的笑了。 此时,另一间病房内。 周晏安小心翼翼看着一旁的宋晚霁,实在没忍住。 “晚晚,你从刚才进门开始,就一直心情不好……发生什么了吗?” 宋晚霁的唇瓣动了动,“没事。” 周晏安关切地看着宋晚霁:“有什么事,别瞒着我好吗?” 宋晚霁看向周晏安。 她迟疑良久,问道:“晏安,今天你为什么会答应去跟谢无砚见面?我之前一直以为,你不太喜欢他。” 周晏安一愣。 半晌,他不敢置信似地看着宋晚霁。 “晚晚,你这是怀疑我陷害谢先生吗?”周晏安的面色惨白,受伤地看着宋晚霁,“我没记错的话,我好像从来没说过那种话吧?” 宋晚霁连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很好奇,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 周晏安移开目光,赌气一般冷了声线:“你不是好奇,你这是怀疑我。怀疑我故意安排了一切……既然如此,你还陪着我干什么?你先走吧。” 宋晚霁连忙解释道:“晏安,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 周晏安甩开宋晚霁的手,一脸伤心:“你不用解释了,我都明白。是我自作多情,以为我们是朋友,结果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不堪的人。” 宋晚霁急道:“晏安,你真的误会了!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觉得今天的事情太巧了,我……” “够了!”周晏安打断宋晚霁的话,“你不用再说了,我不想听!你走吧,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宋晚霁连哄带劝,周晏安的情绪才平复下来。 看着周晏安隐忍微红的眼眶,宋晚霁心里不太好受。 她轻声道:“晏安,在我心里,你一直都很重要,我也从来没怀疑你过什么。我只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谢无砚的事情了。” 周晏安的眸光微微闪动。 他的语气轻柔了几分,道:“你当初跟谢先生结婚,本来也不是心甘情愿的。你现在,难道没有离婚的想法吗?” 宋晚霁眼底闪过明晃晃的茫然。 “原本,我也以为我是想离婚的。” 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她犹豫了。 好好聊一聊 周晏安的目光沉了一瞬。 她若是不跟谢无砚离婚,那他的计划可就全泡汤了…… 他之所以如此坚定的跟前妻离婚,就是看准了宋晚霁会因为自己的出现,而离开谢无砚。 可如今看来,他们俩这是日久生情了? 周晏安看着宋晚霁,目光微微流转。 他掩去眸底一闪而逝的嫌弃。 这个女人,早不知道跟谢无砚有过多少次,已经不是当初他看重喜欢的那个宋晚霁了。 若不是为了钱,他才不愿意接盘。 好在,宋晚霁的家底够厚,这张脸蛋也是一如既往的漂亮。 宋晚霁全然没有注意到周晏安眸中的思量,她沉静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呐呐道:“我原以为,我是想跟他离婚的,但真到了这一天,我好像又有些迟疑了。” 说着,宋晚霁回过神来,歉意地看向周晏安:“抱歉晏安,让你看笑话了。我跟谢无砚这些年,夫妻关系有些坎坷,一直不顺……” 周晏安露出一个善解人意的笑。 “晚晚,你不用跟我道歉。我能理解的。”周晏安温柔地看着宋晚霁,“毕竟你们曾经是最亲密的人,如今要分开,有些迟疑也是在所难免。” 宋晚霁勉强笑了笑,神色有些复杂。 周晏安轻轻拍了拍宋晚霁的肩膀:“晚晚,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只是,我希望你能为自己多考虑考虑,不要总是委屈了自己。” 宋晚霁心中微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晏安,谢谢你。”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宋晚霁便起身告辞。 她离开病房,心情依旧沉重。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离婚产生迟疑。 明明,她曾经那么想逃离这段婚姻。 或许,是因为谢无砚今天的模样,让她有些心疼。 纷乱的思绪在脑海之中涌动,谢无砚和周晏安的脸在脑海之中交织,不断浮现,再消失。 宋晚霁叹了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她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时间,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拨通了谢无砚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通。 谢无砚略显沙哑的声音传来:“喂?” 宋晚霁抿了抿唇,道:“是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谢无砚沉默了一瞬,道:“没事,已经好多了。” 宋晚霁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谢无砚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迟疑,淡淡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宋晚霁深吸一口气,道:“谢无砚,关于离婚的事情,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 谢无砚的语调没什么起伏:“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聊的?” 宋晚霁捏紧手机,指尖有些泛白:“无论如何,我们都应该正视这个问题,不是吗?一直拖着,也不是个办法。” 谢无砚轻轻笑了,那笑声里似乎没什么温度,但却藏着几分隐忍:“你是在意这个问题本身,还是在意,我跟你提离婚的时间点?” 宋晚霁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无砚没回答,只是道:“如果你觉得,我跟你提离婚是因为周晏安,那大可不必。他只占了很小一部分的原因。我提离婚,完全是因为你——因为宋晚霁。这些,我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宋晚霁抿紧唇瓣,心里五味杂陈。 她不知道谢无砚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半晌,她低声道:“谢无砚,你曾经不是这样的。而且我也不明白,既然你说不是因为周晏安,那为什么你一直针对他?” 谢无砚轻笑了一声:“我针对他?你看吧宋晚霁,我就说,我离婚的原因,其实是因为你。” 宋晚霁越发的不解。 她的语气变得危险:“我现在是想跟你好好聊聊,你要是一直这个态度,我们还有什么可聊的?谢无砚,我自问已经够给你面子了。我希望,你不要不知好歹。” “面子?” 谢无砚自言自语着,又笑了笑。 好一个面子。 “如果你真想好好聊,至少应该来当面跟我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隔着屏幕,对我说一些不知所谓的话。” “好了宋晚霁,我不想再说了,累了。” 谢无砚挂断了电话。 他靠在病床,捏着眉心,心里的苦涩海水一般地翻涌着。 不知过了多久,柳若琳带着饭进来了。 她笑吟吟地道:“这是我让我家厨师紧急做的,都是上学时候你爱吃的口味,看看,还喜不喜欢。” 柳若琳细心的将饭菜全部摆在了谢无砚面前,给他介绍菜色。 谢无砚看着,只觉得索然无味。 他勉强地勾起笑容,吃了几口,而后跟柳若琳提出想出院。 柳若琳很诧异,但很快又察觉到什么:“是不是宋晚霁又跟你说什么了?你别怕,我去……” “不是。”谢无砚打断她,笑容温和,“只是我自己不习惯住院。而且,我之后还要跟我爸爸见一面,聊一下医院股权的事情,在医院住着不方便。” 柳若琳知道他这是说谎,但见谢无砚如此坚定,也不好说什么了。 思来想去,她点头应下,笑道:“既然你想,就依你。” 不出一个小时,谢无砚就办理了出院手续。 柳若琳陪着他,还给他找了个新的酒店,私密性更高。 安定下来后,已经是下午。 谢无砚感激柳若琳,要请她吃饭。 “不用了无砚,我公司还有事,实在得先走了。至于吃饭的话,先欠着,过两天等我忙完,我们再去吃。” 柳若琳说完便告辞了。 谢无砚简单收拾一番,再次接到了宋晚霁的电话。 这一次他没接,十分利落地挂断了。 另一头,宋晚霁气恼不已。 她接连又拨了好几个,那边还是不接。 “靠,这人又犯什么病?!” 宋晚霁骂了两句,电话忽然又响起。 她眼睛无意识的亮起,连忙去看。 然而,打来的却不是谢无砚。 宋晚霁不耐烦地接通。 “谁?” “宋小姐,我是柳若琳。有空见一面吗?” 你能给他幸福? 宋晚霁骤然捏紧了手。 她冷笑连连:“见一面?你是什么东西,在这儿跟我提要求?” 柳若琳似乎隐忍着怒气,声音沉沉:“宋小姐,其实我们见不见面无所谓。我只希望,但凡你心里还念着一分一毫你跟无砚的夫妻情谊,不要再这样折磨无砚。” “无砚对你的心意,我不相信你感觉不到。就算你没办法回馈同等的喜欢,至少不要践踏。” 说完,柳若琳就挂了电话。 宋晚霁神色沉沉,良久咬牙又打了过去。 柳若琳倒是接得很快,语气比先前平和了许多:“宋小姐考虑好了?” 宋晚霁咬牙,一字一句:“在哪见面?” 半个小时后,宋晚霁驱车抵达了柳若琳说的咖啡厅。 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的柳若琳。 柳若琳一身名牌,妆容精致,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 宋晚霁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柳若琳抬眼,冲她微微一笑:“宋小姐肯来,我很惊讶。” 宋晚霁看到她就烦,没好气道:“到底要说什么?有话快说!” 柳若琳也不恼,慢条斯理地搅动着手里的咖啡:“宋小姐,我今天约你出来,其实也没别的事。我就是想劝劝你,既然你跟无砚已经没感情了,何不干脆离婚,放彼此一条生路呢?” 宋晚霁冷笑:“放彼此一条生路?说得倒是好听,你不就是想趁虚而入吗?” 柳若琳神色不变:“您这么说,可就冤枉我了。我跟无砚曾经的确关系不错,但那也只是过去式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很庆幸能跟无砚重新联系上,但我从没想过破坏你们的婚姻,我只是希望无砚能幸福。” 宋晚霁看着她,眼里满是嘲讽:“希望谢无砚幸福?那你倒是说说,你怎么就觉得,我跟你离了婚,他就会幸福了?还是说,你觉得你能给他幸福?” 柳若琳微微一笑:“至少,我不会像他那样,让你一再伤心难过。宋小姐,你扪心自问,你觉得无砚跟你在一起,真的快乐吗?” 宋晚霁微微咬牙:“这是我和谢无砚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置喙!” 柳若琳叹气道:“宋小姐,无砚都跟我说了,当年你们俩结婚,是签过一份协议的。到期之后,你们两个人就离婚。我想,时间应该已经差不多了吧?” “虽然这种协议,在法律上是并不被认可的。但如果,这份协议被宋氏集团董事会的那些人知道了,他们又会怎么样?” 宋晚霁微微咬牙,良久眯眼定定看着柳若琳,“柳若琳,你威胁我啊?” 柳若琳莞尔:“怎么会?我说了,我只是希望无砚能够幸福罢了。毕竟,当年如果不是你的存在,我和无砚,说不定就成了。” 宋晚霁愣在当场:“你这话什么意思?” 柳若琳不置可否:“字面意思。怎么,无砚从来没跟你说过吗?” 宋晚霁放在膝盖上的手骤然捏紧。 说过什么? 谢无砚几乎不跟她有多余的交流。 结婚的这些年,她固然已经习惯了谢无砚的存在,但始终觉得跟谢无砚相处不来。 谢无砚的性格沉稳,话少,一开始宋晚霁觉得他是不善言辞;后来宋晚霁渐渐发现,他似乎是懒得跟自己说话。 意识到这一点,还是他们两个结婚三周年的时候。 那时候宋晚霁对谢无砚渐渐改观,也不想再维持僵硬的夫妻关系,她不再对谢无砚横眉冷对,两个人关系逐渐有所和解。 可渐渐地,宋晚霁就发现,谢无砚爱看的书,爱看的电影,她没有一个喜欢的。 他们聊不到一起去,即使不拌嘴吵架,也是无尽的沉默。 宋晚霁从那时候起就觉得,谢无砚心里一直是瞧不上自己的。 他算是出生在高知家庭,书香世族,而她在商海浮沉许多年,身上早都沾满了铜臭味。 至少,宋晚霁自己是这样觉得的。 如今看着眼前优雅知性的柳若琳,宋晚霁心底忽然滋生出几分说不出的嫉妒来。 这个念头一出来,宋晚霁自己都觉得震惊。 她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嫉妒过谁。 宋晚霁的手捏紧了又松开,最终目光冰冷地看向柳若琳。 “谢无砚这是觉得,以他自己没办法摆脱我,所以让你来当说客,是吗?” 柳若琳轻轻一笑:“宋小姐愿意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宋晚霁冷笑着站起身,“那我以前还真是没看错谢无砚,他就是个没有担当的软饭男。既然柳小姐喜欢这样的货色,那我让给你就是了。” 柳若琳的笑意褪去几分,定定地看着宋晚霁转身离开。 许久,柳若琳才嘲弄地轻笑一声。 真不知道,这样的女人,是怎么得到谢无砚的心的…… 宋晚霁离开咖啡厅,一路飙车回了家。 空荡荡的屋子内,唯有佣人在沉默的忙碌着。 吴妈见她回来,端了杯润肺的冰糖雪梨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打量宋晚霁的神色。 见她似是不高兴,沉着脸,吴妈本不敢多说话。 但不多时,吴妈敏锐地察觉到,宋晚霁好像,眼眶红了? “小姐……”吴妈语气忐忑,“您怎么了?” 宋晚霁看向吴妈,良久一言不发地张开手,扑进了吴妈的怀抱之中。 吴妈一脸懵然地抱住了宋晚霁。 宋晚霁开口,声音沙哑:“吴妈,我饿了。我想吃,红烧肉。” 吴妈下意识道:“小姐,我做的红烧肉不好吃,还是先生做的最好吃,您要不……” 忽然,吴妈感觉到什么,噤声了。 宋晚霁在她怀中,似乎在轻轻颤抖。 直到吴妈肩头传来湿热的感觉,她才反应过来—— 宋晚霁,好像是哭了? 吴妈慌了神,想安慰询问,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宋晚霁哭起来很安静,吴妈连她什么时候停止的都不知道。 宋晚霁擦了眼泪,站直了身子,哑声道:“吴妈,这栋别墅收拾收拾,过几天,我们搬回老宅住吧。” “这里,没必要再住了。” 既然,谢无砚这么想要“自由”,那她就按照协议行事,还他自由好了。 刀子嘴豆腐心 吴妈愣着神,想询问缘故,宋晚霁却已经上楼离开了。 隔天,吴妈带着别墅里的佣人开始收拾东西。 宋晚霁一大早就离开了,却没忘记催促吴妈搬回老宅的事。 中午时分,宋晚霁带着助理和律师回到了老宅。 律师在别墅内上上下下转了一圈,又问宋晚霁拿了房产证和相关材料,而后便离开了。 江宛跟着宋晚霁,见状心中有了猜想。 她没多问,宋晚霁却先开口了。 “是不是好奇我要做什么?”宋晚霁没什么表情,语气也淡淡的,“我要把这栋别墅给谢无砚。” 江宛自然是惊讶不已。 她迟疑良久,反问:“您是准备履行那份协议了吗?可,协议上并没说明,您一定要给谢先生分割婚内财产。” 宋晚霁的这种行为,江宛始料未及。 但有一说一,她觉得没有必要。 如今宋晚霁在集团并非一帆风顺。 她的身份、性别,注定了她成为集团董事长的路充满了坎坷艰难。 这种节骨眼上,跟谢无砚离婚、分割财产,无异于是把自己的路给走窄了。 “协议上没说是一回事,我自己给他是另一回事。” 宋晚霁想到最近的事情,难得冷静。 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呐呐道:“过往那些年,我对他,的确算不上好。” 宋晚霁自己心里也有数,她甚至还想过,要看看谢无砚能支撑多久。 如今看来,不过如此。 江宛看到宋晚霁的表情,知道自己的劝谏是没用了。 宋晚霁一向如此——刀子嘴豆腐心。 可惜,谢先生没机会发现这一点了。 傍晚的时候,吴妈带着佣人收拾好了东西,跟着车回了老宅。 宋晚霁亲自驱车开在最前面,当老宅的林荫道远远出现在眼前时,她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 那股说不出的悲伤又涌了上来。 她硬生生地忍住,将车开进了老宅大门。 主楼门前,管家常叔已经等了多时。 宋晚霁下了车,径直往前走,目不斜视:“常叔辛苦了,等我很久了吗?” 常叔在后面跟着,声音轻轻的:“您言重了,没有很久。” 宋晚霁垂眸上楼,又问:“她最近怎么样?” “老夫人的腿伤一直那样,做复建的医生换了好几个,都被她骂走了。” 宋晚霁没再多言。 她走进主楼,换了身家常的衣服,上了二楼。 来到主卧门前,宋晚霁制止住常叔开门的动作,凝视那门板许久,才亲自推门而入。 偌大的卧室内昏暗无光,一股说不出的药味瞬间钻进了宋晚霁的鼻腔。 窗帘旁,一道伛偻的身影坐在轮椅上,背对着门口,正在透过窗帘的缝隙,似乎朝外看着什么。 宋晚霁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微微屏息上前几步:“奶奶。” 轮椅上的宋老夫人似乎这才察觉到什么,转过头来。 半晌后,她推着轮椅,一点点上前。 常叔也打开了屋内的灯。 昏黄的,让人压抑。 宋晚霁垂眸不语。 许久,宋老夫人轻笑一声,语气意味不明:“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把我给忘了呢。” 宋晚霁神色不变,淡淡道:“您说笑了。我只是,最近比较忙。” 宋老夫人挑眉:“忙?你是忙着跟谢无砚吵架,还是忙着跟你那个老情人,再续前缘?” 宋晚霁垂在一侧的手微微捏紧。 “您这么说,不单单是侮辱我,也是侮辱了晏安。” 宋老夫人嗤笑一声。 “谢无砚我都看不上,遑论周晏安?要我说,你的确是你爹的种,一样的拎不清,自己心里没数。” 宋晚霁的喉咙紧了一下,仿佛堵了块莫名其妙的东西,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她忍着那股说不出的酸痛,一字一句:“您不用担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我跟谢无砚,也就快离婚了。” 宋老夫人没什么反应,只问:“理由?” “感情不和。”宋晚霁言简意赅,“其实,早该离了的。” 宋老夫人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划过冷凝:“当初要让他入赘的是你,现在要离婚的也是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宋晚霁淡淡:“我没想怎么样。而且,您不是一直不喜欢谢无砚?现在离了,正正好。” “你不必把屎盆子扣到我的头上。”宋老夫人冷笑一声,“我是看不上谢无砚,但不代表你可以随意处置你的婚姻。” “你是想任由董事会的那些老东西瓜分宋氏集团吗?” 宋晚霁不说话了。 宋老夫人转动着轮椅,重新回到了阳台边。 “离婚,我不同意。至少,在你有孩子之前——等你有了继承人,哪怕谢无砚死了都跟我没关系。” 宋晚霁抬眼,看向宋老夫人的背影,忽然觉得一股寒意涌遍全身。 她忍耐着,咬着牙:“您非要这样吗?孩子,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宋老夫人不假思索,语气冷酷:“当年你妈不听我的,没有给你生个弟弟,导致你现在举步维艰,宋氏集团的股份也是岌岌可危。” “你的能力还算可以——但你也得有个保障。离婚再找,太麻烦,也费事。” 宋老夫人看起来冷静到了极致,也权衡利弊到了极致。 “我不管你跟谢无砚有没有感情。在你生下一个孩子之前,离婚的事情,休想。” 宋晚霁站在原地,连呼吸都觉得费劲。 她忽然有点后悔了。 一旁,常叔试探着开口:“老夫人,先别急着说这个。小姐这次回来,是想留在老宅住一段时间,陪陪您的。我这就让人去做几个菜,就当是,给小姐接风。” 宋老夫人扭头,似乎颇为惊讶地看向宋晚霁。 半晌后,宋老夫人忽然意味不明地一笑。 “有意思,打算留下来住多久?” 宋晚霁已经有些麻木:“多久都一样——看您愿意让我住多久。” 宋老夫人哼笑:“你不必这个态度。我知道你不是为着我回来的——一周后我七十大寿,你最好能把谢无砚带着一起回来。” “如果不照做,你的股份我随时都可以收回。” “之前所承诺的,三十岁给你我名下的百分之十,你也别想。” 床头吵架床尾和 宋晚霁站在卧室门口,身形僵硬。 她现在,已经二十八了。 当初父亲去世之时,将自己的股份一分为二,一部分直接给了她,另一部分则给了宋老夫人。 也就是刚刚,宋老夫人所说的百分之十。 这百分之十,宋晚霁不到三十岁,是拿不到的。 宋晚霁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奶奶,婚姻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有权决定什么时候离婚。”宋晚霁一字一顿,“况且,股份的事情,是我爸爸写到了遗嘱里的。您难道想要违背遗嘱做事吗?” 宋老夫人挪动轮椅,来到了床头柜前。 她点燃床头柜的香薰蜡烛,语气没有起伏:“遗嘱?我是他妈,遗嘱要怎么改,我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宋晚霁的瞳孔微微放大。 她咬牙:“您跟我父亲承诺过——” “承诺?”宋老夫人笑出了声,“承诺这种东西,只在人活着的时候算数。” 宋晚霁浑身冰凉。 宋老夫人不再跟她多说,而是看向常叔,淡淡道:“去收拾屋子,先安顿下来。然后发请帖,通知他们一周后,我要在老宅办七十大寿。” 宋晚霁见她如此,便知道对方是不想再跟自己多说了。 从宋老夫人的房间离开,宋晚霁等佣人收拾之后,回了自己曾经的卧室。 这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当年的模样。 宋晚霁站在门口,沉默地看着。 许久,她才抬脚走进去,坐在了床边。 她伸手抚摸着床头柜上摆放的照片。 照片上,她还年幼,被父亲抱在怀里,笑得一脸灿烂。 那时候的她,还不知道,人生会如此艰难。 宋晚霁闭了闭眼,将照片重新放回原位。 她站起身,走到了窗边。 从这里看出去,能看到老宅的后花园。 那里,有她跟父亲一起种下的樱花树。 如今已经长得枝繁叶茂。 宋晚霁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常叔来敲门,说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她才回过神来,转身下楼。 餐桌上,宋老夫人已经坐在那里。 见宋晚霁下来,她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宋晚霁坐下,拿起了筷子。 餐桌上很安静,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一顿饭吃的近乎算是压抑,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宋晚霁的错觉,一旁宋老夫人身上的药味,仿佛更加的浓重了。 这股味道仿佛梦魇,时时刻刻的摧残着她的神经。 饭罢,宋老夫人准备上楼离开。 临上去之前,宋老夫人不忘又提醒了一句—— “记住,大寿,我要见到谢无砚。” 宋晚霁这一夜都没睡好。 隔天醒来,律师发来了公证文件,打来了电话。 “别墅如今的市值在三个亿左右,具体的数额在文件上已经标明。这只是房屋的价格,没算屋内陈设——这些如果您需要,我再去估算。” 宋晚霁捏了捏眉心:“先不必了,这件事搁置一段时间。” 她一时半会儿,是没法跟谢无砚离婚了。 上午吃了饭,宋晚霁先去了一趟医院。 看过周晏安,宋晚霁陪了对方一会儿,便准备再去看看谢无砚。 顺便,说一说宋老夫人大寿的事情。 然而等到病房,宋晚霁傻眼了。 那病床早都空了。 她找到护士,沉声询问:“这间病房的人呢?” 护士一脸纳闷:“早办出院了啊!好像进来的第二天下午就去办理出院了,根本没久留,怎么了吗?” 宋晚霁咬牙。 好啊,好一个谢无砚! 有了柳若琳,他这是彻底站起来了! 宋晚霁离开,直奔谢氏私立医院。 谢氏私立医院在市内原本也是数一数二的私立医院机构。 但如今经营不善,门庭冷落,大白天都见不到什么来看病的人。 宋晚霁大步进了医院主楼。 医院前台见到她来,有点不敢相信,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迎接。 “宋、宋小姐!”前台赔着笑,“您怎么来了?” 宋晚霁冷笑:“我不能来?谢立华呢?” 前台见她似乎压着怒意,额上冷汗直流。 “没、没有不能来!就是我、我们院长今天不在,他出门去、去跟谢先生见面了,您不知道吗?” 宋晚霁眯眼。 谢先生……谢无砚? “他们俩在哪见面?” 前台吞吞吐吐,不敢说话。 宋晚霁语气变得危险:“我问你话,你最好如实回答。否则,我让你在这座城市待不下去,信不信?” 前台吓得声音发颤,赶忙说了个地址。 宋晚霁再没心思跟前台废话,转身就朝医院大门走去。 前台见状,吓得赶紧追了上去。 “宋小姐,宋小姐!院长他很快就回来了,您不如先等等?” 宋晚霁脚步不停,前台也不敢再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宋晚霁上了车,驱车离开。 另一边,谢立华跟谢无砚见面的地方,是一家隐秘性极好的私人会所。 会所内装潢奢华,服务周到,每一张桌子上都摆放着新鲜的花束。 谢无砚跟谢立华坐在靠窗的位置。 两人面前摆放着精致的茶具。 谢无砚亲手烹茶,动作行云流水,不难看出经常做这种事情。 谢立华看着他,眼神复杂。 半晌后,谢立华率先开口:“我听说,你跟晚霁又吵架了,还没和好,你还搬出来住了?” 谢无砚动作一顿,抬眼看向谢立华,“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谢立华被他的态度弄得一噎。 他皱起眉头:“你别管我听谁说的!你们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要离婚?” 谢无砚不废话,直接将五百万的支票拿出来,放到了桌上。 “这是五百万,你可以都拿去用于医院的重新投资建设。” “你的股权转让书呢,准备得如何了?” 谢立华看到支票,眼睛瞬间放光了。 他眼底的贪婪显露无遗,谢无砚看着就觉得厌烦。 而谢立华回过神来,稍稍遏制住了贪欲,摆出一副“慈父”做派来。 “无砚啊,听我一句劝,夫妻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可千万别闹到离婚的那一步!你看,晚霁这不还是愿意给你花钱吗?” “你俩要是真的离了,你能去做什么呢?” 养尊处优 谢无砚一时无语凝噎。 他注视着谢立华,只觉得荒谬:“爸,我一个有手有脚的男人,难道离了婚,我就活不下去了吗?” 谢立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这不是想着,你的医师资格证都被吊销了,在行业内也被拉黑了吗?难道离婚之后,你要去做苦力养活自己?” “你在晚霁身边这些年,也算是养尊处优了,出去肯定适应不了的!” 养尊处优吗? 听到这话,谢无砚只觉得可笑。 他跟宋晚霁结婚这些年,几乎没用过宋晚霁的钱。 相反的,他生怕宋晚霁一直误会自己跟她结婚,就是为了她的钱财,所以谢无砚在家,承包了几乎所有的家务。 有时候吴妈看不下去,也会劝谢无砚不必这么辛苦。 毕竟别墅里的佣人不少。 但谢无砚从来都是婉拒的。 只要是他力所能及的事情,他都会去做。 他在网上找了写文案的兼职,自己时不时地也能存一些钱,若非实在没钱,也不会去动用宋晚霁的副卡。 这一切的一切,谢立华不知道;当然,谢无砚明白,他也没兴趣知道。 谢立华只在乎他自己。 “就算是出去做苦力,无论如何,我都能养活自己。”谢无砚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而且,等你把医院股权转让给我之后,我每年不是一样能拿分红?” 话音落下,谢无砚注意到了谢立华面上一闪而过的尴尬。 他微微眯眼,“爸,你该不会,今天没有带股权转让书过来吧?” 谢立华轻咳一声,当即就要去拿支票。 他一面伸手,一面干笑着敷衍道:“那个,协议还没拟好呢,还得一段时间,你别着急,等弄好了就……” 谢无砚眼疾手快,先谢立华一步收回了支票。 “没拟好?没关系,我可以给你时间。”谢无砚淡淡道,“但是,你最好给我一个确切的时间。” “我说过,合同没签之前,你不会拿到一分钱。” 谢立华微微涨红了脸,咬牙道:“无砚,我们可是亲父子!你就这么不信你亲爹?” 谢无砚面不改色,“你有前科,我不信任,难道不正常?” 谢立华彻底恼了:“什么前科?我干什么了?!” “当初,你是怎么哄骗我母亲,将医院的股权尽数转让到你的名下,难道你都忘了吗?你还承诺,你会将医院打理的越来越好,不仅更上一层楼,还会守好做医生的本分。” 谢无砚说着,目光如炬看向谢立华:“这些年,医院出了多少医疗事故,你数的清楚吗?” 谢立华一噎,说不出话来了。 好半晌,他才没好气地道:“那些医疗事故,不都解决了吗?” 谢无砚冷笑:“那些医疗事故,都是宋晚霁帮忙解决的。她也是为了不让谢家太过丢人,从而影响到宋氏集团。” “你该不会以为,她是真的爱我,继而又孝顺你吧?” 谢立华没好气:“那还不是因为你没本事?连个女人都笼络不住!” 谢无砚冷冰冰地注视他,不说话了。 谢立华一时间有点下不来台。 他忍了又忍,最终只能赔着笑脸:“无砚你放心,我肯定尽快把转让书弄好!咱们父子俩,还有什么信不过的?你就先把钱给我,让我解燃眉之急,如何?” 谢无砚冷笑一声,“我还是那句话,协议到,支票就给你。你要是再纠缠,一分钱你都拿不到。” 谢立华心中暗恨,但面上却不敢显露,更不敢再逼迫谢无砚。 他赶忙转移话题:“对了,我听说,你最近跟柳若琳走得很近?” 谢无砚皱眉:“你听谁说的?” 谢立华一愣,没想到谢无砚的反应会这么大。 他尴尬地笑了笑:“这你就别管了,我就问问。你们俩这是,是谈恋爱了?她家里是不是挺有钱的?” 谢无砚简直要被气笑了。 他看着谢立华,只觉得对方异想天开:“爸,我跟柳若琳,什么关系都没有。她跟我算是老同学,如今是看着我有困难,好心帮我一把而已。为什么你会扯到这上面?你满脑子只有这些吗?” 谢立华被他说得有点挂不住脸。 他沉下脸:“你怎么说话的?你要能跟柳若琳成了,我看着挺好的!而且,人家现在愿意帮你,就说明人家心里有你!” 谢无砚简直无语。 他不想再跟谢立华废话,起身就要走。 谢立华见状,赶忙拉住他:“哎,你干什么去?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谢无砚挣脱他的手:“我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你要是没什么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谢立华还想再拦,却被服务生告知,他们的时间已经到了,该离开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谢无砚离开私人会所,上了外面的车。 等车开远了,谢立华才啐了一口:“什么东西!还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呢!离了宋晚霁,我看你怎么活!” 谢无砚回酒店的路上,接到了宋晚霁的电话。 “你在哪?”宋晚霁声音很沉。 谢无砚有些疲惫,捏了捏眉心:“找我有什么事吗?” 宋晚霁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忍耐什么:“奶奶下周七十大寿,她说,要你跟我一起回去。” 谢无砚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道:“我想,我现在好像没这个义务了。” “我还没签字,我们俩更没领证,你为什么没有这个义务?”宋晚霁的语气重了几分。 谢无砚也冷下来:“你这不是求人的态度。” 电话另一头,宋晚霁微微咬牙。 她实在没想到,谢无砚如今的脾气越来越硬气。 这还是曾经那个谢无砚吗? 宋晚霁忍了忍,而后一字一句道:“那我请你,一周后,跟我一起出席我奶奶的七十大寿。谢先生,可以吗?” 谢无砚嗯了一声,淡淡道:“把具体的时间发在我的邮箱里,我到时候会按时抵达。” 说完,谢无砚就挂了电话。 宋晚霁捏着手机,一时间愣在原地。 她本以为,谢无砚会再为难她一下的。 没想到这人这么快松口了。 真是…… 就当帮我的忙 另一边,谢无砚回了酒店,碰见了柳若琳。 她提着一大袋子生鲜菜品,在谢无砚的房间门口等着,笑吟吟的。 谢无砚一愣,“学姐,你怎么来了?” 柳若琳莞尔:“有件事跟你商量。正好,我想着你最近应该都是吃外卖,所以买了些菜过来,做给你吃。” 不等谢无砚反应过来,柳若琳笑道:“开门吧。” 谢无砚愣愣地照做。 门打开,柳若琳无比自然地进门,来到了酒店自带的厨房。 这家酒店是柳若琳帮谢无砚找的,配了简易的厨房。 虽然厨房内的东西少,但也足够做上一顿饭了。 柳若琳很贴心,没有做油烟大的饭菜,速度也快,谢无砚进浴室冲了个澡的功夫,饭菜已经好了。 谢无砚从浴室出来,身上还带着沐浴露的清新香气,头发还在滴水。 柳若琳将一碗米饭递给他,笑道:“尝尝我做的菜怎么样。” 谢无砚接过,夹了一口放在嘴里,随即眼睛一亮:“很好吃。” 柳若琳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好。对了,我想跟你说的是,我给你找了个房子,交了房租,也置办好了家具,你可以直接搬进去住。虽然现在你还在过渡期,但一直住酒店,也不是个办法。” 谢无砚微微皱眉:“学姐,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我不能再麻烦你了。” 柳若琳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他:“无砚,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朋友之间互相帮助,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虽然我不清楚你之后的打算是什么,但我还是希望能尽力帮一帮你。” 谢无砚心中一暖,随即又有些无奈:“学姐,你真的不用这样。” 柳若琳坚持道:“无砚,我知道你可能会误会我对你的想法——从前我的确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只把你当成好朋友,你现在出了那么大的事,我想以朋友的身份给你提供帮助,这没什么不好的。” “因为我相信,如果是我出了事,你也会帮我的忙,不是吗?” 谢无砚心中微动。 他想到自己的打算,想着要不要跟柳若琳说清楚。 一个月后,他拿到离婚证,就要离开这里了。 正想着,柳若琳再次开口,道:“不管那个房子你要住多久,我都希望,你不要拒绝我的好意。” 闻言,谢无砚只得把话咽了回去。 “好吧学姐。”谢无砚又是愧疚,又是感激,“谢谢你。这些我都会记着,等我找到新工作之后,我会把钱还给你。” 柳若琳的笑意加深,她对谢无砚的话不置可否,只道:“这些到时候再说。至于工作的事情,我正好也有个忙需要你帮。” 谢无砚诧异:“什么?” “我家里有一个心理诊所,新开的,一直都没招收院长。我希望,你能过去帮我坐镇。你上学的时候辅修过心理学,成绩也很好,我很相信你。” 谢无砚闻言,有些意外地看着柳若琳。 他没想到,柳若琳竟然会邀请自己去她的心理诊所工作。 毕竟。他已经跟柳若琳说过,自己的行医资格证,早已经因为被人陷害而吊销了。 他沉吟片刻,随即道:“学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现在的情况,你也清楚,我怕会给你添麻烦。” 柳若琳摇了摇头:“无砚,你不必这么想。我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你可以胜任这份工作。而且,那家心理诊所的最大股东是我,我有资格选谁来当院长。再者,我也考虑到一点——心理诊所的工作相对轻松,你也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去考虑自己之后的发展。” 谢无砚微微皱眉,还是有些犹豫。 他明白柳若琳的好意,但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而给对方带来困扰。 柳若琳见状,继续劝道:“无砚,你就当是帮我一个忙,好不好?而且,诊所刚开业,的确很缺人。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当帮帮我,如何?” 谢无砚看着柳若琳真挚的眼神,最终点了点头:“好吧学姐,我答应你。等我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就去你的诊所上班。” 柳若琳闻言,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太好了无砚!谢谢你!”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柳若琳才起身告辞。 谢无砚送她到门口,目送着她离开。 回到房间,谢无砚坐在沙发上,心中思绪翻涌。 他闭上眼平复心情。 事情已经这样,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隔天一早,柳若琳过来帮谢无砚搬家。 她找的房子在一处高档小区,谢无砚一听名字就知道,这边的房价不菲。 即使是租房子,想必也不便宜。 柳若琳却像是看出他的顾虑,笑道:“这房子是我一个朋友买的,他常年不在国内,又不想把房子租给不认识的人,但又想找个靠谱的人住着,给房子添点人气儿。你来的话,正合适。” 谢无砚知道,柳若琳八成是说假话,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的。 他没拆穿,只是默默地接受这份好意。 两人将东西收拾好,柳若琳开着车,帮谢无砚把东西搬了过去。 进了门,谢无砚环顾四周,发现这里装修得温馨雅致,家具一应俱全。 他心中一阵感动,看向柳若琳:“学姐,这房子真的很好,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 柳若琳笑着摆手:“行了,你就别跟我客气了。赶紧收拾收拾,休息一下吧。” 谢无砚点点头,开始归置自己的东西。 忙活了大半天,两人都累得不轻。 谢无砚提议:“学姐,我请你吃饭吧,就当是给你乔迁之喜的庆祝了。” 柳若琳欣然应允。 两人来到附近的一家餐厅,点了几个菜。 吃饭的时候,柳若琳问道:“无砚,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谢无砚微怔。 打算吗? 他知道,柳若琳问的是以后的以后。 而非眼下的一时半会儿。 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柳若琳。 谢无砚含糊:“先离婚。离了婚之后,我才能想这些。” 柳若琳见状,便知道他是不想多说。 “无砚,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直留在我的心理诊所。” 我不知道 谢无砚愣住。 许久,他才回过神来,有些不解地看着柳若琳,“学姐,你的意思是……” 柳若琳笑了笑:“我知道,你离婚之后,十有八九会想着离开这个地方。毕竟,这里让你伤心过一场。” “但是无砚,你也说了,你的行医资格证早已经被吊销,你即使去了别的城市重新考,那也需要费很大的功夫。” “与其如此,你还不如留下来,在我的心理诊所长长久久地做下去。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谢无砚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他迟疑着,反问道:“为什么叫,对你也好?” 柳若琳轻叹一声,“你也知道,我爸妈没有儿子,但家族里面,我大伯和叔叔都有好几个孩子,甚至我叔叔生了两个男孩,都很优秀。” “他们一直觊觎我家的财产。即使我爸妈很疼我,也很看好我,从小就栽培我,但到底不能一直帮我应对家族那些虎视眈眈的亲戚。” “这家心理诊所,其实就是我父母为我留的后路。一旦我在争夺财产的时候出现什么意外,至少还有一个产业,能保证我不会走到穷途末路。” “你帮我守着心理诊所,就是帮我守着我最后的退路。” 谢无砚说不出话了。 他隐隐觉得,自己或许不应该答应这件事。 他谢无砚的能力远不到这个份上,他很清楚。 而且,这件事非同小可,他实在不应该掺和进来。 但看着柳若琳真诚的面容,想起她对自己的种种帮助,谢无砚一时间又心软了。 他模棱两可,轻声道:“学姐,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吧。不过至少眼下,我是可以帮你一些的,只要你不嫌弃我现在,不是一个正经的医师就好。” 柳若琳莞尔一笑,“怎么会嫌弃呢?你能答应来帮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谢无砚扯了扯唇角,笑了下。 很快,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宋晚霁发来的消息,通知他宋老夫人七十大寿的具体时间和地点的。 谢无砚看了眼,眉心微动。 柳若琳捕捉他面上微小的变化,不动声色地笑问道:“怎么了?” 谢无砚没有防备,道:“宋晚霁的祖母下周做寿,我得出席。” 柳若琳眸光闪烁了一下。 她垂下眸子,兀自吃了口菜,状似不经意地道:“你们俩不是都要分开了吗?” “宋老夫人现在,还很反对……”谢无砚说着,自嘲似的笑了笑,“曾经她很看不上我,如今不知道又是怎么了。” 柳若琳抬眼,认真地注视谢无砚:“你想去吗?不想去的话就不去,不要勉强自己。” 谢无砚摇摇头:“自然是不想,但没关系。而且,宋老夫人年纪大了,尽量还是不要跟她起冲突的好。” 柳若琳闻言,掩去了眸底一闪而逝的异样情绪。 她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两人吃完饭,各自回了住处。 谢无砚坐在新家的沙发上,看着手机上的时间,距离宋老夫人的寿宴,没几天了。 他想到宋晚霁,心中一阵复杂。 不知道这次回去,又会是怎样的局面。 寿宴当天,宋家热闹非凡。 各路亲朋好友都前来祝贺,宋老夫人坐在首位,接受来往宾客的恭贺祝福,面上的笑意浅淡。 谢无砚按照约定的时间抵达,一进门,厅堂内有一瞬间的安静。 宋晚霁循声看去,两个四目相对。 谢无砚面上带着疏离的笑,走到了宋晚霁身侧。 两人目光交汇,随即又错开。 离得近些的宾客开始低声交头接耳,讨论的无非是近日宋晚霁和谢无砚的疑似婚变。 谢无砚面不改色,上前给宋老夫人祝寿。 他递上礼物,是一副绣品,绣了不出错的寿比南山字样。 宋老夫人看见他,神色莫测,让人接下礼物后,也只是浅浅的笑了笑,看不出像是生气的样子,但也绝对不热情。 谢无砚也并不在意,送完礼便尽量降低了存在感,不再多言。 此时,有个穿着有些浮夸的中年贵妇,掩着嘴笑问宋老夫人:“老太太,听说最近晚晚这孩子回老宅住了,怎么无砚没一起回来,反倒是从外头来的?外面说他俩感情不和,该不会是真的吧?” 宋老夫人眸光闪动了下。 片刻后,宋老夫人含笑看向谢无砚:“无砚,你这婶子问话呢,不如你说说怎么回事?” 谢无砚心头微紧。 他不是傻子,看得出来宋老夫人这是故意为难了。 谢无砚正要说话之时,一旁的宋晚霁忽然冷冷开口了。 “二婶,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吗?你与其有时间管我们夫妻的事,不如想想怎么把你老公劝回家。听说他在外头养的那位三姐,又生了个儿子呢,怎么,你一点都不在意吗?” 那贵妇一愣,而后瞬间炸了:“你胡说什么?!我老公什么时候养三姐了?你——” “有没有大家都清楚。你要是不找茬,我也不会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宋晚霁眸光冷凝,“二婶,自求多福。” 说完,宋晚霁不顾在场宾客,和宋老夫人的眼神,直接牵起谢无砚的手,走出了正厅。 两人并没离开,而是来到了后院。 这边相对前面,人自然就少一些。 宋晚霁端了两杯酒,递给谢无砚一杯。 “喝一杯?”她道。 谢无砚看了她一眼,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宋晚霁也喝了酒,随即道:“我们聊聊吧。” 经过方才那一场小小闹剧,谢无砚感觉自己拒绝“聊聊”,似乎就有些不知好歹了。 但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跟宋晚霁还有什么好聊的。 “想说离婚的事情吗?”谢无砚很平静,“你是想尽快离,还是不想离?” 宋晚霁迟疑地蹙眉,良久,她诚实地道:“说实话,我不知道。” 谢无砚微微噎了一下,凝眸看向宋晚霁,“什么意思?” “如果我知道,我也不会这么纠结。”宋晚霁难得的坦诚,甚至叹了口气,苦笑一声,“原本我以为,晏安回来之后,我会想跟你离婚,然后重新跟晏安在一起的。” “但如今看来,我错了。” 这么绝情 “谢无砚,我发现自己好像并不是那么想跟晏安在一起,至少,没有我想的那么迫切。” 谢无砚闻言,有些意外地看着宋晚霁。 他没想到,宋晚霁会这么说。 宋晚霁像是看出他的想法,自嘲一笑:“很惊讶是不是?我自己也很惊讶。” 她低下头,声音变得很轻:“我以为,晏安回来之后,我会毫不犹豫地跟你离婚,然后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但事实并非如此,晏安回来之后,我的确心动了,但那种心动,远远达不到让我放弃一切的程度。” “而且,”宋晚霁抬起头,看向谢无砚,“这段时间,你一直没有回家,我们俩也一直没见面,我发现,我竟然有些想你。” 谢无砚愣住了。 他完全没想到,宋晚霁会说出这种话。 他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晚霁见状,继续道:“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是在骗你,或者是想挽留你。但都不是,我只是实话实说。” 她深吸一口气,认真地看着谢无砚:“谢无砚,我们俩走到今天这一步,其实都有错。但不管怎么说,我们做了五年的夫妻。即使最后真的要分开,但也没必要闹得太难看,不是吗?” 谢无砚沉默片刻,随即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两人又喝了一杯酒,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宋晚霁的眼底带着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希冀:“所以,你怎么想?” 谢无砚看向她,不假思索:“我早都说过了,我要离婚。而且,我们的协议也到期了,不是吗?” 宋晚霁一愣,而后有了些说不出的恼羞成怒。 她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 谢无砚为什么还是这么执迷不悟? 她咬着牙,瞪向谢无砚:“谢无砚,你就这么绝情?” 谢无砚迎上她的目光,平静地道:“这不是绝情,只是事实。” 宋晚霁被噎了一下,半晌,她冷笑一声:“行,既然你这么想离,那就离吧。不过谢无砚,你别后悔!” 谢无砚露出一抹似笑非笑,掩去眸底那一点苦涩。 他定定看着宋晚霁:“所以,你刚刚跟我说那些,其实就是为了哄骗我,让我不要再有离婚的心思,继续给你宋晚霁当一个奴隶,是吗?” 宋晚霁只觉得荒谬。 她不解地看着谢无砚,“我什么时候让你——” 话音未落,管家常叔匆匆过来了。 他看见谢无砚,有一瞬间的迟疑。 宋晚霁这会儿心情正不好,没好气问道:“什么事?那个二婶又闹事了?” 常叔摇摇头,低声道:“老夫人已经让人把她请出门了,往后不许她再来。我来是跟你说一声——周先生来了,给老夫人祝寿。” 宋晚霁表情微变。 周晏安来了? 他的伤不是还没好吗? 一旁的谢无砚嘴角噙着嘲讽的笑,看向宋晚霁。 果不其然的,宋晚霁想也不想,匆匆地往前院去了。 常叔跟着她一起走出好一段路,才忽然想到什么,又折返回来。 “姑爷。”常叔歉疚地朝着谢无砚微微鞠躬,“老夫人说,她有事跟您说,让您去楼上等她。” 谢无砚面无表情:“我得走了。今天祝寿也祝寿过了,想必老夫人也知道我跟晚霁的事,不必再——” “姑爷,您最好,还是去一趟吧。”常叔带着几分苦口婆心的意味,“老夫人没恶意的。到底,你们也做了这么多年的家人。” 谢无砚迟疑了一瞬。 常叔见状,便知道自己这话说对了。 这位姑爷,一向都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也是大小姐实在脾气太硬,否则怎么可能闹到如今这个地步呢? 谢无砚最终还是答应了。 上了楼,谢无砚在书房等了一阵,心虚纷乱。 他一面想一会儿宋老夫人有可能跟自己说什么,一面想这会儿宋晚霁跟周晏安又在说什么。 正想着,书房的门被人打开。 常叔推着宋老夫人缓缓进来了。 谢无砚礼貌地打招呼:“奶奶。” 宋老夫人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 常叔安静地退出去,关上了门。 宋老夫人定定地审视了一会儿谢无砚,淡道:“你肯来,说明心里还算是有我这个长辈。” 谢无砚颔首:“不管我跟晚霁如何,您始终都是长辈,这一点改变不了。” 宋老夫人轻笑:“你是个有礼貌的孩子,我一直都知道。只是你的出身摆在那,实在不够看。当初,如果不是那场意外,你永远都够不上我们晚霁这样身份的女人。这一点,你能明白吗?” 谢无砚面不改色,“明白。” 宋老夫人颇为满意似的,点了点头。 “我以前是不喜欢你,但你还算是谦逊,也算是说得过去。我知道,你现在在跟晚霁闹小脾气,在我看来,实在没有这个必要。” “但我也能理解——毕竟你是个男人,没有哪个男人甘愿看着自己的妻子跟别的男人亲近。” 谢无砚的耐心一点点告罄。 他维持着最后一点礼貌,反问:“您到底想说什么?” 宋老夫人瞥他一眼,似乎不满意他的打断。 片刻后,宋老夫人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了一封文件,“喏,看看吧。这是宋氏集团百分之二的股份,如果你愿意继续跟晚霁好好过下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些股份就归你。” “每年的分红,保底在千万以上,年底的股东大会你也有权参与。再者,我还会给你一套市中心的平层,估值两个亿。” “有了这些,你跟晚霁好好的过下去,尽快的要一个孩子。别再闹些,有的没的。” 宋老夫人说到最后,似乎有些疲惫。 她的语气居然和缓下来。 “我老了,又是个残废,我能看顾晚霁多少年呢?她不定下来,我死都闭不上眼。你是个好孩子,所以你好好的,辅佐我的晚霁。” “让她坐稳宋家继承人的位置,你也不要起二心,我不会亏待你的。我会,把你加进我的遗嘱里。” “至于你那个讨人厌的爹,我也会帮你处理好。你,好好考虑。” 我要离婚 谢无砚拿着那份股份转让协议,指尖微微颤抖。 他没想到,宋老夫人居然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用金钱和地位,来换取他对宋晚霁的忠诚,以及一个可能永远不会到来的孩子。 谢无砚深吸一口气,将那份协议轻轻放回桌上。 他看向宋老夫人,目光坚定:“我明白您的意思,也很感激您对我的看重。但婚姻不是交易,我跟晚霁之间的问题,也不是用这些就能解决的。” 宋老夫人闻言,面上闪过一抹不悦。 但很快,她又恢复了平静,淡淡地看着谢无砚:“所以,你这是拒绝了?” 谢无砚颔首:“是的,我拒绝。” 宋老夫人冷笑一声:“我活到这个年纪,还是第一次看见不爱钱的。” 她将轮椅转过去,不再看谢无砚,而是从博古架上拿下了一个盒子。 “可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不爱钱的人。” “只看钱是不是够多。” 宋老夫人将盒子放到了桌上,表情之中隐隐有几分倨傲。 “这里面,是三套房子,加起来市值超过十亿。假如我说,你只要跟晚霁好好地,这些钱就归你呢?你还是不心动吗?” 谢无砚淡淡地垂眸:“您也不可能给我。十个亿的房产,您送给了我,我完全可以变现,逃脱宋家的掌控了。” 宋老夫人眯眼:“你油盐不进,是吗?还是说,你就是想要这么多?” 谢无砚无声轻叹。 “我什么都不想要。哪怕您把整个宋氏集团都送给我,我也不想要,我也不想,跟宋晚霁再和好。” 他受够了这种生活,也受够了这份看不到希望的感情。 他暗恋了宋晚霁十年,与她结婚五年,十五年的感情,他真的受够了。 他现在只想要自由、安静。 任何一个宋家人,他都不想再有任何牵扯。 宋老夫人闻言,面上的神色瞬间阴沉下来。 她冷冷地看着谢无砚,声音也低沉了几分:“你这是在挑战我的耐心?” 谢无砚迎上她的目光,不卑不亢:“不敢。我只是实话实说。” 宋老夫人冷笑:“好,很好。既然你这么有骨气,那就别怪我以后不客气了。” 谢无砚微微颔首:“随便。” 他知道自己这句话说出来,等于彻底得罪了宋老夫人。 但那又如何? 他已经决定了,要结束这段婚姻,结束这看不到尽头的纠葛。 宋老夫人见他如此态度,也不想再多说什么。 她一挥手,示意常叔推自己离开。 常叔不敢怠慢,连忙推着宋老夫人往书房门口走去。 到了门口,宋老夫人忽然抬手,轮椅停下,她回头看向谢无砚:“谢无砚,你记住,今天这个机会,是你自己放弃的。以后,可千万别后悔。” 谢无砚微微颔首,“好,我不会。” 宋老夫人冷笑,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谢无砚也出了书房。 他来到楼下,准备离开之时,便看见宋晚霁和周晏安正站在一起说话。 宋晚霁看见他,像是示威一般,挽住了周晏安的臂弯。 谢无砚没什么表情,径直准备离开。 宋晚霁不由得有些羞恼。 她不管周围还有宾客在看,厉声喝道:“谢无砚,站住!长辈的寿宴还未结束,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还有事,先告辞了。宋小姐有什么事,之后电话联系吧。” 宋晚霁冷笑:“电话联系?谢无砚,我看是我最近太纵容你了——当初你跟我结婚,我为你还了谢家的债务,现在我就是谢家最大的债主。” “我没让你还钱,反倒让你留在谢家,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你如今倒是给我甩起脸来了?” 谢无砚捏紧了手,转过头冷冷看她:“那你想怎么样?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想撕破脸吗?” 周晏安微微蹙眉,轻声道:“谢先生,你也知道这么多人在……为什么不能退一步,给晚晚一点面子呢?” 谢无砚的怒火没来由地涌上来。 他目光冰冷:“周晏安,我还没跟宋晚霁离婚,我和她之前,没有你说话的份。” 周晏安轻叹:“谢先生,我本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但是,你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得不多说一句……那天在夜色酒吧,被带走的那几个人都已经招了。” 宋晚霁蹙眉看向周晏安:“什么意思?他们说什么了吗?” “那几个人已经承认,就是谢先生买通他们,来伤害我。”周晏安神色落寞,“我不知道我哪里惹了谢先生不高兴,要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不过谢先生,这些事情我都可以不计较,能不能请你不要再这样对待晚霁?” 宋晚霁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谢无砚:“谢无砚,你居然——你居然真的做出这种事情来?” 谢无砚冷笑:“宋晚霁,仅凭他的一面之词你就断定这件事是我做的,我还有什么好说?既然如此,那就当这些事都是我做的。” “我罪大恶极,十恶不赦,你为什么还不跟我离婚?” 周晏安下意识地看向宋晚霁。 然而,只见宋晚霁的脸色极为难看,但她咬着牙,半晌都没说话。 周晏安心中咯噔一下。 为什么都这样了,宋晚霁还是不肯跟谢无砚离婚?! 周晏安心中恼恨,面上却仍旧是谦谦君子的模样,他轻声道:“谢先生,我知道你嫉恨我跟晚晚的关系好,但我也说过,我跟她真的只是朋友而已,你非要把事情做绝吗?” “你说是我做的,那就拿出切实的证据来。如果没有,那你就是诽谤。”谢无砚拿出手机,冷笑一声,“实在说不清楚,我们也可以现在就报警。” 宋晚霁当即低喝道:“够了!谢无砚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你非要这么闹吗?” 谢无砚的手有些颤抖起来。 他垂下手腕,定定地与宋晚霁对视。 “你永远都是这样,不肯信我。既然如此,你摆出一副不想离婚的样子,究竟是要怎样呢?” 宋晚霁哑然。 谢无砚已经失望到了极致。 “宋晚霁,今天当着你们宋家这么多亲戚的面,我把话说清楚了。” “我不想再跟你过下去了,我要离婚。即使上法庭,我也要离婚!” 怕我会录音 谢无砚说完,转身离开。 他不想再管这些有的没的,更不想再给这些人留什么脸面。 他从前顾虑那么多,却从未得到应有的尊重。 如今,他受够了。 从宋家离开后,谢无砚回到了住处。 他关上房门,将自己蒙在被子里,只想一觉睡到天明。 然而老天爷偏偏不让他安生。 没一个小时,柳若琳的电话打了过来。 谢无砚还睡眼惺忪,接通后有些懵然:“怎么了学姐?” “不好了无砚,网上出事了,你快去看看!” 谢无砚一脸茫然地打开社交平台—— 只见,几十分钟前,一个社交账号在平台上发布了他在宋家,跟宋晚霁还有周晏安吵架的图片。 并配文——【赘婿大闹豪门】。 标题充满了恶意的戏谑,底下的评论也是一边倒的骂声。 有说他站着吃软饭的,更有说他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于是跟岳家闹起来,只为拿到财产的。 全是空穴来风,全是恶毒谩骂。 除此之外,更多的便是周晏安粉丝的“讨伐”。 谢无砚看着,指尖颤抖,一点点看着评论。 “天呐,现在有人吃软饭还吃的这么理直气壮吗?真恶心!” “是啊是啊,我家哥哥这么善良的人,居然被他逼成这样……” 网上的言论,如同锋利的刀片,一片片割裂着谢无砚的心。 他没想到,自己与宋晚霁之间的私事,居然会被放到网上,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会是谁放的? 想起那天在场的人,谢无砚浑身的血液一阵阵发凉。 是周晏安,还是……宋晚霁本人? 谢无砚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他打开电脑的搜索引擎,开始查找关于这件事的相关信息。 果然,这件事已经上了热搜,而且热度还在持续攀升。 谢无砚看着那些评论,心中五味杂陈。 他想过要反击,想过要澄清,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一切都是徒劳。 毕竟,在这个网络时代,真相往往被情绪所掩盖,人们只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正当他陷入沉思之际,柳若琳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 “无砚,你看到网上的消息了吗?”柳若琳语气沉重,“你别把那些恶评当回事!我已经找人去处理了,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谢无砚揉了揉太阳穴,沉声道:“谢谢学姐,不过不用了,网上这些风言风语,都是一阵阵的,过段时间就好了。” 柳若琳闻言,严肃道:“即使如此,也不能任由舆论发酵。你放心,我会帮你处理一部分的。但无论如何,我希望你不要被这些人的话给影响到,好吗?” 谢无砚喉咙发痛,他低低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他开始仔细思考,如何才能将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思来想去,他觉得最好的办法,还是直接跟宋晚霁沟通,让她出面澄清。 毕竟,这件事的起因,就是因为她跟周晏安的关系暧昧不清。 如果她能够站出来,说明真相,那么那些谣言自然就不攻而破了。 想到这里,谢无砚拿起手机,准备给宋晚霁打电话。 但刚在通讯录里找到宋晚霁的电话,谢无砚忽然反应过来,觉得好笑。 宋晚霁怎么可能给自己澄清呢? 她现在估计恨不得自己跌入谷底,没办法再逃脱她的手掌心。 谢无砚捏紧了手机,收起了联系宋晚霁的心思。 这件事,还是得找周晏安。 谢无砚拨通了周晏安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通,周晏安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这会儿似乎心情不错,语气里甚至带着笑意:“喂?是谢先生吗?有什么事吗?” 谢无砚开门见山:“网上的消息,是你放出去的吗?” 周晏安轻笑了声,话音里是恰到好处的惊讶:“什么消息?网上的什么?我不清楚啊,谢先生,你是不是搞错了?” 谢无砚冷笑:“明人不说暗话——周晏安,我知道你一直想跟宋晚霁重修旧好。如今我已经退出,你为什么还要揪着我不放?” 周晏安语气诚恳:“谢先生,你真的是误会了。我跟晚晚只是朋友,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呢?再说,这对我也没什么好处啊。” 谢无砚不想跟他啰嗦:“那好,既然你不承认,我也不想跟你多纠缠。我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我希望你能立刻澄清这件事,还我一个清白。” 周晏安为难道:“谢先生,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我现在也不方便出面。你知道的,我的粉丝很多,我一旦发声,很可能会引起更大的风波。” 谢无砚气极反笑:“周先生,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周晏安淡笑:“不不不,谢先生你误会了,我怎么会威胁你呢?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谢无砚深吸一口气。 “所以,周晏安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费尽心机做了这么多,总不能只是为了跟我废话这几句而已?” 周晏安那边沉默了。 许久,他含笑道:“谢先生,你真是误会了。不过,你要是想聊的话,不如我见面聊一聊?今天晚上,我刚好就有时间。” 谢无砚没有迟疑,一口应下。 “好啊,我答应你。” 谢无砚挂断电话,看着窗外繁华的都市夜景,心中五味杂陈。 周晏安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谢无砚虽然心中疑惑,却也明白,这一趟,他非去不可。 他起身,换了身衣服,驱车前往周晏安约定的地点。 那是一家隐蔽性极好的私人会所。 还没进门,有个黑衣保镖拦住了谢无砚。 “不好意思谢先生,麻烦您把手机交出来。” 谢无砚冷笑:“怎么,周晏安这是怕我会录音?” 黑衣保镖不语,但其中的意味,已然十分明显。 谢无砚面无表情地交出了手机,黑衣保镖这才放行。 走进包间,谢无砚便看见周晏安已经坐在那里,面前摆放着一瓶红酒。 他看见谢无砚,微微一笑,举起酒杯:“谢先生,请坐。” 谢无砚在他对面坐下,却并未举杯。 “直接说正事吧,你和我之间,好像不是什么能一起喝酒的关系。” 合作 周晏安轻轻晃动着酒杯,目光深邃:“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想跟谢先生聊聊人生,谈谈理想。” 谢无砚冷笑:“周先生真是好兴致。不过,我现在没心情陪你聊这些。” 周晏安也不生气,仍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谢先生别急,我今天约你来,自然是想解决问题,合作共赢的。” 他放下酒杯,身体前倾,看着谢无砚:“其实,我一直很羡慕谢先生。” 谢无砚皱眉:“羡慕我?周先生真是会说笑。” 周晏安摇了摇头:“不,我是认真的。我羡慕你,能跟晚晚结婚,能陪在她身边那么多年。” 谢无砚不想跟他聊这些陈年往事:“周先生,如果你只是想跟我说这些,那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再聊下去了。” 周晏安却忽然话锋一转:“不过,谢先生,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晚晚会跟你结婚?” 谢无砚挑眉,“你觉得是为什么?” “当年如果不是我离开了,你连接近晚晚的机会都没有。”周晏安仍旧温文尔雅,说出的话却十分刻薄,“说白了,你不过是我的替代品而已。” 谢无砚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他冷冷地看着周晏安:“替代品?周先生,你该不会觉得,我是替代品,就证明,她有多爱你吧?” 如果真的爱自己的爱人,尊重自己的爱人,又怎么可能在爱人离开之后,寻找替代? 说到底,从一开始,宋晚霁的爱就是高高在上,施舍一般的。 周晏安轻笑一声,似乎并不在意谢无砚的反应:“谢先生,你别急着否认,你跟晚晚结婚这些年,她对你有过感情吗?在乎过你吗?这难道不能证明,她把你当替代品?如今我也看明白了,晚晚容易心软,到底也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了,难买难有所动容。” “但你若是还赖着不肯走,那就是你不懂事了。” 谢无砚抿紧了唇,周晏安的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插进了他的心脏。 他不得不承认,周晏安说的这些话,确实戳中了他的痛点。 这些年,他一直在努力扮演好一个丈夫的角色,试图赢得宋晚霁的心。 然而,无论他怎么做,宋晚霁始终对他冷冷淡淡,甚至时常对他恶语相向。 谢无砚曾以为,他早晚有一天能把宋晚霁的心焐热。 但他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一股强烈的,前所未有的屈辱感涌上心头。 谢无砚无声地深吸一口气,忍耐着:“所以,你想怎么样?” 周晏安轻笑,“我要你,想办法让晚晚死心。你最近,不是跟那个柳若琳走得很近吗?正好,你们两个人很合适。” “你找一个新的饭票,放过我们晚晚,我也会让人澄清网上那些事。咱们双赢,这样不好吗?” 谢无砚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他没想到,周晏安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谢无砚冷冷地看着周晏安:“你以为你是谁?我凭什么要配合你?” 周晏安莞尔。 “就凭我,知道一桩密辛——你母亲当年去世,不是因病,而是……人为。” 谢无砚骤然睁大了眼睛。 他震惊地盯着周晏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周晏安轻笑一声:“这件事,你难道不知道吗?” 谢无砚的脑子开始嗡嗡作响。 他母亲林若楠,当年是因为肾衰竭去世的。 她在自家医院的病床上永远地闭上了双眼,死之前还在担心周晏安的未来。 而林若楠垂危之际,谢立华没能赶回来,这也是为什么,谢无砚始终都在怨恨谢立华。 他母亲走后,谢立华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将林氏私立医院改为了谢氏。 谢无砚拼命地反对,却徒劳无果。 按照谢立华的话来说,即使他自己是入赘林家的,但谢无砚这个独苗都是跟着自己姓的,医院改姓又能如何呢? 从前,谢无砚不是没有怀疑过,他母亲的死另有隐情。 但他始终找不到缘由。 周晏安又是怎么知道的? 似乎是猜到了谢无砚心中所想,周晏安微微勾唇。 “谢先生,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吗?我可以告诉你,但不是现在。只等你,完成了吩咐的事情之后,我才会告诉你真相。” 谢无砚微微咬牙:“我凭什么相信你?当年我母亲的病例单上写得清清楚楚,她就是因病才……而且,就连医生也亲口告诉我了,她是肾衰竭!还能有什么意外?” 周晏安轻叹一声,似乎对谢无砚的固执感到无奈:“谢先生,我知道一时间你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但有时候,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未必就是真相。