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告诉你,我是大汉皇太孙》 第1章 祖孙不相识 汉武帝征和元年,夏,关中大旱,庄稼干涸。 长安八水地势走低,各水位下降,农田灌溉极其困难。 一名身穿白色丝绸长袍,年不过二十的少年,卷着裤脚,赤脚跟随奴仆,将一只硕大宛如龙骨的长车抬到水势低矮的河流岸边。 “你说这样就可以将水流灌溉进入农田庄稼内?” 少年旁边则是一名垂垂老矣的老人家,他身后还跟着几名部曲。 看老爷子的装扮,非富即贵,当是渭水附近的地主人家。 百姓以地为生,地主对土地的依赖更大,大汉这场大旱波及很广,不然不会让这些地主们都亲自出来查看旱情。 “嗯,可以。” 刘进认真的回答那名老爷子。 白衣少年叫刘进,面相俊朗,性格温润。 “老爷子活动活动筋骨?” 刘进对面前胡须微白的老爷子开口询问。 “怎么活动?”老爷子反问。 刘进道:“你随我一起下水,将龙骨车放正。” 听闻少年这话,老爷子身后几名绣衣瞬间面色大变,一人刚要呼喝,却被老爷子一道凌厉的眼神给剜了回去。 “好!” 老爷子很干练,将靴子脱掉,弯腰卷起裤腿,跟着刘进一同朝水下走去。 泥水打湿了一老一少的衣衫,干净整洁的丝绸瞬间被污染成一片黑色。 站在岸上的两方奴仆,各个神色紧张。 他们怎么能不紧张,一个是当朝天子,一个是当朝皇长孙,谁要出了一点事,回去就要掉脑袋。 只是此时这对祖孙完全都还不认识对方。 这并不奇怪。 十四年前,大将军卫青和大司马霍去病相继去世,太子一派的最重要依靠全部撒手人寰,当初博望寄期的皇太子刘据,也就是刘进的父亲,彻底失去了汉武帝的宠溺,又加上李夫人、赵婕妤相继诞下皇子,汉武帝渐渐疏远太子刘据。 这十四年时间,汉武帝很少去长乐宫,刘据也已经不知多久没有去未央宫。 父子尚且如此疏远,更别提皇长孙刘进。 十四年时间,汉武帝就没怎么关注过他,刘进想要见一见传说中的汉武大帝更是成了奢望。 是的,刘进是一名穿越者,才穿越大汉不到半个月时间,就逢上关中大旱。 此时是征和元年,还有一年时间,到了征和二年,巫蛊之祸爆发,整个太子一派包括自己的父亲刘据、祖母卫子夫等将全部被屠。 因此他才会趁着这次大旱,制造出龙骨水车惠利百姓,以期能接触到自己的爷爷汉武帝。 “额,老爷子您这是养尊处优习惯了,龙骨车不算太重,您抬起来都有点吃力哦,要多活动活动,这样才能长寿。” 刘进笑着提醒,然后用力将龙骨车抬起来,放入水源中。 老爷子反驳道:“长寿的秘诀在于药物丹药调理。” “真要能长寿,为什么秦始皇会驾崩那么早?”刘进反问。 老爷子认真的道:“因为有小人欺骗了始皇帝,若是找到真药,定能长生不老。” 刘进不愿和他争辩这么多,理念不同,非亲非故,争辩也没意义。 龙骨水车被搭好,老爷子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在刘进的搀扶下上了岸。 刘进拍了拍手上的淤泥,骑上龙骨头部,双脚开始用力踏着木榫连接的环带,随着环带不断转动,低处的河流水开始随着木翻叶不断朝上走水。 河流内的水,宛如龙吸一样,不断朝高处的农田灌溉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后,老爷子不由瞪大眼睛,惊呼道:“真将水给吸上来了?” “好什物!” 如今关中大旱,庄稼灌溉成为困难,民间用水桶挑水效率极低,等水源将农田灌溉完了,恐怕庄稼也早就死完了。 但这龙骨车不同,当水流被吸上来后,很快就会顺着田埂不断流入庄稼地里面。 “小子有本事啊,此物着实厉害,恩惠万民!” 刘进随口道:“只是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而已。” 老爷子一脸神秘的道:“这次关中大旱,民间都传是天子穷兵黩武,上天警示。” “你将此物造出,若是送给当朝天子,定能换个高官厚禄。” 刘进摇头道:“天灾就是天灾,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这和当朝天子扯不上任何联系。” “我也没有换个高官厚禄的打算。” 老爷子费解的道:“那你制出这种什物作甚?单纯心系天下黎民百姓?” 刘进摇摇头,微微叹息,道:“我暂时还没那么大的志向。” “我只想见一见我的爷爷。” “你爷爷?听你的意思,你爷爷许久没见过你啦?” “十几年了吧?” 老爷子道:“你爷爷死啦?” 刘进:“……” 若非看在老人家年事已高,大汉以孝悌治天下,刘进真想将这大逆不道的话告诉长安三衙。 不过不知者不罪,刘进也就没责怪他了。 他摇摇头道:“没有,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见我。” 老爷子哼道:“那你爷爷真是个混蛋!我大汉以孝悌治天下,少尊老,老爱幼,乃是社会礼德,这算个什么混账爷爷?为老不尊!” 刘进道:“您莫要瞎说。” 老爷子淡淡的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要我说你这爷爷不认也罢!” 刘进无语,道:“兴许他有自己的布局和打算吧,他人应该……或许,还算不错?我也不清楚,无法评价。” “好了,我便不和你聊那么多了,劳烦老爷子也告诉十里八乡,让他们相信朝廷,用不了多久此物就会推广,今夏的农田不会灌溉不了,关中的百姓也不会颗粒无收。” 老爷子笑道:“还是要去禀告官衙?方才说的大义凌然,我当你小子真大公无私呢。” “还和我编扯出一段爷孙不睦的故事来,欺骗老头子我的感情不是吗?” 刘进龇牙,微笑道:“老爷子记得回去多锻炼,您这身子真有点虚,不要再相信什么丹药不丹药的了,多锻炼比什么都强。” “我不和你说了,若是有缘再见吧。” “走了。” 第2章 竟是朕孙子 望着白衣少年离去的背影,汉武帝双眸微微眯起,倒真是少年英才,这等人才不为朝廷效力可惜了。 好好一年轻人,怎么摊上那么一个混蛋的爷爷?这娃多好,要是朕的孙子,朕不知如何稀罕呢。 “过来。” 汉武帝面色恢复了庄严、严肃,几名绣衣急促来到汉武帝身后站定。 “去查查,此子是谁,家住何处。” “喏!” 绣衣带着命令火速离去,汉武帝咂摸咂摸嘴巴,有些费解,自言自语的道:“为什么制造出这等神器,就能见到他的爷爷?” 他不理解。 …… 刘进此时已经坐在马车内,抵达了长乐宫外。 硕大的长乐宫建筑群庄严肃穆,木兰为椽、文杏为梁,金铺玉户,太子宫就位于长乐宫的建筑群内。 等刘进抵达太子宫,一名年过三旬的中年男子背着手走来,面带关心的问道:“你作甚去了?” “怎么弄成这幅样子?” 看着刘进白衣已被泥土染黑,太子刘据一脸嫌弃,嘴角微微抽搐,迫不及待的道:“快去洗漱再来回话。” “哦。” 刘进去洗了澡换了衣衫,再次出现在中厅,刘据这才长舒一口气,刚才看到浑身泥土的刘进,他只感觉浑身不舒坦。 “阿耶,我方才带着家奴去试一试龙骨车。” 刘据微微颔首:“效果如何?” 刘进道:“还可以,适于农田灌溉。” 刘据面带笑容,对儿子很是满意,这是他的嫡长子,自幼宠溺,此前略显木讷,半个月前像是突然开窍,这段时间一直在专研木工活,竟真制出了灌溉农田的工具,大汉之幸! “汝心系万民,此乃君主之道,政者,正也。子帅以正!百姓之福!” 父亲刘据七岁立为皇太子,岁月悠悠,如今已过二十九载,沧海桑田,当初因为卫青和霍去病的存在,太子宫如日中天,天下臣僚莫有敢忤逆者。 然而随着大汉双璧先后离去,太子宫逐渐式微,权力大打折扣,外廷攻讦太子宫的人也越来越多。 尤其在赵夫人的儿子刘弗陵出生后,汉武帝命人建设尧母宫,发于中形于外,让外廷许多小人抓到了机会,看到了苗头,对太子宫的攻击越来越肆无忌惮! 刘进道:“阿耶,我并非心系万民,我有私心。” “爷爷已有十余年没来过太子宫,召你入宫观政的次数也逐渐减少。” “祖母逐渐失宠,爷爷对太子宫的态度越来越令人看不懂,若此时再不修复您和爷爷的关系,恐未来有变。” 刘据正色道:“胡闹!” “你怎可如此?君子当因民之所利而利之。” 太子父亲性子宽仁仁厚,这和具备侵略性和施以霸王道的汉武帝相佐,汉武帝觉得刘据不类他这个父亲,这也是东宫失宠的另一层原因,具体如何,刘进心里也无法窥全貌,毕竟没有接触过汉武帝,一切只能凭着后世半吊子历史知识猜测。 “若有小人诬你当何如?小人近天子,人言可畏,爷爷未必不会听他们的意思。” 刘据微笑道:“虽我最近在研读儒学,但也略学公羊之学问,敢有挑拨离间者,吾定杀之而后快!” 这个太子温和的外表下,是睚眦必报敢作敢为的性子,不然在巫蛊政变的时候,他就不会当机立断和卫子夫直接起兵诛奸臣! 爷爷从未真正了解过他这个儿子,真当他是养在温室的花儿? “父皇心思难测,虽你有社稷之功,但在他眼中,未必不是趋炎附势的表现。” “此物你勿要自己献上,让你表叔公孙敬声献上吧,如今卫霍两家在外廷势力正在衰弱,有这么一件功勋傍身,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刘进摇头道:“父亲,事在人为,做了或许还有机会,不做一点机会都没有,管爷爷怎么想,若能接触到他,我自能让他对太子宫态度转变。” “依你。”刘据很爱自己的儿子,既然小家伙想冒险,他焉有退缩之道理? …… 未央宫。 天色渐晚,未央宫,宣室殿。 灯火忽明忽暗,今早还一副和蔼可亲农家老叟形象的汉武帝摇身一变,双目微眯,脸上恢复威严,双眸带着浓烈的杀气。 宣室殿中,御史大夫杜周弯腰拜谒。 汉武帝将竹书朝他面前一扔,愤怒的道:“关中大旱,诸吏当勠力同心应对灾厄,长安左扶风胆敢在朕眼皮子底下将河流视为自家财产,胆大包天!” “车裂之,以震天下诸官!” 杜周嘴角微微抽搐一下,作为汉武帝时期最著名的酷吏,此时都不由不寒而栗,他道:“陛下,文景二帝酷刑改革,此时施以酷刑,恐会让人论之。” “朕让你去办差!”汉武帝脸色阴郁。 杜周不敢辩驳,急忙道:“遵旨。” 大殿恢复安静,汉武帝的粗重呼吸声不断在大殿回荡。 “陛下。” 谒者内宦小心翼翼走来,躬身道:“绣衣使暴胜之求见。” “宣。” 少顷,一名绣衣使者走了进来,躬身道:“拜见陛下。” 汉武帝挥手道:“勿要行礼,说。” 绣衣使暴胜之脸色有些尴尬,支支吾吾的道:“今日上午那名白衣小郎身份,嗯,查到了。” “家住何处?姓甚名谁?” 汉武帝来了兴趣,心情也从方才的愤怒中抽离出来,一脸期待。 “这,这个……” “回陛下,家住长乐宫,刘讳进。” 汉武帝一愣,刘进……这不是皇长孙吗? 额,他,他他真是朕的孙子啊? 朕就是那个混蛋爷爷? 汉武帝面皮微微抽搐了一下,道:“你先下去,此事暂且保密。” “喏!” 待人离去后,汉武帝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臊的一塌糊涂,白天骂的多起劲,现在就有多么后悔。 他竟是朕的孙子?朕怎么不知道? 朕上一次见他……好像还是六岁那年?在卫青的葬礼上?眨眼已经过去了十四年了吗? 这十四年,朕似乎……真的没有再关注过他?这娃子已经长这么大了么? 第3章 深夜独思 夜深了,汉武帝还没有睡,外面一名小黄门进来拜谒,未央宫外钩弋夫人求见汉武帝。 自卫子夫失宠后,汉武帝逐渐迷恋更加年轻貌美的钩弋夫人赵氏。 很难想象,汉武帝已经年过花甲,还如此钟爱美色,果然男人至死是少年,一代帝王汉武大帝也不例外。 只是这次他却压制住了内心的欲望,挥手道:“让她改日再来,朕乏了。” “喏。” 随着太子宫那边逐渐失势,各方势力全部跳了出来,都在觊觎着大宝,谁都想从太子刘据身上撕下一块肉,最终夺取那个正统位置。 这一切都在汉武帝一念之间。 汉武帝对赵氏极其宠爱,又加上赵氏怀胎十四个月生下刘弗陵,汉武帝特给其建尧母宫,对外传达强烈的政治信号。 赵氏有些意外,不知今日老爷子怎么了,为何闭门不见自己。 深夜的宣室殿内,汉武帝神色略显复杂,好几次背着手起身走到殿外,然后又折返回去。 强烈的自尊心让他不愿去见皇孙刘进,于是就这么来来回回,最终还是决定暂时不去东宫了,过些日子再说吧。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啊,当初若是嘴下留情也不至于这么尴尬。 …… 翌日一早,便有内谒来到汉武帝面前,躬身道:“启奏陛下,皇长孙求见,其言说上陈农田灌溉器具,请陛下务必接见他。” 汉武帝踟蹰片刻,方才开口道:“让他将东西留下,人不用进未央宫。” “喏!” 刘进在未央宫外安静的等着,不知过了多久,那名黄门去而复返,对刘进道:“皇孙殿下,陛下让你将东西留下,人就不必入未央宫了。” 刘进微微一愣,解释道:“只有一张图帛,农具太大,无法拉入未央宫,我怕祖父看不懂……” 他话还没说完,那名黄门便打断刘进道:“这是陛下的意思,请。” 一名太监居然敢打断自己说话,太子宫失势后,宫内的太监都敢不将他这个皇长孙放在眼中了! 刘进深深看他一眼,点头道:“知道了。” “你叫什么名字?” 黄门道:“奴婢苏文。” “我知晓了。” 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刘进神色变幻莫测,第一个奸臣跳出来了吗? 不久后的巫蛊之变,太子一脉全部被诛,始作俑者就有内宦苏文一个。 不过此时他无暇和一名太监多过计较,毕竟是汉武帝身边人,宰相门前五品官,刘进明白这个道理,也没必要开罪于苏文。 看来汉武帝已经在为未来布局了,毕竟年过六十,生命无多,后事要提前做好安排。 虽然霍去病和卫青相继离世,但外戚卫家的力量依旧根基深厚,当汉武帝不再认定刘据为合格的接班人的时候,他肯定要提前送走卫子夫。 吕后外戚专权的例子历历在目,卫子夫有这个能力和能量,成为大汉第二个吕后。 汉武帝始终认为刘据太过于温和谨慎,执政理念软弱,和自己预期不符,未必能接得住这柄权力的大棒。 他宁愿不将天下交给太子刘据,也不愿在自己死后,让大汉的大权落入外姓手中! 难道这就是他不接见自己的理由? 刘进回长乐宫的路上想了很多,此前他企图以龙骨车为诱饵破冰,只要接触到这个爷爷,再想办法窥探他的真实想法,从而给太子宫这边争取政治筹码,亦或者让汉武帝对父亲改观。 可没用。 第一道关都没有走过去,老爷子根本不见自己这个孙子。 很多事他没办法和太子父亲说,他知道未来的历史,但父亲不知道,父亲还天真的认为汉武帝明辨是非,不会受奸人挑拨。 可他压根不知道一年后的巫蛊之祸波及面究竟多么的广,整个长安,数万人被汉武帝杀了,这种局面是刘进无论如何都不能面对的。 说点私心,自己也会死,没有什么比命重要。 本来要去长乐宫,但刘进半路改道,带着几名奴仆家将,离开了皇宫。 长安的郊外依旧炎热,尽管这是大清早。 刘进先在长安集市买了胡饼,然后来到昨日郊外的水渠边坐着发呆。 “小娃子,远远地就瞧见你了,咋又来了?昨天的龙骨车交给官府了吗?官府有没有给你奖赏?” 刘进脸上露出笑容,许多心事不能对东宫吐露,但对一名陌生老人家聊聊烦闷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递交上去了,用不了几日您就等着享受朝廷的惠利吧。” 老爷子微笑道:“咋样,这东西如此厉害,你爷爷一定很骄傲吧?” 刘进摇摇头,道:“他依旧没有见我。” “哦。” “哦?”刘进狐疑的看着他,昨天你可不是这个说法。 汉武帝一脸无奈,这小子似乎比自己想的要聪慧啊,就这个态度不对就怀疑上啦? 汉武帝索性心一横,道:“你爷爷真是个混蛋!” “不要瞎说。”刘进心满意足,不过还是微微摇头。 汉武帝心里很难受,不骂吧,按照这小子聪慧的性子,很快就会怀疑有问题,骂了吧,自己心里又不舒服。 要不是心里念着那份自尊,以及这些年对他的皇长孙的忽视,老爷子今早一定会在未央宫接见刘进。 他这个爷爷做的确实有点不够资格,因此才动了这种念头弥补一下为大汉农耕灌溉做出突出贡献的皇长孙,算是一次特别的嘉奖吧,也给出时间,让他自己好好想一想,以后该如何和这个大孙子相处。顺带好好了解了解这个被他忽视的大汉皇长孙! “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你家爷爷既然不见你,那你也不要见他不就好了?为何非要想见他呢?有啥事要求你家老爷子?分家产啊?” 汉武帝似笑非笑的问刘进。 刘进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家老爷子身边有很多人,我若长时间不见他,即便是至亲,也抵不过外人千万句坏话……算了,和您老说这些您也不会明白。” 汉武帝笑道:“说到底还是为了分家产呗?” 刘进深吸一口气,肯定的点头道:“算是如此,争一争总会有希望,身为儿郎总要有进取之心,不能一味等着恩赐!” “我就要表现给爷爷看,我要让他知道,我不差!我的父亲也不差!” 汉武帝微微一愣,这小子说话时的神态,那种自信,那种锐利和具备进攻性的锐气,彷如让他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当初自己不也只是胶东王?不争一争,怎么会知道结果?! 第4章 随口一说 汉武帝心中有愧,看着酷像自己年轻时的皇长孙,心里很是惭愧。 若是早点发现该多好,可是自己的布局已经快完成了。 “好娃子,有志向,我大汉尚武,男儿郎就该具备你这种品质,不能做缩头乌龟!” 老爷子给予刘进极大的赞赏,刘进无奈苦笑一下。 “怎么?你觉得我说错了?” 刘进摇头道:“我只是感慨,如果我家老爷子能像您老一样该多好。” “他总是不见我,不见我的阿耶,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他从未真正了解过我和我的阿耶。” 汉武帝苍老的面颊陷入沉默,双目微微下垂,许久没有开口。 “对了,老爷子做什么的?” 汉武帝背着手,睥睨着眼前一块块田地,缓缓抬起手,指着远处道:“这里都是我的。” “大地主啊?”刘进笑道,“和我猜的差不多。” “家住在何处?” 刘进又开口询问。 汉武帝微笑道:“你小子是朝廷的人吗?怎么还查起户籍来了?” 刘进笑着道:“别那么小气,哪天我心情不好了,去你那讨一口酒喝也方便。” “看样子你今日心情就不怎么好?”汉武帝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老爷子一把年纪没白活,心思缜密,能挣得这份诺大的家业,情理之中。我就随口一说,你就能知晓我心情不好啦?” “废话。”汉武帝道,“刚才不是说了你爷爷不见你吗?” “不是这个。”刘进摇摇头,“你不懂,这对我很重要,对我和我父亲的未来也很重要。” “呵呵。” 朕怎么没发现还有这么好玩的孙子,这小子没有他父亲的古板端庄,说话没大没小,却又不会让你觉得他僭越无礼,好似有某种亲和力,听他说话,不由身心舒畅。 “成了,和您老聊一会心情还算不错。” “我会想办法再去见我爷爷的,总会能见着。” “对了,告诉你个好消息。” 汉武帝狐疑的道:“什么好消息?” 刘进指了指头上,道:“不出意外,下午可能会下雨。” “胡说八道。”老爷子白他一眼,“连老者都骗,你小子还是不是个人?” “走了。” 刘进朝后挥了挥手,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潇洒的离开。 他走后没多久,不远处的绣衣便走了过来,躬身道:“陛下,方才公孙太仆骑马远远地路过,似是发现您和皇孙殿下在此交谈。” “要不要奴去找公孙太仆警告一番?” 汉武帝意味深长的道:“不用了,让他看着也好。” “朕这个孙子很有意思,他出宫时,多遣几个绣衣跟着,他若是出事,你提头来见朕。” “遵旨!” 汉武帝抬头看看天空,烈日当空,空气都含着闷热,他不由咂摸咂摸嘴巴,“这鬼天气能下雨?” “回宫吧。” 汉武帝吩咐一声,很快抵达未央宫宣室殿。 今日还未办公,早晨听闻刘进离开未央宫后没有回长乐宫,汉武帝也就跟着他出来了,此时才有时间办正事。 “去通知将作少府左丞路充国来见朕。” “喏!” 少顷,路充国恭敬抵达宣室殿,汉武帝让黄门将布帛递给他,道:“这是龙骨水车,可放于地势低矮的水洼河流中,向上引导水流灌溉农田。” “如今各河流水位降低,百姓取水困难,更不提灌溉农田,你少府将此器制出,推广到关中,劝农课桑,你亲自派人去指导地方郡县,让他们指导百姓如何使用此种农具。” 路充国看着布帛上的农具模型,他太精通农业器具使用,很显然没见过这种农具,不由为之吸引,待想明白其工作原理后,不由倒吸凉气,问汉武帝道:“陛下,微臣敢问,这是哪位高人制出的农具?” 汉武帝道:“皇长孙刘进。” “微臣这就去命少府制造。” 离开宣室殿,走在殿外玉石道路上,路充国脸色变幻莫测。 皇长孙……刘进? 多么陌生的名字,陌生到这些臣僚居然已经快要忘记这名皇室长孙的存在了! 前年因为六皇子刘弗陵的诞生,陛下钦赐尧母宫,外廷都认为陛下废太子的信号越来越强烈。 今日忽然提到太子宫那边……这是什么用意? …… 长安城北,丞相府。 虽然卫青和霍去病都已不在人世,但现在卫家在朝的力量还存在,如今丞相高位就落在卫家。 公孙贺是卫君孺的夫君,卫君孺又是卫子夫的姐姐。 不过随着陛下对太子宫态度的暧昧和转变,公孙贺越来越感觉到一股强烈的不安。 如果陛下执意废掉太子,那就等同于卫家所有外戚势力都要清除。 太子刘据是卫子夫的亲儿子,卫家能起势,全部依靠卫子夫,如今卫子夫失宠,作为卫家的男人,公孙贺怎能放得下心来,若是太子不登基,后果不堪设想。 尽管公孙贺做了很多努力,但朝堂支持他的人却越来越少。 他们似乎笃定了刘据这个太子位置已经坐不了多久。 “爹!” 汉武帝给予公孙家的殊荣极高,父亲是当朝丞相,儿子是当朝太仆。 公孙敬声迈着急促的步伐来到正厅,找到公孙贺,道:“您猜我今早看到了什么?” 公孙贺狐疑的道:“什么?” “老爷子,老爷子出宫了。” 公孙贺道:“这有什么值得惊愕的,关中大旱,老爷子视察百姓情理之中。” “不是。” 公孙敬声道:“老爷子在城郊和一名少年郎相谈甚欢。” “嗯?” 公孙敬声继续道:“我看那少年郎……好像,好像是大侄儿。” “哪个大侄儿?”公孙贺不解。 “刘进啊,皇长孙刘进!” 公孙贺一愣:“仔细说说!” 公孙敬声将今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公孙贺。 说实话,刘进的存在感很弱,即便他们去长乐宫,顶多也只是找太子刘据聊聊,很少会见皇长孙刘进,如今是关键时期,谁也不会去关注一名皇孙。 他们顶多也就是每次去长乐宫和刘进打个招呼,他总是那么安静恬然,符合儒家君子之道。 “不对。” 公孙贺惊愕的道:“如果老爷子要见皇孙,何必去郊外?他去长乐宫或者召皇长孙去未央宫都行,这不合理。” “你是不是看错了?” 公孙敬声被父亲这么一说,心里也有些腹诽起来,莫非真看花眼啦? 第5章 误伤 中午的时候,太子宫来了一位客人,当朝丞相公孙贺。 太子刘据在中厅接见了公孙贺。 “姨夫今日为何忽然造访孤?” 刘据对公孙贺的出现表示不解,公孙贺正色道:“太子,前些日子水衡都尉江充先后弹劾查处了馆陶公主的家奴和太子宫的家奴。” “陛下全部按照江充的意思给予了处理,或北疆充军,或罚没财帛。” “江充此獠乃陛下心腹,若非陛下授意,怎会查处太子宫家奴?陛下这些年可曾召你入宫?” 刘据微微摇头,脸上带着几分失落。 公孙贺道:“去年钩弋宫建成,陛下这段时间又连续升迁刘屈氂和李广利,其意图何为?” 刘据脸色陷入沉思,前者是对外释放信号,刘弗陵极有可能继承皇位,后者又提拔昌邑王刘髆的舅舅李广利和舅亲家刘屈氂,似乎也有意试一试昌邑王刘髆能否接替大棒。 但无论如何,汉武帝对太子宫这边的态度越来越冷淡,似乎太子被废,也只是时间问题。 “哎!”刘据微微叹口气,却也不知如何缓和和父亲的关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仅仅就因为我性子温和谨慎吗? “姨夫,你此番前来不会仅仅只为说这些吧?” 公孙贺点头道:“我想见见进儿。” “啊?” “为何?” 公孙贺摇头道:“有些问题想问,总之这很重要。” “好!” 刘据没有追问下去,立刻命人去召来了皇孙刘进。 刘进一脸狐疑的进了太子宫前殿,拱手道:“见过姨爷爷。” 公孙贺微微颔首,笑着道:“进儿今早出宫了?” 刘进点头道:“嗯,在郊外坐了一会儿。” 公孙贺神色微微一愣,又问道:“听太子说你制出了龙骨车利国利民,如此大功,陛下没召见你?” 刘进摇头道:“没有。” 不对啊,公孙贺心里满腹疑问,又问道:“太子,陛下多久没见过进儿了?” 这话,倒是将刘据问的有些呆怔,是啊,陛下多久没见过他孙子了?就连他这个父亲都已经快要忘了。 “很久了,或许……十余年了?” 为老不尊!冷酷绝情! 公孙贺心里吐槽,要不是不能明面骂人,他真想怒喷汉武帝不配做人祖父。 不过此时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刘进,然后笑着对刘据道:“太子殿下,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嗯?转机在何处?” 公孙贺指着刘进,道:“在皇孙刘进!” 在我? 刘进狐疑的指了指自己,一脸不解。刘据也是如此,明明进儿已经制出了灌溉农业的神器,如此天功,都没有得到老爷子的召见,转机怎会出现在他身上? 只是再问公孙贺,公孙贺就一脸神秘兮兮的道:“天机不可泄露。” 你还天机不可泄露起来了。 刘进一脸无语,叮嘱道:“姨爷爷,听闻表叔最近常常出入禁宫,此乃僭越之举,如今时期较为敏感,您要管好他。” “呵呵。”公孙贺和蔼的笑了笑,道:“进儿长大了,好,我会管教好你表叔,你勿要担忧。” “嗯。” …… 下午的时候,汉武帝背着手来到了钩弋宫,这段时间,汉武帝时常出入钩弋宫临幸赵夫人。 宫内眼睛很多,皇帝的一举一动都被密切关注,赵夫人也有几日未见汉武帝,笑着扑入汉武帝怀中,道:“陛下,您好久没来了。” 汉武帝微笑道:“外廷政务繁忙,国家大事只能朕一人担之,怎能不忙?” 赵夫人道:“您快去看看小弗陵吧,这几日一直吵吵不安,恐是想您这父亲啦。” “好!” 汉武帝面带微笑来到刘弗陵面前,小家伙方才在门外还在叫喊不停,等汉武帝进来居然立刻停止了哭声。 倒不是汉武帝真有什么魔力,主要是因为赵夫人知晓汉武帝要来钩弋宫,提前给刘弗陵饿了肚子,方才又吩咐婢女在房内喂奶,小家伙这才停止了哭声。 “您瞧,我就说这小家伙是想父亲了。” 汉武帝脸上洋溢着笑容。 “弗陵啊,快快长大,替你阿耶分忧解难!”赵夫人轻轻将小家伙抱了起来。 “小家伙今日吃了没?快些给他喂奶吧。” “嗯。” 赵夫人吩咐婢女去拿羊奶。 “怎么不喂母乳?” 赵夫人白了一眼汉武帝,嗔怒道:“陛下还说呢!” 额。 汉武帝尴尬一笑。 黄门苏文小心翼翼走来,对汉武帝道:“陛下,皇孙刘进求见,说要与您商量重要的事。” “几名黄门在未央宫外拦着,他,他竟打伤了黄门!” 啧啧。 “就他一人?”汉武帝问道。 “就他一人。” 小子还略懂拳脚啊,朕真是越来越意外了。 “简直放肆!”汉武帝蹙眉道,“给他赶走!” “喏!” 苏文忙不迭离去。 赵夫人道:“这个皇孙刘进,寻日不显山不漏水,居然如此暴虐,一点礼仪都不懂,太子宫那边怎么教人的?” 汉武帝意味深长的道:“这不叫暴虐,这叫有血性,不是吗?” 啊? 赵夫人微微一愣。 今日下午,汉武帝都在赵夫人这儿度过,直到太阳下山,他才疲惫的从赵夫人床上起来。 就在此时,外面婢女喜上眉梢走了进来,激动的道:“陛下,下雨啦,下雨啦!” 汉武帝微微一愣。 赵夫人心思伶俐,急忙道:“我就说小家伙今日怎么一直哭哭啼啼没完没了,等父亲来了就不哭了,原来是双喜临门,小家伙早有预料啦!” “陛下您说是不是?” 汉武帝仿若没听到一样,呆呆的看着外面的天气,自言自语道:“怎么会下雨了?怎么真下雨了?!” 嘶! 那小子究竟怎么知晓下午要下雨的? “陛下,怎么啦?”赵夫人好奇的看着汉武帝。 汉武帝挥挥手道:“没怎么。” “朕回未央宫了。” “恭送陛下。” 赵夫人心道您真是吃饱了就溜,提了裤子就不认人。 在回宫的路上,绣衣使暴胜之轻声道:“陛下,中午,中午的时候,几名黄门合力误伤了皇孙殿下。” “误伤?” 汉武帝脸色深沉,伸手道:“给朕将马鞭拿来!” “让那几个贱婢跪在未央宫外!” “喏!” 第6章 穷兵黩武 长乐宫建筑群,太子宫。 刘进一脸无奈的折返回太子宫,今日他尝试着硬闯未央宫,却被黄门拦住了,若是一两个还好处理,刘进身为长孙,自然也练过骑射,拳脚也有点功夫。 奈何对方人实在太多,却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总之有人推攘之间给了他一拳,他也不知对方是谁,人实在太多,七手八脚的。 由此也可以看出太子宫的形势多么岌岌可危,若是卫青和霍去病还活着,宫内那群人敢这么无礼? 他们此举还有将太子宫放在眼里的意思?他们是一点都不怕,料定了汉武帝不会处理他们! “进儿,见到老爷子了吗?” 刘据迎面走来问道。 刘进摇摇头道:“没。” 他也没将在未央宫吃亏的事告诉父亲,这只会增加父亲对老爷子的怨恨,于事无补。 虽然父亲不差,但和老爷子比,还是差很远,明年的巫蛊之祸不能用武力解决,只有想办法让老爷子对太子宫的态度发生改变。 还有一年时间可以做事。 “你姨爷今日来找你,说的那番话什么意思啊?” 刘进心道你都不知道什么意思,我哪儿能知晓。 作为太子党仅存不多的党羽,公孙贺俨然已经是太子一党的中流砥柱,只是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老爷子第一个拿出来开刀。 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但又不知该怎么去做,刘进心乱如麻,独自回去整理思绪。 …… 连续一个多月未下雨的关中,今天下午终于迎来了阵雨,可谓久旱逢甘霖,奈何这场雨不解渴,仅仅下了不到小半个时辰便停了下来。 未央宫空旷的广场内。 汉武帝手持马鞭,狠厉的抽在几名跪在地上的黄门,怒吼道:“谁让你们伤他的?” 啪啪啪! “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伤我刘家的血脉?!” 每一鞭子都带着十足的愤怒,汉武帝也不问具体是谁伤的,一鞭一鞭的发泄怒火,最后活活将六名黄门全部抽死。 “拉出去喂狗!” 汉武帝冷漠的高喝。 …… 丞相府。 “阿耶,什么情况?” 公孙敬声狐疑的问公孙贺。 公孙家一门两贵,公孙贺是当朝丞相,公孙敬声是大汉最年轻的太仆,可谓风光无限,只是在风光的表皮下是暗流涌动。 公孙贺心情不错,笑着端着美酒呷了一口,道:“有转机,有转机啦!” “或许你没看错,或许因为皇长孙,不认识他爷爷。” “啊?” 公孙敬声瞪大眼睛,心道这不是吧?亲爷孙,不认识?这叫什么事儿? “别啊不啊的,老爷子多久没去过长乐宫了,十几年了!” “皇孙一天一个样,不认识不是正常吗?” “再观察观察,我还不确定。”公孙贺意味深长的道,“总之你看到什么都当做不知道便好!” “乾坤未定,谁会笑到最后,还说不定呢。” “哼!昌邑王、赵婕妤,还有远在北地的燕王刘旦,他们真以为读懂了老爷子的心思?” 公孙敬声愣了一下,激动的道:“阿耶,听你这意思,太子表弟还有希望?” 公孙贺笃定的道:“有!” …… 掌灯时的长安横门大街青石板路被官署悬挂的绢制灯笼照亮,卫卒执戟巡行。 平民闾里的土墙内透出麻秆燃烧的微光,北阙甲第列侯宅邸的连廊还在点着鲛油长明灯。坊市的酒馆三五人群交汇,各个喝的微醺。 刘进背着手走在横门大街,心事重重,走马观花的欣赏着两千多年前长安的夜景。 “真是巧了!” 身后,一名熟悉的声音传来,刘进回眸,惊愕的看着郊外老农,狐疑的道:“老爷子,您怎么入城了?” 汉武帝笑道:“来长安置办点东西,见了几名好友,喝多了点,城门已经关了,回不去了,索性就在这找个酒肆凑合一夜。” “我差点忘了,你小子莫非是个神仙?怎么算出来今天下午会下雨的?” 刘进笑了笑,道:“请我喝口酒,我和你说天机。” “啧,你这小娃,尽会占便宜。” “走,我带你去喝酒,管够!” 一老一少并肩走在微弱的月色下,不多时便找到一处酒馆雅间。 两人跪坐,几口酒下肚,刘进才道破天机,只是给出的答案却让汉武帝傻眼了。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 “这是什么古时候的谚语?我咋没听过?” 还当这小子会什么神仙法术,原来不是如此。 刘进噢了一声,道:“是我自己总结出来的,这些年我一直在观察天象,发现每次清晨出现云霞,定会下雨,晚上出现云霞,明日就是好天气。”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汉武帝呆呆的不知所措,心道还有这个说法?等日后自己也多观察观察。 兴是酒喝多了,刘进道:“这场雨重要吗?” “重要。”汉武帝点头道,“一个多月没有下雨,关中大旱,民间盛传天子穷兵黩武惹怒了上苍。” 刘进深以为然的点头道:“是啊,所以如果能趁着下午这场雨没有下下来,天子只要做个样子,带头去祈雨,一旦雨下来,那时又会如何?” 汉武帝双目陡然瞪大,惊愕的看着刘进,这是他从未想过的方向! 那个时候,自己在民间的威望将会极速上升,民间再也不会认为是因为他穷兵黩武导致上天不降雨。 所以……今天下午他强闯未央宫是为了这件事? 这么想着,汉武帝脸上愈加愧疚起来。 他又狠狠灌了一口酒,问道:“你还没见到爷爷?” 刘进摇头:“没。” 他期待的看着面前的老爷子,汉武帝知道他希望自己说什么,硬着头皮道:“你爷爷真是个大混蛋啊!” 刘进笑了笑,道:“不要这么说。” 你小子,你他娘的…… 汉武帝哭笑不得,好人都被你做了,你是什么都没说,坏话全部我说了是吧? 小混蛋,是一点亏都不能吃啊! 汉武帝一脸无奈,爷孙二人各怀心事,继续在这处小酒楼内喝起了酒。 第7章 老爷子肾不好啊 夜色渐深,汉武帝酒量不错,这已经是不知第几杯酒下肚,刘进也喝的面红耳赤。 今下午在赵夫人那折腾够呛,腰酸背痛,老爷子一直用手朝后敲打着。 “说来也奇怪,见您老第一面就莫名的感觉亲切。” “对啦,小子还未请教老爷子姓名呢。”刘进看着他,询问道。 汉武帝笑了笑,道:“我啊,旁人都唤我秋风客。” “哦,秋老爷子呀。” “你呢?你小娃叫什么?” 刘进想了想道:“史进。” 他的母亲是史良娣,换了个姓而已,总不能对一个民间老头透露自己皇孙身份,他若知晓,怕以后连找人吐苦水都找不到了,还不得吓坏了啊? 老爷子又狠狠灌了一口酒,道:“小娃,我也觉得你很亲切,实不相瞒,我在长安也有点关系,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找我,没有我办不成的事。” 刘进不知道这句话的分量多重。 他笑着道:“巧了,现在就有。” “老爷子现在可否让长安执戟郎将城门打开?” 汉武帝:“……” “可否带我去未央宫转转?” 汉武帝:“……” “可否让陛下封我做太子?” 汉武帝:“……可以试试?” 刘进哈哈大笑:“看不出来老爷子骨子里还带着风趣的一面。” 他起身,走到汉武帝身后,伸着双手,给他捏着肩膀,又朝他后背敲打敲打,还别说,这技术让汉武帝很是舒服放松。 “别吹牛了,这叫大逆不道,咱俩今日谈话要被廷尉府的人知道,以后咱爷俩就在牢狱内吹牛吧。” 汉武帝白了他一眼,问道:“你会出卖我?还是我会出卖你?” “我还不至于是个小人。” “老爷子是不是我就不知晓了。” “放屁!”汉武帝大叫道,“你觉得我像?” “说个玩笑嘛,说实在的,我看人目光很准,第一次见你,你能放下地主架子随我一起下水捯饬农具,我便知晓你是好相与的人,若非不然,日后见到你我也不会再继续和你多说。” “若非你我爷孙投缘,我才懒得搭理你呢。” 汉武帝咂摸咂摸嘴巴,脸上露出笑容,这小子好似天然有种亲和力,说话做事天马行空,不古板,也开朗,明明是皇孙,还能放下身段,给一名老者捏肩捶背。 这性子让汉武帝别提多么喜欢。 “好了,以后让你家奴仆给你捏一捏,就按照我这方式。” “您老身子骨还真不太好,肩膀硬的紧,还有腰也不行,我按一下就看你眉头紧蹙,你很疼吧?” “腰连肾的,您老肾也不咋样。” “胡说!”汉武帝倔强的道,“我只是在想事罢了。” “真不疼吗?”刘进捏着他的腰口。 “不疼!”汉武帝咬牙道。 “我骗你的,腰和肾没关系,别说您老了,年轻人都受不住这份力……所以,真不疼吗?” 汉武帝深吸一口气,道:“你这小家伙!居然骗我,能不疼吗?啊?我给你捏一捏,你试试?” 刘进正色道:“其实我又骗你了,腰真的连着肾。” 汉武帝瘪瘪嘴,淡定的道:“你当我刚才没骗你吗?你真觉得我很疼吗?” “哈哈!” 夜色渐深,刘进心情好了不少,起身道:“我得回去了,不能在外过夜,父母会担忧的。” “您老今晚就在这歇着吧,夜深了,外面危险。” “谢谢咯。” 汉武帝狐疑的道:“谢我?为啥?” 刘进冲他眨眨眼,道:“因为我很孤独。” “为什么?” 刘进道:“有些事我不能对别人说,家里人不能说,只能找你吐一吐苦水,我没有什么朋友,也懒得和年轻人交朋友。” 他这个身份,哪里能交到什么真心的朋友。 “回去了,希望明天能见到我爷爷。” 汉武帝叫住他,道:“外面都是巡逻的卫士,不怕被抓?” 刘进笑道:“您老不是说有什么困难您都能帮我?卫士敢抓我?您老不给他们捶死啊?” “额。” 望着刘进离去的背影,汉武帝哭笑不得,又狠狠灌了一口酒,莫名其妙的开始大笑起来! 自七年前汉匈之战失利后,汉武大帝似乎好久好久没有这么豪迈的大笑过了。 “这么执意要见朕?”汉武帝咂摸咂摸嘴巴,“那明日就让你见见,朕倒真想知道你要做什么!” …… 东方泛起鱼腩白,威严的未央宫门依次打开。 清早。 刘进在太子宫吃了早膳,便对书房正在看书的太子刘据道:“阿耶,我入宫去找爷爷了。” 刘据觉得他坚持没必要,对汉武帝心里也很是不满,道:“莫要废心思了,他不愿见就算了,何必低三下四去求他?” “老头子就是这个倔脾气,他不想见的人不想做的事,没有人能劝得动他。” “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内部矛盾重重,我劝他多少次怀柔待民,他偏要以残酷刑罚镇压,他谁的话都听不进去的!” “去了也是白费。” 刘进看出了父亲对汉武帝的不满,但还是坚持道:“阿耶,咱们的未来都系在爷爷身上。” “总要有人让步的,我愿意做这个中间人。” 刘据叹口气:“傻孩子,何必呢?” “没事。” 刘进深吸一口气,招招手,带着几名奴仆朝未央宫而去。 宣室殿,汉武帝正在屏风后批着奏本,黄门苏文轻声走来,道:“陛下,皇孙求见。” “嗯,让他进殿。” “奴婢这就去回绝……啊?” 汉武帝缓缓抬眸,冷漠的盯着站在自己不远处的宦官,苏文冷汗涔涔,道:“奴婢,奴婢知错,奴婢这就去召皇孙殿下觐见。” “嗯。” 汉武帝面无表情的开口,大殿内充斥着杀伐的威压,让苏文不寒而栗,赶紧加快步伐离开宣室殿。 刘进在外等了有一会儿了,还以为今日又会和往日一样,见苏文走来,也没抱多大希望,刚打算离去,就听苏文道:“皇孙殿下,陛下召你入殿说话。” “啊?” “好!”刘进按捺住心中激动,道,“劳烦带路!” 第8章 汉武帝 甫一进入宣室殿,刘进就能感受到一股强大到令人不安的冰冷气氛正在蔓延。 空旷的大殿上,只有他的脚步回声一点点响起。 “孙儿拜见皇爷爷。” 刘进做足了礼仪,纳首顿拜。 “嗯。” 大殿内只有一声应答声,就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也不见汉武帝说话,刘进偷偷抬头,却见主位上什么人都没有,屏风后隐约,能看到一名苍老的人影埋头看着奏疏。 朱笔在竹书上发出一阵阵微弱的沙沙声。 尽管只能远远看到屏风后老人的影子,但依旧能感受出来汉武帝皇帝强大的气场。 刘进一肚子话,此时却不知该说什么,站在那儿有些无措,可汉武帝至始至终就再也没有开口多说一句话。 不知过了多久,刘进终于开口道:“皇爷爷,如今关中大旱,虽昨日一场雨,但依旧未能真正解决关中困境。” “民间盗贼频起,百姓局促不安,父亲殚精竭虑,日夜操劳,想为皇爷爷尽一份绵薄之力。” “请皇爷爷准许父亲外出视察百姓,安抚民心,如此民间百姓方知朝廷心系他们,沐浴皇恩,不再滋生事端。” 坐在屏风后的汉武帝依旧没有开口,他在思索刘进这些话的可行性。 这其实和汉武帝的执政理念依旧相背离,在汉武帝理念中,百姓若反叛,那就去平反,莫说百姓,整个朝廷职能衙门,在汉武帝眼中都不过是他的家奴,而不是与他这个君王并肩治国的臣僚! 刘进深吸一口气,又开口道:“孙儿浅薄见识,请爷爷勿要责怪,窃以为治国如种树,年祀绵远,则枝叶扶疏;若种之日浅,根本未固,虽壅之以黑坟,暖之以春日,一人摇之,必致枯槁。今之百姓,颇类于此。常加含养,则日就滋息;暂有征役,则随日凋耗;凋耗既甚,则人不聊生;人不聊生,则怨气充塞;怨气充塞,则离叛之心生矣。” “可爱非君,可畏非民。” 汉武帝手持书写的笔停了下来,“可爱非君,可畏非民。” “唔。” “暖之以春日,一人摇之,必致枯槁……” 汉武帝在细细品味刘进的话,最后两句是《尚书》里面的他知晓,但能用这两句论点说出这么多道理,且比喻形象生动,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 臭小子,这些年在太子宫读了多少书? 他那双眸子渐渐睁开,明亮的如同一侧的铜灯,再也不复方才萎靡的眼神,取而代之的是炯炯有神,是欣赏,是深思,是回味。 可刘进毕竟无法看到屏风后的汉武帝,只能惴惴不安的站在大殿上,此时也不知在说什么。 只要汉武帝同意父亲去视察百姓,哪怕一日也好,最起码能让外廷臣僚知晓,太子宫还有希望! 不知过了多久,黄门苏文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对刘进道:“皇孙殿下,陛下还要处理政务,你先回去吧。” “孙儿告退。请爷爷勿要操劳,身子紧要。” 刘进不能再多说了,今日能有机会来到宣室殿说这么多,他已经心满意足了,最起码这是个良好的开端。 …… 长乐宫建筑群,太子宫。 刘进回到这里后,便开始大口大口喝着水。 说实话,刚才说不紧张是假的,虽然没见到汉武帝的本人,虽然只是隔着屏风相见,但刘进依旧能感受到那个暴虐易怒说一不二的汉武帝的强大气场。 刘据急促走来,问刘进道:“进儿,你入未央宫啦?” 刘进点头:“算是进去了。” “算是?啥意思啊?” 刘进将刚才在未央宫的经历,事无巨细的告知父亲。 刘据听完后,面色微变,道:“傻孩子,你爷爷的性子你不了解。” “你进谏让他准许我外出视察,他定是不会同意。” “我实话告诉你,你爷爷现在越来越不自信,他怕,怕我夺了他的权,毕竟他还活着,他还是大汉的天子,他怎么能允许我现在就夺了他的权柄呢?” “你此番建议,非但不会起效果,只会让他更加疏远于我,认为我们有心夺权。” 刘进惊愕的道:“父亲,这……不应当吧?” “大灾在即,朝廷若没有什么表示,只会让民间更加生乱。” 刘据道:“若是换做文景二帝,兴许能听得进去你的建议,你的建议都极好。” “但父皇毕竟不是文景二帝,他乾纲独断,哪里听得进别人的建议,他对待百姓从来都是残酷镇压,又怎能示好?” 或是怕儿子伤心,刘据又鼓励道:“但这不妨碍你今日的表现很好,你比父亲强,你知晓周旋,若是我来说,我定要和他吵起来。” “罢了,咱日后不去未央宫了,管他以后咋办,瞧将你紧张的,吓坏了吧?” “他也真狠心,将对付朝堂官吏的招式全部朝你身上使,虎毒还不食子呢,你是他亲孙子,他在装什么啊?” 刘进:“……” “听话,咱以后不去未央宫了,你也莫要忙活那么多,为父和你爷爷的事,你不要掺和。” 刘进心中哀叹,难道最后还是要走到那一步吗?真要兵戎相见吗? 那个时候,真的能在一生都在征战杀伐的汉武帝身上取胜吗? 就在刘进心里盘旋的时候,太子宫外忽然来了圣旨。 黄门苏文带着几名内宦,手捧圣旨来到太子宫。 太子刘据立刻带着妻和刘进前来迎接圣旨。 “宣太子明日出宫,代朕安抚百姓,巡查民情,施以恩德。” 刘据一脸震惊,惊愕的看了一眼刘进。 不是吧?老爷子冰一样的心,真被儿子说动了? 刘进心里又何尝不是震惊万分,刚才他真以为没希望了,怎么转头圣旨就送到太子宫了? 老爷子这究竟什么意思?葫芦里面卖了什么药啊? “儿臣接旨。”刘据反应过来,赶紧迎接圣旨。 苏文脸色复杂,看了一眼刘据,便匆匆带着几名黄门离开了太子宫。 “额,这。” 望着圣旨,刘据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刘进,仿佛想问,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细节没透露? 刘进:“阿耶,我在未央宫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真的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你了!” “那就奇怪了,老爷子这是什么意思?” 第9章 巡查百姓 这一夜,太子刘据和皇孙刘进想了一夜都没想明白,汉武帝老爷子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 这还是那个乾纲独断固执己见的大汉穷兵黩武的天子吗? 不过无论如何,结果总归是好的,只要父亲明日外出视察百姓,即便只是走个过场,也能缓解现在紧张的太子宫局势。 也能让外廷多多少少给予太子宫忌惮,最起码要让一部分墙头草官吏不至于倒戈攻击太子宫。 这就足够了。 刘进今晚心情着实不错,回到后院侧殿,又独自喝了点酒,然后安静的坐在书房内看着古籍史料。 夜深了。 母亲史氏端着一碗热乎乎的羊奶送给刘进,叮嘱他早点休息。 父亲刘据也来过一次,让刘进勿要太操心。 虽然他穿越大汉的时间不久,但父母对自己的关心却从未改变过,这么个温馨的家庭,他怎么也不能再让历史悲剧再次上演。 翌日一早。 刘进早起去找太子父亲,父亲已经换上了外出服饰,头戴远游冠,横向展筩,以铁卷梁支撑,冠配黑色缘边的白色纱质中单衣,绛色裤袜。外袍为赤色,衣衫有讲究,春夏秋冬颜色不同,夏用赤,顺应天时礼法。 腰口束赤绶,佩玉具剑,绛色皮革蔽膝。 所有的一切,都对外人展现出大汉皇太子的威严和庄重! 外面早有持戟士卒等待,马车也已准备好。 刘进有些发呆,寻日父亲温文尔雅,换上了象征权利身份的衣衫后,简直威严的一塌糊涂。 待刘据上了马车,站在五匹健硕黑马拉着的车内,只是随意一瞥,便尽显储君威仪! 他朝侧方的刘进微微颔首,旋即队伍整齐有序的离开长乐宫。 …… 横门大街的百姓矗立在两侧,迎接储君仪驾,百姓虔诚有礼,刘据不断朝左右百姓颔首示意,队伍一点点朝远处走去。 刘进站在横门大街的人群中,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忽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藏在暗中的太子宫护卫并未动手,刘进便知道这是老熟人了。 他回首,看着满头半黑半白的秋老爷子正笑着看着自己,也微笑道:“您老还没出城啊?” 汉武帝笑了一下,脸上露出岁月侵蚀的褶子,道:“你傻乐呵什么呢?” “还真当太子对你一人打招呼呀?” 刘进嘿嘿一笑,跟着老爷子走出人群,神秘兮兮的道:“老爷子您厉害呀!深藏不漏!” 汉武帝心中一咯噔,心道这小子莫非知晓朕是谁了?但看他轻松写意的脸庞,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怎么?” 刘进道:“前晚您老说长安没有您办不成的事,果不其然,我昨日见到我爷爷了,这一定是你发动的人脉关系是吧?” 汉武帝略微沉思,然后便明白了这小子调侃自己呢,佯装不悦的道:“你这小娃,拿我说笑呢是吧?我都不知晓你爷爷是谁。” “哈哈,大度点大度点,今天不许说我爷爷混蛋了,他人还蛮好的。” 汉武帝嘴角微微抽了一下,合着你这小兔崽子,真是每天找我,故意等我骂你爷爷我呢是吧? 看着这小子心情莫名转好,汉武帝心情也不错。 不过很快他便道:“太子出宫巡查,这貌似不是好事。” 刘进道:“为啥?” 老爷子背着手,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道:“老头子我活了一把年纪,认识了很多朋友,官场也有几名还有,有些道理还是明白的。” “太子现在出宫巡查,这不是包揽民望吗?陛下老爷子还在位,他这么做不是惹得陛下更加忌惮?” “恩出于上,陛下还活着,百姓感恩的就当是陛下,而不是太子。” 刘进:“……” 他白了一眼汉武帝,道:“您老呀,政治上的觉悟水平还不够。” “您怎么会这么想呢?太子代表的是天子出巡,只是天子抽不出空档出来,所以让天子带他出来巡查,百姓们感激的也是天子,怎么可能是太子呢?” “赌一顿中饭,找人问问?” 汉武帝还在迟疑,刘进已经拉住了旁边一名小老头,问道:“老爷子,您说咱太子多么关心咱们呀!” 小老头咧着嘴道:“是哇是哇,陛下还是心系咱们的,听闻陛下还让官府发放抽水的农具,现在又让太子替他出巡关心咱们的情况,咱大汉的陛下是个心系万民的好陛下!” 纵是这有吹嘘的成分在,但百姓们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太子,而是汉武帝这个皇帝。这不免让汉武帝陷入沉思,显然自己判断错了百姓的心思。 刘进耸耸肩,盯着汉武帝看了一眼,道:“中午请我吃饭。” 汉武帝:“……我什么时候答应你啦?” “我不管,不说话就是默认。” 汉武帝一脸无奈,这小家伙,还真把自己当成忘年交了是吧? 不过他此时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他未尝没有忌惮过太子的权柄,尤其在七年前大汉对匈奴战争失败后,民间支持太子亲政的声音似乎越来越强。 和汉武帝高压治民的理念不同,刘进秉持儒家温和治民,在战争徭役赋税的多重侵蚀下,百姓太渴望一个安稳的政治形式,这才开始支持太子刘据。 刘据对他老子的看法一针见血,知晓汉武帝想什么。 但汉武帝却不知道自己儿子想什么,他们……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保证太子宫尽量少被攻讦,仅此而已,可即便如此,还是那么小心谨慎,深怕开罪了自己。 汉武帝微微叹口气。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刘进好奇的盯着他,“别那么小气,一顿饭而已。” 老爷子哭笑不得:“我像是舍不得一顿饭的人吗?” “我只是在想,陛下此前征召徭役军役,为何此时百姓却还夸奖当朝陛下而不是怨恨当朝陛下?” 刘进笑了一下,道:“可爱非君,可畏非民;老百姓哪有那么可怕?只要一点点小小的恩惠,他们便会感恩戴德,从古至今,他们都是最容易治理的。以民为本,国家才能长治久安嘛。” 第10章 帝心难测 以民为本,国家才能长治久安。 汉武帝品味着刘进的话,莞尔一笑,道:“倒是没想到,你这娃子居然还知道怎么治理国家?” 十余年没有关注过他这个孙子,倒真未想到变化会这么大。 刘进谦虚的摆手道:“我哪里知道怎么治理国家,不过只是读了一些书籍罢了,真正要治国不是我三言两语就说出来的,帝王权术高深莫测,我哪里会懂。” 汉武帝微微笑了一下,淡淡的道:“没有什么难的,其实帝王心术归根结底不过制衡二字,最高境界不过‘无为而治’四字。” 文景二帝总是推崇黄老之道无为而治,此前汉武帝还不明白,并且很厌恶这种治国方针,他认为无为而治等同于失去国家掌控力,必须牢牢将权柄把握手中,以天子的意志为最高意志,下层贯彻执行。 只是随着时间流逝,他才逐渐明白无为而治的道理,和他想的大相径庭,无为并不是不作为,而是通过平衡和引导,从而实现帝王对天下的绝对控制。 这种最高境界是他求而不得的! 见刘进正蹙眉凝思,汉武帝乐呵呵一笑,道:“如何?有没有什么感想收获?” 刘进噢了一声,道:“我不是想你的话,我只是觉得你很牛。” “啧啧。”汉武帝平静的道,“就那样吧。” “您老是怎么能做到瞎掰的时候,还能保持这份严肃认真的?” 噗! 你说朕瞎掰?朕把一身感悟都教给你了,你说朕现在是在和你吹牛? 见老爷子气咻咻的样子,刘进嘿嘿一笑,道:“莫论政,小心被有心人听到,咱爷俩被抓进去!” 汉武帝白了他一眼,道:“你小子怎么这怕那怕的?哪儿像男儿郎的样子?” 也就是因为太子刘据生性小心谨慎,才导致汉武帝认为他不类自己这个锐意进取的父亲。 刘进附和点头道:“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你还能这么强硬,我便敬你是条汉子!” “老爷子啊,你也一把年纪了,你此前说你是大地主,那我问你,朝廷出告湣令的时候你服软过没有?” 汉武帝哼道:“当初陛下接手国家的时候,匈奴强而汉弱,陛下服软了没?” 刘进又反问道:“那七年前李陵挂帅投降匈奴,为什么后面陛下没有继续再打了?” 汉武帝不悦的道:“你这叫胡说八道!” “你瞧瞧你,一把年纪了还喜欢和人争辩,辩论不过还要生气,好啦好啦,不要探讨这些了。” “再说了,我倒是不咋怕,反正我进去了也能出来,我是担忧你啊,你要进去了咋整?” 汉武帝愣了一下,道:“合着你这还在关心我来了?” 刘进笑道:“不然咧?你一把年纪了,万一进了牢狱,能受得住这份苦啊?儿女子孙咋办?不得担忧坏了啊?” “成了,不说这些了,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走。” 说完,刘进便不由分说的带头走了。 汉武帝一脸为难,递了个眼神,不远处的绣衣使暴胜之立刻离去安排。 他不理解,也不明白陛下的意图,明明是亲孙子,何必如此? 一路抵达郊外。 各处庄稼前,或多或少都有官府的人,抬着龙骨车放在低矮的水渠内,抽着河流内为数不多的水灌溉庄稼。 郊外空旷,一望无垠都是庄稼地,尽管太阳即将落山,农田内依旧有许多老农在忙碌。 只是他们的脸上或多或少都泛起了笑容。 汉武帝感慨道:“你拯救了多少庄稼百姓啊!” “你以后肯定会成为你们家的骄傲的。” 刘进笑了笑,道:“老爷子为什么不觉得我现在就是我们家的骄傲呢?” 额。 汉武帝语结。 “老爷子,这就是你的家啊,还挺大气的,不请我进去喝杯酒?” 暴胜之脸色有些紧张,汉武帝便知道时间紧急,绣衣没安排妥当,脸上浮现一抹愠怒。 “不过天色晚了,下次吧。” 刘进再次开口,让汉武帝长舒一口气。 “对了老爷子。” “您说你们这些老人家,寻常喜欢点什么?我恰好回去,给我爷爷带点东西孝敬孝敬。” 汉武帝似笑非笑的道:“他都不咋见你,何必还要讨好他?” 刘进道:“这不是要争家产嘛,不讨好他怎么争?” 汉武帝道:“你这孝心不纯啊!” “嗯,你这样,送你爷爷一个长寿金桃,听我的,老人家都希望长寿,保管你爷爷爱不释手!” 刘进无语道:“会不会太世俗了,再说了,我爷爷也不缺钱,送这个能行么?” 汉武帝淡定自若的道:“我也不是和你吹嘘,老头子我活了一把年纪,啥人性摸不清楚。” “到时候你便知晓我多么厉害,若是真博得你爷爷开心,也莫忘了我。” “那肯定呀。” “成了,天色不早了,您老早点休息,早睡早起,身子才能健康。” “走了。” 刘进朝后挥了挥手,走在乡间小道,迎着夕阳,摘了一株狗尾巴草叼在嘴巴里,沐浴着盛夏微弱的晚风,优哉游哉的朝远处离去。 汉武帝背着手,站在原地,眯着眼,望着自家大孙子离去,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 “卑职知罪。” 暴胜之赶忙趁着汉武帝心情不错的时候认罪。 脾气暴虐的汉武帝果真没有为难他,只是叮嘱他道:“将这处院子买下吧,让绣衣住进来,以后这就是朕在外面的家了。” 暴胜之:“喏。” “陛下。” “卑职愚钝,在未央宫见面比这里更加方便,为何……” 他潜在的意思是,明明您和皇长孙殿下只有一宫墙之隔,只要召他去未央宫,岂非更加方便? 汉武帝面色复杂,并未回答暴胜之的话。 没有人知道这名站在权力巅峰的皇帝此时究竟怎么想的,或许……他想试一试,皇孙? 真要如此,那还有许多许多事要安排。 只是他现在也不确定,是否可行,所以要再等等。 第11章 铜桃 金色的阳光洒在两千多年前的横门大街主干道,落日后的夯土地依旧干涸皲裂。 刘进先去了一处金器铺子,然后去了一处铜器铺子,刘进将铜桃塞入怀中,迎着落日返回长乐宫。 也不知道秋老爷子的建议管不管用,反正先试一试吧。 自从汉武帝将目光转向昌邑王刘髆和钩弋夫人子刘弗陵后,太子宫的赏赐就越来越少。 一只纯金寿桃太奢侈,他也舍不得花费这么大的财帛支出,给太子宫本就紧巴巴的财政多添麻烦。 …… “进儿回来啦?” “你最近怎么天天出宫……嗯,先不说这些了,你身上都是汗,挺脏,你去洗漱一番再来陪为父说说话。” 刘进:“……” 老爹你有点洁癖啊你。 他先去侧殿冲了个澡,然后换了一身干净的丝绸来到太子宫中殿。 “阿耶,我前不久在外交了一名老友,挺投缘,无聊时便去找他聊聊。” 刘据噢了一声,又叮嘱道:“你是皇孙,莫要被有心人利用,想对付咱们的人很多,保不齐你那名老友是谁特意安排的,要懂得防范。” 刘进摇头道:“他不知晓我身份,父亲放心,我有分寸的。” “对了,我今日出宫买了一只铜制寿桃,打算明日入宫送给皇爷爷。” 刘据:“……” “老爷子天潢贵胄,天下财富、美女皆入他手,他现在除了追求修仙问道,还有什么物质需求啊?” “也行吧。” 刘据也没多说,试一试吧,兴许老爷子心情不错接纳了呢,总比不试好。 “父亲,今日外出巡查如何?” 刘据叹道:“民间疾苦,岂是未央宫的老头子能理解的,真希望有一天他也能出宫去瞧瞧,常年战争给百姓带来的危害究竟多么严重。” “他赢了一辈子了,七年前输了一次,心态就发生变化,虽然表面上停止了兵戈,可在河西、北塞一带依旧厉兵秣马,对国内依旧征收重税,所图不过刷新七年前失利的耻辱。” “可他不知道,民间已经不堪重负了,再这样下去,大汉国力会越来越倒退的!” “一人之私心,却要万民受苦,这是天子该有的作为吗?” 太子宫也没有外人,刘进又是他的长子,这些苦水他也只能和刘进说,之前他还会劝谏汉武帝,但老爷子刚愎自用,哪里能听进去他的话?一次两次,次数多了,老爷子干脆就不见他了。 可是他也是为大汉着想,为他父皇生前身后名着想啊! 顿了顿,刘据面色严肃的道:“今日父皇让我出宫巡查,外廷内宫的人都在盯着,没有人能理解老爷子这用意,我也猜不透。” 他的父亲越老越是难令人琢磨,他做的事没有人能揣摩明白,这次也是一样。 “我想到了一种不太可能的可能。” 刘进忙不迭问道:“阿耶,什么可能?” 刘据目光如炬,一字一顿的道:“吸引更多的人,攻讦太子宫和我!” “父皇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废了我,给尧母宫那孽子铺路了。” 刘进:“……” “会不会您理解错了皇祖父的意思,也许这就是单纯的对您示好呢?” 刘据摇头道:“不可能,也没有理由!尧母宫建成那一刻,他对我就已经失去了所有耐心!但我现在依旧是名正言顺的大汉皇太子,他想废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总之你继续做你的事,他若改变态度便罢,如若不然,那就巨鹿见!” 刘进:“……” 老爷子是不是刘邦我不知道,但你这样子也不像西楚霸王啊! “还有一年时间,时间还足够,再等等。” “嗯?” 刘据疑惑的看着他,刘进忙道:“我的意思是,再给我一年时间,指不定皇祖父会改变态度,爹您莫急。” “哦,知晓的。” “你放心,阿耶做任何事都不会牵扯到你,一定会庇佑你安全,你勿要担忧。” 刘进心里感动,可雪山崩塌之后,我哪里还有活的希望呢? …… 第二日一早,刘进再次进入未央宫。 “劳烦通报皇祖父,我特在外打造了一只寿桃送他,希望他能喜欢。” 苏文呆怔的看他一眼,心道老子不来,你这小子倒真是坚持不懈,只是意图是否过于明显了?还有,一只寿桃就打算让陛下收下啊?你这孝心未免太过功利了! “稍等。” 苏文不敢不通传,不过即便通传了也无所谓,他笃定陛下肯定会无视,陛下需要你太子宫的礼? “陛下。”苏文小心翼翼来到汉武帝身旁,轻声道,“皇长孙刘进说送了寿桃过来给您。” “嗯。”汉武帝一边看着奏疏一边随口道,“拿进来吧。” 苏文双眸微微瞪大,老爷子最近究竟怎么了?先是让太子那边巡查民间,现在又对皇孙送礼丝毫不抗拒? 他赶忙出去,将刘进送的寿桃恭敬的端到汉武帝面前。 汉武帝看着面前的铜桃,他气笑了,“他太子宫这么寒酸吗?拿一只铜桃来糊弄朕?” 我明明让你送金桃的! 苏文忙不迭道:“奴婢这就送回去。” 汉武帝冷漠的乜他一眼,道:“朕说了要送回去?要么你坐在这替朕拿主意?” “奴婢不敢,奴婢知罪!”苏文汗流浃背。 汉武帝沉思片刻,道:“从库府拨十万金送去太子宫,赐给皇孙使用。” 苏文震惊的瞪大眼睛,然后才道:“奴婢遵旨!” 刘进站在宣室殿外等了很久,其实他很满意了,以前他只能站在未央宫外等候,但现在已经可以进入未央宫了,只是依旧无法面对面接触到汉武帝。 少顷,苏文走了出来,对刘进道:“皇孙殿下,礼品陛下收了,您先回去吧,陛下还有政务要忙。” 刘进微微愣了一下神,皇祖父还真将这不起眼的铜桃收了,老爷子的建议奏效了啊,难道真是老人才了解老人的心思? 他赶忙道:“遵旨。” “我还有一事请求皇祖父,可否代为通传,我想去一趟椒房殿。” 苏文心道你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真以为陛下那么好说话? 不多时,他又一脸震撼的走出来,对刘进道:“陛下准你去椒房殿。” “多谢皇祖父。”刘进行了礼,便躬身离去。 第12章 卫子夫 未央宫,椒房殿。 作为未央宫仅次于天子宫殿的场所,椒房殿历经风雨沧桑,更显尊贵和庄严。 刘进抵达这里的时候,很快便有婢女带着刘进进入椒房殿。 没有汉武帝那么神秘兮兮,大汉皇后卫子夫身穿长长的绿色丝绸长袍走了出来,卫皇后保养极好,虽已经年过五旬,但看起来也不过才满四旬的妇人。 隔辈亲在卫子夫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她面带温柔的笑容,对刘进道:“进儿来了。” 和汉武帝生人勿近的气场不同,祖母身上散发出来的是和蔼、亲切、温柔又不失端庄和儒雅贵气。 这十余年,父亲偶尔会带刘进来椒房殿探视卫子夫,不过每年也就年关和上元那几日。 最近几年,汉武帝虽然不召太子刘据入宫观政,刘据也不去宣室殿找汉武帝,但还是会来探望卫子夫。所以不似汉武帝那样,刘进对汉武帝仿若陌生人,面都不曾见过,但祖母不同。 “皇祖母。”刘进微笑道,“我这几日去外面,给您带了个礼物回来。” 刘进将在金器铺子打造出来的金钗拿出来,灯光下熠熠生辉。 卫子夫微笑道:“小家伙长大了,你有心了,祖母很喜欢。” 刘进站在卫子夫身后,给她将金钗插入梳栊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上。 她对着铜镜摸索着金钗,脸上带着笑意道:“你的眼光真好,钗子很漂亮。” 刘进笑道:“钗漂亮,也要看佩在何人身上。” 卫子夫脸上笑意更甚,“咱家小家伙真的长大了,都会哄祖母开心了。性子也变了许多,开朗点也挺好,年幼的时候太沉闷了反而不太好。” 刘进微微一愣,还在想怎么解释性格的改变,不过卫子夫显然没有将这些事放在心上。 “今天去宣室殿啦?” 刘进跪坐在卫子夫对面的竹席上,卫子夫给他倒了一壶掺着冰块的美酒,随口询问。 刘进点点头道:“是啊,去宣室殿了。” 不对……祖母怎么会知晓? 前殿那边有她的眼线?刘进心里有些腹诽。 卫子夫大大方方的解惑,道:“祖母在前殿也有些熟人,以前有很多,不过都被你祖父清理掉了,现在所剩无几。” “若是实在见不着他,就不要白费功夫了,外人看到,未必不会说闲话,认为咱们卫家人只会摇尾乞怜。” 别看卫子夫温和谦恭,但多年的皇后生涯,养出了的高贵和骄傲,他的弟弟一身正气,外甥一身傲骨,卫家从不做摇尾乞怜的狗,即便失败,也要堂堂正正。 宫内外廷的眼线都很多,刘进的一举一动别人都看在眼里,她不愿外人看自家孙子的笑话。 看来最近他的所作所为,祖母都看在眼里。 不过刘进还是道:“取得效果了不是吗?最起码祖父接见了我一次,虽然我没见到他人。” 卫子夫摇摇头,道:“没用的,你祖父性子刚烈固执,当他认定的事,没有人能改变他。” “仲卿去世后,七年前外廷不是没人劝过他勿要攻打匈奴,那些反对他的丞相一个个被废的被废,被杀的被杀,可结果呢?七年前的战争依旧失利,他反思过吗?没有的。” “很多事你兴是不了解,你祖父暗中布控了多少局,祖母也不清楚,也不是你苦苦求见就能改变他既定的决策的。” 卫子夫隐约已经感知到,汉武帝可能要对卫家一脉的势力进行清洗了,现在外廷都是他的人,各储备人才已经全部被培养出来,只要他想,随时可以替换卫家在朝廷所有职位,只是他还欠缺一个合适的理由和契机罢了。 尽管卫子夫已经提醒过公孙贺、卫伉他们勿要犯错,但心里始终隐隐不安。 刘进沉默了一会儿,问卫子夫道:“皇祖母,爷爷他……真要废掉父亲吗?仅仅因为父皇和他执政理念不合?” 卫子夫摇头道:“不仅仅如此,还有很多原因,但也未必会到那一步。” “所以我才不能让事态发展到那一步啊!”刘进道。 卫子夫认真的看了一眼刘进,最终没有再开口劝刘进。 …… 天色还早,回长乐宫的路上,刘进一直在思考。 思考汉武帝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父亲和祖母都说汉武帝乾纲独断,性子刚烈、刚愎自用、固执,这样的帝王,似乎天生带着强大的气场,想要改变他的心态,似乎并不是那么容易。 不知不觉间,刘进对汉武帝似乎有了一个模糊的印象,总而言之,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进儿回来啦。” 刘据正在和太子太傅石德坐在凉亭内探讨学问,远远地便看到刘进走来。 “父亲。” “见过石太傅。” 石德微微颔首,又对刘据道:“殿下,微臣先行告退。” “恭送老师。” 等石德离去后,刘进才道:“太傅来此做什么?” 刘据道:“无他,教我儒家书籍。” “哦。” “看你闷闷不乐的样子,怎么,又吃了闭门羹?” 刘进点点头。 刘据安慰道:“我早与你说了,老头子一身荣华富贵,怎会看上你的铜桃?” 刘进道:“不是这个,铜桃他收下了。” “啊?” 刘据愣了一下,心道老爷子最近怎么越来越古怪了,莫非真被进儿的坚持不懈打动了? 就在他愣神之际,未央宫那边又派太监过来,赠送了十万金送到了太子宫,说是赏赐给刘进的。 这让刘据更加的惊愕。 “进儿,这……” 刘据面上带着微微的激动,他已经记不得多久,汉武帝没有赏赐过太子宫了…… 刘进也有些发愣,他越来越觉得汉武帝神秘莫测了,每次去求见他都吃闭门羹,但礼物收了,还知道回礼。 这倒是挺懂礼貌的? 不过刘进觉得他的坚持还是得到了回报,最起码汉武帝对太子宫的态度已经有些松动了。 刘进嘴角微微上扬,俨然已经被钓成了翘嘴。 …… 未央宫。 汉武帝背着手,站在宣室殿外,居高临下的俯瞰宫城,若仔细看去,还能看到他背着的手后面,正在把玩着巴掌大的铜桃。 “参见陛下。”绣衣使暴胜之躬身拜谒。 汉武帝眯着眼,对其道:“你将儒家书卷拉去农郊别苑去,皇孙若出宫再告诉朕。” “喏!” 第13章 亲自考教 今日一早,汉武帝早起,站在观象台的高台上,默默的看着天空。 他已经一连数日都有这个习惯,苏文也不知汉武帝在做什么。 “今日要下雨了吗?” 公孙卿微笑道:“未有雨,卦显。” 作为汉武帝身边仅存于世的方士,公孙卿此时还是深受汉武帝的信任。这十余年期间,汉武帝为追求长生,耗费财帛无数,眼看着经济即将支撑不住,汉武帝才被迫放弃追求长生的宏大理想,但他依旧留下了公孙卿为郎官,并且时常召其入宫。 “是么?”汉武帝没有看他,抬头看着天空中微微露出的朝霞,略有所思。 “黄帝时封则天旱,乾封三年。”公孙卿开口。 汉武帝反问道:“天旱,意乾封乎?” 公孙卿恭敬的道:“是矣。” 噼里啪啦,宛如鞭炮一样的暴雨,在两人谈话后没多久,就开始从天而落。 公孙卿瞪大眼睛,不敢置信,脸色尴尬,赶忙找补:“陛下感念上苍,天子祈雨,上天岂有不降之理?陛下已感念上苍,成仙不远矣。” 汉武帝微微回首,问道:“你说朕已快成仙,可以沟通天下神仙了?” “是矣。”公孙卿回道。 汉武帝想了想,对左右道:“来人。” 公孙卿一喜,陛下又要赏赐自己了,这些年他已不知从汉武帝身上获得了多少赏赐。 “给他腰斩了吧。” 说罢,汉武帝背着手离去。 公孙卿瞪大眼睛,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陛下,陛下饶命啊,这,这……微臣不知何罪,陛下。” 他的呼声汉武帝已经听不到了,留下的只有汉武帝自嘲一笑。 “都在骗朕,谁真心待过朕?” …… 幸运的是,征和元年这场大旱,比起六年前连续三年未降雨要好了很多,最起码只维持了一个月,还不至于给国家造成动荡。 六年前连续三年的大旱,让汉朝损失之经济何止兆万! 刘进撑着雨伞,买了两壶好酒,朝郊外走去。 待抵达秋老爷子府宅外,叩了门扉,门子前来迎接,道明来意后,便领着刘进入府。 “老爷子!” 刘进在正厅见到了秋老爷子,热络的将两坛酒放在案牍上,笑着道:“请你的!” 汉武帝微笑道:“心情不错,看来见到你家老太爷了?” 刘进道:“倒也没有,但他收了我的铜桃。” “老爷子你真有本事啊,你说的果然没错,多谢咯。” 汉武帝笑容满面,淡淡的道:“小子,论猜测人心,我还没错过。” “厉害厉害!” 刘进给他倒了一杯酒,陶杯内的酒水并不多,汉武帝不高兴的道:“瞧你小气的,这点酒都舍不得。” “少喝点,您也一把年岁了,喝多了对身子不好。” “没看出来啊,老爷子家中藏书汗牛充栋,您还是个钟爱读书的老头儿。” 正厅内随处可见各种竹卷书籍。 汉武帝笑道:“多读点书,才能多知晓道理,明白事理,你这小娃读了多少书?” 刘进道:“略读了一点。” “何为则民服?” 刘进脱口道:“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 汉武帝微微颔首,随手将竹书丢到一旁,又拿了一卷过来,问道:“王欲行之则盍反其本矣?” 刘进对道:“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鸡豚狗彘之畜,无失其时,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亩之田,勿夺其时,八口之家可以无饥矣。” 汉武帝有些意外的看着他,问道:“论语孟子,你都背出来了?” 刘进笑着道:“都略读了一点。” 汉武帝又问道:“帝王之业,草创与守成孰难?” 刘进沉思片刻,认真的道:“老爷子这问题问的有点深啊。” “不过我认为守成比较难。” “为何?” 刘进道:“帝王之起,必承衰乱,覆彼昏狡,百姓乐推,四海归命,天授人与,乃不为难。然既得之后,志趣骄逸,百姓欲静而徭役不休,百姓凋残而侈务不息,国之衰弊,恒由此起。以斯而言,守成则难。” 汉武帝若有所思,然后深深看了一眼,你这叫略读了一点书? 朕怎么不知道你骨子里还带着这么谦虚的劲呢。 这话说的有理有据,令人不由信服,道理摆在这呢,不服也不行。 只是老爷子的脸色却显得不高兴起来,阴阳怪气的道:“你该去做御史,这样就可以劝谏天子了!” 刘进没听出他的意思,莞尔一笑,又给他倒了一壶酒,道:“成了成了,莫说这些,我也就和你吹吹牛,哪儿能有本事去劝谏天子?” “兴许可以呢?” 刘进挥挥手,没有继续探讨下去的意思。 “对了,我让你送金桃,你怎么送铜桃了?” “家里没钱吗?我可以借你一些。” 刘进摇头道:“也不是没钱,我家老爷子对我并不太友好……我送个铜桃先试一试,他若对我还不错再送金桃。” “我祖母对我就不错,所以我顺便送了他一个金钗。” 听到这里,汉武帝脸色微变,指着他大怒道:“你!” “怎么了?” 刘进狐疑的看他一眼。 汉武帝努力平复心情,然后才道:“你这不是厚此薄彼吗?若是被你爷爷知晓该多伤心?” 刘进道:“他怎么会知道?再说了,他恐怕也看不上我送的东西。” “倘若看不上为何会收下?倘若你祖母告诉他真相呢?” 刘进道:“他也不见我祖母,没关系的,不会知晓。” “总有败露那一刻,你想过吗?” 刘进认真的思考一下,道:“老爷子说的有道理……嗯,下次吧,我再送他一个金桃。” “意义不一样了!” 刘进道:“老爷子,我怎么感觉你比我爷爷还在乎这些?” “我这是为你好。” 刘进点了点头道:“也是,您老一番心意我领了,送都送出去了,我总不能问他再要回来,对他说,哦,老爷子,我给你送的便宜货,给奶奶送了个好东西,你再给你补一个……这不是更难看吗?” 听了这话,汉武帝面颊微不可察的狠狠抽搐了一下。 第14章 你觉不觉得我像条狗 外面雨潺潺,屋内一老一少都跪坐在位置上各自沉思。 汉武帝时不时会看向刘进一眼,只是无人知晓他此时心里想什么。 十余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太多,小家伙这些年累积的知识学问完全够用了…… 刘进却在思索着这些日子的种种,心里颇不是滋味。父亲劝他,卫子夫也劝他,所有人都觉得他没必要如此低三下四去讨好他的爷爷,毕竟他也是天潢贵胄,大汉的皇孙,何必委屈自己。 他做的一切外人也都看在眼里,恐怕很多人都觉得他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刘进也会这么想,可他又能改变点什么呢? 杀了江充、苏文这些巫蛊之祸的始作俑者吗?真要到那个时候,即便没有江充,也会出现王充、李充。刘进认为根本原因不在这些人身上,所有问题源头都在他的祖父汉武帝身上。 只要汉武帝心里还想着将大汉这柄权力大棒交给别人,依旧会爆发这场祸端。 论军事能力么?估计他和他父亲加起来,能被汉武帝秒成渣滓。 虽然他欣赏父亲的果敢,但没太大的用,除非卫青和霍去病能复活,兴许还有可能。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汉武帝好奇的问刘进。 刘进自嘲一笑,开口询问道:“老爷子,你觉不觉得我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啊?” 汉武帝愣了一下,扬声道:“胡说!” “何故贬低自己?” 刘进叹口气,道:“我每日想尽办法去尽孝问好我家爷爷,却总会被拒之门外,我的所作所为,我爷爷身边人都看在眼里,可我却依旧恬不知耻的凑上去,并且乐此不疲,即便如此,依旧没办法得到爷爷的接见。” “这难道不像摇尾乞怜的狗吗?” 汉武帝厉声道:“谁敢?” 看着刘进颓丧失望的神色,汉武帝忽然觉得心里不是滋味,鼻头竟有些发酸,他一辈子强硬,少年登基御极,大权在窦太后手中,隐忍数年,方才掌控权柄,锐意进取,先西南、滨海出兵,后匈奴。 他从未有过什么细腻的情感,一辈子刚直,不知情为何物,陈阿娇、卫子夫包括现在的赵夫人等等,于他而言,不过只是玩物,也从未对他们吐露过内心的任何情感。 作为皇帝,他是合格的,君威从不可测。 垂垂暮年后,他依旧是那个狠厉绝情的汉武大帝,可看着自己孙子今日真情流露,却不知为何忽然共情了起来。 “孙子孝敬爷爷天经地义,谁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扒了他们的皮!”汉武帝扬声开口。 刘进瘪瘪嘴,“您老虽然有点人脉,但于我而言也仅仅只是有一点人脉而已,算啦,我就对你吐槽吐槽心声,知晓你为我好,但您老呀,现在也帮不了我什么。” “能不厌其烦的听我吐槽家里的糟心事,我已很开心了。” “家里有铁锅吗?” 汉武帝:“?” “你有福了,给你露一手。” “随我去厨房。” 汉武帝颔首,起身,带着刘进走出中厅。 “我都怀疑这是不是您老的家,厨房都认不得在哪儿啊?” 汉武帝一脸尴尬。 不过好在在绣衣的率领下两人终于抵达厨房。 铁锅在这个时候还不常见,菜肴多以蒸煮为主,不过去打一柄铁锅回来却也不难。 “好好看,好好学,以后让你府上厨娘给你做,我就露一手,看好咯。” 油在铁锅内噼里啪啦作响,几条鲫鱼放入铁锅开始煎,姜蒜酱油下锅,香喷喷的红烧鲫鱼出锅。 鸡块在铁锅内炒的金黄,大量的蒜姜放进去,虽然没有辣椒,但依旧香气四溢。 老爷子垂涎欲滴,看着香喷喷的鸡和鱼出锅,他顿时味蕾大开。 菜肴上桌,又倒了两壶酒,也不讲究什么分食不分食,刘进大咧咧和汉武帝对坐。 “搞一口。” 汉武帝早习惯这小子的性子,呵呵一笑,一口烈酒下肚,顿时龇牙咧嘴。 他试探的夹了一块鸡肉放入嘴巴,黏糊嫩烂,入口即化,不由双目瞪大,竖起拇指:“好手艺!” “这是啥做法?我从未吃过如此美味佳肴。” 刘进笑着夹了一块鸡肉放入嘴巴中,大腿抬起,一只手搭在腿上,端着烈酒狠狠灌了一口,样子颇为豪迈。 “也就是我在家中无人让我下厨,不然早就让父亲母亲都尝一尝了。” “咋样?合口不?” 汉武帝笑着道:“很好吃!我一辈子没吃过如此美味的菜肴。” “下次让厨子照着这种办法给你做便是。” 刘进给一边将菜肴塞入口中,一边给他夹着菜。 “你老看我做什么呀,你吃呀。” 汉武帝已经吃饱了,老了之后,身体机能也开始下降,吃一点就开始饱了,只能慈祥的面带笑容看着不顾形象大吃大喝的刘进。 站在门外的绣衣只是微微朝里看了一眼,眸中皆是震惊。 此时的陛下,哪里还有往日的威严,倒真像长安农郊的老翁,宠溺和蔼的看着孙子大吃大喝。 “对啦,老爷子家中没子女吗?” 汉武帝微微摇头道:“没有。” 刘进忙道:“抱歉,实在不好意思……不过您老好歹也小有家资,为何没有家眷?” 汉武帝微微想了想,开口道:“我青年时性子暴烈,家眷们皆受不了我的脾气纷纷逃走,如今才成了孤家寡人一个。” 刘进叹口气,道:“要么认我做个干孙子,把这诺大的家业过继给我吧,嘿嘿。” 汉武帝面带笑容:“咋?见几面就打算谋我的家业啦?” “得看你日后表现了,多孝敬孝敬我,我可以考虑。” 刘进笑道:“那就一言为定。” 当然了,刘进哪里能看得上老爷子这点家资,家产再多,比得上未央宫吗?他只是不愿再和老爷子聊沉重的话题,问老人家的伤心往事总归不好。 汉武帝多么精明,自然知晓刘进在转移话题,这小子……说话做事,真的有头有脑,也很会照顾别人的感受,和他相处,如沐春风,令人舒畅。 第15章 陛下已经做的很好了 大雨渐渐停歇,刘进挥手作别。 “我送送你。” “不合适吧?”刘进道,“那走吧。” 汉武帝:“……” 这小子,总是那么跳脱,说他儒雅端庄,时不时他总是能让你哭笑不得。 雨后的田野,一望无垠,麦子已经收割完毕,家家户户都在准备灌溉犁地、种植冬麦。 到汉武帝时期,北方已经不怎么种植粟、黍,小麦取代了二者成为核心粮食作物。 几名官府差役,正在不远处的道路上征收税收,今年夏日大旱,粮食本就减产,但赋税却没有减轻,小民们无不苦苦哀求,但沉重的税收却不会因为任何人可怜而停止征收。 “徭役艰辛劳西戎,国家兴旺何时终。” 刘进微微叹口气,在后世无法切身体会到赋税的严苛,现在切身看到了,多少会有些共情。 汉武帝停顿了脚步,默默的看向不远处,对刘进道:“听你的意思,似乎觉得不该征收这么多税收用来打仗?” “陛下已经做的很好了。” 汉武帝摇头道:“你不是这个意思。” 刘进道:“我说陛下在此前已经做的很好了,已经打出来了汉人的血性和天威,该收一收了。” “连年的征战,国家一切经济资源全部要为战争让步,民间苦不堪言,是时候停一停与民休息了。” 汉武帝反问道:“你觉得陛下攻打匈奴错了吗?” “没错。” 刘进道:“但是不是可以稍微停一停,让百姓好好休养休养呢?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 汉武帝道:“自始至终朝廷征收最多的都是商人税收,而不是农民。” 刘进白了一眼老爷子,道:“老爷子这想法可不太对哦。” “陛下为战争需求,固然征收大量商税,算缗告缗出来,哪还有商人敢经商呢?盐铁收归国家,固然使得朝廷短期获取巨额财富,却破坏了商业平衡。那最后商人们还敢经商供国家发动战争吗?他们当然不敢啦,那怎么办?将目光投向农民啊,大量购买兼并土地,商人转变大地主,挤占农民生存空间,这不是更加可怕吗?” 如果这些话,是朝臣说出来的,可能现在已经被汉武帝给处理掉了,又或者已经被调离到偏远苦寒之地为官。 汉武帝越到晚年,越不容许任何人质疑他的治国方针,这无异于否定他一生功绩,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事。 久而久之,朝廷已无人敢和汉武帝说一句真话,看似他已实现了中央彻底的集权,但隐患却处处都是。 可当刘进说出来这些的时候,他第一反应不是质疑,不是发怒,而是在认真思考。 “你,很有见解。” “你为什么会懂得这么多?” 刘进笑道:“老爷子少见多怪,我父亲比我懂得还要多呢。” “没有!” 他从未说过这样的话,只是一味的劝朕与民休息,不会有这些一针见血的见识。这是你自己的见解,他敢肯定! 刘进:“啥?” “没什么,你很优秀,将来一定会有一番成就!”汉武帝脸上抑制不住的欣赏。 “都知道的事,就不用特意强调啦。” 刘进挥挥手,“走了,您老早点休息,早睡早起。” 汉武帝:“……” 说两句话又开始没正形了,这臭小子。 …… 夕阳洒在金色的皇宫建筑群上,给这座千年古城披上了一层庄严神秘的面纱。 刘进刚入宫,就看到表叔公孙敬声从宫内走了出来。 他狐疑的看了一眼公孙敬声,走了过去,询问道:“表叔。” “哦,进儿呀,有事吗?” 公孙敬声面带微笑,最近心情还算可以,尤其得知刘进和老爷子的关系正在改善。 “早过了下值的时间,您怎么现在才出来?” 公孙敬声脸色微微有些紧张,忙不迭道:“哦哦,衙门还有点事要忙碌,我处理点事。” “哦。” 刘进点点头,公孙敬声招招手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刘进若有所思,他出来的方向显然不是太仆衙门,分明是未央宫内城。 莫非……现在他已经和阳石公主有了染?已经开始贪污了? 这半个月刘进一直将目光放在老爷子身上,差点忘了巫蛊之祸事件的起始,就是因为表叔公孙敬声的贪污被下狱,然后又被供出来他和宫内阳石公主通奸,最后丞相公孙贺和太仆公孙敬声双双被汉武帝处死。 刘进心事重重的回到长乐宫,找到刘据,道:“阿耶,明日我想去一趟太仆衙门。” “做什么去?”刘据好奇。 刘进道:“去看看表叔。” “嗯,去吧,莫要耽误你表叔办公。” “好!” 翌日一早,刘进早起,穿过未央宫外郭,很快便来到太仆衙门。 太仆官职是延续秦朝,本是养马的官。最开始太仆负责的是皇帝的出行车辆管理和给皇帝拉车的马匹管理。 从汉初直到文帝时期,汉朝都奇缺马匹,马匹无比精贵,经过文帝、景帝二人的积攒,大汉的马匹逐渐多了起来,尤其到汉武帝时期,大汉的战马已经多达数十万,这些都是文景之治给他积攒的家底,他才有资格和匈奴开战。 而太仆职能也愈发重要,不仅掌管皇帝的私人马匹,还掌管天下战马的管理职能。 当刘进出现在太仆衙门自报身份后,几名郎官窃窃私语,目光时不时瞥向刘进,显然是刘进常常在宣室殿外求见汉武帝的事迹被传了出去,现在外廷都知晓了。 这些事也瞒不住,总有人和太子宫不对付,至于是谁,刘进也不得而知。 “表叔。” 公孙敬声见到刘进有些意外,笑着道:“进儿呀,你怎么来了?” “来和表叔学一学怎么管理马政。” 公孙敬声道:“你哪儿需要学这些事儿,多学为君之道才是正事。” “不过你想学,表叔就带你都转一转吧。” “嗯。” 他站在放着竹书的木柜前,随意翻阅着太仆衙署内的藏书。 “民算赋长安左扶风合计三千四百万钱……” 刘进好奇的问公孙敬声道:“算赋是什么?” 第16章 贪污 公孙敬声笑着道:“都是问民间收的马钱。” “民间年满十五到五十六岁之间,每年都需缴纳一算一百二十钱,用来补充兵器和养马。” “七岁到十四岁之间,每年还要缴纳20钱口赋,以供养天子。” 刘进呆呆的看着他,公孙敬声却疑惑的道:“怎么?” 刘进摇头道:“没怎么,我长见识了,多谢表叔。” 他本以为百姓只要缴纳田税和徭役就行,实在没想到还有养马钱、养天子钱。 国家没钱了,就想办法压榨基层百姓,豪强和权贵们可以通过钱财免除一切徭役,受苦受难的永远都是平民百姓。 刘进又随意翻着账簿竹卷,看着一卷卷账簿,刘进又抬头看着公孙敬声,那眼神让公孙敬声有些疑惑和不解。 “怎么了?” “没什么,表叔我走了。” 他果然已经开始贪污了! 虽然大额数都没什么问题,但一些零星小额却全部都有问题,几十钱几百钱,全国三千万人口加起来,单这些零星的边角料,数额都已经庞大到惊人了! 望着刘进离去的背影,公孙敬声有些腹诽,心道他怎么怪怪的,不会看出什么来了吧?不过很快他便摇摇头,应当不可能,这些账簿如此复杂,他哪里能看得出什么东西来? …… 宣室殿。 汉武帝正在埋头看着奏疏,绣衣使暴胜之拜谒,躬身道:“启奏陛下,皇孙今日去了太仆衙署。” “哦。” 汉武帝头也没抬,继续看着奏本看着,时而眉宇紧蹙,时而蹙的更狠,显然有什么事令他不满。 他快速用笔批阅:“汝当安分治国,朕身安好,勿来长安。” 这是一封燕王刘旦的奏本,近日来汉武帝身体多有疾,刘旦祈求来长安侍奉汉武帝,不过被他拒绝。 “他去太仆衙署做什么?” 汉武帝将奏本扔到一旁,抬头盯着暴胜之。 暴胜之道:“听闻是随公孙太仆学习学习马政。” “几名太仆官私下议论皇孙。” 汉武帝蹙眉询问道:“议论什么?” “多是皇孙最近求见陛下被拒,招来非议。” 汉武帝冷笑道:“果真如他所言,他们真将朕的皇孙当成摇尾乞怜的野狗啦?” “活腻歪了!”汉武帝英眉倒竖,满脸杀气。 “去告诉杜周,让他以此类人非议皇孙罪,给朕诛杀了!” “遵旨!” “等等。” 汉武帝起身,缓缓地来到宣室殿外,背着手问一旁暴胜之,道:“你觉得朕的皇孙如何?” “皇孙殿下仁孝聪慧,有情有义。” “为何说仁孝聪慧?” 暴胜之斟酌了一下,道:“能与陌生老人相谈甚欢,丝毫没有皇孙架子,尊敬老者,孝也。” “龙骨车利国利民,聪也。” 汉武帝眯着眼:“有情有义是不是意味着注重情义颇显软弱?” 暴胜之不敢在回答了,他怎么回答都会引得汉武帝不满,这也不是他能继续作答的,于是道:“臣愚钝。” 汉武帝挥挥手:“去办差吧,盯着他,出宫再来和朕说。” “遵旨!” 汉武帝背着手,站在宣室殿外,面颊略显苍老,眼袋很重,阖目后更显威严。 “朕之江山,你能拎得动吗?”他喃喃自语,“那朕就在教教你吧!” “臭小子,算是爷爷这些年对你的亏欠,哼,将好东西送给你祖母,她能比朕更重视你?” …… 长乐宫建筑群,太子宫。 刘进回来后,便第一时间找到了太子父亲刘据。 “阿耶,关中才历经大旱,民间徭役繁重,皇爷爷有没有下旨给与关中免除今夏赋税?” 刘据摇摇头道:“国家缺钱,皇祖父怎可能放弃关中这么大的税收,半年关中之税收,何止数千万。” “您当上奏祈求皇祖父。” “今日我出宫方知小民之不易。” 他很难想象两千年前的贫穷和苦难,这是他两世为人都不曾看到的,以前总说着爱民,可什么是爱民啊,不在这个层次谈什么爱民,穷者独善其身达者兼济天下。 以前他不是达者,但现在他是大汉皇孙,他有这个义务,尤其见识了民间疾苦后。 刘据微微颔首:“吾儿至仁,此君子之道,吾明日便上奏。” 刘进点点头,今天他的目的不是这个,于是又道:“阿耶,您可否召公孙丞相和公孙太仆来太子宫赴一趟晚宴。” “为何?”刘据不解。 刘进道:“有些事我要和他们说,这很重要。” 当时公孙贺来太子宫见你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你们都在做什么啊?刘据一脸疑惑,不过还是道:“我这便命人召他们入太子宫。” “好!” …… 掌灯时分,长信宫灯将长信、长秋、大夏、临华等殿照耀的如同白昼,随处可见鎏金油灯。 太子宫已经备好了食物,布好了低矮的案牍,刘据和刘进分坐在主次位,等待着丞相公孙贺父子到来。 值得一提的是,汉武帝为加强中央集权,已经削弱了丞相的职能,大将军大司马的职位似乎已经凌驾于丞相之上。 自卫青死后,这个位置一直处于悬空状态。 殿外传来脚步声,公孙贺和公孙敬声父子恭敬走来,先按君臣礼拜谒太子,然后才以家礼打了招呼。 “都落座吧。”刘据开口。 公孙贺落座后,便好奇的询问道:“太子殿下召我和犬子来所为何事?” 刘据摇头道:“姨夫,是进儿要见你们。” 公孙贺狐疑的道:“进儿有事?” 刘进将目光停留在公孙敬声身上,淡淡的开口道:“表叔贪了三千万款事,姨爷爷知晓吗?” 公孙贺倏地一愣,惊愕的看着公孙敬声,旋即面色大变,脸色顿时拉了下来,怒火腾的一下就上来了! 公孙敬声心里紧张万分,脱口道:“哪有三千万钱,顶多不过千九百万钱罢了。” “表叔果然贪了。” “这……”公孙敬声低着头,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怎么会如此蠢,这不是变相承认了自己贪污军费的事实吗? 第17章 想办法搞钱补窟窿 公孙贺猛地起身,手持陶壶,作势就朝公孙敬声砸了过去。 “畜生!” “一千九百万钱,你还敢说罢了,是不是嫌贪少了?!” “老子打死你这畜生,送给陛下谢罪!” 公孙贺不是做戏,速度奇快,脸上带着出奇的愤怒,看样子是真有打死公孙敬声的打算。 好在刘据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公孙贺。 “姨夫,姨夫!” “冷静点!” 公孙贺喘着粗重的气,眸子泛红,撩袍便跪在了刘据面前,刘据赶紧侧开身子,刘进也跑过去将其拉了起来。 “姨夫,你这是做什么,都是一家人,快起来!”刘据开口劝他。 公孙敬声也赶紧跪在了地上,只是离公孙贺有点远。 公孙贺悲哀的开口,道:“殿下,而今太子宫形势岌岌可危,陛下对太子宫愈加忽视,老夫是殿下最坚定的支持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含泪开口,语气悲怆,脸色绝望,道:“暗中盯着太子宫的人很多,但凡一点错误,都会对殿下形成致命打击。” “一千九百万钱啊,克扣了一千九百万钱!” “若是仲卿和去病还活着,陛下或许不会为难我们公孙家,但现在,只要此事被陛下发现,公孙敬声去死不要紧,但这会牵连殿下啊!” 现在风波诡谲的局势,公孙贺已经有所感应,陛下已经提议将刘屈氂再次提拔成为右丞相,和自己这个左丞相并驾齐驱。 虽说陛下在外似乎和皇孙有所交谈,但汉武帝什么心思,他哪儿能猜的透? 谁知道太子的位置会不会稳定下去,尤其这些年陛下和太子的分歧越来越大,对太子越来越忽视。 任何事都未必不会成为废太子的导火线。 因此当他听到公孙敬声惹来如此大的祸端,才会这么紧张和害怕,若是太子真出任何问题,公孙家别说延续荣华,会不会被屠都说不准! 只要陛下另立他人,那和太子沾亲带故的所有外戚势力,以陛下那狠毒的性子,都会毫不念及旧情的全部给杀了。 汉武帝是一名天生的政治家,没有任何情义可言! 刘据此时也感到了棘手,正沉思之间,刘进开口道:“姨爷,事情已经发生,考虑太多于事无补。” “尽可能的补救才是我们当下要做的,就算杀了表叔,又能如何呢?” 刘据惊愕的看了一眼刘进,心里不由感慨自家儿子长大了,遇事从容淡定,还能给出合理建议,他不由微微颔首道:“进儿说的对。” 刘进又问公孙敬声道:“表叔,一千九百万钱现在在何处?” 公孙敬声到现在还有些发懵,他不知道刘进究竟怎么发现他贪污的,昨日虽说他去了一趟太仆衙门,翻阅了账簿,可那也就随手看了一点,怎么就肯定自己贪污了?他想不明白。 “额,这钱……我偷偷全部去置地了,还在外收养了几,几房小妾,给他们赠送了一些钱财……”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连连认错:“我错了。我也是一时糊涂啊,以为那些零星的小钱别人看不出来,或许……或许陛下不知道,我以后不做此事,陛下未必会发现,只要太子和进儿不说,没人会知晓的。” 你真当未央宫那个皇帝老了,糊涂了?他怎么可能会察觉不了? 察觉不了你最后为什么会被下狱,连带你和你爹都被他给杀了? 公孙贺怒火中烧,刚要开口怒骂,刘进便阻止了他,继续问道:“置办的地最快时间给卖了,送给女人的钱能要回来就要回来。” “尽快把这件事办好,然后看看还差多少缺口,我太子宫给你添补一些,快些将这些窟窿给补上才是正办。” “莫要心怀侥幸,任何事都没有侥幸可言,此事表叔和姨爷,你们尽快去办,办好就立刻来禀报。” 公孙贺忙不迭道:“好,老夫现在就去办事。” “走!”他狠狠瞪了一眼公孙敬声。 刘据将两人送到殿门前,背着手目送公孙贺和公孙敬声离去,然后若有所思的看着刘进。 “怎么了,阿耶?” 刘据笑了一下,道:“没怎么,就感觉你变了很多,比阿耶强,遇到事了并未慌张,尽可能的解决,也没有责怪任何人,更没有担惊受怕,这才是君子的担当,好孩子。” 刘进叹了口气,微微摇头,道:“希望能填补上窟窿吧,此事若真被皇爷爷知晓,后果真不堪设想。” 刘据深以为然的点头,脸上也浮现了愁容。 …… 离开太子宫,天色已近黄昏,公孙贺行走在横门大街,公孙敬声紧随其后。 “你有没有觉得,进儿似乎变了很多?” 公孙敬声:“?” “爹,说实话,我以前就没怎么关注他,是以……我并未觉得他有什么改变啊。” “他你比强……很多!” 公孙敬声:“……爹,你勿要这么伤我。” “滚你娘的!要不是你干的好事,何至于此?赶快滚回去卖地!” “哦,好。”公孙敬声忙不迭撩袍朝前走去。 微弱的灯火下,公孙贺回望未央宫,又想到今日刘进的表现,不由感慨,这或许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遇到如此大事,老夫身为丞相,都有些心慌意乱,明明此事关乎太子宫存亡之大事,就连太子听闻都失了神,唯独他却能保持清醒,没有责怪公孙敬声,没有一句怨念,有的只是如何查缺补漏,尽可能的挽救事态。 这种品质,似乎已经胜过了太子。 以前公孙贺没怎么关注皇孙刘进,今日之后他似乎对刘进有了不同的认知。 这样的人格魅力,或真能打动老爷子也说不定。 太子的这条船,已经风雨飘摇,能依靠刘进这个浆撑住现在的局面吗?老爷子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太子这段时间,一定不能出任何事,一定要平平安安的继承皇位啊! 起风了。 “树欲静,风不止……宫内那群人,绝不会准许太子宫风平浪静,老夫究竟还能做什么,才能帮到太子呢?” 第18章 难题 夏末的这几天,长安陆陆续续都在下着雨,久旱之后的甘霖令人欣喜若狂。 然而几家欢喜几家愁。 太子宫。 当刘据告诉刘进,公孙敬声的缺口还有三百万金的时候,刘进人都快麻了。 太子宫这么多年的赏赐,在父亲年幼的时候都花的七七八八,那个时候汉武帝对刘据寄以厚望,赏赐不断,也给刘据在长安城南建设了博望苑,准许他招揽门客。 刘据对门客幕僚也很大方,钱花的很快,到后面父子渐渐疏远,太子宫也就很少获得额外赏赐,多都是宫内定例俸禄。 就算加上上一次汉武帝赏赐的十万金,太子宫最多也不过只能凑到百万金,还有两百万钱的窟窿怎么才能给填上? “暂时先别让表叔将钱发出去,等凑齐后,再统一发下去,那时就以统计疏忽为由,下面也能接受,陛下顶多惩其办差不利,性质截然不同。” 刘据深以为然,但还是忧心忡忡的道:“两百万钱该如何才能得到?” 刘进安抚道:“阿耶,你也莫要着急,让姨爷和表叔也莫要着急,和往日一样,莫要露出什么马脚,该做什么还做什么,余下的事慢慢解决。” “嗯。” 说实话,若非公孙贺和公孙敬声是刘进的亲戚,又还是坚定的太子党,刘进真不想管这破事。 公孙敬声胆子也太大了,一千九百万钱,多少军人的养马钱,就这么被他给克扣贪了,简直胆大包天,难怪汉武帝要杀他,死不足惜。 但这些想法,刘进又不能表露出来,只能默默的放在心中。 这烂摊子刘进肯定要给公孙敬声收拾,不能让公孙敬声成为汉武帝清洗太子党的理由,至于以后汉武帝会不会找别的突破口,刘进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先将眼下一关给过了。 他作别了刘据,独自来到后院的凉亭内坐着发呆。 该怎么才能最快速度得到两百万钱呢? 盐铁酒已经被纳入朝廷手中,这些东西刘进肯定没办法碰,短时间内刘进想到了几种可行的方案。 第一,制作各种豆制品,豆腐脑,豆腐,臭豆腐等熟食,此类豆制品在淮南国有卖,但还没传到长安,若他现在制作,也能赚钱,但小成本创业对普通市民来说足够了,对刘进来说现在缺少足够的时间。 第二,直接从长安和洛阳大量购买丝绸、漆器经河西走廊销往西域……也是时间不够,一趟来回,巫蛊之祸恐怕都已经结束了。 第三,改良织机,提高麻布、丝绸的生产能力,他在后世读过许多古代的史料,涉及方方面面,主修的又是历史,知晓纺织机的制作过程。 可还是同样的问题,时间依旧不够。 刘进一筹莫展,除非能在盐铁酒这些暴利的生意上做文章,不然根本无法短时间能获得两百万钱。 刘进心事重重的来到太子宫藏书馆,太子宫藏书很多,父亲爱好广泛,百家精华书籍都有收藏,他随意浏览,以期找到灵感。 忽然一则阴阳家邹衍的书籍吸引到了刘进。 “秦长安西凡二十里有山成墨,植被甚少,蔚为奇观……” 煤山? 刘进有了想法,火速离开长乐宫,骑上马匹,直奔长安西郊二十里寻找。 …… 未央宫。 绣衣使暴胜之拜谒汉武帝,躬身道:“陛下,皇孙出宫了。” 汉武帝嗯了一声,道:“去郊外。” 他以为刘进这次出宫又是去找自己的,只是在城郊等了一个下午,依旧不见刘进到来,不由有些失落。 刘进早早抵达了长安西郊二十里,也找到了山脉,确实是煤山不错。 虽然盐铁酒被纳入官营,但配套产业依旧需要,比如冶铁需要大量的木炭,南阳有一家族就是专门为官府提供木炭配套产业,承包了三处冶铁场燃料供应,每年可得利润12万钱。 煤的价值肯定比木炭要高,可燃性比木炭要持久,只要对比,官府就肯定会选择煤作为冶铁的主要原料。 但这处山脉,已有归属。 古人说出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柴被放在第一,皆因古代的能看到的山脉,几乎都是权贵和大地主的私人财产,没有经过允许,私自去别人山脉,即便被巡山奴仆活活打死,官府也不会为你出头。 一些野山固然可以伐木取柴,但问题是这些山脉野兽众多,危险重重,真正在古代能做樵夫的职业,要么身手矫健,要么敢于冒险。 比如现在这处山脉就是按道侯韩说的家产,韩说家世颇好,门荫入仕,跟着大将军卫青屁股后面捡了很多功劳,受封龙頟侯。但后来因为缴纳助祭金成色不足,坐罪失去爵位。 汉朝的这些人,几乎都贪得无厌。 好在后面他抗击东越有功,又被赐按道侯的侯爵,汉武帝赏了他一座山,到现在他都颇有微词,因为这座山根本没有任何用处,种植不了植被,也就得不到多少钱。 “侯爷,外面有人想询问你卖不卖山。” 长安,横门大街临近宫城的北段繁华地界,按道侯府就坐落于这里。 韩说时任光禄勋,负责宫内事务。 听闻有人要买山,不由兴奋的道:“西郊那块山?” “是。” 韩说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真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如此傻……有见识! 于是他爽快的道:“此事交给你,本侯不便见民间贱商,你全权负责,记得多要点钱,控制在合理范围内,莫要多要了,免得对方不买了。” 府上管事躬身道:“奴知晓。” 刘进最终没有见到按道侯韩说,此獠也是巫蛊始作俑者之一,不过见与不见都没关系,最终拟定了契,以低于市场价三成九万钱得了西郊那块山。 刘进还有很多事要做,便不在此继续待着,只草草说了一句回去拉钱过来,立刻交割山脉。 韩说听闻管事的话,微微一笑,淡淡的道:“他竟比我还要着急,莫非以为这是一块金山?哈哈哈哈哈!畅快,今当一人饮酒醉!酒来,本侯要喝个痛快!” 第19章 买卖 地契和付钱都是刘进的下人去办,后续的事他则不亲自来回跑。 因为等着他的事还有很多。 一切事都要合规合矩,免得被人抓住把柄,即便他是皇孙,也没有利用身份之便做任何僭越逾矩的事。 刘据很奇怪,不知道这个时候刘进为什么还要拿出来七万钱,不过他也没多问刘进的事,他知晓儿子懂事,若非实在需要这笔钱,不会动用。 只是公孙家的窟窿又少了七万,不免令他更加担忧起来。 