你母亲当年的事,确实另有隐情。至于是什么隐情,等你完成了我的要求,我自然会告诉你。” 谢无砚紧盯着周晏安,眼中闪过挣扎与犹豫。 如果周晏安说的是真的,那谢立华的嫌疑,岂不是很大? “好,我答应你。”谢无砚最终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但你要记住你的承诺,等我完成后,你必须告诉我真相。” 周晏安微微一笑,似乎对谢无砚的决定并不意外:“当然,谢先生,我是一个守信用的人。只要你完成了我的要求,我不仅会告诉你真相,还会帮你澄清网上那些事,让你重新开始。” 谢无砚站起身,冷冷地看了周晏安一眼:“希望你说到做到。” 周晏安从善如流,将带来的文件递给了谢无砚。 “喏,这是我给你的一个小小诚意——你看看,这是谢立华在国外的一个独立账户,账户每个月固定都会打进去一笔钱。” “这笔钱给了谁,很容易就能查到。我没查,因为这是谢先生你自己的家事。要不要查,看你自己。” 谢无砚接过文件,微微咬牙。 他许久都没打开。 周晏安瞧着,眼中露出几分戏谑。 “怎么了谢先生,不敢打开吗?别怕,其实不外乎是那几个可能性——男人嘛。我希望你看完之后,可千万不要太过于冲动。毕竟,我还是想继续跟你合作的。” 让她死心 许久,谢无砚拿过了文件。 周晏安的笑意加深。 “看来,谢先生还是想知道真相,不想被一直蒙在鼓里的。”周晏安笑吟吟地起身,“那我就不久留谢先生了。文件,您回去慢慢看。” 谢无砚的眸光闪烁,良久转身离开。 他一路上几乎浑浑噩噩,开着车险些出了车祸,直到回家之后,他的神思才回炉几分。 关上大门,谢无砚的脑海中满是周晏安先前说的话。 加入,谢立华真的定期给海外的某个账户打钱,那么这笔钱,他到底是给谁的呢? 总不能是他欠了债,给对方还钱? 这种可能性极小。 几乎有种自欺欺人的感觉。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谢立华,在海外有要照顾的人。 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 谢无砚颤抖着手,打开了文件。 上面的转账记录详细且清晰,每个月都会有,日期分毫不差。 谢无砚一页页地翻看着,心中的震惊与疑惑越来越浓。 他紧咬着牙,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许久,谢无砚来到书房,打开电脑,开始在网上搜索这个海外账户的信息。 一个小时后,谢无砚查到了这个账户的持有人。 当看到那个名字时,谢无砚如遭雷击。 这个名字,谢无砚再熟悉不过。 是谢立华的初恋,文英。 谢无砚曾经在母亲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那时候林若楠还没查出身患重病,只是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连带着精神都萎靡下来。 谢立华又整日整日的不着家,更加加剧了林若楠的五内郁结。 彼时谢无砚忙着工作的事情,无暇顾及这些,他听到母亲说谢立华有个初恋,并且两人疑似再次联系之时,他并没放在心上。 甚至,谢无砚还转过头来劝说母亲,说谢立华最近只是太忙,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谢无砚双目通红,捏着鼠标的手一点点收紧,掌心几乎发痛。 无端的愧疚和痛苦涌上来,几乎将他淹没。 他那时候为什么就不能多听母亲说两句话,不能帮帮她,将她从猜疑和煎熬的漩涡之中拯救出来? 若他能多倾听一些,或许,母亲不会就那么郁郁而终…… 谢无砚的拳头紧握,指甲嵌入掌心,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反复地看着那个名字。 然而不论怎么看,那两个字都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割裂了他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 谢无砚想起母亲临终前的眼神,充满了猜疑、痛苦和不甘。 那时候的自己,为什么没有察觉到母亲的异样? 他为什么没有多追问几句,多查证一番? 悔恨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几乎要将他淹没。 谢无砚颤抖着手,拨通了周晏安的电话。 电话那头,周晏安的声音依旧温文尔雅,带着几分戏谑:“谢先生,这么快就想通了吗?” 谢无砚紧咬着牙,声音低沉而坚定:“周晏安,你说的,我同意了。” 周晏安似乎并不意外,轻笑一声:“那看来,我可以正式地说一句合作愉快了?” 谢无砚忍住声音里的颤抖,一字一句道:“所以,关于这件事,你还知道多少?” 周晏安轻叹,仿佛很是遗憾的样子:“我知道的其实也不多,但肯定比你多。可谢先生你如果想从我这里知道剩下的,肯定就要带着百分百的诚意了。” 谢无砚的喉结滚动,声音变得沙哑:“你不过是想让我离开宋晚霁而已,我早都已经跟她提出离婚了……这样,够了吗?” “当然不够。”周晏安不假思索,“我要的,是你完完全全,让晚晚对你死心。如我先前所说,她现在很犹豫,没想好要不要跟你离婚。你要做的,就是让她死心。” 谢无砚只觉得可笑。 “不可能。”他哑声说着,“她根本没有把我放在心上,又怎么可能不想跟我分开?” 话音落下,电话那头的周晏安久久没有再出声。 谢无砚甚至以为周晏安已经挂了。 倏忽间,周晏安再次开口,语气意味不明:“谢无砚,我居然有点嫉妒你了。原本,该是你嫉妒我才对。” 谢无砚逐渐不想再跟他扯这些有的没的。 他轻轻咬牙:“你到底希望我怎么做?” 周晏安轻笑:“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吗?” “对。”谢无砚不假思索,“只要你告诉我全部的事情。” 周晏安爽快应下:“好说。既然如此,那就现在告诉晚晚,你跟那个柳若琳在一起了。你就说,你早都爱上了柳若琳,跟她离婚就是为了跟柳若琳双宿双飞。” 谢无砚瞳孔微震。 他下意识否认:“不……” 周晏安意味不明地笑了下:“为什么不?” “这样,她会——” 谢无砚察觉到自己想说什么,把话生生地咽了回去。 这样,宋晚霁一定会很愤怒伤心 他只是想跟宋晚霁离婚,并没打算这样羞辱她。 周晏安似乎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缓缓开口:“谢先生,别忘了,你现在是在跟我合作。如果你想知道真相,就必须听我的。当然,如果你不想知道,那就当我没说。” “总之,你们还是会离婚的,我不过是多等一段时间而已。” 谢无砚紧皱着眉,心中涌上一股强烈的无力感。 他不得不承认,周晏安拿捏住了他的软肋。 最终,谢无砚无力地垂下肩膀,声音沙哑:“好,我照做。” 周晏安轻笑一声,似乎对谢无砚的妥协十分满意:“很好,那谢先生就尽快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挂断电话,谢无砚无力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掩面。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 但一想到这一切涉及母亲去世的真相,谢无砚不想错过。 他也,不能错过。 谢无砚拿出手机,找出了宋晚霁的电话号码。 就在他准备拨过去的时候,宋晚霁竟然先打了过来。 谢无砚的手微微一抖,差点没能拿稳手机。 他迟疑片刻,接通了。 “……喂?” 宋晚霁的语气冷硬。 “你在哪?我有东西当面给你。” 谢无砚的心仿佛被人狠狠揪紧。 “要见面吗?我,现在就有时间。” 别让我着急 宋晚霁似乎是没想到谢无砚会这么轻易松口,不由得安静了一会儿。 再开口时,不知道是不是谢无砚的错觉,宋晚霁的语气似乎温和了许多。 “好,那我把地址发你。” 挂断电话,谢无砚深吸一口气,不由得苦笑出声。 他原以为自己早都对宋晚霁完全死心,不会再对她有任何波澜。 可一想到,他要伤害宋晚霁,哪怕这伤害对于宋晚霁来说,根本聊胜于无,谢无砚还是接受不了。 他心中五味杂陈,既想要知道母亲去世的真相,又不想伤害宋晚霁。 但如今,他似乎已经没有了选择。 谢无砚按照宋晚霁发来的地址,驱车前往。 一路上,他的心情都无比沉重。 他想起跟宋晚霁刚结婚的时候,那时候他满心欢喜,以为自己终于有了家。 然而现实却告诉他,这一切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 宋晚霁的心里,始终都没有他。 谢无砚自嘲地笑了笑,将那些纷乱的思绪抛诸脑后。 他告诉自己,如今最重要的是知道母亲去世的真相。 其他的,都不重要。 到了地方,谢无砚看到了等在路边的宋晚霁。 她穿着一袭简约的白裙,长发披肩,脸上带着几分冷淡。 看到谢无砚,她也只是微微颔首,示意他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一家咖啡厅。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宋晚霁率先开口:“找我什么事?” 谢无砚紧抿着唇,看着她:“我有话跟你说。” 宋晚霁似乎并不意外,但她先一步道:“先看完这个,你再说你想说的。” 她将一份协议递到了谢无砚面前。 “我去查了一下,你母亲生前曾经经营过一个慈善组织,专为社会福利机构提供帮助;你母亲去世之后,这个慈善机构群龙无首,快要关停。现在我已经将这个慈善组织接手了下来,往后你便是这个组织的主理人。” “而我也会代表宋氏集团,定期给机构捐钱,你只需要延续你母亲从前的遗志,继续去做她做的事情。” 谢无砚不敢置信地拿过文件翻看着。 他愕然地看向宋晚霁:“你,为什么要做这些?” 宋晚霁没什么表情,语气也有些不自然的僵硬:“因为我们是夫妻。其实这件事我早都想做了,很早的时候就在跟他们现在的主理人做对接,只是一直没机会告诉你而已。” “现在好了,正好是个机会。” 宋晚霁说着,沉默了片刻,无声地深吸一口气。 “谢无砚,我现在正值关键时刻,并不是离婚的最佳时机。而且,我们两个毕竟结婚这么多年了。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能继续过下去。” 语罢,宋晚霁抬眸,眼底多了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希冀。 “我们不离婚,我可以最大程度地补偿你,怎么样?” 谢无砚闻言,心中五味杂陈。 他没想到,宋晚霁竟然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继续过下去?这怎么可能? 他们两人之间,早就已经没有了感情。 不对,应该说是,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就是没有感情的。 宋晚霁如今不过是习惯了自己的存在,一时间无法适应自己的冷淡而已。 谢无砚紧皱着眉,看着宋晚霁。 他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比如算计,比如虚伪。 然而,宋晚霁的目光澄澈,没有任何的杂质。 这让谢无砚说不出的难受。 他张了张嘴,想要拒绝,可一想到母亲去世的真相,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我……” 谢无砚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 难道要直接告诉宋晚霁,他之所以想离婚,是因为怀疑母亲的死跟谢立华有关,而现在有人能告诉他真相,但条件是让他离开宋晚霁? 这太荒谬了,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宋晚霁见谢无砚迟迟不说话,眼中的希冀逐渐散去。 不知过了多久,谢无砚收回目光,他近乎狼狈地敷衍宋晚霁:“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宋晚霁微微颔首,没有逼迫他:“好,我等你。”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便各自离开了。 谢无砚回到车上,心中乱糟糟的。 就这么回了住处,谢无砚正想联系谢立华,打探一下这件事的真假,忽然房门被人敲响了。 来人是个快递员,拿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裹。 对方道:“海外快递,你是谢无砚本人吗?是的话签收一下。” 谢无砚狐疑。 海外? 他从来没有跨国买过东西。 看到快递单上密密麻麻的英文,谢无砚没有费心去看,先签了名字收了包裹。 关上门,谢无砚迟疑了许久才打开快递。 看到包装盒内是什么之后,谢无砚的表情僵滞了一瞬。 那是一只男式钻戒。 钻石的个头不小,看得出价格不菲;而装着戒指的首饰盒旁,还放着一张卡片。 卡片上用英文写着一句情话。 谢无砚不知怎么的,看完之后,浑身的血液都有些微微的凉了。 是她。 这份看似是礼物的快递,实则是对他的提醒。 那个女人,已经快等不及了。 谢无砚收起了戒指盒,来到书房,在手机中找出了那个号码。 他迟疑片刻,点通了视频通话。 那边响了许久,接通了。 谢无砚的心跳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 他微微捏紧了手。 屏幕内,很快出现了一张漂亮艳丽的脸。 女人微微眯着眼,双颊也有些泛红,看起来像是喝多了。 但看到谢无砚后,女人似乎清醒了几分,笑了起来。 “真是稀奇,这还是你说要跟宋晚霁离婚之后,第一次给我打电话。” 谢无砚眉心微动,低声道:“那个戒指,是你送来的?” 女人莞尔,撑着下巴打量谢无砚:“对啊,喜欢吗?” 谢无砚对上那双漂亮精致到极致的眸子,而后又下意识移开。 “你,送这个干什么?” 女人轻笑出声:“你这眼看着就是我未婚夫了,难道我不能提前宣誓一下主权?不过话说,你跟宋晚霁还没离婚吗?这都过去那么久了。” “无砚,可千万别让我等着急啊。” 回国 谢无砚心下一沉。 他抬眼,意味不明地看着女人,良久,他缓缓问道:“宋明薇,你再怎么说,也是宋晚霁的小姑姑,你真的想好,要跟我在一起了吗?” 宋明薇笑出了声。 她挑眉看着谢无砚:“当初不是你说,想跟宋晚霁离婚的吗?我提出我俩在一起,你也答应了。怎么,现在想反悔了?” 谢无砚垂眸:“没有。”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呢?”宋明薇饶有兴致,“还是说,你不敢啊?” 谢无砚眸光明明灭灭:“我谢无砚一向是说到做到。如果有一件事我真的不敢做,一开始我就不会答应。” 宋明薇笑意浅浅:“所以啊,我看好你。宋晚霁那小傻子不懂得珍惜你,我可不一样。” 谢无砚自嘲似的笑了笑。 “算了,是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谢无砚喃喃自语一般,“我只是……” 他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宋明薇挑眉:“只是什么?” “没什么。”谢无砚正色起来,“你放心,我会尽快处理好这件事,绝对不会食言。” 说完,谢无砚就挂了视频电话。 与此同时,大洋彼岸,欧式城堡内。 宋明薇看着断线的视频,又看了看窗外的艳阳,心情颇为不错。 她叫来助理秦泰:“准备一下,三天后回国。” 秦泰挑眉:“这么快?您不是说,还不着急回去吗?” 宋明薇轻笑:“宋老太太的生辰宴都过完了,我自然也得回去赶个祝寿的尾巴啊。否则的话,到时候又有得编排我了。” “而且,现在回去,不正好给我那未婚夫一个惊喜?” 说着,宋明薇的笑意加深,兴味越来越浓。 “还有我那小侄女……想想她见到我的样子,真是令人兴奋呐……” 宋明薇靠在沙发上,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她似乎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谢无砚和宋晚霁因为她而起的波澜。 “秦泰,你再去确认一下行程,确保万无一失。”宋明薇吩咐道。 秦泰应声退下,去安排相关事宜。 宋明薇则拿起一杯红酒,轻轻摇曳着,目光望向远方,仿佛已经看到了回国后的种种场景。 她知道,这场戏,即将进入高潮。 而她,就是那个掌控全局的导演。 三日后。 宋家老宅内,宋老夫人看着信息,眉头紧皱。 宋晚霁进门的时候,看到宋老夫人这幅表情,恨不得立刻就转身离开。 “站住。”宋老夫人看出她的小九九,沉声喝住,“你干什么去?” 宋晚霁垂眸敛目,“有点渴。” 宋老夫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冷冷道:“明天下午,你小姑姑回国,你亲自去接。” 宋晚霁的瞳孔微微大睁。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宋老夫人:“您是说,宋明薇?” 宋老夫人没什么表情:“不然还能是谁?” 宋晚霁心中狐疑不已。 她和她这个小姑姑,可已经好久没见过了。 宋明薇跟整个宋家人都不亲近,包括宋晚霁的父亲。 宋晚霁父亲在世之时,对于这个小自己将近三十岁的妹妹,可没有任何好感。 无他,只因宋明薇并非宋老夫人亲生。 而是宋晚霁祖父留下的“祸根”。 宋晚霁的祖父,年轻时就喜欢在外面搞些花花肠子,有过不少风流韵事;后来宋老夫人管得严,也安稳了一段时日。 但宋老夫人年纪大,不再跟丈夫计较这些,转而将目光投向事业后,宋老爷子的心就又活泛了起来。 而宋明薇,便是这么来的。 宋老夫人也曾因此事,与宋老爷子有过嫌隙。 只是后来宋老爷子去世,宋老夫人为了家族颜面,还是将宋明薇接回宋家。 可接回是接回了,宋明薇那时候年纪已经不小,根本和宋家人亲近不起来。 所以,纵使宋老夫人认为稚子无辜,对她和对自己孩子一视同仁,宋明薇也始终像是游离在宋家之外。 而宋明薇自小就性格张扬,我行我素,时间长了,难免就惹宋老夫人不高兴。 如今,宋明薇突然回国,宋晚霁心中难免有些忐忑。 她不知道宋明薇此次回来,到底有何目的。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宋明薇的回归,绝对会让宋家再起波澜。 宋晚霁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好,我去接。”她应声道。 宋老夫人似乎对她的回答还算满意,微微颔首,“行了,你下去吧。” 宋晚霁如蒙大赦,转身就逃也似的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宋晚霁坐在床边,心中思绪翻涌。 她想起宋明薇的种种过往,心中越发觉得此次事件不简单。 宋晚霁合上眼,心中暗暗思索。 无论宋明薇回来做什么,她都得提防这位,“小姑姑”。 第二天下午,宋晚霁来到了机场。 她站在出口处,目光紧紧盯着出来的每一个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宋晚霁逐渐有些不耐烦起来。 就在她准备让江宛去查一查航班情况时,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出现在了她视线中。 女人画着精致的妆容,红唇鲜艳,眉眼间满是笑意,看起来心情很好。 宋晚霁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宋明薇。 她微微皱眉,等到女人走近了,才上前两步:“小姑姑。” 宋明薇闻声看来,看到宋晚霁,笑容更甚:“哟,这不是晚霁嘛,来接我啊?” 宋晚霁抿着唇,没应声。 宋明薇也不在意,拉着行李箱就往外走:“走吧,别在这儿站着了。” 宋晚霁只好跟上。 一路上,宋明薇都在说着国外的趣事,宋晚霁只是偶尔应两声。 宋明薇也不在意她的冷淡,依旧笑得开心。 回到宋家老宅,宋老夫人看到宋明薇,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那笑容很浅,更像是一种公式化的笑。 宋明薇看得分明,但似乎毫不在意,反而上前,微微俯身,给了宋老夫人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我亲爱的妈妈,我回来了,你难道不想我吗?”宋明薇笑容灿烂,微微凝视着宋老夫人,“妈妈,你看着好像又老了,病也重了啊……怎么,是哪里不开心吗?” 威胁 宋老夫人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她面色淡淡,语调没有起伏:“我身体一切都好,腿还是老样子,让你失望了。” 宋明薇坐到了宋老夫人身旁,笑容浅浅,“妈妈,你这话可就是伤我的心了。我是盼着你好呢,怎么会失望呢?” 宋老夫人面无表情:“这次回来,是想干什么?” 宋明薇莞尔,一时间没有答话。 客厅内,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许久,宋明薇忽而看向宋晚霁,笑道:“晚霁看着长大了啊。这次还知道来接姑姑了。不过,怎么没见你老公谢无砚?你们俩吵架了吗?” 宋晚霁闻言,脸色微变:“你听谁说的?” 宋明薇轻笑一声:“这还用听谁说吗?你们两人的事,怕是全国人都知道了。我在国外,也略有耳闻吧。” 宋晚霁定定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宋明薇红唇微勾:“晚霁,不是我说你,你和无砚结婚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这副不冷不热的样子?你就不怕他被别人抢走了?” 宋晚霁抬眼看向宋明薇,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小姑姑,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宋明薇闻言,也不生气,反而笑了起来:“好好好,我不管。但你得记住,无砚是个好男人,你要是不要,有的是人要。” 宋晚霁微微捏紧了手。 她无声地审视宋明薇许久,一字一顿:“小姑姑,所以你这次回来,就是为了确认这件事吗?还是说,你有别的什么打算?” 宋明薇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宋晚霁:“怎么,我回来你就这么不待见?还是说,你担心我会抢了你什么东西?” 宋晚霁闻言,脸色更沉了几分:“小姑姑,你说话何必如此夹枪带棒?我只是好奇,你多年未归,此次突然回来,究竟有何目的。” 宋明薇轻笑一声:“目的?我能有什么目的?不过是许久未归,想家了,想回来看看罢了。” 宋晚霁盯着她的背影,心中越发觉得此事不简单。 宋明薇转过身,看向宋晚霁,眼神中带着几分玩味:“晚霁,你放心,我这次回来,不会抢你什么东西。不过,你要是真担心,那还是多注意点,可别粗心大意,丢了什么。” 说完,宋明薇便不再理会宋晚霁和宋老夫人,转身上了楼。 不知过了多久,宋晚霁看向宋老夫人,目光闪烁。 宋老夫人眼神沉沉,许久缓缓道:“近几日,还是别在家住着为好,暂时搬出去。有什么事,我跟你说。” 宋晚霁微微一愣。 她回过味来,忽然明白,宋老夫人,这是怕她跟宋明薇有了什么冲突。 宋晚霁心中五味杂陈,她没想到,这次宋明薇的回国,会让家中气氛变得如此微妙和紧张。 她轻轻点头,答应宋老夫人的提议:“好的奶奶,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宋老夫人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她看着宋晚霁转身离开的背影,眸光之中闪过一抹几不可察地叹息。 她这个孙女,自小也算是乖巧懂事。 原以为是家里人的掌上明珠,从小到大也的确是金尊玉贵的养着,可谁也没想到,眼瞧着成了人,却开始命运多舛。 父母双亡不说,如今又面临婚姻危机,还要承受宋明薇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数。 想到宋明薇,宋老夫人眼底划过冷色。 对于这个“女儿”,她并不算讨厌,更称不上怨恨。 虽然宋明薇的存在,无不提醒着她,曾经她的丈夫是如何背叛自己,在外沾花惹草的。 但说到底,宋明薇是无辜的。 只是,若宋明薇存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她还是不会放过。 因为宋晚霁,才是那个真正与她骨肉相连的人。 —— 宋晚霁回到房间,开始收拾衣物。 她动作迅速,却也难掩心中的纷乱。 收拾好东西,宋晚霁拖着行李箱走出房间。 她看向二楼,那里,宋明薇的房间灯火通明,仿佛是在无声地宣告着什么。 宋晚霁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宋家老宅。 而另一边,宋明薇站在窗前,看着宋晚霁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玩味的笑意。 夜幕降临,宋家老宅内一片寂静。 宋明薇拿出手机,拍了一张老宅内的照片,发给了谢无砚。 谢无砚那边很快收到。 他看着照片,霎时间睁大了双眸。 谢无砚想也不想地拨了电话过去。 宋明薇早都料到,笑吟吟地接了电话:“怎么不打视频了?” 谢无砚微微咬牙:“你回国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一个小时前啊。”宋明薇莞尔,“怎么,不想我回来?这么激动干什么?” 谢无砚噎了一下,而后声音冷了下来:“你没有提前跟我说,现在又给我发这个……你是想表达什么?” 宋明薇想了想,煞有介事般:“提醒你,我随时都会把咱俩的关系给说出去?” 谢无砚心中微微骇然。 但很快,他又冷静下来。 “宋明薇,你不用威胁我什么。我们两个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谢无砚沉声,“即使你真的说出什么,我也不怕。” 宋明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是吗?这话你骗得了别人,骗得了自己吗?而且,就算宋晚霁信你,你觉得老太太信你吗?她那个脾气,要是知道你背着她的亲亲孙女,跟她最厌恶的私生女搞到了一起,估计当场气的心脏病发。” 说着,宋明薇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希冀:“啧啧啧,我真是好奇那个场景,该有多热闹啊?” 谢无砚深吸一口气:“宋明薇,你之前只说跟我结婚,并没有说……” “说什么?说要气死宋老太太吗?放心好了,这件事与你无关,这是我自己要做的事情。不过无砚啊,现在我已经回来了,可千万别让我等太久呢。我也不知道,我要是等烦了,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啊。” 宋明薇说完,就挂了电话。 谢无砚僵在原地,捏着手机,久久都没反应过来。 宋明薇,这是威胁他,要他站在她那边了。 要赶我出去? 不等谢无砚想出应对之策,隔天宋晚霁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有事需要你帮忙。”宋晚霁的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疲惫,“这几天,我小姑宋明薇回国了,就住在老宅。她跟宋家的关系,我也跟你说过。我,需要你回来住一段时间,糊弄她一下。” 谢无砚心中微沉。 要不是宋晚霁开门见山,他几乎以为宋晚霁已经知道了什么,来兴师问罪了。 不过看这意思,宋明薇是要放长线钓大鱼,并没有将实情吐露。 谢无砚并不是不想帮宋晚霁。 从前他们关系好些的时候,宋晚霁也跟谢无砚提过,宋家和宋明薇之间那微妙的关系。 宋明薇应当是恨宋家的。 她恨宋家对她母亲弃若敝履,她恨宋家虽然给了她应有的待遇和钱财,却不给她光明正大的身份。 但这份恨之中,又掺杂了几分她对家人的依赖。 毕竟她从小,就是在老宅长大的。 若不是那件事…… 宋明薇也不会被送到国外去。 所以这个忙,谢无砚真不知道怎么帮。 如今他跟宋明薇说小了是沆瀣一气,说大了,那就算是暗通款曲。 以宋晚霁的骄傲程度,以及宋老夫人对他的厌恶程度,这件事一旦被她们知道,他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 谢无砚自问,也算是清明磊落了小半辈子。 做的唯一一件算是糊涂的事,就是答应宋明薇,跟她结婚。 谢无砚这会儿说不上后悔,更多的,是迷茫。 电话那头,宋晚霁等了许久等不到谢无砚的答复,语气沉了几分,甚至隐隐带上了几分恳求。 “谢无砚,我这次,真的需要你。如果你不来,宋明薇又大肆宣扬我们俩真的要离婚,那宋氏集团那些老股东,很快就会出手。” “看在,我们还没正式离婚的份上,请你帮帮我。” 谢无砚喉咙微微哽住。 他从未听宋晚霁这样对自己说过话。 这种,趋近于卑微的口吻,让谢无砚极度的不适。 他无声地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那,我今天晚上就搬回去……但我不会住太久,你能尽快把事情处理好吗?” 宋晚霁听起来像是松一口气,轻快了不少:“我会的。你现在在哪家酒店住?晚上我过去接你!” 谢无砚下意识拒绝,宋晚霁却坚持。 “我去接你,这样才好堵住宋明薇的嘴。”宋晚霁说完,又补上一句,“放心,之后即使你不住在老宅了,我也不会随便去找你的。” 谢无砚沉默一会儿,报上了地址。 入夜。 宋晚霁来了。 看到谢无砚住的房子,宋晚霁的眼神变得复杂。 她看着谢无砚,似乎在勉强压抑自己的怒火。 “你现在手里的钱,应该不足以支撑你住这么好地段的房子。”宋晚霁淡淡,“是柳若琳给你找的吧?” 谢无砚没什么反应,只淡淡嗯了一声,“还好吧。比起你送给周晏安的别墅,这里不算什么了。” 一句话,堵得宋晚霁哑口无言。 她忍住没来由的怒意,冷声道:“我在下面等你,收拾好了就下来。” 谢无砚忽略了宋晚霁有些恶劣的态度,收拾好了日用品就下了楼。 上了车,车子发动,宋晚霁侧首看了谢无砚好几眼。 谢无砚只当未觉。 宋晚霁见状,意味不明地轻笑了声。 “离开我那里之后,瞧着倒是气色好了不少。怎么,离开我就这么让你舒服?” 谢无砚目光直视前方,语气平静无波:“大概是因为,终于不用再面对一些不必要的纷争了吧。” 宋晚霁闻言,脸色微变。 她轻嗤了一声,下意识想说什么。 但随即,宋晚霁眸光微闪,还是把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车内一时陷入了沉默。 只有车窗外偶尔掠过的灯火,映照出两人各怀心思的脸庞。 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后,车子缓缓驶入宋家的老宅,停在了大门前。 宋晚霁率先下了车,回头看向谢无砚。 “走吧,我带你进去。” 谢无砚点了点头,跟着宋晚霁踏入了这座熟悉而又陌生的宅院。 宅院内灯火通明,似乎正在举行着什么宴会。 宋明薇的身影,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她穿着一袭红色的长裙,笑容明媚,正与旁人谈笑风生。 很快,她似是感应到了什么,转过头,朝着宋晚霁和谢无砚的方向看了过来。 看到两人的一刹那,宋明薇笑意加深,举起手中酒杯,朝着两人的方向遥遥一敬。 宋晚霁此时的脸色极为难看,她堪堪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大步走进了老宅主楼,走到了宋明薇面前。 谢无砚无奈只得跟上。 宋明薇直勾勾看着两人,笑容意味深长:“哟,晚霁这是把无砚哄好,接回家了?” “小姑姑,”宋晚霁几乎是皮笑肉不笑的,“你这是在干什么?开派对?” 宋明薇抿一口香槟,莞尔:“对啊,这不是很明显吗?” 宋晚霁已经在发怒的边缘:“我之前怎么没听说,家里有什么派对?” “啊,抱歉,是我太唐突了是不是?我现在在自己家里开派对,都需要经过许可了?”宋明薇故作诧异,“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老宅里什么时候多了这条规矩啊?” 宋晚霁气得不轻,但在场的宾客不少都是有头有脸的,她也不好当场发作,只能黑着脸叫来了管家常叔。 “常叔,奶奶呢?”宋晚霁语气微沉,“她不在家?” 宋老夫人喜静,自从她生病后,老宅的佣人都被三令五申,行动之时要静之又静。 今天来了这么些人,又吵又闹,宋晚霁怕她出事。 好在,常叔的表情虽然不好看,但语气还算和缓。 “老夫人在后面的副楼里烧香,她说您带了姑爷回来,过去见她。” 宋晚霁应下,冰冷的目光再次投向宋明薇。 “小姑姑,时间不早了,我劝你还是早些休息的好,不要再这么闹哄哄的。万一,奶奶被吵的心烦意乱不高兴了,我看老宅你也是住不了了。” 宋明薇秀眉微挑。 “哦?看来晚霁,这是要赶我出去啊?” 这么冷血无情 宋晚霁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宋明薇,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自己看着办”。 宋明薇见状,忽然笑了,那笑容带着几分挑衅和玩味。 她倏忽转了目光,看向谢无砚:“无砚啊,好久不见了呢。” 宋晚霁微微蹙眉。 她永远都猜不透宋明薇这个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一会儿一个想法。 但不知怎么的,宋明薇看向谢无砚的眼神,让宋晚霁很不舒服。 宋晚霁下意识地挽住了谢无砚的臂弯。 “姑姑,早些让人散了,早些休息吧。”宋晚霁带着谢无砚准备要走,“一家人,别闹得太难看了。” 宋明薇笑而不语,看着宋晚霁和谢无砚两人离开。 出了主楼,宋晚霁看着谢无砚似乎有些古怪的神色,便撒开了手,冷冷道:“怎么,现在碰你一下都不乐意了?” 谢无砚下意识道:“不是……” 宋晚霁定住脚步,没好气道:“那你拉着脸干什么?” 谢无砚想说什么,宋晚霁却没了耐心:“算了。一会儿见到奶奶,你少说话。她现在还在生你的气,离婚的事情,你不要再提,听到没?” 宋晚霁不等谢无砚回答,便大步朝着副楼的方向走去。 老宅的副楼内,专门给宋老夫人设置了佛堂。 此时宋老夫人,正在里面礼佛。 进了大门,浓重的香火气便传了出来。 谢无砚一贯是闻不惯这个味道的,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宋晚霁带着谢无砚,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佛堂前。 她轻轻推开门,示意谢无砚跟进去。 佛堂内,宋老夫人背对着门,正虔诚地跪坐在蒲团上,口中念念有词。 看着她微微伛偻的背影,谢无砚说不上什么感觉。 他一直是不喜欢跟宋老夫人相处的。 可现在,当他已经下定决心离开宋家,离开宋晚霁之时,看到宋老夫人却只有平静。 宋晚霁走上前,轻声喊道:“奶奶。” 宋老夫人闻声,缓缓侧首看向宋晚霁。 她的脸上带着几分病容,但眼神依然锐利。 宋晚霁过去,将她从蒲团上扛抱起,安置在了轮椅上。 宋老夫人坐定,抬眸看向谢无砚的那一刻,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你还回来干什么?”宋老夫人声音带着不悦,“不是下定决心,要跟晚霁离婚吗?我提了那样多的要求你都不改初衷。好志气啊,现如今回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谢无砚微微低头,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 宋晚霁看了眼他,忽然心中生出些没来由的不忍。 许久,宋晚霁轻声道:“奶奶,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回来,就是为了让宋明薇知道,我们俩还没到离婚的地步,以此好安抚集团的那些股东。” 闻言,宋老夫人审视的目光从谢无砚身上划过。 不多时,宋老夫人收回目光:“行了,既如此,先不说过往的那些事。只说眼下——宋明薇这次回来的突然,墓地也不明。但说到底,她也是你祖父遗产清单上的一员。如果宋明薇真的较真要分宋氏集团的一杯羹,到时候我们就麻烦得多了。” 宋老夫人越说,面上的疲惫越重。 “事到如今,晚霁,我不得不将你提前推上集团董事长的位置了。但你要知道,那些老股东都不是好糊弄的。你又是女孩子家,如果你这时候离婚,他们肯定会以此为借口,不让你任职董事长。” “所以,我希望你们俩尽快把双方的私人问题解决好。” 宋老夫人话音落下,看向宋晚霁的目光忽然变得凛冽几分。 “尤其是你,晚霁,把你那个什么周晏安,给我解决好了。解决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再说别的!” 语罢,宋老夫人闭眼挥手:“我说完了,你俩走吧,我要休息了。” 宋晚霁和谢无砚闻言,只得退了出去。 出了佛堂,宋晚霁看着谢无砚,欲言又止。 谢无砚面不改色,“所以,你准备怎么做?” 宋晚霁蹙眉:“我能怎么做?上次我给你的提议,你想好了没?如果想好了,我明天就可以让人带你去那个慈善机构。” 谢无砚喉头微哽。 好半晌,他忽而反问道:“你不是一直怀疑我跟柳若琳有什么吗?怎么,现在不怀疑了?还是说,不在乎了?” 宋晚霁闻言,脸色一白,旋即又恢复如常,冷笑一声:“你现在说这些,是想激怒我吗?谢无砚,你别忘了,我们现在还是夫妻。你要是真跟柳若琳有什么,我也能让你身败名裂。” 谢无砚看着宋晚霁,眼神复杂。他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他越来越看不懂了。 “晚霁,”谢无砚轻叹一声,“我们何必这样呢?好聚好散,不好吗?” 宋晚霁闻言,眼神一凛:“好聚好散?你说得轻巧。当初,不是你非要结婚的吗?” 谢无砚微微一愣,而后心中一阵苦涩。 是啊,当初是他非要娶宋晚霁的。 那时候的他,以为只要自己对宋晚霁好,就能打动她的心。 可结果呢?他的心,被伤得千疮百孔。 谢无砚凝视宋晚霁,忽而道:“所以,你不想散,对吗?” 宋晚霁微微咬牙:“我以为我早都说明白了。” “好。”谢无砚移开目光,看向外面无边的夜色,“既如此,你现在让周晏安哪来的回哪儿去,我就不再提离婚的事情。” 宋晚霁怔愣在原地,半晌没有再说话。 谢无砚似笑非笑般看向她:“做不到吗?就这么一个要求,你也,做不到吗?” 宋晚霁回过神来,捏紧了手:“你这是无理取闹。” 谢无砚哦了一声,“可刚刚,老太太不是也说,要你解决周晏安的事情吗?怎么到了我这里,就是无理取闹呢?” “你先不要强词夺理!”宋晚霁的脸色愈发黑了,“周晏安一个大活人,我要怎么解决他?难道我还要杀了他不成?他现在在国内发展的好好的,难道我要让他放弃国内的事业,回到国外去吗?” “谢无砚,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血无情?” 那条狗 谢无砚闻言,轻轻摇了摇头,苦笑溢出来,绝望的早已经麻木。 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必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跟宋晚霁废话这些。 “没事,我只是开个玩笑,并没有真的让你怎么样的意思。所以我们俩的事,还跟之前的一样。” 宋晚霁紧抿着唇,脸色阴晴不定。 沉默在两人间蔓延,气氛一时变得异常压抑。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管家常叔匆匆赶来。 “不好了小姐,主楼那边出事了!明薇小姐拿酒瓶伤了人,那边闹起来要报警……” 宋晚霁神色骤变,二话不说朝着主楼跑去。 谢无砚见状,也只得跟上。 到了主楼,只见现场一片混乱。 宋明薇手持破碎的酒瓶,正与人对峙。 她的眼神很奇怪,似乎很平静,很冷漠,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而那个被她伤了的人,此刻正捂着额头,血流如注。 宋晚霁连忙叫人联系救护车,让常叔疏散宾客。 谢无砚自然也没闲着,他帮忙将伤了的人带出别墅,又让佣人去拿止血绷带来。 佣人拿来了东西,谢无砚正要帮对方简单包扎之时,旁边却有人一把推开了谢无砚。 “滚开!妈的,你什么身份,滚远点,别碰我们唐少!” 谢无砚愣住了。 现场乱哄哄的,宋晚霁并没注意到门外的动静。 宋明薇注意到了,眼神之中瞬间划过煞气。 她再次抄起一旁的酒瓶,就朝着门口走去。 宋晚霁注意到,脸色瞬间变了,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拦住了宋明薇。 “小姑姑——宋明薇!你干什么?!你疯了吗?” 宋明薇冷冷看向宋晚霁,挑眉冷笑:“宋晚霁,我看你疯了才是。你自己的丈夫你不管,任由别人那么欺辱他吗?” 宋晚霁惊疑不定,看向门口。 这一眼,正好就看到,那受了伤的唐家大少,此时正龇牙咧嘴,却不忘鄙夷地瞪着谢无砚。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碰我?赶紧给我滚!” 宋晚霁瞳孔微微紧缩。 半晌后,宋晚霁冷声对着谢无砚道:“谢无砚,你先上楼去,这里的事情,交给常叔。” 谢无砚转过头,深深地看了眼宋晚霁。 他没说什么,十分“听话”地离开了。 宋明薇看着这一幕,眼底的光晦暗不明。 片刻后,她轻笑:“晚霁,你还真是驭夫有道,让我佩服。” 宋晚霁没说话,只是让人疏散现场。 很快,救护车来了。 宋晚霁以防再出事,让常叔看着家里,自己则是跟着那位唐少,亲自去了一趟医院。 医院内,那唐少嚷嚷着要宋明薇进监狱,给赔偿。 那唐少眸色阴沉,“那个宋明薇,到底是你们宋家的什么人?之前我可没听说过宋家有那么一号人物!” “既然不知道她是谁,又为什么来这场派对呢?”宋晚霁冷淡询问。 唐少噎了一下,而后嚷嚷道:“那我不管!反正你得赔偿我!我要那个宋明薇来给我磕头道歉!” 宋晚霁没有犹豫,直接扔了一张支票。 “这些钱,想必是够了的。”宋晚霁神色平静,语气看似温和,但都是冷意,“唐少,如果我记得没错,之前唐氏集团一直都想跟宋氏集团合作。等您好了之后,可以回去告诉令尊,上次那个项目,我送他了。” 说完,宋晚霁便转身走了。 等她返回到老宅的时候,常叔已经将残局收拾得差不多了。 宋晚霁总算松一口气。 她四下看看,神色又冷下来:“宋明薇呢?” 常叔道:“在楼上。” 宋晚霁上了楼,就见宋明薇在二楼的阳台处站着,手里掂着一瓶红酒,直接对瓶吹。 “小姑姑。”宋晚霁面无表情走上前,“别喝了。你惹了这么大的乱子,要怎么平?” 宋明薇没看她,看起来有些微醺了:“乱子?哪儿来的乱子?这会儿不都走了吗?” 宋晚霁冷笑:“那是因为我解决了。你刚刚伤了的人,是唐家大少,身份不说金尊玉贵,那也是轻易惹不得的。” “你倒好,一酒瓶下去,给人家开瓢不说,还说自己没惹事?小姑姑,你到底在寻思什么?还是说,你就是因为谢无砚被人侮辱了两句,就这么发疯?” 宋明薇不假思索,淡淡道:“对啊,我就是不想让人侮辱谢无砚啊。” 宋晚霁愣在当场。 “你说什么呢?”许久,宋晚霁才极为不解地看着宋明薇,“谢无砚被谁说,跟你有什么关系?” 宋明薇笑了笑。 “没关系吗?或许吧。不过,我忽然想起我在国外的那个邻居了——那人很别扭,他分明不喜欢猫猫狗狗的,却非要从外面捡回来养。养着养着他嫌烦了,却又有那么一点点良心舍不得丢弃,于是他整天骂骂咧咧的,边给那些猫猫狗狗喂饭,边骂它们。” “他给那些猫猫狗狗喂得东西也没有多好,剩饭剩菜,有时候天热,有味道了他也不管,只要保证那些小东西不饿死就行了。” 宋明薇说得慢条斯理,宋晚霁逐渐不耐烦了:“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宋明薇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宋晚霁:“后来啊,我看上他养的一条狗了,我只是给了那条狗一块新鲜的肉骨头,那条狗就记住我了,甚至喜欢我胜过于喜欢它的主人。” 闻言,宋晚霁愣住了。 不多时,宋晚霁身后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她下意识回头,就见谢无砚过来了。 谢无砚看到两人,似乎是没想到她们在这儿,微微蹙眉,“抱歉,我只是想来倒杯水……” 不知怎么的,宋晚霁忽而又下意识看向宋明薇。 这一眼,宋晚霁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看得分明,宋明薇的目光落在谢无砚身上,满满的都是侵略性,都是意味深长。 宋晚霁骤然回过味来。 她的脸色一瞬变了,极为难看。 宋晚霁挡住了宋明薇的视线,眸光沉沉地盯着宋明薇:“小姑姑,你在,看什么呢?” 宋明薇微微一笑,勾唇。 “在看,我想要的那条狗啊。” 谢谢你 宋晚霁闻言,脸色一点点变得铁青。 她紧紧盯着宋明薇,声音低沉而充满警告:“小姑姑,你喝多了。” 宋明薇却毫不在意,她轻轻晃了晃手中的红酒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喝没喝多,我自己心里有数。” 谢无砚站在一旁,神色复杂。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宋晚霁狠狠瞪了眼宋明薇,转身快步跟上了谢无砚的脚步。 “谢无砚,你跟宋明薇说了什么?” 看着宋晚霁满是质问怀疑的眼神,谢无砚只觉得疲惫:“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她为什么会……”宋晚霁微微咬牙,“你俩有一腿,是吗?这才是你要跟我离婚的真正原因,是吗?!” 谢无砚捏紧了手,“宋晚霁,你说话不要太难听!结婚五年,我做过任何背叛你的事情吗?” 宋晚霁微微哑然。 谢无砚不再理会她,径直回自己的房间,“我要休息了,我明天还有事,别来打扰我。” 宋晚霁还想说什么,谢无砚已经大步回了房间,关上了门。 隔天。 宋老夫人从副楼出来,早饭的时候问起昨晚的喧闹。 “我在楼内,听着外头似乎有救护车的动静。”宋老夫人眉头微蹙,“发生了什么?” 昨晚的事情闹得有点不体面,不单单是宋晚霁,连常叔都没敢跟宋老夫人多说什么,能瞒则瞒。 宋明薇喝着牛奶,懒洋洋地开口:“没什么。只是我把一个人开了瓢,那人进医院了。” 宋老夫人眸光骤变:“你说什么?” “我说的应该是中文吧?”宋明薇笑意盈盈,“怎么了妈妈,听不懂?” 宋老夫人啪的一声,将筷子拍在了桌上。 “胡闹!”宋老夫人面色黑沉如水,“你才回来几天,就闹出这样的事?传出去让别人怎么看宋家?!” 宋明薇却不以为意,继续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仿佛被训斥的人不是她一般。 “您别生气,小心自己的身体。”宋晚霁适时开口,神色淡淡,“小姑姑她刚回来,可能还不太适应这里的规矩。我会好好跟她说说的。而且,昨晚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不会闹出什么绯闻的。” 宋老夫人闻言,脸色稍霁,但看向宋明薇的目光依旧严厉:“宋明薇,我不管你在国外怎么样,但既然回了宋家,就要守宋家的规矩。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再看到第二次。” 宋明薇笑了笑,没有接话,放下筷子起身离席了。 宋老夫人头疼地闭上了眼。 宋晚霁见状,瞥了眼一旁的谢无砚:“你说你今天有事,有什么事?” 谢无砚也吃完自己的早餐,放下了碗筷,“去上班。” 宋晚霁一愣:“什么?去哪上班?” “算是老本行。” 谢无砚说完,起身朝着宋老夫人微微颔首:“您慢用,我先走了。” 宋老夫人睁眼,目光颇有些凛冽地扫了眼谢无砚,没说什么,只是默许般点点头。 直到谢无砚走了好一会儿,宋晚霁才回过神,咬牙道:“您就让他这么走了?他现在心思越来越野了!还上班……谁知道他是去做什么!” 宋老夫人的情绪平稳了几分,淡淡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让你每天在家待着不出门,你愿意吗?而且——昨晚我跟你说的话,你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宋晚霁知道,宋老夫人说的是周晏安的事。 她有些烦躁地垂下眸子,淡道:“晏安没做错什么。而且,他一个大活人,我能怎么处理?” 宋老夫人冷笑一声。 “你不用拿这种话来搪塞我。大活人怎么就不能处理?你当初是怎么帮他离了婚,又是怎么把他弄回国的,现在就怎么给我弄走。” 宋晚霁抿紧唇瓣,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宋老夫人一向说一不二,决定的事情很难更改。 可是,周晏安…… 宋晚霁想到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心中涌起一股不忍。 “奶奶,晏安他——” “够了!”宋老夫人猛地打断她的话,脸色难看,“你不要忘了,说破了天,你现在也还是谢无砚的妻子!周晏安算什么东西,值得你这样维护?你要是真那么喜欢他,就离了婚跟他去过!” “你这么朝三暮四,跟你爷爷年轻时候,有什么区别?!” 宋晚霁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宋晚霁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奶奶,我知道了。给我点时间,我,我会处理好的。” 宋老夫人闻言,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她淡淡道:“你知道就好。好了,这件事就先到这里。你最近除了去工作以外,记得看好宋明薇。这段时间,就让她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许去。你给我看着她,别让她再惹出什么乱子来。” 宋晚霁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 另一边,谢无砚去到了柳若琳开的心理诊所。 诊所的面积不小,两层楼,装修简洁而温馨,墙上挂着几幅抽象画,给这里增添了几分艺术气息。 柳若琳见谢无砚进来,笑容加深:“来这么早?” 谢无砚莞尔,“第一天,自然要积极一点。” 柳若琳扑哧一笑:“行,那我先带你熟悉一下环境。” 谢无砚点点头,跟在柳若琳身后,开始参观这家心理诊所。 一圈逛下来,谢无砚对这里有了基本的了解。 柳若琳见他适应良好,也颇为满意:“大致情况你也了解了,你的办公室我也让人收拾好了,跟我来。” 她带着谢无砚来到办公室,献宝似的道:“办公室内所有的软装都是我亲自挑的,怎么样,喜欢吗?” 谢无砚环视了一圈,忽然有些感慨。 他从未想过,他还能重返职场。 柳若琳看到谢无砚的眼神,就猜到他在想什么。 “无砚,你放心大胆的干,不要怕出错,不论什么事,都有我给你担着。” 说着,柳若琳去给谢无砚泡了杯咖啡:“喏,提提神。” 谢无砚接过咖啡,轻声道谢。 他抿了口咖啡,看向柳若琳:“若琳学姐,谢谢你。” 我可以帮你 “这有什么好谢的?” 柳若琳失笑不已。 “要说谢谢的人应该是我。我这边找院长找了好久,一直寻不到合适的人选。你连薪资都不问就直接上任,算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了。” 语罢,柳若琳想到什么,关切道:“我听小区物业说,昨天你大半夜提着行李箱出门了,晚上也没回家,是去做什么了?” 谢无砚闻言愣了愣。 柳若琳怎么对他的行程这么关系? 甚至,了如指掌? 然而当谢无砚看见柳若琳平静如常的神色,心里那点一闪而逝的怀疑也烟消云散了。 “宋家,出了点小事。宋晚霁找我,希望我回去能陪她演一出戏。我们还没离婚,我算是,成人之美吧。” 柳若琳了然:“不过依我看,宋晚霁估计还是想存续这段婚姻,想继续折磨你。无砚,你可得干脆一点,不要再被宋晚霁给骗了。你这个人,容易心软,我是知道的。” 谢无砚无奈地笑了笑:“这点,我也清楚。只是眼下,不是说断就能断的。情况,有些复杂了。” 宋明薇这么突然地回来,算是打乱了包括他在内,所有人的步调。 柳若琳闻言,神色变得严肃:“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谢无砚沉默片刻。 他有些纠结,不知道该不该跟柳若琳说这件事。 思来想去,谢无砚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没什么。这件事我自己会想办法处理好的,学姐不用担心。无论如何,至少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办好,医院这边,我会看顾好的。” 柳若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她拍了拍谢无砚的肩膀:“行了,不说这些了。今天是你第一天上班,咱们得开开心心的。走吧,我带你去认识一下同事们。” 谢无砚微微一笑,跟上了柳若琳的脚步。 心理诊所的同事们见到谢无砚,都热情地和他打招呼。 谢无砚一一回应,很快便融入了这个新的集体。 一天的工作下来,谢无砚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实和满足。 这种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这一天过得充实无比,以至于谢无砚下班的时候,面上都带着浓浓的笑意。 然而他刚走出诊所,迎面就碰上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宋明薇。 年轻漂亮的女人靠在红色的法拉利旁,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皮衣,配着短裙,勾勒出曼妙的身姿,烈焰红唇,明眸皓齿,张扬而又明媚。 她见到谢无砚,直接吹了声口哨:“哟,这不是谢大医生吗?怎么,这是下班了啊?” 谢无砚停下脚步,神色淡淡:“小姑姑,你怎么在这儿?” 宋明薇笑:“当然是特意来等你的啊。怎么,不欢迎啊?” 谢无砚蹙眉:“小姑姑,我们之间,似乎没什么需要私下见面的必要。” 宋明薇也不恼,她绕着谢无砚走了一圈,眼神玩味:“啧啧,谢无砚,你可真够无情的。之前还答应娶我呢,现在又变成这幅冷淡的样子了?” 说着,宋明薇扫了眼医院的门牌哦,笑容加深:“你说,要是我那侄女儿知道你在自己旧情人的诊所上班,她会气成什么样啊?” 谢无砚瞳孔微微收紧。 半晌,他一字一句道:“首先,柳若琳不是我的什么旧情人,我们只是老同学。其次,即使宋晚霁知道也没什么,我行得端做得正。” “最后,我很忙,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他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宋明薇却不依不饶,她挡住了谢无砚的去路:“哎,急什么?我有话跟你说。” 谢无砚无奈地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宋明薇凑近他,红唇微启:“谢无砚,我想追你,你觉得怎么样?” 谢无砚闻言,神色骤变,他迅速后退一步,拉开了和宋明薇的距离。 “小姑姑,你别胡闹了……” 宋明薇却笑了,她直起身子,目光灼灼地看着谢无砚:“我胡闹什么了?难道之前不是你先找我的吗?你敢说,你没有一丝一毫报复宋晚霁的想法?” 报复,宋晚霁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谢无砚的心跳都加速了几分。 谢无砚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和:“我为什么要报复宋晚霁?我已经对她彻底……” 宋明薇不屑地嗤笑一声,打断谢无砚的话:“彻底什么?彻底死心?真要是死心了,你这次都不会回老宅,来帮宋晚霁这个忙。” “你当我不知道?宋晚霁这是生怕被集团那些个老家伙知道自己婚内出了变故,又怕我说些有的没的出去,这才把你请回来的。” 谢无砚没有回答,但他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宋明薇见状,嘴角的笑意更甚:“怎么,被我说中了?谢无砚,你就别装了。男人嘛,有点小心思很正常。你要是想报复宋晚霁,我可以帮你啊。” 谢无砚皱眉,神色不渝:“请注意你的言辞。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不需要任何人帮忙。” 宋明薇也不生气,她后退一步,双手抱胸,眼神玩味:“行,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插手了。不过,谢无砚,你得记住,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可就别怪我没提醒你。” 谢无砚不想跟宋明薇继续纠缠下去,他点点头,敷衍道:“我知道了,小姑姑,你可以走了。” 宋明薇也不再多言,她转身拉开法拉利的车门,坐了上去。 临行前,她降下车窗,对着谢无砚抛了个媚眼:“谢大医生,晚上记得想我哦!” 说完,她一踩油门,法拉利绝尘而去。 谢无砚看着远去的法拉利,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个宋明薇,真是让人头疼。 他转身朝停车场走去,准备开车回家。 刚打开车门,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柳若琳打来的。 他接通:“怎么了学姐?” 柳若琳的声音传出,带着笑:“无砚,走了没呢?今天晚上我想带你认识几个朋友,要是没走的话,一起吃个饭?” 谢无砚迟疑片刻,婉拒了。 柳若琳的朋友,他没必要去认识。 以免造成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抱歉学姐,我已经快到家了。不如改天吧,等我空了的时候再说。” 真的变心了 谢无砚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然而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诊所二楼,柳若琳正在窗口站着,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看着他的车身。 柳若琳面无表情地看着谢无砚的车,在挂电话之后才渐渐开远,眸色越来越深。 想起刚刚看到那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柳若琳嘴角勾起一个嘲弄的弧度。 那个人,她倒是认识。 宋家上一辈的私生女,宋明薇嘛。 看样子,谢无砚和宋明薇的关系,实在是不简单啊。 不知过了多久,柳若琳离开窗边,拨通了另一则电话。 片刻后,那边接通了。 “你好,哪位?” 柳若琳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晶莹剔透,形状饱满的指甲:“您好,是周晏安周先生吗?我是柳氏银行的总经理,我们公司现在有一款理财产品,正在找合适的代言人坐推广,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呢?” 电话另一头,周晏安颇为惊喜。 回国之后,他虽然知名度不小,但因为之前在国内实在没什么人脉,又是刚刚起步,所以代言少之又少。 如今能有代言,而且还是这种比较小众的理财产品代言,他实在是没想到。 “可以,我们可以约个时间面谈。”周晏安按捺着兴奋,“您来定时间!” 柳若琳微微一笑,语气带着几分公事公办:“那就今天下午吧,两点,您来新城大厦二十三楼,我的办公室。” 周晏安连声应好,挂断了电话。 隔天下午,周晏安卡点抵达了新城大厦。 他站在电梯口,一旁的助理帮他整理着衬衫领口,确保没有一丝褶皱,这才按下电梯按钮。 电梯门缓缓打开,周晏安走了进去,按下二十三楼的按钮。 随着电梯的上升,周晏安的心情也愈发忐忑。 一旁的助理看出他的不安,轻声安慰:“没事的周哥,别太紧张了。咱们也不缺这么一个两个代言的,不是还有宋小姐在呢吗?” 周晏安听到宋小姐三个字,眼神之中划过一抹阴鸷。 要知道,这段时间宋晚霁对谢无砚越来越上心,甚至连自己出院都没来看望。 谢无砚那边他有百分百的把握,他会跟宋晚霁离婚。 但宋晚霁那边,周晏安无法保证。 万一,宋晚霁变了心…… 到时候,他可得为自己的未来好好打算打算。 叮咚—— 电梯到达二十三楼,门缓缓打开。 周晏安,按照指示牌找到了柳若琳的办公室。 他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道悦耳的女声:“请进。” 周晏安推开门,走了进去。 柳若琳正坐在办公桌后,一身职业装,干练而优雅。 她见到周晏安,微微一笑:“周先生,你来了,请坐。” 周晏安点点头,在柳若琳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柳若琳给他倒了杯水,然后坐在办公桌后,翻看着手中的文件。 “周先生,相信你已经知道我们这次找你的目的了。”柳若琳开口打破了沉默,“我们公司有一款理财产品,正在寻找合适的代言人,我觉得你很合适。” 周晏安闻言,心中一喜,但面上还是保持着镇定:“谢谢柳总的赏识,我会尽我所能,把这次代言做好。” 柳若琳满意地点点头:“我自然是相信周先生你的能力的。不过,除此之外,我还想再问周先生一件事——我听闻,周先生回国之后,一直有意签约到宋氏集团,而且外界传闻周先生跟宋氏集团总裁宋小姐关系也不错,怎么一直没有正式签约,只是挂名了一个工作室呢?” 一提起这件事,周晏安心中就忍不住的恼火。 从他回国开始,宋晚霁就说要为他开公司,只签他一个艺人,专心致志将他捧红。 可这么久过去了,宋晚霁食言不说,还对他越来越不上心…… 周晏安斟酌着用词,缓缓开口:“柳总,不瞒您说,我确实有签约宋氏集团的打算。只是宋小姐这段时间一直忙于其他事务,所以这件事才一直没有正式敲定下来。” 柳若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哦?是吗?据我所知,宋小姐最近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务要处理,怎么,难道宋小姐没再跟你细聊这件事吗?” 周晏安神色微变。 他强装镇定:“这种事情,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柳若琳却不再多言,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繁华的城市景色。 “周先生,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娱乐圈的水有多深。想要在这个圈子里站稳脚跟,除了实力以外,人脉和资源同样重要。” 周晏安心中一动,他明白柳若琳这是在向他抛橄榄枝。 他微微眯眸:“柳总的意思是,想签约我?” 柳若琳转过身,轻笑:“周先生,我们柳氏是开银行的,即使要跨界做生意,也需要时间。不过,我虽然不能签约你,但我却能帮你做点别的。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你拿到你想要的一切资源,包括……” “宋晚霁。” 周晏安闻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谨慎不已地反问:“柳总,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柳若琳莞尔:“听不懂吗?我喜欢跟聪明人说话,我还以为,周先生你是个聪明人呢。我司的理财产品,其实是不太需要一个流量明星来代言的。” 周晏安顷刻变了脸色。 他有些难堪,更多的是愤怒:“柳总,你这是逗我玩吗?” “当然不是了。”柳若琳故作诧异,“周先生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不需要和不要,这是两回事。刚刚我们谈的理财产品,自然还是会给您代言。只不过,我需要您的一点帮助而已。” 周晏安微微挑眉。 “你跟谢无砚,什么关系?” 柳若琳眸中划过阴霾。 看来,这个人还不算蠢得太离谱。 她轻笑,“什么关系,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周先生能否跟我合作呢?” 周晏安沉默片刻,他在权衡利弊。 柳若琳的话,他并非全信,但有一点她却说对了。 娱乐圈的水,太深了。 想要在这里混出头,除了实力,人脉和资源同样重要。 而宋晚霁这段时间对他的态度,让他心里很没底。 万一,宋晚霁真的变心了…… 不同意 他不能把自己的未来,全部押注在一个女人身上。 他能做的,要么是抓紧宋晚霁,要么,另辟蹊径。 有时候,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想到这里,周晏安缓缓开口:“柳总,你说吧,要我做什么。” 柳若琳满意地点点头:“很简单,我要你接近宋晚霁,帮我收集一些情报。” 周晏安闻言,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柳若琳的要求竟然是这个。 不过,这对他来说,并不算难事。 他微微颔首:“可以,不过柳总,我有什么好处?” 柳若琳微微一笑:“好处?只要你帮我办好了这件事,以后你想要什么资源,我都可以帮你拿到。包括,宋晚霁。” 周晏安眼神微闪,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柳若琳伸出手:“合作愉快,周先生。” 周晏安跟她握了握手:“合作愉快,柳总。” 两人相视一笑,各怀心思。 另一边,谢无砚回到家,刚换好鞋,就看见宋晚霁从楼上下来了。 两人视线交汇,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宋晚霁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你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晚?” 谢无砚淡淡道:“在诊所加班,刚下班就碰到小姑姑了,说了几句话。” 宋晚霁闻言,神色不变:“哦,小姑姑回来了?她没跟你说什么吧?” 谢无砚看了宋晚霁一眼:“没什么,就是闲聊了几句。” 他不想跟宋晚霁多谈宋明薇的事情,转而问道:“你呢?怎么还没休息?” 宋晚霁道:“有点工作没处理完,下来拿份文件。” 谢无砚点了点头:“嗯,那你早点休息吧。我也累了,先回房了。” 他说完,转身朝楼上走去。 宋晚霁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复杂。 她不知道谢无砚有没有察觉到宋明薇对他的心思,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等股东大会结束之后,她必须找个机会,跟谢无砚好好谈一谈。 没多久,股东大会如期而至。 宋晚霁作为宋氏集团的总裁,一身干练的职业装,跟在宋老夫人后面,神色淡淡地走进了会议室。 谢无砚作为宋晚霁的丈夫,虽然并不直接参与公司事务,但也被邀请列席旁听,是而也一同入列。 他被安排坐在会议室的一角,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谢无砚知道,今天这场股东大会,没那么简单。 宋晚霁能不能顺利成为集团董事长,就看今天了。 会议室内,各位股东陆续入座,气氛凝重而紧张。 宋老夫人坐在主位上,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在座的每一个人,仿佛在评估着众人的心思。 宋晚霁坐在老夫人旁边,神色平静,但内心却波涛汹涌。 她知道,今天这场较量,不仅关乎她的职位,更关乎她在宋家的地位和尊严。 会议开始,宋老夫人率先发言,她阐述了集团近年来的发展成就,并提出了对未来战略的规划。 场面话说得差不多了,宋老夫人便切入了正题。 “我年纪大了,这些年越来越不行,这双腿也再站不起来。是时候退位让贤,将集团交给更有能力的人了。” 宋老夫人这话一出,颇有些“图穷匕见”的意思。 底线几个老股东的表情,便不大好看了。 许久,一个坐在左侧首位的老股东笑着开口:“听宋董的意思,这是要晚霁上位,接任董事长的位置?” 宋老夫人瞥了眼那人,淡淡道:“老温,你不必这么试探。我们有什么话就直说——我自然是属意自己的孙女儿做董事长,因为这个集团,姓宋。” “你若是不赞同,也可以说说缘故。” 老温闻言,神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缓缓开口:“宋董,集团的发展,可不是儿戏。晚霁虽然有能力,但终究年轻,经验不足。我们这些老股东,也是为公司着想啊。” 宋老夫人闻言,冷笑一声:“经验不足?那总比有些人,心怀不轨,想要谋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要好。” 老温脸色一僵,有些挂不住:“宋董,你这话可就严重了。我们一心为公司,哪有什么不轨之心。” 宋老夫人懒得跟他废话,她环视一圈:“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晚霁做董事长,我支持,谁赞成,谁反对?” 会议室内,一片寂静。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权衡利弊。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我赞成。”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谢无砚缓缓站了起来。 他神色平静,目光坚定:“晚霁有能力,有魄力,我相信她能够带领集团走向更好的未来。” 宋晚霁闻言,有些意外。 她没想到,谢无砚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支持自己。 她看向谢无砚,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老温此时冷笑一声。 “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赘婿也能在这种场合说话了?” 宋晚霁闻言,表情立时变了。 她冷冷开口:“温叔,我没记错的话,你也是入赘到你妻子家里的,怎么如今,反倒看不上别的赘婿了?” 老温气结:“你!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宋老夫人淡淡:“晚霁,不得无礼。” 宋晚霁翻了个白眼。 老温见状,气的更狠了。 “总之,我不同意!”老温一拍桌子,“我在集团兢兢业业几十年,我都没说要掌管集团,做董事长,什么时候轮到一个黄毛丫头了?” 老温这么一说,底下其余的老股东都纷纷站出来表示反对。 有的甚至十分激动。 “老董事长,不是我们看不上晚霁,实在是她年纪小,又是个姑娘家!而且,我没记错的话,前段时间才传出来,她跟自己丈夫就要离婚了!” “一个单身的年轻姑娘,怎么掌管集团呢?以后万一她再找个新欢,嫁出去了,难道要让宋氏集团集体改姓不成?” 宋老夫人的面色逐渐难看。 “你们到底是看不上我孙女的能力,还是因为她是个女的,才这么反对?” 老温轻哼。 “能力,她不是万里挑;性别,她也完全不吃香!总之,这件事不能那么草率!” 风言风语 “草率吗?我并不觉得。倒是老温你,处处针对我的孙女,你到底意欲何为啊?” 宋老夫人一句话,让在场的空气瞬间凝固。 众人都安静下来,不敢再触这个霉头。 老温微微涨红了脸:“老董事长,我好歹在集团也工作了这么多年了,我什么心思,你难道不清楚吗?我若是真有什么想法,还用等到今天?” 宋老夫人学着他方才的样子轻哼一声。 “你自然是要等到今天——等到如今,我年纪大了,你觉得,我好摆布了。老温,我与你共事多年,你什么心思,我自然是清楚不过了!” 老温一下噎住,半晌说不出话来。 宋老夫人不再理会他,只看向众人:“我的确也到了该退位让贤的时候,我也希望诸位能记住,宋氏集团,姓宋!而我的孙女,早晚都是要继承我的位置的!你们还有什么顾虑,今天最好一口气说完!” 在座的一众股东都小声议论起来。 谢无砚瞧着,都忍不住为宋晚霁吊一口气。 他下意识看向宋晚霁,便见对方也正在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谢无砚看到了宋晚霁眼底的微光。 似乎是动容,又似乎是感慨。 谢无砚有些仓皇地收回了眼神。 方才他为宋晚霁说话,完全是出自本能。 他从来都是很认可,甚至钦佩宋晚霁的工作能力的。 这跟他们如今的婚变无关。 谢无砚不后悔。 随着气氛越发的僵持之时,坐在末尾的一个股东忽然开了口。 “老董事长,如果您真的想让小宋总历练的话,也无不可。不过嘛,现在小宋总在董事会之中的根基不稳,强推她上位,反而对集团和小宋总本人都不好。不如,我们提一个折中的方案如何?” 宋老夫人眯眸:“什么折中的方案?” “我意思是,可以另选一位有能力的高管,语小宋总一起,共同担任集团董事长,实行双头领导。” 此话一出,宋老夫人心中微动,面露思索。 而在座的其余股东也安静了一瞬,面面相觑间,都露出赞同之色。 显然,这个提议是得到了不少人的默许的。 宋晚霁闻言,心中冷笑。 她当然知道,这些股东打的什么主意。 不过是想要找一个人来制衡她罢了。 宋老夫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但很显然,这些股东以老温为首,大多都不想让宋晚霁这么早上位。 上位意味着变化,变化就会带来改革。 宋氏集团走到如今,虽然整体看起来欣欣向荣,但这么大个集团,难免有些地方会有问题。 鱼枯生蠹,那些个蠹虫自然不想那么快被清出来。 宋老夫人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双头领导,倒也是个办法。只不过,这人选,该如何定呢?” 那提出方案的股东微微一笑:“这个嘛,自然是要选一个德高望重,又有能力的人来担任了。比如说,温总。” 他这话一出,众股东都纷纷看向了老温。 老温整了整领结,面上隐隐有得意之色。 宋晚霁眸底划过冷笑,当即便开口道:“不必了。双头领导,听起来倒是好听,但实际上,只会让集团内部更加混乱。我不同意这个方案。” 那股东闻言,脸色一变:“小宋总,你这又是何必呢?我们这也是为了集团好啊。” 宋晚霁冷笑:“为了集团好?我看是为了你们自己好吧!想要制衡我,这一招,还嫩了点。” “更何况,如若是双头领导,意见上产生分歧,又该听谁的呢?谁说的话算数呢?到时候是不是又要有人跳出来说,我是晚辈,应该听长辈的?你们的招数,别想用在我的身上。” 她说话说得直白,会议室内顿时一片哗然。 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的股东,此时也都纷纷站了出来。 “小宋总,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我们这也是为公司着想啊。” “是啊,双头领导怎么了?也不一定就不行嘛。” 宋晚霁听着这些人的话,只觉得可笑至极。 她看向宋老夫人:“奶奶,你看呢?” 宋老夫人此时也皱起了眉头。 其实以宋晚霁的能力,足以担任这个董事长之位。 不过,真要如此违逆董事会成员的想法,硬推宋晚霁上位,也不好。 思索良久,宋老夫人缓缓开口:“我也觉得,双头领导不太合适。晚霁有能力,有魄力,我相信她能够带领集团走向更好的未来。假如你们这次不同意,之后我还是会再次召开股东会议,重提这件事。” “直到你们同意为止。” 一时间,老温的面色铁青。 他没想到,宋老夫人如此的坚决。 老温有些阴沉地目光扫过宋晚霁的脸,“晚霁啊,好歹,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你要是真有能力能掌管整个集团,我自然是为你高兴的。” “但能不能行,不能一张嘴说了算。何况,我前些日子才听说,你和你先生情变,即将就要离婚。这件事,不知是真是假啊?” 老温说着,看向了谢无砚。 谢无砚心中咯噔一下。 终归,还是来了吗? 宋晚霁的脸色一时间也变得十分难看。 她死死盯着老温:“温总,这件事,跟我们现在讨论的事,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呢?”老温轻笑,“要是小宋总你离了婚,最后又找了个男人结婚,不像如今这位一样入赘宋家,那宋氏集团交到你手上之后,岂不是就会改姓?” 宋晚霁的脸色黑沉如水:“不知道温总是从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 老温勾唇,再次看了眼谢无砚:“是不是风言风语,问问咱们这位谢先生就知道了。谢先生?” 谢无砚抿了抿唇。 他迎上宋晚霁看过来的目光,头一次,在宋晚霁眼中看到了恳求。 谢无砚微微张口,就要说话之时,宋老夫人先一步开口了。 “流言蜚语不足以信。我看,你们不过是想要个心安,如此也好——若是晚霁三个月内能怀上孩子,我就正式将我名下的股权转让给晚霁,让晚霁继任宋氏集团董事长,如何?” 有一个孩子 此话一出,在场彻底寂静。 老温直勾勾地对上宋老夫人的目光,一笑:“这感情好啊,我是没什么意见。可若是,他们没做到呢?” 宋老夫人眸光冷冽:“我虽然老了,但还没到老眼昏花的程度,董事长的位置,我还坐得起。” 老温笑了笑:“老董事长都这么说了,那我自然没有异议。既如此,那先这么办,若是三个月内晚霁没能怀上,咱们到时候,再议。” 说完,老温率先起身,直接离开了会议室。 他走后,其余几个股东也纷纷起身,悄声退了出去。 宋老夫人和宋晚霁大致扫了一眼,基本确信,那几个跟着老温一起出去的人,都是他的“心腹”。 “得了,你们也散了吧。” 宋老夫人发了话,剩余的股东也就起身离开。 宋晚霁坐在了宋老夫人下首,语气里几乎带着几分埋怨:“奶奶,只要我怀孕就能当董事长,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规矩?现在都二五年了,还要用这种方式去衡量我的价值吗?” 宋老夫人没什么表情:“你不用给我说这些,我听不懂,也不想听。现在当务之急,是你跟谢无砚赶紧有个孩子。这样,我才好打姓温的脸,让你顺理成章当上董事长。” 说完,宋老夫人看向谢无砚,欲言又止。 宋晚霁见状,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怎么了奶奶?” 宋老夫人淡道:“你先出去,我跟他单独聊两句。” 宋晚霁微微咬牙:“聊什么非得我出去?不管说什么,我觉得我有权利听一听!” 宋老夫人轻轻拍了拍桌子,目光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宋晚霁闻言,虽然满心不情愿,但还是站起了身。 待宋晚霁离开会议室后,宋老夫人这才缓缓开口:“谢无砚,我知道,之前我跟你说的话你不会答应了。但眼下,集团正处于关键时刻,晚霁需要你的支持。” 谢无砚沉默片刻不语,许久才开口反问:“我要,怎么支持?” 宋老夫人淡淡:“很简单,要个孩子。这件事,不是晚霁一个人就能办到的。若你不配合,别说三个月,哪怕是三年,恐怕也完成不了。” “她现在跟我离婚,一个月内重新结婚、相处,一样还是来得及。”谢无砚垂眸,“为什么非要我?” 宋老夫人眼底划过不耐,“现在不是人选的问题,我当然可以随便安排一个人,让晚霁怀孕,甚至晚霁将来的孩子,都可以不需要父亲在身边!但眼下,无论如何都得过了这一关!” 谢无砚唇瓣紧抿,不出声了。 宋老夫人的目光冷下来。 “我现在还愿意跟你商量,是因为我看在晚霁心中有你的份上。谢无砚,我记得没错的话,你还有个表妹,一直在国外上学吧?” 谢无砚的神色骤变,震惊地看向宋老夫人。 宋老夫人云淡风轻:“那姑娘,姓什么来着?林?我记得她是随着你小姨姓的,那孩子确实可怜啊……打小没了父亲不说,亲妈又一直病着,她一边上学一边兼职,不仅得顾着自己的学费生活费,还得给亲妈赚医药费。” “这么困难,想必很缺钱吧?” 谢无砚的手开始颤抖。 他没想到,宋老夫人居然了解的这么清楚! 妹妹林玉跟随着小姨林若榆一直过得很艰难,谢无砚一直都是能帮则帮,但她们母女也清楚谢无砚的难处,打过去的钱没几次是收下的。 这件事他一直都瞒得很好! 他就怕,万一被谢立华,或者是别的什么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会拿她们威胁自己。 可谢无砚没想到,宋老夫人不声不响,就掌握了这么多信息!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宋老夫人看着谢无砚惊疑不定的表情,冷淡道:“你也不用紧张。若是你听话,我也不会把你的家人怎么样,相反的,我还可以给她们一大笔钱,让她们过得舒舒服服的。” 谢无砚牙关紧咬。 他下意识看了眼大门的方向,一字一句问道:“这件事,晚霁知道吗?” 宋老夫人瞥他一眼:“这很重要吗?” 谢无砚重复道:“所以,她,知不知道?” 宋老夫人移开目光,语气没有起伏:“晚霁是我的孙女儿,有些事情我做和她做,有分别吗?” 谢无砚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果然,宋晚霁知道。 所以她也是默许,宋老夫人拿这件事来威胁自己的。 他居然还会对这个女人,生出些许的期待来。 宋老夫人看着谢无砚铁青的脸色,缓缓开口:“现在,你只需要回答我,做,还是不做?” 谢无砚手指紧握成拳,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好,我答应你。但是,我希望你能信守承诺。” 宋老夫人轻轻一笑:“这是自然。只要晚霁顺利当上董事长,我不仅可以保证你表妹的安全,还可以给你一笔丰厚的报酬。” “而且我希望你能想清楚——我能给你这个机会,已经是看在晚霁的面子上,不然的话,你也并非不可替代。” 谢无砚微微垂眸,不再言语。 他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 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会议室外。 宋晚霁站在窗边,看着外面阴沉的天气,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怎么的,居然还有些说不出的心慌。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谢无砚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谢无砚的瞬间,宋晚霁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怎么样,奶奶说了什么?” 然而,宋晚霁清晰地看到了谢无砚眼中的失望和愤怒。 宋晚霁愣在当场,“怎么了?” 许久,谢无砚收回目光,“没事——刚刚,她说了怀孕的那件事……我答应了。” 宋晚霁一时间卡壳:“你,答、答应——” “对。一个孩子而已,反正很早之前,你不就说过,想要一个孩子吗?”谢无砚淡淡,“等你有了孩子,我们再离婚,也是一样的。” 自有分寸 宋晚霁听到这话,却并不觉得高兴。 相反,她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烦闷。 她看着谢无砚,眼神复杂:“为什么答应?” 谢无砚迎上她的目光,沉默片刻,“她答应给我一笔丰厚的报酬,我好像没有理由拒绝。” 闻言,宋晚霁瞬间只觉一股怒气直冲头顶:“谢无砚,你可真行啊!为了钱,你什么都愿意做是吗?” 谢无砚直勾勾看着她:“怎么,难道你不想快点有一个孩子,然后得到日思夜想的董事长位置吗?” 宋晚霁冷笑一声,心里却说不出的酸涩。 她的确想要董事长的位置。 有一个孩子,对她来说也没什么。 她甚至,有些隐隐的期待。 宋晚霁想,或许有一个孩子的话,谢无砚的心就会被稳下来,就不会再无理取闹,想着要离婚。 可无论如何,她并不希望,谢无砚是为了钱,才勉强地留下来。 “如果你是为了钱,我想不必了。”宋晚霁冷冷看着他,“我不缺你这么一个人,来带给我宋晚霁一个孩子。” 谢无砚没出声,只是沉默地看着宋晚霁。 很快,宋老夫人从会议室出来了。 她显然是听到了宋晚霁的话,冷声道:“宋晚霁,你不要给我胡闹!你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董事长的位置,必须在宋家人手上!” 宋晚霁脸色难看:“他不是自愿留下来的,何必逼他?” 宋老夫人气极反笑,冷冷瞥了眼谢无砚后,道:“是不是自愿很重要吗?我只看结果!晚霁,我这可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宋家好。只要你有了孩子,一切就都好说!” 宋晚霁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奶奶,这件事我自有分寸,您不用操心了。” 宋老夫人冷笑一声:“你有分寸?你要是真有分寸,就不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行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你赶紧跟谢无砚去努力,争取早点怀上孩子!” 说完,宋老夫人转身就走,根本不给宋晚霁反驳的机会。 宋晚霁看着宋老夫人的背影,只觉得满心无奈。 谢无砚不看宋晚霁,径直往前走去,淡道:“事已至此,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你要是实在不愿意,我们也可以试管。只是,试管太伤害你的身体——不过,这些都看你。” 宋晚霁看着谢无砚冷漠至极的侧影,牙关紧咬:“你分明不愿意,还要答应!她到底承诺给你多少钱?” 谢无砚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宋晚霁,目光中带着几分复杂:“这不是钱的问题。” 宋晚霁冷笑:“不是钱的问题?那你为什么要答应?谢无砚,你不是想离婚吗?你不是想离开我吗?怎么,现在一点钱就能买通你了?你是不是太廉价了?!” 想起自己之前也曾想用钱留下谢无砚,可谢无砚丝毫没有犹豫,宋晚霁就一肚子无名火。 谢无砚究竟想要什么? 此时,谢无砚忽然停下脚步,唇瓣紧抿,转头冷冷看向宋晚霁:“因为什么,难道你不清楚吗?非要把话说破,把脸撕破,才甘心是吗?” 宋晚霁茫然又狐疑,“你说什么呢?” 而谢无砚不再理会宋晚霁,转身大步离开了。 宋晚霁站在原地,看着谢无砚离去的背影,简直称得上五内茫然。 她不知道谢无砚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但她清楚的是,这个孩子,不能以这样的方式到来。 宋晚霁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随后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她决定,先回自己住处,冷静一下,再好好想想对策。 然而,宋晚霁刚走出没多远,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拿出来一看,是宋老夫人的号码。 宋晚霁皱了皱眉,犹豫片刻,还是接起了电话。 “喂,奶奶。” 电话那头,宋老夫人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悦:“你人呢?现在回家,我叫了营养师,给你们定制备孕期间的食谱。” 宋晚霁抿了抿唇,道:“奶奶,我有些事情要处理,今晚先不回老宅了。” 宋老夫人闻言,语气更加严厉:“不行!你必须现在就跟谢无砚回去!你们得抓紧时间,早点怀上孩子!” 宋晚霁心里越发烦躁:“奶奶,这件事我自有分寸,您不用操心了。” 宋老夫人冷笑:“你有分寸?你要是真有分寸,就不会跟谢无砚闹到这个地步,更不会有那些风言风语,阻碍你坐上董事长的位置!行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现在立刻,给我回老宅!” 说完,宋老夫人直接挂了电话。 宋晚霁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心里越发憋屈。 她深吸一口气,正打算给谢无砚打个电话,告诉他自己今晚不回去了,却没想到,刚拿出手机,谢无砚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宋晚霁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了电话。 “喂?” 电话那头,谢无砚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淡:“你奶奶让你现在回去。” 宋晚霁心里一堵:“我现在回不去,有点事情要处理。” 谢无砚没出声,只是沉默了几秒,随后道:“宋晚霁,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言尽于此。” 说完,谢无砚就直接挂了电话。 宋晚霁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简直要气笑了。 看来谢无砚还真是缺钱了。 之前她那么积极地想要挽回谢无砚,不想跟他离婚,谢无砚都不肯松口。 如今倒好…… 宋晚霁离开了公司,赌气般开车,直奔之前的别墅。 周晏安,还住在那里。 她敲门,门内很快传来周晏安的声音。 “哪位?” 周晏安开了门,看见宋晚霁,很是惊讶:“晚霁?你怎么……” 宋晚霁不知怎么的,一下红了眼眶。 周晏安赶忙将她迎了进来。 “好端端的,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吗?” 周晏安满面的心疼,见状,宋晚霁心里这才好受了一点。 “先坐。”周晏安给宋晚霁倒了杯水,面色微微凝重,“听说今天宋氏集团开股东大会,是受委屈了吗?” 我的心意 宋晚霁沉默了一会儿,环视别墅四周,轻声道:“搬走之后,让你一个人在这里住,委屈你了。” 周晏一愣,而后轻笑:“不委屈。这么大的房子给我一个人住,我还挺自在的,有什么委屈的?倒是你……怎么忽然过来了?我听说谢无砚回老宅住了,你小姑姑也回国了,你跟他——和好了?” 宋晚霁没有忽略周晏安眸子里的失落,一时间有些语塞。 周晏安回来之后,宋晚霁一直照顾他,她不是小姑娘,自然能感觉得到周晏安的心思。 可宋晚霁不知道怎么回应。 她不想跟谢无砚离婚,更不想伤了周晏安的心。 宋晚霁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没有,我们……吵架了。” 周晏安闻言,神情微松,可随即又皱起眉头:“吵架?怎么会吵架?他欺负你了?” 宋晚霁没有回答,只是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晏安见状,主动握住了宋晚霁的手:“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都可以跟我说。别忘了,你还有我。” 宋晚霁下意识地想要将手抽回来,但周晏安的力气,她抵抗不过。 看着周晏安握住自己的手,宋晚霁心里五味杂陈。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周晏安见宋晚霁沉默不语,,语气越发的轻柔:“你要是觉得累,就暂时回来住吧。反正这房子大,我一个人住,也很孤单。” 宋晚霁闻言,心里微微一动。 可很快,她想到什么,还是婉拒了,轻声道:“晏安,谢谢你。可是我不能住在这里。不过,你想在这儿住多久就住多久。如果你喜欢这房子,我也可以去过户给你。” 周晏安闻言,眼底划过几分晦暗:“我不缺房子,更不缺地方住。我住在这里,一来是为了躲避那些疯狂的私生粉,二来也是为了……为了你。” 说着,周晏的目光变得越发炽热。 “晚晚,我回来那么久了,你难道不清楚我的心意吗?当年,我们两个是不得已才分开的,现在好不容易重新相遇,我不想再错过这个机会了。” 宋晚霁闻言,心里微微一震。 她没想到,周晏安会在这个时候,向自己表白。 宋晚霁看着周晏安深情的眼神,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周晏安不是没注意到宋晚霁的眼神,他心中烦躁难安。 他已经迈出了最后一步,若是宋晚霁还是不答应…… 终于,宋晚霁下定了决心一般,她轻轻合眼,而后又睁开,目光坚定了许多。 “晏安,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我们,不能总是活在过去。” 周晏安心头的石头轰然落地。 说不出的怨恨涌上来,周晏安几乎要按捺不住。 可他明白,眼下还不是闹翻的时候。 而且他今天,本身也没抱着宋晚霁一定会答应的打算。 不过,既然宋晚霁这么不识抬举,那他就不客气了…… “没事的晚晚,我可以等。”周晏安的表情深情,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我知道,当初你跟周晏安结婚,不过是为了应付家里。现在你们相处了那么多年,多少也有感情了,一时间割舍不下也很正常。” “我可以等到你想明白的那天。等到那时候,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祝福你。” 宋晚霁看着周晏安温柔的眼神,心里越发觉得愧疚。 她轻声道:“晏安,你值得更好的人。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周晏安闻言,轻轻一笑:“晚霁,对我来说,你就是最好的人。我愿意为你,浪费所有的时间。” 宋晚霁闻言,心里越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轻声道:“晏安,我、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说完,宋晚霁逃也似地离开了别墅。 周晏安目送她离开,神色阴鸷。 他来到书房,拨通了柳若琳的电话。 “喂?刚刚宋晚霁来了,我跟她说了我的心意……如你所言,她果然拒绝了。” 周晏安说着,表情狰狞了一瞬。 电话里,柳若琳轻笑一声,“我说什么来着?你之前,不是不信吗?现在眼见为实,死心了吗?” 周晏安咬牙:“死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如果不能娶了宋晚霁,那他在外面欠下的一屁股账,可就没办法还了。 想到那人的要求,周晏安越发恼恨,他口不择言:“而且,我现在还迫切需要谢无砚手里那条沙漠之星!你有没有办法能帮我拿到?” 柳若琳顿了顿:“沙漠之星,那是,谢无砚生母的遗物,你要那个做什么?” “你不用管!总之,你若是能想办法帮我拿到,那我就答应帮你做那件事!” 听筒内,柳若琳饶有兴致的一笑:“是吗?好啊,那一言为定。三天之内,我一定帮你拿到那条项链。” 周晏安没想到柳若琳答应的这么爽快,一时间迟疑:“你没骗我?” “不骗你。”柳若琳淡淡,“我这个人一向说话算话。三天,多一个小时你都可以去曝光我。” 周晏安咬牙:“行!那我相信你!” —— 隔天。 谢无砚依旧起了个大早。 前一晚宋晚霁没回来,宋老夫人气得不轻,早饭也没露面。 宋明薇倒是出现了。 两个人沉默地在桌边吃了一顿早餐。 结束之后,谢无砚准备去上班,宋明薇叫住了他。 “听说,你和宋晚霁要备孕了?”宋明薇表情淡淡,看不出喜怒,“谢无砚,要不要我提醒你,你接下来最要紧的任务是什么?” 谢无砚顿住脚步,“我记得。” 宋明薇哼笑,“是吗?我瞧着你是忘光了。怎么,就那么放不下我那小侄女儿?说来也是,宋晚霁的确有点手段。从小到大,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是个人都喜欢她……不过谢无砚,你可是答应我了的。” “你要是毁约,可别怪我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 谢无砚转过身,正想说什么,管家常叔从楼上下来了。 宋明薇悠哉离开原地。 谢无砚也一言不发的出门上班。 管家感觉到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一时间纳罕,心中划过异样。 这俩人,看着好像,有些不对劲? 贵人多忘事 谢无砚离开了老宅,来到上班的地方,这才感觉整个人松了口气,轻松了许多。 与前两天不同,今天柳若琳并没有来诊所,一切工作事宜都由谢无砚来做主要决策。 他萧规曹随,一切都还算顺利。 到了中午的时候,谢无砚吃过午饭回来,路过茶水间,忽然听到了两个员工在低声谈论—— “怎么今天柳总没来啊?” “你不知道吗?柳氏银行要做展览了,结果前两天说好借藏品过来展览的那个收藏家忽然反悔,不想把藏品出借了,柳总正头疼呢。” 谢无砚微微顿住脚步,愣了下。 柳氏银行的运作模式与瑞士方面的银行有一定相似之处,除了常规的银行业务,还有一些富豪会将不好收藏搭理的藏品寄存到柳氏银行的保险柜。 而柳氏银行也会在固定的时间内进行展览,这是展示柳氏银行实力的一部分,更是对柳氏银行的无形宣传。 不过能拿出来展览的藏品,自然都是要经过藏品主人的同意的。 愿意将自己的藏品展出的人都是一半一半,实在算不上多,眼下还少了一件…… 谢无砚心中记挂,回到办公室,特意给柳若琳打了个电话。 柳若琳接得很快,只是语气里有说不出的疲惫。 但她依旧温柔:“怎么了无砚,有什么事吗?” 谢无砚迟疑了下,“没事学姐,只是看你今天没来,有点担心。听你声音很不对,出什么事了吗?” 柳若琳笑了笑:“能出什么事?我好着呢。放心啊,过两天忙完了,我就去诊所给你帮忙。” “诊所都还好,没什么事,我应付得来。主要是你……”谢无砚抿了抿唇,“你有什么困难和麻烦吗?” 柳若琳沉默了一会儿,“无砚,你听到什么了吗?” 谢无砚不语。 柳若琳便也明白过来似的,苦笑一声:“的确是出了点事。不过还好,能解决。就是我家里人比较着急,我得先把这件事解决了再说。” “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你的吗?”谢无砚诚恳问道。 柳若琳想了想,带着几分歉意地道:“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联系一下,国内现在有谁有比较上乘的藏品,可以借来展出一到两天的,我现在真的很急需。” 谢无砚一口应下:“没问题的学姐,我一定尽力去问一下。” 挂断电话,谢无砚想了想,先在办公室的电脑上搜索了一番。 他打下顶级藏品两个字,页面跳转,出现了一张熟悉的图片。 是他母亲留给他的那条沙漠之星项链。 虽然是网图,而且是不知道多少年前拍的,早都已经模糊失真,但谢无砚还是认了出来。 他微微怔愣,心底有些纠结。 沙漠之星,倒是够得上藏品的级别,拿出去展览也不输阵。 只是,他到底有些担心。 万一拿去展览出了什么问题,他真的会怪自己。 正想着,谢无砚的手机又响了。 是柳若琳打来的。 谢无砚接通:“学姐?” “对了无砚,你的入职还差最后一个环节没弄好,需要体检报告。我让人给你安排了上门体检,你趁着这个机会给自己的身体好好检查一下身体,万一有什么小病小痛要尽早调理。今天体检所有花销诊所给你报销。” 谢无砚失笑:“学姐,这种小事没必要报销的。上门体检也实在没必要,我可以自己——” “怎么没必要?有必要的!”柳若琳很坚持,甚至有些执拗,“你既然来给我打工了,我肯定要对你好点!而且,我还盼着你能长长久久的在我的诊所干下去呢!” 谢无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心底终归还是泛起了暖意。 就在柳若琳要挂电话之时,谢无砚迟疑的叫住了她:“学姐!关于那个,藏品的事情,我这边想到办法了。” 柳若琳很惊讶:“这么快?什么办法,你说来听听!” “我有一串,沙漠之星。可以,拿给你来展出。” 电话另一头,柳若琳听到这话,眼底划过一瞬的晦暗。 她捏紧了手机,语气却是诧异不已:“沙漠之星?那可是顶级的藏品,为什么会在你的手上?” 谢无砚道:“那是我母亲的遗物。知道的人,不多,我也是才拿到。原本一直想着,要将项链放在哪里保存。既然学姐你那边需要的话,我可以拿给你先去展览,往后就存放在你们银行吧。” 柳若琳实在是没想到,她想要的东西,居然这么轻易就到手了。 该说谢无砚是单纯呢,还是,太信任自己了呢? 柳若琳的脑子里,思绪转了几个弯,心里居然有些不大好受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还是应允了下来:“谢谢你无砚。那你看,今晚方便,把项链给我吗?” 谢无砚嗯了一声,“那晚上我把东西给你送过去。” “不用,我亲自过去取。” 入夜。 柳若琳来到了谢无砚家中,拿到了那条沙漠之星。 回去的路上,柳若琳几次打开盒子,默默看着那颗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美丽钻石。 不知怎么的,她忽然就有些后悔了。 许久,柳若琳深吸了一口气,将首饰盒合起,收好了。 她不能后悔,更不能心软。 她要做的事情,对谢无砚,也是有好处的。 过去的东西,那就留在过去。 没有必要,带到将来去了。 如此想着,柳若琳拨通了周晏安的电话。 “喂?东西,我已经拿到了。很快就能送到你那里,你答应我的事情,什么时候办?” 周晏安很惊喜,“真的?你先把东西送来!我——” “我说了,你先办事,我才把东西给你。”柳若琳气定神闲,“不然,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黑吃黑?” 周晏安在电话里咬牙切齿:“柳若琳,别忘了,是你求着我给你帮忙!” “哦?”柳若琳也冷笑一声,“我看周先生才是贵人多忘事——难道你不想跟你的宋晚霁,双宿双飞了?” 周晏安的呼吸陡然粗重了起来。 良久,他终于妥协般,低低骂了句娘。 “行,你等着!” 默默守护你 宋晚霁在外一连住了两天没回去。 两天里,无论谁给她打电话她都没接。 宋氏集团的股东见她连公司都没来,也察觉到了宋晚霁的抗拒。 宋老夫人的电话被打爆,无一例外,都是来询问宋晚霁的情况的。 风言风语就这样满天飞,第三天下午的时候,周晏安来找宋晚霁了。 宋晚霁开门,见到门口的人是周晏安,很是震惊:“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周晏安面露无奈:“这房子是你妈妈留给你的,你打十几岁起,一跟家里吵架就来这儿,我能不知道?” 宋晚霁沉默一会儿,还是让周晏安进来了。 周晏安手里提着许多生鲜菜品,进门后便轻车熟路的往厨房走,“这几天没好好吃饭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宋晚霁跟上去,看着周晏安在厨房内忙碌的背影,忽然有些鼻酸。 到头来,好像也只有周晏安关心自己了。 她玩失踪这两天,谢无砚一个电话都没给她打。 一个都没有。 宋晚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轻声道:“晏安,不用麻烦了。我也没什么胃口。” 周晏安闻言,动作一顿,转过身来看向她,目光里满是担忧:“晚晚,你这样不行。多多少少吃一点,好不好?” 宋晚霁抿了抿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简单点就好。” 周晏安闻言,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意:“好,那你先去坐着休息会儿,马上就好。” 宋晚霁应了一声,转身去了客厅。 她坐在沙发上,目光无意识地看向窗外,心思却早已飘远。 这两天,她其实也想了很多。 周晏安的表白,谢无砚的冷漠,还有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一切都让她觉得身心俱疲。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摆脱这一切。 正想着,厨房里传来周晏安的声音:“晚晚,吃饭了。” 宋晚霁回过神来,起身走向餐桌。 餐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都是她喜欢吃的。 她看了一眼周晏安,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晏安,谢谢你。” 周晏安笑了笑:“跟我还客气什么。快吃吧,尝尝味道怎么样。” 宋晚霁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 味道很好,跟她记忆中的一样。 她默默地吃着饭,周晏安则在一边给她夹菜,偶尔说两句话。 这样的氛围,让宋晚霁觉得格外安心。 饭后,周晏安主动收拾碗筷去洗碗。 宋晚霁坐在沙发上,看着周晏安忙碌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这样逃避下去。 有些事情,总要去面对的。 终于,周晏安洗完碗从厨房出来,他端了杯酸奶给宋晚霁,关切地看着她:“晚霁,你是不是因为集团的事情,在烦恼?” 宋晚霁顿了顿,“你都听说了?” 周晏安苦笑一声,“这几天,事情闹得确实大,很难不听说。” 宋晚霁摩挲着酸奶的杯子,“你来,是想劝我不要这么做吗?” 毕竟,周晏安才刚刚跟她表明了心意。 “不是的。”周晏安轻声,“我是来劝你,有时候有些事,是必须要去做的。做不做,是要看成本,看自己是否能够接受。” 宋晚霁愣愣地看向周晏安:“你是说……” 周晏安很诚恳:“而且,其实你也并不讨厌谢无砚,不是吗?” 宋晚霁的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半天再也发不出声。 周晏安的表情很温和,轻声道:“你只是跨不过心里那道坎儿……但是晚霁,或许这就是你们之间破冰的一个契机呢,你说对不对?” 宋晚霁的睫毛微微颤抖,她凝视着周晏安,心里的愧疚到达了顶峰。 她很难想象,周晏安是怎么做到,刚跟自己表明了心意,转过头却又劝自己去跟别的男人生孩子的。 “晏安,你……” 周晏安示意宋晚霁嘘声,他低低的道:“晚霁,我只希望你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顺遂一生。至于你会是谁的妻子,谁的母亲,我都不在乎。” “你愿意,我就走到众人面前来爱你;你不愿意,我就一直默默地守护你。” 宋晚霁的眼眶微微泛红,她低下头,不让周晏安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 她深吸一口气,再抬头时,情绪已经收敛了许多:“晏安,你对我太好了,好到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回报。” 周晏安笑着摇了摇头:“晚晚,你不用回报我什么。只要你开心,我就开心了。” 宋晚霁抿了抿唇,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开口:“其实,这两天我也想了很多。关于谢无砚,关于你,还有关于我自己。” “我想,我是该好好面对这一切了。不能总是这样逃避下去。” 周晏安莞尔,“说得对。你能想明白,那就很好了。” 很快,宋晚霁又迟疑道:“可,谢无砚现在估计很生我的气……” “没事的晚霁。”周晏安揉了揉她的头发,“不如这样,很快就是我的生日了,我会办一个派对,到时候我邀请他过来,一来你们可以顺理成章的见一面,把话都说开;二来,也能说开之前我跟他的一些误会。” “谢先生心里一直对我有怨气,只有这份怨气解开了,他心里才会好受,你们俩才会和好,不是吗?” 宋晚霁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心里有些感动:“晏安,谢谢你。你总是能为我考虑这么多。” 周晏安温柔地笑了笑:“晚晚,跟我就别客气了。那我们说定了,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哦。” 宋晚霁嗯了一声,“我一定会去的。我也想借这个机会,跟谢无砚好好谈一谈。”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周晏安便起身告辞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宋晚霁心里五味杂陈。 她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到底对不对。 但这两天她心力交瘁,不论之后要去做什么,她都得先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 回到房间,宋晚霁躺在床上,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睡梦中,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年纪。 然而,梦总是会醒的。 拙劣的手段 当宋晚霁从睡梦中醒来时,发现外面已经天黑了。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呆呆地看着窗外。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她拿起手机一看,是谢无砚打来的电话。 宋晚霁心里一紧,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电话那头,谢无砚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淡:“是我。你这两天去哪里了?” 宋晚霁抿了抿唇,忍住没来由的怒意,道:“我去了哪里,跟你有什么关系?” 几天了,这是谢无砚的第一个电话。 上来就是质问。 宋晚霁生平头一次觉得如此委屈。 谢无砚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很担心你。” 宋晚霁沉默良久,缓缓:“我只是,需要冷静一下。” 谢无砚的语气意味不明:“那你现在冷静好了吗?可以回来了吗?” 宋晚霁深吸一口气,“谢无砚,后天有个生日派对,你跟我一起出席,怎么样?” 谢无砚没有第一时间拒绝,只是问道:“谁的生日派对?” 宋晚霁本想直说,但想到谢无砚对周晏安的抗拒之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你去了就知道了。”宋晚霁不假思索,“你不是想要钱吗?如果你答应跟我去生日派对,我就答应你,正式备孕。” “等我生下孩子,你也能拿到你想要的了。” 电话另一头,谢无砚安静得可怕。 宋晚霁忽然感觉,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但她执拗地等着谢无砚的回答。 不知过了多久,谢无砚语调毫无起伏地开了口:“好啊,我答应你。” 宋晚霁微微松了口气,心底却莫名地泛起一阵酸涩。 她知道自己这样骗谢无砚很不对,可眼下,她一时间,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或许周晏安说得对。 他们俩需要一个契机。 宋晚霁不想让周晏安离开,也不想就这么跟谢无砚离婚。 那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周晏安和谢无砚,冰释前嫌。 想到这个可能性,宋晚霁心里反而好受了一些。 这件事发生的概率,也并非是没有啊。 要是他们能成为朋友,很多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啊…… —— 很快,到了周晏安生日当天。 宋晚霁专门开车回了老宅,载谢无砚一道出席。 她来的静悄悄,宋老夫人和老宅的佣人都没看到宋晚霁。 谢无砚也就没有声张,安安静静地上了车。 路上,谢无砚再次发问:“我们到底是去参加谁的生日派对?” 宋晚霁抿了抿唇,道:“到了你就知道了,问那么多干什么。” 谢无砚闻言,便也不再多言。 很快,车子在一栋别墅外面停了下来。 宋晚霁率先下车,而后绕到另一边,替谢无砚打开了车门。 谢无砚下了车,目光在这栋阔别已久的别墅上停留了片刻,眼底是毫不掩饰的错愕。 这不是,他跟宋晚霁,曾经的家吗?! 宋晚霁像是没有注意到谢无砚的异样,她挽着谢无砚的手臂,往别墅里面走去。 前厅内,宾客来来往往,大多都是谢无砚不认识的人。 他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宋晚霁,”谢无砚止住脚步,侧首看向宋晚霁,“今天到底,是谁的生日?” 宋晚霁看到谢无砚有些冰冷的目光,心里划过一抹说不出的心虚。 “没谁……” “晚晚?”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谢无砚看去,就见周晏安从楼上施施然走下来,面带笑意。 “你们俩终于来了,我等了好久。” 宋晚霁此时下意识地看向谢无砚。 只见谢无砚,也在看着她。 “为什么?” 许久,谢无砚缓缓开口发问,“为什么这么做?” 宋晚霁微微愣住:“什么?” “你明知道,我不想见到他。”谢无砚的喉咙发涩,“为什么还要骗我来参加他的生日宴?” 宋晚霁微微咬牙,压低了声音:“来都来了,你想怎么样?” 周晏安见状,眼底划过暗光。 但他很快便扬起笑容,迎了上去。 “晚晚、无砚,谢谢你们来参加我的生日宴。”周晏安莞尔,“你们能来,我很高兴。” 谢无砚冷冷瞥了眼周晏安,转身就要离开。 宋晚霁眼疾手快,一把拉住谢无砚的胳膊:“你要去哪儿?” 谢无砚的眸光冷冽:“你觉得我还能待下去?” 宋晚霁心里一阵发紧,她看向周晏安,又看了看谢无砚,深吸一口气:“晏安,你先去招待其他客人,我跟无砚有话要说。” 周晏安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最终点了点头:“好,那你们聊。” 他说完,便转身去招待其他宾客。 宋晚霁拉着谢无砚,走到一旁没人的地方,才松开他的胳膊。 “谢无砚,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宋晚霁有些无奈,“今天是晏安的生日,你就算不给我面子,也要给他一个面子吧?” 谢无砚冷笑一声:“面子?你觉得我在乎这个?” 宋晚霁被噎了一下,她看着谢无砚冷漠的样子,心里涌起一股无名之火。 “那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留下?”宋晚霁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谢无砚的目光落在宋晚霁的脸上,缓缓开口:“我要你,跟周晏安,划清界限。” 至少,在他们这最后的时间里…… 在那个孩子到来之前。 她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 谢无砚如此想着,定定看着宋晚霁:“你忘了,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宋晚霁闻言,顿时愣住了。 片刻后,她回过神来,怒火上涌。 “谢无砚,你是在威胁我?” 谢无砚没什么表情:“是你先侮辱我的,不是吗?” 宋晚霁一愣,而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谢无砚,我今天请你来,原本是想跟你破冰的。这件事,也是晏安提议的。”宋晚霁缓缓开口,“我希望你能留在这里,至少,不要让他难堪。” 周晏安提议的? 谢无砚愣住,而后有些嘲弄地笑出了声。 宋晚霁蹙眉:“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可悲罢了。” 周晏安如此拙劣的手段,宋晚霁一次又一次的相信。 能是因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她爱他? 把话说清楚 虽然他没感受过,但他知道——没谁会对厌恶的人一次又一次的妥协。 除非,这是爱。 谢无砚自嘲的勾了勾唇,最终还是点了头。 “好,我留下。”他说完,便转身走向一旁。 他转身去了别处,没再给宋晚霁说话的机会。 宋晚霁气结,刚想跟上去,就被周晏安叫住了。 “晚晚!”周晏安轻声,走上前,递给宋晚霁一杯香槟,“怎么样,无砚还是在生我气吗?” 宋晚霁一口饮尽香槟,没好气:“不理他!他就是有毛病!心病!” 周晏安无奈:“别这么说……这样吧,我去跟他聊聊,我会把话跟他说清楚的。” 宋晚霁迟疑:“这样真的行吗?” 毕竟刚刚,谢无砚可是展现出有多厌恶周晏安了…… “没事的,放心好了。伸手不打笑脸人,我让着他,难道他还能把我怎么样?” 周晏安安抚了宋晚霁几句,便去了谢无砚附近。 他站在谢无砚身旁,轻声开口:“谢先生,我们能聊聊吗?” 谢无砚侧首,目光冷淡地看着周晏安:“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 周晏安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聊聊晚晚吧,我觉得,我们或许有些误会。” 谢无砚挑眉:“误会?你觉得,这是误会?” 周晏安神色诚恳:“我知道,你之前对我有些不满。但我是真心希望晚霁能够幸福。我跟她表白,也是因为我清楚自己对她的感情。但她选择了你,我就会祝福你们。” 谢无砚迟疑地看着周晏安。 要不是他还记得周晏安那天跟自己说的话,他几乎以为,眼下的周晏安是真心的了。 可那天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谢无砚没忘。 “周先生,你何必这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谢无砚压低了声音,“你这么做,到底能得到什么?” 周晏安表情诧异:“谢先生,你是不是对我的成见太深了?” 说着,他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或许之前,我们是有些误会。但我不是说了吗?晚晚她,选择了你。” “我甘愿退出。” 谢无砚的目光从周晏安面上一寸寸划过。 最终,他收回了目光。 他不在乎周晏安是不是真的“退出”,这对他来说,没什么意义。 “你随便。”谢无砚懒得跟周晏安多讲,“这是你的自由。” 周晏安笑起来,从一旁路过的侍者那里拿了杯香槟,递给谢无砚:“那我们喝一杯,哪怕不能冰释前嫌,也至少不要互相看不对眼?今天毕竟是我的生日呢。” 众目睽睽之下,谢无砚倒也不好不接这杯酒。 顿了良久,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谢无砚表情淡淡:“祝你生日快乐。” 周晏安的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他看着谢无砚喝完的酒杯,笑意加深。 这就,上钩了…… 他朝着谢无砚莞尔一笑:“那就谢过谢先生的祝福了。” 宾客们还在热闹地交谈,音乐声、欢笑声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温馨而欢快的氛围。 宋晚霁站在不远处,目光在周晏安和谢无砚之间来回游移,心里五味杂陈。 她既希望周晏安能够成功说服谢无砚,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又担心谢无砚会再次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让这场生日宴变得尴尬而难堪。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周晏安和谢无砚似乎谈得很投机,气氛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剑拔弩张。 这让宋晚霁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随后,周晏安转身朝宋晚霁走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晚晚,我跟无砚已经聊过了,他答应我会留下来好好享受这场生日宴的。”周晏安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宋晚霁闻言,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真的吗?太好了!” 她迫不及待地看向谢无砚。 然而,此时的谢无砚眉头紧皱,似乎还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宋晚霁见状有些担心起来:“他看着不大高兴,你都跟他说什么了?” 周晏安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茫然表情:“我没多说什么,只是解释了一下之前的误会,说祝福你俩……他应该不是因为我说了什么才这样。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宋晚霁的心微微提了起来。 她没再理会周晏安,而后快步走到了谢无砚身旁。 “无砚,你身体不舒服吗?”宋晚霁轻声询问。 谢无砚下意识推开宋晚霁要扶自己的手,“没事。” 听到谢无砚有些沙哑地声音,宋晚霁知道他应该是真的不大舒服了,忙道:“你前段时间才酒精中毒过你忘了?不行的话,我带你去医院!” 谢无砚蹙眉。 他的身体是有些燥热,但远远不到酒精中毒的程度。 “我没事……” 此时,周晏安也过来了。 他关切地看着谢无砚:“是不是刚刚喝的太猛了?我这个香槟的度数不低……这样吧,我带你去楼上休息一下,实在不行再送你去医院。” 宋晚霁闻言连连点头,“也好也好!” 谢无砚本想拒绝,但很快,他就发觉自己头晕得厉害,只想躺下睡觉,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他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人扶着上了楼。 昏昏沉沉间,谢无砚倒进了一个柔软的床榻之中。 身体的燥热越来越盛,谢无砚无意识地撕扯着自己的领结,喉结上下滚动着,说不出的干渴几乎要将他烧着。 “水……我好热……” 谢无砚低声呢喃着。 很快,一个有些冰凉的柔软物体贴上了谢无砚的唇瓣。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有些贪婪地渴求着那片冰凉。 忽然,一道暧昧的呻吟声响起,是个女人的。 这道声音惊雷一样劈开,炸响了谢无砚的脑海。 他费力地睁开眼,便看见一张有些模糊的,但完全陌生的女人面孔。 女人见谢无砚看自己,甚至还轻笑了下。 “怎么,不继续了?”女人娇笑着,又来吻谢无砚的唇。 谢无砚瞳孔骤缩,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推开了身上的女人,勉力地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从不相信你 谢无砚的声音绵软气喘,眼神里却满是怒意。 女人不防备,被谢无砚推得摔在了床上,但她很快便爬了起来,娇笑着走向谢无砚。 她轻而易举便将谢无砚再次推到在床,在他耳边轻轻呵气。 “谢先生,你不记得我了吗?刚刚可是你主动邀请我上来的哦。” 谢无砚想反抗,却再也没了任何力气。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他不太舒服,我还是带他先回去了……” 谢无砚的脑子再糊涂,此时也听出来了,是宋晚霁的声音。 然而,那女人却像是故意的一样,听到外面有声音,如水蛇一般更加缠紧了谢无砚。 女人柔软的,凹凸有致的身材在谢无砚身上摩擦,让他的小腹紧绷,下身更是涌起一股无名火。 最后的理智已经摇摇欲坠,谢无砚几乎分不清眼前的人。 门外,宋晚霁想要开门,周晏安跟在一侧,他看着腕表,数着时间,叫住了宋晚霁。 “不如让无砚再睡会儿吧?我叫人炖了醒酒汤……” 宋晚霁摇摇头:“不了晏安,我还是赶紧带他回去为好。我怕他跟上次一样酒精中毒。” 门外宋晚霁的声音传进来,刺激了谢无砚的神经。 他看着眼前妖娆妩媚的女人,有那么一瞬,将女人认成了宋晚霁。 谢无砚恍惚了一下,捧着女人的脸吻了上去。 “晚晚……” 他轻声呢喃着,跟女人缠绵在了一起。 衣物很快便被脱去几件,暧昧的喘息交织着。 而门外,周晏安看着时间,察觉差不多了,松开了抓住门把手的手。 他看似遗憾的一笑:“那也行吧。你们先回,改天有空,我们单独再聚。” 宋晚霁对着周晏安露出一个歉意的笑,抬手亲自打开了房门。 屋内,床上一片春色。 女人已经被剥去所有的衣物,躺在谢无砚身下娇嗔。 谢无砚的手放在自己腰间,眼看着就要解去皮带。 宋晚霁看着这一幕,大脑一片空白。 或许是感觉到了什么,谢无砚顿了顿,转头看去。 周晏安随后进门。 “天呐……”周晏安的震惊恰到好处,“你、你们在干什么?!” 谢无砚此时已经逐渐清醒。 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意识到身下的人是谁,瞬间面无血色。 谢无砚近乎仓皇的从床上下来,身上的疲软燥热让他还有些站不稳,头晕目眩地扶住了一旁的沙发。 宋晚霁死死地盯着谢无砚,目光几乎要吃人。 而此时,床上的女人用被单裹紧自己的身体,哆哆嗦嗦的不敢露面,只露出一双眼睛怯生生地看着他们。 周晏安对上那女人的双目,微微眯眸。 女人明白了什么,忽然惊叫了一声。 “啊!你、你们干什么?怎么就这么进来了?” 女人这一声,彻底吸引了楼下所有的宾客。 楼下的宾客纷纷上楼来了。 看到房内这一幕,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那、那不是宋家大小姐的丈夫吗?” “是,是啊……床上那位,是谁啊?” “我知道,那是个十八线小明星,叫何娜……今天是周晏安的生日派对,应该是他请来的吧?” 宋晚霁扯着唇,露出一个自嘲的微笑。 她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的犹豫。 谢无砚看着她离开,仓皇地穿好外套,追了上去。 “晚霁——” 他强忍着身体不适,抓住了宋晚霁的手腕:“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宋晚霁猛地甩开了谢无砚的手臂。 “能是什么样?”宋晚霁近乎厉声质问,“谢无砚,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她说着,眼眶通红地瞪着谢无砚。 “谢无砚,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谢无砚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宋晚霁大步离开。 许久,他回头,就见别墅内的宾客此时全都围着门口,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们。 一双双眼睛里,都是对谢无砚的鄙夷。 而周晏安站在人群最中央,许久,冲着谢无砚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意。 这一瞬,谢无砚瞳孔猛地紧缩。 “看来,今天这场生日宴没法继续了……大家都先散了吧!” 周晏安疏散着宾客。 等宾客都走完了,院内外空无一人后,他踱步,缓慢走到了谢无砚面前。 四目相对,周晏安露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笑容。 谢无砚微微咬牙,一字一句:“是你害我,是吗?” 周晏安笑吟吟的,“怎么能那么说呢谢先生?我可是什么都没做啊。” 电光火石间,谢无砚忽然想起了什么—— “那杯酒……”谢无砚双目赤红,“那杯酒有问题!” 周晏安笑而不语。 谢无砚怒火中烧,他一把揪住周晏安的衣领,将他猛地拉近自己。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跟伤害晚霁有什么区别?” 周晏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戏谑,他轻轻拍掉谢无砚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伤害晚霁?谢先生,这个词从你嘴里说出来可真是好笑。做了错事的人是你,为什么是伤害晚晚呢?” 谢无砚脸色铁青,他握紧拳头,强忍着没有挥向周晏安。 周晏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怎么了谢先生,连动手打我都不敢吗?” 他说着,直接一把拂开了谢无砚的手。 谢无砚身子一晃,几乎站立不稳。 周晏安看着他这副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谢无砚,你搞清楚——其实如果晚晚相信你的话,刚刚就不会走得那么干脆了。” “说到底她心里没你,也从来都不相信你。不然的话,我哪来的机会做这些事呢?” 语罢,周晏安整理了下衬衫领口,笑意浅淡。 “谢先生,你还是早点离开吧。这里,已经不欢迎你了。” 说完,周晏安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别墅。 谢无砚站在原地,望着周晏安的背影,眼中满是绝望和不甘。 可他知道,周晏安说的没错。 宋晚霁,从来都不相信他。 谢无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别墅的,外面的天色渐渐黑了,他浑浑噩噩地走着,没有方向。 直到手机响起。 是柳若琳打来的。 谢无砚麻木地接起。 “无砚,你在哪?”柳若琳语气紧张,“你出什么事了?网上都闹开了!” 装什么好人 谢无砚一愣:“什么?” 手机又响了两声,谢无砚颤抖着手点开。 赫然是他刚刚在房间内狼狈模样的照片。 词条污秽,不堪入目。 【宋氏集团总裁赘婿酒后失德,与十八线嫩模当众亲热】 看到这一词条,谢无砚眼前一阵眩晕。 “喂,无砚?无砚你还好吗?” 柳若琳关切焦急的话语从听筒传出。 可谢无砚已经听不清了,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四周的声音渐渐远去,只余下心跳声和呼吸声在耳边回响。 他踉跄了几步,扶住一旁的树干才勉强站稳。 那些照片,那些词条,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狠狠地刺进了他的心脏。 他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越是冷静,心中的疼痛就越是清晰。 他想起宋晚霁那张冷漠的脸,想起周晏安得意的笑容,想起自己这些年的付出和忍耐,只觉得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 “无砚,你说话啊!你别吓我!”柳若琳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可谢无砚已经无力回应。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试图将胸口的闷痛缓解一些。 许久,谢无砚睁开眼睛,望着眼前漆黑一片的夜色,涌动在胸口中痛苦稍稍平息。 “学姐,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柳若琳那边一片嘈杂,有开关车门的声音:“你在哪,我现在去接你!” “不用了学姐,不用麻烦。我现在会自己回家,好好休息。” 谢无砚尚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办。 但直觉告诉他,眼下不是一味沉浸在痛苦之中的时候。 他再三跟柳若琳保证,自己会好好回家休息,而后挂了电话。 另一边,柳若琳满面黑沉地坐在车上,转而拨通了周晏安的电话。 别墅之中,周晏安看到来电显示,微微一笑,接通了。 “柳总。”周晏安语气轻松,“看到热搜了?” 才十分钟不到,这件事就闹得沸反盈天,他很满意。 而听筒中,柳若琳咬牙切齿:“周晏安,你干的好事!” 周晏安故作诧异:“怎么了柳小姐?难道我做得不对,不好吗?” “你疯了是不是?你这样去毁掉他的名声,对你又有什么好处?”柳若琳痛骂道。 “柳总,你事可真够多的。难道不是你想让他们两分开,不是你找我合作的吗?”周晏安轻嗤,“你现在又在这儿装什么好人?” 柳若琳噎了一下。 而后她怒道:“但我没让你用这么下作的手段!” 周晏安冷笑一声:“下作?柳总,你若是连这点手段都接受不了,那还是乖乖放弃谢无砚这个人吧。我能想到的手段里,这是最立竿见影的。” 柳若琳气得浑身发抖,却也无话可说。 的确,是她先找上周晏安,想要借他的手让谢无砚和宋晚霁分开。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周晏安会做得如此过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周晏安,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但我要的是他们和平分开,而不是让谢无砚身败名裂。他要是因此受了影响一蹶不振,我要他又有什么用?” 周晏安轻笑一声:“柳总,你放心,我有分寸。互联网是没有记忆的,这些人也就这段时间记得这件事。等时间长了,就没人记得谢无砚是谁了。” 柳若琳还想说什么,却听周晏安已经挂断了电话。 她愤怒地将手机扔到一旁,却也无可奈何。 而另一边,谢无砚回到住处,蒙着被子睡了一觉。 天光大亮之时,他被手机铃声吵醒。 是宋晚霁打来的。 谢无砚的唇瓣动了动,接通了。 “晚霁……” 宋晚霁的语气冰冷,打断他:“开门。” 谢无砚愕然。 他下床,几乎是踉跄着来到了玄关,打开了大门。 宋晚霁赫然站在门口,目光冷冰冰的。 她缓步进门,环视屋内环境,唇角勾起一个嘲弄的冷笑:“有意思。你跟柳若琳,还玩这种?从前只见男人包养小蜜的,女人包养小白脸金屋藏娇,倒是少见啊!” 谢无砚脸色微白,咬牙:“你说话别太难听!” “难听?我说错了吗?这儿的房子一平要十万往上,把你卖了你都买不起!就算是租赁,这边一个月也得两三万!” 宋晚霁好整以暇,讥讽地看向谢无砚:“是柳若琳给你买的,还是那个十八线小嫩模给你买的?” “谢无砚,我实在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个本事!” 谢无砚气得浑身发抖,他没想到宋晚霁会如此侮辱他,甚至牵扯上无辜的柳若琳。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晚霁,我知道你现在生气,但请你不要无理取闹。我说过很多次,我和若琳学姐只是朋友!至于那个所谓的嫩模……这件事的确是我做的不对,但我之前跟她没有见过,更没有任何交集!” 宋晚霁冷笑一声:“没见过?那昨天是怎么回事?我眼睛出问题了?我亲眼看见的,你还有什么可狡辩?!” 谢无砚深吸一口气,试图解释:“晚霁,昨天是个误会。我喝醉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跟她真的没有任何关系!” 宋晚霁嘲讽地勾起唇角:“保证?你的保证值几个钱?谢无砚,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傻子,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谢无砚痛苦地闭上眼睛:“那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 宋晚霁走到他面前,看着他:“你要我怎么相信你?谢无砚,你真的,在乎我相不相信你吗?” 谢无砚微微怔愣,而后睁开眼睛,一时无言。 他忽然察觉,自己似乎再次跌落了自己给自己设置的“陷阱”里。 许久,周晏安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昨天的事情,我说我是被人陷害的,你信吗?” 宋晚霁的表情惊疑不定。 “陷害?谁会陷害你?难道——” 宋晚霁想到什么,当即便下意识否定。 “不可能!” 谢无砚忽然平静了下来。 他定定地看着宋晚霁,一字一句:“你也想到了是不是?” “只是,你不肯承认。” 不重要了 宋晚霁明明想到,有可能是周晏安的安排。 但她不会承认的。 谢无砚忽然觉得可笑。 他昨晚到今天所有的惴惴不安,所有的自责,其实都挺可笑的。 何必呢? 即使真相大白,宋晚霁也不会把周晏安怎么样的。 说不定她只会更加厌恶自己,觉得是自己不知检点,才会被人这样设计。 谢无砚苦涩地勾起唇角:“算了,没什么。这件事,我会自己处理好的。” 宋晚霁皱眉:“你自己处理好?你想怎么处理?” 谢无砚沉默。 许久,谢无砚才缓缓道:“不论如何,我算是损坏了宋家的颜面。想必等宋老夫人知道这件事之后,也不会再逼着你我要孩子了。” “等我将此事澄清之后,我们就,按照之前所说的,离婚吧。” 宋晚霁的喉咙微动,说不出的苦涩蔓延上来,冲得她鼻头发酸。 她看着谢无砚,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可谢无砚的表情太过平静,平静得让她心慌。 “离婚?你想得美!”宋晚霁忽然开口,语气中带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谢无砚愕然:“你……” 宋晚霁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调整语气:“谢无砚,你以为你能决定什么?离婚?你死了这条心吧!” 谢无砚抿了抿唇,不想再跟她争执下去。 “随便你。”他丢下这句话,便转身往卧室走去。 宋晚霁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应该生气的,明明应该恨他的,可为什么此刻她的心会这么痛? 宋晚霁站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动。 直到谢无砚卧室的门“砰”地一声关上,她才如梦初醒。 她转身,逃一般地离开了这里。 而另一边,周晏安看着手机上的新闻,笑得意味深长。 