这几日刘进不断的入宫,出宫。 他让太子宫的下人在民间招揽了许多民夫,这并非徭役,刘进也不愿再奴役本就生存困难的小民,毕竟一名丁男在煤矿劳作一天,才不过只得五个钱,还随时会面临巨大的生命危险。 他拢共招揽了接近三百多名小民挖矿,每日需支付一千五百钱,这并不多,和公孙敬声贪污的一千九百万来说,不值一提。 第一批煤被挖出来后,刘进便亲自拿着煤,朝长安四家官营冶铁场而去。 左扶风的冶铁使者听闻有人想要合作生产原料,颇为不悦,此前的木炭供应和他长期合作,他也会抽取好处,有外商想插入进来,他自是不愿。 但这不妨碍他接见了刘进。 左扶风的冶铁使者叫田归农,打脸了一番刘进,便眼高于顶的问道:“本官为何要答应你提供的木炭?” 刘进先介绍煤与炭的区别,西汉的煤也是在汉武帝末期出现,现在冶铁多使用木炭,火候还差了那么一点,可燃性和持续性也没那么强。 听完了刘进的介绍后,田归农若无其事的挖了挖耳朵,对左右道:“拿着他这个黑石,去烧一烧试一试。” 刘进看他这态度,真想一脚踹死他,他也有能力这么做,不过他还是保持了克制。 少顷,几名下官去而复返,脸上带着兴奋之色,趴在田归农耳边说了一些什么,田归农缓缓瞪大眼睛,不过很快脸上又恢复了平静。 “嗯,这黑石还算不错,你打算怎么卖?” 刘进道:“市场木炭一年四万钱,我只要六万钱。但前提是您要提前支付。” 说实话,六万钱很便宜,能提高冶铁的效率,北疆打仗太需要铁制武器,民间农具也需要铁器,朝廷购买材料每年的拨款接近十万钱,即便付出去六万,还有四万钱尽归铁场所有。 但田归农还打算压一压价格,“六万给你,分多少给本官?” 刘进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一名小小的冶铁使者,他在索贿,还如此光明正大! “嗯,分一万吧,五万钱我可以提前支付给你,何如?若是你愿意,我便与你合作,先前的木炭合作商人我便会辞退他。” 一座铁场五万钱,需要四十座铁场才能收到两百万钱,长安周边的铁场满打满算也不过十余座,依旧不够。 不过有一点是一点吧。 “好!” 刘进也不愿继续多说,当即答应下来。 煤和木炭的差距很大,对冶铁效率的提高绝非那一两万钱能衡量的,各个冶铁场朝廷都规定了时间和任务,自然越快完成越好,因此这些冶铁使者们肯定都会选择冶铁效率更高的煤。 短短十余天下来,刘进已得八十万钱。 依旧还差很多…… “进儿,八十……八十万钱!” 刘据惊得失去了面部表情管理,这才短短十余天啊,就得了这么多钱,究竟怎么赚来的?刘据甚至怀疑刘进以太子宫名义去外面抢商人的。 但他的孩子他了解,他知道刘进不会干这些事,甚至都不会对外透露他是皇孙的身份,就怕给太子宫招来麻烦。 所以刘据才会如此震惊,他实在想不到刘进究竟怎么在短短的十余天获得八十万钱的。 刘进轻叹道:“父亲,我只能赚得这么多了,可还是差很多。” “已经很好了。” “我将此事告知了母亲,她给我们添补了九十万钱,已经所差不多了。” 皇祖母…… 刘进愣了一下,也是,公孙家出现这么严重的事,父亲如此谨慎的性子,不可能将此事告诉任何人,但卫子夫除外。 卫子夫几乎将所有钱财都拿出来了,无私的全部给了自己的儿子。 还有不到三十万钱,这个数额其实已经不算多了,但无论太子宫还是公孙家,都不敢乱借钱,深怕被人看出任何端倪。 所以三十万钱看似不多,其实依旧很多。 不过总算能稍稍心安了一点。 “我已将免除关中税收的奏本交给了父皇,他没有批阅。” 刘据面色悲凉,叹道:“我也知晓他肯定不会同意,关中这么多税收财富,他又怎可能放弃?” “明日朝会,我会亲自祈求他赦免关中百姓半年之赋税,百姓经不起这么折腾了!” 刘进嗯了一声,道:“好!” 父亲未来一定会是个好皇帝,如果不发生巫蛊之祸的话! …… 未央宫,宣室殿。 汉武帝这些日子总有些心不在焉,好似脸上又多了几分孤独,这是内宦苏文最直观的感受。 “去召暴胜之来。” “喏。” 少顷,暴胜之来到宣室殿,汉武帝摒退左右,问道:“刘进最近在忙什么?” 绣衣在关注着皇孙的一举一动,这是汉武帝亲自交代的,他们不敢怠慢。 暴胜之道:“皇孙殿下先后去了按道侯府,长安几处冶铁场,奔波于长乐宫内外,臣还未去询问冶铁场,这就去查探查探。” 汉武帝摇摇头道:“不必了。” “他若去郊外,第一时间来禀告朕。” “喏!” 此前习惯了刘进要么来未央宫找他,要么去郊外找他,现在他既不来未央宫,也不去郊外,不由让汉武帝心里有些失落。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好似已经习惯了这个性子开朗、平易近人,又有些许滑头,还会做美味佳肴陪自己逗乐解闷的皇孙存在了。 “小家伙最近在忙什么呢?怎么去了一趟太仆衙门,就开始变的神秘兮兮了?” 第20章 借点钱呗 今日晴空万里,朝会在建章宫举行,太初元年,汉武帝嫌未央宫局促,又扩建了建章宫,此后其政治职能不断扩大,成为日常朝会的主要场所。 百官于建章宫前殿拜谒汉武帝,夏六月初的大朝会正式开始。 许久未尝出现在大朝会上的皇太子刘据,今日却意外出现在这里,百官神色不一,或惊愕,或不屑,或轻视。 总体而言,朝上大多数官吏是不怎么待见太子刘据的。 这也不奇怪。 从太始年间开始,汉武帝前后多次出游蓬莱岛、泰山封禅等各地,太子刘据和皇后卫子夫代替汉武帝在长安执政。 那段时间刘据做的好不好?肯定都是极好的! 但极好的不代表百官认同,汉武帝执政理念是霸王道杂之外儒内法的执政方针,他本质上还是一种表里不一的统治,虽然董仲舒建议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汉武帝也这么做了,但实际上大汉还是以严峻的律法来控制奴役百姓。 因此百官们多都会执行严酷的法律来治理奴役百姓。 但刘据不同,他是真正的理想主义者,践行外法内儒,他的内心深处真正信奉和实践儒家的仁义礼智信等价值观,可以说和汉武帝大相径庭。 这显然,也和百官的理念相佐,在不考虑百官是否有各类势力的情况下,依旧有很大一部分人是不敢也不能让刘据顺利登基的,他一旦登基,就不知有多少官吏会遭殃。 这种情况下,若非公孙贺和卫家这种和太子深深绑定在一起的臣僚,谁会支持太子刘据呢? 当百官议事结束后,刘据阔步来到大殿中间,拱手道:“儿臣请求陛下免除关中半年之赋税。” 大殿鸦雀无声,汉武帝面色冷峻的睨他一眼,面无表情的道:“太子心念百姓,国以民为本,人以食为命。若禾黍不登,则兆庶非国家所有。既属丰稔若斯,朕为亿兆人父母,唯欲躬务俭约,必不辄为奢侈。” “退朝吧。” 汉武帝冷冷乜了一眼刘据,拂袖离去。 他既没答应刘据的请求,也没有拒绝他的请求,只是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官话,表示自己会节约不奢侈。 刘据不明白汉武帝什么意思,但他从父亲的眼中看到了不悦和愤怒以及……忌惮? …… 还差三十万钱的缺口,刘进实在不知该怎么填补这一笔窟窿,不过很快他便想到了郊外的秋老爷子。 虽说两人还算熟稔,但也没到开口就能借三十万钱的地步,而且他都不知道我是谁,家住何处,万一诈骗他呢? 自己也不能将皇孙身份告诉他,怕他利用自己这层身份索取更多的便利,当然了,刘进也不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万一呢? 你看,他自己都能这么去揣测别人,凭什么让老爷子在不知自己身份前提下,大方的拿出来三十万借给他?代入到老爷子的角度,自己肯定也不会如此。 几处铁场要收到余下的钱,还要等一年时间。 刘进揉了揉额头,一脸愁容,可他实在弄不到其余的三十万钱。 骑着马匹,迎着朝阳,策马飞驰横门大街,两侧百姓纷纷让路,即便现在的长安,能骑上马匹的人都不多,小民哪敢得罪权贵啊。 等抵达郊外的时候,暴胜之忙不迭对刘进道:“史郎君,我家老爷在外办点事,大抵中午才会回来,您在此等片刻,奴给你备上薄酒和歌姬。” 刘进摆手道:“歌姬不用了,方便的话我在老爷子书房看会儿书?” “自无不可,小郎请。” …… 汉武帝刚退朝回到未央宫,就见一名绣衣找到他,躬身拜谒道:“陛下,暴使者谴人来言,皇孙在郊外等你。” 汉武帝眯着眼,方才在朝会上的不快烟消云散,兴致勃勃的道:“出宫。” “喏!” 临近中午,暴胜之告诉刘进,老爷子快抵达宅邸。毕竟有求于人,刘进又炒了点时蔬和鸡蛋,等待老爷子回来。 “呵呵,老远便闻到喷薄的香味,不晓得我还以为这是你家。” 刘进:“……” “那下次不烧菜了。” “别呀。”汉武帝微笑道,“就等着你这一口呢,将这当自己家。” “你小子最近作甚去了?好长时间没见着你了。”汉武帝端着酒水饮了一口,夹了一块葱爆鸡蛋塞入嘴中,顿时食欲大开,又接连夹了好几口。 刘进叹口气,道:“家里出了点事,需要一笔钱,我在想办法凑钱,一直在忙碌。” “嗯?” 汉武帝狐疑的看着他,道:“你不是说你爷爷不缺钱吗?你虽还没和我说过你的家世,但观你样子,不像缺钱的人家。” 前不久才给你赏赐十万钱零花,这还不够?汉武帝心里不免腹诽起来。 “他的钱是他的钱啊,家业又不是我的,再说了,他连见都不见我,能给我钱花吗?” “胡扯!”汉武帝反驳道,“前阵子不是……” “啥?” 汉武帝戛然而止,你这小混蛋,眨眼就忘了我给你的赏赐是吧? “你不是说你家老爷子前阵子不是才见了你吗?关系都缓和了,咋不给你钱?你怎么不去问他要。” 刘进摇头道:“算啦,也不能问他要。” “为何?” “没什么……嗯,老爷子,我有个不情之请,我可否问你借点钱?” “我知晓,我们顶多算是君子之交,谈不上什么至交好友,我也知晓我这么说有点唐突,但请您相信我,我不是骗子,借的钱我大概需要一年时间,就能如数奉还,不对,加上一年利息,我愿还双倍。” “我现在真急需这么一笔钱解决一些事,我希望老爷子……” “叽哩哇啦说什么呢?要多少?”汉武帝又喝了一口酒,完全没听刘进的话。 “啊?” 刘进有些尴尬,然后小声开口:“三十万……方便吗?” 汉武帝道:“明日这个时辰,到这来拿钱,今天不能给你,我要将财帛收拢收拢。” “就,就这么简单?”刘进不敢置信,来之前做了许多心理建设,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啊! 第21章 汉武帝的猜想 刘进开始有点不自信,忍不住问老爷子道:“您老也不问问我为什么借钱?” “万一这钱我不还了呢?” “万一我跑路了呢?我欺骗你呢?” “什么都不问,就敢借我这么一大笔钱?您这样不行呀。” 汉武帝白了他一眼,不屑的道:“你这小娃,到底是你借钱还是我借钱?我这个债主都没想过这些问题,你怎么内心想这么多?” “三十万钱而已,若你真欺骗了我,就当我遇人不淑,眼瞎呗。” “不过我相信我的眼光,也相信我看人的目光从来都很准,我笃定你不是这样的人。” 说实话,刘进有些感动,他和老爷子真正相处的时间不算太长,从相识到现在,满打满算都还没过一个月时间。 两人都对彼此投缘,但仅仅一个月就能豪掷三十万。换位思考,这对刘进来说是不可能的。 他觉得老爷子很有魄力,能坐拥这么大家业和资产,绝不是偶然。 “其实也不是我,是我家亲戚出了点问题,需要一笔钱填平窟窿,我已经筹到了一笔钱,缺口还剩三十万,我实在找不到任何人借款了,因此才想到老爷子。” 汉武帝咧嘴笑了一下,道:“你能想到我,我很开心,不过为啥不去找你爷爷?” “嗯,这些事暂时还不能让他知道。” 汉武帝眯着眼:“你家亲戚惹祸了?惹的祸不能让你爷爷知晓?” 刘进惊愕的看他一眼,不由佩服万分,道:“老爷子真聪慧,是如此。” “哦,成吧,我也不问你这么多了。” 刘进道:“一年,一年时间我定还你双倍,今日之恩我记在心里,日后有什么难事尽管找我,我会尽一切力量帮你。” 汉武帝:“……” “这话应该我对你说,哦,我记得好像对你说过这样的话?咋样?我是不是说到做到?” 刘进竖起拇指:“老爷子威武霸气!厉害的一塌糊涂!” 汉武帝嘴角上扬,脸上带着一抹骄傲和自豪。 中午吃完了饭,刘进心里还有事,挥手和老爷子作别,相约明日午时再来拿钱,先行离去。 望着刘进离去的背影,汉武帝又端着酒杯,只是这一口酒始终没喝下去。 公孙敬声克扣北军军费的事,他知道了? 公孙敬声告诉他了? 汉武帝微微摇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想,他不认为公孙敬声敢和刘进说他克扣了北军上千万军费的事。 那只可能是刘进自己查出来的。 汉武帝端着酒杯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酒水洒了一地,脸色显得极为震撼。 他怎么可能查出来?不是只去了一趟太仆衙门吗?也没有呆多久,怎么就查出来公孙敬声贪污克扣军费了? 汉武帝想不明白。 关于公孙敬声克扣北军军费的事,汉武帝很早就知晓了,只是他一直没有点破,他一直在等,等一个恰当的机会用公孙家开刀,可他始终没下定决心对太子动刀。 “奇怪了,小家伙怎么知晓的?” 除了给公孙敬声擦屁股,汉武帝实在想不通刘进为什么需要这么多钱。 …… 长乐宫,太子宫。 刘进回来的时候,见太子父亲的脸色不怎么好,独自一人喝着闷酒。 刘进不解的问道:“阿耶,你怎么了?瞧着不太高兴的样子,今日朝会出问题了吗?” 刘据狠狠灌了一口酒,这才摇头道:“也没出什么问题,我当面请求父皇免除关中半年之税,他和我说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后就匆匆退朝了。” “说到底,他还是舍不得他的钱,百姓的死活不要紧,赋税的钱他一定要收到国库中去!” 听着父亲的埋怨,刘进对汉武帝的模糊认知也渐渐清晰了一点,不由觉得可笑,后世都夸汉武帝多么伟大云云,可在刘进看来,他不过只是一名绝情、冷酷并且十分自私的帝王罢了! 比起文帝和景帝,他差远了! 开拓出一个尚武的邦国固然厉害,可明明国内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刚愎自用到如此程度,怎能令人产生好感?! “父亲,莫要想那么多了,您已尽到您所有的责任和义务。” 刘据挥了挥手,显然此时心比较乱,要一些空白,刘进明白,刚打算默默离开,忽然想到什么,对刘据道:“对了父亲,我借到三十万钱了,问秋老爷子借的。” 刘据一愣,道:“这……你和那老人家才相识不过月余,他肯借你三十万钱?” “莫非他已知晓你身份,想利用此恩情让你做一些违规僭越的事?” 刘进:“……” “阿耶,你莫想那么多,他不知道我是皇孙。” 刘据道:“明日我跟着你一同去拜访拜访他。” 刘进噢了一声,道:“那好!” …… 夜色渐深,未央宫,宣室殿。 今日汉武帝还未处理奏疏,案牍上已经堆积厚厚如山的一卷卷竹书。 他安静的坐在灯火下,摊开竹书,一个个阅览。 直到他看到执金吾将军的一则牍卷时,不由愣了一下,“去召执金吾将军过来。” “喏!” 等执金吾将军抵达宣室殿后,汉武帝才好奇的盯着他,开口询问道:“给三辅军中的武器,各地器库已制好了?为何会如此之快?按照预计,最少还需十日左右,为何这次提前?” 他怕制造出来的武器有问题,这些武器都是交给儿郎,日后上战场要用的,质量出一点问题都是致命的,因此汉武帝才会如此重视。 执金吾将军拱手道:“陛下,臣亲自查验过武器,各地铁场送来的武器并未有什么问题,至于为何会提前,兴是工匠赶工所致。” 汉武帝摇摇头,他挥手道:“查清楚,明日一早再来禀告朕。” 铁场……汉武帝脸上带着狐疑,听绣衣说,这段时间那小娃时常出入长安铁场,莫非和他有关系? 他自嘲一笑,心道最近和他接触多了,总觉得这小子能做出令人猜测不到的事,所以才会什么事都联想到刘进,未免有些夸张了点。 第22章 都有心思 尧母宫的灯火还在亮着,钩弋夫人给刘弗陵喂好母乳,便交给婢女带去睡觉。 外面躬身站着一名小太监,钩弋夫人这才有空过来接见他。 “夫人,陛下最近常有出宫,前几日皇孙进了宣室殿,送给陛下一枚铜桃,回长乐宫后便接到了陛下十万钱的赏赐。” “再朝前一些日子,陛下让太子出宫巡查旱灾百姓。” 钩弋夫人身处内廷,不知外廷事务,只能想办法买通汉武帝身边人,这些情报还不是每日都能获得,还必须得等对方有机会来尧母宫。 钩弋夫人听到这些事后,脸色有些阴郁,不过她也没有怠慢前来禀告情报的小太监,给他赏赐了五千钱让他离去。 陛下此举什么意思?为何忽然对太子宫改变了态度? 是因为皇孙这段时间坚持不懈的觐见他,让他心态起了变化? 无论如何,钩弋夫人都感到深深地危机,刘弗陵还小,陛下已老矣,虽说此前建设尧母宫给外廷传达强烈的政治信号,但事情还没落定,谁知道陛下会不会临时改变主意? 她不能这么干巴巴的等着,得做点事。 …… 长信宫也位于长乐宫建筑群,昌邑王刘髆便居住在此。 刘髆已年满二十,按理说该去藩地就国,但因此前生了一场病,不宜远行,便祈求汉武帝准许他在长安休养,汉武帝准许了他的请求。 夜深了,右向史刘屈氂抵达长信宫。 “刘叔深夜来此,所为何事?” 刘髆先躬身给刘屈氂见礼,请他落座后,屏退左右,方才问道。 刘屈氂是景帝的孙子,也是汉武帝的侄子,论辈分和刘髆平辈,但刘屈氂同时又是二师将军李广利的亲家,李广利是刘髆的舅舅,为了显示对刘屈氂的尊敬,刘髆才称呼他为叔叔。 以李广利和刘屈氂为首的政治势力,想要推举的人选肯定是昌邑王刘髆。 陛下有六子,昌邑王排行第五,现已成年,只要陛下不立太子,昌邑王也有机会,加上刘屈氂和李广利的支持,机会将会变得无限大。 刘髆身穿一席白色丝绸长袍,皮肤白皙,跪坐在案牍前,给刘屈氂斟酒,他的脸色白有些不正常,乍看去显得很是疲惫和虚弱。 他若不以病留在长安,迟早要被送去封地就国,那时候机会将会变得无限渺茫,所以才要随时随地化妆保持病态的柔弱。 刘屈氂面色凝重,道:“老爷子前段时间遣太子前去视察长安灾民,似对太子宫有所改观。” “这段时间皇孙刘进时常入未央宫求见老爷子,虽然老爷子未尝接见他,但十余日前破天荒的接见了他一次。” “昨日太子上奏请求老爷子赦免关中百姓半年之税,我将奏疏给扣了下来,今日他于朝会上再次祈求老爷子,老爷子颇为不悦。” 刘屈氂先简单的将最近外面发生的事告诉了刘髆。 刘髆若有所思,呢喃道:“皇孙?” 好陌生的名字,他已经许久没听过有人提及大汉的皇长孙了。 “刘叔,您来此不会只对我说这点话的,我该怎么做?” 刘髆很聪明,听完刘屈氂的话后便发出疑问。 刘屈氂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皇孙此举显然已让老爷子动了情感,老爷子年事已高,想必更会注重亲情。” 汉武帝绝情冷漠了一辈子,如今已过六旬,随着年纪增长,又加上李少翁那群术士的不断欺骗,恐怕现在心里更渴望有人真心待他,不然也不会被皇孙刘进感化。 “髆儿,你需找个机会,见一见你父亲,多孝敬孝敬他,试一试他的态度。” “你不能一直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咱们也不能被动等着陛下开恩。” 刘髆当即道:“我知晓该怎么做了,多谢刘叔费心。” “好!” 刘屈氂起身准备离去,刘髆叫住他,道:“刘叔,本王现在没有什么可以给你,唯有允诺,若有朝一日……吾定不会亏待刘叔。” 刘屈氂愣了一下,摇头道:“都是一家人,勿要说见外话。” “我不宜在此多待,先走了。” “恭送刘叔。” …… 第二天一早,天气依旧很热。 公孙贺愁容满面的抵达太子宫,公孙敬声卖了地,又将散出去的钱零零散散的要回来,但依旧还存在巨大的缺口。 此事若不解决,始终是个巨大的致命隐患,他已经想不出其他办法了。 “姨夫勿要担忧,钱的事解决了,下午三百万钱就会抵达太子宫,入夜我命人给你送过去,你让敬声快些将这些窟窿填好,叮嘱他千万莫要再生事端了。” 公孙贺惊愕的道:“三百万钱都解决了?!” 刘据微微颔首,道:“进儿解决的。” 公孙贺瞪大眼睛,一脸震惊,急忙问道:“如何解决……我的意思是,进儿切莫利用身份取民之利。” 刘据摇头:“没有,姨夫放心,这些钱都没有问题。” 公孙贺躬身道:“多谢太子,也谢谢进儿,我不宜在此多待,先行离去,我定会管教好公孙敬声!” “好!” 临近中午,刘据换好衣衫,他今日要随刘进一同出宫去见一见那位秋老爷子,顺便亲自谢一谢他的帮衬。 当然,更多还是要替刘进把把关,深怕自家儿子年纪还小,被有心之人利用。 就在刘据准备去找刘进的时候,太子太傅石德来到太子宫,躬身道:“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刘据微笑道:“老师可有事?” 石德道:“今日当学学问。” 刘据本想拒绝,但石德一把年纪还如此坚持不懈,如此大热天满头大汗来到太子宫,他怎忍心让石德离去,于是道:“孤知晓了。” “来人,去告诉皇孙,今日孤有事,且不陪他了,待改日再去。” “让皇孙自己多加小心,勿要与人生是非,早去早回。” “遵旨!” “等一下。”刘据叫住奴仆,先示意石太傅稍等,独自去交代奴仆道:“你们暗中查一查和皇孙交好的那名秋老爷子究竟什么来历,是否和宫内的人有联系,查到了再与我说。” “喏!” 第23章 原来如此,长见识了 天气依旧很热,几场暴雨后,关中又恢复了挥汗如雨的天气。 阳光直射在未央宫内,宣室殿外广场地面上的大理石地板仿佛都自下而上的冒着热气。 汉武帝跪坐在宣室殿案牍前,案牍上堆积着卷宗,陶盘内放着葡萄、石榴子、胡桃、胡瓜等瓜果,这些瓜果全部掺杂着冰块消暑。 这些都是张骞从西域带回来的水果,民间此时还没资格享用。 暴胜之躬身站在汉武帝面前,拱手道:“陛下,皇孙出宫了,太子好似调了一些人跟了过去。” 汉武帝嗤笑道:“他还真不傻,怕他儿子在外吃亏。” “你应对好太子宫的调查,莫露出马脚。” “喏!” “等等。” 汉武帝叫住了他,道:“你现在去按照太仆衙署的账簿,大致给朕做一份差不多的出来。” “遵旨!” 汉武帝心里已经有个怀疑,他认定了刘进在进入太仆衙署后,便发现公孙敬声贪污的事,所以这段时间才会如此急需钱财,公孙敬声贪污不贪污的事不重要,汉武帝早就心里清楚。 他比较好奇的是,他的大孙子是怎么发现公孙敬声贪污的事,要知道这件事汉武帝让绣衣秘密查了很久,还让大农卿桑弘羊暗中协助,才捋清楚太仆衙署账簿掺假的。 快到中午时分,汉武帝放下了奏章,换了穿戴,在绣衣陪同下离开未央宫。 …… 刘进带了几名奴仆,拉着牛车,一路抵达郊外。 大汉的马匹很精贵,要么在上林苑豢养供汉武帝骑射,要么投入北疆战场装备骑兵,长安能拥有马匹之人很少,牛车相对常见一些。 老爷子早一步坐在宅邸内等着刘进到来。 刘进今日不仅带了家奴,还特地从横门大街上找了几名木匠一同过来。 正厅内放着几盘蒸煮菜肴和冰镇美酒,刘进笑着走了进来,问道:“老爷子怎么没让厨子做炒菜?” 汉武帝示意他落座,然后吩咐暴胜之去给刘进装钱,这才开口道:“你自己的手艺自己留着,传给别人岂非让你自己失去优势?” “没有人会将自己手艺随便告知于他人,除非他是你的儿子和学生。” 古代的理念和后世毕竟不同,又没有什么知识产权保护专利权之类的东西,但凡有点手艺,自然不会轻易外传,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古代师徒关系堪比父子。 “做个菜肴而已,哪有那么夸张?”刘进笑了一下,也不纠结。 汉武帝摇摇头,毕竟只是庖厨手艺,他也不在乎那么多。 “对了,我让奴仆帮我打理了一些商业上的生意,下面人我不太放心,总觉得账簿出了点问题,你可认识懂账簿的人帮我查一查?” 刘进笑着指了指自己,道:“我略懂一点,账簿在哪儿,我先给你大致瞅两眼。” 汉武帝笑道:“你怎么什么都略懂一点啊,真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是个全才。” “哝。” 他将案牍上堆积的竹卷账簿交给刘进,道:“都在这儿呢。” 刘进翻开账簿,看了一会儿,便笃定的道:“账簿有些不太对劲啊,你的这些奴仆还真在欺骗你。” “何以见得?” 刘进示意老爷子靠近点自己,然后他才指着账簿上的一堆数据,道:“你看这些几百几千的数字,几乎首位都出现过一到九的数字。” 汉武帝点点头:“这有什么不妥吗?” 刘进道:“是啊,正常人会觉得这很合理,毕竟一到九每个数字该出现的几率在九之一。” “可实际首位一数字出现的概率占了三成,也就是说账簿中很容易会见到一开头的数据,而且会比较多。” “你再看看你的这些账簿,一出现的几率就并不是那么多,和其他数据差不多,这也是造假者心虚,总觉得各种数据出现,才不至让人察觉,又加上这些数字都很小,有的几百,有的几十,大家关注点都在上万、十万的数字上,很容易会忽略这些小额数据,只要大额没错,基本就默认账簿没问题。” “所以才会导致有些造假不容易被发现出来。” “当然了,这也不适用所有账簿造假,但巧了,你这封账簿就是有点问题,不过还好,毕竟这些小额数字也不多,就算损失也就在万八千钱左右了。” 汉武帝若有所思,喃喃道:“原来如此。” 难怪他去了太仆衙门就发现公孙敬声在账簿上动手脚了,至于怎么让公孙敬声交代出贪污的事,汉武帝不得而知,但这小子一定用了特殊的办法,不然不会那么快让公孙敬声招供。 刘进自然也不知道汉武帝这四个字什么意思,还当他明白了如何辨别账簿作假的办法呢。 汉武帝又拿着账簿仔细观察,找到一些大额数字,比如上万钱的,十万钱的数字,发现还真和刘进说的一样,首位出现一的几率大了很多。 “谁教你这些的?”汉武帝有些好奇的问刘进。 刘进淡淡的道:“自学成才。” 呵,你小子还真嘚瑟起来了,汉武帝无语的看他一眼,会心一笑。 刘进吃了点午膳,又喝了两口酒,暴胜之那边已经将钱装上了牛车。 作别前,刘进似乎想到了什么,问汉武帝道:“老爷子你读了不少书,明白的事理比我多,我有个疑问可否替我解惑?” 汉武帝背着手站在郊外宅院门前,天上太阳照射下来,热的令人烦闷,但汉武帝依旧默默的站在门前,送刘进离开。 “哦,你问吧,什么疑问?” 刘进道:“我的父亲给我家爷爷劝说了一些好的策略,明明都是为家族好,为什么爷爷却好像更加不待见他?” 汉武帝道:“你说的没头没尾的,说清楚点呀。” 刘进噢了一声,道:“假设我家是当官的,我父亲给我爷爷说了一道政策,是利于百姓的,但爷爷听了这些政策,似乎还有些生气,这是为什么?” 汉武帝反问道:“当着别人面建议的?” 刘进点头:“是。” 汉武帝微笑着道:“那你父亲该反思反思,会不会是他越俎代庖,抢了原本属于你爷爷的权威,如果真是那么好的建议,为什么不私下说呢?” 第24章 真是人才 烈阳照耀在刘进的头上,刘进浑然不觉得热,竟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脸色阴晴不定,那双眸子变幻无常。 他好像明白了。 汉武帝脸上挂着笑,看小家伙的表情,他就知道他聪慧的大孙子明白了他话中的道理,于是笑着道:“以后不懂的就问我,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要多呢。” 刘进龇牙,勉强露出一抹笑容,挥挥手,坐在牛车上缓缓地离去。 老爷子刚才的点拨让刘进如当头棒喝,建章宫朝会上那么多人,父亲前段时间才外出巡查过百姓,然后回来没多久,这个节骨眼又请求汉武帝免除关中百姓税收,百姓感谢谁? 肯定是太子而非汉武帝! 阿耶说过,老爷子越到晚年越不自信,越怕别人取代了他的权力,这不是专挑老爷子的软肋去挑衅么? 虽然父亲没这个意思,但在汉武大帝眼中就未必没有这层意思了,尤其父亲才巡查过关中百姓没多久,此时说这些话,确实会让人遐想翩翩。 不对呀! 刘进摇摇头,这还是不对,老爷子刚才不是说了么?有什么事可以私下告诉汉武帝。 父亲明明给他私下上了奏疏,他没有批复之后,父亲才选择在建章宫朝会上亲自劝谏汉武帝的啊! 要么汉武帝故意在这里等着,就等着阿耶在建章宫上犯错,好让百官知晓他对太子的态度。 要么…… 有人扣押了父亲的奏本?! 只有这两种可能,无论是哪一种,对刘进来说都绝不是什么好事情,他得回去将这些话告知太子父亲。 …… “小子,小聪明可不能治国,你还不够火候呢!” 汉武帝回到未央宫,坐在宣室殿案牍前哂然笑了一下。 内宦苏文小心翼翼来到才回未央宫没多久的汉武帝面前,轻声道:“陛下,赵夫人今日上午来寻过您。” “嗯。” 汉武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继续看着案牍上的奏本。 “昌邑王中午的时候也来寻过您,没见着你后给您留了一株菩提手串,说能延年益寿的。” “哦。” 汉武帝依旧只是随意点点头,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稍微看了一会儿奏章后,他便习惯性的抚摸着案牍上的铜桃,别说,这玩意儿乏累的时候摸一摸,还挺解压。 “启奏陛下。” 外面一名小黄门恭敬走来,躬身道:“宗正大农令桑弘羊求见。” 汉武帝面色这才严肃了些许,沉声道:“宣。” “喏!” 没多时,桑弘羊躬身入殿,道:“微臣参见陛下。” “嗯,不必多礼,有什么事?” 桑弘羊双手捧着几卷竹卷,对汉武帝道:“陛下,长安三辅等地四处铁场的账簿已送上来,请求陛下拨款用以购买物料。” 提到铁场,汉武帝倒是想起来了,问桑弘羊道:“最近长安四铁场倒是立了功,这么快便将军中武器制了出来。” 暴胜之那边还在查铁场的事,这会儿已经在外面等着求见,不过桑弘羊在这里,汉武帝暂时也就没接见他。 桑弘羊笑道:“恭贺陛下。” 内宦将桑弘羊手中关于铁场的账簿交给汉武帝,汉武帝则认真看着铁场的账簿。 桑弘羊继续开口道:“最近长安铁场换了炼铁原料,此前用木炭,现在换成了煤,据说此物比木炭的火候更强,持续性更久,用以冶炼铁,比木炭效果更好!” 汉武帝眉宇微蹙,脸色渐渐阴沉了起来。 桑弘羊一头雾水。 旋即汉武帝便将账簿交给桑弘羊,道:“这账簿有假,去查查。” 桑弘羊:“啊?” “哦,好,微臣这就去查,稍后前来复命。” 陛下前后看了才多久,怎么就说这账簿有假?难道有什么别的意思? 桑弘羊作为汉武帝身边第一财政官,心思十分缜密,为人也十分狠辣,当初他提出算缗令和告缗令,并且建议将盐铁收归国有以此敛财的政策,不知让多少商人家破人亡! 桑弘羊赶忙回到宗正大农府,立刻让手下官吏开始核查,没过多久,便有人禀告桑弘羊道:“桑大卿,四铁场此账簿果真有假,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桑弘羊双眸陡然瞪大,一脸不可置信,陛下只是随意扫了那么一眼,便笃定这账簿有假,而事实也如陛下说的那样! 果真是天子啊,这目光不是一般的毒辣,任何人都休想欺骗天子! 当桑弘羊再次出现在宣室殿的时候,那双眼眸中带着剧烈的震惊,万分的佩服,十足的尊敬。此时只觉汉武帝更多了几分神秘和威严! 汉武帝嘴角微微勾勒起一抹弧度,看到桑弘羊如此心悦诚服,心里也小小的有些自满。 “几处铁场的使者交给杜周去处理吧,该怎么处理让他依律行事。” “遵旨!” 桑弘羊默默的退出宣室殿,汉武帝脸上挂着深深的笑容,这小子,本事还真大,朝里面这些智近如妖的老东西们都被你震住了,呵呵。 “去宣暴胜之进来吧。” “喏!” 暴胜之脸色有些异样,见到汉武帝便躬身拜谒,然后才开口道:“陛下,铁,铁矿用了新燃料。” 汉武帝点头道:“方才桑弘羊说了,是煤。” 暴胜之道:“是啊,是煤……臣前几日禀告说皇孙这段时间奔波于长安四处铁矿,他去卖煤的。” 汉武帝手中端着的酒杯刚要送到嘴巴旁边,听了绣衣使的话,差点将手中酒水溅了一地。 暴胜之低头,全然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他从未见过汉武帝失态的一面,任何人也不能见到皇帝失态的一面! 汉武帝着实被惊到了,是他?怎么会是他? “这煤,他从哪儿弄来的?” 汉武帝盯着暴胜之问道。 暴胜之尴尬的道:“是陛下前些年赏赐给按道侯韩说的一处山脉,然后韩说将这处不毛之地的山脉卖给了皇孙,而后皇孙就从那处山脉发现了煤。” “那还真巧了。”汉武帝笑了一下,心道韩说这个蠢货,简直被人家当成傻子整,关键还不自知! 第25章 昌邑王 入夜,繁星点点,上弦月高挂,微弱的月光洒在长乐宫。 太子宫后院湖面上的两厅内,四盏琉璃灯将这里照耀的如同白昼。 刘据在小酌。 “阿耶。” 刘进背着手走来,在刘据对面落座,拿着冰镇的美酒喝了一口,随意放在石桌上。 刘据想了想,伸手将桌上的酒渍给擦了干净,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心里愉悦了不少。 父亲的洁癖越来越严重了,刘进心里那叫一个无语。 “这么晚来找我?有事吗?” 刘据好奇的问道,“对了,我派人去查了你认识的那位秋老爷子,确实是城郊的一名大地主。” 刘进愣了一下,道:“阿耶,你怎么背着我做这事儿?” “为什么要查人家?” 刘据道:“这也是为你好,万一你被利用了呢?太子宫现在的局势不容乐观,想要攻讦我们的人有许多,万一他们以你为突破口呢?” “再说了,阿耶也是怕你被骗,查一查阿耶心安一点。” 刘进也没太多纠结,虽然他不喜父亲这样的做事方式,但不得不承认父亲是对的,毕竟一个认识个把月的老爷子伸手就借三十万钱,是个人都会怀疑对方有企图。可人家无偿拿给你三十万钱,还要暗中查对方,这多少有点让刘进心里不太舒服。 “父亲,我知晓皇爷爷为何没有在建章宫对你的话表态了。” 刘据狐疑的问道:“为何?” 刘进道:“怕你夺权!” “你想,前些日子他才准许你视察百姓,这还没过多久,你就要替百姓请命免除赋税,还是当着这么多臣僚的面,若皇祖父真答应你了,百姓们会感谢谁?是你而不是大汉的天子。” 刘据思考了一下,不由倒吸凉气,道:“如此浅显的道理,我怎没想到!” “是如此,就是如此!” “你怎知晓这些道理?”刘据惊讶的看着自家儿子。 刘进如实相告,道:“老爷子告诉我的。” 刘据腹诽,心道这名老爷子智慧竟会如此之高,事情看的如此清楚明白,民间能有这样觉悟的老人家,着实不得了呀! “不对。”刘据又摇了摇头,道:“我此前明明私下给父皇上过奏疏的,他为何也没批复?” 刘进道:“我也在想这事儿,阿耶你说有没有可能你的奏本被扣下来了?亦或者说皇爷爷故意让你在百官面前说这些话,他再故意表态给百官看,从而让百官更加知晓他对你的态度?” 刘据端着酒杯的手停顿,人也陷入了沉默。 这两种猜测都有可能! 无论是哪一种,对太子宫来说都不妙。 “奏本送到哪儿的?” “右向史……刘屈氂?他扣押了孤的奏本?”刘据自言自语。 未必没有这种可能。 刘屈氂和李广利是亲家,自卫霍死后,李陵、李敢这些名将也先后死的差不多了,王恢严助这些老将也垂垂老矣,大汉武将已青黄不接,陛下现在能依靠的只有二师将军李广利。 李广利在军中威望很高,又是昌邑王刘髆的舅舅,若是刘髆有心争那个位置,刘屈氂必定会帮他。 当刘据将这些话一五一十给刘进分析后,刘进也不由倒吸凉气。 武帝末年的政治形势,果然不容乐观啊,想要太子死的人太多太多了,恐怕现在除了公孙贺父子,卫霍家的后辈,朝中大多数人都不想看到刘据能顺利登基! “我明日去未央宫,若能见到爷爷,我好好询问询问。” 刘进开口说道。 夜深了,他背着手缓缓离去。 “爷。” 奴仆找到刘进,尴尬的道:“今日您带去郊外的那几名木工匠,还未给钱。” “啥?” 刘进疑惑的看着奴仆,旋即拍了拍额头,他忘了这茬事了,本来要给老爷子造一副摇椅躺着的,也算是一番孝敬心意,结果忘的一干二净。 “成了,你去弄点竹子木头刨刀过来,我自己弄吧。” “耽误他们的工费你支付给他们便是。” “喏。” …… 这一夜,刘进用刨刀亲自打造一副摇椅。 失败告终。 没有洋钉,榫卯结构他真弄不明白,不由感慨老祖宗智慧之高,术业有专攻,明天还是找木匠去做吧,自己就不逞能了。 翌日一早,刘进早起,拿着杨柳枝醮了点盐,随意在嘴巴中来回刷了几下,杨柳枝头端被咬成纤维状,虽然刷起来依旧不舒服,但总比用手要好点。 两千年前的生活总是那么艰苦,即便权贵也不例外。 穿戴整齐后,刘进再次朝未央宫而去。 宣室殿外,等刘进抵达殿外广场,发现另外一名白衣男子也随他而来。 那男子皮肤白皙,白的有些过分,显得有些病态,温文尔雅,举止得当,身穿丝绸,只看一眼便能从他身上看到浑身散发的高高在上的权贵气息。 他只是默默的乜一眼刘进,便继续缓缓朝宣室殿大门前走去。 刘进站在大殿外,躬身对黄门道:“劳烦通知祖父,孙儿想见他。” 和刘进不同,那名白衣公子就那么背着手从容不迫的走了进去。 “儿臣参见父皇。” 刘髆躬身请礼,汉武帝抬眸看他一眼,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 黄门轻声来到汉武帝面前,小声道:“陛下,皇孙在外求见。” 汉武帝微微蹙眉,又盯着刘髆看了一眼,然后才对黄门道:“让他改日再来。” “喏。” 而后汉武帝才盯着刘髆,问道:“有什么事?” 刘髆躬身道:“儿臣这些日子潜心学习术士道法,求了一串菩提手串,说带着手串更利于安眠,此手串儿臣托舅舅军中将士辗转到岭南一带找到的极品菩提树……” 汉武帝打断他,道:“你费心了,朕很喜欢,还有别的事吗?” 刘髆微微一愣,道:“没有了。” “嗯,朕还有政务要忙。” “儿臣告退。” 刘髆拱手,彬彬有礼的退出宣室殿。 “等一下。” 汉武帝叫住他,淡淡的道:“下次进来之前,可不可以先让黄门通传一下?” 刘髆又是一愣,赶忙道:“儿臣唐突,儿臣知错。” “那就改一下可不可以?” “是!儿臣谨遵父皇教诲!”刘髆心跳加速,知晓父皇不满,可以前也是如此,为何今日父皇态度会大变? 因为他? 第26章 嫉妒使人眼红 未央宫上空的天,烈阳如旧,直勾勾射在刘髆白皙的皮肤上,一旁内宦给他撑着伞,却已被他拨开。 他没有来时的从容,脸上多了几分嫉妒。他安静的走在宫闱道路上,额头上已经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五年前天汉四年,他的舅舅李广利出征匈奴,汉武帝给予这次征讨匈奴极高的重视,将六万骑兵七万步兵全部交给李广利,同时还配备公孙敖一万骑兵,韩说三万步兵、路博德一万骑兵给李广利打掩护。 为了让李广利在前线打好仗,本该要去就国的昌邑王刘髆,汉武帝也特地准许他在长安宫内养病。 尽管李广利在这次战斗中没有讨到多大好处,汉武帝依旧给予了他口头嘉奖。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刘髆在宫内的地位开始得到很大提升,汉武帝时常会召见他,并且亲口答应过他可以不用通传就能来见他。 老爷子自己说过的话,现在也能给吃回去! 刘髆脸色不太好看,刚才他分明感受到汉武帝的怒火,老爷子心思深沉,城府极深,一般不会做这种态势给他看,除非当时他真的愤怒了,故意要做给自己看的! 那只有一个原因,因为皇孙刘进。 可刘髆想不明白,老爷子明明没有让刘进进入宣室殿,明明不待见这名皇孙,又为什么忽然要震慑自己的无礼呢? 那只有一种解释…… 不待见皇孙是做给外人看的,他骨子里很重视这名皇孙?! 刘髆感觉脑子有些晕,他根本捋不清楚这里面的逻辑,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合理。 …… 刘进失望的回到长乐宫,见到刘据后摇了摇头。 刘据叹口气,道:“儿,你随我入书房。” “嗯。” 等他跟着刘据进入书房后,刘据立刻拿着湿毛巾递给刘进,道:“外面太热,你脸上都是汗珠,灰都出来了,快擦擦吧。” 我晕! 刘进心道你能不能别这样啊,这个时候还能关心我脸上有没有灰? 老爷子没见我啊,他依旧对你持很大的误会,误会你想夺权,我根本找不到机会去解释啊,你说我脸上有灰? “好吧,谢谢阿耶。” 他用湿毛巾认真的将脸擦干净,然后才道:“阿耶,我方才去宣室殿了,皇祖父让我改日再去。” “不过我方才看到一席白衣病秧子肆无忌惮的进了宣室殿。” “阿耶,他谁啊?” 刘据眯着眼,淡淡的道:“你五叔,昌邑王,刘髆。” “五年前父皇要用李广利出征,给了五弟很高的待遇,他很骄傲,仗着自己读了许多书,眼高于顶,好像天下人在他眼中都是蝼蚁一样,一天天挂着白衣,矫揉造作像个娘们。” 刘进默默看了一眼自己的白色丝绸长衫,然后才问父亲道:“吃过亏?” “啥?” “阿耶,我看你好像很不待见五叔,你在他身上吃过亏吗?” 刘据打个哈哈,道:“小亏小亏而已。” 刘进默默的将昌邑王刘髆记在了心里,明明已经成年,却依旧能在皇宫待着,实力不弱,心思不纯啊! “儿呀,觉得委屈咱不去了。” 刘据安慰刘进。 刘进摇摇头道:“皇祖父让我改天去,并没有说不见我,我明天再去。” “何必呢。”刘据叹息,觉得儿子很委屈。 “我还有点事,出宫一趟。” “哦,去吧。” 刘据叮嘱:“小心点,带着奴仆出去,外面危险。” “好的!” …… 横门大街的一处木匠铺子前,刘进走了进去,问一名年轻人道:“阁下是木匠吗?” “我的父亲是木匠。” 刘进点点头,真怕他来一句我的父亲是瓦匠,是木匠就好。 这一个下午,刘进都在指点老木匠做工,直到摇椅被木匠做出来后,刘进才让奴仆拉着摇椅朝郊外走去。 太阳还未落山,乡间小道杂草丛生,呼吸着傍晚新鲜空气,一路很快抵达秋老爷子宅邸。 门扉推开,老爷子坐在中厅,似乎知晓刘进要来,特地在此等着。 “秋老爷子,来试一试,我给你弄了个椅子。” 汉武帝好奇的走来,看着放在大院杨树下的摇椅,不由好奇的道:“这是什么?” 汉朝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椅子、凳子,更别提摇椅这种东西。 “躺上去试一试便知晓了。” “哦。” 汉武帝试着躺了上去,杨树上的几缕傍晚余晖透过树缝照耀在汉武帝苍老的脸上。 摇椅有节奏的前后晃荡。 他手里拿着一把圆扇,惬意的扇着风。 “好什物!” 汉武帝笑容满面,脸上的笑容表示对这个礼物很是喜欢。 “小娃你用心了。” 刘进道:“孝敬您老应该的嘛,您现在可是我的债主呢。” “哈哈!” 汉武帝放声大笑。 “唉。” 见刘进叹息,汉武帝好奇的问道:“又咋啦?” “我爷爷又不见我了。” 我什么时候不见你?我是让你改日再去,听不懂话吗?这叫不见你? 刘进期待的看着他。 “你……你爷爷……真混蛋啊!”汉武帝声音有些颤,咬牙切齿的开口。 刘进轻声道:“别这么说。” 汉武帝真恨不得朝他屁股来一脚,这臭小子真够虚伪的! 刘进心满意足,道:“好啦,我走了。” 汉武帝狐疑的看着他,问道:“你就特地来送这玩意儿?不留下吃口饭?” 刘进摇头道:“不在这吃了,我得回去想想该怎么劝我爷爷。” “您老好好享受吧,走了。” 刘进潇洒的朝后招招手,背着手离开宅邸。 “别背手,像个小老头一样,才多大点!”老爷子在后面躺在摇椅上开口大声教育。 刘进朝后龇牙笑了一下,然后将背着的双手放下,大步流星的离去。 汉武帝莞尔一笑:“这还差不多,才多大点呢。装什么深沉啊。” 沉思片刻,他对一旁的暴胜之道:“回宫后,找几分奏疏拿过来,过几日朕有用。” 暴胜之愣了一下,忙不迭道:“遵旨!” 老爷子这是要做什么啊?暴胜之只感觉心惊肉跳,这怎么想都不太可能,他还有太子父亲呢! 第27章 又是闻其声 第二天一早,又是烈阳当空的一天。 刘进用柳絮漱了漱口,对太子宫的奴仆道:“得空给我制一把牙刷。” “用清洗干净的猪鬃毛捆绑在一起,想办法固定在木板的另一头。” 待刘进确定奴仆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才穿戴整齐的朝未央宫而去。 依旧和昨日一样,在抵达宣室殿外后,他便躬身对黄门苏文道:“劳烦通知皇祖父,孙儿求见。” 苏文小心翼翼来到屏风后的汉武帝面前,他不知为什么,每一次皇孙到来的时候,陛下总会刻意和皇孙保持距离增加神秘感。 “让他进来。” “喏!” 刘进再次恭恭敬敬的来到宣室殿,汉武帝依旧坐在屏风后,隐约只能看到一道影子。 他也不敢张望,躬身弯腰行礼道:“孙儿见过皇祖父。” “嗯。” “说!” 语气威严,不带丝毫感情,宣室殿依旧那么冰冷,汉武帝依旧那么神秘庄严。 刘进在来之前已经想好如何为父亲开脱,于是平复紧张的情绪,努力做到不卑不亢,徐徐开口道:“皇祖父,父亲祈求免除关中半年之赋税,并非执意要在朝会和您唱反调。” “此前他已经上奏过奏本,只是皇祖父并未批复,所以他才……” “你的意思,是朕的错?” 屏风后,汉武帝打断刘进的话,言语冷漠,带着三分愤怒七分质问的口吻,那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权威,带着疏远和威压,压迫感十足。和往日和蔼、轻快的语气不同,令人难以分辨。 说完后,他又有些于心不忍,深怕小家伙承受不住这份威压,用对付臣僚的方式去对付自己的亲孙子,始终不太妥当。 可要让小家伙成长,也只能如此,要让他明白什么是天威,什么是天子,如何御下,如何与臣僚说话! 刘进深吸一口气,躬身道:“皇祖父,孙儿并非说是您的错,只是怕祖父误会父亲,或许因为种种原因祖父没看到奏本,父亲又担忧皇祖父寻日繁忙,不敢叨扰,所以才不愿私下打扰皇祖父,因此才造就如此阴差阳错的误会。” 说实话,他听出了汉武帝话语中的不满和愠怒,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没有丝毫退缩。 “种种原因?”汉武帝再次打断刘进。 刘进道:“或是因为祖父劳累,或是因为奏本积压最后,或是因为还未批复到。” 总之刘进没有说是因为有人扣押了奏疏欺骗汉武帝,这是小人行径,他也没有确凿证据,若真这么说了,显得自己在背后挑拨是非,令人不耻。 但提示已经给了,他相信汉武帝一定会明白自己潜在的意思,又何必做出一副小人姿态背后猜忌别人,惹得汉武帝厌恶呢? 汉武帝脸上微不可察的露出一抹笑容,小家伙心思倒是挺深的,还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嗯。” 汉武帝深沉嗯了一声。 “你再上一道奏本来。” 刘进疑惑的道:“啊?我?是,孙儿这就回去撰写奏章。” 屏风后再也没有回应,刘进只能躬身抱拳道:“孙儿告退。” 离开宣室殿,方才那种威压不再,虽然依旧没能见到汉武大帝的容貌,但每次进到那里,刘进就感觉命运被人掌控,那种滋味很不好受,好像对方一句话就能随时要了自己的性命。 尽管他是自己的爷爷,尽管刘进也不认为他能随便找理由诛杀自己,但宣室殿那种如坠冰窟的寒意和威压,始终让他不舒服。 难怪父亲总说皇祖父不是好相与的人。 尽管汉武帝只是草草说了几句话,但每一次开口都令人心跳加速。 这或许就是他用五十年执政生涯培养出来的天子威压和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气势? 他每一次开口,都能感受到一种掌控生死、睥睨万物的感觉。 还是和秋老爷子相处更自在轻松点……嗯,也是,一个民间老头儿,哪儿能和权倾天下的大汉帝王相比呢,刘进莞尔一笑。 皇祖父让我再写一道奏本上去,这又是什么意思? 刘进有些揣摩不透汉武帝的心思,加快了脚步朝长乐宫走去。 宣室殿内。 汉武帝跪坐在案牍前,手里习惯性的抚摸着光滑的铜桃,脸上笑容更甚。 今天刘进的所有对答,他都十分满意,若他真露出郊外老爷子的一面,便什么都试不出来了。 小家伙今日的表现真的不错,不卑不亢,那种情况下,说话依旧顺畅,没有丝毫打颤和打结,那么的勇敢、逻辑清晰。 这才是我刘家男人该有的样子! 汉武帝脸色复杂,似乎对刘进的期望,还远不止于此! “微臣参见陛下。” 杜周躬身走来,在刘进离开后,汉武帝便已经命人去召了他。 “给朕查查,右向史那边是不是有奏疏没有传过来?” 刘进刚才的话,汉武帝自然都听着,他还没老糊涂,这不就是在对他说,有人扣押了太子的奏本么? 他倒要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喏!” 御史大夫杜周躬身离去,不过注定查不出来什么,刘屈氂也不是傻子,在建章宫朝会之后,他就将奏本给送到了汉武帝案牍上,最后查出来的结果只能是汉武帝遗漏了太子的奏本,没有批复到而已。 …… 刘进才离开未央宫,便见到公孙敬声从宫内走了出来。 他眉宇紧蹙,叫住公孙敬声,质问道:“表叔,你去宫里做什么?” 已经给他擦过一次屁股了,刘进不想再给他擦一次,恶心! “我,这个……” 刘进面色渐渐拉了下来:“你和宫里某位公主有染?” 公孙敬声瞪大眼睛,激动的道:“怎么可能,我哪有那么大胆子,只是一名小婢子。” 刘进心里稍稍放松,但依旧不悦的道:“后宫的一切都是皇祖父的,你不知晓?” “你知不知道这些事一旦被发觉会有什么后果?” “莫要再出这事了,早些断了联系,也不要做任何违法乱纪的事。” “表叔,咱们是一家人,我才和你好言说这么多,不要再有第三次了,好吗?” 不知怎的,公孙敬声从刘进眼中看到了一抹杀气,赶忙道:“我保证!” 第28章 陛下这是什么用意? 入夜,太子宫书房的灯还亮着。 刘进伏案正在认真的思索奏本该怎么写,想明白后,便开始提笔。 “臣祈免长安三辅秋粮疏:自长安三辅入夏以来,延续大旱,亢旱为虐。田畴龟裂,禾苗尽槁,民生凋瘵……亡秦之辙,殷鉴不远,陛下承其弊,知所以易之。然在初则易,终之实难。伏愿慎终如始,方尽其美,伏愿陛下体恤百姓,延绵汉祚,不夺其时,仍使百姓休养生息,万民敬之。” 刘进又仔细检查一遍,并没有抨击汉武帝的言论,也没有说其过错,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从太子父亲那里他知晓,汉武帝晚年是绝对不准许任何人否定他的功绩的,亲儿子都不行,更莫提自己了。 只能用道理劝谏他,尽可能的说一说百姓的难处,以及这么做会给他带来的天子声望。 确认没有问题后,刘进才洗漱入睡。 …… 翌日一早,刘进还未起床,宫内便来了几名太监,亲自问他要了奏本,这让还没反应过来的太子刘据一脸震惊。 待人走后,刘据才问道:“进儿,他们来做甚?问你要了什么?” 刘进睡眼惺忪的告诉父亲昨日在未央宫发生的事。 刘据惊愕的道:“老爷子让你再写一本奏疏送上去?” “是啊,昨天太晚了,阿耶你已入睡,我本打算今早起来给你看的,还没等到这个时候,未央宫就来人了。” “奏本交上去了?” 刘进道:“你刚才不也看到了么。” 刘据一脸焦急:“你哪儿知晓怎么写奏本啊,该怎么写啊!” “老头子刚愎自用,你奏本上但凡有一点隐晦指责他,都能被他看出,你不知晓他多敏感!” “唉!昨晚你可以叫醒我的,这下该如何是好呀!万一哪句话惹得他不高兴……罢了罢了,没事,没事的,你莫担忧了!” 刘进心道我不担忧,但我感觉你比我更着急。 本来昨晚他挺自信的,现在被父亲说的有些开始不自信了,谁知道奏本上那句话会惹得老爷子瞎想。 …… 小朝会就在宣室殿举办的,相较于大朝会,小朝会举办的时间推迟了很久。 汉武帝一边吃着糕点,一边拿着刘进的奏本认真的看着,时不时微微颔首,时不时脸上挂着笑容,显然对刘进这封奏本很满意,就是不知有没有太子的润色了。 不过无所谓了。 等三公九卿中枢高官全部抵达宣室殿,汉武帝才将奏本交给了丞相公孙贺,道:“你看看。” 公孙贺看完奏本,也不明白汉武帝什么意思,不敢发表任何意见。 旋即汉武帝示意他给桑弘羊、霍光、上官桀等人都看看。 待众人看完后,汉武帝便问道:“诸卿以为如何?” 宣室殿气氛此时变得极其诡异,没有人能从古波不惊的汉武帝面上看出他的态度,心里不免忐忑。 前段时间太子才在建章宫上奏免除三辅赋税,汉武帝并未同意,此时又来了一本,谁知道老爷子对此事的态度。 刘屈氂当先开口,道:“启奏陛下,臣认为不妥,关中百姓自是穷苦,但忍一忍依旧可以度过今岁。” “北疆将士若无食充饥,无衣过冬,则无心征战,我消敌涨,恐使生乱。” 汉武帝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又问公孙贺道:“你是丞相,你说说看法。” 公孙贺硬着头皮道:“臣,附议。” 汉武帝深深看他一眼,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又问桑弘羊:“你说。” 桑弘羊逐渐觉得事情不对劲,如果汉武帝真对此事持否定态度,为什么要问这么多人? 他试探着道:“陛下,臣窃以为此奏本辞藻华丽,有理有据,也足以增涨陛下民望,只是刘向史所说也并无错误……” 汉武帝打断他道:“民间盗贼频起,百姓不堪其乱,反朕之声如将朕当秦二世,若此长久下去,国必将亡。” 桑弘羊愣了一瞬。 老爷子今日怎么改性子了?以前什么事都要为战争让步的。 他赶紧补救道:“臣认为此奏本倒是可以施行。” “那就推行下去吧。” 汉武帝一锤定音,对朝堂的控制,对自己的集权,都已经达到了巅峰。再也不是刚登基处处受到掣肘的少年刘彻了,他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大汉帝王! “你认为此奏本写的如何?”汉武帝忽然又追问道。 桑弘羊忙不迭道:“句句切中要害,才华横溢,不离其题,劝谏有理有据,文章价值极高。” 他心头疑惑,以为陛下要提拔谁入朝为官,而且官职还不会低,只是他很好奇,这样凭空杀出来的人才是谁?会得到陛下如此看重? “退朝吧。” 汉武帝拂袖离开大殿,留下一众高官面面相觑。 太子都未能劝得动陛下,谁写了一封奏本,就能让陛下改性了? 众人不由都开始沉思起来。不过大家谁都知道,这个人很重要,简在帝心,若能争取与之交好,未来仕途不可限量! …… 公孙贺下朝后,急促朝太子宫走去。 “姨夫?何事如此慌张?” 刘据有种不详的预感,这个时候正是下朝的时辰,公孙贺脸色凝重,他便知朝堂出事了。 联想到今天刘进交上去的奏疏,不由惴惴不安起来。 “太子,有个人我们一定要争取到!” 刘据疑惑的道:“怎么?” 公孙贺道:“今日陛下在朝堂上给吾等看了一封奏疏,对其文章大加赞赏,因此人劝谏,陛下居然,居然……” “居然什么?姨夫你别说话大喘气呀!” 公孙贺喝了一口水,这才道:“陛下居然同意免除三辅半年税收了!” “这太不可思议了!普天之下居然还有人能劝得动陛下!” 刘据惊愕的看着他,失声道:“你说什么?!” 公孙贺道:“就是有人给陛下上奏了一份奏疏,陛下便免除了赋税,此人于陛下而言,简在帝心,我们要争取到此人,对我们来说必定大有裨益呀!” 刘据瞪大眼睛,音调都变了,道:“是进儿……” “使劲儿?”公孙贺不解,我也没做什么呀,为何要使劲儿? 第29章 居高临下 “是进儿!” “刘进上的奏本,今早才送到陛下那!” 刘据用了很久平复了心情,压制住内心的震撼,开口对公孙贺说道。 “噫吁嚱!!!” 公孙贺朗声高呼,脸上带着极致的震撼和不敢置信。 今日朝会群臣面面相觑各怀心思,各派势力谁不在暗中猜测此人是谁,能得陛下如此重视,他也如此。 只是怎么都没想到会是刘进…… 看来进儿和老爷子在外交情越来越好了呀,老爷子对这个皇孙越来越重视了呀! 对太子的劝谏他视若无睹,对皇孙的奏疏却如此高捧。 公孙贺同情的看了一眼太子。 刘据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姨夫这眼神什么意思,仿若带着几分悲哀和同情? “好!好,极好!” 公孙贺道:“以进儿破局,陛下智慧实深远矣!” 当初忌惮太子的威胁,汉武帝没有选择免除赋税,实在是被刘据给架住下不来台,这会儿选择以刘进的奏本破局,既可以免除赋税增加天子声望,又不至于让民间百姓认为这是太子刘据的功劳。 管他对谁好,刘据和刘进是父子,老爷子对老的不咋地,对小的上心就行了,反正都是太子宫的人,谁不一样啊? 公孙贺一时间有些想的走神了起来。 刘据眯着眼,很快便释然,微笑道:“原来是如此原因,我还当是进儿的奏本写的极好,让老爷子赞誉呢,原来老爷子是想免除赋税,又不能以我的名义,所以才让进儿上奏本。” “这就能解释的通了,所以即便进儿奏本写的好与不好都不重要了,呵呵。想来也是,臭小子哪能写出什么好的奏本啊!” 毕竟他是刘进的父亲,还是想压一压刘进的,免得他骄傲。 公孙贺道:“那倒也不全是,桑弘羊他们说进儿奏本文章也写的极好!” 刘据:“……” 他尴尬的转移话题,道:“姨夫,我怎么感觉父皇对进儿的态度变得有些不清不楚了啊?” “是因为进儿的坚持打动了父皇吗?” 公孙贺神秘兮兮的道:“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刘据颔首道:“也是,确实是好事!” 这么想着,索性也就不去瞎想那么多了,总之这对太子宫大有裨益,能让很多屑小稍稍忌惮一下太子宫! “好啦,我放心了。”公孙贺招招手,道:“老夫先走了。” “我送送姨夫。” …… 太子宫后院。 “娘,这个是刷牙的,不是刷靴子的。” 刘进正在指导母亲使用牙刷。 史良娣这才反应过来,笑着道:“你当娘不知道吗?” “那你告诉娘,这能不能刷靴子?” 刘进:“……倒也可以。” 史良娣耸耸肩:“这不就对了吗。” 刘进捂额,他忽然觉得爹娘真合该是一对,一个有洁癖,一个嘴特硬。 “但这不妨碍吾儿优秀!”史良娣骄傲的道,“儿子,你是娘的骄傲。” “莫要看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牙刷,可无人能想出来这一层,这说明什么呢?” “说明天下人都不如吾儿聪慧,只有吾儿愿意动脑子去想这些事。” “若这小小牙刷是普通人制出,那么他们可以衣食无忧,若是商人制出,可以发一笔小财,但吾儿制出,那便是利国利民。” 刘进脸红了,他真没想到老娘能从一个小小的牙刷上升到利国利民的高度。 果然老娘看儿子,怎么看都觉得儿子是世界上最好的! “进儿,快随为父过来。” 刘据远远走来,打断老娘喋喋不休的夸赞她的儿子,这惹来老娘一阵白眼,可她也没多说什么,毕竟父子之间肯定有要事要说,她这个女人还是不要干预为好。 “怎么了阿耶?”刘进好奇的道,似乎想到什么,又道:“奏本出问题啦?” 刘据笑着道:“没有出问题,你爷爷按照你的意思,已经免除了受灾比较严重的三辅农税,虽未涉及整个关中,但已经极好了。” 他说着,弯下身躯,拍了拍刘进的裙摆,然后又去一旁洗了手。 “看来你的坚持,果真打动了你爷爷,此幸事矣,多亏有你,为父不该劝你放弃坚持的。” 刘进也有些意外,心道未央宫那名老人家,真的令人难以琢磨。 “额。” “父亲,是不是皇祖父本身也想免除赋税,只是你当初上奏架住了他,所以他才让我写一封奏本,然后再以他自己的名义下达政令,这样百姓感恩的便是他了?” 刘据笑容更甚:“吾儿……聪慧啊!一点就透!” 两人沾沾自喜,借以为猜中了汉武帝的心思。 刘据背着,抬头望天,忧国忧民,道:“能让百姓短暂休息,这真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 若是别人说这话,刘进会觉得虚伪,但父亲他不会这么认为,这是个真心替百姓考虑的储君! “阿耶,您慢慢感慨,我出宫转转。” 刘进招招手,然后离开了长乐宫。 他漫无目的的走在横门大街,百姓们应当已经知晓陛下免除长安三辅下半年赋税,街头巷尾都能听到他们在谈论这些事,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去西郊看看煤山。”刘进对奴仆吩咐,然后翻身骑在马匹上,缓缓地朝西郊而去,在路过左扶风的铁场的时候,他居高临下的坐在马匹上,旋即就看到擦肩而过的左扶风铁场的冶铁使者田归农。 田归农被官府押解着朝他走来,眼中已失去了光彩,俱都是恐惧,被酷吏杜周抓住,下场他早就知晓,又怎能不感到惧怕? 他抬眸,旋即就看到马匹上,那名高高在上的少年郎君,居高临下的盯着他,未说一句话,双方眼神触碰,刘进便抽离,神色淡漠,目光直视朝前,策马缓缓离去。 田归农喉头微动,能在大汉骑马的人必定非富即贵,或许他能求个情?但对方显然没给他这个机会。 田归农知晓,这是对方对当初他卖煤时候自己对他无礼和索取钱财、贪得无厌的回击。 第30章 守财奴 按道侯府,低矮的案牍上放着一枚铜制天禄,其形似鹿,山海经里面记录其为力大无穷的招财神兽。 韩说一只手抚摸着天禄,一只手拿着竹卷看书。 府邸奴仆急促走来,对韩说道:“老爷,长安几个铁场的冶铁使者被抓了。” 韩说随意点头,自己在铁场那边也没有生意在,冶铁使者被抓就被抓吧,于他何干? “奴从铁场那边得知了铁场最近用煤替代了木炭。” 韩说蹙眉:“所以呢?你想说什么?休要打扰本侯读书。” “煤的价格比木炭高,卖给铁场能得不少钱。” “煤山就是老爷在西郊的那处荒山。” 奴仆快速将事告知韩说。 韩说面色一喜,听到钱这个字,双目泛着光的,他喜欢钱,也喜欢屯钱,守钱,当初汉武帝要收助祭金,他都能上交成色不足的金子,对钱的痴迷程度可想而知。 “好好好!”韩说激颤的道,“那还愣着作甚?快去将山挖出来,拿去卖给铁场……嗯,什么是煤?我怎么没听说过?不管了,有钱赚就行!” 奴仆颤巍巍的道:“山卖了。” “卖了?” “卖了。” “什么,什么情况?”韩说猛地起身,感觉心口有点疼,“去铁场了解一下情况,我亲自去!” 大清早,韩说便急促的朝左扶风铁场而去。 见到杜周正在抓人,他不由好奇走过去,问杜周道:“杜御史,这是做何?” 杜周阴恻恻的道:“田使者贪污,本官正在抓他。” “哦。” 韩说小声询问道:“听闻铁场最近换了原料?一种叫煤的东西?” 杜周微微颔首。 “多少钱?” 杜周道:“一年大抵六万钱左右,怎么?” 嘶! 韩说倒吸凉气,一处铁场一年可得钱六万,十处呢?一百处呢?好难算啊! 见他脸色阴晴不定,呼吸急促,杜周好奇的问道:“如何呢?” 韩说伸出手:“无,无碍,心里有点不舒服。” 杜周哦了一声,并未理会他,押解着冶铁使者离去。 “老,老爷,还好吗?”奴仆搀着韩说。 韩说面皮一直在抽,心疼的问道:“山卖给谁了?” “不知啊。” “我记得,卖了九万钱对吗?低于市场价三成将山卖了对吗?” 奴仆一脸佩服,道:“老爷记性极好,分毫未差。” 韩说面皮抽的更厉害了,捂着心口道:“你,你去将山,收回来,我不卖了!” …… 西郊的煤山,上百名百姓正在卖力的挖着煤,大热天气,各个挥汗如雨,丝毫没有怠工。 刘进看了片刻,便对奴仆吩咐道:“准备好水,清晨和傍晚的时候做工,午时和未时让他们休息。” 甫听到这话,太子宫的奴仆有些发呆,虽然社会已经跨过了奴隶制时代,但不代表汉朝没有奴隶,权贵家的仆役几乎都是奴隶,主人可以随意打杀。 于他们而言,雇佣的这些百姓,也和奴隶没区别,皇孙殿下何故对他们如此格外开恩? 让他们一日不停歇和中途歇息给同样的钱,本身给钱就是一件令人费解的事,太子宫完全可以征他们为徭役,现在居然还要给他们时间歇息? 当太子宫的奴仆将这些话告知百姓后,上百名百姓全部停下手头工作,呆呆的看着不远处骑在马匹上的刘进,然后清一色给他跪下了。 没有人说话,只是不断磕头。嘴笨,只能用行动表示感谢。 刘进挥挥手,示意他们都起来,该干吗干吗去,他不习惯。 如此大热的天气,若是正午还在做工,长时间暴晒在阳光下,很可能出人命,其他权贵或许觉得这正常不过,但刘进不这么认为。 整个社会都是如此,他想做个另类。 不远处,几名青壮径直朝刘进走来。 按道侯府的管事,刘进认识他。 那老奴仆见到刘进,面色一喜,焦急跑到刘进面前,气喘吁吁的道:“找到小郎便好。” “小郎君,这山我们老爷不卖了,你快把山交出来吧。” 按道侯说的是收回来,不是买回来,老奴多么了解他们家老爷的性子,只进不出,天子的钱都敢做手脚,要钱不要命的。 刘进微笑道:“白纸黑字的契约都签好了,这山是我的,不是吗?” 他还指望明年将钱收回来,早点给老爷子将三十万钱还了呢。 “小郎莫要生事端,老老实实将山交出来,就当无事发生。” “我不给呢?”刘进反问。 老奴阴恻恻的笑道:“那恐怕小郎这山保不住了,这群贱民的命也保不住了。” “你口气倒是挺大。” 老奴对后面青壮使了使眼神,一名青壮立刻将不远处一名拉煤的小民抓住,拿着棍棒狠狠朝他头上拍了下去。 无辜的小民甚至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这么倒在血泊中。 变故来的太快,刘进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他在威胁自己。 “小郎在考虑考虑?” 刘进火气腾的一下就上来了,今日要不做点什么,日后谁还敢在这做工。 他是韩说的奴仆,太子宫现在形势不容乐观,不要轻易得罪人,不然只会给太子宫树敌。刘进一时间考虑了很多,然后……去他娘的! 铿锵! 刘进将身后奴仆的长剑拔出来,朝着对方狠狠地刺了过去,鲜血溅红了他的白色丝绸和俊朗的脸。 刘进拿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血渍,将长剑交给奴仆。 其实他可以吩咐奴仆动手的,但考虑到按道侯会去汉武帝那告状,汉武帝若想给按道侯交代,未必不会让太子宫的奴仆以命抵命,那就自己动手吧! 他看着面前几名呆怔的汉子,平静的道:“去告诉韩说,我是皇长孙。” 然后他又对身后太子宫奴仆淡淡的吩咐道:“让他们别愣着,继续干活,谁来杀他们,我去杀谁,就这样,别懈怠了工事。” “哦,还有,方才死的奴仆,给他一些钱,让家人来收尸。” 做完一切,刘进才骑上了马匹,缓缓地离开了这里,身后那群煤矿小民,呆怔的望着那名白色少年的背影,眸子中布满了火热的崇拜。 如果公羊家的人在这里,恐怕会更加狂热! 第31章 去杀了他 韩说回到府邸,脸上带着笑容,这是一片沃土,只要山收回来了,他以后能坐拥很多很多钱啊! 想到钱,韩说不由的又开始咧嘴,右手不自觉的开始抚摸着铜制天禄,眸子中带着贪婪的神色。 “老爷!” “彘管事被杀了。”奴仆将方才的事一五一十告知韩说。 韩说一愣,脸色顿时变的狠厉起来,扬声道:“谁干的啊?” “他说他是皇长孙。” 太子宫的人?太子的儿子? 韩说挥挥手,让奴仆先出去,他则跪坐在蒲团上,闭目开始沉思起来。 陛下这些年对太子宫越来越不满,太子宫也开始缺钱,所以利用煤卖钱合情合理。 韩说也不干净,这些年贪了不少,但因为对汉武帝还有用,所以陛下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若是未来太子登基,他的下场就会不同。 太子和陛下完全是两个作风,陛下城府极深,只要有用的人,他允许对方犯错,但太子不同,不管有用无用的人,都不能损害朝廷利益。 所以韩说是无论如何也不希望太子顺利登基。 这些年汉武帝对太子宫渐渐疏远,尤其前年刘弗陵降临之后,汉武帝亲赐尧母宫,不知让韩说多么兴奋。 这政治寓意已经溢于言表,陛下即将废储了! 在这种情况下,太子宫非但不夹着尾巴做人,还敢扑杀我的奴仆?哪里来的胆子?! 陛下一直找不到借口惩治太子宫,尤其上次太子当着那么多臣僚的面替民请命,汉武帝那威胁的目光韩说读懂了,那是对太子更加的厌恶了!只是找不到机会惩治太子! 那么……我恰好借着这件事给陛下送去契机,相信陛下肯定会高兴的! “呵,皇孙了不起?”韩说一脸不屑,“毛都没长齐,养在深宫的宠儿,哪里能读懂形势?真以为你们太子宫能为所欲为?” 想通了一切,韩说脸上阴霾终于散去,恢复了笑意。 只是想到丢失的煤矿金山,心里不由还是有些失落。 他只能想办法让陛下惩治太子宫,却不敢在陛下面前撒谎诬陷,他知道老爷子最憎恨有人欺骗他,这比任何事都严重,这是挑衅老爷子底线和权威的事,没有人敢做! …… 宣室殿。 暴胜之躬身,将刘进在煤山杀人的事事无巨细告知汉武帝。 汉武帝停顿了批阅奏疏的笔,脸色带着几分玩味的笑容,自言自语道:“没看出来啊!小子还敢杀人,倒是一身好胆气!” “敢作敢当的性子,朕喜欢!” 老辣的汉武帝,哪里不知道刘进完全可以让奴仆杀人,但他没这么做。不由还是有些失望,心太软了不是一件好事。 “陛下。” 苏文小心翼翼走了进来,打断汉武帝的思绪,道:“按道侯韩说求见。” 汉武帝微笑道:“他来的还真快。” “去召他进来吧。” “喏!” 没多时,韩说进入大殿,躬身拜谒。 “微臣参见陛下。” “嗯。” 韩说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才开口道:“请陛下替臣做主。” “臣谴奴仆前去购买山脉,奴仆却被皇孙亲自打杀。” 汉武帝想了想,背着手起身,来到屏风前,拿起挂在屏风上的天子剑,随手扔到韩说面前,面无表情的道:“你去杀了皇孙。” 韩说愣了一下,怎么也没想到陛下会这么处理,赶忙道:“陛下,这……微臣不敢啊!” 汉武帝冷冷的道:“不敢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是不是朕的孙子杀个奴隶,还要将命赔给你?” “嗯?” 汉武帝目光如炬,死死的盯着韩说,言语淡漠,带着几分质问的口吻,压迫感十足! 韩说心跳猛地开始加速。 这和他想的不同啊,老爷子为什么……为什么不借着这次机会惩治太子宫? 来之前他笃定汉武帝会站在他这一边,替他做主,毕竟汉武帝对太子宫那边的态度并不好,也找不到契机惩治太子宫。 他是来送契机的啊!陛下应该站在他这边,替他做主才是啊! 为什么会如此? 韩说赶忙道:“臣,臣不敢。” 汉武帝厉声道:“那你来未央宫做什么?” 韩说擦了擦额头的汗,赶紧道:“臣,臣只是让太子宫有所表示,毕竟是一条命呐!” 汉武帝嗤笑道:“若是你儿子死了,太子宫该赔偿!奴仆?” “你若想让太子宫有所表示,不妨朕杀了你儿子?让你得一笔钱,如何?” 韩说冷汗涔涔,忙不迭道:“微臣,微臣知错。” “还有别的事?” 韩说赶紧躬身告退,直到离开宣室殿,才敢大口大口喘气。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越来越看不懂陛下了?这是在维护太子宫?不对啊,这究竟怎么了! …… 刘进回到太子宫。 刘据只感浑身都不自在,呼吸都有点不舒服,急忙道:“你,你你,快去洗一洗,快快,换个衣裳,这件丢了!” 父亲的老毛病犯了,尤其看到白色丝绸上的血。 等刘进换好衣衫出来后,他才长舒一口气,忙不迭问道:“进儿,这是怎么了?杀猪啦?还是宰鸡啦?” 刘进摇头道:“没,杀了个人。” 刘据浑身一颤,“你,你说啥?” “杀了个人。”刘进重复,“按道侯府的管事。” “完了!”刘据眼前一黑,险些没站稳,撩袍道:“你就在这好好呆着,哪儿也不要去。” “去未央宫!”刘据急忙带着东宫内侍,急促朝未央宫走去。 未央宫掌了灯,他磕磕绊绊来到宣室殿外,躬身道:“儿臣求见父皇。” 不知过了多久,内宦苏文走了出来,对刘据道:“陛下让你回去休息,皇孙的事他知晓了。” 刘据心中忐忑,“我想见见父皇。” “太子殿下,请。”苏文不卑不亢的开口。 刘据心跳越来越快,失魂落魄的离开未央宫,整个人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他不知道他的父皇会怎么处理刘进,又不知父皇会不会借着这个契机整治太子宫。 第32章 父皇果然在宫外接见刘进 刘进坐在太子宫的凉亭内,发生这么大的事,史氏自然也知晓了。 她哼道:“进儿你莫要担忧,你是什么身份,杀个奴仆怎么啦?” “再说了,明明是对方先杀人的,以命抵命,到陛下那也能说出道理来!” 刘进摇头道:“娘,不要担心,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史氏道:“我不担心,娘知晓肯定没事。” 刘进想了想,道:“娘,酒杯拿反了。” “啊?” 史氏捏着的青铜酒杯,尾首换了顺序,看得出来她此时内心的不安,但作为母亲,她依旧还是强撑着来安慰儿子。 嘴硬的令人心疼。 等刘据从未央宫回来后,史氏忙不迭走过去,拉着刘据便问道:“太子,老爷子那边怎么说?” 刘据挤出笑容,给她认真擦了擦嘴唇边的酒渍:“这不雅。” “你先回去吧,没什么事。” 史氏嗯了一声,即便心中再多疑惑,也没有多问。 父母都在为自己奔波,刘进忽然觉得他做的事真有些冲动,但也不怎么后悔。 “阿耶,我,错了。” 刘据看小家伙神色自责,笑着道:“错什么了?你做的对,我并未觉得你哪里做错了。” “不过,是不是可以让奴仆去做这些事?” “你是皇长孙,何必做这种自降身份的事呢?” 刘进没有对他说出内心的想法,只是道:“下次我改。” 刘据拍了拍他肩膀道:“那不就好了吗?知错就改,天塌下来还有父亲给你顶着,你又何必闷闷不乐呢?快回去睡觉吧,老爷子没有因此触怒太子宫,一切都相安无事。” “真的吗?”刘进狐疑的看着他。 刘据道:“阿耶读论语的,从不撒谎。” “那便好。”刘进长舒一口气,心安了不少。 …… 说不慌是假的,刘据心里也慌,不过一连几日,未央宫那边并没有任何动作,不由让刘据悬着的心微微降了下来。 横门大街,按道侯府。 韩说依旧坐在案牍前,这些日子一直在苦思冥想,最终得到一个不敢置信的答案,陛下对太子宫改变态度了! 寻及此,韩说不得不做出补救的措施,立刻召来奴仆,道:“你,带着一百两……八十……三十……二十两黄金去太子宫交给太子,就说这是赔罪礼。” “喏!” 韩说眯着眼,他是个守财奴,能交出去二十两黄金,已经是他最大的诚意了。 他希望太子能接纳自己,既然揣摩明白陛下的意思,那他肯定要做出补救措施,为未来做个保证! 太子宫缺钱,二十两黄金价值不菲,对太子宫来说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但刘据断然拒绝了,并且表示心意他领了,钱拿回去。 刘进有些不解,问父亲道:“阿耶,为何拒绝韩说?” 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韩说这明显是在示好。 刘据讥笑道:“去年陛下赐尧母宫给钩弋夫人的时候,韩说送去了五十两黄金。” “这样的墙头草,伪君子,怎配与吾为伍?” 刘进道:“多个朋友也好啊,这么拒绝了,岂非多个敌人吗?” 刘据眯着眼:“因为父皇没有就此事大做文章,韩说才会如此,若是他日父皇降罪太子宫,那么韩说此人会给我们卖的干干净净,吾又怎可能现在埋下隐患?” 刘进点点头,他觉得父亲说的有道理,但又觉得没道理,因为韩说也是巫蛊之祸始作俑者之一,将来依旧会给太子宫带来巨大的麻烦。 不过不要紧,想办法给他除掉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 长信宫。 一席白衣,脸色泛出一抹白皙,只是和婢女稍稍做了一些剧烈运动,昌邑王刘髆的脸上便呈现病态的潮红。 装病了这么多年,又不常走动,身子确实已经变的虚弱不堪,尤其还捏着鼻子喝了那么多药。 做戏做全套,他不敢糊弄汉武帝。 韩说奴仆被皇孙刘进杀的事,刘屈氂已经告诉了他。 父皇没有就此事责怪太子宫,甚至外廷都没有一点点风声,这是在保护刘进啊! 可是为什么? 刘髆很不理解,他不知道老爷子为什么开始对皇孙的态度改观,这是要打算重新将未来的目光聚焦太子宫? “王,未央宫谒者传来消息,最近陛下时常离开未央宫,今日亦如此。” 刘髆一脸疑惑,沉思了许久,便道:“本王出一趟皇宫,勿要让其他人知晓,低调出去。” “喏。” 他混在长信宫侍人群中,带着自己的手谕离开了长信宫。 “去煤山那边。”刘髆穿戴粗布葛衣,和民间小民一样,不怎么惹人注意。 …… 西郊煤山。 刘进再一次前来视察,也是怕韩说那边会继续找煤山小民的麻烦。 只是他甫才抵达这里,便看到熟悉的身影迎面而来,老爷子笑容满面的道:“果然是你这小娃!” “我就说么,最近这儿出现一座煤山,许多百姓前来做工,我便怀疑会不会是你这娃子,看来预感不错呀!” 刘进翻身下马,来到老爷子身边,自然而然的搀着他,笑道:“您老一大早怎么跑这儿来啦?” “考察生意啊,谁知恰好遇到了你。” “哈哈,咱爷孙还真是心有灵犀呢。”刘进脸带微笑,道:“悄悄告诉你老,这山脉我是和官府合作的,每年能得不少钱,所以我说明年就能给你还钱,绝非吹牛。” 汉武帝笑着道:“我还能担忧你这点小钱不还呢。” “咋?也想做一做煤山生意,要的话我分一点给你。” “这么大方?” 刘进道:“得分人,对别人我可小气的很,这是金山啊,我傻啊给别人分?但您老不一样哇!” “哈哈哈哈!”汉武帝大笑不止。 …… 果然如此,他猜的没错,父皇出宫,果真来这里了。这处山脉是皇孙刘进的产业,父皇若要在宫外见他,大概率会选择此处地方,但他也不确定,只是他没想到运气会如此好。 混杂在人群中的皇五子昌邑王刘髆,面皮微微抽了一下,眼中的嫉妒已经溢于言表! 他在宫内看到的,永远是那个威严的、面无表情的、城府极深的、狠辣绝情的帝王! 他从未见过他的父亲,对任何人,如此吐露真心的大笑! 一切都解释的通了!刘髆全部捋清楚了,默默的退出人群,带着内宦愤愤的折返长信宫。 第33章 高屋建瓴 长信宫。 昌邑王刘髆回到行宫后,第一时间命人召来了刘屈氂和二舅李延年。 刘髆的脸色不怎么好,白皙的脸上显得十分阴鸷。 李延年急忙问道:“髆儿,出了何事?你脸色为何这般模样?” 刘髆有三个舅舅,大舅李广利此时正在北疆备战匈奴。李延年是他的二舅,时任协律都尉,早年他因罪受腐刑,此时在宫内当差。 当初他唱了一句‘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引起汉武帝注意,并且成功让自己貌美绝色的妹妹李夫人得到汉武帝宠爱,而那个时候李延年还在狗监做一名侍人,一跃成为了主管音乐的协律都尉,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刘髆显得十分激动,捂着嘴干咳两声,脸色顿时又红润了起来,他努力的平复了一下心情,才道:“刘进。” “父皇在宫外,接见了刘进……” 刘屈氂和李延年皆一愣,狐疑的问道:“什么意思?” 刘髆道:“我不知什么原因,或者什么机缘巧合,让他们在宫外相遇。” “父皇十余年未入太子宫,这个皇孙平素低调内敛,也从未得到父皇召见。” “兴许他在外还不认识父皇,但父皇定知晓他是自己的孙子。” “他们在外爷慈孙孝,父皇在他面前露出的笑容是我从未见过的……我怀疑,咳咳,父皇或是因为皇孙的缘故,才对太子宫改观。” 虽然刘髆还未窥得事情的全貌,但他自信自己的猜测已经八九不离十,这是他认为最符合逻辑的猜想。 刘屈氂面色渐渐凝重了起来,若真是如此,那太子宫的地位岂非重新恢复稳固?其他人还有机会可言吗? 刘髆还有机会吗? 这么多人都将心血全部投到了昌邑王刘髆身上,本以为深宫最大的威胁是赵夫人和她才出生没多久的儿子刘弗陵,谁也没有真正将太子宫当成威胁过。 现在刘髆忽然带来这样的消息,怎能不令刘屈氂重视! 到底是老成持重的朝臣,刘屈氂表现的十分沉稳,不像李延年那样无措。 顿了顿,刘屈氂才道:“髆儿勿要太过担忧,即便如此,陛下始终未对外公开他与刘进之间的关系,也未以真面目示刘进,更未对太子宫有任何示好。” “还有机会,莫要自乱阵脚,你当下要做的,依旧多亲近亲近老爷子。” “他老了,真的老了。应当开始重视亲情,纯粹的亲情,他一辈子被骗的太多太多却总后知后觉,听你的口吻我便猜测,一定是刘进在外的情义打动了他,他若真以天子身份和刘进相处,反而得不到纯粹的亲情。” “弄明白老爷子的想法,再针对性的去做点什么,这才是你目前急需做的事。” 刘髆也渐渐冷静了下来,他觉得刘屈氂的想法很正确,认真的拱手道:“多谢刘叔,方才我真的心乱了。” 刘屈氂嗯了一声,但还是道:“刘进……得重视起来,必要的时候……哼!” 刘屈氂重重的哼了一声,满脸都是杀气。 …… 煤山的一处大杨树下,刘进搀着汉武帝来到树下石块落座。 他从马匹上取来了水,拿给老爷子,道:“天热,您老一把年纪了,还亲自出来考察生意,也算是够拼的。” “快喝点水吧。” “你说你呀,打下那么大家业做什么啊,够吃够喝不就好了吗?” 汉武帝听着小家伙的抱怨,也没反驳,只是咧了咧嘴,心里却很高兴,知晓对方实则在关心自己。 只是难免也同样会有些难受,毕竟他关心的不是真正的自己,而是另外的自己……希望那一日,你能像今日这样的孝顺关心你的亲爷爷吧,朕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 汉武帝拿着竹壶灌了一口水,这才道:“闲着无事,这才出来走走。” “听说前些日子这儿还发生命案了?” 刘进嗯了一声,道:“有几名地痞无赖来挑事,我给杀了。” 汉武帝故作惊愕的道:“你?你杀的?没事吧?” 刘进嘿嘿道:“老爷子不是说过,你在长安有些关系,怎么现在反倒有些怕了?” “有吗?” “没有吗?” “当然没有!”汉武帝大声说道。 “你呀你,年纪还小,还是阅历不够,干啥要亲自杀人呢?你平日也带着一些家奴,为何不让他们动手?” “很多事你不做,那么你永远能掌控事态发展的方向。你要做了,便成了这件事的奴隶,只能任由这件事来奴役你。” 刘进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忽然觉得老爷子这话还挺有哲理。 “你亲自下场动手了,别人便知道你的底线在哪儿。你若是不做,让你的奴仆下人们去做,那么别人永远猜不透你的底线在哪,他们会惧怕你。但你动手了,就再也不会有人惧怕你了。” 汉武帝意味深长的开口。 刘进在认真思考着老爷子的话,宛若当头棒喝,不由惊愕的道:“老爷子,我咋感觉你说的话都那么高屋建瓴?” 汉武帝蹙眉问道:“什么叫高屋建瓴?” 刘进哦了一声,道:“就是很有身居高位者的气场。” “啧啧,你这是夸我还是挖苦我?” 刘进严肃的道:“真心的,不掺一点假,我受教了。” “不过这次是个例外,我若让奴仆动手,我的奴仆可能也会死。” 这些话他没有在太子宫和刘据说,但却可以对老爷子吐露真心。 汉武帝微微颔首,忽然开口道:“小娃子,心善不是一件好事。” “既然他们是你的奴仆下人,他们不就应该替你排忧解难赴汤蹈火?这是他们的职责,若是这都做不到,那凭什么让你养着他们?” 刘进:“……” “这有点残忍。” 汉武帝淡淡的道:“这不残忍,这是你成长道路必须要经历的事,不要太过感情用事,于你而言没什么好处。” 刘进打个哈哈,他暂时依旧无法改变这种心态。 第34章 狂生 临近午时,刘进便提议带老爷子去横门大街找个酒肆随便吃点午膳。 汉武帝也没拒绝,只不过找的地方在城南,相对偏僻一些。 一处不大的酒楼内,刘进和老爷子跪坐后,点了几分小菜和一壶酒水。 大厅内,几名文士儒生正在高谈阔论。 起初刘进也没在意,直到他们开始谈论汉武帝刚颁发的免除长安三辅税收国策。 值得一提的是,武帝一朝,对儒生论政并没有管控那么严重,允许儒生私下议论国策,也算是对儒家一种格外的殊荣。 如果说原因,那应该是汉武帝亏欠儒家的。 当初他刚登基没多久,便野心勃勃,只是碍于权力处处受到窦太后限制,难以施展心中理想抱负,那个时候汉武帝还年轻,政治经验匮乏,想要从窦太后手中夺权并不容易。 于是他做了一件愚蠢的事。 让儒家的太子太傅赵绾和太子少傅王臧上了一道奏疏。 ‘坐请毋奏事太皇太后’ 此事引起窦太后雷霆大怒,最后两人被下了牢狱,屈死在牢狱中。 而主使此事的汉武帝,非但没能救下他的两位老师,还眼睁睁看着两位老师死在狱中,心中愧疚之情油然而生,所以在未来他大权在握后,才对儒家给了特殊恩宠。 “朝廷虚伪,人尽可知。” “若真体谅民间疾苦,何至天恩只到三辅?” “不过借此事掩盖朝廷好武伤民的恶行。” 刘进远远地听到他们的谈论,面皮微微抽搐,这群狂生,未免太狂悖了! “若非民间盗贼侠客频起,朝廷天恩恐都不会恩施三辅,其心非诚,尽显虚伪矣!” “嗟夫!一夫不耕,天下必受其饥者;一妇不织,天下必受其寒者。今举世苦农桑,遏商贾,富贵者牛马车舆,填塞道路,游手为巧,充盈都邑,治本者少,浮食者众……” 刘进面皮抽的更加厉害,虽然他的皇祖父并没有那么好,但也不至于贬低到如此地步。 “够了!” 刘进起来,指着几名儒生道:“狂生论政,本就法外开恩,如今尔等还敢抨击当今陛下?!” “朝廷免赋了你们说不好,不免赋你们也说不好,那该如何?” 一名儒生不甘示弱,道:“何不免除天下一年赋税?使民休息,必使百姓充盈,仓粮富余。” “若今日我持剑杀你,触法否?” “必有差役拘捕!” “差役无钱,如何办公?” “军队无钱,如何捕贼?” “衙署无钱,如何治民?” “民有道德。” “道德?我告诉你,法律才是道德的最后一道底线,此时若无律法,贼獠可啖了你的肉,喝了你的血,你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非议朝政?!” 不管外人怎么抨击汉武帝,但他不可以,最起码在外人面前,他要维护他的皇祖父。他拥有的一切都因为他这层身份,因为汉武帝,他才能享受优渥的生活。 所有人都能抨击当今陛下,但他不行,他不能胳膊肘朝外拐。 几名儒生语结,一时间竟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反驳,因为他们觉得刘进说的似乎有道理。 这几名儒生虽然谈的都是空中楼阁,但毕竟都不是傻子,毕竟都是难能可贵的读书之人。 汉武帝抬眸看着刘进的侧脸,那双英武的双眉因为愤怒,倒竖了起来,更显几分冷酷气势,仿若在看自己年幼时的影子,一时让他有些迷惘。 虽然这个臭小子,成天忽悠我骂他的爷爷,但好像他并不是那么憎恨他的爷爷。 当外人抨击他祖父的时候,他依旧选择挺身护短。 骂的好啊,骂的痛快! 汉武帝端着酒壶,狠狠灌了一口酒,吃肉都香了起来,任凭孙子在外骂仗,他则岿然不动,该吃吃该喝喝,心情大为畅快。 几名儒生对刘进拱了拱手,然后羞然离开酒楼。 刘进气咻咻的坐下,一脸不悦,显然还没骂痛快。 汉武帝盯着他,忽然笑道:“你为何这么激动?” 刘进尴尬的道:“我只是觉得他们说的有点太过分了,何必要否定朝廷所有国策?哦,免除赋税也不行,免除的地方少了也不行,事情总要一步步来,总不能一下子全部改变。” “现在当今陛下不是已经在改变了吗?以前他会免除三辅赋税吗?变了也不行,不变更被骂,世上没有这样道理的。” 汉武帝饶有意味的笑道:“所以你这是在赞扬陛下了。” 刘进认真的道:“那倒也不是。” 汉武帝:“……” “那你刚才?” 刘进道:“一码归一码,我只是就事论事啊,我也没说陛下将国家治的挺好。” “你!” 汉武帝一脸气愤,板着脸道:“哪里不好了?你说说。” 刘进认真的道:“穷天下人财富,囤好马、建宫殿、大征徭役、聚天下之财富于一人之手,苦天下民乐其一人……我不将你当外人才这么说的。” 汉武帝嘴角抽搐的越来越厉害,急忙喊停,又道:“就没有一点点好?” 刘进道:“当然有的,最起码打出了天威,打出了自信,使汉民不必卑躬屈膝,勿以色侍匈奴,无和亲自伤体面。” “就只有这些?” 刘进反问道:“您老不要小看这些,这需要强大的魄力和敢于面对失败的勇气,毕竟卫大司马没出兵之前,谁敢言胜?” “自国立至此,汉与匈奴,何尝一大胜?吕后被辱,文景和亲,多少耻辱藏于民心?哪个帝王又敢如此孤注一掷堵上国运和匈奴一战?” “这非常人敢为,您老觉得这还不够不值得夸奖和炫耀吗?” 老爷子脸上洋溢着笑容,方才阴霾的心思一扫而空,扬声道:“值得!” “很值得!” 刘进疑惑的道:“你很欣赏陛下?为何我说陛下不好的时候你那么生气?我夸他的时候你那么兴奋?” “不晓得还以为您是当朝陛下呢。” 老爷子哈哈大笑,“或是年岁差不多?我经历过陛下从登基至今,太知晓其不易,所以才会如此共情。” 刘进微微颔首,道:“倒真是如此,你们这老一辈的人,应当都会钦佩当今陛下吧。” 第35章 汉武帝教孙子 酒足饭饱,已是下午。这期间,刘进吩咐奴仆离开过,不多时折返回来。 他手中拿着精致的牙刷,随意递交给汉武帝,“哝,老爷子你拿着用。” 汉武帝盯着牙刷看了一会儿,纵是见多识广,也不知这有什么用处。 “刷牙的,我捯饬出来的一些小玩意儿,不值一提。” “啧啧。”汉武帝笑道,“等着我夸你呢?你这小子,浑身都是心思。” “不过倒是有些意思,不错,心意我领了,这礼物我也要了。” 刘进无奈摊了摊手,老爷子心思通透,看人看事都目光如炬,指望在他面前不动声色装一下,有点难。 “爷。” 外面,一名奴仆急促的走了过来,对刘进道:“煤山那边的小民打了起来。” “哦?为啥?” “去瞧瞧便知。”汉武帝开口。 刘进点了点头,带着老爷子再次折返回西郊煤山。 到了地方,听了许久才听明白,原来是一名力夫瞧不惯另外一名力夫偷懒,刘进雇佣的这些小民每日支付的钱财都是一样,有些人卖力干活得十文钱,有些人偷懒依旧得一样的钱。 于是卖力干活的一批人看不下去,这才和另外一批人起了争执,双方渐渐便殴打了起来。 刘进扬声道:“不干都滚!他娘的,老子聘祖宗来了?尽给我惹事!” 众人这才息事宁人。 汉武帝眯着眼,淡淡的开口询问一旁没有参与的小民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这群力夫真在偷懒吗?” 依旧无人开口。 “谁来证实真伪,多加一日工钱。” 下一刻,便有小民来证实另一批小民所言非虚,然后更多的人前来证实。 汉武帝点点头,对刘进道:“你将这群偷懒的人全部给遣散回去。” “刚才没说话的那群人,也都给打发走了。” 刘进照做,被赶走的小民苦苦哀求,求刘进和汉武帝给他们一条活路,家里还有老小要养活,表现得十分可怜。 “不要有同情心。”汉武帝兴是看到刘进心软,提醒道,“想把这里做好,就不要心软。” 刘进微微颔首,吩咐众人继续去做工。 他则被老爷子带到大树的阴凉处歇脚。 “这群拖队伍后腿的人不能留着,你必须要处理,原因有四。” “其一,他们会降低你整个队伍的进度。” “其二,他们会破坏你整个队伍的协作。” “其三,你需要增加一部分人员去管理他们,这会增加你的支出。” “其四,这些人会将消极的心理传递给别人,从而让更多人会对你不满,会觉得他们做那么多活,那么劳累,你支付的钱财却如此少云云,久而久之,你的威望会降低。” 老爷子不疾不徐,一点点和刘进阐述究竟该如何治理一个团队。 刘进认真的听着,认同的点头,笑着道:“我受教了,谢谢老爷子点拨。” 汉武帝笑道:“这没什么。” “你需要在这群人中提拔一些人,让一部分人做监工,一部份人记录他们的工作量,不要统一发工钱,按照他们工作的多少给予钱财,这才能刺激他们的积极性。” 刘进点了点头,老爷子这番话和后世那些领导管理者的思维大体相似。 “老爷子,你不得了啊,真有点东西的,知微见著,就这么点事,能让你给出这么多建议?” 汉武帝心道你这是屁话,一国之事我都要去治理,这点小事对我来说算个什么? “我在询问你,如果让你提拔人,你会怎么提拔?” 刘进脱口而出,道:“当然是提拔那些来的时间最长的,干活最卖力的了。” 汉武帝摇头:“不对。” “不对?” “为什么?”刘进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汉武帝淡淡的道:“如果你这么做了,那以后所有做工最长最卖力的人都觉得自己会得到提拔,他们会认为这是他们自己努力争取来的,而不是你赏赐给他们的,他们便不会感激你。” “你不要这样提拔,提拔什么人不要给他们规律可循,这样以后如果再遇到提拔之事,他们才会想尽办法揣摩你,恭维你,惧怕你。” “恩出于上,你要让他们知道,雷霆雨露都是你的恩德。不是他们自己努力得到的,是你出于手中权力赏赐下去的!” 刘进倏地一愣,这次他是真的震惊了,御下还能这么御?治人竟是这么治? 如果延伸到治理官吏呢?是不是一样的道理?天子保持威严,掌控权力,是不是就这么潜移默化的去统御下面人的? 想到这里,刘进倒吸凉气,不由激动的道:“老爷子!你真是,真是真知灼见啊!” 汉武帝狐疑的道:“什么叫真知灼见?” “就是正确而透彻的认识,高明的见解!” 汉武帝嘴角微扬,略显骄傲,淡淡的装个比,教育道:“小娃子,你要学的还很多呢,这才哪儿到哪儿?”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话当真不假啊!”刘进感慨。 汉武帝咂摸咂摸嘴,笑着点头:“这话有点意思,尊老是美德,不错,所以你小子要懂得孝顺爷爷。” “尽管他不咋见你,也要知晓孝道。” 刘进一脸沉思,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汉武帝面颊抽了一下,道:“话赶话赶到这里,有些感悟,只是希望你做个孝顺的孩子罢了!” 刘进噢了一声,道:“孝是美德,也是大汉治国的根基,我当然要遵从孝的美德。” “得真心的才算君子。” 刘进理所当然的道:“我就是真心的。” 你可拉倒吧!朕看你都带着目的的! “老爷子,你怎么懂这么多道理啊?这刚才说的,我感觉放在治国治吏上都能直接拿出来用。” 汉武帝眯着眼,小家伙果然聪慧,如果他没有联想到治国治吏上,汉武帝还会有点失望,但这小家伙没有让他失望,这份悟性够用了。 “很多事经历多了都会有所感悟,别说我,换个老人应当都会如此吧。” 刘进笃定的道:“不可能!我感觉我家老爷子在你面前也会相形见绌。” “什么是相形见绌?”这些刁专古怪的词,这小家伙都从哪儿发明出来的。 “就是不如你。” “咳咳咳!”老爷子刚在喝水,当即被呛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第36章 儒家君子 汉武帝现在一时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表情显得极其幽怨。 你爷爷是天子,你说他不如民间一老叟? 可转念又想,他这又在夸耀自己……这种矛盾的心理让汉武帝显得内心很纠结。 不知不觉天色已近黄昏。 刘进站起身,感慨道:“时间过的真快,每次和你老在一起,都有说不完的话,也能学到很多我不懂的道理和手段。” “认识你真是我的荣幸,老爷子健健康康的,等以后我家的危机度过了,便将你接到家里玩一玩,到时候给你个惊喜。” “现在还不太合适,您老也不要介意那么多。” “嗯,对了,以后有什么麻烦事啊,烦心事啊,想见我啊之类的,就来煤山这边,我会让奴仆在这监工,他们会告知我的。” 汉武帝笑了一下,“家族危机,什么危机啊?” 刘进道:“不太方便说,总之相信我,我一定能度过去的。” “那个时候让您老风风光光来我家做客!” “走了。” “注意点身子啊你,不要再相信什么丹药神神叨叨的事,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这老头固执,不过那时候我不熟,不想多管闲事,也不想劝你,世上哪有什么神仙长生之类的,多锻炼、作息规律、少操心,才是长寿的秘诀。” “呵!”汉武帝嗤笑一下,挥手道,“去吧,再磨叽天都黑了。” “哦对了,有空去我家,你不是想学道理么?到时候我再教你。” “好嘞!”刘进笑容满面。 “以后用你的道理去对付我爷爷,他定应付不过来,哈哈哈!” 这次刘进真的走了。汉武帝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心里多少有点落寞和孤独。 他觉得做秋风客,比做大汉天子要快乐。 最起码他能像个正常人家一样,随意的表现出喜怒哀乐,也能像正常人家一样,享受天伦之乐。 这种不带任何功利性和目的的叮嘱话,叮嘱你多注意身子,叮嘱你多休息少操劳,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听到过了,心里又怎能不为之感动呢。 …… 长乐宫建筑群,太子宫。 傍晚余晖挂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在堤岸旁边,开辟了一块不大的农田。 太子少傅石德和太子刘据都在认真的驾着耒耜开垦翻新土。 有汉一朝,每年太子少傅都会在农收之际,亲自教导太子耕种,好让储君明白民间稼穑之艰难。 “农,天下之大本也,民所恃以生也。而民或不务本而事末。”石德扶着锄头,一把年纪,满头大汗。 刘据问道:“何以天下太平?” 石德:“休征。” 石德是儒家君子,教育太子也多都以儒文经书作典故。 “民舍本事而事末作,则田荒而国贫矣。” “贾人多通侈靡之物,罗纨绮绣,杂彩玩好,以淫人耳目,而竭尽其财,是为下树奢媒,而置贫本也。” 刘据深以为然的点头。 刘进好整以暇的在一旁听着父亲和太子少傅石德的对话。 石德是标准的儒家人,对农业极其重视,却十分排斥商业。和桑弘羊那种大力发展商业,然后再狠狠干商人一票的人有本质的区别,虽然都是不喜商事。 “老师,秦之扶苏可有应对胡亥、赵高之策?” 不仅后世人喜欢评价历史,古代人也是一样,所谓以史为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父亲这话问的有些前瞻性啊,刘进暗暗想着。 他本以为以石德这样的儒家君子,应该会回答什么以礼仪感化胡亥,以道德约束赵高云云的。 但结果让他出乎意料。 “圣诏已下,不知真假,唯有兵矣!” 刘进觉得可以这么翻译,反正不知道圣旨真假,不如干他娘的! 这让他大开眼界,他觉得儒家不都该是谦谦君子吗?为啥石少傅这么狠? 反正也不知道秦始皇是死是活,扶苏作为太子,不如直接带兵去咸阳看看真假! 这个少傅有意思啊,你就是这么教太子儒家经典的? 朝闻道,夕死可矣。鬼知道石德会不会来一句,早晨知道了胡亥假传圣旨的事,晚上就可以搞死他了。 似乎察觉有人在一旁,刘据和石德这才将目光投了过来。 刘进走了过去,拱手道:“见过父亲,见过石少傅。” 石德微微颔首,彬彬有礼的回礼:“皇孙贤。” “皇孙为储君子,也当明白稼穑之艰难。” 石德开口,期盼的将手中农具交给刘进。 刘进:“?” 早知道不来了。 无奈,只能接过耒耜,跟着父亲一前一后开始翻新土,仅仅片刻便已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他立时就明白农务之艰难,许多事不亲自做不知道,天天讲大道理都是空中楼阁,真正干一次农活才知小民多么不容易。 刘进怀疑很可能是石少傅干不动农活了,故意将耒耜交给自己的。 “太子和皇孙继续务农,老夫给你们定半个时辰时间,那时也到掌灯,可歇矣。” “凡事不可糊弄,业精于勤荒于嬉。” 刘进:“……” 他们的主业不是务农啊,意思一下还不行?还要翻土半个时辰? “老夫告辞了。” 石德拱手作别。 离开长乐宫,石德脸色狰狞,方才真将他骨头都快累散架了,教导太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才走在横门大街,他便见到一名汉子正在摸索别人的钱包,不由大喝道:“吾入你娘也!” “给吾死!” 一拳下去,那汉子顿时倒地。 石德满意的点点头:“老夫以理服人,道理讲不通,也略懂拳脚!” 倒地的汉子一脸惊恐:“你,你也没讲道理啊。” 石德淡淡的道:“对付汝等败类,老夫羞于讲道理!” …… “阿耶,少傅已经走了,咱们莫要做了,实在太累了。” “不行,君子不可不诚也。” 刘进想了想,趁着刘据不注意,将一抹泥土抹在脸上,待刘据回头时,他急忙道:“你,你快去洗洗,为何身子如此之脏?” “速去速去!” 刘进忙道:“好,我这就去,阿耶我先走了。” 第37章 坚持的意义 刘进洗了澡,换好了衣衫,感觉爽朗了许多。 可当他来到湖边的农田时,他依旧看到太子刘据在咬牙坚持的推着耒耜,一遍遍认真的翻垦新土。 他没有让任何奴仆帮助他,尽管已经浑汗如雨,尽管已经全身湿透,就连他一向讨厌的肮脏,此时也克服了,裙摆被泥土污染了许多。 半个时辰还没结束。 刘进走了过去,安静的等着老爹完成石少傅交代的农活,等结束后,刘据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也不嫌地上脏了,坐在那里大口大口喘气。 刘进走过去,递上一壶清水,刘据咕噜咕噜全部喝了下去。 “阿耶,差不多就行了,为什么一定要坚持半个时辰?” 刘据笑了笑,落日最后一丝余晖洒在他坚定的脸上。 “一来,做人要诚实,我既答应了老师,就该做到。也是给你做个榜样,毕竟我是你父亲。” “二来,我也真想知道小民的辛苦,务农种植的不容易,当我不了解民间疾苦一味的听老师们说,是感受不出来的。” 刘进沉默了一会儿,问道:“累吗?” 刘据也不掩饰:“累,很累!” “我仅仅只是做了半个时辰的农活便成这样,小民们要以此为生,还要在各种时令节气有可能的被征调徭役,种植出来的粮食还要缴纳许多许多给官府,给朝廷。” “还有许许多多苛捐杂税。” “想要他们感恩朝廷,这又怎么可能呢?如果我是小民,我也做不到感恩朝廷。” “我常常在想,有些东西,是不是可以改变改变?” 他自嘲的笑了笑,起身扬手,准备拍刘进肩膀,但又觉得手上很脏,便道:“我去洗一洗。” 那带着苦涩的笑容,仿佛在自嘲自己都快朝不保夕,为何还要想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呢? “阿耶。” “嗯?” 