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 宋晚霁和谢无砚之间,已经有了无法修复的裂痕。 而这一切,都只是刚刚开始。 周晏安给柳若琳发了消息。 “什么时候,把该给的东西给我?” 就在周晏安以为对方不会回复的时候,柳若琳却发来了一个地址。 周晏安微微勾唇。 —— 入夜。 周晏安抵达了见面地点。 隐秘的会所内,柳若琳将首饰盒递给了周晏安。 “价值连城的沙漠之星,收好。”柳若琳面无表情,“你算是如愿以偿了。” 周晏安迫不及待地拿过盒子,神色贪婪。 他轻轻打开,沙漠之星璀璨的光芒瞬间照亮了周晏安的眼。 “真是好东西。”周晏安把玩着这串价值连城的宝石项链,语气中满是得意,“终归,还是到我手上了!” 柳若琳看着他这副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东西你已经拿到了,希望你往后,离谢无砚远一点,别再去坑害他!” 周晏安轻笑一声:“哦?我们有说过这一点吗?” 他说着,将首饰盒放入怀中,全然一副翻脸不认人的样子。 柳若琳冷笑,举起手机:“周晏安,你不会觉得我傻到,不给自己留任何的退路吧?” 周晏安神情微变,很快就反应过来:“你录音了?” 柳若琳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目光直视着他:“对。但不到不得已的时候,我自然不会自损八百伤你一千。咱们还是合作共赢更好,你觉得呢?” 周晏安目光阴鸷:“你威胁我?” 柳若琳面无表情:“你可以这么认为。” 良久,周晏安忽然笑了:“柳总,你觉得你威胁我离谢无砚远点,就是保护谢无砚了吗?伤害已经造成,改变不了了。不管怎么样,你都是始作俑者之一。” “我当然可以从此以后离他远点,但是柳总,你自己的良心,过得去吗?” 柳若琳脸色微变,她没想到周晏安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周晏安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更是得意。 “不过柳总放心,只要你不背叛我,我自然会按照我们的约定行事。何况现在你也抓着我的把柄呢,我不会做蠢事的。” “期待再合作啊柳总!” 说完,周晏安不再停留,大步离开了会所。 柳若琳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眼中满是复杂。 周晏安说得对。 她这一步,已经踏出去了,就无法回头。 而另一边,谢无砚坐在卧室的床边,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 他的心中五味杂陈,有愤怒,有不甘,有绝望,也有释然。 他知道,自己与宋晚霁的婚姻,已经走到了尽头。 或许,从一开始,这段婚姻就是错误的。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与宋晚霁相识相知的点点滴滴。 那些曾经的美好,如今都变成了锋利的碎片,一片片割裂着他的心。 许久,谢无砚才缓缓站起身,走到衣柜前,开始收拾自己的衣物。 既然已经决定要离开,那就走得干净利落一些吧。 他一边收拾,一边想着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收拾完了东西,谢无砚去找了柳若琳。 今天是工作日,柳若琳还在诊所,见谢无砚来了很是惊讶,但很快又满面不赞同。 “怎么不在家好好休息?不着急上班,等事态平息了……” 谢无砚露出愧疚的眼神,递上一封辞职信。 “学姐,我想辞职。” “我,可能无法继续在这里工作了。我准备离开国内,去国外发展。” 柳若琳错愕:“国内的事情,你不管了吗?你父亲那边——” “我会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再走。但在这之前,我想我得先跟你说一声。” 柳若琳慌了。 她没想到的,这件事对谢无砚的打击能打到这种程度。 她不想让谢无砚走,她也不能让谢无砚走。 她好不容易才把谢无砚重新拉到了自己身边…… “无砚,你冷静一点!事情还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柳若琳急切地说着,“我可以想办法帮你查一下事情的真相!还有那个十八线嫩模,我们可以去找她啊!或许她知道真相的!” 谢无砚摇了摇头,眼神坚定。 “学姐,我已经决定了。国内的一切,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柳若琳看着他,眼眶一点点红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按捺说不出的酸涩。 “是因为,宋晚霁吗?” 给你个机会 谢无砚愣着,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许久,他眉头微蹙:“为什么这么说?” 柳若琳一字一句:“你还爱她,但发生了这件事,你觉得没办法面对她。而且,你的关系也的确剪不断理还乱。我猜,她根本不相信你,是不是?” 谢无砚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柳若琳不知怎么的,心里生出几分怨恨来。 “除了宋晚霁,你不在乎别的事,别的人了吗?” 谢无砚痛苦地闭了闭眼:“在乎的。我这次出国,还想顺势查一件事……我母亲去世的真相。” “这件事,很可能跟我亲生父亲有关。” “我实在,找不到我在国内留下去的理由了。” 他如今身败名裂,什么都没了。 还有什么脸继续留在这里? 柳若琳捕捉到关键词,“你母亲去世的真相?你是从哪儿得到的线索?” 谢无砚如实跟柳若琳说了周晏安找了自己的事。 柳若琳眯眸。 又是周晏安。 他在背后的小动作还真是多啊…… 柳若琳一把抓住了谢无砚的手。 “无砚,正因如此,你才应该留在国内!你父亲如果真的是在外面养了小三,将你们谢家的钱全都拿去补贴自己的小家,你就应该让他付出代价!” 柳若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不然你就这么走了,万一你父亲真的经营不善,将医院拱手让给别人,到时候才是真的完了!” 谢无砚沉默。 他当然知道柳若琳说的有道理。 可他现在,已经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一切了。 “学姐,我……” 柳若琳打断他:“无砚,你听我说。你现在身败名裂,的确没办法再在国内立足。但正因为如此,你才更应该留下来,查明真相,让害你的人付出代价!” 谢无砚看着她,眼中闪过一抹挣扎。 柳若琳继续道:“而且,你母亲去世的真相,你真的不想知道吗?你就这么走了,甘心吗?” 谢无砚抿了抿唇,拳头紧握。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好。我不走了。但学姐,我需要你的帮助。” 柳若琳连忙点头:“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帮你!” 谢无砚看着她,眼中满是感激。 “这次的事情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我现在只想查清楚,我母亲去世的真相。还有,把谢家的医院,夺回来!” 柳若琳神色凝重:“好。我会帮你查清楚的。但无砚,你也要答应我,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轻易放弃。” 谢无砚点头:“嗯。我不会放弃的。”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那时候的他们,一无所有,却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另一边,宋晚霁坐在车里,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心中五味杂陈。 她没想到,自己跟谢无砚之间,会走到这一步。 曾经的海誓山盟,如今都变成了笑话。 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谢无砚的身影。 那个总是温柔地笑着,对她百依百顺的男人,如今却跟她走到了陌路。 宋晚霁觉得有些讽刺。 她以为自己可以潇洒地放手,可真正到了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她的心里,还是有谢无砚的。 宋晚霁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帮我查一下何娜,顺便……我要见她!”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恭敬的声音:“是,小姐。我会尽快给您答复。” 宋晚霁挂断电话,看着窗外。 她的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 深夜,宋晚霁的公寓。 保镖带着何娜进了大门,便出去了。 客厅内的灯光有些暗,何娜看到沙发上有些不清晰的女人背影,忍不住瑟缩了下。 她蹑手蹑脚的上前:“宋、宋总?” 沙发上,宋晚霁正在看何娜的个人资料。 “二十五岁……身高一六五,体重四十八千克,出道,居然有十年了?” 宋晚霁清冷的声音响起,让何娜忍不住打了个颤。 她忽然有些后悔。 不该接这个活的。 那个帅哥没到手不说,眼下还得接受人家老婆的怒火。 “那个,我也算是半个童星哈哈,就是这个运气不好,运气不好……” 何娜干笑着说道。 宋晚霁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你过来。” 何娜心跳如擂鼓,走上前去。 看到宋晚霁的脸,何娜还是忍不住感慨。 这位长得可真够漂亮的。 进娱乐圈都足够了,偏偏家里还那么有钱。 还有那么痴心帅气的丈夫…… 人和人,真是不同命。 而宋晚霁此时也在打量何娜。 漂亮,妖娆,前凸后翘。 只是那张脸实在没什么记忆点,怪不得这么多年都没火。 她合起何娜的资料,淡淡问道:“所以,知道我叫你来干什么的吗?” 何娜赔笑:“知道知道。但您相信我,我真不知道那个谢先生已经结婚了,我就以为是个一夜情而已,是他非要拉着我来的!” 宋晚霁挑眉:“是吗?那你告诉我,他为什么要拉着你来?” 何娜支支吾吾:“我、我也不知道啊,他就忽然找到我,说给我钱,让我陪他一晚。我真的不知道他有老婆啊!” 宋晚霁看着她,眼神中满是怀疑。 何娜有些急了:“宋总,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可以发誓!不信您可以去查!” 宋晚霁冷笑一声:“发誓?发誓要是有用的话,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骗子了。” 何娜一噎,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晚霁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这样吧,我给你个机会。你告诉我,是谁让你这么做的,我可以既往不咎。” 何娜眼神闪烁:“没有人让我这么做,真的是谢先生自己找上我的!” 宋晚霁眯起眼:“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人带来了。嗯,对,你们看着办吧。” 说完,她便挂断了电话。 何娜脸色一变:“宋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宋晚霁勾唇:“没什么意思,就是让你体验一下,身败名裂的滋味。” 何娜慌了:“不要!宋总,我错了!我说!是周晏安让我这么做的!他说只要我陪了谢先生一晚,就给我一笔钱,还会帮我争取到一个女二号的角色!” 等死吧 宋晚霁眼神微冷:“周晏安?” 何娜连连点头:“对!就是他!他还说,这件事不会有人知道的,让我放心大胆地去做!” 宋晚霁看着她,目光却越发阴沉。 “你说是周晏安指使你的,你有什么证据吗?” 何娜的目光明明灭灭,神色也躲闪。 宋晚霁咬牙,“说话,我没耐心跟你在这儿废话!” 何娜身体一颤,连忙从包里翻出一部手机,递到宋晚霁面前:“这是,这是周晏安跟我联系用的手机,里面的聊天记录还没删呢!” 宋晚霁接过手机,快速浏览着上面的聊天记录。每一条信息,都证实了何娜所说的话。 她冷笑一声,将手机扔到一边:“很好,你算是立了一功。” 何娜谄媚地笑着:“那宋总,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宋晚霁斜睨了她一眼:“走?你以为你能走到哪里去?不过,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仅不会为难你,还会帮你争取到更好的资源。” 何娜眼睛一亮:“真的吗?宋总,您真是太好了!我以后一定唯您马首是瞻!” 宋晚霁没理会她的奉承,而是拿起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帮我把何娜安排进剧组,女二号。” 电话那头传来恭敬的声音:“是,宋总。” 宋晚霁挂断电话,看着何娜:“听到了吗?女二号,好好珍惜这次机会。” 何娜激动得几乎要哭出来:“谢谢宋总!谢谢宋总!” 宋晚霁摆了摆手:“行了,你走吧。记住,今天的事情你要是敢告诉第三个人,你就不必在娱乐圈接着干了。” 何娜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公寓。 宋晚霁站在窗前,看着何娜狼狈离开的背影,眼中划过一瞬的迟疑。 而她丝毫不知,何娜离开后,第一时间给周晏安打了电话。 “周先生……”何娜心有余悸,还在哆哆嗦嗦,“我、我已经按照你让我说的告诉宋小姐了,图片也给她看了,你、你什么时候把尾款给我?” 周晏安轻笑:“急什么?还早呢。我之后还有用你的时候。等着吧,到时候,我可以给你更多。” 挂了电话,周晏安欣赏着那沙漠之星,笑意加深。 谢无砚啊谢无砚。 等死吧。 —— 隔天一早,宋晚霁去找了周晏安。 她进了门,面上什么都不显,只是跟周晏安闲聊了几句。 周晏安热情又殷勤,还说要给宋晚霁做饭。 宋晚霁叫住他:“不急,我有事跟你说。” 周晏安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疑惑表情:“怎么了晚晚?你看着好像不大高兴?” 宋晚霁定定看着他:“晏安,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周晏安神粗糙没,一副惶恐的样子,他小心翼翼走到宋晚霁身边坐下:“晚晚,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有事瞒着你呢?” 宋晚霁目光锐利地盯着他:“晏安,我希望你对我坦诚。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欺骗我。” 周晏安轻轻握住宋晚霁的手,着急又恳切的道:“晚晚,你放心,我对你绝对是坦诚的。你要是有什么疑惑,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看着周晏安的表情,宋晚霁也几乎认为,是自己误会了周晏安。 那个何娜,不过是胡乱攀咬。 可证据历历在目,她不能就这么糊弄过去。 宋晚霁抽回手,目光冰冷:“那好,我问你,何娜跟无砚的事情,是不是你指使的?” 周晏安一愣,随即露出一抹惊讶的表情:“何娜?前天跟无砚亲热的……那个嫩模?晚晚,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怎么可能指使她去做那种事呢?” 宋晚霁看着他,眼神中满是怀疑:“晏安,你别装了。我已经从何娜那里拿到证据了,聊天记录都在。” 周晏安脸色骤变,满面的不敢置信:“证据?聊天记录?晚晚你说什么呢?我跟何娜根本不认识,我们俩也从来没有接触过!我怎么可能去指使她什么呢?” 周晏安的表情实在不似作假,宋晚霁真的要怀疑自己了。 她蹙眉:“你跟她没联系过?” 周晏安的眼眶都红了,他直接拿出手机,交给了宋晚霁。 “所有的密码都是你的生日,你可以去查!我甚至连何娜的微信和电话都没有!你也可以去查我的通话记录,直接去平台营业厅查!但凡查出我跟何娜有过一次联系,我天打五雷轰!” 宋晚霁看着他,眼中闪过一抹挣扎。 半晌后,她还是拿过了周晏安的手机,开始翻看。 周晏安看着她的动作,眼底划过一丝晦暗。 宋晚霁没注意到,只是翻看着周晏安的手机。 微信聊天记录,干干净净,除了跟自己的,就是工作上的。 通话记录里,也没有何娜的号码。 甚至,周晏安还主动提出:“晚晚,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我们现在就去营业厅查,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宋晚霁看着周晏安坦荡的样子,心中的疑虑消散了大半。 难道,真的是自己误会了周晏安? 那个何娜,为了脱罪,所以胡乱攀咬? 宋晚霁把手机还给周晏安,挤出一抹笑:“晏安,是我错怪你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我有些草木皆兵了。” 周晏安温柔地抱住她:“晚晚,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无砚他做出这种事,你一时之间没办法接受,也是正常的。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看着周晏安眼下这幅情真意切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作假。 宋晚霁几乎开始怀疑自己了。 可那聊天记录,又该怎么解释? 宋晚霁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晏安,这件事我自然会去查清楚。在结果出来之前,我希望你对我坦诚。” 周晏安连连点头:“晚晚,你放心,我绝对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不过……” 宋晚霁蹙眉:“不过什么?” “我有个猜测——何娜之前不是去过谢氏医院吗?按理他们俩才是会有接触的那个人,为什么到了何娜嘴里,我才是跟她有接触的人啊?” 挑拨 周晏安的话,让宋晚霁表情微变。 “你说什么?她去过谢氏医院?” 这件事她怎么不知道? 宋晚霁看向周晏安的表情变了变:“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晏安道:“何娜上半年有个热搜闹得还挺大的啊,她被外界传言整容,何娜气不过,去医院出具未整容证明,去的就是谢氏医院啊。” 宋晚霁心中一沉。 据她所知,谢家的医院在医美整容方面,确实是颇为权威。 何娜去谢氏医院做检查出证明,倒也正常。 那么也就是说…… 她跟谢无砚才应该有交集,而非,周晏安。 那么,何娜一口咬定自己给谢无砚下药,是周晏安指使她做的,这可就让人意味深长了。 宋晚霁缓缓道:“难道,是有人想要栽赃陷害你?” 周晏安眼中闪过一抹惊讶,随即沉吟道:“晚晚,你这么说,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我跟无砚一直不对付,有人想要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是难事。” 见周晏安并没有直接把矛头引到谢无砚身上,宋晚霁心里一时间有些愧疚。 周晏安看到宋晚霁的表情,关切问道:“晚晚,怎么了,在想什么?” 宋晚霁勉强的笑了笑:“没事……我只是觉得,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办好,我会把那个幕后指使给揪出来的。” 离开周晏安家后,宋晚霁回了公司,让江宛去查有关何娜跟谢氏医院的事。 江宛的速度很快,不出一个小时就拿来了资料。 “这么快?”宋晚霁翻开文件,“查清楚了吗?” 江宛颔首:“何娜的个人资料颇为公开透明,而且她自证没有整容这件事上半年闹得比较大,很好查。” 宋晚霁无声地深吸一口气,开始翻看。 资料上显示,何娜在上半年的五月去了谢氏医院,而且,当时接待何娜的,正是谢无砚的亲爹,谢立华。 宋晚霁眼神微冷。 如此一来,假若何娜真的跟谢无澜有过接触,并且关系不错,那也就不足为奇了。 尤其是,谢立华这个人,宋晚霁是知道的。 爱财如命不说,基本上没有什么道德准则。 她跟谢无砚结婚这些年,谢立华从中捞了多少钱,宋晚霁即使没有记账,心里也有个数了。 可,何娜为什么会一口咬定是周晏安指使她给谢无砚下药? 除非…… 除非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谢无砚跟何娜串通好的! 目的,就是为了栽赃陷害周晏安! 宋晚霁眼神冰冷,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谢无砚,他怎么敢! 宋晚霁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她拿了文件,离开了公司。 来到谢无砚的住处,宋晚霁敲门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应。 看了眼时间,宋晚霁微微蹙眉。 这个点,莫非谢无砚在外面,上他那个所谓的班? 宋晚霁忽然察觉,谢无砚声称自己要去工作也有一段时间了。 她居然对谢无砚在哪儿工作丝毫不知! 没来由的怒火涌上来,宋晚霁直接驱车去了谢氏医院。 谢氏医院内,谢立华正在办公室跟小护士调情。 听闻宋晚霁来了,谢立华表情骤变。 “好端端的,她来干什么?!”谢立华没好气,“跟她说我不在!” “谁不在啊?” 宋晚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下一秒,她施施然走进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办公桌后的谢立华。 “爸,您这是不想见我,想搪塞我?” 谢立华的脸色都白了一下。 他干笑着站起身,赶忙将那小护士先赶了出去。 “晚霁,你怎么来了?快坐快坐!” 谢立华赔着笑,请宋晚霁坐下,“看你说的,哪儿有不想见你?这不是正忙着呢吗!这大热天的,你怎么来了?” 宋晚霁坐下,姿态闲适地靠在沙发上:“怎么,我不能来?” 谢立华点头哈腰,笑得谄媚:“能来能来!这不是挺突然的?” 说着,谢立华往门外又看了看,“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无砚呢?” 宋晚霁懒得再跟他废话,直接将文件扔到了桌上,“他不在。这段时间,你这好儿子早出晚归,又闹出那么大的绯闻,连解释都没有一句,不知道在外面干什么好事。” “正好,我趁此机会,来问你点事。” 宋晚霁的表情一寸寸冷下来,朝着那文件扬了扬下巴,“你看看。” 谢立华硬着头皮,将文件拿过来。 看到上面的内容,谢立华心觉不对,一时间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他试探着发问:“怎、怎么了呀晚霁?这有什么问题吗?” “你认识何娜?”宋晚霁冷声问道。 谢立华点点头,“她的确来过我们医院。不、不过就来过那么一次,做完检查拿了证明,就走了。后面,我跟她也没什么交集了。” 宋晚霁挑眉:“那,何娜跟谢无砚认识吗?” 谢立华心中咯噔一下。 他觑着宋晚霁的表情,知道这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事。 “这个,晚霁你怎么不去问问无砚啊?”谢立华打着马虎眼,“问他不是更好吗?” 宋晚霁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用得着你教我做事吗?” 谢立华的腿软了一下。 “晚霁啊,你、你可别为难我啊!”谢立华苦着脸,“这,他们俩认不认识,我也不清楚啊!” 宋晚霁微微眯眸,审视着谢立华的表情。 见谢立华表情猥琐闪躲,她心中越发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她冷冷道:“你最好跟我说实话。否则的话,你这家医院,就别想继续开下去。” 谢立华惶然无措。 他欲哭无泪:“晚霁,你即使要审问我,也总得跟我说一说,这到底发生什么了吧?这个何娜我也确实好久没有过联系。而且你也知道的,无砚一向不爱往我这儿来,他的事大多我都是不清楚的……” 宋晚霁的眸光越发冷凝,她刚想说什么,手机忽然响起。 是江宛打来的。 宋晚霁接通:“说,什么事。” “宋总,我们的人刚刚看到,何娜去了一家心理诊所。” “那诊所的现任院长,是谢先生。” 今天不巧 宋晚霁的表情瞬间变得精彩。 愤怒、失望交织,宋晚霁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 她站起身,狠狠瞪了眼谢立华:“谢立华,你养的好儿子!” 宋晚霁起身离开,连背影都透着怒意。 谢立华眼瞧着不对,赶紧给谢无砚打了电话。 另一边,诊所内。 谢无砚刚给一个病人开完单子,见谢立华来电,眉头紧皱。 他接通,语气冷漠:“打电话干什么?股权转让书拟好了?” “不好了儿子,你是不是惹晚霁生气了?她今天来我这……” 谢立华把今天的事跟谢无砚说了,谢无砚捏着手机,面无血色。 他恍惚着,刚想说什么,一个护士进来—— “谢先生,外面有病人挂了您的号。” “好,让病人稍等,五分钟。” 等护士出去,谢无砚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你为什么会来跟我说这个?” 谢立华焦急道:“我不还是为了你?若是晚霁真的生气了,到时候你怎么办?难道还真要离婚不成?” 谢无砚冷冷:“我早都准备离婚了,你不是知道了吗?” “你傻啊?宋家万贯家财,你不要了?你再坚持坚持,好好哄哄宋晚霁!她不过是一个女人,早晚都要生孩子的!等她怀了孕,无暇顾及公司的事,那整个宋氏集团,不就是你的了?” 谢立华的话让谢无砚一阵阵的犯恶心。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谢立华。”谢无砚低声,“我不会这么做,更不会让你如愿。” “顺便,我再提醒你一次,尽快把我要的东西准备好。否则的话,你就等着医院倒闭,自己流落街头。” 谢无砚说完,直接挂断。 他简单整理了下心情,叫护士:“让病人进来。” 开门声响起,谢无砚一时间没有抬头,只声音放的柔和:“先坐,有什么问题——” 谢无砚说着抬起了头。 “你好啊谢先生。” 看到眼前一张笑盈盈的美艳面孔,谢无砚的笑容瞬间凝滞在了脸上。 “怎么,是你?” 何娜含笑坐到了谢无砚对面。 “怎么不能是我?”何娜嘟起了嘴,一脸哀怨,“怎么,那么快就厌倦我了啊谢先生?哦不对——” 何娜眼波流转,妩媚妖娆:“应该叫你,谢医生对吧?” 谢无砚面色冰冷,“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说着,他顿了顿,咬牙:“你来干什么?” 何娜撑着下巴,冲着谢无砚眨眨眼:“我当然是想你了啊谢医生。那天我们俩那么火热,都没进行到最后……我回去越想越觉得不甘心。说实话,你是我见过的男人里面,我最喜欢的!” 谢无砚微微骇然,往后仰了仰身体,冷声斥责:“你给我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何娜却不为所动,她缓缓站起身,一步步逼近谢无砚。 “谢医生,你别这么绝情嘛。你那天可不是这样的,你明明也很享受不是吗?” 谢无砚脸色铁青,他站起身,指着门口:“我现在再说一遍,你给我出去!” 何娜却突然变了脸,她冷笑一声:“谢无砚,你以为你能决定什么?今天我来,就是要告诉你,我们的关系,还没那么容易结束。” 谢无砚怒不可遏:“你简直无理取闹!我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 何娜却不再理会他,而是自顾自地坐回了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一脸挑衅地看着谢无砚。 “谢医生,别着急嘛。我们今天,可以好好聊聊。” 谢无砚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何娜,我再说最后一次,你马上离开这里。否则的话,我就报警了。” 何娜却毫不在意:“你报啊,看看警察来了,是抓我还是抓你。别忘了,我们可是‘有过关系’的。” 谢无砚咬牙切齿:“你!” 就在这时,诊所的门突然被推开,宋晚霁出现在门口。 诊室内,瞬间安静下来。 谢无砚的表情微变,他下意识的叫宋晚霁的名字:“晚霁……” 宋晚霁面无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 她的目光微微转着,从谢无砚的身上移开,最终落到了何娜的身上。 而此时,何娜的表情无比丝滑地从方才的怡然自得,转变为了不安惊恐。 她站起身,干笑两声,“看来今天不巧,我、我先走了——” “站住。” 宋晚霁阴恻恻地开口。 何娜僵在原地,不动弹了。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宋晚霁一步步走进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何娜:“怎么,何小姐这是看到我,心虚了?” 何娜道:“宋总这是什么话?我不过是来这里看个病,怎么就心虚了?” “哦,这样啊。”宋晚霁点点头,目光在何娜跟谢无砚身上来回逡巡,“既然何小姐是来看病的,那这位谢医生,就是给你看病的医生了?” 何娜看一眼谢无砚,那样子活像是两人有什么首尾,她轻咳一声道:“是、是的。” 宋晚霁笑了,那笑容却不达眼底:“谢医生,你还真是敬业啊。上班时间,都能跟病人‘谈情说爱’。” 谢无砚脸色铁青,他刚要开口解释,就被宋晚霁打断:“行了,你们不用解释了。我都看到了。” 宋晚霁转过头,一步步逼近何娜,挑眉道:“你给我看的那些聊天记录,你说是你跟周晏安的,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 何娜躲躲闪闪:“当、当然是啊。” 谢无砚瞧着这一幕,越发的不解。 他想说话,却又插不进去。 宋晚霁此时冷笑一声:“你口口声声说,是周晏安指使你给谢无砚下药。可是,你现在又跟谢无砚在一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下一秒,那看起来心虚到了极致的何娜忽然身子一软,直接跪倒在了宋晚霁身前。 宋晚霁挑眉,满目的鄙夷冷笑。 谢无砚看着这一幕也愣住了。 而何娜痛哭流涕,一副痛改前非的模样。 “对、对不起宋总,是我骗了你!” “那些聊天记录,都是我伪造的!但、但是我也是被逼的啊!” 宋晚霁阴沉的目光划过谢无砚的脸。 她问何娜:“谁逼的?” 何娜哭得肝肠寸断。 “是,是谢无砚!他威胁我,若是不栽赃周先生,他就把我整过容的事情说出去……我、我实在没办法啊!” 对你我都好 谢无砚彻底僵住了。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何娜。 分明,他跟何娜素未谋面! 何娜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谢无砚的心上。 他瞪大了眼睛,声音颤抖:“你、你说什么?我威胁你?” 何娜哭得梨花带雨,连连点头:“是啊谢先生,我求你了,你就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想再被你威胁了!” 宋晚霁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脸色阴沉如水。 谢无砚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看向宋晚霁,眼神中满是诚恳:“晚霁,你要相信我,这件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根本不认识这个女人!” 宋晚霁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谢无砚心中一沉,他知道,现在无论他说什么,宋晚霁都不会相信他了。 他转而看向何娜,声音低沉却充满力量:“何娜,你为什么要污蔑我?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瓜葛!” 何娜瑟缩了一下,却依旧嘴硬:“谢先生,你就别装了!你那天明明跟我说,只要我帮你栽赃周先生,你就给我一笔钱,让我远走高飞的!” 谢无砚气得脸色铁青,他刚想再说什么,却被宋晚霁打断。 “够了!”宋晚霁的声音冰冷。 谢无砚跟何娜一时间都微微噤声屏息。 半晌,宋晚霁目光厌憎地看向谢无砚。 谢无砚被她眼中的情绪惊到,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谢无砚,我以前只以为,你只是心思深沉一些而已。但我从未想过,你是一个这么恶毒的人!” 宋晚霁一字一句,几乎充满了恶意:“现在看来,你有今天家破人亡、人生潦倒的时候也不足为奇了!” “你这样的人,老天爷凭什么让你过得好?” 一字一句,锥心刺骨。 谢无砚恍惚了。 他看着眼前的宋晚霁,只觉得陌生。 不知过了多久,谢无砚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我说,你真的让我恶心!” “你不喜欢晏安也就罢了,我几次三番说过,我只把他当做朋友,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于他。” “现如今,还做出这么令人作呕的事情。” “我对你真的,太失望了。” 谢无砚看着宋晚霁那双赤红的眸子,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了他们刚结婚时候的样子。 那时的宋晚霁,也常用这么冷漠厌恶的表情看着自己。 其实从未变过。 无论是宋晚霁,还是他谢无砚。 还是他们之间的关系。 从未变过。 他们的缘分,真的要耗尽了。 谢无砚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忽然笑起来。 宋晚霁见状,蹙眉:“你干什么?” 周晏安几乎笑的眼泪都要迸出来:“宋晚霁,你宁可相信她,也不会信我,是吗?” 宋晚霁看着谢无砚,眸光冷漠:“是,我不会信你。” 谢无砚的笑意僵在唇边,他摇了摇头,似乎是在嘲笑自己的天真。 他往后退了一步,让开了路:“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宋晚霁怒极反笑:“你不想看到我?谢无砚,你做了这么恶心的事,现在还来给我甩脸子?” 谢无砚面无表情:“总之,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的,不是吗?” 她查了这件事,但却还是会被轻易蒙蔽。 因为从一开始,她心里就是最信任周晏安,最怀疑自己的。 他还有什么好说? 宋晚霁看着谢无砚这副模样,心中的怒火更甚。 她几步上前,一把拽住谢无砚的衣领:“谢无砚,你以为这样就能解决问题了吗?你害得我跟晏安之间产生误会,这笔账,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谢无砚被勒得喘不过气,他艰难地开口:“宋晚霁,你这么轻易就能被人蒙骗,我祝你这一辈子,都跟周晏安纠缠,不死不休。” 宋晚霁怒极:“你什么意思?!” 谢无砚拂开她的手,微微喘着气:“字面意思。” 他露出一抹悲凉的笑。 “宋晚霁,我真的,失望透顶了。” “我爱了你那么久,但从始至终,你连一分一毫的信任和尊重都不肯给我。” “我真的累了。从此往后,你和我不要再有瓜葛了。从前欠你的钱,我会想办法全部还给你。” 说着,谢无砚拿出支票夹,将自己账户上仅剩的四百多万,全部填了上去。 “这些,应该有一多半了,剩下的一部分,一年内我会全部还清。我可以写欠条,利息你来定。” “我不想再跟你过下去了。” 这样的日子,谢无砚已经厌烦疲倦。 不想再忍耐了。 宋晚霁看着那支票,只觉得刺眼。 她一把夺过,撕了个粉碎:“谢无砚,你以为钱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吗?” 谢无砚面无表情:“至少,能让我离开你。” 宋晚霁心中微颤,面上却是冷笑:“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舒服?” 谢无砚不想跟她再争执下去,他转身,打开了门。 “你不是嫌我恶心吗?赶紧走吧,我不想再多说一句了。” 宋晚霁怒极,扬起手就要打他。 谢无砚却连躲都不躲,只是闭上了眼睛。 然而,巴掌并没有落下来。 宋晚霁的手腕被人握住。 她恼恨回头:“谁?!” 一回头,便看见柳若琳冰冷的面孔。 “是你?”宋晚霁的面容狰狞了一瞬。 很快,她反应过来,狠狠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腕。 她目光阴沉的逡巡,最后恍然。 “原来如此!”宋晚霁冷笑连连,“谢无砚,这就是你说的工作!原来,是跟你的老姘头在一起!” 柳若琳忍无可忍,蓦地抬手,狠狠给了宋晚霁一个巴掌。 谢无砚表情微变。 宋晚霁捂着脸,不敢置信:“你敢打我?” “打你怎么了?还要挑日子吗?要发疯滚回家去,别在我这儿发疯!” 柳若琳冷冷说完,走到了谢无砚身旁。 两个人登对不已,瞧着他们才像是夫妻。 宋晚霁的面颊微微红肿,眼底已经滋生出了恨意。 “谢无砚,你这是打定主意,要跟我撕破脸了,是吗?” 谢无砚看到她红肿的脸颊,心头微微抽动。 说不出的疼痛蔓延。 谢无砚在心中忍不住苦笑。 事到如今,他的心绪居然还会为了宋晚霁牵动。 真是够贱的。 有一个女儿 谢无砚收回目光,一字一句:“我从没想过要跟你撕破脸。” “但我想,我们也是真的,没办法再做夫妻了。” “分开吧宋晚霁,对你对我,对周晏安,都好。” 宋晚霁连连冷笑。 “好、好!你不会后悔!” 宋晚霁转身离开,狠狠地甩上了门。 震天响的关门声中,一直跪在地上,不敢吭声的何娜终于有了一点动静。 她微微瑟缩了下,也想起身离开。 “站住。” 谢无砚冷声叫住了她。 何娜身体一僵,回过头讨好地看着谢无砚:“谢、谢医生,怎么了?” 谢无砚漠然:“你想就这么走了?” 何娜脸色一白:“谢、谢医生,我、我……” 谢无砚看着她,眸光冰冷:“你觉得,我会让你这么轻易地离开吗?” 何娜瑟缩着,不敢说话。 谢无砚一步步逼近她,声音低沉:“你污蔑我陷害周晏安,这件事,是周晏安指使你做的,是吗?” 何娜连连后退,直到退到墙角,无路可退。 她颤抖着声音:“谢、谢医生,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谢无砚冷笑一声:“不懂吗?” 何娜嘴一撇,开始梨花带雨:“谢医生,你别再为难我了。我真的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她哭得伤心,柳若琳见了都觉得烦。 “来人,把这个人带走!” 柳若琳的道贴身保镖进门来,一左一右架起了何娜,将她带离了办公室。 谢无砚还想说什么。 柳若琳轻声劝慰:“无砚,你听我说,先别管这些了。何娜的事情,我会帮你处理的,她如果是被人指使,我一定会想办法,还你一个公道。” 谢无砚心如死灰般看向柳若琳:“学姐,你也怀疑,是我指使了何娜吗?” 柳若琳轻声道:“怎么会?我知道,你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但我们现在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件事是周晏安指使的何娜。” “而且,周晏安的社会身份比较高,假如你对上他,他轻轻松松就能让你的名誉扫地。” “你要跟宋晚霁离婚可以,但你不能再承受一次名誉扫地的风险。从前的事,你都忘记了吗?” 谢无砚浑身微僵。 他当然没有忘记。 当年,医院出了医疗事故,病人在手术台上死亡,他身为主刀医生被吊销从医资格证。 后来,还是宋晚霁出面,帮他摆平了这件事。 虽然医院最后没被查封,但谢无砚最终还是名誉受损,前途尽毁。 谢无砚闭上眼,再睁开,里面已经是一片死寂。 他轻声道:“学姐,我知道了。我不会再轻举妄动。” 柳若琳点点头:“这就好。无砚,你要记住,现在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谢无砚看向柳若琳,勉强露出一抹笑:“谢谢你,学姐。” 柳若琳也笑:“跟我还客气什么?行了,你今天早点休息,休息一下。再有什么事,问我来处理。” 等谢无砚离开后,柳若琳神色莫测,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休息室内,何娜被捆着手脚,塞住口舌,一脸惊恐地倒在地上。 看到柳若琳进来,何娜睁大眼睛,呜呜呜地发出声音,似乎想为自己解释。 柳若琳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会儿,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微微俯身,摘掉了她口中的布条。 “柳小姐!”何娜微微咬牙,又恐惧,也有不忿,“我可是拿钱办事,你现在这么对我,什么意思?” 柳若琳冷淡:“你拿的是周晏安的钱,办的是周晏安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何娜咬牙切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次的事情,不就是你跟周晏安合谋的吗?你赶紧放了我!你这是非法囚禁!” “急什么?”柳若琳挑眉,“我说过我要囚禁你了吗?囚禁你我有什么好处吗?” 何娜被她有些阴沉的表情吓到了,瑟缩了下,“那你,你想干什么?” 柳若琳扫视她:“不干什么。我只是一想到,你让无砚那么伤心难过,就忍不住给你点教训。而且刚刚我是当着无砚的面把你带走的,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啊。” 何娜想到柳若琳的身份,真的害怕了。 这样的有钱人,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这个柳若琳跟周晏安还不同。 周晏安也是娱乐圈的人,他要顾及着自己所做的事情不会被传播出去,不会被人知道,以免影响他的前途。 可这个柳若琳不同。 她假如想对自己动手,事后她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何娜哆嗦了一下,面上换了讨好的笑。 “柳小姐,你、你先冷静一下。我也是按照吩咐办事啊!现、现在我事情办完了,我可以弥补的!” 柳若琳似笑非笑:“弥补?怎么弥补?” 何娜咽了口口水,“您想让我怎么弥补,我听您的!” 柳若琳微微笑着,眯起了眼睛。 “好啊,那我就相信你一次。不过呢,有句话我可得说在前头。你是怎么着,都得吃一点牢狱之灾的。但你放心,我会帮你把这件事摆平,不会影响你的工作。” “但是,等你出来之后,得去周晏安身边,做我的眼线。” 何娜战战兢兢:“做、做眼线干什么?” 柳若琳挑眉:“很难理解吗?我不喜欢周晏安,但我不得不跟他合作。俗话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不是吗?” 语罢,柳若琳挑起了何娜的下巴。 “倒是很好看的一张脸。”柳若琳莞尔,“放心,你稍稍使点手段,没有男人不会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的。” 说完,柳若琳亲自给何娜松了绑。 何娜捂着发痛的手腕站起身来,缩着肩膀,不安道:“那、那你准备让我坐多久的牢?” 柳若琳整理着东西,淡淡道:“看无砚的心情。什么时候他不再伤心了,我什么时候让你出来。放心好了,你出来之后,你的工作资源会升级的。” “为我做事,我不会亏待你。” 何娜有些动心了。 她混了那么久,还是十八线。 如今,总算是看到一点曙光了! 何娜思索良久,一咬牙,投给了柳若琳一个“投名状”。 “既然柳小姐你够意思,我也给你一个消息。” “周晏安在国外,有一个女儿!” 夺回来 柳若琳饶有兴致:“哦?展开说说。” 何娜见她感兴趣,不由得直起了身子:“周晏安在国外不是结过婚了吗?虽然后来在那位宋总的帮助下离婚了,但他跟他的前妻根本不是外界传的那样关系很差,相反的,他们一开始的感情是很好的!” “只是后来,周晏安的前妻做生意亏了钱,周晏安于是就跟他前妻过不下去了,这才闹着要离婚!” 柳若琳忍不住勾唇挑眉,笑了:“看来,周晏安在国外的时候,也是个软饭男?如今吸够了前妻的血,这是要回国吸宋晚霁那个大傻子的血了?” 何娜使劲点点头,“没错!他这次回国,就是这个目的!不然,他也不能处处针对谢无砚是不是?” 柳若琳玩味地审视了何娜一会儿,反问:“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你跟周晏安,之前应该不认识吧?” “他怎么会把这些事情告诉你?” 何娜干笑一声。 “他肯定是不会把这些事告诉我。这都是我俩‘合作’之后,我为了让自己多一点筹码,找人了解了一下,了解了一下……” 柳若琳轻笑出声:“了解?你这是私下找人查了吧?” 何娜尴尬的移开眼神。 柳若琳站起身来,走到何娜面前,微微俯身看着她。 “行了,这件事我知道了。你既然这么有心,这件事办完之后,我不会亏待你的。” 何娜连连点头:“谢谢柳小姐!谢谢柳小姐!” 柳若琳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不过,你既然这么清楚周晏安的底细,不如你再帮我个小忙,怎么样?” 何娜一愣:“啊?” 柳若琳轻声道:“周晏安的那个前妻,叫什么名字来着?” 何娜有些迟疑:“叫莉、莉娜,美籍华裔……怎,怎么了?” 柳若琳挑眉:“这个莉娜,现如今在干什么?” 何娜心觉不对劲,没来由的不安,她问道:“您,问这个干什么?” “我要你去跟莉娜搭上关系。这样一来,我们俩手里的筹码也就更大一些。等到时候,说不定我不但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还能得到一些额外的‘奖励’。” 柳若琳说得意味深长,“而你,也能分得更多的好处。” 何娜咽了口口水。 “什、什么好处?” 柳若琳轻笑:“你倒是不问问,我所说的奖励是什么?” 何娜胆战心惊。 她怎么会不知道奖励是什么? 谢无砚若是真的跟宋晚霁离婚,说不定能拿到一笔不菲的婚后财产。 而谢无砚孑然一身,他这些财产除了留给自己花,还能给谁? 答案不言而喻了。 柳若琳注意到何娜的表情,莞尔:“怎么,觉得我心机深沉吗?” “怎么会!”何娜连忙否认,“我特别认可您的做法!” 柳若琳懒得再跟她废话,“得了。按照我说的去做,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打这个电话。” 她把私人助理的联系方式给了何娜,“假如想联系我本人,也找他。他会告诉你怎么联系我,非必要的时候,我们俩不要在明面上直接联系,明白了吗?” 说着,柳若琳走到屋内的立柜前,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表盒。 盖子打开,里面盛着一支全钻女式手表。 何娜看见了,眼睛都跟着直了。 柳若琳见状,眼底划过轻蔑。 她轻飘飘的将盒子递给柳若琳,“这个给你。这只表的价格少说也在八百万,虽然没有小票根据,但你如果拿去转手出售,至少也能卖三百万以上。” “或卖货留,随你。” 何娜不敢置信地接过,“真的,给我啊?” 柳若琳挑眉:“不想要?” “想想想!” 何娜忙不迭点头,赶紧接过来揣进自己的手包里,生怕柳若琳反悔了。 这下何娜哪儿还有刚刚的迟疑和惶恐,只剩下了兴奋。 这柳若琳也太大方了! 何娜揣着沉淀淀的表,怎么都觉得不安,“柳总,您这么快就给我好处啊……您真是太大方了!” 比起周晏安,柳若琳简直就是财神爷啊! 不对,这应该是财神奶! 柳若琳瞥她,“我这个人一向最看重利益交换。我不信任你这样两面三刀的人,但我相信,有钱能使鬼推磨。你说,对吗?” 何娜连连点头:“对对对,您说的太对了!” 柳若琳挥挥手,“你可以走了,从后门走,别让人察觉。” 何娜千恩万谢,出门的时候一连鞠了个几个躬。 柳若琳临时又叫住她:“记得,尽快——一个月之后,就跟莉娜搭上关系,明白了吗?” “好好好!我一定,一定!” 柳若琳看着她这副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 真是个容易满足的人。 不过,这样也好。 这样贪财又容易满足的人,才更好控制。 等到何娜办好了事,钱又算得了什么? 至于谢无砚那边…… 柳若琳想到谢无砚那张英俊的脸,还有他看向宋晚霁时挣扎痛苦的眼神,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她知道,饶是到了如今,谢无砚也还是对宋晚霁爱得不可自拔。 宋晚霁几乎成了谢无砚的一块心病。 就如同谢无砚,成了她柳若琳的一块心病一样。 他们都被困在过去,出不来了。 柳若琳踱步出了小房间,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珍藏已久的照片。 照片已经泛黄——这是很多年前,他们毕业的时候,柳若琳跟谢无砚留下的合影。 合影上,两个人都年轻的不像话,穿着学士服,满面的意气风发。 尤其是谢无砚。 柳若琳摩挲着照片,心中满是酸楚。 谢无砚,为什么就是不肯看看她呢? 她为了谢无砚做了那么多事,但谢无砚从来看不到。 可他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名誉,也要跟那个宋晚霁在一起。 到底是为什么呢? 柳若琳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酸楚压下去。 从前种种都各有难处。 如今,她不想再等,也不想再忍了。 既然谢无砚过得不快乐,那她就把他夺过来。 她柳若琳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家法 柳若琳将照片重新放回抽屉里,锁好,转身走到落地窗前。 窗外,是繁华的都市夜景。 霓虹灯闪烁,车水马龙。 这座城市,永远都在匆匆忙忙,永远都不会为某一个人停留。 柳若琳想到谢无砚,心中又是一阵烦闷。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私助的号码。 “跟何娜说一声,明天送她进去,正常走流程调查,一周内放她出来,让她给我做好心理准备,不要太紧张把不该说的说漏了。” “是柳总,我知道了。” —— 隔天,谢无砚收到消息,何娜被抓进去了。 他很惊讶,联系了柳若琳。 “……这会儿估计就在审问,但昨天我让人送她进去的时候,问过了。她拒不承认——这种事也没什么证据的话,估计会有点难。不过你不要着急,我会尽量去办的。” 谢无砚心中堵塞得厉害。 他早想到了,何娜即使被抓住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周晏安既然敢买通何娜,那就说明他一定有完全的把握,自信何娜不敢供出他来。 如今看这情况,大抵是了。 谢无砚无声苦笑,“学姐,这件事,先暂时搁置吧。不用从何娜那里逼问什么了,我想,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柳若琳安静了一会儿,“放了何娜事小,我总有办法还你一个清白的。但是无砚,之后的事情你想好了没?现在事情闹得那么大,你还打算跟宋晚霁纠缠下去吗?” 纠缠? 谢无砚不知道。 他隐隐有种感觉,自己跟宋晚霁,怎么都断不开了。 正想说话,另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陌生的,又有些熟悉。 谢无砚跟柳若琳说了两句便挂断,接通了新进的电话。 “你好?” “……姑爷,您现在在哪里?” 是管家常叔的声音,沉沉的,有些沙哑。 谢无砚的动作僵了一瞬,“我,在住的地方……” “老夫人要见您,您现在最好是回来一趟。” 谢无砚微微咬牙,“说了什么事吗?” “如果电话里能说清,便不必见面讲了。”常叔语气不容置喙,“老夫人在等您,烦请您快些。” 说完,常叔便挂了电话。 谢无砚深吸一口气,苦笑不已。 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没有逃避,简单收拾下,回了老宅。 进了大门,除了常叔,谢无砚没看到别的人。 常叔看着他的目光很是复杂,似是叹息,又似是冷漠。 “老夫人,在书房等您。” 谢无砚颔首,轻声谢过后,上楼径直去了宋老夫人的书房。 书房内,宋老夫人端坐在书桌后,神色冷漠。 “奶奶。”谢无砚轻声喊道。 宋老夫人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看着他:“你还肯叫我一声奶奶,看来还知道自己的身份。” 谢无砚低下头,沉默片刻,终是开口:“您叫我回来,是想说网上的那些事吗?” “你还没糊涂啊。”宋老夫人微微倾身,眼底燃起怒火,“我看,这段时日是我对你太宽纵了,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是吗?” “当初你是怎么才能跟晚霁结婚,成为宋家的赘婿的,你都忘了?” 谢无砚脸色微白,抿紧唇瓣,不发一言。 宋老夫人见状,怒气更盛:“当初你入赘宋家,一没家世二没背景,是我宋家给了你机会,你才不至于在谢家那个吃人的坑里磋磨死!可你呢?你是怎么报答我们的?” 谢无砚抬起头,目光坚定:“奶奶,从始至终,我从没做过对不起晚霁,对不起宋家的事。这次的事情,我也是无辜的,我知道——” 宋老夫人冷笑,打断了谢无砚:“你知道什么?你知道这对宋家的影响有多大吗?你做没做,事到如今你觉得重要吗?” 谢无砚皱眉:“我没有做,这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是周晏安针对我,因为他看不惯晚霁的丈夫是我,他想跟晚霁在一起,所以才做出这些。” “这些事情,一切都因周晏安而起,我才是受害者。” 宋老夫人冷笑连连:“我这里不管你是不是受害者。我只知道,现如今你的行为,给宋氏集团带来了很大的影响!股价跌了三成不说,网上的风评也一日差过一日!” “谢无砚,你不必跟我说谁对谁错,我只知道,你是晚霁的丈夫,但你没有经营好你们俩的家庭,你更没有让晚霁无后顾之忧的料理集团的事!” “连这点都做不到,你凭什么做晚霁的丈夫?” 谢无砚的手捏紧,掌心几乎发麻了,“一份感情,是需要两个人经营的……” “我不管这些!” 宋老夫人几乎是怒吼出声。 “你是宋家的赘婿,你懂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也就是说,将来哪怕有了孩子,那个孩子都是要姓宋的!” “稳固好你和晚霁的家,这是你的分内事,也是你的工作!我说难听些,你和我聘用的仆人,又有什么区别?” 谢无砚脸色苍白,他没想到宋老夫人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抿紧唇瓣,不发一言,只是静静地看着宋老夫人。 宋老夫人见状,火气更旺:“怎么,无话可说了?还是单纯地在这里跟我耍无赖?” 谢无砚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我曾经很努力的……在想,要怎么成为一个好的丈夫,一个好的家人。” “努力?”宋老夫人冷笑,“你的努力,就是让晚霁在网上被人指着脊梁骨嘲笑?就是你的那些破事,让宋家的股价一跌再跌?谢无砚,我告诉你,我宋家不是慈善机构,不会养一个废物在这里吃白饭!” 谢无砚收回目光。 “老夫人,请您等我说完……” “我努力了那么久才发现,原来我当成妻子和家人的人,一直都把我当做一个外人。” “既然,您说我给宋家带来了那么大的损失——那就请您劝说晚霁,让她尽快跟我离婚吧。” “我说实在的,这份婚姻我自己也经营的精疲力尽,我真的受够了。” 宋老夫人的瞳孔微微大睁,而后怒极反笑。 “你精疲力尽?这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了?谢无砚,看来,我今天不动家法,你是不知道自己错了!” “来人!” 放过谢无砚 话音落下,书房的门被人推开,两个身材魁梧的保镖走了进来。 谢无砚微微眯起眼眸,神色未变。 宋老夫人站起身,指着谢无砚:“给我把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带到祠堂去!今天,我要让他知道,什么是宋家的规矩!” 保镖应声,上前就要架起谢无砚。 谢无砚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宋老夫人:“宋老夫人,即使您今天动家法打死我,我也并不觉得我做的有任何问题。” 宋老夫人怒极,冷笑道:“好,那我倒要看看,你的嘴到底有多硬!” 谢无砚不再言语,任由保镖架起他,往祠堂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谢无砚都保持着沉默。 他想到宋晚霁,心中一阵钝痛。 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他努力过,挣扎过,但最终还是败给了现实。 如今,他也算是尝到了当初种下的恶果。 祠堂内,烛火摇曳。 谢无砚被按在跪垫上,面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 常叔在宋老夫人的要求下,拿起一根藤条,走到谢无砚面前。 谢无砚抬眸,正对上常叔闪过不忍的眼眸。 宋老夫人厉声道:“老常,不许留情,给我狠狠地打!今天,我让宋家的列祖列宗都看着,看看怎么教训你这不肖子孙!” 常叔不忍再看谢无砚,他微微合眼,终归是抬起了手。 下一秒,藤条挥下,带着凌厉的风声。 谢无砚垂眸,缓缓闭眼。 然而,预期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他睁开眼,看到藤条停在了离他不到一厘米的地方。 宋老夫人的手抬着,面色复杂地看着他。 显然,是她叫停了常叔。 “到现在,你还是不肯认错吗?” 谢无砚眼角微红,面上的神情却是坚毅无比。 许久,他微微摇头:“如果非要说错,那错的是这段婚姻。我不该跟宋晚霁结婚,更不该因为爱她,留在宋家祈求她某天能够看我一眼。” 宋老夫人闻言,已然是怒不可遏。 “好好好!如此不知悔改,给我打!” 藤条挥下,这一次再无转圜的余地,狠狠地打在了谢无砚的背上。 皮肉仿佛被瞬间划开一道口子,谢无砚几乎忍不住要闷哼出声,他牙关紧咬,几乎尝到一丝血腥气。 一下,两下,三下…… 每一下都是实打实地落下来,丝毫没有留情。 谢无砚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 他的脊背上此时纵横交错,满是血痕。 十鞭下来,连常叔都有些不忍了。 常叔微微停手,为难地看向宋老夫人:“老夫人……” 宋老夫人冷冷对上常叔的视线:“怎么,连你也要徇私枉法吗?” 不等常叔开口,祠堂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冷喝—— “我竟然不知道,宋家祠堂,什么时候成了滥用私刑的地方?!” 宋老夫人微惊,看清来人后神色更冷。 “明薇,你来干什么?” 宋明薇快步走进了祠堂。 她一袭黑色长裙,将漂亮妖娆的眉眼映衬的多了几分肃穆,此时看向宋老夫人的眸光里带着冷意。 “我倒是想问问,母亲您在干什么?” 宋老夫人收回目光,冷硬道:“与你无关!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给我出去!” 谢无砚此时神思恍惚,痛意折磨的他几乎要晕倒过去,恍惚间,他甚至以为是宋晚霁过来了。 可回头,只看见宋明薇那双漂亮高傲的丹凤眼。 谢无砚心中苦笑。 对啊,宋晚霁怎么可能会管他呢? 此时的宋晚霁,应该恨不得他去死吧? 宋明薇看一眼跪在地上,连抬头都没了力气的谢无砚,怒火上涌,几乎要侵袭所有理智。 她大步走到了谢无砚身前,用单薄的背影将他和宋老夫人隔绝开来。 宋老夫人见状微微眯眸,眼底露出危险之色:“明薇,你这是要为了你的侄女婿,跟我反目成仇啊?” 宋明薇眉峰微挑,笑意不达眼底:“母亲,反目成仇这样的话,对你我也太不合适了。我怎么可能忤逆您的意思呢?” “只是,谢无砚到底跟晚霁还是夫妻,您要是真把人打坏了,传出去,恐怕不好听呢。” 宋老夫人死死盯着宋明薇:“家祠内的事情,若非有人与我作对,怎么会传出去?” 宋明薇不甘示弱,冷笑着一字一顿:“您别吃心,也别指桑骂槐。我可是为了您,为了宋家好。谢无砚若真出了事,恐怕我真要跟您作对了。” 宋老夫人闻言,瞳孔微微紧缩,干枯的手死死抓住了轮椅扶手。 “宋明薇,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谢无砚是你的侄女婿!” 宋明薇轻笑,近乎挑衅地扬起眉峰:“那又如何?既然您和宋晚霁不把人当人,不如就把您这位孙女婿,变成女婿如何?” 宋老夫人骇然不已,瞳孔瞬间睁大,浑浊的眸子紧紧盯着宋明薇。 “你疯了?!” “疯了的人,恐怕不是我。是你们整个宋家。” 宋明薇像是宣战一般,字字如吐钉:“今天,谢无砚我还就护定了!” 就在此时,祠堂外间响起了脚步声。 众人看去,除了宋明薇,一时间皆都噤声。 宋明薇似笑非笑:“晚霁啊,你可算来了。” 宋晚霁缓步走进祠堂。 看见地上跪着的谢无砚,仿佛已经在强弩之末,她眼底划过一抹深深地晦暗。 宋明薇定定地注视宋晚霁,“晚霁,还真是姗姗来迟。这是准备装模作样,搭救一下你的枕边人?” 谢无砚看着宋晚霁的侧影,眼眶终归是红了。 而宋晚霁没有理会宋明薇,只是侧首,对上了谢无砚的双眸。 谢无砚一愣,而后死死地咬紧牙关,不让自己落下泪来。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掉过眼泪了。 此时此刻,谢无砚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想嚎啕一场。 而宋晚霁片刻后收回了目光,忽然跪在了宋老夫人面前。 宋老夫人微惊,她惊疑不定:“晚霁,你这是干什么——” 宋明薇也忍不住微微眯眼,眼底划过不解。 只见,宋晚霁对着宋老夫人庄重地叩首跪拜。 “奶奶,这一次的事情,不单单是谢无砚的错。” “我身为他的妻子也有错,如果您真的要罚,就来罚我。” “还请您,放过谢无砚。” 真实面目 谢无砚懵然,几乎以为自己置身梦中。 而宋明薇的表情肉眼可见变得难看。 她冷冷盯着宋晚霁,良久冷声质问:“人都打成这样了,你现在来装什么好人?” 宋晚霁直起身子。 她没有看宋明薇,只是淡淡回道:“好不好人,不归小姑你来评论。说一千道一万,哪怕你真的看上了谢无砚,明天想办法拆散我们夫妻二人,带他再去领证……” “那今天,我跟他也是夫妻。” “只要我们还是一日夫妻,我就该跟他一起承受所有。” “这件事,我能做,小姑你不能。” 宋明薇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死死盯着宋晚霁,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良久,宋明薇不怒反笑,一字一句:“晚霁如今,倒是变得伶牙俐齿啊。” 宋晚霁面不改色,只是淡淡地看着宋明薇:“伶牙俐齿谈不上,我只是说了实话。” 说着,宋晚霁的眸光变得幽暗。 “小姑,人无论如何,还是不要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比较好。” 宋明薇目光狰狞了一瞬,却再也没说什么。 宋老夫人见状,微微眯眸,片刻后开口缓缓道:“晚霁,既然你为谢无砚求情,那我今天,就放过他。” “带着你丈夫回去,好好跟他讲明白,他到底错在哪。” “这一次罚他,并不是要将他赶出宋家。而是要他明白,要如何在宋家过活。” 说完,宋老夫人抬了抬手。 常叔连忙过来推她离开。 将要离开家祠之时,宋老夫人再次示意常叔停下。 她微微侧首,语气不明:“晚霁,古人说,治国安家,修身齐天下……我希望,你能理解其中深意。” 宋老夫人说完,便走了。 祠堂内的保镖也散去,一时间只剩下宋晚霁和谢无砚,还有宋明薇。 谢无砚此时像是散尽最后一点力气,倒在了地上,彻底昏了过去。 宋晚霁叫来自己的保镖,让人将他带回房间。 “请顾医生来,给他看伤。”宋晚霁低声吩咐着,抬头正对上宋明薇黑沉沉的眼眸。 宋晚霁很平静:“小姑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宋明薇看到她这幅样子就忍不住来气。 但她知道,眼下还不是动怒撕破脸的时候。 她已经蛰伏了许多年,今日为了谢无砚才险些跟宋家人撕破脸,不能再有第二次。 宋明薇咧开嘴,笑了:“晚霁,你能跟你先生琴瑟和鸣,我很高兴呢。希望,你们能一直这么相互扶持下去。” 保镖已经扛走了谢无砚,宋晚霁目送他们出门,淡淡道:“这是自然。” “我跟谢无砚不会分开的。” 宋明薇笑容加深,眼中却并无半点笑意:“如此,甚好。既然你们夫妻情深,我这个做姑姑的,自然也会送上祝福。” 宋晚霁挑眉,轻笑:“多谢小姑美意,我跟无砚定不负所望。” 言罢,宋晚霁转身欲走,不愿再与宋明薇多言。 宋明薇却再次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晚霁,记得你今日所说。小心,留不住你该留的人。” 宋晚霁脚步一顿,回眸看向宋明薇,眸光清冷:“小姑这是在提醒我,还是在警告我?” 宋明薇轻笑,笑容中藏着锋芒:“你觉得呢?” 宋晚霁不再言语,径直离开了祠堂。 上了二楼,宋晚霁站在谢无砚的房间门前,心中五味杂陈。 她不知道,自己的坚持是否正确。 其实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充满了算计与利用。 无论是她,还是谢无砚,其实都是“被算计”的一环。 宋老夫人想她招赘一个好掌控的,好让她彻彻底底占住宋家的全部财产。 而谢无砚,原本就是带着目的接近她的。 宋晚霁思及此,眼底划过一片晦暗。 她微微抬手,敲开了门。 而此时,宋家的私人医生顾景,正在谢无砚的房间内,为他处理背上的伤。 每一道伤口都深可见骨,血肉模糊,看得人心惊胆战。 谢无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他趴在床上,却一声不吭,只是咬着牙,强忍着疼痛。 顾景处理完伤口,忍不住开口:“谢先生,您这伤,需要好好静养。这几天我都会亲自过来给您上药,您忍着点。” 谢无砚微微点头,神色苍白却坚毅:“我知道了,谢谢顾医生。” 顾景看见宋晚霁来了,眼底划过叹息。 他给谢无砚上完药,便离开了房间。 谢无砚早知道宋晚霁来了,只是他实在不好翻身,便只能哑声道:“你,来了?” 宋晚霁站在原地,不知怎么的,她有些发不出声。 许久,宋晚霁才嘶哑着嗓音:“疼吗?” 谢无砚笑了一声。 那笑比哭还难听。 “不疼是假的……但不管怎么疼,比不上心里的疼。” 宋晚霁咬牙,将声线放得冷硬。 “你若是不跟老太太认错,这件事不会就此结束……你就这么嘴硬?连一句认错都不肯?” 说着,宋晚霁又有些恼火起来:“这件事,本身就是你——” “我怎么了?”谢无砚打断了宋晚霁,“我的错吗?” 他似是无奈至极,也似是彻底失去了跟宋晚霁争辩的欲望。 “晚霁,你我好歹夫妻多年。”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清楚吗?” 宋晚霁的话堵在嗓子眼,无论如何都说不出了。 谢无砚的声音听起来很淡,仿佛下一秒就会随着风消散。 他早已经麻木不堪:“是我主动提出跟你离婚,也是我苦苦哀求你留我一分体面。你如此看重周晏安,从前他刚回来时我都没有说任何话,更没有反对……” “我又为什么在现如今这个当口,去陷害他?” 宋晚霁愣住,哑口无言。 谢无砚的话如同一记千钧重锤,砸的她眼冒金星,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而谢无砚的话还没说完。 “再者,你分明知道,我一直恨着我的父亲……” “我怎么可能,去通过他接触何娜?” “你分明有查清真相的能力,你却不肯去做。你到底是因为坚信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我做的,还是因为,你不敢相信周晏安的真实面目?” 兑现你的诺言 有那么一瞬,宋晚霁慌了神。 她看着谢无砚,那双曾经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眸,此刻却满是疲惫与失望。 宋晚霁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谢无砚说的没错,她从一开始就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是周晏安做的。 她宁愿相信是谢无砚因为嫉妒,因为恨意,而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宋晚霁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我会去查清楚这件事。”她终于开口,声音坚定而冷静,“如果真的是你做的,我不会姑息。但如果不是,我也不会让任何人冤枉你。” 谢无砚闻言,微微抬眸,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黯淡下去。 “晚霁,你何必呢?”他苦笑一声,“我们两个人,都清楚这段婚姻是怎么回事。你觉得到了这一步,我们还回得到从前吗?” 说着,谢无砚苦笑更甚:“我们俩从前,也没有多么要好。我们,是一对怨侣,不是吗?” 宋晚霁抿了抿唇,神色复杂。 “谢无砚,我们虽然是因为利益结合,但这么些年下来,我总不能真的做到冷血无情。你……毕竟是我的丈夫。” 谢无砚怔怔地看着她,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宋晚霁却没有再看他,只是转身吩咐佣人好好照顾谢无砚,便离开了房间。 隔天,柳若琳的电话打到了谢无砚这儿。 他的伤口好转一些,不再流血,但也是疤痕遍布狰狞,每动一下都牵扯神经,让人痛苦不已。 谢无砚不愿让柳若琳担心,极力将语气放得正常。 “你昨晚也没接电话,更没回家……没出什么事吧?”柳若琳很是担忧。 谢无砚的后背太痛,是而忽略了柳若琳话中的不对劲。 他没深究柳若琳为何知道自己没回家,只轻声道:“老宅这边有点事,我回来处理一下,过几天就回去了。诊所那边,我想请几天假。” 柳若琳当即应下:“这些都好说,我可以先顶几天。但是无砚,你有什么事,可千万别瞒着我,知道了吗?” 谢无砚心中一暖,温声道:“知道了,别担心。” 柳若琳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那你自己小心,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谢无砚应了声,便挂断了电话。 他靠在床头,看着窗外发呆。 这偌大的宋家老宅,像是一座金丝笼,将他牢牢困住。 曾经,他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就能让宋晚霁看到他,就能让这段婚姻变得有意义。 可如今看来,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谢无砚苦笑一声,转眸看向自己的手背,上面还插着输液的针头。 他有些疲惫地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宋晚霁的脸。 不多时,房门忽然轻响一声。 谢无砚下意识以为是宋晚霁。 “怎么,还有什么事……” 一张脸凑了过来,微微倾身歪头,对上了谢无砚的视线。 “宋明薇?” 谢无砚眼皮一跳,“你来干什么?” 宋明薇嗤笑:“看看你死了没。怎么,事到如今了,害怕你老婆知道我们俩的关系?” 谢无砚纠正:“你和我本身就没什么关系。” “真狠心啊。”宋明薇感慨,“昨天要不是我出现,你估计会被多赏几鞭子,打得没了半条命。不然得话,那老太太不会收手的。” 谢无砚咬牙:“这也,跟你无关。” 宋明薇眼底划过淡淡的不悦。 “你就这么喜欢宋晚霁?”她压低声音,“因为她挨了打你也无怨无悔?” 谢无砚重复一遍:“我说了,这跟你无关。” 宋明薇有些恼了。 “谢无砚,我是不是给你好脸给多了?”宋明薇冷笑,“你忘了之前我俩说好的事情了?我可是录音了的,你就不怕,我让宋家人听听你都说了什么?” 谢无砚早没了力气争辩什么。 他淡淡的:“想说,就去说吧。” 宋明薇脸色一变,却仍强撑着:“你以为我不敢?” 谢无砚不再看她,只是微微垂眸,神色漠然。 宋明薇见状,怒极反笑:“还真是有种啊?谢无砚,你别以为我拿你没法子!我把丑话说在前面,你答应我的事情你若是办不到,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我不能把你怎么样,难道我还不能把宋晚霁和老太太怎么样?” “我想对她们下手,可方便得多!” 谢无砚心中微紧:“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宋明薇说着,见谢无砚如此紧张,心中又忍不住泛酸。 “她们这么对你,你还为她们着想?” 谢无砚闭眼,深吸一口气:“错是错,对是对。她们再怎么样,曾经帮过我,我不会忘恩负义,发生了事,更不会对她们置之不管。” “宋明薇,你有什么事冲我来,别找她们的麻烦!” 宋明薇挑眉,“行啊。那你现在告诉宋晚霁,你跟她离婚后,要跟我结婚,去说啊!” 谢无砚咬牙:“你分明知道我现在办不到!” 宋晚霁打定主意不离婚,他自身难保,真坦白了那就是雪上加霜。 说来都怪他自己优柔寡断。 “我不管。”宋明薇站直了身子,终于稍微扬眉吐气一点。 她看着阳台外透进来的日光,神色有一瞬的恍惚。 “小时候,我刚来宋家,看什么都是好的。” “宋家人温和、有礼貌,吃得好用得好,对我也是客客气气。” “可长大之后我才明白,她们从来没把我当一家人。在她们眼里,我甚至不如一个佣人。” “现在,我也不要什么同宗同源的亲情了,我只要我想要的。所以谢无砚,别让我等太久……你最好赶快,兑现你的诺言。” 宋明薇说完便走了。 谢无砚近乎绝望地合上眼。 事到如今,他似乎没有退路了。 不多时,手机再次响起。 是一个陌生号码。 谢无砚一看号码,神色凝重了几分。 他接通,声音压低了。 听筒内传来客客气气的话语声。 “谢先生您好,您让我们查的账户地址已经有下落了,就在美国芝加哥,昨天还有活跃。账户人于昨日取出账面上所有的流动资金,不知道用途。” 当成什么 闻言,谢无砚微微咬牙。 对面得不到他的回答,耐着性子询问:“谢先生,您还在吗?还需要我们这边为您继续调查后续的情况吗?” 谢无砚咽下喉咙里的颤抖,低声道:“不必了,麻烦你们了。” “没事,我们做的都是分内之事。之后谢先生还有需要的话,可以再联系我们,随时恭候您的光临。” 对方客客气气地说完场面话,就挂断了电话。 徒留谢无砚趴在床上,思绪层层翻涌。 为了调查谢立华如今是否真的跟文英有联系,谢无砚特意找了私家侦探,调查文英的动向。 如今有了结果,谢无砚基本上能确信,谢立华一直在暗中给文英打钱,接济着他的初恋。 或者说得更难听一些——他的亲生父亲,一直都跟自己的初恋藕断丝连。 而他母亲去世之时,谢立华之所以表现得那么没所谓,也是因为心中早都迫不及待,恨不得林若楠早些死掉,他好跟文英双宿双飞。 想到这个可能,谢立华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觉得恶心。 虽然早都知道谢立华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如今切实的证据拿到手,还是让谢立华难以接受。 他攥紧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就在此时,有个佣人小心翼翼进来了。 “先生,谢老先生来了。” 谢无砚心中冷笑。 还真是,想谁来谁。 “请他进来。” 不多时,谢立华进了谢无砚的卧室。 看到床上的谢无砚,谢立华顿住脚步,愣了一下,眼底一闪而过的都是复杂。 谢无砚看不到他面上的表情,只能感觉到谢立华的呼吸似乎停了停。 不多时,谢立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好端端的,怎么弄成这样?” “怎么,难道来的路上没听说?”谢无砚语带嘲弄,“何必多问呢?” 宋老夫人看重面子,她惩罚谢无砚的事情必然不可能传出去。 而谢立华之所以会知道,也势必是宋老夫人让人告知他的。 不外乎就是为了让谢立华来找谢无砚,跟他说些有的没的,让他认错。 谢立华面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如常,他走近几步,道:“是宋老夫人让我来的,事情,她都跟我说了!无砚,你从前不是这样的孩子,现在怎么那么嘴硬?” 谢无砚语气漠然,没有起伏:“那你希望我怎么做?像条狗一样,摇着尾巴去求她原谅吗?” 谢立华被噎了一下,他皱眉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还会害你不成?你又在这儿赌什么气?” “我是赌气还是什么,你心里清楚。”谢无砚一字一顿,“今天你来的正好,我有事想问问你。” 谢立华一愣,“什么事?” 谢无砚很平静:“当年,我母亲走的时候,你心里想得什么?” 谢立华闻言,面色瞬间变得极为复杂。 他从没想到,谢无砚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一时间,谢立华竟有些不知如何作答。 沉默片刻,他才缓缓开口:“无砚,你母亲走的时候,我,我其实也很伤心的。” “伤心?”谢无砚冷笑一声,“伤心到,你跟你的初恋在母亲死后不久便重新联系,你还在医院运转不周的情况下,定期给她转钱,让她维持基本的生活。” “你别告诉我,这就是你怀念我妈的方式。” 谢立华脸色微变,死死盯着谢无砚:“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谢无砚无声冷笑。 良久,他撑起身子,转过来紧紧盯着谢立华:“这是,承认了啊?” 谢立华的表情精彩不已。 他结巴半晌,才近乎恼羞成怒地迸出一句:“你,你诈我?” “算不上。”谢无砚冷嗤,“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一向都是没有证据,从不信口开河的。” 这下,谢立华彻底哑然了。 他眼中划过阴霾,还有一闪而逝的愧疚。 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无砚,有些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但你要相信,我对你母亲,是有感情的。” “有感情?”谢无砚语气中满是嘲讽,“有感情你还能在她尸骨未寒的时候就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有感情你还能对我这个儿子不闻不问这么多年?有感情……” “你会帮着外人,来指摘你儿子的不是?” 谢立华看着他,眼中闪过从未有过的动容。 他上前几步,想要拍拍谢无砚的肩膀,却被谢无砚躲开了。 “别碰我!”谢无砚声音沙哑,带着几分愤怒和绝望,“你让我觉得恶心!” 谢立华手僵在空中,半晌才缓缓放下。 他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和沧桑:“无砚,我知道你对我有怨言,但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去弥补。我希望你能明白,无论我对你母亲,还是对你,都是有感情的。” “我和你母亲结婚那么多年,又有了你……我怎么可能对你们没有感情呢?” “只是……” 谢立华声音沙哑,说不下去了。 谢无砚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只是什么?” “只是,我没本事,我给不了你们更好的。” 谢立华面上露出分不出真假的愧疚。 “无砚,你爹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但、但你不能真的不管我吧!” “当初你不是亲口说过,只要我把医院的股份转让给你,你就给我钱,让我去周转吗?” 谢立华说着,赶忙拿过了自己带着的公文包。 谢无砚看着他慌忙地从公文包里取出了文件,而后献宝一般地捧到了他面前。 “无砚你看!爸都把协议拟定好了,医院的股权,一大半都转给你,都是你的!” 谢立华满面的谄媚,他单膝跪在地上,看着谢无砚的表情像是在看一块金疙瘩。 唯独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儿子。 谢无砚凝视着谢立华,心一寸寸冷到了极致。 “爸,”他开口,声音沙哑,“从小到大,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你的亲儿子,有没有……把妈真的当你的妻子?” 谢立华愣住了。 谢无砚看着他的表情,轻笑一声,悲凉到了极致。 “你心里,到底把我们当成什么啊?” 一直在爱你 谢立华张了张嘴,却半天没能吐出一个字。 他脸上的谄媚僵住,转而变成了几分尴尬和狼狈。 谢无砚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满是悲凉。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一般。 良久,谢立华才干巴巴地挤出一句:“无砚,你、你别这么说。我,我当然是把你当亲儿子,也把你妈当我的妻子的。不、不然得话,我们能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吗?” 谢无砚只是悲凉的笑。 他不再言语,只是用那双充满失望的眼睛紧紧盯着谢立华。 谢立华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他咽了口唾沫,讪讪道:“无砚啊,那这协议,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高跟鞋的声音咔哒咔哒,谢立华心中一颤,回头看去。 “晚、晚霁?” 谢无砚微怔。 她怎么来了? 宋晚霁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目光在谢立华身上划过。 谢立华被她看得浑身发毛,干笑两声,“儿媳妇,怎、怎么了?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你怎么来了?”宋晚霁打断他。 谢立华噎了一下。 宋晚霁不再看他,转而看向一旁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喘的佣人:“谁让你们放他进来的?” 佣人战战兢兢:“小姐,不是我们——” 宋晚霁不等佣人说完,劈头盖脸地训斥:“先生现在在养伤,你们看不到吗?什么人都要放进来?” 佣人不敢吭声了。 谢立华在原地,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心中对宋晚霁的怨恨又深了一层。 宋晚霁训斥完佣人,施施然看向谢立华。 “爸,你今天来的实在不巧了。无砚这两天养伤,不方便见客人。不管你有什么事情,还是等过段时间,他好了之后再来说吧。” 语罢,宋晚霁不等谢立华再开口,冷淡吩咐佣人:“送客。” 佣人哪儿还敢犹豫,赶忙半推半请得到将谢立华“送”了出去。 谢立华走后,房间内诡异地安静了一会儿。 谢无砚开口,声音嘶哑:“谢谢你……” “不用。”宋晚霁漠然,“不管怎么样,我们俩现阶段还是夫妻。我可以对你做任何事,但是别人不行,哪怕是谢立华也不行。” 谢无砚闻言,心中五味杂陈。 他没想到,宋晚霁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为他说话。 一时间,谢无砚竟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张了张嘴,半晌才挤出一句:“其实,你没必要这样的。” 宋晚霁看了他一眼,眼神依旧淡漠:“你别误会,我不是为了你。我只是看不惯他那样的人,借着长辈的身份,对你指手画脚。” 说着,宋晚霁顿了顿,反问:“所以,谢氏医院到底怎么了?” 谢无砚喉头微梗,下意识道:“没怎么……” “缺钱是吗?缺钱我可以给他。”宋晚霁的声音冷硬,“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这钱算我借给你的。” 谢无砚想也不想地拒绝:“真的不用。我手上,现在有一些钱,可以把一部分股份给买下来。” 宋晚霁一愣,而后冷笑出声:“你哪来的钱?柳若琳给你的,是吗?我倒是纳闷了,柳若琳到底看上你什么?工作愿意给,钱也愿意给?” 谢无砚面色一沉:“你胡说什么?能不能不要什么事都扯上若琳学姐?” 宋晚霁不知怎么的,心里升起一股说不出的酸涩。 她冷笑:“若琳学姐,你俩还真是玩的花啊。怎么,在床上的时候,也是这么叫的吗?” 谢无砚一愣,旋即怒火瞬间上涌。 他猛地坐起身来,怒视着宋晚霁:“宋晚霁,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难听?我和若琳学姐是清白的!” 宋晚霁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嗤笑一声:“清白?你觉得我会信?你俩要是清白,她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给你那么多钱?谢无砚,你别把我当傻子!” 谢无砚被她的态度激怒,声音也大了几分:“我说了,那钱不是若琳学姐给我的!是我自己想办法凑的!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 宋晚霁闻言,微微咬牙,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自觉地受伤:“我无理取闹?谢无砚,你到底有没有心?我才是你的妻子!” “你是吗?我以为我的妻子,早都成了周晏安的枕边人了!” 谢无砚怒极的话语声落下,房间内,气氛变得寂静到诡异。 宋晚霁不知怎么的,忽然没了反应。 她微微眯眸,审视着谢无砚。 良久,忽然笑出了声。 “谢无砚,你吃醋了,是吗?” 谢无砚面色一僵,咬牙道:“别自作多情了。我们俩就快离婚,我也早都想好了……” 宋晚霁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自顾自地说道:“你就是在吃醋。因为我和周晏安走得近,所以你嫉妒他,也怨恨我,是吗?” 谢无砚被她的话气得冷笑,无限的酸楚在心中发酵,将他最后的理智一点点吞噬。 宋晚霁却不以为意,兀自继续道:“谢无砚,你其实是很在乎我的,对吗?不然的话,你为什么会对我和周晏安的事情这么敏感?” 他凭借着意志力,从床上爬起身来。 宋晚霁看着他的动作,眉心微微一跳,下意识就想去扶他。 可谢无砚拂开了宋晚霁想来扶他的手,抬起有些猩红的眸子,定定看着宋晚霁。 “宋晚霁,既然你知道我对你和周晏安的事情敏感,你又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多年,你耍着我玩,觉得很有趣是吗?” “你分明知道,我一直爱你……在我们结婚之前,我就一直爱着你。” “你却还是一直,一直这样对我。拿捏我的心,让你觉得很畅快,是吗?” 宋晚霁看着谢无砚濒临崩溃的表情,忽然就像是锯了嘴的葫芦,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失声良久,才缓缓开口。 “你,一直爱我?” 开玩笑吧? 她以为,谢无砚只是为了钱,才设计跟她结婚。 谢无砚苍凉一笑。 为了自己这些年没意义的坚守。 “我就知道,我说什么,你都是不肯信的。”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的确爱了你,很多年。” “从我,还是个学生开始,我就一直一直在爱你。” 好好过日子 彼时,谢无砚还在市立一中读初中之时,就单方面认识了同级的宋晚霁。 只是那时候,宋晚霁近乎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而他谢无砚,其貌不扬,学习中等偏上,扔在人堆里都找不到。 那年初三,学校校庆,宋晚霁在台上演奏钢琴曲,谢无砚在台下看着,从那之后就再也没忘记掉这道身影。 宋晚霁常年是学校第一,中考时又以无比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全市最好的高中。 而谢无砚的天分一般,只能用努力来凑。 第一年他落榜,他就复读,只为了跟宋晚霁考到同一所高中。 第二年,他终于考上了。 可等他进入学校之后才发现,自己离宋晚霁依旧很远。 她仍然优秀,而谢无砚要在深夜里做很多题,才能勉强保住自己年级第一的位置。 看着宋晚霁身边总是围着许多人,那其中却没有自己,谢无砚心中失落,却仍旧没有放弃。 他努力学习,只为了有朝一日,能跟宋晚霁站在同一高度。 后来,宋晚霁高中毕业,考入了国内的顶尖大学。 而谢无砚,也凭借着不懈的努力,最终跟宋晚霁考入了同一所大学。 只是,当他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终于能跟宋晚霁有交集的时候,却得知宋晚霁早已经有了喜欢多年的男生。 那人是她的白月光,是她多年得到可遇不可求。 那个人,就是周晏安。 谢无砚心中酸涩,却仍旧默默守候。 直到大学毕业,宋晚霁跟周晏安分手,周晏安去了国外,谢无砚才鼓足勇气,去跟宋晚霁交朋友。 他想,即使不能跟宋晚霁在一起,就这样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她,他也心满意足了。 只是,那时候的宋晚霁,眼里根本放不下除周晏安以外的任何异性。 谢无砚的靠近,对宋晚霁来说就像是潭水中落下的一片落叶额,她毫无察觉,更不放在心上。 直到后来,他们在一起,结婚,从勉强能凑活着过,再到后来,相看两厌。 谢无砚始终觉得,他对宋晚霁的爱到最后,仿佛已经成为了执念。 他看着面前的宋晚霁,声音沙哑:“晚霁,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很爱你。从初中开始,我就一直在爱你。” “我真的太累太累了。” 宋晚霁闻言,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她看着谢无砚满是深情的眼眸,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她从未想过,谢无砚竟然会爱她这么深。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谢无砚,你……你为什么不早说?” 谢无砚苦笑一声:“我说了,你会信吗?你一直觉得,我是为了钱才跟你结婚的。” 宋晚霁哑然。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的确,她之前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可是现在,看着谢无砚满是深情的眼眸,她忽然有些动摇了。 她抿了抿唇,道:“谢无砚,我很诧异……你为什么没早跟我说这些?” 谢无砚扯着唇瓣,笑比哭还难看:“我知道你不会信的。” 宋晚霁不由得想起,从前她对待谢无砚的态度。 一时间宋晚霁都有些尴尬起来。 沉默一阵,宋晚霁缓缓道:“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谢无砚,你今天说的这些,我信了。” 谢无砚眉心微动,眼底泛起一丝涟漪:“你什么意思?” 宋晚霁没来由觉得别扭:“我的意思是,我想跟你,好好过。反正现在,我们俩还不能离婚,也需要一个孩子……或许,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呢?” 重新,开始吗? 谢无砚凝视宋晚霁,头一次觉得这个人天真得可怕。 她从来没去思考过,他们俩之间到底横亘了多少天堑。 宋晚霁只是一味的天真认为,破镜还能够重圆。 而谢无砚明白,他们回不去了。 宋晚霁说完,见谢无砚不吭声,又想到他身上的伤,越发别扭起来。 “我知道,最近可能,委屈你了。但事情已经这样,如果再回过头去掰扯,对谁都不好。这一次老太太也不是非要把你怎么样,只是希望你长个记性,以后不要再做类似的事情也就罢了……” “你别再跟她顶嘴,就在老宅好好的养伤。等养好了之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宋晚霁越说越顺溜,甚至把自己的心情都说好了。 她重新去审视谢无砚的表情,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不由得越发轻松起来。 “行了,你好好休息,我去让佣人多给你做点补身体的药膳。” 宋晚霁走了,没有让谢无砚多说一句。 谢无砚看着她的背影,心底深处涌起浓浓的无力感。 然而,隔天的时候,一封文件送到了谢无砚的手上。 “……谢先生,这是若楠基金的转让书,签下字,往后若楠基金就由您来掌管了。” 谢无砚惊疑不定。 若楠基金,不就是他生母生前创建的那个慈善组织吗? 宋晚霁没有骗他,她真的,把这个和基金会接手过来了?! 律师见他不语,轻笑:“您有什么疑问吗?” 谢无砚接过文件,反反复复地看,许久声音嘶哑地问:“我来,掌管吗?” 律师从善如流地点头,“对,这是宋小姐的吩咐。如果您想,等您的身体好些了,第一时间就能去若楠基金会视察。如今若楠基金会的账面上还有三千万的慈善所得,这些钱,都是可以由您自由支配的。” 谢无砚的手微微颤抖。 他母亲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将若楠基金一步步壮大,帮助到更多的人。 母亲过世后,若楠基金到了会中别的股东手中,他无权涉及。 如今,宋晚霁算是真真正正的,送了他一份“大礼”。 文件拿在手里轻飘飘的,谢无砚却觉得无比沉重。 律师见状,给足了谢无砚空间。 “谢先生,您可以先考虑一下。这是我的名片,等您想好了之后,我再——” “不用了。” 谢无砚低声说着,唇角勾起一个释然的弧度。 “这是我母亲留下的,我做梦都想接手过来,完成她的理想和遗愿。” 语罢,谢无砚眼底划过晦暗。 “顺带,帮我谢谢她……” “谢谢谁?” 重新开始 律师对上谢无砚的目光,明白过来,而后不失尴尬的一笑。 “谢先生如果想感谢宋小姐,大可以亲力亲为。不过,您的话我会带到的。” 律师说完,便跟谢无砚告辞了。 然而,话虽然是这么说,接下来几天,谢无砚都没再见到宋晚霁。 期间宋老夫人都来了几趟,虽然都是趁着谢无砚没醒的时候过来看看,事后佣人跟他提及,谢无砚有些惊讶。 但对于宋晚霁不露面这件事,谢无砚莫名觉得,宋晚霁大概是在躲他。 至于为什么要躲,谢无砚就想不明白。 他也不想明白了。 一周后,谢无砚的伤势稍稍有所好转。 他先跟柳若琳报了平安,说自己不日将回到诊所继续上班,而后便迫不及待的去了若楠基金会。 基金会的人见到他并不意外,而且颇为热情。 谢无砚跟这些人大都不怎么熟稔,在律师的带领下一一打过招呼之后,便去查看基金会的账目。 他粗略地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致命的问题,只一件让谢无砚十分疑惑。 “为什么基金会这两年,都没有资助任何人?” 钱在账户上不多不少,除去日常维护基金会办公地点所用的钱,基本没有额外的消耗,可见基金会如今都是空闲着的。 若楠基金的现任主理人姓陈,叫陈落,是个看着年轻,行事却颇为沉稳的姑娘。 她听到谢无砚这么问,笑容梳理而礼貌地回道:“究其根本,这几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所以一直搁置了。这也没什么,我们这里并不讲究kpi之类的东西,只看是不是有缘分。” 谢无砚闻言,有些不解。 “什么叫,看缘分?”谢无砚短暂的笑了一下,“我以为这种事情,就是每年定向寻找家境困难的成人或学生,考察之后再去进行资助……难道以前不是这样吗?” 陈落面上闪过一抹淡淡的尴尬。 “也不全是……这种事情,没这么简单的。” 陈落说完,露出一个笑容:“谢先生不用担心,基金会的钱呢,我们肯定不会拿去另作他用,等我们这边找到合适的人选,肯定第一时间会去资助对方。这些琐事,就交给我们来办,不会麻烦到您。” 谢无砚忍不住微微蹙眉。 陈落这番话看似是为他着想,但总给人一种隐藏着什么的感觉。 谢无砚看了眼律师,对方显然也是察觉到了什么。 两个人交换了个眼神,谢无砚笑着又看向陈落:“既然陈理事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今天先这样,我再见一下基金会别的成员,之后有什么事情,我们再联系。” 见谢无砚似乎没有了继续深究的意思,陈落的笑容变得更加纯粹,连声应下,而后带着谢无砚去见别的成员。 直到天色渐晚,谢无砚才乘车回了老宅。 刚一进门,他就看到了沙发上的宋晚霁。 宋晚霁跟他对上眼神,眸底闪过一丝不自然。 她轻咳一声,道:“你回来了?吃饭没,我让佣人给你留了饭。” 谢无砚看着她,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他抿了抿唇,道:“吃过了。你呢?” 宋晚霁闻言,眼神越发不自然起来。 她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我也吃过了……那个,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谢无砚微微挑眉:“什么事?” 宋晚霁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是关于我们俩的。前段时间你养伤,我一直没来看你,也是因为这个……我仔细的想过了,既然之前我们已经差不多说开了,那不如就趁着现在,把关系修复一下吧。谢无砚,你愿意,跟我重新开始吗?” 话说完,宋晚霁紧张地等待着谢无砚的回答。 她从出生到现在,都没这么紧张过。 而宋晚霁也的确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这段时间认认真真地想过了。 曾经她觉得自己厌恶谢无砚,巴不得协议到期之后,赶紧跟谢无砚离婚。 但是真的到了这一天,她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心中的不舍。 她还是很想跟他,继续存续这段婚姻的。 既然如此,她适当地低一下头,也没什么的。 然而,谢无砚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许久都没有说话。 宋晚霁心中忽然有些忐忑起来。 “怎么……” 就在这时,谢无砚忽然笑了。 他笑得有些苍凉,有些释然。 “晚霁,你知道吗?我其实,一直都很羡慕你。” 宋晚霁闻言,有些不解:“羡慕我?为什么?” 谢无砚缓缓开口:“因为你从来都没有,真正失去过什么。而我,却一直都在失去。先是母亲,而后是我自己的人生……如今,就连对你的爱,也要失去了。” 宋晚霁愣住了。 她从未想过,谢无砚竟然会这么想。 她看着谢无砚满是苦涩的眼眸,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谢无砚却像是已经看开了。 他轻轻拍了拍宋晚霁的肩膀:“算了,不说这些了。你进去吧,我累了。” 说完,谢无砚便上楼回了屋子。 回到卧房,关上门的一瞬间,谢无砚忽然有种酸涩感。 那感觉涌上来,让他心中五味杂陈。 不多时,佣人过来了,打断了谢无砚的胡思乱想。 “先生,老夫人的意思,今晚家宴,要您务必出席。” 谢无砚愣了下,而后深吸一口气。 “我知道了,我会出席的。” 入夜,老宅灯火通明。 偌大的长方形餐桌上,宋老夫人坐在首位,宋明薇坐在左侧下手第一位,而宋晚霁和谢无砚坐在右侧。 貌合神离的一对夫妻,彼此中间隔着一段距离,泾渭分明。 这一幕落在宋老夫人眼中,没来由地起了一股怒火。 她兀自喝着汤,目光从宋明薇身上又划过,淡淡道:“许久没有这样安安静静吃一顿家宴了。菜都还合口味吗?” 宋明薇也喝了口汤,轻笑一声。 “合啊,怎么不合?难为您老人家,那么多种类的海鲜,我只对虾过敏,偏偏今天饭桌上都是虾,厨师真是费心了。” 宋老夫人的动作微微一僵。 这件事,她的确是忘了。 保住自己的地位 宋老夫人忽然没了胃口。 她叫来常叔,冷淡道:“告诉今天的主厨,罚他一个季度奖金。然后换个人,现在再去添两道菜,要明薇爱吃的。” 常叔连忙应声,就要去的时候,却被宋明薇叫住。 “不用那么麻烦了。这样折腾后厨的人,到时候他们恨得还是我,何必呢?” 宋明薇如此阴阳怪气,宋晚霁听不下去了。 “小姑,奶奶年纪大了,很多事情记不住;后厨的人也不大清楚你的口味,你何必这么咄咄逼人?” 宋明薇闻言,嗤笑一声:“哟,这是心疼奶奶了?还是心疼后厨的人啊?而且我这还算咄咄逼人吗?我真的咄咄逼人的时候,你还没见过吧?” 宋晚霁被噎了一下,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谢无砚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这对姑侄针锋相对,心中竟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他忽然意识到,或许在这场婚姻中,他一直都是个局外人。 无论是宋晚霁对周晏安的执念,还是宋家内部的纷争,都跟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他只是想好好过日子,却没想到,这竟也成了奢望。 就在这时,宋老夫人忽然开口:“行了,都别吵了。今天是家宴,不要为了这些小事伤了和气。” 宋明薇耸耸肩,不以为意。 宋晚霁则抿了抿唇,没有再说什么。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宋老夫人的面色和缓几分,半晌后轻飘飘地扔下一个炸弹。 “明薇回来也有一段时间了,过几天,我打算让她去集团任职副总。晚霁,到时候你记得带你小姑去公司各处多看看,了解一下环境。” 宋晚霁眼底闪过愕然。 老太太这是……疯了吗? 好端端的,让宋明薇去集团干什么? 宋明薇注意到宋晚霁的表情,目光变得戏谑。 “看样子,晚霁这是不大想让我去呢。” 宋晚霁捏紧了筷子。 “小姑,不要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想让你去?” “我只是有些惊讶,毕竟集团的事情向来繁忙,怕小姑刚回来,会不适应。”宋晚霁淡淡说着,目光再宋老夫人身上划过。 宋老夫人却像是没注意到宋晚霁的眼神,自顾自地说道:“明薇在国外学的就是企业管理,回来帮衬家里也是应该的。晚霁,你要多跟你小姑学学,也好为将来进董事会作准备。” 宋晚霁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她看了一眼宋明薇,只见对方冲着她微微挑眉,似乎是很得意。 一股无名之火在她心中腾起,却又无处发泄。 宋明薇此时轻笑着开口:“晚霁,别闹别扭。老太太让我进集团,其实也是给你当太子伴读而已,自家集团,咱们姐妹俩有个照应,难道不好吗?” 照应? 宋晚霁自然是不信的。 她不知道宋老夫人是怎么想的,但她知道宋明薇的野心。 宋明薇如今不单单是看上了集团这块肥肉,连带着谢无砚,她也想染指…… 想到这个可能性,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宋晚霁的眸光沉了沉,一言不发。 宋明薇似乎不想再自找没趣。 宴席后半段,几人都没怎么再说话,安安静静地吃着东西。 快到结束的时候,厨房上了甜点,宋老夫人淡淡看向谢无砚。 “你的伤快好了,之前所说的事情,就尽快提上日程吧。这段时间呢,晚霁可以少去公司。” 宋晚霁彻底忍不住了。 她咔哒一声,放下了手中的汤匙。 瓷质的汤匙合碗碟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在有些安静的环境里格外引人注目。 宋老夫人蹙眉:“怎么了?” 宋晚霁后槽牙微微咬紧,半晌才挤出一句:“备孕归备孕,我还是一样能去公司工作,为什么要少去?” “这是为你好。”宋老夫人沉声,定定看着宋晚霁,“你去与不去,都不会有第二个人替代你的位置,明白吗?” 宋晚霁闻言,心中冷笑。 她当然明白,自己在宋家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愿意被人安排人生。 她看着宋老夫人,一字一顿地说:“奶奶,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备孕和工作并不冲突,我可以兼顾。” “够了。” 宋老夫人脸色黑了几分。 餐桌上一时寂静。 老太太近乎命令地道:“我让你怎么做,你听话就是,不要再顶嘴。反正,明薇进集团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你也给我加紧,不要再闹些有的没的!” 说完,宋老夫人便放了汤匙,让人推她离开了。 不多时,宋明薇也施施然道:“我吃饱了,两位慢用。” 家宴不欢而散,但更不高兴的,是宋晚霁。 她想也不想,去佛堂找宋老夫人。 这个点,正是宋老夫人礼佛的时候。 见宋晚霁来,她一点也不惊讶,只是蹙眉:“来干什么?” “我很纳闷,”宋晚霁开门见山,“为什么非要宋明薇进集团?她心里打的什么主意,难道您不知道?” 宋老夫人冷斥:“她是你小姑!” 宋晚霁冷笑一声:“她甚至不是您亲生的,小姑不小姑的,有那么重要吗?当年您为什么把她送去国外,难道你都忘了?” “我送她去国外,是因为宋家在国外的产业也需要人打理。我并没有打算将她边缘化,她姓宋,她该得到的东西都写在遗嘱上,我不会也不能剥夺。” 宋老夫人说得认真,但知道内情的宋晚霁明白,根本不是这样的。 宋家在国外的产业不算特别景气,不过是靠着国内的集团输送资金跟项目,说不上是苟延残喘,但更不算发扬光大。 谁不知道当年宋明薇被送出国,就是去“流放”的? 如今宋老夫人不仅允许她回来,还让她进集团,这让宋晚霁有了几分危机感。 然而,宋老夫人就这么冷冷地看着她,良久淡漠反问:“觉得害怕吗?宋明薇的能力不弱,她进了集团,势必会抓住一切机会发展自己的势力。” “等我百年之后,或许你要跟她争权夺势,才能保住自己的地位。” “等到那时候,能帮你的唯有你自己。” 当场一场梦 宋晚霁咬牙。 “那您明明知道,又为什么要让一个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人进集团?” 宋老夫人厉然道:“因为她也姓宋!因为她不论如何,跟你是有血脉相连的!” 而且,与其等着宋明薇在她们看不到的地方壮大自己的势力,还不如把人弄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只是这些话,宋老夫人自认为,还不到时候跟宋晚霁说。 要让宋晚霁有一些危机感。 只有这样,她才能明白,自己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不是凭空得来的,而是需要自己去守护的。 宋老夫人说完,目光深深地看向宋晚霁,那眼神中似乎藏着无尽的深意。 宋晚霁被看得心中发毛,却仍强撑着说道:“可是奶奶,你就不怕我斗不过她吗?” 宋老夫人闻言,冷笑一声:“你要是这点本事都没有,那宋家的家产,你也别想要了。” 宋晚霁被噎住,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她看着宋老夫人那张布满皱纹却依旧威严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宋老夫人说的都是实话。 她从小就被当作宋家的继承人培养,享受着最好的资源,也承受着最大的压力。 如今,宋明薇回来,无疑是对她地位的一种挑战。 她不能输,也输不起。 想到这里,宋晚霁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明白了,奶奶。我会好好准备,不会让您失望的。” 宋老夫人闻言,神色这才缓和了几分。 她轻轻拍了拍宋晚霁的手,说道:“好孩子,奶奶知道你不容易。但是你要记住,宋家的家产,只能由真正的宋家人来继承。” 宋晚霁点头,将这句话牢牢记在心里。 她跟宋老夫人作别,离开了佛堂。 宋老夫人看着她的背影,叫来了管家常叔。 “老夫人,什么吩咐?” “去把我准备好的甜汤,给晚霁和无砚各送一碗。” 常叔听着宋老夫人话中的深意,明白了。 “是,我这就去。” 夜,渐渐深了。 宋晚霁回到房间,正准备入睡之时,佣人却送来了甜汤。 “老夫人说,甜汤喝了助眠,对身体也好,要您务必喝完。” 佣人说完,便在门口站着不走了。 宋晚霁不想喝,但也不想拂了老太太的好意。 她敷衍地应了一声,喝了一半便让佣人拿了出去。 “好了,出去吧。” 与此同时,谢无砚的房间内,也收到了同样的汤盅。 他觉得古怪,却也没有多问,将甜汤喝完,道了声谢,便准备睡下了。 凌晨。 谢无砚被一股没来由的燥热逼醒。 他起身开了窗,冷风灌进来,却丝毫不能缓解身上的热潮。 他有些疑惑,自己明明没有生病,为何会如此难受? 而另一边,宋晚霁也同样被燥热折磨得难以入眠。 她起身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试图用这种方式来缓解不适。 然而,这股燥热却像是附骨之疽,怎么也挥之不去。 就在这时,她忽然猛地想起了那碗甜汤。 难道…… 宋晚霁心中一惊,连忙穿好衣服,往谢无砚的房间跑去。 她敲了敲门,没有回应。 宋晚霁心中更加焦急、 她找来备用钥匙,直接开门进去。 只见谢无砚正躺在床上,脸色潮红,呼吸粗重。 宋晚霁心中一沉,她上前推了推谢无砚:“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谢无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宋晚霁,眼中闪过一丝清明。 “晚霁,你、你怎么来了?” 宋晚霁没空跟他废话,她说道:“先别管这个,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谢无砚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 “我、我好热……” 宋晚霁闻言,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她看着谢无砚痛苦的样子,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就在这时,谢无砚忽然伸手拉住了她:“晚霁……你、你帮我……” 宋晚霁看着他迷离的眼神,心中一横。 她告诉自己,这只是为了救他,为了让他好受一些。 然而,当两人的身体贴合在一起时,宋晚霁还是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这一夜,注定无眠。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时,宋晚霁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看着身边还在熟睡的谢无砚,心中五味杂陈。 脑袋一阵剧痛。 昨晚的一切发生得很快,等宋晚霁反应过来,两个人已经密不可分。 宋晚霁捏着眉心,头痛不已。 她趁着谢无砚还没醒,悄然离开了房间。 谢无砚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中天。 他口干舌燥,脑袋像是裂开一样疼痛。 谢无砚缓慢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 清凉的液体滑进喉咙,谢无砚这才稍稍清醒了一些。 昨晚的记忆纷至沓来,让谢无砚僵在原地。 他吞了口唾沫,简单整理了下自己,便匆匆出了卧室房门。 刚一下楼,就看见了在吧台前喝水的宋明薇。 谢无砚迟疑:“晚霁呢?” 宋明薇瞥他一眼,“不知道。你自己老婆,你问我?” 谢无砚刚想再问,电梯门打开,宋老夫人下来了。 宋老夫人看见谢无砚,眼底闪过探究。 “才起来?”宋老夫人不动声色,“昨晚睡得不好?” 谢无砚僵硬地摇摇头,“没……” 他胡乱地应了一声,转而又回到了楼上。 进了房间,谢无砚把门反锁,而后找出手机,拨通了宋晚霁的电话。 对方接的倒是很快。 宋晚霁淡漠的声音传出来:“怎么了?” 听到宋晚霁似乎无事发生的语气,谢无砚几乎以为昨晚,只是自己的一场梦罢了。 “你……”他忽然语塞,好半晌才组织好语言,“你在哪?” “公司,上班。”宋晚霁一如往常,“有什么事吗?” 这下谢无砚彻底哑然了。 难道,昨晚真的是他,做梦了? 那这场梦也太真实了…… “没事,我就是问问。”谢无砚无声地深呼吸了下,“我挂了。” 匆忙挂断电话,谢无砚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与此同时,正在办公室的宋晚霁也是心乱如麻。 看着手机上的通话记录,宋晚霁心中忽然萌生出一个冲动。 就当昨晚,只是一场梦吧…… 在一起了 不是宋晚霁不想让谢无砚知道。 而是如今,谢无砚显然还没能接受跟她重新开始的提议。 宋晚霁不知道两人如此,是好是坏…… 她揉了揉太阳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宋晚霁回到办公桌前,全神贯注地开始处理工作。 不知过了多久,助理敲门进来了。 “宋总,谢先生在外面,说想见您。” 宋晚霁闻言,心中一紧。 她没想到,谢无砚竟然会直接来公司找她。 宋晚霁深吸一口气,说道:“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谢无砚便推门而入。 他看见宋晚霁,眼神复杂。 宋晚霁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怎么突然来公司了?不是应该在家休息吗?” 谢无砚抿了抿唇,说道:“有些事,我想当面问你。” 宋晚霁心中咯噔一下,难道谢无砚已经知道了昨晚的事情? 她强作镇定地说道:“好啊,你想问什么?” 谢无砚看着宋晚霁,一字一顿地说:“昨晚,我们是不是……” 宋晚霁心中一沉,却仍强撑着说道:“昨晚?昨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啊。” 谢无砚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他没想到,宋晚霁竟然会否认。 谢无砚自嘲地笑了笑:“是吗?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宋晚霁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正心乱如麻之际,助理江宛再次进来。 “宋总,周先生来了。” 一个接一个,宋晚霁竟然有些头疼。 她蹙了蹙眉,“让他进来吧。” 周晏安进来的时候,面上带着和煦的笑意。 然而,看到宋晚霁不太舒展的眉眼后,周晏安一愣。 “晚霁……怎么了,看着脸色不大好?” 宋晚霁不愿让周晏安多想,勉强露出一个笑:“没事,电脑看的时间长了,头有点疼。怎么这会儿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周晏安笑了笑,也没多问,递上了一封邀请函。 他笑容浅浅:“我去年年底拍的电影,很快就要在北美上映了,周末的时候是首映礼,我想请你出席,你可以来吗?” 宋晚霁有些诧异:“真的?那部电影不是说因为题材敏感,就被禁了吗?怎么被解封了吗?” 周晏安笑道:“题材问题,删删减减其实也能上的。那部戏的导演和制片在制作里投了不少钱,自然不肯就这么沉寂。不管怎么样,上映是好事,我希望你能来捧场。” 宋晚霁欣然应允。 “好啊,你希望我去,那我一定去。” 正好,也能放松放松,散散心。 这段时日里,实在是有些压抑。 —— 很快,临近周末,宋晚霁陪着周晏安一道,飞去了北美。 周晏安在北美的名头不小,片方和院线给周晏安安排了住处,宋晚霁也被连带着照顾。 来到酒店办理入住,宋晚霁调侃周晏安:“这次算是沾你的光,五星级酒店,环境真不错。” 周晏安莞尔,“别调笑我了。走吧,去看看房间。” 两人正要上去的时候,酒店忽然来了不少媒体娱记,将两人给围住了。 这些人自然都是冲着周晏安来的,叽叽喳喳问了许多问题,闪光灯也此起彼伏,噼里啪啦地对着两人拍。 宋晚霁不大喜欢这样的场合,但碍于媒体众多,控制着冲动,没有直接离开。 而娱记自然也注意到了宋晚霁。 “周先生,这位是您的新助理吗?” 周晏安听到记者问题,抿唇一笑,神神秘秘地道:“不是我的助理,但的确是一位我很重要的人。” 一旁的宋晚霁闻言,下意识蹙眉。 一听到周晏安说“很重要”,记者来了劲儿。 “是哪方面的很重要?之前传闻周先生离婚是为了自己的初恋情人,难道就是这位小姐吗?” 周晏安迟疑地笑着,没有答话,而是看向了宋晚霁。 他这一反应落在记者眼中,自然就是有八卦可挖。 宋晚霁心中越发的不舒服起来。 “诸位,周先生还要休息,预备参加晚上的晚宴,有什么问题到时候再问。” 宋晚霁露出一个疏离的笑容,以一个助理的姿态护送着周晏安离开包围圈,进了酒店电梯。 电梯缓步上升,有些窄小地空间内安静不已,两人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周晏安看了眼宋晚霁的表情,心中微沉。 许久,他轻声道:“对不起啊晚霁,刚刚是不是让你为难了?我不是故意的……” 宋晚霁回过神,扯了扯唇角,“没事。那些记者就爱问东问西,不给人留余地,关你什么事?” 话是这么说,但周晏安知道,宋晚霁是真的不高兴了。 想到宋晚霁为什么不高兴,周晏安眼底划过阴霾。 但很快,他还是恢复了在宋晚霁面前的温润如玉:“放心,这些娱记都是外国媒体,即使真的乱说什么,也很难传到国内。你,不用害怕无砚会误会。” 宋晚霁看到周晏安面上掩不住的失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觉得自己没必要解释。 她看着逐步跃升的数字,鬼使神差般开口:“我跟谢无砚,那天,在一起了。” 周晏安一愣,良久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垂在一侧的手微微收紧,周晏安心底涌上说不出的嫉恨。 自然,更多的还是不甘。 他状若无事:“哦?那这意思,是你们要和好了吗?也挺好的,好好过日子,不要像我一样,什么都留不住。” 周晏安话语中带着深意,自然也有不容忽视的叹息。 宋晚霁听出来,心里也不大好受。 当初周晏安为什么那么干脆的离婚,她心里有数。 可如今,她却给不了周晏安什么承诺。 电梯门打开,周晏安径直走了出去。 两人的酒店房间是门对门,周晏安要进去的时候,忽然顿住脚步,回头朝着宋晚霁微微一笑。 “晚霁,不用多想,我没事的。晚上宴会,打扮漂亮一些,我们一起出席。” 说完,周晏安便进去了。 宋晚霁却愣在原地,心里五味杂陈。 周晏安越是如此,她心里越是愧疚。 可宋晚霁也记得清清楚楚—— 当初她帮助周晏安离婚,也并非是想跟他重修旧好。 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真的和好了吗 宋晚霁想不出所以然,只得先回了房间。 与此同时,周晏安的房间内。 他进了门,便见一个个头矮小的男人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正在悠闲地抿着酒店送来的香槟。 男人头发灰白,乍一看像是上了年纪;只是看脸才发现,他最多不过三十出头。 只是那一双眼睛浑浊晦暗,让人瞧着不大舒服。 “来了?”男人嘿嘿一笑,“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周晏安看见他,也并不诧异,只冷淡道:“你还真在这儿守着我?没有被媒体发现吧?” 男人不屑冷哼:“我是谁?还能被那些媒体发现?你也太小瞧我了!别废话,把东西拿来!” 周晏安不欲跟他多言,直接从行李箱中拿出了层层包裹的首饰盒。 那盒子里,正是沙漠之星项链。 男人迫不及待地接过,打开后,目光贪婪地看着那颗颗璀璨的钻石。 良久,男人颤抖着手抚摸项链,呐呐道:“不愧是全世界最美的一条项链……这也太漂亮了,这要是上拍,不知道得卖多少钱啊……” 周晏安见状,心中起了疑窦。 他眼疾手快将盒子抢过,牢牢抱在自己怀中。 “丑话说在前头——你答应我的,拿到项链,抹去一部分债务!你先说好,到底抹掉多少!” 男人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你一共欠了我老板两个亿,利滚利下来,就算有十个沙漠之星,那也还不清!” “不过呢,我老板说了,只要他确认了这条项链乃是真品,就给你免掉所有的利息,你只需要还当时的本金,也就是一个亿不到,如何呢?” 周晏安狠狠地动心了。 一个亿不到,那他拍一部戏也就赚回来了! “成交!” 周晏安如此说着,却还是没有松手,他仍旧警惕:“但东西不能现在给你,我要亲自见成先生!” 成先生,也就是他最大的债主,眼前这个男人的老板。 男人撇了撇嘴:“我老板忙得很,哪有空见你?你把东西给了我,我让他过目,到时候再谈,也是一样的!” 说着,男人就要来抢那首饰盒。 周晏安连连后退,语气中隐隐带上几分威胁之意:“不行!我要见了他人才给!不然得话,你就回去拟协议,咱们白纸黑字写清楚!” “否则,咱们同归于尽也可以!反正我欠了那么多钱,如果不是这条项链,我是怎么着都还不清了!” 男人眸中闪过阴鸷。 “周晏安,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周晏安冷笑:“你别威胁我!这栋楼今天来了不少北美影视圈的大佬,他们可都指着我给他们赚钱呢!再说,楼下还有那么多媒体!” “你就不怕我豁出去,把事情闹大?到时候别说项链,那些钱大不了我也不还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男人见周晏安眸中满是决绝之色,不由得犹豫了。 若是周晏安欠了个千八百万的还好说,就怕他这种欠了几个亿的。 不收债亏得慌,收了又收不完。 男人露出悻悻之色,摸了摸鼻子:“哼,还怪烈性的……也行吧!那你把东西给我收好了,千万别搞什么幺蛾子!也别把东西弄丢了,否则到时候,你有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周晏安冷漠道:“这是自然。我还指着这东西给我脱离苦海的,我比你有数!” 男人听到这话,总算是放心了。 “得了,那我先走了,你也准备着,最快明晚,最迟三天后,我们老板就会见你!” 男人说完要走,又被周晏安叫住。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男人蹙眉回头。 周晏安吞吞吐吐:“我,我女儿呢?什么时候能让我见见?” 男人面上浮现几分嘲弄:“你这样的人,还在意你女儿?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周晏安冷声:“到底也是我的骨肉。” 男人自然不信这鬼话。 但为了稳住周晏安,男人还是道:“你要是想见,今晚你完事了联系我,我可以带你去见见。” 周晏安眼底划过一瞬的冷色,“好啊,那到时候联系你。” 很快,入夜。 首映礼前的晚宴开始,来的都是投资电影的资方大佬,和剧组的工作人员。 演员也来了不少,但都是在国际上有头有脸的。 周晏安带着宋晚霁在宴会厅内转了一圈,跟不少投资人打了招呼。 宋晚霁还算满意,这种场合社交再合适不过。 保不齐哪天就能跟哪位做生意。 周晏安似乎瞧出了宋晚霁的心思,低声笑道:“晚霁,你若是瞧上哪个项目,只管跟我说,我去牵线搭桥。” 宋晚霁侧头看他,带着几分调侃:“真的啊?那要不咱们一起投资?” 周晏安莞尔:“也可以啊。你要是愿意带着我赚钱,我当然也乐意。”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很快就又有媒体围了过来。 这种宴会上的媒体记者,比之白天那一波要温和很多。 宋晚霁见状也就更自然,落落大方的跟周晏安站在一处,接受着媒体提问。 记者们问的大多都是关于电影的问题,周晏安一一作答,回答的滴水不漏。 宋晚霁在一旁听着,心中也不得不承认,周晏安的确是做明星的料。 不论是演技还是情商,都是一流的。 很快,晚宴开始。 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少不了一番推杯换盏。 宋晚霁被周晏安带着,也喝了不少酒。 好在她酒量不错,不至于失态。 只是,喝到最后,也有些头晕目眩。 晚宴结束,周晏安带着宋晚霁回了酒店。 刚进房间,宋晚霁就忍不住扶住了墙,微微喘息。 “还好吗?”周晏安关切地问道。 宋晚霁摇了摇头:“没事,就是酒有点上头。” 周晏安闻言,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宋晚霁。 宋晚霁接过,喝了几大口,这才感觉好了些。 “谢谢你,晏安。”宋晚霁由衷地说道。 周晏安笑了笑:“跟我还客气什么。” 宋晚霁也笑了,只是笑容中带着几分苦涩。 她知道,自己跟周晏安之间,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周晏安忽然开口:“晚霁,你跟无砚……真的和好了吗?” 跟孩子无关 宋晚霁顿了顿,眼神移开:“我以为,我说得够清楚了。” 周晏安的唇瓣扯了扯,那笑比哭还难看,“我知道,但我总是忍不住,想要再确认一下……晚霁,我一开始回来的时候,是以为我们能重新在一起的。” 宋晚霁心底,又升起了那点说不出的愧疚和难受。 她垂下眸子,低声道:“晏安,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们还是很好的朋友,不是吗?就譬如现在,我会陪着你做你想做的事情,我们永远都不用像以前那样分开了。” 周晏安凝视着宋晚霁的眉眼,心中那点不甘,怎么都压不下去。 但他知道,眼下不是暴露的时候。 周晏安抬手,轻轻地抱住了宋晚霁。 宋晚霁有些诧异,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 然而,周晏安的力气有些大,带着几分说不出的不容拒绝。 “晚霁,再让我抱一下吧,等回了国,就没这样的机会了。”周晏安温声说着,嗓音有些哽咽。 宋晚霁听出来,便再也不好意思拒绝了。 她站在那里,任由周晏安拥抱着,心里五味杂陈。 周晏安的怀抱温暖而熟悉,却也带着几分陌生。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晏安终于松开了她。 “好了,晚霁,你去休息吧。明天首映礼,我还盼着你做我的女伴呢。”周晏安强扯出一抹笑。 宋晚霁点了点头,回了自己房间。 周晏安看着宋晚霁的背影彻底消失之后,眸光明明灭灭。 凌晨,周晏安悄然出了酒店房门。 他裹得严严实实,顺着酒店的货梯下了楼,来到了后门。 后门处,早有人来接应。 虽然不是先前刚来时见的那位,但周晏安看到对方的样子,心里基本有了数。 那是个个头高大的男人,看着就是普通人长相,带着几分混血感,一张口说话却是标准的中文。 “周晏安是吗?”高个子冷冷淡淡,“三哥办事去了,让我来接你去见你女儿,跟我走吧。” 周晏安之点点头,没有出声,而后跟着高个子上了一辆黑色的皮卡车。 路上,周晏安得知,这男人是先头那位的结交兄弟。 对方没说大名,只让周晏安叫他老四。 老四开着车来到了一处破旧的楼栋前,从一旁树着的牌子可以看出,这是一家环境极为恶劣的小旅馆。 周晏安下车的时候,将卫衣的帽子又紧了紧。 一旁老四看到他如此警惕,不由得嗤笑一声,“怕什么?难道我还能卖了你不成?走吧。” 周晏安没搭话,跟着老四进了小旅馆大门。 这小旅馆实在是上了年头,破旧得厉害,连空气之中都弥漫着一股霉味。 周晏安不由得皱了皱眉。 老四带着他上了二楼,在一间房前停下。 “你女儿就在里面,进去吧。”老四说完,便站在门口,没有要跟进去的意思。 周晏安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推门而入。 屋内昏暗,只有一盏昏黄的台灯亮着。 一个瘦弱的小女孩正坐在床上,低头玩着手里的玩具。 这孩子看着三四岁的样子,玩耍的时候动作呆滞,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不甚干净。 听到开门声后,小女孩抬起头,一双大眼睛里满是警惕,望向了门口。 看到周晏安,小女孩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又变成了戒备。 周晏安满心满眼的复杂。 他并不喜欢这孩子,就像是他也并不喜欢莉娜这位前妻一样。 可不喜欢归不喜欢,这到底也是他的骨肉。 周晏安无声地深吸一口气,走到小女孩面前,蹲下身子。 “小雨,是我,爸爸来看你了。”周晏安柔声说着,伸手想要去摸小女孩的头。 小女孩却往后缩了缩,躲开了他的手。 她满面的警惕,迟疑的目光扫过周晏安全身,那神态活像是个大人,根本不像是个三四岁的小孩子。 良久,小女孩儿才迟钝地反问:“你是谁?” 周晏安顿了顿,低声:“我是爸爸。” 小女孩儿迟疑地审视他良久,低声道:“你不是我爸爸。” 周晏安一愣。 他跟小雨的确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了。 而这个年纪的孩子不记事,倒也正常。 只是,这个年纪的孩子有个通病——都很好骗。 小雨却如此反常。 周晏安扯出一个笑容:“小雨,别任性,我真的是爸爸……” “你怎么证明?”小雨一本正经,晶亮的双眸定定看着周晏安,“假如你是我爸爸,那你为什么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周晏安瞬间哑然。 他无法回答小雨的问题,生平头一次,他对这个孩子产生了愧疚感。 周晏安在原地站了许久,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让小雨的抵触消磨。 他只得先退出来。 周晏安关上门,看向门口的老四,迟疑问道:“她为什么对我这么抵触?” 老四撇了撇嘴:“你说呢?你消失这么久,突然出现,还指望她对你笑脸相迎?再说了,你欠了我们老板那么多钱,我们没把她卖去公海船上当奴隶就不错了,难不成还要帮你照顾闺女?” 周晏安闻言,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他沉默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递到了老四的手上。 老四见状挑眉:“这是什么意思?” “这里面,有一点钱,算是我个人给你的。”周晏安低声说着,“你可以用,但也请麻烦你,稍微照顾一下我女儿。” 老四面露讥讽:“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欠我们老板钱呢?你有钱不还债,倒想贿赂我?你就不怕我告诉我们老板?” “我欠的那笔钱即使现在全还上了,你也未必能分到一杯羹。不如拿了眼下这笔……我的要求也不高,不是吗?这里头有三百万,别说养一个孩子,再来十个也绰绰有余了。” 老四面上划过思量。 许久,他接过卡,状似不经意地道:“密码是多少?” “没有密码,但钱的来源绝对干净,你放心用就是了。”周晏安很平静,“我知道,你们是用我的名义骗了莉娜,这才把小雨绑架过来,用以威胁我的。” “我们之间的事,跟孩子无关。” 吃醋吗 老四的表情狰狞了一下,“怎么着,你还想威胁我,让我把孩子放回去不成?”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周晏安淡淡,“我说过,这个孩子我没什么感情,但我也并不想看着她死了。” “你只要保证她吃饱穿暖,不要生病就行。我定期检查下孩子的情况,如果你骗我,我就跟莉娜说,孩子不在我这儿。” “莉娜可比我难对付得多。” 周晏安说完,见老四似乎又要发怒,赶忙道:“莉娜有多有钱,你也清楚的吧?没必要把一件双赢的事情,弄得大家都难堪。” 老四彻底安静下来。 他指腹摩挲着卡面,良久下定决心:“行,我答应你了。放心,钱我会给你女儿用,但你也得老实点,别想着耍什么花招。” 周晏安终于松一口气。 他点了点头:“这是自然。只要你照顾好小雨,我之后手头宽裕了,会再给你好处的。” 老四嗤笑一声:“最好如此。行了,时候不早了,你赶紧走吧,省得让人看见。” 周晏安没再多言,转身离开之前,又轻轻推开门,最后看了一眼小雨。 老四在旁瞅着他,没吭声。 等周晏安走了,老四进了门,瞥了眼床上的小雨。 小雨也抬头看了眼他,没什么反应。 老四挠了挠头,莫名尴尬。 他从兜里拿出一颗糖,扔给了小雨:“喏,给你的。” 小雨接过来,剥了糖衣,将糖慢吞吞地塞进嘴里,半晌后道:“橘子味,我最喜欢了。” 老四坐到一旁的小板凳上,盯着小雨瞧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这孩子还是挺可怜的。 爹不疼,娘不关心,否则也不会失踪了这么久,都没人找没人问。 “喂,”老四朝着她扬了扬下巴,“刚你亲爹来,你为什么不认他?” 小雨兀自玩着,“我不喜欢他。” 老四挑眉:“为什么?” “他以前对我和妈妈都不关心,他只关心钱。”小雨嘟哝说着,“他别再来见我才好。” 老四闻言,不由得沉默。 他盯着小雨瞧了一会儿,喟叹一声:“小小年纪,那么聪明干什么?” 小雨没再理他,继续低头玩着手里的玩具。 老四见状,起身道:“行了,你玩着吧,我出去了。” 说完,老四便离开了房间。 他关上门,站在走廊里,点了根烟。 烟雾缭绕间,老四的神情有些复杂。 他其实并不喜欢干这种绑人的勾当,但没办法,为了钱。 好在,今天周晏安还算识相,给了笔不小的数目。 老四抽完烟,把烟蒂摁灭,扔进了垃圾桶。 另一边,周晏安回了酒店。 天色已经不早,宋晚霁早都睡下。 这一夜,周晏安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第二天一早,首映礼如期举行。 周晏安带着宋晚霁盛装出席,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媒体记者们争相拍照,闪光灯此起彼伏。 周晏安始终保持着得体的笑容,与宋晚霁一同应对着媒体的各种提问。 首映礼结束后,电影开始放映。 周晏安跟宋晚霁并排坐着,一同观影。 看到有趣的地方,宋晚霁忍不住跟周晏安调侃几句。 两人头挨着头,离得极近,这一幕被记者记录了下来。 首映礼结束,周晏安跟着剧组主创团队一同上台,接受采访。 宋晚霁看着台上光鲜亮丽的周晏安,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想起了谢无砚。 算上路上的时间,她出国已经三天快四天,她没跟别人说,更没跟谢无砚提及。 按照从前,谢无砚是回来问她的。 可如今,什么都没有。 信息没有,电话更没有。 宋晚霁心里不太舒服。 她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台上,悄悄离开了会场。 宋晚霁自以为走的隐秘,却不知道台上的周晏安一直注意着她这边。 见宋晚霁离开,周晏安眸底划过阴霾。 此时,有记者笑着提问:“周先生,听闻您这次来参加首映礼,还带着一位关系匪浅的女性友人,国内媒体报道,您跟这位女性友人从前交往过,是真的吗?” 周晏安抿唇一笑,答得语焉不详,“交没交往过,不太重要吧?反正,我们现在只是朋友,很好的朋友。” 记者不死心,接着问:“国内媒体还说,您之所以跟前妻莉娜小姐离婚,也跟这位女性友人有一些关系,这是真的吗?” 周晏安沉默了片刻。 这短暂的沉默,让记者越发地想要追根究底。 良久,周晏安露出一个笑,看似答非所问:“这种事情不好说。有时候,人如果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势必要放弃一些东西。这是必然的,而不是一时兴起。” “我和前妻离婚,自然是跟我的朋友没有直接关系。但我是为了什么,我自己心里清楚,我也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周晏安这一番云里雾里的回答,给了在场媒体许多想象空间。 而此时出了会场的宋晚霁懵然不知。 她拿出手机,思来想去,鬼使神差般给谢无砚打了电话。 听筒内响起铃声的一刹那间,宋晚霁又一个激灵,给挂断了。 不知怎么的,她心跳飞速。 然而不多时,电话又打了回来。 是谢无砚。 这下宋晚霁没再多想,直接按了接通键。 她嘴角不自觉地带上笑意:“谢无砚,你——” “你在国外,是吗?” 谢无砚的话语声响起,带着明显的冷淡意味。 宋晚霁一愣:“对,我……” “跟周晏安一块,是吗?” 宋晚霁下意识地噤声。 与此同时,国内,老宅谢无砚的房间内,他看着电视上的实时直播,嘴角扯着,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意。 他还真是蠢。 居然有那么一瞬间,真的相信了宋晚霁是真的想跟他重修旧好,好好过日子…… 他到底要被宋晚霁骗多少次才肯长记性? 谢无砚深深吸一口气。 “没事,我只是随便一问。你跟谁在一起,我不关心。你们做了什么,我也不在意。” “好好的,享受你的度假,挂了。” 不等宋晚霁反应过来,听筒内已经传出了嘟嘟的断线声。 宋晚霁不敢置信。 谢无砚这是在,吃醋吗? 单独去见 以前的时候,宋晚霁也知道谢无砚吃醋,也能感觉得到。 可是她从来都不在乎。 但如今不知道怎么的,她居然有些说不出的心情好。 她挑了挑眉,甚至不自觉的哼起了小曲儿。 谢无砚还在吃她跟周晏安的醋,说明谢无砚依旧很在乎她。 既然如此,他们就还是有和好的可能性。 而且不出意外,他们和好,不过是她一句话的事罢了。 思及此,宋晚霁的心情越发好了起来。 她甚至有些顾不上周晏安那边,当即便想买票回家。 很快,会场内传来音乐声,有工作人员和观众陆陆续续出了会场。 首映礼算是结束了。 宋晚霁这才平静一些,按捺住了冲动。 再怎么样,她是答应了要跟周晏安一起回去的,还是再等等比较好。 不多时,周晏安在剧组主创和媒体记者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看到宋晚霁,周晏安笑着直奔她而来。 