刘进深吸一口气,道:“大的政策或许一时间改变不了,但可以先改变一些小的东西,比如……让小民不那么劳累?” “哈哈!”刘据笑道,“难啊!” “我可以试试。” “哦。”刘据也没在意那么多,背着手离去。 耒耜之后的是直辕犁,也是在西汉铁器成熟,牛畜繁衍之后,才渐渐度过了人力到牛耕的农业时代。 其实直辕犁和耒耜的区别并不算太大,唯一的区别应该是直犁更适合牲畜牵引。 耒柄变成了犁辕,犁辕一头连接耕牛,摒弃了手持柄的过程。 耜头变成了犁铧,从板状刃发展为v形铁铧,增强破土能力。 新增了翻土和破土的犁壁,仅此而已。 这样的变革并不算多么推陈出新,即便刘进现在不做,不久后也会在西汉被发明出来,因为科学技术和农业需求会倒逼着人们去改善耒耜的弊端,尤其在牛大面积繁衍之后。 第二天一早,刘进出宫,在横门大街找到此前那位替老爷子做摇椅的木匠。 将需求大致告诉他,亲自督工那名木匠不断制出直犁,不知废弃了多少木材,最后才打造出让刘进满意的直犁出来。 …… 未央宫。 宣室殿内。 汉武帝坐在案牍前,闭目凝思,无人知晓这名帝王此时在想什么。 “他和阳石公主的婢女私通?” 暴胜之拱手道:“是如此,不过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了,最近公孙太仆不再入宫。” “嗯。” 汉武帝背着手起身,案牍上分别写着一行人的名字:公孙贺、公孙敬声、卫伉、卫不疑、卫登、霍光、李息、路博德、卫广…… 这些都是他要处理掉的名单,如果在刘进没走进他的视野之前,他已经开始对这些人动手了。 他们有的是卫家的亲属,有的是卫青的部将,有的是霍去病的部将,现在依旧在朝廷、军中担任要职。 总结下来,这些人在汉武帝眼中都只有四个字:外戚势力! 从高祖离世,吕后掌权,汉武帝就深知外戚势力对大汉的影响,如果不给后世做好表率,大汉迟早会毁在外戚势力手中! 不管是谁登基,他都不想让大汉再出一个外戚集团来。 当初他用卫霍,这是他一生最对的决定,也是最错的决定,它又一次奠定了外戚势力的扩大基础。 从他看祖宗史来分析,直到他登基之前,大汉似乎都在被外戚把持着政权! 他不能任由这样的事一直发展下去,这会影响他刘氏王朝的寿命! 以汉武帝绝情狠厉的性子,他根本不需要想其他办法。他要做的就是找借口,一个个将这些人全部处理掉,好将一个干净没有污染的国家交给后代,这是他要做的事! 但现在他却有些迟疑了起来。因为他的孙子刘进。 若非不然,今日暴胜之送来关于公孙敬声的消息,他完全可以将公孙敬声给杀了! 汉武帝想了许久,才道:“阳石公主有多少婢女?” 暴胜之道:“拢共三十余名。” 汉武帝道:“将她们全部遣出宫送给公孙敬声!” “他不是喜欢婢女么?告诉他,朕让他娶了这三十多名女婢!” “遵旨!” …… 刘进忙碌了一天,回到太子宫,已到下午。 石德依旧和刘据在湖岸边的田野中耕地,稼穑农耕非一朝一夕,石少傅这简直将太子朝死里整,同时对自己也如此一样! 不愧是最狠的儒家老师。 “父亲,少傅。” 刘进走了过来,身后奴仆还拉着农具。 石少傅微微颔首,见到刘进,便道:“皇孙速来体验稼穑之艰难。” 刘进:“……” 你这老人家,真是狠毒啊! 刘进笑了笑,道:“父亲,少傅,我今日带了一种新的农具来试一试效果。” 石德好奇的道:“哦?” 他来到奴仆身边,认真的审视着直犁,看了许久,脸色变化无常,一会是疑惑,一会是醒悟。 “少傅见多识广,想必已知晓其用途。” 石德淡定的道:“不知道。” 不知道? 那你刚才那变幻莫测的表情什么意思,刘进很无语。 第38章 时代的一小步 刘进哭笑不得,忽然觉得石德挺好玩的,历史对他的评价并不好,认为他是个草包腐儒,所以当巫蛊之祸发生时,才会建议刘据立刻发起兵变。 此前刘进一直对他持排斥态度,但这几日简单的相处,发现这小老头挺好玩的,表里不一,颇为反差。 “皇孙这个农具,似耒耜又不像,稍稍改了一些,比如下面的犁铧改变,就能让翻土功能变得更强。” “但为什么这个木辕会在前面?拉犁和推犁比较,定是推犁更省力一些。” 石德问出了心头的疑问,刘据也在一旁微微颔首。 难怪他时而点头时而摇头的,原来他真懂,并非纸上谈兵,是真的涉足过农业的具体农务。 刘进道:“如果不用人力呢?” 嗯? 石德倏地一愣,不用人力…… 他的面色渐渐变的激动起来,狠狠拍打着大腿:“有道理!大有道理!” “噫吁嚱!” “皇孙聪慧至斯,吾愧矣!” “何不试上一试?”石少傅带着期待的眼神建议。 刘据当然也明白石德什么意思,立刻道:“来人,找一头牛来!” 没过多时,一头老黄牛被拉到太子宫,两根绳子与套在牛颈上的牛轭,另一段连接在直辕上,直辕犁的所有程序准备工作已经做完。 等牛下地,而人需要做的就是控制直辕的方向,健硕的老牛根本不需要鞭打,优哉游哉的拉着爬犁缓缓前进。 清晨的微光渐渐射在太子宫,老黄牛抬头,似在思考牛生,然后对着天空长长的哞了一声,便站在田里不动了。 直到刘据高声呵斥道:“嘚溜溜!” 这头老牛仿佛听懂命令,迈着头继续默默的前行。 都说牛通人性,此时刘进才感受出来,心中对老牛的印象更好了几分,不知不觉,老黄牛拉着爬犁迎着晨曦,已经将不长的农田翻耕出第一道土来。 整个过程悠闲惬意,时光走的很慢,没有人催促老牛,即便它走的再慢,效率也比人推耒耜要快很多,而且这个过程人几乎没有使什么力,大大减轻了负担。 石德比较感性,眼眸雾蒙蒙的,慈悲心肠大发:“好牛,好牛。” “好犁好犁!” 他激动又带着几分颤声的看着刘进,深深作揖,刘进赶忙避让,自己何德何能,让太子少傅行如此大礼。 “皇孙功德无量!” 刘进赶忙谦虚的道:“我只是做了一小步的改变。” 石德道:“是农民的一大步跨越!” 刘据此时也从田里走来,手上也没有了肮脏的泥土,放心的拍了拍刘进的肩膀,那殷切骄傲的目光,一切都在不言中。 吾儿优秀! 不知为什么,气氛陡然变得有些庄重严肃起来,明明是一件喜事。 刘进笑着道:“阿耶,觉得可以,就去未央宫拿给祖父看吧,就说你制出来的,阿耶定会对你改观。” 刘据摇摇头,微微笑了一下,也没多说。 这对他们来说当然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儿,可老爷子哪里会关心百姓的死活,农耕器具发明出来,于他而言只不过更能奴役百姓,缴纳更多的税收罢了! 不过无论如何,这新犁是一定要推广的。 …… 横门大街,按道侯韩说府邸。 当太子宫将二十两黄金退回来那一刻,韩说便知道太子已经堵死了他靠拢太子宫的路。 韩说脸色不善,心中不由对太子宫憎恨起来。 小的杀我府邸奴仆便算了,老的还不给我丝毫脸面,这让本侯日后如何做人? 既然道不同,那就不相为谋吧! 同处在长安横门大街上的丞相府邸。 当宫内送来三十多名宫女抵达这里,并且汉武帝亲自下圣旨让公孙敬声迎娶这三十名婢女,公孙贺便遍体生寒。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当初刘据常出入未央宫椒房殿,而后老爷子便给太子宫多增添了两百多名婢女。 那个时候还没人知道老爷子的意思,但后来他才查到,原来有小人内宦诬陷太子与宫内女婢有染,汉武帝赠送太子宫二百多名婢女威胁味道十分严重。 他面色不善,目光凌厉的盯着公孙敬声,怒斥道:“畜生!你又做了什么事?!” 公孙敬声此时也提心吊胆,他怕汉武帝这个姨夫,很惧怕! 即便他做了太仆,但每每去找老爷子汇事时,都会不由自主地心惊胆战,他从来都猜不透未央宫那名老人每时每刻都在想什么,所以非重大的事,他几乎不去找汉武帝。 汉武帝城府极深,性暴虐,喜杀伐,这是公孙贺父子都知晓的事。 此时从未央宫送来这么多婢女,还有老爷子亲口圣旨命令让公孙贺迎娶他们,要说这不是威胁和震慑,谁也不会相信。 公孙敬声颤抖的道:“我,我……父亲!” 他噗通便跪了下去,道:“我和阳石公主府上的一名女婢恩爱了几次。” “你!” 公孙贺呼吸渐渐粗重起来,左右看了看,拿着一旁的陶瓶,砰的一下朝公孙敬声头上砸了下去! 鲜血顿时顺着公孙敬声头颅流了下来。 响声惊动了卫君孺,好在她及时赶到,才护住了儿子一命。 “老爷,有话慢慢说,莫要动怒啊。” 卫君孺贤惠端庄,虽是卫子夫的大姐,但和卫子夫这种经历过宫廷斗争的皇后比起来,心思单纯了很多。 “你知道他在做什么?他通奸阳石公主!” “的婢女。”公孙敬声小声补充。 “有什么区别?”公孙贺瞪着他,“蠢人迟早要毁掉家族,不若现在就打死你送给陛下请罪!” 不过他终究还是舍不得儿子去死,又对卫君孺道:“去找郎中给这逆子包扎一下!” “哦哦,好!”卫君孺离去。 公孙贺缓缓地冷静下来,问道:“陛下怎么知晓此事?你告诉过谁?” 公孙敬声瞪大眼睛,道:“皇,皇孙刘进。” “你娘的!” 公孙贺又要找陶瓶,嘴里大骂道:“他是你侄儿,他不是你这种蠢货,会将自觉坟墓的事告诉陛下!” 公孙敬声:“……” “这不是你让我说的吗?” “我没让你怀疑他!”公孙贺大怒。 第39章 父子 公孙贺立刻离开丞相府,急促的朝太子宫走去。 只是等他抵达太子宫的时候,却被告知太子已经去未央宫,于是公孙贺又道:“去告知皇孙,就说公孙贺求见。” “丞相稍等。” 没多时,刘进带着疑惑进入了太子宫前殿,公孙贺赶紧站起来行礼。 “姨爷爷不要多礼,何事如此着急见我?” 公孙贺面色凝重的道:“陛下将阳石公主府的所有婢女全部送到了丞相府,下圣旨令公孙敬声尽娶这三十名女婢。” 刘进听后,面色微变。 汉朝不是不准许纳妾,随着武帝末年兵戈不断,人口减半,从文景时期的接近六千万人口大关,衰减到了现在只有三千余万。 朝廷为了增加人口,是鼓励生育的。 但也不存在一次性纳妾三十多名,这不是活脱脱的在羞辱对方,让别人背后说闲话? 况且这还是丞相府,羞辱的味道已经很明显,也足以表明现在未央宫那名老人家的怒火究竟多么盛大。 很明显,公孙敬声染指阳石公主府的女婢已经被老爷子知晓了。 “姨爷爷怀疑我吗?” 公孙贺忙道:“怎么可能!我们是一家人,太子府的荣辱存亡,便是我公孙家的荣辱存亡,我又怎会做出如此之事?” “我来找太子,只是想问问此事该如何应对。” 刘进微微颔首,任何集团国家的覆灭,从来都不是外部因素,而是内部因素。 只要公孙贺和公孙敬声没有对自己心生嫌隙就行,这是刘进希望看到的局面。 “那就先娶了吧。” 刘进道:“姨爷爷,你也莫要担忧,皇祖父的性子我也摸索出来了一二,他若真要惩治表叔,根本不会让人送婢女去丞相府。” 可能直接就杀了,还和你玩这种心思,你当汉武帝是文景帝那样,还和你玩什么智谋手段,表叔哪里配他动心思啊! “姨爷爷,你一定让表叔管好自己,切不要再做任何违法乱纪的事了。”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下一次就不是送三十婢女了,可能会要你公孙家三十条命。” “你现在也莫要担忧,这是好事,最起码皇祖父是打算放他一次了。” 公孙贺深以为然的点头,又道:“烦请皇孙殿下和太子饶恕公孙敬声。” 他是来请罪的,刘进能明白的道理,他自然也明白,他只是担忧太子和刘进会怨恨他们公孙家。 “嗯。”刘进没有再说什么感性的话,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公孙贺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异样的心思来,他怎么感觉刘进刚才那神态和语调,似乎在哪儿见过,都有点令人捉摸不透…… …… 宣室殿。 外面太阳高照,大殿内却显得丝丝凉意。 在内宦带领下,刘据进入了大殿,躬身见礼,汉武帝只是抬眸看他一眼,便继续低头看着案牍上奏本。 “父皇,儿臣来献上农耕器具。” “夫富民者,以农桑为本。众民强兵广地富国之必生于粟也……” 汉武帝打断他,淡淡的道:“太子是要教育朕如何治国?” “你要献什么农耕器具?” 刘据拱手道:“直犁,节省人力。” “何为直犁?” 刘据平静的道:“牛耕代替人力,使耕种更快。” “亦可使地多税广。” 他又加了一句。 汉武帝面色瞬间阴沉,怒火中烧的道:“那么你的意思,这农具可以让朕多取民之利?” “好事,朕封太子治粟使,你去劝农课桑吧。” “你如此仁义博爱,万民定会敬重你的。还有别的事?” 刘据淡淡的道:“没了。” 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又不带丝毫情感的道:“农具是皇长孙研制出来的,儿臣只是来替他献上。” 即便这个时候,刘据依旧没有忘记给自己儿子表功。 待他离去,汉武帝忽然愣了一下。 起初对刘据口中所谓农具还不感兴趣,但听到是刘进研制,不由来了几分兴趣。 …… 刘据愤愤的离开未央宫,一腔热血瞬间被他的父亲全部浇灭,不复来之前的兴致勃勃。 他的父亲总是这么喜欢恶心他! 他明明是为了父亲好,农耕推广下去,老百姓感恩我?他们感恩的不还是你这个天子? 我难道不是替你考虑? 才出未央宫,迎面便看到前来的昌邑王刘髆。 刘髆远远便看到太子神色不忿,笑着走过去,躬身行礼:“见过长兄。” 刘据努力平复心绪,微微颔首,道:“五弟这是?” “听闻父皇昨晚未尝睡好,送来一些安神丹药。” “哦。” “你身子不好,多注意休息。”刘据提醒后,便背着手离去。 若外人看来,当真是兄弟和睦一般。 刘髆嗤笑了一下,甩着一席白衣来到宣室殿外。 等内宦通禀后,他才缓缓来到大殿,手中捧着木盒,轻声道:“父皇,这几日儿臣让术士炼制一枚安神丹药,可以有助睡眠。” 他深知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刘进可以凭着不要脸的精神坚持不懈去讨好陛下,不顾外人非议。 他为什么不可以? 他比刘进更了解他的父亲,知道他父亲钟爱长生之术,对术士格外恩宠,于是便投其所好,故意将巫医的药物说成是术士炼成。虽然公孙卿被腰斩了,但是父皇腰斩的术士还少吗?之后依旧还是会相信术士。 汉武帝微微颔首:“放下吧。” “你自己身子还未调理好,多注意点身子。” 刘髆心中很是激动,忙不迭拱手道:“多谢父皇,父皇亦要兼顾身子,您是儿臣,是我们所有人的天,没有什么比您身子更重要。” 汉武帝揉了揉额头,道:“朕知晓了,那朕就歇一歇,你先回去吧。” “儿臣告退。” 等他走后,汉武帝这才缓缓起身,将盒子打开,看着一枚黑色的丹药,沉思了许久,随手将丹药拿起扔了出去。 “早睡早起少操劳,才是长寿的秘诀。” 他嘴中喃喃。心态也渐渐出现变化,以往钟爱的术士丹药,此时弃之如敝履,若在以往,即便一次次被欺骗,汉武帝依旧坚定不移的相信术士丹药。 第40章 新犁 待刘据回到太子宫,已是下午。 刘进忙不迭迎接太子父亲,问道:“阿耶,皇祖父有没有改变对你的态度?” 刘据冷笑了一下:“他?别人眼中神秘莫测天威无常的大汉天子!他怎么可能对任何人改变他固有的想法?” “他认定的事谁能改变他?” “我看他的态度,恐怕连新犁看都懒得看一眼!” “知道为什么吗?” “这犁甚至不如术士一枚丹药对他重要,他将小民当人看了吗?他只会和桑弘羊在研究怎么剥削商人,怎么增加徭役,怎么奴役百姓,怎么让他更有钱的建宫殿买宝马开兵戈!” “这样他才能开疆拓土,他才能完成祖宗完成不了的功业,他要比肩高祖超越文景,他要成为刘家的第一人,他要做秦始皇!” 刘进还没见过父亲如此血性的一幕,这简直丝毫没将汉武帝放在眼中啊! “阿耶,冷静冷静点,人多眼杂,言多必失,少说点儿。” “想骂的话,咱们去书房就咱俩在,你慢慢骂,骂个痛快。” 刘进赶紧拉着刘据朝书房走去。 不过这个时候刘据也冷静了下来,他并没有觉得惧怕,甚至觉得很痛快,压抑在心中许久的怒火,一次性爆发出来,怎么能不痛快? 刘进给他捋了捋胸口,端着茶水给他喝了一口,这才问道:“阿耶,你说说在未央宫发生了什么?” 刘据将未央宫的对话一逐字逐句的告诉刘进,甚至连汉武帝的语气神态都绘声绘色的告诉了刘进。 “阿耶,皇祖父不喜欢你拽文弄字,那你下次去直奔主题便是了。” 这种做事果断只看结果不看过程和理由原因的领导,那就直接给他一个结果,说的太多他反而烦。 刘进将汉武帝这性子默默记在心里,下次和他交流心底最起码有点数。 不好评价谁对谁错,刘进也不知道是不是老爹到了叛逆期,若是寻常人家,儿子对父亲发发牢骚也没多大事,但你是太子啊,你披着这层政治身份去谈话,他又是皇帝,再谈父子情似乎有点多余了。 你说你还不确定能不能当皇帝呢,和他阴阳怪气做什么,还隐射老爷子直犁能让他取民之利,这不是当着他的面打他的脸么? 道理你都懂,你也知道汉武帝刚愎狠厉,何必还要说这些话去刺激他呢? “阿耶,将事情做好,然后将功劳全部推给皇祖父。” “这比骂他一百句一千句,还要让他难堪!” 刘进开口,他当然要向着他的父亲,尽管父亲在未央宫所作所为略显冲动。但他知道父亲爱自己,很爱自己,这就够了。 刘据疑惑的道:“什么意思啊?” 刘进笑道:“阿耶,当百姓都在为新犁耕种而夸赞当今陛下时,那他今日在未央宫对你所有的呵斥,都将加剧他心中的愧疚和惭愧。” 刘据豁然开朗,爽朗大笑:“说的不错!” “那就做好我的治粟使。” “我这便去大司农择几名官吏,随我推广直犁!” 刘据满脸都是干劲,这是铆足了劲要让汉武帝难堪。 …… 日子一如往常,公孙敬声娶三十名小妾的事一时间成为长安茶余饭后的谈资,每每上朝,公孙敬声总感觉旁人看他的眼光都有些不同,虽然没说话,但却什么都说了,总结下来不过二字:种公。 这让他每日都处在羞愧和尴尬之中,他也多次向汉武帝请辞,却都不被汉武帝准许,老爷子这是故意在让他难堪惩治他,手段恶毒极了。 这段时间刘进并没有出宫,一直在太子宫默默的帮着刘据出谋划策,怎么推广,推广到何处,地方官府该怎么配合等等,虽然帮不上多大忙,但总不能看着父亲一人劳累奔波。 未央宫的花园内,汉武帝命人单独开辟了一块农田。 此时他正赶着耕牛,手扶着直犁,安静的耕着地。 刘髆这几日来的很勤,才找到汉武帝,便看到如此不可思议一幕,赶紧跑到农田中,对汉武帝道:“父皇,您龙体要紧,如此低贱之事,儿臣替您代劳!” 汉武帝侧目看他一眼,反问道:“什么才不是低贱的事?” 刘髆忙道:“儿臣一时嘴快,实在不忍看到父皇操劳,父皇您歇一歇。” 汉武帝将直犁交给他,只是刘髆锦衣玉食,哪里会操作直犁,跌跌撞撞,丑态百出。 不过汉武帝也没叫停他,背着手站在不远处,目光盯着刘髆手中的直犁。 这却让刘髆误会汉武帝正在看着自己,于是更加卖力。 “又是个惠民的什物。那小家伙,总是能让朕感到意外。” 汉武帝眯着眼,盯着刘髆手中的直犁,深吸一口气,便开始闭目凝思。 等刘髆再去看汉武帝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老爷子已经离开了。 “召桑弘羊来。” 宣室殿,汉武帝坐在案牍前,威严的对左右开口。 等桑弘羊抵达后,汉武帝才道:“太子正在推广农具,你看过了吗?” 桑弘羊赶忙道:“回陛下,微臣看了,此农具着实很好。” “说点有用的。”汉武帝道。 桑弘羊沉思片刻,道:“耕牛是个问题。” 汉武帝微微颔首,就汉朝当下这经济状况,上面看到的所有事物都是美好的,民间一个村落能拥有一两头耕牛就算不错了。 直犁造出来,惠利更多的是大地主权贵,而不是普通小农。 “如何解决?”汉武帝又问道。 桑弘羊想了想,躬身道:“陛下,可在农忙时让官府租赁耕牛,价格统一。” 这件事不能让地主权贵染指,不然他们会朝死里问百姓要钱,不如直接国家动用行政能力调控,每年耕种时节就那两季,租赁费调低点,百姓还是能负担的起。 桑弘羊太了解汉武帝的想法了,就算到了这个时候,他都想着怎么替朝廷创收。 “当然,直犁也可用人力,就是耕种速度慢了一点,实在穷苦的百姓也可做此选择。” 汉武帝嗯了一声,道:“打造一柄农具不算太贵,此物就勿要对百姓收太多钱,让宗正大卿路充国抓紧制直犁,费用调低,贱卖给小民,保证耕种之家必须拥有一副。” 第41章 夕阳无限好 金色的夕阳洒在关中大地,大农令下属几名官吏和长安三辅的胥吏此时正站在田中,指点着几名小民用耕牛驱使直犁翻土。 刘进坐在田埂的小溪旁边,目睹着这群官吏们劝农课桑。 一种新的农具出来,小民根本不明白怎么使用,只能官府先派人过来指点,然后让小民口口相传,最终达到农具普及。 这是一个长期且艰难的工作,推广全国更非一朝一夕之事。 效率十分低下。 不知何时,汉武帝已出现在刘进身后,笑着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听到熟悉的声音后,刘进笑着回头,见老爷子背着手缓缓朝这边走来,赶紧起身跑过去,搀着他来到小溪旁边石块上坐下。 “老爷子您怎么来啦?” 汉武帝道:“朝廷下发了新农具,我自然也过来瞧一瞧,你呢?坐这想什么呢?连后面来人都没察觉。” 刘进道:“我只是觉得这样速度太慢了。” “哦?那可想到解决办法?” 刘进点点头:“让官府在城内显眼的地方张贴布榜,用图形的方式给画出来,怎么使用直犁,怎么组装牛耕等等,不是更加简便吗?” “当然,村落里面也找个显眼的地方张贴,小民们如此不就看得明白,也省得如此劳师动众。” “上面官府的人只要下来,地方就免不得招待,村落里的小民哪有什么钱财,还要招待这群祖宗,这不是劳民伤财吗?” “你看这些官吏来到村落后做了什么,什么都没做,就站在那里,小民还要在一旁伺候,端茶倒水,大鱼大肉供奉。” “当然,还有一种更简便的方式,将各村落里正聚在一起,统一将技术教给他们,让由他们教导村落小民。” 汉武帝点点头:“嗯,想法都不错,都可以试一试。” 其实说白了也没什么差别,只是前者可能会扰民,后者扰民的程度稍微小点。汉武帝对此也并不在意。 “老爷子有没有觉得这直犁很厉害?很惠民?制出此犁之人如何?” 汉武帝似笑非笑的附和道:“是啊,制出此犁之人着实聪慧异常,利国利民,朝廷真该好好嘉奖他!” 刘进满意的点点头,笑道:“我也这么觉得,可惜,那个人没有受到嘉奖。” 汉武帝装糊涂,也没顺着他的话说,话锋一转,道:“犁虽好,可制此农具的人一定没考虑过小民的耕牛情况。” “一两个村落都未必能见着一头牛,想必权贵和大地主们一定会高兴,因为他们的牛多。” “比如我,我就很高兴。” 刘进愣了一下,刚才的一腔热血,瞬间被全部浇灭! 在长乐宫他和父亲还有石少傅对直犁表现出极高的评价,可现在他忽然觉得,似乎,好像……并非如此? 虽然科技发展会惠民,但似乎根本就没有结合当下的实际情况? 他本意是要惠利小民、农民,可真正受到惠利的却是大地主、权贵们。 这么想着,刚才自吹自擂的样子,瞬间觉得有些惭愧,幸好没有在老爷子面前吹嘘说是自己弄出来的。 不过老爷子看事确实透彻,真有本事,他和父亲还有石少傅说白了都是养在深宫的金雀,压根没有真正了解穷苦小民的情况,想的事看似利国利民,最后发现好像都是空中楼阁,华而不实。 不过汉武帝安慰道:“但不能就此就否定此农具的利处,穷苦小民即便用人力拉直犁,也比此前的耒耜开垦的更快,从这上面来说,它就是一项实打实的惠国惠民的发明不是吗?” 刘进龇牙笑了一下,“好话坏话都被老爷子您说完了,这么说好像也没错,总而言之还是惠利了小民。” “看来当下最好的惠民之策,是发展经济啊,要是百姓人人都有耕牛,那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汉武帝深以为然点头:“小娃子有灵性,这个想法十分正确!” 这小家伙,一点就透,举一反三,知晓联想,不必抽一鞭子才会去主动想事,这让汉武帝愈加满意。 刘进又深入的想了一会儿,才道:“还需让朝廷调控。” “哦?”汉武帝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说说看。” 刘进道:“比如官府手中有牛,或者专门设养牛使?总而言之就是在农忙的时候,对牛有需求的时候,让官府能无偿将牛借给小民临时使用。” 汉武帝愣了一下,惊愕的看着他。 这小家伙……和桑弘羊的想法一模一样,都是使用国家行政能力解决困境! 不过桑弘羊是提出租赁收取适当的钱财,这更让汉武帝满意就是了。 “怎么了?”刘进不解的看着老爷子的面色。 “没什么,我觉得你这个想法很好。” 刘进微笑道:“和您老比,我还是差很多哦,您才真是世事洞明皆学问,我总感觉就没有你不懂的事,知晓的道理也多,对人心的洞察也深。” 汉武帝道:“等你上了年纪,经历了很多事后,也会如此,这没什么了不起的。” 刘进摇头道:“您老别夸我。大汉的老人家很多,可不是人人都如您一样的,您就莫要自谦了,厉害就是厉害,总之我很佩服你便是。” 嗯,每次见到老爷子,总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等回去后,他要将此事告知父亲,让父亲去找皇祖父谈一谈。 等等! 刘进没由来的倒吸凉气,未央宫那位老爷子没有对直犁表现出足够的兴趣,莫非是早就看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 应当不可能吧……应当就是他单纯的不待见父亲。 尽管已是下午,但关中的天气依旧很热,老爷子脸上都是汗水。 刘进从随手捡起几片大杨树叶子,给老爷子扇着风。 夕阳很美,远处的绣衣朝着池塘边望去,一老一少就那么相依池塘边大石坐着,不由心中惊愕,他们从未看过汉武帝如此和蔼的一面,从背影望去,和寻常爷孙有什么区别? “走,去我院子坐一会儿,吃了晚饭再回去。”汉武帝提议。 暴胜之已经将几封奏本拿到了院子里,汉武帝得带着孙子去瞧瞧国家大事了! “走!”刘进起身,搀着老爷子缓缓站起,朝后给他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尘,笑着道,“蹭饭去咯! 第42章 你和你爹不一样 晚上的饭吃的很随便,也很快。 时间不多了,汉武帝也不想在吃饭上浪费时间。 院子的杨树下是一块方形石桌,石桌上放着一壶美酒和两只陶杯,还有一个两拳大小的碗,碗里面装着冰块。 大户人家会有自己的地窖,冬天窖藏冰块,夏天拿来食用。 冰块掺着美酒,度数不高,又解渴去暑。 奴仆端着几卷竹卷过来,这些奏本都是汉武帝精心改过的,内容也不相同。 “哝,你看看。” 汉武帝将竹卷推到刘进面前,他没有坐在石凳上,而是躺在一旁的摇椅上闭着眼微微晃悠着,手里拿着一把蒲扇,缓缓扇着蚊虫。 刘进好奇道:“这是什么?” 汉武帝意味深长的笑道:“你不是想要继承我的家业吗?我的家业很大,我瞧瞧你能不能接得住。” “这都是下面各地商贾送上来的汇报情况,你看看。” 刘进心道我当时也就随口一说,您老还真打算把家业给我啊?给我我也不要哇! 不过他还是翻开了竹卷,第一本竹卷上的内容是关中蓝田商贾的汇报。 大致内容是这一批下属商贾队伍,有些人年事已经高了,工作中时常犯错,还有一些偷奸耍滑者,时不时会占一点点小便宜。 刘进笑道:“老爷子商业做的很大啊?下面都有专门的队伍为你打理商业了。” “嗯,年事高了的换一批年轻机灵的就行了啊。至于那些偷奸耍滑的,杀鸡儆猴,找出一名代表从重处理,震慑其他人,避免日后这些事会再发生,再定好章程,制定好奖惩制度……” 汉武帝没有打断他,安静的躺在摇椅上听着自己大孙子的解决方案。 “说完了?” 刘进想了想道:“应该很全了,老爷子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汉武帝轻轻道:“说的好,说的都好啊!” “但错了。” “错了?” 刘进不解,又仔细思考了一下,能考虑到的问题全部考虑到了,他真不知道哪里错了。 “老爷子,哪里错了啊?” 汉武帝淡淡的道:“你的想法错了。” “我让你看,没让你解决。” “你不应该解决这些事,下面的人都是我养着的,他们拿着我赐予他们的权力和地位财富,难道仅仅只是送这种东西给我们看吗?” “那送上来有什么用?得附带送出解决方案!而你要做的只是去看这些方案,对,或者错。可行,或者不可行!” “若是执行下去,做的不好,责任在下面。做的好了,功劳是你的。” “那么假设你刚才所提出的方案发下去,若是日后执行的不好,那错误在谁呢?在你,这于你而言是不利的。” 刘进愣了好大一会儿。 原来老爷子根本就不是让我解决问题的,他是在教我怎么经营商业的。 这本质上就是统治者和被统治者两种不同思维的碰撞。 而老爷子让自己是站在统治者的思维上去通盘考量问题,并不是站在被统治者角度去解决问题。 他要自己做的仅仅只是决策,动动笔去勾一下执行,或者不执行,仅此而已! 错误下面人买单,功德全部归于自己,如此自己永远都会立在不败之地。 刘进:“……” 他呆呆的看着躺在摇椅上闭目假寐的老人,他的头发和胡须几乎已经快要全白了,躺在那里,看上去宛如行将就木的老人,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脊背生寒! “不要发愣,继续看下一封吧。” 老爷子一边扇着蒲扇,一边对刘进开口。 “哦,哦哦,好。” 刘进这才从发呆的情绪中抽离出来,继续那第二本竹简看去。 “秋老兄,我已预感即将死亡,然嫡子年幼,恐接不住家族生意,又因发妻威望极高,其弟为家族生意总管,我该如何才能让其弟安心辅助吾子,避免其与长姐篡夺家族生意,请秋老兄解惑。” 刘进:“……” “老爷子,这是你朋友给你的信啊,你怎么也给我看?” 汉武帝噢了一声,道:“可能混淆在一起了,既然看到了,你就帮忙想个办法吧。” “让他自己……” 刘进话还没说完,汉武帝就打断他,“这次不要让他自己给出解决方案了,他是来求问的。” 刘进:“……” “你想个对策回给他。” 刘进沉思片刻,“要么将其妻子休了,一了百了。” “休不了,休了家族生意会崩塌。” 刘进道:“那我就不清楚了。” 汉武帝缓缓从摇椅上站起来,盯着刘进,笑着道:“杀了他的发妻。” “杀了他发妻的族人。” 刘进呆呆的看着他,休不了……杀的了是吧? 老爷子笑道:“我只是随口一说,你莫要这么看着我,我会真的这么残忍吗?” 似乎在想些什么,他缓缓地道:“以我老兄的名义,给他妻弟留一封遗愿,让他好好辅佐嫡长子打理家族生意。” “就这样?”刘进不解。 “若他联合他的姐姐对嫡长子发难呢?” 汉武帝眯着眼:“遗愿上写着若长子能力不济,你可便宜行事。” 刘进一脸迷茫,他觉得自己有点听不懂老爷子的话。 “若是如此,他不是恰好可以名正言顺的能赶走嫡长子,姐弟俩接替家族生意吗?” “遗愿一式两份,只给这么一份,另一份给烧了。” “他真要这么做了,没有另一份印证,那就是在作假,嫡长子就可以以这个借口名正言顺的收拾他。” “若他老老实实的辅佐听令嫡长子,一切相安无事。” 汉武帝闭目凝思,情绪有些波动。 当初他的父亲,就是这么教他的,而最后,丞相窦婴就是这么被汉武帝给收拾掉的! 小家伙,欲戴其冠必受其重,帝王家本质都是这么残忍,善良不是一件好事,先让你听一听,改一改你的认知吧! 你爹太仁慈了,这样的事他做不出来,但你未必。 “厉害!”刘进竖起拇指,“我受教了,学到了很多!” 汉武帝倒是意外的看着他,“你不觉得杀了这个人很残忍了?” 刘进摇头道:“觉得。可我又始终觉得这个人该杀。如果真要选择,我应当也会做出这么个抉择的。” 汉武帝眼中射出一抹精光,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我就说!你和你爹不一样!他做不了的事,你可以! 第43章 难怪老的快 刘进看着汉武帝,忽然问道:“老爷子,您多大?” 汉武帝道:“刚满六十。” 刘进想了想,道:“显老。” “知道为什么吗?” “想的太多,考虑的太多!” 你这一天天脑子里面装了那么多事,什么都懂,还都精通,六十的年纪看起来和七八十差不多,这脑子恐怕天天都想着怎么御下和算计人呢。 汉武帝对这小家伙一脸无语,刚才还说正事,让他看竹简,这会儿就不耐烦了,开始转移话题了。 他语重心长的道:“想拎得动家族,哪有那么容易?” “那么多人盯着你,看着你,稍有不慎,祖宗创下的基业就会落在别人手里,不多想点多算计点,能对得起祖宗吗?” “我问过你,草创和守成熟难,你和我说过守成难。” “哦,合着你就和我说一说大话,这些事压根没记在脑子里面去啊?” “你也知道守成之难,那既然知道了,当然要想办法守住家业,你若不多想点多思考点,怎能守成?” 老爷子耳提面命的教训着他。 刘进点点头:“说的也是。” “那我可真得多和您老学一学了,以后也能帮着我父亲守住家业。” 汉武帝反问道:“为什么不能是你自己?” 刘进:“……” 这叫什么话,我上面还有父亲,哦,合着大汉不交给我父亲直接交给我吗? 不过老爷子也不知我的情况,刘进便没有说那么多,只是敷衍的冲着老爷子笑了一下。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刘进依依不舍告别。 不过汉武帝忽然抛出个问题,问刘进道:“考考你,这次旱灾关中出了不少流民。” “我看你一直都心系百姓,那我问问你,你觉得该如何才能解决这些灾民、流民?” 刘进道:“这不是一个困难的问题,春秋的时候都有人说过了。” “以工代赈。” 汉武帝疑惑的道:“什么是以工代赈?” 刘进笑道:“看来这次我压了老爷子一头?齐饥晏子因路寝之役以赈民。” “齐大饥,晏子请求发仑粟赈济灾民,齐王不准,恰逢齐王建路寝,遂晏子以酬雇灾民,大饥得解。” 刘进朝后招了招手:“走了啊老爷子。” “嗯,下次我得再给你带点礼来了,天天和您学本事,每天都受益匪浅。” “下次过来还有一件事得请教你,下次再说。” 汉武帝心里疑惑,问道:“啥事?” 刘进道:“和您学学怎么对付我爷爷,哈哈哈!” 望着刘进离去的背影,汉武帝面颊不自觉的抽了抽,他……好像说了两次这种话了! …… 入夜。 汉武帝折返回未央宫。 才抵宣室殿,便见苏文在此等候多时。 “陛下,赵夫人下午求见。”苏文轻声开口。 汉武帝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苏文也不敢问汉武帝要不要移驾尧母宫,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教汉武帝做事。 他只能帮赵夫人到这里了。 “五公子病情稍稍加重。” 汉武帝眉宇微蹙,想了一会儿,便道:“去一趟长信宫。” “喏。” 长乐宫建筑群。 刘进刚抵达这里,远远地便看到宫闱灯光之下,一群绣衣和太监抬着御撵朝长信宫方向走去。 他默默的站在远处,没有靠近的意思,只能远远地看着御撵上那位老人的背影。 晦暗不明的灯光下,隐约能看到黑黄相间的丝绸袍上,两袖赐着金龙,远远地便觉得威严庄重。 到汉武帝,五德说渐衰,黄色象征中央,于是汉武帝渐渐开始在黑袍上增添黄色。 还是老爷子更和蔼一点。 这么对比,刘进得出结论,不像他的皇祖父,一副生人勿近的令人生寒气势,压根不想靠近他。 不过这还是刘进第一次看到汉武帝来长乐宫建筑群,可惜……看那方向不是来太子宫的,倒像去五叔那边。 皇祖父宁愿去看看五叔,都不愿顺道来一趟太子宫。 刘进摇摇头,心里失落,加速脚步朝太子宫走去。 等他离去后,汉武帝才稍稍转头,远远地看着宫闱灯火下,那小家伙的背影越去越远。 很快抵达长信宫。 汉武帝下了御撵,找到了还在案牍前看着书的昌邑王刘髆。 刘髆大惊失色,赶紧起身迎接汉武帝:“咳咳咳……父,父皇……儿臣参见父皇!” “不用行礼。” “你舅舅在北疆镇守备战,你要好好养着身子,莫使他分心。怎么就病情加重了?” 汉武帝询问。 李广利带着兵权在北疆镇守备战,若非还要用李广利,汉武帝断不会深夜来长信宫。 只是他的这些心思,刘髆不清楚而已,尽管刘髆足够聪慧,但在老爷子面前还不够看。 他还天真的以为自己病情加重,会激起汉武帝的亲情。 “回,咳咳,回父皇,没什么的。” “陛下,五公子今日一日都在田地劳作,所以才……” 一旁婢女轻声开口,刘髆怒道:“贱婢!闭嘴!” 汉武帝深深看他一眼,道:“无妨。” “为何还要去耕地?” 刘髆忙道:“父皇,儿臣想体验一下小民之不易,耕种一日才知小民并非贱事,儿臣为失口对父皇道歉。” “哦。” 汉武帝道:“难为你能有这份心思。知晓小民不易,便知治国不易,多亲力亲为体验耕种劳累不是坏事。” “但也要注意身子,莫使朕白发人送黑发人。” “多谢父皇关心,父皇定也要长命百岁。” “嗯,好好歇息,来人,命巫师来瞧瞧昌邑王。” 吩咐完毕后,汉武帝才离去。 刘髆双拳紧紧握着,面上露出一抹兴奋,方才那位‘失口’的女婢,立时给与其赏赐。 当然,若是方才汉武帝表现出任何不高兴,他也会在事后处理掉那名‘多嘴’的婢女就是了。 刘进能以真心打动老爷子,自己未尝不可以!虽然他不会那些奇技淫巧,但他也有一颗坚持之心! 当他得知太子宫制出直犁被汉武帝重视后,便立刻想出这么个办法,来博得老爷子的重视。 第44章 还怪谦虚的 夜色渐深。 汉武帝离开长信宫,只是他站在长信宫外很久,最后深深回头凝望着夜幕下的长信宫,嘴角竟勾勒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回宫吧。” 汉武帝吩咐完毕之后,很快便抵达未央宫宣室殿。 今晚他没有去尧母宫看望赵夫人和刘弗陵,独自坐在宣室殿内翻阅着史料。 春秋战国齐国篇,晏子春秋等等关于记录晏子的史料他都翻阅了一遍。 内宦不断弯腰捧着古籍史料过来,汉武帝看完后随手丢在大殿,内宦又忙碌收拾,忙的不可开交。 直到汉武帝眼皮已经开始打架,却始终没找到晏子什么时候提出过‘以工代赈’的理论。 他最终无力的挥挥手,示意内宦和婢女离去,这才咬着牙不满的道:“混账玩意!” “欺骗朕!” 什么晏子提出的理论,狗屁,朕怎么没看出来你小子还这么谦虚哩? 午夜过后,汉武帝才去入睡。 这一夜睡的很好,也是昨夜折腾的实在太累,直到日上三竿汉武帝才起床。 老了,不似年轻时,熬个夜丝毫没有影响。 汉武帝直到现在都感觉头皮有些隐隐疼痛,如针扎一般,全部都拜他好孙子所赐。 “去召桑弘羊和上官桀过来。” 汉武帝随口对外吩咐,然后便跪坐在案牍前喝着橘水,汉武帝寻日除了喜欢喝酒,大多时间都喜欢喝橘皮泡的水,有术士告诉他此法可以延年益寿,虽不知真假,但喝时间长了,便也习惯了这种味道。 没让汉武帝等候太久,大司农桑弘羊和少府上官桀齐齐抵达宣室殿行礼站定。 汉武帝主动开口询问道:“两位可曾听过以工代赈?春秋齐国晏子提出的赈灾理论?” 秦汉初期的时候,少府的职能是高于大司农的,两者都隶属国家财政机构体系。 不过汉武帝做过经济改革,最后让少府只担皇室内部的财税官,将大司农划分出去,统管天下财政。 桑弘羊以冷漠著名,财政能力极强。相较于他来说,上官桀不仅武力突出,还有几分圆滑。 比如一次汉武帝生病,那时上官桀是马官,等汉武帝病好后去上林苑看自己心爱的宝马,却发现宝马全部都瘦了,于是质问上官桀,是不是以为自己要死了,所以才懈怠养马的工作。 上官桀给出的回答是陛下身体不适,他哪还有心思养马,虽然意思都一样,只是换了说法,更突出上官桀的忠心罢了。 这就是上官桀的圆滑处事做人之道。 两名大汉的内外财政官,现在都一脸迷茫,能入主中央,成为汉武帝身边重臣,两人都是有才学饱读诗书之人。 可现在也被汉武帝给问住了,纷纷摇头道:“微臣等才疏学浅,尚未听闻过。” 汉武帝微微颔首,又道:“关中这场大旱,虽免除了赋税,但依旧有流民灾民,你们都与朕抱怨,说你们手里都没钱,无法赈灾。” “钱呢?”汉武帝盯着上官桀问道。 上官桀忙不迭弯腰行礼,躬身道:“回陛下,甘泉宫几处行宫要修缮,还有陛下去年要求在长安建一座五畤庙尚未动工……” 上官桀的意思很明显,他不是没钱,钱都有预算,想要少府拨款,得你陛下点头才行,他做不了这个主。 关键陛下你又不点头,这点小民的命,哪有宫殿庙宇重要? 当然了,这些话上官桀也只敢腹诽,但凡多说出来一个字,以汉武帝的性子,他现在就能被拉出去砍了。 到今年,汉武帝的集权已经达到了巅峰,满朝文武已不再是他的臣僚、与他并肩治国的臣子,而是奴隶、家臣! 汉武帝又将目光投向桑弘羊,桑弘羊忙道:“陛下,北军的军费已经捉襟见肘,实在抽不出多余的钱。” 要么陛下您放弃对匈奴的部署,这样可以实现灾民的救济。显然这也是不可能的事。 汉武帝淡淡的对上官桀道:“你少府修宫殿庙宇,勿要征召徭役,从关中这一批灾民中征调,让他们负责建设宫殿庙宇,你负责定时定点发放一日三餐。” “此为以工代赈。” 等汉武帝说完,桑弘羊和上官桀皆都一愣,惊愕的道:“陛下英明!” 两人从未想过这一层,此一时听来,顿时觉得大为可行,不由感慨汉武帝不仅城府深手段狠,智慧也如此卓越! 仿若看到两位臣僚对自己的崇拜和佩服之色,汉武帝淡淡开口:“以工代赈不是朕提出来的。” “我刘家人才济济,这不算什么。” 话虽如此,但桑弘羊和上官桀还是从汉武帝微扬的嘴角中看出了那么一抹骄傲,两人心底不由打个突突。 刘家人才济济……那就是皇室提出来的? 昌邑王?太子? 亦或者远在燕国的燕王旦?还是在南方的广陵王胥? 这对他们很重要。 老爷子年事已高,行将就木,江山迟早要交给后人,如果没有发生尧母宫事件,那他们肯定都会认为储君刘据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问题现在不确定了呀! 只是汉武帝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只是问道:“觉得可行否?” 桑弘羊和上官桀异口同声的道:“陛下,提出此策的皇子聪慧有才,臣窃以为,此策可行!” 皇子?呵呵。 汉武帝淡淡笑了一下,道:“那就去办差吧。” “遵旨!” 等他们走后,汉武帝微笑的脸上才恢复了平静,这些臣僚,谁不被他情绪左右?他只是一个微笑,一个点头,一个称赞,就能让臣僚揣摩他的心思。 帝王权术和御下手段已被汉武帝玩到了极致。 …… 长乐宫,太子宫。 昨夜太晚,父亲刘据有早睡的习惯,刘进昨晚没打扰他。 今天一早,他洗漱好后,便去找父亲。 夏日清晨难得有些微风沁人心脾,刘据站在湖心亭岸边,对着湖面,一只手拿着竹卷面湖而站,高声朗诵:“关关雎洲,在河之洲……” 刘进心道阿耶你还挺有浪漫主义诗人的心态。 “阿耶。” 刘进缓缓走了过来。 第45章 你去找陛下吧 刘据读书的兴致被打断,回首看向刘进,上下都看了一番,没有污渍,心情瞬间更好起来。 “进儿呀,有何事?” “你那牙刷,当真让为父爱到心坎里了。” “三十年,你知道三十年我怎么过的吗?” “那种柳条,那种肮脏……” 刘进打断他的抱怨,开口道:“阿耶,心情好些啦?” 刘据微笑道:“只要不去见老头子,我心情就会好。” 刘进:“……” “阿耶,昨晚我没打扰你,今日有些事要与你好好说说。” “民间小民没有耕牛。” “嗯?”刘据狐疑的看着他,问道,“你说什么呢?” 刘进道:“我昨天出宫才忽然后知后觉的发现,新犁虽好,惠及的却并非普通小民,咱们在给权贵们、大地主们助力。” “小民哪里能买得起牛,他们实在太贫穷了,莫说牛了,就算新犁都未必能买得起。” “您这个治粟使没发现吗?那你让下面官吏去劝农课桑,还有什么意义呢?” 刘据陷入沉思,身体微微定格,沉默许久才道:“是如此。” “亏我还沾沾自喜,以为惠及小民,原来不是如此。” 这么想着,他好心情瞬间没了。 “当如何?” 刘据看着刘进,问道:“有什么办法解决吗?” 阿耶仁义,并非伪善,多年的儒家民本思想,让他骨子里养成了爱民如子的观念。 他真想为穷苦小民做点事,实用且真正惠民的事。 他本以为推广直犁就是这样的事,现在刘进忽然告诉他不是这样的,他心情怎会好起来,他觉得自己始终疏于考虑,几分对自己不满之情油然而生。 “我不是个好储君,空想误国,夸夸其谈,和赵括没区别。” 刘进见父亲情绪低落,安慰道:“阿耶,顶多只是考虑不周,哪有那么严重?圣人说三省吾身,知错能改,三人行必有吾师……可他从未说过,这些事没做到,没做好,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君子啊。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才是真正君子所为,不是吗?” 刘据微微颔首,拍了拍刘进肩膀:“你比阿耶强,说的有理!” 刘进又道:“若要解决此事,还需您去找皇祖父谈一谈。” 刘据沉默片刻,道:“用国家行政手段,将牛借给小民耕种?” “是如此。”刘进道。 刘据看了刘进一眼,忽然道:“你去吧。” “我才和他吵过,彼此都要冷静冷静,我想他现在也不想见我。” 刘进:“这,我……” “去吧,你长大了,帮阿耶做点事。” “那好吧,我试一试,皇祖父未必会见我。” “没事,去吧。”刘据开口。 望着刘进离去的背影,刘据若有所思,他总觉得这段时间,父皇对太子宫的态度有变,与其说是对太子宫,不如说是对自家的儿子。 兴许真如进儿说的那样,只要他接触到老头子,就能使其对太子宫改观。 …… 宣室殿外。 刘进忐忑的等了一会儿,苏文便召他入殿。 汉武帝背对着屏风,正默默的翻着内殿木柜上的一些藏书。 “孙儿参见皇祖父。” 汉武帝依旧在翻着书,还是有点不死心,在查晏子的事迹。 “孙儿受父所托,父亲认为直犁并非那么的好,因民间小民无牛可用,因此无法让小民享受到惠利,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呵呵。”内殿传来一阵嘲讽的笑声,仿佛在说,这是你父亲的话,还是你的话?你当朕听不出来? 刘进硬着头皮继续道:“因此父亲建议朝廷……” “出去想想怎么编再来骗朕!”汉武帝带着一抹愤怒,提高了音量。 当然,这愤怒源自于刘进骗他,不是这件事,而是晏子的以工代赈,他查了这么久,依旧没找到,臭小子,气死朕算了! 几名卫士瞬间走了进来,将刘进给带了出去。 刘进心中隐约有些担忧,只是很快他便听到大殿内一阵花瓶碎裂声。 苏文头上都是鲜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朕几时让你召卫士入殿?” 汉武帝站在苏文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他,苏文感觉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头上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刀,随时会落下。 那种忐忑和紧张的心理,让他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陛陛陛下,奴,奴,知错……奴,奴……” “带他去宗正找路充国。”汉武帝拂袖,苏文如蒙大赦,急忙退出大殿。 刘进一路尾随弓腰的苏文朝宗正而去,只是看到苏文头上还在冒着血,不由对未央宫那名皇帝心中更畏惧三分。 他根本就不知苏文怎么得罪了汉武帝,也明明没发生什么事,性格刚烈的汉武帝,就给他砸成这样,这是完全未将对方当人看啊! 仅仅因为他心情不好,周围所有人都会遭殃,这样的帝王,谁伴在他身边不觉得恐惧? 刘进更加不理解的是,汉武帝又为什么让苏文带着自己来宗正? 还有,他说自己骗他,我骗他什么了?因为这些事是我要说的,并非父亲?他又怎么知道? 刘进一头雾水。 抵达宗正后,刘进便问苏文道:“皇祖父要我来此做什么?” 苏文杀了刘进的心都有,但还是恭敬的道:“奴婢不知。” 刘进:“?” 什么意思啊?汉武帝究竟在做什么打算? 宗正衙署内,不时能看到直犁被运输出去,刘进便找到一名低层官吏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得知这是皇长孙,那名官吏便解释道:“直犁拉出去卖给小农,还有一些耕牛也要聚拢,农忙时租赁给小农。” 听到这里,刘进倏地一惊。 果然……果然如此! 未央宫的那名暮年天子,在阿耶给他上陈直犁的第一时间便考虑到小农的困境,在太子宫还未想到解决办法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动用行政手段进行宏观调控了! 这一刻,刘进忽然对未央宫那名老人家,没由来多了几分敬畏之心,皇祖父狠是真的狠,但也并非老糊涂,相反,他依旧睿智精明! 第46章 我看到陛下了 都说汉武帝晚年昏聩,刘进一度也这么认为,不然又怎可能被江充、苏文等几名小民欺骗,最终酿成巫蛊之祸? 刘进一直试图接近汉武帝,窥探这名暮年帝王的真实想法和性格,然而汉武帝总是那么神秘,让刘进根本无法摸透他,也就不知道他现在的想法究竟是什么。 但从今日他可以稍稍肯定,汉武帝即便到了晚年,依旧没有昏聩! 可既如此,为什么还会亲信了江充和苏文等人的欺骗……一种恐惧的想法逐渐萦绕脑海,除非,是他自己自导自演的巫蛊之祸! 父亲和祖父的关系还没改善,从今日宣室殿他对自己的态度以及对父亲的态度来分析,他依旧对太子宫保持戒备和疏远。 尤其前几日父亲还和他发生过争执。 刘进心里有些乱,但实在又不知如何才能走进这名帝王的眼里。 离开宗正衙署,刘进没有回长乐宫,带着奴仆离开了皇宫,漫无目的的走在横门大街。 宽阔的横门大街主干道上,一群差役正带着一群群小民有序的走着。 刘进站在人群中,不解的看着这一幕,询问一旁围观的百姓,百姓告诉他这些都是流民、灾民。 这场旱灾导致许多小民失去了土地,天灾总会伴随着人祸,当出现天灾的时候,也是小民土地被兼并的高峰。 人心都是自私的,那些大地主权贵们哪里会同情什么小民,还不趁着机会索取最大的利益。 至于官府为什么要押送这群流民灾民,一旁百姓露出羡慕的眼神,对刘进道:“官府征召他们去甘泉宫做工,或来长安城北替陛下建五畤庙,管饭哩,还是三顿饭!” 刘进瞪大眼睛,以工代赈?! 昨日他才和老爷子商讨过这些事,今天朝廷就实施了?除非……朝廷早就想到了这种解决方式。 “瞪大着圆溜溜的眼睛想什么呢?” 刘进侧目,然后收敛震惊色,微笑道:“老爷子咋来城里啦?” 汉武帝随口道:“来溜溜,顺道看看金玉配饰。” 刘进朝后看去,发现后面正是一家金玉配饰的铺子,于是哦了一声,道:“老爷子,真是怪哉。” “什么?”汉武帝询问。 刘进道:“昨日我才和你说以工代赈解决灾民问题,朝廷今日就做了。” “莫非……你偷偷去献策啦?” 汉武帝:“……” “你能想到的事,朝廷想不到吗?京畿附近的灾民越来越多,朝廷那么多能人良臣在,恐怕早就在谋划此策,只是今日才执行而已。” 刘进点点头,嗯了一声道:“倒也是这个理,就比如前段时间直犁下地,小民缺牛,现在朝廷好似也在动用手段解决这些问题。” “看来陛下还是目光深远,总揽全局啊,咱们能想到的事,他比咱们快一步就想到了,老爷子说的也对,天下人才皆聚于朝廷,那么多人才又怎可能想不到咱爷俩都想到的事呢?” “对啦,你要买玉啊?我陪你老瞧瞧去。” 汉武帝颔首道:“好,进去瞧瞧。” …… 不远处,一名中年男子呆怔的朝玉器铺子前深深看了一眼,一脸不可思议。 那不是陛下? 他怎么会出宫?还换了行头?他旁边的小家伙是谁?瞧那亲昵的样子,莫非陛下在外弄出来的野种? 李季一脸震惊,双目瞪的很大。 他是昌邑王刘髆的三舅,也是李夫人和李广利、李延年的弟弟,虽然汉武帝没有给他授予官职,但因为两个哥哥受宠,又加上早年李夫人的恩宠,李季被降恩可随意出入长信宫。 只是宫闱里面也并无李季感兴趣的事,大多时间他都居在宫外敛财行色。 昨夜才在勾栏里玩了一宿,今早还带着几分酒气,此时也震惊的酒醒了三分。 陛下这是在做什么?为何对他旁边那小郎如此之好?还要给他买玉?野种还是男宠? 李季使劲的摇了摇头,不管这小郎是谁,他都必须要将这些事告知他的兄长和外甥。 “快快,去长信宫,快走!” 李季没有在此耽搁,快速朝皇宫而去。 横门大街这处玉器铺子人满为患。 关中出美玉,蓝田的玉都会中转到长安售卖,销售极好,权贵们不缺钱,配饰已成日常。 有些赚了点钱的商贾,亦或者中农阶层,都会佩戴玉饰。 一名中年大娘此时在玉铺内闲逛,看到一名犹豫不定的少年,便开口道:“买不买啦?买不起让一让行不行,我看中了这块玉!” 那少年面红耳赤,怒道:“滚远点!我买!” 大娘嘴里骂骂咧咧,又来到另外一处小娘子面前开口道:“哎呀,你说你这姑娘,看了这么久,不行就让一让,我要买这个。” 小娘子旁边的男人哼道:“谁说不买,去别处看去!晦气!” 那大娘又一次骂骂咧咧走开:“现在的人真是够无理取闹!” 她来到刘进和老爷子面前,又开口道:“你们这对爷孙,买不买呀?没钱买就让一让啊!” 汉武帝眉宇紧蹙,脸色不悦。 刘进拉着汉武帝,笑着退到一旁,道:“大娘你先买。” “唉?” 那大娘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刘进,怎么这个小家伙和别人不一样。 刘进似笑非笑的盯着她:“付钱吧。” 大娘一脸踟蹰。 “怎么了?你怎么不买了?你刚才嚷嚷这么大声,你没钱买吗?” 刘进又望着店博士,声音放小了点:“咋?你请来的人啊?” 中年店博士虎躯一震,急忙阻止刘进,“那什么,小哥儿,老爷子,不容易,哈哈,都不容易。” “刚才看你们看了这块腰配玉挂很久了,哝,我送你们,送你们。” “我自己挑。”刘进开口,低头选了许久。 汉武帝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刘进,这个时候才恍然,不由莞尔一笑,这小滑头,倒是聪明的很。 刘进拿着玉挂,对店家道:“谢谢啦,下次再来光顾。” 店家脸上横肉又颤了一下,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欢迎欢迎,常……来!” “哝。” 刘进随手朝后丢了点钱,只是价值略微便宜了些许就是了。 第47章 爷爷挺孤独的 离开玉器铺子,汉武帝饶有兴致的问道:“店家都说免费送你了,怎么最后还选择给钱了?” 刘进想了想,道:“他也只是耍点小聪明做生意,终归也不是罪大恶极,哪有买东西不给钱的道理呢?” “能让其便宜点,已算是对他的惩罚了。” 汉武帝沉思片刻,叹口气,看着刘进道:“你什么都好,就是心肠还是有点太软了。” “这不好。” 刘进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不好?” “因为心肠软,很多事就不敢去做,总会认为自己心里有负罪感,如果是个普通百姓,这种品质固然很好。” 说到这里,汉武帝声音戛然而止。 刘进笑道:“我就是个普通百姓啊。” “呵。”汉武帝冷笑了一下,“当我是傻子吗?” “不敢不敢。”刘进敷衍了一下,兴致勃勃的将螭吻玉佩挂在老爷子的腰间,笑着道,“我特意挑选的,螭吻有消灾的寓意,您老以后无病无灾。” 汉武帝低头看着他,心中没由来一暖,便道:“刚才付了多少钱?” 刘进抬头:“怎么了?” “我给你。” 刘进挥挥手:“莫和我讲究这些,您老教了我不少事理,送你一块玉佩怎么了啊。安心的带着吧,嗯,挺不赖的。” “对了,我还有事要请教您呢。” 汉武帝嘴角抽了抽,略带几分颤音问道:“对付你爷爷?” “是啊。”刘进眨眨眼。 汉武帝咬牙切齿的道:“你这多少有点大逆不道了吧?” 刘进道:“我并非真要对他如何,我只是想请教请教您老。” “我爷爷他对我说话的时候,话语总是少的可怜,要么嗯,要么好,要么出去。” “我要怎么才能让他多说点话呢?” 汉武帝狐疑的问道:“为何让他多对你说点话?你想让他多关心点你?” 刘进摇头:“不是,他多说点话,我才能更精确的摸清他的脾性。” “上次我阿耶和他多说了一些话,他便不耐烦,我大致知晓他不喜听过程,做事果断,只在乎结果。” “但我现在也就摸索出来这么多,他的话越少,我就越看不透。” 汉武帝略微有些震惊的看他一眼,这小子,居然通过朕和太子的对话,摸到了朕的一些脾性,倒真是小瞧他的本事了! 清晨的阳光还不算足,两人缓缓踱步在横门大街上。 汉武帝想了一会儿,才道:“你爷爷应当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刘进点点头:“确实很厉害,不过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汉武帝道:“越是城府深的人,越是不会轻易将自己喜怒哀乐表现于人前,你要多和你爷爷学一学做事说话,这对你未来大有裨益。” 刘进对老爷子这番话倒是很赞同。 “你爷爷应该也很有魅力,我想一定会有许多女子喜欢这样的老人家。” 刘进一脸狐疑,你这怕不是在忽悠我吧? “为什么会这么说?哪有女子会喜欢老头儿?” 汉武帝笑道:“你还年轻,没经历过苦厄,等你经历过就会知晓,当你有权掌控资源分配的时候,无论年纪老少,那些女子都会钟爱于你。俊不俊不是衡量一个男人的魅力所在,知识渊博,掌控权柄,掌控他人命运……” “停一下。” 刘进打断他:“你怎么对我爷爷评价这么高?他可是连见都不见我一面,我是他亲孙子啊,这难道不绝情吗?” “老爷子你站哪边,你怎么变了?” 汉武帝:“……” 刘进又一脸期待的看着他,汉武帝双拳在袖笼内时而握拳时而伸掌,最后还是无力的道:“从这方面来说,你爷爷还是挺混账的。” 刘进这才满意的点头,这还差不多,咱两要一致对外,你咋还夸起我爷爷来了?这不是叛变吗? “不过站在巅峰的感觉真会令人痴迷?尝试过一次会不会就放不下了?” 汉武帝笃定的道:“一定是如此!” 为什么他已年过六十,还对权力如此痴迷?不到弥留之际,不会轻易交出自己的权柄?就是因为如此,一旦放权,他将和寻常老人家没有任何区别,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事,也是任何品尝过权力巅峰的人都做不到的事! 拿起容易,放下难。 刘进若有所思,不过很快就道:“言归正传,老爷子你和我说道说道,如何才能让我爷爷对我多说一些话。” “证明给他看,用你的能力!” “你错失了机会,此前龙骨车你不该……” “怎么?”刘进见他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不由有些着急。 “呼。” 汉武帝长舒一口气,道:“你不该轻易拿出来,龙骨车可以增加你家族的威望,若是献给官府,可让你家族振兴,那么你爷爷也会对此感兴趣,你莫要一股脑献上去,利用此物一点点撩拨他的兴致,以此撬开他的嘴……” “混账东西!” 汉武帝越说越气,若是以后他真早倒腾出什么好东西,那现在不是自己把自己给玩进去了? “您老说着说着怎么还骂起来了,你今天已经说过一次我爷爷了,别这么说,他挺好的。” 我看你挺虚伪的! 汉武帝白他一眼,而且我也不是骂你爷爷,我是骂你! 汉武帝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继续道:“当然,利国利民之物也非随时可造,若没有这些东西,你也可以发表一些对你家族有发展利益的意见,先想想怎么勾起你爷爷兴致,然后借此多说些话。” 比如震惊体?皇祖父,大汉若不做此事,即将亡国?! 有点道理,虽然不能真就这么说,但老爷子说的这些,真的很实用! 刘进暗暗点头,然后笑着道:“老爷子,多谢你啊,你说的很有用。” 汉武帝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道:“其实也不必如此对付你爷爷吧?以前他不见你,现在不也见你了吗?” “现在不和你多说话,以后肯定也会多说点的吧?你何必执着于对付你爷爷呢?” 刘进笑道:“我这不是想多了解了解他吗?他都不和我说话我怎么了解他?这也不算对付他了。” “其实骨子里我还是孝敬他的。我觉得爷爷挺孤独的。” “嗯?”汉武帝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为何?” 第48章 汉武帝对付汉武帝 刘进觉得汉武帝孤独的不像个人,正常的喜怒哀乐全部被他摒弃,生怕任何人了解了他的弱点对付他。 他醉心长生,仅仅只是透露出一个弱点,便被来回欺骗,李少君、李少翁、栾大、公孙卿,这些人就是抓住了汉武帝的弱点,一次次欺骗,却一次次成功。 唯独汉武帝被耍的像个孩子一样,然后继续选择相信。 后宫内他纳了很多妃子,可从未对任何女人真心,喜新厌旧都已成他的常态,他相信这些女子对他也从未付出过真心。 当一个人看破了世间百态,当他了解了所有人心,与人斗已经乏味,妄图和天比高,奈何却又根本没有这份本事,那种失落感可想而知。 他防着皇后,惧怕太子夺权,只能用最冷漠的一面去面对他所有的亲属。 从年幼到中年,他是被人人夸赞称赞的汉武大帝,国内民望达到了巅峰。试想一下,一个从来只靠和亲才能维持北方稳定的民族,一个被挑衅过一代代却又不敢反抗只能忍气吞声的民族,忽然出现这么一位领导人,他以强硬的手段,伟大的军事布局,驱狼吞虎,收服边疆,打通河西走廊,建设丝绸之路,使匈奴不敢南下牧马。 这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民间如何不称赞他拥戴他? 可等他老了之后,忽然发现以往他看不上的匈奴对手,现在他已经无法取胜了。 连年的战争让民间已经渐渐开始反对他,当初那个雄风威武的汉武帝,却在晚年被民间谩骂穷兵黩武,连他的儿子也是这么说他。 这种失落和恐惧感,遍布全身,他又如何不感到孤独和不甘呢? 刘进想了很多,却又没办法和老爷子分享自己的想法,最终只是摇摇头,一切都在不言中。 汉武帝仿佛读懂了刘进面上的变换神色,张了张嘴巴,最终只是无声的拍了拍他孙子的肩膀。 一老一少,在清晨的阳光下缓缓踱步在横门大街,晨曦将他们的背影拉的很长。 路上,很多流民在官府的队伍中,不断跟着差役前进,有些人面黄肌瘦,有些人却面色如常。 究竟哪些是真流民,哪些只是想混入队伍,滥竽充数,吃朝廷一天三顿饱饭的,已经分不清了。 即便需要干活,但却能享受三顿饱饭,这是寻常一日两顿的普通小民都无法享受到的待遇。 未必不会有人混入其中,滥竽充数,随便做点工,混个三餐饭。 刘进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汉武帝问他道:“你在想什么如此出神?” 刘进笑着道:“老爷子,我知晓该怎么让爷爷多说话了。” “多谢多谢,我得走了,您老也早点回去。” 汉武帝噢了一声,道:“好,你回吧。” 望着刘进离去的背影,汉武帝脸色有些难看,有时候想想真想骂自己嘴贱,干嘛要告诉他这些? “陛下。” 等刘进走后,汉武帝和蔼神色不见,取而代之的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冷漠脸。 “嗯。” 暴胜之轻声道:“方才李季当是看到了陛下和皇孙购买玉器的一幕,他去长信宫了。” 汉武帝沉思片刻,道:“知道了,勿要管他。” “喏!” …… 长信宫。 清晨,蝉鸣不止,让清宁的长信宫多了几分喧嚣。 李季迈着急促步伐走来,对昌邑王刘髆道:“髆儿,召二兄过来,我有要事要说。” “嗯。”刘髆跪坐在案牍前,示意小舅先坐下歇息。 没多时,李延年便抵达这里,见到李季,蹙眉道:“你怎么入宫了?” 他对自己这名四弟并不满意,李家三子一女,大哥李广利无疑是家族的荣耀,三妹李夫人嫁给了汉武帝,更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他虽不济,但因精通音律,也颇得汉武帝宠信。 唯独这个四弟,成日在宫外游手好闲,还特别钟爱有夫之妇,这些年不知惹了多少麻烦,若非他出面解决,恐怕事情早就瞒不住了。 李季忙道:“二兄,我今日在横门大街,看到陛下正带一名年轻男子进入玉铺购置玉器。” “瞧陛下模样,似乎很钟爱这名男子,咱们得查查这人是谁,可否为咱们所用。” 李家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刘髆身上,尤其现在太子失宠,刘弗陵年纪还小,刘髆的机会很大! 汉武帝看不上他,不给他封官,但以后他的外甥若是登基,他定也要弄个大将军做一做,享受享受权力巅峰的滋味,那时候还不是看上谁家妇子就搞谁家的?谁还敢约束他? 若是能查到陛下身边那名男子,并且为自己所用,胜利的机会将会更大。 只是刘髆一盆冷水泼了下来,瞬间让李季抛弃了幻想。 “他是刘进,太子宫的皇长孙。” 李延年和刘髆没有李季的震惊,似乎早就知晓此事。 李季大惊失色:“皇,皇长孙?太子宫那边的?” “陛下,陛下不是对太子……” 刘髆平静的道:“太子是太子,他是他。” “不知那小孽畜在外怎么遇上了老爷子,并且博得了他的喜爱。” “老爷子这段时间一直在宫外见他,呵呵,我狠厉绝情的父亲,居然还玩起了爷孙情深意浓的一幕!” “二兄,髆儿,你们都知晓啦?” “那,那咱们不能放任不管啊!” 李延年淡淡的道:“髆儿已经在努力接触老爷子了,昨晚佯装生病,老爷子还过来看望过。” 李季道:“那也不成啊!有这么个小孽障在,陛下迟早会和太子宫缓和的。” 这话,倒是让刘髆陷入了深思。 小舅说的不错,只要有这么个不稳定因素存在,父皇总会有一天对太子宫缓和的。 尧母宫那边也有个孽障,只不过那家伙还小,他的母亲刘髆一点不惧,一介妇子,他还没看上眼,也从未将她当成竞争对手。 唯独太子宫那边,这是个不安定的因素。 “小舅有什么想法?” 刘髆看着李季。 李季嘿嘿笑道:“你小舅虽然不如大舅二舅他们有本事,但对付人的手段还是有的。” “交给我来办。” 刘髆蹙眉,微微看了一眼李延年。 李季是自己长辈,他不能瞎说,但二舅可以。 李延年道:“少卖弄关子,说说你用什么办法!” 很显然,无论是李延年还是刘髆,都不怎么相信李季。 第49章 石少傅辞职 刘进回到长乐宫已到了傍晚。 少傅石德和父亲刘据坐在湖心亭的石凳上,正在举杯共饮。 “吾不如陛下,吾愧为太子师,吾愿意辞掉太子少傅。” 石德情真意切,显然直犁被制出来后,没有考虑到实际小民困难,导致太子和陛下不睦,他这个太子老师,没有起到很好的教导作用,正为此向刘据道歉。 猝不及防的话让刘据差点没反应过来,他赶忙起身,拉着石德的衣袖,恳切的道:“老师不可!” “孤能依重之人越来越少,若老师离我而去,孤日后还能依靠谁?” “此非老师之错。” 石德躬身道:“老夫学识不济,不配给太子为师。老夫亦会给殿下推荐壶关三老为师,他比老夫更有智慧。” 刘据一脸着急,石德又不像作假,确实愧对太子信任,没有考虑周全,执意引咎辞职。 可刘据现在能用的人越来越少,若是石德也离他而去,日后若有事,找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了。 “太子勿要多劝,老夫若在教导太子,便是误人,老夫告退。”石德躬身行礼,大好前程断然舍弃。 他是个骄傲的儒家君子,也是个自尊心很强的老人,当他发现他并没有给太子做到查缺补漏,甚至因为自己的疏忽,没考虑到小民实际耕牛问题,让太子冒然觐见,引起太子和陛下之间争吵,他就是罪魁祸首! 所以他觉得他没资格再执教刘据,默默叹口气,躬身行臣子礼,毅然决然的离开东宫。 刘据根本劝不动他。 等刘进回来的时候,发现父亲独自一人在湖心亭喝着闷酒,不由走过去问道:“阿耶,怎么了?” 刘据放下手中的酒盅,缓缓起身,似乎觉得不妥,又将三个酒盅和酒壶摆放整齐,然后才叹道:“石师,离我而去了。” 刘进心道阿耶你现在的病越来越严重了,洁癖就算了,怎么还开始强迫症了。 不过他此时也无心想这些了,一脸悲伤的道:“阿耶,人有悲欢离合,世间总有分离,石师当世大儒君子,但毕竟年事已高,生老病死乃是常态,您莫要悲伤。” “若石家需要钱给石师解决后事,咱们也勿要吝啬。” “也请阿耶尽快给石师表生前身后名。” 刘据呆呆的回头,看着自家儿子认真的样子,沉默了一下,才道:“他还没死。” 刘进:“……” 你刚才那副伤心欲绝又带着几分缅怀的样子,再加上一句石德离你而去……这。 他尴尬的道:“阿耶,我理解错了,怎么回事啊?” 刘据将方才的事一五一十告诉刘进。 刘进听得一脸无语,至于吗?他理解不了石德的心态,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啊?怎么就成了你的原因? 若刘进没了解石德的性子,那石德辞掉东宫少傅的职就辞了吧。 但现在他发现,石德是真有本事的儒家君子,也不迂腐。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儒家被抨击成了思想固化摇头晃脑读书的迂腐形象,但在汉朝,儒家还并非那么不堪。 礼仪教化、仁义爱民、孝悌廉耻,即便没有董仲舒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在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学术大论坛时代,儒家依旧可以占一席之地,而且附庸者极多。 尤其此前石德评价秦朝太子扶苏那段话,最让刘进记忆犹新,而在巫蛊之变时他也是那么做的,既然不知道皇帝生死与否,那就起兵吧! 真正腐儒是说不出这样话的。 不过石德也有自己固执矫情的一面,比如现在,就钻牛角尖,大好前程说不要就不要,太子少傅啊,即便现在太子宫势微,但阿耶依旧是太子,在没被废掉之前,他依旧是大汉的储君,未来的皇帝。 若日后阿耶登基,那石德就是标准的丞相位置,可他现在就这么放弃了。 所以刘进理解不了石德。 “阿耶,得空我去劝一劝石少傅。” 刘据叹道:“劝不动的,老师太固执了,除非他自己想开,但却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刘进问道:“他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 “没。”刘据道,“真是因为此前没有,这次恐更难劝服他。” 刘进微微颔首:“赶明我去劝一劝,阿耶不要担忧。” “好吧!”刘据叹口气,又俯身端着酒杯喝了一口,背着手面对湖面,一脸忧愁。 …… 翌日一早。 刘进早起,直奔未央宫而去。 宣室殿外,刘进觐见,苏文进宣室殿通禀汉武帝。 汉武帝正在内殿和桑弘羊商讨以工代赈的问题。 朝廷本就不富裕,最近这些流民、灾民队伍中还涌进了一些并非流民、灾民的人,桑弘羊正在和汉武帝商讨解决办法,避免朝廷多发钱财下去,平白让这些人挤压了财政空间。 汉武帝听闻刘进求见,便对苏文挥手道:“让他进来,在前殿侯着吧。” “喏!” 桑弘羊躬身道:“陛下,臣告退了。” 汉武帝摇头道:“你不必走,就在此听着,看看朕这个孙子有什么高见。” 啊? 桑弘羊一脸迷茫,什么叫皇长孙有什么高见啊?莫非他来献策以工代赈的问题? 怀揣着疑问,桑弘羊便默默的站在汉武帝身前,静静等待皇长孙入内。 “孙儿参见皇祖父。” “嗯。” “皇祖父,孙儿发现以工代赈还存在很大的缺陷,此事亟需解决。” 桑弘羊一愣。 汉武帝似笑非笑的道:“是么?说说看。” 刘进道:“朝廷自施以工代赈来,许多并非流灾小民全部混入队伍,滥竽充数,混三餐饱腹,让真正需要救济的小民反而得不到征召。” 桑弘羊默默抬头看了一眼汉武帝,见汉武帝脸色玩味,似乎早就知晓皇孙要来禀告此事,不由心中愈加震惊。 陛下怎么知晓皇孙要来探讨此事的? 未卜先知?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所以呢?”汉武帝又问。 刘进道:“自然是要想对策解决,这也是孙儿来觐见的缘由。” “孙儿想了一道解决办法,也不知可行与否。” 他说完后,安静等着汉武帝说话,汉武帝不问,他也不开口,他就是要倒逼着多让汉武帝开口说话! 第50章 和陛下一样残暴 汉武帝的声音依旧冷漠中夹着威严,“说说看。” 刘进觉得老爷子的办法起到作用了,但又不算太大,爷爷倒是多说了一些话,但也仅限于就一点点。 刘进小心翼翼抬头,想去窥探天颜,却发现大殿屏风后一道身影遮住了跪坐在蒲团上的汉武帝。 他只能无奈的开口,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道:“增加流民、灾民的工作强度。” “将工作强度翻倍!” 桑弘羊身躯微不可察的颤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抬头,朝汉武帝望了一眼,发现汉武帝面色并无变化,只是微微勾勒出的嘴角,好似在说他欣赏皇长孙一般! 桑弘羊觉得这名皇长孙,简直和陛下一样残暴,简直就不将黎民百姓当人,剥削到了极致! 那些因为旱灾而流离失所失去家园,甚至连肚子都填不饱的一群可怜人,本就不堪重负,现在替陛下建设宫殿庙宇,已经足够劳累。 然而皇孙觉得这还不够,还要加重他们劳作的负担,从而增加宫殿庙宇工程的进度。 早就听闻皇长孙为了见他的爷爷,此前一直在未央宫外等候求见,现在好不容易见着了,居然为了迎合他的皇祖父,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 说一句小刘彻都不为过了! 索性大汉下一代天子不是你,不然你们爷两还不知能将百姓折磨成什么样子。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诡异,大殿陷入了绝对的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汉武帝才道:“这就是你给的解决办法?尽快完工,减少支出?” 少一天工期,朝廷就会少支出一些钱财,为了解决财政增加工期,看似没错,但那些百姓能受得了如此重负? 汉武帝态度暧昧,桑弘羊也无法从汉武帝这句话中解读出老爷子的喜怒,只能默默的站在一旁,不敢插嘴。 刘进道:“不是。” “我只建议一天,就一天时间。” “朝廷可下令,若有不想做工的百姓,随时可以离去。” 汉武帝陷入沉思,桑弘羊脸上也升起狐疑。 “为何?”汉武帝又问。 刘进道:“真正的灾民、流民,不会因为劳累而死离去,因为出去了,他们只能吃观音土、吃树皮。” “最后依旧会死。” “但在工地上,不管多么劳累的工程,他们都会咬牙坚持,因为还有一线生机,因为还能填饱肚子。” “所以,如果不是真正饿极了的流民、灾民,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的小民,他们会选择离开。” 桑弘羊双目渐渐瞪大,从最初的恐惧,到渐渐开始迷惘,直到这一刻,他才彻底明白皇长孙的用意,不由豁然开朗,眼前一亮! 汉武帝嘴角高高扬起,脸上抑制不住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恰好能让桑弘羊捕捉到。 “知道了,回去吧。” 汉武帝平静的开口。 刘进躬身道:“那孙儿告退了。” 离开宣室殿,刘进嘴角也渐渐勾勒出一抹笑容,他在一点点试探汉武帝的底线,今天他和汉武帝说了很多,汉武帝也与他说了很多。 但今日主导这场谈话的,明显不再是汉武帝,攻守之势易也! …… 宣室殿。 汉武帝盯着桑弘羊,问道:“他什么意思?” 桑弘羊忙不迭躬身道:“回陛下,皇孙聪慧至斯,微臣佩服。” “若按照皇孙之策,可以淘汰一大批混入工程队伍滥竽充数的小民,不必用更加激进的办法区分。” “只需苦他们一天,第二日便恢复如常,相信小民们不会生出怨念。那些不堪重负劳作的人群,自然而然会因为沉重的工作量选择离开。” “对流民灾民们来说,他们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但对一般的小民来说,他们还有退路。” “臣窃以为,此解决之策应当是当下最优解,皇孙聪慧,微臣自愧不如!” 汉武帝微微颔首,抬头盯着桑弘羊,问道:“你最开始听此事,是不是觉得他很残暴,是不是觉得他很类朕?” 桑弘羊心中一咯噔,他刚才仅仅只是颤了一下,小心翼翼抬头看了陛下一眼,陛下居然将自己的心思全部猜出来了。 简直越老越妖。 桑弘羊怎么回答都不妥,如果觉得他残暴类陛下,无疑说陛下是残暴的君主。 如果说他不残暴,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欺君。 “回陛下,起初臣是觉得皇孙残暴的,但听到后面,臣才自惭形秽,皇孙确实很类陛下,都是处虑深远,非臣能窥探到的心思。” 汉武帝难得笑了一下:“看来你最近和上官桀私交很好。” 结党是大罪,桑弘羊刚要开口辩驳,汉武帝又道:“和他学了不少东西。” 桑弘羊这才反应过来,陛下这是在说自己圆滑呢。 谁不知道上官桀以圆滑著称。 桑弘羊心里像过山车一样起伏不定,这名老臣,完全被汉武帝拿捏的死死的! “那么你觉得,他和他父亲比又如何呢?”汉武帝继续发问。 桑弘羊忙不迭道:“回陛下,微臣接触皇长孙的时间还短,不敢妄议。” 汉武帝嗯了一声,道:“你说此策很好?” “是。” 汉武帝道:“那如果朕让你从库府拨点钱给皇长孙,以嘉奖他今日献策之功,你应当不会拒绝吧?” 桑弘羊:“……” 府库和内帑是分开的,当大司农和少府职能分开后,汉朝也就将外廷和内帑的财政泾渭分明的分开了。 汉武帝能随意支出的钱都是少府给他挣的,大司农那边的财政他不能随意挥霍。 桑弘羊是怎么都没想到,陛下居然在这里等着他。 “臣,不敢拒绝。” “臣斗胆敢问陛下,需拨多少给太子宫?” 汉武帝道:“是拨给皇长孙。” 桑弘羊呆怔了一下,看来在陛下心中,太子宫和皇长孙不一样。 “三十万钱?” 桑弘羊:“……” “陛下,真拨不出来这么多啊。” “能拨多少?” “三万钱倒是可以。” 汉武帝噢了一声,道:“那你就给他送过去吧,嘉奖他今日献策之功。” “嗯,也让上官桀按照朕孙子的策略去办吧。” “遵旨!” 第51章 师说 离开未央宫,天色尚早,刘进还有事要忙,当即离开皇宫。 他仅仅只是觉得今日多和汉武帝说了些许话,关系有些缓和,却浑然不知他的爷爷已经开始让他在朝中重臣面前开始布局了。 石少傅家住在横门大街,靠近中段南侧,这里已经算是距离皇宫较为偏远的地带了,石德每日去太子宫当值,都要行很长一段路。 倒不是说汉朝只要为官,就能成为权贵,那些有军爵的人固然可以出行车马,但纯正举荐上来的文官,依旧比较贫寒。 但这不包括石德,因为他也不是被举荐上来的,他是恩荫他祖父的职,他的祖父就被封万石君,不缺钱。 也不知道石德究竟为什么,放着清福不享,每日要跑这么远。 “老爷,外面一名小郎求见,他说他叫刘进。” 奴仆找到正在教导小孙子学问的石德。 石德忙不迭道:“快随我去迎接。” “喏!” 石德带着所有家眷前来迎接刘进,刘进挥挥手,示意众人勿要行大礼,然后对石德道:“石师,可否让他们先行离去,咱们找个僻静的地方说话。” “好。” “爷爷,爷爷,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石德笑呵呵的看着拉着自己腰口蹦蹦跳跳的小孙子,将他的头扶正,然后一巴掌扇了过去。 “让你学习你学不好,让你玩你就来劲,滚去学识字去!” 刘进倏地瞪大眼睛,来不及羡慕爷慈孙孝的情感,石少傅就让自己大跌眼镜。 抽孙子之前还知道给他脑袋扶正,狠人啊! “皇孙殿下见笑了。” “小家伙不抽不成器,已经六七岁了,却连启蒙都还未完成,实在丢人现眼啊!” 难怪石少傅如此气愤,石家是大儒之家,孙子六七岁了还没完成启蒙,这对家族来说确实是奇耻大辱,偏偏石德还不知怎么才能教导好孙子。 刘进跟着石德来到一处僻静的凉亭,石德命令下人端上美酒,推杯换盏。 刘进将酒壶放下,语重心长的对石德道:“听父亲说,石师要辞掉太子少傅职。” “石师不必自责,父亲和祖父之间的争执,并非因直犁少牛,惠及不到小民而起,换言之,这些事和石师并无多大关系。” “我父亲在朝中能依赖的人已经所剩无几,石师难道也要弃父亲而去吗?” 石德摇头道:“纵我不在朝堂,却依旧是太子殿下的人,老夫已打算去信给壶关三老,他比老夫强,定能给太子更大助力。” 刘进想了想,又道:“石师还心存自责?” 石德默然,然后才道:“此事着实是老夫之错,老夫愧对太子栽培。” “老夫为太子师,却无法给太子传道解惑,非但无法帮忙,反让太子因我受责,此不配为师也。” 刘进缓缓起身,看着石德,道:“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 “……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 “……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石德呆怔的听着,抬头看了一眼刘进,然后缓缓地闭上眼睛,品味刘进的话。脸色变化莫测,双拳紧紧握着,最后一脸颓败,失神落魄。 这篇文章击垮了石德的自尊和骄傲,他做不出来这样的文章,讲不出这样的道理。 “石师,你若听完后,心结依旧解不开,那便不必去太子宫了。” 石德有儒家的固执,也有儒家的骄傲,想要解开他的心结,就必须用一篇好文章去和他讲这个道理。 说实话,石德辞职不辞职,刘进其实不太关心,矫情罢了,太子宫少了谁都正常转。 但他今日还是来了。 一来是因为父亲和石德的感情,二来他对石德印象也不错。 当然,这也不是主要的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是石德这层政治身份。 他是太子少傅,如果他这个时候都选择离开太子宫,那外人会怎么想?那些本来暗中还算偏向太子宫的官僚会怎么想? 这会成为太子宫即将倒塌的政治信号。 刘进不能容许这些事发生,但他又不能直白的去告诉石德他的这些小心思,这并不光荣,甚至还有几分算计石德的意思在。 “人无完人,石师即便成为孔子……孔夫子依旧会犯错,那么我可不可以认为石师意超越孔子?成为史上最完美的圣人?” 石德忙不迭起身,躬身道:“吾怎敢比肩圣人?更遑论超越!” 刘进道:“可石师所作所为不就是这个意思吗?你觉得自己不该犯错,那不是超越圣人的存在吗?” 石德哑然无语。 刘进没有打扰他,默默的站在凉亭内,等着石德的答案。 不知过了多久,石德长舒一口气,豁然开朗,旋即躬身道:“吾觉悟不如皇孙!” “皇孙贤!” “吾错矣!” 错了就认,石德干干脆脆,这样的人挺好,自尊有底线。 “臣斗胆,敢问皇孙可否将方才的句子再说一遍。” 刘进:“怎么了?” “此篇文章可以用于启蒙。” 刘进:“……” “下午去太子宫,我写好后,石师来取。” “多谢皇孙。” 刘进笑着道:“那石师,我先走了,下午再见?” “好!” 刘进长舒一口气,总算将他拉回来了。 第52章 人性不同 长乐宫建筑群,太子宫。 前殿,中厅。 今日太子宫来了一名儒士,刘进正在接待。 来人年纪未过四十,复姓端木,双字大兴。 “殿下,大兴承蒙厚爱,此番前来,特与太子殿下作别。” 刘据忙道:“大兴何故离去,春秋书籍尚未编纂完毕,若汝缺钱,大可开口。” 端木大兴摇头道:“非钱之事,实在下想效仿圣人,周游诸地学习更多学问,长安有大学问者,除石师外,再无人能与在下帮扶,故此在下想去别处看看,寻一寻学问。” 刘据赶紧劝说道:“大兴乃太学府书经博士,如此大好前途,若离去实为可惜,且长安藏龙卧虎,兴是还没遇到更有大学问之人,大兴可在长安再等些日子,孤会命人寻一些大学问的人与大兴商讨学问。” 端木大兴淡淡的道:“长安除石师外,无人能出吾右,吾有此自信,殿下勿要多劝了。” 他早就想和太子宫割清关系了,尤其在太子宫越来越不受陛下重视,如此情景,被废只是迟早的事,那时候定会牵连到自己,牵连到端木家族,他只是苦于找不到借口,又怕旁人骂他背信弃义,辱了名声。 如今石德已从太子府辞职,有了石德的先例在,他就不怕被人背后非议了。 其实他也不想离开,太学博士的官职确实前途大好,俸禄待遇和地位都好,但唯独一点不好,他是太子的人。 如今石德也嗅到苗头断然和太子宫割舍,他更要赶紧找机会离去。 刘据还年幼的时候,和今时今日的情况大相径庭,那个时候他备受汉武帝重视,汉武帝为了培养太子,亲自设博望苑,汉武帝不喜下面的人结交人脉,但却对太子例外,他特地准许太子可以在博望苑按照自己的喜好,招揽各路人才为自己所用。 那段时间刘据招揽了不少人才,各家各派都有。 端木大兴是端木赐的十三代旁系孙,端木赐也就是孔子的弟子子贡。 他就是在那段时间被太子招揽进博望苑的人才。 太子对这些人都不薄,有学问的人多都推荐到太学为官,有武技之人推荐进入宫内做士卒,汉武帝全部答应。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大部分人已经离他而去,他能依靠的人脉已经不多。 如今端木大兴也要离开他,这让刘据不由倍感失落。 …… 刘进回到太子宫后,就在书房内将《师说》给撰写了出来,然后拿着文章来到前殿找到刘据。 他自然不认识端木大兴,只是微微颔首,然后便将文章交给刘据,道:“阿耶,石少傅已然答应重回太子宫了。” “嗯,这篇文章您一会儿替我转交给石少傅,他特地让我写的。” “你们先聊,我告退了。” 刘据一愣,刚才失落的心思顿时不再,听到石德要归来,心里欣喜异常。 “哦,好好!” 虽然他不知刘进怎么劝动了石少傅,但石少傅能回来,这定然是个好事。 端木大兴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他觉得自己被石德耍了。 石德什么意思啊?你是儒家的人,怎么自己说出来的话还能反悔? 你现在回来了,那在下怎么办? 他当然不认为石德会无缘无故回来,或许……石少傅看到了太子宫再次起势的苗头? 这么想着,端木大兴心里愈加难受,太学的博士官啊,职位不低,地位不低,我已经给辞了,你现在这样?太不道德了吧! 刘据缓缓打开刘进交过来的竹简,心道进儿写了什么文章,石少傅还特地要来取? “……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问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当看完文章后,刘据沉默了许久。 不知为何,他觉得心里好难受。他和这么多名家大儒学了那么多年的学问,这种文章的水平,他做不出来啊! 为什么我的儿子可以? 父不如子,难受啊。 “大兴,吾子撰写之文章,你看看。” 刘据似乎想起什么,将竹简交给端木大兴。 端木大兴翻开竹简,实际方才他就开始好奇,石少傅点名要来取的文章是什么,什么样的文章能让石少傅点名取? 当他将师说看完后,端木大兴坐在原地有些发呆。 不知为什么脸色渐渐有些红了起来,臊的。 刚才他言之凿凿的说长安学问除石师外,无人可出其右。 然后他就看到了刘进这么一篇文章。 他怀疑太子可能是故意的,因此脸色更加臊红。 端木大兴沉默了很久,忽然笑着开口道:“佩服,佩服啊!” “皇孙才学至此,实令在下佩服!诚如太子所言,长安果真藏龙卧虎,看来在下暂时还不能离开长安了。” 刘据一喜,道:“如此,好,好,好!” “大兴留在长安才好!” 端木大兴还在等着什么,但刘据就再也没有表示了,端木大兴觉得可能是太子因为自己留下喜极而泣,一时间忘了什么。 他也不好厚着脸皮请求复官,太子殿下也没继续表态,尴尬之下,端木大兴拱手告辞。 刘据给他送到门口,目送他离去。 然后,他背着手,淡淡的看着端木大兴离去的背影,方才喜笑颜开的模样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厌恶。 “你和石师不一样。” “孤不是傻子。” 刘据嗤笑了一下,既然端木大兴辞掉了太学博士的位置,那刘据也就没打算给他官复原职了,这样的人也不值得刘据再去找汉武帝求个香火情。 “唉!” 刘据叹口气。 侧殿,刘进从内走来,站在刘据面前,问道:“阿耶怎么了?” 刘据叹道:“当初在博望苑投奔孤的人,现在已经一个个离我而去,直到这时,我才豁然发现,我挑了那么多人,选了那么多官,都不如父皇给我选的一个。” 是的,石德是汉武帝精心给太子挑选的人才,相比之下,刘据当年看中的那些人才,此时竟显得那么的不堪! “石师离开,是因为他真的心怀愧疚,他甚至还给孤安排了后路,求壶关三老来辅导孤,可端木大兴呢?呵呵。” 第53章 恶毒之策 刘据背着手,站在太子宫,脸色晦暗不明。 奴仆急促走来,禀告刘据说宗正衙署那边送来了三万钱,这让刘据不由惊愕万分。 “宗正那边为何要给孤送钱?” “莫非因为孤最近在让太学收集春秋战国史料编纂?他们知晓孤缺钱?” “为了支持文学史料,所以特地送来这么一笔钱?” “又或者说是因为孤任治粟使期间治粟之事的嘉奖?” 刘据想不通。 “阿耶,有没有可能是送给我的?”刘进打断父亲的胡思乱想。 然后,宗正那边的官吏就过来宣读了这笔钱奖赏给皇长孙献策有功。 刘据虎着脸,尴尬的道:“真给你的啊?” “你,献了什么策?” 刘进刚要开口,旋即就见奴仆来报,太子少傅石德来了。 …… 甘泉宫、五畤庙两处建筑工地,督工的胥吏开始加重对难民的奴役,一时不知激起多少民怨。 好在朝廷开恩,准许他们自由离去。 工事太重,为了赶工期,简直将人当畜生使用,好一些小民累倒在地,苦不堪言。许多小民选择离去,离开后还不忘骂骂咧咧。 一时间长安大骂朝廷的言语无数。 莫说小民如此,便是朝堂的官吏对汉武帝和桑弘羊、上官桀的决策都倍感不满。 这是真不怕小民造反啊! 上官桀最为冤屈,他是被骂的最狠的,毕竟甘泉宫和五畤庙工程他这个少府直接负责。 民间多数都在骂上官桀奴役百姓,残暴无度,当腰斩车裂一类的话。 纵是为人圆滑的上官桀,此时都不得不打碎牙朝肚子里面咽,决策是汉武帝交代下来的,他当然要替大领导陛下背锅。 不然他很快就会被调离要职。 上官桀为官这么多年,怎可能参悟不透这些道理。 他也不知汉武帝怎么想的,不是说好救济小民么?难道这仅仅只是个借口? …… 太子宫。 石德抵达太子宫后,便愤怒的道:“陛下此举,实为过分也!” “关中这场大旱,不知让多少小民受饥受难,吾本以为陛下大发慈悲,收容小民,谁知才不过几日,本性便暴露不已。” “此举分明是为了加快他的工程工期,便人不当人,民如畜,何其悲哉?” “吾要上奏,吾要亲自去未央宫,纵被陛下斩杀,吾也要如此!” 石德走的时候,还不忘将刘进的文章拿走,死了陪葬,这很赚! 刘进和刘据赶紧抱住冲动的石德。 “石师,莫冲动,此策是我建议的。” 刘进开口。 然后刘据和石德倏地一愣,纷纷将目光投向刘进。 “先莫要动怒,听我解释。” 两人微微颔首,落座后耐心听着刘进的解释。 等刘进说完,两人宛如当头棒喝。 石德捋须,露出和蔼笑容,一脸赞赏:“生子当如皇长孙!” 方才那个视死如归狠厉大儒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温和慈祥的石少傅。 刘据‘呀’了一声,酒杯没拿稳,朝刘进衣衫上泼了过去,然后赶紧起身道:“太脏了太脏了!” “快去洗澡去!” 刘进哦了一声。 等他走后,刘据一脸失落:“我不想见到他!太过分了,他的光芒已经盖过孤也!” 虽然有些自卖自夸的夸奖刘进的意思在,但石德却假装当了真,开口道:“太子见子优秀,也会生出如此心态,何况陛下乎?” 刘据道:“石师,我没有,我方才只是说说而已,又怎会真的嫉妒吾子?孤骄傲还来不及呢……” 他愣了一下,呆呆看着石德,老头儿脸上浮现似笑非笑的神色。 刘据似乎明白他什么意思了,不由认真反思,那么自己的父亲不满自己,是不是就是这种心态?他怕我的光芒盖过了他? 刘据若有所思。 …… 第三天,长安风向大转。 上官桀气咻咻的朝宗正衙而去,径直找到桑弘羊,板着脸道:“桑大卿,为何前日不与我说,陛下还有后手安排?” “为何不与我说,前日奴役百姓,只为了筛选滥竽充数之人?” “陛下所虑深远,你又单独见过陛下,为何不与我说来龙去脉前因后果?” “何故隐瞒于我?你害的我好苦啊!” “前些日子我被骂成孙子,今日我又成了爷爷,年轻和苍老之间不断徘徊,谁能受得了?” 上官桀怎么也没想到,前几日的奴役小民,只是为了筛选谁是真正的流民,谁是滥竽充数之人,用最平稳的方式来筛选掉一些小民,缩减财政开支。 想及此,不由感慨陛下智慧之深。 桑弘羊笑着调侃道:“听你的意思,好像喜欢被别人称呼更年轻点的孙子?” “去去去!”上官桀挥手。 桑弘羊收敛笑意,道:“策略是皇长孙进献给陛下的,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接下来招揽难民流民,汝当好好筛选才是。” 上官桀点头,不过脸色有些凝重:“皇长孙?” “太子宫那边的?” 桑弘羊无语道:“不然呢?” “多谢桑兄了。” “算是我对你的赔罪吧。”桑弘羊笑道。 …… 夜色渐深。 太子宫灯火通透,刘据背着手来到刘进书房。 “傻小子,将灯火拿远点,眼睛莫要看坏了。” “谢谢阿耶。” “对了阿耶,前日我去未央宫,和爷爷说了一些话,爷爷性子是强势。” “所以我一直在试探他,说出来的话也都是提议为主,具体决策在他。” “下次你若去见爷爷,也可如此试一试,莫要总是批判他这做的不好那做的不行,老爷子可能比较孤独。” “孤独?从何而来?” 刘据坐在刘进身旁。 刘进道:“阿耶你想,此前那么多场战争,他一直都在胜,有一天他发现自己赢不了了,又耗费那么多财帛,若是赢不了,天下人怎么看他?” 刘据微微颔首:“有些道理。” 刘进笑道:“所以呀,您莫要和他说很多道理,既然咱们揣摩不透他,那就顺着他呗?阿耶想想你小时候,为何皇祖父那么喜欢你?” “为何?” 刘据不解。 刘进道:“因为你小时候听他的话啊,好掌控啊,你没觉得皇祖父掌控欲很强吗?” 第54章 冲撞 横门大街,刘进出宫,打算去郊外找秋老爷子。 他的计策不错,对付皇祖父真有用,再去讨点经,当然,最为主要的他得了三万钱,先给老爷子还一部分去。 虽然他们交情不错,但恩就是恩,钱就是钱,刘进要分得清,不能有钱了还自己潇洒挥霍,这样日后不会有什么朋友。 才走到横门大街中段,熙攘的人群中便有人从后方快速飞奔,碰的撞了刘进一下。 对方赶紧道歉,“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在下唐突!” 李季连连对刘进道歉。 刘进不认识李季,实际外廷他认识的人很少,又加上李季不是外廷官,不认识也实属正常。 “没事儿。”刘进道。 “实在在下之过错,在下给阁下赔钱。”李季开口再次道歉。 刘进摇头道:“不必了,我也没什么事。” “不不不,此错在我,我请阁下吃顿酒,阁下莫要拒绝了,算是我对阁下赔礼道歉了。” 刘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道:“那行吧。” 李季爽朗一笑,道:“走走!” 他并没有带刘进到什么偏僻的地方,就在横门大街的一处酒楼内,只是刘进不清楚的是,这不是吃饭的酒楼,而是狎妓的酒楼。 雅间内,女子们端着一坛酒不断入内。 李季端着酒水,对刘进道:“来,小兄,为兄给你赔罪,咱们一饮而尽!” 一壶酒下肚后,李季又给刘进斟满,然后道:“小兄若是原谅在下,就再喝一口。” 刘进噢了一声,“好的。” “好好,小兄爽快人,好事成双,再来一杯。” 刘进若有所思,笑着道:“阁下有没有听过一句俗语?” “屁股一抬,喝了重来。” “来,这杯轮到你喝了。” 李季:“……” “呵呵,是老兄唐突了,老兄认罚。” 咕咚。 刘进继续道:“常言道,酒桌认错,喝了重倒,老兄不要再认错了,这不好。” 李季心道还有这说法? “那……好吧。” 咕咚。 他又一饮而尽,只是这次也不敢说话了。 刘进微笑道:“沉默不语,喝酒没品。喝酒可不能沉默啊,这对人不尊重,老兄只能再来一杯咯。” 咕咚。 咕咚。 咕咚。 李季已经被灌的晕头转向,这显然和他设想的情景不符合。 刘进不是皇孙吗?不应该知书达理内敛害羞吗?不应该养在皇宫,阅历不够吗? 这他娘的怎么比老子还要像个混子泼皮? “喝,喝不动了……”李季忙不迭摆手。 刘进道:“劝酒不喝,等于白说。老兄,你前面那些道歉都是白说吗?” “这……嗝,咕噜咕噜。”李季仰头又是一大口。 …… 雅间外,一名老妈子正在叮嘱旁边的少女:“都记清楚了吗?进去就撕扯衣裳,现在时间差不多了,我马上去报官,待会儿等官府的人来了,你便咬定对方强奸你。” “嗯,姨娘,是哪一个啊?” 老妈子点了点她的脑袋:“当然是醉酒那个了,清醒的那个还能承认强奸你啊?” “知晓了。” “去吧。” 没多时,那名少女走进雅间,先看了看刘进,又看了一眼趴在案牍上醉醺醺的李季,她冲刘进点点头:“郎君,可以了吗?” 刘进点头:“可以了,那我先出去了。” 他当然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只能应付的回答,然后背着手走出了这间酒楼。 刚出酒楼,旋即迎面就看到了汉武帝。 “啧啧。”老爷子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你小子,没看出来还是个风流种儿呀。” 如果说最开始刘进还不知道里面是青楼,但是进去看到那么多女子后,他大抵也就猜出来了。 他笑着来到汉武帝身边,道:“老爷子,我哪儿会来这种地方风流呀。” “也不知对方是谁,要做什么,你且在此等一会儿,咱们看看戏,我觉得一会儿有事儿要发生。” “哦?什么意思?”汉武帝狐疑。 刘进道:“有个傻子,在道路上冲撞了我一下,便热情的拉我来喝酒,还要灌醉我。真把我当傻子啦?是个人怕都能看出有问题吧?” “我就想办法先把他灌醉了,然后看看对方究竟要做什么,有什么目的。” 汉武帝:“……” 李季冲撞刘进的事,他是知晓的,他早就叮嘱绣衣看着点刘进。 但汉武帝也不清楚李季要做什么,所以他才特地放下政务出来瞧瞧,就怕他的孙子吃亏。 不过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想多了。 能让他孙子吃亏的人,恐怕长安找不出几个,就如刘进说的那样,这李季像个傻子一样,灌酒居然被别人反灌醉了。 他一时竟不知该说李季傻还是该说他的大孙聪慧了。 “呜呜呜,救命呀,救命呀。” 酒楼内传来歇斯底里的女子叫声。 没多时,外面便有一群差役走来,面色不善的朝酒楼内走去。 “大老爷呀,这雅间里面的男子,正欲强奸良家女子,老身的女儿只是进去送了酒,她从不和客人做那事儿,也拒绝了对方,但那小哥儿像疯了一样……这门打不开,我们怎么叫都没用。” “真怕对方会伤害我家女儿,老爷您快破门进去看看吧。” 几名差役面色不善,将门踹开,然后拖着李季像是拖着死狗一样走了出来。 “狗獠,竟敢强奸民女,罪大恶极!” “呵呵,还,还来,继续呀,我还能干了,干了……呕!”李季脸上带着笑容。 那群胥吏脸色阴沉,这叫人话?简直不知廉耻! 人群也纷纷朝李季望去,各个神色鄙夷和愤怒,这家伙,太嚣张了!当着官府胥吏的面居然还敢说污言秽语! “陛下,呵呵,陛下您也来逛,逛窑子呀,嗝~” 李季醉眼迷离,好似看到了汉武帝站在人群中。 几名胥吏脸色顿时大变,伸着手就朝他嘴上狠狠抽了过去:“狂悖!大胆!亵渎君主!啪啪啪!” 汉武帝眯着眼,脸上隐约能看到几分狰狞的笑意。 不过刘进没注意老爷子的神色,他沉思了一会儿,便对一旁奴仆道:“查出来他是谁。” 浪费这么多时间陪他演戏,刘进只想知道他究竟是谁,什么目的,目前看来,目的似乎知晓了,这是要让自己身败名裂么? 第55章 回家的道路上 人群正在对李季指指点点,他的嘴都被抽肿了,在差役的押解下朝衙署而去。 汉武帝盯着李季的背影,脸上带着难以琢磨的深意。 刘进脸色也渐渐凝重起来,对汉武帝道:“这厮不简单呐!” “我可能惹了麻烦。” 汉武帝微笑道:“哦?如何就认为他不简单?我看也没什么稀奇的嘛,出门身后连奴仆都没有跟随,定非权贵之家。” 刘进摇摇头,反问汉武帝道:“老爷子,你觉得什么人会在醉酒后说出陛下一起来喝酒这几个字?” 不等汉武帝回答,刘进自顾自道:“说明他认识陛下!” 汉武帝心中一咯噔,本来他以为刘进没注意到这些细节,想不到这家伙早就心里门清了。 “那咋了?”汉武帝仰着头对刘进道,“天子也得讲理啊,这些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只是将他灌醉了而已,后面的事又非你指使的。” “呵呵!”汉武帝笑了一下,“借左夫子的话说,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刘进勉强笑了一下,他自然也不能将这些事告诉老爷子,老爷子不清楚宫里面复杂的情况,很显然对方是在给自己下套,给太子宫泼脏水。 奴仆已经去查李季了,一时半会也不会来消息,刘进深吸一口气,笑着道:“对了老爷子,我恰巧要找你呢。” “最近我爷爷给我三万钱零花,我先还给你吧。” 汉武帝噢了一声,道:“没事儿,我也不缺钱,你拿着便是。” 刘进摇摇头,面色郑重,道:“老爷子,一码归一码,咱爷俩感情是不错,但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你能借给我那么多钱我已感激不尽了,有了钱当然要还。” 汉武帝笑了一下,道:“男儿重诺,倒是个好品质,那就依你吧。” 如果刘进知道汉武帝的钱左手倒右手,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 天色还算早,老爷子邀请刘进前去宅邸,后方的奴仆拉着牛车过来,恰好随着刘进一同将钱送到郊外。 晨曦掀开了郊外新的一天,太阳还未完全冒头,羊肠小道上,一老一少缓缓前行,后方跟着队伍。 一望无垠的庄稼地里,早起的老农弯腰耕作。 安静祥和的田野小道,风景宜人,别有一番风味。 “对啦老爷子,还没谢谢你呢。” “咋?” “你教的东西果真有用,我和我爷爷拉扯了很长时间。” “拉……拉扯?” 这小家伙,总是能隔三差五蹦出来一些晦涩难懂的话,老爷子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我怎么看你好像笑的不太开心?有心思吗?” 汉武帝想了想,道:“没有。” “那怎么了?” “唔。”汉武帝深吸一口气,“你爷爷不是给你三万钱了吗?这不挺好的?干嘛非要想着法子对付人家?老人家也不容易。” 刘进板着脸:“老爷子,你站哪边的啊?你又叛变了!他虽然给我三万钱,但他还是没见我。虽然多说了些话,但还是对我很冷漠!” “这……” 汉武帝见刘进侧目盯着自己,咬牙切齿的道:“那是他的错!” “还有呢?” 汉武帝:“挺混账!” 刘进微笑道:“老爷子莫要这么说。” 你更混账!朕到底哪里得罪你了呢?就因为没接见你?那还不是为你好? “前些日子,我的老友给我回信了。” 汉武帝转移话题,继续缓缓在乡间小道慢悠悠前行聊天。 “哪个好友?”刘进问道。 “这么快就忘了?前段时间你还读过他的信。” 刘进想起来了,就是老爷子的好友要将家产留给儿子,又怕妻子和妻弟夺了儿子家产那位。 当时老爷子还建议给妻弟留一封信算计他呢。 “如何了?”刘进好奇的问道。 汉武帝想了想,盯着刘进,忽然开口道:“他将他的妻子,他的妻弟,妻家家族的人全部杀了。” 刘进嘴角一抽,脚步骤停,差点一个踉跄摔倒。 “为何要如此?” 刘进大为震撼。 汉武帝道:“我的老友告诉我,他怕妻族的人最后篡夺了儿子的家业,杀了之后就能保证家业只能在儿子这一脉传承,不会有人再觊觎。” “你觉得他做的……对还是错?” 汉武帝装作不在乎的看着道路前方,其实很想知道刘进的想法。 他无时无刻不有一种冲动,当初未央宫宣室殿的那份名单,他时时刻刻都想全部给处理了。 公孙贺,公孙敬声……一切和卫霍外戚有关的人! 若非顾及小家伙的感受,他何必等到现在,他也从来不是做事拖沓的帝王! 刘进想了很久,然后才问道:“其实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什么?”汉武帝疑惑的问道。 刘进道:“如果他的儿子足够强大,足够有手段、智谋、城府、经商等各种能力,那么老爷子您朋友的担忧其实都可以迎刃而解,也不必去做这些残忍的事背负骂名和官司。” “他之所以这么做,还不是因为他觉得他的儿子能力不够吗?” “他不相信他的儿子能掌控家族产业么。” “是个狠人,能做出这种事来。我也无法评价对错,律法会告诉他对错,我说了也不算。” 汉武帝停顿脚步,背着手,抬头望天,陷入沉思。 他也不是没考虑过这层,可他的时间不多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大汉的江山要传承,他一直不认为刘据有这个能力接班,刘据已经定型,再想扭转他的思想观念会很难。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他内心中的那一丝惧怕,刘据和自己执政理念大相径庭,若他登基,那自己所有功劳会不会被抹除?朝堂中有太多和刘据执政理念不符的臣僚,若他接班,整个大汉的政治班子会不会轰然倒塌? 他的心思很复杂,没有人能理解,人越苍老,考虑的东西就越多,越惧怕死亡,就越会想更多的事,这个难题没有人能替汉武帝开导。 晨曦的阳光洒在汉武帝的脸上,他背着手,站在乡道上,后方队伍停止,刘进站在他旁边,抬头看着老爷子。 老爷子阖着目,发须已经快要白完了,那岁月侵蚀过的沧桑老迈的脸上,带着一丝坚毅和漠然。 第56章 喜欢吗,送你 抵达宅邸,奴仆将钱送入府库。 天色尚早,汉武帝看了一眼刘进,面带微笑,道:“时辰尚早,天气尚可,我带你去玩一玩男人该玩的东西。” 刘进:“?” 老爷子该不会觉得我真在横门大街嫖妓了吧? 觉得那不上档次?准备带我去见识见识豪强们玩的女子? 刘进沉默了半响,亦步亦趋的跟着汉武帝,道:“老爷子,您一把年纪了,身子还能玩的动吗?” “你肾本来就不算太好。” “还是少玩女……” “额。” 刘进尴尬的看着后院外的两匹骏马,脸颊微微红了一下,道:“骑马啊?” 汉武帝狐疑的看着他:“你以为呢?” 刘进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哪有男儿郎不钟爱马匹,老爷子你家的这两匹马好俊啊!好生健硕,战马的品相兴都不如这两匹!” 一红一黑的马匹低着头,百无聊赖的啃食着杂草。 汉武帝眯着眼,小道:“你以为我要带你玩女人?” 刘进:“……” 你早就听到了,那你装没听到干什么,刘进更加尴尬了。 汉武帝一生钟爱三件事,马匹、女人和长生。 他在上林苑豢养了很多马匹,此前命令李广利攻下大宛,更是得到了许多品相极好的西域马。 这两匹就是从上林苑拉出来的西域马,也是他最为钟爱的两匹。 “呵,战马如何能比得上我的?”汉武帝有些骄傲,拍了拍黑色马匹的脖颈,然后一跃而起,翻身上马。 看着老爷子意气风发熟练至极的上马姿势,刘进不禁感慨老爷子一把年纪了,还有如此好身手。 他是大汉皇长孙,自幼自然也训练过骑马,紧随汉武帝身后,翻身上了马匹。 一望无垠的郊外,汉武帝双腿夹紧马腹,风驰电掣,驾着马匹行驶在郊外道路上。 刘进骑着枣红马,紧随其后。 两匹骏马速度奇快,四周风景倒退,汉武帝眯着眼,仿佛在回望自己的一生。 每一次高速的冲锋,都会让汉武帝身心产生愉悦。 刘进没有那么多感觉,他会骑马,但并不算太精通。 “呵呵。” “你还得练。”当马匹速度慢了下来后,两匹马缓缓地慢行在乡村道路。 汉武帝看着刘进的马术,不由鞭策他多练一练马匹。 刘进哦了一声,道:“那好吧。” “不过不得不说,老爷子你这两匹骏马真的极品,比我寻日骑的好多了。” 若非豪强权贵,基本上外面很难见到马匹,更遑论汉武帝这种极品马,恐怕未央宫那些高官们,都未必能拥有。 养马的费用也不是寻常人能负担的起,马可不是只吃草,而且吃的草也有讲究,张骞从西域引入的紫花苜蓿才是这种极品马能食用的,除此外还要定期添加盐巴、青稞、豆类等精饲料,防止马匹掉膘。普通人家哪里供奉的起。 “喜欢?送你一匹?” 刘进摇摇头道:“太贵重了,我承受不起。” 东宫的例马都不如老爷子这两匹马健硕,刘进虽然嘴上说受不起,但眼中还是露出深深的喜爱。 “扭扭捏捏的样子,那就让你玩一天,这次莫要拒绝了。”汉武帝开口。 刘进喜笑颜开的道:“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 当奴仆来到刘进耳边禀告了事,刘进便骑着马匹对老爷子告辞了。 等刘进走后没多久,暴胜之便快速来到汉武帝身边,躬身道:“陛下,绣衣已经准备好,是否对李季动手?” 暴胜之知晓汉武帝对刘进的重视,不然也不会派绣衣暗中护卫刘进。 今日早晨在横门大街的冲突,很显然李季没安好心,因此他才有此一问。 汉武帝摇摇头:“由李季去吧。” “喏!” 暴胜之不知汉武帝什么意思,但他觉得这似乎不像陛下的行事风格啊! 汉武帝眯着眼,自言自语道:“多放纵他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 刘进面色凝重,奴仆已经查到李季身份,这不难查,很显然李季不会无的放矢,这是五叔的授意?还是他自己的行为呢? 可说不通啊,现在太子宫的受宠程度,哪有五叔多?他何必要让李季找我麻烦呢? 刘进有些想不太明白,但这些事他得回去告诉太子刘据。 才回太子宫,卫士便对刘进行礼,刘进稍稍看了卫士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时常看到这名卫士长,刘进却始终没问过他的名字。 “回皇孙,在下张风。” 原来是他,巫蛊之祸刘据起兵,长乐宫的大部分卫士都是他指挥的,只是协同性没做好,导致士兵无法统一战斗。 刘据想了想,对张风道:“除了你,长乐宫还有别的卫士长吗?” 张风拱手道:“回皇孙,吾是太子宫卫士长,长乐宫还有大卫士长,诸宫都有自己的卫士长。” 刘进点点头,原来如此,难怪他协同不了整个长乐宫的卫士。 “嗯,我知晓了。” “好好当差。” “喏!” 刘进背着手进了太子宫,万一真要劝不动皇祖父,万一真要到了那个时候……他不能什么都不做,该有的准备还是要准备,因为他不敢保证自己能否拉得回来汉武帝,如果他无法阻止悲剧、改变历史…… 那就想办法改变那一场终极之战吧! “阿耶。” 刘进快速踱步到后院凉亭。 石德和太子刘据依旧在凉亭内探讨学问。 “少傅也在。” 石德捋须微笑:“皇孙可是有新文章?” 刘进:“……” “暂时还没有。” “阿耶,少傅,有件事我得和你们说下。” “今日我出宫,遇到了昌邑王的舅舅。” 刘据和石德认真听着,狐疑问道:“哦?发生何事了?” 刘进将今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全部告知刘据和石德。 两人听完,面色瞬间凝重起来。 砰! 石德一拍石桌,激动的起身,怒喝道:“此獠胆大包天,定是故意为之!” “手段如此下作,实乃败类也!” “待吾去禀告陛下,将此獠之罪公之于众!简直欺人太甚!” 刘据赶忙阻止他,道:“石师,莫冲动,冷静,冷静点。” 第57章 陛下不反对对付太子宫 长信宫。 刘髆始终不太放心他不靠谱的小舅,当时李季给他们提出方案的时候,刘髆和李延年商讨了许久,才决定让小舅李季姑且一试。 只要每个过程都布控好,指不定真能让刘进名声受损。 若是长安官衙审判后,将刘进意图强奸民间女子这些事告知到中枢,让外廷官吏都知晓,那无疑对太子宫打击巨大,而且还能扭转刘进在老爷子心中印象。 但……刘髆真怕李季将事情办砸了。 “二舅,你还是去看一看。” “我总担心三舅没将事情办妥。” 已经快到中午,外面还没传来消息,李延年心里也有些犯嘀咕。 “好,我央人去查查。” “嗯。”刘髆捂着嘴,微微咳嗽了一下。 等李延年离去,他方才坐在案牍前,优雅的煎着案牍上的药汤,婢女们前来帮忙,刘髆挥挥手道:“下去吧,我自己能做。” “喏。” 长信宫的太监和婢女对刘髆都很尊重,他们家的主人总是温文尔雅,温润如玉,对奴仆下人都很和善,就是可惜,身子不太好,每日都显得很是虚弱,惹人怜惜。 …… 李延年离开了皇宫,作为汉武帝的宠臣,李延年偶尔还是有资格出宫一趟的。 只是他刚出宫,就看到李季家的女仆急促朝皇宫走来,恰好跟李延年打个照面。 “二爷。” “三,三爷被抓去长安衙了。” 李延年一愣,板着脸道:“去长安衙!” “究竟怎么回事?” 奴仆也说不清楚,李季今日早出,没有带上他们这些奴仆。 李延年气急败坏,等抵达长安衙亮明身份,京兆尹忙不迭来迎接汉武帝身边的宠臣,恭敬的道:“下官见过李都尉。” 李延年脸上带着笑容,温和的道:“愚弟犯了何事啊?” 京兆尹现在自是知晓今日抓来的案犯是李延年的弟弟,于是叹道:“李都尉,事情有些严重啊。” “令弟若只是强奸民间女子倒也好说,他还当众调侃陛下,此事着实有些严重。” 京兆尹将今日李季在横门大街酒楼内做的事一五一十告知李延年。 李延年脸色微变,按捺住心中喷涌的怒火,努力克制住自己,不动声色的从袖中拿了点黄金塞给京兆尹。 “事情没有闹大,关注的人也不算多,悄无声息的放了想必也可以。” “阁下以为呢?” 京兆尹将黄金塞入袖笼,笑道:“李都尉也莫要记恨我长安衙役,他们都是公事公办,抓捕过程中稍稍动了点手脚。” “人肯定可以放的,下官还能不给李都尉这个面子么?” “多谢。”李延年拱手。 …… 离开长安京兆府,李延年脸色冷漠到了极致,身后嘴巴已经肿成香肠的李季,带着哭腔道:“二,二兄。” 啪! 李延年反手就是一巴掌抽了过去,“废物东西!蠢货!猪!” “你不是混市井的吗?你一市井混混无赖,居然能让太子宫那小孽畜灌醉了?” “你是傻子?” 李季哭丧着脸,低头不敢言语。 李延年扬声道:“你对人家使的手段,被人家原封不动的用在你身上,这就是你说的计谋?我怎么会相信你这头猪!” “二兄,我,我去太子宫赔罪吧!”李季言辞不轻,嘴巴已经肿的不成样子。 “去个屁!” “你去了不是不打自招?承认你算计皇长孙?” “咬定了你不认识他,即便他察觉了什么,也没地儿说理去。” “这哑巴亏你自己吃进去吧!” “下次别去长信宫丢人现眼!” “滚回去吧!” 李季忙不迭道:“哦,好吧,我回去了。” …… 李延年回到长信宫,立刻将消息告知刘髆,嘴里骂道:“这蠢货,简直无可救药!” 刘髆挤出一抹笑容,道:“二舅莫要气了,三舅也是好心办坏事,谁能想到刘进会如此狡猾?” “没事儿,你先回去,我想想怎么和父皇解释。” “三舅总归被抓了京兆尹留了案底,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李延年叹道:“髆儿,劳烦你了。” 刘髆笑道:“没事,也能借此机会多和父皇聊聊。” “嗯。” 等李延年走后,刘髆再也抑制不住怒火,砰砰砰,房间内花瓶陶罐碎了一地。 “蠢笨如猪的东西!” 刘髆有厌蠢症,他真的很讨厌这样的蠢货,若非对方是他的三舅,但凡换做任何人,他都势必给对方杀了! 天下怎会有如此蠢笨之人,亏我还选择相信他! …… 入夜,星光点点。 刘髆端着一碗面片汤来到未央宫宣室殿。 在汉武帝召他入内后,他才小心翼翼走了进来。 “父皇,这么晚还在批奏章吗?” “儿臣怕父皇饿着,亲自煮了一碗面片儿。” 汉武帝哦了一声,示意刘髆在自己面前落座,微笑道:“有事?” 刘髆道:“儿臣不敢瞒着父皇,今日我三舅在宫外犯了错,意图强奸民女,好在被官衙制止才没酿成大错。” 今晚刘髆之所以来,倒不是真的给李季求情,他想知道汉武帝对这件事的态度,这些事瞒不住老爷子,老爷子手眼通天,指不定已经知晓三舅在算计刘进。 汉武帝嗯了一声,道:“绣衣告诉朕了。” 刘髆心中一咯噔,绣衣出马,肯定已经将事情来龙去脉查的底儿掉了。 他紧张的等着汉武帝接下来的话。 不过汉武帝似乎并没有要处理李季的意思,他意味深长的道:“就是做事蠢了点。” 刘髆愣了一下。 “成了,不是甚大事,莫要担忧那么多,你身子不好,早点回去休息吧。” 刘髆呆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忙不迭道:“好!” “父皇,您也吃点填一填肚子。” “嗯,去吧。” “儿臣告退。” 等他离开宣室殿,双目渐渐明亮起来,父皇这些话什么意思?难道他不知道三舅在算计刘进? 亦或者说,他知道了小舅在算计刘进,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所以……他其实也并不反对有人对付太子宫?! 第58章 微不足道的改变 太子刘据到底是冷静的,石德也就是嘴上说说,最后还是偃旗息鼓,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原因很简单,没有任何证据,冒然去汉武帝面前揭穿李季的行为,他们总归是不占理的。 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表明李季受昌邑王指使,更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李季就是在陷害刘进。 李季不认识皇孙,他完全可以辩解,酒楼内的强奸之事也有诸多借口辩驳。 所以这没有任何意义,除非抓住了确凿的证据,能一击给对方彻底搞死! 这是刘据和石德商量后达到的一致意见。 刘进在一旁默默的听着,对两人的看法也很认同,要么一击即中,彻底解决掉李季,要么就不要做无畏的事,这于整个结果并没有多大用。 而且此事若是捅出去,但凡汉武帝没给李季处理,那只会让更多的人轻视太子宫。 “故而君子之所取者远,则必有所待;所就者大,则必有所忍。”石德捋须微笑,劝解刘进。 石少傅怕刘进年少性刚,故才有此一说。 刘进颔首道:“石师所言,至理也!” 石德颔首:“此君子之品质也。” …… 中午,石德离开太子宫,回到家中,立刻找到几名奴仆,面色狰狞道:“晚上汝等换了衣衫蒙着面。” “李季素喜夜出嫖妓,汝等早早在妓楼埋伏,待他入此,定不会带奴仆,给吾好好打一顿!” 在太子宫装了一天的君子,那是因为他是太子少傅,是太子老师,这些卑鄙的事不能堂而皇之的说。 但回到家可就不一样了! 那李季用如此肮脏之手段意图陷害太子宫,那吾也就用肮脏之手段给他暴揍一顿,只要他找不到证据,即便他怀疑太子宫,又能如何呢? 你用什么手段对付太子宫,吾就用一样手段对付你! …… 夏日的傍晚依旧燥热。 刘进打了一桶水,来到马厩旁,那一匹枣红骏马在太子宫的马群中,显得那么鹤立鸡群,比其他马匹大了一圈,骨架大而健硕。 刘进一盆水泼到枣红马上,马儿用劲的甩了甩身子,将刘进衣衫全部打湿。 他拿着刷子不断给马匹刷着身上的污垢,又端来马料喂着马匹,马儿低头吃着马料,刘进就默默的盯着它,脸色显得很纠结,想着想着心跳也开始加速。 不知过了多久,他深吸一口气,喃喃道:“你该添点东西啦。” 第二天一早,刘进外出去了一趟冶铁的铁器铺子,少府那边也可以打造,只是他还没办法在没得到汉武帝受命下,随意进出朝廷衙署,索性就不麻烦衙署,直接去外面打了一副铁马镫。 回到太子宫后,刘进便将铁马镫固定在皮革马鞍上。 太子宫的府库财政存余不多,但刘进还是支了一万钱。 做完一切后,他才踏着马镫上马,一路朝郊外而去。 “老爷子,我来还马咯。” 刘进翻身下马,牵着枣红马匹来到前院。 汉武帝背着手走了过来,微笑道:“你小子还挺准时,多拿去玩两天便是,若真喜欢就留下,我也不缺这么一匹……嗯,这是什么?” 汉武帝眯着眼,半蹲着苍老的身躯,盯着马镫目不转睛的看着。 刘进笑道:“您老上去试试,感受感受,是否稳定性更好?” 汉武帝跃跃欲试,踩着马镫上马,双脚并拢,试探着驾驶马匹走了几步。 “给我拿个棍子来。” 汉武帝对一旁暴胜之开口,握着棍子骑着马匹在院落内缓缓前行,他时不时会拿着棍子前后挑刺。 “再拿弓来!”汉武帝再次急促开口。 他手持弓,朝前、左右、后方分别比划着。 到最后,他的脸上渐渐布满了兴奋,激动之色溢于言表。 这看似不起眼的改动,却大大提高了作战时的稳定性,有这两玩意在,可使大汉骑兵摆脱了依赖腿部夹紧马腹的局限,大幅降低坠马风险。 除此外,骑兵亦可利用马镫借力,实现长矛长戟等长兵器的强力冲刺。 因为坠马风险降低,那么弓弩在射出的方向则有了更多的选择,即便马技不那么高超的人,利用马镫也可实现弓箭各个方向的射击! 汉武帝双眸中渐渐射出一抹精光,自从大汉拥有大规模骑兵后,骑兵已经主导了塞外战场,若是此物装备在马匹上,可大大提高骑兵战斗力。 汉武帝太明白这看似不起眼的改动,对战争的影响力。 历史上更将马镫的发明,比拟成冷兵器时代的黑火药! 想到这里,他又如何不亢奋起来! “好!好东西!极好!” 汉武帝激动的身躯都在颤抖,下马后盯着刘进,道:“好娃子!有本事。” 刘进微微笑了笑,道:“成了,我制出来第一时间便给您老送来了。” “普通马匹能有这个就足够了,毕竟马匹的寿命比战马强很多。” 汉武帝听他话中有话,狐疑的问道:“啥意思?你还有更好的东西?” 刘进道:“这个你的私人马匹也用不上。” “总之我要去献策了!我爷爷肯定对此感兴趣!” 汉武帝:“额,所以,你制出这东西,第一时间交给我?而不是你爷爷、你父亲?” 刘进微笑道:“我父亲对此也不感兴趣,我爷爷倒是感兴趣。” “但话说回来了,您老对我更亲不是吗?有好东西我当然得先想着你了。” “成,你适应适应溜溜马匹玩一玩吧。” “我还有事要办,先走了啊。” 汉武帝:“……” 造孽啊! …… 刘进回到长乐宫,此时天色还早,刘进便第一时间去了未央宫,不过却被告知汉武帝并不在宣室殿,让刘进回去等候。 刘进只能安静的回长乐宫等,没让他等太久,未央宫那边便来人召刘进过去。 宣室殿内。 汉武帝早早就在内殿召了少府上官桀,此时正在和他探讨五畤庙和甘泉宫建设问题。 刘进一如往日站在大殿上。 “孙儿参见皇祖父。” “嗯。” 每次自己过来,要么汉武帝在内批奏本,要么在接见近臣,总是无法窥探天颜,刘进甚至怀疑汉武帝这是故意的,但他又想不出理由。 “皇祖父,孙儿来给你献上一件马器。” 言毕,沉默。 上官桀心道你献上什么马器,你倒是说啊,哪有这么吊人胃口的? 汉武帝嘴角微微勾起,你小子真拿着朕教你的东西对付朕,还没完没了了,你瞧把上官桀急的。 第59章 图谋 “……前桥和后桥固定人坐姿,姑且叫做高桥马鞍,相较于秦朝的软马鞍,能提供更加稳定的支撑,使骑手能够在马上悬浮并保持稳定。同时可以释放双手。” “……马镫搭配马鞍,更能使冲锋时减少颠簸和侧滑。” “……马蹄铁可减少马蹄的摩擦,使战马的战场寿命增加。” 等刘进说完后,宣室殿落针可闻。 尽管汉武帝已经知晓了马镫的存在,但当刘进说了余下两个马器后,他依旧激动的无以复加。 上官桀呆怔了许久,才击掌道:“陛下,此三件可装备骑兵,实乃大利器也!” 上官桀自然也知晓汉武帝对战争的执着,这三件马器若能装备骑兵,将使大汉骑兵冲锋时的威力更巨大! 难怪桑弘羊说陛下很看重皇孙,这等才能如何不被陛下重视啊! 刘进拱手道:“皇祖父,这些都只是我的设想,太子宫有一批战马,我想请皇祖父给我拨一笔钱,我去先制几幅试试效果,若是可以,再请少府推广全军?” 上官桀赶忙道:“皇孙殿下何须去外打造马器,少府可全力配合。” 汉武帝抬头看了一眼上官桀,上官桀赶紧躬身请罪,“微臣唐突。” 刘进道:“待我确定无虞,再请少府出手,少府还需负责工程事,莫凭添麻烦才是。” 汉武帝若有所思,道:“朕给你拨一万钱。” “多谢皇祖父,孙儿告退。” 刘进躬身退出宣室殿。 他的心跳越来越快,但面上还保持着平静。 回到太子宫,在太子宫内看到了戍值巡逻的卫士长张风,刘进想了想,故意走上去,冲撞了他一下。 旋即他便不悦道:“你长眼作甚的?” “今晚去宫门戍值!” 卫士长张风诚惶诚恐,连连道歉。 …… 下午的时候,刘进离开了太子宫,去到横门大街,打了几副马鞍、马镫,又打算带了两名铁匠入宫,准备打马蹄铁。 当然,这些事他完全可以交给奴仆去做。 但他依旧亲力亲为。 马镫、高桥马鞍很快便制好,但刘进没有立刻回宫,等了很久,期间还出去了一趟,再回来已是掌灯时分。 刘进此时才带着两名铁匠,朝长乐宫而去。 天色渐渐晚了,长乐宫已经点起了灯火。 守备的大卫士长看到皇孙刘进,没有盘查,旋即放刘进入宫。 长乐宫道路上点满了灯火,显得很是安静。 在快抵达太子宫的时候。 变故陡生! 铿锵! 后方两名铁匠从包裹中抽出匕首,从后方朝着刘进便快速逼来。 索性刘进反应迅速,厉声高呼道:“你们作甚?” 两名铁匠见事败露,立刻改变方案,朝着刘进迅速飞奔,意图挟制刘进。 张风正在太子宫门前戍守,很快便听到外面动静,瞬间大惊失色,扬声道:“随我出去!” 刘进身后的奴仆早就发现了不对劲,急忙将刘进拦在身前。 “来人,有人行刺!”奴仆高呼,护送刘进快速奔袭。 此时太子宫卫士长张风已第一时间带着太子宫卫士赶到。 “大胆贼獠!好生猖獗!” 张风搭弓射箭,干脆利索,两名行刺铁匠顿时倒在血泊中。 “进儿,进儿。” 刘据和史良娣闻讯从太子宫赶了出来,紧张的高呼:“你没事吧?” 负责戍守整个长乐宫的大卫士长,也第一时间带人赶来,此时他额头已冷汗涔涔,遍身生寒。 刺客进入长乐宫,行刺皇孙,他这个大卫士长失责失察,以汉武帝的性子,他定是没命了! 索性皇孙没有受伤,不然就不是没命那么简单,恐怕会波及家族,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 未央宫。 夜深了,汉武帝刚准备躺下。 内宦苏文小心翼翼走了过来,轻声道:“启奏陛下,皇孙晚归,在长乐宫被刺客行刺。” 汉武帝猛地从床上起来,脸色阴郁,质问道:“他可有事?” 苏文道:“回陛下,索性太子宫卫士长赶到及时,皇孙并未受伤,两名刺客已被当场射杀。” “长乐宫大卫士长做什么吃的?” “传朕令……” “陛下,皇孙求见。”汉武帝话还没说完,刘进便已在宣室殿外求见。 “让他进来。”汉武帝站在大殿屏风后面,扬声开口。 “皇祖父,我今日在外露了财,招来了祸端,入宫时我又喝退了来查阅的卫士,此事我一人之过,请皇祖父勿要迁怒其他。” 汉武帝不悦,这臭小子,怎么还是如此心软?! “勿要去外制马器,日后去少府。”汉武帝开口。 “回去吧。” “喏。” 这已是刘进能做的一切了,他也不知皇祖父会不会处理长乐宫大卫士长,心里愈加愧疚和不安。 汉武帝背着手,缓缓地在宣室殿来回走着。 “今日救皇孙的卫士是谁?” “回陛下,太子宫卫士长张风。” 汉武帝沉思片刻,道:“撤掉长乐宫大卫士长职,择此人替代其为长乐宫大卫士长!” 汉朝军功赏罚明确,立功之人给予升迁,这是汉朝士卒保持血性的原因所在。 太子宫卫士长立了功,汉武帝肯定要给予升迁的。 若不是刘进来求情,长乐宫大卫士长他也是一定要杀的,包括戍守长乐宫的所有卫卒! “凡今日守城的长乐宫士卒,皆笞之,告诉他们,若非皇孙替他们求情,朕定杀不饶!” 苏文微微一愣,赶忙道:“遵旨!” 汉武帝揉了揉额头,脸色变幻莫测,他忽然觉得,刘进和他父亲一样,依旧怀着仁慈的一颗心,便是对家奴卫卒也有如此软心肠,可哪有帝王会如此? 朕对他的考察,是不是该结束了?他似乎并不是那么适合? 汉武帝在大殿上来回走了很久,沉思了许久,然后高声道:“来人,给朕更衣!” 少顷,他已经换上了黑黄相间的刺金绣龙袍。 “不是想见朕吗?那朕就见见你。” 汉武帝扬声道:“去太子宫!” 迈出大殿那一刻,汉武帝回想郊外的种种过往,又有些踟蹰,但最后还是毅然决然的踏出了大殿! 第60章 差点骗了朕 汉武帝的御辇已经从未央宫抵达长乐宫。 太子宫那边已经收到消息,汉武帝即将抵达太子宫,让太子宫的人接驾。 宫内报时的声音响起,已到子时。 汉武帝坐在御辇上,听闻声音后,忽然愣了一下。 “他什么时候出宫的?” 苏文忙道:“上午便出去了,具体时间奴婢也不清楚。” 汉武帝缓缓闭上眼思索,片刻后突然道:“回未央宫。” “喏。” 御辇重新回到宣室殿,汉武帝背着手站在宣室殿的屋檐下,他就那么背着手站着,月光洒在他的脸上,让汉武帝神色愈发神秘莫测。 奴仆太监们站在汉武帝身后,谁也不敢打扰汉武帝,更不清楚他在思索着什么。 马镫马鞍马蹄铁……需要这么长时间? 为什么要等到晚上才回宫? 绣衣那边刚才给了他解释,说是因为刘进带了万钱去铁铺,被人盯上了钱财,所以两名侠客冒充铁匠,一路尾随刘进来到了皇宫。 沿途他们并未找到机会,应当是要寻偏僻的地方再动手,可谁知不知不觉抵达了长乐宫。 两名刺客很可能是要秘密挟持刘进出宫逃逸,奈何被刘进突然发现后,迫不得已才对刘进发难。 一切看似合情合理,但如果都是那小子设计好的呢? 汉武帝背着手,手里握着不大的铜桃,一直在不断的摩擦着。 “目的是什么?” 汉武帝自言自语。 让太子宫卫士长升迁长乐宫大卫士长? 只有这个理由。 那升迁大卫士长又做什么?掌控整个长乐宫的军卒? 这是打算万不得已那一刻,和朕比划比划? 想明白一切,汉武帝忽然豁然开朗,他没有生气,反而脸上渐渐浮现出来了一抹欣赏的笑容! 小子倒是有勇气! 今日一早他来献上马器,先激起朕的兴趣,莫说朕,上官桀也被这三种马器震撼。 然后趁着朕高兴之际,立刻开始布局一场刺杀的戏码,当朕所有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马器上面,也就不会怀疑这场刺杀有什么猫腻。 实际他也做到了,因为刚才汉武帝真的没有想那么多,天真的以为这就是一场因为贪财阴差阳错的刺杀事件。 不对,是不是还有个目的?故意引朕去太子宫,好趁机看看朕? 毕竟他认定了朕对三件马器很感兴趣,于情于理他被刺杀,朕都要去看看他? 投一个石头,想打两层浪花啊! 差点将朕都算计了进去。啧啧,朕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种深沉的心思呢? 难怪那么早就来未央宫替长乐宫大卫士长求情,这是不想牵连更多无辜的人。 毕竟他已经杀了两个无辜的人不是吗? 说他心软,看来也不全是嘛。有了些许进步。 不过以这小子的性子,大概率是给了那两人一笔不菲的钱财,足够他们家眷活一辈子了。 毕竟一条命想要换这么多钱,在这个时代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 太子宫。 刘据和史良娣陪在刘进身旁,深怕自己儿子被这场刺杀吓坏了神。 只是三个人此时都有些疑惑不解,明明汉武帝已经快要抵达太子宫,怎么忽然又回去了? “阿耶,阿母,我没受到惊吓,你们先回去休息吧,天色不早了。” 刘据和史良娣微微颔首,便不再打扰刘进,叮嘱他早点休息。 刘进走出寝殿,天上月光明亮,他背着手站在廊檐下,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本来他还打算慢一点,计划的再精细一些,最起码让人找不出任何破绽。 可前两日李季已经开始对自己下套,诸如李季这样希望太子宫倒塌的势力,不知还有多少。 他已经去找他的爷爷这么久了,但就目前来看,进展并不理想,他不知道最后自己能否做到改变汉武帝对太子宫的态度,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阻止巫蛊之祸。 在此前他已经隐约猜测巫蛊之祸可能是汉武帝自导自演,他也不能坐以待毙。 最后父亲起事时实在太仓促,若真的做到长乐宫兵卒协同一致,未必不能在那场祸事中取胜! 所以刘进才借着献马器三件套的时候,趁机布控了这么一场局。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张风接管长乐宫军权。 张风和石德都是阿耶的人,最后即便巫蛊之祸事变开始,也是这两人亲自领兵的,值得信任。 虽然这场布局看起来或许还有点瑕疵,但张风现在已经实打实的被升到了长乐宫大卫士长的位置,接管了长乐宫的军权。 目的还是达到了。 但刘进现在唯一不确定的就是他的祖父,能不能看破他布控的一切。 此前刘进也想好了,即便汉武帝隐约猜到了什么,他都查不到任何证据。 那两名侠客他给了一万钱,他们的家眷早就离开了长安,足够他们在外衣食无忧的过半辈子。 这个世道不好,很不好,当初谈价的时候,两名侠客觉得一人一千钱,就可以付出性命,但刘进还是一人给了五千钱。 人命在这个时代最不值钱。 建章宫事件还没发生,历史上也就在今年,建章宫会发生侠客配剑出入建章宫刺杀汉武帝的事件,最后也不了了之,而后就是大肆抓捕、查案,最后查到公孙敬声贪污、被抓、下狱。 那么谁又能知道这些事会不会是汉武帝布控的呢? 刘进也是受了这件事的启发,学着汉武帝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戏。 唯一让刘进有些摸不准的就是,今夜汉武帝明明已经快抵达太子宫,为什么忽然又调转回去了。 夜渐渐深了,刘进也不去想那么多,安稳的睡了一觉。 第二日一早,刘进才起来,张风便找到刘进。 “殿下。” 他身后跟着几名士卒,刘进不解的道:“有事吗?” 几名士卒顿时跪地叩拜:“多谢皇孙殿下!” “嗯?” 张风忙不迭解释道:“陛下饶了他们的性命,说是因你的求情,所以他们才来感激你的。” 看着跪地恭恭敬敬给自己叩首的长乐宫士卒,刘进心里不由感觉惭愧。 “起来吧,没什么,都去好好当差。” “多谢皇孙殿下!”这群士卒对刘进感恩戴德。 第61章 我好像做错了 刘进打发走了长乐宫这群卫卒,忽然有种感同身受的失落感。 当你没有成为上层之前,你甚至都不知道别人利用了你,反而还要对利用你的人感恩戴德。 “儿呀,还在担忧吗?” 刘据远远地走来,就看到刘进在发呆,还以为他因为昨晚的事心神未定。 “一定是吓坏了吧?你阅历少,钱不外漏的道理怎么就不知呢?你要吸取这次教训,最好不要在外露富……嗯,干脆日后也莫要出宫了,外面十分危险。” 一大早太子父亲就来找刘进,深怕刘进还陷入昨晚的噩梦之中。 “阿耶,我没事的。” “皇祖父昨晚不是说要来么?怎么最后没来了?”刘进好奇的问道。 刘据冷笑道:“你又没死。” 刘进:“……” 阿耶你说话好难听啊。 “我意思是,你祖父知道你安全,所以才不来了。” “呵,要是长信宫那边被刺了,你看你爷爷会不会去!” 刘据对汉武帝的做法很不满,自己亲孙子遇到刺杀了,他这个祖父居然无动于衷,听到孙子安全后立刻折返未央宫,这是多讨厌太子宫,多么不想踏入这里一步啊? “殿下。” “皇后殿下来啦。” 奴仆前来禀告,刘据闻言赶忙带着所有家眷前去迎接卫子夫。 卫子夫先是关心了刘进的情况,又叮嘱他以后做事要万分小心云云。 最后他才道:“进儿,你跟祖母出去走走。” “哦。” 太子宫后苑,盛夏的花开着,卫子夫拖着长长的裙,漫步在群花之中,即便她已过五旬,但高贵的气质和保养得当的容颜,说一句人比花娇都不为过。 祖父真不是个东西啊,祖母虽然老了,但比那些年轻的女子差哪儿啦?比尧母宫的钩弋夫人又差哪啦? “你要掌控长乐宫兵权吗?” 卫子夫突然的一句话,让刘进呆怔在了原地,不由倒吸凉气,说话下意识的打结,“祖,祖母……什么意思啊?” “我听不懂。” 卫子夫面带微笑,回头看着刘进,道:“你可以不相信你的祖父,但你要知道,你爹是我的骨肉,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最优秀的儿子!” “你是我的孙子,是据儿的儿子,你身上也流淌着我的血,你们都是我的至亲,我能不帮着你们而偏向没有血缘关系的丈夫?” “丈夫?呵!” 刘进忽然有些不寒而栗,他觉得自己这场布局做的还算可圈可点,甚至骗过了父亲,骗过了祖父,可祖母为什么这么轻易就看穿了? 难怪祖父会如此惧怕他的卫皇后! “祖母,你说……祖父能看出来吗?” 卫子夫笑着道:“应该看不出来的。” “因为我也只是这么猜测,也不确定,你说了我才知晓的。” 刘进:“……” “所以啊,他顶多只是猜测,但他肯定也无法确定你的目的。但无论如何,往后的日子你需要和长乐宫的士卒保持距离,不要再做任何收买人心的事了。他的疑心很重,想必已经布控暗探混入长乐宫士卒之中了。” 刘进忙不迭点头:“祖母,我知道了。” 其实已经够了,他不需要再收买其他人了,大卫士长张风一个已经足够了。 卫子夫盯着刘进看了很久,才缓缓地开口:“你有你祖父的影子。” “为什么这么说?”刘进不解。 卫子夫道:“你们都是狠人。” 刘进依旧有些不明白。 “你已经开始为有可能的失败做最后的准备,不惜兵戎相见,也没选择任何退缩。” “你祖父也是如此,当年仲卿在出兵匈奴之前,他也做好了最后的准备,他已经将举国的兵力暗中全部调到了北方,若是最坏的情况出现,那就用一国的存亡和匈奴比一个未来!” “呵呵。”卫子夫笑了一下,“兴许你祖父知道你的所作所为,还会高兴而佩服也说不定呢?” 卫子夫开了个玩笑,终于气氛不那么压抑。 “好了,我得走了。” “记得我今日的话,莫要再和长乐宫士卒有任何接触。” 刘进重重点头,想了想,道:“祖母,谢谢你啊!” “我祖父不宠你,是他的损失!” 卫子夫回头,意味深长的道:“你觉得他为什么不宠我?因为我年老色衰吗?” “不是吗?” 卫子夫笑着道:“他怕我。” “有空去椒房殿找我。”卫子夫扬了扬手,然后端庄的离去。 …… 等卫子夫走后,太子宫接连来了一批人,公孙贺父子第一个过来的,接下来便是卫不疑和卫登,两位表叔现在都在建章营当差。 听闻刘进被刺,这些人自然要过来慰问。 但令刘据惊愕的是,上官桀居然也来了一趟太子宫慰问。 最后少傅石德才急促的赶来,焦急的找到刘据,关心的问道:“太子,皇孙无碍乎?天可怜见,吉人天相!” “皇孙于何处?”石德打算看望看望刘进。 刘据道:“好像在马厩。” 石德狐疑的道:“马厩?在马厩作甚?” “孤也不清楚,去看看便知。” 临近中午,刘据带着石德来到了太子宫马厩。 刘进已经命人打造好了高桥马鞍、马镫和马蹄铁。 石德好奇的环视着面前的马匹,问道:“马匹脚下钉铁何用?” “防止马蹄摩擦,增加战马使用寿命。” “马镫和这个马鞍呢?” “让骑兵冲锋时更具备稳定性。” 刘据和石德恍然,只不过他们却没有汉武帝和上官桀那么激动,取而代之的是警惕和深深地不安。 “此马器,万万不可告知陛下!” 石德重重开口。 刘进:“啊?我已经献给祖父了啊。” 石德和刘据对视一眼,两人表情都不太好。 “皇孙,糊涂啊!” “唉!” 刘进依旧不解:“怎么了?难道这不是好事吗?阿耶,少傅,你们或许还没明白这些东西多么伟大……” 石德道:“老夫自是知晓的。” “可献给陛下,势必又要造成生灵涂炭了!” 刘据默然,没有开口。 刘进思忖后,忽然恍然大悟,旋即眼睑也渐渐垂了下来,我……好像做错了。 第62章 陛下变仁慈了 刘据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石德也叹口气,安慰道:“殿下也莫要自责,不知者无罪,此事也不怪你。” 刘进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会劝祖父的。” …… 未央宫,宣室殿。 当刘进再次出现在大殿上的时候,桑弘羊和上官桀正在内殿和汉武帝议事。 “启奏皇祖父,马匹三件套已经制作完成,战马在太子宫。” 汉武帝朝左右挥挥手,吩咐道:“送去上林苑。” “皇祖父。” 刘进深吸一口气,开口道:“一匹马鞍折算下来需钱一千五,马镫相对便宜,需钱四百左右,马蹄铁则需六百。” “一名骑兵配备三件则需两千到三千钱……” 汉武帝打断他的话,“好术算。” 他看着桑弘羊,询问道:“朕的好皇孙想说什么?” 桑弘羊愣了一下,他真不知道汉武帝这是什么意思,究竟是喜欢皇孙还是不喜欢? 这话的意思明显带着几分嘲讽的味道在啊。 桑弘羊只能不偏不倚的道:“回陛下,皇孙可能想说……配备一支强大的骑兵需要考虑经济问题?” 汉武帝背着手,缓缓地起身,走到内殿后方,墙壁上挂着他的配剑,这是李广利征讨大宛给他送回来的大宛宝剑。 他缓缓取下来,递给左右内宦:“朕的皇孙殿下功不可没,赐给他。” “喏。” 桑弘羊和上官桀默默的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赏赐可以分很多种,钱财、丝绸、官职、爵位,可他们从未见过汉武帝将随身佩戴的配剑赏赐出去的,就连他外甥霍去病都没有这份殊荣。 这在两名重臣眼中意义非凡,两人轻轻抬头对视一眼,然后眼神倏地抽离开来,彼此都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 他们真的无法窥探到汉武帝的想法和心思,前面明显还在嘲讽刘进,后脚马上就赏赐给他配剑。 如果真要形容……又恨又爱? 刘进接过宝剑,他想要的不是这个,于是又开口道:“皇祖父,今年才经历大旱,这几年小民生活不易,乃至经济凋敝……” “不劳皇孙殿下费心了,桑弘羊比你懂。”汉武帝又开口,这‘皇孙殿下’四个字听起来怎么那么刺耳。 刘进无奈,劝谏失败,离开了宣室殿。 “去上林苑。” 汉武帝对桑弘羊和上官桀开口。 …… 刘进回到太子宫。 刘据和石德赶忙迎接刘进,待看到他手中的宝剑,不由激动道:“陛下听从你的劝谏,并且奖励你一柄宝剑?” 刘进摇摇头:“阿耶,石师,我有点理解不了皇祖父。” “怎么?” 刘进道:“我打算劝谏他勿要劳民伤财制造马器,他阻止我说桑弘羊比我懂。” “他一口一个好皇孙,一口一个皇孙殿下……听起来像是在揶揄我。” 刘据冷笑道:“不是像,他就是!他亦称呼我太子殿下,你现在知道阿耶为什么说他喜欢恶心人了吧?” “他就像刺猬一样,谁对他好一点点,他都能给你恶心走!” “祖父为何会如此?”刘进不解。 刘据想了想,道:“不知道,年轻时还未如此……嗯,所以他听从你的劝谏了吗?” 刘进摇头:“没。” 刘据:“……” 石德:“……” 那他还给你赏赐一柄宝剑,哦,感谢你给他制出战争利器啊! 石德叹口气:“不知多少小民又要受尽苦头,不知又要死多少儿郎,造孽呀!” 刘进也叹了一口气。 石德赶忙改口:“皇孙勿要自责,发明此物本心是好的,造孽的不是你,是陛下造孽……额。” 刘进抬头看着石德。 石德硬着头皮道:“即便今日这番话传到陛下耳中,传到任何人耳中,我亦会如此说!老夫这个人就是如此,有什么说什么!” 刘据一脸欣赏:“石师刚硬。” “太子殿下,有客人拜谒。” 刘据嗯了一声,先随着奴仆离去。 刚才人多,石德见刘据走后,赶忙对刘进道:“皇孙殿下,刚才那番话倒也不必告诉外人。” 刘进:“……” “石师放心,我并非不知分寸。” “多谢皇孙殿下。” 这就是儒家大儒石少傅,灵活变通,绝不迂腐。 …… 上林苑。 上午的阳光还不算毒辣,一匹骏马在一望无垠的草地上狂奔。 坐在高桥马鞍上的汉武帝,双腿蹬着马镫,以前需要用双手、单手控制缰绳,活动多有不便。除非像霍去病那样的武将,才能双手离开缰绳,靠着双腿的力量控制身体平衡,双手使用武器。 但现在不必如此,只需略懂点马术,就能实现双手脱离马缰控制武器。 马镫和高桥马鞍带来的便利,此时一览无余。 桑弘羊和上官桀看着在马匹上飞奔的汉武帝,不由发自内心的感慨,若是刘进早点将这些东西制出来,那大汉还不知会取得多大的胜利,又何尝会在七年前吞下失败的战果? 汉武帝翻身下马,眸子中流露出的喜爱溢于言表,称赞道:“果真好用!” “府库还有多少钱?” 桑弘羊恭敬的道:“陛下,经济账皇长孙算的不错,府库的钱财支撑不起如此大的开销了。” “今年又免了三辅的税收,恐怕这一年都未必有足够的财政支持配备一支强大的骑兵。” 汉武帝背着手,缓缓地在草地上前行,桑弘羊和上官桀小心翼翼跟在他的身后。 “嗯,此事暂且保密吧,也勿要外传。” “昨日皇长孙在长乐宫被刺杀,你们知晓吗?” “去告诉杜周,让他将外面的铁匠铺的人全部杀了吧。” “遵旨。”两人似乎都已习惯汉武帝杀人不眨眼了,不管铁匠铺是不是给皇孙带来祸端,亦或者陛下担忧铁匠铺会将这马器三件套给泄露出去,陛下都会选择处理掉他们。 “等等。” “算了,将他们召入少府吧,在少府做个工匠。” 啊? 桑弘羊和上官桀微微一愣,他们忽然发现,陛下好像变了,仁慈这两个字,怎么会出现在陛下身上? 他们理解不了,也不知汉武帝在想什么,为何临时改变了决定。 第63章 哪个畜生啊 刘进漫无目的的走在横门大街上,他不确定汉武帝会不会大规模制造马器三件套,正如石少傅说的那样,七年前汉武帝在匈奴手上吃了亏,他一直在隐忍着,李广利正在河套屯兵,汉匈迟早会有一战。 若汉武帝真决定制造马器三件套,对匈奴开战,那不知会出现多少民不聊生的情况。 刘进在反思,到底自己做的对还是错了,为了掌控长乐宫兵权,是不是代价有点大了? 一处羊肉铺子不远处。 韩说将身上的钱袋子交给两名奴仆,示意他们在远处站着,然后自顾自来到羊肉摊贩前称了几两羊肉。 待要付钱时,韩说在身上胡乱摸索,于是抱歉道:“实在不好意思老哥儿,在下今日出门未带钱,要么先赊着,明日来给你?” 摊贩见他身穿丝绸,非富即贵,纵是心中不愿,但也不敢得罪权贵,一脸为难。 刘进想了想,走到韩说两名奴仆前,道:“你们家主人没钱付,你们还愣着作甚?赶紧拿钱过去啊。” 两名奴仆忙不迭道:“哦哦,好!” “老爷,钱来了。” 韩说:“……” 那摊贩看了一眼韩说,韩说狠狠瞪着奴仆,心疼道:“快付钱吧!” “老爷,多亏那位小哥儿提醒,不然我们都没瞧见你要买东西呢。”两名奴仆开口。 你娘…… 贪点小便宜容易吗? 哪个畜生! 韩说回首,看着横门大街上的刘进,他对太子宫那名皇孙还不认识,上次卖山也是府邸管事和刘进对接的。 刘进也不认识韩说,只是微微冲他颔首,“不必感谢。” 韩说面颊狠狠抽搐了一下,我感谢你大爷!你个畜生! 刘进继续漫无目的的走着,路过熟悉的铁器铺子,他忽然发现这里已经被封了,不由得心中一惊。 “小哥儿,这处铁器铺子怎么了?” 旁边的小哥儿道:“里面所有人都被征讨去了少府,具体做什么就不清楚了。” …… 刘进快速折返未央宫,径直去了少府衙门。 有些事他要求证。 他不确定汉武帝是不是已经将这些人处理掉了。 可当他抵达少府衙署的时候,刘进忽然呆住了。 他看着几名熟悉的铁匠,正在值庐内登记着什么,待他们出来后,刘进拦住了他们。 几名铁匠看到刘进,似乎记起来他,笑着感谢道:“多谢贵人多谢贵人!” “若非您来我们铺子打铁器,我们也不会被征召少府哩。” “虽然咱们日后出不去了,但衙门每年都会给咱们一笔俸钱,足够养活外面老小哩。” 等他们离去,刘进呆怔了很久。 他忽然觉得,他真的有些看不透未央宫那名老人家了。 当他在外得知铁铺被封,第一时间便想到汉武帝杀人灭口,不管是刺杀自己的人从铁器铺子过来的,还是铁器铺子知晓马器三件套,防止外泄,汉武帝都不太可能在乎几条无辜人的性命。 可现在结果却和他想的截然不同! 汉武帝放过了他们,顶多只是软禁了他们,但给了他们俸钱养活外面老小。 这行事风格太不符合汉武帝的性子了。 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刘进怎么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莫非皇祖父……在乎自己的想法?所以才会如此? 刘进摇摇头,很快否定了这种想法,皇祖父一定有自己的想法,或许是想向臣僚展示自己仁慈的一面? 不过无论如何,结局是好的。 这场布局,他依旧疏漏了很多,让很多无辜的人被牵扯进来,良心始终有些不安,直到这一刻,他才算彻底释怀,所有结果都是好的,他也心安了不少。 “殿下。” 刘进的一名奴仆走了过来,轻声道:“煤场那边,秋老爷子在寻你。” 刘进嗯了一声,这才想起来已经好久没有去找老爷子,点头道:“好。” …… 一路无言,很快抵达煤矿场,绷着数日的心情此时也好了起来,虽然这场布局略微有些粗糙,但所有结果都是好的。 久未相逢的老少,相视一笑。 刘进走了过去:“老爷子找我有事?” 汉武帝坐在杨树下的大石上,微笑道:“没啥事,许久未见你,你忙些什么呢?咋不去找我?” 刘进笑着走过去,将老爷子手中蒲扇拿过来,给自己扇着风,也顺带给老爷子消暑。 “最近在做一件大事。” “成功了?” 刘进好奇道:“你怎么也不问问我做什么?” 汉武帝道:“你想告诉我自然会说,你方才没说什么事,那说明你只是想和我分享这份成功后的喜悦。” 刘进思考了一下,咧嘴笑道:“您别说,您老总是那么智慧。” “成功了,所有的结果都是好的。” 汉武帝语重心长的道:“你成长了。” “何出此言?”刘进狐疑的问道。 汉武帝微微摇头:“没什么,忽然就有这种感觉。” “做个交易。” 汉武帝忽然开口。 刘进无语的道:“咱爷俩就别提什么交易不交易的了,老爷子要什么直接开口。” “你上次对我说的还有好东西没给我,我用那一匹枣红马与你换,什么好东西?” 刘进想了一会儿,才道:“老爷子,不是我不给你,我怕会连累到你。” 白送你一匹大宛宝马你也不要,就你太子宫那些货色,能和朕上林苑的大宛宝马比么? “好了,莫生气,马镫那东西您也莫拿出来显摆,不然会有大麻烦。” “哦。” 刘进见老爷子毫不在乎,又强调道:“你要记在心里,我没有和你说笑,不要让外人知晓了。” “咋?”汉武帝狐疑的看着他。 刘进道:“您也知道,这种东西可以装备骑兵上,朝廷还未对外公布,若是民间都用上了,那匈奴人会不会有样学样?大汉骑兵还有优势可言吗?” “朝廷若看到了您老到处显摆,还不给你抓了杀了啊!” “陛下有这么残暴吗?”汉武帝反问。 刘进道:“不知道,宁可信其有,总之我为你好。” 汉武帝双拳在袖笼内死死握紧,该杀了那群铁匠的! 第64章 孙子教爷爷 正午,汉武帝带着刘进来到城南的一家酒舍,经营酒家的是一对老伴儿,酒舍生意较为清冷,空间也不算太大。 此前老爷子带刘进来吃过几次,一来二去也算熟稔。 “老丈儿,生意咋样啊?” 刘进呷了一口酒,笑着询问酒舍的老头儿。 老头儿咧嘴笑道:“就那样吧,勉强够嚼个谷儿。” “咱两老来得女,也无其他人口,一天挣几十个钱也够维持生计咯,给女儿张罗张罗嫁妆,待小女长大嫁出去就省心咯。” 老头老妪看年纪都快到五十,唯一的小女儿也不过十三四岁,在这个时代当真算是老来得女,大龄产妇生子本就危险,可想而知老两口对小女儿的到来多么喜爱。 小丫头也生得还算水灵,就是比较害羞,结账的时候来回收个钱。 老头善谈,酒舍也无他人,索性就和刘进热络的聊了起来。 城南客人不算多,他一月收入也不过几百钱,但却比其他行当要好很多。 “城外樵夫每日来卖柴,也不过只得几个钱。几条河流上卸货的力工们顶天不过十个钱,能将人累死。” 刘进笑着道:“那感情好呀。” “托您福,您爷俩慢慢吃。” 刘进拱手道:“好嘞。” 老爷子拉了个脸,却也不知生哪门子气,刘进好奇的询问道:“老爷子咋啦?谁惹你不高兴了?” 汉武帝阴阳怪气的道:“你还真是个自来熟啊,今日和我交好,明日也能认别个作爷爷,感情可真丰富。” 刘进:“……” “你可知道你刚才的语气像谁?实不相瞒,我家里那位爷爷,也这么和我说话的,我很不喜欢听,总是在揶揄我。” “啧啧,某个老家伙这是吃味儿了?还不允许我和别人聊聊天?” 汉武帝淡淡的道:“我可没那意思,你说要孝敬我,谁知赶明会不会又撅屁股孝敬这家老叟?不妨将他女儿娶了,也好名正言顺认他这个老岳父。” 刘进一脸无语:“哈哈,你瞧你说的。” “我又不是真那么闲,有些事我现在还不太明白,生活处处是学问,多学一学,多了解了解。” 汉武帝饶有兴趣的问道:“哦?我怎么没看出来?” “你学了什么?” 刘进道:“最起码我能知晓各色小民一天的收入几何。在一些权贵豪强们眼中,兴许这压根不重要,但我觉得这却是最为重要的一件事。” “百家的文人们总是想着救国济民,怎么救怎么济,坐在豪华的房子内,几人盘膝对谈,国家大事就被敲定。” “再去问他们一斗米一升盐卖多少钱,全部两眼一抹黑,那我问问老爷子你,三口之家守着一亩田,一年可得多少钱?” “樵夫每日捆一捆柴,又能养活几个人?” “今年的谷价比去年便宜还是贵了?” 汉武帝欲言又止,嘴角微微抽了一下,他觉得刘进在说自己,但又没证据。 他自己不就是如此?寻日处理的都是国家大事,柴米油盐小民生活成本他根本不在乎,也不了解。 他脱离小民太久太久了,若非在郊外重新认识了大汉的皇长孙,他压根就不稀得出宫,在未央宫、建章宫享福多好?他要做的就是御下掌控好百官重臣,只要上层稳定,国家就乱不了。 将目光放在北疆,打赢匈奴重新洗刷耻辱比什么都重要。可他却从未想过怎么将这个国家治理的更好一点,怎么能让小民生活的更好一点。 汉武帝沉默了许久,他忽然发现刘进问的问题,他好像一个都答不上来。 当然,也不全是,谷子的贵贱他还是知晓的,仿佛为了挽回自尊,汉武帝道:“谷价比去年便宜了许多。” “听您老的语气,这是好事?” 汉武帝道:“难道不是吗?谷价便宜了,更多人可以吃饱肚子。” 刘进叹道:“老爷子,您看您就是脱离小民太久了。” “谷贱伤农呐!” “粮食便宜了,种植粮食的小民还能得几个钱?又加上高昂的农业税收,得到的钱财比往年更少了,长此以来,小民哪里还能有种田的积极性呢?” 汉武帝若有所思,酒杯放在嘴边,始终没吞下那一口酒。 “那就将粮食价格提高点?” “谷贵饿农。” 刘进继续道:“当粮食价格过高时,农民为了维持生计或应对其他生活开支,不得不将手中的粮食大量出售。高粮价还会导致投机者囤积居奇,更加剧其他生活物质的价格提高,最后农民会因为存粮不足饿死。” 汉武帝沉思片刻,他觉得他该收回在未央宫对刘进说的话。 有些道理,桑弘羊真未必比他更懂。 当然,这两句经济学谚语也不是刘进说的,是五代冯道说的,他借用一下。 汉武帝蹙眉,问道:“那这贵了也不行,贱了也不行,该怎么办?” 刘进笑道:“您看,您刚才还埋怨我,现在怎么又问我这些了?” “生活中处处是学问,有些道理你比我懂,但有些方面,你不如我,是不是?” 汉武帝咬牙切齿:“没大没小!” “行,我不如你,你说说,该如何才行?” 刘进笑道:“和你说也没用呀,你又不是咱们当朝皇帝陛下。” “其实想要抑制这种行为,无外乎国家出手,平籴存粮。” “桑大卿之前提过平准法,不过目光对准的都是商业,为什么不想想小民的粮食问题呢?” 汉武帝忽然有些自残形愧的感觉,无论是他还是桑弘羊,似乎从来都没去想过小民的利益,设立平准法的初衷,也只是为了抑制大商贾过度侵占市场利益,而使商业市场崩溃,国家少利。 今天他的好大孙当真给他上了一课,以往不怎么在乎小民的想法和利益,此时心态也稍稍有些改变。 国家想要富强,就不得不去考虑小民对大汉做出的贡献。 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凡牧民者,必知其疾,而忧之以德,勿慎以罪,勿止以力。慎此四者,足以治民也……经书古籍上都说过治民的重要性,汉武帝也读了很多,但从未像今日这样认真的去品味过。 第65章 病了 中午吃了饭,外面却下起了不大的雨,酒舍老头儿淳朴,借给了汉武帝和刘进一把雨伞。 刘进打着雨伞,对汉武帝道:“老爷子,我今日心情还不错,一桩大心事了了,您若没事,我带你逛一逛市井?” 汉武帝心道你什么大心事了了,你是把后路想好了,等哪天你太子宫没希望了,你估计立刻就会带着你父亲、长乐宫的卫卒和朕比一比高低。 赢了在未央宫上面,输了在未央宫下面。 朕怎么没看出来,你小子平日嘻嘻哈哈开朗乐观,却将内心深处那一抹狠劲全部给藏了起来。 你的太子父亲恐怕都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打算。 “成,我也没什么事,就随你逛一逛吧,别去城北了,就在城南逛。” “为啥?”刘进不解。 汉武帝道:“我回去方便。” “哦,也是。” 几处农具铺子前,一些小民在购买农具。 值得一提的是汉朝盐铁官营,其中铁制物品,在长安三辅以外全部官营,长安三辅则准许一部分小民治铁。 当刘进和汉武帝再朝前方走一会儿,却发现官府经营的农具铺子门可罗雀。 汉武帝不由蹙起眉宇。 刘进想了想,从官营的铁器铺子内买了一把锄头,又从民营的铺子买了一把锄头。 两个锄头同时朝地上锄去,官营的锄头质量很差,锄土都费劲,更别提锄杂草,民营的相反,却很结实。 刘进道:“老爷子不必惊讶,官营的只注重产量。至于质量如何,是否实用,不在他们考虑范围内,在长安还好点,其他地方你农民不问官府买,还能去哪儿买?” 汉武帝陷入沉默。 不多时,刘进又看到几名均输官正在购买瓜果,这些瓜果都是张骞从西域带回来的,目前只在长安种植。 其他地方也有需求,均输官购买的价格很低,但转手去了其他地方又会以高于市场价很高的价格贩卖。 如果只是一些瓜果也算罢了,但是葛布、麻衣也是如此,甚至酱醋茶等小民生活必需品也依旧如此。 “平准法初衷是好的,可价格全部被官府垄断,小民们不是心存感激,而是负担和痛苦。” 这一路上,汉武帝的脸色就没好过。 “算了,不看了。”刘进叹口气,“我也只能和你这么说道说道。” “这些想法看法,也只能放在心里。” 汉武帝抬眸看他一眼,他知道刘进为什么这么说,平准均输盐铁官营是他和桑弘羊制定出来的政策,短期内不知获得了多少钱财用于战争开支。 可他没想过后果,乾纲独断的他也不允许有人质疑他的政策。 所以刘进不敢去未央宫和他说这些。 汉武帝看着刘进,道:“你觉得这个国家很糟糕?” 刘进摇头道:“我不这么觉得,因为我感受不到,小民们或许会这么觉得吧。” 汉武帝呼吸越来越粗重,脸色越来越阴郁,胸口起伏不定。 这些年,朕为了打匈奴,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少年立志匡扶济世的大汉天子,已经变成了一头凶猛的野兽,吞噬着国家的一切,只为了满足他那宏伟的愿望! 他不会顾及任何人的感受,什么小民,什么商贾,谁都不能阻止他彻底攻破匈奴屠其苗裔的宏愿! 直到这一刻,他才能静下心来,跟着自己的孙子去看民间百态,然后他才恍然发现自己所作所为,或许和小民们想的不一样。 攻破匈奴屠其苗裔,固然名留青史,但小民们只想活的好一点,他们并没有这么大的志向。 错了吗? 汉武帝骄傲的身躯,缓缓地弯了下来,背着手蓦然回首,长安似乎尽收眼底,半黑半白的银发被雨水打湿了些许。 “咳咳咳!” 汉武帝开始剧烈咳嗽,嘴角微微有血渍流出。 不远处的绣衣立时想要冲来,却被他凌厉的眼光制止。 “老爷子!” 刘进吓得不轻,弯腰立刻背上他,迅速朝医馆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巫医才告诉刘进老爷子急火攻心,并无大碍。 刘进这才放下心。 “老爷子你怎么了?为什么忽然会如此?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刘进已经安排好了马车,将汉武帝背上去,一路抵达郊外宅邸,直到他躺在床上,刘进才开口询问。 这一切的关心和担忧,汉武帝都看在眼里。 他轻轻拍打着刘进的手:“好孩子,我没事,吓坏了吧?” 刘进点头:“有点。” “您千万要照顾好身子啊,可是今天受到什么刺激了?是我哪儿惹你生气了?” 汉武帝摇头,笑道:“都没有,你很好,很好。” “人老了,就是如此,随时随地可能会离开。” “别说不吉利的话。”刘进拿着蒲扇给他扇着,“健健康康的才好。” “来人,回去告诉家里,我今晚不回去了。” 刘进对外吩咐。 汉武帝勉强的笑了一下,道:“我没大事,你回去吧。” “没事,我守着你,你也没有一儿半女,万一出了点情况怎么办?” “那不是刚好,你欠我的二十七万钱也不用还了。” 刘进无语:“瞎说,都啥时候了还说笑。” 汉武帝呆呆的看着他,有感而发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我能感受到你的真心。” “待我真不在那一天,我将家业留给你可好?” 刘进道:“别说不吉利的话,我更希望你能自己守好这份家业。” “就这么说定了。” “还有很多事我还没做,我暂时还不能死,我要把家业布置的干干净净的留给你。” “还有很多人和事都没清理掉,他们会不服你的,也会反对你的。” 刘进不明所以,轻轻给他扇着风,起身去不远处倒了橘水,端到老爷子面前,轻轻吹着气,给他喂着。 “我的朋友不多,能交心的更少。” “还记得当时我缺钱,你连问都不问,就给我了三十万钱。这份信任和恩情,我都记在心里。” “好好休息,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 第66章 桑弘羊的想法 直到第二日中午,老爷子的病情彻底稳定,刘进才拱手告辞。 汉武帝回到未央宫宣室殿,呆坐在案牍前沉思了许久,旋即对左右道:“去召桑弘羊来。” 没过多久,桑弘羊抵达宣室殿,躬身对汉武帝拜谒。 “不必多礼。” 汉武帝淡淡看他一眼,猝不及防的询问道:“漕仓还有多少粮?” 桑弘羊不知汉武帝意图,恭敬回道:“回陛下,长安漕仓存有四十万斛。” “先有八十万斛,此番旱灾拨出去拢共合计约莫有四十万斛。” 汉武帝微微颔首,又道:“那么如果再持续一场或者两场灾厄,粮食可否会涨价?” 桑弘羊拱手道:“回陛下,定会如此。” 汉武帝又问道:“长安漕仓的存粮可够赈灾?” 桑弘羊着实有些不理解汉武帝究竟什么意思了,若是以前,汉武帝是绝对不会将漕仓粮发放出去赈灾,这些可都是钱,用于战争储备的钱粮。 不知为何,桑弘羊莫名的感觉陛下好像变了,开始关心小民了? “兴是不够的。”桑弘羊老老实实回答。 汉武帝嗯了一声,道:“那么可否将你的平准法稍稍改良一下?” “倘若在丰年,官府以低价将粮食购入漕仓,乃到歉年,粮食必定会涨价,再开漕仓将粮食发放市场,是否可以维系粮价的平稳?” 桑弘羊愣了一下,赶忙道:“陛下睿智,体恤爱民,万民之福!” “可从何处购粮运到长安?” 桑弘羊沉思片刻,对道:“可从关东运粮至长安,关东乃粮食丰产之地,粮价相对便宜。” “耗费几何?你粗略估算一下。” 桑弘羊心中默默思考,然后回道:“可用漕卒六万人。” 汉武帝摇头道:“规模太大,劳民伤财!” “还有别的方式?” 桑弘羊沉思片刻,道:“那只能从三辅、弘农、河东、上党、太原七地分批运粮至长安漕仓,可节省漕卒过半。” 汉武帝这才略微有些满意,“可否付诸实施?” 桑弘羊想了一会儿,面色凝重的道:“陛下雄才大略,此法确实可平籴利民。” 顿了顿,他又一脸担忧的道:“臣担忧此法若实施,虽外有利民之名,而内实侵刻百姓,豪右因缘为奸,小民不能得其平。” 汉武帝蹙眉,问道:“你担忧豪强会于其中取利?” 桑弘羊道:“倘若歉年,官府放粮,豪强购之囤居,粮食尽入其手,奇货可居,再不放粮,则无法真正惠及小民。” 汉武帝冷笑道:“那就试一试他们的胆子大,还是朕的刀锋利!” “世人都说朕残暴重用酷吏,可诸如此类豪强何其之多?朕杀了他们落下残暴之实,朕不杀他们,小民被其蹂躏至死。” “若什么都不做,自然不会错。可朕若真的无为而治,小民就能过的好了?” “你回去将此法总结撰写出来,递交给朕,再于朝会商讨,确定无虞,付诸实施。” 桑弘羊拱手道:“微臣遵旨!” “桑大卿。” 汉武帝忽然叫住了他,询问道:“你觉得朕这些年对匈奴动兵,错了吗?” 桑弘羊一愣,他还从未见过汉武帝如此不自信的一面,也不知道汉武帝这句话什么意思,但他还是坚持道:“陛下,纵有人坚持认为匈奴远处漠北,对其侵扰活动,应当应用德化,多与他们点财物,与他们和亲,使双方关系和好,便能高正无忧;然臣羊认为匈奴反复无信,屡次破坏和亲,侵扰边境,不能采用德政感化,只有通过战争才能阻止匈奴的侵扰,保证汉王朝的安全!” “是啊。”汉武帝感慨,深深看了一眼桑弘羊,这名老臣陪他走了很远的路,和他理念志向相同,认知也相同。 总有人劝他放弃战争,德化匈奴,可哪有那么容易?丢了面子和里子,就能修复双方关系了吗? “可是连年的战争,确实让小民不堪重负了。” “让他们歇一歇吧,也让少府那边暂时放弃大规模制造马器三件套,节省点财帛。” 桑弘羊总觉得汉武帝有些不太对劲,莫非太子劝了他?亦或者其他原因?以前的陛下可从来不会想这些事的啊! “臣遵旨!臣告退!” …… 刘进回到太子宫便沉沉睡了去,昨夜几乎没怎么睡。 这一觉睡到了日落,起来洗漱一番,装扮干净整洁,才去找太子父亲。 等他来到后院凉亭内,发现少傅石德正一脸兴奋的朝这边走来,很快迎上刘进。 “石师,什么事如此兴奋?” 石德仰天大笑:“好事,好事呀!” “桑弘羊这狗卵……咳咳,这人才,是人才,大大的人才!” “走走,皇孙殿下,咱们一起找太子说去。” 刘进噢了一声,跟着石德来到太子宫后院凉亭。 “远远便听到石师笑声震天,可是发生什么喜事了?”刘据坐在蒲团上,给石德和刘进斟酒,刘进赶忙过去接过父亲的酒壶,自顾自开始斟酒。 石德脸上带着笑意,道:“今日在建章宫朝会上,大农卿桑弘羊上奏了一封平准法。” 刘据道:“不是早就颁发过么?此法虽抑制了奸商,却着实苦了小民。” 平准法实施之初,确实有利的遏制了商人操控物价的现象,但因为缺乏监督导致官员与商人勾结,操纵物价牟利。国家垄断抑制了商业活力,市场调节功能被削弱。 一个国家内部的动荡,永远都是因为一批上层人在从中牟利,官员、大商贾、权贵、王侯诸如此类的特权阶级。 石德微笑道:“这次平准法不同,是平准粮食,桑弘羊建议从三辅、河东、上党等地低价购粮入漕仓。以谷贱时增其贾而籴,以利农,谷贵时减贾而粜!” 刘据听完,微微思索,不由击掌道:“桑大卿果真是财政天才!此法惠民,万民之福!” 刘进则一脸惊讶,昨天他才在郊外和老爷子探讨过平籴、谷贱伤农等事,今天桑弘羊居然就付诸实施了?老爷子……能通天? 就在他狐疑思索的时候,石德一番话打消了他的疑虑:“如此想法,若非早就和陛下暗中探讨,又怎会于今日朝会付诸具体的实施策略?” “恐桑大卿早就在密谋此事,他这个人做事,当真密不透风,吾等竟未收到一点风声!” 刘进豁然,自己能想到的事,桑弘羊这种天才财政官,又怎可能想不到,石少傅说的对,桑弘羊建议从七地运粮,细节考虑的到位,比自己考虑的多多了! 比起这样的财政官,自己确实还是有些不足之处啊! 第67章 壶关三老 未央宫。 汉武帝坐在案牍前,心不在焉的看着奏简,当他看到太学经学博士端木大兴辞呈奏文后,眼神缓缓明亮了起来。 是不是也该给那小子找个老师了? 这十余年来,他从未在乎过他的皇长孙,不像太子刘据那样,自幼就给他聘请名师。 汉武帝左手抚摸着铜桃,右手提笔写道:“宜召壶关三老令狐茂赴京履任太学经学博士职。” 三老并非是指三个人,秦代正式设乡三老,刘邦开国后,添设县三老,并将其制度化,一般都是举学问渊博德行兼优的人胜任。 壶关三老令狐茂才学品德都极高,景帝时在朝为教化官,后来因父母过世折返回壶关,此后不再出任官职。 汉武帝知晓他的才学和德行,用来教导那小子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 日子如常,刘进这些日子偶尔会去郊外看看老爷子,得知他身体完全康复,刘进才彻底放下心。 今日一早,石德再次出现在太子宫,正和刘据站在湖边商讨事。 刘进走了过去,行礼道:“见过石少傅。” 他本打算就过来见个礼就离去,毕竟碰上了,装作看不见也不太好。 石德却拉住刘进,道:“皇孙在此也好,我恰好有事要说。” 刘进安静的站在父亲刘据身旁。 石德面色凝重道:“太子还记得我本意邀请壶关三老来执教太子?” 这件事刘据知晓,他微微颔首。 石德严肃道:“陛下已召其为太学经学博士,这两日就会抵达太学府。” “陛下对壶关三老很是重视,故此在其抵达太学府的时候,太子和皇孙最好去一趟太学府,对他表明招揽之意。” “若他能偏向太子宫,于我们而言有助力!” 壶关三老和端木大兴不同,端木大兴是太子刘据举荐的,但壶关三老是两朝老人,在陛下眼中的分量不同,获得陛下召见的机会更多! 太子宫在陛下身边没有人,这不是个好现象,若是有人能在陛下面前时常美言太子德行,总归是一件好事。 “长信宫那边可能也会争取。” “所以吾才会特地强调壶关三老的重要性。” 刘据微微颔首,道:“我知晓了,谢谢石师指点。” 石德压了压手,又道:“老夫和他虽有些许交情,但上次写信给他,他未回信,恐也是怀了不愿参与朝政的心思。” “能否招揽到,全看造化。” 刘据嗯了一声,道:“孤会尽量的!” …… 入夜,长信宫。 右向史刘屈氂深夜抵达长信宫,找到了昌邑王刘髆。 刘髆躬身行礼。 “勿要多礼。” 刘屈氂面色凝重道:“髆儿你应当知晓壶关三老即将入太学府的消息。” “此叟两朝臣僚,陛下能想到他,足以说明他简在帝心。” “他这两日便会抵达太学府,髆儿届时得过去一趟,务必要示好此叟,尽可能将他归心于你。” 刘髆思忖片刻,道:“刘叔,父皇不喜下面的人结交近臣,我如何才能名正言顺去太学府?” 刘屈氂道:“髆儿思维桎梏,陛下不喜私下结交近臣,那你为何不去光明正大请求陛下?” 刘髆微微一愣,然后拱手道:“多谢刘叔,我明白了。” …… 翌日一早。 刘髆早起,直奔未央宫而去。 “参见父皇。” 汉武帝看他一眼,问道:“有事?” 刘髆拱手道:“父皇,听闻壶关三老即将抵京入太学府。” “壶关三老学问渊博,儿臣想替父皇去迎一迎他,也好表达吾皇室对其重视。” 汉武帝点点头:“嗯,你说的有道理,那便去吧。” “多谢父皇。” 待刘髆离去后,汉武帝才背着手起身,来到内殿,笑着对一名头发雪白的老叟道:“想要见你的人还挺多。” 令狐茂躬身道:“臣惭愧。” 汉武帝淡淡的道:“我让你教皇孙,你确定要抗旨?” 令狐茂不卑不亢的道:“臣半只脚入土,抗旨与否亦无足轻重,即便今日陛下不赐死吾,他日吾依旧会死。” 汉武帝嗤笑了一下,道:“你倒是看的挺开。” “说说吧,怎么才能教导朕的孙子?” 令狐茂道:“若其可塑之才,臣自教导之,若其心无万民,非读书之料,臣亦不教之。若昌邑王有贤才,臣亦教导之,有教无类,乃臣本心。” “呵呵,你好大的胆子,一个是朕孙子,一个是朕儿子,你还要考一考谁值得你教?你的意思朕的子孙都是无能庸碌之辈?” 令狐茂拱手道:“陛下心存高远,布局虑深,非臣能所窥探,但臣亦不想参与朝政之争,只求本心矣。” “老顽固!” 汉武帝无奈的道:“那就依你吧,看着谁顺眼就教谁吧!” “朕总不能真给你杀了,不然天下读书人还不扒了朕的皮?” “朕不妨告诉你,但凡朕没遇到朕的孙子,你这老叟的头已经落地了!” “成了,明日去太学府履任吧。” 汉武帝揉了揉额头,他将所有事都考虑到了,但没考虑到令狐茂这个老顽固的性子。 不过他倒也想瞧一瞧,他的孙子究竟能否得到这个心高气傲的老家伙青睐! …… 太子宫,这几日,前经学博士端木大兴一直求见太子刘据。 不过全部被刘据拒绝了。 端木大兴早就懊恼不已,本以为太子还要依赖他,定会想办法给自己官复原职,可谁能想到,自他祈求辞掉太学府的经学博士后,太子就再也没管过他。 他只是子贡家族后代的旁系亲属,凭着太学博士这层身份,被族老重视,可待他失去这层身份后,族老们对他愈加轻视起来。 人情薄凉,莫不如是。 即便儒家内部,依旧蝇营狗苟。 因此端木大兴才屡次求见太子,现在也不求官复原职,只求能继续在太学府任个一官半职,好叫族老们重新对他重视起来。 今日一早,刘据和刘进穿戴整齐,准备前去太学府迎接壶关三老。 就在父子要出发之前,未央宫忽然来了一名内宦,召太子入宫。 第68章 跪下 刘据听到汉武帝召见,一脸焦急,眼看马上要去太学拜谒壶关三老,为何在这个时候汉武帝要召见自己? “进儿……” 刘据一脸担忧的看着刘进,他知道今日去见壶关三老的可不仅仅是太子宫,还有长信宫那边,恐怕已经出发。 这种能常接触汉武帝的人脉,若是被长信宫得到,对太子宫无疑是巨大损失。 他不确定儿子是否能礼法做的周全,能应答自若,能得到壶关三老重视。 可现在也来不及交代了,只能鼓励的拍了拍刘进的肩膀。 刘进重重点头,然后坐上辇朝太学府出发。 太学坐落在长安皇城未央宫外西北角。 今日一早,端木大兴便通过关系重新进入了久违的太学。 他知晓今日太子要来,此前他多次去太子宫拜谒太子都被拒绝,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寻到太子。 他早早就在太学侧院等候,待太子那边结束后,然后伺机准备去拜谒太子。 刘进来的有些早,太学的五经博士都还未到,更别提壶关三老。 为表诚意,他特地来的早了一些,当然,今早他是被父亲强拽起床的。 太学内较为安静,汉武帝元朔五年始设这座国家级别的最高学府。 凡入太学学生,皆可免除赋税,但每年太学招学生也不过五十名,能进入这里的都可算是天之骄子。 太学这个称呼早就有,不过此前都是布政、祭祀、学习,真正成为教育专业性的学府,追溯到汉武帝元朔五年。 刘进左右无事,打算逛一逛太学府。 这座学府很大,拢共四进,每一进都有学堂若干,还有博士专用的值庐,各种藏书,杂役等等。 刘进不知不觉来到侧院。 端木大兴看到皇孙,眉宇一喜,急促撩袍走来,躬身道:“草民,参见皇孙殿下!” 刘进看着他,若有所思,“你是?” 端木大兴一脸无语,在太子宫还有过一面之缘,怎么皇孙现在就忘了? “草民端木大兴,前太学府经学博士。” 刘进想起了他,父亲对他的评价很不好,石德要辞职时,他抓着机会,第一时间要辞掉太学博士和太子宫划清关系。 简而言之,这是个投机分子。 “哦,端木老师啊,有事吗?” 端木大兴急忙问道:“皇孙殿下,草民斗胆敢问,太子殿下可曾到来?” 刘进摇头道:“我父亲没来太学。” 端木大兴一脸失落,不过转念一想,皇孙也一样。 “草民此前一时糊涂,本打算游历诸国,自负长安无有才学胜过吾者,但见皇孙殿下《师说》便惊为天人,遂知天高海深。” “草民恳请皇孙殿下带吾见一见太子殿下,以表悔恨之心。” 刘进听他说完,便知他什么心态,无外乎看到石德重新回来了,又丢了官职,找不到台阶下,于是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希望太子父亲再容纳他,让他重新为官。 太子宫是需要帮手,但不需要这样的,刘进分得清。 “原来如此,好的,我会告诉父亲。” 端木大兴见刘进要走,赶紧拦住他,深情款款的道:“吾少时蒙受太子恩德,进入博望苑跟随太子,也幸太子提携,添为经学博士。” “奈何一时糊涂,才想游历,此时幡然醒悟,懊恼至极……” 刘进打断他,问道:“你想说什么啊?” 噗通。 端木大兴跪下了,他声情并茂的道:“吾错矣。” 刘进:“?” 你这个儒家弟子,怎么和石少傅不一样?你们儒家也良莠不齐的吗?这么没骨气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 太学府正门。 太学四位博士簇拥壶关三老一同进入了太学府。 天色尚早,几名博士便带着壶关三老令狐茂逛一逛太学各处,介绍各殿庐用途,说一说太学历史和名人。 “前经学博士端木大兴为何辞了官?”令狐茂有些费解。 太学显然是个好衙署,教化弟子,未来学生都要出世入朝,他们都是这些学生的老师,地位不可谓不尊敬。 他不理解端木大兴为何辞了太学博士。 一名礼学博士笑着道:“大兴乃子贡后代,素以品德节操高尚闻名,才学深厚,为人光明磊落。” “昔随太子于博望苑教导太子,太子看重其品德,特请求陛下提拔其为经学博士。” “奈何大兴有鸿鹄之志,志存高远,想去外历练游学,结交好友探讨学问。” “官职于大兴而言,无异浮名耳。” “大兴此人素来刚正不阿……” 礼学博士正介绍期间,昌邑王刘髆的辇抵达太学,刘髆缓缓走来,依旧穿着一席丝绸长衫,见到令狐茂,躬身行礼,道:“学生刘髆,见过令狐老师。” 令狐茂虚扶他一下,道:“老夫可不敢当。” “昌邑王可是身子不好?” 刘髆微微摇头:“学生早听闻壶关三老之名,特请求父皇开恩,准吾来见一见三老,学一学几分学问。” “谈不上学,不过讨教而已。” “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几名太学博士双目一亮,道:“三老至理名言!” 令狐茂道:“太子少傅石德的学问,和吾无干。” 几名博士瞬间尴尬,实在没想到令狐茂会如此耿直。 倒是刘髆,微笑道:“三老学问和石少傅学问,皆闻名于世,令人佩服。” 壶关三老看着刘髆:“你在替他们解尴尬吗?” 刘髆心中微微不悦,他低估了这老叟的耿直。 “不说此,不说此。” “方才我们聊到哪儿了?” “对,大兴品德高尚,不卑不亢,品性兼优,乃刚直不弯之人!” 说话间,一行人来到了侧院。 这名礼学博士刚说完,便有人微微拉了他一下。 “无妨,老夫也只是有什么说什么而已,这不是谄媚,老夫只是在陈述事实,大兴的品德确实令人惊叹,无错矣。” 几名博士再次拉了拉他的衣衫,然后伸着手,指着朝侧院不远处。 第69章 为何读书 太学府的儒学博士还在侃侃而谈,大肆夸赞前经学博士端木大兴。 他如此不遗余力,也只是想让壶关三老知晓太学府的含金量! 几名博士拉着这名礼学博士,他有些不解,顺着众人望去,发现方才他口中的铁骨铮铮的君子大儒博士,正跪地叩首的哀求着一名小郎。 礼学博士脸颊僵硬,其余三名博士身躯也微不可察的颤了一下。 壶关三老令狐茂好整以暇,道:“太学府怎么还有如此卑躬屈膝的人?” “此人是谁?” 礼学博士尴尬的道:“这,这个么……他是……端木,端木博士。” 壶关三老冷笑一下:“他是主动辞了官,还是被免了官的啊?” 众人只感觉老脸一红,太学的声誉此时被端木大兴丢的一干二净。 …… “皇孙殿下,草民此番忠心,还请皇孙殿下务必告知太子。” 嗯?他在看什么? 端木大兴回头,然后大叫道:“啊,这!” 他的脸颊瞬间臊红一片,赶紧用袖笼遮住脸,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心跳也加速,如芒在背,痛不欲生!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端木大兴撩袍而起,以最快的速度瞬间逃离此地! 耻辱,这是何等的耻辱! 这群王八蛋,他们什么时候来的?还有这个小畜生,他故意的吧? 明明看到人来了,为何不提醒我?给我等着! 他们这些读书人最在乎的什么?虽说权、利、财,也在乎,但最在乎的还是那点名声,这下好了,以后他还有什么脸面在文人群体中混? 刘进惊讶于端木大儒奔跑的速度之快,不过此时也无心去管这个两面三刀虚伪的大儒,忙不迭来到众人面前,然后躬身对令狐茂行礼。 “见过壶关三老。” 令狐茂面无表情,淡淡的侧开身子,道:“不敢不敢。” “这位是?” 还不等刘进开口,昌邑王刘髆便似笑非笑的道:“他乃皇长孙。” 令狐茂噢了一声,道:“原来你就是皇长孙。” “臣尝闻倚势欺人,势尽而为人欺。皇孙殿下身份尊贵,以身份地位欺压羞辱不如你的人,使他们跪在你的面前羞辱,不知哪本经、哪个文,教导过皇室之人可以如此肆意辱人呢?” 刘进:“……” 他怎么也没想到令狐茂他们会来的如此之巧,又恰巧看到端木大兴给自己跪下求情的一幕。 这第一印象有点不好啊。 刘髆嘴角微微扬起,想了想,又添了一把火,对令狐茂道:“三老勿要和我这名侄儿计较。” “侄儿久居太子宫,很少与人接触,有些礼数没做周全,小王代他道歉。” 刘进笑了一下,“谢谢五叔。” 他哪儿不知道刘髆什么意思,看似都在为刘进着想,但说的这些话,无不是在说自己木讷不善与人交际,不知礼数云云。 令狐茂捋着胡须,淡淡的道:“确实不知礼数。” 要不要这么耿直? 刘进沉思了片刻,拱手道:“令狐三老,我做了一副画作,耽误您一点点时间,邀您欣赏一下?” 令狐茂嗯了一声,道:“老夫看看便是。” 刘进带着他们进了太学学堂。 现场作画? 几名经学博士都惊了,那你刚才不是在欺骗壶关三老? 刘髆心中冷笑,他本还将刘进当成对手,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侥幸得了父皇宠爱,我还当他有什么真本事。 居然用欺骗的手段博得令狐茂青睐?脑子堪忧!这只会让壶关三老更加讨厌他! 刘进大抵知晓众人什么想法,他也没有辩驳,很快将一副画做完,然后问令狐茂道:“令狐三老看到了什么?” 令狐茂蹙眉:“年长者持匕首刺杀年幼者。” 刘进点点头,将布帛反过来,再给令狐茂看,问道:“现在呢?” 令狐茂陡然瞪大眼睛,众人也不由呆怔。 布帛正面看,是年长者刺杀年幼者,可反过来看,居然变成了年幼者正在刺杀年长者! 这是何等高超卓越的画技啊! 刘进再次询问令狐茂道:“吾常闻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那么眼见的就一定是真实的吗?” 一语双关,不仅仅是指这句话,更是指刚才端木大兴给自己下跪那一幕。 令狐茂若有所思,脸上微微展颜,有点意思。 刘髆脸色有些难看,真没想到这小子还会如此取巧! “读书做学问、做人做事、都从来不是取巧可行的。”刘髆开口。 刘进微笑道:“五叔这句话说的不对,读书不该去想怎么读,才能将书读好,而是为什么要读。” 令狐茂细细品味,双目渐渐明亮起来,他看着刘进,问道:“那殿下说说,你为什么要读书?” 刘进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令狐茂略微有些失望,这是中庸上阐述的观点,无外乎照本宣科。 刘进看出了令狐茂的细小表情变化,接着道:“这些是中庸阐述的观点,但我认为读书立志或许可以再大一点的志向?” 令狐茂问道:“何如?” 刘进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令狐茂蹙眉,盯着刘进,言语也急促了几分,道:“何为为天地立心?” 刘进对答自如道:“每个人都应有的道德自觉与精神境界,并主动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 道德经! 令狐茂语气越来越快:“何为为生民立命?” 刘进继续道:“为天下百姓提供安身立命的精神家园,确立道德秩序和人生方向。” 孔子、孟子,儒家学问! 令狐茂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言辞越来越激动,再次问道:“为往圣继绝学?” “道统经尧、舜、禹、周文王、周武王、周公、孔子而传承,但孔子传之孟轲,轲之死,不得其传焉,以史为鉴!” 史学家的学问,修史记载的意义所在! 令狐茂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珠,最后一句他不需要问了,为万世开太平,这才是读书的终极奥义,才是终极目的所在! 他重重的呼了一口浊气,竟恭恭敬敬的弯腰对刘进行了一大礼! 第70章 朕这孙子有点厉害 未央宫,宣室殿。 汉武帝正在低头看着各地上传的奏本、以及朝廷下发的各种政令。 先是关中蓝田几个村落有牛病死,地方县官请求杀牛果腹。然后便是桑弘羊最近在重点执行的平籴法,河东上党等地已经开始实施购粮,并将粮食运输长安漕仓。其余五地的官府也在纷纷屯粮运输至长安平仓粮。 汉武帝乾纲独断,国家大事几乎都会送到他的案头,将家天下的封建王权演绎的淋漓尽致,都是帝王获得绝对的权柄,臣僚都是他的奴仆。 纵观整个两汉,若非到东汉末期,也没出现臣僚威胁社稷问题,最大的隐患却是帝王们一直防却防不了的外戚、内宦。 暴胜之小心翼翼来到宣室殿,躬身道:“参见陛下。” “嗯。” 汉武帝继续埋头批着奏本。 暴胜之斟酌了一下,才开口道:“太学那边……有些不太对劲。” “本来陛下打算让壶关三老执教皇孙,但现在是壶关三老好像都快要拜师了,当着那么多大儒博士还有昌邑王的面,给皇孙行了大礼。” 汉武帝听完后,这才放下手中的笔,一脸惊愕的看着暴胜之,问道:“什么意思?” 令狐茂那老叟和茅坑里面的石头没区别,那腰就没弯下过,即便对大汉天子也是如此,而且说话做事都十分耿直,这样的老头,居然将腰弯了下来? 那小子到底怎么做到的? 想到这里,汉武帝兴趣越来越大,抬头看向暴胜之。 暴胜之道:“皇孙先画了一幅画。” 他将布帛拿给汉武帝,只是一副寻常老者刺杀少年的画卷,汉武帝不明所以。 “陛下,您将画倒过来看。” 汉武帝看完后,眼眸微微瞪大,“有意思,反过来看居然变成了少年刺杀老者,看事的方式不同,得到的结果也不同。” “这是刘进的手笔?他为何要做这样的话?” 暴胜之道:“回陛下,是皇孙的手笔。” 然后他又将端木大兴给刘进下跪被群儒看到,而后惹得令狐茂不喜皇孙的事,事无巨细全部说出。 就连每个人说了什么,暴胜之都一一说了出来。 汉武帝眯着眼:“朕这五子,心思倒是深厚,落井下石有一套。” 暴胜之当然不敢评价皇孙和皇子的问题,自顾自继续开始说下去。 “皇孙回令狐茂说为何读书,无外乎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汉武帝微微颔首,这也是儒家说的读书的目标所在。 “皇孙除此外,还说了四句话。” 汉武帝狐疑的问道:“哪四句啊?”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当暴胜之说完,本还跪坐的汉武帝,一反常态的站了起来,他背着手,来回在大殿走动,面上带着思索,不知不觉背着手走向了宣室殿外。 他抬头看着天,嘴中喃喃:“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不知多久,汉武帝才掷地有声的开口,对左右道:“来人!将此四句刻于匾上,送去太学府,就在太学府两侧挂上!” “遵旨!” 汉武帝咂摸咂摸嘴巴,忽然笑了起来,“朕这孙子,有点厉害啊!” “朕是不是多余给他找个老师了?” …… 太学府。 当壶关三老令狐茂躬身对刘进行大礼的时候,太学的几名五经博士全部惊讶万分。 于是他们有样学样,纷纷对刘进弯腰行礼。 倒不全因为效仿壶关三老,实在是因为刘进这四句话的分量太重了!值得读书人对他顶礼膜拜! 刘进侧开身子,笑着道:“令狐三老,我可不敢接你如此大礼,要折寿的,您快勿要如此。” “还有诸位老师,都快起来吧,真要比起学问,我不如你们,我也不过偶有所感才说出了这些话,当不起汝等大礼。” 其余四名博士纷纷露出赞许的目光,皇孙的这份谦虚,给足了他们的面子,也给足了他们台阶。 但是令狐茂不这么认为,他道:“你的学问比在场所有人都强,他们不配和你比。” 刚刚才展颜的四名太学博士,嘴角抽搐的厉害,陛下这是找了什么个东西来太学? 就这性子,陛下迟早要斩掉他的狗头! 刘髆双拳在袖笼内死死握紧,他知道今日他没有任何希望了,他本以为刘进像个愣头青没城府等等,所有不好的人格都考虑在内,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如此! 令狐茂已经对他弯腰行如此大礼,他继续待在这里也不可能获得令狐茂青睐,于是默默地离开了人群。 刘髆面色很不好,刚走到太学府外,便看到几名工匠正在挂牌匾,看到牌匾上的字后,刘髆更是愤怒异常,问道:“谁叫你们乱挂的!” “回昌邑王,是陛下命人送来的牌匾。” 刘髆浑身都在颤抖,早知便不问了! “回宫!”刘髆上了辇,气咻咻的拂袖离去。 …… 令狐茂单独邀请刘进来到学堂,和刘进开始探讨学问。刘进发现这老叟虽然说话做事耿直,但是真的有大学问的人,许多古籍章句几乎张口就来,还能知晓出处和典故。 太子宫。 石少傅下午的时候才抵达这里,见到太子刘据已经归来,便不解的问道:“太子殿下何故回来如此之快?” “如何?令狐三老可否对你表态?” 刘据摇摇头道:“孤没去太学,上午被父亲邀请过去聊了一些各地奏本。” “啊?” 石德惊愕道:“殿下便放弃了壶关三老?此老叟日后可能会得到陛下重用啊,怎可白白让别人拉拢了去?” 刘据道:“我已让进儿过去了。” “皇孙?” 石德道:“皇孙虽然学问可圈可点,但毕竟年轻,做人做事不如太子圆滑,又加上昌邑王今日也去太学府,说不得皇孙会吃亏。” “这样,老夫先去看看,殿下你勿要担忧,老夫去去就回。” 刘据点点头:“只能如此了。” 等石德离开,他便在太子宫焦急的等待刘进和石少傅归来。 第71章 朕让你教他天子礼 等石德抵达太学府的时候,刘进已经回去了。 当石德来到太学府门前,看到牌匾上重新挂上的字,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石德愣住了,身躯激颤,双目瞪大,宛如化石一样站在原地。 “好!” “令狐公果真大才也!” “今日才来太学,便题上如此振聋发聩的句子!” “吾等和他畅饮达旦!” 石德踏步走向太学,却被门子拦住,因为他不是太学的人。 石德沉思一下,弯腰对门子行礼,然后掐腰大骂:“吾入你娘也!” “汝可知吾是谁?太子少傅,你不让吾进太学?” “汝是什么东西?无知小奴,速速放吾进去!” “吾要找壶关三老,快去通禀!” 门子一脸为难道:“少傅,壶关三老博士被陛下召入了未央宫,他没办法接待您啊,要么您明日再来?” 石德闻言只能作罢,然后气咻咻离去。 …… 未央宫,宣室殿。 汉武帝的案牍前放着布帛,布帛上写着龙飞凤舞的字。 待令狐茂抵达宣室殿后,汉武帝淡淡的看着他,指着布帛上的文字,问令狐茂道:“朕的皇孙这几句话说的如何?” 令狐茂拱手道:“回陛下,发瞽振聋!” 汉武帝笑容更甚,只是这笑容带着几分调侃和嘲讽的味道在,他是一点亏都不能吃,昨日令狐茂才在未央宫顶撞了他,虽然不能杀壶关三老,但恶心他一下还是可以的。 “那么现在朕问你,朕的皇孙可否值得你教导?” 令狐茂道:“我不如皇孙,不配教导。” 汉武帝:“……” 合着半响把自己给陷进去了? 汉武帝道:“学问你不如他,礼仪未必不如。” 令狐茂拱手道:“此臣之幸也,敢问陛下,需臣教导皇孙什么礼仪?” 汉武帝一字一顿:“天!子!礼!” …… 太子宫。 石德一脸愤怒的走了回来,却发现刘进此时也恰好来找太子刘据。 “石师、进儿,你们回来了?”刘据忙不迭撩袍前来迎接。 石德惊讶的道:“皇孙你何时回来的?” 刘据道:“你们不是一起?” 刘进:“?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刘据也顾不得解释那么多,问刘进道:“进儿,如何?你在太学府表现如何?壶关三老可否对你另眼相看?是否偏向于你?” 石德也侧目听着,对此很重视。 刘进淡淡的道:“我也不知道,他给我行了很大的礼。” “啊?” 刘据和石德一脸震惊,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尤其石德,虽然未尝和壶关三老见过面,但他可是知晓这老头是有名的耿直、骄傲,居然会对皇孙行这么大礼? 凭什么啊? 刘进解释道:“我说了几句话。” 石德一脸震惊,仿佛想到什么,不敢置信的看着刘进。 “为天地立心……” 石德激动的道:“果真是皇孙说的?!” “太学府外挂着的匾额,果真是皇孙你说的?!” 刘进:“?” 他没注意,太学府外居然将这些字做成匾额挂上去了。 刘据此时一脸懵。 “究竟什么意思?为什么孤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还有进儿,你的裙摆脏了,麻烦你擦一下。” 刘进:“……” 石德:“……” 石德也没卖关子,将太学府的四句告知刘据。 刘据听完后,不由感慨道:“当世之人真是藏龙卧虎,长安竟有如此贤才,究竟是谁?” 石德捂额,我的太子殿下,你当真听了我们方才说的话了吗? “殿下,方才老夫不是说了,是皇孙殿下啊。” 刘据倒吸凉气,贤才竟在我身边? 他拍了拍刘进肩膀,淡淡的道:“进儿,不枉为父对你的教导。” 刘进:“……” “哈哈,今日心情不错,少傅,进儿,我们同饮一杯吧!” …… 长信宫。 入夜。 右向史刘屈氂和协律都尉李延年一同抵达,找到刘髆。 待得知壶关三老成为太子宫那边的助力后,两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刘叔,二舅。”刘髆咬着牙关,“那小子不简单!能得父皇宠爱,并非运气。” “我,不如他。” 今日刘髆着实被打击到了,当刘进说出那四句话后,他虽愤怒万分,但冷静下来后便是深深的绝望。 他觉得自己这些年的书白读了,学问白做了,他远不如太子宫那名小孽障! 见刘髆丧失斗志,刘屈氂赶忙安慰道:“髆儿,成败非一时一日,你不能放弃。” “我们这么多人在背后支持你,你若是放弃了,我们这些人该如何是好?” “人无完人,学问永无止境,我的学问不如许多人,我依旧在朝中任高官。” “学问从来都不是衡量一个人的标准,更不是衡量君王的标准。” “高祖皇帝读过的书多吗?依旧可以开辟我大汉朝!” “陛下喜长生,好美色,不妨就从这两方面下手。” “还有,陛下老矣,前些日子忽然开始改变心态,标榜爱民,又让桑弘羊下达与民休息的政策。” “他开始注重小民和礼法,孝道无疑是礼法之首,你还是要多孝敬孝敬他,陛下虽残暴绝情,但毕竟人生暮年,恐也想享受天伦之乐。” “从他对东宫那小畜生改观必能知晓他心态发生微妙变化。” “你是他的儿子,刘弗陵还小,你便是最小的儿子,你要抓住机会,切不要丧失斗志!” 刘髆听完刘屈氂的话,这才逐渐冷静下来,说真的,今日他真的被刘进那四句打击的斗志全无,那是一种绝望的愤怒,将他的自尊和骄傲,全部按在地上摩擦,偏偏你只能愤怒,却什么都反击不了。 他深吸一口气,拱手对刘屈氂道:“多谢刘叔,我方才冲动了。” 李延年拍了拍胸口,道:“髆儿,日后切勿要说这种话了,我们将所有希望投在你身上,此时你若放弃,下面的那么多人怎么想?” “这种想法不能对外透露一点,不然将会有很多人离我们而去。” 这是怯弱的表现,谁会喜欢这种品质呢? 第72章 无聊的一天 令狐茂的突然造访,让刘据喜出望外,以大礼迎接壶关三老。 更让刘据意外的是,令狐茂请求让他执教皇长孙,刘据怎能拒绝,立刻应答,感恩戴德。 他真没想到自家儿子居然如此厉害,令狐茂此举,无异对外人宣布,此后他便是太子宫的人了! 师如父啊!天地亲君师,还有什么比师徒关系更牢靠的呢? …… 太子宫的一处侧院,成为了皇长孙刘进的临时学堂。 他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拜了令狐茂为师,更绝的是,这事还是父亲定的,他根本不知情。 令狐茂当真是个耿直的老头,他席地而坐,开口道:“吾本不该成为汝师,此番厚脸皮来执教汝,望你勿要以之为耻。” 说实在的,令狐茂有些羞耻,要不是陛下与他交代,他是没脸来执教刘进的。 昨日刘进在太学的那四句,到现在他都震撼回味。 刘进赶忙摆手,起身拜谒:“学生不敢。” “嗯。” “王制之制禄爵,公侯伯子男,凡五等。” “天子五年一巡守:岁二月,东巡守至于岱宗……典礼考时月,定日,同律,礼乐制度衣服正之。山川神只,有不举者,为不敬。” “天子将出,类乎上帝,宜乎社,造乎祢。” “天子、诸侯宗庙之祭:春曰礿,夏曰禘,秋曰尝,冬曰烝。” 不等刘进有所反应,令狐茂居然直接开始教学。 令狐茂摇头晃脑的执教,没有一点客套。 “天子要外出,必先祭祀上帝、社稷、宗庙。天子和诸侯要在四时祭祀,天子才可祭祀天地,诸侯可祭祀社稷谷神,不过到皇汉,诸侯祭祀皆归天子,非天子不得祭祀天地社稷,类同谋反。” “四时祭祀不同,则衣冠冕旒不同……” 这一天时间,刘进都很痛苦,跟着令狐茂学习这些礼法,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是天子礼法,涵盖了祭祀礼、御下礼、穿衣礼、用车马礼等等。 “汝先将这些学问记好诵读,过几日吾再来提问。” 到黄昏,令狐茂结束了今日的教学,干脆利索的拱手离去,只留下一脸懵的刘进。 就算他要教学,不说从最基本的仓颉篇之类的开始,是否也该从书经诗歌这种入手,循序渐进? 哪有一上来就教礼法的? …… 掌灯时分,刘进一如既往的去了未央宫寻找汉武帝。 汉武帝刚打算去尧母宫,听闻刘进到来,便召他入宣室殿。 内宦苏文侍立在一旁,对刘进道:“陛下在内殿换衣,不时要去尧母宫,皇孙若有事禀奏,烦请尽快诉说。” 刘进想了想拱手对内殿行礼,然后才道:“孙儿听闻皇祖父从河东七地运粮入长安,平籴民间谷价,实乃利国利民之策,然则平籴亦有弊端。” 言毕,沉默。 他在等着汉武帝的开口。 内殿发来一阵嗤笑声,果然,这小子在外面并没有将话说完……嗯,就是不知是当时没将话说完,还是回去又思考了许多。 这臭小子,真把朕的话给听进去了,朕教你怎么对付朕,你是学的明明白白。 他无奈的开口,问道:“什么弊端?” 刘进忙不迭道:“每一项政策实施之初,初心肯定是好的,这不容置疑。” “比如桑大卿制定的平准商价,初衷亦是好的,然而实施到现在,已成为官商勾结的渠道,许多均输官肆意蹂躏小民。” “平籴亦如此,若不加以监督,最后受惠的并非小民而是商贾,奸商。” “皇爷爷可否准许我入内殿,孙儿与您好好说说。” 汉武帝冷笑道:“你觉得你很聪明?桑弘羊想不到?” 似乎想到什么,他干咳一下,威严的道:“嗯,想法倒是不错,桑弘羊用时比你长,细节亦深,你能想到此弊,实难得。” “回去吧,朕还有事。” 汉武帝知晓刘进不喜自己嘲讽他,所以才多加了一句解释。 刘进躬身道:“孙儿告退。” 今日成效还算不错,他能明显感受到皇祖父对自己的态度渐渐开始缓和起来。 若是以前,他只会阴阳自己两句就打发自己走,但现在最起码还解释了一些,看来这些日子的坚持还是有用的。 不过此时他也确定了另外一件事,汉武帝和桑弘羊果然很早之前就开始商讨制定平籴谷价,各处细节都已考虑到位才开始执行。 不过刘进还有一点点疑问,需要去确定一下。 …… 汉武帝背着手朝尧母宫走去,这些日子赵夫人一直来找自己,不过他一直没什么时间。 “陛下,您已经好久没来这儿啦。” “弗陵天天哭着,您这一来,立刻不哭了。” “我虽蒲柳,陛下不喜,但弗陵是真的想念生父,还请陛下多来瞧瞧。” 汉武帝笑了笑,将赵夫人搂在怀中,坐在蒲团上,那双手在赵夫人内衫里游弋。 这名美人儿,汉武帝真的很喜欢,她身材极好,每次床笫都能享受乐趣。 “蒲柳之姿?朕看未必,你的容颜倾国倾城。” “朕来要瞧瞧刘弗陵,亦要见见你。” “朕火大,给朕消火。” 赵夫人脸颊一红。 不知过了多久,汉武帝才搂着一脸红晕的赵夫人,语重心长的道:“拳儿呀,朕喜欢你,不愿见到你死。” 钩弋夫人初见汉武帝时握拳含玉,所以汉武帝才赐名她拳儿。 赵夫人道:“陛下说哪儿的话呢,我身子健康,陛下也是如此。” “嗯。”汉武帝道,“尧母宫改个名字吧,叫钩弋宫如何?” 赵夫人忙道:“陛下,可是我哪儿惹您不喜了?呜呜呜。” “为你好。” “既你不喜,那便算了,朕也就随口一说。” 赵夫人这才安心。 她不知道汉武帝是打算饶了她,她也没有这么深的心思,猜不透老爷子在想什么。 她总以为只要将天子伺候好了,天子就会宠她爱她,可汉武帝哪有这些心思,情爱?于他汉武大帝来说,换一个字或许比较妥当。 “好啦,朕百忙之中抽出点时间来瞧瞧你。” “未央宫还有政务要处理,你好好休息吧。” 第73章 恩宠 掌灯时分,宣室殿。 汉武帝坐在案牍前,手里不断抚摸着铜桃,因为长期抚摸,铜桃已经有些褪色。 不多时,黄门苏文前来禀告,对汉武帝道:“陛下,昌邑王求见。” 汉武帝噢了一声,道:“召他进来吧。” “喏。” 刘髆小心翼翼来到宣室殿,汉武帝将铜桃收起,手里盘着菩提串。 刘髆躬身道:“儿臣参见父皇。” 汉武帝微微颔首:“有事?” 刘髆道:“父皇,儿臣也没什么事,这几日巫医来找儿臣,开了几味药丸,其中一味丹药可以延年益寿,儿臣便想给父皇送来。” 汉武帝叹口气,对刘髆道:“你这孩子,先顾好自己身子才是紧要之事。” “你有心了。” 苏文赶紧将刘髆手中装着丹药的盒子取走。 刘髆沉思片刻,又对汉武帝道:“父皇,儿臣最近读了一些关于西域、匈奴人的习性之书。” “此类异族最喜吃牛羊,肉腥膻味很重,难以消化。” “儿臣听闻蜀地生产茶,茶又可祛腥,助消化……这段时间儿臣一直在想,父皇已打通了西边的贸易道路,咱们可否和西域人互易茶?” “最初即便便宜点,吃点亏也无碍,待西域人习惯了茶的好处之后,咱们只要稍稍提高茶的价格,在未来将会是一笔不菲的商业收入。” 汉武帝听完刘髆的话,若有所思,目露欣赏的目光点头:“有远见,有见解。” “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嗯,你的提议朕会好好考虑,是一条好路子。” “你先回去,朕好好想想。” 刘髆躬身道:“儿臣告退。” “对了,过几日王太傅即将回来了,你去迎一下夏侯先生。” 刘髆一喜,夏侯始昌是汉武帝给他挑选的王太傅,只是还没来得及赴任,就因家中高堂去世,回去守效了三年,此时方才回来。 “儿臣知晓,儿臣告退了。” 待刘髆离去后,汉武帝对左右道:“去召暴胜之来。” “喏。” 这一晚,没人知晓汉武帝和绣衣直使暴胜之谈了什么,第二日一早,汉武帝便给刘髆拨了二十名太监和三十名宫女以示嘉奖。 这让刘屈氂和李延年等人无比欢喜,刘髆更是喜不自胜,看来昨晚献策起了效果。 他刘进虽知晓制一些奇技淫巧,但哪有自己手法高明?他是实打实的帮着汉武帝解决经济问题,充盈国库,两相比较,哪个重要一些,不言而喻! 这次汉武帝的赏赐和上一次汉武帝赐二百宫女去太子宫明显不同。 给刘据赏赐二百宫女是在警告刘据,当初有人在汉武帝耳边谗言太子刘据在后宫和宫女有染。 那段时间刘据一直去椒房殿拜谒卫子夫,而后就发生了汉武帝赐太子宫二百宫女的事。 这次给长信宫赏赐的宫女和太监,很显然是对昌邑王的献策之功的嘉奖! …… 今日令狐茂又来太子宫教导刘进,考教前段时间教导刘进的天子礼,刘进对答如流,这让令狐茂很欣慰。 临近中午,太子刘据来到学堂,邀请令狐茂共进午膳。 刘进一同作陪。 刘据举杯,笑着对令狐茂道:“令狐先生,小儿顽劣,吾未教导好他,略懂些学问便去卖弄,还望包涵。” 此举也算是给令狐茂台阶下,毕竟学生做出来的句子比老师还要出名,做老师的心中始终有些不舒服。 当然了,刘据也小小的卖弄了自己一下,看我教出来的儿子,怎么样?还不错吧? 可令狐茂不是石德,他淡淡的道:“皇孙之学问,比太子强很多,这应当和太子没关系,是他聪慧自学而成。” “我亦不如他,只是教一些简单礼法罢了。” 刘据一脸尴尬,这老家伙,怎么说话这么难听? 刘进更不知所措,老师若非年事高了,汉朝尊老,不然老师可能已被人打死了。 “太子也学了这么多年学问,自幼跟随许多名师,老夫敢问太子殿下,除却书简上的学问,可有独自创出的学说、观点、章句?” 刘据更尴尬了,早知道刚才就不显摆了。 刘进赶紧打圆场,起身来到令狐茂面前,给他斟酒,道:“老师快喝酒。” “你在替你父亲找台阶下吗?” 刘进酒倒到一半便愣住了。 令狐茂点点头:“父慈子孝,此乃好品德。” “学问是小道,治国才是大道。仁义爱民,体恤百姓,这些学问书本里面有,但践行的有几人?