不等宋晚霁反应过来,周晏安忽然抱住了她。 媒体见状一下沸腾了,闪光灯按得越发勤快。 宋晚霁懵住,下意识推了推周晏安:“怎么了晏安……” “没事,媒体记者都看着,演个戏而已。”周晏安轻笑说着,“他们问我们什么关系,我说是好朋友。现在,让他们看看,我不是说胡话就好。” 宋晚霁了然,便也没再抗拒。 周晏安抱了她一会儿,松开手,面色柔软地看着她。 不多时,周晏安又抬手给宋晚霁整理了下有些散乱的发丝。 饶是宋晚霁再吃顿,也感觉到有点不大对劲了。 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宋晚霁一时间也不好推开周晏安。 好在,周晏安很快跟媒体作别,拉着宋晚霁上了商务车。 一上车,宋晚霁便迫不及待地开口:“晏安,你刚才……” 周晏安看向她,表情很自然:“怎么了?” 宋晚霁噎住,一时间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她总不能说,她刚刚觉得周晏安是故意当着媒体的面,表现的他们很亲密的吧? 周晏安见她不答,也没再追问,转而道:“晚霁,这次首映礼很成功,电影应该也会卖座。我很感谢你这次能陪着我一起出席,至于别的……你放心,我不会再打扰你跟无砚的。” 此话一出,宋晚霁神色微变。 她看着周晏安,斟酌着开口:“晏安,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打扰我们。无砚那边——也是我不好,一直没有跟他把话说清楚。” “其实,我还是挺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的。” “哦?”周晏安挑眉,“我自然也想,只是不知道他的想法了。” 宋晚霁沉默了片刻。 良久,她缓缓道:“放心,我会想办法,让他不再那么抗拒你的。” 周晏安的眸光闪了闪,而后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 “好啊。那等这次回国之后,我请你们吃饭,我相信终有一天,无砚会明白我的心意的。” 宋晚霁展开了笑颜。 两人回了酒店,宋晚霁问起周晏安什么时候回去,周晏安想了想,试探道:“如果不着急的话,要不玩两天再回去?” 他还要等老三的消息,把项链正式给过去,这一趟的事情才算完。 宋晚霁却有些迟疑,“我这次出来,没跟任何人说,公司的事情也堆着,恐怕没办法待的太久……” 周晏安闻言,面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落寞。 “啊,没事的晚霁。那、那你自己先回,我想再在这儿玩几天,等到时候我自己回去就好。” 看到周晏安的神色,宋晚霁又有些不忍起来。 她咬咬牙,改了话茬:“不过也没事!工作上的事,我远程就可以处理。至于别的人,更不用在意了。我陪你在这边玩几天,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 周晏安终于满意了。 他就知道,宋晚霁不会拒绝他。 接下来的两天,两人在各处逛了逛,宋晚霁心中惦记着周晏安,还不忘买了礼物,准备回去的时候送给对方。 而周晏安满心的官司,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 宋晚霁察觉了,却没多问。 相反的,宋晚霁还有些愧疚。 她只以为,周晏安是想到自己跟谢无砚,心里不好受。 殊不知,周晏安坐立难安,都是为了…… 一直到老三说的时间当晚,周晏安才稍稍有了精神。 等宋晚霁睡下,周晏安跟老三在酒店后门碰了头。 “怎么样?”周晏安有些紧张,“你们老大怎么说?” 老三哼哼一笑:“算你小子运气好,我们老大答应你了。但是他要求,必须是明天你亲自带着项链去见他!否则的话,这件事免谈!” 周晏安心中咯噔一下。 他去见那个人…… 那实在有些威胁。 要知道,他这位债主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他去了,万一有个什么不注意的,能不能全须全尾地回来都不好说。 老三看见他的表情,嘲笑道:“怎么,怕了?” 周晏安强自镇定:“怕什么?我只是在想,要怎么跟宋晚霁说。” 老三嗤笑一声:“这还不简单?你就说你有个急事,要暂时离开两天。等事情办完了,你再回来找她不就得了?” 周晏安闻言,沉默不语。 老三见状,警告道:“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我们老大答应了,你要是反悔,可没你好果子吃!到时候我们老大不高兴,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周晏安没法,只能点了点头。 隔天上午,周晏安跟宋晚霁提出,自己要单独出去一天。 宋晚霁自然好奇,不由得询问:“去做什么?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我去见一个资方,谈一下新剧本的事。他脾气古怪,不喜欢见生人,我自己去就好。” 宋晚霁听了这话,也就不再追问。 午后,周晏安跟着老三离开了酒店。 老三带着他上了车,往城郊开去。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城郊一处偏僻的仓库前。 老三带着周晏安走了进去。 仓库内,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正负手而立。 他转过身来,看着周晏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周晏安,你还真是够胆,居然真的敢来见我。” 身败名裂 周晏安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我答应你的事情,自然要做到。项链我可以给你,我也可以保证,剩余的钱在期限内还清。只是,我有一个要求。” 男人挑眉:“什么要求?” 周晏安想起小旅馆内的小雨,心头微微一紧。 这种感觉,让周晏安很是不舒服。 他原以为,自己并不关心那个孩子的生死的。 但是如今看来,血缘的力量,还真是强大。 他深吸一口气:“我希望你能放了我的女儿。” 男人一听,面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神色:“这倒奇怪了,你之前不是从来不在乎这个女儿的吗?怎么,在国内待了一段时间,连心肠都待软了?” 周晏安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亲生的。把她放在你们手里,我不安心。” 男人闻言哈哈大笑:“你放心,只要你把项链交给我,然后把剩余的钱还清之后,我马上就放了她。不过,你要是敢耍什么花招,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周晏安蹙眉:“我自然不会耍花招,但如果要等钱还清才放她走,那我不能答应。” 男人的表情变冷,嗤笑一声。 “周晏安,欠钱的人是你,我能容你提一个要求已经是网开一面,你少在这儿得寸进尺!再者说,你女儿才几岁?我手下的再不是人,也不会做那种恶心的事。你尽管放心就是!不过,若你在期限之内还不上剩余的钱,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周晏安心中微颤。 良久,他终于咬牙,“期限是多久?” 男人竖起一根手指:“一年内,连本带利一次还清!看在这条项链的份儿上,我不会再给你涨利息,但你若是一年内还不上……哼,你知道下场!” 周晏安看着男人阴狠的表情,心中虽然害怕,但仍旧比之前要安定几分。 看来,他是真的很想要这条沙漠之星。 不然也不会这么“宽宏大量”。 思索良久,周晏安从拿出了首饰盒,递了过去。 男人接过首饰盒,打开盒盖之后,看到里面的沙漠之星,目光之中透露出痴迷之态。 “这就是,沙漠之星?果然名不虚传……” 他喃喃说着,将项链从首饰盒中取出,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周晏安 男人欣赏够了项链,这才看向周晏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好了,东西我已经收到了。你可以走了。” 周晏安没动。 他看着男人,缓缓道:“我说过了,白纸黑字签协议,否则项链不会轻易给你。” 男人嗤笑一声:“怎么,信不过我?还要签协议?” 周晏安抿唇,眸光坚定:“如果不需要白纸黑字的东西,我跟老三单方面就能交易了,也不必来见你了。” “所以今天,我一定要签字,口头的东西,我不信。” 男人被周晏安的态度激怒,微微眯眸。 下一秒,男人身后的下属便上前擒住了周晏安。 周晏安没想到他会直接动手,表情微变:“凯文!你什么意思?!你那么大个赌场的老板,要食言而肥呢?” 那男人,不,应该说是北美最大赌场的老板凯文此时冷笑一声,走上前用首饰盒轻蔑地拍了拍周晏安的脸。 “我就是食言,你又能怎么着?跟我在这儿大呼小叫,不想活了吧你?我今天还就告诉你,这项链我要,钱,你也得照还!否则的话,我就去找你现在的相好,好好聊一聊你欠了我多少钱!” 周晏安一听这话,彻底慌了。 “不,你不能!”周晏安嘶声大吼,恐惧占满心头。 若是宋晚霁得知他欠了那么多钱,不仅不会帮他,说不定还会嫌麻烦,再也不跟他来往! 那他的计划,不就全泡汤了? 凯文看着周晏安惊恐的表情,满意了:“既然知道害怕,还不算无药可救。周晏安,我对你已经够客气了,你别给脸不要脸!若不是看在你欠了老子那么多钱的份上,杀了你太可惜,我早都把你大卸八块了!” 周晏安被凯文的手下钳制着,呼吸有些不畅,满目的恨意。 “我都按照你的要求去做了,你为什么要言而无信?” 凯文理直气壮,“很简单,我最看不上你这种东西。对自己的老婆那样也就算了,连自己闺女都那么不上心,你说你活着干什么?” 周晏安目眦欲裂,“我什么时候不上心了?难道我没有管她吗?再说了,我自己的女儿,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凯文居高临下地审视他:“如果你真对你闺女上心,当初就不会让我们把她带走了。依我看啊,她跟着我,将来认我做爹,都比跟着你们两口子强。” “不过呢,眼下还不是时候。我可把丑话说前头,你若是不按时还钱,你在国内的事业,就别想要了。当红明星隐婚生子,还对生女不管不顾……啧啧啧,这种新闻,估计能在你们国内的热搜榜单上,待上很久很久吧?” 听着凯文津津有味的设想,周晏安浑身都颤抖起来。 先前那点对小雨的担忧此时全都消失殆尽,只剩下无尽的惧怕。 他的事业若是毁了,那他就彻底失去,跟谢无砚竞争宋晚霁的可能性了! 不多时,凯文让人拿来了一份协议。 只是这份协议上写着的,却是周晏安承诺一年内还清全部欠款,总共十个亿。 周晏安看到这个天文数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十个亿?!”周晏安疯了,“我现在身价都不值这么多!” 凯文嫌他聒噪,在他脑袋上狠狠扇了一巴掌,“关我什么事?赚不到钱,那就是你没用!那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说完,凯文给手下使了眼色。 手下立刻上前,强制地握住周晏安的胳膊,让他在协议上签了字。 周晏安瞳孔震动,整个人扭曲到了极致,但还是抵抗不过,被迫盖上了自己的手印。 终于,凯文满意了,让人放开周晏安,把他扔出了大门。 “赶紧滚回去赚钱吧!说是一年,但时间可不多呢,别让我等急了!” 只是朋友 被扔出大门的周晏安万念俱灰。 之前,他之所以敢单刀赴会来见凯文,也是因为清楚,凯文不算是个不讲道理的人。 可今天发生的一切,实在是超出了周晏安的设想。 他悔之不及。 早知道,还不如将沙漠之星自己留着! 现在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无奈,周晏安只得先回了酒店。 宋晚霁早都等了周晏安多时,听到门外的动静就赶紧打开了门。 周晏安此时颇为狼狈,双目也微微红着,瞧着不像是去谈合作,倒像是被人欺负了。 宋晚霁倒吸一口凉气:“你怎么了?怎么这么……” 她想到什么,表情微变:“难道是资方的人,欺负你了?” 说着,宋晚霁不由得义愤填膺起来,“等着,我这就给你去找回公道——” 周晏安手疾眼快地抓住了宋晚霁。 他面上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我没事,就是陪着那些资方吃饭喝酒,有些累了……别担心,我休息一下,明天早上我们就启程回国。” 说完,周晏安便跟宋晚霁道了晚安,转身回自己的屋子了。 宋晚霁满目疑虑地站在原地,不太相信周晏安的说辞。 若说他那样是宿醉,也完全不像啊! 他身上没有一点烟酒的味道,倒是有一股说不出的潮湿气息,像是去了什么树林草丛里…… 宋晚霁想不明白,却也不想去打扰周晏安,只能先行按捺下疑惑。 与此同时,回到房间的周晏安却根本无法入眠。 巨额的债务压得他喘不过气,更不用谈睡觉。 此时此刻,他根本无暇顾及小雨的死活。 正想着,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周晏安一个机灵,猛然看向手机。 竟然是柳若琳打来的。 他接起,声音低沉:“什么事?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来?” 柳若琳语气轻松:“这会儿国内正是白天——怎么样,这次事情办成了吗?” 周晏安一时沉默。 柳若琳察觉不对劲:“怎么,没办成?项链没送出去?” “送出去了。”周晏安含糊说着,“不出意外,往后是拿不回来了。” 柳若琳不甚在意:“那你跟宋晚霁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就回……”周晏安说着,又忍不住好奇,“项链被我拿走,你之后跟谢无砚怎么交代?” 柳若琳沉默了片刻。 半晌后,她嗤笑一声:“你还有闲心管这个?怎么,你有什么好办法帮我瞒天过海吗?” 周晏安冷笑:“再怎么说,咱们俩现在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若是被发现,那我也要跟着完蛋。我劝你,最好想办法能糊弄过去。” “用得着你说?”柳若琳不屑,“我早想好怎么办了,你不用管了。” 周晏安闻言,心中微松。 只要柳若琳能自己解决,那他也就不用多费唇舌了。 他也不想多问,省的柳若琳再疑心他别有所图。 毕竟,现在的他,实在是分身乏术。 挂断电话后,周晏安靠在床头,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两人退了房,搭乘最早的航班回了国。 接近十五个小时的飞行,让两人都有些疲惫;下了飞机后,宋晚霁仍旧有些担心周晏安的状态。 “晏安,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看一看?” 周晏安强打精神:“我真没事,就是有些累,回去休息一下就好。” 宋晚霁闻言,仍旧有些狐疑。 但她也没有多问,只能先送周晏安回了住处。 刚从别墅出来,宋晚霁接到了宋老夫人的电话。 “回来了?” 宋晚霁见老太太这么了解自己的行程,不由得有些不舒服起来。 “嗯,刚把……” 她正想说刚把周晏安送到家,但转念一想,改了口:“刚下飞机没多久,怎么了?” 谁知宋老夫人冷笑:“又跟那个周晏安厮混在一处,是不是?现在立刻,给我回家,这几日都不要再出去了,尽快备孕!” 说完,宋老夫人就砰一声挂了电话。 宋晚霁即使心中不悦,但还是听话地回了老宅。 一个小时后,宋老夫人在客厅看见宋晚霁,面上的不虞退去几分。 宋晚霁环视一周,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谢无砚呢?” 宋明薇此时从楼上下来,闻言哼笑一声:“哟,你心里还有你丈夫呢?我还以为,你这出国一趟,往后就跟周晏安过日子了呢。” 宋晚霁不想理会,宋明薇却没有住口的意思。 “晚霁,这几天出去跟周晏安旅游,你俩没发生点什么?要我说,你在国外这几天要是努努力,兴许就不用跟谢无砚备孕了呢。” 宋晚霁表情骤变,咬牙道:“你少在这儿血口喷人!我跟晏安就是朋友!” “朋友吗?”宋明薇巧笑嫣然,“你这话自己说出来信不信?即使你能骗得过我们,能骗得过国内这么多媒体吗?现在全国都知道,你跟周晏安关系斐然,就要跟自己的原配丈夫离婚了呢。” 宋晚霁不敢置信:“怎么可能?我只是去参加一个首映礼……” 宋明薇慢悠悠地调笑:“是参加首映礼,还是为了自己的老情人撑腰,你自己心里有数不是吗?” “够了!” 宋老夫人黑着脸怒声呵斥,恨铁不成钢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 “一家人,这么斗嘴成什么样子?明薇,你是长辈,侄女儿出了事,你不说帮忙处理,在这里冷嘲热讽有什么用?” “还有你宋晚霁,我跟你三令五申离那个周晏安远一点,你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是不是?” 宋晚霁抿着唇,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 她抬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宋老夫人:“奶奶,我跟晏安真的只是朋友。这次出国,是为了工作,不是您想的那样。” 宋老夫人闻言,眉头皱得更紧:“工作?什么工作需要你们两个人单独出国?还待了那么久?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宋晚霁矢口否认:“奶奶,您真的误会了。我们只是恰好有工作上的合作,才一起出国的。而且,晏安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 你爱上我了? 宋明薇在一旁眨眨眼,笑着反问:“工作上的合作?你跟他一来没有生意往来,二来他不是宋氏集团的艺人,合作什么呀?” 宋晚霁咬牙切齿:“这跟你有关系吗?” 宋明薇长叹一声,“真是的,现在说都说不得了,罢了罢了,我还是少说两句,少讨嫌了。” 说完,宋明薇转身,风姿摇曳地上楼去了。 而宋老夫人看着宋晚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她当然知道,宋晚霁跟周晏安之间的事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 但作为一个长辈,她更希望宋晚霁能够迷途知返,不要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毁了自己的前途和幸福。 宋老夫人无声叹息,用从未有过的语重心长缓缓道,“我知道你对始终谢无砚没有感情,但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你已经结婚了,就应该履行妻子的责任和义务。那个周晏安,不是良配,你离他远一点。” 宋晚霁闻言,心中五味杂陈。 她当然知道谢无砚是个好男人,从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了。 从前她即使一直认为谢无砚是图钱才做了宋家的赘婿,却也一直暗暗认可,谢无砚对她是真的上心。 具体上心到什么程度呢? 她记得自己曾经因为一个项目脱不开身,那段时间行程安排得十分紧凑,常常昼夜颠倒,几乎没有什么休息的时间。 谢无砚担心她的身体,便每天变着花样地给她煲汤做饭,送到公司去。 有时她加班盯方案,回到别墅时已经很晚了,却总能看见谢无砚在厨房里捣鼓。 要么是给她做夜宵,要么是准备明天的饭菜。 这些事情,他从未假手于人。 宋晚霁一直都知道,谢无砚是个温柔体贴的人。 但从前,她只觉得这一切都是谢无砚为了讨好她,为了稳固自己在宋家的地位才做的。 她从未真正去体会过谢无砚的好,也从未珍惜过。 如今想来,宋晚霁只觉得满心愧疚。 她低着头,不敢去看宋老夫人的眼睛,声音也低低的:“奶奶,我知道错了。我跟晏安真的只是朋友,这次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不会让外界影响到宋家的声誉。” 宋老夫人闻言,神色稍霁。 她看着宋晚霁,语重心长地道:“你能这么想,奶奶就放心了。晚霁啊,奶奶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那个周晏安,看似温文尔雅,实则一肚子坏水,你离他远一点,没错的。” 宋晚霁抿着唇,点了点头。 她再不认可,也清楚如今的形式。 想要将来坐上董事长位置,那就要稳住这段婚姻。 至于还有什么别的原因,让她想要跟谢无砚修补裂痕,宋晚霁如今还不想细想。 就在这时,别墅的大门忽然被推开。 谢无砚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 他看见宋晚霁,眼中闪过一摸不可名状的情绪,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你回来了。”他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宋晚霁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而谢无砚似乎也并不在意她的反应,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 他看了一眼宋老夫人,又看了一眼宋晚霁,缓缓道:“奶奶,我找晚霁有些事情要谈,可以吗?” 宋老夫人的目光在这貌合神离的小两口身上转了一圈,最终无声地叹了口气。 “你们俩说吧。” 常叔推着宋老夫人离开,来到了主楼后面的佛堂。 宋老夫人跪在了蒲团前,沉默地看着头上的佛像,许久缓缓问道:“阿常,你说我当初暗中推着谢无砚和晚霁结婚,是不是做错了?” “如今,他们俩成了一对怨偶……是不是,都是我的错?” 常叔闻言,连忙道:“老夫人,这怎么能是您的错呢?您也是为了宋家的将来考虑,为了小姐好。婚姻大事,本来就难以预料,谁能想到会变成这样呢?” 宋老夫人闻言,仍旧是满面愁容:“可如今看来,我的一番苦心,却是全都白费了。他们根本不理解我的用心。” 常叔安慰道:“老夫人,您也别太自责了。事情已经这样了,咱们还是想办法解决吧。我相信,小姐她早晚会明白您的一片苦心的。” 宋老夫人无声叹息:“希望如此吧。只希望,谢无砚那孩子,不要对晚霁心生怨恨才好。” 常叔迟疑:“姑爷是个温文尔雅的人,应该不会的吧?” 宋老夫人苦笑:“这样的事情,谁知道呢?说实在的,当年,若不是我设计,无砚那孩子也不会甘心屈居人下,来做一个赘婿。” 想起当年的事,宋老夫人的眼睛合上,双手合十,心底不由得惶然起来。 另一边,宋晚霁看着谢无砚,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垂着眼帘,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谢无砚闻言,抬眼看向她,目光深邃而复杂。 他抿了抿唇,缓缓道:“是关于周晏安的事情。” 宋晚霁闻言,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谢无砚。 谢无砚看着她,继续道:“这次你们俩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对宋家的声誉影响很大。” 宋晚霁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你到底想说什么?” “现在外界扯到我们俩的关系上——这件事不处理好,估计你们宋氏集团的董事会还要找你的麻烦。我可以帮忙出面澄清,但你得帮我一个忙。” 宋晚霁的脑袋有些混乱了。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谢无砚,“你说帮忙澄清,澄清什么?” 谢无砚蹙眉:“自然是澄清,你跟他之间没有关系。” 宋晚霁愕然地看着谢无砚,良久荒谬一笑。 “谢无砚,你丝毫不在乎我跟周晏安之间发生了什么,是吗?” 这回谢无砚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宋晚霁咬牙切齿:“什么意思?我的意思很难懂吗?!我们俩还没离婚,你现在就要拿出这幅态度对待我,是吗?!” 谢无砚从疑惑到平静,只用了一秒。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开口。 “宋晚霁,你不要告诉我说,你现在,爱上我了。” 手下不留情 宋晚霁闻言,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毛。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微微涨红了脸,拼了命地反驳谢无砚:“谢无砚,你少自作多情!我怎么可能爱上你?!” 她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话音落下后,宋晚霁似乎都觉得自己有些过激了,一时间嗫嚅着,没能说出话来。 谢无砚静静地看着她,眸色沉静如水。 宋晚霁忽然后悔了。 她即使要反驳,也不应该是以这种方式。 她呐呐开口:“谢无砚……” “没爱上我,那就好。” 谢无砚打断了宋晚霁的话,他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宋晚霁,声音冷淡:“既然如此,我们找个时间,把离婚手续办了吧。” 宋晚霁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谢无砚:“你说什么?” 她先前说了那么多,也表示过自己想跟他重新开始,谢无砚还是无动于衷吗? 谢无砚重复了一遍:“离婚。我想,你也不想继续这段没有感情的婚姻了吧?如果老夫人不同意,我会告诉她,我可以留下一部分精/子,人工试管总比这样备孕来得快。” “等你有了孩子之后,我会定期付抚养费,如果你们不愿让我见到这个孩子,我也可以一直不见它。” 宋晚霁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来。 半晌后,宋晚霁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是因为我跟周晏安的事情吗?我说过了,我跟他真的只是朋友。” 谢无砚闻言,淡淡垂下眼眸:“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我早都已经不在乎了。我只是觉得,我们这段婚姻,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宋晚霁还想说些什么,但谢无砚已经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客厅。 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宋晚霁只觉得荒谬。 她本以为,谢无砚已经有所动摇了。 原来,是她自作多情。 谢无砚早都已经下定了决心,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宋晚霁下意识地摸上了小腹。 她忽然想起那天晚上——那碗甜汤。 那天晚上,他们两个没有任何措施。 而且,这段时间还是她的特殊时期,受孕率极高。 宋晚霁想到她很有可能因为那一晚怀孕,而谢无砚却早已经放弃这段婚姻,她忽然有种想吐的冲动。 下一秒,一股说不出的恶心感涌上心头,她一头扎进卫生间,扶着水池吐了个天昏地暗。 从卫生间出来时,宋晚霁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 她扶着墙,慢慢地站起来,心中五味杂陈。 如果真的有了谢无砚的孩子,她要怎么办? 留下它吗? 可是,她跟谢无砚的婚姻已经名存实亡,强行在一起,对孩子也不公平。 打掉它吗? 那可是一个生命,是她跟谢无砚的孩子。 而且,刚成年的时候她做体检时医生就说过,她的体质不易受孕,如果有了孩子,一定要留着。 如果做人流,她往后就很难再有孩子了。 宋晚霁只觉得头痛欲裂。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躺到床上的。 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很乱,很需要一个人来帮帮她。 可是,那个人,却已经离开了。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宋晚霁看了一眼,是周晏安。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了电话。 周晏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一丝关切:“晚霁,你还好吗?我听说老太太叫你回老宅了,是不是她……又说什么了?” 宋晚霁抿了抿唇,有些疲惫地道:“我没事,晏安,你不用担心我。” 周晏安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晚霁,我知道你跟谢无砚之间的事情很复杂,但是,如果你需要帮忙的话,你一定要告诉我。” 宋晚霁心中一暖,但还是拒绝了:“晏安,谢谢你。但是,这是我跟谢无砚之间的事情,我们自己会解决的。” 周晏安闻言,也没有再坚持,只是道:“那好吧。晚霁,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宋晚霁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她看着手机,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周晏安对她很好,她也很感激他。 但是,她不能让自己陷进去。 她跟周晏安之间,已经不可能了。 就在这时,门忽然被推开。 宋明薇走了进来,看见宋晚霁的样子,不由得冷笑一声:“哟,这是怎么了?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呢?” 宋晚霁没有理会她,只是默默地躺在床上。 宋明薇见状,也不生气,只是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缓缓道:“怎么,因为我刚刚说的话生气了?那你也太小肚鸡肠了,晚霁,咱们俩可是骨肉至亲,再怎么样,也不能真的离心的。” 宋晚霁闻言,面无表情地看向:“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宋明薇继续道:“我想说,我真的羡慕你,你什么都有了,临了了,我什么都没有。” 宋晚霁冷嗤一声,“所以,你想把我所拥有的都夺走?” 宋明薇转过身,看着她:“对啊,我是什么人难道你不知道?不过,我说过了,我们是骨肉至亲嘛,我呢又是你的长辈,所以我还是很愿意让着你的。” “你考虑一下——我自愿让出名下的股份,也就是说,原本老爹划在我名下百分之十的股份,我愿意给你一半。” “股份归你,谢无砚归我,怎么样?” 宋晚霁愣了一下,而后目光彻底冷凝。 她死死盯着宋明薇,咬牙切齿:“你做梦!” 宋明薇似笑非笑:“我以为你不喜欢谢无砚呢。怎么,现在对他动心了?” “你管不着!”宋晚霁坐起身来,忍住心口的灼烧感,咬牙一字一句,“谢无砚是宋家的赘婿,是我的丈夫,即使我不要他了,他也不可能属于除我以外的任何人!你最好死了这条心!” 宋明薇轻叹一声,定定对上宋晚霁阴沉的目光,云淡风轻。 “晚霁啊晚霁,我可是好声好气跟你谈过了的。你既然不肯,那就别怪我将来手下不留情了。” 到底欠了多少外债 宋晚霁闻言,怒极反笑。 “威胁我?”她轻轻挑眉,“宋明薇,你自诩是我的长辈,但实际上,你不过是一个私生女罢了。我给爷爷几分颜面,不代表我会一直忍让你!” “现在立刻,从我的房间,滚出去!” 宋明薇丝毫不以为忤,轻巧的起身。 “看来你这会儿不太清醒呢,没关系,等你冷静些了我们再谈。” 语罢,宋明薇便出去了。 另一边,谢无砚准备出门之时,被宋明薇拦住了。 “做什么去?”宋明薇皮笑肉不笑,“伤好没多久,就整天往出跑,不怕老太太找你的麻烦?” 谢无砚下意识蹙眉:“你有什么事?” 宋明薇凑近他,红唇轻启:“谢无砚,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宋家的赘婿,晚霁现在心情不好,你最好不要惹她生气。” 谢无砚闻言,目光更冷了:“这似乎跟你没有关系。” 宋明薇也不生气,只是笑:“我只是好心提醒你,毕竟,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 谢无砚不欲与她多言,径直绕开她,离开了别墅。 宋明薇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晦暗不明。 在谢无砚即将要出门的时候,宋明薇忽然叫住他:“谢无砚,我这有个好东西要给你听一听,关于宋晚霁的,你想听吗?” 谢无砚顿住脚步,回头看她:“什么?” 宋明薇拿出一个录音笔,似笑非笑地走上前,按下了播放键。 宋晚霁的声音立刻从里面传了出来。 “……谢无砚是宋家的赘婿,是我的丈夫,即使我不要他了,他也不可能属于除我以外的任何人……” 满是愤怒,满是不屑。 一时间,谢无砚呆在原地。 但很快他又回过神来。 他淡淡地看着宋明薇:“所以?怎么了?” 宋明薇眯眸:“你不生气?” 谢无砚笑了。 他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自嘲地勾着唇瓣:“宋晚霁对我的看法,我早都明了了,不需要再去一遍遍确认。” 宋晚霁把他当做自己的所有物,当做宋家的附属品,只是从未将他当人。 这也是为什么,哪怕宋晚霁如今示弱了,开口挽留了,他也依旧要离开。 宋明薇没想到谢无砚会是这样的反应,一时间有些怔愣。 她原以为,谢无砚听到宋晚霁这么说,会生气,会愤怒。 却没想到,谢无砚只是淡淡地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自嘲,几分释然。 宋明薇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这个男人了。 她收起录音笔,看着谢无砚:“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听之任之?” 谢无砚没有回答,只是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留下宋明薇一人,在原地愕然不已。 他就这么走了? 宋明薇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被侮辱感。 她目光沉冷,转头回了楼上,拨通了一则电话。 “喂?帮我办件事……” —— 谢无砚来到了诊所。 柳若琳见他来,笑意盈盈,“还以为你要再休息几天,怎么这么快就来了?身体好些了吗?” 谢无砚点点头,谢过柳若琳的关心,而后问起他关心了好几天的事情。 “养病那几天,我看网上说学姐家中的展览已经结束了,不知道项链什么时候给我?” 谢无砚说完之后,又有些歉疚:“抱歉学姐,不是催你,也不是不信任你,只是我母亲的遗物,我怕出什么事。” 柳若琳面不改色,笑道:“我知道的,放心,项链我已经收好了。只是几天我来的匆忙,没带在身上,明天带过来给你。” 谢无砚连忙道谢。 柳若琳撑不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借给我项链,我该跟你说谢谢才是,怎么反倒你谢我了?我可真要无地自容了。放心,东西好好的呢,没有丢。” 下午。 下班了之后,柳若琳和谢无砚作别,来到车上,维持了一天的和颜悦色稍稍冷了下来。 她拨通助理电话,声音沉沉:“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 “都好了柳总,就等着您这边过目了。” 柳若琳稍稍松一口气,“那就好——一定要确保以假乱真,知道了吗?” “您放心,绝对没问题。除非他拿去专业鉴别师那里,否则一定看不出问题来!” 挂了电话,柳若琳却没轻松多少。 为了能蒙混过关,她让人精心制作了沙漠之星的仿版,去糊弄谢无砚。 即使助理如此再三保证,柳若琳也做好了被谢无砚发现的准备。 看来,得多准备几手了…… 隔天一早,谢无砚来上班,就碰见了在办公室等他的柳若琳。 柳若琳主动将首饰盒递上,谢无砚接过来,悬了几天的心终于落下来。 他直接收进包中,笑道:“这次受伤,学姐你的展览我也没去成,一切都还顺利吗?” 柳若琳莞尔,“顺利。因为沙漠之星,展览的人都多了一大半。还有好几个人来私下询问价格呢,出价都不低。要不是知道这项链对你的意义,我都想劝你出手了。” 谢无砚感慨:“我母亲留下的东西唯有这个了,哪怕我再困难,我也不可能卖掉。” 闻言,柳若琳的喉咙没来由的梗了一下。 她抿了抿唇,不动声色笑着调侃:“不打开看看,检查检查?难道不怕我偷天换日吗?” 谢无砚笑道:“怎么会,我很信任学姐。” 他越是这么说,柳若琳心中越发不是滋味。 沉默了一会儿,柳若琳笑道:“好了,先不打扰你了,你先工作。” 从谢无砚的办公室出来,柳若琳的笑容顿时消失。 思来想去,她回到自己的休息室,反锁了大门,给周晏安打了电话。 “周晏安,你在哪?”柳若琳的语气里多了几分隐隐的躁意,“项链的事情,我们再谈谈。” 周晏安嗤笑一声,“谈什么?你该不会是想要回去吧?我可把丑话说前头,要你是要不回去了,别为难我。” 柳若琳一噎,半晌后破罐子破摔一般,干脆把话挑明。 “你跟我透个实底!你到底在外面欠了多少外债?!” 尊重你的意见 周晏安的表情一瞬狰狞。 他在电话里恶狠狠地道:“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柳若琳冷笑,“这你别管。我要跟你合作,我自然得探一探你的底。我要想知道什么事,没谁能拦得住我。” 周晏安心中暗恨,却也不敢真的把柳若琳惹急了。 他没好气道:“多少钱你别管!总之,东西我是拿不回来了,你想怎么样吧!” 柳若琳眯了眯眼,“你少给我摆这幅混蛋态度,我不是宋晚霁,不会惯着你。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一旦谢无砚发现了什么,到时候我可不会帮你遮掩!要死,咱俩一块死!” 说完,柳若琳挂了电话。 周晏安无能狂怒,隔着手机都恨不得去把柳若琳直接掐死。 思来想去,周晏安忽然想到什么,微微眯眸。 最近,怎么没见何娜的踪影? 听说她没多久就被释放,之前他俩合作,他还差一笔钱没给何娜,那个贪财的女人居然没来找他? 周晏安拨通了何娜的电话,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冷冰冰的“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他心中一沉,预感事情不妙。 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只能寄希望于柳若琳那边不要露出破绽。 另一边,柳若琳打完电话,心中也没有轻松多少。 她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扶手。 周晏安这个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爆炸。 而一旦爆炸,她和谢无砚也就彻底完蛋了。 想到谢无砚,柳若琳的眉头微微皱起。 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 但事已至此,她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没几天后,宋晚霁去了趟医院,做了检查。 等待结果的时候,宋晚霁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心中忐忑不安。 她不知道,如果真的有了孩子,自己是否能够承担起做母亲的责任。 更不知道,谢无砚知道这个消息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会不会像她一样,纠结,挣扎,痛苦。 检查结果出来的那一刻,宋晚霁的心跳都仿佛停止了一般。 她颤抖着手接过报告单,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的结果——阳性。 她怀孕了,刚两周左右。 这是,谢无砚的孩子。 就是那天晚上,他们两个…… 几天来的猜想被证实,宋晚霁一时间呆立在原地。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那一整天的。 她只知道,当夜幕降临,她独自一人坐在窗前,望着外面漆黑的夜空,心中五味杂陈。 她摸了摸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丝毫没有惊喜,只有深深的恐惧。 这恐惧不知从何而来,几乎逼得人发疯。 这个孩子,来的太过意外。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以坦然面对一切。 然而当真正得知自己怀孕的时候,她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她知道,谢无砚对这个孩子的态度至关重要。 如果他愿意负起责任,那么她或许可以鼓起勇气,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可是,如果他不愿意呢? 宋晚霁不敢想下去。 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谢无砚,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家人。 尤其是宋明薇。 她本就觊觎谢无砚,若是知道这件事,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想到宋明薇,宋晚霁的眼神就冷了下来。 她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到这个孩子! 夜,渐渐深了。 宋晚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她拿起手机,看着谢无砚的号码,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放下。 现在还不是告诉他的时候。 她需要先想清楚,自己到底要怎么做。 这一夜,注定无眠。 第二天,宋晚霁顶着黑眼圈起了床。 刚一出卧室大门,迎面碰上了宋老夫人。 宋老夫人皱眉,“这几天看你的脸色都不太好,怎么了?” 宋晚霁紧张起来。 她勉强地扯出一抹笑,连忙解释道,“没事奶奶,可能是最近工作太累了,没睡好。” 宋老夫人见她表情似乎有些不自然,不由得蹙眉。 “你确定没事?” 宋晚霁使劲摇头:“真的没有!” 宋老夫人直觉不对劲,但见宋晚霁不肯说,也没有强求。 最近,她强求这孩子的事情太多。 不想把关系弄得更僵了。 “工作再重要,也比不上身体。你得好好照顾自己,别让家里人担心。” 宋晚霁心中微暖。 然而越是如此,她心中那种不安和孤立无援的感觉就越强烈。 宋晚霁忍住没来由的酸涩,点头应下,“我知道了奶奶,我会注意的。” 宋老夫人点点头,“行了,快去吃饭吧。我让厨房给你炖了汤,补补身子。” 宋晚霁应声,转身往餐厅走去。 刚坐下,手机就响了。 她看了一眼,是谢无砚打来的。 宋晚霁心中一紧,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喂?” 电话那头,谢无砚的声音淡淡传来,“你今天去医院了?” 宋晚霁心中一惊,他怎么会知道? 但她很快镇定下来,“嗯,做了个检查。” 谢无砚沉默了一会儿,问道:“结果怎么样?” 宋晚霁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不想现在就告诉他,她怕他会让她打掉这个孩子。 可是,不说又好像不太好。 正当她纠结的时候,谢无砚的声音再次传来,“如果不方便说,就算了。但,如果你身体有问题的话,可能会对备孕产生一些影响——到时候老太太那边有什么问题,你尽量提前告诉她。” 宋晚霁五味杂陈,心里越发不舒服,“你什么意思?难道怕到时候怀不上孩子,我在老太太面前说你的坏话?” 谢无砚沉默了一瞬,反问:“你从前不都是这样的吗?” 宋晚霁气得咬牙,“谢无砚,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跟我说话就这么让你不耐烦?” “我没有不耐烦,我只是说事实而已。”谢无砚顿了顿,“正好,明天周末,我们一起去做个体检。” 宋晚霁一愣,而后心提到了嗓子眼。 “做,什么检查?” “备孕前的检查。到时候体检结果出来,交给老太太,一切公开透明。顺带,你考虑好没,是做试管,还是别的什么方法?” 宋晚霁捏紧了手机,没头没脑地试探:“你想用什么方法?” “我说了,我尊重你的意见。” 可以信任的人 宋晚霁捏紧了手机,不甘的情绪如潮水般涌来,让她有些窒息。 她忽然很怀念从前谢无砚满眼都是她的样子。 那时候的谢无砚, 哪怕她提出再过分的要求,他也会想尽办法满足她。 而现在的谢无砚,对她只有客气和疏离。 好像她只是一个陌生人。 宋晚霁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检查就不必了,”宋晚霁的语气冷淡下来,“我的身体什么样我很清楚。至于备孕——我知道你不想,就不必走这个流程了。” 谢无砚那边安静了片刻,而后反问:“所以,你是什么打算,什么想法?” 宋晚霁忽然觉得很悲哀。 走到这一步,谁的错已经十分明了了。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她已经回不到过去了,谢无砚也一样。 他们之间,隔了太多太多。 宋晚霁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眼中已经是一片决然。 她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而谢无砚也有知情权。 她不会逼着谢无砚负所谓的责任,但无论如何,谢无砚有权利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思来想去,宋晚霁低声道:“已经到这一步了,你想离婚,我也能理解。但有一件事,我觉得还是要跟你说明白。” 另一头,谢无砚察觉宋晚霁的语气不对,下意识蹙眉:“什么事情?” 宋晚霁无声地呼出一口气,“这样吧,过几天你什么时候有空,回老宅来——我亲口跟你说。” 谢无砚微微蹙眉,但最终还是答应了。 挂掉电话后,宋晚霁苦笑几声。 终归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另一边,挂了电话的谢无砚心中也五味杂陈。 不出意外的话,宋晚霁这一次,应该不会再挽留了。 其实他们两个的婚姻早都该结束了。 苟延残喘这么久,对谁都是伤害。 但转念想到宋氏集团那一堆事,谢无砚心中还是有些担忧。 若是他现在跟宋晚霁离婚,宋晚霁要如何面对宋氏集团那一众股东呢? 谢无砚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来到书房,看见搁在桌上的首饰盒,思绪微转。 等他跟宋晚霁离婚之后,他准备换一个城市生活,一来是重新开始,二来也可以稍稍避开宋明薇那个疯子。 若他要离开,那这项链就不好继续留在身边了。 还是按照之前的打算,送去母亲身边,为她陪葬吧。 这样一来,他安心不说,母亲在天有灵,也能安心了。 思及此,谢无砚联系了母亲林若楠下葬的殡仪馆。 对方还记得他,听谢无砚说要为母亲的墓中加一件陪葬品,当即表示没问题。 谢无砚跟对方交涉着,手指无意识地打开了首饰盒的卡扣。 咔哒一声,盒子打开,谢无砚眉头微蹙。 他记得,这盒子年久失修,卡扣早都已经不灵敏,怎么如今倒像是被修好了? 正想着,盒子内的项链映入眼帘,谢无砚当即怔愣在原地。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条项链,是假的! 根本不是真正的沙漠之星! “……谢先生,您在听吗?” 电话内,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正在跟谢无砚说着添加陪葬品的细节,半天没有得到他的回应,还以为谢无砚是有所不满,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谢先生您放心,我们肯定不会惊扰到逝者安息的,我们会……” 谢无砚的脸色煞白,唇瓣颤抖着打断了对方:“这件事,再说……我之后,再联系你们。” 说完,谢无砚挂断了电话。 他哆嗦着手,拿起项链来细细查看。 每多看一眼,谢无砚都跟着更绝望一分。 眼前的这条项链做工精致,根本不是他当初借给柳若琳的那一条! 这条项链,他再熟悉不过。 当初母亲临终之前将项链交给他,特地跟他说过,这项链主石背面的封盖上,有一道不明显的划痕。 若非熟悉的人,第一眼是根本看不出来的。 不仅如此,这条项链虽然仿沙漠之星已经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但钻石的切割和火彩,根本不是真正的沙漠之星! 谢无砚越想越愤怒。 当初他是新任柳若琳,才将项链借给她,如今她居然做出李代桃僵这种事?! 谢无砚猛地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地朝外面走去。 他要去找柳若琳,要问个清楚,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然而刚走到门口,谢无砚的怒火又稍稍平息几分。 他勉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细细思索。 柳若琳对他一直都无比诚恳,处处施以援手。 她根本没有理由这么做! 若是自己就这么杀过去质问,恐怕会上了额柳若琳的心…… 他不能这么莽撞地过去。 思来想去,谢无砚心中生出一个办法。 他转身回家,拨通柳若琳的电话。 那边倒是接得很快。 柳若琳的语调一如既往,温柔的带着笑意:“怎么了无砚?今天怎么没来诊所?” “今天,有点事。”谢无砚按捺住纷乱的心绪,开始试探,“这会儿刚忙完,学姐你要是有空的话,晚上来我这吃饭吧,我亲自下厨。” 柳若琳笑着调侃:“什么事呀?你今天无故迟到了哦,小心我扣你全勤。” 谢无砚笑的勉强:“我,去办了一件事,我准备将沙漠之星送去,给亡母陪葬。今天刚联系完工作人员,所有有点迟了……学姐,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来,我想跟你聊一聊。” 电话那头,柳若琳的语气变得沉稳,带着安慰:“原来如此。那,晚上我去你那,你今天先不用过来了,在家休息吧。晚上需要我带什么过去吗?” 谢无砚无声地深吸一口气:“没事,你人来就好。” “那好,你等我。” 入夜。 柳若琳来了,谢无砚正在厨房内忙活,听到动静出来迎接。 看到柳若琳的一瞬,谢无砚眼底划过一抹复杂。 但很快,谢无砚还是先将情绪按了下去。 他给柳若琳找拖鞋,“菜还没好,你再坐会儿。” 柳若琳笑着应声,亮出自己提来的两瓶白葡,“喏,我不会做饭,总不能白吃,今天我俩浅酌一点。” 谢无砚扯着唇瓣笑了笑。 回了厨房,他捏着菜心,手一点点收紧。 他希望,千万不要是柳若琳…… 她是他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了。 给你一个交代 半个小时后,饭菜端上了餐桌。 餐桌上,两人对坐,气氛有些微妙。 柳若琳率先举起了酒杯,“无砚,来,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谢无砚勉强扯出一抹笑,跟她碰了碰杯。 酒过三巡,谢无砚终于开了口,“学姐,有件事,我想问你。” 柳若琳微微挑眉,“哦?什么事?” 谢无砚抿了一口酒,放下杯子,目光直视着柳若琳,“当初,我借给你的那条沙漠之星项链,你还记得吗?” 柳若琳眼神微闪,随即点头,“当然记得,怎么了?” 谢无砚紧盯着她的眼睛,“我今天,准备将项链送去给我母亲陪葬,结果发现,那条项链是假的。” 柳若琳脸色微变,表情没有任何怪异之处,只有货真价实的震惊:“假的?怎么会?我当初还给你的时候,明明……” “学姐。”谢无砚打断了她的话,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今天,已经仔细查看过了,那条项链,确实不是真的。” 柳若琳的心里早已经惊涛骇浪。 她没想到谢无砚居然真的发现了,更没想到,谢无砚选择用这种方式来询问她。 不是质问,更不是直接怪罪。 而是这样迂回的,更温和的方式。 可是事到如今,她只能咬死不认了。 不然她跟谢无砚,就真的没半分可能了。 柳若琳面上没有半分破绽,满是焦急:“这、这要不要报警?对不起无砚,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你给我点时间回去查一查,如果是我手下的人做的,我一定帮你把真的项链找回来!” 谢无砚一开始的怀疑渐渐褪去几分。 他微微蹙眉看着柳若琳,“对不起学姐,我很难不怀疑你……但,真的不是你做的?” 柳若琳咬牙,“无砚,我跟你认识那么多年,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在你眼中,我是这样的人吗?” 这下,轮到谢无砚愧疚了。 他眼眶微红,深吸一口气:“对不起学姐,我不是故意怀疑你。但,这个东西对我真的真的,很重要。” 柳若琳的心逐渐坠入谷底。 她当然知道,这东西对于谢无砚来说很重要。 此时愧疚几乎要将柳若琳淹没。 但无论如何,她不能松口。 柳若琳垂下眸子,睫毛颤抖着,抬手按住了谢无砚的手。 “无砚,我知道的……你怪我没事,我知道你是着急了。这样吧,你先给我点时间,我回去查查看,是不是我手底下的人做的。如果真的是,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谢无砚看着柳若琳,心中五味杂陈。 他相信柳若琳的人品,可那条项链又确实不是真的。 谢无砚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学姐,这条项链对我真的很重要。它不仅仅是一件首饰,更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我希望,你能尽快给我一个答复。” 柳若琳连连点头,“你放心,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尽快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柳若琳便起身告辞。 谢无砚送她到门口,看着她驱车离去,心中乱糟糟的。 他转身回到屋内,坐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扶手。 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条项链,怎么会是假的? 还有柳若琳,她真的跟这件事没有关系吗? 谢无砚想得头疼,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不管怎么样,先等柳若琳的消息吧。 然后一连三天过去,谢无砚一直没接到柳若琳的消息。 哪怕他这几天一直都在诊所正常上班,也没见到柳若琳的踪影。 就在谢无砚以为自己的猜想没错之时,柳若琳终于出现了。 她直接来了诊所,进了谢无砚的办公室。 谢无砚看见她,眼睛猝然亮起。 “学姐……” 柳若琳先是给自己灌了一大杯水,而后微微喘气:“无砚,这件事有结果了,安东尼,我不知道你能否接受得了……” 谢无砚的喉结动了动,“到底,怎么了?” 柳若琳将一个光盘递给了谢无砚:“是这样的,这是当天我们会场的监控。监控上显示,后台有人偷走了沙漠之星这条项链,但那个人不是我们柳氏的员工,而是从外面混进来的。” “我已经惩罚了当天的安保,并且让人去寻找这个人的下落了。” 谢无砚震惊不已,当即将光盘放进电脑开始观看。 果不其然,监控上赫然显示着,那个身着灰色卫衣的男人,鬼鬼祟祟地进了后台,偷天换日。 谢无砚呐呐道:“后台既然有监控,那说明安保也不弱……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项链还会被换走?” 柳若琳面露一抹恰到好处的愧疚:“是这样的,那天很忙很乱,因为现场有个人非要买沙漠之星项链,我说了是非卖品,对方却不依不饶。我没办法,只能让提前把沙漠之星给撤下去。” “后台忙乱之间,安保都在前面维护现场秩序,所以这才……” 柳若琳越说声音越低:“无砚,你能原谅我吗?” 谢无砚深吸一口气:“你说的,要买项链的那个人是谁?” 柳若琳的眸光闪了闪。 半晌后,她垂下眸子,低声道:“是一个助理,据说是帮她老板来问价的。我后面让人去查了,那个人好像就是……宋晚霁的助理。” 谢无砚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 他根本无瑕注意柳若琳面上一闪而过的心虚,一字一句呐呐道:“怪不得,她那么干脆就把项链还给我了,怪不得……” 柳若琳见他信了,干脆心下一横,继续添油加醋:“什么怪不得?无砚,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之前宋小姐就很想要你这条项链吗?” 谢无砚连连冷笑,“是啊,她很想要。不过,不是她自己想要,她是要拿这条项链去借花献佛,讨好她的情人!” 怪不得当时宋晚霁如此干脆! 原来是早都做好了计划,打算趁他不备,直接将东西偷走! 这下倒好,哪怕他发现了,只要没有直接证据,就没办法证明手里的项链是假货! 宋晚霁这一招真是高啊! 原本他以为,宋晚霁是真的对他有几分愧疚,想将母亲的遗物送还给他。 事实上,她心里始终只有周晏安的喜怒哀乐。 对他谢无砚的痛苦,从来都视而不见。 不敢接? 谢无砚只觉心头一阵气血翻涌,他猛地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地朝外面走去。 他要去质问宋晚霁,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柳若琳见状赶忙叫住了他:“你干什么去!” 她快步上前拉住了谢无砚,焦急不已:“你要去做什么?质问宋晚霁吗?” “我不应该质问她吗?”谢无砚只觉得可笑,“我不仅要质问她,我还要把我自己的东西要回来!” 柳若琳死死咬牙,半晌后才道:“你觉得她会承认吗?光凭这一个视频,你如何证明项链就是她命人偷走的?你又如何证明,她偷走东西是要给周晏安?” “别忘了,你俩现在还是夫妻,即使你真的拿出了切实的证据,想要将她告上法庭,到时候法院也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谢无砚顿时僵在原地。 柳若琳说的没错。 他如今跟宋晚霁还是夫妻,哪怕真的有证据,法院也不会轻易判宋晚霁的罪。 柳若琳见他呆住,拉着他坐到了沙发上。 “所以我说,别犯傻了。”柳若琳低声说着,“我们好好想想,从长计议……这样吧,我去想办法,查一查视频里这个人是谁。” “至少,我们要掌握一个证据,不是吗?” 谢无砚的唇瓣扯了扯,笑比哭还难看。 “那就麻烦你了,学姐。” 柳若琳也扯出一个笑容。 不久后,她从谢无砚的办公室离开,沉着脸色上了车。 副驾驶位,赫然坐着戴着墨镜的周晏安。 周晏安见她上车,轻笑:“解决了?” 柳若琳双目微红看向他:“没解决。谢无砚如果拿不回真的项链,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我已经做到这一步了,你是不是也该做点什么了?” 周晏安好整以暇:“我做什么?这些难道不该是你做的吗?我又不怕被谢无砚知道偷拿了他的项链,怕被知道的人是你,不是吗?” 柳若琳的表情狰狞了一瞬。 但很快,她又恢复了平静,近乎低声下气地哀求:“当初咱俩可是说好了的,一起想办法!现在我已经把事情解决地差不多了,你只要配合一下……” 周晏安轻笑一声,缓缓摘下墨镜,露出那双桃花眼。 他居高临下地看向柳若琳,打断了她的话:“说好了?说好了什么?当初只是说,你帮我拿到项链,我什么时候说过一起想办法了?” 柳若琳微微瞪大了眼睛,半晌后咬牙切齿:“周晏安,你别太无耻!你就不怕我跟你鱼死网破?!” 周晏安冷嗤:“鱼死网破?你敢吗?我说了啊,我是无所谓的。即使谢无砚知道是我拿走了项链,我跟他的关系也不会更差了。因为我们俩的关系本身就已经够恶劣了——而你,柳小姐,你不是很喜欢谢无砚吗?你就不怕他知道之后,彻底厌恶你?” 柳若琳气得浑身发抖,半晌后她才恨恨道:“周晏安,你别太过分!你别忘了,如今谢无砚已经知道项链是假的了,他正在查这件事!如果让他查到你的头上,你也讨不了好!你这样的身份,被传出去偷盗别人母亲的遗物,你以为你还能继续做你的周大明星吗?” 周晏安闻言,脸色微变。 但很快,他又恢复了镇定:“他根本没有切实的证据,不是吗?而且你是不是忘了,宋晚霁无论如何,都会护着我的。” 柳若琳冷笑:“周晏安,你别太得意,宋晚霁要是真的在意你,那条项链当初怎么可能到了谢无砚的手上?” 周晏安闻言眯起眼睛,缓缓倾身靠近柳若琳。 他抬起手来,轻轻拍了拍柳若琳的脸:“柳若琳,别惹我不高兴,否则的话,你会后悔的。” 柳若琳怒极反笑,一把打开周晏安的手。 “你要是不信邪,还觉得宋晚霁一心只有你,那咱们就鱼死网破试试看啊!” 周晏安看着柳若琳狠绝的表情,心中到底升起几分忌惮。 他坐直了身子,缓缓道:“行了,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这样吧,你先去稳住谢无砚,别让他查出什么来。我这边会找人,把事情给做圆满的。” 柳若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却也只能点头答应。 她重新坐回车里,发动车子,两人迅速离去。 三天后。 宋晚霁联系了谢无砚,让他周末回老宅。 谢无砚满腔的愤懑无处发泄,却也记得柳若琳说的话,没有当即质问,而是答应下来。 晚上,谢无砚回了老宅。 宋晚霁在门口等他,见他来了之后,神色淡然:“来了。今天让厨房做了很多你喜欢吃的菜,一会儿多尝尝。” 说着,宋晚霁又顿了顿,“往后,未必再有这个机会了。” 谢无砚捏紧了手,“是吗?你今天叫我来,是有什么事要说?” 宋晚霁察觉到谢无砚的情绪不对劲,微微蹙眉,顿住脚步:“你怎么了?” 谢无砚也停下来,直勾勾对上宋晚霁的目光:“你觉得我怎么了?” 宋晚霁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我怎么知道?谢无砚,我今天好端端叫你来,麻烦你不要这样阴阳怪气——我只想好好的把话说清楚。” 心头没来由的怒火再次升起,谢无砚按捺着,挤出一个笑容:“好啊,正好,我也有话想跟你说。”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大门。 刚进玄关,宋晚霁的手机铃声响了。 是周晏安打来的电话。 宋晚霁下意识蹙眉,刚想挂断,谁知被谢无砚瞟到,当即露出一个冷笑。 “挂什么?”谢无砚微微挑眉,“怎么,不敢接吗?” 宋晚霁忍无可忍:“谢无砚,你又发什么疯?” 谢无砚不语,只是目光晦暗地看着宋晚霁:“接吧,说不定人家有什么着急的事呢。” 宋晚霁拿不准谢无砚怎么想的,就这一会儿功夫,周晏安自己挂断了。 正当宋晚霁松一口气时,周晏安再次打了过来。 无奈,宋晚霁只得当着谢无砚的面接起。 “晏安,什么事?” 周晏安的声音传出来,带着笑意。 “你这会儿在老宅吗?我有个东西给你送过来。” 还没死呢 宋晚霁下意识就想拒绝。 然而,谢无砚离得近,早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淡淡道:“既然人家要来,就让他来。” 说完,谢无砚就转身朝里走去。 宋晚霁看着他那副无所谓的目光,心头无名火起。 她今天招他惹他了? 好端端的发什么脾气? 如此想着,宋晚霁也来了火气。 她直接应下周晏安的话,近乎挑衅地拉高了语调,“好啊,正好今天老宅家宴,你也来参加!” 谢无砚走在前面听到这句话,背影微微晃了晃。 周晏安轻笑一声,“好啊,我正好也想见见你家里人。” 宋晚霁说完就有些后悔,但答应都答应了,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付。 她转身看向谢无砚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她不知道谢无砚为何突然性情大变,但她清楚,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周晏安的到来,或许能成为一个契机,让他们三人之间的纠葛,有个了断。 不一会儿,周晏安就到了。 他穿着休闲装,脸上带着惯有的笑容,看起来温文尔雅。 宋晚霁看着他,心中却泛起一阵冷意。 她迎上去,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你来了。” 周晏安点点头,目光扫过宋晚霁身后的谢无砚,笑容更甚:“谢先生也在啊,真是巧了。” 谢无砚没理会他的寒暄,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周晏安也不在意,只是笑吟吟地看着宋晚霁,语气缱绻而温柔:“我有话想单独跟你说说,能去你房间吗?” 宋晚霁看了看谢无砚,又看了看周晏安,最终还是犹豫了。 “家宴马上就开始了,我们……” “去吧,有话憋着不说,岂不是很难受?”谢无砚忽然开口,打断了宋晚霁的话,面上的嘲弄越发明显,“当着我的面,何必还装模作样呢?” 宋晚霁终于忍无可忍:“谢无砚,你又发什么疯?我惹你了吗?” 谢无砚冷笑着,没有开口。 周晏安倒是一脸真诚地看着谢无砚:“谢先生,您是生气我来找晚晚了吗?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有件要紧的事跟晚晚商量,你若是不高兴的话,我这就走……” 宋晚霁此时也被谢无砚逼的来了火气,没好气道:“你凭什么要走?留着!你今天是我的客人,我看谁敢让你走!” 谢无砚没理会宋晚霁,只是定定地看着周晏安:“一个小偷,还敢这样登堂入室。周晏安,你真让我恶心。” 周晏安的表情变了变,脸色煞白。 “谢先生,我到底哪里让你不满,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 谢无砚嗤笑:“我说错了吗?难道你不是小偷吗?” 宋晚霁怒极:“够了!谢无砚,我不知道你又犯什么病,但我今天叫你来,是想好好跟你商量事情的,你不要给我犯浑!” 楼下的动静不小,宋老夫人此时被管家推着从电梯出来,面色黑沉。 看到周晏安居然来了,宋老夫人表情微变。 “好端端的,在这儿闹什么?成什么样子?” 几人表情各异,一时间都没出声了。 宋老夫人坐着轮椅,来到了几人面前,冰冷的目光从周晏安面上划过:“周先生也来了啊。真是不巧,我们今日是家宴,您在这儿,恐怕不大合适。” 周晏安的脸色更加惨淡。 他勉强地挤出一个笑意:“对不起老夫人,我这就走……” “你不用走!要走我们一起走!”宋晚霁只觉得无名火在心中涌动,“晏安是我叫来的客人,为什么要赶他走?” 宋老夫人气结,“宋晚霁!那天晚上我的话,你都当耳旁风是不是?!” “不是。”宋晚霁咬牙,“只是奶奶,我今天本身没打算跟谢无砚闹矛盾的,是他……” 宋老夫人狠狠一拍扶手,冷声呵斥打断她:“你少在这儿给我找借口!说了是家宴,你叫他来,你安的什么心,难道当我不清楚?” “现在立刻,把人给我弄走!” 宋老夫人干脆撕破了脸,周晏安摇摇欲坠,看着无比难过。 宋晚霁见状,心中越发不忍。 就在她要开口之际,忽然听谢无砚淡淡道:“老太太,既然周先生来都来了,那就一起吃顿饭。刚好,我还有些话想问他呢。” 宋老夫人眼神从谢无砚身上划过。 若是往日,这个面子她给不给都无所谓。 只是今天,她抱着让孙女和孙女婿和好的想法,这个脸面那就不得不给了。 一段寂静过后,宋老夫人淡淡道:“既然无砚都这么说了——常叔,让她们再添一副碗筷。” 周晏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却仍旧保持着风度,微笑着向宋老夫人点头致谢。 宋晚霁复杂地看了谢无砚一眼,心中五味杂陈。 一行人进了餐厅,气氛微妙而尴尬。 等落座后,谢无砚迟迟不见宋明薇,眉尖微动。 “怎么不见小姑姑?” 话音落下,只听宋晚霁冷笑一声。 “怎么,你想她了?谢无砚,你是不是忘了,我俩还没离婚,我还没死呢。” 宋老夫人头疼不已。 她近乎警告似的看了眼宋晚霁,而后对上谢无砚的视线:“她今天有事,忙去了。正好,就我们几个人,说点体己话。” 这是谢无砚记忆当中,宋老夫人第一次对他如此温和。 堪称和颜悦色。 餐桌上,宋老夫人试图挑起话题,缓和气氛,但谢无砚和周晏安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让她的努力显得徒劳。 