太子乃其中之一,故此吾亦佩服太子。” “太子亦不必以子来彰显自己的学问,实无此必要。” 刘据尴尬的笑道:“令狐先生说的是。” 这场午宴持续了大概一炷香时间,令狐茂酒足饭饱的回太学府了,他在太学府还要执教太学生。 等他走后,刘据长舒一口气,感慨道:“我真贱啊!为何要请他吃饭?” 刘进:“阿耶,你知道我跟着他学习多难受了吧?你为何要给我找这个神仙老师?” 刘据点点头,同情的拍着刘进的肩膀:“为难你了,不过也不是全无坏处。” “他和父皇接触的时间多,若有小人在父皇耳边胡言乱语,他能帮着我们说很多话。” 自从上次汉武帝赐太子宫二百宫女事件发生后,刘据才后知后觉人言可畏的威力,即便他再身正,也不得不担忧有小人在父皇面前胡言乱语。 自卫霍相继离开,能在汉武帝面前露脸又是太子宫势力的人几乎没有。 公孙贺和公孙敬声父子虽是朝中高官,但也不能经常被召见。 所以刘据才会如此重视令狐茂,不求他谄媚偏袒太子宫,只求父皇问他事的时候能实话实说,这已经是太子宫最大的利好了。 刘进微微颔首,对父亲刘据的想法表示深深赞同,这么想着,以后在令狐茂面前上课也就不觉得太过难受了。 父子二人感慨的时候,少傅石德来了。 旋即父子二人一同过去迎接石德,对石德嘘寒问暖。 石德:“?” 他们这是咋了?为何今日对老夫格外的好?咋回事? 第74章 好皇帝 今日一早,天色有些阴沉,微风阵阵,给这个关中的盛夏稍稍解了一点暑意。 今天令狐茂没有来太子宫当差,刘进才洗漱完毕,便有奴仆找到了他。 得知郊外老爷子找他,刘进索性今日也无事,便带着奴仆出宫。 抵达煤场的时候,他远远地便见到老爷子盯着工匠做工,于是笑着走了过去,将腰口的葫芦塞打开,递给老爷子道:“来多久了?喝口水。” 汉武帝抬头看着他,刘进一手拿着雨伞,一手拿着葫芦瓶。 “还特地带壶水来?” 刘进道:“解渴。” 汉武帝笑了笑,又问道:“你最近在忙什么?许久又未来找我。” 刘进笑着坐在他旁边,开心的道:“老爷子,我最近认了一个老师,那老头儿做人做事都太耿直了。” “古怪的很。” 汉武帝轻轻敲打着刘进的头颅,嗔道:“师如父,既你认了人家做老师,就不准在外人面前说你老师不好,能收你为弟子,人家也是看中你的品质,将你当儿子教导,你还嫌弃上啦?” 刘进佯装揉了揉头,笑着道:“可您老不是外人不是吗?” “最近身子还好吗?稳定了吗?” 刘进收起笑脸,认真的询问。 看着小家伙一脸认真的模样,汉武帝微笑道:“少挂念我,身子不好会找你的。” “你啥时候带我回家坐坐?我与你父亲说说,好与他商量将家产过给你。” 刘进:“……” “老爷子,最近家里忙的很,父亲也忙,再等等可好?” 汉武帝噢了一声,道:“看来你小子已经瞄住了我的家业?” “额。”刘进一脸无语,“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再去集市走走吧。”汉武帝开口。 “好。”刘进想了想,又叮嘱道,“您这次可千万莫要激动了啊?” “知晓的。” 横门大街南段,长街两侧,小摊贩吆喝声不绝于耳,今日街市上的人相对比较多。 因为夏日的缘故,天空又闷热不堪,两侧卖肉的摊贩上,能见到许多苍蝇乱飞。 街市好像并没有什么改变,但又好像改变了很多,这种感觉很古怪,让汉武帝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爷俩抵达城南酒铺子,刘进将雨伞归还给老叟,那老叟侃侃而谈,言语中止不住对当朝天子的赞赏! “咱们的陛下真乃当世明君,圣人君主啊!” “哦?为啥?”刘进明知故问。 “天子下了令,今年不再征召兵役,让咱们安稳的各司其职。” “陛下大恩德,政令发下来后,上苍都被感动,你瞧,这外面马上就要下雨。” 汉武帝脸上露出笑容,他终于知道横门大街给他的感觉为什么不一样了,不一样的地方是百姓的心态。 上一次看,小民们脸上是带着的是苦,是绝望,但自他政令发布之后,小民们神态都变了,因为他们可以安稳的活着,不必担忧征召兵役,不必担忧各种苛捐杂税,也不必时刻惧怕朝廷让他们捐钱打仗。 刘进正在和酒舍老叟侃侃而谈,道:“您老这话说的没错,咱们的陛下这条政令,就和外面即将下的雨一样,久旱逢甘霖,怎能不令人身心愉悦?” “哈哈,是是,是这个理。” “您爷孙喝着啊,今天酒钱我请了,慢慢喝。” “多谢老丈。”刘进开口。 汉武帝一直在旁边安静的听着,也不插嘴,偶尔点点头,偶尔咧嘴乐一下,心情莫名的好。 原来被这群最质朴的小民尊敬和爱戴的感觉会如此舒爽。 “你好像很关心小民对天子的看法?” 汉武帝忽然问刘进。 刘进打个哈哈,道:“怎能不关心?这些都是民声,天子知晓了,兴许会对小民更好呢?” “我也是小民,当然要关心咯。” 汉武帝微微笑了笑,不过略有惋惜的道:“很长一段时间,大汉将不能对匈奴动兵了。” 刘进自顾自喝了一口酒,给老爷子也斟上,微笑道:“再打下去国内彻底没钱了。” “不如让小民们好好发展发展,稳固提升经济,有了钱再去打。” “有时候退一步并不是软弱,刀剑在没出鞘之前,敌人才是最怕的。” 汉武帝细细品味,将面前酒水一饮而尽,道:“你这句话说的很畅快!” “不过想要靠着农业税收实现府库丰盈,好像不是那么容易。” 刘进道:“国家想要赚钱这不难,做贸易,西域的那些国家缺少大汉的丝绸、茶叶,卖过去都能赚一笔。” “许多国内市场饱和的物资,都可以卖出去,不限于西域还有卫瞒朝鲜、南越等等,都会刺激财帛流入大汉。” “但所有的前提是,国内的百姓能安定发展,这才是第一位……额?” 汉武帝深深看他一眼,和西域诸国做茶叶贸易,刘髆对他提议过,可此时刘进说出来,好像对此似乎一点都不重视,就那么随口一说。但这却是刘髆耗费苦心才想出来的。 刘进愣了一下,狐疑的看着老爷子,问道:“您老怎么还关心国家财政问题?” 上次刘进就开始有些怀疑,才对老爷子说过平籴,后面桑弘羊就执行过,虽然后面消除疑虑,但现在又听到老爷子关心国家财政,不由疑窦又升。 “爷爷?” 刘进忽然呼喊。 汉武帝笑着道:“你小子,咋地了?不认你家的祖父啦?成,下次就这么叫吧。” 刘进:“……” 就在刘进将信将疑的时候,奴仆走了过来,在刘进耳边低声道:“殿下,陛下召你,快些回宫吧。” 刘进一愣,又看了一眼老爷子,这次心底那一点点的怀疑也彻底消失了。 “老爷子,我家有点急事,先走了啊,您老慢慢喝着,钱我付了。” “走了。” 望着刘进离去的背影,汉武帝有些患得患失,自言自语道:“比起未央宫的那个爷爷,我更喜欢这里的爷爷。” “臭小子,朕就知道你小子心思多,不用点手段哪儿能制服你?和朕较量?你小子现在还不够格呢!” “陛下,出事了。”就在刘进走后没多久,暴胜之便来到汉武帝身边面色凝重的开口。 第75章 被阴了 未央宫,当汉武帝出现在宣室殿后,脸色显得十分凝重。 刘进在宣室殿外等候,不过很快内宦苏文走了出来,对刘进道:“皇孙殿下,陛下让你先回去,下次再召你。” 啊? 什么意思? 刘进一脸狐疑,不过汉武帝已经下令,他也只能无奈摇头离开。 刚走出未央宫,就见侧面不远处,公孙贺和公孙敬声迈着急促的步伐走来。 刘进见他们脸色十分严肃,便迎了过去,询问道:“姨爷,表叔,出什么事了?你们好像很着急?” 公孙贺和公孙敬声先对刘进行礼,然后公孙贺才严肃的开口道:“陛下召了所有人前去宣室殿对诏。” “蓝田那边死了很多牛,还有几名牛官也死了,情况很严重。” “进儿你先回去吧,我要去见陛下。” 牛疫? 刘进愣了愣,然后才道:“好!” “姨爷,有什么事去太子宫找我父亲商量商量。” “嗯,皇祖父召我父亲去了吗?” “没有。”公孙贺摇摇头。 刘进嗯了一声,道:“那您先过去吧,我先回太子宫等你消息。” “好!” …… 宣室殿。 汉朝的所有高官重臣全部齐聚站立,汉武帝跪坐在案牍前,当先开口,询问公孙贺道:“蓝田那边究竟发生什么事?” 在直犁被发明出来后,汉朝廷制定了一系列关于耕牛的保护法,耕牛对大汉农业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现在蓝田死了上千头牛,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上升,汉武帝怎能不重视? 公孙贺赶忙出列,躬身道:“回陛下,巫医已第一时间过去了,蓝田地方官上书确定是牛疫。” 整个大殿陷入诡异的安静之中,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浓浓的担忧。 一场牛疫事小,但延伸出来的事就非同小可。在董仲舒确立天人感应后,阴阳灾异论政就已经成为汉朝政治的鲜明特色。 耕牛又是非常重要的生产资源,和农耕息息相关,说句难听点的话,牛发生瘟疫比当下人发生瘟疫还要严重! 不过好在这个政治时间节点好一些,因为前不久汉武帝才下令今年不征兵役,让百姓休养生息,获取了一波很大的民望。 如若不然,这次蓝田牛疫一定会再次因为天人感应,和他的穷兵黩武联系起来,天下所有人定又会开始抨击他这个汉天子。 想到这里,汉武帝不由感慨不久前跟着刘进出去体验市井,对自己的帮助究竟多么大。 难道……冥冥中自有天意? 汉武帝一时间想了很多,但当下的问题还是亟需朝廷拿出个对策和办法。 汉武帝环顾群臣,问询道:“该如何应对?” 群臣沉默。 按理说公孙贺作为丞相,该第一时间出来献策,但他没有。 他这个丞相也是赶鸭子上架被汉武帝架上来的,在此前于汉武帝手下做丞相的,几乎就没有什么是好结局,他甚至哭着求汉武帝择别人为丞相,但汉武帝依旧选择了他。 这只是其一,公孙贺还有另一层考量,这个时候做出头鸟,肯定要把责任给扛上。 治灾的大事,一点点做不好,恐怕都会招来祸端,因此他才闭口不言。 一切都听汉武帝的,汉武帝怎么说,他就怎么执行,那个时候即便错了,自己也不用背负太大的责任。 右向史刘屈氂拱手道:“启奏陛下,此乃上天警示,臣窃以为当祭祀天地社稷,祈求上苍开恩。” 太仆公孙敬声冷笑道:“刘向史这话在暗讽谁呢?上苍开恩?开什么恩?谁得罪上苍了?你说清楚些,不然我愚钝,诸同僚也愚钝,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公孙敬声知道刘屈氂和他们不是一条船上的,昌邑王那点心思别人不知道,他怎么能不知道? 壶关三老前脚抵达太学,后脚刘髆就跟了上去,生怕壶关三老成为太子宫的人。 前不久李季又设计他的侄儿刘进,企图在宫外给刘进泼脏水污名声,这些事他们心知肚明。 这个时候抓到机会了,公孙敬声当然不愿放过。 刘屈氂淡淡的道:“上苍开恩,并非是因为谁开罪上苍而降恩,若依你之言,历朝天子祭祀天地社稷,那又是为什么?” “难道只有开罪了上苍才能祭祀吗?” 刘屈氂擅辩,论辩驳,公孙敬声远远不如他。 “公孙太仆既然觉得本官这些话不对,那你说说该如何应对此次蓝田牛疫?” 刘屈氂一句话,瞬间化被动为主动,这下公孙敬声有些愣住了。 卑鄙小人! 御史大夫杜周也开口道:“公孙太仆应当有了应对之策,虎父无犬子,还请太仆畅所欲言。” 这些酷吏也是反太子派,虽然他们不像刘屈氂这样的站队昌邑王,但他们打心底是不希望刘据上台的。 刘据一上台,他们的死期也就到了。 “启奏陛下,公孙丞相乃百官之首,丞相未发话,吾等怎敢僭越?” 又有人出列上陈。 公孙贺面皮抽搐了一下,狠狠瞪了一眼公孙敬声。 汉武帝将目光投向公孙贺,问道:“丞相说说该如何治此次灾厄?” 公孙贺硬着头皮出列,若是什么都不说,那就是能力有问题,定会下台。 若是在以前,下台就下台了,毕竟还有卫青和霍去病在,太子宫的能量就在。 现在太子宫在朝堂上能指望的只有他们父子,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撂挑子,不管能力行不行,都要硬着头皮顶上去。 “回陛下,臣窃以为,当组织蓝田地方官府,全力救灾,亦请巫医调拨蓝田,尝试救治。” 公孙贺似是而非笼统的回答了一下。 右向史刘屈氂立刻拱手开口道:“丞相之策,实乃灼见之言,下官佩服!” “臣恳请陛下,以公孙丞相为治灾使,微臣等定会全力配合丞相,亦定能解决此次危厄。” 公孙贺怎么也没想到,刘屈氂会如此卑鄙,双拳在袖笼内握紧,却偏没有任何办法回击。 汉武帝盯着公孙贺,开口道:“擢令丞相公孙贺兼治牛使全力负责救疫,有司全力配合!” 第76章 我随你走一遭 只要那两个野种死了,南云柔腹中的胎儿,便是王爷留下的唯一的骨肉。 他们俩找了个特别适合看海吹风的地方,往椅子里一窝,舒舒服服地聊着天儿。 闻澜并非外界传的精神力受损那么简单,他的精神力已经损伤到,会失控伤人的程度。 不然别人一看,肯定会觉得,第二关和第二关的差别……未免也太大了。 童遥之前帮裴元野挑选过种子选手,自然认真看过选手们选送过来的一些资料,所以在童遥的印象里,王雪芯的正常水平应该没有上周表现得那么好。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南云柔的身上,眼底都带着探究。 罗道军把盖好厂里公章的承包合同拿了一份给郭永和,笑呵呵地说道:“虽然承包合同是从四月一日才生效,但是这几天,你就可以先对劳动服务公司进行接管,为四月一日劳动服务公司的正式投产做好准备。 一双双警惕的目光,不断在周围树木中的阴暗地方扫过,手掌紧紧的握着腰间的武器,随时准备着应付一切突发状况。 京时月握着枪,忽而冲着安布罗勾勾唇,抬手用枪指着他的眉心。 他们如果胆敢对万古大帝产生恨意,那么就会被天道感知到,对于他们来说可就等于是灭顶之灾,虽然这不是万古大帝故意设置的。 “原来如此。”听着四周的交谈,叶雏露出了然之色,之前他就挺奇怪的,要是自己的后辈所托非人怎么办? 丁兰所选的宾馆是距离代表团驻地大概两公里的一个高档酒店的豪华套房。 无数学生的目光,追随着他们的身影,不知多少人手中的手机,把他们手拉手、手挽手一起走的情景拍了下来。 石昊心中一惊,李七夜的神秘与强大深深的烙印在他的心中,而面前这位竟然比李七夜还有强大,石昊顿时变得手足无措。 等接到司马懿已经率军出长安接近略阳,葛良按住满心的喜悦,决定要给曹真来点实实在在的信心了。 赵皓挥一挥衣袖,没有带走一片云彩,只是带走了菩提上人。菩提上人根本来不及反抗,便来到了岛外。老者看到岛外的环境,又看了看那灰茫茫的天,不禁叹了口气。 这些在外面的士兵,看到院子里面的士兵出来之后,立即就问了起来。 结果这话又把聂青气的恼羞成怒,曹越又挨了她的花拳绣腿的一顿暴击。 张邵苧也是顾不得烟雾,直接冲进了烟尘之中,徒手摸索着烟尘中暗室里的每一处,终于,他找到了自己可能要找的那个东西,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 只不过,他用尽了全身上下的力量,也只拉开了三分之一的弓弦。 从他那沧桑躯体内蔓延出的伟岸浩荡气势,令得无边无际的海域,都陷入了风雨漂泊,摇摇欲坠内。 这无疑是给大家打了一剂强力剂,他们感觉到信心满满的,用不了多久,这北门也要被攻破,他们甚至也有一些着急了起来,因为东西两门都破了,那北门依然还没有动静。 他当然不会像逼问楚门客那般直接,通常老江湖大多如江中鲤,太滑。 老师傅叹了一口气,他已经说清楚了危险,但是众人还要一意孤行,他也改变不了什么。 到那些炼虚强者见面之后,搞清楚了情况,回来之后,立刻就疯狂了。 因为是刚进来的,所以不熟悉,陌生人之间都是这样的,很冷,谁也不想主动说话。 当萧龙过来的时候,大家都开心的祝贺,可是萧龙却是一脸严肃地说。 哪怕是这样,无名仍然是一脸阴霾,仿佛如此狠辣的手段根本难以解他的心头之恨。 不过也无所谓了,同阶一战,君凌天还真的是傲视一切,无敌纵横。 来到了四盟城,吴岩找了个茶楼,喝了一杯茶后,便取出玉简给沈艳秋,不一会,沈艳秋就传讯过来,说她已经在扬武门外的院落了,就等吴岩的回来。 徐嘟嘟在后面懵懂的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崔室长等人,最后还是跟着韩成勋的脚步上去。 疯子一般的行为!这是在对全冬木的所有阵营发起宣战!青紧紧握着手中的直剑,这时像是刚睡醒,依旧困乏的一条雪绘走出结界。 而曾经跟随盖聂学艺数载的子婴,更是把盖聂的一身所学,学了个七七八八,到最后就连盖聂都对领悟能力惊人的子婴感到教无可教。 “实乃笑料,淮阴城何人不知,韩信乃孤寡之人,何曾听闻其尚有兄。”这人嗤笑道。 这样就跑不掉了,只能决一死战,那名队官倒也是名勇士,想清楚后果后便坚定的指挥着属下开始结阵。 这个可恶的家伙,终于要死掉了,被他韩秋水给宰掉,连留下个全尸都办不到,就那么凄惨的死掉。 第77章 谁让他去的! 杜瑶不得不承认赫连琛的话给了她很大的帮助,不知为什么杜瑶觉得赫连琛愈发地深藏不露了。 “你别得yi,有本事你也培养一个,十几万年来一直躲在这黑咕隆咚的鬼地方,你不觉得烦吗?”福瑞斯特最近心情实在是不好。 “哈哈哈哈!总算有了长进。但你离死不远了。”仅剩的索鲁克笑道。 现在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放下一切重担,正在等死的老人,任何的事情,任何的语言,都无法激怒他,这种状态……我曾经在闷油瓶身上看见过。 “四长老客气了,还要多谢四长老出手相助。”金元子对紫武感激的说道。 事情就这样越闹越大,这本来好好的老宅竟成了远近闻名的鬼宅,人人避之不及,家里的佣人也纷纷表示想辞工不做了。 现在两个被害人都是同一间公司的,其中一个被害人曹兰兰最后见的人就是陈远之,现在看来他很有可能是在说谎。 “既然太后说你有福气,那你便坐到朕身边来吧,多沾沾太后的喜气,”宗政瑾在她起身后开口,含笑道。 剃刀刚抬起地上那具尸体的手,看到手心里镶嵌着的碎片。听到维萨吉说话,他停下手中的活,转过身来。 沈贤的出关,在一定程度上助长了苍穹会会员的士气。在战场上,一位高手的作用是十分重大的。 “我打算明年真的要回归梦幻西游的话!一定不会只有一个战队。现在张旭那边已经在安排了,到明年应该也就差不多了!”岳檀溪继续说道。 不过。这么一來也就是说。即便是王猛明白了事情。但是现在的他即便是一身绝世武艺。却是无用武之地。这件事情他是帮不上任何忙的。而且。王猛也是对于卫中居然出了叛徒这件事情实在是有些无法释怀。 “你想说明什么?是想告诉我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吗?”我问到。 唐逍看着这两人的神情,感觉他们应该在说自己的事,但分明不怀好意。 只是,让唐逍很感失望的是,这附近根本没有什么七sè核桃树。 “把剑谱还给我!”宜兰郡主胀红着脸,不顾兰王的喝骂,向唐逍伸出手来。 沈贤战到了浑身血液沸腾,周边不断有人被打成劫灰,但又不断有人加入进来。敌人简直无穷无尽,地上落下的道元都没人去捡,有人胆敢去捡,当场便被人格杀。 沈贤听杨戬这么说,便放下心来,起码能毁掉混沌钟的存在并不容易碰到,就算碰到,也要满足某些条件才能将混沌钟这一级的至宝毁掉,不用太过担心。 “我是说过说出悬赏人名字就放你走,可是你没说出来。”辛寂收起电弧爆能枪,对着无头尸体说道。 “对了,秦羽斌,跟我走一趟。”安抚好夕昭,邵啸把目光转向了秦羽斌。 诚如她方才所说的一样……这个孙喜,如果能摸清了底细,真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 电视剧制作中心则开始筹备前期的一些准备事宜,如服装、道具、拍摄场地、演员档期等。 想起冷锋,徐无敌心中一暖。这个世界或许有着这般那般的不好。但总归会有人懂你,与你一起面对。 这个武林盟主阿三少侠不但给自己留足了面子,而且真的是手下留情了,若是碰到一般那种没有涵养和素质的人,肯定在自己不敌的情况下痛下杀手。 也是他们运气不好,主子吩咐了这事儿不能让人知晓,便只派了十几人护送棺椁出城,送到归山自有人接手。 她昨天下了决定,等天色一晚她就去给阿玄打针。但是,为什么她今天一天脑海里泛着的,都是君无玄那双冷戾幽深的眼眸。 然而陈清乐却不同,她是和王德孚见过面的,并且那次见面,对方也给她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她觉得这就是她的菜,遇到了这样的男人之后,其他男人对她来说,全部都是将就了。 这话还真猜对了,看了好几遍的景湉,发觉在首映典礼上看俩人在大银幕上秀恩爱,心里别提多暖了,一直跟陆麟牵着手。 红林一点也不客气的笑了起来,刚刚舅舅的表情可不是这么回事,他就是想诱拐她。 仅仅是普通的沉沦魔就这样,那沉沦魔巫师会多少级?精英怪又会多少级?boss尸体发火又得多少级? 寒潭附近的空间明显大了一圈,山族与土炎族能够发挥全力,加上魑族与莴族从旁协助,几乎就是按着蜥王在打。 这几天连续战斗为他积攒了大量的神源经验,而由于时间紧凑他还没来得及仔细查看一番。这个时间阿克娅和拉拉蒂娜没来骚扰自己,惠惠又在隔壁屋中老师的吃着早餐,趁这个时间查探一番再合适不过了。 “你是说,陛下用不追究神风堂与萧白石作为条件,将趁机提出将宁国公主换成了凤阳?”朱天心带着许些疑惑问道,同样声音也是压低了不少。 七彩界的天地并不是完全没有桎梏,境界的枷锁还在,只是不适用本不存在的人,也就是因红尘帝的神通而入此界的修士。 “只少,也留个名,通知家属吧!”朱子龙无奈的用上了迷之感知术,准备感知一下这对母子是谁,也好到时候死了人,给家属通个信,也算是人道主义了。 第78章 小祖宗,你快走吧 实际整个大汉郡国的官吏大部分都如第五弘一样,都在关注朝廷的动态,毕竟储君是谁,关注着他们未来的荣辱贫富。 蓝田,郊外牧牛场。 这里是官营牧牛场,拢共养着数千头耕牛、种公牛、母牛。 每年农忙时,官府就会将耕牛借贷出去,亦或者有积庆之家也会花钱来这里购买耕牛,从而给地方官府带来营收,汇入汉朝廷。 刘进远远地看着牛栏内的牛,有些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精神全无。 有些无精打采。 健康的牛也很多,但感染的牛亦不少。 汉朝对牛瘟防疫也有过经验,采用过‘舍空邸第’的法子,将病牛单独关在一个场所采取隔离法。 可这个方法似乎并不管用,耕牛每日依旧被感染着。 公孙贺一个头两个大,汉武帝派他临时担任治牛使,可他根本不知该从何处下手,才能防止牛瘟继续感染,只能望着牛棚叹息,不时望着天空祈祷上天开恩。 在这个医疗体系不完善的年代,一旦爆发瘟疫,不管是牛还是人,能做的或许只能祈求上苍开恩,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东西上。 “唉,这可如何是好。” “若是一日牛瘟不除,吾将一日在蓝田,那长安还有吾一席之地?” “这且就罢了,若是牛瘟还要扩大,长安那边不知多少人会借机攻讦我,敬声又是类同废物一般的蠢货,如何挡住旁人的攻讦?” 刘进嘴角抽了抽,表叔要听到你这么评价他该伤心了。 不过此时刘进无暇理会姨爷爷,他背着手站在不远处观摩着牛棚。 病牛的隔离棚舍全部被密封,恐怕也是惧怕病牛的传染。 小吏们捂着口鼻或用沾湿的麻布盖住口鼻,打着井水过去投喂病牛。 看着这一幕幕,刘进不由摇摇头。 “姨爷爷。” “你听我的。” “先将这些病牛的隔离区域弄的远一点,在远处再重新搭建牛舍。” “距离健康牛太近了,虽然房屋已密封,但依旧容易感染,让他们勿要节省这点钱。” 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节省盖牛舍的钱,若是感染更多的牛,岂不是得不偿失吗? 公孙贺点点头。 左右他也没个主意,姑且按照刘进的办法去做,也算到这里办了点事。 刘进继续开口道:“以后让这些小吏们不要再喂病牛井水、溪水,让他们将水煮沸冷凉后再给病牛去喝。” 公孙贺有点疑惑:“这是为何?” “这个就没必要了吧?” 公孙贺有自己的打算,煮沸水听起来是一件简单的事,但别忘了,汉朝的柴也是需要钱的,普通人家喝一口热水都要精打细算,因为柴也不便宜。 迁徙病牛,建设牛棚,这最起码还能说的过去,别人攻讦起来他最起码能反驳。 但煮热水给病牛喝算怎么回事啊?这不是白白的烧钱?指不定还会有人弹劾你贪污。 刘进道:“姨爷爷,反正你也没有其他办法,就按照我说的做吧,成功了,你做的任何错事都是正确的。失败了,你做的任何对事也都是错误的。” 此前刘进通过父亲分析过他爷爷的性子,汉武帝是个注重结果的领导,那只要结果对了,过程怎么样无所谓。 公孙贺倒是双目一亮,欣赏的看着刘进,总觉得他说的话那么有道理。 “嗯,来人,通知下去,日后病牛不许引用生水,全部烧沸了冷凉了投喂。” 公孙贺又对下面的人吩咐。 刘进也有条不紊的继续开口道:“迁徙到远处的病牛,牛舍不要再密封,将四周都通风,保持牛舍内的干燥环境。” 言毕,他又问一名小吏道:“病死的牛你们怎么处理?” 那名小吏道:“都杀了卖肉钱。” 刘进摇头道:“这不成,所有病死的牛全部深埋。” “还有这些病牛的粪便,勿要随意处理,亦深埋入泥土。” 虽然公孙贺不知刘进这么做的目的,但总感觉刘进做事逻辑条理那么清晰。 先不管管不管用吧,看样子倒像那么回事,最起码能稳定人心。 “按照此法执行。”公孙贺开口。 刘进道:“姨爷爷,我还没说完。” “哦,你继续说。” 刘进道:“每日都要用用草木灰或石灰水泼洒牛栏。” “这,又是为何?” 刘进解释道:“除菌灭毒……反正先这么做吧,兴许有用。” 公孙贺嗯了一声,点点头道:“好!” 这些全部都是防止瘟疫再次扩散的防疫办法,但依旧无法真正解决牛瘟的问题。 刘进道:“给我弄一块湿布来,我去看看病牛。” 他话音刚落,就见不远处的蓝田县令踉跄的跑来,招手道:“不可!不可啊!” “会感染的,不可冒失,不可冒失啊!” 刘进狐疑的看他一眼,道:“丞相不过去,我自己去便是。” 第五弘心道我宁愿丞相过去看病牛,也不能让你去啊! “都不可去,都不可去,若是你们感染了,下官可就罪莫大焉了!” “要看什么,公孙丞相您尽管吩咐,下官让小吏去瞧瞧,将结果告知你们便是。” 刘进觉得奇怪,他来的时候好像也没对蓝田县令说自己身份?一路上都保持低调。 他重视姨夫爷爷就算了,为什么也这么重视我? 公孙贺深以为然点头,拉着刘进道:“你要知晓什么情况,让小吏汇报于你便是,何必亲自过去呢?” 刘进无奈,只能点头道:“那好吧。” “将病牛的所有情况、细节,全部告知于我,观察仔细了。” 不消片刻,小吏去而复返,前来禀告情况。 有些牛则精神全无,有些牛腹胀濒死。 刘进读过很多杂书,一些中医类的书也读过,但能否有作用,他不知道,也没实践过。 姑且试一试吧。 刘进道:“取火麻仁晒干、打碎。熬煮成汁,先给腹胀病牛喂食。” “至于其他病牛的情况,等回县衙再说吧,我需要一些东西。” 公孙贺微微颔首。 第五弘则小声问公孙贺道:“丞相,此郎是谁啊?” 他当然知晓刘进身份,但也不能表现出来,所以才借故询问公孙贺,毕竟现在刘进在主导一切事,他这么一问也没问题。 公孙贺道:“皇长孙刘进!” 第79章 忧愁公孙贺 牙皂、细辛、川乌头、草乌头、雄黄研末、麝香。 当第五弘命人将这些东西找来的时候,心里还隐约作痛。 都是钱啊!都是从蓝田县衙出的钱! 这些钱还不是长安府库拨过来的,日后会不会拨款还不知道。 将这些东西全部混合在一起研粉,然后交给胥吏,让他们将此粉末全部吹入牛鼻之中。 这是华佗研究出来治理牛瘟的药方,至于管不管用,刘进不得而知,反正兽医典籍上记录过,前世读史,中国古代爆发各种瘟疫,刘进也研究过古人如何治理瘟疫。 …… 事情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不过三日时间,简单的牛棚已经建好,病牛总算被隔离出去。 刘进吩咐下去的事,蓝田地方官和胥吏也不敢大意,尤其得知刘进皇长孙身份后,他们做的更加仔细认真。 公孙贺每日依旧忧心忡忡,他已不再关心蓝田的牛瘟,自从到了蓝田,除了第一天做个样子外出视察,大多数时间都在县衙内待着。 牛瘟肯定是治不好的,此前发生过许多瘟疫,哪一次最后不是自然消亡? 他现在担忧的是,他什么时候,需要做出什么样子的事迹,才有可能会被调回长安。 他思考的是,陛下究竟为什么忽然要将自己调到蓝田来。 难道陛下不清楚这种瘟疫肯定没办法根治吗?他肯定是知晓的,那么他调我来蓝田做什么? 想到这里,公孙贺不寒而栗。 陛下放弃太子宫了吗? 公孙贺脑子很乱,他觉得只要自己在蓝天一日,朝中就会有更多的人攻讦他,这灾根本治不了,那就给足了朝中那群人把柄,他们怎么可能不抓着这次机会将太子的最后一点势力从朝堂调离出去? …… 这几天,未央宫也不太平。 今日一早,御史大夫杜周便拜谒了汉武帝,他躬身道:“陛下,蓝田那边的牛瘟依旧没有得到有效控制。” “公孙丞相去了蓝田,钱倒是花了不少,依旧没有任何成效,臣恳请陛下派御史去查查。” 汉武帝眯着眼,盯着杜周问道:“你怀疑公孙贺借赈灾治疫的名头,实际在蓝田行贪污之事?” 杜周道:“未必没有这个可能,如今各地方本就财政吃紧,臣以为当查一查。” “臣听闻公孙丞相在蓝田治牛,还要用木柴将水烧热了,冷凉了才给牛喝。” “还有他又让人购置了许多石灰粉和草木灰洒在牛棚。” “这些事哪一件都需要钱财和人力,臣不得不怀疑公孙丞相在蓝田有问题。” 汉武帝微微颔首,点点头道:“有道理。” “与你有同样看法的还有谁?” 杜周忙不迭道:“右向史刘屈氂、水衡都尉江充、按道侯韩说、御史章赣等等都与微臣有此怀疑。” 汉武帝笑了笑,道:“人还挺多的。” “给丞相一点时间吧,毕竟左右去蓝田不过七八日的时间,若再没有取得任何成效,再派御史过去不迟。” “你下去吧。” 杜周拱手道:“微臣告退。” “杜周你跟着朕多久啦?” 杜周道:“回陛下,已有十三年了。” “十三年,嗯,你帮着朕做了许多事,许多不好的名声都是你帮朕背负,外面人都说你是酷吏,但朕觉得你是朕的心腹好官。” “好好办差吧。” 杜周不知汉武帝什么意思,但心里却有些感慨的,毕竟跟了汉武帝这么多年,替陛下做了这么多事,背负了那么多骂名,陛下感慨怀念也是理所应当。 “微臣告退。” …… “唉!” 蓝田县衙后院,公孙贺长长叹口气,他的儿子公孙敬声今日给他来了信件,如他料想的一样,朝堂果真有人开始攻讦自己了。 刘进也收到了父亲的来信,问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他背着手找到公孙贺,见公孙贺脸色不太好,问道:“姨爷爷,何事唉声叹息?” 公孙贺道:“进儿啊,朝堂已有人开始攻击我了。” “此番下去,我恐真要保不住丞相的位置了。” “我愧对仲卿的叮嘱,我本就能力不够,却死皮赖脸的坐在丞相位置,此番恐怕……彻底没机会了!” “我若离开朝堂,谁还能为你父亲说说话呢?” …… “县尊,县尊老爷。” 一名胥吏踉跄的飞奔到县衙二堂,找到正在办公的蓝田县令第五弘。 第五弘淡漠的盯他一眼,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丞相和皇孙都在县衙,若被他们看去,还当本官御下无方!” “究竟发生什么事?” 那胥吏道:“牛,牛没有再感染了,健康的牛都没出现感染的情况了!” 第五弘一愣,在公孙丞相和皇孙抵达蓝田之前,健康的牛每天也在被感染,此时居然控制住了? 皇孙做的那些事,还真能防止牛瘟传播? 想到这里,他不由有些震惊起来。 然而更让他震惊的是小吏接下来的话。 “牛好了!” “好了?”第五弘刚端着的茶盏,一口水全部喷了出来,他浑然忘记了这是一杯热水。 “什么意思?” 小吏手舞足蹈的道:“前些日子,那些腹胀萎靡的老牛,拉了很多,腹胀好了,粪便我们全部也都埋了。” 第五弘摇摇头:“腹胀好了便好了就是。” “还有,数百头奄奄一息的老牛,神色也恢复了……总之老爷你去看看吧!” “这些牛好像大部分都转好了!” “当真?” 听到这里,第五弘彻底有些坐不住了,他起身撩袍,急促朝外走去,然后吩咐道:“你们去备马!” “快去!” “喏!” 第五弘很快来到后院,找到正在谈话的公孙贺和刘进,拱手道:“见过公孙丞相,见过皇孙殿下。” “丞相可否随下官去牛舍那边瞧瞧?” 公孙贺不明所以,问道:“怎么?” “下官也说不清,丞相去瞧瞧便知,下官现在也还不确定什么情况。” 公孙贺脸色一紧,心道莫非情况又变坏了,于是急促道:“走!速去!” 第80章 牛好了 郊外,牛舍。 众人在一群胥吏拱卫下,很快抵达郊外牛舍,沿途百姓纷纷让路,从未见过如此规模的老爷们外出。 抵达牛舍后,公孙贺忙不迭道:“带我过去。” 刘进也要跟过去,却被第五弘给拦住,他急忙劝道:“皇孙殿下,您莫要过去,待我和丞相看完后再来与你汇报。” 这里所有人都能感染瘟疫,包括公孙贺,唯独刘进不能。 第五弘不怕死,他怕被诛族。同时他认为汉武帝也能做出这种事,他怎敢让刘进有任何一点散失。 “那好吧。” 刘进无奈。 公孙贺赶忙朝牛舍那边走去,待抵达牛舍前后,他愣住了,呆怔的看着这群老牛。 金色的夕阳从西边洒了过来,一头头老牛或低头喝水,或低头吃草,见人类到来,仅仅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哞的一声发出一阵吼叫,然后又开始自顾自干自己的事。 公孙贺眼红了,喜极而泣。 数日前看到这群老牛,还都是病恹恹的样子,这里面还包括一些种公、怀孕的母牛,真要都死了,无不是莫大的损失。 现在虽然还有几头牛神色不太好,但已经可以低头吃草了。 他眼眶红润,擦了可擦眸子,激动的道:“好啦!好啦啊!” “这就好了啊!” “上天恩德,上苍恩德啊!” 悬着数日的心,在这一刻,公孙贺全部释放了出来,从未有过的轻松,不仅因为牛好了,更因为他自己也好了。 他再也不用担心朝廷那边的压力。 只是很快,公孙贺便呆住了,扭头看了一眼远处等待的刘进,又看了一眼旁边同样感动落泪的蓝田县令第五弘。 他试探着问道:“你们……还做了别的措施?” 第五弘摇头道:“没有。” 公孙贺倒吸凉气,问道:“全都按照皇孙殿下指示做的?” 第五弘重重点头:“是如此。” “好,好,好!” 公孙贺更加激动了,这都是功啊,天功,进儿这次又能在老爷子面前露脸了! 有了这莫大的功德傍身,太子宫那边又多了一道保障! 好小子!居然还懂得如何治牛! 当真看了很多书,果然读书有用啊! 公孙贺赶忙带着第五弘朝刘进走来。 他激动的道:“进儿!你立功了,天大的功劳!” “牛好了!牛瘟好了啊!” 刘进也长舒了一口气,有几分震惊,更觉得有几分运气在。 他自己都不确定这些药方管不管用,从来没试过,怎么也没想到第一次尝试,居然有如此大的功效。说实在的,在来之前,他想达到的目标就是控制牛瘟不要继续扩展,做好防疫工作,这就算成功。 只要牛瘟不再扩大,公孙贺就有功,就不会在朝堂出问题。但结果远出乎他的意料。 “回长安!” 公孙贺当即开口。 刘进摇头道:“明日再回去,我还有点事要交代。” “好!” 虽然现在牛瘟好了,但未必不会继续感染,刘进告诉第五弘,他的这些防疫措施还要进行下去,以及日后该如何管理耕牛等事,都要一一交代好。 当然,他还打算在蓝田逛一天,买一买玉器之类的带回去,给父亲母亲,给祖母,给秋老爷子。 …… 深夜的未央宫,宣室殿内灯火明亮。 汉武帝看着布帛上的名单,揉了揉眉宇,自言自语的道:“该先从谁入手?” 他背着手起身,缓缓地来到宣室殿外凝望夜空繁星。 就在此时,苏文快速走来,轻声道:“启奏陛下,昌邑王求见。” 汉武帝收拢心思,点头道:“召他来吧。” “喏。” 刘髆快速来到汉武帝面前,躬身道:“儿臣见过父皇。” “嗯。” 刘髆关心的道:“父皇,有公孙丞相在,蓝田牛瘟肯定会稳住,您勿要太过担忧而伤了身子。” “公孙丞相乃百官之首,能力出众,定不会让你失望。” 汉武帝看了刘髆一眼,微笑着道:“是如此,朕委丞相以重任,对其信任有加,相信他不会让朕失望的。” 越是捧他,摔的时候就越狠。 刘髆深谙此道,故意在汉武帝面前捧公孙贺,公孙贺若是离开朝堂,公孙敬声被踢走也不过迟早的事。 那个时候太子宫在朝堂将没有任何人可以发声,不管刘进如何受重视,治国总要依靠群臣百官,百官们若常反对攻讦太子宫,久而久之老爷子心态就会发生微妙的改变。 他笃定公孙贺在蓝田那边做不出任何成就,更别提将瘟疫给控制住,古往今来,谁能做到如此? “身子还好?” 刘髆拱手道:“多谢父皇关心,父皇身子比我重要。” 汉武帝又道:“前几日你给朕建议的拢财之道,大功一件。” “朕打算将你二舅赦免出宫,日后在宫外做个良家人,也不至在宫内受人冷眼。” “当然了,协律都尉这个职他还要做,朕还离不开这个音律大家。” 最开始刘髆听到要将李延年赦放出宫,他以为汉武帝在防着他,毕竟二舅在宫内,随时能和自己联系。 但后面汉武帝又补充了一句,倒是让刘髆放心了,看来父皇是真的因我建言立功而给与二舅的赏赐。 “多谢父皇。” “嗯,去吧,你母亲去的早,临走前还叮嘱朕好好照顾你们。你大舅在北疆屡立奇功,你也让朕省心。” “不过无论如何,身子都是第一位,要爱惜自己身子,知晓吗?” 刘髆感动的眼眶通红,哽咽道:“父亲……我……” “回去早点休息吧,天色不早了。” “喏!” 刘髆激动的离开未央宫。 等刘髆走后,汉武帝将方才的话全部抛之脑后,抬头看着天,喃喃道:“臭小子,这一去也快十天了。” 平日要么他来未央宫,要么在外面见他,忽然这么多天身边没有这小子的身影,倒是挺想念的。 在外面他活泼开朗,又兼济天下,心怀万民,说话没大没小,又不会让他觉得僭越。在宫内他又睿智尊敬,朕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不如他。 千万平平安安回来才是第一要务,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的。 第81章 归来 公孙贺和刘进低调的折返回长安。 在抵达长安后,公孙贺对刘进道:“进儿,蓝田诸事先保密,待明日朝会,我将在朝堂上好好给太子宫争一份大功劳来!” 朝政上的事,姨爷爷有自己的想法,刘进当然也不会去插手,点头道:“好!” “姨爷爷,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 公孙贺似笑非笑的道:“你在蓝田买了那么多玉,干啥?这是要送人?” 刘进道:“是啊,外面有个老朋友,给他送个过去。” “嗯,那去吧。” 公孙贺意味深长的看着刘进离去,然后自顾自朝长安而去。 郊外。 当刘进抵达秋老爷子宅邸的时候,奴仆部曲告诉他说老爷子有事外出了,不在府邸。 刘进噢了一声,将一块雕刻赑屃状的玉佩交给奴仆,道:“等老爷子回来,将这交给他,就说我这段时间也外出去了,给他带了一块璞玉回来。” “多谢小郎,老奴定会转交给家主。” “嗯。” 既然老爷子不在这里,刘进也就没必要待下去,再次翻身上马,直奔长安而去。 …… 太子宫。 刘据和史良娣又何尝不是与汉武帝一样,都在挂念着自家孩子。时时刻刻都在盼望着自家孩子安全回来,这几日都茶饭不思味同嚼蜡。 “殿下,殿下!” 太子宫奴仆激动飞奔而来,刘据一愣,喜道:“可是进儿回来啦?” “是啊!皇孙回来啦!回来啦!” 刘据和史良娣激动起身,飞奔朝外走去。 “阿耶,阿母!我回来了!” 刘据方才还喜出望外,此时面色威严,淡淡的道:“回来便好。” “怎么弄这么脏?快去洗一洗!” 史良娣很不满,道:“儿子才回来,舟车劳顿,歇一歇再去洗漱便是。” 刘据看着刘进脏兮兮的长衫裙摆,实在忍不住,道:“还是先去洗漱换衣吧。” 刘进:“……” 等刘进将衣衫换好,再次出来的时候,阿母已去命人准备膳食,父亲和少傅却在等候刘进。 让刘进意外的是,他的老师壶关三老令狐茂也在,也不知老师怎么知晓自己回来的。 刘据迫不及待的问道:“进儿,蓝田那边牛瘟控制住了吗?” 石德盯着刘进,一脸紧张期待,石少傅也在关注着蓝田的情况,虽然这些事和太子宫没有直接关系,但却关系着公孙丞相的前途未来。 公孙贺又是太子宫在朝堂的代言人,朝堂局势风波诡谲,石德如何不关心。 令狐茂也关心,不过更多的是出于对耕牛的关注,朝堂的事他不怎么在乎。 刘进点头道:“阿耶,蓝田局势都控制住了,牛瘟也转好了。” 刘据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喜极而泣,道:“好,好啊!” 他抓着石德的手臂,激动的道:“老师!这太好了!” 石德重重颔首,眼泪婆娑,不容易啊,自卫霍去世,太子宫一路如履薄冰,陛下先设尧母宫,后宠昌邑王;太子宫这一路走来,不可谓不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若是蓝田那边牛瘟没控制住,他真不敢想未来太子宫的前路会是什么样的。 两人都喜极而泣。 倒是令狐茂,他猛地抓住刘进的手,眸中带着异样神色,亢奋的道:“你说甚么?你说牛瘟转好了?” 刘进点头:“嗯,治好了。” 嘶! 令狐茂倒吸凉气,问道:“如何治好的?” 刘进没有隐瞒:“我弄了点草药,阴差阳错治好了牛瘟。” 直到现在,太子和少傅才听到重点,两人呆呆的看着刘进,惊愕的站在原地,俨然已失去面部表情管理。 不知过了多久,刘据才拍了拍刘进的肩膀:“不枉为父教导你……咳咳。” 他看了一眼令狐茂,刚想装逼的心戛然而止,也不敢王婆卖瓜了。 这个讨厌的家伙,为什么这个时候出现在太子宫啊! 石少傅不明所以,直当太子谦虚,于是道:“好孩子!不枉太子殿下对你的教导,你完美继承了你父亲的才学、聪慧。” 刘据拉了拉石德的衣衫,石德不解。 令狐茂嗤笑了一下,耿直的道:“这和太子无关,太子你能治好牛瘟吗?” 刘据尴尬的摇头。 令狐茂对石德道:“你若想赞赏我的学生,那便直接赞赏,我的学生优秀,和他的父亲无关,你听到了吗?太子亦治不好牛瘟。这本就是我的学生优秀,而不是你的学生。” 石德:“……” 他是太子啊!你一点面子不给?这啥人啊? 还一口一个你的学生,略略略,无耻老叟也! 刘进赶紧圆场,道:“老师,你怎么来太子宫啦?” “我每日都来,成了,我也无事,走了。” 令狐茂威严的开口,然后背着手转头离去,干脆利索,没有丝毫废话。 只是走出太子宫,令狐茂却忽然放声大笑! “老夫何其幸运,捡了这么大便宜。” 刘据和石德盯着令狐茂离去的背影,相互尴尬笑了一下。 “这老头脾气真是令人捉摸不透啊!”刘据感慨,“明明天天来瞧你,此时又装作不在乎。” 石德愤愤的批评:“表里不一,毫无为人智慧!” “好啦,进儿安全回来,吾也放心了。蓝田牛瘟转好,吾更放心,吾倒期待明日陛下如何赏赐进儿。” “你们父子好好聊一聊,吾走了。” “等一下。”刘进叫住石德,从怀中拿出一块白泽玉佩腰挂递给他,道:“少傅,我从蓝田带点小礼物,您拿着。” 石德赶紧道:“这,这,这……如何敢当?折煞老夫,多谢殿下!” 他接过腰佩,喜滋滋离去。 刘进微笑,对这老头儿越来越喜爱,比他老师好多了。 “阿耶,我也给你和阿母买了玉佩,一块象征平安,一块象征美貌,您二老要一直平安貌美!” 刘据笑容更甚:“我的好儿子!” 刘据此时心里复杂起来,有些开始担忧未来,儿子优秀,夫人知礼,一家人越是温馨和睦,越是为未来担忧。 他能不能继位,这不要紧,可他不能让别人继位,因为到了那个时候,太子宫必将家破人亡! 刘据此时双拳紧握,暗暗发誓! “阿耶,我也给祖母买了一块玉佩,您给祖母送过去吧。” “哦。” “等等,为什么你祖父和你老师没有?” 刘进:“我忘啦。” 第82章 气死朕了 金色的夕阳洒在未央宫,宣室殿内,来往商讨救灾措施的官吏们直到黄昏才离去。 汉武帝疲惫的揉了揉额头,从未有过如此高强度的工作,只觉得身子愈加撑不住了。 要是再年轻点……该多好。 “陛下,绣衣使暴胜之求见。” “嗯。” 暴胜之抵达大殿后,径直开口道:“陛下,郊外的绣衣送来皇孙殿下的一块赑屃璞玉腰挂。” 汉武帝一愣,猛地站起来,激动的开口:“他回来了?” 暴胜之从未见过汉武帝如此性情的一面,以往的汉武帝从来喜怒不形于色,也不会在任何人面前表露自己的喜好。 他很担忧。 因为对帝王了解的越多,下场可能就会越惨。 但他此时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道:“回来啦。” 汉武帝接过璞玉,赑屃象征长寿,蓝田盛产美玉,这小子倒是挺有心的。 笑着笑着,汉武帝的笑容逐渐开始消失。 “他没给朕送吗?” 暴胜之:“或许……皇孙殿下还没来得及,陛下不妨等一等。” “嗯。” 汉武帝收敛神色,斜卧在内殿的榻上,问暴胜之道:“公孙贺也回来了?” “回陛下,回来了。” “蓝田那边的牛瘟止住了,非但如此,皇孙还施药治好了瘟牛。” 蓝田那边的事暴胜之一直在关注着,更暗中关注着刘进的安全,这些事不可能不知道。 汉武帝惊愕的瞪大眼睛,狐疑的道:“你的意思,他不但将牛瘟止住了,还治好了瘟疫?” “如何治的?他做了什么止住瘟疫的?” 汉武帝心中实在太震惊了,这超乎了他所有预期,非但将瘟疫制止,还将瘟牛治好了? 暴胜之将刘进在蓝田做的一切一五一十告知汉武帝。 许多汉武帝都不明白其中道理,比如给牛喝热水,比如草木灰洒栅栏,深埋粪便等等,更别提刘进用的那些草药。 “来人,通知下去,明日建章宫朝会。” 汉武帝沉思片刻,方才开口。 …… 右向史刘屈氂府。 髆儿派人来传话了,他已在陛下面前将公孙贺高高捧起。 明日建章宫朝会,老夫也该做点事了。 公孙贺此去蓝田已十天左右,刘屈氂并未派人去关注蓝田情况,也不需要派人去关注,因为在他们任何人固有认知中,瘟疫是不可能抑制的,只有越来越大一种结果。 所以在公孙贺被调去蓝田,就已经注定了他的结局,他需要在这上面再添一把火。 燕国还有个王,刘旦生在燕地,又握有兵权,兼顾防守匈奴的重任……是的,刘屈氂已经开始将目光对准了燕王刘旦。 一旦公孙贺下台,太子宫覆灭只是迟早的事。 无外乎如何再给太子宫最后致命一击罢了,最好能策划一场太子宫谋反事件,借着陛下的手,将太子宫一网打尽! 刘据、刘进、卫子夫、石德……所有和太子宫有关的人,最好全部被屠! 如此才能永绝后患,斩草势必要除根! 还有卫子夫,陛下厌恶如此美妇,简直暴殄天物,在她死前,吾……刘屈氂笑了笑。 …… 翌日一早。 建章宫,大朝会。 当丞相公孙贺进入建章宫朝堂那一刻,整个朝堂的高官们全部震惊的无以复加。 “丞相将蓝田牛瘟治好了?为何回来了?” 刘屈氂吃惊的问道。 公孙贺摇头道:“没有,反正都治不好,吾只好回来请罪了。” 刘屈氂瞪大眼睛,你想死了吗? 就在此时,汉武帝已经抵达朝堂,落座后朝会也正式开始。 刘屈氂当即拱手道:“启奏陛下,臣弹劾丞相公孙贺!” “公孙丞相未经召见,私自归京,瘟灾未治好,吾等彻夜达旦商讨对策,其将责任甩手,罪莫大焉!” 刘屈氂弹劾公孙贺还不忘带上整个建章宫臣僚,企图将所有人绑在一起。 汉武帝并未开口,似笑非笑的看着公孙贺:“丞相,你说说吧。” 公孙贺缓缓出列,拱手道:“回陛下,臣已制止蓝田瘟疫,并且已治好蓝田牛瘟。” 刘屈氂瞪大眼睛:“你方才不是这么说的……额,你撒谎!瘟疫岂能治好?” 他忽然发现,他被耍了,在这个重视信誉信用的时代,他这个大汉的丞相,居然说话欺骗别人?这还有道德美德可言吗? 简直不配为丞相,不配为人啊! 公孙贺看着刘屈氂,问道:“汝觉得吾欺君?” 刘屈氂愣住了。 是啊,他怎敢欺君,可他更不敢相信蓝田牛瘟治好了。 汉武帝淡淡点头:“嗯,汝此番大功一件。” 这一刻,刘屈氂哪里还能不知道公孙贺真的治好蓝田牛瘟了,陛下对此丝毫不感觉震惊,足以说明陛下事情都知晓了。 这更让刘屈氂胆寒,因为天下之事,依旧瞒不足老爷子的慧眼。 莫看汉武帝只是随口一说,但表达出来的意思怎能不让群臣胆寒! 他还是那个汉武帝,那个手眼通天的大汉天子! 公孙贺拱手弯腰:“启奏陛下,臣替太子宫皇长孙刘进表功。” 汉武帝明知故问:“哦?和他有什么关系?” 公孙贺道:“此牛瘟,乃皇孙治好!” “其还实施一系列防疫之策,臣认为都可纳入未来防疫教程,下放诸郡国,以为学习之。” 真要发下去了还了得?那么天下所有官吏不都知晓太子宫那边的威望了吗? 刘屈氂忙不迭道:“陛下,不可如此!” “治灾有效,此乃陛下天恩,臣窃以为当以陛下名义下发,而非皇孙。” 御史大夫杜周也跟着出列附和,满朝接近过半的人都如此。 这些人并非都是刘屈氂的人,但汉武帝可以肯定,他们都是反太子宫的人! “嗯。”汉武帝微微颔首,“那就以丞相的意思下发有司郡国。” “?” 百官惊愕的看着汉武帝,越来越读不懂老爷子的心思。 “如此天大之功劳,朕若掠其功,日后谁还敢替朝廷效力?” “此朕圣孙也!”汉武帝背着手起身,面带笑意,“从上林苑拨马八匹,赐钱三……二十万,赐丝绸布帛百匹。” “擢升少傅石德为太子太傅,擢升令狐茂为太子少傅教导皇孙。” 汉武帝一系列命令令人眼花缭乱。 最后他又咬牙切齿的道:“再赐美玉五十块给朕的好圣孙!!!” 第83章 要反击 横门大街,少傅石德宅邸。 一封封赏旨意从未央宫发了过来。 石德虽然嘴上说不在乎他仅仅只是太子宫少傅,但内心怎可能不在乎?他的爷爷、父亲,分别教导过汉武帝、刘据,都是以太傅身份,唯独他仅仅只是个太子少傅。 就连夏侯始昌这样儒学水平不如他的人,都成为了王太傅。 可当汉武帝的这份旨意抵达石府的时候,石德简直激动的快要跳了起来,但他表面上还保持儒家礼仪,淡淡的回使臣道:“吾知晓了。” 传旨的小黄门都不由感慨石少傅这份心境,不愧是大儒。 只是在小黄门走后,石德又唱又跳的模样他没看到就是了。 “沾皇孙的光啊!”石德感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事情发展的开始有些不对劲了,陛下如此赏赐太子宫却不是因为太子,而是因为皇孙,这叫什么事呀。 …… 令狐茂的宅邸比较贫寒,他也没多少钱,又才提拔太学博士没多久,俸禄还不够在长安置房,仅仅在城北租赁了一处房屋。 传旨的小黄门将旨意传给他,令狐茂倒也没有什么吃惊和激动,他本来就是刘进的老师,现在只不过加了个少傅的头衔罢了。 不过无论如何,令狐茂还是开心的,毕竟自己学生如此优秀,他这个老师也跟着沾光。 有的时候他真想辞掉职,去拜刘进为师,因为他觉得刘进在很多方面比自己都厉害,而自己能教导他的仅仅只是礼法,就靠这个混了个老师,多少有些害臊。 …… 太子宫。 当一批批钱财、丝绸、布帛被送到太子宫的时候,刘据别提多么激动。 就是那五十块璞玉他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他并未多想,因为公孙贺来道喜了。 公孙贺和公孙敬声脸上带着欢喜和骄傲,尤其公孙贺,酒宴上狠狠的赞许刘进,又将今日朝堂将刘屈氂当猴耍的一幕幕事无巨细全部告知刘据和刘进。 酒宴欢颜笑语,祥和一片。 公孙贺道:“陛下此番表态后,想必百官日后看太子宫,必定要掂量掂量了!” “那些暗中攻讦太子宫的小人们,势必也会收敛。” “陛下此举,非但壮大了太子宫声势,更无不是对外廷表达一种信号,太子宫即将重新拾宠!” 公孙贺已经幻想着太子登基后的场景了,那时候他不要这个丞相,他要大司马兼大将军! 此时也不管能力匹配不匹配了,总之激动的言语杂乱。 …… 几家欢喜几家愁。 长乐宫建筑群,长信宫。 昌邑王刘髆脸色却显得十分难看,他不知刘进究竟怎么在蓝田那边大放异彩,究竟怎么研究出牛瘟的草药,可无论如何,这都是无法抹灭的天功! 尤其今日父皇在建章宫的态度,这无疑让更多的人开始忌惮并且转向太子宫。 他本以为他和汉武帝的距离越来越近,胜利近在咫尺。 刘进!!! 为什么他前后像是换了个人,为什么前期默默无闻,为何最近却什么都懂? 妖孽? 最好能找个术士在父皇面前言语一番,吃了他的肉能长生不死,也不知父皇会不会杀了他! 当然,这不切实际,他也只能这么想一想。 摆在他面前的难题他还要解决,他不能坐以待毙。 若真这样发展下去,太子宫重新起势,指日可待。 刘髆思考了许久,然后问左右道:“今日二舅要出宫入府?” 前日汉武帝才赐李延年出宫居住。 “我去送送二舅。” 刘髆起身,背着手朝皇城外郭走去,他找到李延年,然后快速耳语几句,便目送李延年出宫。 李延年的宅邸坐落在横门大街北,亦是权贵聚集区域。 入夜。 李延年火速找到李季,兄弟二人直奔右向史刘屈氂府邸。 刘屈氂脸色并不太好。 今日在朝堂上被人当成猴子,宛如跳梁小丑,这些都不重要,他是小丑也好,是圣人也罢,只要刘髆能取得那个位置,什么过往都可以被抹除。 令他担忧的是陛下今日在朝堂的态度。 此番之后,必会有许多摇摆不定的臣僚偏向太子宫,这不是个好现象。 此前因尧母宫的事,群臣除了公孙贺父子之外,大部分都已和太子宫做了切割。 一部分倒向刘髆,一部分倒向赵夫人,还有一部分人选择中立。 其中后者最多。 现在陛下又换了个态度,那么这部分中立的人未必不会为太子宫所用。 这当然不是刘屈氂希望看到的结果。 “当如何?”刘屈氂看着李延年。 李延年道:“髆儿给了点想法,还未完善,需要刘向史参谋参谋。” 刘屈氂道:“速说。” 李延年道:“髆儿建议以刘进时常出宫为突破口,诱导其犯滔天之罪,如此所有危机可解。” 刘屈氂不明白刘髆带来这句话什么意思。 刘进进场出宫,见的是老爷子,他道:“怎么?让刘进去刺杀老爷子?亦或者去刺杀老爷子嫁祸给刘进?” 这么愚蠢的事,刘屈氂不相信是刘髆的意见。 李延年摇头道:“这自然不可。” “髆儿也没说具体该如何。” “一切交给刘向史。” 刘屈氂微微颔首,若是刘髆真说出这么没有城府的话,那他真要考量考量是不是还要支持刘髆了。 刘屈氂眯着眼:“不能以老爷子为突破口,那孽障在外还有在乎的人或者事?” 久未开口的李季忽然道:“我或许有些想法。” 李延年盯着他,冷笑道:“呵呵!” 显然上次他做的蠢事让李延年心有余悸。 “二哥,我真有想法。” “你们听一听,看看如何将此事完善,我脑子不如你们,但这个方向绝对错不了。” 刘屈氂和李延年将目光投向他,问道:“你说说看。” 第84章 老爷子你咋伤心了? 刘进觉得汉武帝有点小气,就赏赐二十万钱,多赏赐点,欠老爷子的二十七万钱也就可全部还完了。 太子宫马厩内养着八匹宝马,刘据在欣赏,他已经好久没见过如此骏的宝马了。 太子宫虽然每年也会例行赐马,但和上林苑的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不过刘进还是觉得汉武帝送来的这八匹骏马不如老爷子送的那一匹枣红马好。 “阿耶,你说我可不可以卖了一匹?” 刘据瞪大眼睛,毅然决然的道:“当然不行!” “那皇祖父赏赐给我的丝绸布帛之类的,我可否拿出去卖?” 刘据无语道:“当然也不行。” 这里面隐藏着社会政治目的,除非钱财可以乱花,帝王赏赐的东西哪能轻易变卖,免得被人抓着把柄。 “那好吧。” 刘进无奈,虽然只有二十万钱,也够还了。 “阿耶,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 刘据问道:“什么事?” 刘进道:“我在蓝田立功不小,皇祖父虽给我许多赏赐,为何不召我入未央宫?” 刘据听闻后也陷入了沉思。 这确实是个值得令人深思的问题,既他已承认进儿的功劳,又传天下争相学习,甚至将治疫药方交给少府医监保管。 这么大的动作,为何却独不召刘进入宫? 不过刘据很快便想明白了,他对刘进道:“慢慢来吧。” “你祖父性子执拗,令人捉摸不透,他可能还在摇摆,既承认你的功劳,又不想让外廷臣僚知晓他对你的宠幸。” “简而言之,他还没下决定,依旧在尧母宫、长信宫、燕国和太子宫之间摇摆。” 刘进觉得父亲还是睿智的,短时间内竟分析出来了如此多的可能。 “燕国?” 刘进狐疑的问道。 刘据道:“我二弟燕王旦,在燕赵之地封国,有防御匈奴之责,也不可小觑。” 刘进这才想起来,他差点将这个未来和中山哀王之子刘长、齐孝王之孙刘泽密谋造反的家伙给忘了。 汉武帝这些个子孙,没有一个是善茬,都是个顶个的狠角色。 …… 晨曦洒在长安内外,郊外清晨的空气依旧那么清腥,刘进骑着宝马,带着家奴,拉着牛车,抵达郊外。 今日他终于见到了久违的秋老爷子。 老爷子大清早躺在大杨树下的摇椅上,手里拿着蒲扇,一边扇着风,一边来回晃荡摇椅,显得十分安逸。 刘进笑着走来,轻声开口道:“谁家老叟在此纳凉呢?” “哦,原来是我家老爷子。” 汉武帝缓缓睁开眼,面带笑容:“你这小家伙,这些日子去了哪?” 刘进挥挥手道:“外出办了一点小事,顺带赚了点钱。” “哝,二十万钱,我给你送府库了。” “还余七万钱。”刘进道,“本金先还了,利息明年给。” “啧啧,不得了啊,出去一趟便赚了如此多,怎么赚的?也教教我?” 刘进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拿着水壶倒了一壶水,咕噜一口喝光,然后才道:“问你几个问题,答对了我告诉你。” “呵呵,你问。”汉武帝自信满满。 刘进道:“一头羊几只眼?” “两。” “几条腿?” “四。” “多少毛?” “一身。” “为啥?” 汉武帝道:“我咋知道为啥,它就这么长的。” “喂草啊,这么简单你都不知道,那我只能不告诉你了。” 汉武帝呆滞了一下,咧嘴笑道:“你这小子,总是有这么多古灵精怪的心思。” “腰挂喜欢吗?我特地给你挑的,和上次那个换着带。” 汉武帝笑道:“你这小家伙,总那么有心,出门在外还不忘了我这老家伙。” “父亲母亲都买了吗?要知晓孝顺他们。” 刘进道:“您放心,都买了。” “祖父祖母呢?”汉武帝随口问道。 刘进道:“祖母也买了。” “祖父么……嗯,他不需要这些,送他这些的人实在太多,不差我这个。” “咳咳咳!” 汉武帝重重咳嗽起来,刘进赶忙给他捋了捋胸口,焦急的问道:“老爷子咋了?身子又不舒服。” “没怎么,被口水噎着了。” “你这么讨厌你祖父吗?” 刘进摇头道:“没有啊,我不讨厌他。” “那为什么不送给他一块呢,也表一表孝心。” 刘进道:“我给他送了另外一份大礼已经足够了,他可能更在乎另一个,而不是一块小小的玉。” “这些东西给我父母啊祖母啊老爷子你啊,你们可能会开心,但他未必会如此。” “你都不试一试,如何知晓他不会开心呢?” 刘进想了想,道:“下次吧。” “你上次也这么说过。”汉武帝白他一眼。 刘进微笑道:“下次一定记着。” “对了,你这几日去哪了?听府上人说你也出去办事了。” 汉武帝点点头,道:“嗯。” “桌上有卷书,你拿着看。” 刘进好奇,将竹简打开,发现里面是记录全国各地各阶层小民平均一天的收入、开销等财政数据。 刘进惊愕的看着汉武帝,道:“老爷子,你这?” 汉武帝道:“走访了一些地方,查了查各地的小民生活开支情况,了解好物价成本,才知晓如何做生意不是吗?” 刘进如获至宝,这种东西太珍贵了,能让他切实了解各地的经济水平,最能体现当下国情! “多谢老爷子。” “那么客气做什么。” 晚上吃了晚饭,刘进便挥手作别。 他拿着老爷子送的竹简,骑上了马匹,径直朝长安而去。 进入长安南门,才到城南,便有人从侧面朝刘进冲了过来。 奴仆立刻拦住对方。 待刘进看到城南酒舍那名老叟后,便示意奴仆让开,他则翻身下了马匹,来到老叟面前,笑着问道:“老爷子您老故意在这等我吗?这是找我有事吗?” 噗通。 那老叟顿时跪地叩首,“贵人,救救老汉,救救老汉吧!” 街道上来往客商很多,刘进将他搀起来,微笑道:“进酒舍慢慢说,街上人多眼杂,莫让别人说闲话,日后你还要做生意呢。” 第85章 侮辱刺激 待进入酒舍,便看到老妪在掩面哭泣。老叟此时也跟着抹泪。 刘进问老叟道:“老爷子,发生啥事了啊?您老两口为何如此模样?” 此前刘进时常带着秋老爷子来这里吃酒,一来二去和酒舍老叟老妪也算熟稔,对他们的女儿印象也比较深,小娘性子乖巧害羞,老两口老来得女,对小娘格外疼爱,一直嚷嚷找个好人家嫁了,老爷子还说笑让刘进娶了他们的女儿,认他们做岳父岳母呢。 老叟抓着刘进的衣角,仿若抓住了救命稻草,噗通再次跪地叩首,带着哭腔道:“小哥儿救救老汉吧!” “怎么了?” “快起来呀!” 刘进去搀他。 老叟擦了擦眼泪,道:“我观小哥儿和你家老爷子时常来吃酒,穿着不凡,定是非富即贵,今日又在外看了马匹,便知小哥儿定是贵人。” “原谅老汉如此想法,实在老汉找不着人了。” “昨日有一名贵人来吃酒,我家小女接待,才到下午,小女便消失不见。” “老汉多方打听了那名贵人,得知其乃昌邑王之幺舅,小女昨日只接待他时上了酒,便再无接触别人。” “老汉今日去李府送了点钱,但依旧无济于事。” “去报官,官府又将我打了一顿,说是我诬陷贵人。” “老叟就这么个心肝小女儿呀,她是我们老两口的命根子,若无她,我们该如何活呀!” “小哥儿,求求您啦,求求您啦。” 说着说着,大娘也一同跪地对刘进磕头。 刘进赶紧搀着老两口起来,严肃的道:“二老放心,我在长安认识点人,一定会帮你们周旋,勿要担忧,很快小娘便能归来。” 听到刘进这话,老两口感恩戴德的不断磕头感谢。 “小哥儿若能找回小女,老汉,老汉……愿将酒楼送给你!” “不必客气,我也不要酒楼,以后还要带着我家老爷子吃你们家的酒呢。” “不要操心坏了身子,不然小娘回来该伤心啦。” “多谢,多谢!” …… 已是掌灯,长安城千家万户,点点火光,与天空星斗交相辉映。 刘进没有任何耽搁,带着奴仆,火速朝李季府邸而去。 李季的府邸坐落在横门大街北,距皇城不算太远。 奴仆上去叫门,没过多时,李季便面带笑容走来,带着家眷一同前来迎接皇长孙。 “见过皇孙殿下。” 待他看到刘进的面貌,还故意装作震惊了一下,激动的道:“你,你居然是皇孙啊!” “嗨,瞧我这拙眼,当初竟没认出皇孙,万望勿要怪罪。” 他邀请刘进朝中厅而去,落座后便命人上酒招待刘进。 “皇孙殿下下榻在下府院,不知所为何事?” 刘进淡淡的道:“昨日城南酒舍有一女丢失,苦主说见过你去他酒舍吃酒。” “酒舍店家是我朋友,若有什么误会便解开了,你将其女归还回去,我便当做什么事都未发生。” 李季疑惑的道:“皇孙殿下在说什么啊?在下不明白啊!” “在下是去城南喝过酒,也在城中城北都喝过,总不能什么事都赖上在下啊?可是对方想法子索要钱?这些个贱皮子最是如此,皇孙心善,勿要上当才是。” 刘进认真的盯着他,淡漠的道:“此事若闹到皇祖父面前,恐你也讨不得好吧?” “若是无人知晓此事便罢了,可我既已知晓,若是再出什么事,你恐不好交代。” “你莫以为五叔受宠,你便可以为所欲为,大汉以法治天下,若真触了律法,后果如何,你好好掂量掂量。” “我说了,现在将人交出来,我将人带走,我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李季脸上依旧带着阿谀的虚伪笑容,开口道:“皇孙殿下啊,可是其中有甚误会?” “在下真不知你在说什么。会不会是你口中的苦主在诬陷我?我大哥是将军、我外甥是王,我怎会无缘无故抓一名贱民之女?这不是侮辱我吗?” 刘进眉宇微蹙,淡漠的对左右道:“去府上搜一搜,各房间都仔细找一找。” “喏!” 李季听到此话,脸色顿时不悦,但还是按捺住性子,质问刘进道:“皇孙殿下,你非朝官,恐怕没权限搜查在下的府邸吧?” 刘进端着酒喝了一口,并未理会对方,居高临下的盯着他,一字一顿的道:“好话我说完了,既然你不愿交人,我只能如此。” “我告诉你,她若有事,我唯你是问。” 李季笑了笑,道:“皇孙殿下真的误会了,我是大汉的好民、良民,人人都这么说。” “嗯。” 刘进敷衍。 没过多久,太子宫几名奴仆走了过来,对刘进摇摇头。 李季笑道:“皇孙殿下,您看吧,我就说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至于你说的酒舍丢失那名女子,会不会是地痞流氓掳走了?” 李季缓缓起身,背着手道:“好了,皇孙殿下又是擅自搜查我的府邸,又是无故冤枉我的,我也不计较了。” “下次皇孙殿下若再来我府上,除非带兵过来,不然在下就不接待皇孙殿下了。” “请吧?” 刘进眉宇紧蹙,淡漠盯他一眼,背着手走出中厅。 他顿了顿,问左右道:“真没搜到?所有角落都搜过了?” 奴仆回道:“殿下,所有角落都仔细搜了,真的没找到人。” 刘进沉思了一下,离开李府的时候,吩咐道:“你们几个将这里盯紧点。” “随我再去一趟李延年府上寻人。” “喏!” “殿下!” 不远处,几名奴仆快速飞奔而来,脸色有些不对劲。 “城南,城南酒舍那对老夫妻死了。” 刘进倏地一愣,惊愕的道:“什么叫死了?为什么死了?我不是才答应他们给他们找女儿了吗?” 奴仆咬牙切齿的道:“就在方才,他们,他们小女儿的尸体……嗯,裸露的被扔到了酒舍前,街坊邻居都看着了。” “老两口受不住这份压力,将小女儿的尸首拖到了后院,而后老两口齐齐吊死在了。” “京兆衙的人过去了。” 太子宫的奴仆说到这里,眼眶都有些红润,对方这做法实在太畜生了,人杀了就杀了,还用这种方式去侮辱报复对方! 这个时代的人,哪里能受得了这种侮辱,人死了还不放过,还要用这种方式去羞辱对方,这实在太狠毒了,这就是赤裸裸的报复那老两口! 刘进呼吸越来越粗重,双拳在袖笼内紧紧握着。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他回眸,赫然发现李季在对自己阴恻恻的笑着,这是在挑衅! 第86章 我又要犯错了 李季笃定没有人能查到这些事,他也笃定他不会吃罪,即便官府去查,也不会有结果,他依旧可以逍遥法外! 他在激怒刘进,他方才的话已经说明了一切,除非刘进带兵来李府,不然肯定进不去。 刘进若从太子宫调兵出来,便等同私自用兵,这是谋逆的大罪。 李季故意如此,他就是清楚明白告诉刘进,事是他做的,但没有人能将他绳之于法,更不会有任何人为了几个贱民做主。 因为这是大汉,贱民的命不值钱,可以肆意凌辱、屠杀。 他仅仅只是为了让我犯错,让太子宫犯错,他认为我城府很浅,少年冲动。 他要给太子宫最为沉重的一击,刘进若不带兵,不可能闯入李府,若是带兵前来,那太子宫彻底完蛋。 “是你自己所为,还是五叔的主意?” 刘进看着李季,十分冷静的开口。 李季笑道:“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府邸的朱漆大门被关上,刘进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回去吧。” 刘进翻身上了马匹。 太子宫奴仆们各个神色屈辱,有人高呼道:“殿下!我去和他拼命!” 刘进看他一眼,拍了拍他肩膀:“暂时还不需要你。” 仅仅这么个微小动作,不知让多少奴仆归心。那汉子眼眶红润,都是底层小民,双拳紧握,感慨命运的不公,这件事最后可能就如此不了了之。 以后这种事还会出现,源源不断的出现,就是在挑衅刘进的底线,逼着他犯错,只要他犯错,那么他刚立下的功勋,刚得到的青睐,全部都会付之一炬。 这就是赤裸裸的阳谋,如果选择隐忍,下一个会是谁?秋老爷子?刘进在外认识的所有人,都可能会是这种结果! 李府的朱漆大门已经关闭,府前两盏红灯笼,如同巨兽的眼睛一样,吞噬着一切黑暗和肮脏! “盯好这里。” “保证他在府上,我去去就来。” 没有太多废话,刘进留下数名太子宫奴仆,仅带着两名骑马离去。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太子宫,策马缓缓地来到了城南,来到了那一家熟悉的城南酒舍。 京兆衙的人将这里封锁,看热闹的小民也都散去。 奴仆前去告知身份,刘进这才背着手,缓缓地来到后院。 三具尸体整齐的躺在地上,身上被枯草盖住,那小娘的皮肤隐约裸露在外。 刘进眼神越来越狠厉,双拳握得越来越紧。 他不能冲动,他也不能去太子宫调兵,他能做的仅仅只是将这些事告诉他的皇祖父,然后皇祖父或派京兆尹或派廷尉前来调查……或者不会调查,毕竟只是几条小民的命。 京兆尹查不出证据,廷尉亦找不到证据,即便找到了,李季依旧可以从府上推出一两名奴仆来顶罪…… 刘进去酒楼内拿了三块麻布,给三具尸体盖好,亦给老两口老来得女的小娘留了最后的体面。 “阿耶,我好像又要犯错了。” 刘进低声呢喃了一句,背着手默默走出酒舍,对奴仆道:“给他们好生埋了吧。” 注定查不出什么了,也不需要查了。 刘进没有任何迟疑,以最快的速度回了一趟太子宫,然后火速骑着宝马飞奔出城。 长安郊外。 京师北营。 刘进翻身下马,奴仆前去通禀,北营的最高统帅任安谒见了刘进。 “见过皇孙殿下。” 刘进嗯了一声,道:“我需要五十名老卒。” 北营使者任安忙道:“殿下,这不合规矩,可有陛下符节?” 刘进摇头道:“没有。” 任安道:“那不行。” “这个行不行?” 刘进将宝剑丢给他,这是他上次在宣室殿进献马器三件套后,汉武帝赏赐给他的,也是汉武帝的配剑,任安当然认识这柄大宛宝剑。 “只能调三十名老卒。”任安道,“殿下要做什么?” 刘进道:“你觉得三十兵能做什么?造反吗?” “吾不敢!” 刘进道:“我走了。” …… 一路无言,趁着长安城门关闭之前,刘进进了长安城,很快便抵达李季宅邸前。 他说去去就来,那就是去去就来,前后耽搁的时间不过一炷香。 刘进先找到奴仆,因为他不确定李季会不会离开。 他大致也知晓了李季的目的,就是刺激自己私自带兵去杀他,所以刘进担忧他趁着这个功夫离开府邸外出躲避。 奴仆告诉刘进,李季并未离开。 也不知对方是自信还是愚蠢,但结果总归是好的,他在府上就够了。 刘进微微颔首,看着身后三十名身经百战的老卒,开口道:“门破开后,任何人不得进出,拱卫好正门。” 刘进深吸一口气:“破门!” 为首的刀盾兵立刻前去破门,门被破开,四名长戟兵守在大门前。 刘进带着余下士卒朝前开路。 刀盾兵为首,而后弓箭兵,他们都配着武器,穿着盔甲,都是大汉的精兵。 喧嚣的动静惊动了李府的侠客、部曲和幕僚,旋即几名侠客、部曲手持棍棒冲来。(汉朝的侠客定义和后世不同,类似贼寇) 他们还未呼喊,旋即就听到噗噗噗,一阵箭矢入肉声响起。 刀盾兵举盾防守,后方弓箭兵近距离搭弓射箭。 数名奴仆倒在血泊中。 又数名奴仆被刀盾兵乱刀砍死。 刘进来不及感慨大汉精兵的战斗力,此时李季震惊的出现在二院中厅前。 他眸子瞪的很大,有震惊,更多是惊喜和惊恐,惊喜于刘进终于带兵来了,私自调兵,罪莫大焉,他们的计划成功了。惊恐于他现在的处境,他还没来得及出府,震惊于刘进到来的速度如此之快,调兵的速度如此之迅速! “皇孙殿下,你调兵来我府邸,随意杀人,这是要谋反吗?” 刘进手持长剑,长剑拖地,一步步朝李季走来,脸色冷峻,一字一顿的道:“这不是你希望的吗?” “你不是想让我带兵来吗?” “我来了。” “你,你!” 李季一步步后退。 刘进叹口气,淡淡的开口道:“道理我都明白,可总是做不到那么冷静。” “我知道你在算计我。” “我调太子宫的兵来,无疑是谋反,你们怕了?因为我才立了功,你们怕皇祖父重新将目光放到太子宫,所以你故意刺激我,引诱我犯错。” “上次你打算灌醉我,意图诬陷我强奸良家女子,也是如此,我那时就该杀了你的!” “你的目的都达到了,开心吗?” “城南老两口得罪你了吗?为什么要那样去侮辱他们?他们只有那一个女儿。” “他们老来得女,小娘温顺,她没得罪你吧?” “仅仅只是为了逼我犯错?就因为最近皇祖父对我改观?对太子宫改观?便如此迫不及待?” “我们之间的恩怨,为什么要牵扯无辜的人啊?” 第87章 一剑封喉 李季渐渐察觉有些不对劲了。 他后退两步,和刘进保持距离,指着他道:“你想干什么?!” “你私自调兵已是忤逆,若再做出出格的事,你想过后果吗?” 他真开始发自内心的开始恐惧了。 刘进嗤笑道:“这不是你希望看到的吗?” 眼见刘进一步步逼近,李季彻底慌了,他不是没设想过刘进会调兵,他巴不得刘进调兵过来,他只是没想到刘进会来的这么迅速。 在刘进攻门那一刻,他就命人去找了刘屈氂,让刘屈氂调人前来,防止意外发生。 为什么刘屈氂那边还没动静?为何还没有任何人来府邸?人呢?! 李季忙不迭道:“刘进!皇孙殿下,你,你别冲动,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你今日之举已不妥了,你就算不为你自己想想,也为你父亲想一想,陛下若知晓你私自调兵过来,你让太子如何自处……” “你,你别再靠近我!” …… “破门!” 李府外,京兆尹赵伦开口下令。 看守府邸的四名长戟兵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这群衙役还没本事在他们手上破开大门。 “本官京兆尹赵伦!” “本官不管你们在做什么,门给本官打开,你们想过后果?你们在长安敢如此,是要忤逆造反?” 几名看守的长戟兵也只是刘进临时调过来的,不是刘进心腹,怎可能冒造反的风险? 上面的争斗如何他们不管,但若是里面真出事,他们可能真要没命。 门扉被打开。 赵伦火速朝二进而去。 此时刘进已经逼近到李季不到五步,若非李季绕着柱子逃跑,已被刘进抓住。 不过很快,他不动了,脸上逐渐开始浮现笑容。 “是我做的。” 李季用只有刘进才能听到的声音开口:“可谁知道呢?” “今天你完了,你们太子宫也完了,皇孙殿下。” “住手!” 京兆尹赵伦指着刘进,厉声高呼道:“汝何故行凶,汝是何人?” 刘进回首看着他。 士卒急忙道:“皇长孙殿下。” 京兆尹赵伦一愣,如何也没想到对方居然是皇孙,刘屈氂只说李府有人行刺,也没说是皇长孙啊! 于是他换了一副姿态,劝说道:“皇孙殿下!私自调兵本就有谋逆之嫌,切勿要一错再错。” “李季若有罪,京兆尹自会调查清楚明白,加以判处,无论如何你也不该如此冲动,速速放下长剑。” “你赢了。”刘进叹口气,看着李季,“你走吧,我本也只是吓一吓你,总不能真杀了你,瞧你方才的样子,废物!” “呵呵,您尽管骂,嗯,皇孙殿下果然还是理智的。” 李季笑了笑,背着手和刘进擦肩而过。 噗嗤! 刘进速度很快,一只手抓住他的束发,另一只手挥剑,干净利索给抹了脖子。 李季瞪大眼珠,不敢置信的扭头,目光涣散的看着刘进,眸中带着疑惑、愤怒、惊恐和……不甘! “总算抓到你了。”刘进冲他笑了一下,“你开心吗?你们的目的达到了。” 京兆尹看着这一幕,整个人都惊呆了,面皮狠狠抽搐。 “给,给他抓住!” “押入京兆尹牢狱!” 刘进对还在发愣的士卒道:“你们差事结束了,回去吧,事情我担着,和你们无关。” 然后他提着剑朝赵伦走来,对他嗤笑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抓我?押我入京兆尹?你够格吗?” 他将大宛宝剑递给太子宫奴仆,道:“去未央宫,将剑还给皇祖父。” 在京兆尹众目睽睽下,刘进离开李府,翻身上了马匹,直奔太子宫。 …… “阿耶。” “你身上怎么这么脏,快去洗一洗,哎呀,你抓我干什么,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干什么去了?” 刘进抓着刘据的双肩,郑重的道:“阿耶!” “长乐宫大卫士长张风是你的人,那日我遇刺是故意为之,我就是为了将他提拔到长乐宫大卫士长。” 刘据愣了一下。 “你听我说,听我说阿耶,不要怕,不要担忧。” “你找个机会要叮嘱他,控制好长乐宫所有兵马。” “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这些人都能为你所用,若真无法登基,下场亦是死,何不和祖父光明正大的比一场?” “我给你留好了人脉,但现在肯定还不是时机,你要懂得隐忍,时机你一定会把握,我从来都相信我的父亲。” 刘据呆住了,消息太多,他实在难以消化,但还是当即开口道:“进儿,你胡说什么!” “真到那个时候,也是我父子一同上场!” 刘进微微笑了一下,伸手擦了擦刘据的眼泪:“阿耶,我未必能到那个时候。” “我杀了昌邑王的小舅,嗯,李季。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还用祖父赐给我的宝剑去郊外调了三十名士卒。” “我不知下场会如何,所有事我一个人担着,不会牵扯到太子宫。” “或许这次之后,太子宫的所有优势都没啦。” “阿耶可能又要受到冷落啦,不要紧,都不要紧,等那一天,阿耶你一定要成功,我相信你,永远相信你!” 刘据呆了许久,眼泪不自觉的落下,“傻孩子。” “没有你,阿耶还去争什么呢?阿耶连儿子都保不住,哪还有脸当皇帝呢?阿耶以高祖弃子而耻,也不会做那样的事。” “乖乖在太子宫待着。” 他擦了擦眼泪,微微拍了拍刘进的肩膀,他没有问刘进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些对他来说不重要,他只知道刘进是他的儿子,这足够了。 而后,太子刘据神色一变,厉声对左右道:“看住皇长孙!” “太子宫所有兵马戒备!” “谁敢来孤太子宫要人,给孤格杀勿论!” 他缓缓整理好衣袍,只是看到双肩上的血渍,依旧不自觉的蹙眉。 刘据缓缓转身,扬声道:“随孤,去!未!央!宫!” 夜色中,刘据黑色长衫飞舞,转身那一刻,气盖千云,豪气万丈,帅得一塌糊涂! 第88章 见圣 今夜注定不平静。 右向史刘屈氂府邸。 刘屈氂没有入睡,跪坐在书房内,心不在焉的看着书籍,时不时抬头看着外面的动静。 脚步声很快传来。一名奴仆轻轻敲响了门扉,“老爷,出事了。” 刘屈氂淡定的问道:“什么事?” “方才京兆尹来人通禀了一句话,太子带兵去了李季府邸。” 刘屈氂猛地站起来,问道:“李季死了吗?” “死了。” 刘屈氂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你下去吧。” “喏。” 待他走后,刘屈氂背着手,抬头望着夜空繁星,低声连连道:“好,好啊!” 他完全可以派人去一趟郊外京营问问情况,因为刘进在傍晚离开李府的时候,他就派人看着刘进一举一动。 他也可以阻止李季的死亡。 只要刘进动兵那一刻,他们的计划就成功了。 实际他和李季、李延年商讨的计划也是如此。 但他没有阻止李季的死亡,他不准刘髆有一点点后退,这条大船,刘髆最后可以平安着陆,即便失败了也没事。 可他不行。 一旦失败了,他必死无疑。 所以他必须要让刘髆坚定的站在太子宫的对立面,坚定的去争取那个位置。 刘髆可以放弃,也可以继续和太子宫兄友弟恭,若真那样,他刘屈氂怎么办?太子不能背负杀弟的恶名,但却可以杀他。 所以当计划敲定那一刻,刘屈氂稍稍修改了计划,那就是刘进要私自调兵,李季也要被杀。 现在所有计划都达成了,刘屈氂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刘进在蓝田立下的功,将会全部因为私自调兵和谋杀李季全部消失殆尽。 最坏的结果便是老爷子直接给刘进依法处置,但这显然不太可能。 太子刘据宠爱自己的儿子,最好他们父子能起冲突,然后刘据起兵…… 刘屈氂背着手想了很多,然后很快换了衣衫,对外道:“备马,我要去协律都尉李延年府邸。” “喏!” …… 李延年府邸。 今晚李延年很早就睡了,明日一早他的三弟要早早来他府上躲避,按照他们的计划,明日刘进可能会对李季进行报复,李季不能坐以待毙。 “老爷。” 奴仆叫醒了还在睡梦中的李延年,李延年有嗜睡的习惯,若是没睡好极其容易冲动易怒。 “混账!” “碰!” 他拿着陶瓶,朝奴仆头上猛地砸了下去,怒吼道:“谁让你打扰我休息?” 奴仆捂着头颅,战战兢兢的道:“刘向史来了,让我务必叫醒你。” 李延年有些疑惑,为什么刘屈氂来这么早?不应该明早才过来? 他有些不解,道:“带他去中厅,我马上过去。” 没过多时,李延年睡眼惺忪的来到中厅,快速来到刘屈氂面前,问道:“刘向史,怎么了?” “为何深夜造访?” 刘屈氂一脸哀恸,悲愤的道:“李,李季……被那小孽畜,杀了!” 轰! 李延年差点没站稳,脸色渐渐变得狠厉起来,“小畜生!我要他偿命!” “来人!来人!” “去太子宫!去太子宫!” 刘屈氂赶紧拉住李延年:“李兄,李兄莫要冲动!” “冷静,冷静点啊。” 刘屈氂看着他,问道:“去太子宫做什么?你过去要人吗?你此番去了,不是用我们对付那小孽障的方法,对付你自己了吗?” 他就差直说你配去太子宫吗?谁会理你?擅闯太子宫,人家给你刺死你也说不出理来。 李延年双拳紧握,浑身战栗,眼眶通红,咬牙怒吼道:“我就这么一个弟弟!” “就这么一个亲弟弟!” “我答应大哥,也答应三妹要照顾好老幺的!” “他就算再不济,他也是我亲兄弟啊!被杀了,就那么被杀了!” “你,你不是说会派人过去看着他的吗?为什么会如此?!” 刘屈氂道:“我派人去了,京兆尹的人过去了啊,他当着京兆尹的面杀的人。” “李兄,当务之急,得让髆儿快些去陛下那边说明事情缘由,请求陛下处置刘进啊。” 李延年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朝长信宫而去。 …… 长信宫。 “死了?!” “咳咳咳!”刘髆重重开始咳嗽起来,脸上瞬间涌出病态的潮红。 “刘进这个畜生!” 李延年怒道:“髆儿,现在是机会,他调私兵,杀汝舅,杀吾弟,罪大恶极,罪不可赦!” “你速去找陛下,定要将此孽畜绳之以法!” 刘髆怒容满面,脸色狰狞,已顾不得悲伤小舅之死,厉声道:“我这就去未央宫!” “好!” …… 未央宫,灯火通明,暴胜之刚从宣室殿离开。 汉武帝眯着眼,脸色玩味,又看了一眼案牍旁边的大宛宝剑,笑了一下。 屁大点事,杀个人而已,他不愤怒于刘进杀人,而兴奋于刘进敢杀人,敢作敢当,没有推卸任何责任。 一个真正的男人,做事就该如此,既考虑了后果,那就该有担当后果的勇气! 他没有牵扯太子宫,没有牵连京营士卒,所有事他一肩扛起,这才是汉武帝欣赏的男儿郎,才是能扛起大汉朝前迈步的男人! 若是连这点担当都没有,杀了人后畏首畏尾,躲在后面,让父亲、祖父替他收尾,才会被汉武帝所不耻! 不过欣赏归欣赏,私自调兵,愤然杀人都是不争的事实。 汉武帝揉了揉额头,该怎么才能将此事给圆过去,又不至让外人在背后议论呢? 大汉一直标榜以法治国,虽说这种事对小民具有普适性,对贵族不适合。 可他调兵是事实,这等同于谋逆,这才是汉武帝真正需要考虑的。 …… 刘据快速迈步进入未央宫,在他刚进入未央宫的时候,刘髆也怒火中烧的走来,见到刘据后,怒火更甚,怒道:“滚开!” 刘据沉默,毕竟刘进杀了他的舅舅,他能理解。 “你生的畜生!” 刘据再次沉默,然后扬起手,狠狠的扇了下去! “你再说一遍?” 刘据目光寒冷,“我让你说!” “你敢打我?” 啪! 刘据扬手又是一巴掌:“我是你兄长,教育你你又能如何?” 第89章 入狱 宣室殿。 刘髆憋着一肚子火抵达大殿。 刘据不卑不亢站在大殿上。 汉武帝一脸玩味的盯着两人,又将目光看向刘髆的脸上,问刘据道:“你打他了?” 刘据躬身道:“回父皇,兄长教育弟弟,无可厚非。” 汉武帝颇为意外的看他一眼,自己这个大儿子,一直都温文尔雅心存仁厚,没想到居然也会动手了。 看来刘进说的不错,朕这些年对他的了解也越来越少了。 刘髆压着怒火,跪地叩首,对汉武帝道:“父皇,请替儿臣做主!” “皇长孙私自调了京外北营的兵卒,率兵进入长安,直奔儿臣小舅府邸,当着京兆尹的面,杀了儿臣小舅,请父皇做主!” 刘髆知道,自己舅舅的死不足以给刘进致命一击,率兵进入长安,私闯府邸杀人,这才是重点。 “朕知道了。” 汉武帝淡淡的开口,又问刘据道:“刘进又在何处?” 刘据拱手道:“回父皇,此事定有冤屈,儿臣会尽快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给父皇一个交代。” 汉武帝蹙眉问道:“朕问你,他在何处?” 刘据直视汉武帝,平静的道:“在太子宫。” 汉武帝又问道:“那么你说你要查个水落石出,你是廷尉?还是御史大夫?还是说你自己能做主,越过朕驱使廷尉和御史大夫去查案?” 刘据忙道:“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汉武帝继续问道:“你说要给朕一个交代?朕需要什么交代?死的是你五弟的幺舅,你该给他一个交代。” 刘髆啜泣道:“父皇,儿臣幺舅死的冤啊!” 汉武帝盯着他,开口道:“你起来吧,朕会替你做主。” 刘髆心里松了一口气,赶忙站起。 不过汉武帝紧接着问道:“刘进又为什么要去杀你的舅舅?他们有什么恩怨?亦或者说你舅舅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让刘进去杀了他?” 刘髆心中一咯噔,父皇三言两语就把重点给抹过去了,他要说的根本不是这个,可不知为什么,怎么说着说着,就变成了他要来给他舅舅的死做主了? 重点不应该是刘进私自调兵吗? “来人。” 汉武帝对外开口:“去召廷尉郭居,传朕的令,让他立刻去太子宫逮捕皇长孙入廷尉狱。” 刘据猛地起身,“父皇!” 汉武帝冷漠的盯着他,怒吼道:“给朕跪下!” 刘据不敢造次,撩袍跪地,愤愤开口,不过却被汉武帝抢先。 “你不是一直标榜大汉以法治天下吗?你的儿子犯罪却可以逍遥法外,别人的儿子犯罪就要以命抵命,大汉的律法威严何在?” “是非曲直,廷尉会调查清楚。” 仿佛怕自己这个好太子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汉武帝不得不再次开口提醒他。 “都回去吧。” 汉武帝挥了挥手。 “父皇!”刘据咬咬牙,“以命抵命,儿臣愿替刘进抵命。” 汉武帝背着手,回首盯着刘据看了一眼,嗤笑道:“独你父子情深,你放心,需要的时候朕会让你满意。” “现在可不可以回去呢?” 刘据起身,咬牙道:“儿臣告退。” 等他离去后,汉武帝脸颊狠狠抽搐,然后对外道:“去调羽林卫,分别将长信宫和太子宫给围住,不准任何人进出。” “再召郭居、上官桀、桑弘羊过来。” “喏!” …… 廷尉府。 夜渐渐地深了。 刘进安静的坐在榻上,很奇怪,虽然他入狱了,但他的房间却和别人的不同,不仅干净整洁,甚至狱卒还会送来一些酒水、冰块。 外面的脚步声响起,映入眼帘的是他的老师令狐茂。 老头眼眶还带着血丝,显然是入睡后醒来没多久。 “糊涂!糊涂!” 令狐茂背着手,愤怒的对刘进开口:“为何如此糊涂!” “做事为何如此冲动?才立点功劳,便不可一世,目中无人了吗?年纪轻轻,如此争勇好狠,易亡也!” “师如父,是吾未教导好你,汝之错,错在为师,汝好好待着,吾入宫去!” “以后没有为师,休要再给吾惹麻烦,收起你的狠劲!” 刘进看着他,问道:“老师你做什么去?” 令狐茂道:“律法说杀人偿命,子命父偿,师如父,吾是汝师,便是汝父。” “我没教导好你,你犯的错,责任在我,只希望你下次勿要如此冲动。” 没那么多感性的话说,壶关三老这是要去用命换命。 刘进叫住了他,郑重的道:“老师,你说年纪轻轻,如此争勇好狠,易亡也。” “还记得我初次见你给你的画吗?” 令狐茂一愣。 刘进认真的道:“怯慑而弱守,蚤见而心柔懦,知有谓可,断而弗敢行者,可亡也。” “见大利而不趋,闻祸端而不备,浅薄于争守之事,而务以仁义自饰者,可亡也。” “缓心而无成,柔茹而寡断,好恶无决而无所定立者,可亡也!” “李季杀女,而将其尸体裸露送于父母前。胆小怕事,发现端倪不敢解决,不敢实施,我可亡乎?” 令狐茂一愣。 刘进继续开口道:“我见如此之事,若不做任何反击,空谈仁义,粉饰国家太平,我可亡乎?” “办事迟疑,软弱怯懦而优柔寡断,好坏是非不分,我可亡乎?” 三答三问,让令狐茂愣在原地许久许久。 此时他才明白刘进为何愤而杀李季,旋即面色也变得无比凝重:“当杀也!汝无错!” “那你还在这作甚?” 牢狱外,石德击掌高喝:“皇孙做事痛快爽利!吾家有女,可欲娶否?哈哈!” 显然石德已经来了很久,一番话稍稍将沉重气氛拉了回来。 他欣赏的看着刘进,我只敢暗中揍他一顿,你小子比我狠,竟直接宰了他,好生畅快! 他面色一变,对令狐茂道:“你在读书人心中有威望,老夫亦认识许多读书人。” “那么现在我们还在此做什么?是否也该出去做点事了?” 令狐茂眯着眼,“懂了,走。”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就让天下人都知晓,该不该杀,能不能杀,天下自有公道! 虽然大汉以法治天下,但自古以来中国的律法还讲究另外两个字“人情”,法律不外乎人情就是这个道理。 第90章 大殿论罪 没有人觉得刘进冲动,或许他可以选择漠视,选择冷静,选择隐忍,毕竟为了一两个小民的生死,而让政治对手有攻击太子宫的可能,这实在太愚蠢了。 可换个角度说,如果太子宫的人连此事都能选择隐忍漠视,那么这些大儒,谁还能忠心于他们呢? …… 夜深了,汉武帝再次召见了绣衣使暴胜之。 “在李延年府上安插几个人。” “有几件事你去办一下。” 汉武帝过坐在案牍前,右手一直在抚摸着铜桃,语调清晰不带情感的对暴胜之交代。 暴胜之虽俯着首,但从他脸上还是看出了一抹胆寒和吃惊。 “遵旨!” 汉武帝挥了挥手,对暴胜之道:“去吧。” “陛下,还有一件事。” “嗯。” 暴胜之将刘进在廷尉牢狱内对令狐茂和石德说的话事无巨细告知汉武帝,汉武帝笑了笑,又道:“那你就去李季府上抓人证吧,朕相信他所言都是真的。” “审出来证据交给廷尉郭居。” “喏!” 汉武帝挥了挥衣袖,暴胜之后退离开宣室殿。 他背着手来到宣室殿外,天空繁星点点,偶有风拂过衣衫,衣袂飘飘,颇有几分神仙模样。 “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 “要不是还需要李广利在北疆,何至于要费点心思。”汉武帝嘴角微扬,似乎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只是他玩砸了一件事,他没想到李季会杀了城南那两老人的女儿。 想到这里,他不由缓缓闭上了眼。 “陛下,夜深了,该歇着了。”苏文在身后小心翼翼开口。 “嗯。” …… 第二日一早,太阳一如往日一样升起,今日注定不平静。 先是长安大街小巷都开始盛传皇长孙刘进替民做主,不顾律法,除暴安良的事迹。 经过读书人的一番润色,皇长孙刘进在民间的形象越来越高大起来。 在读书人眼中,刘进做这种事,很显然符合儒家道德标准,符合公羊家睚眦必报的性子。 至于小民最能感同身受,没有理由不支持刘进。 令狐茂和石德到底还是有能量的,虽然他们不能主宰朝堂,但能主宰舆论,这就是麾下拥有大儒崇高之人的最大利处。 就目前这些舆论而言,刘进杀李季已经不算大问题了。 唯一还需要解决的便是刘进私自调兵的罪名。 …… 建章宫朝会才开启,刘屈氂便出列朗声高呼,请求陛下立刻亲审皇长孙刘进! 从昨夜到现在,能站在建章宫的官吏,几乎都该知道了刘进调兵杀人之事。 没有人会关心几个小民的死,怎么死法。 也不会有人关心李季的死。 他们只想窥探汉武帝对太子宫的态度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前不久皇长孙蓝田立功,汉武帝对太子宫的赏赐不可谓不大,这让许多中立派已经开始暗中倒向太子宫。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汉武帝怎么处理刘进至关重要。 当刘屈氂开口之后,汉武帝面色冷峻,厉声质问廷尉郭居:“此案是否查明缘由?” 郭居出列,拱手道:“回陛下,案件不复杂,已然明了。” 昨夜郭居一夜都在廷尉府,绣衣那边已经将李府人证给送到了廷尉府。 他将事情的真相全部还原,此时在大殿事无巨细全部说出。 汉武帝重重哼了一声:“即便事有缘由,他难道不能将事禀告廷尉府?私自杀人,该当何罪?” “你们都说说该如何判!” “该杀就杀,该流放就流放,北疆还少人充军,该将他充军便充军就是!” 汉武帝言毕,大殿一片安静,谁也不敢随意表露想法。 倒是桑弘羊出列开口道:“陛下,今日微臣来上朝之前,听着长安大街小巷对此事议论纷纷。” “臣尝听闻桀、纣之失天下也,失其民也;失其民者,失其心也。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小民之声也不可不听啊!” “秦二世而亡,亦无不因失其民心也,臣恳请陛下以此为鉴。” 这位汉武帝身边的财政官在汉武帝心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这些话他可以说,但其他人却不敢随便开口。 汉武帝又将目光投向廷尉郭居,问道:“你有什么判决意见。” 郭居沉思片刻,道:“回陛下,臣以为事出有因,虽皇长孙杀人为实,但法理不外乎人情,恳请陛下轻叛,好平息民间声音。” 汉武帝微微颔首。 “陛下!” 御史大夫杜周此时出列:“郭廷尉和桑大卿固然在理,可皇长孙毕竟私自调兵为实。” “私自调兵入长安,此乃谋逆之大罪。” 公孙贺此时也出列开口,他问杜周道:“敢问皇长孙为何能调得动北营军?” 杜周一愣。 是啊,他为什么能调得动北营的军队?而且就那么大摇大摆的入京了? 只有一种解释,他得到汉武帝的受命,或得到汉武帝的符节印信? 桑弘羊出列道:“这个本官来解释吧,此前皇长孙立下奇功,陛下曾赏赐过皇长孙贴身配剑,北营认得此配剑,那么就能解释为何他能调动三十名兵卒并且进入长安。” “换言之,此命令等同出自陛下,也就和谋逆并无干系了。” 汉武帝冷冷地道:“朕赏赐给他的宝剑,便是朕的错了?!” “依你们的意思,他倒是无罪了?朕还要给他无罪释放了?” 郭居赶忙改口道:“臣不是这个意思,皆事出有因情有可原,死罪可免活罪亦难逃。” “但念皇长孙于蓝田立下大功,可抵一部分罪责,臣窃以为,当收回皇长孙一切赏赐,禁其十日以正国法!” 汉武帝重重哼了一声,又盯着杜周和刘屈氂道:“你们说!该如何处理?!” 杜周和刘屈氂愣了一会儿,真要治他杀人的罪,民间舆论那一关他们过不去,要是被传出去,他们能被口水淹没。 要治他私自调兵,那无疑不是在质疑汉武帝的佩剑没有调兵的权力,质疑天子的合法性? 两人一脸为难,半响也不知该说什么。 第91章 变故再升 椒房殿。 刘据面色狠厉,扬声道:“若进儿真被判处有罪,我大不了和他拼了!” “大汉能有今日之成就,父皇能有今日之威望,莫不因为舅舅和表兄,待舅舅和表兄死后,他便将卫家弃之如敝履,再未来椒房殿一次。” “他忘恩负义,若真处理了刘进,我立刻带兵去未央宫!” 卫子夫认真的盯着她的儿子,脸色冷淡道:“你不如你的儿子。” “他虽然做事粗糙了一点,但他也知道现在无法和你父亲抗衡,他也知道暗中布局。” “你带兵去未央宫?呵呵,你以什么名义起兵?谋反?自古谁家谋反能成者?” “这些话怎么会出自你的口?” 卫子夫一脸失望,“若真到万不得已之时,我亦会支持你,可到那个时候了吗?” “日后休要说这些话。” 刘据急道:“阿母,可进儿被押入廷尉狱了啊,父皇亲自下的令!” 卫子夫道:“他犯了罪,当然要被押入牢狱?” “你是不是傻?” “你父皇在给你台阶下你不清楚吗?” “若他昨夜真要判处刘进的罪,何必将刘进私自调兵的问题转移到了李季之死上?” “你想过吗?” 刘据陷入沉默,仔细回想昨夜他在宣室殿的一切,不由缓缓地低下了头。 父皇什么意思?在袒护进儿? “你先回去太子宫,若他真要判处进儿,我自会去找他理论。” “事情还没尘埃落定,你何至如此冲动?日后你做事也该沉得住,非到万不得已,不要说冲动的话,做冲动的事。” 刘据对卫子夫是发自内心的敬重,他轻轻点头,一副犯了错的孩子模样,道:“阿母,我知晓了。” “回去吧。” “嗯。” 看着刘据离开的背影,卫子夫微微叹口气。 傻孩子,你父亲已经派羽林包围了太子宫,你这时来找我,你让他怎么想? 你还是太稚嫩了啊。 …… 刘据刚回到太子宫,赫然发现羽林已经撤离出去了。 在他强硬冲破羽林离开太子宫之前,羽林还在这儿。 刘据不由有些疑惑。 等他进入太子宫,便见到公孙贺已在此等候,他面带喜色,对刘据道:“太子,事情解决了!” “进儿仅仅被判十日牢狱。” “陛下没有继续追究。” 公孙贺将今日建章宫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知刘据,刘据顿时面露喜色。 他深吸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姨夫,谢谢你。” 若没有公孙贺在朝堂,刘据不知还有谁能为刘进说话。 不过公孙贺却摇摇头:“此事和我并无关系。” “你当谢谢令狐茂和石德,民间的声音是他们带头发起的。” “还有一件事很奇怪,我总觉得桑弘羊好像偏向我们?” 今天在朝堂,若非桑弘羊开口袒护,事情也不会出现转机。 “不过刘进之前立的功勋全部被剥夺回去了。” “老爷子的态度很奇怪,看上去秉公处置,但似乎又偏向刘进,然而收回刘进所有功劳,又会让外面的臣僚有别的想法。” 刘据若有所思,不过总之刘进安全了,没有什么比这更加重要。 …… 长信宫。 刘屈氂叹口气,对刘髆道:“髆儿,节哀吧。” “将李季兄的尸首好好安葬吧,日后再徐徐图之。” 刘髆紧紧咬着牙关:“刘叔,你说……我还有机会吗?” “父皇此举,分明就是在偏袒刘进。” “他在外和刘进相处融洽,这么重的情感,又如何不偏袒他?” 刘屈氂摇头道:“髆儿,你不要这么想,若陛下真确定了太子宫那边,为何不对他公开自己身份,好光明正大让他去未央宫?” “他的态度还不坚定,我们当然还有机会,还有,陛下离不开你的大舅,大汉也需要贰师将军。” “陛下毕竟没表达太多态度,外廷依旧有很多我们的人,你千万不要有任何动摇。” “李兄……不能这么白白死了。” 刘髆双拳紧握:“嗯!” 看着刘屈氂离去的背影,刘髆那修长的指甲侵入了血肉之中。 “混蛋!” “你明明可以救下我小舅的!” “你这个混蛋!本王若登基,第一个便活剐了你!” …… 太子宫。 当石德和令狐茂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刘据带着史良娣郑重的对这两名大儒行礼感谢。 石德和令狐茂侧开身子。 “殿下不可如此!” 刘据道:“多谢两位先生。” “勿要如此。”令狐茂开口,“吾等随太子一同去廷尉狱看看皇孙,将结果告知于他。” “嗯。” 尽管史良娣也想去看看,但也知道这些男人的事她不能插手,于是自觉的安心在太子宫等候。 很快刘据三人便抵达廷尉狱。 廷尉郭居没有告知刘进这份喜讯,他故意将这份喜讯留给太子刘据。 刘据听闻后,不由拱手道:“多谢郭廷尉了。” “客气。” 不多时,三人便来到牢狱内。 将外面的消息全部告知刘进后,刘进颇为意外,又郑重给令狐茂和石德行礼,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奔波的父亲,一切情感都在不言中。 “好啦。”刘据露出久违的笑容,“你且在这委屈十日吧。” “臭小子,下次莫要再惹事端了,有什么事和我商量再去做,害怕连累我?我是你老子,怕你连累吗?!” 刘进笑容满面,道:“好!下次一定和阿耶商量。” “你还想有下次?你娘担忧坏了!” “成了,有什么需要,就和廷尉说,我一会去会会他。” “好。” …… 事情好似告一段落,刘进无聊的在廷尉狱待了九日。 第十日这一天,长安淅淅沥沥下了一场雨。 郊外。 李延年跪在李季的墓前,眼泪婆娑:“你这蠢货,蠢货啊!” “我不该让你参与的,不该的!” “我害了你,阿兄害了你!你寻日在外横行霸道,又怎会知晓这其中凶险!” “阿妹,我没照顾好他,二哥没照顾好他。” 李延年伤心欲绝,在雨中独自哭泣。 今日他央人将李季的死讯送了出去,打算告知北疆的大哥贰师将军李广利。 然而传信的奴仆才到长安城门,就被拦住了。信件被打开查阅后,长安守城士卒面色顿变,立刻扣下了李延年的奴仆,以最快速度朝未央宫飞奔而去! 第92章 冤枉 李延年跪在雨中,眼神狠厉,他弟弟的死不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算了! …… 未央宫,一名守城士戍长骑着马匹,快速朝未央宫飞奔。 抵达未央宫外后,他将信件交给未央宫士卒。 水衡都尉江充今日负责巡视未央宫城门,纠察违法乱纪之事。 得知有重要信件需尽快交给汉武帝,他立刻拿着信件火速去了宣室殿觐见汉武帝。 江充恭恭敬敬的跪下、磕头。 周礼从未规定过臣子见君需要五体投地,但江充不同,为了表达对汉武帝极致的尊敬,他每次见到汉武帝都会行如此大礼,比对自己的父亲还要尊重。 江充本名江齐,他的妹妹擅操琴歌舞,嫁给赵王太子刘丹,成为赵王刘彭祖座上客。 而赵太子刘丹更非好人,不仅与自己同袍姐姐通奸,还与赵王刘彭祖嫔妃有染,因为赵王多次召见江充,于是刘丹怀疑他将这些事告知了刘彭祖,旋抓住了江充父母,准备威胁杀掉江充。 江充早察觉,带着妹妹一同逃到长安,躲过一劫,并且将赵国境内太子丹的所有事告知汉武帝,汉武帝遂废太子丹。 而江充真正发迹,还是在他出使匈奴后归来,汉武帝欣赏他的勇气和应变能力,于是升其为直指绣衣使,期间他又分别弹劾馆陶公主和太子刘据的家奴违法乱纪,长安更是一半权贵都被他弹劾、诬陷,最终这些人迫不得已上交上千万的罚金,这些权贵贵族才逃过一劫。 自此后,汉武帝对他更加信任满意,又升其为水衡都尉,职责重大,不仅掌控财政,还有一部分绣衣的职能。 “微臣参见陛下!” 汉武帝微微颔首,道:“免礼。” “禀陛下,长安城门卫戍送来一封加急信简,拦截了协律都尉李延年送去外面的一封书简。” 汉武帝饶有兴致:“这有什么好拦截的?他的弟弟死了,他送丧去给贰师将军并无不妥。” “嗯。” 顿了顿,汉武帝才开口道:“你读给朕听吧,朕就不看了。” “喏。” 江充将信件打开,诵读道:“王弟旦鉴,今吾子深陷牢狱,陛下昏聩,是非不分,意废我之心与日具现,豺狼当道,非血刃不能破局。” “今有三策,吾欲于长安兴兵戈,长乐宫卫士皆被我控。匈奴部已与我达成协议牵制边军。” “吾意欲今秋与长安起兵,若事成,共分天下,若不成,我与长安牵制京兵,汝顷刻携燕兵入京。” “兄据书,阅后焚。” 江充读完,整个人呆怔了许久,心中大喜,急忙躬身道:“陛下!太子与燕王意图谋反!” 汉武帝冷冷的盯着他。 江充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改口:“斜律都尉李延年意图诬陷太子和燕王谋反!” “陛下!此獠心思歹毒,臣请立刻缉拿李延年!” 汉武帝怒火中烧,脸色阴郁,怒喝道:“朕对他推心置腹,何因其弟被皇孙杀害,便如此心胸狭隘,意欲制人伦悲剧?此獠用心歹毒,罪不可赦,给朕立刻将他缉拿廷尉牢狱,不准任何人探监,等候发落!” “喏!” “去召诸臣来此见朕,书简留下,立刻!马上!快去!” 汉武帝站起身,咆哮着怒吼,脸色扭曲,似要吃人一般。 江充还未见过汉武帝发过如此雷霆大怒,赶忙道:“微臣遵旨!” …… 刘进今天被提前释放了出来。 长安下了一场延绵的雨,让夏暑稍解,廷尉右监给刘进送来一把伞,恭送皇孙离去。 刘进撑着雨伞,打算先去太子宫报平安,只是奇怪的是,他才走出廷尉府,便看到廷尉郭居急促离开府衙,直奔未央宫而去。 “发生何事?” 刘进找到一名廷尉府官询问。 “回皇孙殿下,陛下在未央宫雷霆大怒,诸臣皆被召去未央宫。” 又发生什么事了?刘进一脸狐疑,撑着雨伞加快了回太子宫的步伐。 刘据和石德正在凉亭内做学问,看到刘进,不由惊诧万分:“进儿?你不是明日才出狱?” 刘进道:“皇祖父提前给我放出来了。” “太好啦!” “父亲,未央宫又发生了什么事?听闻皇祖父在未央宫发了大怒。” 刘据狐疑道:“有这回事?我不知道啊。” 他不由惴惴不安起来,前不久刘进才杀了李季,谁知道此时未央宫发生的事会不会和刘进有关系? 石德安慰道:“殿下勿要紧张,且安心等着便是。” “嗯。” 刘据心事重重颔首,似乎想到什么,赶紧道:“进儿!我忘了!” “阿耶?”刘进道,“什么事?” “你快去洗漱。” 刘进:“……” “好吧。” 刘进不得不去洗了澡,换了衣衫出来,又问太子宫奴仆道:“这些日子秋老爷子有没有让煤场那边来传话找我?” 奴仆道:“来了一次,不过奴告诉他说殿下最近有些事,忙完了便去找他,又与他说殿下平安,让其勿要挂念。” 刘进这才安心,许久没有去找老爷子,恐怕老头儿着急坏了吧。 …… 郊外。 李季是没资格陪葬李夫人的,只能在李氏族人田地里立坟埋葬。 李延年拜祭了李季,此时已经屈辱的回到了横门大街的府邸。 这两日他没怎么睡好,才回来,便躺在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李府的门扉被打开,奴仆告诉江充道:“我们家老爷睡觉时不喜人叨扰,要么等他睡醒了再说?” 江充嗤笑道:“他这么喜欢睡觉,马上会让他睡一辈子的。” 砰! 江充眼神示意旁边的兵卒,兵卒一脚踹开了李延年寝房。 李延年被巨大的响声惊动,一脸愠怒的起来,刚要发作,然后便看到江充背着手玩味的盯着自己,他强压着怒火,问江充道:“江兄这是做什么?” 江充微笑道:“李兄今日可是命人送了信件出长安?” 李延年不明所以,点头道:“是。” “好,好!你这没卵子的货,比一些有卵子的还要有担当,敢作敢为,江某欣赏你!” 江充面色一沉,指着李延年,厉声道:“给他拿下,立刻送去廷尉狱!” 第93章 我要见陛下 宣室殿。 群臣面色各异,当这份竹简内容被传阅之后,整个大殿的气氛为之一变。 公孙贺是丞相,但他没有急于开口,也没有做任何表态,他在等汉武帝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水衡都尉江充抵达宣室殿,拱手行礼道:“启奏陛下,李延年亲自承认命人送信,随微臣去的士卒皆可作证。” 汉武帝面色越来越愠怒,目眦欲裂,扬声笑道:“好,好啊!” 他目光阴沉,盯着众人,最后目光落在郭居身上,问道:“你是廷尉,此事你怎么看?” 郭居早就在思忖,已经想好答案,拱手道:“启奏陛下,臣以为李延年因为其弟的死亡,怨恨太子和皇孙,于是命人送此信件于燕王。” “若此信件抵达燕国,燕王看后定会上呈给陛下,所谓借刀杀人,无外如是。” 刘屈氂立刻出列反驳道:“燕王难道不会查阅送信人身份?他若是知晓送信人不是太子宫,难道还不知有人陷害他?这种愚蠢的栽赃陷害,李延年会如此做吗?这里定有猫腻!” “请陛下明鉴,勿要冤枉好人。” 李季可以死,因为刘屈氂需要将刘髆牢牢绑定在反太子的这条船上;但李延年不能再出事了,刘屈氂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李延年也出事。刘髆聪慧,恐怕已经想明白李季的死有自己推波助澜在。 现在只有救下李延年,才能展现出自己的价值,好让刘髆知道自己的能量。 当他知道此事后,就一直在暗中分析,最后得出来的结果便是……太子宫的反击! 太子宫肯定不能任凭李季时间这么草草了却,若不做点事,怎能让外廷知晓太子宫的能力?道理是一样的。 公孙贺也跟着出列,拱手道:“刘向史此言差矣,送信人也分怎么送信,他可以不用接触燕王将信送给门子,通过门子交到燕王手中,送信人立刻离去。” “最后这封信肯定还会被燕王呈交到陛下手中,那么就能做实栽赃太子的目的。” 刘屈氂平静的道:“陛下明察秋毫,李都尉跟随陛下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陛下英明擅断,难道看不出有人嫁祸太子宫?李都尉怎会做如此事?只要稍稍想一想,便知其中有问题!” 郭居出列道:“这很简单,本官断案已有数年,了解此番心态。即便最后燕王旦上呈给陛下看此反信,即便陛下明察秋毫识破诡计,但也不得不提防太子宫,只要埋下这么一颗怀疑的种子,那么目的就达到了。” “而只要李延年杀了那名送信人,那么就永远不会有人知晓这份信是谁传给燕王的,计划可谓密不透风。” “江都尉,你方才说了,李延年亲口承认,是他派奴仆传信去北疆的?” 江充拱手道:“是如此。” 刘屈氂蹙眉:“若真是他做的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他会如此轻易承认?” 郭居道:“他承认,死的只是他一个。他不承认最后被查出来,死的可就不单单是他自己,还会牵连到他的家族,得不偿失,我想这种取舍,正常人都会知晓如何选择。” 公孙贺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廷尉郭居,不知想些什么。 汉武帝淡漠的开口道:“此事总归要审的,既然各都有理,那就明日提李延年来亲自审便是。” “退朝吧。” …… 廷尉牢狱。 李延年被关押起来了,任何人不得靠近廷尉牢狱。 李延年瑟瑟发抖,从廷尉右监口中他才得知自己为什么会被抓起来。 “冤枉啊!” “丙右监,我冤枉啊!有人栽赃我,定是太子宫的人,他们这是在报复,在报复啊!” “我要见陛下,丙右监,我要见陛下,劳烦你通禀。” “我随陛下二十余年,侍奉陛下左右,忠心耿耿,不看我的面上,也请陛下念及我死去的三妹面子,让他见我一面,让他见我一面呐!” 古时祭祀天地都有相应的乐曲,这样才能以礼祭祀神灵,但到汉朝的时候这种习俗丢失,汉武帝在灭南越后需要祭祀泰一和后土,却找不到通晓音律的人谱歌,于是这个时候李延年创造出来了郊祀歌乐曲,自此,汉朝开始在郊祀中使用乐舞。 从礼乐文化上来看,李延年立的功勋丝毫不小,而且还有他的妹妹李夫人嫁给了汉武帝,并且深受汉武帝宠爱。 当初李夫人死前,怎么也不愿见汉武帝一面,她此举就是为了给汉武帝留个念想,好使日后她的族人获罪,汉武帝能念在她的情义上饶她的族人一命。 所以李延年才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见汉武帝陈诉冤屈。 只是可惜,他们兄妹都低估了汉武帝作为帝王的冷静和绝情。 …… 太子宫。 当公孙贺将今日宣室殿发生的事告知刘据、刘进和石德后,三人全部都震惊了。 石德老脸带着笑容:“好事,当饮三杯庆祝如此喜事!” 刘据哼道:“果然多行不义必自毙!” 刘进若有所思。 公孙贺惊愕的看着三人的反应,问道:“李延年此举,不是你们设计的?” 三人同时摇头。 公孙贺愣了很久,难道……真被廷尉郭居给分析对了?李延年就是在赌那封信能不能送到燕王府? 可问题是,长安戍门的卫士,为什么忽然查阅李延年的信件? 这解释不通啊,一切都太巧合了,巧合的好像是人为设计的一样,不然今日在宣室殿,众人也不会争论不休。 他不是没怀疑过是陛下所为,如果真是陛下所为,那陛下就不会开口要求明日在朝堂公审李延年了,因为这其中有太多巧合的地方,只要细细去查,去辩驳,事情总有转机的。 到底咋回事? 公孙贺揉了揉额头,他想不明白,怎么也想不通。 “对了。” 公孙贺想起什么,对刘据道:“郭廷尉此人可以争取为我们所用,他今日在朝所言所语都在偏着太子宫。” 刘据微微颔首道:“多谢姨夫,我知晓了。” 第94章 朕知道你冤枉 长信宫。 当刘屈氂离开的时候,夜色已深。 虽然刘屈氂说父皇态度未定,明日还要审问二舅李延年,但刘髆不敢赌。 他身边最亲的人已经死了一个,刘屈氂说到底都是外人,哪有两个舅舅亲。 他不确定究竟是不是太子宫的报复反击,但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李延年出事。 “本王要去未央宫!” …… 汉武帝似乎在等着刘髆到来,夜深了,依旧没有入睡。 刘髆撩袍快速飞入大殿,啜泣道:“父皇!二舅是冤枉的,一定是冤枉的。” 汉武帝微微叹口气,道:“朕也希望他是冤枉的,也是因为他是你二舅,所以朕才没有妄下判断,换做任何一人,朕早就杀了。” “可是如此多的证据摆在朕面前,你让朕怎么相信他是冤枉的?” “朕还是给了他一次机会,明日朝堂上朕不参与,让百官审他。” “是非曲直,总会有个定断。” 刘髆哭泣道:“父皇,我已经死了一个舅舅了,不管二舅是否有罪,您定要饶恕他一回,求您啦!” 汉武帝面色一变,盯着他道:“若他真嫁祸太子和燕王谋反,朕也要饶恕他吗?” “若你是天子,你会饶他吗?” 刘髆微微一愣。 汉武帝道:“髆儿,你要知道,天家无情,朕对你期待很高,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刘髆沉默了许久,汉武帝挥挥手道:“回去吧,明日自有定断。” “父皇,儿臣想去廷尉狱看一看二舅。” 汉武帝板着脸:“去串供?” 刘髆心中陡然一惊:“儿臣绝无此意。” “那你是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要去探望你二舅?还是说他做的事,得到你的默许?” 刘髆心跳加速,这才发现刚才自己说的话何其愚蠢,连连否认道:“儿臣愿死在宣室殿以证清白!” 汉武帝挥挥手道:“朕知你忠心,回去吧。” “儿臣,儿臣告退。” 刘髆哪里敢顶撞汉武帝,即便到现在,他还在想着他的登基大业,他哪里能和刘据那样,为了自己的亲人豁出去一切,甚至不惜开怒汉武帝? …… 夜色渐渐深了。 廷尉右监禀告汉武帝,李延年想见他。 诡异的是,汉武帝答应了,并且告知廷尉右监,此事不得对外宣扬。 廷尉府。 汉武帝背着手,缓缓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见到汉武帝那一刻,李延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陛下,臣冤枉!” 汉武帝并未开口。 “陛下,臣今日是传信出去了,但是传出去的信件是交给我大兄的报丧信。” “幺弟死了,我才想着报丧给大哥知晓,那份信件被人调换了,一定是被人调换了。” “只要找到我家奴,问明他去的目的地,便能知晓我究竟有没有说谎。” 汉武帝微微颔首,却道:“你的家奴自杀了,是个忠心耿耿的奴仆。” 李延年倏地一惊,赶忙道:“陛下,您英明睿智,此番定是已猜到有人在陷害我了!” “臣冤枉!” “陛下,我的妹妹服侍您这么多年,我也从元鼎六年到现在,效忠您十年啦,臣是忠是奸,陛下定是心里清楚的,陛下,臣冤枉呐!” 汉武帝站在牢房外,昏暗的灯光下,他的双颊微微凹陷,脸色诡异。 他背着手,宽大的袍子如同龙尾巴,淡淡的开口道:“朕知道你冤枉。” 李延年一喜。 可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窟,“因为冤枉你的就是朕。” 李延年呆住了。 汉武帝言语平静、淡漠,继续开口道:“你的幺弟,不是早就发现朕在外会见刘进了吗?” “你应该也知道了吧?包括朕的昌邑王刘髆?” 李延年心跳越来越快。 “知道朕为什么一次次容忍李季去诬陷陷害朕的皇孙吗?又知道朕为什么一次次给刘髆机会吗?” “你大哥还在北疆,朕还要用他,朝廷能备战打仗的将领不多,你大哥若非还有点能力,朕也务须如此复杂的杀你们。” 李延年后退两步,惊恐的看着汉武帝,浑身感觉彻骨的冰凉。 他,他,他…… 他早就要清理李家了,他只是在找机会而已。 所以……他心里已经有人选了,根本不是髆儿,难怪,难怪…… 李延年咽了咽口水,浑身越来越寒冷,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现在朕用你大哥想怨朕都怨不得的理由,光明正大的杀了你,朕还在给你外甥机会,那么你大哥就还会为朕所用。” “那么你又知道为什么那份信件被换了?” “因为朕的绣衣遍布在你的府邸,换一封信很容易。” “李家很大,家族也很大,你虽是阉人,但你还有族叔,还有族人。” “明日朕会让百官审你,你可以选择自己死,也可以选择将今晚的事公之于众,那么朕会斩了你的全族,你弟弟的全族。” “朕就与你说这么多了,也算是你和你三妹陪伴朕十年的情义吧。” 他说完后,背着手,缓缓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遍体生寒的李延年。 李延年蜷缩在廷尉狱的牢狱内,全身在剧烈的颤抖,老爷子……真绝情,他一点人性都没有,十余年的情义,在他面前一文不值! 当他需要人死的时候,莫说十年的情义,三十年的情义又能如何?! 李延年最开始怀疑过是刘进的报复,也怀疑过是公孙贺等人的计谋,他怎么都没想过是汉武帝! 他选择在李季死的这个时机做这些事,栽赃嫁祸给自己,所有的逻辑都完美成立,他甚至都不需要主动开口说什么,群臣就能给他补充我这么做的理由! 或许……他早就猜到了今晚自己肯定要见他,所以他才故意说明日让百官审我。 他光明正大的将他做的事都说了,我明日在朝堂只有两种选择,认罪伏诛、带着全族一起认罪伏族。 选吧,选哪个根本不需要他纠结。 想到这里,李延年双眸中全部都是绝望……直到这一刻,他彻底死心了,双眸已经失去了光彩,再也没有任何希望可言。 原来……老爷子早就做出了选择,坚定不移的选择! 第95章 尘埃落定 刘屈氂和刘髆都没有坐以待毙,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李延年就这么死去。 今日一天时间,刘屈氂都在命人寻找一切的证据,去证明李延年的清白,即便不能证明他的清白,也不能让李延年被定罪。 第二日一早,建章宫朝会如期进行。 大殿上的所有人都在关注着这场关于李延年的审判,无不各怀心思。 谁都知道,皇长孙才杀了李季,才从牢狱内被放出来,紧接着李延年便出了事,谁又能不怀疑这场事件,是太子宫的反击和报复? 刘屈氂当先出列,对汉武帝开口道:“启奏陛下,臣有事启奏。” 汉武帝盯着他,道:“说。” 刘屈氂拱手道:“既李延年有嫁祸燕王和太子之嫌,那么送信的李家奴仆去往何处,询问一番便知,不知廷尉府可查此事?” 廷尉郭居出列,拱手道:“启奏陛下,送信之小吏已自缢而死。” 刘屈氂环顾群臣,询问道:“诸位都是饱读诗书之人,为何送信小吏会自缢?究竟是自缢还是别的原因?” “有没有可能是有人为了坐实李都尉嫁祸之罪,故意灭口?” “陛下,此案疑点重重,臣请廷尉和御史联合查明。” 汉武帝微微颔首,然后道:“先将李延年带上来问询。” “朕对他信任有加,朕相信并非他所为。” “喏。” 当李延年出现在建章宫前殿的大殿内,他双目无神,神色落寞,跪地叩首:“微臣参见陛下。” 刘屈氂开口道:“李都尉,是否是冤枉,你且大胆的说,衮衮诸公皆在朝堂,是非公断,自有定数,不会有人冤枉好人歪曲律法。” 刘屈氂在给李延年暗示,只要你咬死不松口,这件案子就有转圜的余地。 不过令所有人都震惊的是,李延年叩首道:“回陛下,微臣……知罪,请陛下勿要牵连他人,此乃微臣一人之罪。” 刘屈氂瞪大眼睛,思绪顿时混乱,不由朗声道:“可是有人屈打成招?” 郭居黑着脸:“刘向史,你什么意思?若你不信,查一查他的身体便是,休要侮辱我廷尉执法!” 李延年摇摇头,缓缓地开口道:“我意为舍弟报仇,一时冲动,做了此罪大恶极之事,请陛下,开恩!”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双眸中滑落一丝泪花,他好想提醒刘屈氂,提醒刘髆,不要再争下去了,你们在陛下眼中都是棋子,他将你们操控在股掌之中,将你们当玩物,你们还不自知。 可是他也知道,今日他若说了这些话,他的族人将会全部被屠,一个不留! 汉武帝面色渐渐阴沉下去,指着李延年,愤怒的道:“你!” 他呼吸越来越粗重,面色越来越狰狞,怒喝道:“朕待你不薄,何故要陷害朕之子!” “你该死!” 汉武帝怒吼道:“来人!给他打死,给他在殿外活活打死!” “喏!” 不等任何人有反应,士卒已将李延年拖了出去。 外面凄厉的惨叫声一阵接着一阵,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归于平寂。 李延年被活活打死在了殿外。 殿上群臣这才如梦初醒,刘屈氂甚至已经开始怀疑起来了自己的判断,李延年怎会蠢到做这种事? 为什么不和自己商量? 他弟弟的死让他冲昏了头脑吗? 大殿上百官不由倒吸凉气,原本怀疑是太子宫私自报复,此时这点疑虑也荡然无存。 公孙贺冷笑,心里不知多么畅快,好死! 然而汉武帝的怒火还没有消除,他怒吼道:“他将朕当玩物邪?他让朕两个儿子反目成仇邪?他欲让朕绝后,让朕亲自杀了两个儿子?” “屠了他的族!”汉武帝目眦欲裂,浑身颤抖,指着外面,“给朕屠了他的族!” …… 汉武帝到底是个仁慈的人,不忍看到李延年一人在下面孤独,送他这一脉全族去陪他了。 太子宫。 当公孙贺将今日建章宫发生的一切告知刘据、刘进和石德后。 石德脸上一喜。 刘据哼道:“此獠还真胆大包天,不过吾等也要以此为戒,若这封信真被他送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刘进狐疑的道:“阿耶,姨爷爷,石师,你们不觉得这一切都太巧了么?” “如此机密之事,怎会轻易被戍守长安城门的士卒查获?” 公孙贺微微颔首:“所以我最先怀疑是汝等设计李延年。” “可今日李延年亲自在大殿承认了罪行,我的疑虑便消除了。” “送信的那名李府奴仆已经死了,若他不承认罪行,或许还能苟活下去,或许真是惧于陛下天威,最终还是承认了罪行。” “至于巧合……这世上巧合的事很多,难道这不是上天也站在我们这一边吗?” 石德捋着胡须:“是也!此乃祥瑞也!” 刘进依旧觉得这些事有很多蹊跷,可他也想不明白李延年为什么要亲口承认罪行。 有人威胁他?可用什么弱点威胁他呢? 总不能他的全族吧?最后他的全族不还是被皇祖父给屠了么? 刘进想不通,但就如姨爷爷公孙贺说的那样,这是好事,想不明白他也就不想了。 …… 两日后。 长安京兆尹赵伦忽然被捕,绣衣查到他为京兆尹期间贪污受贿,侵占农田等罪行。汉武帝立刻命人将他抓捕交给廷尉,廷尉府核验罪证,没收赵伦一切财帛、土地,将其贬为庶人。 赵伦的这些罪行只要想查,大汉一半官吏都要遭殃,显然真正让他被捕被贬的原因不是这个。 当赵伦被赶出长安后,他脑海中忽然一闪而过一幅画面,在李季府上,他曾开口扬言要抓捕皇长孙。 皇长孙对他说的话他记忆犹新。 莫非……因为我要抓他?所以才落得如此下场? 可他明明对这名皇长孙没有任何印象,明明上面的态度都是陛下偏向昌邑王甚至钩弋夫人子刘弗陵? 从未有人告诉他,陛下对太子宫态度转变过啊!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直到他离开长安,在郊外农田内,夕阳下,看到一老一少在田埂上徐徐前行有说有笑那一瞬,他不由瞪大眼睛,彻底明白原因所在! 第96章 这次要好好夸一夸我爷爷 北疆,燕赵之地人多性烈。 冲天的叫声在方阵内响起,步卒手持长戟,喊杀震天。 轻骑不断在校场上持刀冲锋,一列列方阵整齐有序,队伍在校场上来回奔袭,掀起一阵阵黄沙。 为首的将领身穿皮甲,骑在马匹上,马术精湛,带着这群轻骑不断发动一轮又一轮的冲锋。 高祖建汉之后,郡国内的私兵问题一直没解决,直到文景时期酿成七国之乱,到汉武帝时期,推恩令下发后,郡国的私兵几乎被削减一空。 燕地陈兵五万精锐,不过这些兵力却并非归燕王刘旦节制,汉朝廷在这里配备了完整的武将体系。 刘旦有制定防御的权力,却没有任何调兵的权限。 但刘旦还是私募了一支三千人的游侠武士,作为家奴,私自培养。 只不过这些家奴仅有武器,未配备盔甲,不然若被抓到,有武器是小事,私藏盔甲那可就是重罪了。 为首的那名身穿皮甲的将领,正是燕王刘旦。 他翻身下马,将盔甲脱掉,豪迈的走到不远处,几名谋士一脸欣赏,将酒水递给刘旦,击掌道:“燕王威!” 刘旦昂头豪爽的将酒水喝光,大笑道:“寿先生、孙先生、王先生,本王练的兵如何?” 刘旦性豪迈,但又不失谋略。 “三千名游侠武士,能如此训练有素,燕王练兵能力可见一斑!” 三名谋士拱手,一脸佩服。 “唉!”刘旦叹口气,“可惜,父皇并未给我足够多的兵权。” 他目光朝北望去,哼了一声,不屑的道:“不然匈奴人皆成我刀下亡魂。” “除卫霍之外,大汉真正能打仗的有几个?李广利?呵,废物一个!” “三位先生,你们说父皇现在对太子宫究竟什么态度?为何这次太子宫犯下如此大错,却就这么轻易躲过了父皇的重惩?他这是什么意思?又对太子据改观了吗?” 汉朝继承周礼,皇位实施嫡长子继承制,最开始他是没资格去想这些的,每日爱好不过星历、数术、倡优、射猎。 但自太子宫失宠,他看到了机会,二哥早死,若父皇真不立大哥,那皇位无疑就会落到自己头上。 为此,他做了很多努力,在燕地协助燕国将领策划了许多场对匈奴的反击兵事,结果都可圈可点,就是为了引起汉武帝的注意。 他不比昌邑王刘髆,刘髆近水楼台,他能做的,也只能用军功让汉武帝看到他的能力,将他考虑在内! 三名儒士纷纷摇头道:“王爷,我们对京师知之甚少,当派人潜入京师,探明京师风向,再做议论。” 刘旦微微颔首道:“此事交给三位先生,勿要打草惊蛇,万事以忍为首,不要招摇。” “喏!” …… 夕阳将一老一少的影子拉的很长。 郊外。 汉武帝和刘进缓缓地走在羊肠小道上,感慨了一番酒舍两位老叟和小娘的死。 汉武帝仿若感同身受:“人生无常,也不知我又能活多久?” 刘进拍了拍搀着他的手腕:“不要瞎说,您老长命百岁呢。” “啧。” 汉武帝笑道:“你小子这张嘴真是能说,这段时间去哪了?做什么去了?一去这么长时间,也不提前来和我说说。” 刘进随口敷衍道:“哦,去外地转了转。” 说罢,他便转移话题。 “对了,今天我要夸一夸我爷爷了。” “他最近做了一件让我很欣赏的事。” 汉武帝白他一眼,道:“你小子这是尊卑不分,合着你还欣赏起来你爷爷了?” 刘进道:“是啊,以前他对我不好,但最近做的事我挺满意。” “那你见着你爷爷了吗?”汉武帝眯着眼问道。 刘进无奈摇头,然后期待的看着汉武帝。 汉武帝嘴角一抽,刚要开口,刘进却阻止他道:“今天别骂他了,他难得表现的挺好。” 汉武帝双拳紧握,你这混账玩意! “等下次我见了你爷爷,我定要将这些话全部告诉他,我看你怎么办!”汉武帝气咻咻的道。 刘进赶忙道:“老爷子别胡说呀,咱爷俩才是一头的。” “再说了,你可是帮着我出了很多主意对付我爷爷的。” 汉武帝:“……” 不远处的官道,一队队牛车和雇从人员正在远离。 汉武帝巡目望去,开口道:“听闻是京兆尹的队伍,他好像被罢官成为了庶人。” 刘进点头,顺着老爷子的话开口道:“是啊,我来的时候,长安的小民都在传京兆尹贪污侵占农田等事被查了出来。” 似乎想到什么,刘进面色一喜,侃侃而谈道:“好事儿啊!” 汉武帝微笑道:“朝廷查了贪官污吏,自然是好事。” 刘进激动的道:“这固然是好事,但我口中的好事不是这个。” “京兆尹被贬为庶人,那么属于他的封地全部将会被国家收归。” “五畤和甘泉宫的工程迟早要结束,若是将这部分灾民迁徙到这里种田,那么非但可以解决灾民安置问题,还能让国家多收取税收。” 想到这里刘进愈加激动,握拳道:“是如此!” “他名下还有河泽和山脉以及许多未开发的荒地。” “只要让小民们去开荒,又能增加粮食收入!” 他心中默默盘算着,打算回去后去未央宫献策给皇祖父! 不过汉武帝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前面的想法都还不错。” “至于开荒……你则是异想天开了。” “为何?”刘进不解。 汉武帝道:“且不考虑山区,单说荒无人烟的平原地区,长期无人管理,势必植被茂盛,道路难开,这只是其一。” “就算克服了这个困难,新开垦的土地也不能立刻种植粮食,还需要施草木灰等肥料,如此两到三年方可种植,这是其二。” “当上面两条你都做完后,新开垦出来的土地会不会被别人抢走?谁敢冒两三年的风险去开荒,然后辛苦的成果全部落入旁人手中?” “荒地不是没有,国家也鼓励,可小民真正愿意去开荒的有几个?” 刘进听完后,一脸呆滞。方才的兴奋不再,许多事他都太理想化,可当老爷子说完其中利弊,刘进才被当头一棒,不由叹口气,在他看来很好的安民创收之策,却有那么多弊端。 第97章 补肾 汉武帝看着小家伙纠结的样子,鼓励道:“只是最后一条没考虑好而已,前面的想法都不错,最后一条想法虽然有些瑕疵,但可以换一种方式扩充一下。” 刘进狐疑的看着他:“换一种方式?” “开荒可以增加税收,安置灾民、流民,无非是开荒过程比较艰难,又不是不能开?” 刘进深思片刻,击掌道:“老爷子你说的有道理!” “普通小民不能开荒,那换一类人群便是。” 汉武帝笑道:“比如……国家征召徭役,专门用于开荒?” 现在大汉已经停止兵戈,汉武帝未来的主要治国方针都是围绕增加国内经济开展。 即便他很想再对匈奴发起一场战争,但想到此前他信誓旦旦的对天下百姓休养生息的承诺,只能将这些想法给咽了回去。 君无戏言,他是天子,总不能出尔反尔。当然,除非像杀李延年族人那样,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他对李延年做出的承诺,那么他可以毫无顾忌的反悔。 他只是承诺不征兵役,又没说不能征召徭役。 刘进道:“倒不是说老爷子的提议不行,农民也有自己的自耕农田需要耕作,闲暇时开荒倒也可以,但除了农民之外,还有很多人没有用上呢。” 汉武帝微笑道:“比如?” 刘进道:“比如在各郡国牢狱内的囚犯?监禁了那么多罪犯,总不能全部送去充军、修长城,也可用他们进行开荒。” “还有此前在北疆抓捕的匈奴人,用他们扩充军队又怕不尽忠,与其如此,不如将他们也都投入到开荒的工程中来。” “老爷子,您真是见多识广啊,你说的这些,还真未必不可实施。” 汉武帝笑着道:“不都是你想出来的吗?和我有什么关系。” 刘进道:“没有你提点,我也想不到这么多,总之你立功了!” 这些想法,回去总结汇总一下,倒是可以让父亲献策给祖父,好让父亲在皇祖父面前露露脸。 他思忖后,又笑着对老爷子道:“您老方才说的这些事要禀告朝廷,兴许朝廷还能给你封个官。” “嗯,说实在的,我总感觉你懂得道理多,知识广,御下治下手段也厉害,朝中丞相都未必有你这份本事。” “要么我试试让我爷爷给你举荐为京兆尹吧?” 汉武帝:“……” “这官可太大了,我可当不起。”汉武帝摇头拒绝。 “我只想空闲时和你聊聊天,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和几十年的经验之谈授之与你,然后再处理好我自己的家业,能将这些事做好,恐怕我那时也该走了。” “希望我的选择没错。” 他拍了拍刘进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小子,我很看好你,你可不要让我失望才是。” 或许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安稳稳不疾不徐的去将所有治国御下的本事教给他的孙子。 若真在未央宫,他不知如何开口。 他性子执拗,但也简单,他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在乎他的帝王城府,更在乎他的生前身后名。他甚至要在太子和皇后面前都要时刻保持帝王庄严神秘的一面,不准任何人窥探他内心的想法。 他也害怕,毕竟他年事高了,若是有人真能猜的出来他在想什么,那他对事态的掌控力将会下降,这对掌控欲极强的汉武大帝来说是万万不可接受的。 刘进缓缓垂下眼睑,微微叹息,道:“老爷子,我……” “怎么?” “我恐怕未必能接手你的家业……” 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人,陡然得到如此大的机会,他自然也不会扭捏,肯定会选择接受。 可他不是普通人,他的未来也不能真的染指商业,这是任何人都不会允许的。 汉武帝愣了一下,语气急促道:“你没自信?你没信心?你要退缩?” “我已为你布局了这么多,你现在要退缩?咳咳咳!” 刘进赶紧给他捋着胸口:“你别激动呀,好啦好啦,我答应你,你的商业版图我替你操持着,一定会如此。” “我若不答应便算了,男儿重诺,我现在答应了,就绝不会反悔,你别激动了。” “不是这个!” 汉武帝扬声开口,陡然间想到什么,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他理解错了。 “吓着你没?” 汉武帝又关心的问道:“我方才激动了,说话有些过重。” 若是未央宫那群人看到这一幕,恐怕要惊掉大牙。 刘进摇头道:“没,我理解你,都理解。” “身子要紧,你放心吧,我有信心,有的!” “说实在的,你刚才激动发怒那一幕,和我爷爷有些像,他也是如此,不准任何人忤逆他的意思。” 汉武帝道:“是吗?我并未不准你忤逆我,我只是担忧诺大的家业无人继承,无人能经营好,为未来担忧而已。” “快入秋了。”刘进搀着他道,“还有一些时间长安城门才关闭。” “我带你进城一趟吧。” 汉武帝狐疑的问道:“做啥?” 刘进道:“给你买点入秋的衣裳。” “为何?” 刘进哂然一笑:“你把诺大家业白白送给我,我还能不知恩图报吗?” 汉武帝噢了一声,道:“好!” 路上。 “老爷子,你这些年就没想过再找个婆姨?” 汉武帝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索性刘进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胡闹!我都多大年纪了?”汉武帝羞愤开口。 “那怎么了?我爷爷前两年快六十了,还能再生一个呢。”刘进一脸骄傲。 听到这里,汉武帝面颊疯狂抽搐。这值得你骄傲? “你怎么就不行了,我给你开点补肾的药,你喝个几天,指不定真能生几个。” “等我将你家业打理好了,咱弟弟们长大了,我再将家业还给他们,延续了你的香火,岂不美哉?” “少和我扯淡!”汉武帝白着他,“你娶媳妇了吗?啊?” 刘进道:“之前有人给我找了几个啊,不过都在家养着呢,我没看上……说实话,都略丑,我和我家爷爷一样,都喜欢貌美的。” “这一点我遗传了他。”刘进认真的开口。 “服了你!” 汉武帝一脸无语,“那成,赶明我给你找,一定貌美,早点生个胖小子让我逗一逗。” “话又说回来了,你真懂得补肾的药?” 刘进:“???” 汉武帝干咳一下:“刚才路上人那么多。” 刘进:“……” 第98章 果然,老爷子选择了他 城南的一家丝绸店。 本来刘进要带老爷子去城北,那里毕竟距离皇城近一点,商业较为繁华,城南这边相对较偏,三教九流、强买强卖、奸商遍地。 不过老爷子推辞天色已晚,能赶着城门关闭前出城,刘进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便欣然应允。 “老爷子,待我富裕了点,给你在城内置办个宅子吧,城门关闭也有个地儿住。” 汉武帝若有所思,笑着道:“要你买什么,成了,赶明让家奴在这附近挑一处。” “城北那边喧嚣,我喜静。” “嗯。”刘进颔首。 丝绸铺子内陈着许多布料,各种颜色都有,除了明黄之类的禁色外,汉朝的染色技术也已经成熟,大部分颜色都有。 里面陈放少量衣裳,一般贵人都有自己的绣娘,买回去让绣娘量身裁剪,很少有买现成的,所以衣裳并不多。 刘进给老爷子挑了一席深绿色长衫,又挑了几件鹅黄色和黑色、白色长衫。 汉武帝好奇的问道:“给你父母也买一件?” 刘进道:“还有祖父和祖母。” 汉武帝颇为意外,喜上眉梢问道:“这次怎么想起你祖父了?” 他还以为上次自己对刘进的提醒起了作用。 刘进笑着道:“因为祖父最近干了一件不错的事,我奖励他一件。” 汉武帝被噎了一下,希望你到未央宫也能这么大言不惭的吹嘘。 “你祖母也做了一件让你称赞的事?为何也给她买?” 刘进解释道:“因为她是我祖母啊!至亲之人,岂有不买的道理,那不是不孝吗?” “那你为什么不用这个理由给你祖父买?他就不是不孝了?” 刘进尴尬,老爷子这么说,确实显得我很双标,不管了,随便吧。 “给祖母穿好看点,下次祖父见到她或许会喜欢的。” 汉武帝看着他:“你很希望你祖父去见祖母?” 刘进道:“那是自然,祖母一直期待着他去,虽然她没说,但我知道,她一直深爱着我的祖父。” 汉武帝哦了一声。 …… 五畤庙和甘泉宫的工期已经快要完成,以工代赈的灾民们此时已经显得多余。 作为两工程的总负责人,少府上官桀此时正骑马进入长安南门,面上带着沉思。 这些灾民和流民们总需要安置,不能一直让少府养着他们,少府的钱全部供宫内使用,老爷子奢靡,花销不小。每日又给这些工人们提供两餐稠粥,这么下去少府的钱迟早消耗一空。 这次回来,他打算和汉武帝商讨商讨如何安置这群灾民。 只是他的马匹刚路过一家丝绸布料店铺,上官桀差点没从马上摔下去。 那是皇长孙刘进?另外那个是谁? 上官桀使劲的瞪大眼睛,依旧有些不真实的感觉,他从未见过陛下如此和蔼的一面,也从未见过他这么笑过。 搞什么? 他们爷俩需要到外面买衣服?还需要刘进给他试衣服?老爷子要什么衣衫没有? 上官桀猛地想起什么,脸色微变,勒着马匹没有停留,快速飞驰而去。 难怪每次皇长孙去宣室殿,老爷子总在内殿待着。 难怪老爷子此前优势尧母宫又是将昌邑王留在京师,最近却态度为之一变,十余年没重视的太子宫,现在忽然一改往日的态度。 此前上官桀就觉得汉武帝对太子宫有莫名的改观,那时他还想不明白,也不能确定,毕竟陛下心机深厚,没有人能明白他想做什么。 他看起来那么重视刘髆,可杀起李延年来没有一点点顾及昌邑王刘髆的感受,那么当初那些投资站队昌邑王刘髆的臣僚,就一定以为他们看明白了陛下的选择了吗? 可这还不对啊…… 他们明明是爷孙俩,为什么在外面像不认识一样? 老爷子手眼通天,怎可能不知道他面前的人是谁?那只有一种可能,皇长孙不知他面前站着的老人就是他爷爷。 上官桀不由瞪大眼睛,心里掀起波澜。 这么说……老爷子已经做出了选择,太子宫? 不对,不对,不是太子宫,应该是……嘶! 周礼放在哪里?老爷子要对抗礼法?或者,杀父存子? 想到这里,无论汉武帝哪种选择,都不由让上官桀心跳加速,这实在太令他震惊了! 难怪刘进杀了李季,老爷子非但没有论罪,甚至都没怎么处理,草草关了十天就给放出来了,甚至都不到十天,提前给释放了。 那么李延年的死……他一直腹诽李延年的死太多巧合之处,如果这一切是汉武帝策划的,那么所有解释不通的巧合,是不是都能解释的通了? 他已经开始清洗一切反对太子宫的人了吗? 上官桀震惊于今日的发现,庆幸于此前他并未站在太子宫的对立面,一直保持中立效忠汉武帝。 他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但以老爷子的性子,不将所有人都杀了一遍,他不会停手,他肯定会保证江山干干净净的交到他孙子手中! 上官桀翻身下马,依旧觉得不寒而栗。 “上官少府,你这是怎么了?浑身都是汗,很热吗?” 上官桀惊愕的看着桑弘羊,“桑大卿找我有事?你什么时候来的?” 桑弘羊道:“我没事,只是在街肆上看到了你,我呼喊你,你却未理我,我才跟过来。” “谁知你下了马,依旧没发现我,你到底怎么了?” 上官桀叹口气,道:“实不相瞒桑大卿,我一直在忧愁五畤和甘泉宫内的灾民该如何安置,一路想到现在,想到了失神,便未听到你的呼喊,实在失礼,请桑大卿切勿怪罪。” 桑弘羊了然,拱手道:“上官少府当真为国尽瘁,佩服。” “既汝无事,我也无其他事,告辞。” “恭送桑大卿。” 上官桀眯着眼,盯着桑弘羊离去。他当然不会将方才看到的告知桑弘羊,快一步站队太子宫,就多一分优势。 要知现在皇长孙刘进虽有家人子,但还没正式确定皇孙妃。 当初平阳公主献卫子夫给汉武帝,荣华一身,那么若是自己提前投资皇长孙,效仿平阳公主呢? 第99章 刘据献策 掌灯时分,刘进回到了太子宫。 石德和太子父亲正在凉亭内探讨学问,令狐茂背着手站在凉亭外,脸色有些黑。 偏石德还开口炫耀:“唉,本太傅何其幸运,能执教太子殿下,并且能与太子殿下每日钻研学问。” “有的人就不同咯,没啥师德魅力,所以学生才不愿随他做学问。” 令狐茂回头看着石德:“你在说我吗?” “你为什么不直接指名道姓?” 石德嘿嘿一笑。 令狐茂道:“你吹嘘你作为老师有师德魅力,那么我且问你,你的孙子已经六岁了,为什么现在文字都还没有认全,启蒙这一关都还未过去?” 石德不笑了,倒是令狐茂开始微笑。 不远处的刘进嘴角抽了一下,心道自家老师真是耿直啊,想要怼谁,从来不会拐弯抹角,全部都指名道姓的去怼,他一定很孤独,也一定没啥朋友。 见到刘进,令狐茂收敛笑容,脸色又黑了下去,显然为今日刘进不待在太子宫等他授课而气恼。 “老师。” 刘进走了过去。 令狐茂淡淡乜他一眼,并未理会。 石德招手道:“皇孙殿下,快来,咱们喝点酒。” “某人已经站在这里很久了,饭也不吃酒也不喝,也不知会不会死。” 令狐茂回首道:“你的孙子还未启蒙。” 石德:“呵呵,某人真是个老顽固!” 令狐茂:“你的孙子还未启蒙。” 石德呼吸急促,愤怒的站了起来,道:“你就会这一句是吗?” “你的孙子还未启蒙。” “你!”石德气的龇牙咧嘴,偏又不知怎么反驳,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刘进赶忙解围,道:“石师,老师,父亲,我有些想法,你们且参详一二,看看可否让我父亲去未央宫献策。” 令狐茂已经固执的站在凉亭外。 石德道:“勿要管他,皇孙殿下你且说说看。” 刘进思忖片刻,开口道:“如今皇祖父的治国方针出现调整,不再以对抗匈奴备战为主。” 刘据和石德点点头,并且对此表示欣赏。 “大汉目前正在与民休息,大力发展经济。” “那么发展经济的目标是什么?” 石德肃穆道:“为天地立心……” 令狐茂揶揄道:“你也不嫌丢脸,拿我学生的话大言不惭起来了。” “务实点说不行吗?” “经济发展了,小民顿顿能吃上肉,吃上肉了让所有人都能读书知礼。” 石德呵呵道:“某人不是不听的吗?口是心非,非儒家君子所为!” 令狐茂没理他。 刘进言归正传,道:“那么如何发展经济?” “商业固然可以加速经济流通,钱财流入国家,但藏富于国受苦于民。” 石德面色也严肃起来,对刘进这话深表认同。 “大力发展农业,鼓励农耕。”石德开口。 刘进深表认同,站在这个时代来看,优先发展商业、对外贸易之类的,刘进觉得都是空中楼阁,还没实现人人吃得起粮食,谈什么更高的报负? 所以当下发展农业为基调,这并没有过错,没有人比他这个穿越者愚笨,统治者更是如此,基本国情就在这,不发展农业发展什么呢? “如何发展农业?开荒。”刘进开口,“荒地难开,许多地方植被茂盛,土壤贫瘠。” “但只要将土地开垦出来,土壤施肥,或许一朝一夕不会看到成果,两年、三年,就会开荒出来更多的土地供给小民种植。” “征召徭役?”令狐茂蹙眉,听自己学生的意思,只有动用国家行政手段,不然小民们不可能主动去开荒,他们并不愚傻,辛苦开垦出来的土地供别人做嫁衣,谁愿意如此? 可若强制征召徭役,依旧扰民。 刘进道:“人口来源并非只有这么多,罪犯、俘虏都是现成的人口资源。当然,发展人口也必不可少,这个暂时不讨论。” “皇祖父此前征战那么多次,带回来那么多的俘虏,他们现在都在边塞做苦力,调一部分人回到境内开荒如何?” “还有牢狱内的罪犯,吃罪的官吏家眷等等。” 刘据反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些荒地开辟出来,是真的能供小民种植,还是成为权贵的囊中之物?” 刘进道:“结果我不知道,但权贵会免除赋税,国家要多收取税收,这部分土地自然优先给小民种植不是吗?” “钱呢。” 刘据道:“驱使这么多人种植,可以不给他们工钱,但每日两餐都要供应,这是一笔不菲的成本钱财。” 刘进道:“阿耶,你将策略提上去,至于钱财怎么办,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皇祖父能调动二十万大军攻打匈奴半年,这些军队不需要钱财粮草吗?这么多钱哪里来的?” “皇祖父不是没钱,只是他舍不舍得放在这上面而已,所以我才说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 “是现在藏着钱,还是未来获取更多的财政税收,选择交给皇祖父。” 刘进若有所思,抬头看向石德和令狐茂……额,壶关三老什么时候坐在石凳上的? 两人面色沉思,许久后纷纷重重点头! 这是个可行的策略! “好!”石德和令狐茂异口同声的开口,“皇孙殿下这些策略切实可行。” “太子着实可以汇总编纂成册,上呈陛下御览!” 刘据嗯了一声,不过他还将人口发展规划也考虑在内了。 随着连年战争,大汉的人口现在衰减到文景时期的一半多一点,这不是个好现象,鼓励人口发展,降低结婚生育年纪,甚至强迫成婚,交单身税收…… 这些刘进也可以作为边角料全部填充进去一同献策给他的父皇。 天色渐晚,石德和令狐茂离去。 石德回到家中,一家人在等待他吃晚膳。 “爷爷,爷爷,我要吃鸡腿,我要吃那个鸡腿。” 石德小孙子坐在他的旁边,雀跃欢呼。 石德看着他,似乎想起什么,将他的头摆正,道:“好孩子,爷爷失礼了。” “啪!” 石德一巴掌扇了过去:“吃吃吃,你他娘的启蒙都还没完成!” 第100章 惊讶 椒房殿,从大汉建立之初到现在,这座宫殿一直都是皇后专属。 卫子夫平日多在椒房殿内织布,很少过问外面的事,但军中依旧有许多人脉被她掌控,尽管汉武帝这些年已经处理掉很多,但他自己都不敢确定,究竟还有哪些中低层将领和卫家有联系,会不会为卫子夫所用。 这也是此前卫子夫对刘进说,汉武帝怕她的原因。 实则就是汉武帝多疑,卫青从未背叛过汉武帝,又怎会给卫子夫留下任何政治军事资产? 钩弋夫人曾多次在汉武帝耳边吹耳旁风,请求汉武帝废除卫皇后,但苦于卫子夫素日低调,从未犯错,即便汉武帝想找借口都找不到。 真要无缘无故废后,激起的后果,他自己都不敢保证会不会动摇社稷根本。 今日一早,卫子夫一如往日一样坐在织机面前织布。 小婢送来一件衣裳,对卫子夫道:“皇后殿下,皇长孙命人送来一件长衫,说是他在外买的。” 卫子夫哦了一声,道:“拿来吧。” 他将这件鹅黄长衫穿在身上,转动着凸凹有致的身躯,韵味十足。 直到她看到殿外站着的汉武帝,她顿时停下转动的身体,惊愕的看盯着汉武帝。 她已记不清有多久,陛下没有来过椒房殿。 “参见陛下。” 卫子夫拱手行礼,同时心中布满疑问,他为什么会来椒房殿? “陛下找我有事吗?” 方才的笑容不再,卫子夫面色如常,彬彬有礼,但却和汉武帝保持着距离,恪守礼法。 汉武帝摇摇头:“没事,朕路过这里,便进来看看。” “嗯,你忙吧。” 汉武帝来的也快,去的也快。 夫妻已经太久没有好好说一说贴己话,感情逐渐冷淡,宛如熟悉的陌生人,此时再见,双双无语,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椒房殿的小婢兴高采烈,雀跃的道:“殿下殿下,陛下回心转意啦!” 作为椒房殿的小婢和宦官们,他们比谁都希望卫子夫重新得宠。 尽管卫子夫是皇后,尽管她们是皇后的奴婢,但每每出去,总会被尧母宫的人看不起,甚至揶揄欺负。 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钩弋夫人得宠?皇后失宠? 现在陛下时隔多年再次来椒房殿,会不会意味着卫皇后要重新得宠了呢? 这些小婢心思简单,自然也不会考虑太多。 倒是卫子夫,秀眉微蹙,神色带着几分疑惑和不解,他为什么忽然来椒房殿?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卫子夫脸上露出几分警惕,吩咐椒房殿内的小婢和太监最近要更加低调。 …… 汉武帝回到宣室殿后。 一封竹简正放在他的案头,他将刘据上奏的奏简看完,便随意丢在一旁。 “还真替你父亲考虑啊!” 没多时,宗正卿桑弘羊和少府上官桀便抵达宣室殿。 上官桀拱手行礼,旋即开口道:“启奏陛下,五畤和甘泉宫工程即将结束,已不需要那么多灾民。” “臣建议将灾民分批送到各郡国,让他们安排灾民安置问题。” 这是汉武帝曾教过刘进的御下之策,很多事不能臣僚将问题抛出来就不管不顾,若是没解决方案,那么这名臣僚一定是才不配位的。 不管他们给出的解决方案是好是坏,前提得有。 汉武帝将竹简交给苏文,淡淡的开口道:“拿给少府看。” “喏。” “桑大卿你也看看。” “遵旨。” 两人很快便将竹简上的内容看完,这是一封关于安置灾民流民的竹简,建议将这群人用于朝廷开荒。 “同时还撰写了关于发展人口的建议。” 都是切合当下国情提出的增加农业税收和增长人口的政策建言。 “什么看法?”汉武帝问。 桑弘羊蹙眉道:“陛下,臣觉得这其中有些想法还是太过激进,比如朝廷将罪犯、俘虏全部用于开荒,那么这些人每日都要提供足够的粮食,对财政来说是个负担。” “这只是其一。” “目前铁器大量都用于战争,用于农耕上的铁器存量不够,若生产铁器,又会耗一部分钱财,这是其二。” “地方上若是知晓朝廷开荒,豪强们会联合地方官将荒地归为己有,到时候荒地开垦出来,白白给他们做了嫁衣,这是其三。” “近水源的良田都有归属,打井引水的成本亦需要考虑在内,这是其四。” “微臣觉得此建言政策不妥。” 汉武帝听完后眉宇微蹙。 上官桀似乎心有所感,拱手道:“启奏陛下,臣有不同的看法。” “桑大卿所考虑的都是个体小民们独自去开荒。当初高祖建国后,组织过军队在北疆开荒成功。” “而这篇建议则是调动国家力量统一开荒,开荒出来的地归国家所有,再重新分配给小民,那么桑大卿口中的所有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而现在陛下已下令去百姓休养生息,那么铁场生产出来的铁器可先为开荒所用,各地耕牛也可借调,如此两三年内,不知能开垦出多少荒地,这部分荒地再分配给小民,非但可以满足小民种植需求,还能增加财政收入。” “所谓富国无外乎开源节流,这不恰好是个开源的方法吗?” “若陛下还有顾忌,不妨先就京畿三辅之地试点,在实践中找问题。不然依旧会止步不前。” 汉武帝满意的点点头,对上官桀道:“你的想法倒是与朕不谋而合。” 上官桀忙不迭问道:“臣斗胆,敢问如此绝妙之策,不知是谁提出来的?” 汉武帝道:“太子宫那边送来的建言。” 果然如此,上官桀猜对了。 倒是桑弘羊有些狐疑了起来,古怪的看了一眼上官桀,这个家伙,倒真如陛下说的那样,足够圆滑。 桑弘羊当然不会再坚持,拱手道:“臣附议。” “此事若做好,与社稷有大功,可拜侯。”汉武帝对上官桀道,“此事你负责,诸多不解就与太子宫那边对接便是。” 上官桀激动的道:“微臣遵旨!” 第101章 这也太舔了吧 汉武帝到底是懂人心的,封侯这两个字说出来,不知让上官桀心中多么的激动。 倒是桑弘羊,他总觉得上官桀有点不对劲,这份差事本不属于少府,他也可以拒绝,陛下的性子他不是不知道,事情做好了皆大欢喜,做不好等着收尸吧。 虽说封侯很诱惑人,但若是失败了呢? 除非他笃定即便失败了,汉武帝也不会杀他。那上官桀这份自信来自哪里? 太子宫? 最近陛下确实对太子宫态度改观,可毕竟还没板上钉钉,他怎么就肯定最后老爷子的江山一定属于太子宫? 离开宣室殿。 桑弘羊拱手道:“恭喜上官兄,即将封侯!” 上官桀哂然一笑。 桑弘羊道:“陛下也与你说了?” 上官桀狐疑的道:“说了什么?” “太子宫那边?” 上官桀一脸彷徨:“桑大卿你在说什么?你快与我说说,陛下对太子宫那边怎么了?” 这狗东西,滑的像泥鳅一样,根本试探不出来,桑弘羊挥手道:“我还有差事要办。” …… 补肾的方子有很多,中医用药也需要辩证,比如肾阴虚、肾阳虚、精血亏虚等等。 刘进当然不懂中医理论,但他记得著名的宋朝四君子汤,人参、白术、茯苓、甘草,四种同等配料秘方。 四君子汤的药效只是健脾益气,为补肾提供后天基础。所以也就不在乎哪种虚,也不怕吃错药,每日喝点也不会有什么不妥。 史良娣好奇的问刘进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刘进噢了一声,对母亲道:“阿母,我在古籍中看到补肾的方子,熬一熬找奴仆试试药效。” 史良娣微微愣了愣,深深看了刘进一眼,本打算离开,但又不得不提醒道:“进儿,先前太子舍人侯明去邯郸要了几名歌舞女给送到太子宫。” “这么久了,你好像一个都没碰。” “那你好好研究吧,终身大事比什么都重要。” 刘进:“?” 啥意思? “诶,阿母,你先别走,你听我说,这不是我要喝的……啊!” 他尴尬的叫道。 “吼那么大声干什么。” “嗯,有药效给我也送一副来。” “啊?” 刘进:“……” “皇孙殿下,太子殿下召你去前殿。” 刘进噢了一声,道:“我刚命人熬了补肾的药汤,你先喝了。” 奴仆:“啊?是,是,多谢皇孙殿下恩赐!” …… 前殿。 刘进抵达这里的时候,父亲和少傅正在与一名臣僚交谈,气氛轻松愉快。 待刘进到来后,上官桀起身行礼,态度恭敬的道:“臣少府上官桀,参见皇长孙殿下。” 刘进看他一眼。 汉武帝死后留下四个辅政的大臣,霍光、桑弘羊、上官桀、金日磾,纷纷给他们赐予高位,封侯拜相。 这些都是汉武帝的心腹之臣,不知来太子宫为了什么。 “见过上官少府。”刘进回礼。 刘据伸手道:“上官少府请坐,进儿你也落座。” “少府这次前来,是商讨开荒之事,父皇全权授予上官少府开荒使职,建言出自太子宫,因此许多细节都要与我等商量。” “开荒政策是你提出来的,因此我便让你也来一同商讨,你好与上官少府一起制定实施政策。” “上官少府老成谋国,许多建议、看法、意见,都比吾等强太多,你要虚心与上官少府学习。” 刘据想拉拢上官桀,机会难得,以前他哪有机会去单独接见这些重要的朝臣,如今少府上官桀亲自来太子宫,他又怎会不把握住机会? 他谦卑的说了这么多话,也是要暗示刘进,好好和上官桀相处,争取让上官桀靠向太子宫。 朝中单一个公孙贺还不够,公孙贺的能力并不突出,能到丞相的位置上,完全是汉武帝看在卫青和霍去病的面子……当然,汉武帝的丞相也确实不是什么好职就是了。 上官桀立刻起身,肃穆道:“实不相瞒,微臣在宣室殿看到皇孙殿下这诸条开荒建议,简直惊为天人,深表佩服。” “微臣没有任何犹豫,当即极力对陛下赞同此策,而后才后知后觉知晓是皇孙提出的利国利民之策。” “微臣,对皇孙殿下之佩服,已不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国朝经济急需发展,这个时候殿下提出如此富国富民之策,无外乎于大雪中送来炭火,多么的令人感受到温暖和及时啊!” 石德面颊不自觉的抽了一下。 外面人都传上官桀圆滑精于世故,可现在陛下还没明确说就选太子宫,他居然能如此不吝赞美皇长孙,甚至到了令人作呕的境地。 他是少府啊,九卿重臣,何至于此? 刘据也惊了,本来他还担忧该怎么招待上官桀,怎么和他相处,尽可能的对他示好,他甚至都想好了,待会儿上官桀走后,叮嘱儿子要多奉承奉承他。 只是怎么情况有点不对劲啊,上官桀这是什么意思? 刘据最先反应过来,赶紧笑道:“少府可勿要再夸他了,进儿还年轻,很多事都需少府指点教导,日后他若有什么想法天真,做法错误,你便大胆直接指出,切勿因为他是皇长孙就有所顾忌。” “若他敢和你顶嘴什么的,你尽管来告诉孤便是,他也是大汉的臣子,一切都以开荒国策为重。” 上官桀赶紧拱手道:“不敢不敢。” “皇孙殿下知礼明义,名师指导,微臣不敢造次。” 众人不明所以,但内心狂喜。 今日会谈也只是初步制定大方向,并没有具体谈论细节,刘进本打算设宴招待,但上官桀的少府还有其他事要忙碌,于是赔罪告辞,并表示下次在府上设宴,亲自赔罪。 等他走后,刘据三人面面相觑。 “他这是什么意思?”刘据不明所以。 石德:“或许……真被太子和皇孙开荒政策折服了?” 只不过他自己的说法自己都不相信,这群政治家们,哪里真会因为一两条国策就如此谄媚?一定还有别的他们不知道的原因。 第102章 放荡不羁的男人 所谓禁术,不仅仅是因为它的逆天功效,更是因为它有着同样致命的危害性。 不过再强的结界也都有削弱的一天,都不知道都过了几百年了,就是阴阳师之神所布置的结界也削弱到了一定的地步。 时间缓缓流逝,蜘蛛已然将陈勃整个下半身都包裹在密密麻麻的蜘蛛丝里,此刻的它正趴在他肩头,似乎正在调整着,准备下一轮的吐丝结网。 给老妈打完电话,他再给二舅打了一个电话过去,这回他把事情说的更加详细,把现在能想到的都交代一遍。打完电话,他马上给电量不足的手机充电,鬼知道什么时候连电也要被停了。 那里出现了四个强壮的男子,喊着整齐的口号,抬上来一口血红的朱漆棺材。 陈勃瞪圆了双眼,如果真是这样,这个施术者的确非常可恶。而且,被施术者也极为悲惨。 在这样的环境里,丢人或者死人或者类似的事,不过是平常事而已,没人会在意的,反而有人觉得这样子挺好,因为如此一来,就有足够的地方可以让人安置了。 从地图上看,对面的下路二人组自从回城补给后就一直没有再出现过,这会儿很可能没有再次回下路推线,而是选择来上路直接和剑姬形成包夹。 柳诗妍顿时觉得一股暖暖的气息流遍全身,立时昏昏欲睡,同时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就仿佛口鼻呼吸断绝了一般。 吉安娜看见了阿尔萨斯,简单的和他打了个招呼,刚刚的战斗,吉安娜连汗水都没有出。 曲悠坐在马车中,身子随着马车的飞奔而摇晃不已,她捂着嘴,耳边听着那对冤家的嬉闹声,好笑的窝在了楚钰的怀里。她这是有多少年,坐马车都没有丝毫的感觉了,像今日这般,也算是一种全新的体验了。 为了照顾方便,两位老人没有睡在同一张床上,而是各自睡一张,相隔不远。 “你……还是那么爱口无遮拦!”萌妹子杏眼一瞪,娇脸有发红地嗔道。 安蜜儿准备了一桌麻将,叫上母妃和爹娘,四人凑在一起,玩了起来。 谈起“北外巷子”,估计随便拉个漕城的人都知道,这个地界只有一个字形容……那就是,乱。 “这个时候谁会来?电梯也不到我们这一层的,难道还有人知道密码不成?”安妮是有点疑问的,毕竟这层电梯也不能随便上来,要有密码才能到达这一层的。 楚苍焱看着床上的一个大包袱,欣喜、感动、暖心等等情绪一闪而过,最后只留淡淡的不舍。 司马惊鸿声音恹恹的,那种求之不能的感觉,让他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 听简薇这么评价,顾青云摇摇头,只觉得因为自己不太喜欢对方,就用有色眼镜看待对方,这样很不好。 刚才的一刻,她差点儿离他而去,不知去向哪个地方,他想抓住她,却怎么都抓不到,司马惊鸿的一颗心都碎了。 与此同时,莫斯科的警局已经接到了报警电话,并且也在第一时间为之出警。 她的婚事拖到现在已经不肯定再拖下去,日期也已经定了下来,大概就在两个多月之后,总之再年前她是要出嫁的。 尤其是今天蜀山的前辈们归来,一个个对于叶寻欢的事情闭口不谈,使得林遮天的一颗心立即被一股阴霾所充斥。 中级散仙的实力,在大荣镇是最强的那个级别了。苟老爷和毛老鬼也勉强是这个级别。青彦到了这里后,只是简单跟苟老爷和毛老鬼寒暄一些话,然后就忙着追捕那个隐藏的人族强者的事。 个在秘境之中的大教子弟,在咬牙切齿之中,消失在了这处诸葛家的秘境之内。 秋若曦在江中市没有什么朋友,能够说知心话的人不多,平常有什么话,秋若曦都是对王妈说,如今也是如此。 异兵此时的出手是因为赵天雄即将被捕获所以才出手么?这异兵果然是厉害,那羊皮卷轴都不能奈何得了战神,它的出手却是直接削去了战神的两指。 情好一点,没准会多在意一点点,可是要是心情不好嘛,从哪里来你回哪里去吧你。 随即,吕布一马当先,直奔新乡城而去,而其身后,两万狼骑兵也随着吕布的步伐朝着新乡城奔袭而去。 在行孤魂的眼中,老狼竭尽全力的迅猛速度就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 “是,圣主!”那一位水晶灵首领,听此,叩首一拜,表示伏法,言落,自行消亡,消失离去。至此九离大基方圆五里之内一切异能场消失,全部恢复了现场。 独远凌空落在不远之处,微微怒道“受死就是!”独远话语一落,手中战戟凌空飞梭,纵驰之中出手如电,“噗嗤”一声清响,那人形古树妖贯戟而过,生死喷血之刻胡乱抓着摇晃那充满神力的战戟。 第103章 阿耶,为啥? 刘进离开了上官府,回到家里一直在用冷水洗眼睛。 刘据好奇的问道:“进儿,你怎么了?眼睛进蚊虫啦?” 刘进摇摇头:“阿耶,我没事,你先忙吧。” “没关系,阿耶瞧瞧你,你娘熬了许多汤,你要喝吗?” 刘进:“不用了。” …… 上官府,夜色已深,天上繁星点点。上官安坐在假 “这个时空的我,还有佐助他们,应该都会有着一个幸福的童年了吧!”鸣人轻轻感叹着。 冷无双自然是开心的收下了这件奖励,几人又寒暄了片刻,冯浩突然想起来自己身上还有一封来自王义虎身上掉落的神秘信件,上面的语言自己并不认识。 他们以前想的是要用精神力战斗,精神力不可缺,所以越陷越深,如果按照息绣的说法,他们可以另辟蹊径。 这样看上去黑云寨一共有五十普通极恶神教使徒,看上去只比一些山头强上不少,但对于两大公会的联军来,想要击败他们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那个,要不,我们去问问那些游侠?他们平日里都跟那位混在一起,说不定知道一点消息呢?”狗腿子想了半天,不得其门而入,只能是提出了这么一个建议。 同一时间,南匈奴开始渐渐地崛起了,对待并州的态度也发生了逆转,不过在这个时候,谁都还没有看出来什么。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方莫当初要说一定把这些人都关进笼子里面,要不然的话,很可能会跳出来伤人。 渔阳还没有走上彻底富强的道路,很多人其实都只是才吃饱了而已。 他们到哪里去找这样一位不独权,全心全意为他们着想的好圣主? 但是考虑到鸣人现在基本不做什么没把握的事情,还有第七班谋划了那么久的事情,卡卡西心中却是相信了他们。 滔搏粉丝疯了一样的朝着台上高声呐喊,一个个热情如火的挥舞着手中那杆鲜艳的红色战旗,包括一些老外们都在跟着喝彩。 那火焰傀儡,战力也就相当于一位筑基后期,只不过抗揍一点,被破坏了也能通过阵法重新召唤。 陈二柱感受着那棺材之中时有时无的气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江以宁的朋友圈一会儿一个消息提示,点进去,全是宋影和林深在盖楼,她摇头笑了笑。 而这虚荣和羡慕的眼光,是这么多年来,连温饱都不能保证的,她生活中的奢侈品。 此诗所瞩意的,则是万千佳人中“绝世独立”的一人而已,“绝世”夸其姿容出落之美,简直是并世无双。 还有在上海虹口道馆初见就心动的赵长鹏,远不是刘阿三能比的。 “我问你,现在袁绍身边能力最强,权利也最大的谋士是谁?”典满问郭图。 本能就想将她慢慢放下,谁料一个意外,抬着美腿的手,竟直接滑入到了裙底。 松枝麻美的嗓门本来就大,她这一吼,更加吸引了其他老师们的注意。 有一位正五品的游击将军,率领五千骑兵先于他们的运粮船,风尘仆仆赶到了海津镇。 因着一次救命之恩,她痴恋谢昀六年,那年她外出祈福,被山寇拦住了去路,恰逢谢昀就在附近,听到呼救声及时赶来,才让她不至于落入山寇手中。 “怎么,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苏横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 第104章 我见过陛下 汉武帝眉宇微蹙,绣衣们立刻明白老爷子的意思。 刘进忙道:“老爷子,以后还要和邻居们相处,人情世故这块您一直很精明,为什么现在却要撵走他们呢?” “远亲不如近邻,日后有什么需要帮衬的,他们也好照应照应。” 汉武帝躺在摇椅上,咧嘴笑道:“听到没有,咱这孝顺娃子说的那么在理,你们还愣在这 虽然已经兴奋地一晚上没睡了,但是萧翊辰却觉得从未有过的神清气爽,满面春光,精神奕奕。 曾烨铭立马心虚了起来,迅速变脸,一谄媚的走上前替林茶捏着肩膀。 陈绿蓝看见他进来后,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微微偏了偏身子背对着他。 爱吃红烧肉的长老:貌似好像不是梦,妈呀,吓得我直接摔下床,骨头险些散架的痛意告诉我,这真的不是个梦。 莫阳因为担心季舒而跟莫梁鸿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但转头,他却劝起了季舒。 林茶撇了撇嘴,坐在位置上没动,什么祝氏集团,她听都没听过。 可谁知道韩国人脾气也大,愣是要坚持他们一开始划出的范围,甚至说周围的土地,以后都可能在扩建的范围之内,希望中国政府短时内不要把土地规划出去。 又表明向学的心,或许能得一部分人心,那毕竟是王,一点好处没有难道就没人瞎猜? 楚河没有过去另外一个训练场地看姜维是怎么训练狩猎队的,和姜维烹碰头的时候,大家也是不提这个话题。 我知道当年是我错,你原谅我吧?我……我给你跪下,我再也不喝酒了。 各种名牌包包,各种豪车,别墅随便买,每天都有几十个下人伺候自己。 曲武明的神情因听到的内容越发的严肃,甚至都扬起手想打傅景恒一巴掌。 翠云则好像放下了些,头两天也是沉默不语着,可莲花后来晓得整个事情来龙去脉后,也是开导了她,如今也是被莲花动不动就拉去街上买这买那,逛街游玩了起来。 几个船夫汉子一看来了买卖,都起了身来,也是不再跟那陈政说什么,而都急忙七嘴八舌对着刘沫蕊说道。 辟谷丹为什么会使人没有饥饿感,就是因为能化作灵力滋补身体。 李云逸拿着折扇,一脸的风轻云淡,并没有因为二人吵架而生气,“你不打算劝一劝?”看着蒙煜说道。 企业家,对机遇最为敏感,他们懂得随时抓住机遇,不让任何机会溜走。 相当长一段时间,他不用再为自己的资质发愁了,只要按部就班的修炼,成为青雷宗地界的强者应该不成问题。 汪氏感激冷氏给她撑腰,这要是被苏慕灵带回去,少不了一顿巴掌。 那里毕竟高手如云,就算圣灵教的人出手,他们也得好好衡量一下。 远远就看见一道鲜红的身影静静伫立,似乎在等待八云沐的到来。 在东北,你想要什么,那你便是什么。比如,妈我想要冰棍儿,当妈的就会说,我看你像个冰棍儿!诸如此类。 纪龙腾离开,回到自己的院落中,却是发现,疯狼坐在他的院子中,好似等待了多时。 我的人不敢插手是不是,云督军,劳烦你去先把那个花青农解决了。 而他没明白的时候,韩嫣的肚子竟然“咕噜”了一声,十分丢脸,但是也让唐凤青忘记了所有的尴尬,她连忙推着韩嫣去餐厅,而霍沉舟朝着愣住的宴立斌冷冷一笑,讥讽至极。然后追着她们去了餐厅。 第105章 王翁须 “一商贾矣!” 掌灯时分,横门大街拐子巷的一处三进宅院已经掌了灯,灯火通透。 贾长儿从邯郸不远千里来到京师,就是为了随时将自己的干女儿送入太子宫。 他本也是邯郸商贾,只是买卖有些特殊,专门购买女人,自幼培养,命人教习琴棋书画歌舞杂技,以期长大后将其输送给各郡王、侯爵做妾、做妻。 苏杭并不觉得意外,自己掏了两百万,如果地还分给了别人,那苏家村也不值得他如此怀念。正因为这里充满了人情味,才使得他如今坐拥宝山,却始终不忘本心。 不过他们俩的主意注定要落空,苏杭根本没有出来见人的打算。直接从后门离开买药材去了。经过这几天的抽签,药丸已经卖的差不多,是时候再补充一些了。 遍体鳞伤的土母蚯蚓身体突然结晶化,粗糙丑陋的皮肤变成了黑色结晶体,头部的座舱因此而猛然爆开,那本来和巨蟒有些相像的头部扭曲变形,最后成了类似于人类的头颅。 西郊田庄横贯东西,延绵数百顷。有广阔的平地种水田麦子,有低矮的土岭栽茶树、鲜花,有略高的丘陵植果树。平地里还挖了池塘,引了江河湖水,挖了深水井。四周星棋罗列各式房屋、晒场。 都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去?略一犹豫,苏杭还是决定过去看一眼。 “哇,这鱼香!”二狗子嗅嗅鼻子称赞,香的勾起他肚子里的馋虫了。 “没错,若是那秦枫遇到倪沌,必败无疑”风拢月应喝道,目光不禁瞟向独自一人的倪沌。 然而,经理一点也没让路的意思,苏杭的耐心并不是很好。虽然经过这两天的缓和,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浑身充满杀气,但如果经理继续这样僵持,难保他会做出什么来。 “我儿辛苦。”李母垂泪,内中千般不愿万般不依,也只能屈于现实的淫威,让她才华横溢的儿子去做世人不齿的低贱营生。 见到墨惜,记者们的第一个问题通通不是关于这场比赛的,而是针对于墨惜这次的禁赛。 后来她嫁给蜀主,脱离了江湖和世人的视线。再后来,她和蜀主一起成为了大宁的俘虏,更是从此销声匿迹。 这个傻丫头心里面其实深爱着胡绍阳,拒绝的越决绝,表明她爱的越深。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现在竟然又见到了一颗,虽然被丢在了地上,甚至看起来好像还被人踩了一脚。 这种阴煞之气可能是招惹了道行高一点的鬼物,或鬼物所伴生的东西身上沾染过来的。 现在除了那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没变,其他可以说是大变风格,为了掩饰那一双充满猥琐气息的眼睛,还特意加了一个黑框眼镜。 在这些雕像的尽头大家再次看到了尖啸恶灵,它也不出意外的再次发出尖啸。 吴秋雅和肖海岚吐了下舌头赶紧往回跑,那个崔星辰和几个韩国人站在一起并没有回去。 寨子里都在传,说我母亲肯定是被人糟蹋了,流言蜚语满天飞,直到几个月后,她的肚子渐渐的大起来,寨民们要拖我母亲去浸猪笼。 可是即便是很火,依然还没有一种可以彻底治愈肠癌的药物,即便是辉瑞也做不到。 她是公主其他人只要服从自己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得到谁的同意,只要自己想要的玩,其他人就一定要迁就着自己。因为自己是收到宠爱的公主,所以可以得到一切难道不是吗? 第106章 今日与众不同 三辅铁场正在连轴转,开荒不仅需要人口资源,更需要铁器资源。 好在有大量的煤供给给铁场,支撑着铁器的生产制造。 铁锄、铁锹、铁耙、镰刀等农具都在火速生产。当大汉的社会资源不再以军事为主要供给的情况下,民生建设的情况势必得到大力发展。 这也是为什么每个国家都会将国防预算给压缩到一定的比 城西是近几年,皇帝下旨兴建的,虽建有商铺住宅,但还未发展起来,商铺宅子都是空着的居多。 “水间警官你真的是谬赞啦……吧啦吧啦……”就这样,水间月和阿笠博士亲切友好的交谈起来,一边的柯南瞪着死鱼眼,心里吐槽:喂喂,你吼我的气势哪去了?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黑白无常向着声源处看去,只见说话的,正是郑胖子。 乔宋站在一旁,踟蹰不肯上前,对苏老爷子她是半点也不想沾,但看他的情形是真的不行了。更何况苏寅政用恳求的目光看着她,在他的目光下,她根本无法拒绝老爷子。 这个时候荷官看这赵子弦,赵子弦心想,这打破了他们的计划了么,不知道荷官有什么新的计划了。 一轮金黄的月亮悬挂在幽蓝的夜空中,繁星闪闪点缀其间。夜色是那样的好,扑面而来的微风也带着些许醉人之态。 有些人看着台上仅剩的十四块冰种的料子,心里似乎有点儿明白什么了。上百人争夺这十多块翡翠料子,如果一点点的把价喊上去,最后一千万未必也就能将其拿下。 王少一直想不通,赵子弦为何拥有那么强的实力。他更想不通银月五魁为何要求雇主在床上满足她们才肯做事。 “都说你电影看多了,对付你们,我们用不着下毒。”秦电戏谑地说道,但是这个时候,她说的应该不是假话。而且看她的样子,确实也不怕跟赵子弦动手。 整个房间中并没有太多的东西摆放着,一个三十二寸的液晶电视,一张床,一个床头柜还有一组沙发,外加一个棋桌和几个椅子,虽然东西不多,但是却给人很和谐的感觉。 当所有人都想入非非的时候,让大家都意想不到的事发生的,天空中的那东西都开始往下掉,难道他们被射下来了。 “不对,这个感觉!!!和刚刚的不一样!!!”,惊讶的看着那高速旋转的月晶轮,虽然眼睛上看不到上面异样,但是,魔尊级强者的神识,却是告诉她,这一次的攻击,和刚刚的那一次灭神式有很大的差别。 “他是什么时候走来的?”微笑吃惊,因为他刚刚也没有注意到。 我一看事情大功告成便对村长说道:“村长,现在只要把僵尸烧了,就万事大吉了。”村长闻听大喜,忙命人取来汽油准备烧尸。有几个愣头青拿着汽油桶就往僵尸身上淋汽油,二愣子首当其冲,点燃了火把上前就要烧尸。 点了点头,郭子明心里明白,恐怕今天如果自己不与易永恒结盟的话,自己立刻就要死,因为易永恒说出了自己的秘密,这个年轻人在他眼里越来越神秘了。 其他人似乎没有上桌的资格,胡镇长邀请李凡他们坐下来,旁边有一个穿着黑斗篷的妹子为他们倒酒。 手下几个特种兵正摸着肚子,一个个苦瓜着脸看着帐外呢。李鸿基想起来,这帮兄弟今天早上可要跟着自己挨饿了。 第107章 人心难测 “皇上,微臣有事要奏!”左谏议大夫裴纪元走出朝列,手握朝笏,言语恭敬道。 方辰点了点头,他倒不是失望,只是想见识传说中百草宗的真实模样,可现在看到这幅模样,他心里总觉得不真实。 这是一窝魔虎的山洞,里面有一头二星高阶的魔虎,易凡经过三天的苦修,体内积蓄了大量的药力和修为,暴涨的修为想要真正成为己身的修为,那么就需要历练。 “看来是一条更大的鱼了,好家伙,我就没注意几下就跑了这么远,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方辰照旧手一探,虚空中犹如一只大手远远地抓住了那根在“逃窜”的鱼竿,把它往岸边扯回来。 “就是炼制起来太痛苦了。”想起昨天晚上炼制噬魂棍的过程,方辰至今还心有余悸。 郑庸并未急着表态,而是眯缝着眼睛在那里琢磨了须臾,然后又回头看了一眼皇上。 万里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一声不好,他怎么将炼器师的恐怖给忘得一干二净了,他们能炼器,自然会在其中留下一些手段,有些手段更是到了匪异所思的地步,根本不是他们这些普通武者可以想像的。 “杨骁,你休要胡搅蛮缠,照你所言,我部所处之地,从前为匈奴疆域,莫非要把疆土还给匈奴吗? 可这宇宙如此众多的星体,互相之间遮遮档档,又哪能给你看得这么清楚?更何况真正能看到的,都是恒星这样能够自我发光的天体。 黑色天使成员在注射众神之血后,体能会获得强大的提升,相当于武道第七层的实力。这在一般人看来已经强大得不像话了,但这种强大,是纯粹身体的强大,并不包括虚无的灵魂强大。 听到这样的声音,梁萧从假寐之中苏醒了过来,不用去看梁萧也能猜到进来的人是谁。 “好了,现在我们先找个安生之地吧!”战王又一次转身面向平房下面。 柳拓发挥出足足一象之力,那拳劲有如擎天之柱,充塞了整一个城门,轰然爆发出七匹狼旋风,似苍茫海域上狂烈飓风,轰砸了过去,那巨大的城门四处崩碎,黑压压似乎出现一个洞天。 齐瑜无奈的摇摇头,如果真是要刮台风的话,他们估计要困在这里数日了,不过还好他们找到的这个洞穴,距离地面有十几米的高度,就算满起水来也不会有事情。 游建的脑内出现了一大堆问题,这些问题都是他自己无法设想出来问题,跟不早说他怎么解答了。 炎日帝国、大天王朝、大齐王朝全部化作了万顷深渊,死寂的坟场,而当雷羽来到仅剩的大元王朝之时,终于是在见到了半壁山河化作深渊后,见到了一片生灵衍生之地。 “当年的事?……你指的是传说中的初代决斗王武藤游戏的事?!”游建头上留下了一滴汗水。 “不要乱!”诺克亚高声呵斥,但他已然明白,如此士气之下,今日绝无法再攻下去了,只能退军整顿。 伴随着柳拓脑海中巨龙的一声声龙之蛰,龙吟苍穹,那暴击的力量迅速转化为丝丝暖流滋润着柳拓的全身,这种感觉让他舒服酣畅,而柳拓此时全身各处的骨髓不断致密中。 整个拍卖会场,简直如同沸腾,喧哗之声四起,所有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贪婪地望着那棱角分明的脸庞,男人的眼里的没有任何表情,尽是冷漠,深邃的眼睛盯着屏幕一眨不眨,根本没看她一眼。 与阮经天的布局相反,阿林很恨这片草海,在心里他多次开始怨怪起了武元铠。他想,如果不是这片草海,如果不是为了把中国人引入雷区,武元铠一定能活着。他甚至相信武元铠就算还有一口气在,也能活着。 血麒麟阿页其实也看得很准,旋风十二骑除白二重伤,还有四个也伤的不轻,就算能打也比平时打个折扣。 李子孝原本已经舒展开的面部再一次拧在一起,不过说话的语气还是那么的柔丝毫察觉不到他在生气。 沒在一起时。她连渴望他一个怀抱都是那样奢侈。幸福來的太突然。以至于有时候感觉在做梦般。 默默地推开他铁钳一般的双手,林晓欢穿着高跟鞋一步步地迈着,优雅的步伐间,每一步都仿佛有千斤重,坠得她险些瘫软在地上。 这是最后一次了,千期月这么告诉自己,这件事之后无论怎么样,她都必须做出决定,到底接受还是拒绝,到底是放纵自己还是再关上心房。 二老爷他们其实是不满极了,叶蒙回來代表什么?代表卞京那些权贵一提及叶府就立即想起叶蒙,而且叶蒙回來他们就是陪衬,即便他们不愿意可是碍着老夫人面子也得强装欢颜迎接叶蒙归來。 秦曦倩俯下身探头去看李子孝,东西都买完了就算她想明确自己母亲的性格也已经迟了。 魏长陵左右想想,这可是叶府,今天又是叶老夫人大寿,想必不会有什么乱子,许是叶蓁真寻他有事呢?只是终究留了个心眼,与丫鬟保持距离,一路來到了雅思院。 借着上厕所的间隙,秦渊走出来环顾四周,这里是他们的老巢,到处是巡逻的恐怖分子,兵工厂就在后面,之前那些被绑架的平民就是被送来这里干活,为他们盖兵工厂。 第108章 御下 汉武帝笑了一下,道:“感谢我做什么?咱爷俩就莫提谢不谢的。” “我的家业要给你,当然要给你教好。” 他想了想,又对刘进道:“我下面的人,几乎每一个都有弱点,我对重要的人才都了如指掌。” “那么你以后要做的也是如此,对核心人才要清楚的知道他们的弱点。” “犯了一些小错不必重罚, 辛无尘一个踉跄,胸口血气翻腾,若不是他练过逆天的炼体决,这一下,可能肋骨全断。 “都来最高规格的!”徐若烟在原地愣了半天,说出了极为符合她现在身份的一句话,只买贵的不买对的,反正本姑娘财大气粗。 只听绯红发出了一声大吼,身形化作一道光芒,朝着林凡的方向急射。 我无语!跟他们讲这些东西是讲不通的,我也不打算再给他们说下去。多说无益,还是默默的做事就好。 天启六年岁末,东江镇大连建成,东江镇衙门行辕,搬迁上了辽东半岛。 两人平日里就各种不对付,杨琳看不上魏煜阳没有男子气概,魏煜阳鄙视她自视甚高谁都看不上,两人抓住了对方的痛处自然是毫不留情地往死里补刀。 “那龚先生他什么时候可以回来,我这有事需要找他。”老和尚接着问道。 那雕像突然颤动了一下,随后双目猛地睁开,一道黑色的光芒射到了万界殿通行证之上。 一个恍惚,夏轩就感觉到了自己又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房间里。 明朝,绝对是历代王朝之中,折磨人的办法最为顶尖的朝代之一了。 那个什么莱纳德也是哥大的一位教授,应该与这位艾伯特教授是认识很多年的了,可张太白压根就没见过那位来拿的教授,也不知道雷克斯是找的什么门路,竟然直接就给他塞了过来。 听到科尔森的命令,一旁驾驶吉普的美军士兵连忙一踩刹车,吉普车在向前滑行了半米之后,就停了下来。 安德烈通过自己的一些渠道,得知吸血鬼一族最近可能会有些变动,那位伟大的吸血鬼之王德古拉伯爵似乎也有这个意向。 奥利安娜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再次安静了下来,而帕奇也转身走出了房门。 赵杰一直坐在椅子上,时不时的抬头看去赵郎峰,他自己也没想到不是他的亲生孩子。 听到王坤要代着自己看一下这里的环境,张扬当然知道王坤的意思,心里也期待起来,几人直接来到了9层投资部。 科尔森显得极为严肃的点了点头,作为一个有着多年工作经验的神盾局特工他自然知道尼克弗瑞这句话的意思。 而且古一法师,又或者说古一法师所在的卡玛泰姬还是有很多东西是帕奇所需要的。 邱明赶紧用一股灵力托着孙悟空冲进瀑布里面,差点又玩脱了。这时候的孙悟空刚从石头里蹦出来,吸收的灵力还不多,也还不太适应这个身体,更不会使用体内的力量。 破杀门刺杀肖涛,这在曲清盈看来已经犯了忌讳了,肖涛和她的爷爷平辈论交,那么在江湖中的地位可要比那位八卦门的弟子高多了,这件事要是她的爷爷知道八成是要亲自上门。 于是急忙又拨了一个过去,这次说正在通话中,萧紫寒心里稍稍好过一点,想着许是他正在打过来,就挂了电话。 “什么事?说吧!本王妃现在很郁闷!”离月索性摆了个舒服点的姿势。 第109章 就你欺负朕孙子啊? 少府衙署。 上官桀今日心情阴郁,将左弋令赵弟传到值庐,他淡漠的盯着赵弟,质问道:“赵弋令,本官有个疑问,你可不可以给本官解答?” 赵弟依旧面带微笑,他这个人一直如此,笑面虎,对谁都是一团和气,但尽在背后做龌龊的事。 当初他是太常卿,拘审囚徒的时候也是如此,对囚徒关怀备至笑脸相迎,但 丁果果想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他既然不嫌弃用她用过的水,那她还能说什么。她下了楼,到柜台跟掌柜的要了床被子,回到楼上等着。 “哈哈,原来你怕这个!”襄城得意洋洋,她嘻笑着拉高世曼的胳膊,“看你嘴巴挺厉害的,原来是个怂包!”众人看着襄城刚才还哭得涕泪横流,现在又笑的花枝乱颤,都忍不住腹诽她喜怒无常。 素衣猛地睁开眼睛,惊叫出声,赤红的眸子盈着泪光,再看向传来雷鸣之处,那处的天空昏暗无比,闪电不停地在劈下,素衣欲飞身过去,袖子却被言夕抓住。 陈洛感觉到体力翻滚的力量,第二十四道九色劫雷也是猛地降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的落在他身体上。 哎~轻轻叹了口气,又重新拿起手机。十分没有骨气翻出电话薄,收件人:沈言薄,输入短信——在干嘛呢? 图中兄妹以人首蛇身的样子出现,而两条蛇盘缠的形状,就是著名的双螺旋结构。 靠,真是太销魂了,被她放了一下电,我的浑身上下无比地舒畅,脸都开始红了起来。 无比炙热的高温疯狂地散开,让得距离那方数百米的陈洛与阎莹莹,都忍不住绷紧了身子,抵御着突然增高的温度。 “呵,问人姓名前难道不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号么。”陈洛手搭在念牧身上,淡淡的道。 不舍得放弃这个,虽然不是自己掏腰包,但是也不能这样的坑子谦不是? 可是这一次,她分明感觉对方的目光有些不同,似乎有种似曾相识的温热。 “这就是你所谓的完成工作了?”郑琛珩冷着脸,面对乔博真是有些咬牙切齿的。 那蟠龙在海公子背后的虚空中游弋着,眉目间不怒自威,身上的鳞片宛如实质。 这个年轻人头发金黄,身型消瘦,面容还算英俊,只是长长的鹰钩鼻和略微深陷的眼窝,让他看起来有些阴郁。 “这不可能,我们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一定是你们弄错了,”天浩也急了。 这二十年来,天魔教经历南宫破和公孙霸两代教主,前者醉心于武学,向来不理教中事务,而公孙霸却野心勃勃,只欲称霸武林,这两人从未将教中兄弟的身家性命放入眼中,以致天魔教上下离心,人人但求自保。 “切,你还算是人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和我们一同去巴厘岛,然后做点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哼,想得美,”珊珊抢先回复道。 只见那凶魄越来越弱,眼睛盯着青龙护法等人,仰天怒啸一声,巨尾射去。古枫令身子一纵,长剑一架,便架住了凶魄巨尾,而其余五大剑客长剑直穿而入,直接捅入凶魄体中,剑气纵横而出。 除此之外,一些王室更是会定期的召集骑士和冒险者,前往那些仍然还未被开辟的蛮荒地带,举行盛大的狩猎游戏,捕获一些真正珍惜的魔法生物。 第110章 皇祖父都在用老爷子的手段 第二日一早,建章宫朝会,廷尉郭居当先发难,廷尉收到举报,弹劾少府左弋令赵弟为太常期间,勾结赵太子丹,有不轨之心。 一石激起千层浪,汉武帝震怒万分,但天子念其曾斩郁成王、攻大宛有功,并未给赵弟处极刑,将其贬为庶人,没收所有家产、土地,令其全族纳入开荒队伍中,也算给大汉继续做贡献了。 上官桀 事关紧要,杰克,凯德等人马不停蹄地行动了起来,唯有宋铭和上官龙优哉游哉地走进上官家族名下的酒店,享受似的吃起来了晚餐。 「你……」郑秋梨气得浑身发抖,统帅不是什么好位子,那这先锋将军更是如此。 瞬间,蒋铁神只感觉心神狂震,心中的恐怖,如一道寒气,直冲全身,让他全身如坠冰窖。 本来,一开始大家还以为自己最多也只是作为一个观众随便的呐喊几句就完事了,可没想到,现在大家伙竟然还有撸袖子冲锋陷阵的机会,许多人心头之火都是瞬间就被引燃了。 随着天寻的加重力道,御风飞影剑上的力量逐渐变大,那些附在剑上的流光,也变得越加的闪耀。 此时那十道身形正朝他们飞速掠来,恐怖的气息也正迅速的接近。 或许这一生,他都改变不了这种现状,难道这一生,他都要这样逃避吗? “哎……老郭……”肥龙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讲,但是诛族延令确实发生过,他又无言以对。 这个附加技能简直强大无比,比起唐易所拥有的所有武技都强大,即使是刚刚得到的圣阶下品武技暗影囚杀,虽然威力上也许略有不如,但是在效果上,在伤害上,简直强大了几倍。 “刚才没有看错”,黑衣男子脸上一喜,对着李海藏身的方向大声说道:“出来吧,躲不了了”。 梵爱爱她们没有回宿舍,在欧阳宿舍留宿了,这让406的牲口们简直幸福死了。 说着,就把刘枫用力推了一下,给自己留了一点位置,刘枫心中泛苦不已,已经闭上了双眼,他知道这会儿,老妈一定是看见了沙发惨不忍睹的样子。 “呵呵!”苏沫阴测测的笑了一声,瞪了眼唐浅,毫不客气的拿起三明治和牛奶吃了起来。 肖弋虽然不满占俊逸的说噶,但是当占俊逸捧着满满的两盒爆米花还有汽水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的时候,还是满心欢喜的。 君玥惜并没有再跑回教室,而在君玥惜离开教室后,一直看着窗外的白悦然,自然也在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君玥惜的跑开,因此白悦然想都没想,就直接朝着教室外跑去。 顾美恩只觉得自己的一口牙都要险险被她咬碎了!怀孕了,夏琪还真的怀孕了!她之前所设想过的状况中,最糟糕的状况就是现在这样的。 崔翊白凝着唐浅的面色,紧握地拳头青经暴起。唐浅抬头,正好看到崔翊白眼底的怒意,愣了一下,起身,才意识到自己的此时的态度,急忙清醒过来,遂微微一笑握住了崔翊白的拳头。 一次又一次的拒绝谈判,夜峰还以为狮子在磨灭对方的锐气,以求谈判的时候能够处于优势地位,便没有多问。 “看好啦!”刘枫现在只是用一个老师的心态去教秦宝,毫无半点邪念。 因为他不知不觉之中,就陷入了一段极度舒坦的时间里面,如今莫铭已经不吃不喝,可醒来却没有一点口干的感觉,没有一点饥饿的感觉,反而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第111章 辞圣的诞生 柯雷恩完全理会错了林维的意图,在他看来,林维这是在赐予自己一种更为高级的血脉。 这个楚河,在论道殿上,在自己这个州牧大人面前,居然神色自若不卑不亢,着实难得!况濮对楚河更是欣赏了。 对僵尸的体质,能够造成非常强大的伤害,但是”不损他的根本。 由比滨虽然打扮的那个样子,其实要是真的给她钱的话,这交情也就算是结束了。 这只巨蟒妖一取出这九只长幡。立时间,双目之中爆射出凶残方,比、兴奋无比的光泽,很显然,这九只长幡乃是其看家的宝贝。 普通人员自然不知道这艘航母是自己的军座兑换的,大家也在奇怪这艘航母的来历,不少的人猜测这艘航母的来历可能和“盘古”公司有关。 银河提起肩上扛着的长枪,反手一旋后摆出战斗姿势。左手也将短枪慢慢地提了起来。两把枪仿佛翅膀般被展开并挥舞的姿势,这是完全从未见过的战斗姿态。 “嘿嘿嘿,大人,好身手!”胖子一出来,立即伸着拇指拍马屁道。他在城内的时候,安妮和他一起观看着洛克周围的影像画面,这边发生的事情他自然清楚。 穆老一副长辈的姿态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锟铻刀是他老人家的。 折木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于此同时,m40预判的一炮落在了cv33正前方不远处,掀起来的泥土和石块砸在外面的装甲上砰砰作响。 正房前面走廊的扶栏雕,从东往西数,一是喜鹊登梅,二是奎龙腾空,三是葡萄百子,四是鹭丝戏莲,五是麻雀戏菊。 几乎比肩地元境三层修为的知觉,和烛光透窗而出,映在上面的影子,都告诉他,里面没有人,他不在。 微微的侧转身子,脸色顿时无比难看。这后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可依稀能听到流水的声音。 既然发生了这样的变化,说明徐墨这半年来肯定做出了什么让华青宗值得重视的事,难道是成为灵修了? 三三两两的客人,围着每桌的炭烧炉子,时而搓着掌心,时而举杯痛饮,看上去十分豪迈,颇有几分武侠的味道。 至于激活天才条款或申请登场第一级别联赛,恐怕还需要用能力去征服更多的人才可以,那些赛场对自己来说还是太早了一点。 怪物一挥手,特战队员的一条手臂就被扯掉飞出十几米外,跟着他的脑袋也落了下来,当着大家的面被肢解成数段。 汪大壮现在的情况,一夜这间瘦成这样,明显不是压力太大造成的?或者说,灵压会带来这样的后果? 靠着展台,慢慢起身,把手慢慢的伸进展台,眨眼间那对玉佩就到了她的手中。心中一喜,刚要转身,顿觉腰中一凉,一只乌黑的枪抵住了沐云风的腰。 经制外委:官俸九十六两。船俸一百四十四两。以上俱加闰扣建。 北冥走上田埂上穿起鞋子,用手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摇了摇头,感觉非常的好奇。 同样,一件本应该发生的事没有发生,就会带出更多的连锁反应。 棚户区虽然很多地方拆迁了,但还有很多地方没有拆迁,而棚户区里面,来来去去离开的很多人,也搬进来了很多人,我倒是想看看,还能不能遇见一两个以前的熟人。 “你他妈就是个自私的傻逼,除了自己,你谁也不在乎!”我忍不住骂了一句。 我一掌拍开他脚面,侧身向前迈了一步,一招贴山靠不轻不重的将他撞进了椅子里。 “你们……你们暗城拍卖场自己抢自己的东西?”黛丝有些不相信道。 她只要能完成了这次的试炼,之后的一切都好说,再次之前,她不介意放出点甜头来。 说是会伤心难过吧,这也算是正常,可是现在孟雨涵明显的比她应该表现出来额的状态,严重的多,沈长风总感觉孟雨涵现在在憋着一口气,好像在责怪自己什么似的。 这道上的人,最讲究的便是面子,我如果在他们举行的晚宴上闹事,就等于是不给他们面子。 因为我们对拍摄的要求并不高,所以我们现在录像,暂时用像素还一点的手机就可以完成。 老乌龟嘀嘀咕咕说了半天,韩非也是听懂了,也就是在自己的本源天地里创造生灵,这没什么。但是老乌龟不认为自己创造出来的生命会有多强,认为随便一个神灵之子,可以秒杀这些人创造的所有生灵。 在如今的阿拉木图注册公司,非常容易,因为现在的阿拉木图,整体的情况非常糟糕,受到卢布崩溃的影响,哈萨克斯坦率先废除了卢布,导致国家没有自己的货币。 都是一个系统,要给予一定尊重。之前敷衍只是针对容耀,现在人家既然主动来了,她是不相信会偏帮什么的。至少判决前一天,还有什么戏唱。 苏夫子和苏夫人一并回到屋里,心里仍旧在想着刚刚苏启云等着自己回来的样子。 灵气幻化的银鳞鱼在海底游走。由西向南,游了足足五六里路。那一只蓝银色的独角鱼,于500米外缓缓地掠了过去。 闻太师这将刚点完,一个声音说到:“末将也愿意和闻太师一起出战。”原来是哪吒三太子,这哪吒也是个好斗之人,正想跟着去下界耍耍。 裴祁几乎不自拍,更用不着给别人拍照,就赤果果的直“男”角度,能够很有水平的将猫的颜值拉低。 容耀知道这时候等她说同意才开玩笑,半拉半拽的,就进卧室了。 许阿娘想来想去这孩子担心的事肯定只有这一件,但是刚刚去过一次集市,三两天之内还真是马上去不了,虽然知道这孩子担心,但是他们也只能心焦的等着下一次的集会来临。 第112章 一秒变脸 石德的祖父石奋是高祖亲点的太子太傅,石德的父亲石庆是汉武帝亲点的太子太傅,石德先是被汉武帝封太子少傅,现也加封太子太傅。 石德的几个儿子天资都一般,想做太子太傅基本没可能了,所以石德重点将目光放在孙子身上。 石家一门三太傅,这是何等的威风,若是他培养不出来一名太傅,无疑愧对石家列祖列宗。 “话是怎么说,但有些任务却是既十分残忍而又毫无道理的”黑玄盯着墨魁,有所指地说道。 刚刚踏入堡中的空旷广场,墨魁和乌之香便被三当家萨摩多拦在半路,驱走红角之后,萨摩多见四下无人,立刻将二人引入一处僻静所在,热情地招待起来。 凌云坐在三百六十度可移动的炮塔上旋转炮管,炮弹跟不要钱似的猛射。 凌云每回答出一个问题,神戒系统就奖励非常多的经验。更何况,凌云还服用了双倍经验丹,答对题目所获得的经验绝对是惊人的多。 沉稳青年能够感受到凌云灼热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他不敢有所妄动,豆大般的汗水从他额头流淌下来。 总的来说,入侵宇宙担心地球位面是高等宇宙入口,地球这边不想引起过多麻烦,两边尽可能的淡化了这一切。 此时,秦逸龙也悄无声息的来到自己感觉到有人潜入的地方,但是却没有看到人,周围好像一片静悄悄,火把的光线昏暗,根本看不出周围有什么。 祠堂内一座阴森的地下密室里,一座四角铜炉中,四株手腕粗细的丈高香烛高耸而立,但其中只有三株的烛火燎亮异常,剩下的那株已经熄灭。 荒火教弟子统一服饰,分青红、暗红、紫红三个颜色,基本以红色为主。 这些战舰单一火力难以于“烈焰七舰”相提并论,但架不住数量,这番联合在一起,顿时火力相抗成势均力敌,漫空都是摇曳的火舌,入耳都是轰鸣的爆响,比之九天之上乱窜的轰雷更具震撼。 “场地我们还没有选好。今天来除了告诉你们,我们准备订婚了,还有一点就是想要问问你们,能不能给点意见?只有我们两个好像有点费劲。”林菲菲能找到身边帮忙的人,除了他们并没有其他人了。 不过不同的是,叶青的天机印没有以前出现时那种神秘莫测的光泽,现在黯淡无光,这是叶青施展天机法门蒙蔽天机印不凡的手段。 这……这不是出轨吗?还能这样的理由的?思念做春梦就能怀上娃……霍香梅觉得风中凌乱。 成仙路上的路与景,成仙后的生活姿态。有悠闲于山野呼友玩乐,也有仗剑行凶,杀人取命。 秦怡然就好像是林菲菲的一个发泄工作,一直在地上呼痛,可是一点点反抗的力量都使不上。 安然瞪了边猛一眼,然后没有说话了。她本来话就不多,像是一个冰美人。长得倒是十分的漂亮但是太冷了,冷到让人无法靠近。 “才不是,我只是喜欢美的事物。”叶慕的眼睛无法从夜空中收回,她否认他的话,但却否认不了这个事实。 而苏林自然也同样是非常的想念他这个最信任的朋友,或者说战友,他从来不会忘记他曾经与火凤并肩战斗的那些日子,在那些日子里他也只有火凤而已。 “不是,不是,当然可以,怎么会不行呢。”听出她好像有点生气的迹象,肖郡鹏声音赶紧软下来。 第113章 一唱一和的爷孙 汉武帝带着刘进和石涉换了一家酒舍。 可怜方才那位能说会道的酒博士,恐怕都不知自己哪句话得罪了贵客。 这处酒舍相对较大,几名食客跪坐在低矮的案牍中,好似在下围棋,周边还站着几个汉子,他们身穿葛衣麻布,神色纠结中又带着跃跃欲试。 老爷子和刘进三人落座后,点了菜,石涉那小屁孩抱着鸡腿啃的 郎有能、叶伯黄、胡发财、潘世人听说知府大人来了,前来拜见知府大人。 “做得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趁现在淡季提前加强学习,到用时战无不胜。哈哈~”明先生赞许地点点头。 “真没啥,每个月这个时候都会这样,过两天就好了。”晓琴低头声如蚊蚋瓮声回答。 不愧是战场上下来的,这种扑面而来的杀气,可不是一般人能积累的。 大统领面色一沉,猛踩地面,瞬间所有建筑夷为平地,露出李凌的身影。 要想让对方彻底服气,便要让其心中最后一点侥幸给磨灭,这样才能听到真话。 血红的液体落在李乘渊手上,将那白皙染成猩红,徐守成跌坐在地上,惊悚的看着自己这个外甥。 没过多久,高贵就带着地契跑了回来了,随行的还有账房的管事。 “噗通!”官袍人倒在地上,再也没有一点呼吸,见对方已经死掉,陈麟拍拍手,表现的很是自然。 王震已经想好,等集合旧部后,便要让部下知道孙子的存在,他们还要为下一任英国公做事。 李皋之所以急忙赶回来,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楚王的原意是让马云陪斩,吓唬吓唬自己的儿子,让他听话一点,不要再干逃狱这种勾当了。 “咱们在清州也是刚刚知晓周军北上,他远在益津关却又怎么知道周军北上的呢?”萧天佑反驳道。 欧阳铮见她坐着不说话,低垂着眼眸,轻嗅着氤氲着茶香的雾气,脸上洋溢着恬静的浅笑,像初开的兰花,带着淡淡的幽香,让人感到宁静舒心。 这人应该是会所的管理人员见到前台带了这么多人过来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朔阳香行会也有组织考二级调香师的资格,只有一级以上的调香师才必须去大业考,姚世兴却借由姚谨考二级之名,执意要她去大业,并求黎君给谷琴谷大师引荐,言外之意,他是要黎君把姚谨带在身边。 宝珠正想拒绝,他忙摆了摆手,“今个该带的话儿也带了来,至于我后头说的那一桩,丫头还是别急着拒绝,好生考虑些时候,东家等着你的信儿,今个就先告辞了”话毕,摇头晃脑地往楼下去了。 “先比我选的。”琼姬公主也不傻,温玉既然特意提出规则由对方拟定,必定是要在规则上动手脚,她当然要探探虚实。 看着赵紫英姐弟俩说话,马云的头一阵阵犯晕,额的神哪,这个蓝衫男居然是赵匡胤,光膀男居然是石守信。我居然狠狠的揪了石守信的命根子,拼命的踹了赵匡胤的屁股蛋子。这。。。这可怎么办呢? “要不,妹妹来报拳术吧,我让他们都让你”刘朝绪帮温玉想了个办法出来。 “与黑鲸市誓存亡,与黑鲸市誓存亡····”几个高层同时振臂呼喊了几次之后,纷纷的下了防御墙。 这种凶狠不要命似的打法,就连医院的保安,也只有站在旁边观战的份儿,根本没人敢上前。 第114章 建议很好,下次别建议了 刘进今天确定了一件事,皇祖父的阴阳怪气,不仅是对他和他的父亲。 对刘髆也是如此。 这样他就安心了。 这老头的性子真令人讨厌,远远不如秋老爷子。秋老爷子即便觉得我的想法哪里错了,哪里不好,他都会用他的道理去说服你,而不是阴阳怪气让你自己去发现错误。 “朕的皇长孙不是也有粗鄙的建 可是抱怨也抱怨了,嫌弃也嫌弃了,结果依然一样,身下的人儿就像是灵魂出窍了般,一动也不动。 贺译一直在盯着殷羽澜,看他的手一直在裤子上挫,猜到他这是紧张了。 “妈,我走了。”殷雨函对着曾雪蓉挥着手,心里着急想着追着司霆暝。 星珉星午星琉等人真不愧是仙侠宗的师兄,拥有的真诀除了少数的灵技之外,剩下的都是仙经、准仙经、魂谱,这些高等级的真诀当真让古辰大开眼界之余,又觉得眼花缭乱。 “砸钢琴,殴打师长,简直是无法无天了!”殷成业陡然冒出一句,一拳头砸在大理石台面的茶几上,疼的痛呼出声。 结果是理想的,后唐国的特使及护卫官这次是谁也没有能逃脱过被察办处人员的教训,伤势自然不轻,想全恢复就又得三两个月了,京都城内是又能安静消停一时了。 哼,何雅琴撇了撇何清凡的手,像是不在去管了一样,静静地似乎是在组织词语一样,可能是想说出秘密了。 “疯丫头,你不想要你的耳朵了?”话音未落,龙妍擦拭耳朵的手已经被他牢牢地攥在了强有力的大掌中。 这时的天空之中,圆月正被一团浓密的乌云所遮盖,周围湖面之上,看不到任何奇特的景象。 “什么情况,”龙飞与萧雅轩可入了三界山,到家了,出现在了墓帮兄弟及其家属们的面前。 每和罗湖战刀碰撞一下,龙腾都会感觉到自己握着战刀的双手都会震一震。 要说在捧红艺人方面,还是要数李家更厉害,这些年有不少艺人都签约在李氏。 这么想着,屁股开花的疼痛没有到来,反而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抬头看向身旁的男子,忽的几分皎洁道。 我忍,我忍忍忍……哇哈哈哈……实在忍不住了,我捂着肚子狂笑。幻影满脸黑线径自向墓的主室走,我赶紧拉起美娜的手跟上去。 若红其实也很无奈,见王爷的确不是什么难事,试问哪有一个王爷整日赋闲在家里的,如果她现没有猜错的话,现在王爷估摸着在池塘边钓鱼呢。 “她?她也有?”纳兰智宸不敢相信的问道,自己还以为有这样的一块,就是很了不起的了,没有想到,他还给静琪了一块。 藏轻轻晓得魅斐然不待见自己,甚至说可以说是厌恶,本来以为在狐族,他是对她心存感激的,没想到嫁给他之后,一切都被打成了原型,她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而拿到烟的男人们手直发抖,看来他们断绝这精神食粮已经很久了,一个个火急火燎地点上,美滋滋地抽上一口,贪婪地吸着每一缕烟雾。 后无极生太易、太易生太初、太初生太始、太始生太极,太极之世遂成阴阳世界。 老子见势拍牛前来,一扶头顶鱼尾冠,冲出三道清气,三清分身赫然往通天三侧而去,当场就要趁着这个机会,擒拿住通天。 第115章 我祖父是杜长孺 维拉斯发现,原本的那些红色液体,也都已经消失不见了,整个空间变得空荡荡的,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吧。 “我就接!我也要与夏棋闹绯闻!”白静赌气式地接通了视频连接。 系统人性化了许多,列出沈万山为第一目标,正是黎叶现在心里所想。 