周晏安则是始终平静,甚至间歇还给宋晚霁夹菜,那副情态,仿佛他们两个才是一对。 宋老夫人看在眼中,越发对宋晚霁的行为不满。 她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开了口。 “周先生,你这次回国这么久了,我们俩也一直没见过。我记得上次见面,应该是十年前了吧?” 周晏安一愣,而后笑容得体地开口。 “对,您还记得啊?” 宋老夫人嗯了一声,神色淡淡:“当然记得。那时候晚霁因为你走了,伤透了心。如今你又回来,她虽然成熟了,情绪没有大起大落,但到底还是影响了她的心情。” “其实,你们俩当年年纪小,在一起胡闹,我是不反对的。但如今,就不同了。” 由爱故生怖 宋老夫人的话近乎敲打。 周晏安捏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好半晌才挤出一抹笑。 “你想多了,我没打算跟晚晚如何……我们俩已经说好,继续做朋友了。” 说着,周晏安又无比诚恳地看向谢无砚。 “之前一直听说谢先生对晚晚情根深种,我从未想过要来破坏的。我能跟晚晚继续做朋友,就很满足了。” 周晏安的话让谢无砚几欲作呕。 什么做朋友,他根本不是奔着这个来的。 只是他太会装好人,当着宋晚霁一个样子,背着宋晚霁,又是另一个样子。 想起周晏安此前对他做的种种威胁,谢无砚只觉得反胃。 他开口,嘲弄不减:“说是满足,其实心里怎么想的,大家都清楚不是吗?” 周晏安面露疑惑:“谢先生,我自问对你一直都很客气,你为什么总是这样跟我说话呢?” 谢无砚冷笑:“客气?你对我客气?周晏安,你说谎一向如此,脸不红心不跳吗?” 周晏安微微皱眉,似乎真的不明白谢无砚为何如此针对他。 宋晚霁忍无可忍一般:“谢无砚,你别太过分了!你发疯也要分场合!” 谢无砚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不单单是宋晚霁,连宋老夫人都从未见过谢无砚这副表情。 就在此时,周晏安脸色苍白地站起了身,“既然谢先生这么不欢迎我,我就先走了……晚霁,看来今天聊不成了,等改天有空,我们再说。” 语罢,周晏安转身欲走,却被宋晚霁起身倏然拉住手腕。 宋老夫人见状,立时沉了脸色:“宋晚霁!你给我坐下!” 宋晚霁近乎倔强地站在原地,依旧没有撒手。 她的目光在宋老夫人和谢无砚之间来回逡巡,良久石破天惊地开口。 “我怀孕了。” 餐厅内,霎时间一片死寂。 宋老夫人脸上的怒意僵住,转而换上了惊愕。 谢无砚则是眸光剧颤,不可置信地看着宋晚霁。 周晏安的脸色更是微妙,一时间静默不语。 宋晚霁迎着三人的目光,一字一顿,又说了一遍:“我怀孕了。” 宋老夫人的反应最快,她猛地一拍桌子,喜形于色:“真的?你确定?” 宋晚霁点点头,“我确定。这段时间我身体不舒服,就去医院做了个检查……算到今天为止,已经快四周了。” 宋老夫人喜不自胜,忙问道:“是无砚的吧?太好了太好了!明天就去做检查!我们——” 宋晚霁张了张嘴,眼底闪过一抹说不出的痛快。 她一字一顿打断了宋老夫人:“我没说孩子是他的。” 餐厅里的气氛再次凝固。 宋老夫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不可置信地看着宋晚霁。 谢无砚的眸光则是从震惊转为复杂,他紧盯着宋晚霁,似乎在等待着她的下文。 周晏安的神色也变得异常,他目光闪烁,似乎在揣测着什么。 宋晚霁迎着三人各异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 她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锤子,重重地敲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 “孩子……是周晏安的。” 这句话如同一枚炸弹,在餐厅内炸开。 宋老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猛地一拍桌子,怒声道:“宋晚霁!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谢无砚的眸光则是变得异常凌厉,他紧盯着宋晚霁,声音低沉而危险:“你确定?” 宋晚霁迎上谢无砚的目光,毫不退缩:“我确定。” 说着,宋晚霁看向周晏安:“晏安,你说呢?” 周晏安迎上宋晚霁的目光,脸上闪过一抹复杂难辨的神色。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最终咽了回去。 许久,周晏安才缓缓道:“晚晚她,说得没错。” 宋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她怒视着宋晚霁,声音颤抖:“你疯了是不是?” 这件事若是传出去,对宋家的声誉影响会有多大,根本不敢想象。 宋晚霁平淡到近乎漠然:“我没疯,我清醒得很。我今天叫他回来,就是想说这件事。正好,现在我孩子也有了,谢无砚也没用了。奶奶,我要跟他离婚,你不能再拦着了。” 宋老夫人脸色铁青,谢无砚则是眸光复杂难辨,周晏安则是神色微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谢无砚眸光微闪,最终化作一声冷笑:“好,很好。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那我无话可说。只希望你不会后悔。” 语罢,谢无砚站起身,看也不看宋晚霁和周晏安一眼,径直朝餐厅外走去。 宋老夫人见状,气得浑身发抖,却也无能为力。 她只能怒视着宋晚霁,声音颤抖:“你……你给我滚出去!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 宋晚霁看着宋老夫人愤怒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她知道,自己这样做,无疑是在挑战宋老夫人的底线。 但她已经做出了决定,就绝不会再回头。 她转身,看向周晏安,语气平静而坚定:“我们走吧。” 宋晚霁坐上了周晏安的车。 车子驶离宋家老宅之后,周晏安微微偏头,看向副驾驶位的宋晚霁,神色复杂:“晚晚,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宋晚霁看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有些恍惚。 她感觉到自己的脸上似乎冰冰凉凉的,抬手一摸,这才察觉,原来她早已经泪流满面。 “对不起啊。”宋晚霁艰涩地扯了扯唇角,“拿你做挡箭牌了。” 周晏安心中五味杂陈。 说到底,他对宋晚霁并非全然无情。 只是这点情意,全然比不上他对现实生活的担忧。 其实宋晚霁今天这样的行为,对他来说反而是好事。 他不介意喜当爹,只要他成为宋家女婿,将来他一辈子都无忧了。 可是…… 宋晚霁不高兴。 周晏安知道,宋晚霁是因为谢无砚才这样的。 他从未像此刻这样真正意识到,宋晚霁是真的爱上谢无砚了。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说的就是他们俩了。 说不出的嫉恨从心底油然而生,周晏安感觉自己快被逼疯了。 他硬生生地忍着,轻声问:“所以,你之后打算怎么办呢?” 反转,唯一的机会 “我不知道。” 宋晚霁也是实话实说。 她现在内心已经是乱如麻绳,根本就没办法去做出下一步决定。 谢无砚这就跟自己等于是彻底的恩断义绝,就算是自己心里舍不得,可是今天的话说出口就没有再收回的余地了。 周宴安的眼神里透着浓浓的不甘心。 为什么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晚霁的心里、眼里都还是只有那个男人?自己就真的那么比不上他吗? 趁着宋晚霁有些恍惚,周宴安立刻抓着她的手。 “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是有我的,但是因为你不想愧对谢无砚才一直忍着,但今天既然你主动的提起了让我当这孩子的父亲,那以后让我守在你的身边,让我为你遮风挡雨吧!” “谢谢,不过,我还是……” 宋晚霁想着要拒绝,结果周宴安抢先解释。 “别着急拒绝,我只是想帮你。晚霁,咱们是最好的——朋友,难道不是嘛?你帮过我,所以,我现在也要帮你!” 宋晚霁闻言,紧绷的心瞬间松弛了下来。 还好,周宴安没有多心。 当时自己被奶奶逼到了那个地步,除了把周宴安拉出来顶包,宋晚霁找不到其他办法,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周宴安就这么坐在宋晚霁的身侧,瞥见她眼神里的那一抹担忧,笑容一点点的敛起。 谢无砚,为什么你都不在她的身边,还能带动晚霁的心?我恨你! 酒吧里。 谢无砚一杯一杯的烈酒灌下肚。 眼前是纸醉金迷、灯红酒绿,可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反而觉得人生过成这个样子也是失败得很。 “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潇洒了?是打算借酒浇愁?” 谢无砚转过头,看着宋明薇穿着一款黑色的小礼服缓缓走来,从她脸上显露出来的笑容不难看出,这女人心情很好。 只是,现在刚刚和宋晚霁之间把事情彻底做个了断,谢无砚并没什么心思应付宋明薇。 再说,比起男女之间的情感纠缠,谢无砚更希望尽快解决那些对自己纠缠不休的家伙,例如,那个毁了自己名誉,关了几天就被放出来的何娜。 这个女人被警方带去询问没多久就放出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有人暗箱操作。 其实,如果是之前,谢无砚是打算慢慢调查这个事情,可既然宋晚霁这边迫不及待的要离婚,去跟周宴安在一起,那自己也不用手下留情! 倒是要看看,亲手打破宋晚霁心底白月光伪善的那一层面具之后,她还会不会爱的死去活来! 这么想着,谢无砚也是释怀了不少。 宋明薇这时候觉得无趣,随口提了一句。 “我说谢无砚,不会你是被人算计了一次,你就决定自暴自弃了吧?这件事也没到绝望的地步,你想啊,何娜之所以有用,是因为能伤害你,但如今你跟宋晚霁都走司法程序离婚,她还有存在的必要?” 一语惊醒梦中人! 谢无砚当下拍着吧台站起来。 对,就是这个! 谢无砚心口一阵狂喜。 他翻身的机会到了! 一直想不明白,觉得奇怪的地方就是这个!何娜,已经是强弩之末! 宋明薇以为谢无砚受刺激过大,正要开口,他却是已经快步冲出了酒吧! 迅速的打车,谢无砚不停的催促。 司机有些不耐烦。 “帅哥,超速我要罚款的啊!” “加五百!” 司机闻言,眼前一亮。 “呐,这可是你说的,那你坐稳了!” 随后,踩了油门往他所说的地方去。 一到何娜的家门口,谢无砚一脚踹开了大门。 此时,何娜正被一个体型硕大的家伙按在了地上死死地掐着脖子,她的脸因为极度缺氧而开始泛着淡淡的紫色。 谢无砚疾步上前,一把提着对方的领子,一拳头朝着他打了过去。 男人压根儿没想到有人来救何娜,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拳头。 谢无砚以为他应该是会选择离开,却没想到,这家伙从身上取出了弹簧刀,面目狰狞的看着他。 “臭小子,居然敢坏了主人的好事?既然你要护着这个女人,那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男人胡乱的挥舞着匕首,连带的要杀死谢无砚。 谢无砚迅速侧身,避开了男人挥动的匕首,不等他再次动手,直接扣住对方的左臂,一声呵斥,下腰,用力把这人摔在地上。 “呃!你……竟然……” 遭受到重击的男人,身子挣扎了一下,很快就失去了知觉。 谢无砚并不放心,而是上去踢了对方一脚,确定他昏死过去,立刻转头看着何娜。 “家里有绳子没?” 何娜早就吓傻了,加上刚才被死死地掐着脖子,到现在呼吸还不顺畅。 谢无砚叹了口气。 算了,指望她还不如自己动手。 仔细的翻找了一圈,谢无砚选择撕碎了一条床单,然后用布条把这个男人五花大绑一番。 没有报警,是因为谢无砚知道夜还长,这时候如果被下手的人知道杀人计划受阻,后面还会有什么阴招就不得而知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先熬过这一晚。 另外,谢无砚也有些事情,要当面问清楚。 “你……你怎么……” “闭上你的嘴。” 谢无砚冷冷的开口。 “我救你,纯粹是为了我要自证清白,你死了我就永远背着一个污点了!” 何娜低下了头,惭愧的说不出话。 她错了! 从一开始答应周宴安跟柳若琳要设计谢无砚的时候,就已经成为随时被丢弃的弃子! 靠着沙发,谢无砚的眼神带着警惕和防备。 他可以感觉到,这次对何娜的追杀,不是一个了结,甚至可以说,是新的狩猎行动! 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一双手,伸得很长! 一个小时后。 倒在地上的男人睁开了眼,在对上谢无砚的眼神后,怒不可遏。 可是,在发现被绑的跟粽子一样的时候,他也是泄了气。 “说说吧。” 谢无砚脸色平静。 “谁让你来这里杀人!” “哼!” 男人这时候傲慢的撇开头。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谢无砚听到这话,也不着急,只是突然把冰冷的匕首贴着对方的脖子。 男人这时候明显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眼中带着恐惧。 “你,你要做什么?” 你,没机会了 谢无砚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人。 他非常清楚。 这些家伙,之所以步步紧逼,是以为自己不敢,也不能破釜沉舟。 周宴安是这样,宋晚霁也是如此! 然而,从这一刻开始,他,不再是那个跟着宋晚霁身边打转的舔狗了! “既然,你那么喜欢杀人,那要不要体会一下死亡的感觉?” 说话间,谢无砚的刀子正在男人的胸口顶着,感受到心脏似乎要被戳破,这人终于崩溃了。 “我说,我什么都说!有人给了我三十万解决掉这个女人!” 收起刀子,谢无砚拉过一张椅子,静静的在男人身边坐着,一面摇头。 “这算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你是真的打量着把我当成傻子,故意来跟我抬杠的?” “不是,我真的没有!” 男人急了。 “让我办事儿的是一个男人,这男人看着斯斯文文的,但眼神凶狠,可叫什么名字,我是真的不知道,平时,我就是一直称呼他为客户。” 斯斯文文? 周宴安也就会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这种样子了! 谢无砚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他并不满意这个结果。 “三十万,以那个男人现在的本事,恐怕拿不出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 地上的男人这时候说着话,一面试图要摩梭掉绳子。 下一刻,锋利的刀子就扎在了他眼前的地上。 看着刀刃就在距离自己鼻子不到半寸的地方,这人瞬间吓哭了。 “不带这样玩儿的……” “闭嘴!” 谢无砚目光一冷。 “如果你想要引来警察,我没意见,毕竟我也不想要浪费这么多时间在你这种人身上!” “谢无砚。” 何娜这时候弱弱的开口。 “周宴安不是唯一要对付你的人!” 这话让谢无砚皱眉。 他回过头扫了一眼何娜,目光如炬。 这眼神,让对方顷刻间羞愧万分。 “对不起,我也是没办法。当初一再出尔反尔,坏你名声,是我的错!” 谢无砚没说话,这让何娜惴惴不安,手指紧紧的攥着裙子。 “真的,我是很认真的跟你道歉。” “那你告诉我。” 谢无砚一字一顿,目光犀利。 “到底是谁,跟周宴安一起算计我?” “柳若琳。” 这三个字从何娜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谢无砚的身体发抖了! 学姐? 他之前也是有所怀疑,但想到对方一直拼了命的帮着自己,就没有多心。 甚至于,母亲的遗物被她李代桃僵,也是这样不痛不痒的度过了。 可,后来自己被何娜陷害,到记者会上出现的种种问题,这就不是用恩情两个字可以搪塞过去的。 “你别不信我!” 何娜等了半天,也看不到谢无砚的反应,再次急了。 “我被这么快保释出来,也是因为她!” 说着,何娜也是再次急切的开口。 “不相信的话,你可以跟我一起去找柳若琳对峙!” “用不着你来教我做事!” 谢无砚直接拒绝了何娜的提议。 “如果想要活下去,就闭上你的嘴巴,明天跟我去电视台,我需要你的帮助!” 何娜大概也是知道了谢无砚的想法,她鼓起勇气点头。 “你救了我,于情于理,我是要帮忙的。谢无砚,就算这次是我还给你一条命好了!” 一夜无眠。 谢无砚跟何娜两人等到天亮后,一个打了报社记者的电话,一个打了报警电话。 很快,何娜家门口围满了人。 那些记者在看见谢无砚的时候,立刻追问个不停。 “谢先生,请问你是不是真的背叛妻子,已经打算跟何娜小姐在一起了?” “之前何娜小姐说你是威胁她有了男女关系,现在这是打算坐实一切了?” “谢先生……” “各位。” 谢无砚面无表情的开口。 “请大家安静的等着,警察马上就到,这个杀人凶手,可是具有攻击性的,你们这么吵,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跟我没关系!” 杀人凶手四个字,让所有的记者瞬间后退,同时觉得这件事不同寻常。 谢无砚跟何娜两个人衣服整整齐齐的,脸上也没有什么不妥当的情绪,难道是…… “我冤枉了谢医生。” 何娜这时候突然开口。 短短的几个字让记者们一下子愣住,随后就是镁光灯齐刷刷对准了何娜。 “何小姐,是不是他威胁你这么说的?你可以告诉我们,我们一定帮你主持公道!” 何娜深吸一口气,随后,亲自开口公开一切。 “为了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我跟魔鬼做了交易,我陷害谢先生,可昨天,魔鬼要让人杀我,却是谢先生救我了!” 何娜的眼眶红了一圈。 “谢无砚,你是一个好男人,我不得不承认,我陷害你,让你成为众矢之的,这是我的罪过。不过你放心好了,我马上就去警察局自首。” 与此同时,警察也是赶到了现场。 了解了情况以后,以蓄意陷害、妨碍警务等多项罪名,对何娜提起了刑事诉讼! 宋晚霁这头,正在家里百无聊赖的看着电视,想要让空荡荡的心得以平静。 可就在看到电视上跳转的何娜亲自认罪的画面,以及谢无砚面无表情的样子后,宋晚霁猛然站了起来。 他没有! 他真的没有跟那个女人…… 虽然宋晚霁一直都不肯相信这一点,但关键时刻,何娜站出来说三道四的时候,她依然是选择放弃谢无砚。 可笑的是,如今何娜却是站出来亲自澄清一切? 搞什么,自己原来是一直当着跳梁小丑? 实在是没办法冷静下来,宋晚霁二话不说往外跑,开了一辆跑车就朝着何娜家门口赶过去。 这时候,因为警察干涉的关系,记者们纷纷离开了。 谢无砚这时候也是平静的关了何娜的家门,准备离开。 “吱呀!” 急促的刹车声响起,限量版劳斯莱斯跑车停在了路边。 宋晚霁快步走了下去,她二话不说就要拥抱谢无砚。 下一刻,谢无砚直接避开。 “周太太,请自重!” 六个字,就好像钢钉一样打在了宋晚霁的心口。 她有些艰难的开口。 “你,刚才说什么?” 稳住那个人 谢无砚始终是保持着距离。 到了这一步,什么话都是多余的。 “你选择了周宴安,为他生孩子,这就是彻底跟我一刀两断!宋晚霁,多年来的感情,我权当——喂了狗!” “不是的,无砚,我真的……” “吱呀——” 一辆镶钻的保时捷停在了谢无砚跟宋晚霁之间。 车门打开,柳若琳踩着恨天高,快步走到了谢无砚的身边。 “无砚,你的事情我已经看到消息了,恭喜你,现在何娜承认了是栽赃陷害,你也可以重新回到自己的岗位……” “学姐。” 谢无砚面无表情的扫过去一眼,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心思,但柳若琳却是没来由的心慌起来。 该死,难道何娜这个女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然而,下一刻,她的思绪就被打破了。 “带我走。” 这短短的三个字,先是让柳若琳愣了一下,但很快,她的嘴角就勾起了不可抑制的笑容。 果然! 谢无砚的内心早已是翻江倒海一样,情绪大起大落。 他是故意这么说,要看一看柳若琳是不是真的如同自己从何娜嘴里听到的那样。 现在,亲眼看到柳若琳的反应,谢无砚明白,母亲的项链不是宋晚霁让人偷走,而是这个女人自编自导的一场好戏! 自然,现在不能跟柳若琳撕破脸,毕竟要透过她,好好的挖一挖周宴安这个混蛋的秘密。 相信柳若琳既然找上了这个家伙,背地里就不可能什么后招都没有! “学姐。” 谢无砚此时神色“憔悴”,身子故意晃了晃。 “无砚!” 宋晚霁跟柳若琳同时动了。 然而,柳若琳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强制性的让谢无砚靠在自己身上,并且用冷漠的眼神警告宋晚霁。 “宋晚霁,别逼我做难看的事情!无砚既然跟你再无可能,你就放她自由,要是继续下去,你只能逼死他,这难道是你想要看到的!” “我……” 宋晚霁这时候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下意识的松开了抓着谢无砚衣服的手。 柳若琳这时候突然出手脱掉谢无砚的外套,直接丢在地上。 “无砚,这衣服脏了,我带你去买新的,跟我走好不好?我等了你,太久了!” 谢无砚从柳若琳的眼神看到的是毫不避讳的爱意。 然而,这种爱,是疯狂,是扭曲的。 从谢无砚的角度来看,柳若琳更像是一个得不到玩具的小孩,疯狂的想要毁灭别人。 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环节,等到时机成熟了,相信这个女人肯定还会有着各种发疯的举动。 宋晚霁什么都不敢说,也说不出口。 是她亲自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孩子是周宴安的,现在要让谢无砚去相信自己其实一直清清白白的,根本不可能。 再者说,柳若琳的存在,也是横梗在两人之间过不去的坎儿。 此时,柳若琳也是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面前的女人跟前,嗤笑。 “哎,你知不知道,我讨厌的是你的什么!” 宋晚霁没有搭理柳若琳的嘲讽,她只是想要看看谢无砚的决定。 既然谢无砚还没上车,那说不定……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就是宋小姐所谓的爱?无砚被你糟践了那么多年,你还觉得不够,要继续毁了他?” “我……我没有想……” 一巴掌打了过去,柳若琳是真的怒了。 谢无砚攥着拳头,但没有去理会两个女人之间的斗争。 他只是很清楚,今天的柳若琳,肯定会宣示主权。 煞费苦心的经营了那么多事情,怎么可能允许别人去破坏? 甚至于,谢无砚可以猜到,这个女人背地里可能还会做其他的事情封死宋晚霁的行动。 要比狠毒,一百个宋晚霁都不会是一个柳若琳那么厉害。 谢无砚恨宋晚霁,不过也知道这就是一个无脑的女人,所以才会一而再的被人利用。 只有柳若琳,才是真正背后心狠手辣,让人恐怖的存在! 眼见着宋晚霁红着眼眶站在那里,柳若琳的情绪有些失控,谢无砚走了上去,在柳若琳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直接搂着她的胳膊。 “学姐,我们走吧,你不觉得,今天把事情解决了,应该好好的庆祝一下?” 听到这一番话后,柳若琳的情绪竟然是鬼使神差的放下了,她莞尔一笑,整个人的戾气瞬间消失,就好像从来没有失态一样。 “好啊,无砚,你想要吃什么跟我说,我给你买单!对了,晚上既然有时间,不如去夜市看看?我好久都没去走走了,可不可以,陪我?” 表面听着这话是商量,但谢无砚可以感觉到柳若琳更多的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这个女人,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世界的主宰,以为什么都可以用她的方式解决。 “能让学姐这样的大美人相伴左右,真的是我毕生修来的福气!” 谢无砚温柔的笑了笑,那双黑眸里泛着的热情,让柳若琳瞬间红了脸。 该死,我怎么就会紧张起来呢?这不是早该知道,无砚是一个非常多情的男人?我怎么…… “还愣着做什么?” 谢无砚无视宋晚霁,直接牵起了柳若琳的手。 “你有时间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我可没有。我现在啊,满脑子就是去和你想想怎么约会,怎么度过这个愉快的夜晚!”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钢刀一样刺入了宋晚霁的内心。 报应! 这时候的宋晚霁,不知道是怎么离开的,只是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柳若琳跟谢无砚的身影了。 她自嘲一笑,眼睛红了一圈。 真的是一报还一报! 亲自在所有人面前羞辱谢无砚,让他以为戴了绿帽子,可如今,看着谢无砚这样做,却发现这一个个看似不起眼的字,从谢无砚嘴里说出来,就跟回旋镖一样,全部落在了自己身上。 “宋晚霁,你活该……” 站在月光下,宋晚霁纵声大哭…… 富丽堂皇的皇家马利亚酒店内,谢无砚主动拿着酒杯起身。 “学姐,刚才利用了你,真的抱歉,这一杯酒,我跟你赔罪!” 斗智斗勇 柳若琳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微微一笑。 “嗨,我以为是什么事儿呢,小事一桩嘛,这你是我的学弟,从前到现在,不都……” “你喜欢我是不是?” 谢无砚开门见山的问话,让柳若琳惊讶的张大了嘴。 “你,你!” “我知道的。” 谢无砚拿着酒杯一饮而尽,神色从容。 “其实,不是因为爱,学姐怎么可能为我做那么多事情?” “但你几年前还是选择了宋晚霁!” 柳若琳同样是把红酒一饮而尽,可谢无砚看得到这女人眼角不易察觉的恨意。 就算自己跟宋晚霁已经过去了,她都能恨入骨髓,这人,太可怕,也太强势了。 “你不要觉得我多管闲事。” 柳若琳这时候有些上头,说的话也是不克制了。 “那样一个女人,能有什么好的?我知道你曾经为她付出了半个生命,但无砚,不爱你的人,心是捂不热的,那你,为什么不试试跟我……” 说到这里,柳若琳自嘲一笑。 “算了,我这也是太啰嗦,怎么就想着要插手你的事儿,你跟我之间也没……” “学姐是我最重要的人。” 谢无砚这时候开了口。 “你对我而言,是人生最黑暗的时候的良师益友,更是……算了,现在说这个还早!” 柳若琳早已是低下了头,脑子里嗡嗡作响。 这算是谢无砚对自己的告白嘛?他怎么会…… 如果是柳若琳像平时一样稍微动动脑子,多看看谢无砚,就能知道现在的男人在做戏,一切都是假的。 可惜,一个陷入了情情爱爱的女人,就算所有人给足了机会,也注定不可能再次找到主导权。 “要是我妈妈的项链能找回来,我会把她送给我这辈子最重要的女人,可惜……” “我帮你找!” 柳若琳这时候一把握住了谢无砚的手,眼神笃定。 “无砚,我可以耗费所有的人力物力资源帮你找到项链,你能不能……” “学姐难道不知道,我的心思?” 谢无砚故意凑到了柳若琳的耳边,说着让她迷醉的话。 柳若琳的确是陷入了疯狂中。 多少年了,一直期待着眼前的男人可以回头看看自己,结果苍天可鉴,这男人真的对自己多了几分心思! 虽然一开始觉得那条项链微不足道,但既然谢无砚这么在乎,而且说了要给自己,那肯定要找回来! 柳若琳此时毫不顾忌的往谢无砚的怀里倒,声音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 “无砚,等你离婚了以后,我们结婚好不好?” “不急。” 谢无砚摇了摇头,这让柳若琳有些失望。 “怎么,难道你还要为她守身如玉?” 扑哧一声笑了,谢无砚伸手敲了敲柳若琳的脑袋。 “想到哪儿去了,我做的事情,绝不回头。之所以要跟你说不结婚,是因为我们恋爱都不曾有过,你不认为,我们可以多试着像恋人一样,来一场爱情长跑?” 不等柳若琳开口,谢无砚这时候拉起了她的手。 “这一次,让我追你,好不好?” 疯了,一定是疯了! 柳若琳这时候掐了一下自己的脸,感觉到火辣辣的疼以后,瞬间内心激动不已。 居然是真的,谢无砚真的对自己告白了! 老天爷,这太不可思议! 眼见着鱼儿已经上钩,谢无砚也是眼神一冷。 周宴安、柳若琳,你们给我的伤害,我会一点点的讨要回来! 不想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去做事,但这件事要想拨开谜团,就必须牺牲自己的感情。 柳若琳太谨慎,不是用这种手段,想要她放松警惕是不可能的。 所以,在这一场角逐赛里,谢无砚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 然而,做戏做全套,这件事,他也必须要跟那个人好好的谈谈。 跟柳若琳“约会”回去后,谢无砚给宋明薇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宋明薇沉默了很久,还是发了话。 “我有洁癖,不喜欢被人动自己的东西。不过,你既然坚持,我可以不干涉你去用自己的方式复仇。可谢无砚你必须清楚,谁才是你真正的——妻子!” 带着几分赌气意思的话,让谢无砚觉得不可思议。 向来高不可攀的宋明薇,居然也会这样? “行了,我还有事,就不跟你罗嗦了,先挂了!” 结束通话,谢无砚也是松了口气。 只要搞定了宋明薇,一切都好办了! “叮咚!” 这时候,门铃声响起,谢无砚皱眉。 难道是柳若琳?她就这么着急? 虽然心底是有些反感,可为了长远考虑,谢无砚还是忍着不舒服走了过去。 打开门以后,看到的却是红了眼眶的宋晚霁。 “你来干什么?” 谢无砚脸上的笑容条件反射般的消失不见,这也让宋晚霁忍不住发了脾气。 “怎么,这么快就忘记我们的关系了?谢无砚,你就这么犯贱,主动去贴着柳若琳?你知不知道,这个女人她……” “我的女人怎么样,我自己心底知道!” 谢无砚这时候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宋晚霁。 “她就算是小任性一点,不过也比你让我当活王八要好!宋晚霁,你真的是让我大开眼界,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简直是把自己这个渣女的定义发挥的淋漓尽致!” “不,我没有,无砚,我今天是来跟你……” “出去!” 谢无砚呵斥了一声。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请你别太过分,要不然,我不知道自己还会对你做些什么!宋晚霁,我们已经完了!” 说完这话,谢无砚注意到了在附近的跑车缓缓地从那里开走。 这样,柳若琳应该是放心了吧! 此时,宋晚霁已经完全崩溃,啜泣的站在原地。 “要我做什么,你才肯给我一个机会?是不是我死了,你才……” “宋晚霁。” 谢无砚这时候面无表情的开口。 “你很让人讨厌,你知不知道,你和柳若琳的区别是什么?她,满心满眼都是我,可你,满心满眼都是别的男人!” 与虎谋皮 “不是这样的!” 宋晚霁直接就摇头,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下。 “我没有,我真的是爱你的,只不过有些话是因为当时的情况我没法跟你解释清楚,现在我来了,我就是为了解决我们之间的关系上的隔阂。” “你把我对你的恨意当成了简简单单一句话可以应付的隔阂?” 再次冷笑的同时,谢无砚的眼神里带着满满的鄙夷。 “给我听好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你给我带来的痛苦我一辈子不会忘记,现在老老实实做你自己的周太太吧,我不想要被人说是第三者!” “谢无砚!” 看着他转身要进屋的样子,宋晚霁还是不死心。 “我能够对你这样,柳若琳以后也会对你这样的,对于有权有势的人来说感情从来都是附加品!” “是啊!” 转身看向了这个女人,谢无砚的眼神却是带着几分的调侃,笑容变得有些深沉。 看着谢无砚这个样子,宋晚霁也是感到非常震惊。 “你……” “其实你大可不必说这些。” 对于她各种手段,谢无砚早已经习惯了,只是轻轻摇头。 “既然已经是决定要跟那个人在一起了,你何必故作姿态呢?难道伤我还不够深,还想再来捅一刀?也是了,你这样的人本来也就是自私透顶凉薄到让人恨不得把你给千刀万剐了去。” 宋晚霁的脸色早已苍白一片,但谢无砚依然不依不饶。 “不过我不会那么做的,把你杀了还怎么看你那个心里的白月光表现出深情款款的样子了?” “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不要扯到宴安好不好!” 宋晚霁急了,直接口不择言的喊了一声。 一听到这女人叫周宴安叫的这么亲密,谢无砚自嘲地一笑。 “看看,你的心从来都是靠在周宴安那边,为了他你对我几乎是每一次都要说出狠话来,现在还想要跟我证明什么?”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无砚的话让宋晚霁瞬间就红了脸,张嘴想要解释,却是被谢无砚直接打断。 “够了,有些事情我可以包容,但有些不能。咱们之间有些关系既然结束了就不要再纠缠,我先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对了,贵子不是已经有了吗?瞧我这个记性!” 句句带着扎心的意味在里头。 即便是谢无言的反应在宋晚霁的意料之中,可宋晚霁还是落泪了。 “够了!” 看着宋晚霁这模样谢无砚还是忍不住直接呵斥。 “你在我面前装什么可怜?有些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没有办法再回头!我现在只想过自己的日子为什么要纠缠?” 有些话谢无砚本来不想说的这么绝情,但是这个女人好赖不分,到现在为止还在坚持着他所认为对的事情,那就不能怪自己下手无情了。 再次把眼神看向了宋晚霁,谢无砚嗤笑,一边勾起了她的下巴。 ”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的是你的什么?“ 宋晚霁张嘴想要开口,却听到他说出了让自己冷到了心坎儿里去的话。 “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张伪善的脸!你知不知道每次你说要补偿我的时候我是怎么想的?” “你别说了!” 宋晚霁也瞬间转身,知道自己来错了。 现在的谢无砚和之前判若两人,他想做的只有毁灭自己,毁灭别人。 谢无砚依然是我行我素,不肯放过她。 “你这么快就走是因为心虚?” 停下脚步,宋晚霁忍不住咆哮。 “你可以恨我,可以咒骂我,但你不能不要我!谢无砚,我不会放弃的!离婚,也可以再结婚!” 谢无砚看着宋晚霁转身的背影,目光如炬。 这个女人简直无可救药! 其实,早在一开始,谢无砚就知道宋晚霁是因为不想要成为失败者才会这样纠缠不休,感情?这玩意儿怕是从来没有存在她的心底! 也是在下一瞬,柳若琳来了电话。 “无砚,今天我觉得很开心,谢谢你!” 听到这话,谢无砚知道这是她过来“查岗”。 就算是刚才亲眼看到了一切,也依然不放心? “我也很开心,不过,刚才我见过宋晚霁了,她很烦!”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长时间,跟着就再次开口。 “既然她这么烦你,那我可以想办法……” “不要为了我做不值得的事情。” 谢无砚这时候开了口。 “若琳,我心疼你。” 电话那边的柳若琳,翘着二郎腿,嘴角的笑容已经无法克制。 虽然她的确是很想要收拾宋晚霁,不过谢无砚既然不喜欢,那就不做了,反正让那个女人好好的看着眼前自己是胜利者,这滋味也不错。 “无砚,时候不早了,你早点……” “你的嘴唇有些干裂,晚上少喝点咖啡,真的要忙工作,就喝淡一点的茶水!” 谢无砚不等柳若琳回答,就挂了电话。 这时候,欲擒故纵,给她一点点的小关怀,比什么都要紧。 果然,柳若琳此时已经感动到一塌糊涂。 谢无砚观察到自己熬夜的事情了? 早就知道这男人做事情观察入微,如今看来,真的是太让人感动了。 “大小姐。” 这时候,管家直接凑了上去。 “您……” “别吵我!” 柳若琳哼了一声。 “我现在要听无砚的,熬夜会让我不美丽,所以有什么事情等明天再说吧!” “可是这不妥当啊!” 再次皱眉,管家的心底有些着急。 “大小姐你应该知道,老爷说过,你要结婚的对象是……” “给我闭嘴!” 柳若琳再次面露恨意。 “我的婚姻我自己做主,不用他管!你回去告诉我爸,我不可能让步的,要是还有什么其他的想法,那我可一定揍他!” 感情能给柳若琳被需要的感觉,但这亲情却只能用来算计! 呵呵一笑,柳若琳的眼神冷了几分。 “告诉老头子,再逼婚的话,别怪我让公司的股票下跌几个点!要是不想破产,就按照我的要求来!再说,谢无砚的本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若是有一个好的平台,出人头地是指日可待的!” 还想要吸最后一波血 面对着柳若琳斩钉截铁的态度,管家这时候也是怕了。 老爷的确是希望能让大小姐去选择更为适合她的联姻对象,不过,大小姐控股百分之五十以上,如果情绪激动,是有可能随意抛售股份。 当年,柳父因为谢无砚已经结婚,觉得现在是让女儿放弃的最好机会,强制的带着柳若琳离开国内。 谁料想,在国外那么多年,任凭老爷子怎么安排相亲对象,都被柳若琳恶语相向,直接怼走。 本以为这辈子大小姐就这样,却不想老天爷也是在开玩笑,兜兜转转的,居然再次让他们在一起了。 如今,这大小姐就是死,肯定也不会选择放手。 “管家。” 柳若琳的声音冷的没有任何温度,直接警告他。 “我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来研究我的事情,所以,你要继续下去,一定是会被我撵出去的,这个事情,何去何从,就看你的选择了。” 李管家当下跪在柳若琳面前。 “大小姐,我不敢的,请你包容!” 回头扫了一眼李管家,柳若琳别开了头,指尖敲击着桌子。 “记住告诉我父亲,谢无砚已经跟宋晚霁办离婚的事儿了,找个机会让人宣扬谢无砚在宋家的委屈,同时,声讨宋晚霁!” 这一句话,让管家目瞪口呆。 “大小姐,这样做,怕是……” “有什么不能做的?” 呵斥一声,柳若琳的眼神透着几分厌恶。 “这无砚已经为了这个女人以泪洗面多久了?我即便是不曾从他嘴里听到什么,但也知道他痛不欲生,所以,我要送给无砚一个大礼!” 与此同时,谢无砚从警局出去,就一个人回家休息。 想到今日在会客室,穿着囚服的何娜爆料给自己周宴安在国外有一个孩子的事儿,谢无砚其实很震惊。 虽然早知道周宴安肯定不检点,却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暴露出来。 只是,贸然告诉宋晚霁,不过是徒增羞辱。 谢无砚没有这么闲,再也不要为了…… 就在这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低头一看,是宋老太太。 虽然不想要跟老太太再次牵扯什么关系,但人找上来,总不能不搭理,因此谢无砚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这才刚想要开口,马上就听到了老太太劈头盖脸的怒骂。 “好你个谢无砚,枉费我还觉得你是可怜的受害者,可你居然是背地里摆我们一道,你说,你要多少欠,我给你,然后你跟晚霁赶紧离婚,但离婚之前,你必须告诉所有人,我们没有亏待你,一切是你胡搅蛮缠!” 沉默了很久,谢无砚才开口。 “老太太。别以为宋家有钱就能让我屈服,我可以清楚告诉你,我不稀罕你们的钱,你们的钱,没用!” 这一句话,触碰到了宋老太太的原则。 “小谢,再怎么样,晚霁跟你的离婚协议没有下判决书,这期间你还是要好好的当咱们宋家的孙女婿,你赶紧好好的……” “我没有这个义务了。” 谢无砚这时候很冷静的回了一句。 “老夫人。我不是那个可以被你们任何一个人肆意羞辱的谢无砚,现在开始,我要为了自己活着!” 挂了电话,谢无砚觉得心情无比舒畅。 不为了别的,只为了自己可以跟那个家彻底划清界限。 宋晚霁那头,因为被人曝光了婚内出轨,在宋氏集团的主导地位是一落千丈。 宋氏的那些虎视眈眈的集团负责人,也是拼了命的在老夫人那边施加压力,希望老夫人能够做出让步。 宋老夫人不得已,只能让宋明薇出面,暂代宋晚霁的所有工作。 这些消息,对谢无砚来说不算什么。 他现在只要调查母亲的死,去跟算计自己的人,一笔一笔账算清楚! 下午,当谢无砚要出门的时候,却被宋晚霁拦住了。 看着堵在门口的宋晚霁,谢无砚的眉眼之中下意识的多了几分厌恶。 而这举动,刺痛了宋晚霁。 “我就耽误你几分钟,行不行?” 谢无砚冷冷的开口。 “说吧,我还有事情要做!” 宋晚霁听到他这次没有再拒绝自己,也是松了口气。 沉默了很久,她开了口。 “网上说的那些事情……” “跟我无关,我没心情去报复你。” 谢无砚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再次伤到了宋晚霁。 她自嘲一笑,泪水瞬间落下。 “我倒是希望这件事跟你有关。无砚,你知道的,其实我对你……” “你对我怎么样都无关!” 推开了宋晚霁,谢无砚径自朝着刚刚下车的柳若琳走过去,当着宋晚霁的面,一把将柳若琳搂着。 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让柳若琳的呼吸急促了几分,整张脸都红了一片。 “谢……” 指尖落在柳若琳的薄唇上,谢无砚直接凑过去。 “叫我无砚,以后这个名字,只有你可以这么叫!” 柳若琳这时候哪儿还有什么理智? 看到谢无砚做出这种举动的时候,早就已经是喜不自胜。 一个男人,能够在昔日爱到骨子里的人面前,做出这种示爱的举动,不是下了决心,又是什么? 小心翼翼的拥抱谢无砚,柳若琳这时候再次开口。 “无砚,谢谢你选择我,你放心,我不会有什么男闺蜜,更不会有什么能滚床单的好朋友!” “柳若琳!” 宋晚霁咬牙切齿,双眼猩红的盯着这个女人。 “少在这边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 “不是你跟别人乱搞男女关系,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哪儿来的?” 柳若琳嗤笑,目光透着鄙夷。 “宋晚霁,我不像你,我会把自己的人,自己的心,都毫无保留的交给谢无砚。你可以选择不接受,但也别来搞破坏,因为你一旦这么做了,后果,不是能承担得起的!” 谢无砚扣着柳若琳的手,眼神带着满满的宠溺。 “走吧,继续在这里跟不相干的人去说这些,你不累,我还累了呢!” 柳若琳愣了一下,但很快明白了过来。 “好,无砚,既然你不想要跟她计较,那这次我饶了宋晚霁,可是,再有下一次……” 试探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谢无言这时候再次把目光看向了柳若琳,笑了一声。 “我跟她的婚姻存续已经没几天,离婚证我已经问过律师了,还有一周的时间下发,可以说,婚姻已经到头。” “一个礼拜呀!” 柳若琳眯着眼睛。 她的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照柳若琳的想法还真的想要花点时间去收买那些人,尽快的把离婚证给办理下来。 不知道为何,谢无砚跟宋晚霁虽然是办理离婚手续了,可是离婚证一天没下来,柳若琳心里也是忐忑不安,总觉得这个男人还不属于自己。 “傻丫头。” 这时候谢无砚伸手敲了敲柳若琳的额头。 “我现在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办,可不能在这里跟你继续的唠嗑这些,对了,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项链的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 “项链?糟糕!” 柳若琳这时候脸色也有些难看讪笑一声。 “无砚,对不起啊,最近工作太忙我还没来得及再次去调查,不过现在有条线索是可以确定的,对方拿了这项链是去销赃,肯定是因为缺钱才会这样着急的用赝品来取代你母亲的遗物,所以我是想着要不要去黑市上看看,如果找到了你母亲的遗物我立刻就通知你!” “我可以帮忙的!” 宋晚霁瞬间眼前一亮。 她知道这个遗物对于眼前的谢无砚有多么重要,所以他不会错过任何跟谢无砚和好的机会。 “不管有多难,我都会去帮你找。” “不用了。” 谢无砚台直接摇头,同时对着身边的柳若琳笑了笑。 “我相信若琳会帮我处理好的,若琳你说对吗?” 柳若琳听着这话瞬间脸色也有些僵住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觉得谢无砚说的话是意有所指。 不过已经被爱情冲昏头脑的柳若琳并没有再多想什么,只是轻轻的点头。 “你放心,这件事情我肯定会去亲自交代下去,不,我会亲自去完成,那些人办事毛手毛脚的已经错过一次,我不会重蹈覆辙!” 谢无砚在看着柳若琳的反应之后瞬间眯着眼睛。 这女人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所有的情况都被拿捏的死死的。 其实从自己刚才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有一瞬间谢无砚是注意到柳若琳下意识地避开了双眼。 看来母亲的项链是她这边真正被偷还是另有所图交给了什么人才会交不出来这就是有待考量了。 而目前为止,最有嫌疑的就是跟柳若琳有所交易的周宴安。 如此,就从周宴安这个人开始调查,如果真的是跟他有关,那么项链的去处很快就能够找到。 在此之前,谢无砚也是把目光转身看向了还在纠缠不休的宋晚霁。 不管从前种种,现在谢无砚另有打算,也因为柳若琳在,谢无砚不想跟宋晚霁再啰嗦什么。 但宋晚霁一直不肯走,柳若琳必定也会因为嫉妒而做出一些离经叛道的行为,这就大可不必。 不爱宋晚霁了,却也不代表着也可以让一些人随便地去羞辱他。 打定了主意,谢无砚冷然开口。 “宋晚霁,你还要不要脸了,还不肯离开?要让我把话说到什么程度才满意?你都已经有了周宴安的孩子难道还不能消停一点?让我当背锅侠你也能想得出!” “没有让你背锅,我只是……” 话说到一半,宋晚霁又犹豫了。 谢无砚直接就笑了。 他心很痛,很凉。 早知道梦应该醒了的。 “宋晚霁,不要装模做样的表现你很爱我,我们已经完了!” 短短的几个字,有人欢喜有人愁。 宋晚霁怎么离开的都不知道,整个院子里就剩下了谢无砚跟柳若琳。 虽然没说话,但谢无砚还是看得出柳若琳在怀疑。 走上去拉起了柳若琳的手,谢无砚的神色带着几分凝重。 “对不起,我始终让这个女人伤到你了!” “哈?” 柳若琳先是一愣,但很快笑了。 “她伤害我?无砚,你想多了,刚才她那些话,在我看来就是喧宾夺主,故意挑拨离间的,我要是看不清楚这个,怎么还算是女强人?” 谢无砚的手轻轻地落在了柳若琳的额头上这让她瞬间有些紧张。 “你头发乱了。” 谢无砚只是淡淡的一句话就在柳若琳的心里激起了千层浪。 有时候要对一个人有一些影响力,并不一定需要做一些惊天动地的事儿。 谢无砚感觉得出来,柳若琳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在事情没有成定局之前总是患得患失。 此时的刘若琳在感受到了谢无砚发自内心得关怀以后,也终于是松了口气,决定和他好好的。 柳若琳上去搂着谢无砚的手,笑了笑。 “对了,今天有个商业活动我想带你一起去。” 柳若琳这一开口谢无砚也是稍稍挑眉。 “我现在的情况你带我去参加商业活动是不是?” “放心了。” 柳若琳笑了笑。 “我保证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有我在呢。” 其实,柳若琳心里很明白,哪里是什么商业活动,只不过是柳家人办的一个庆功宴,同时是为了给自己找男朋友。 之所以要让谢无砚过去,也是柳若琳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去告白,只有这样做才能彻底的断了宋晚霁的心思。 “你会怪我嘛?” 柳若琳踮着脚,突然凑到了谢无砚的耳畔。 “我或许会做一些任性的事儿。” 谢无砚拥抱了她,随后将柳若琳的手贴着胸膛。 这举动,赫然被还没走远的宋晚霁看到,她瞬间绝望,打开车门上车,扬长而去。 谢无砚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毕竟没有宋晚霁在里面搞事情,自己要解决麻烦,那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深吸一口气,在这个挡儿,一个电话非常不合时宜的打断了两人之间略有些微妙的关系。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回家!” 柳若琳才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就传来了父亲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 “若琳,我是给你自由太多了是不是?你现在都敢……” 按下挂断的按钮,柳若琳面带几分尴尬。 “无砚啊,对不起,我可能要先离开一下!” 从来不属于任何一个人 “我跟你一起去!” 这时候谢无砚直接拉住了柳若琳的手,这让刘若琳有些受宠若惊。 “你真的愿意跟我去?可是我父亲的态度……” 谢无砚面无表情的开口。 “如果你觉得我给你丢脸我当然可以不去。” 谢无砚故意这么说,他心里知道柳若琳才不会在乎他父亲怎么决定,毕竟这女人想做的事情还没有人能够阻止。 果然,柳若琳直接就摇摇头,再一次把目光看向自己喜欢了那么多年的心上人。 “我不可能让我父亲对你有什么伤害举动的,所以我也拜托你跟我一起去好吗?就像你说的我其实还是挺害怕。” 柳若琳的话也是让眼前的谢无砚轻笑一声,试探地调侃。 “怎么,你这样的女强人都会有无计可施的时候?” “你就别笑我了!” 撒娇的看了一眼谢无砚,柳若琳也叹了口气,告诉谢无砚自己也不过就是受制于人。 从她的嘴里,谢无砚知道柳若琳被逼着去相亲,但是她始终不愿意,因此父女之间产生了很多矛盾。 这次老爷子要柳若琳回去其实也是带着几分命令,要看到她选择的对象。 也就是说,柳若琳之前跟自己提过的要让他去商业上认识一些人其实真正的目的不在于其他,而是在于他想要让所有人都看到自己现在是谁的男人。 只不过前面一阵子才出现了那么多绯闻,名声大起大落,现在就马上跟着一个女人又纠缠不清,这对于自己的人生而言绝对又是一场新的灾难? 想到这些,谢无砚心底如同惊涛骇浪一般。 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其实这女人最爱的是她自己! “怎么了?” 再次紧张起来,柳若琳握着手有些忐忑。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有很多想法需要去慢慢的考虑,可是我父亲那边我也需要找一个办法让他不要再逼着我,只有你跟我确定关系,才能……对不起我利用了你。” “没事。” 谢无砚会心一笑,“你不也是帮过我吗?既然你实在找不到人帮你了,那让我去帮你和你的父亲沟通,他要是有什么其他想法我再跟你说。” 话说到这个份上,柳若琳也是知道谢无砚是真的已经答应了,就立即笑着开口。 “我去帮你准备衣服,你在家里等我啊!” 看着柳若琳离开,谢无砚也是松了口气。 但,跟着他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基本可以确定柳若琳对自己的感情已经到了疯魔的状态,所以他才会做出那些离经叛道的举动。 看来,宋晚霁想要跟这样的女人对抗那是异想天开。 就算是谢无砚自己也没有办法没有把握跟柳若琳面对面对抗。 这女人背后的实力还是很强的! 也是在同一时间,谢无砚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打开一看是宋明薇发来的短信。 【和别人谈的怎么样?你可别忘了你是谁的人,不要假戏真做啊!】 这语气里带着几分威胁! 也是瞬间,这举动让谢无砚感到非常的生气,正打算要把手机收起来的时候,宋明薇竟然是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你想怎样?” 刚接通电话,宋明薇的声音也带着几分唏嘘。 “你和柳若琳的关系可是不一般,看你们俩好像是真正的夫妻一样。” “你监视我?” 谢无砚声音里带着几分的威胁,他生气了。 电话那头的宋明薇也是笑了笑。 “我倒不是在威胁你,也不是跟踪你。只是觉得这有些事情吧,你太过的固执,都跟你说过,柳若琳不是什么好人,她比晚霁还要可恶!” “那你呢?” 冷冷地开口,谢无砚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的控诉。 “我不认为你就没有什么野心了,想要联络我去做那些事情那也是有着自己的目的,不是吗?宋晚霁如何已经跟我没关系了,但是你现在对我安排的一切我也有权拒绝!” 顿了顿,谢无砚再次发话。 “柳若琳身上藏着的秘密我会自己去挖出来。” “为什么不让我去?” 宋明薇的语气里透着几分危险。 “不需要。” 谢无砚直截了当地拒绝,他心里很明白不管是柳若琳还是宋家的宋明薇,他们两个都是差不多的。 要是真的把心全都交给了任何一个人,自己一定会和上一场婚姻一样狼狈不堪。 现在要做的不是谈情说爱,而是找回自我! 为此,谢无砚也是再一次的警告,“这次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但如果你再有盯着我的举动,我立刻跟你终止合作,我知道,你应该不能放弃跟我结婚这件事!” 电话那头的宋明薇显然是有些没想到谢无砚竟然会这么固执。 不过也难怪,大起大落之后这男人心里还真是波澜不惊那就奇怪了。 沉默了很久,宋明薇发了话。 “你如果真的觉得不舒服我可以想办法让宋晚霁的孩子消失。” 沉默很久,谢无砚还是开口了。 “不要对孩子出手。” “我讨厌的把自己的罪过强加给别人,而且用孩子来让女人痛苦这不是我所希望的。” “呀,看来是我小瞧你了,好吧,你不乐意我就不这么去做!” 宋明薇笑了笑,语气却是透着几分戏虐。 “可是你要相信,你的福报在后面。” 电话被挂断以后,谢无砚这时候脸色很是难看。 这女人,到底还想要做什么? 听得出来,她不是想要袖手旁观的意思。 前有狼,后有虎,现在谢无砚也是腹背受敌。 柳若琳不可信,但宋明薇,也是一个狠角色。 能够让老夫人奈何不了,乖乖把权力交出去的,也不会是什么善良的人。 当初选择跟宋明薇交易,更多的是摆脱宋晚霁,可如今,谢无砚却是有些糊涂了,这样做,到底是不是对的。 伸手撑着额头,谢无砚开始思考,接下去要如何处理跟那几个人的关系。 周宴安,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项链的事情,是不是一开始就是他跟柳若琳设下的圈套? 每一个环节,都刺激到了谢无砚敏感的神经,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真的惹怒她了 “爸,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无砚!” 下午,宴会开始之前,柳若琳兴高采烈的搂着谢无砚的胳膊,去见了自己的父亲。 柳正康眯着眼,上下打量着谢无砚。 这举动,让谢无砚顿时不自在起来。 “爸!” 这时候的柳若琳瞬间就不高兴了。 “你做什么呢,这无砚是好不容易才肯过来见你的,你怎么还端着架子呢!” 不等柳正康说话,谢无砚却是拉开了柳若琳的手,随后朝着柳父鞠躬。 “叔叔,我今天没什么实力去准备礼物给您,但我保证,有朝一日,一定还你一份情!” 嚯,好大的口气! 柳正康盯着谢无砚看了很久,觉得这小子很有分寸。 跟女儿那个无脑的丫头比较,这小子太上道了。 “既然,我女儿认可了你,那我当然也不能绝了她的面子。可是,有言在先,你必须入赘……” “伯父!” 谢无砚这时候直接打断他的话。 “恕我直言,入赘对你,百害无利。身为一个商场打转的人,您不该做亏本买卖!” 这一句话让柳正康瞬间就愣住了。 “我怎么听不懂你的意思?” 谢无砚这时候开口。 “入赘,等同成为了你的家人,你的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你偌大的家产,交给外人,怎么放心?” 不等柳正康再次发话,谢无砚这时候再次一笑。 “可如果是若琳嫁给我,那就不同了。现在我是穷小子,但假以时日,我功成名就,我的就是若琳的,也是伯父你的,那么,到底什么更合适,我想伯父你比我要更清楚才是!” 这一句话,瞬间让柳若琳有些不舒服。 “无砚,你根本不需要想这么多,我爱你,没有这么多附加条件!” “蠢丫头!” 柳正康直接白眼扫过去。 “哪儿有你这么迫不及待的毛遂自荐的?你知不知道,这小子说的话很有道理。” 说着,柳正康很放心的看了一眼谢无砚。 “我原本一直都主张要门当户对,但今天看到你,我改变主意了。小子,等你和宋家那个妮子的婚姻结束,我就正儿八经的给你安排一个公司的工作。” “不用。” 谢无砚再次微笑。 “我会凭着自己的实力证明给伯父看,我和若琳在一起,不是图什么!” 柳若琳这时候已经彻底对谢无砚不设防。 她感动的冲了上去,眼泪瞬间落下。 “无砚,等了多年,可算是看到你接受我了!” 谢无砚搂着柳若琳,把她的头按在胸前,但一颗心,却是沉甸甸的…… 原本是希望跟柳正康用晚餐就走的,但这父女两个却是别有用心。 在谢无砚去厕所的时候,柳正康当下就拉着柳若琳。 “去给我把白酒的度数换最高的!” “爸!” 柳若琳瞬间就惊讶的瞪大眼。 “无砚不能喝太多酒,他酒精过敏……” “怕什么?” 柳正康冷冷呵斥一声。 “这小子是一个狠人,能屈能伸,你可不能便宜了别人,听我的,跟谢无砚生米煮成熟饭,这你就多了几分保障!” 厕所里的谢无砚,听着耳机里传来的这对父女的谋划,心冷到了极点。 刚才如果不是趁着吃饭的时候在桌子下面安装了微型窃听器,还不能知道柳若琳父女两个的心思。 原本不打算让柳若琳最后闹的没脸的地步,可是这两人已经触碰到了谢无砚的底线,实在忍不了! 因为知道了这父女两个的心思,谢无砚也是将计就计,准备来个请君入瓮。 正好,宋晚霁不是很想要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那就借着这一次,彻底断干净! 喝完酒,谢无砚的确是醉的一塌糊涂,柳若琳在父亲的帮助下,搀扶着谢无砚去了自己房间。 正准备给谢无砚宽衣的时候,柳若琳却是被一把拽了过去,倒在了床上的男人怀抱里。 感受着谢无砚温热的碧玺,再强势的女人,这时候都要认输! 柳若琳低着头,整个人早就跟鸵鸟一样了。 “我……我……” “你什么?” 再次把目光扫过去,谢无砚勾着她的下巴,嘴角勾着一抹浅笑。 “既然想要干坏事,那就彻底一点。” 柳若琳心跳的很快,闭着眼。 怎么回事,为什么谢无砚感觉有些不…… “哎,你干什……” 没有反应过来,柳若琳的衣服被谢无砚瞬间扯开。 看着眼前只穿着黑色吊带,红着脸的女人,谢无砚其实没什么感觉。 不过,事儿到了这一步,总要做真一点! “我真的是眼瞎了。” 谢无砚自嘲一笑,跟着摊手。 “你这么美,我从前却是不知道!” 翻身压着柳若琳,谢无砚的眼底透着几分热切。 柳若琳别看平时和女汉子差不多,但到底没有经历过男女的事情,这时候差点都要呼吸不过来了。 都是老爸的错,突然之间要这么做,现在,害的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就在这时候,柳若琳看到谢无砚的手机亮了,来电的是宋晚霁。 她转头,平静的看着谢无砚。 “接不接?” “随你!” 谢无砚故作轻松,低头“亲”柳若琳的侧脸。 柳若琳的脸早已绯红一片,呼吸越来越急促。 “恩~” 一不小心,她按下了接听键。 宋晚霁这边,正要开口,却听到了电话里嗲嗲的声音。 “无砚,不要~~咯咯,这里好痒的,你~~恩~~” 充满旖旎气息的声音,让宋晚霁的手机瞬间落在了地上。 她的泪瞬间夺眶而出。 站在窗前的宋明薇,看着痛苦的宋晚霁,嗤笑。 “自作孽不可活,你不让人家享受老公的权利,自然有人愿意效劳!” “小姑姑!” 宋晚霁的声音急促,手指几乎嵌入掌心的肉里。 “你就不能改天在跟我说这些,我……我要去找无砚,他不可以……” “不可以什么?” 宋明薇嗤笑,随后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 “他要和谁做什么,都是自己的选择,你一个外人,有什么权力阻止?行了,别发疯了,很晚了,大家都休息了!” 做没做关你屁事 “小姑姑!” 宋晚霁突然上去抓着宋明薇的胳膊,声音颤抖。 “求你,帮我把无砚带回来,他属于……” “他不属于任何人。” 宋明薇嗤笑。 “你从来不了解那个男人。宋晚霁,谢无砚有着自己的心思,没人带的走!” 宋晚霁这边痛不欲生,但柳家这边,其实…… “无砚,真的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会……” 柳若琳一脸狼狈的穿着换好的睡衣,站在谢无砚的身侧,紧咬着嘴唇。 “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大姨妈怎么突然就……不过你放心,等它走了,我会好好的弥补你!” “说什么弥补呢!” 谢无砚伸出手贴着柳若琳的脸,眼神里带着深深的温柔。 原本看到谢无砚温柔似水的样子就把持不住的柳若琳,这时候简直是跟被活剐一样的难受,心底几万只蚂蚁啃食似的! “无……无砚。” “恩?” 谢无砚这时候勾起了柳若琳的下巴。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我帮你揉揉肚子?” 说着,谢无砚就动了手。 柳若琳现在恨不得把发明了大姨妈的人给千刀万剐了! 这好不容易跟谢无砚有了一个亲密接触的机会,这时候却是大姨妈不期而至。 说实话,如果没有这茬,今晚绝对很浪漫,但是…… 感受到背后谢无砚乱动的手,柳若琳憋不住了! 她拽开了谢无砚的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我今晚睡客厅,下次,再陪你好不好?” 谢无砚叹了口气,“好吧,谁让我这么宠媳妇呢!” “媳……媳妇儿?” 柳若琳的脸瞬间红的跟西红柿一样,“你真的把我当自己女人看了?” “比珍珠还真!” 谢无砚此时故作遗憾。 “如果不是你亲戚来了,今晚,你就是我的!” “一定会补偿你的!” 柳若琳赶紧承诺。 她迈步走上去,小心翼翼的贴着谢无砚的下巴,弱弱的嘀咕一句。 “无砚,我知道你爱我,我也好爱你的。你放心,我绝对不让你失望。” 谢无砚点点头,这才松手。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休息吧,不过睡客厅多不好,这不如你就在我这边睡下,我这保证,一定不会有什么非分之举!” 柳若琳倒不是在乎谢无砚会不会不君子,她是怕自己熬不住! 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一言一行,早就把自己控制住了! 只不过,看到谢无砚失望的眼神,准备走出去的柳若琳也是把心一横,直接抱着谢无砚。 “我留下陪你!” 谢无砚没有回答,只是任凭柳若琳抱着…… 等她睡着以后,谢无砚却是起了身。 看柳若琳睡着的时候温柔的样子,谢无砚其实有一瞬间的迷茫。 学姐真的是这么心狠手辣的人? 可是,这次的事情,摆明着就是柳若琳做的好事,他绝对不可以掉以轻心! 既然这么爱折腾,那就给她一个小小的“惊喜!” 因为得偿所愿,这一觉柳若琳谁的非常舒服。 在一缕阳光照入房间的时候,柳若琳伸了伸懒腰,转身就要跟身边的谢无砚打招呼。 然而,下一瞬,她直接捂住了嘴! mygod! 昨晚她是如狼似虎的把人家谢无砚给吃了嘛!这胸口的战绩…… “媳妇儿,我是不是秀色可餐?这么看着我多久了?” 谢无砚一句话,吓得柳若琳直接拍着自己的脸,“我,我那种情况下,怎么可能……” “我们的确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关系。” 谢无砚平静的开口,在看到柳若琳的反应后,发了话。 “但你可是把该做的,不该做的,几乎都给做了。诺,你自己看!” 柳若琳瞧着谢无砚肩膀上、胸口大大小小的抓痕,瞬间坐在床上一脸茫然。 昨晚,自己真的那样没形象啊! “行了。” 谢无砚这时候似笑非笑的朝着她努嘴。 “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咱们,扯——平了!” 柳若琳顺着谢无砚的眼神往下看,看见自己也是一样,瞬间惊慌失措的跑进了浴室! 谢无砚躺在床上,面色却是坦然。 身上的抓痕,是谢无砚自己抓的,柳若琳“春光外泄”,也是故意为之,目的只有一个,迷惑柳家父女两,让他们以为自己上钩了! 虽然,这样的举动其实有些卑鄙,可谢无砚,现在不会再去拘泥于那些所谓的规矩。 母亲的项链,父亲是不是谋杀了母亲,这些事情,要一点点解决! 当谢无砚搂着因为肚子疼而有些虚弱的柳若琳下楼的时候,柳正康却是乐不可支。 “哎呀,我说你们两个年轻人,也该节制点,这都快中午了,怎么还赖床么?无砚啊,你以后可要提醒若琳,毕竟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希望她能把公司的责任担起来的。” 谢无砚点点头。 “我明白了,请伯父放心。” 柳正康这时候也是放下手中的报纸,准备和他们一起用餐。 可是,这时候门口却是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吵闹声。 “女士,你真的不能进去,都跟你说了这里是私人的庄园,你不能!” “少废话!” 宋晚霁嗤笑一声。 “去告诉你们柳大小姐,捡别人不要的垃圾没那么舒服,今天我一定要把无砚带走!” “是嘛?” 谢无砚冷若冰霜的扫过去一眼,一面当着宋晚霁的手牵着柳若琳。 “我告诉你,她是我的女人,我不许你动手动脚,请你注意分寸!” 宋晚霁到柳家来之前,如果还抱着一丝希望,那么在看到了谢无砚脖子上深深的吻痕印记,整个人就几乎呆掉了。 再次往前走,宋晚霁强忍着心底的不安,直接凑到谢无砚的面前,“无砚,你一直都洁身自好,除了我之外,你不可能跟别的女人……” “现在说这个,你不觉得很可笑?” 谢无砚嗤笑,搂着柳若琳,“炫耀”的同时,一字一顿。 “从我选择跟你彻底一刀两断开始,我跟不跟别人做什么,都和你没关系!宋晚霁,人不可能一举多得,因为心很小,容不下第二个人。”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柳若琳觉得不可置信。 从前的谢无砚,根本不会说这么煽情的话,可现在…… “怎么了?” 谢无砚伸手勾着柳若琳的下巴,笑了笑。 “昨晚,是不是没睡好?要是累的话,我抱你回去休息一下怎么样?” “别太宠我。” 柳若琳红着脸嘀咕了一句。 “我知道你还要处理从你父亲手里接下的公司,我必须尊重你的选择的,老让你陪着我,可不行!” “我乐意陪着,毕竟,你给了我想要的安全感,也给了我,一个家。” 谢无砚说话的时候很认真,就是连自己都几乎信以为真了。 他,的确是想要一个家,一个没有谎言的地方。 可惜,从母亲去世开始,一切就注定是不可能了! 柳若琳和谢无砚两人之间含情脉脉的样子,瞬间刺痛了宋晚霁,她终于还是拽住了谢无砚的胳膊,大声的斥责。 “你不能离开我!谢无砚,你应该知道,我们还没结束,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周宴安的,其实我们那天……” “还要骗我?” 谢无砚嗤笑,眼底更多的是嘲讽,这样的眼神,直接刺到了柳若琳的骨子里去,让她什么话都说不下去了。 对于这女人的反应,谢无砚现在就两个字,不信! 每次把周宴安当个宝,把自己当根草,现在要离婚了,却是搞出这总无厘头的事情来,真以为自己是白痴? 回想那些事情,谢无砚就觉得恶心。 柳若琳跟宋明薇虽然都是霸道,但两人的原则还是有的。 唯独宋晚霁,再两个男人之中周旋,怎么都做不出选择。 可以说,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未必都是周宴安一个人的错,所以,这时候不管是为什么,谢无砚不会有一丁点心疼的感觉,甚至一个表情,也不会多给。 “我和琳琳现在要出去约会,你如果聪明就不要挡在这里,你挡在这里也没用。” 柳若琳其实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和谢无砚这么好只是在做梦,但现在看到谢无砚对宋晚霁冷若冰霜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这个女人伤透了这男人的心。 一个男人,这如果是被彻底伤害了,再要拉回来是不容易的。 柳若琳这时候也是没耐心的看了一眼宋晚霁。 “宋小姐,无砚在我这里不会被虐待,不需要你处处不放心,我和我爸,把他当一家人!对了,我差点忘了说,我爸说了,以后结婚的话,不会让无砚入赘,因为我们要尊重他,有钱人家,也不能这样肆无忌惮的看不起人!” 这句话惹怒了宋晚霁,她红着脸看向了谢无砚,嗤笑。 “难道你也是这样想的?” “不是吗?” 谢无砚面无表情的扫过去一眼。 “不是因为看不起,你会这么多年都把我当成垃圾一样丢在一边,自己去陪别的男人?” “我跟周宴安没什么,你不要胡说,你该知道的,我……” “你什么?” 谢无砚眼神锐利,吃笑着反驳。 “肚子里都有了别人的孩子,还想要证明你的清白?宋晚霁,你让我看不起!不过,无所谓了,我现在有琳琳,琳琳不会爱上我之外的任何一个男闺蜜!” “无砚,你以为我是下一个宋晚霁啊?我才没有男闺蜜!” 柳若琳哼了一声,同时挑衅的看着宋晚霁。 “我啊,会把身边所有的男人都赶出去三米远,谁在微信里找我多说几句话,我都会拉黑!无砚,你对我才是独一无二的!” 宋晚霁瞬间气急。 这个柳若琳分明就是故意的,她…… “看什么看?” 柳若琳没有惯着宋晚霁,直接开怼。 “你不是有周宴安了么?还来纠缠我男人做什么?想要恶心人?谁怕谁啊!” 说着,柳若琳直接把手搭在谢无砚的脖子上,笑了笑。 “吻我!” …… 谢无砚有些无语。 这么明显的赌气举动,宋晚霁能看不出来? “怎么?你难道不爱我?” 柳若琳可怜兮兮的撇嘴,踮脚凑过去。 “要不,换我来?” “我不要你带情绪的吻。” 谢无砚别开头,皱了皱眉。 “若琳,感情不需要证明给别人看,跟她斗气,不过降低了你的档次,你知不知道,在我心底,你是特别的!” 柳若琳瞬间愣住。 “特别的?我……真的是……” 谢无砚笑了笑。 “因为你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都只爱我一个,一心一意,全心全意,用在你身上是再合适不过。” 顿了顿,谢无砚冷冷的扫了一眼宋晚霁,拉开柳若琳,缓缓地走上去。 “至于你,还用我说其他的话吗?你对我所谓的在乎,不过是把周宴安不要的垃圾给我。是,我知道你想要保护周宴安,因为他可怜,那我现在放手,成全你们了!” 柳若琳的嘴角上扬,她现在可以相信谢无砚是真的不爱宋晚霁。 一个人,只有满是恨意的时候,才会这么讨厌对方的触碰。 既然现在一切成了定局,那就没什么好说的,找个机会,该把周宴安也送进警察局,这样,自己就能和谢无砚在一起了。 宋晚霁踉跄的倒退了几步。 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男人,终究是不见了。 再看柳若琳,宋晚霁头昏的很。 在这女人的脖子上,残留着一些可疑的红点,那是什么,宋晚霁再清楚不过了。 呵呵一笑,宋晚霁落泪了,谢无砚真的不要自己! “还要干什么!” 谢无砚有些怒了。 “宋晚霁,曾经你对我爱答不理,现在凭什么要我回头,我就必须跟哈巴狗一样的回头?” “我没有,无砚,我们可不可以重新开始,周宴安这边,我会想办法让他别打扰我们的生活的!” “瞧瞧!” 谢无砚嗤笑。 “你连全心全意爱我都做不到,凭什么来说那样的话?让我告诉你,什么是真正的爱!” 话音刚落,谢无砚直接扣着柳若琳的下巴,当着宋晚霁的面亲了上去。 柳若琳先是一愣,但很快,红着脸闭上了眼。 “不,我……我不要……” 宋晚霁被泪水模糊了双眼,眼前的男女,亲的难分难舍,跟连体婴儿一样,可这原本该是自己的,是自己! 冷漠 “不要这样!” 宋晚霁发疯一样的拉开了拥抱在一起的谢无砚和柳若琳,声音更加的哽咽。 吃吃一笑,她身体在剧烈颤抖。 “无砚,我……我不要你爱别人,你刚才做的事情,我可以原谅你,你现在跟我说你错了,取消离婚,我们还可以……” “啪!” 柳若琳一巴掌甩了过去,眼底满是恨意。 “宋晚霁,你贱不贱?现在知道后悔了?当初把无砚弄的半死不活的时候,你就没想过自己会后悔?现在你们都不是夫妻了,有什么脸来抢他?” “疼不疼?” 谢无砚拉起了柳若琳打宋晚霁的手,立刻张嘴吹了吹。 “你说你,跟她置气做什么?受伤没?我带你去上药!” “谢无砚!” 宋晚霁恶狠狠的红着眼盯着谢无砚,“你疯了是不是,受伤的是我?” “滚!” 谢无砚不再和颜悦色,而是厌恶的呵斥。 “别跟个无尾熊一样恬不知耻的跟着我,宋晚霁,你毁了我多少年的青春,我都没有跟你算账,现在,你有什么脸来跟我说那样的话?” 那一刻,宋晚霁才知道这几年自己对谢无砚的所有冷漠,如今就跟一把把锐利的回力镖,重新打在自己身上。 她曾说谢无砚矫情,但现在为什么事情到了自己身上,就不是矫情了? 原来,不是不能共情,而是人的劣根性在作祟! “滚啊!” 谢无砚颤抖了。 他不要看到宋晚霁除了是痛恨,更是因为不要让她看到自己的狼狈。 对柳若琳的好,一丁点都不能出错,否则一旦被柳若琳反击,要为自己讨回公道就是一个笑话了! “若琳!” 谢无砚当着柳若琳的面落泪了! 谁说男人落泪是无能? 柳若琳看着谢无砚这样,是心疼,是揪心! 用力的抱着谢无砚。 “别怕,无砚,有我在,我不会让这个贱人继续打扰你!你放心,柳氏集团会倾尽所有为你灭了宋家!” 说着,柳若琳便是拿起了手机。 “等等!” 谢无砚直接拉着她的手。 “我和宋家的恩怨,我亲自来!不管多少年,我都会亲自下手,若琳,求你,不要插手!” 柳若琳怎么忍心拒绝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提的要求? 她放下了手机,叹了口气。 “好吧,这件事既然你决定了,我就不插手了。但是!无砚,如果你再这么痛苦,我杀了她的心都是有的!” “好!” 谢无砚笑了,眼神里都是带着光的。 “有了你,我不会再难受了。” 转身,谢无砚笑容从脸上消失,一字一顿。 “还不走?宋晚霁,你还真的恬不知耻,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么会玩儿?可惜,我有洁癖,我不喜欢别人动过的东西!” 宋晚霁的心沉到了谷底。 谢无砚是玩儿真的。 他在报复! 之前,宋晚霁还可以自欺欺人,说是谢无砚这是装的,但刚才,从帮柳若琳的手呼气,到热吻,没有一个动作是想过自己的! 不是爱,还能是什么? 这个男人,已经被自己伤的再也无法回头了! 自嘲的笑了笑,宋晚霁一步一步的转身,强忍着不掉泪,摇晃着走出了柳家的庄园。 许久,柳若琳才开口。 “其实,你如果心底还在乎她,没必要对我……” “你觉得我是在装的?” 谢无砚眯眼。 “若琳,你如果不爱我,那我现在就走,但你不能质疑我!” 看着谢无砚头也不回,真的要走。 柳若琳快步上去从背后抱着他。 “对不起!我只是太爱你,我很害怕失去你!” 谢无砚没有回头。 这个女人的直觉还是很厉害,对付这样的人,不得不付出真心! 其实,于谢无砚而言,柳若琳如果是没有做那些伤人的举动,或许还能当作是一个可以相处下去的合适对象。 但从她为了让自己千恩万谢,把母亲的项链给出去以后,就已经让谢无砚只剩下了失望。 柳若琳一直没听到谢无砚说话,真的慌了。 老天,好不容易等到谢无砚喜欢自己,怎么又被自己这张嘴…… “无砚,我不是故意的,我……” 猛然转身,谢无砚伸手敲打柳若琳的额头。 “傻瓜,跟你开个玩笑而已,行了,出门吧,我父亲的医院到底还存在多少隐患,我是必须亲自去调查的!” 柳若琳顿时振作起精神来。 “这件事我可以帮你!” “所以才让你一起去啊!” 谢无砚伤脑筋的看了一眼柳若琳。 “以前看你也是挺有脑子的,怎么碰上感情的事儿,你就瞬间迷糊了?” 柳若琳不好意思的笑了。 “那不是因为碰上了你就乱了分寸嘛。好了,不说这个,我们走吧!” 宋晚霁回家之后,就开始不吃不喝。 宋老夫人见状,顿时勃然大怒。 “你这个孽障!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都弄成什么样子了?你知不知道现在宋氏集团的老职员都想要把你拉下来!” “无所谓了!” 宋晚霁嗤笑。 “都已经结束了,他都已经重新开始生活了,我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他?” 老夫人沉默了片刻,很快明白过来。 “这么说,那小子不愿意原谅你。哎,当初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去拿着人心测试,模拟非不听,现在你都有了别人的孩子,你以为谢无砚是死人,能无所谓?” 宋晚霁站了起来。 “我上楼休息了!” “站住!” 宋老夫人这时候紧张起来。 “你不吃不喝的,孩子会……” “孩子的事情,我比谁都在乎,你们不用担心!” 看着宋晚霁上楼,老夫人再次陷入了沉思。 当初让谢无砚跟宋晚霁在一起,到底是对还是错?现在,他们弄成这样,也是给集团带来了太大的冲击! “哎呀,这有些人的如意算盘是落空了喽!” 角落里,端着酒杯浅尝的宋明薇,嗤笑一声。 “大约你根本没想到,谢无砚不是你所想的寄人篱下,随便羞辱的软饭男,你和宋晚霁一样,如此羞辱,怎么可能还让人家回头?” “你说完了没?” 老夫人呼吸急促,“让你回来是帮忙的,你要是办不到,就走!” 情况不一样了 丁宁的父亲从屋子里冲出来,就此情景,忙扶住丁果果,两人一起把她弄进了屋内,让她在椅子里坐下。 这次我没有走在最前面,而是和歪嘴一起走在了最后面。我不太情愿走在最前面了,不知道为什么,梦醒来之后,我对于进入这里一直都有一种负罪感。 药王世家童府那边一切顺利,都按照白幽兰的指示在整个北唐国各处,开办了药王医馆,救人无数。 这颗黑痣连我自己都不曾发觉,我看了一眼,发现两人耳边的黑痣位置,真一模一样。 她忍不住开始咳,挣扎了两下,椅子突然往前一轻,整个椅子就往侧面翻去。 东陨圣魔大喜,与那半神级高手的白发老婆子迅速冲入星空传送门,前往九阴第八星。 因为这边片场离我们那区有点远,我随便在宵夜摊上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便回了出租屋,回到家后,碰了碰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疼,心想,这阮陵遇还真是狠,今天一来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 当时我就坐在顾宗祠身边,看向他扔在我们面前属于我的资料,上面甚至描述了我是如何将江铃弄下位,又如何泄露了万有的机密。 一路追赶,及至夜色降临,洛铭轩与凤墨夕终于追上了细雨,整整奔驰了一天一夜的细雨此时已然是面露疲色,但是依旧紧紧的跟随着白幽兰那一行人,几乎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生怕白幽兰再次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 唐大力将自己的身体探出了这个厨房,手里面还拿着那个炒着菜的铲子。 张伟在他开口之前,就敏锐的预感到这次紧急集合哨,应该不是故意拿他们消遣。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为舍友两肋插刀,义不容辞。”冀明华拍了拍胸口,大义说道。 张伟的心遭受从未有过的折磨,一边是家人亲人,一边是战友、使命,撕的他撕心裂肺,有苦难言。 街上的人是不少,但都不说话,人与人见面了即使要交流,也是眼神互动,和历史典籍中周厉王时期“防民之口”的情形很像。人流熙熙攘攘间,却鸦雀无声,如同到了聋哑村。 其实潘阳一直在好奇一个问题,好鬼都加入了大义鬼国,恶鬼全都去了黑山鬼国,黑风鬼国里只收妖魔,同为四大鬼国的夜叉鬼国还剩啥了? “没时间了,排长,我得出去一下,等我回来再听你讲。”张伟风风火火地穿好了衣服就往外走。 虽然当初侯绍和左婉秀借着赵宣的名义给宣玉宁下了不少的绊子,但粉丝们都一致认为,当初害宣玉宁的事情赵宣本人并没有插手。 于是姜子牙和召公不听信流言,周朝内部加强了团结。随后,周公让召公留守镐京,处理后方政务;授予齐侯姜子牙以征伐叛逆的权力;并昭布天下,联络和调集各地诸侯,于周成王元年年秋亲自率师东征叛军。 张浩也在这个时候,飞速的将自己的手掌从对方的识海天门处移开了。 毕业之门外出现了这样的大事,雷云城城主洛克也闻讯赶来,而跟在他身后的,是更多的得到消息,希望得到这一千万金币的高手,鱼龙混杂,好不热闹。 诺坦才满意的睁开眼睛,乌鸦已经飞回来。看得出来,它有些疲倦,但是眼神和话语中却是充满着得意和激动。 “你那野兽一般的嘶吼也该结束了!”与阿斯兰相比,柯尔特显得出奇的冷静。 而痛苦则需要发泄,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忠诚强悍的卫士给憋坏了。 “是的,我的殿下。”堂吉诃德点了点头,将自己的右手置于自己的胸前:“我的剑放在这里。 两人一个交锋,刚刚化身吸血鬼的迪奥便得出了不能力敌的结论。 凰铃音面对着密集的炮火只得不住的闪避,只能趁着炮火的间隙时不时的还击上一两炮——事实上这样的情况已经比织班一夏要好得多了。作为突进型的机体,他连靠近对方的机体都做不到。 “我等你!”观众席里,一个十分隐秘的角落,两行清泪划过绽放淡淡微笑的脸颊,絮絮的话语,回应着演播室里回荡的歌声。 “第一次都这样,突然掌握了比以往强大得多的力量,不适应是正常的。”行苦表示这是正常现象。 看到有人的楚云马上进入了隐匿状态,偷偷的朝那个学生的方向移动了过去。 它身上正面比黑宝石还漂亮的鳞片,大部分已经被阿雷斯的魔法力量剥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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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耀东早就有了自己的完美计划,就说道:“这是和平国家的一些生活环境以及军人执行任务影像资料,都是真实事件和实战拍摄录像,我需要军事学院定期向中级班学生们播放观看。 如今,他终于知道害怕了,他终于明白唐墨的话,无知者无畏,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他所依仗的,完全不起半点作用。 霸道而又嫣红的鲜血,在他的身躯之间沉浮,祖龙虚影狂舞而出。 “怎么不是,要不然你会说出交出秦世杰这种话?”天梁圣人冷哼。 在水里搂住她,还真有一种滑滑的感觉,感觉就像抓住了一条鱼。 『虽然你是傻贼,但也跟仁善搭不上边好吗,』中年男子忍不住在心里诽谤,不过在得知他是山贼之后,他反而不惧了。 疤屠,白毛也艰难的招呼,他们能一口气撑到现在,就是在等黄金明到到来给他们报仇。 “方医生,您吃什么,我下去给您买,今晚估计要熬夜,我再给您买点零食?”李住院医征求方寒的意见,就好像方寒根本不是实习生,而是一位主治医。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舒妙瞳红着一双眼,死死地瞪着乔夜星,厉声质问。 担架将三名军人抬走之后,李耀东的情绪就再度沉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被自己踢碎下颚骨的伊卡,又看了看同样被亚托科等人打的不轻的俘虏们,咬着牙就下了车。 我的表情很难堪,这家伙明明就知道我不会喝酒,竟然还说出这番话来,他肯定是故意的。 我看着那院子,心中有了猜测,如果没有猜错,那擂台就应该在那院子里面了。 看着冲过来的枯道子,阴阳剑一剑斩下,枯道子怡然不惧,手中出现一根木棒一样的东西,直接打在剑光之上。 “怎么样,好吃吧。和你吃过的大餐相比,别有一番风味吧。”庄逸看着金薇道。 刘梓露已经成为了整个ln省的官场传奇了,不过关于她的留言也是越来越多了。 这话,听着像是要和解的话,但是苏云云的表情,还有她的眼神,总让顾晓晓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erk的表情看上去无动于衷,又像是已经愤怒到极点,他看过来的眼神就好像carle已经沦为了一个不讲道理的人,这加重了这间房子里的恐怖气氛。 数十个乒乓球桌规规整整的摆在大厅的中央,台与台之间用着半身高的广告牌切成了不同的领域,每个乒乓球台的占地面积都极为充分。 不凑巧的是,陈清凡今天走不开身,只好派了自己的处理教练跟着苏舟一起去,同样千嘱咐万嘱咐他一定要看好苏舟,千万别再出事。 他不禁有些分了心,这是安德烈搞事了呢还是哈维搞事了呢还是中国苏搞事了呢。 我的事你管不着 “无砚。” 柳若琳这时候有时忍不住开口。 “我不知道你心里对他会有这么大的恨意,不过我既然爱你,那么也必定会按照你的想法去做。” “不瞒魔幽魔子,手下前往黄龙宗之际,正是魔少大人吩咐属下,必定将黄龙宗一名叫做林萧然的修士杀害…属下虽然处处针对林萧然,可还是未能完成任务…林萧然此子的实力,也是十分强大…”天水抱拳回答道。 “有胆子就过来打,少废话!”花江千樱比他脾气还暴,挥动巨镰直接挑衅。 君家作为本地的四大世家本来就足够亮眼,这一对倾国倾城的姐妹花更是让之锦上添花。 说完还真装作害怕的样子轻轻拍了拍自己那壮观的的峰峦,一时间,波涛如怒,叶潇这边风景独好。 屏幕上方的摄像头突然显示红灯,陆凡被突如起来的意外吓得一跳,他下意识地望了下网吧出口方向,随即回头按了几下键盘,不过却发现对电脑已经失去控制。 此刻,在赵云身后,感受到常胜将军的苦痛不甘,感受到这位将军生前的种种执念,以及对华夏的一片赤诚之心。 跛脚僧长长的白眉一直拖到了肩头,老僧如一尊菩萨,低眉,怜悯人间。 “走开,我跟朋友聊天呢,赵大少爷来了么?”李蔷看不到赵方穹的身影,问了声。 这样的场景让许良越一时手足无措,不过他的内心确实在一番挣扎之后被岳琳的肺腑之言打动了。 不但如此,此时此刻,任凭金色灿灿的普陀之光如何狠命冲刷其身体,都无法再次伤它一丝一毫。 说忽然有点不太靠谱,因为……前段时间明明每天都会来教室了找椋的。 高矮两个幽族因为忽然出现的天象傀儡稍微分了一下神,等他们反应过来,柳鸣已经出现在了数十丈外。 或许,最开始登上坡道,那时候的古河渚,一定会拜托林宇来帮忙完成演讲。但是现在,她的身上正透着一股向前前进的气息,想要努力的表达出一种这样的信念,而那,正是经历了很多事情后。林宇所最欠缺的东西。 如果是在往常,面对这样的一个问题,林翰几乎会毫不犹豫的回答是,也不会想到这个问题是一个陷阱,但是在这个时候,在太阳所有核心球员在和太阳大战了40多分钟之后,这样的一个问题就不那么正常了。 强烈到无法形容的巨响,更是在这一刹那,滔天爆发,震耳欲聋,让八方大地震动,让虚无颤抖扭曲,让这整个世界,好似都翻滚了一下。 只有将你的学问付诸实践,好像商君那样创造一个强大的帝国。千百年后帝国已经灰飞烟灭,可是商君仍然不朽。 钢珠还未砸落,其中又有一道道光刃飞旋着扑面而来。光刃在日光的掩映下,看上去是一大片的红芒,极其耀眼夺目。 不属于学校之物,是说学校零售部中没有出售的零食却在学校中大量的出现,而这似乎是相泽美绮的功劳。 只是,这样做合适吗?那可是自己的同族,难道就活生生的被自己夺舍?从道义上说,这样做很不应该,可是能拥有躯体的诱惑却又让龙灵忍不住的会朝着那个方向去想。一时间,龙灵也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中。 惯着你?除非我有病 宋晚霁直接愣住了。 短信上,谢无砚的态度很明确,他不可能去道歉。 甚至于,这语气里夹杂着很大的情绪。 看来,这件事上,谢无砚再次跟自己闹起了情绪。 不行,不能这样让他误会! 宋晚霁拿起手机打电话。 电话是通的,这让她心底还是松了口气。 秦刚听着四周的夸赞,很受用的伸手摸了摸自己那挺着的啤酒肚,走出四人的包围,来到了那只虫子的尸体前。 卓南明白,这些杀手是受过严格军事训练的人,虽然可以侵入他们的大脑取得资料,但是却不能控制他们,现在使用脑电波,也只是起到一个干扰的作用,能不能说服这些杀手,就得看卓南自己的本事了。 现在的我,站在她身边,站在向往光明的人身边。真真正正的活着。 酒店的客房内,坐在电脑前的卓南悠哉悠哉的点起了一根烟,浪迅从开盘到现在已经上涨了70%,他相信11点过后,浪迅的股价还要再翻一倍。 窗外悄悄透来些泛白的光,正映在了左面的侧脸,使稍略有些倔强的脸部的线条全然明朗,薄唇细微地跟随着皓齿呢喃撕动,任何人看上一眼,都要情迷意乱。 幸好此时黑衣人已经动手了,村民呼声四起,视听混淆,不然肯定会听到这声非同凡响的“哀鸣”。 我仰天长啸,比刚才的裂天兽叫的更哀怨,我的声音里有我的一丝神识,凡是被叫声波及之处,所有画面都会浮现在我脑海中。果然,楚君一直都在,此刻楚君正盘膝坐在登仙台上,在他的身边,躺着蓝月的尸体。 他迈开双腿,将一切的思考都抛诸于脑后,而今只要把眼前的两人挡住,胜利的砝码就会重重落下。 “怎么,你们当官的,就可以随便欺负我们老百姓吗?”老太太的语气更加不善了,她尖锐的眼光扫视着德古拉斯,仿佛要将面前的年轻人吞了似的——可惜她并不能。 这种震惊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换做谁都不会相信自己两天内就已经完全的扎根在七升异之力上了,更何况这两天还是睡过来的,这说出去,谁会信? 袁午闹不过,拿出辆漆黑发亮、貌似劳斯来斯造型的飞车,看安子眼睛都直了。 那画面太晃眼,林逸仿佛无孔不入,可以从任何角度去看她这一切经过。 安子性格豁达,扔了二胡起身去了地下室,拉下闸迈步就进;见二蛋趴着打盹,天道巨藤迷你有型的立在边上,身如磐石、绿叶似剑,印称着驴颈背上那条金毛。 陆羽选中其作为自己炼药的药鼎的原因便是,陆羽通过神识观察,锻造这个药鼎的金属材料杂质较少,而且鼎身薄厚均匀,那么受热也会均匀一些,代表着良好的可控性和稳定性。 但杨干贞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若是投降的话,吴军这一次不可能轻易退走,到时候西南地区就要完全落入吴国手中了。 周围很静,偶尔传来一些奇怪的咔咔声,还有一些诡异的发光体,使得众人都不由的紧绷着神经。 叶昊脸上的微微有些不自然,一直以来,叶霄都是他和整个叶家的骄傲。杨森说这话,颇有些打击他的意思。 “侯儿,七十八个次元了,为何执意不愿走出过去,面对现实?”老头进前两步语气柔和。 给他一个定心丸 “晏安,你最近不要去招惹谢无砚。” 下午,宋晚霁去看了周晏安,心情有些差。 她其实可以不要这么卑微,但周晏安被打,也不能不表示。 没想到,这样反而把谢无砚越推越远。 这男人现在有气,而且不可否认非常大。 刘武德吓尿了,高飞躲闪不及,被呲了一身,气的脸都绿了,脸上还溅上了几滴。 李妈弄了些吃的过来,忙活一晚上向晚还真有些饿了,她闷头吃饭,反倒是陆征西没吃多少。 当她被民众绑在火堆里,看着民众举着火把求告着上苍,想着这辈子大概就这样结束的时候,信王出现了,救下了她。 商人之家错综复杂,一旦跟皇家官家扯上关系,日后谁被扯上谁倒霉。 “不过,有一个特别的情况:他逢人就介绍他手机里的ai朋友。 可是那边林正阳却看得明白,林春生这是要用三万两银子堵住公主的嘴,这怎么能够呢? 杨雪儿警惕的闭上了嘴,既然是一代君王,那就不是她能招惹的。 上身是黑色的对襟衬衫,金丝底的祥云暗纹,下身是张扬且热烈的红色马面裙,裙身上绣着古老的图腾。 妈的,我当然愿意呀,关键是我得先跟丽娇姐商量商量,还有我嫂子那边呢。 纪弘颇有些惊讶,自己确实做了一些工作,如果把这次ai私人工作助理的推广作为一次ai社会学实验的话,他还真够得上一个共一。 “看了,但是当中有一个酒保不干了,没有找到人,大概是离开京城了!”沈大人解释道。 鲲鹏的目光顿时变得诡异起来,他知道陆压在原本天道轨迹中,就是以帝俊第十子的身份出现。 此时布罗利来到黑老这边把击杀了空间主神得到的空间钥匙交给了,黑老随后跟黑老说明白之后,就直接离开了。 季家有家归,吃饭就是吃饭,任何与吃饭无关的事情都不允许出现在餐桌上。 三个丫头个个看向其貌不扬的素琴,她竟入了夫人的眼,不过也是,夫人长得中人之姿,找丫头肯定要找比自己差的,否则被丫头抢了风头可如何是好,真是又气又羡慕。 秦风进门禀报的时候神采飞扬,蔚池听完后却是有些沉默,好半晌才道:“将留在二房的人手都撤回来吧。”都已经这样了,再盯着也没什么意思。 等吃过晚饭,易然又服用了阿胶,男人才放心让她上楼休息,并叮嘱她空调不要开太低注意保暖。 “这是做好事,金瑟那种变态杀人魔,不把他折磨死还留着过年吗?”乔若茵立刻回答道。 “那肯定是的,毕竟这是修真界的规矩,不过就算有人评论了也没关系,没人相信还有这么一个世界的。”乔若茵笑道。 她的手放在沈君煜胸膛上,推拒的姿势,但是在看到沈君煜身上的汗还有隐忍的神情时,忽然柔软了目光,伸手揽上他的脖子。 而且,颜轻语能感觉得到出来,叶辰问她要一幅字,只是单纯的觉得她的字不错,和那些花重金求字的人眼中流露出来的贪婪完全不一样。 可能他们两个心里也知道,对方给自己突然送一杯水,是不是在里面加了什么东西? 在格斗过程中被张陆杀死,四场都是折断的大树,这样的破坏场面。 决绝 “你居然敢打晚晚?看我怎么收拾你!” 当晚,林笑笑再度看到了设计师新出来的设计,主本思路没有改变,可其中的风格却变了。 平时苏醒、林爸林妈要是一起来的话,每次吃饭时这位温经理肯定会到场敬酒什么的,所以林笑笑平时才不愿意自己去,她怕麻烦。 面前这孩子明明是在笑着,可那平时看上去淡淡的、有些温柔的笑意,此时却变得和魔鬼没什么区别。 刺客也是够狠,对同伴的死活丝毫不顾,直接甩手将其击倒!可惜那短短一秒的视线阻挡已经决定了他的命运。 “属下明白!属下遵命!”贴身侍卫钟诚上前一步,恭敬的应道。 “我觉得你完全没必要划伤自己的腕动脉,为什么不在手指轻轻的划一下呢?”洛伦佐疑惑的问着洛尼。 起码,自己在这残破的破坏者改里面,与对方的防护力是对等的!所以,在刚进入驾驶舱,还没有坐稳的熊启便开始了启动程序。 “真的吗?漫山遍野,全都是紫色的葡萄?!”紫云飞翔的眼睛,蓦然闪闪发亮,就跟那葡萄沟里的紫葡萄般,闪耀着神秘的紫色光芒。 而且,这么金灿灿的一个家伙,要进入战场中,只要不是瞎子,肯定会下意识的将目光定格在自己的机体上。 木空山听老大娘这么一说,就没有再继续弄尔露汁手上的锁巫链。他抱着尔露汁睡了去,他生怕他一松手,尔露汁那微弱的气息就没了,他怕尔露汁的身体温度冷却了去。 不知为何她情不自禁地颤了一下,自知挣扎也无望,她放弃不该有的求生欲。 依靠着羽箭的射手根本就不是虫族士兵的对手,待兽族的重甲骑兵回过神来,已经来不及去支援站在墙角下的射手。 “轰隆隆,轰隆隆!”巨大大轰鸣声中,可怕的惊天剑气冲宵而起,宏伟威严而华丽无比的天下第一楼的楼顶都瞬间被一道粗大无比的强横剑气柱给轰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我知道你贵人事忙,我就不打扰了,但是雨轩早晚会成我们韩家人,血脉关系不会就此决断!”说完果断离开。 渐渐靠近黑龙的威尔逊停了下俩,盯着眼前硕大的头颅,他耳鬓处的头发被黑龙嘴里吐出的热气掀起。 不对,如果韩医生认雨轩为妹妹,那这个说来,他还是跟我有半毛钱关系的。 因为是组织任命,不能推脱,吴成章只能捏着鼻子来到了这个全省最贫困的市区。 锐泽尔戏谑的笑了起来若是五百多年前,人族之间没有发生内战,他们虫族在当年也会臣服在阿尔斯楞所率领的铁骑之下。 我之前的忧虑不翼而飞,慕辰你知道吗,因为你的爱,我变的更加无所畏惧,真希望那一刻幸福的时光可以定格在永恒的瞬间。 看着乐冰,也不知道是感慨她运气好,还是嫉妒的好了,只有默默低头记录,心中感叹自己的悲剧。 进场时,故意走在无极的身边,借由她扶自己那把,从她身上四处摸了个透,成功的摸到了好几枚丹药。 新的人生 “不必了。” 面对着柳若琳所说的话,谢无砚只是轻轻摇头,而这让柳若琳有些不解。 “为什么?这女人可是这样对你很残忍,难道你……” 摆摆手,谢无砚浅笑一声。 看到他的反应艾伦心里一紧,意识到他可能有看到了什么不正常的东西,便赶紧也冲了出去。 斗鸡场上,绿恐龙和丛林狼施展威风一过了,倒是野性难驯的绿恐龙首先对丛林狼发起了攻击,狠狠地朝着丛林狼的鸡冠啄咬了过来。 因为其天赋异禀还有将盗墓一门的知识运用到烟斗艺术中,手下的作品如出自神人之手,极其高明,在世的时候,被人成为南景舟,北海青,身价倍增,作品被各大博物馆,社会名流所收藏。 菜刀,耙子,没有兵器,但所有能作为武器的东西都被百姓们带在身边。 两人商谈了一会,都准备抓住这个机会出手,将先秦拍卖行彻底打垮。 霍子吟并没有着急忙慌的往进走,而是继续慢慢的探查。正所谓人点烛,鬼吹灯。武君级别的强者就算是死后也并不是好惹的货色,这种地方阴气密布,死气朝天,指不定会出来什么鬼东西。 这次的议事,从上午一直忙碌到傍晚,才算是略有了眉目。次日一早,李建山以府衙的名义通告天下都府大员,择十五日后吉时隆重召开立国大典。但是具体事务,并没有向众人宣布。 十几分钟后,司徒轩来到拍卖会的地址。由于这次的拍卖会只是针对于武者,不是正常普通人可以接触的范围,也可以说是秘密进行的,所以拍卖会选择的地址也是相对比较隐蔽的。 马县令一拍惊堂木,喝道:“武班头,你胆敢徇私枉法,不打实心板子,本县就要你尝尝实心板子的厉害。”武班头无奈,对衙役点点头,衙役们抡起水火棍,结结实实打在范昭屁股上。 枪芒裂天,断灭一切,哪怕有因果在旁,轮回在侧,时空在前,阴阳在后,也皆被这枪芒所破,一切不容。 洞中的李道然刚刚坐下,准备修炼,地面上又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鸣声,震得李道然刚刚挖出来的洞直接塌了。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餐之后,金圣哲把花沐容、林星亮等白金头目叫到会议室,开始讨论该给1o区人们提供什么工作。 不管是9区南部白金组织占领的区域,还是北部普通人掌管的区域,都有在这一天搬家或者逃难到其他地方的人。 接下来的两天,叶言一有时间就如同学霸一样,埋头实验室,一待就是一个下午。 莫辰再次沉默,李超不安的叫了莫辰一声,莫辰瞥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拥有重剑的霸剑弟子哪里会怕,第二排弟子当即重重一哼,又是齐刷刷一排重剑出鞘,这一次高举过头,就像是在盖房子一般,瞬间又在竖立的门板上搭建了一层同样坚实厚重屋顶。 你用打败同类的方法,来接近我方,表面上示好,却很可能背地里捅刀。你的心里埋藏着多少阴谋,只有你自己知道。 韩忆也很高兴,能跟“自己人”碰面,但是因为时间关系,她不得不跟队友们删掉长话家常这一段。 慌乱 宋明薇真的是服了眼前的宋晚霁。 她竟然还会有这样的想法? 想到这里,她深吸了一口气,却没有注意到黄曼宁看着她的眼神露出异样的神色。 不过,它怎么来了,又是怎么找到他们的位置,说起来这只虎还真是通灵性,看到他们不叫也不咬人,跟真的宠物一样。 等十秒钟过后,幻境结束时,大卫的精神体明显虚弱了至少三分之一,这时候不再受限于身体,他可以露出表情,但这表情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终有一日,我要渡过那星空,站在他的身旁!”王蒹葭心中浮现而出这般的念头,甚至于已经是化作了一股的执念,让王蒹葭脸上的神色都是有所变化了。 因为冷天御白天会出门,但他中午会回来陪她用午膳,然后下午再出去,晚上又回来。 见鬼子开始在山下安营扎寨了,山顶的许清灵他们也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 丁梦亚被搀扶着从红毯尽头,走到了高台上,当李叔牵住她的手的那一瞬间,丁梦亚忍不住泪流满面。 端木正炜看得嘴角直抽,幸好他没有用这么直接的方式,不然,聘礼这么被扔出去,那可真是颜面扫地了。 这处府邸的最中心处,有一座被结界笼罩的祭坛,此时,身穿落英神教服饰的修士,陆陆续续的走入了这祭坛,那祭坛光华闪耀,进入其中的落英神教教众,却不见了踪影。 马作衡脚下发飘,蹦跶着把王欢带到了捆押俘虏的地方,那几个鞑子汉军被堵住嘴巴捆住手脚,时不时的被看守的人踢上几脚戳上几棍,翻着白眼就剩下半条命了,躺在地上直哼哼。 差不多也就在鲁斯完成那个多少有些掩耳盗铃的工作的时候,厨房的大铁‘门’咣当一声被撞开,一只明显是掠食者的生物吼叫着扑了进来。 天神知道岳芩峰虽然身在天上之上,可是心却从来没有在天上之上,后来利用岳玲忧的争强好胜,用计诓骗岳玲忧加入天上之上,以此来达到遏制岳芩峰的目的。 虽然为了填饱肚子,他们依旧会去吃,但已经没有了那种强烈的欲望。 “老大,你回来是不是能让我们出手,击杀那些病毒者了?”徐有才忽然认真的问道。在他的眼眸深处,有着悲伤和仇恨。 声音是从东方苏苏口中发出的,一走进武家集,她的模样就有些古怪。此刻她手指着前方路口拐角,语气竟有些发颤。 水珠打在脸上,一颗颗的生痛,刚刚抹去的水又顺着眉毛往下滴,王欢只得挥手,又抹了一把脸。 且论五天计算,五天的时间换取三十块的下品灵石,到底划不划算? 广寒宫因为嫦娥讨厌外人的关系,所以一直并没有收留其它人,但是广寒宫建造起来却是花费了嫦娥不少的心血,现在的广寒宫外还有一个阵法保护,但是这阵法是由太阴星君所设置,能够抵御得了太乙金仙后期级别的攻击。 “极冰门没罪,刚刚前辈震怒是因为别的事情,极轮师兄,您不必担忧!”在守护者的授意之下,天龙一步走出,身形立刻在极轮老祖面前凝实,深吸口气,然后安慰了起来。 正式决定 谢无砚洗完澡的时候看到了坐在床上一脸轻松的柳若琳,注意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 “怎么我刚刚不在的时候你打了电话?刚才听你的声音那么大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吗?” “那就我和这头驴一起留下,你们三个先走,我这次的目标可不是毫无伤的逃走,而是直接将他干掉。”姜玉轩听到混沌神驴的话之后心中一动。 一道道目光不断凝视,在这刹那之间伴着所有人静望之间,那诸神已然动了杀意,便若此刻那一道杀意自虚空之中凝现而出。 好在这一趟也没有白来,不仅收获了一只踏云雕,还得到了一枚真元丹,虽然那原本就是属于他的。 没有思考,没有疑惑,又是一束足以照亮整个世界的光芒汇聚于脚尖,伴随着它的动作,一束足以置猎人于死地的光束射向了猎人。 唐明的亲人朋友全都开始修行,再加上唐明给他们服用的丹药,至少也有千年寿命。 只见,陈腾的脸色,变得认真和严肃了起来,他那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中,闪烁着金芒,身上猛然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剑势,震动天地。 因此,在帝都,在华国,凡是地下世界之人,宁愿招惹其他九大家族之人,也不愿意和龙家之人为敌,以免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苏芷爱下车,无视路峥嵘,立刻把手中捧着的礼物送给了好姐妹。 姜玉轩大笑着走向了空间传送通道,迈步进入到通道之中,姜玉轩首先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一种失重的感觉出现在心头,这种感觉姜玉轩曾经感受过,他毕竟是经历过空间裂缝的主。 高高跃起的基达抡圆了手里的太刀,可怕的红色气刃凝聚在了刀刃之上。 当经过了数十次的短兵交接,织斑千冬似乎已经敏锐地捕捉到了“兰斯洛特”在运作当中的不协调之处,湛蓝的光刃以无比迅捷的态势,同“兰斯洛特”机体表面的磁力护盾强势碰撞,带出了一连串的耀眼火弧。 活塞队再一次将分差缩到3分,而此刻距离整场比赛结束只剩下2分5o秒。 看了穿越以后,陈浩也有了爱国之心,知道了什么是爱国,为什么要爱国。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由理子的身体上,带有让我不得不重视的,相当程度的香气,闻起来感觉相当不错,而且并不像是香水或者其它东西的味道。 “想逃,没那么容易。”这时候祝玉妍轻喝一声,一道白丝巾从她的手中瞬间飞出,恰恰套住了土虎的一条右腿。接着祝玉妍用力一拽,土虎顿时给拽了回来。 早点很简单,窝窝头,大包子,油条,烧饼,羊汤,玉米粥,地瓜粥。洋极花,豆浆,还有用马风菜煮的咸糊涂,共计七八种,比城里的早点铺还要齐全。 想到这里,妙真当下激动了,那干枯的脸皮由于激动甚至有些颤抖。方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但并没有询问他兴奋个什么劲。 单婉晶一看不好,要是她再走入死胡同的话,那可真的就是麻烦了。 霍华德内线要球,贾马尔-贾马尔-尼尔森高吊给前者,前者靠着萨穆埃尔-达勒姆波特,一个勾手,可惜不中,格雷格-门罗抢下了防守篮板。 我只在乎你 谢无砚从咖啡厅回到柳若琳的别墅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推开大门时,迎接他的不是灯光,而是一具温软的身体。 他的心气几乎被打压到了极致,先前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似乎完全消失了。 此时剑拔弩张的气氛让房间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就好像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有了这个空间,她不仅能够带走所有的嫁妆,甚至可以将整个远山侯都搬空。 景秋蝶的脸上露出惊惧之色,她害怕两个孩子偷窃的事情被发现了。 孔梦洁与他在一些细节上进行详细的沟通,使其内容更加的完善,充实。 细心的林峰发现,李振国在看见吴欣茹进到厨房之后便咽了咽口水,看来是真的太馋这个酒了。 之前见面的时候,看到他手上还拿着一瓶保温杯,里面还是泡着满满的枸杞。 被抓个正着,韩阳这回没躲,大大方方对她点头示意,只是那耳尖红了个透彻。 光彩的本体不知道有多大,原本埋伏在这片区域内的罩子兵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甚至有一部分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这怪物缠住或者在身体中灌入了大量的种子,变成了光彩怪物的孵化地。 他就是羡慕嫉妒恨,嫉妒夏言不仅有好手艺每天都能做这么好吃的美食,还嫉妒夏言有九十九块的工资。 他们的目光落在吴暝身上,只见他气息内敛,乍一看就像是个寻常的普通人,但在知道他不普通的前提下,这种普通更让人觉得深不可测。 看对方的样子,显然是布置很久了,也许他们早就布下了幻阵了吧? 李洛云怔了一怔,顿时只能把到嘴的话儿咽下,然后顺从的走了过去。 苏晴回房间泡了个热水澡,认认真真的收拾了一下行李,才躺到床上拿出手机。 吴暝这般想着,伸手一指,借着反问的机会略过了火妍儿刚刚的问题。 苏晴透过镜子看向厉北泽的脸,此刻他低着头,认真地给她吹着头发,看着看着,苏晴的眼睛就有点酸,晚上影视基地的大门前的那一幕又涌进了她的脑海,怎么赶都赶不走。 会议室里,目送着梁庆发、阮福贵二人上了车离开之后,其余镇党委委员也纷纷离开。 玄阵波动掠过,腰牌上泛起一圈火红色的光芒,堪堪将二人覆盖了进去。 目光幽深的看了叶琉璃那边一眼,点点头,林秋雪便朝着下人扶着林秋水离去的方向追过去。 他的召唤物也跟着跳入地下,用自己的力量疯狂攻击着下方的红色根茎,打的地下的丧尸嗷嗷乱叫。 而无邪则是影月宫的少宫主,这件事楚风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询问。 刘修云在看到了这位中年人的时候,脸色也是变得不同了,直接走了上去。 有些人除了羡慕唐龙之外,他们也感到自卑,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娶到白富美,等下辈子吧。 然而到了朱孔雀家中,唐龙发现,神偷组织已经对这里控制起来,看着眼前不对劲,这才带着朱孔雀离开,一路上报警后,特警才来保护他们,转眼之间,想来对唐龙不利的人,都被特警一一拿下。 他在生气 此人,只是一门心思要胜利,从开始,到结束,几乎没有开过口。 他制定的规矩,肯定是要遵守的,如果顾臣彦知道许妍和秦逸在谈恋爱,那不知道要开除谁呢? 江檀从审讯室出来,王局已经等在门外,她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告诉了他们。 虽然现在是开国初期,稍微有个表现好,得到上面看重的,就能跟坐火箭一样升上去。 然而,那硕大的仿佛是用钢铁铸造的门,这些老弱病残根本装不懂。 他并未因为她的土而嘲笑她,这让陆雪花心里升腾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南雨视线转向老徐手指的人身上,黑色西装,气质儒雅,一看就是正统的体质人。 苏云靠着墙,垂着视线看她,看见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会发光。 然后,在我爸妈错愕呆滞的注视下,浑身铁青的我发出了来到这世上第一声啼哭。 白狐身上的毛发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大半,一副随时都会嗝屁的架势。 这一次,大家都召唤出宠物来,灵儿从地面突袭,只能靠幻灵剑的无视防御效果了,陨石风暴的话,对雷龙根本就无效,这是想都不用想的事情。 “你怎么在这?”姜云问道,八歧妖王的出现让姜云可是非常的惊讶,神秘失踪的八歧妖王竟然会出现在自杀森林,而且还和白霄在一起。 我逃也似的绕过了步兵营,实在受不了这种场面,或许咱天生就没有王霸之气,根本就消受不了别人的顶礼膜拜。 我急忙催马移动,尽量的避开冰霜咆哮的火力点,同时单手凝成一个圣光球,给自己加了近两万点的气血。 鬼家雪斋一脸自豪地道:“哈哈,这两位都是我帝国战魂,一位向并少尉,一位野田少尉,当年在你们南京可是大大有名。 包围着李察德的这伙人虽然察觉到罗兰的不善举动,可是他们根本不屑于理睬,因为他们有这个底气收拾整个铁狱之中除了那位老者之外的任何人,当然狱卒例外。 说到这里,张淼顿时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朝着对方摆了摆手。 他自然也瞧见了这几位熟人,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哎呀,这不是六爷吗?”说罢,身边围过来几个跟班,各个壮如牛犊子。 况且她也看见了白丽,白丽此时悠悠转醒,看着眼前的情况自知已经是穷途末路,随即一滴清泪悄然落下。 这两人都是断月楼,长欢公主宫里的人,从前江淮得势,山茶从未向这两人行礼,如今失势,只得乖巧的各叫了一声,就准备走。 “夫人使不得!”刘表还是慢了几步,蔡夫人已经卯足了力气自上而下地砍向刘备。 虽然50积分听起来很少,但主神可不懂的什么叫讨价还价,什么叫通融一下,冰冷冷的如机械一般或者说就是某种超越科学魔法的终极机械的主神,即使是差一积分也绝不会给你兑换强化。 楚逸云在辛苦锻炼自己的武技,罗莉当然也不会闲着了只是逗nong苹果玩。 买完衣服后,两人又向德胜路走过去。德胜路是德胜路的中心地带,最负盛名的酒界区。世界百强企业多将分公司设在这边,也是各种奢侈品品牌店的集中地。 以他现在的肉身实力,完全可以在不动用任何武技的情况下横扫所有二重天以下修为的武者。 “你。。。。”冰岚听后,刚想发怒,可是看到陈飞那双冰冷的眼睛,这冰思本来就是陈飞的儿子,虽然自已是长辈,可是在陈飞面前过于过分也不太好,当即一甩手,不再看冰思等人。 面对赵括狗急跳墙的攻击,独孤健三人都是脸色一变,他们并未选择硬接,现在占据绝对优势,没必要鱼死网破。 那一张容颜少了平时的冷淡与威严,静静的闭着眼睛睡着,少了满身冰冷的他,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子,还有微挽着的薄唇,还有透过被褥下那微突出起伏着的肌肉,看起来简直性感得要命。 他不喜欢做生意,如果可以,将來他还想从事他的生物研究专业,毕竟那才是他的专长。 溟墨说完,看了虚天志一眼,随即缓缓离去。这个老家伙明明知道他和白月的复杂关系,还那样做,虽然是为了他好,但是溟墨还是有一点不爽。 吴廷满脑子都是黑线,这叫什么事,你就算是逼迫人也不是这般逼迫的吧,强奸我!还是妖兽!男妖!吴廷竟然思想出现了一阵凌乱:这是什么情况,他有一点反应不过来,什么时候强盗也玩的这么前卫了。 “不知道你们向药王许了什么条件?他才答应医治大皇子?”白洛辰问道。 而此时,被他说着的主角则正在悠闲的坐在皇宫的最高处,听着夜长川的报告。 这孩子心思其实很单纯的,一心扑在唐西扬身上,完全忘了她现在所处何方。 “你不错,如果投降我可以不杀你,不然你和杜进一个下场!”吴廷微笑,与杜进一个层次的人物,战力绝对不简单。 楚瑶一愣,看着慕容昭然问道:“什么条件?”不会又是侍寝什么的吧!想着,她的脸噌的一下红了。 花言巧语 他的话没说完,只是看着她,眼神里是掩不住的担心。 原来这个中年男子不是别人。名字叫山鸡,正是霸王龙的一个属下。 她一如从前般的细心替他更衣系带,然眉间却已不见了那抹让他留恋的温柔。 虽然身体有点变形,被撞得血肉模糊,但是在落地时嫦娥应该刻意保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所以嫦娥的脑袋并没有变形,而她那张jing致的脸庞上甚至还带着一丝笑容。 ——可惜了,听林大少爷的轻吟还是很养耳的。有一种禁欲般的诱惑。 我倒是真想说我不批,可我敢吗?别老孙脸上此刻笑容满面的,可心里简直比吞了十七八斤黄连还要苦的多。 不过那些离开水的鱼不久就死了,哪怕千叶用清水将其养起来,也总是养不长时间。最后,千叶不得不哭着将鱼儿背着叶云偷偷地放回洛水河中。 他其实真的很想告诉卓依婷,刚刚那个疤痕灵只用了一个千年人参之王的须子,若是按照这个水平,一颗千年之王能够生产个一两千瓶疤痕灵也是有可能的。 说是旅游,其实就是变相的将这些同志与国家机械电子工业部的同志以及德国鬼子“隔离”起来,以防他们走漏了风声。 “看出什么來了?”宋晓玉斜靠着大迎枕坐好,听到沒头沒脑的这么一句话,微微皱眉。 至于那沈弥和娄发,也与荆州的世家豪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比如娄发就与南阳名士,自号梦梅居士的仙人娄圭有着很近的亲缘关系,而沈弥也是如此。 “好了,这光幕马上就要关闭,进来少许也不怕,一会儿我们再去收拾它们!”方老的声音恰合时宜的传来。 “娘亲说笑了,孩儿岂敢怪责濛濛!”卫阶摇了摇头,并未坐下。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拥有越来越大的能力,能够解决越来越多的问题,但仍然有很多烦恼,甚至越来越多。 “看?还有什么可看的?难道还会出现奇迹不成?我劝你还是别挣扎了,乖乖的做好准备给我磕头吧!”鲁大师冷笑道,并不认为还会出现什么转机。 “噢?再次抱歉,你对这块儿龟甲的态度,关心的程度太低了,我现在可以断定它对你毫无价值,对吧!”我略微讽刺地看向她,表现出一丝玩味。 三人因为刚刚进行剧烈的运动,胸口还在不断的剧烈起伏着,胸前的饱满,也随着胸口的起伏而上上下下的抖动。 毫无疑问,有人想要通过这件事儿坐收渔翁之利,或者是借机削弱几大势力的实力。 就楚炎看来,本是一位绝世天才,因为突然觉醒了个什么奇怪的体质,导致修为停滞,甚至倒退,实在是有些可惜。 最后,欲哭无泪、不敢作声的经理接到了一沓钱,转而又化为满脸惊喜。 “还好,还好!不是踹我们俩的!”温晓拾有点后怕的拍了拍寒露的肩膀,然后也回了自己房间。 凝视观察一阵,唐泽确认对方是在跟他交流,不咸不淡地回应道。 屈辱 “爹?我们有爹了?”王母看着玉帝,就像是看着一个神经病一样。开什么玩笑嘛这是。 “哼!怕个屁,这里这么多人,他俩再厉害,还能把我们都留下不成?”有人冷哼一声,率先动身,朝塔楼走去。 “奸佞!江逾白乃是东陵之耻!”一个尖锐的声音透过窗户传进了戚琛的耳中。他微微皱了皱眉,心中却毫无波澜。 “好!哈哈哈!”张一凡大笑着,卷起袖子,就往屋子里厨房走去了。 她知道大皇子并非普通的世家公子,尽管常年待在皇陵,但谢少恒最强劲的对手,谢瑜绝对榜上有名,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坦诚相待。 第三段梦境的场景是我的卧室,窗户依旧开着,房间里没有开灯,一个焦头烂额浑身烫伤的青年男子紧皱眉头侧卧在床榻上,枕头上是湿漉漉的一大片,男子眼角犹有未干的泪痕。 陈巧云用力过猛,也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同时开始大喘气,就好像是喘不上气的样子。 她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只是她自己和原主都曾经遭遇过这样的事情,她知道,遇到这样的暴力对待,一味忍受是没用的。 不做饭,不务工,不挑水,不打柴,不耕谷……偶尔在渠边溜溜达达的。 情情爱爱这种事,他自己经历过,自然也不希望后辈们走上自己这条坎坷路。 这杆大旗约有六尺来长,旗面镶有一只火红色怪鸟,刚一出现,四周空气立刻剧烈波动,一股炙热气息从旗面向四周蔓延散出。 “可是我想变强,在最短的时间里,我要变得更强,然后把叶玉抢回来。”唐天健几近咬牙切齿地道,然而脸上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他本以为凌风是考较自己的炼丹水准,却不料,对方扔过来一枚储物戒指,里面竟有一百份炼制筑基丹的配药。 以前做练习生的时候,心情不好,她就会去找允轩说说话。这次也不例外,起床穿好衣服,洗漱完毕,西卡就走出了房间。 事实上,老唐不得不心谨慎,以免露出破绽让阿努巴拉克抓住机会,成功偷袭。 现在需要做的,便是由天使推动剧情的发展,在k1大出风头之后,找准机会关闭他的电源,窃取那份人与机器人结合的技术。 凌风现在体内灵力消耗殆尽,连那件中品法器‘清风剑’也无力祭出。眼见数十头火狼张牙舞爪向自己直扑过来,他不慌不忙,口中低吼一声。 在一般人眼中,公务员都是不缺钱,这没错,公务员的待遇的确很好,但是如果不吃要卡拿的话,单算工资,其实也是并不高的。 允轩听到西卡的疑问后,只是笑了笑,然后指了指正在兴奋的点着各种美食的郑秀晶。 下午,太阳的余晖尽职尽责,牢牢坚守阵地,不给黑夜丝毫机会。 其实侯杰将这些血煞堂的兄弟送到疆青地区后,都是焦斌和侯亮负责安排的,把他们藏在了侯家。 众人尽数倒吸一口凉气,每个宗门都需要强大的阵法来保护自身和据守地盘。 他站在一头足有五百米长度的魔龙头顶,透过盔甲的双眸迸射出实质的冰冷黑芒,周身凝聚着扭曲空间的黑色火苗。 “没事,他们敢接团,我们就可以打,注意拉扯。”陈楠倒是挺自信的,他有自己的盘算。 隔壁的两层楼房空了有段时间了,高川也是没想到会有人接手,毕竟当时被寄生兽杀的人有十四位,这个数字对他来讲没说什么,但对普通人来讲,住的地方有这么多人被杀,肯定会起搬家的念头。 他嗅到眼前这个客人有些人类的气味,不过他并没有深想,可能是在来酒吧前,先吃了“餐前甜点”,粘上了些气味也说不定。 谁也搞不明白楚薪的想法,可谁都不敢有丝毫懈怠,舰队开足了马力驶向位于霓虹沿海的一座军事基地。 “你爸妈都在?”冯校医很吃惊的看着我,他瞬间又反应了过来,他这话问的有点不礼貌,又补充了一句。 “没关系的妈妈,就让他来吧。”躺椅成了90度,大卫趴了上去,然后还转头安慰葛洛莉亚说道。 智力5的黑客拉满义体插件,背靠公司,也能够轻松压制智力10。 吃过了早饭,一家人开始收拾院子里的一切,毕竟昨天一直热闹到晚上,为了不影响云珠跟舒思睿的新婚之夜,众人并沒有着急收拾。 “怎么了阿角?这张照片是什么东西?”皇甫朝歌见阿角那变化的脸色,不禁问道。 我竟然在魏雍脸上看不出一丝说谎的表情,事到如今自己毫无反抗的能力,魏雍也用不着在我面前惺惺作态,可见他说的是真的,我有些疑惑,魏雍怎么会和秋诺走到一起。 “林毫,我铁君义自认没有得罪过你,就这样接过如何?”铁君义对着林毫说道。 老东西,拿出这副死爹的模样给谁看待会儿万爷爷让知道知道我的厉害,万清平心里冷笑一声,而后也将骨盾一点,在身前布下防御,也跟随夸良恪后面朝瀑布水帘而去。 但他有一粒洗灵丹,能够解决这些弊端,所以陈宇不担忧,先突破后期再说。 为你做什么都愿意 自诩为部落第二勇士的鲁巴成功进入第五轮比赛,他的对手上轮被轮空,体力充沛,于是他陷入了一场苦战。 李双紧张的心放松下来,自己刚刚一直在和徐苗苗私聊,因为她一点都不会谈判,每一句话恨不得都让徐苗苗来教。 沈应星伸出手,一把攥住了触手,一张符篆从她的袖口滑落出来,贴在触手之上。 “南丰是你一手创立的,你有权力决定它的去留。”乔穗不忍再苛责。 李智皓摇了摇头,然后坐在沙发上,等着朴孝敏所谓的大吃一惊。 大概是觉得,往后这时代,越来越难以预料,所以,不如提前做准备。 西格玛的发达程度远远不是盖亚可以比拟的,不提缆车和公交车,就说神殿门口的平安街。 在修行的时候,更是能得到比以前更好的条件和指点,以至于在和平岛的这几年,他们的实力比以前进步了许多。 “好了,孝敏现在是个伤者,鸭绒你要好好照顾她,我先去做饭了。”李智皓说完后就转身准备走进厨房。 这些人与副本的联系更加紧密,也就无法脱离副本,哪怕是离开的机会近在咫尺,这些人在副本里呼风唤雨惯了,怎么会舍得离开,放弃这些唾手可得的一切。 “不对,没那么简单。”李云尘喃喃自语,他并未见安阳历珂露出紧张的神色。为了探清虚实,他以眼洞穿火焰深处。 周瑜当然不希望死掉,也不是真的希望进入到更高层次的规则世界当中,他所想的是要借助更高层次规则世界的规则之力让自己所掌握的基础规则之力的威力增强。 这怒涛门的大帝门主真不是盖的,人家一个弟子,都成为仙帝了!想来,如何庞大的一个宗门,门中还应有长老之类,恐怕无一不是仙帝层级的强者,绝非他目前所能应付得了的。 叶白抬起头来,闻到了一股子清香味道,白灵则是紧紧贴在树上,耳朵不断动着,两眸相对。 想到,马上就能突破到蜕凡七重天,每次突破,战斗力就能多加强一分,在这有些未知的世界,增加保命的能力。 “好,多谢大人,方进日后必定肝脑涂地,以报效大人之恩”,少年一咬牙,转身朝着村落外跑去。 “为了避开火云宗的监视,花费了一些时间”,云凡坦然道,如今御翠园附近潜伏着不少火云宗的探子,余家人人皆知,只不过大家心知肚明,互不点破罢了。 “装死还是去远一点的地方装吧。”周瑜毫不客气的说道,丝毫不顾及妖刀现在这样的身体状况被直接扔飞出去会让身体状况恶化到什么程度。 绿光划过,九天碧落弓被抛落出去,这件无主的神兵,李云尘自然不会放过,身形一动,瞬移到另一方空间,将其夺下。 不就是剖腹产,生孩子出院,至于这么大的场面,这么多地人接她出院? 因为她本就是有意而为之的,那自然而然就是想要扑进他的怀里的。而且随着她的倒去,她是直接就张开双手想要抱住亓君辙的。 柳木这是打算找独孤兰若取经,想来独孤兰若肯定有处理这种事情的技巧,或是萧灵儿、谢星儿,想来都比自己强。 还好李漠然睡的房间,好像就在家里,要什么有什么,于是拿着一个汉堡放进了微波炉稍稍的暖了一下。 秦越伸手拍拍黑色大鸟的头,惹来它不满的轻声嘀咕声,然后又往苏夏身边缩了缩,紧紧靠在她身上。 “命都没了,还钱。”百里彦宇看着她的样子,好笑的应道,真是的,都被人盯上了,还在乎那些钱干什么。 “她现在是怎么了?”蔡耀辉看着面带泪痕睡去并且睡得很不安稳的宁远澜问。 海风吹起她的丝丝秀发,她抬起手将发丝勾到耳后,看着这片大海顿时让她的心平静下来了,继续发呆,让毫无焦距的眼睛看向远处,放飞着心情。 却只听到乱哄哄的一片。人的喊叫声,纷乱的脚步声,虽然院落里依然安静如往常一般,她还是听到了外面与这里的安静截然不同的声音。 “郑夫人的死也是褒后下的手对吧?”秀秀看着姬宫湦质问道,这话问的姬宫湦哑口无言,看着秀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说别的男人帅,也就算了,可竟然还当着他的面,跟查户口似的唠叨着人家的事情。 所以,在出门之前,容溪特别吩咐他们,找府里的下人借了几套衣服。 因为韩子墨从来不会顾及他所谓的身份,或者韩家传宗接代的血脉。 这些话,竟能从静姝口中说出,这是湘湘连想都没想过的事,什么大着肚子能行房,她在想什么? 这一切都是他想要的,他贪心地想若是都能得到该多好,一上午心内翻腾,正午内侍们摆了满满一桌子御膳,他怔怔地不曾瞧一眼。 龙千绝看着蓝诚诚的表情,他想,诚儿如此细心,有些事情他心里大概已经知道了。 精于算计的“家人” 候昌明和杨云飞听了一下子变了脸,二人将头撇到一边,再不去看周清靓。 搁在北上之前,陈一鑫可能对于沙喜的表态不会有太多的想法,但最近这一年多在山东负责民政事务,关于屯田、基建、移民等事务都算是有了一定的操作经验,此时听到这番话,便知道对方是在跟自己讨价还价了。 定目再看,哪里有什么危险,只是不远处的岩石中,插着一把断剑,或许是太久的缘故,那剑身上早已铁迹斑斑,没有一丝灵性在内。刚才的杀气,则是微风吹过,将断剑处的气息吹到林奕身边而已。 这时又一辆马车停在门口,下人一看是王爷回来了,得,父子两又碰到了。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王超百无聊赖的看着下面的丧尸狗,那些狗在不断的尝试后,终于也放弃了想要上来的欲望,只是趴在大厅里,不断的往上看着。 可今天,海原光贵的攻击性超乎想象,看那样子似乎是打算把自己踢成所谓的九号半。 我大爷点点头。随机从兜里拿出一张符咒。变成一个火球。朝着那些人皮打了过去。人皮风干的不少。且带有许多油脂。见火既燃烧起來。这洞穴之中烧起來熊熊大火。浓烟弥漫。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刘氏是主子,而且总来找麻烦,那看着的丫鬟和婆子见她来没人敢拦,都避讳着。 但他心里是明白的,弟弟没必要撒谎,弟弟还不知道他打算限制他外出呢,既然他不是撒谎,那是不是有人借着表弟的名义把他约出去了? “尔等盗匪,竟敢与官军为敌……”罗升东还是没有放弃基本的原则,打算先声明一下立场,警告这些短毛海盗不要太过猖狂。只是没等他一句话说完,便被对方给打断了。 现在没有了仇恨,莫南可谓是一身轻松,早就想看看自己现在的实力如何了。演武场距离他住的地方只有五分钟的路程,莫南老远就听到里面传来的打斗声和起哄声。 “组座,此人顽固不化,我看该用刑了。”张斓看到朱慕云脸色越来越难看,连忙说道。 而这金剑突然从山下飞上来,虽然各人都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显然是有人安排。而最有可能安排这一切的,如言不所说,就是其夫慕容城。 一阵肉眼难闻的隐晦波纹,荡漾而开,使得本就气息、气势暴增的冒顿狼骑,再次膨胀近倍。 作为一名接线生,她每天接到的电话不少。一般的人,很难分辨出,是谁打来的电话。可是,于心玉不是普通接线生。她是一名军统人员,还是电讯处长。她的长处,不在于情报,而在于技术。 这里的“农村”指的是各县级城市,“城市”指的是超大型城市。 因为,按照方正直的推测,那这件事情就实在是太过于震惊了,让他都有些无法相信。 边间那里原本相对平坦的地面,忽然隆起一座山包,继而‘轰’的一声,山包破裂,无穷无尽的岩浆从地下喷涌出来。 她身穿一件丝质的睡衣,这件睡衣看起来是那么的轻薄,借着烛光似乎能够看到睡衣下细嫩的皮肤。秦峰收回视线,抬头看着希琳娜。 她也知道薛晚晴家里跟任家在h省关系有多亲近,之前还听说过两家是想要让孩子接触接触的,而且薛晚晴也是有那个心思的,一直都没有避着人,可是不知道任正轩为什么就是不点头。 毕竟刘离这位大boss已经先开口了,肯定就是让他们嘲讽了,而且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制止他们,所以当然要继续嘲讽。 “你们以为妈不难受吗,妈要是有本事,根本就不想放过他们这对、这对……”。 三个分身倒是闲得很,放完了‘手里剑全部往外扔之术’后就歇着了。 笑闹了好一会儿,晚饭也去杨翠花家里吃饭。钟宋氏晚上没有一起去,自己回家去了。 交易完毕,好客的牧民们热情地留他们住宿,竹四人商量了下,决定住上几天,打探下草原的情况再说。 他说她上班迟到不仅不知错,反而还顶撞他,应该在会上好好批评,最好当着全校老师的面做检讨。 还是石虎将她抱回了床榻,她浑身冰冷,立即让人点了炭火,这身上的体温才渐渐恢复了。 可是用情深又怎样,都是以前的事了,总有一天我要替代“诗”在辛晨心目中的位置,夏伊下定决心。 车里的人定然看到了他们,车门砰地打开,杨木一双白鞋居然直接踩在了地上,竹死死地盯住他的脚,心里想着,今天太阳到底从哪边儿升起来的? 说句心里话,这看着别人慢慢地死在自己的面前,这种感觉完全不亚于任何难受的情绪,无法描述,但也无法避开。 楚逸的声音冰冷,仿佛死神的镰刀,不断的划割着刀疤男的心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毕竟如今的独孤武是天痕所办,此刻都恨不得杀了独孤寅呢,只是没机会,所以此刻,天痕若不是因为独孤霸叮嘱下来,观察下独孤寅的情况,天痕肯定早就回去了。 想到这里,咬着牙的胡玲不由悲伤地抽了抽鼻子,她没有想到这样细微的动作却被陈佳豪看在了眼里。 “李导让我通知你一声,过段时间有个宣传活动要在京城举办,你作为男一号必须要参加。”孟寒烟说道。 莫清波闻声,脸色骇变,这个时候他似乎才意识到面前这个的非凡。 他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说话的时候连嘴都没有动,声音是直接从我的脑海中响起的。 几乎是一瞬间,x-man的体内突然传来了一阵阵的巨大的爆炸声。 说真的,我挺意外的,我记得我昨晚好像出了车祸,怎么会在医院里看到杜兰。 扭曲的自尊心 “另外,”常叔继续说道,语气平淡:“老夫人说,您在国外分公司也辛苦了这么多年,是时候该回去主持大局了。下周飞往纽约的机票,已经为您订好了。” 这是要卸磨杀驴,用完她这块刺激宋晚霁的磨刀石后,就把她这个碍眼的私生女一脚踢回万里之外。 搏狮掌的架势看似破绽百出,实则变化良多,且每每到对方攻上来时,才会瞬息转变。 那一大块犀牛肉至多能撑一周,为了不在饿肚子,还是早些行动为好。 珠子两色,一黑一红各占据一边,在江陵强大的精神力观察下,这珠子内有一种强大的幻术。 关闭房门,公寓内回荡着他刚刚关门的声音,除此之外就没了别的声音。 就在这时,门打开了,一个穿着破烂黑袍的中年男人从里面探出来了头。 虽然从秦科长那里得到的信息价值一般,但是勤奋毕竟是一个融合者,方泽对今晚的收获还是要有一定的期待。 这不就是我家吗!道理哥的样子开始变得激动了起来,但也被张三察觉到了。 那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若是不了解事情的人,还真以为他是什么面冷心热的慈父呢。 秦绯带来的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于理,合同的事情应该敲定下来了。 休·杰克曼和盖·皮尔斯,今年刚凭借一起主演的【飘雪的河】闯出一丁点名气。 在二楼的另外一个房间里,杨晴也挂掉了电话,她老爸杨震也是早知道叶白平安回家的消息,但她父亲杨震却是让她以后尽量和叶白保持距离,不能和叶白走得太近。 熊奇从地上爬起,一脸警惕地盯着梁善道。从刚才的交手看,即便不知对方的力量有多强,但修为显然不在自己之下,他也收起了轻视的心思。 市区同泰路,一辆红色悍马和一辆白色的丰田霸道擦肩而过,白色丰田霸道里,王峰明显的感觉到了什么,一脚刹车,方向盘猛的一转,车子漂移着调头追向了红色悍马。 花竞江江被突然闯入的田恬吓了一跳,有一种被当场被奸的羞愧感,随后恼羞成怒地喝道。 理仁高兴的和自己所谓的叔父还有新认的兄长贾似道痛饮,吃喝完毕,理仁又用各色服务把这一老一少弄得乐不思蜀。 这杨震是杨晴的父亲,也算是自己未来的老丈人之一,自己能不能完成老叫花子交的任务,杨震也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叶白觉得自己应该慎重对待此人。 李勇这时正对面前的一百多斥候俘虏没有办法,因为朱雀军中的规矩就是投降不杀。可是要是让官军的后备斥候发现一点,他们就完了。李勇果断命令到:“全部打晕,挖个坑,把他们都装到里面。”他刚说到这。 “叫你认输你还不肯,这下知道雪蚣针的厉害了吧?”影魅一步步走向叶白,并出声说道。 看到含笑看着那男人脸上露出了怪异的笑,苏蕾不禁问道:“大哥,那老头喃些什么。”她们都知道那人在低声自言自语,不过可没有含笑这么好的耳朵。 “你们这是弄的哪一出?”荆则茗和蓝雨夕从外面冲进来,正好看见这一幕,他们是被神鸦道士的叫声给引来的,他们的后面还有其他闻声陆续赶来的弟子,大家都被眼前的情景惊得目瞪口呆,伫立在洞口处向他们两人看来。 动他,还没资格 一个个恶毒的词条,像病毒一样疯狂扩散。 周本通说道:“等那和尚的人再打近一些,你差人伪装成我们离开,前去阻拦的模样,则必有人前来救上官仙韵。 但融合药液,可是涉及到所有的药液,全部融合在一起,怎么换? 再转着看了一圈,陈大河微微叹了口气,可惜,这么拉风的车不能开出去,要是他坐这个车上街,恐怕招来的目光能在身上射出几百个窟窿,说不定连记者都能招惹来,那可不是他想要的。 不过,由于他想靠着自己的实力出来历练,所以并没有打算用真名的意思。 “大人,您直说吧,既然我们六人身份被您识破了,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张亮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除了想要从鬼谷子的口中得知青铜鼎的事情,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想要知道帝辛能不能为他所用。 周凤尘心说果然和猜测的一样,布下“昆仑界”就是为了杀人吞噬“生命之光”疗伤。 “干得好,椰蛋树。”黄秋看到知道这一举能够大幅度的增加己方的气势,当下叫了一声好。 白灵他是见过的,面对吴刚时,可是一副冷冰冰半点温度都没有,那么这笑声会是嫦娥的吗? 那些普通的糖果干果蜜饯饼干之类的东西在普通商店买就行,还有那些蔬菜,等明天一大早让图安他们到乡下去买,又新鲜又便宜,还不需要票据。 瞿凡摇着头,在大椅上坐下,一副很羡慕,却又没办法的无奈模样,看得所有人都是嘴角一抽。 我转过头去,一瞬间,我呆住了,兰若曦的目光,十分的坚定,没有任何一点的动摇,这双眼睛,好像要把我整个吸进去一般。 “既然你不愿意跟我一起走正常流程,买票上车,我就只能先上车后补票了。”马玉迩掏出钥匙开门。 至于龙帮内部,这个消息自然也传开了,不过萧凡立即从新区赶到了总部去,并且让新区的场子关门,新区的兄弟镇守场子便是,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轻举妄动。 我话锋一转弱了下来,看手表时间已经过了三分钟,我还需要继续多拖延一些时间。 周楮覃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况,轻声推开上面的盖子,跳了出来。 “你们不要拦着我!!我已经想好了,我要和孩子永远在一起,让他的爸爸后悔去吧!”宁泷坚定的说。 眼看着,被自己放在手心儿里的人,被欺负到如此境地,慕锦尘真的是忍不了了。 如果尹千仇还在,他自然是最佳人选,要说整个龙帮中有这个实力的,除了我和萧凡亲自出马,恐怕其他人都没有把握,即便是我们两,成功率也只有三成而已。 终于看到了里面的东西,起初,他还没认出来,等认出来的时候,他额上的青筋都隐隐暴起来。 当初,他坦然接受了邵红对他的好,如今又怎能对邵红对他的感情视而不见? 不过,他并没有打草惊蛇,而是静静的等着那异能行者从他帐篷里离开。 故意秀恩爱? 一个亿…… 柳若琳这个疯女人! 魔音仙子把它放在嘴边,嘴唇轻微呼出一些元素能,黑色圆球立刻明亮起来。那种光泽让人有种目眩神迷的错觉。 深绿眼眸朝着某个方向一瞥,狰狞的深绿铠甲膨胀起来,暗色巨锤轰得沙尘暴射,气流激荡。 猕猴在此时再也无法支撑,身躯轰然倒地,这时,仅剩下七八个三品法师一拥而上,将其捆绑,然后拖着它朝城外密林走去。 叶云飞微微皱眉,他稍稍一思索,随后直接朝着四方会馆里面走了进去。 “哐哐……”,铁门的敲响声略显刺耳地传荡开来,而这胖子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叫门方式。 迎面一股凉风袭来,茵茵脸上的笑还没来的及收,就僵在了脸上。 清晰但是低沉的坎都拉斯语言让三名灵魂体脸色一变再变,惊惧,意外的神情之下,一点点的喜悦露出端倪。 南溪下巴上长了颗痘痘,贴了痘痘贴,嫌丑都没怎么化妆,就勾了勾眉毛,随意带了个口罩跟着她们。 南宫蓝蝶不有着心悦诚服的叹了一声,这南宫岳真得太会享受了。 历·穆尔语无伦次,紧握长剑的手都剧烈颤抖起来,唐泽的话语对它来说冲击极大,它的脑子现在一团糟。 处理完所有紧急的事情之后,望着手机,爵之渊突然想到了蓝星星,不知道今天她过的怎么样,是不是还很生气? 人们的议论传出,护卫队长也觉得他们说的很有道理,苏山摔死这个说法才行得通。 自己擦了擦眼泪,拿出手机给紫孑打了个电话,没人接,自己下了车看着天空,任由这雨水冲刷自己,伤口传来丝丝疼痛。 前世的那个她,对于外界的情感总是淡漠的很,少有什么能勾起她的情绪来,今天在曲清染房间里半是真心半是唱作俱佳的表演,真是让她感到身心俱疲。 突然间,就在飞蝗的声音传出的时候,一道大笑声也突然响起,却是周通,这时候突然从远处的虚空中闪烁了出来,直接站在了飞蝗的面前。 她以为今天是结婚大典,必然是浓妆艳抹,可化妆师竟然给她画的是裸妆。 cz市的夜晚,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黑暗,有的却是五彩缤纷的灯光,对于一些人来说这才是一天的刚开始,夜生活才刚刚开始,酒–红灯–绿,纸–醉金–迷的生活。 “别激动,有话好好说……”蓝星星哆嗦了下,被吓的后背都是冷汗。 瞧瞧他们这一路上闹腾的还嫌不够么?人一多,纠纷也多,难怪门派规定只能三人一组下山试炼,可见老一辈的人多么的有远见了。 烽烟城,林轩势必要去一趟了,月牙、凌天等人都在那里,他得去看一看。 “辰枫长官,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看看?”朱亮厚着脸皮追问道,而在辰枫这样几乎是白送二十把枪的态度后,双方几乎没有什么敌意,而且若是辰枫想杀自己这些人,大可用导弹把整个工业区炸掉,哪里需要说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