一下子在原有的基础上提升三十倍,三百万欧元差不多就是两千多万人民币了。 “等等,你说你的专业适合弊公司的业务?你学的是什么专业?本公司的业务又是什么?”五十岚健一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 我们如此大量的论述这些问题,目的是封死这些看似正确,实则并不完全正确的逻辑通路,他们都会对电影行业有所影响,但都不是决定性的。 至于王家府邸家事纠纷将来如何处置,崔均自然懒得过问,贾衢更是如此。伸手帮一把,多少是一个情面,但也就如此而已了,如果说王氏自己不争气,也没有帮一世的道理,到时候也就是看其气运如何就是。 九阳神功大成,原本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但是却是在被逼到死路时临阵突破,之后还仓皇而逃,因此这份喜悦自然就被冲淡了不少。 他们终于如千千万万个毒鸡汤共生者一样,踏上了新的审美台阶。 好吧,这些数字都是为了显示逼格,不能认真算,但是现如今,这些逼格在邺城混乱的现实面前,被拉扯下马来,左右开弓的扇着嘴巴子,扇得曹丕脑袋之中至今尤是嗡嗡作响。 此次好不容易来了一位十分符合他们心意的,但是,既然人家不想留在这里,也没办法逼得人家留在这里,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乔也在转角处听见了蒋医生的话,松了一口气,靠着墙,以防止身体滑下去,冒着冷汗,衬衫都浸湿了。 两人聊了半茶叶,付振岳对他的态度也产生了明显改变,语气上越发有了朋友间的味道。 “赵如龙,你,你自以为是,自作多情,谁关心你了,我那是在幸灾乐祸,知道吗,那是幸灾乐祸!”十多秒钟后,张静终于能说话了,娇叱道。 几位校尉面无表情,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后,便将目光落在陈皋身上。 司徒莲香的家在江海市南区,她与陈若心明天休息,所以准备回家去,而陈若心的家没有在江海市,住在机场宿舍,不过,机场距市区有数十公里,现在不可能回去,所以,陈若心也决定住在司徒莲香家。 无论如何,她也不能死在这个地方,虽说到现在也并未发现那个绑架她的年轻对她有什么行凶的念头。 当然,她不是没想过色诱勾引,奈何夏侯淳坐怀不乱,身边两位绝色竟一直未曾破身。 现在这般境界,一个闭关动不动就是百万年却毫无进展的,修炼到死都没有触摸到圣道门槛的大有人在。 再加上天网自身的强大实力,什么武器都有。所以,短短时间,天网竟然做到了一个国家都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墨白手里握着魂切,将刀刺入自己的体内,刀刃竟然穿透了自己的身体。 然而这血城之中的人们实在是被洗脑得太严重了,哪怕是听到这中年男子的提醒和警告,但相信了这男子话的却没有几个,甚至连怀疑的都没有多少,反倒是不少人破口大骂了起来。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干掉赤炎龙的,只需要你告诉我这上面的情报是不是真的,或者差什么,我就能轻松消灭赤炎龙。 越乱就越乱,此时宋夫人的贴身丫鬟又急匆匆的跑了过来,隔着老远,便大声叫嚷。 数道空间裂缝被撕裂开来,吞噬者、黑老头、采晨仙子、零、月之领主、猩红收割者、纵火魔再次出现在百米高空。 羊头狼身的灵异说着奇怪的对白,黑狼宛如冤魂,漂浮在另一个灵异的周身,而羊头灵异手里拿着一把曲折而诡异的弓箭。 有的人试探性的沿着墙边走过去,往窗外看了看,发现外面一片昏暗,仿佛一股黑色的雾气笼罩着整座城市,肉眼可见度极低。 但现在他为了突破武道巅峰进入神王之境,决定退位,那自然要选定接班人。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太子基本用不了多久未来就会成为帝国皇帝。 告别张望,唐饶叫出九鼎雪花兽,今天心情好,可以奢侈一把,在路途中看看风景。 如果是萨菲罗斯没有放水的情况下坚持那么久的话,那么这个圣杯不要也罢。 娲皇确实天资不高,但却是拥有逆天悟性,是从古至今惟一一个在金丹境界就开创出一门旷古烁今的长生真法的存在。 在黑崎一护的视线中,易拉罐稳稳的漂浮在半空中,易拉罐的周围缠绕着一圈深绿色的波动。 枪声持续了七八分钟之久,弹壳掉了一地,而骷髅大军也溃不成军了,全都残缺不全的躺在了地上,像是被拆得七零八落的机器人,在剩余电量的支撑下微微的动弹着。 瞬间,我的脸也拉了下来。而就在这时,四周的孤魂野鬼缓缓靠近,密密麻麻的孤魂野鬼突然间就冒了出来,看的老头脸色一阵发白,浑身颤抖不已。 很多时候世界真的想将对方直接砍了,但是由于各方面原因,她最后还是作罢了。 第116章 素手调琴 “且夫齐楚之事……左苍梧,右西极。丹水更其南,紫渊径其北……” 刘进将上林赋写完,交给杜缓。 杜缓拿着布帛,磕磕巴巴阅读完毕,其中还念了几个错字。但这不妨碍他对这篇文章的惊叹。他闭目凝思,脸上狂喜:“哈哈哈!好赋!” 刘进微笑道:“你现在不撵我们出去了吗?” 杜缓笑容满面:“ 作为“大天使”可是拥有可以在空中施法技能的权利,所以这50名大天使对于这种攻击完全可以应付。 被宁兮摸舒服的羊驼直哼哼,宁兮发现这只羊驼很亲人,很聪明的感觉。 七片能量巨云之内,出现了一尊尊古老神灵虚影,在不断凝化手印,双唇张合吟唱,宛若在赐福。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行,想分成是吧,老子让你们分。”王晨咬了咬牙低骂了一句。 “不用!完全不用!高手一般都不需要攻略的,偶尔会遇到难题那也是在所难免的。 “当然!我都进来做新手教程了,真想跳过,对于我这种高玩来说纯属浪费时间!”季羡振振有词道。 听闻应辰能够找到自己的原因,章静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就连一旁的玲珑也是被逗得忍俊不禁。 不过,郝仁店铺,除了挂了几个彩带,啥都没有改变,甚至打折促销活动也是没有。 “徐碧瑶,你的死期就在今日,不必白费心机了!”洛妖儿满脸妩媚笑意道。 “主公,您看……。”众人之中最为稳重的黄忠开口询问接下来进一步应对之策。 不详的引擎启动声忽然响彻了整个建筑,伴随而来的还有好像从地底传来金属摩擦声,就像电影里变形金刚活动的时候关节处发出的轻响。 当武灵将冰咒吞噬,除了自己体内偶尔能感受到一种冷冰冰的气息,还有让自己不畏惧着寒冷能量的温暖之感之外,再也感受不到其他的能量传递。 虽然自己被关闭在北伐之城的冰山之上,数年未获得自由,但他们却始终向往着在北伐之城取得一些的地位。 面对这样的局面,孙策周瑜为了迅速恢复过来,势必会蛰伏一段时间。 听到这话,原本气势很足的孔宣,顿时露出担忧的神情,害怕张若尘真的将她送出去。 无月虽然得罪了命运神殿,更被猜测可能是量组织成员,但要说她在地狱界会有危险,张若尘是绝对不信的。 现在的自己已经是巅峰帝境,若是炼化天火之后,会不会直接提升到至尊? 特别是当容儿听到红云竟然就是传说中的汗血宝马之后,而且还是王天杰的爱骑,容儿流露出无比喜悦兴奋更是无限崇拜的说道。 这些人的修为很可怕,杨凡一个都不想得罪,实则这圣‘药’虽好,杨凡却用不到,他那里还有真正的不死神‘药’呢。 不顾身后还有保镖站着,在走进门后,她不顾一切地扑进了曹越的怀里。 两人坐在机场里等飞机,却看见一个黑衣男子走进候机室,直奔到王凡面前。“你叫王凡吗?”那黑人微笑看着王凡道。 此刻,桌面上已经是一片狼藉。毕竟,这饭局嘛!是要吃饭喝酒的,离开这些就是不行。里面的几人,都是面红耳赤。 在黄莹儿陷入很深层次探讨的时候,待机室的门被打开,经纪人李正哲与录完节目的李胜洙,回来了。 第117章 贻笑大方 城东别苑的前院内,屏风后方,古琴声缓缓传来。 看到屏风,刘进下意识的抽了抽脸颊,他恨屏风。 当琴声传来后,汉武帝和刘进先后都是一脸震惊,片刻后汉武帝才笑着对刘进道:“屏风后面的那位女子挺有才的。” “你方才就弹了一遍,她竟就准确记住了所有调子,还能如此精准弹出来,不得了。” “看来阶梯的尽头,便是我修为所能承受的。”宋征看了一眼从空中消失的阶梯,嘴里说了一声,没有释放出灵压,依旧凭借着自己的身体,向上迈步攀登。 倒了一地的红龙会成员们在镇民们的阵阵嘘声中,相互搀扶着落魄的离开了镇广场。 就好像是一种生命本源力量的注入,劣质的容器无法容纳这液体,形体瞬间崩溃,呈现出橙汁一样的lcl粘稠状,而后又在无形的束缚中还原成本来的面貌。 “现在怎么被我说一下你又想着换一个武器了,这个威力大的武器你不喜欢嘛?”此时田野还在和哈莫雷纠结这个问题,而田野也确实犹豫万分。 主持闭幕诵经,如同什么都没有听到,旁边那些大德高僧也都不见任何表情,全神贯注,就当他不存在。 “是,新来的一定要守规矩,但是你刚才就没有守规矩。”这修士眯着眼睛不屑的看了看宋征。其实也不能说这修士眯着眼睛,只是这修士和黄庭一个类型,肉全部长在了脸上,就是想不眯眼睛都难。 电视台内,访谈节目组的人都抓紧做着准备工作。这可不是普通的节目,作为胜利队第一次公开谈论巨人和怪兽的电视访谈,基本上可以说整个日本的居民都会观看。 项腾龙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看到李天国身上的飞刀,顿时勃然大怒,挥舞着粗壮的双臂就朝韩森砸了过去。 “那好吧,记住,一旦觉得自己坚持不住了,一定要提前吹响口哨,如果不吹响口哨,我们是不会将你们救出来的。”大土司叮嘱两人。 被人发现的时候,他沉睡在木宁的那张床上,抱着她的被子,蜷缩成一团。 林尘的剑道实力,惊艳无比,且,林尘颜值无双,她很想将林尘收入门下,好好调教。 神庙出现了变故,真魔族的老东西想出手,强行杀到神庙,打死林尘。 就算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也不能莽撞行事。乖乖听唐幼真的话,躲在她后面是最好的选择。 他的风系异能也是非常强大的,光是为了赶路的话,十几公里也是用不了多久的。 永恒仙火释放,不朽天冰降下,冰与火交融,产生了极强的破坏力。 林尘可是有五千多分积分,上古凤凰精血和圣龙骨都是重宝,直接打五折,等于买一送一,过分了。 楚念的微冲突然出现在手上,也是让韩毅相信她空间系异能的事。 念吾这个机灵的,趴在玻璃缸前面,踮起脚尖轻轻地向里面吹气。 “我知道了,好好配合医生治疗,今天所有受伤的人五倍奖金。”顾明琛低沉着声音承诺。 很早她就跟她说了,让她收心,她不听,现在好了,让人将脸面踩在地上了。 其余的分支从天而降,有如无数道的陨石降落一般,密集地盯住了秦穆然。 早就跟她说了不要跟慕颜一般见识,现在好了,慕颜人气如虹,反观她自己声誉一落千丈,多年经营的口碑都要没了。 第118章 名扬别苑 等刘进再次回来后,后仓的辞赋还没探讨完。 在坐之人都知晓后仓是夏侯始昌的学生,都在刻意恭维吹捧,当然后仓的中山国赋虽然言辞激进,但也确实可圈可点。 好不容易等后仓辞赋点评完,另一名男子也出列。 他上陈的文章和后仓不同,后仓虽是讽刺中山国的乱象,但他这封《请治胶东赋》却务实的提出了胶 “这可不行,他们都已经找到这里来了,我要是不出去的话,想必到时候他们一定迁怒化千歌的。倒时候我只会连累化千歌的。”莫紫黛虽然也不想出去,但是权衡了一下。还是觉得自己出去的比较好。 因为是礼和,正中皇甫绝下怀,所以并没有想到这个里面会隐藏着巨大的危险。 南宫落羽不敢想,要是皇甫绝知道爷爷要狂儿做他的侍妾,他会气成什么样。 “很好,还不认错,本宫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夭华脸上的笑加深,转身上了马车。 莫紫黛憋着嘴角的笑容,慢慢的向后退去。景皓瑜一看莫紫黛居然装傻,一把将莫紫黛打横扛在肩上说道。 看到他不能压制住林殊然,当下脸色一变,冷声说道。血仇,难道你以为你这仇恨能够压制住我,让我感到难过吗若是刚刚从大学毕业的林殊然,恐怕就被楚江这句话给质问住了。 刚刚他只不过是将戎战的元神给吞了进去,还没有来得及炼化,想要彻底炼化还要不少时间,如今他有些迫不及待的回到叶云的意识海,好早日将戎战的元神彻底炼化。 顾念卿倒也就罢了,凭什么区区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容芊芊,竟还能得到皇后的青睐。 她的脸色很平静,显然这件事情她并不怎么惊讶,就像在她的意料之中似的。 这部绝世天经出世时整个远古都轰动了,这部天经曾经历经数位至尊级强者,但是即使以至尊级强者对天道的领悟,竟然都不能参透这部绝世天经。 副歌的疯狂,让整个录播现场,都安静了下来,除了还在播放着的音乐和李秋那充满诱惑的“夜魅之声”之外,只剩下舞台之下,连贯一致的呼吸声,和心脏同步跳动的声音。 “是,师傅!”邓龙说完,就将这套战甲叠好,用大皮箱装了起来当下师徒两人就离开家开车去了赵越住的酒店。 纤染替千倾汐掀开帘幕,随手拿了一件貂裘大衣披在了她的身上,可谓是细心周到。 风尘逸一脸诉苦的模样,好似他曾经在千倾汐那里受过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 这时围观的人才感觉到不对劲,直至接到高管局通知,说有人在高速公路入口不打招呼就拍戏的高速交警抵达,才发现眼前血淋淋的场景根本就不是拍电影。 林杰民点了点头,高喊一声:“老板,结帐!”说完冲钱包里掏出一张二十元的票子放在桌子上。 原来此时长生乌上的雾气越的浓重,张三极目远眺也是不清楚里面的情形,可是却也意识到了余有财所说的古怪之处指的是什么事了。 子健就是曹植,他的才气天下皆知,七步成诗,才思敏捷无人能及。 “唉……”最终战野只能长叹一声,如果不是因为鹏程的未婚被绑架,估计也不会发生这种事吧,他早就参合到里面了。 这是好东西,入口即化,鲜嫩无比,刚才干掉了一盘,这是爽姐又拿来的。 第119章 谈心与杀机 刘进带着老爷子离开了城东别苑,将他送回了城南拐子巷,自己也回太子宫了。 上官安确实做了一件有价值的事,虽然当时他这个藏在身后的事主有些尴尬,但却实实在在的捞了一波声望,他倒也期待会不会有人下拜帖来太子宫。 他也需要培养一些人才储备了。 只是一直苦于没机会,这次恰好是个机会。 “孙泽,这段时间不见,你这境界可是越来越高深了!”李洪武打了个哈哈道。 他之所以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完全是拜达瑞所赐,本来指望魔奴的人能除掉他。可经过上次青石崖一役后,魔奴居然没了消息,也不知道是被达瑞打怕了,还是正在调集高手。总之短时间内,他是拿达瑞没辙了。 当然了,他强忍着怒火,咬了咬牙,眼中掠过浓浓的杀机,却无何奈何。 夙沙素缦很无语,原来这个树妖竟然是羲的爷爷,而且连自己的爷爷也坑的孙子真的好么? 所以南柯睿现在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在他的肩上,之前原本的轻松心情也荡然无存。 梭屠暗骂一声,果真是来杀他的!他对昊天族还存在幻想,看来这次是他想多了。 “我睡不着,想到你们不是也没有睡嘛,就出来和你们走走,回去还不得打扰别人休息?”黄连的这个借口很恰当。 “你以后会懂。你有你的苦衷,我也有我的苦衷!”萨奇说完直接在原地消失,留下一脸错愕的露琪,和一脸冷酷的孙泽。而塞纳林与蔷薇则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葵一也只敢用自己身体的积累,而不敢动用灵力,对于灵力来说,用一次,要恢复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才行。 他从来不会在孩子们面前说开玩笑说要把她们送人,或是不要你们这种话。 站起身来,叶枫想了想坐以待毙不是办法。看看能不能走别的通道吧,想着想着叶枫朝着紫色的通道走去。这次叶枫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顺利的进入了通道之内。 一路上,辰南心中也是感慨不已,能够从凡人炼体,蜕变而来的修士,果然都是智者。 这些嘴巴张嘴一吸,几者却是同时看到,此地海量的元素能量,却是再次化为涓涓细流,汇入到那一张张嘴巴里面。 开始,姜冰还纳闷,姜万年为什么让姜天昊把家族全部打手派过来。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全心全意付出,免得累死累活人家看不到她的付出,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像他这样的成名刀客,每年都会有那么几个挑战的人,一般来说,为了维护威望,他都要出手。 他们有这边的学区房,但也要面试通过才能进来,一切照规矩来。 京市现在冷,可以去海南那边办,然后叫上亲近的人一起见证她们的婚礼。 脚步诡异的移动,唐正隆身躯猛然扭动,旋即一记右勾拳,朝着秋锋的下巴狠狠地轰了过去。 “反正,我看过你们的记录,关于戈壁滩的那个失落地叫做十六号失落地?”白尊者问道。 不对,这丫头肯定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呢,会这么说也是理所当然。 场中虽然交手激烈,但是华天知道,这样的情况恐怕维持不了太久。自己这边三人已经竭尽全力,而对方三霸却是游刃有余。若是慕容玉莟短时间内还没有醒来,华天三人危矣。 第120章 好孩子,你坑死爷爷了 夜深了,杜缓的书房内还在掌灯。他开始发愤图强了。 以前他总觉得读书没啥用,直到今天在城东别苑丢人现眼,他才知道原来那小子口中念的文章,并非他自己创造出来的,而是司马相如。 他甚至都不知司马相如是谁。 杜家好歹权贵之家,杜缓作为御史大夫杜周最小的孙子,一家人给他的宠爱实在太多,实在是 眨眼之间,前哨大营便被冲散。蜀军先锋乃是玉山门下的让者孙,他乘坐着法宝战车断桥千轨行冲在最前。 一条大蟒翻腾飞舞,长尾在地面上拍打出一个个土坑,只见巨蟒大嘴张开,一道黑烟窜出,然后脑袋一歪化作了一滩污血。蝶谷首座龙千钧,如此傲视天下,立于万千修士顶端之人,就这样窝囊的死在了安州城外。 当天晚上,叶言就直接和老爸老妈说了一声,然后搬进了萝卜地茅草房里。不为别的,就怕杨正业这老王八蛋没完没了,要是再找人来刨自己家重新弄好的萝卜地,那就真的蛋碎了。 秦风这是一根筋的将麾下士兵训练成分门别类的各式兵种,压根就没有苏烈、张士贵以及罗通、李业诩等一干将校商讨的机会。 李道然和刘还真两人齐齐向院落那里看了过去,就发现柳月舞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平次更是被刚刚入口的茶水给呛住了,全都喷到了面前的会议桌上。玛门厌恶地皱起眉来躲闪,还是有少许水点喷到了她的身上。平次被呛得够呛,不住地咳嗽,终于停止了往嘴里猛灌茶水的动作。 望着绝尘而去的马队,颉利可汗铁青着脸,他真想追上去大杀一顿。 “能不结实嘛,这俩狗崽子天天吃的不是野兔子就是大野鸡的,你可不知道它俩这些天吃了多少野味。”老妈杨萍白了一眼叶言,也不知道自己儿子当时是怎么挑的这俩狗仔,竟然处处都透着不同。 刘剑玄也是相信他,都没有找人试验丹药的效果,就直接服用了。 看着被男式白袍包裹都无法遮掩好身材的彩纱,秦宇摸了摸额头汗珠后,便在不大的绿洲上搜寻起来。 “太平公主,程老千岁没其它的意思,公主殿下不必误会,老千岁可能是昨天喝多了,今天脑子有点糊涂!”上官仪赶紧打圆场。 之后的登峰路一人两妖同行,一路上莫夭问东问西,有时问得卫平都找不着北,但是却很开心,笑声不断。 武凝霜闻言,不觉尴尬,却又感激,晓得她在故意给自己机会,感谢又谢她了;却又听得武家一阵欢喜,一场欢宴,直到亥时才结束。 从西城门进入,是一条宽阔的主干道,主干道上行人络绎不绝,他们睁大眼睛,双手要么放在胸前摸黑前行,要么摸着街道两边商铺的墙面贴墙而行,要是有两人迎面撞上,也会默不作声,相互礼让,错身而过。 但现在的刘剑玄只是一个武道金丹初期,并且还是重伤的状态,这就非常的难受了。 “是,多谢王子殿下,奴才们明白的!”慕容成说着,整个脸越发红润了,眼中的光芒已令人有些羡慕了。 上品金丹术法,击败是在灵气复苏后期,依旧算是珍贵的术法之一。 在超过二十公里的太空母舰上,这里就像是一个个区域完全独立的城市一样,这里的所有人除了自己的上司之外都互不统属,只是在自己固定的区域生活,和地下的虫子比起来,这里的人类更像是一个蚁巢一般。 第121章 批奏疏 “……鸡鸣外欲曙,新妇起严妆。著我绣夹裙,事事四五通。足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 刘进在大殿上开始复述‘孔雀东南飞’,在读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一下,只感觉口干舌燥。 他为什么拒绝给上官安说‘孔雀东南飞’接下来的文章,就是因为这篇文章实在太多了,后世背诵它的时候都感觉困难。 当然,还有 赵逢生点了点头,常人若是听见自己命中有劫肯定会紧张害怕,想尽办法化解劫数以求平安。 那个时候,她已经怀孕三个月了,严重的孕反让她没有过多的精力操心姜家的事情,再然后就是带娃了。 在众人羡艳的眼神下,王大爷收货秦淮的微信,端着包子落座9号桌。 但是他知道,但凡好一点的图纸,在市面上就是和好装备等同价值的。 劫匪话音才落下,手中的大刀被不知什么东西打断,半截刀片掉在地上,他的手被震的发麻。 当光做包子就做到10点后,秦淮当即表示:开业第1天也没有必要做那么多点心。 那两条新闻中,虽然没有写清拾荒老人的土制炸药,究竟放在什么地方,但从一些细节上不难看出,他并没有把土制炸弹绑在身上。 周晓慧的拳头捏了一次又一次把人送回家之后,她转身就回了自己家。 “我平时也不怎么做馒头,正好慧慧想吃,干脆就研究一下。要是做出好吃的爆款荞麦馒头,食堂也能上新不是嘛。”秦淮笑着道。 他们也不知为何最多修炼到大乘中期巅峰后,无论过去多少年,怎么努力都再也无法往上提升。 一听到是秦双,李母才算是放下心来。从炕上下来,穿上放在一边的鞋子,去开门了。 虽然比赛再次恢复,但是由于刚开场就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之后,拜仁慕尼黑的气势,已经瞬间降落到一个低谷当中。 “对了,给你筷子,冷双同学。”从背包里找出一双新的方便筷子,郑雅茹有些紧张地递到了l的面前。她应该没有记错新同学的名字吧?她记得新同学当时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就是说的这个名字。 如果这句一本正经的话不搭配上脸上那八卦的表情,肯定效果不错,不过加上那八卦的表情,再加上这句话要叫的主人公是那传言的主人公之一,这就不得不让人觉得有什么问题了。 林雪感觉到薛兵眼神中传达出的善意,莫名的心头一暖,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欧天耀这一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闭嘴。”见欧雨晨还要再说什么,欧天耀脸色阴暗了下来。欧雨晨见父亲的脸色,忍住了到口边的话。 薛兵急了,赶紧挂了,又打了一遍过去,但是依旧是一阵“嘟嘟嘟”的忙音。 一时间,战斗彻底爆发,在江林和郭怀安对上不就,旁边的天魔冯青云也已经锁定了寒城城主李碧石,连带着周围那些侍卫等,都在天魔的攻击范围内。 “为什么?”江雅楠有些愤怒的看着他,自己已经很忍让了,甚至于,这是自己第一次求人,你就这么不给面子? 果然,排行第七这句话一出口,吹歌顿时僵在原地,是她的耳朵出了问题,还是排行第七说错了。 “你不是说笑吧?”董月月听到林修的话语此时也不由得惊讶了起来。 不到两年的时间,枪御苍穹俱乐部从无到有,现在已经能够对抗大神俱乐部,甚至能够做出反击,若是再给枪御苍穹俱乐部发展的时间,铲除枪御苍穹俱乐部将是一个笑话。 第122章 遇事不决,问老爷子 “陈胜者,字涉。”尉缭最终拍板,在这饭桌上确定了陈胜的名字。 孔雀手中的手枪子弹连发,唐老邪的身法如同鬼魅般,尽数避开子弹。 漫步在大路上,这时候的巨野依旧有些冷清,大家都还在睡梦中或者是在懒床中,能看到的人不是急匆匆的赶去上班的就是悠闲的在公园里散步的老头老太太。 林凯很是感激的看着李兵,眼神中充满了无比的感谢和信任,李兵把赵洁送回家就和林凯去了学校。虽然白天三楼的事情让李兵很是担心,可是只要在家待着赵洁就是安全的。 由于帮派刚刚建立,现在只能招手500人,所以有意向加入的玩家请明天早上八点钟在玄水城的广场东侧,明天我们会在那里设立收人点,八点准时开始。 “你以为阵法之道有那么简单吗,更何况太平王府的那位大阵法师掌握着许多太古阵法,其阵法造诣还在我之上。”掌运香主不悦道。 难怪为什么天龙刺内部会有这么多聚集了五行之体的高手,原來他们的人都混进了八大世家。 清晨一睁开眼,一张天仙般的娇容便映入林逍的眼眶中,让林逍心旷神怡。 看着前边那躺在地上正看着自己的红胡老者,吴昊当下也是犹豫了一下,随即抬起脚步缓缓地向其走去,下一刻,吴昊就来到了红胡老者的面前,而走近一看,眉头便是皱了起来。 三不先生也不傻,知道李正渠说得这都是客套话,只是冷笑了下,也没再说什么,李正渠赶紧又换话题二人随便聊了些其他的。 展锋一个箭步扶住花雨曦摇摇欲坠的身体,眼中精光一闪,彷如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在带着花雨曦撤离的同时,手中赤霄剑一闪,顿时,一股令人惊心动魄的炙热焚息之气便弥漫在了空气中。 如仙子下凡,又如天空的雪,那么纯洁,那么空灵,比之兰若林和龙紫,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就是这么一张绝美的容颜,却消瘦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皮包骨。 废墟上一处火焰瞬间升腾,直蹿起千米高,如同火龙腾空,随即这道火龙在空中扩散,炽烈的火影中出现了一个充满压迫气息的巨大人影。 这些想法我在心里一边又一边的走着,但嘴上却是继续无情冷酷的假意着。 面对如此强大的生物,若是不发动潜龙变,根本胜利的机会,好在他修炼龙神九变,龙威浓郁,可以减弱一些铁狼蛟的实力。 天空之城外面的景色也变了,外面不再是广阔无际的大海,四周望去可以看到绵延的山野,喧嚣的城市,以及炽烈燃烧的战火。 做完这一切,楚鸣没有着急离开,而是望着这天,在他右手挥动之中,他回到了家中,似乎只要他想,哪里都可以瞬间成家。 温沁也不知道自己是失落更多,还是生气更多,然后看着柱子上自己一副游戏里天羽的打扮“嗤”了一下。 “庆年,你的意思是,这里的秘密,也许跟那阴阳鬼匣有关?”张大力说。 所以,鲁秀英给潘浩东当助理,给她找个理由留下来,大熊完全没理由反对。 武真人冷哼一声,右脚轻轻一点,骤然飞身而上,与黑莲飞上高空,毫不留情的打了起来。 南宫玉儿轻叹了一口气,什么情敌不情敌的,若是秦宁真的回不来了,那么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她听他说了很久很久,听完之后,所有的泪水和打他的力气都已经用完了。 一阵饥饿感让李商回过了神,让李商也是一阵的好笑,说真的,研究这几天开始,他基本上就是两口饭而已,只是靠着他那修炼之后的身子支撑着。 原本,他突破化婴境就没有多长时间,结果昨晚食用天材地宝蓝晶果,导致修为再次提升,进入化婴境初期顶峰,随时可能突破到化婴中期。 于是在各种各样的原因下,我并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出手,何况欧洲土鳖就算死在怨灵手下,关我鸟事,对不对? “芸儿,你说什么?”花姐在关键时刻耳音有点跑偏,竟然没听清楚。 狮身人面像,金字塔,开着车,在沙漠里面不断的逛着,期间刘艺清不断的对着闵倩讲解着。 “李师傅,明天的黑市拍卖会我打算带着叶枫过去,你就不必过去了。”张可欣淡淡的道,脸上自始至终都挂着一种云淡风轻,自信的笑容。 “好了好了,我们都知道了,你没有答应他们的请求,哼,亏你对我们还有良心。”灵月和灵霄两人嘟着嘴说道。 她一边跪下,一边在心里默默念叨着:一拜天地……二拜流氓……只是她的三拜还没有想到呢,人已是一轻,被岑相思用广袖一圈又立了起来。 经理心里暗暗知道事情不好了,连忙回身准备去叫人,可是刚转身,就见着陆湛从里面出来了。 不巧的是,他嘴角的笑意被赵佩笛给看见了,刚好那个时候赵佩笛硬着头皮在大家面前唱了一首少数民族的民歌,突然看到萧逸天似乎在嘲笑自己,心里一阵火大,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等那几个保镖也拿行李之后,一行人坐着机场大巴朝城里驰去,现在离开学还有好几天的时间,萧逸天决定先在酒店里住几天,赶在开学之前把房子的事情解决了。 而白长老赶到灵药峰的时候,汤闲已经为燕十三准备好了最后一炉的普通培元丹的药材,燕十三正打算开炉炼丹。 很仔细地帮着检查了,事实上,他是认识端木莲的,但是他却装作不认识。 “这个……”在场的人听了亚古伊莉的话,顿时一个个议论纷纷起来。 他轻笑一声,将盘子放到她面前,自己回到厨房去弄了个汤出来。 “特殊什么?难道是无证行医?这怎么行?你们这是拿老百姓的生命健康安全当儿戏,拿来!”李雪健抓住理,开始借题发挥。 第123章 汉武帝病了 傍晚时分,刘进才从老爷子府邸离去,刚走出府邸,迎面就遇到一名熟悉的身影。 “是你?” 刘进好奇的看着迎面而来的王翁须,“你不是城东别苑里面的婢女吗?” 王翁须笑着道:“我不是呀,我是你的邻居。” 他指了指隔壁的府邸,刘进狐疑的看了看,又问道:“哦,你是贾老爷的……” “ 这池水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似乎像是馥郁清冽的酒香,熏的她脸颊微醺,眸子湿漉漉的。 整理凌乱的发丝,裙子的肩带不知何时滑落,此刻半裸的香肩,那双泛着雾气的眸子,恰好回眸,望着他。 李弋风霎时就心疼的皱起眉头,陈颜青也不由感觉喉咙涩涩的。可是有些事总要有人走出第一步,也必须要走出那一步。 欧阳信童一听顿时就觉得更加的不安了起来,等警察过来,这事如果等他们过来的话还有他们说话的余地吗? 当沐凝儿他们两位武功高强这辈被阻挡,西域六怪老五知道老二与老三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与他们换取逃走的机会? 南宫默听到沐凝儿话脸立刻黑了下来,直接凑过来拉起沐凝儿就吻,沐凝儿被突如奇来的吻弄懵了,这什么情况?南宫默又在发什么疯? 王世充不甘蛰伏决心自立,而支撑他下定这个决心的有三大法宝,其一就是他一手组建训练出来的八万江淮子弟兵,其二就是作为他的秘密力量存在的三万原府兵、也是他现在的私兵,其三就是霸城王氏的支持。 如果再不把那镜子扔了,他只怕自己再没有机会扔了它,可能会被镜子压死。 叶之宸低头笑了笑,自己真是,忍了一个多月没来见她,结果现在一见到,就更加忍不住了,也真是没救。 云墨的声音陡然间提高了一百八十度,简直就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云箫。 本以为王赢要做出什么重大的决定的众人差点一个跟头栽倒在地,顿时无语。 那个家伙,可不就是被百人大阵困住了的家伙么?为什么,大阵都爆炸了,他却是还跟没事人一样走了出来!? “到了,嫂子在里面别乱说话。”走廊里的话其实已经传进了我的耳朵,但是有时候假装不知道是最好的。 “好了,去吃早饭。昨晚你喝了那么多酒,今天必须吃早饭。”钟浩发出命令。 在等着钟浩的这漫长的时间里,我思考了很多,甚至想到了以后宝宝结婚,我也绝对不要去。 林老板不说话了,犹豫着点了点头,把宋酒往前推了两步,扭扭捏捏跟在后边走了进去。 甘露囧,好久没听到别人嘲笑她的名字了……这感觉还真是久违。 “一大早,你竟然给我这个看!大流氓!大流氓!”刘菲菲背对着他,嘴里不停的骂道,早餐也掉到地上。 “该死!谁毁了我的船,给我滚出来!”龚长老仰天长啸,心中愤怒不已。 然而时过境迁,从他上山只有玄武五级的修为,到现在已经是白虎二级的修为,简直可以用一个天和一个地相比较了。 只是魏冷炎一向铁面无私,做不来这种慈祥和蔼的场面,所以没有亲自来。 除此之外,还有从傲世皇庭而来的诸帝,其中还有来自楚皇室的三位帝尊,他们都是奉了楚天龙人皇的命令,特意前来协助楚天戈远征元天皇庭的。 第124章 两难选择 刘髆一动不敢动,浓痰在他脸上一点点滴落,心里恶心极了,但又不能表现出任何的嫌弃。 汉武帝终于不再咳嗽,有气无力的瘫在床榻上。 卫子夫看着巫医,询问道:“接下来该如何?” 巫医道:“微臣马上去开两副活血祛痰的草药。” “我问你陛下怎么样!”卫子夫再次扬声开口。 巫医忙不迭 顺着范毕庄指的方向望去,范德萨和吉格斯顿时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秦路仔细看了眼这栋别墅的建造风水,坐北朝南,整座人工湖也恰到好处,是画龙点睛而非画蛇添足。这格局,显然在建造之初就请人看过,很好的位置,人住进去应该不会多病多灾,阴气入体才对。 从萧岩的态度上来推测,他决不至于犯下如此荒唐的一个大错,将和亲公主的姓名给写错了呀。 他平日里对于父亲母亲的叫着,觉得更亲近一些,这等严肃的场合,连称呼也郑重了起来。 有道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道理这玩意从来绝大多数都是主观意识,金长老就从来都没想过,若是易地而处,苏北口口声声要宰了他相依为命的手足,他还会不会和苏北做面子功夫? 他们不仅仅只是想要斩杀秦路,更重要的应该是对于昆仑派有所图。 林悠悠身形一晃,就到了秦路面前,本来内心有诸多话语相对秦路说,可是看见这副笑意盈盈的面孔,又有生气。 林曦遮着阳光,仰着头向上看着,嘴里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笑吟吟地看着陈健在那忙碌,忽然想起了什么,跑回屋子拿出一个锡壶和蒲扇,忙着烧水。 更不用说,现在的秦路身受重伤,实力怕是连冷秋月都不如,他自然不必对秦路多客气。 诸葛亮的才华当然不是虚的,辅助刘备治川多年,数次北伐,以区区一州之地,和强大的曹操集团抗衡,六出祁山,虽然屡败屡战,这份精神还是算得上坚韧不拔的。 随后,猛地往后一退,车子退后十几米,接着,七八个手持钢刀的汉子冲了进来。 进了关,王彦本以为自己已经很惨了,可是看到关内的景象,王彦才发现,他们比起自己也不差多少。 赵志军替杨锦心,安排了最后一班开往山城的轮船,杨锦心无奈,只得在老王的陪同下,准备乘坐渡轮前往山城。 出于身体的本能,楚瑶惊恐的尖叫了一声,然后一把推开了史东,发疯似的奔出了房间。 方天佑缓缓推开门,走进了包间,包间很大,却只摆放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桌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见袁军队伍已经散乱,关羽等人绕城又向其余各门杀去。袁术精心准备的一场大战,变得烟消云散。 “粗酿浊酒自然是有。”青玉子对公西晚晚道:“晚晚去命厨房备一桌饭菜,窖中藏酒多取几坛出来。”公西晚晚点头答应,拉着林音跟她一起去了。 那黑发就像丝绸般无拘无束地散披而下,非但没有那种厉鬼的凄美,反而相当的飘逸好看。一身青衣的他就像一阵清风,又像飘逸不定的云。 按照曹操的遗愿,埋骨老家谯县,刘泽决定赶往洛阳,路祭曹操。 他们没有想到,原来大秦新能源的野心如此之大,大的超过了他们的想象,真若如此,大秦新能源就会硬件、软件,两驾马车并驾齐驱,长此以往,这个行业谁不养他鼻息? 第125章 杀人 刘进昨夜也没怎么睡。 大清早,石德便来到太子宫,他这个太傅在宫内并无实职,和令狐茂不同,令狐茂在太学那边任五经博士,所以不会每日都来太子宫教刘进。 但石德几乎每日都会来太子宫教导太子刘据。 “皇孙殿下,宫里情况怎么样了?” 刘进摇摇头,石德大惊失色:“陛下驾崩了?” “ 轻易地躲过了山‘门’前的种种毒物,他还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偏偏要耽搁下行程,到这里来看看。 几乎是话音落下,耳边只听到咯吱咯吱两声,只看到原谅封闭的水池两侧,缓缓探出來两个手臂粗的水管,大概十几秒钟之后,冰冷的海水,开始汩汩涌來。 “宗主又中了几次毒,林姑娘说这是毒效跌加,宗主的右臂已经都麻木了!脾气正大着呢!”惜若连忙解释,指了指远远的船头那儿。 “看父王安排吧。”凌司夜眯眼一笑,这意料之外的结果,他还勉强能接受。 当那柔软而芬芳的感觉击中他的心脏。好似漂泊多年的游子终于找到回家的路。他有种嚎啕痛哭的冲动。他在那红色上流连着。惆怅着。恨不得把她吞进肚里。恨不能把她塞进胸膛。 “皇上怎么会不灭口!”唐梦依旧不解,知道哭笑二人在他心中的地位。 众人虽心有不甘,可这些日子來毕竟也做了不少买卖,所得甚是丰厚,又见辰年决意回牛头山,并无一人出头反对。 虽然两人都带着墨镜,可是他们进来的派头和那倨傲的身体,杨若离还是一眼认出来了是冯三叔和刘颖儿。 白筱榆莫名的想到,张志远夸赞一个好手下的时候,也会说自己果然沒有看错人,呵,原來她在他心中,也不过是个连佣金都省了的好手下而已。 郑策对自己是什么感情,白筱榆不是不知道,只是她的身份,让她一直不敢接受,不过就算以好朋友的身份,白筱榆也不愿意看着郑策不高兴的。 “她的意思是格格同她不熟。”不熟吗?倒也真是不熟,可凭你那臭脾气,你跟谁熟?四个海都在心里边嘀咕着申秋的六亲不认。 “本少魔域帝子,少中天,不是你说的什么邪族中人。”少中天淡淡的说道。 下一刻,其双手竟然放弃了抵挡,瞬间被林云的重山之意,以及重山之影压垮,形神俱灭。 “家丑不可外扬,我不想……”成为别人报恩的工具。这句话被分成了两半,庄海洋带着姜正辉进来了。夏晴抬脚就走了。太过份了,追到别人家里来。 天青已创下青莲剑派,不久之前在海外选了一座海岛作山门,还讨了三座飞空仙山,一副要作一派祖师的架势。 “这阿瑟辛之墓意义重大,或许迅速通关并不合适,当做我的闭关修炼地或许不错!”萧厉喃喃出声。 而倒霉的是,殷胜之就在这些金属弹丸射过来的路径之中,而且还在正中。 刘好好看了她一眼,也不想和她解释,继续投入到热烈的讨论中去,说到兴头上,她又拿出随身携带的地图,指着地图大谈将来q市的规划。 这话不是申秋同航少说的,却是一直没有出现的方军,他推门进来后直接就接盘所有的一切,谁他都不放在眼里,因为他不求着谁。谁求他他也不在意。 他不觉得他是那种会不把这种事情放在心里的人,只要是个正常人,碰见这种事情肯定会生气的,再不济也会出来给个回应。 第126章 道歉 绣衣继续来到几名太监面前,皇宫不能动刀,于是他们拿着绳索,直接将这群太监全部给勒死。 仅仅一个上午,未央宫内就死了两三百名内宦。 钩弋夫人是第一个来宣室殿的,不过汉武帝并未见她,只是告诉她让她回去等着,这让钩弋夫人内心更加惶恐。 刘髆却被接见了,可即便如此,刘髆现在内心也十分忐忑。 “无聊的家伙。以为这么简单的激将法,我都看不明白?”柳生宗望嗤之以鼻。 深冬的茅草枯黄,遮挡不了视线,王逸动从九色珠的内部空间里拿出一顶帐篷,架在草丛中,然后铺上毛毯,把李轻蝶抱进帐篷里,温柔地放在毛毯上。 这些宫殿都是依山傍水而建,最高处的宫殿还有一道瀑布倾泻而下,虽然在黑夜但依然能看到一层层彩色水雾。 陆天已经可以逐渐确定自己不安的来源,就是这突变的天地环境。根据一些机密的消息,最近有许多反常的能量波动,可惜目前还没找到根源。 斯坦森原本是想和对方协商交流,说不定可以邀请他们进入灰熊安全基地,可在派人前去交涉的过程中,却发生了火拼,如今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甚至是厌恶,不过,司徒刑却不在乎这些。他在乎的只有军队。。。 所以云仙儿认为,那个铜箱里面装的,是一件用麒麟铸炼的战衣。 袁英对于莫甘娜的出现一点不意外,这才仔细观看了这个传说中的恶魔之王。 他偶尔牵着李轻蝶的手,偶尔牵着徐诗雨的手,悠闲惬意地逛街。 她爱他,爱到可以纵容他做任何事情,即便除夕他不能陪她,她也会装作不在乎,不让他内疚。 而雷精灵并非野生神奇宝贝,它之所以完全没有这样的战斗意识,只能说,它的训练师根本不合格。 何姨娘从不曾想过自己就在这一亩三分地的地方里也能招来杀身之祸。 倒不似之前那般,只是蜻蜓点水,浅尝辄止,他的嘴唇动了动,不似从前,有点放肆。 别人住寺里,都是为了吃斋念佛,这丫的住三天居然一口不吃寺里,那是住了个寂寞? 她微微仰头看他,脸上被晨曦的阳光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透着诱人的光泽。 他的声音,与寻常截然不同,嘶哑得不像话,一寸寸打磨着她的耳朵。 不远处的黑线,已经靠近了赵云的军阵,赵云身后的白马义从身下的白马也发出了阵阵嘶鸣。 也许,她一开始就表现的不那么好奇,事情最后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糟? “轰隆……”尼多王重重摔倒在地,双眼呈现旋涡状,彻底失去了战斗能力。 陈子建教授是国内著名的人类学家,特别对古人类学有独特的见解,讲台上的陈教授戴着蓝色的无框眼镜,西装革履,看年龄,应该不到五十,讲起课来口若悬河,神采奕奕。 阿哥大声惨叫,还算保持清醒的他,双手连忙一甩,将军犬甩飞出去。 只是三四成功力,但也算半只脚踏入直正元婴的境界,现在的他可以说是准元婴。 “你还是先去洗澡,回来再说吧。”其实程蕴也是被吓到了,关兴中也喝过,只是前两次有淡淡的油腻,并不明显,当时关兴中还开玩笑自己是油性体质呢。可是王连正这样也太吓人了。 “趴下,有狙击手!”随着韩江的喊声和刺耳的枪声,大片鲜血在米沙的胸前扩散开来,殷红的鲜血,迅速染红了他身上的长袍。 第127章 新的官职 第三天,汉武帝的身子也彻底转好。 今日一早,汉武帝便在宣室殿内召见了一名臣子。 “微臣霍光参见陛下。” 汉武帝看着这名臣僚,自元狩六年开始到现在征和元年,整整十五年,霍光一路从郎官到曹官再到现在的奉车都尉,十五年了,他一直陪在汉武帝身旁,未曾犯过一次错误。 汉武帝曾对刘进说过 至于毕阡陌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费元凡在飞机上随便想了一下就想明白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没有人知道这个问题,不过基于那个黑巫师留下来的资料,大部分人都认为在使用魔法的过程中,魔力会改造巫师的身体。从而使其更亲和魔力,至于身体素质的上升,完全是属于顺带。”卢平一边思考着一边说。 可眼下,他们却亲眼见到了王玄先后布下藏气阵与疾速阵,并且将两道阵法完美地重叠在了一起,完全看不出是两道阵法的模样。 尽管是这样天寒地冻的天气,哈利他们的训练也从未停止,因为这周末就是第1次魁地奇比赛。格兰芬多的第1个对手是斯莱特林,这也是他们的最强对手,往年的冠军大部分时候都在他们两个之间产生。 最后一个‘哥’字最终没有说出口,烟儿的眼睛便逐渐闭合,身子也是有些无力地向下一软,意识彻底散去了,生命精元也在这一刻彻底流逝殆尽。 只有一种人,在突破境界时,不但不会遭受天劫,反倒还会得到上天的眷顾,在突破后得到更大的机缘,这一类人,便是亲近大道之人,被称为道人。 至此,黑魔王的全部形态彻底呈现在魔王谷间,它直立起身子,似乎又增长了不少,足有一百二十米之高,一共三颗头颅,纷纷射出血色瞳光,如寒霜般俯视大地。 打开信封后,里面是一个地址,上面写着“国泰电影院”五个字,而且用的是酒店的便签纸。 辛一凡还是觉得不太放心,于是又拨通一下李承染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的是无法接通的声音,辛一凡只有给李承染发了一条短信,又发了一条微信,都是在问李承染在哪里,大家都很担心她的话。 体内的灵力控制着血液和肌肉,虽然暂时稳住伤势,但墨客却是知道,此时右臂已经无法战斗了。 “那么,言姑娘可还有其他要问?”说完一大串家国大业如何如何的空话,温墨峥望向言离忧,一副打算认真聆听的表情。 秦晋一点都没有闲下来,幸亏他的戒指里面的极品蓝晶数量够多,一个巨大的防御阵法直接笼罩了整个基地,甚至包括了这个基地的地下部分。 “玉蓉,我们走!”影月裳带着她的丫鬟走了。他们送出门口,再也没有人过来招呼他们。 正哥冷冷的看了我一眼,沉声说道:“操,要你个sb管。”这话一说出口,我就肯定了心中的想法,正哥自从我醒来之后的确怪怪的。 跑车渐渐地开上了高架桥,嘉蓝这时候才知道什么事游车河。车辆在车流中穿行,四周的车汇成了车的海洋。一盏盏明亮的路灯就像一串串珍珠,在人的身上明明灭灭,就像在幻境一般。 “王辉,你怎么了。看你的样子发现什么了吗?”风雨婷再次问道。 “赵伟,你这个废物也敢出来跟我作对,看来你真的是活腻了!”太子的眼中杀机闪烁。 第128章 争取霍光 “争霍光?” 长信宫,秋日的早晨,天色微凉,夏侯始昌早早就来到长信宫。 刘髆一脸疑惑的看着夏侯始昌,老师这话什么意思? 夏侯始昌微笑道:“是的,可以争取一下霍光。” 刘髆道:“可他是霍去病的弟啊,有这层关系在,会偏向我们?” 夏侯始昌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他因阴阳灾异学问 “几点开的船,又是几点到达的艮山门码头?”富山井也继续问道。 叶辰回到班级,自然受到男同胞们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只有方平偶尔看过来的眼神寒冷如冰。 她忽然就觉得,王玄根本不是一个二十出头的修士,他分明就是一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 朱庭有些不甘,在云麓城顺风顺水惯了,怎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可这是京都,他手底下又没有足够的人手,一时之间也犯了难。 哪怕是相差了3级,可那名仙圣还是惨叫一声,整只手掌被洞穿,血流如注。 檀稚与少天荒急忙将心神沉入紫府查看情况,而原本已经查看过神魂的张飞等人也再次查看起来。就连原本一副淡然模样的柳临溪,此刻也露出惊慌神色。 闺诈心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连忙跑出去,但却没有看到尼流,她应该又回餐厅了。 其实不然,每月一百七八十元法币,在这个时候是相当高的价码。 从洗马桥上下来,往前走大约五十米,李记中药铺的招牌就赫然映入中年男子的眼帘。 吴疆惦记着周冀,周一一大早,就发信息:j,早安。要我来背你去教室吗? 金寂道人身上被飞刀割破的伤口溢出一丝丝金色血液,血液散发异香,弥漫着强大的生机与造化。 这一日,平静的广袤的洪荒星空中划过一道冰蓝色长虹,直往那最为耀眼、宛若巨大燃烧金球的太阳星而去。 说着,箫夜轻咳几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看上去像是真的受了内伤的样子。 他摔倒的时候,只有冯昊能够勉强看出他头顶八处要穴同时被东方不败以绣花针飞速扎过。若不是火云邪神头颅硬的非比寻常,恐怕这个时候的火云邪神已经是一具尸体。但即使没死,也差不多成了行尸走肉的植物人。 确实疯狂,原本简简单单的回家路,意外认识了这个奇葩的姑娘,还在荒漠的大山里撵马,矮脚马。 叶默师傅的脾气,那是真的差,一言不合就揍人。在山上,叶默几乎是每个星期都要挨揍,偶尔要挨揍两次。 此时,在大风中,斯图卡轰炸机也仿佛是一片飘摇的树叶一样,这种气象条件下,已经不具备任何降落的可能了。 好在出了孙志友跟陈君两个榜样,让影视城顿时有了引导的方向。 “不用!我变成这样确实和陈逸没什么关系。”林青侯不屑于玩这种手段,要搞就直接搞死,再说,自己这情况,法医能查出什么来? 做好事不留名,拐了别人的老婆就跑,却没被人发现,林青侯对警方公正的调查结果表示很满意。 对于艾布纳嫌弃的神色靶眼眼中闪过了一丝恨意,随即就见艾布纳的头一抬,锐利的眼神就朝着自己扫了过来,心中一惊连忙将头又低了些许。 有许多人看到这一幕心中都是掠过忧色,若这四大势力真的斗起来,那整个九绝境都会大乱,从而生灵涂炭。 第129章 明镜高悬 霍光才升御史大夫,需要做的事有很多。杜周的忽然立世,御史府没有任何人可以与他交接工作,一切都要靠他自己重新梳理。 原本定于秋八月的大计工作要安排,对地方刺史的工作分配也要安排。 虽然汉朝没有京察和外察,但已经有内外监督机制,每年秋月御史府都会举办大计,对京畿官吏《六条问事》,地方十三刺史 收好内丹,走出山洞,凤如凰不舍的抬起手,运起玄气。这里是消失男子深眠的地方,她不想有人再来打扰。 “没事,有这个就够了!”天祈随意的把水母的眼珠一丢,胖子吓的生怕没接住,再给摔坏了。 天祈拉着白沐走进茶寮,依旧拿出金丝软垫放在木头长板凳上,才让白沐坐下来。 芸曦闻言一怔,抬头看着沈月尘,心想,她一定是故意借题发挥,借着桃姨娘的事情来质问她们,顺便拿她们出出气。 轩辕撤的最后几句话让南宫冥的心里十分的好受,现在的南宫冥已经得了一种病,有人夸他没用,只要夸了凤如凰,说什么都会容易一些。 原本还动来动去地明哥儿听见这话,终于安分了下来,和方才婴儿般的啼哭不同,他抬头望着沈月尘,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胖子抬起来头想反驳,看到大家被绑着七扭八歪,又不好意思的将头埋的更低了。 白晶手上的药草不足,那么就不具体第二次开火的能力,这么一来,她就不用担心凌地大陆再受火炭岩的攻击了? 心口一直悬着的大石头,暂时可以安稳落下,沈月尘着实过了几日舒坦的日子,而且,按着事先排好的日子,这几晚朱锦堂也都歇在姨娘们那里,更是让她觉得轻松自在了不少。 “艾翀,放箭。”端木姐淡淡地说道,艾翀也没多问,狠狠地三箭射出。在箭射中德蒙的瞬间,德蒙的身体又一次像是魔术大变活人的戏法一样,分裂成好几部分,刚好躲过了箭。 钱忠泽太倔强了,太执着于两家的仇隙了,他是决意要跟自己作对了。 俍致:估什么计呀,事实就是嘛。已经传了几百年,人老了,脑筋就是不好使。 而在此时,以徐良此刻此地为中心点开始,一把把若隐若现的虚体飞剑,已经在徐良身旁四周处环绕飞行而起,且环绕飞行而起的中心点范围,在瞬间之后,即刻扩大开来。 瑾瑜:若能梦想成真,定会吸引游人。五湖四海宾朋,汇聚龙山脚下。节假日去游山,享受绝美风光。 众人默然思索,唐玉说的话倒也有些道理,唐玉毕竟是当代公认的音律大师,他的造诣也早不在技巧层面。他对人的要求也早已超出了演奏的技巧,这倒不是故意吹毛求疵。 瀑布像银河下泻,闪耀着万缕光辉。汹涌澎湃,咆哮着猛扑下山,发出惊人的轰响,宛如万马奔腾,在灼热阳光的照耀之下,迁回旋卷有如碧玉连环。 瑾瑜:曾经见过有位家长,为了哄孩子不哭闹,就由着孩子玩手机。 林葬天走了几步,然后突然停下脚步,望向了不远处的一个年纪相仿的年轻人,那人正光着上身训练挥砍的动作,此时见到林葬天望过来,一时之间也是有些迟疑。 林坤刚要呼喊,但根本来不急,只见那蛇闪电般扑了上来,一口咬在了林坤的肩膀上,然后迅速的滑入一旁的草丛中,留下一条腥臭的粘液痕迹。 第130章 只有一半 就如刘进想的那样,汉武帝并未在这个节骨眼出事,他还有几年时间能活,绝不会现在就死。 如果……那晚皇祖父并非真的生病呢…… 可这也不合逻辑,并没有因为这场事死了任何人,唯独死了一群太监。那些小太监值得皇祖父用这样的手段去杀么? 刘进摇摇头,内心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过无论如何,这 雪绾在前走,席翟跟在面后。途经过魔宗的伊殿和戎殿,人人都向雪绾鞠躬。看向雪绾的眼中透露出恐惧。 既然签订了合约,那自然也就代表着张大为和梅丽莎可以少操心很多。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情,自然也就是耐心的等待了,以及准备好签支票付款,好在张大为现在不算缺钱。 “曦曦,你告诉姐姐,姐姐走了之后,你想不想姐姐呀。”明暖故意搞怪的问道。 贺知易见二人眼见着又要说上好几张纸,无语的走到窗边想孩子的名字去了。 内院大门被砰的拉开,一众明火执仗的人出现在门口,其中有人捉刀、有人挽弓、有人提枪……竟然还有人着甲,全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比赛第七十分钟,何清远用一名中后卫替换下苏年,中国主帅毫不掩饰自己摆下铁桶阵的意图。 这串数字是白色的,在白色床单的映衬下,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楚。 雪绾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先给他把脉,确定了他的身体情况后再给他进行针灸。 而詹姆斯确实是先受不了了,他虽然有着海神三叉戟这件神器,但是这东西对于他来讲也不能起到扭转乾坤的作用,毕竟他自己本身的神力确实是稀薄的可怜。 他们在这里呆了不知多久,按照她睡觉时长来看最少也有三四天的时间。 “阿澈,你说什么?你想结婚?”陆溪白说这话的时候满是不可置信,和陆老爷子面面相觑。 林听雪被呛的直咳嗽,烟雾朦胧中,她看到向东背着一个偌大的包裹很骚包地走过来。 溪水两侧的几亩地中,种植着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这次苏闲算是长了见识,但凡人世间名贵的药材,基本上都能在这个草药园中见到。 事实上,她今天才回到夏家,对夏家不熟,差点儿还翻错了房间。 宋多宝害怕宋薇,赶紧抿住嘴巴,眼泪汪汪的样子,让不知情的人看见,还真以为他有多可怜有多委屈呢。 高速下坠的白凯心神剧震,手臂中的灵气覆盖在手臂上,随手插进了山壁中,才堪堪制住下坠的趋势。 两人直接盘坐在池子的边缘开始吸收从池子之内散发出来的精纯能量。 五色花的消息现在算是彻底暴露了,他不禁暗暗担忧,这边的情况一旦泄露出去,还有会人会赶往这里。 向东一走,宋薇脸上温和的笑容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狠的微笑。 很多人都是感动的说不出话,也有一些人拍着胸口保证,一定追随卢象升,鞍前马后,绝没有异心,也不会在战场上逃走,一定与鞑子死战到底。 黑暗中,傅砚今朝着林子的深处走去,越往里走,就约能够清晰听见断断续续的声音,那声音滴滴答答,听起来倒像是一些敲木鱼的声音,只不过更有些闷响,仿佛就像是从河边传来。 这本来不过是林宜佳想出来用于刺激玲珑耳朵的词语,此时看起来,却是那样的正确。 第131章 屠龙少年 这几日秋老虎的余威依旧,关中的天气依旧炎热无比。 太子宫,刘进的制纸已经来到了第二步,蒸煮去杂。经过十余天的浸泡,部分纤维和杂质已经脱落,接下来要蒸煮七八个昼夜。 这个过程需要将原料放入徨桶,持续有人蒸煮。过程中不断加入草木灰加速纤维分离。 所幸太子宫够大,刘进将临时工坊放在了侧院 后面的鬼子立即卧倒,拼命用手中的“三八大盖”向芦苇荡射击。由于没带重武器,面对着“死亡镰刀”,谁也不敢贸然靠近。 说话之间,李南已经顺着东侧的楼梯上去,而张力等一干人也从北面上楼。 “年华哥”铁血人生惊骇的发现救他的竟然是落幕的年华,一时间心中‘激’动不已。 “我就说了你能怎么样!难道你还想打我不成?”千若着景墨轩全黑的眼眸,心中的怒火瞬间爆发出来,声音冷冽宛如冬天的寒风一样刺骨。 这边姜太后才刚问完赵云,还不等赵云回答,转而又对着九凰说道。 牛根生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爱因斯坦他的大脑比别人聪明?牛顿的头脑会从苹果掉下那一刻想到万有引力?这就是人类大脑不可思议的地方? 即便是他们的数量在过一庞大,但是想要依靠的尸体前进的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的尸体还没有完全的死,绝就已经有更强大的武器铺上了,根本就让他防不胜防。 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之时,三人并肩作战杀将魂,战幻魔,如此三人都走上了各不同的道路,而此时默言和孤雨一样,为了自己心中的信念而‘迷’失了自己,一度的追求着力量,最终却沦为力量的奴仆。 在这士农工商的朝政中,商人虽然不被世人看起,可苏家的人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所尊敬。苏然又是苏家的嫡子,也是苏家现任的家主,华阳山庄的庄主,可想苏然的身份已然超过了在座宴会中一半以上人的地位。 此时满肚子怒火的则数江云聪了,尤其是看着布朗德那副狗脸样子,恨不得杀了他,一解心头之恨。 而她也一直没想好,究竟要以什么方式告诉王默这件事呢?说出来会不会刺激到王默?或者改变什么? 青漓仍是穿着那染血的战甲,身后披风在血液浸透下,已然尽数泛红。 “你算个屁,和我说话你配?”古路通啐出一口唾沫,直接吐到赵恒身上。 司徒纤云倒也没想到苏天芳会真的突然想开了放自己走,突然又有些不想走了,但是又觉得会面子抹不开,于是就径直往门口走去了。 正说着,就见推门而进来的是一个满脸红光,挺着个将军肚,腋下还夹了一个黑色的皮包的中年男人进来了。 黑暗里,她空睁着眼睛,美丽的眸子只有星星点点的瑩光,此刻正涣散游离。 他的空间能力固然可以让他神出鬼没,可是对面的日向宁次却可以飞,而且那进化的白眼,好像是拥有极为强大的术。 看着他们又进一家客栈,也不知道他们多久才出来,反正前几趟苏天芳感觉挺折腾人的,不远处有一茶棚处,苏天芳索性在茶棚这坐了下来,还点了一壶茶。 “术法不同,所施展的方式也不同,此为霜寒之术。”林浩说话间,手中寒剑成型,挥手一甩,寒剑径直被林浩扔至韩芸身前不远处。 第132章 贱商贾 就在这时,老先生说了一声“出现了”,雪萌控制不住的咬住了西陵璟的手背,没有发出一丝痛苦的呻-吟声。 却见阮凌风径自转过了身去,对下人吩咐起来,也不知吩咐的什么,竟然一直不转身过来,不停地对下人说着。 晓雾的眉头越皱越深,怎么搞的?这个男人今晚很失态,他知不知道这一点? 海风吹起她的丝丝秀发,她抬起手将发丝勾到耳后,看着这片大海顿时让她的心平静下来了,继续发呆,让毫无焦距的眼睛看向远处,放飞着心情。 也不知怎么,她醒来之后,对西陵璟的感觉就犹如魇了一般,怪怪的一种感觉,又说不上来。 晓雾倒是无所谓,这家不做,换一家呗,艺多压身,去哪里都不怕。 “我……我什么也不知道。”老鸨毕竟在这风月场所逗留多年,该懂的事都懂,不该懂的事也都懂,总的来说就是,什么都不懂。 养尊处优,又看不上晓雾,不管做出什么离谱的事,都不足为奇了。 梅雨涵从怀中哆哆嗦嗦的拿出了那瓶药,那瓶魔音尊者赠给她的。 “元伊,她已经中了我的毒,若你乖乖自刎,我便可以考虑放掉她。”天帝威胁的看着元伊,口气高高在上。 于一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哭的稀里哗啦,走过路过的人不由得纷纷侧目,猜测到底是什么让这个七尺男儿哭的这么可怜? 面对着李奇锋霸道而又迅猛的一剑,这三人好像是铁人一般,直接是无视凌厉的剑威,冲杀向李奇锋。 这一场战争,两国都是付出了的惨重的代价,若是现在直接撤军肯定会让太乾有了可乘之机,到时候若是大兵压境,这战事自然又会冲重现燃起。 迪达拉和蝎都不是善茬,凭借鸣人四人的力量,卡卡西还是有些不放心。 “终于抵达了祖国的上空,从未感觉到,回归到祖国的领空内是如此的安全,让人激动的想要落泪。”高明远等人难抑激动,浑身都在欣喜的颤抖。 特么的!没想到这家伙真的这么厉害!就这身手,恐怕跟二哥都有的一拼,再打下去,他不是死路一条? 这下祁峰算是知道孙佳佳长得像谁了,孙妈虽然现在躺在病床上憔悴不堪,也已就看得出来,年轻时候一定很漂亮。 而这谢凌峰和章睿明一落座,顿时,这张主桌上的不少人都看了过来,脸上均是露出一抹古怪之色。 杨维康一个哆嗦,看向老外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的意思是说,只要魏倾城签合同,他就弄死自己? 齐御风依然斜着眼光道:“说来说去还是说不到正点上,我也不是不通理的人,只要贵庄说一句没那么多钱,我即刻起身走人,绝不废话。”语气充满挑衅。 鬼面巫师武功虽然不错,但比起聂无争来,还是稍逊一筹。那三个西斯里族男子虽然彪悍勇猛,但却不会武功,因此聂无争和大牛边抵挡边掩护着千千往山上去。 五个字落下,秦焱的体内便是有着一头真龙苏醒了一般,龙吟传来的同时,那一拳也是催动着秦焱肉身全部的力量,犹如弯弓射箭一般,对着那十轮骄阳蓦然砸去。 杨若风又道:“本公子希望他在未来可以死得其所。”这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了。 这样想着,我的心里也放下了许多,我相信成王绝不会把我送给他的父皇的。 随即,乔大师双手挥动,分别将两人手中的丹瓶召到身前,他先将桂金炜的丹瓶举起,随后,打开禁制观察起来。 回到县衙,甄涟涟已经醒转过来了,见他回来了,怔怔的望着他,有些不相信的问道:“龙大哥,你真是太子殿下?”龙啸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龙且是谁,那可是楚汉争霸时项羽手下的第一猛将,自幼与项羽一同长大,情同手足同样是一位霸气美少年。 当时并没有使用此术,并不代表他不会用。当然,刚开始时还是不太熟练的,掌控的灵石不是多了,就是少了,不断的有灵石掉落在地上。 前世的他与江天牧,乃是生死兄弟。江天牧在秦焱临行之前,更是与秦焱雨夜畅谈,告诉他自己的修行思路,那就是丹武双修,最终令得秦焱在那万千大道之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一条。 刘欣怡愕然地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里面有什么预言? 原来,在“妖圣界”的十五年前,九婴突然出现在妖圣界里。第一次来,就遇上七圣中的老七:美猴王,九婴让美猴王臣服于它,美猴王当然不干,就和九婴打了起来,最后,美猴王把九婴打死,尸体丢在巫山之下。 第133章 你糟蹋了我女儿 下午的时候,常平仓小吏和匡衡前后分别将钱送来。 不过刘进和汉武帝不在府邸,两人出门寻找宅邸去了。 在距离拐子巷三个街区的杨树巷,找到了一处相对较小一些的宅院,定下契约后,两人刚准备离去,就见隔壁贾长儿笑吟吟的从里面出来。 他惊讶的看着汉武帝和刘进,一脸扭曲的表情。 他已经打算 “回父皇,孩儿刚从大哥那里过来,我听说大哥身体不好,便过去探望了一下。”杨暕低垂着眼眉,恭敬道。 这一次在帝国发生了巨变之后,莫拉星的负责人司佳明,也是及时调整了产业结构,他将民用飞船的制造产线改成了生产战甲的制造产线了,也许对于对方来说,还以为两个都是通用的。 陆奇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照目前看来,自己也成了危险人物了。 一顿洗漱完毕,陆奇才又回到草地上,这时,珍兽们早已将食物收拾殆尽,随即躺在草地上休息乘凉。 闻言,陆奇突然低下头,沉默不语,时不时的瞄了瞄陆露娇美的脸庞。 面对连绵不绝的惊涛,双手连环舞动之下,将黑棍舞成车轮般的棍影。袭来的惊涛被棍影一扫,便从向前喷涌之态,改做绕棍飞旋,在棍影上化作一道漩涡,竟将连绵不绝的水浪全部吸纳进去。 “嘿嘿!多亏我的两位表哥,我们才能赢得这场比赛的胜利。”陆奇挠挠头,脏兮兮的脸上,依旧藏不住他脸上表露出来的羞涩,说道。 李泰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只是起身往外走去,温衍跟着走了出去。 “怎么找?如果这么容易找到,村里就不会死这么多人了。”陆奇挠了挠头,皱着眉头,说道。 东南面的盗贼不知道深浅,看到杨浩等人往他们这里突过来,反倒大喜,七八个盗贼不退反进,迎了上来。 看着要逃的林宇,五名搬山七层的老妪,当即踏空朝着林宇就是追来。 至于其他可能存在杀机的手段同样没有,只有一段传承秘术在其中。 张毓语看了眼忙碌的时墨,然后静静的钓着鱼,瞅着海绵上远远近近,明明灭灭的篝火。 “人与人之间,承诺最易,也是最难。有的人轻易不许诺,许下的言语无论刀山火海都会奋不顾身地完成。而为他人守诺难,承允自己的初心更难。 落在这些人耳朵当中,却是无异于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自己的脸上,打的可谓是火辣辣的疼。 但张烨老师却丝毫不惧,来一个怼一个,甚至连局子都进去过几次了。 袁老板明白了,那位戴着帽子和墨镜,叫做“张烨”的贵宾顾客,八成也是一名拥有系统的宿主。 能被吴尘所记住的那些修士自然也谈不上是普通修士,皆是出生于或强或稍弱的世家之中。 看来魏延这个行踪不定的人我们是无法找到了,转头我们打算去看看薛宁和孙骁骁的情况。 虽说依旧有人看不起他的出生,但毕竟是官家钦点的探花郎,也只能在心中诽谤几句。 至于陆其盛为什么会知道她住在哪里,这个问题不用多想也知道。 说完,盛司遇又瞧了安歌一眼,只是他的眼神莫名其妙的又冷下了几分。 “那如果有一天,我去伤害你父亲,你会原谅我吗?”张良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里有些期盼的问道。 第134章 惊呆桑弘羊 傍晚时分,匡衡带着后仓和夏侯始昌抵达了拐子巷这处诺大的宅邸。 夏侯始昌连连捋着胡须,一只手不断拨弄什么,许久后才道:“好位置!” 后仓微笑道:“廊庭连环,曲水弯折,房屋众多,环境僻静。实乃教书育人之好地。” “老师,此事是稚圭耗费大力气才谈妥。” 匡衡忙不迭躬身道:“学生不敢 受此影响,最便宜的一代虚拟眼镜销量顿时暴涨,差点就卖断货了。 接连的拳头挥舞,山下连续的闪避,他的身法倒是不来,看起来体术是有点水平。但是要说到攻击,实在是太差强人意了。 还好两人利用咒语各自将身体倒挂在悬崖峭壁上,相互恶狠狠的对望着,但又不敢使出全力,担心掉进那个万丈的深渊之中。 “梦龙科技在美国纳斯达克挂牌上市”的大标题,出现在各大媒体的财经板块头条。 安保围了上来,所有的记者相机都对准了日本代表团,窃窃私语。 “那就看谁能打赢官司吧!”挂点电话,慕白恼怒道,他现在是巴不得将此时越闹越大呢,反正这件事情,天顶星动漫就是受害者,就是弱者一方,更何况所有的证据都明明白白的指出b站率先违约。 苏落揉着额头,“算了,除了香江这部分的,其他的年前全部停工休息两周,年后再开工,到底是过年,能多休息几天就多休息几天。负责香江这部分的就辛苦一下,陪我疯一会。 贺宸笑笑,的确,以丁力粹体阶七层的修为,十天半月不睡觉都能坚持下来。这一天根本不碍事。 而这个时候,一直在远处陪着那些高级贵宾的经理也看见了秦天奇手里的金表,连忙向这边走了过来。 回到地球,慕白自然没有道理不去公司,两天没在,公司并没有任何问题。 她自然不会傻傻地在街上走,她走得都是屋檐屋顶或者空调柜机,她一边走一边跟图蓝介绍她们路过的每一家店铺,这是卖什么的,里面的东西好不好吃,那家店是卖什么的,那东西该怎么玩。 从江氏集团在江黎舟的手中变得越发稳固之后,江家的其他人的钱也忍不住花光了。 中午赫奇帕吃饭时,虞寻歌火急火燎回了趟蓝星,趁着今天赫奇帕心情好,她怎么也要学个够,她冲出自家,飙车到虞家别墅,将虞清山那五条好烟全抢了。 当晚,他在洞口找了枯枝木柴生火,林婠婠靠在他的肩膀渐渐睡了过去。 而,古月娜深邃的眼眸轻轻转向了羽炘,其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 果然,手上的包就不见了,如果自己没看错,就是落到了脖子里戴着的那个项链里面。 然而,苏铭的宝剑却从陆元华的剑身偏了过去,直接挥划在了陆元华的胸口之上。 虞寻歌果断收起袋子,瞬移到五米外躲过那些技能,落地瞬间她就感觉覆盖在身上的气息增至最强,一下子就将她压在了地上,虞寻歌第一时间咬碎嘴里的逃脱宝石。 哪怕是此时,也无人会怀疑黄金一代会成为武魂殿未来的中流砥柱。 这一天,虞寻歌打发了易秋果关于你已经有房子了可你弟弟还缺一个呢的话茬,将自己的包裹整理了出来,她买了三个同款大型收纳箱,将枪械子弹炸药都分装进去后,叠放在一个游戏格子中。 第135章 你听听你在说什么 刘进惊呆了。 汉武帝也惊呆了。 爷孙二人看着桑弘羊,一脸无措。 桑弘羊也被惊的五雷轰顶,他不知该做什么,他也不清楚陛下和皇孙在玩什么把戏。 怎么在外还租了宅子……同居? 未央宫的殿宇不够住吗? 桑弘羊来不及想那么多,赶紧翻身下来,躬身行礼,朗声道:“臣……” 问題是,他该怎样巧妙而不着痕迹地让年柏杨知道,东子参与了这件事,并且还因此受了伤泄露了身份,又不能让年柏杨感觉到他在怀疑年柏杨与东子之间的关系。 除了克鲁大师的声音,通讯器之中还杂七杂八地传来了其他消息,总的来说就是在这次的恐怖攻击之下,虽然损失掉了十几艘的普通战舰,还有接近两亿的高级能量块,但起码是有惊无险地撑过这一劫了。 南流墨睡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的下午才醒过来。当她走出来时,看到到处都有人在布置红绸等装饰。 他甚至可以肯定对方的实力必然是远不如他的,因为以对方那神出鬼没的手段,若非是实力相差巨大,只需要潜行到他的身边忽然对他发动致命一击就可以了。 刚刚迈步出一号大门的时候,众人头顶上的灯光,陡然灭了下来,整个走廊和太平间之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四十分钟后,王鹏准时走进向光明的办公室,向光明一副沒有睡醒的样子,不停地打着哈欠问王鹏,这么早把他找來不是又要去抓偷排吧。 将赵玄送出府后,九凰才刚转过身子准备回府,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那人似有怒气,大喝道:“还敢多嘴,就不怕我杀了你吗?”随即尖锐之物前顶,已然刺破了李南腰眼之处的皮肉。 在童胜华的房间坐定,王鹏有瞬间想摸出烟來抽,马上又想到童胜华不抽烟,因而手在裤兜里捏着烟盒搓了搓,又伸出來端起杯子佯装喝茶,他相信童胜华一定是为了宫本的事找他。 刑一诚看了眼洛千寒他们,毕竟是一个团,团名还是得大家一起定下来。 “什么方法,只要能消灭这支特种部队,冒点险是值得的。”吉野赶忙问道。吉野现在一心想要消灭董磊他们,否则被解了职,在日本这个崇尚武力的国家,那会生不如死的。 见陈别枝神色有些不对,提到‘他’总是有那么一股埋怨的情绪在其中,雷炎也就不在这个话题上说了。 龙雀刀液体之中,一团四色气劲闪现开来,在当中不断的窜动,破坏着龙雀刀内的灵性,正是周阳羽所留下的气劲。沈从目光微微波动,一指点出,冰火之炎一下覆盖在那丝气劲上,也不与其缠斗,只是慢慢的包裹。 落音把事情已经计划的滴水不漏了,一旦移动距离超出范围了,他们将会后退,继续稳守防线。 “杀他,我一人足矣。即便有什么变故,不是还有你们吗?为了万全,才让诸位师弟随我一同来,不然何必如此!”阳光照下,露出当中一人身影,萧煌跃。 看着老板在一旁眉飞色舞地跟他狂侃这摄像头有多高清,绝壁是偷拍神器,张云的脸色都黑了,尼玛,这是把他当成猥琐死宅男了,以为他是要干些龌龊之事。 突然的枪炮声让正在准备前移的多门二郎吃了一惊,他赶紧把望远镜拿起来看了看。 第136章 背叛师门 纳兰慧儿没敢上前打扰,只能悄悄的拿起旁边的筷子,缓缓给康熙望碗里夹着各种菜肴。 “闭关冲破它。”苏紫若并未想太多,林凡身上展现出来的一些东西,越来越脱离她的世界观了。 因为拥有直通车的特权,车队没有在城门口停留太久。守卫放行之后,驶过城门,一眼就看见城内特点鲜明的建筑。 “秋湖城!”男子接着说道,手中灵石朝传守护传送阵的士兵飞出。 很多从神域出来的天才加入到这一场战争之中,都成为有用的人。 孝庄的话语之声落下,在位的各旗旗主,却是一个个低头不语,沉默了起来。 泰勒此刻忽然泰然自若,她不动声色,解开手腕的护甲,露出了灰色的轻弩图腾。她长舒一口气,轻咬嘴唇,手腕抬起,血滴落到图腾上的时候,只听她嘴里说出一个“解”字。 她明白,林凡他们选择在新地图打野,还是为了避免遭遇上一局一样的事情。 康熙皇帝双眼直直的盯着觉罗巴布尔,脑海之中,却是进入了告诉的推理当中。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晏辰和她都选择了这条路,所以这些就必须承担,即使甄甜也知道晏辰现在离开,要面对的是非常危险的境况。 脸上的面具也跟之前有所不同,整体偏黑色,上面有着银白色的色块,随着霍恩的心情不停的变换着形状。 暗黑打底,深色亮片镶嵌其中,显得闪耀炫目,同时也更加承托出其高贵气质。 “疼!人家生了孩子已经傻了不少,你再敲都要变白痴了。”顾云芷捂住自己的脑袋。 直接对准了云汐脖子上的大动脉血管,仿佛只要他再稍微多用那么一点点力气,云汐的大动脉血管便会,被其给直接划破。 刘业也不懂这个,看了一眼身边的刘岩,结果发现刘岩那和他如出一辙的脸上也是猛然变色。 这就碰到顾建军的底线了,就像是顾云芷说的那样,不把最后顾家的身份给剥夺走,顾建国那一支还会认为是他们欠了那一支的。 “没错,我还真不知道你们能搞成什么样子,别把她弄的太奇怪,像个正常人就好。”霍恩一想到珍妮弗像是萨米一样,被换成了两条大毛腿就感到有些恶寒。 都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有一幅健壮的身体,就算已经不能回归部队了,却也能让自己以后的生活轻便不少。扪心自问,易位而处,谁又能拒绝? 他真的划破了魏童的脸,此时一道血痕浮现,不断有着血液往外溢出。 放在之前的话,二人不问清楚肯定不会同意的,但现在苏虞的身份不一样的,有了天之骄子的光环后,二人自然就变得愿意相信苏虞了,就没有多做打问。 毕竟在蓝星上,米国的经济发展是要比夏国好不少的,精英的教育水平也有较大的领先差距。 醒来后的无数个夜里,每每梦到前世亲人的惨状,她都依旧会感到痛彻心扉。 王羽自然是知道自己缺陷的,虽然能够控制,但攻击方面他就稍显不足了,加上有着龙象般若功,自然是练过九阴神爪的。 寺中僧人供述,除了仆役和扫撒僧人外,并无外人出入佛塔,而且事发之后,果然在王宏宇居住的阿含院发现往返佛塔的脚印,经核实与王宏宇鞋印一致。 “简仙子,这是说我师徒二人勾结魔族?”秦郁话语中已是带了点威胁之意。 其实这会儿我有点后悔:干嘛不白天再过来?为啥我偏偏就是这么个说干就干的性子呢? 数个时辰后,叶星辰召集了存活下来的十一位兽人首领,以及红菱。 西伯利亚虎,又称东北虎,是虎的亚种之一。而这只东北虎是一只雄性,个头很大,算上尾巴都有两米七的长度了。 林天话音刚落,就从系统的物品栏取出了七彩琉璃刀,更是使出庖丁解牛刀法向黑牛妖挥去。 俩人商量后决定到时候先做了再说,让大家都知道安琪尔的心意,即使现在不行也可以为以后做准备。 “老夫斩了车师国侍子,此人善于溜须拍马,因此深受董卓喜爱。”赵谦缓缓说道。 炙热的熔岩与深渊冰寒的冰球使一相遇就是水火不容,不过到底谁克谁那就要看谁的品质更高,法力更厚啦。 看到越来越多的精灵到来,宋天机不禁头疼起来,这到时候要是混战起来,爆阳蜂可不分精灵、三眼,一但爆炸两边都死个尽光,宋天机可不知道怎么给安琪尔交待。 警官惊恐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空我,他印象中空我和未确认生命体是一种生物。 作为玉氏企业的掌门人,玉岳山的到场,那真就跟明星扎到草根堆里的感觉一样,之前一个个挺着腰杆的上层人士全都簇拥着玉岳山,纷纷笑着打招呼附和。 不过,不现在把她收拾了,等到我魔血力量消失后,那我就得被她收拾了。 沉默一阵。明夷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月亮从弯到圆,离开长安也已经七八日,不知伍谦平在那儿是否一切顺利。对了,还有洪奕。 赵晚晚和赵司音两姐妹更是手足无措,远嫁的公主,在西夏根本就没有立足之地。赵晚晚早前仗着有李元昊的宠爱,还能威风一阵子,如今李元昊殁了,她以后的日子必然不会好过。 “不,不可以……”林晓曦怔然的目光忽然醒悟过来,她看着面无表情但是眼中却闪着一丝厉芒的塞西尔,便在楚辞怀中挣扎叫道。 说罢,他把桌子对面的窗户支开了,一轮圆月正在眼前,如银盘,似触手可及。 第137章 抓人 仍然是银太动手,查克拉手术刀轻松切断敌人的声带肌,再完成击杀。 林远的演技在这里展现出来,全程吊儿郎当的样子,对于师弟的态度也是一种不把对方当人看,仅仅只是出场的瞬息,扑面而来就给人一种反派的感觉。 昨天的[桃花渡头]的帖子还在交流区的最顶端挂着,他只要随便发个帖子,在已经证明自己可信的情况下,根本不愁没人来找他强化。 不过,脑海里依旧回荡着秦音乃刚刚的样子,以至于大脑里完全没有什么忏悔之意,并且还有点沾沾自喜……怎么感觉自己特别的猥琐? 鬼面人熟练的填充灵石,随着他双拳出力,一股灵力拳头重重被打出,那威力比他自身的攻击力强了不是一星半点,目测最少是两倍有余。 就算世上过了千年那又如何,就算叶凡已经证道了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只要按照自己的节奏来修行,一步一步的,总能成就至高,他有这个自信。 不到十秒,惠比寿再次捂着肚子,但与刚才的大笑不同,这次是痛苦的倒在地上。 林远再想从其他演员身上捡到相关的属性已经可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再提看医生的事情,他刚才提了一嘴寅真差点把他杀了。 “当然,也并不只有好奇,”接过水杯,李卓妮也没有在意被换掉的杯子,就这么一口喝了下去。 十分钟前,王伟和王俊相继被暗杀,行动十分顺利,没有任何纰漏。毕竟是一流高手出马,对付这两个酒囊饭袋,简直是易于反掌。 王昊上前“啪啪啪”几声将密码箱打开。手腕一抖。数百叠红钞从里面滚了出来。立时铺开一片。相当晃眼。 哥拉汗如何不知道其地关窍,他也不犹豫,利用一个夜黑风高地晚上,率领大军突袭,一口气攻破了五个土城,大军一夜之间突进秦军占领区腹地。 那纯粹是心神修为形成的威压,竟然有若实质一般,恐怖之极,纵是见多识广地她,也不竟心中惊得一抖。 蒙面人事件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唐劲认为这样下去有些不妥而且他也玩够了虽说被那么多人崇拜的感觉十分有成就感但也稍稍累了点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唐劲干脆放弃了做什么蒙面英雄。 风影妖君和它的晶核都还在,但是自己上一轮投影的身体消失了。 确实,人家能搞到美丽国的装甲车和直升机,别说在果敢,就是在整个缅甸那还不是想扶持谁就能扶持谁? 老雇佣兵口中所谓的帮她,并不是替她还账,而是准备冲进黑~帮总部带着她逃走,所以才有了让渡边樱子去龙国的一幕。 没错,叶子洛吃的时候就已发现,这种香料只有修真者的身体才承受得了,凡人的话早就因为辛辣中含有的火性而烧伤身体了。 他纵身抢攻,一套天都派的“一字电剑”排云荡风,势若奔雷。黑夜中宛如有千万道雪亮的剑光同时闪起,笼罩在林熠身周吞吐闪烁,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若是洞云镇土生土长的狐狸精,管她人好人坏,只要遭了强抢,后边还追着一个脸上有血的外来者,帮助的人不见得会少。 饭后,卫宫士郎穿着围裙开始收拾碗盘,saber拿出纸巾擦拭着嘴角的污渍。 “喵王,我已经说过很多次,就算我们六族联合进攻虎人族也不是对手,后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全部灭族,难道你想看到这样的后果吗?”此时狮头人身的狮王敲着桌子看着喵王说道。 说到底,诛灭天劫的威名还是很吓人的,尤其是他们又没有肉身,实力大减的,真要挨上了诛灭天劫,相信撑不了多久就会身亡。 但是,现在她来到的地球,也就没有人管着他们了,自然可以尽情的享用。 我被爷爷一巴掌抽的龇牙咧嘴倒吸着凉气,疼的要死,可我不敢叫出来。 这一刻,薇恩那暗夜的心,第一次被照亮,这一刻,她觉得从未有过的触动。 洞洞洞的打击乐接踵而来,所有的凶鳄眼中只是留下了幻影把山峰撞出一个个凹陷,千幻风翼炫神甲本就由凤凰骨架打造,速度本就是它的特长加上宋天机在使用风术加速,所谓的百公里加速在其面前简直是渣渣的。 这附近增加一个宗门,肯定会分去一些资源,若是一不起眼的宗派大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实昨天薛封在参观基地的时候,就曾经朝着西南方向看过,却并没有看到尸潮。 说到这儿,姜中启苦笑一声,坦诚道:“余老弟,实话告诉你,其实当我听到郧北县城矿场的时候,己经感觉不对劲。 霎时间,所有人耳畔都传来一声巨响,仿佛万千天兵齐声怒吼,感知敏锐的水生妖兽,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尽数匍匐在地,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但王忠还是要问这么一句,万一人家只是听说有炮的时候团长和参谋长都在拉屎,只能先让一个教士带队过来呢? 虽然现在余年不会立即和戴佳当面对峙,但是因为这事儿引起的矛盾爆发,是早晚的事情。 沈钦泽却拉着楚璇大步离开了酒店大楼,找了一个空旷处才一甩手。 他没想到同一个世界也可以传送,那自己选择取消以后,是不是还能直接回到原来的地方? 可萨莉亚王国的国境线刚好穿过舍佩托夫卡和绍斯特卡之间,甚至更靠近舍佩托夫卡一点。 第138章 做皇帝要狠 暴胜之想要做点什么,但汉武帝却阻止了。 几名胥吏要来抓人,刘进忙不迭道:“我随你们回去,我家老爷子年岁大了,经不起折腾。” “知晓年纪大了,还敢在这扰乱秩序?” 汉武帝怒道:“看来汝等真和官府一伙的!” “老爷子,少说两句。”刘进拉着他,轻声道,“您先回去,不要担心我,我随他 白展堂忍不住爆粗口,回想自己跟着武空的这些日子,无论是将肆虐南赡大地的窟窿补上,还是在凌霄殿扬言要做齐天大圣,每一件事,几乎都绝无可能做到,可偏偏武空全部做到了。 年兽这种怪物,那是一个很特别的怪物,这种怪物,对于普通人来说却是可怕,毕竟,这可是真正的吃人怪物,但是对于修真者来说,这种怪物,也只是一种比较难对付的怪物罢了。 不过,他们这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自己没胆量上场,也看不惯有胆量上场的其他新生。这话贬低人的话他们也就敢私底下自己说说,无论是法器灵宝还是灵兽兽宠,这都是主人实力的体现。 这样想着,手上已经有了动作,脱掉外套,缠住菜刀,甩在地上。 本来其他人,都是没有注意到,但在皱俊说完之后。大厅里的人,都朝着辰梦这边,围了过来。显然辰梦这“不合规矩”的举动,引起了众人的愤怒。 “没什么,你就先去忙吧。不用管我们,到时候吃饭的时候,叫我们就行了。”辰梦笑着说道。林雪听到辰梦这样说也不疑有他,直接着手去安排领地事宜去了。 当然了,当时的情况紧急,留给众少年的时间有不多,凌默事先对对战阵图进行了简化,最后的品阶在一品到二品之间。 钱六抱着手臂,手指轻点着肩膀,一个接一个的抬起落下,不停的重复。 平常闲暇时我心已经有了思量,即使不能将部落立刻推入到明的农耕时代,我也要埋下种子。 听到凌默的话,生命树终于停止了折腾。不过,它似乎很没有安全感,又蹭蹭蹭地弄出了五株狂暴食人柳,将阵盘团团围在了中间。似乎只要阵盘说错一句话,它就会让这些狂暴食人柳封口。 “帝摩丝袭击你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阿克拉斯。”洛克走近问道。 没有人还存在侥幸心理了,现在他们终于明白教官的那句话了,现今的战争已经不是靠堆人头就能够获得胜利的。 远处飘来一股怪味,酸酸的,刺鼻子比较难闻,像什么东西发酵烂了一样。 然而,那枚拖着长长尾巴的火箭弹就像长了眼睛一样,追着它的屁股,犀利的给它爆了菊。 这么揉了一下,感觉好多了,他放下手,搓了搓,瞧了瞧身边的于飞鸿。 看着蓝麟风的车没入车流中,我长长出了口气,如上刑场一般,一步一个脚印的往主编办公室前进。 叶窈窕想,既然那个要杀死她的人,知道她还活着,肯定还会行动的,虽然她心里有些害怕,却没有把这种担心告诉韩少勋。 似乎是本能的感觉到了危机感,巨石之牙那粗大的尾巴不停的舞动,似乎想要驱赶那黑色虫子。 赵天明没见过郑板桥真迹,真假不好判断,单凭眼力看,许多细微之处都能和脑海中的认知一一印证。 林舟舟想,如果自己再拒绝,肯定会让人怀疑,可是,如果把人带进去,难不成还要接着杀人灭口? 第139章 求求皇孙啦 刘进回到太子宫的路上还在思考汉武帝的话。 做皇帝要狠?这是要让我转告给阿耶么?可是阿耶从来都不是什么狠人。 还有,皇祖父口中的狠,到底是什么狠?手段残忍是狠、做事果决是狠、懂得取舍是狠、冲动中的理智也是狠。 这太多了。 太子宫的凉亭内,刘据和太傅石德推杯换盏,相谈甚欢。 也许四大魔王的眼神哑然的反应慢了一拍,想要掩饰,可是被祁冥夜看到了,他瞬间脸色和气息都变了。 郝然不愿搭理的人,这会儿,正在贺家院子里四下散去,各种议论更是悄然扩散,有主子在的地方就有杂音在。 未免祸从口出,所以青莲派的所有弟子,都要接受哑毒,一辈子再无法言语。 “什么事,大姐!”说话间,郝通边拴着裤腰带走了进来。不用问,他去了茅房。 虽然秘银铠甲遭到破坏,上面的魔法阵全部没了作用,可是秘银本身不是易溶物,寻常火种根本无法融化,加上秘银矿脉的稀有,才造成秘银物品的价格居高不下。 而且,仅仅从叶苍天出手就推断这股灵魂力是他的也是不太合理。 都不用回营帐,阿昌他们知道出事了,一定是有人挑衅阿铮了,这是树大招风,三人相互看一眼。 穆晓晓扶额,真的不知道该如今来解决这件事情,觉得越来越困恼了。 在仙界和神界,人妖结为道侣的比比皆是,特别是神界,本体什么的,压根儿就不重要,在所有神修眼里,不管是人还是妖,或者鬼等等,那都是殊途同归,没有区别。 往日,萧朝会运行一个动作手游来或许经验,然后播放音波功等等。 “就是,我们老是喝猴儿酒,喝得也没啥味道了,就过来你这儿换点儿口味儿!”狐影也在旁边笑嘻嘻的说道。 “九江公主定亲了”赵云泽讶然道。不知为何,一听秦安说九江公主定亲,他心里竟有了那么一丝惆然若失的感觉。 确实。老贝虽然面表情。但内其实十分担心主力球员的体能问题。毕竟这一周连续的征战。还有一次甚至飞到意大去打客场。这对球员的体能是一个很严峻的考虑。 仅仅半刻钟的功夫,古岩便已经成功地淬炼了近二十块肌肉,双臂之内的肌肉,都呈现深谙之色,原本分布在双臂肌肉内的经脉,也不知不觉中变粗了许多。 正在家里做着准备的乔治,等到威尔士在门外叫喊着,知道威尔士等人已经来了,连忙穿起利物浦的球衣,带上印有利物浦球队队徽的围巾,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一个天才球员,不管指的是在足球上面的天赋,同时还有智慧。杰拉德绝对属于天才球员,同时也十分清楚自己和莫塔之间的优势到底在那里。 侧屋里,福临正在幻想着很羞耻的事情,兴奋到魂不守舍。孟古青一进来便看到他躺在床上,脸红红的,抿着唇角傻笑,甚至有点流口水。 这一点叶轩也想到了,恶性肿瘤不是一般的病症,关键肿瘤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治愈术不可能把肿瘤莫名其妙的变没了不是? 更甚至的是,她竟然救了他,武道之上多少人害怕招惹祸端,见死不救已经成为稀松平常的事。 不过看着施绮烟那优雅的身姿,都纷纷停住了脚步,默契井然有序的提问,就连他们原本想要犀利询问的话,都换了种比较委婉的方式。 第140章 北疆出事 太子宫,刘据换了衣衫,快速朝未央宫而去。 刘进狐疑的问道:“阿耶,你这是做什么去?” “来不及多说,我先去瞧瞧情况。” 刘进呆怔的看着石德,石德解释道:“一般这个时候,应当是发生了大的兵事,不然陛下不会将所有人全部召过去。” 武备大事? 刘进有些不好的预感,大汉才开始休 半魔人少年大惊,黑魂使用的是他从来没有见识过的力量,强大而深沉,带有一股邪恶到极致的气息,非是他们魔物的力量可以相比拟。 本来打算继续睡觉,不再理会宁幼希的余丽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打开自己的床头灯,然后拿着自己刚买不久的牛奶和面包走到宁幼希床边,轻轻推了推她。 况且,要是去了,后果还是对他们不利的,要是他们有把握讨得公道,当然就不用考虑那么多了。 白世杰已经吃饱了,只是宁静所做的饭菜的味道太戳他的味蕾了,让他无法忘记,是以他听到宁静这么说的时候,又忍不住产生了期待感。 地面上,一道道枝桠藤蔓突然破土而出,移动如闪电,只向那狐脸怪物袭去,像数只长长的蛇怪一般,紧紧缠上它的四肢,使它难以动弹。 林芝呆在宁之瑶的住处,盘腿坐在她的床榻上,紧闭着眼睛,有节奏的控制着自己的呼吸。 而且他也需要找点儿事情给自己做,这样就不会满脑子都是不应该有的念头。 是以,当有人打开牢门进来,把林烈从她身上拖走的时候,她差点喜极而泣。 无论他外表表现的再好,那些已经出现的隔阂和伤害,依旧没有消失,可能还会随着时间的推进,越来越深。 走进学校后,还觉得自己有许多真知灼见没有发挥出来,好想回去再理论一番。 “我会怕你,就怕你有色心没色胆”,南宫离轻啐一口,面色略带一丝绯红,娇媚的容颜宛如水密桃般诱人至极,修长纤细的玉指在云凡掌心轻轻一抓,一种酥酥麻麻的顿时感觉充斥他全身。 而令牌目前,暂时还没有摄取足够的灵气,所以它暂时,还没有准备行动,从它现在的表现来看,它现在不断摄入它需要的灵气。 在这封闭的地下洞穴之中竟然有冷风,真的有点像电视里面的鬼片一样,如果再加上一点恐怖的声音的话,那绝对能吓到一般心智不强的玩家。 “来战!”,徐仲达干脆利落的道,他挺直孔武有力的身躯,气势如山岚大地,一步步朝着阎峰走去。 有些事经不住他这个活了二百多岁的人的推敲,他有些明白了梧桐派这么做更深一层次的含义了。 两道光影狠狠撞到了一起,一股恐怖的气浪从两人兵器的尖端狠狠爆绽开来,便犹如是海啸一般席卷开来,气浪席卷而来。 虽然这个任务是莫流、江山和蝴蝶欣三人共同触发的,可是莫流要把任务细节交给他们头上,还是不放心。 刚才还一副不可一世的景家主听到树家主要他接通讯后,那嚣张气焰立马就降了下来。 创世掌门并没有惊动其他长老,下山迎接雷渊的只有他和丰世长老两个梧桐派高层。 金色母藻主根非常庞大,这畸体妖就算追上来,也毫无威胁可言,所以,米斗连回头看一眼都省了,直接往金色主根系冲去。 第141章 做苦力 秋风萧瑟,北疆寒风乍起。 一名身穿盔甲的将军背着手站在城池上,遥望关中腹地。 李广利神色平静淡漠,接连失去两个弟弟,对他的打击很大,虽然他不在长安,也知道长安那边的情况不容乐观。 当初他威风凛凛的出征匈奴,屠灭大宛,何其风光。 然而所有风光因为七年前败给匈奴那场战争黯然失色。 虽然已经是凌晨两点,但副导演还是第一时间接起了电话,而且那边听着还有些嘈杂,显然还在忙着。 “爸爸就是爸爸呀。”明知道司南聿想听什么,司艺依故意不按套路出牌。 若是白衣站在这里观看的话,他会一眼就认出这白色的雾气是为何物。 “真是天助我也。”六人对视一眼,眼中都不由的闪过一丝精光。 穹仁得到了这一次大会的第一名,无可争议的第一名。而且得到了一枚有生命之母赐福的徽章。 前世一直都是搁在温汀房间里压箱底的,却没想到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二十万刀。”一声声爆喝,彻底点燃全场,第一颗被卖出了五十六万刀的天价。 自从上了大学后,锦胧语就更不忍心让家里人出钱继续供她上学了。 “哪个钊。”陈离今天不知怎地一反常态,对着一个仆役刨根问底。 一念及此,岳峰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是在刀尖上跳舞,此时被人锁定了,洛阳虽大,他可能也难逃。 “在我面前那么注重形象呢!”黎皓瑞开了句玩笑,自己也开始吃了。 罗伯特·西奥迪尼说过:只要有正统的权威说了话,那么一些本该考虑的事情就变得不再重要了。 既然是诅咒之地,那多半还是会存在镇星石这种谜之生物,说不定又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 苏慕青立刻冲到了洗手间,发现窗户可以打开,而顺着水管道是可以下去的。 蹴鞠场上,斗鞠的双方角逐激烈,姚崇在场边指挥,他似乎已经学到了岳峰干蹴鞠大总管的精髓,也是大喊大叫,手舞足蹈,一点也不符合他兵部郎中的儒将气质。 不然的话,最后组织的名声肯定会得到损害,到时候大家都退组织,没人加入了怎么办? 虽说河畔很暗,可垂柳、槐树上零星地挂着几盏灯笼,微弱灯光下,清雅看到刘茉莉眼里那闪亮的东西,是蓄藏着的泪水。 如此浩大的工程乃是当时科学技术的结晶,白白拆掉未免太过可惜了。 至此,整个天下都是陷入了动乱之中,许许多多原本超然于世外的大势力,都是亲自下场。 我无奈的笑了笑,都天黑了怎么还不到饿死我了。孙鹏一路嘴巴就没停下来,于师傅在前面说了都不要说话前面就是乱坟岗了。 身后一条火色巨龙狭带着惊人的威压,一张吞天之口对着诡异老者咬了过来,怪异老者当下也是有所察觉,体内雄厚的荒力呼啸而出,瞬间在背后形成了一面深灰色盾牌。 在那管事大人毫无防备之力后,他的身影急电般的站立在了管事的身前,双掌突兀的按放在了他的‘胸’口,内力狂吐而出。 吴和森这次派出办事的人,一个都没用黑旗军的人,而是用了重金外聘过来的四大法王,他的意图何在? “奶奶个腿儿,那不是奇美拉王还是谁,一个三头的怪物!”青龙吼道。 第142章 你想做娈童 暗紫色雷电之力和林珏的金属性在同一时间爆发,化作惊涛骇浪涌向对方。 融合尸人跳到了战斗机的面前,飞机上的驾驶员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置信看着这一幕。 凛摇头。这会儿,北门至少没了一半人,用脚趾想都能想到他们的状况了。 “王爷,楚国传来密保,三王爷想要逼宫夺位。”暗卫忽然出现对着尉迟靖,拱手说道。 警卫人员瞬间就被麻痹了,并且也在同一时间内被雷电击散了意识,俨然倒地不起。 作为东桂市公安局长的柳兴诚,听了自己大舅哥的话,知道自己辖下畔江派出所的所长彭宇新抓了严乐,并且把严乐的人参说成是盗窃所得,气得够呛。 至于萧媚所说,其中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众人一时间议论纷纷。 在场的人一听都笑了,公社干部似乎也看出了什么,笑的都有内容。我更加拘束不安起来。 尉迟颢举起握着的剑,愤然起身直朝着房九歌射去,房九歌却好似早已知晓一般。继续拨弄着琴弦,直至尉迟颢的剑直朝着她的胸口刺去时,房九歌手指轻挑一根银针射入了尉迟颢的心口。 另外,严乐寻思着:盘大叔的那些林下参一定要拿到手,看来得马上进山去,另外自己现在手上有八万元钱这样,要帮家里和姐姐家各安个电话,帮爸妈和姐姐每人买个手机,买电脑装宽带,先让他们过上同城里一样的生活。 千万两黄金!“嗖”的一声,杨骐闪电般的钻入光幕,待他一脚跨出时,到了一个神奇的世界。 其他记者压根没把任禾往骑士身上联想过,所以就出现了视野盲区的问题。 四中里面个别社团是很神秘的,不仅学校会受到社会上成功的校友捐助,而那些真正优秀的社团也会接收到校友们的捐助。 半个月的时间不见,蝶灵看到古争的时候,眼圈竟然都有些泛红,说出的话更是让古争都有些不好意思。 于是,林翎立刻挪动身子,双手试图取下项链,无奈怎么也取不下来,只好双手捧起项链上的晶石放在月光下。 赵绅最终依然摇了摇头,他的这一次举动,不仅仅是为了他自己,更是为了他的莲龙,上一次已经为了凌云城的人献祭了一次莲龙。 同时,这艘邮轮的拥有者是那位追求自己的沙特王储,而当年雪乃是正颜厉色地拒绝了对方的示好的,如果说这个时候她再来到船上的话,难免被人说闲话。 “最后,就要和这个世界告别了,不抱一抱吗?”夏洛特走向朱鹏,她少见的主动言道,双眸中蕴涵的柔情如水。 穆义春瞥了一眼豆豆,似乎在好奇豆豆怎么会不知道这么顶顶有名的牛肉,但是稍微一想,后者恐怕除了吃,还真的未必会知道,也就释然了。 凌飞飞这才径直出了府门,在府外等候着清风集结众人,不到一个时候,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朝着洛城而去。 想通了这些,李慕云终于不再纠结‘天子剑’的事情,陪着老程喝了一杯之后,在胖子不断的逼叨中去了客房。 “好,既然你不庇护露格尼卡了,那我也就不会和你刀剑相向,至于之前欠下的人情,我这就还给你,毕竟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夜羽眼神略带坚定的道。 张哲学和莫言笑不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但也都在猜测可能是八王爷查广运的的人,因为查广运的天骑府就在皇城里。 “多谢少宗主,我白凤域七个家族上下人等感谢少宗主的大恩。”凤天南很懂事的站起身来,朝着张哲学抱拳施礼道。其他人见凤天南如此做了,也跟着站起来,纷纷朝这他施了一个大礼。 “若不是你,城哥哥肯定就会和我结婚的,这还不算是抢?”蒂娜气呼呼的说道。 狂三呆呆发愣,随后脸色一红,眼神希冀的看着洛羽的卧室,酒红色的大眼睛微眯,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慕云并不清楚李渊的真实身份,不过在他看来李渊能认识于志宁,那么认识唐俭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唐俭的脸色会那么白,难道自己捡回来的老头儿真的是王爷?而且还是实权王爷? 天乞顿时茫然,也不知金蝶说的此丹为何物,但直觉就不是什么好练的丹,看向天舞寻求解释。 嗅着圣采儿身上那淡淡的清香,龙皓晨微微闭上了双眼,回应了一声。 看着这一幕,睢冰洁两人非常惊讶,尤其是陈伊儿,简直惊得下巴差点掉到了地上。 南涧望着飞扬跋扈的刘峰等人,默不作声,眼睛一眨,心一片迟疑。 落败的红方,死是没死,只是断了几根肋骨,嘴唇被打成一条近厘米长血淋淋的口子。 林晨挥舞着长抢,像流动的云一样使用它↑包含着神秘和完美↑以武力违反法律。 他本身就只到萧何的腰间,何况此时他还是坐在地下的,自然看萧何时,不得不以仰望的姿势。 郭达听着吓得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并承诺今后一定严谨行事,决不会再有半点虚造。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杜的眼睛猛地一闪,他拍手大笑。他很兴奋。 魁尤与枭焰正面交锋了一会,便用铜铃唤出了白岐,看着白岐对战枭焰,果然不是一个级别,若非魁尤出手,白岐好几次差点被枭焰的软青剑给削成雪花片了。 第143章 如果我想对付人 秋风萧瑟,夹着秋雨,更添几分寒冷。 刘进裹着衣衫,撑着雨伞来到杨树巷,刚到巷道,就瞧见肥肥胖胖走路一摇一晃的贾长儿。 刘进微微颔首,冲着他打招呼,本来萎靡的贾长儿,看到刘进,神色一震,赶紧撩袍,像个螃蟹一样跑回宅院,将大门关的紧实。 “怎么啦?” “像被骗了女儿一样慌慌张张的 那鲜血落在地上,迸发出黑色的火焰,火焰中浮现出一个环形术式,将我紧紧包裹,动弹不得。 这镇墓兽呲牙裂嘴,像是一只发了疯的猛兽一样,不断的向谢语花发动猛攻。 随着温度的逐渐提升,所有人都惊奇地看到外星人尸体开始像烤豆腐一样扑通扑通地冒出一些细微的气泡,而后流出一些绿色的液体,要不是有实体光源隔开了内部的空气流通,否则气味一定非常难闻。 “这个很便宜吗?”箫无羡故意装出了一脸不懂的样子,事实上他确实不是很懂,但单凭装胭脂盒子的精细程度倒也能分辨一二。 坑底的慕容怜却是理也不理那现在断岩之中的霍千秋,将一双匕首收在身后,随手从死去的穆龙身上扯下来两条布条子缠在手上,一个纵身高高跃起,就抓向了那兀自燃烧着的绳索。 操控机械蛇过来,拿打洞用的蓝色火焰轻轻烧了一下,鳄鱼吃痛后一头扎进水塘之中。 说着蒙面巨汉右手食指上一阵紫光闪出,只见他竟用手指在那石碑背面生生刻上了花绝语的名字。 “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动手吧~”战船光盾已经全面开启,三方人马已经进入一触即发的战斗状态。 此刻,张晓亮闻声辨位,不断把一些诸如碎砖、破箩筐、扫帚、火筒子隔着墙头扔向边世杰。 在第二个拳头落下之后,西比不敢说话了,用手抚摸着头上的包,天知道,这混蛋昆克大叔的拳头每次打下去都会那么的痛。 如今穿越成为法相,张亮甚是满意,不仅本身的道行精深,而且这身份对他行事也很有帮助。 月神手中的黑色长剑发出阵阵嗡鸣声,似乎比之前反抗的力度更大,她有些吃惊的同时,急忙将其稳定,随后举起长剑,白皙的手掌中,月华之力不断涌入,最后猛地斩下。 只是匆忙之下,还是不能完全闪避那突然而至的剑气,但也足以避开自己的要害处。 西蒙一怔,半响后点了点头,却愈加觉得在舌尖翻滚的食物微微苦涩起来。 以黑暗军团的数量来看,他们足以用身体把这个大坑填满,不用任何的攻击,就能把坑内的光明教徒给活埋了。 大汉见阿四不说话,理直气壮道:“不是你的你瞎操什么心?”说着就要走。 随着科普思的操纵,地精高达时而奔跑、时而跳跃、时而攻击、时而旋转,简直和一个真正的人那样灵活。地精们都看得呆了。 诸葛亮接过这些情报细细看了一遍,思忖半晌才道:“没错,主公刚得了西川,立足未稳,想来张辽誓要趁此机会要对主公用兵。”显然,诸葛亮的看法和周瑜是一致的。 他也明白,这定然是王老发现他的灵魂和血脉没有丝毫改变,才对他这样放心,没有深究。 楚阳说了一句,大嘴一张,一个吞吸,将对方硬生生的给吞了下去。 不过这个时候,大家都还很克制,还没有发生人命,顶多也就一些生意上的破坏和财产的损失,人员的受伤。 第144章 多么拙劣的离间计 这一幕看得王青山四人目瞪口呆,不召唤契约兽就能这么生猛?开挂了吧? 接下来,鹿城一口气又将地健星、地劣星、地壮星、地刑星、地阴星、地数星、地魂星、地恶星、地察星、地奴星等十颗星宿。 武黑眉宇间有些痛苦,仿佛在忍受什么煎熬。其他弟子则满脸愉悦,一副相当享受的样子。就连帝紫与朵儿也是满脸红晕痴痴望着二楼下来那人。 “唔~果然是仙家手段,这气味绝对不是人间有的味道。”影玉眯着眼睛用力一嗅,随即大步迈了进去,鹤王也紧随其后。 这一眼对于远方人来说,或许只是一眼偷窥,或许只是一丝熟悉,世界还是现在的世界,没有也不会因为某人一瞥变得狂躁变得混乱。 “没有。”宋毅冷淡的回了一句,对于这个已经无可救药的妹妹,宋毅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突破到天相乾坤境第三重的萱儿,和之前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力量上提升了不止一星半点。 面上看不出他有丝毫紧张,可手中的龙眼,却是将他心中的不安,暴露的彻彻底底。 罗天一直都是最信任夏云的人,他从来没见夏云输过,也不相信夏云会输给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在生死边缘徘徊过的人,才会更加懂得生命的可贵、活着的美好……哪怕他们现如今的生活并不好过,那也总比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要幸福的多。 而斯诺此时却也是看着‘于皓’。看到这眼神,他的心中不由得惊惧一闪。到了他们这种阶别,已经能够分辨出很多的事情,就算是等阶森严的念族,也不免生出其它的情绪。 得意的笑容,慢慢收起,金学俊眼神变得谨慎,身子向外面探去,像是一看情况不对,就要跑一样。 井藤的话无疑就是让他离开这儿,他现在还能够回到沈万喜的身边吗?这不是开玩笑?他虎子现在是出了名的大汉奸,他能去哪儿? 高飞撇撇嘴,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他原本以为洪刚是一块硬骨头的,准备和洪刚打持久战的,谁知……随便吓唬两下,洪刚就怂了。 所以说,他们没有丝毫的犹豫,拎着手中的三八大盖,直接就在后面的车厢之中跳了下来。 王国正这样说道,白马俊点了点头,神色认真的听着,不可否认,王国正是入行更久的前辈,如果是以前辈,后辈的关系,作为后辈,没有理由不去听,不管是好,是坏,还是怎样的,都要先听,然后再说然后的。 “那些事情真的是拉斯提干的吗?”肖恩看着梁动,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的摇摇头。 首先,水管是要有的,而且还要一个水泵。这两样,是调和砂浆的必要。 三余无梦生也在调查此事,不过戚太祖太能演戏,导致众人竟然被他骗过,最后还是三余无梦生怀疑他的身份。 “那么当时是什么样的情况,会被大家感觉是不会跳舞的人呢?”,崔华静继续问道。 不过现在是来不及完成焊工六级考核了,等相完亲后上班在考核也不迟。 一阵飞沙走石,天空变得灰蒙蒙一片,等几人再次看清眼前的世界时,眼前忽然一亮,也一空。 随手拿了个平板电脑出来。给自己的后背上放了一个舒服的靠垫,然后靠在那里一边看着动画片一边吃着薯片。 播放完毕的ai音再次响起时,让人有点出戏。但这些保镖还没来得及看到是哪里有声音时,梁瑾墨已经提示:看天上。 如果没有这倾盆的暴雨,没有那连绵不断的毒蛇,或许挺适合居住的。 戚荷忍受着识海中那虽然只有一句,但因不停重复,而显得如同千言万语的声音。 虽然这个选择让她吃了很多苦,秦凝香不认为这是荆棘路的起点。 李国强这些年在四九城关系可是打的十分牢靠了,四九城各个领域的人物,没有李国强不认识的。 因为清楚宗政家主不会接受黎苏苏,宗政司也不会接受自己,白紫月只能另辟蹊径,想出这么一个法子。 不过他并没有觉得是对方在学他,因为对方没有渠道知道他想要建立服装店的事情。 而在卫甄被五花大绑押回金陵治罪之后,跟随李秀、李碛所部骑兵杀出敌围赶到亭子山脚的千余滁州官吏及兵卒,则被集结到亭子山东麓大寨南侧山脚下临时搭建出来的简陋营寨里接受整编。 不远处,正打算带着萧熏儿离开的萧炎也听到了那一声惊呼,一扭头便看到了那一幕。 北线局势暂缓,但能不能得到真正休养生息以及在最短时间内进行后续反攻关中的部署,一切都要看能不能在九月之前谈成梁楚和议。 楚阳见林雨梦有大客户要见,当下没有办法,只得让林雨梦去上班。 冷司手里的这其实是霍阎琛的电话,只不过冷司身为他的心腹,会帮他处理一系列工作上的电话而已。 冯妙君当真没料到,自己会在此情此境见到他,再多细看两眼,心里微惊。 第145章 计将安出 刘进并未将后仓和匡衡放在眼中,秋雨依旧,他邀请了丞相公孙贺来太子宫共进晚膳。 “太子殿下,我许久没欣赏过太子宫的秋景,让进儿陪我走走可好?” 刘据微笑道:“进儿,那你陪你姨爷爷走一走吧。” “好。” 刘进深深看了一眼公孙贺,他能在官场屹立这么久没有倒下去,自有自己的生存智慧, 她开始不断吞咽口水,身体渐渐紧绷,往前无意识的靠近,似乎想更靠近于宏近一点。 “你们要记住,态度是最重要的!但有些时候,却不要死板的坚持,而是学会变通……”灵鸢斗罗讲述自己的见解,让那些职员都记下来。 拉帝奥召集几个实验人员,武魂城现在拥有的,只有四人,分别是千道流、金鳄斗罗、剑斗罗和青鸾斗罗。 林妙妙刚刚走到班级门口,那老师在门口如临大敌,仿佛门内有恶犬。 在演员片酬没有暴涨之前,我们不需要投入一亿美金,只需要三五千万,就能拍完一部影片。 七圈魂环在实验室内轻轻晃动,释放出了他七十九级魂圣的实力。 和面的时候,雷朋还在想,等有多余的钱了,冷峻的画还是要多买几幅。 还挺谦虚,要是别的人这么年轻,一年就能赚几十个亿,早飘到天上去了,比如那个王撕葱。 顾城的侦测魔法给出了回应,哈里斯说的是真的。于是朝着崔颖点了点头。 余逸听的龇牙咧嘴,手指头在她脸前晃荡了半天,最终也没能说出什么来。 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停下的地方,不远处都会有一些牲畜出现。 在阴私事的压力下,只能压住火气坐到一起好好聊了一次。最终关东军特务机关退了一步,把事件核查的主导权交给了满铁方面。 您若是想要短时间内获得更多的数值,需要进入对于现在的您来说更难的位面。 这些年,他们经历了生死,经历了各种磨难和考验,更是让他们确定彼此的心和想要厮守一生的决心,所以季瑜兮今早出门前,便把他们的户口本带上了,毕业礼一结束便去了环宇集团。 他们部落跟对面部落的这个位置,离草原已经远到连浪人都不会出现。 就看着,一条黑红花纹的蛇,就那么缠绕在了她的腰上,将她脚尖离地,近乎半吊起来。 他将速度开启到了最大,直接追了上去,彼此之间的距离正在一点点的靠近,但是阿斯加德的防御系统开始了攻击,同样对他也造成了威胁。 听说,皇帝死了,是被大皇子杀的,大皇子二皇子兵变,被轩辕永灏以勤王的名义斩杀。 “哈哈哈,没错,你这个方法好!”李赢不由得拍了拍掌,一脸的喜色。 由于地下通道许久没有用的缘故,整个通道里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朽的味道,几乎呛的人喘不上气来。 而此时的保安们已然被陈玄武干掉一大片,但是,剩下的却全部都是老江湖。 微风一吹,团团白色的雾气在院子里滚动,直如汹涌的波浪一般。 天玄子见他默然,也不说话,只是把那几个黑衣人捉了过来,问道:“你们从何而来?为什么要进入这里来夺取秘法,到底是谁指使你们的?你们身后有什么组织?说。”那几个黑衣人闻言,俱是一声不响,冷冷地看着他。 心中一边思考着这一个个的问题,天玄子一边向村里走去,每一个角落,每一寸地方,他都仔细地寻找,仔细地观察,以求能看出什么端倪来。 第146章 夸张的谣言 张敞有些无语,他不知道皇孙给长倩喂了什么药,怎么让长倩如此死心塌地。 明明就是在做苦力,他却能甘之若饴,还说什么做成了能名垂千古一类的话。 我也没看建设未央宫、阿房宫的哪个工匠名垂千古。 “听说了吗?” “萧望之之所以背叛师门,是因为早就和皇孙殿下媾和在了一起。” “啧 曾经当着天都城那么多名人名流面被金锋暴打压抑六百天的仇恨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一清老杂毛,有件事我忘了和你说,我师父这次帮我下界并不仅仅是为了和无命见面。我身上还有她嘱托的任务。你一定想不到她要我干什么。”白轻雪手持九黎之枪,横眉遥指着一清道人说道。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一点都不抗拒这种感觉,反而还很生涩的配合着。 而这些谜团,估计除了父亲周列之外。母亲姜月如是知道的最清楚的。 “那是因为我察觉到前面有异常,吞下一口死水,或许可以化解掉一些不必要的危机,你们用你们的神识感受一下,现在还感觉的到我的气息吗?”龟族看着众人,神秘的笑了笑。 在这些资深收藏家的身后,无数普通老百姓打破脑袋抢破头的往里边钻,乍见这幅怪异的金箍棒黑竹图也是懵逼当场。 辛洛斯被他用神仙索悬挂在空中,距离我的头顶只剩下两尺的距离。 说白了,他这就是设了一个阳谋,如果你柳如烟愿意跟我李子豪,我愿意帮忙解决你的困难。 王朝阳把自己带来的箱子拖了出来,打开给他们看,面上儿整齐的放着枪支弹药,最下面则是各种作战的装具。 “好,继续送过去,这次又弄到了不少,送过去!”胡浩对着那个战士说道,把身上挂着的那些弹药袋,还有手雷,都放下,那个战士捡起来就往下面跑,要送到西面那边去,现在没有弹药不行。 “浩哥,那没有问题了,只要干掉他们几艘,我估计他们的海军就如同他们的飞机一样,不敢出动了!”肖全听到了,笑着说道。 白杀走上前去,直接盘膝坐在了地上,看着地上的丁龙海,仰天大笑,而丁龙海听着白杀的话,稍稍一愣,同样大笑了起来,哪怕牵动着伤口,哪怕刺痛无比,丁龙海依然大笑着。 柳尘这个时候让自己置身于这漩涡当中,然后盘腿坐在一朵莲花之上,双目缓缓的闭上,然后开水不断地催动烈焰掌的力量,伴随着烈焰掌的力量不断地释放出来,柳尘同时将自己的轩辕御龙诀内功心法开始催动。 凯洛特把自己在帐篷中发现的那些布偶跟两人说起的同时打开通讯罗盘。 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白虎蓦地看向苍穹,片刻后,神色为之一变。 我听到他的话一愣,只见身后的警车也追了上来,不禁对他有些担心。 而王大爷开的寄存店铺,就在半步多,只需要经过一个通道,就可以去地狱,十分的方便,而地藏王来寄存店铺,也很方便。 我听到她的话一皱眉,意外发生他身上居然还带有血渍,正当我想问她怎么回事的时候,只听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 只见一个巨大的金色的如天王所持金轮状的东西正在空中盘旋,那灿若太阳的光芒正是由它放射出来的。 第147章 我成了 桂姨娘心下委屈又愤恨,这事一看分明就是林氏做的陷害了自己,可恨宋嬷嬷吃里扒外,也跟着害自己,她咬咬牙,又念起二老爷的无情,丝毫不顾他们多年夫妻之情,当真是冷血,最后,又想起卿哥儿,泪便不住的流。 上帝似乎特别喜欢捉弄人,你越是想不惹任何麻烦度过这段时间,他越是要给你出点考验,这不李子孝的考验降临了。 撕掉黑袍,他不顾其他,穿过云层,大吼之中出现在祭仙碑顶端,一掌排在祭仙碑上。 杨辰的声响再次响起,随之而来的则是犹如奔腾的大河般延绵不绝的剑气。 “没有没有,兄弟几个就是随便玩玩儿。”男人说话好像有点娘,跟二妞有的一比。 等到不久之后,邪执才发现自己现在的想法是何等的幼稚与可笑? 一颗丹药下肚,神行无忌就用药力催化开来,然后做好充足的心里准备,深呼吸一口气,开始攀岩了。虽然昨天受伤不轻,但这对神行无忌来说却是久违的感觉,再加上如今实力与身体状况都今非昔比,因此也并无大碍。 两人也被震得后退,沈君刚停下又如标枪般穿过烟尘射向冰宇,冰宇看见射来的沈君瞳孔收缩,身体轻盈地飞起来躲避沈君的攻击。 想到这几年来,楚驰的表现,又想到前前后后他在其中起的作用,魏夫人这才后知后觉。 花凌雪长着长指甲的手对着花舞抓去,没抓到花舞。几百枚花针射向花舞。 一帮年轻人在这大院里欢闹,那笑声都能传到十里开外,比什么时候都热闹,飞儿坐在楼上的围栏上,手里拿着肉串,一边吃一边笑着。 他的思绪出现了短暂的混乱,难不成,上古年代也发生了类似近代差不多的大事,这就是所谓的三世轮回吗? 若是一个打野英雄开局就受到这种针对的话,管他什么,照样要发育不起来。 准备回钱府休息的钱欢看这满院子的皇宫禁卫,就知道没办法休息了。李二来了。走进客厅就见李二敞着怀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上,双腿搭在茶几,十分惬意。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慕容凌还没有做好准备,房间的门就被推开。 不过,舞蹈这东西过于高雅了一点,不是谁都看得懂的,这也是为何这两年春晚越来越不受人喜欢的原因。 砰,许卿关门的声音也传来,剩下沈重山一只手拿着拖鞋光着脚站在客厅里欲哭无泪。 “此次刺杀所牵连之人,不论何人,立即处斩!把他们的脑袋给我挂在城墙上晒个半月,欺人太甚!”陈沐冷声说道,蝉酥喜欢他,他又何尝不知道呢? 经过十数次的失败后,淦暮尘终于总结出猎鱼经验,嘴巴微翘,眼前不由一亮,鱼类鳞皮光滑,没有渔网捞扑,徒手抓鱼,确实是太为难他了。 有庄户想要贿赂涂寒,但涂寒看着那个七八岁的孩子还流着鼻涕,傻笑的看着地上练字的孩子们,涂寒摇了摇头。 萧肃此时已经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温和,此刻,这里便成了他的一言堂,强硬的态度让人敢怒不敢言。 威廉塔克的腿功呼啸着踢在陈阳格挡的双拳上,发出砰砰砰的声响。 “够了,你说这有的没的有什么用?热火上浇油,你要是想打架,找个没人的地方跟他单独约。”顾宇瞪了方一凡一眼,然后也没管这两个一丘之貉,拉着林磊儿走去了卫生间,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要洗一下。 可是再后悔也没用,很多事都已经是没有办法回去,所以他要更加努力才是。 “如今有了八臂天魔秘本,我一定能踏入宗师境!”猿王顿时豪气冲天。 她的实力很强,就连族里的一些中忍也不敢说完胜她,现在竟然被一招制服。 人造死侍计划,需要其他生物作为载体进行实验,弥生暂时将他搁置起来。 燕洪江这边要取得陈少安的同意,主要的原因在于若是去寻找灵穴,自然是要离开官道才行。 “没有,这样,我主动给倩姨打个电话。”顾宇摇了摇头,然后掏出手机,在他看来,宋倩和乔英子之间有些误会要解释清楚,英子也知道错了,就别再让宋倩给她精神压力,冷暴力之类的。 “放心,暂时还死不了。”说是这么说,山虎顿时又吐出了一口鲜血。龙鹰从后面抵住他的心脏,为他输入先天真气,护住心脉,半天才醒了过来。慢慢的他的脸色才变得有些红润了起来。 第148章 长倩,辛苦了 这样的潜规则,即便是人人皆知,他还是不想在贵人面前表现出来,很可能会引起他们的反感,到时候得不偿失,悔之晚矣。 输掉了工业园的保守派资本家们只剩下他们手中的一点田地和庄园,输的一败涂地。 在双子座的后花园,有无数的“罗恩”在日夜巡逻。他将飞行背包,按在了罗恩的身上,他不希望有一天,要动用机器人,来抗衡某些人,但是不能不做准备。 姨父不是个冒进的人,如果不是真的听到了什么,不会贸贸然上疏的。 好像住在崔家,她就该事事谨慎,处处留心,总之以前的薛成娇给人的感觉就是缩着的。 而在这个过程中,魔兽们除了身体会因为受到魔力侵染而得到大幅度的强化外,身体上的一些器官,也会因为受到高浓度魔法能量粒子的刺激而产生返祖或是变异。 看着她恬静而美丽的面孔,不时由于梦里的场景,红润的唇角边上勾起一丝心满意足的微笑,陆阳心里一动,情不自禁伸手摸了摸她腻滑的脸蛋。 能商量的人一个也没有,带进京的那些人,估计其素也已经处理干净了。 这个世界崇拜英雄,崇拜草根出生,趁势崛起的强者,吟游诗人嘴里的那一个个励志故事就是以马克这种人物为原型编写并且传颂于世的。而马克无疑便是这样一个极为优秀的素材。 入宫,意味着枝兮将成为国君的姬妾,不管受宠与否,这辈子都不能再迈出王宫一步。 一辆简朴大方的清油桐木大车,在十几个精壮护卫簇拥下,进了福州城。 三段体术再加上她的破坏性体质,这一拳足以把它爆成一堆破铜烂铁。 “是,苏娘娘的脉象虽细弱,却已经十分平和,这药吃不吃都不要紧了。”陶医正垂手答话。 “受死!”刘轩喊道,侧身躲过蟒蛇的一口,一跃而起,斧子狠狠劈在了蛇的脑袋上。 “弱水石。”君子修微微蹙眉,没想到这个墓穴中,竟然有这么多的弱水石。 “东翁,这事儿,你看好谁?四爷和五爷可都不怎么样,宫里多少年没有子嗣了,这两年净报虚信儿,这事儿?”陶先生上身往前,带着丝八卦的意味问道。 “你坐下说话。”听沈氏这么说,周太太放下了心,笑着让沈氏。 “那也要你能吃得了才行。”一听吃孩子,白兰脸色也沉了下来,当即手中凝出了一个灵力球,向慧娘丢了过去。 船靠上码头,下了锚,一个船工扔下缆绳,刚跳下船,中年男子就几步过去,问了两句,顿时喜笑颜开,忙伸手从怀里摸出张大红禀贴,迎着船头过来,冲船上的长随船工们用力招着手。 因为他们觉得自己的身份与那些参加发布会的老总们相差不少,他们也不敢祈求唐重能够答应一定能让他们下单。 不偏不倚,李风探出的手掌直接似是很随意的挡住了田中志的手掌,萦绕在田中志手掌之上的淡淡气息竟然往田中志方面退了回去,旁人看不出其中的端倪,但是田中志忍不住吃惊了。 对方邪笑一声,直接把魔爪伸到裙子里面唰地一下把她的三角裤就扯下一截来。 感觉到他态度不错,何长坤直接给他一道命令,让他到何长源手上领二千块钱,先到外地去躲一躲。 露玥,顾曦,这两个她最在乎的人,多么希望她们能恢复人类的身份,可是当子月说果实对她们无效时,这种惊喜突然就没了,仿佛瞬间从天堂跌入了地狱。 忻州市和普安市的交界处是一条黄河的支流,当地人俗称“废黄河”,这条河很宽很长夏季的时候河里有水,到了秋冬季节河床便处于干涸状态。 这蜡烛生意跟他们夫妻没有关系,但梅花对于李俊东已佩服到五体投地。 那道声音很平稳,似乎在说着一件和他不相干的事,杀人宛如杀狗,最后的吹气声也让几人恍若看到了冒烟的枪口。 飞机起飞的瞬间,那一刻,唐重感觉自己身体一僵,仿若自己腾空而起,失去了某种控制,一种不是很舒服的感觉涌动在全身。 徐甘看了眼唐重,没有追问,但他知道唐重刚才肯定在想些什么,当然具体是什么他不知晓,只是微微留了一个心眼。 杀人,陈凡也干过很多,猛兽也是一样杀了不少,但像这种手段的,即便是陈凡也觉得太吓人了。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他从来没有考虑过有人会跟她一样继续开玩笑,很多时候我从来没有心情来对付你,你每一次都问我这要怎么办,很抱歉我也不清楚呀,对于这个状况我从来没有改变过,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我们的心情变得如此复杂。 瞧见蒋佳宜蹙眉,助理微微一顿,随后还是支支吾吾的开口了,“我来送饭的。”显然是,害怕蒋佳宜会饿到。 “诸位,检查有无伤亡,确保伤患及时得到救治!”理查德并未因此而感到沾沾自喜,反而立即吩咐随行御医开始检查贵族骑士们的伤势。 可是,这个时候不光是太晚了。而是,围三厥一的中国反抗军不仅在他们突围的方向埋伏了两挺从一开始就一直没使用过雪藏起来的机枪和100多号人马的预备队,还在他们必经路上埋上了炸药。 这样才好,尽管有张逸部队的袭击,敌人整个交通补给线还算通畅,鬼子也没有大规模加强兵力,否则,张逸部队没有太好的机会。 “首先,我们来看看枪械,根据国外发展的一些成熟而优秀的产品,我们可以适当的拿来借鉴一下。比如手枪,你们看看这款。”刘浪一边毫无愧色的说着借鉴,一边手一伸。 这尊黑色魔怪异常的恐怖,头生两只巨大的尖角,背生十二翼,尾椎下面衍生出一条巨大无比的尾巴。 第149章 沉稳的太子 至于这样的流言,我也只能笑笑。原本就是没什么可信度的话,却偏偏有无数人信了。 但凡是在这一行当混的,能不触动有关就绝不触动有关,因为这是行当里的忌讳,也是道上的规矩。 佣人们在傅天泽抱着简宁上楼后,面面相觑,互相递着眼神。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剩下的九颗却被他放进嘴里吃了,咀嚼地嘎嘣嘎嘣响,好似吃豆子一般。 简宁听着备用手机里沈露气急败坏的嘶吼,一声没吭地将录音键按住,随后挂断了电话,再接着关了机。 石阶半山腰,杨天和韵儿一步步往前行走,杨天护体的能量罩子,都在这股热挤压下,发出怪异的声音。 不过,龙天的心里还是有些疑惑,那就是之前魔王化作黑无的时候,偷偷的吸取人类精神力的事情。以魔王之前的实力,根本就没有必要做这些,难道说,现在的魔王,已经是不比之前了??? “就是,如果不给我们一个‘交’代,势必要御林军将你这个‘乱’党抓下来。”涵养极好的六皇子也是霍地站了起来道。 说完她便钻进了帐篷里,至于她在里面是不是真的在睡觉,也没人知道。 见北斗没有继续追杀,隐龙、景龙、玉山三个势力又陆续返回了营地,只是营地内的物资全都被北斗当作战利品收走了,连顶帐篷都没留下,只剩下倒伏一片的栅栏。 吐鲁市是华夏国靠西一座城市了,城市面积不是很大,也就是一个县级市。当他们抵达吐鲁市时候,刚好是刮起了沙尘暴,狂风肆虐,沙石飞舞,让人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邱莹莹一直憋着呼吸以免再说错话,等樊胜美转身入卧室,她才喘出大气。 “你——说什么?”叶离诧异的迅速翻身坐起,可是没吃饭让她的血糖似乎变得很低,坐起得猛了,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孩子,她,又有孩子了? 梁辰简单明了的回应了一句,脚下再度轰起油门,车子的速度骤然提升到了两百四十迈,飞也似的穿过一条条街道,只见路上的抓拍监控连续闪个不停,如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关雎尔不善言辞,心里又知道邱莹莹所说的是实话,她只能紧紧握住邱莹莹的一只手。她希望传递力量给室友,她相信只要努力,只要熬得住,总能拨云见日。 夏轻萧再一次探头看向外面,距离边境的镇子越来越近了,就连一起赶路的人都多了。 “爷爷,您想说什么呢?”莫邵东收敛了笑容,端正的坐在沙发上,看着爷爷。 安迪心说,我还半夜蹲在他的楼下数窗户呢。但她咬着嘴唇,什么都不说。 当下,紫皇便把朝天枪和他交手的事,还有朝天枪要杀金无缺和紫凤的事都说了出来。 绿光和红光冲天而起下,瞬间照亮了整片的山谷,而此时那凶险无比的大河也出现在了四人的面前。 “青雀,你输了赌注,为何要我跟你一起受罚?”前面的少年终于爆发了。 大地在剑光之中溶解,草木在剑光下枯萎,可是年轻和尚依然在,他的暗金色身躯,依然没有沾染上半点的尘埃。 天兵天将们包裹的最中央处,九天仙帝突然开口,而后身子一动,已然消失在了天兵天将们眼中。 精神力是松散的,呈雾气状,只是在运用的时候才凝聚成束,或聚束成丝,但运用结束后,精神力就恢复到松散状态。 也就在几百年前,安雅也去参加了天香门的测试,可安雅不仅没有能够通过天香门的测试,还因为作弊与顶撞天香门的考官而被天香门强行拘禁,至今都没有被放出来。 紧张的潘瑶和唐曦,虽然看到云天暂时安全,但是却不敢放松,这一声轰响足以让古堡里的守卫听到了。 纪月从叶凡脸上就能够明白他心中所想的是什么?如果真让这叶家当着炮灰的话,他自己都有些舍不得,叶家上下如此多的高手,而且这个天赋都比较强。 ‘咔嚓’一声,封印最终破碎,掀起无尽的风暴,将苍天都要掀翻,隐隐似听到碎裂的声音,上空随着封印破碎,裂开了一道微不足道的缝隙。 现在,波风鸣人只是心生怜悯,决定趁事情还未发生,在力所能及范围内,稍微改变一下渔火的命运。就看渔火是否愿意接受了。 年轻人似乎完全听不出红鬼话里的冷酷之意,依旧没心没肺的笑着。 而且目前已经进入外层空间的“运天一号”也没有太阳帆板展开,没有机箭分离、器箭分离等环节。 在他刚才释放骨矛的同时,变异霸王龙身上的骷髅兵已一个个跳下来,被霸王龙一叨一甩,就抛到城墙头上。 还要知道的是,机械士兵:76经过了未来的赛博格强化,也就是所谓的赛博朋克,比莫里森的生化强化要强大许多。 第150章 深夜畅聊 前天夫人就喊肚子痛,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一条金龙张牙舞爪地向她扑去,吓得一觉醒来,冷汗淋漓。 顾念没注意到,她现在对萧景琛的称呼不再是‘萧先生’,已经不知不觉地替换成了名字。 无距是七圣器之一,虽然被施加了5重封印,但是攻击力仍然不是普通兵刃能够比拟的,所以天柱剑的等级虽然比无距高了10级,但是攻击力却还是比无距略微低了一点点。 这让我有点叫苦不迭,到不是这几个家伙有多厉害,只是我发现,这些家伙似乎专捡人软柿子捏,我前脚刚走,它马上就出来作祟。而我又不能一直都守着罗成他们,要是这样,等事情闹明白时,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唐易恒的一声嘀咕换来了他母亲阿姿姐姐的一顿爆栗,后脑勺被敲地啪啪响。 看起来简单,实际上复杂了。这瓜瓜藤只能是有缘人才能刮皮,当然这些人都不知道这一点,这一点也是最打击人的。 “不行,我得下去看看。”说完这司机直接从驾驶室走到了车下,不过没多久就回来了,脸色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而徐逸然竟然只是点头笑了笑,算是打过了招呼,挽着西门金莲向里面走去。 抱着他这样想法的老爷子,可不仅仅只有古老爷子,还有其他在场的人。 “办法嘛,也不是没有,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月姨微微一笑,嘴角弯起了一抹神秘的弧度。 轻轻打开,一声轻微的龙吟在其中发出,同时,一股极具压迫性的气势从中传来,叶血炎大喜,这肯定是真正的炎龙髓,不然怎会如此的神妙呢。 “大哥,怎么办,随浅可能已经跑了。”守在门另一侧的保镖问道。 此时那五万援军还在路上,距离邕郡还有八百多里,应传令他们日夜行军,分赴三郡驰援。石真抬手东指,极为果断。 马刀对弯刀,激战时皆以性命相拼,劈扫砍划,实打实,硬碰硬,剧烈碰撞时尖利刺耳,火星四溅。 “不是臣妾当真,臣妾是怕皇后娘娘当真。”贤妃笑着故意意有所指道。 不是他们说,赵庆连御茶房的刘怀安,都不放在眼里,从没给过好脸色,没想到对玉芙宫的一个主管太监,竟然会这么的好脾气,还这么的和颜悦色。 姜玉姝眺望远处树荫,登时欣喜,露出笑容疾走几步,虑及外人在场,放慢脚步,敛起笑容,稳步朝丈夫走去。 其实在韩夫人死了的时候,他就猜到那是韩承做的。因为她是在韩承成为荣盛总裁的那一年死的,几个亲生儿子相继出事,情敌的儿子执掌大权,她被绝望击倒,病魔缠绕几个月,最后形销骨立,遗憾离世。 到时,婆媳相处,妯娌合作,对我而言不仅是问题,而且是难题。 秦纮紧紧的握着谢知的手,他明白阿菀不是胡说八道,这些都是有可能的,他跟父亲只是身在局中没有看破。 张海潮摇一下头,递过一支烟:没胃口!唉,气都气饱了,想吃也咽不下去。 “四海琼宫?”天生再一次愣住,这个词语代表的是什么意思?指的是一个门派,还是指的这无边海域呢? \t有第一个带头,后面的人想闹事也不太好意思,索性还不如表现得大度一些,嚷嚷着不用理赔了,一个接着一个钻进车里,开着自己的车离开了。 今日再从朝霞的嘴里知道这些人身份,吕香儿便大胆猜测到,他们是想得到烧酒的工艺。在所有懂得烧酒价值的人眼中,烧酒就是一个‘聚宝盆’。只要撑握了烧酒的工艺,合理地运用,那一坛坛的烧酒可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不晚!”聂沛潇一口应道,只觉得出岫今日异常怪异,欲拒还迎、若即若离。从前的她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言行决绝不给他留一丝念想;现下大病一场态度倒是好了许多,但又隐隐透露着古怪。 元凤栖看到陈琅琊拉着卫煜再度走了进来,也是莲步轻移,迎了上去。 “年舒颜是在秦家庄,她和她爸一起来的,我总能拦着吧。我回家是来办事的,又不是来谈情说爱,你发这么大火干吗。”秦风辩解道,目前来看这么解释最合理了。 \t魏金良和余镇南通完话之后,马上拨通了秦风的手机。秦风一看是魏金良打过来的,马上拿着手机进了卫生间接听。 片刻功夫,天生已经飞出了几百里的距离,让他感到意外的是,竟然直到现在都没有再遇到任何的危险,难道四海琼宫的人真的不准备招惹自己? “赞!”月璃给他们比了个大大的赞,并毫不吝啬地给予了他们灿烂的笑容。 然而一无所获,即便以他金丹老祖的神识,也根本望不到这沙漠的边际。 她身上穿的那件半身铠甲虽然也颇为不凡——就是游戏中a姐穿的那件层叠半龙虾甲——左肩带撞击尖刺,腰部用多根皮带收腰,两侧有尺长的裙甲,不重要的部分全用皮环甲代替。 葵花真经使人入魔,赵影昭最早听说不过是传闻而已,还抱着些侥幸心理。 高澄双脚微微用力,脚下的洞府就传来不堪重负的嘎吱碎裂声。他有种感觉,他只要挥出一拳,就能摧毁这座骷髅山。 “你们不用担心害怕,我把二号和三号也调到你们身边,敢伤害微微的人,我是一个也不会放过的。”晟峻云说着说着,神情就冷峻了下来,眼里尽是杀意。 当然做这种事名声上会不太好听,对联邦内部的积极性打击也比较大,其余几位大宗师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一出门就戴着四个老外保镖,这不是耍酷或者装比,这是为自己负责,同时也是为家人负责。 第151章 厉害了,长倩 “林长老这么说就太见外了!”而电话那头,萧战也是哈哈一笑。 “你是抓我来当苦力的……”秦阳翻了翻白眼,当然秦阳并不是真的生气,他原本可以将这些东西收入到戒指之中,可是他并没有……这种平凡的生活是他向往的。 神,往往都是低级智慧生物用来形容拥有超凡手段的高级生物的词。 这一轮测验的分数,明显是以炼制丹药的品级以及最后的药效品质而定。 君昊没有多说,提斧便迎了上去,与独孤霸天战到了一起。两人对轰了几记,皆实力相当,一时间难分胜负。 这个收获,比之前三天,看着时间的分配,也是不逞多让了。这已经让他相当的满意了。 毕竟抓了王天恒与诺紫韵没杀,只不过是南宫柔儿想要将李天阳擒下后,在他面前折磨王天恒与诺紫韵,让李天阳备受折磨而已。 从剧情中可以看出他是一个理想式的人物,他为了实现所谓的公平不惜与哪都通作对。 不为他故,只因为此处山门,是左护长大的地方,是他母亲养育和战鼓自己的地方。 就在梓欣准备往前走时,突然一个身着阿玛尼高级定制西装,戴着金框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的男人朝她走来。 对于蒋光头的话,特战队员们没有任何的表示,只是冷静的端着枪,丝毫不放松,而李易锋则是向他笑了笑,也不说话。 时空虚界,龙神古印中,秦羽手中的魔族圣印上,浮现出道道玄奥的古老的魔纹,每一道魔纹,都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而即便是有老辈古帝坐镇的势力,在见过赤月古帝的下场后,怕也是不敢轻举妄动。 月璃被世勋拉着走,一路上世勋一言不发,就这样向前走着,也不知道要走去哪里。 一只手!一只苍天大手!遮盖住了所有人的头顶,似乎囊括下了整个宇宙,将星河掌握在掌心,朝着他们压了下来。 君不见有很多的妖怪,其实自身的实力并不是太强大,但是就是因为他有着一件到两件神奇的法宝才能够无往不利,可以说法宝的作用完全超过了妖怪本身的实力。 谢汉说:放宽心点,耐烦些,咬着牙,再容忍几年,等外甥长大。 双方就这样相互对视、警惕着,如果一旦交火的话,必将十分惨烈。 在外面的张晓也立刻得到了消息,他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于是一声令下,带着5个特战大大队750人的兵力,开始对着城门处疯狂的发起进攻。 ‘啪’,只见李飞猛敲一下拍卖锤,全场便安静了下来,当真是把现场给完美控制住了。 直到反抗军采取了这种措施,对政府军造成严重打击之后,众人才明白过来,这个建议的重要性。 丁丹甚是感觉吃惊,平日里从没赞同过自己商见的人,今日不但没有任何反对,而且有些顺着自己的步伐走。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含或是自己想多了? 不像道上另一种影响力象征的东御,萧以乾建立的影响力早期是通过黑吃黑和阴谋诡计,再到非法生意,再到用钱收买人心,笼络权贵势力,典型的黑社会做法。 “哎哎哎秋晴我来,别烫到手。”秦明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好好表现了起来。 “你……肖叔叔,我换吗?”芮雯的抗议得到了硬气镇压,于是自己的傲气变成了娇气面向还一直未吭声的肖国男。 桌台的四周,围着一圈平铺的几节台阶。而看向侧面,在台阶上坐在一个一身橘色衣装,橘色发丝的少年。他手中摆弄着一个橘红色的激光剑。 而丰战此时几乎是吓的倒退了几步,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怪物。 “算……是有吧。”半晌。天皎艰难地点了下头。总觉得自己今天瞒不了这个太过聪明的随便认的一个便宜大哥。 顾恋用尽所有意识拼命抗拒着这种变化,她听到了卧室那边卫生间开门的声音,一个男人的脚步声正在逼近。 鲍承志中午陪着曹德龙喝了不少酒,胃里本来就有点不舒服,在这股恶臭味的刺激下再也忍不住,跑到一边吐了起来,这一吐胃里就更难受了,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花了一天的时间,用功德改善了滚球兽的基因和力量,帮其进化成了成长期的亚古兽,凌霄便主动地跟踪起了松田启人。 见此情形,凯伦立即震住了。而在场众人也是变了脸色,甚至有不少人直接对着两人指点起来。会出现在这里参加丧礼的,多少都是与邵永创有着点关系的,因此对于柯邵两家的恩怨也多少知道一点。 猛虎王残忍冷血,眼光却很高,不然不会只有两任伴侣,而且都是在伴侣死后才找下一任的。 一天后,今天也是众人在现实世界的最后一天,时间一到所有人都将传送回主神空间,一切的亲情,爱情,又将再次隔离,但此刻,他们还有很多的事没有完成。。。 “琳子姐,说说你吧,我让你躲起来,你怎么还在家里呢?”凌霄也想知道这几天胡琳的情况。 第152章 成功的喜悦 曲台。 按道侯韩说激动的找到后仓和夏侯始昌。 “两位先生,韩某多谢两位举荐,学宫韩某已给两位布置好了,就在城北横门大街阿房巷内。” 韩说自然是激动的,自被罢官后,他想尽一切办法再次升迁,于是后面参与了抗击东越的战争,重新恢复侯爵。 可问题是,汉武帝仅仅只是给他恢复了侯爵,并未 夏海桐握紧了拳头,眼开始觉得有些涩涩的,说到底,他还是不相信她。 布阵是左为青龙,右为白虎,前为朱雀鸟,后为元武蛇,虚其中大将居之。 他带她前走两步,戎装中年男子胸前的徽章嗖嗖的发着寒光,瘦削的脸庞威严中可见年轻时的俊逸。 以现在他的实力,加上‘风之梦’的身法辅助,他自信能够与银五星周旋一番,逃命的本钱是有了,但是想要胜银五星,几乎是不可能的。 谢君和只觉得心坎里微微地渗出一股力量,默默地听他继续吹牛。这家伙多少年来还是一贯地让人讨厌,向来喜欢把子虚乌有的事儿说得神乎其神,不可不信,又不可全信。 “哈哈,好,这才是我认识的炎子,等你回来,咱们再大喝一场。”雷鸣豪爽的说道。 季青一瞬间看清了梦竹,酒似乎醒了一半,盯了梦竹良久,突然哈哈连笑,“少帅夫人!哈哈哈!少帅夫人!”说着一手推开了梦竹,摇晃着身子走了出去。 “你……”凤仪只觉腕上火辣辣地疼,疼到泪水不可遏制地在眼眶里打转。纤纤玉手,怎经得住他如此沉重的一折?绝不敢相信,自己面对的是温雅的楚涛。 他倒是很镇定,一步步向她靠近,他终于下了悬崖,她扑过去,拼命地捶打他的胸部,眼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那……难道真的是穆氏集团抄袭飓风集团的作品?”最终有人,惊讶的说出了他们分析出来的结论,结果得到了周围人的一致认可。 谁敢出错,这不是开玩笑的,君耀在前面只踩单数的楼梯,这样就又到了一个门洞前。 星彤知道百里雅雯到底有多爱君耀,所以她想帮这个傻丫头争取一下。 众人鄙夷,一百个剑宗的势力怎么可能培养出这么年轻的十个宗师巅峰人杰? 她几乎以为天子已经断定她居心叵测,从原本的戒备防范,演变成为深恶痛绝。 除非是冥少命令他去做,不然,苛易南宁可多一点时间回去提陪伴自己的妻子。 梦星辰提着剑,飞入了早已停止攻击的魔徒之中,降魔剑法已经臻入了一个新的境界,丝丝降魔黑气已经可以形成一个庞大的场域,所有沾染那些黑气的魔徒都会化作黑水。 话虽如此,韩氏却没有继续聆听“夫纲”的意思,竟然扬长而去,留下呆若木鸡的柳青流僵硬当场。 然而,维克多是个特例,他甚至可以被称作“窃神者”。只不过,他目前还没有充分认识到“演化”功能究竟有多宝贵。 “没有没有,都是老鬼害的人,我们可不敢犯事。”那些鬼一个个摇头急忙道。 贺霆川嘴角微动,所以她就挑这么个时间来骗他?是觉得这个点他不是睡懵了就是喝懵了? 四级暗行猎手麦克斯的脸上也没了笑容,但他肩负起领队的责任。 “这还用说,这时间这么变-态,也只有一诺想得出来。”离人醉看热闹不嫌事大。 第153章 自有大儒辩经 萧望之今日早起,刘进给他发了俸禄,又让他在家休沐一日。 他在横门大街的酒楼宴请了好友张敞。 张敞依旧觉得对不起萧望之,当初若非他去太子宫求皇孙收留长倩,也不至如此。 如今长倩的名声比以前更加糟糕了。 “长倩……” 张敞刚要开口,萧望之便阻止了他,道:“我真没有怪罪子高, 裴南川自然是看不到这些弹幕的,因为节目组有规定,这十八天里,三对夫妻将不能接触任何可以联网的电子产品,以防有嘉宾看到网上的风评,进而故意立人设或改人设。 戚锦当时晕过去,戚云亭便是跟着下人们一道把戚锦给送了回去的。 每次播放龙老便会放下手中的一切工作,立即回到最高会议室当中。 这一刻,他只觉得,在他发力的瞬间,叶天那只温润的大手,此时此刻竟是陡然变得就像是铁块一样坚硬,他这猛地一发力,竟然根本捏不动他的手分毫。 说话间,这尊古圣身上气息,也在不断攀升,这方天地间也都轰隆隆颤动。 顾惜灵明了,秀珠能及时把王公子的企图跟她说,可以看出她忠心,而且也很聪明,是个可造之人。 仿佛是从天而降一道惊雷,戚锦的哭声止住了,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无数烟花在脑海里炸响。 他俩的结婚录像,其实在短视频平台就曝光过,毕竟他俩是夫妻情感博主嘛。 即便是星空深处,那一尊又一尊准帝级生灵,怕都会无比疯狂的。 当初石天初次降临大月坡,他们彼此间还发生过一场大战,结果很悲催,二者直接被抬手镇压了。 “它吃的东西都是我们庄园种植的,它哥哥吃了都没问题,它又怎会有问题呢?”拉吉普特说。 当然这个发言纯属扯淡,洛凡的记忆好和臭豆腐完全没有关系,洛凡也立刻进行了辟谣,免得众人被带歪。 “师尊,如果没其他事情要交代的话,我就去找地方炼化灵丹和龙肉了。”陈凡已经显得有些迫不及待了。 雷珞玮在宁静中感觉到周围的异样,猛地从梦中醒来,他在乌黑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于是立刻上前逮住对方。 距离他们距离只有五十米,中野吉田看得很清楚,就那阵势八成就是一名大官。 二十分钟大龙团战,面对着三级的等级差,edg果断卡着时间开龙。 空中所有被聚集在一起的火元素竟真的消失了,像是到另外的异空间一样。 纪悠悠设计这台仪器,初始的想法是,煞气不是一蹴而就的,如果能有一个设备。 “里面滴遮半天滴老婆滴干活?”佐佐木往里面看了一眼似乎就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咬咬牙直接问道。 不得不说,这个思路的确是一个土法子,但也确实解决了充值系统的问题。 于是才有了赵普和常梦锡等人的谈判,要是李唐的使者只有常梦锡和韩熙载,这两人一个反战,一个聪明,恐怕都不会和楚国谈什么联合出兵。可偏偏多了一个魏岑。 陡然间,许子龙的双手变成了与黄金一样的纯粹金色,宛如纯金打造的一般,在夜色中锃锃发亮,显得很是诡异。 “当真是吾的好姊。知吾者,莫过于姊也。”江采苹执过皇甫淑仪的纤手,与之一并端坐下身,展颜浅勾了下朱唇。 第154章 老神仙 001收到了别的系统的求饶信号,在墨子姝的授意下,果断的屏蔽掉,在屏蔽之前还很解气的加了句话。 杜旭清点点头:“也是,嫂子你运气也忒好了吧。”他稀罕地摸摸那淡蓝亚光面的随身听,觉得自己要是不好好学习,真的对不起嫂子这份心,也对不起哥哥在外面的拼搏,更是没法担负起杜家子孙的责任。 甚至还有不少人,附和着齐少云的话,大喊着让陈枫‘滚开’‘滚出去’之类的话。 “墨子姝,我要不要下去参加所谓的武林大会。”青容突然开口。 净琉璃菩萨通体变得无垢纯洁,仿佛玻璃,庄严法相,莲华炽盛,光晕萦绕,催发近神之招。 足足数千只狮头豹身的异兽奔腾而来,一双双凶眸残忍暴虐,当数千异兽将这些人类围拢起来,更是从这些异兽口中发出兴奋的嚎叫之音。 世界意志惊恐的看着正派系统数据的变化,差点哇的一声哭出来,在逼近的正派系统狰狞的表情下,把剧情和天命之子全部哭出来了。 在宫鋆阻拦同时,元姆夫人驾御着绝无尘的身体,在后面杀向天帝太初。 张玄陵将信将疑,却也知道自己没有其他选择了,当场演示起五雷天心诀。 这里黑漆漆的,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场面待在黑暗之中,怕也是看不清这里的东西。 李世民作为一个皇帝,做事的习惯就是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也因为如此,他也希望自己身边的人也是如此,所以,一看到常涂的模样,顿时皱眉地问道,难道说这个老奴才现在不听话了吗? 空心没有理会这样的话语,而是一刀下去就是解决了一人,因为他担心叶檀不会给很多的时间去想什么其他的东西。 一提到陈卢就让人想到韩宥,一提到韩宥就让人想到陈卢,这似乎是这对王牌搭档给众人最深的印象。 第七日,网络上出来了新的紧急通告,飞机低空飞行,散落许多宣传单。中原地区各大城镇沦为死城,大部队无法向西突围,被迫退居东边岛上,建立起临时安全区域。呼吁幸存者们,前往该区域,重建家园。 反正两边就是有矛盾的,而且那三个家伙还想着来对付自己,那就别怪自己先下手为强了。 等到大家都喝了一壶水之后,之前喝酒的劲头慢慢地消退了不少,精神头反而更好了。 莫溪没等尹若君说话,就开始解尹若君手上的绳子,趁着沈寒落正处于兴奋的状态,没时间分心的情况下,莫溪的三根手指艰难的开始行动了。 谁料机器人并没有预料中的直接使用大招,眼见就要这么徒步跑出防御塔的范围,有如在绝境当中萌生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让他因为逃出生天而有种难以置信的惊喜。 将插在岩石当中的剑拔出,王靳才算是偷得这把属于他的剑是什么样,黑色的剑柄,红色的剑刃!看上去十分之妖异,剑刃还散发着妖异的光芒,勾动周围人的心神。 龙凤国皇宫的一座宫殿内,一位身穿龙袍,天庭饱满,眉毛秉直,鼻梁高挺,方面阔口的中年男子与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对面而坐。 “本姑娘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能给吗?”冷哼反问,她仅当出气而已。 慕晴之所有有信心,那是出于对司空绪的实力的肯定,而司空绪之所以有信心……这不废话吗?这家伙什么时候失去信心过了? 此时叶羽也结束了这两天的课程,脸上带着笑容对大家道,这次的课程结束,只是大家学习的开始。 听到这声音,众人都皱了皱眉,开什么玩笑,这里可是捍卫者,敌袭?对方是不要命了吗? 一般情况下,使魔都和主人息息相关,没有主人提供的魔力的话,使魔就无法自由的行动,就好比从者,从者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另类使魔,如果没有御主提供魔力的话,从者甚至会直接消失。 如果不是「阿瓦隆」有着自动应急危险以及瞬发的功能的话,估计司空绪连那些底牌都使用不出来就死了! “为什么?我们都投降了,还要杀我们”有人还有理智,他不理解。 方苟的防御力是个变态,他是先天三重,但是防御力却堪比先天四重。 不过他的心里似乎有些理解他了,之前他们属于不同的阵营,彼此之间是竞争关系,但是刚才的战斗,几人经历了生死考验,彼此之间已经惺惺相惜,不希望对方就这么死掉。 东方婉在这里讨不得好,只能带着捉鬼大师离开,去想其他的办法了。 李平安这话声音虽然不大,但那种志在必得、简直睥睨众生般的气质,毫无保留的外放出来。 康熙已经有应对措施了,免赋税,免费放粮,甚至还派人修水渠,能做的都做了,胤禛不用忧心。 第155章 又见神仙 天色阴沉,眼看即将暴雨,刘进带着老爷子折返回城南,临走的时候他还不忘叮嘱汉武帝道:“老爷子,这世上没有什么神仙,我此前与你说过,少操心太多,早睡早起。这才是长寿的秘诀。” 汉武帝笑了笑,道:“知道的,你小子还教育起我来了,我见的世面比你多。” “这个世上有一些隐世之高人,他们真的会一些特 商秀珣吐出一口嫣红的鲜血,身子登时向后掠去,她真气消耗严重,这一枪竟是受伤脱身而去,而毛躁两寇怒吼一声,狂奔追来。 众弟子又是一声惊讶,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大师兄皮战使用武器,在平时门派弟子间的互相切磋中,皮战可没有亮出自己的武器的,现在他们算是明白了,原来他们还不够格让皮战祭出武器。 “好吧。”叶琳也不再拒绝,将夜明珠给收了下来,可她的脸却是十分的通红发烫。心里也十分的不是个滋味。 为今之际,唯有大军进犯虎牢关下,以兵势相逼,使庞统将曹洪释放。 神迹中死亡对现在来说问题也不是很大,两级若是拼命的练,神迹里拼命两个月就练回来了。除非是那种脑热了一头磕死掉十几级,不然死亡还真的不是结束。 今日贾诩退避,一众荆襄将校只道贾诩胆怯,而诸葛亮却认为,这般审时度势的策略,才最为妥当。 这种恐怖的波动,像是毁灭之源一般震动十方,古战场完全崩碎了,一道道巨大的裂缝蔓延远方。 想到这里,王轩的眼前顿时一亮,“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珊宝儿的父亲珊余天!”王轩惊呼出口,脸上一片难以置信之色。 “休妻?”炎怀宇大吃一惊,这是神马情况?看林天和董寄瑶如此的和和睦睦、十分的恩爱,怎么两人之间如此的充满矛盾?林天居然要休妻? 这些都是问题,这些问题不解决,植入就是空谈,不具备任何可能。 作为伊斯种族设计的意识转移和战争兵器,用以抑制木卫六的冰期到来,并制造星球规模的稳定立场。 那一掌竟打出五道红色劲芒,直接穿透那五人喉咙。五人同时倒地,全部痛苦地捂着脖子上的血洞挣扎,但却一句喊叫声也发不出来。片刻鲜血流干,全部安静了下来。 “你图他什么,图他年纪大?”凤卿尘不由抬眸看向对面,目光挑剔地看着暮珩。 比如克拉达希,她就是学会了各种稀奇古怪的肉体改造技术和献祭仪式,夏修手里的吊坠则是她花钱从教团内部买的。 王二麻子心里也极恼怒,但一想到事成就有白花花的银子拿,还是忍着疼痛爬起来,朝唐稣身上扑。 “这……”林月娜看到精灵王妃,更是犹如晴天霹雳,直接呆滞当场。 “威力这么大的火球术是成果,六分里面的一分和三分里面的一分,总共的十五分都是来源于这个成果。 徐觐欢叹了口气,现在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徒劳无功,他哥能平安无事地从急救室出来才是最好的结果。 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这一刻,所有人都笑不出来了,而秦鉴看到火势正旺的伟业公司。 但是眼下,却是因为自己晕了,该不会给这电影带来什么麻烦吧? 作为最受关注的那个实验体,巴沙斯出入实验室的次数无疑是非常多的,不管他愿不愿意,在被麻醉后捆在一张床上送进实验室的同时,他每次都会有几分钟的意识存在时间,紧接着麻醉的药剂起效后昏迷过去。 第156章 巫蛊对策 “我已经来见你了,这已经是最大的努力,拯救这一切的人将是你,不是我。”仙皇是这么回答李红叶的。 蓝无忧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说可以试一试,她现在好像没有那么害怕了,但下一秒,她的身体就腾空,季维骁没有给她一点反应的时间,蓝无忧下意识惊叫起来。 “我明白,我明白。”田思激动不已,万万没想到自己丈夫有可能还活着,笑了,但泪水却滚滚而下。 他所有的原则和底线,只应对唐羽纱无下限,蓝无忧怎么能和唐羽纱相提并论? 那萍姨挑了一套水粉色的薄纱短裙,折好后便交到了南曦月手上。 你在说什么傻话!搞不好王隐林那家伙正躲在某个角落呢!你也不想想他亲手杀了多少朝廷官员。听说最近发生的激进暴力事件也都和他有关系。 随后,他推开门朝其他几位老师打了声招呼,然后才来到了张乾华的办公桌前。 顾君衍朝服务区的餐馆看了眼,看那条件确实也挺不好,估计饭菜做的味道也不是很好。 最上面是一个红色的未接来电,六个八的靓号,已经打过五遍了。 于是,左野再次接到了来自铃木园子的委托,受邀参加这场在轮船上举行的派对。 水寿看着自己的仲弟,望着仲弟那熟悉的眼神,关心的语气,短短一句话,便让水寿陌生的情绪逐渐在心中消失,而听着仲弟的话,水寿哪里还不明白,仲弟这是要为自己做主。 白毛领航员微微歪着脑袋,那细细的眉毛稍稍拧起,似乎在思索着郑修这句问题的含义,又或者是,她想从“一丝不苟”的层面上,给郑修一个最为官方的答复。 对法医来说,尸体就是被害人最后的遗言,是她活在世界上的证明。 另一边,陈铭废了陆雪燕和陆天武后,正好杨雪打电话告诉他叶家把药材送过来了。 当然了,眼下的这个情况,一个化神期的修士根本无法影响得了局势。 那两把镰刀竟是从仙姑的腚后长出,由两根狰狞扭曲的肉须连着,难怪出招如此隐匿。 虽说田瑾在齐国,并非宗亲,但田瑾在齐国也有人脉,甚至楚、魏、韩、赵、燕,都有威望,以及相识之人。 要知道,这可能仅仅只是一个凡人的城镇,为什么却蕴含着如此浓郁的灵气? 如今她被撤了掌六宫权,宫里的风言风语不少,松芜虽没和她提,但总归是有些不忿的,是而她才盼着凤清秋回来,给惜晚宫撑腰。 柳媚儿现在的权利如此之大了?她不过离去几日,整座侯府的下人都换了? “呸!灌二两猫尿就装酒仙,你真不知道害臊两个字怎么写的!人家大师傅辛苦整了一桌子香喷喷的饭菜,怎么吃到你嘴里就会满嘴放臭气呢?”任来风怎么会受个胡子的辱骂?眼睛一瞪,那怪话也是张嘴就来。 本來焦翼都要妥协了,但姓冷的超人的到來,使事情发生了意想不到的转折,现在王心圆心里最好奇的,就是这个酷酷的超人,究竟是什么來头。 萧天霖目光毫不畏惧的与萧天宸的视线对视在一起,淡淡的回应道,眼中燃起了些许的战意来。 见校长进门,张主任脸色瞬变,变成笑容,指着叶依人,朝着一脸严肃的校长说道,“校长,昨日论坛事件的学生在这里,这样的学生败坏学校风气,我希望你能够开除她”。 “可惜什么?”听到苏林一边摇头,一边说可惜,戴娜忍不住问道。 也不在乎两人对他的冷漠,带着他们进专用电梯,直达顶楼他们的包间,沈康宁是知道盛世豪庭的,只是这里太高端了,他想进来看看一直没有会员卡,这会儿倒是有机会了,可他这会儿已经没有什么心情了。 她就想不明白了,身为一个王爷,而且是摄政王!却整日整日的游手好闲,跟在她身后。让她抓狂,却又做不得什么。 “师兄切莫如此说,如今你已食红颜鱼,那红颜对你的身体便不会再有影响,且寿命绝不止五年。五年的时间,定能找到解红颜之毒的方法。师兄还要放开心怀,勿要挂念才是。”青玥悠悠说道。 不行,不行!不可以,不可以!我不能上他的当,这是“糖衣炮弹”,这一定是龙鳞飞使的计策,他的目的就是~居心叵测? 但没有人说一定要去挨打,只要能够在来生族的灵魂攻击到来之前将他们打败,不就可以了吗? “二夫人?”看着她们的背影,顾玲儿眉眼一皱,自言自语,脑海中如过山车一般迅速地闪着跟这个二夫人有关的话题。 林墨言低眉看向白依,见她微微点了点头,便立刻起身坐到了她旁边,伸手接过了地图。 想到了这里,顾玲儿的心里别提多开心了。殊不知,就在这个时候,一句令她摸不着头脑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一晚,不知道是因为龙华第二日就要走的缘故,还是田雪心情好的原因,他们二人心平气和地谈了很久,谁都没有再发脾气,龙华也便留在了东蔷院。 不过杨冲打开微型电脑的动作被几人见到,马上有两个接近杨冲身后的人轻手轻脚装作路过的朝着杨冲身边探去双手。 为掩人耳目,她所有东西收了一半,而干货和蛋类全收了,只留了些肉干打算一会儿就烧了吃。 但眼看着加油即将完成,杨冲几人也装作透气一样来到了旅馆外,正当杨冲心中越发紧张,思考自己是不是想多了,还是有人撑不住气动手。 “天下苍生……”林羽楠楠自语,他不想去问这是为什么,李天通这样做自有他的理由,自己只要知道他不会害我就行了。 第157章 五马分尸 汉武帝纵然再痴迷寻仙问道的虚无缥缈事,此时也应该反应过来自己是被骗了。 最可气的是对方还敢装神弄鬼的直呼他的名讳,这是何其的大逆不道。 内殿陷入了良久沉默,刘进能感受到宣室殿的气氛已经降到了冰点。 檀何慌乱的跪地,不断对里面磕头,磕磕巴巴的道:“陛,陛下……我,我方才……” 这么试了几回,苏寒发现想要攻击的话,他们会躲避,而他们要攻击自己的时候,自己也能凭借着剑气的方向来躲避,这样一来,双方就完全陷入了僵局,你奈何不了我,我也奈何不了你。 几个葫芦假如就这样送人,显得跌份,龙雷焱一瞥看见老头腿下垫着一个色泽古朴的木盒,这木盒一尺多长,两寸多宽,年代久远被摩挲的光可鉴人,已经看不出原本木质。 虽然已经得知了,前方即将靠近一座恒星系,但是刘浩宇依旧不紧不慢的吃着手中的饭,毕竟是即将到达而已,但是,需要的时间肯定还不少。 唐屠也换了一把机枪。之前那把机枪耐久值到零直接消失了。关于耐久值就是卡化装备的缺点了,这个耐久值是不能恢复的,只会越用越少,直到耐久为零后装备消失。 “哈,不是最好!那么,这个镜子借我玩几天!”林菲终于图穷匕见。 泉泉点了点头,然后把一份数据交给主编,数据显示,截止到下午五点,微微的收藏是一百四十三万,均订是七十五万。 “八嘎~,我在老不死的身边这么长时间,他的脾气秉性我了解的一清二楚,弄死他就是分分钟的事,织田信服那个笨蛋,更加的简单。”井边一郎心中冷笑,对苏寒那是半分都没有隐瞒。 湛蓝身形于虚无空间中来回瞬闪,并在最后一次闪现中瞬息出现于黑袍人的背后方位,张开的五指中,蓄积已久的蓝色光球瞬间呼啸着释放而出。 现在点击已经是突破了五万,而推荐票也是有三万多,收藏已经是达到了六千的数量。 林语想了一下才明白身后的熊孩子说的是什么,然后更加无奈了。 地方不大,却背风,干燥,也没有什么死角之类的,洞口又不大,防止了有大型爬行野兽会进去的可能。 “阿姨,我们去看佳佳吧。”季流年无奈的看了盛世一眼,盛世强硬的拉着顾微然离去。 因此这有如见鬼了一样恐怖情形,未多时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城内。 哗啦啦数百万智慧生命的脚步,都不约而同地前移,目光中闪烁着激动包裹的梦想之焰。 鸣人摸了摸了鼻子,刚才一激动说出的话就不太严谨,以至于忘记了身后的人是看不到自己的眼神的。 “我之前说过,治疗的方式你也许不会同意。”鸣人身子没动,站在原地回了一句。 “放心,我还没有放弃生命的准备,我会没事的!”苏慕白回答道。 一声落下,林云转身走出了咖啡厅,根本就没有将雨露的话给放在眼中,毕竟她也是一个聪明的人,知道应该如何让雨露不敢随意对她动手,刚才她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最为明显的了。 原本他们以为,影视作品里出现的那些功夫都是假的,今天亲眼所见了,这才知道这其中的玄妙。 鸣人再次无所谓地说道,他双手枕在脑后,慢悠悠地走着,一边走一边观看起周围的景色来。 第158章 一场战争 北疆,深秋的天气,河西走廊已经开始飘雪。 李广利带着一万骑兵,正在追逐一支匈奴残军,匈奴军队不过数百人,李广利的大军很快将这支数百人的匈奴残破军包围,旋即展开围剿。 数百人的匈奴队伍就这么惨死在李广利的屠刀之下。 他身后上万骑兵脸上布满兴奋,报仇了,也立功了! 只是李广利却笑 “此人,好厉害的身手。”片刻后,阿臻的语声突地传来,打破了舱中寂静。 这番话应该是她早便想好了的,难得她声情并茂地说完了,最后还真情流露一番。看起来,这应该才是刘氏今日前来的最终目的,便是叫秦素给东陵野老传一句话。 “忍道?”佐助惊讶的反问道,纲手没有回答他,而是一直看着他,佐助皱着眉头,双手抱胸思考了,他真的没有想过什么忍道的问题,他又不是鸣人,同时他也没有所谓忍道的概念。 说这番话时,她的面上终不免多了一丝感慨,语至末梢,无复多言,唯一声长叹。 无数惊恐的眼神注视下,天地间刮起了狂风,有些多云的天空陡然晴空万里,竟是被狂风刮散了所有云彩。炽热的阳光照射而下,映得空中的霓裳身影,有如飞天仙子。 倒是云锦,再也不说话了,直接到了一旁的苏醒旁边去,掐着苏醒的手心,水土吧苏醒给唤醒。 绫光化成数道绫波,卷向飞来石爪。噗!一股石气喷来,“混云绫”抖着波纹,落入石气中,似沉入水里,一时压的沙蓉都无法抖动。 作为修者一段修炼闭关甚至一段任务都会耗去不少的时间,这还不包括意外情况,修真无岁月可不是白说的,离别之后何时才能相见? 而这些骑士也找到了他们真正的目标——那支打算绕道攻击狮鹫军队后方的莱昂兽骑兵,之后直接朝着这些兽骑兵部队的中间位置冲了过去。 玄冥倒是一直没有说话,就像个透明人一样或者说根本就一只天生善于隐蔽自己的蟒蛇,就在阴暗不起眼处冷冷的盯视着这个世界,直到瞅准了机会才会瞬间发难一击毙命不留余地。在此之前他是不会轻举妄动吓跑了猎物。 这个时候怎么能少了拍照留念呢,芊指点在手机上,确定发送朋友圈。 将云无月视为优先攻击目标的荒族战将,注意到远处传来的冰冷目光,抬起了它残破的头骨。 所有前往参加七国排位的弟子,长老,同行人员,全部葬身于此。 只是当他们打开电视又或者收到报纸,几乎听到的看到的只有一个新闻,那就是昨天凌晨,在红白歌会结束之后,木村宏在nhk电视台的大厅,宣布今年四月份要和中森明菜结婚。 堂堂埃j国兽,传说中的狮身人面像,现在却像一只野狗一样狂吠不止。 可是在场的人都以为木村宏是在看玩笑,有些年轻人还跟着轻笑起来。 “让他们回去吧,是我的错。”陌懿雪目不转睛看着前方,不想与燕晟的目光有所交接。 似乎世界线在他的影响下已经开始出现某些偏差了,这让木村宏有些紧张,难道很多东西都要变得不一样了吗? 在林立的魔核感受到了火之本源的本源之力后,便也开始像是一块贫瘠的农田一般,开始一点点地贪婪地吸收起来那些本源之力。 第159章 阿涉的生日 临近中秋,节日氛围浓厚。 不过汉朝自然是不过中秋节的,中秋又叫下元,和上元节对应,起源于道教。 但不代表汉朝就不会举办仪式,它继承了秦朝时期的‘夕月’祭祀,帝王都会选择在八月月满的时候祭天,而后逐渐影响民间。 这两日天气还算不错,夕月那晚应当能看到满月。 对北疆的形势,刘进自 还有为了让你们死的明白,知道我旁边这位是什么人吗,这位就是大秦帝国的皇子秦天,在这次比赛中荣获第二名,明白没,要是不相信,自己上网查一查。 敏捷属性是灵山最主要的主属性,但是对于敏捷装备来说,主武器是最容易得到的,但是腿部防具是最难得到的。如果说专业做装备的玩家,每天做1000件腿部防具装备,它出来敏捷的几率几乎是5%。 这时候,康王已经把哭得哇哇的微飏扶着坐在了地上,拿了自己的袖子给她擦脸,恨恨地一抬头,先看看隋染,接着去看庄王,怒目而视。 处理完道士,黄榕依旧不能彻底安心,因为吴姨娘那边尚未有消息,她也不去花园找春意了,暂时先放过她一马。 屏幕上全是不奶和对面的谩骂,以至于慕容苏给我发了私聊我也没有看见。然后他给我发来了yy语音私聊。 几位既然想要杀我,何必裹足不前,手中的利刃难道是用来摆设的吗,似乎不像是我灵璋一组的勇士的作风。 虽然我被顾先生踢出了帮派,但是慕容苏并没有。可既然我不在弦歌了,慕容苏也不会继续呆在那里。我是这么以为的,直到慕容苏开着自己的黄马进入了弦歌的yy频道,我才明白这人并没有退出帮派的意思。 她觉得秦妈妈已经看透了她的心思,翠柳不敢再吱声了,赶紧躲到了一边。 杨一钊一运起步法,登时便犹如化身一只穿花蝴蝶,即使在这荆棘遍布的山道之上,也能如履平地般奔行,仿佛脚下的不是乱石断枝,而是康庄大道一般。 空旷无人的公路上,敞篷跑车突然停了下来,男人下了车,潇洒不羁的双眼望着她的车。 若当初楚砚之肯听他的话,早点抖露出这件事,只怕早已拿下了忠勇候府,又怎么会让秦王有机会拿这件事来威胁萧希微了。 不过这个炼铁却不是一般的那种炼铁,不是用高温溶化铁,而是提取铁中的精华,这是铸造神兵的第一步,平均千斤上好的铁料之中,也就只有一斤的精华。 可是在这个时候,马上就要进入次元了,他怎么可能会在这里浪费他的战斗力,要是万一对方能与自己一战,让自己付出代价来,那不是很亏了。 除了粮食王玉巧还给两个儿子准备了一些咸菜。如果吃不起菜到时候这咸菜也能让孩子吃饭有个咸滋味。 看着把头埋在自己怀里不出来也不回话的何雨涵韩义先轻叹了一声不忍心再催她。 顾祁深也不能让儿子给比下去了,也开始锻炼身体,现在已经每天跟着韩义先去跑步了,有时候也会跟着一起练练拳。 看着已经放下的电话周正烨心里沉闷不已,他心里似乎住着一只被困着的巨兽。巨兽想要冲破牢笼获得自由,可是却只能被无情地压制着。 “这种情况下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那个病房的人原本就没病。假装服下了药水之后就好了,让人们以为真有这种神奇的药水。 第160章 开心吗 刘进回到了太子宫,萧望之还在研究纸张,准备改良更好的纸,或许这样才能凸显出他在太子宫的作用。 萧望之的身份地位很尴尬,尴尬之处在于他的定位,虽然他是太子宫的门客幕僚,但又无法替皇长孙献任何策略,想要给太子献治国之策,又会僭越皇长孙。 这份俸禄,他始终拿的有些不安。 刘进看到萧望之, 星月来不及多想,立刻便照着梦儿所说,不理灵力的不断流失,就那么闭起双眼。当排除了心中最后一丝杂念后,星月突然感到身体一阵下落,仿佛堕入了水之中一样。 星月对那个非常想见的人不太在乎,因为星月想见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不过那句完整无损的身体,却是让星月大吃一惊。 但是邵寒却并不这么想,神器固然强大,但一只强大的宠物在后期带来的价值更是无可估量。 建立自己的社团,乃是陈毓祥在这异世开创自己宗派的第一步,他自然不会随随便便的就筑基了,而放弃这么一个大好的拉拢人才的机会。 门口有两个家丁神态不安,更像是望风的。瞧见是白督军官邸的车,其中一个佣人忙不迭跑了进去,另外一个则涌上来迎了白云归和慕容画楼。 在帕克罗迪死后,郑家的先祖带着后人回到了他的故乡东林公国,借助着在帕克罗迪身边学习到的知识组建了一个专门研制机甲的军工厂。 一看之下,大家大失所望,五人副本任务需要20级才能进入,十人副本任务更是需要25级才能进入,除了若水和邵寒,其他人都连进入五人副本的资格都没有。 “几位先生,这是北野公子的客人……你们还是……”那个侍应显然也有些怂。不过也怕真要出了事,北野莫会怪罪与他。只能硬着头皮来劝阻几人。 由于叶翔暂时的破开了前十二道封印,兽皇一伙人这时可以轻松的跟了上来,他们进入了这片空间以后,叶翔正在盘膝而坐的在此处的最中央了。 “这个时候你绝对是最兴奋的那个。”布玛说道,手中出现了一杯茶,不是她自己倒的,而是艾斯德斯,显然她是来拍马屁让布玛第一个给她制造高达,到时候好去来一场大战争。 绿绮也吓了一跳,转身,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百里千寻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正含着那狡诈的微笑看着北斗。 若真是傍晚出现如此天象倒是正常,可惜现在偏偏就是正午时分,应该是日头中天的时候,却偏偏出现了日落西斜,残阳如血。 陶宏之微微一愣,但是他知道现在自己和死神有协作关系,要是在这样的事情上不出力的话,会直接的影响这次的行动的,加上死神到时候要是一翻脸,将自己到了华夏事情告诉庞德的话,那事情就麻烦了。 要知道这可是匹敌后天至宝品质的存在,而且再次自爆的话也根本伤不到神界大罗,毕竟他可不是太乙金仙,而是大罗金仙,而且他还在神界,隔着那么遥远的距离,混沌钟的力量就算自爆也无法伤到神界之中的他。 手中的剑一横。北斗可没有好心到给他们完全准备好。剑光闪过。犹如闪电一般追击而去。 林西凡看着几辆车绝尘而去,神『色』有些怅然,他不希望莎娜离开,但是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要离开的终究是要离开的。 第161章 微小的改动 石德感激涕零的望着刘进离去的背影,唏嘘道:“皇孙殿下……真乃圣人也!” 刘据有些不解的看着石德,问道:“老师,进儿不就是给阿涉送一本书过去,为何对他评价如此之高?” 石德将怀中书籍拿给刘据,道:“太子殿下您看。” 刘据翻开书籍,看了一会儿,神色微微一滞,他博览全书,知道这本纸制的书 “是,属下谨遵庄主命令,保证完成任务!”暗哨恭敬应下,领命而去,心情无比的激动。 这样的消息,暂时只在少数人间知道,为了不透露线索给凶手有机会钻空子,上面还没有把死因透露,但日子一天天过去,三天一晃而过,既然不再验尸,弘晖就该出殡下葬,未成年的孩子都会被火化。 见了殷帝煌施展而出的功法,夏天的目光微微一凝,口中喃喃道。 黄妈妈的脑袋重新耷拉了下去,像是一只才被拗断了脖子的老母鸡,挣扎过后便再没了气力,只能等着人来提了自己去下在滚烫的开水中,一把又一把地将身上羽绒尽数撕扯掉。 阿玉等人被这场景弄得手忙脚乱,他几乎没有反应时间,本能的遵循白术的命令走到门外,从外面将音乐厅锁死。 “是这样的,皇上,我见您不堪早朝之苦,所以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既不会耽误政事儿,又能减轻您的辛劳。”钟南道明了来意。 京城这十二月的天气,十分寒冷了,若不是想着要给郭庆云去添堵,她才不会这般在外边跑呢。她叹了一口气,自己怎么着也得将这两个通房丫鬟塞给郭庆云不可,也让她尝尝自家男人去睡通房丫鬟的滋味。 yg所有练习生默契的不提曲筱筱,她们心知肚明,她彻底完了。 今生,夏天一路走来,诸多大千世界都经历了,可,还真没有见过一眼灵泉,在雷天放这里,倒发现了第一眼灵泉。 黄总比之前消瘦了一些,看见叶振,他还是笑眯眯的过来拥抱一下。听过叶振的阐述,黄总点点头,就说给他一根烟的功夫,他抽完就回把他的语言组织好。 史晓峰一凛,正色道:“什么规则,说!”他将韩仇视为生平头号大敌,深知此人的可怕,一旦撕破脸了要动手时,绝不敢再有半点戏谑之心。 看阿雷转身给了叶振一个眼色,叶振立马跑下去。“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叶振问道。 就算打架、迟到是苏珺的不对,但做过同样事情的大泽,却一点事情都没有?就因为大泽老爹是学校领导而包庇了大泽?想到这点让苏珺心里很不平衡。 他后悔了,他不该有信心的接下这个任务的,但是,死神组织就是这样的,人人一致,不会有人偏心谁的。 “你好大的口气!已然是瓮中的鳖,不说废话,还能做什么!”木子三伸手挡住。 我怔住了,高高举起的手如同生了锈无法动弹,就在此时鬼魅的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立刻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甩到了地面。 林鹏缓缓睁开了眼睛,寻着琴声看了过去,只见一位白发老者,正坐在石凳上,在那气定神闲的弹奏着。 当年他的选择,他的懦弱,自私,让一个男孩失去了父亲,让他成为一个早已习惯孤单舔伤疤的人,他回头微微一笑,很阳光,却又多了一丝内心的遗憾。 第162章 试探 纺车的发展,就是从手摇纺织到脚踏纺织,不过这个过程却延续了几百年。 一个不起眼的改进,却能提高几十倍工作效率。 可它却从西汉一直延续到了东晋,才将脚踏纺织机发明出来,足可见当下社会对这些所谓的‘奇技淫巧’有多么不重视。 这个国家许多顶尖的人才都从政了,是社会现象导致的,让他们去发展 “如果我不答应呢?”周兴云暗暗偷笑,因为这正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隐藏在暗处,对于与普通公寓住户略显不同的演员,一旦身份被躲藏在暗处的存在确认,将会比普通住户更容易受到攻击。 开封府府衙后灯火通明的大堂内,刘庆、李妃岚,韩厌、老六等几个壮实的汉子以及之前那几个侥幸逃脱一死的大汉齐聚一堂。 可不是傻叉么,守着那虚无缥缈的奖励,却是分不清现实,或许他对尸王殿有功劳,不过,他真的有机会去武界? 而除了这些妖族之外,在其他的方向,此刻同样有着恐怖至极点的威压席卷,一道道身影破空而来。 无尽棍影直接爆裂虚空,然后犹如狂风骤雨一般,狠狠的轰击在他的身上。 桃逐鹿得了兰子义的令高声唱诺,桃逐虎免于被遣还了却了心头要紧事,顿时也放松了下来。 但是此刻,雷神的攻击被尽数瓦解,虽然所有人都知道那是金棺中的神秘力量所为,但此情此景,却偏偏很好的应征了季默之前所说的那些话。 都知道今日悦来楼关门专门招待他们这些人,这个时候能够直接找上门而且看样式还是专门上来找碴并且连悦来楼的老板都拦不住的人,必然不会是好相与的货色了。 冬天出征唯一的好处就是农民是在农闲的时候,打仗不伤农事,征调民夫也显得非常方便。 “咱们就在楼顶上傻等着?”卢帅本以为我会说出冲下去“拼了、血战到底”之类的沸腾口号来。 等了得有十多分钟,一鞭子起身,太爷跟爷爷也随着起身,见眼前的烟雾已经消散,黄太奶也不见了踪影。 接着爷爷右手结剑指,左手抓住右手手腕,嘴里的念叨加紧起来,这一些系列的动作刚做完,蜈蚣精闪着黑光的牙齿已经咬到了床单。 这只宠兽正是穷奇,乃是上古火兽,属于天妖五品,不过很是邪恶,却不知道花千叠是怎么得到的,看来他也是有大机缘的人。 孙悟空就像“残垣断壁”旁,那一卷迎风飘扬断画中的背影一样。 “喂喂,金伯莉老师是有心上人的!”一旁的葛丽洁尔妲忍不住说道。 一只手骨头全断,身上的肋骨也断的好多,体内经脉又爆碎,又是一身重伤,没有玄天经修复身体,只嗑了几颗疗伤丹药,维持着伤势。 “如果你愿意,可以一辈子都吃我的软饭!我养活你!”沈钰同样开玩笑的朝我抛了个媚眼说道。 如同化学反应中的一道催化剂,如寂寞深夜中那声呼唤,方楠更加无法克制自己的冲动,终于将头低了下去,轻轻的低了下去,嘴唇,触到了一起。 因为之前已经有了怀疑,坂崎良等人虽然吃惊,但也没到掉下巴的程度。 “灭天之资吗?哼!”老君自顾自的说着,向着自己的丹炉走去,‘“报!一位新晋升的仙尊求见!”一个带刀侍卫首领,跑进凌霄殿之中,恭敬的说着。 第163章 廷尉怀疑 韩说贪财,当他握着的权力足够调动财富的时候,再看着与他掌控财富不对等的收入,肯定会起心思。 即便汉武帝三令五申,甚至在朝廷说了戒箴言去震慑天下诸官,但依旧会有人心怀侥幸。 盐铁官最大的权力不在官营制铁上,而在食盐上。这才是小民生活的必需品,也是暴利的行业。铁器在三辅最起码还有小民手工业者 裴修带着强硬的气息近乎是撕咬般的吻上玄玥的唇瓣,而玄玥只得紧紧咬住牙关抵御着进一步进攻。 这一次,正看在你没什么大碍的份上,就暂且绕过他们,若是还有下次,就是你求情,朕也不能心软了。”皇帝俨然一副慈父严主的样子道。 或许是之前钱所长已经跟孙警察打过招呼了,所以他说话很客气,在言语上确实没有任何的偏袒,一切也都是按照规章制度来办的,如果换做别人真就是没有任何的办法,但是张宸却不同。 张宸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高中时那段短暂的时光,包房里的疯狂,出租屋中的缠绵,还有,裴娜离开时头也不回的决绝。 实际上,作为忍者学校的老师的伊鲁卡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日向一族的这个习惯呢?不要说日向一族,就连猪鹿蝶三家,这几天也会将嫡系的族人集中在一起,举行自己家族特有的祭祖仪式。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吗?”虽然早就知道那场大地震,但张宸还是装出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娘,什么惨了,宫里都处理完了,你别瞎担心了,好不好。”颜若玖真不觉得那是多大的事情。 “呼……你确实做得很好,这个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不用谦虚了。”颜若玖笑道。 但他并没注意到,那些仆从们、包括穆恩在内都交换了一个隐蔽的眼色。 今天有个限免推荐,谢谢各位编辑大大们的鼓励!因为每天还要忙于工作,所以得不多,心里很是故意不去。谢谢我的编辑大大的鼓励,我会更加努力的。 说着她故意停顿了一下,观众们果然全都安静下来,其他几位评委也看向了她。 复活并没有让石心夫人珍惜新生,而是无限固化了她对兰尼斯特家族的仇恨。 在陈浅的三个分身里,他是目前唯一同时知道巨星传媒和听听音乐的。 当然,城门处那源源不绝,涌入进来的红甲骑兵,也是原因之一。 顾云漾也是和其他人一样,听到慕初暖说的话也是保持着疑惑的心境。 那些镖师们之所以加入源顺,不单是因为银子给得足,还有一个原因。 如果不是这一切都太过玄幻,他甚至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竞争对手,故意设的套整他了。 原始幽界叩关带来的影响并未扩散,有人在为除祸患而努力,也有人在通过潜修自我提升,更有人在以独特的方式,同修证道。 加里尔立身所在的树梢,此时已然变得光秃秃的,像是要整个燃烧起来。 只是当郑大风酒足饭饱,瞥向屋外空荡荡的院子,就好心好意询问嫂子要不要让自己搭把手,去山上砍几根竹子,帮忙打造几根牢固的晾衣杆,好晒衣服。 顾惜玖今夜虽然喝的薄醉,但她并没有耍酒疯,回到自己的屋子后,倒床便睡,这一睡就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了。 大家对于塞林真的不陌生,甚至有很多人都是看着塞林成长的,最开始牧场中也就是熊孩子们和塞林是大家争抢合影的对象。 “安宁!”葛春花也看到了季安宁,她探着半个身子,喊了季安宁一声。 即使是作为意志体,但现在终究是拥有着人类的身躯,所以饭,还是可以吃的。 科大原来的食堂,口味实在太重,那些大厨不放点辣椒、花椒,就觉得这锅才缺少了灵魂。 “那这份资料我也不用看了,直接烧毁。”蓝有为只需要知道,蓝玉的朋友,有没有污点。 边上的海洛伊斯都乐得差点翻滚了,自己的老板,唯一能够镇压他的估计也就是萨莎姐了。看来以后有机会了,得跟萨莎姐好好的念叨一下。 虽然她常常会把他气到想要弄死她,可他也只是想想,事实上,至少目前为止,他还没想过把弄死她做成事实。 骊珠洞天如今尘埃落定,以某人付出身死道消的代价,换来了一个不错的结局。 睫毛纤长,顶着泪珠儿,摇摇欲坠,贺御君悬在她头顶上方,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的怒火发作不得,也憋得难受。 在两人的欢声笑语之中,终于从山上跑了下来,眼看着等下就要到了街上了,千九九这才叫着牧夜霄。 “你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吗?”他缓缓开口,声音不是特别阴翳,可却沉沉地让人不寒而栗。 慕容迪儿冷冷的看着他,如果能死在他的手上,她就不用打胎了,她和宝宝一起离开这个世界,也不错。 白虎话音刚落,乔汝安手中已经出现一粒还童丹。她眨眼便到乔夜面前,二话不说将丹药塞进乔夜嘴里。 走了半个时辰,终于赶在夜色全暗下来时赶到那所谓的有鱼有肉的山寨。 第164章 有好事儿 萧望之最近很少去太子宫了,大多数时间都在少府内待着,仔细的研究纺车的构造,刘进给他指明了方向,这是他第一次能在刘进面前证明自己用处的事,他做的格外认真。 萧望之对机械制造很有天赋,纺车的构造和使用原理已经被他掌控的七七八八,再研究几日就可以思考改进了。 最开始刘进对他说从手摇到脚踏,那个 要知道,苹果的售前售后服务,从以前到现在都一直是一众其他厂商争相借鉴学习的对象,而遍及各大城市的经销网点最终辐射开来的销售范围,更是诸多品牌很难触及的高度。 并且,一股空间之力荡漾出来,整个秘境,似乎都开始崩塌一般。 那太尉府的那帮侍卫逃回去之后,禀报了高太尉。高太尉听说有身着官服的神秘人出手搭救鲁智深,不由的惊疑不定。犹豫片刻,加派人令他们无论如何也要找到鲁智深,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看样子这家伙也有三十多岁了吧,从16岁开始就一直保持这幅伪萝莉的姿态也是够了。’颜风心里想道,同时再次不自觉的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赵子川。 就在人族强者目眦欲裂,兽魔人一脸笑容,哪怕付出生命也值得的时候,一只手突兀地出现了。 双核就必须要两种战术组合,而不是简单拼凑,比如自己的阿罗拉九尾的降雪与沙暴就是不兼容两种体系,无法做到九尾释放降雪时班吉拉触手百合完美融入其中。 别管怎么说,三人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就是没想到今天这场面相比以前会残忍到这种地步,而且现在的赵易那还有他们认识的那个模样。 赵易没有再说话,他现在感觉开口说话胸腔都会疼,所以会尽量少说话。 整个夜总会也乱了起来,有人看到了是一个胖子点燃了鞭炮扔了进来,赵信大怒下令去追,二十多个壮汉操着钢管杀气腾腾的追着郭胖子,整个夜总会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咬住耿鬼那一刻,却并未看见耿鬼竟承受这一击,手上拳头恶狠狠砸出去。 张萌倒吸一口凉气,这次的进攻目测望去恐怕足有一万五千人,自己的两千多部队就是一个拼五个也不见得能够赢下来呀。 云星说做就做,身形一动,无形的魂力涌荡开来,只见他晃动的身影一变,竟然是霎那间演化出三十六道气息容貌都一致无二的身影。 花陌也有些愣神,看了一眼流萤仙子后,又转头扫了眼穆丰,发现穆丰还是风淡云轻的样子,显然流萤仙子的做法并未出乎他所预料。 季晴川是季乐爱子,此时出现不用想定是殷无咎派来的,为的也是荀洛。 忠义王杨勇也是老谋深算,不知不觉之间竟然用上了激将法,要是这些世家子弟还不出战,他也只能让自己手下的将士应战了。 “我们还是先讨论下怎么出去吧……”破天霸豪看不先去,站出来当和事佬,虽然他也知道这俩人就是在互怼着玩儿,但现在可没时间给他们练习垃圾话。 两人不知怎么来的默契,异口同声答出:“酒喝多了手抖!”说完面面相觑,场面突然变得安静起来。 因此,吸收兽元丹,苏尘没有感觉到一丝的疼痛,反而很舒服,就好像掰手指一样的感觉。 按理来讲邀请别人应该更希望对方直接答应,但叶修不想,他知道真的进入这个世界是多么的艰难,如果没有做好准备,就算进来了也是徒劳,所以他更希望别人不要轻易决定踏入。 第165章 吊钱没有 明月靠在椅子里,闭上眼睛没说话,只抬手挥了挥,示意她退下休息。 陈道伟,他在某些程度,就算不能算是朋友他也算是熟人吧?虽然他不算是个纯粹的好人,可是为什么如此残酷的事,要发生在他的身上?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你觉得我会自动弃权吗?还有,你也别拿毕不了业吓唬我,因为我根本不稀罕毕业证。”徐子枫毫不客气的说道。 挂掉电话之后,我坐起来,用手梳理了一下头发扎起来,又慢腾腾地站起来,开门出去。 他的吻霸道急切,楚韵肺部的氧气好似都要被抽干般,面色涨红一片,怕再继续这样,她会因为缺氧而窒息昏迷,用拳头捶打着他的肩膀。 “那你这么早起床干嘛?”陈美熙显然还很困,连眼睛都没完全睁开,现在是半眯着的。 听见刖矢说的话两人点点头。在逐渐熄灭的灯火中,欢乐的一天落下了帷幕。 之前还嚷嚷着骚猪回来之后,一定要好好的惩罚他,但是,她现在改变主意了,她忍不住在心里默默祈祷,她现在谁也不想责怪,她只想徐子枫他们能扛住压力,赢下这场比赛。 一双眼睛都已经有些迷离了,大概也正是因为她被下药的缘故,他才觉得更加的心痒。 当朝也就只剩下摄政王与那位郡王爷,当日他被人撺掇了一回行刺事件后,贺之洲过后就将抓到的杀手直接送到郡王府去,谁也不知道他跟郡王爷说了些什么,但打那以后,郡王爷就病倒了,再没能出过府邸。 缪翠翠笑着上前,学着齐思思的样子挽住他的胳膊,做出甜蜜的姿态。 “牛将军,虽然我孟邦杰不是你的直系,不过某家是个什么性格,难不成你还看不出来么? 以邺城西边的太行山为底,朝歌前面的河道与魏县后面的河道交叉就成为了如今的邺城平原。 而直到现在,那个答应了塔里忽台要牵制宋军侧翼的塔塔儿部都没有能够放出一个屁来。 刘嫂子买了点两条排骨和一块梅花肉,齐思思则是买了大筒骨和另一块五花肉,又买了板油打算回家榨猪油。 主人公逍遥皇在经历了命运的转折之后,在经历了落难之后,在经历一系列不可思议的事情之后,他终于真正的成长起来,更加的爱护一切生命。 做完就能直接组建一个玩家军团,这是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任务。 他们金主在海城有权有势,妈妈他也了解一些,国际上的权威医学教授。 虽然他们的人大多被苏寒困在副本内,但外界仇恨苏寒的人更多。 他到时实力大涨,会带动慕容蝶她们的实力也提升,得提前给秦轩打打预防针。 晚上是京城的花灯会,顾渝和皇甫渊玩了好久才回去,看着挂在天空之中明亮的月光,顾渝幽幽的想到,可能中秋节要到了吧。 示意了一下贵公公,贵公公本来就是随时的伺候在南宫天的身边的,自然是看到南宫天这个动作,随机上前。 “孽障!”一想起有可能这桩婚事不保,萧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抬脚便狠狠的朝肖嬷嬷踹了过去。 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想这些事情,电话疯狂的响了起来,而且也有人是发了短信过来。 所以咯,丽妃喜欢在树后面做个偷偷摸摸的人。她也不能阻止是不是。再说了她也不想阻止,当一个贱人要犯贱的时候你去阻止说不定会反咬你一口呢。 卫康叔的遗泽已尽,卫君一点都不指望会有大义灭亲的忠臣来救自己。 冯阳光跑到自己车旁,坐上自己的车,来到医馆门前,拉上林医师,跟着前面的出租车而去。 周青苗骑着自行车到了学校,停好自行车后,就往教室走,一路上又是收获一大票惊艳的目光,周青苗早就习以为常了。 ‘咚~咚~咚~"浩瀚的声音仿若从洪宇而来,响起的钟声给人一种从自己灵魂深处响起来了感觉。 再返回科研处的路上,叶天恒遇到了靠着墙壁,正咔嚓咔嚓磕着瓜子的柳强。 此时,在内城区的山前广场中,黑压压的聚集着数千名基地平民。 现在只希望伊芊可以蠢一些,相信那信确实是顾铭堂送的,乖乖的上勾。 而且身上还有一股就算他闭上眼睛,别人也做不到忽视的外露杀气。 她资历少,年纪也不大,名声也无,陛下怎么会把这么一件大事交给自己的? 关鸿烈离开的很低调,为了掩人耳目,柳强亲自开车将他送出了城。 林夜点了点头,旋即切出身上的消音98k,然后向着那天空而来的飞机,一枪飙射而出。 视线突变,昏暗的光照下,赫然出现的一口棺材,那是一口方形木棺,下面垫着两块横木。把我们都吓了一跳。 满嘴胡言乱语的,该不会……是一个刚从精神病医院跑出来的病人吧? “骂不过就打,打不过就挠她脸,咬她耳朵,拿刀子捅她,捅死了我去警察局捞你”温酒风轻云淡的说着。 “杀。”七名辽国将军也从士兵中冲了出来,咆哮着,对着夏军杀去。 第166章 查盐 刘进回到太子宫的时候天色已晚,等第二天廷尉上值后,刘进便第一时间去找了廷尉郭居。 “查盐?” 郭居有些疑惑,不明白皇孙这话什么意思,问道:“微臣愚钝,皇孙殿下可否告知微臣,查什么盐?” 刘进道:“最近三辅多青壮离奇死亡,你派人去查一查盐,他们吃的盐可能有问题。” 昨晚刘进在上 这枚骨戒苍白的色泽变得更加光亮圆润,仿佛玉石的表面。不过除了卖相变好,属性却没有什么提升,说明仍然是已封印状态。 “所以说苏郎告诉周玄郎这一切,才是他的取死之道!”刘昊然冷笑连连道。 沈林和陆黎,一同带着人去整个游乐场四周去寻常,特别交代了,每一个角落都不许放过。 众人都忙开了。经过刘敏和方玲的细致检查,店里除了那六只名贵的狗,倒没有丢其他东西,看来这是专业偷盗宠物狗的团伙。 “呯!”利爪在距离美杜莎的脸不远的地方被挡住了。在两个英灵之间,赫然是一个圆形的魔法护盾。美杜莎作为不擅长近战的远程猎手,正是靠这一个技能防止被近身突袭。 至于他们为何只守不找,就是因为七叔做的那些伪装,让他们找不到七叔。 在前面,许晗已经问过了,许均对这边的确是半点没吝啬,不管是银钱人手,都没缺过,从管事道负责采买的,再有平素里洒扫的,帮着洗衣煮饭的,每个院子都备足了人手,比寻常富庶之家的下人还要多。 可是找了半天结果也什么都没有找到,只找到了一些被藏在床头柜里的零食。 “老师,你也回去休息吧。”顾悠原本只是去买东西的,无意间来公园看到的科城。 我们被软禁在耀天的家中,外面则是被数百名军人所包围。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整整三天,这三天我们也不敢轻易的尝试突破包围。外面的狙击手早已瞄准这栋房子,只要我们轻举妄动,子弹随时都有可能从我们的脑袋穿过。 “药效还有一会才会起效。来把手伸出来。”护士拿着针头对傲雪说。 “该死的!”我怒骂了一声了,这与情报上的信息有误,情报上说在落恩市最强的尸人等级也不过为b级初级,所以爸爸才敢派出我们从楼顶解救人质。可是现在,我的面前却出现了一只a级尸人。 “你怎么回来啦?”姚妈妈见到许辉南有些惊讶。早上还打电话的人怎么这时候在面前啦。 【无名少年】同样抬头望着天空,那里经常会降下天谕,只是他既听不到也看不到,不过,他知道每当这个时候,弥月大陆会发生一些变化。 严乐让两位老人同魏宗学一起坐在后排,自己抱着魏振华坐在副驾驶位上,林道伦开车往林道夫的家而去。 在这里的好处就是,你可以把以前在部队的所有认为不好的习惯可以在这里肆无忌惮的去提出来,然后被满足。 至于格斗训练,尹建忠只是同严乐对练了一次就不敢再教他了,因为他自己完全是不严乐的对手。 但如果李雪儿介意她的存在,那么郑心儿绝对会从叶天生活里消失,默默的守护他。 日军的防御工事建在这个缺口,两面都有掩体,可以朝不同的方向射击,既可以防止敌人从外面攻进来,又可以有效的防范里面的人冲出来。 第167章 诛韩说上 廷尉府,郭居派出去调查的人已经回来了,当郭居得知韩说真的在用毒矿盐贩卖的时候,又惊又怒。 他震惊的是皇长孙居然真的靠猜测查出了三辅青壮的死因,怒的是韩说当真是胆大包天,这种造孽的事居然都敢做。 朝中的人都知道按道侯韩说视财如命,当初陛下缺钱,让大汉的爵缴纳助祭金的时候,韩说都敢缴纳成色不 嗡……空气猛然颤抖,那一瞬间,萧浩好像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变成了凝聚的胶水,不仅仅是寸步难行,就算是呼吸都有些困难。 老头微胖,已经歇顶,叼着一个烟斗正坐在树干上用绒布擦一把老式火枪,他神情温和嘴角带笑,坐在那里倒像个慈祥的外祖父,很难把他跟坦克联系在一起。 在雷林使用完能量结晶,做了在不夜城居住一段时间的决定之后,他就带上了一份礼物,前来拜访克里奥巫师。 这是反话!这是在骂人呢。萧浩当然也明白,但才不和这个家伙拌嘴,哥们很忙的。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萧浩隐约的看到那一双妖异的瞳孔眨了眨,而且充满了一种纯纯的笑意;刹那间,自己气运青铜鼎上的灰色光泽,如梦似幻般悄然退去。 用浮游炮打机甲,那个概率其实和大炮打蚊子差不多,如果不是浮游炮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一点,那么基本上很难能够打到正在进行完美规避动作的机甲。 “是!”回答间三个孩子的眉宇间都透露出了喜悦。虽然任务或许会给他们带来负面影响。但是此时此刻能够离开组织出去看看的那种兴奋已经将任务的阴霾冲的一干二净。 “没有必要!”萧浩这个时候真的有了一些帝王的威严,“让他们闹,使劲得闹。我到要看看我的国家中还有多少隐藏下来的黑暗。 三月正是云海山风光最为秀美的时候,不暖不凉的天气更是让人感觉惬意,早清晨的时候出来习练的弟子都少了很多。 众人皆是做出了一副思考的模样,按理说这样的事情是必须要上报的,让上面的人知道失态的危机,可上面的人会不会相信林凡所说的呢? 菲姬眼妆都哭花了,脸上还有两道泪痕印子,她抬起腿,用尖尖的鞋后跟狠狠在那人大腿上踩了一脚。 李铁和林鹏来到大鹏航空科技的展台,林东这回也亲自来了,看到林鹏来了,林东连忙上前打招呼。 一看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号码,沈清灵犹豫了一下走到落地窗前接听。 只是孔雀一族诞下子嗣之后,为人父母者,没有多少人敢于冒这个风险。 领导们也知道,今天歼轰八进行首次滑行测试,估计是肯定会被某国的卫星拍到的,不过这样正好,越是这样,那些人才会越紧张。 为了在这场“崇台会”上取得碾压一切的效果,归无咎在会前数日和瀛水上真商议,采取了许多针对性的布置。 当然,这少不了李云龙的强势,毕竟打山崎大队,友军团的兄弟们也贡献了不少力量。他们要求分一杯羹,也是还算合理的。 不要说是第一次着舰,哪怕是经过了上千次着舰的m军舰载机飞行员,也有发生事故的。 淞沪会战惨烈而残酷的战斗已经持续了70多天,热血男儿的血染红了黄浦江。 宽大的办公桌后,双马尾的艾米一身白色护士服,反客为主跨坐在男人身上,气喘吁吁地替对方宽衣解带,动作特激烈。 第168章 诛韩说下 夏侯始昌后知后觉的才发现,他们似乎被算计了。 韩说上任盐铁官似乎太容易了一点,丞相公孙贺就算再窝囊,也不可能就那么草草放弃推举上官安。 当初他们都认为太子宫无能,那如果是太子宫故意让韩说上位的呢? 后仓不解的问道:“可为什么啊?” 夏侯始昌道:“我们都知晓韩说贪财的性子,太子 要是她真的在m国出事,自己不仅逃脱不了干系,还有可能遭到王室的打压与排挤。 就在方才那一瞬间,他已在千丈距离中飞速来回,还摘下一朵桃花。 阮星眠提着单薄的行李从楼上下来,扫一眼乔荣辉递过来的十万块支票,眸中掠过抹轻嘲。 这不,所有人都打起了方便面的主意。最后,讨要肯定是没啥指望了,能用银钱买就不错了。 要是在这个时候爆出这个消息,大家的注意力会从雯雯转到眠眠身上,到时候雯雯肯定会受到冷落。 唯一的缺点,就是作为一个千年古都,却成为后起之秀的附庸城市,说出去相当不好听罢了。 她一直都把阮越音视为人生目标,所以瞬间get到阮越音的点。 方光辉的震惊能量早就被方游榨干了,很多事情都见怪不怪,以至于失去了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巨鼓之下,是一片约有万丈的辽阔广场,肃穆威严。地面不知是以何种石材铺成,颜色晦暗。 他可没忘记当初他还是海城一霸的时候,老大是怎么一拳一脚收服他的。 “好了。琳儿,我告诉你还不行吗?”金风实在不忍心看到木子琳伤心的模样。 二人一左一右,并排上楼。二层门口有个高台,高台蒲团上坐着个枯瘦老者。 “怎生到了妖界?”少姜看了白玉尘一眼,“竟是这里?”白玉尘微微点了点头。 从刚刚秦傲男取出木属性五行石,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柱香的时间。 重生一世,叶寒继承了百万年前虎魔大圣的传承,成就又岂会是前世的武神巅峰境界? “刘生说的对,各位嘉宾不如我们一起移步过去看看吧!”屠上千都表态了其他人还能说什么,跟着刘生一起走向对面的鬼夜花。 张芊芊黑着脸又给了葬夜几件物品,虽然数量方面和第一次相比要明显少了很多,但是质量方面却不是第一次能相比的。 如此,慕冰灵便也不再多说,无奈的叹息一声,便看向了那始终盘膝闭目,不曾阻止黄庆所言所为的狂刀宗真传。 打倒了朴通天,楚玄稍作休整,又接连登了几次擂台,不过这几次遇到的都是些杂鱼,比起之前的朴通天不值一提。 秦聪和秦晋两人也不着急追击,而是慢慢地像工藤觉罗那边靠拢。 但是唯独一些比较神秘且具有保密性的资料,姬长风竟然是一个都没有看的出来,只道是那探测数也不是万能的,但是能知道这些,却也已经是足够了。 一双魔翼突然在她背后破体而出,千舞全身顿时缠绕着浓郁的魔气。 几人都互相用拳头打着属于铁血男人之间的招呼,一双双大白牙晃眼睛。 蔡阳盯着自家窗外,那悄然绽放的桃花,脸上不禁是露出一丝久违的笑容。 哀嚎声,夹杂着不甘的眼神,落在林沧海的身上,“里面的人听着,你们都被包围了,举起手来……”外面大喇叭传来的声音,让林沧海松了一口气。 楚昊天说完就进了虫令世界,某人一路飞奔跑天外天秘境前,这时宝宝出现在他身后。 风声越来越近了,意识到这一点,让林沧海明白,这洞穴,他也已经走到了最里面了,再往前走,林沧海就踢到了一轱辘像肉。 楚天露也知道自己口风不紧,他们不说她也不好再问,瞪了某人一眼就一口将九叶红果吞入口中。 因为很有可能,他连自己都搭进去,他生气的是自己,竟然因为害怕,犹豫了。 顾家军和西北军合并为上直卫,指挥使封印,指挥同知为黄尧和封彦之。 这个世界不是后世,这是一个武力至上的世界,神族之所以能统治世界,靠的是实力。他们这些人从天涯海角逃离,就是因为实力不足。不然,就打入神域,推翻神族的统治,建立新的政权了。 去容成殿进修我并不稀罕,我的内丹天性不足,去哪修行也是废材。 另一边,楚朝晟走出了拱月门,停下,背靠拱月门,旁边伸出来的海棠花枝将他身形半掩。 都是祸众之辈,都是亡命之徒的弥天宗势力,的确算得上是名副其实的反派宗门势力。 不过因为体内有着清理之力残留,才无法修复身体,让他受了重伤不能自己恢复。 因为方昊在这一次的斗丹当中,各方面都胜于他,这肯定是完胜了。 从客栈的屋顶到那家宅院只需要从眼前这些屋顶上穿梭过去,这也是他选择这家客栈的原因之一。 要知道,就算具备了重生的能力,一般人都不会轻易的选择重生,特别是对于她这位曾经就是瑶光魂殿的殿主身份来说,意义可是非同一般。 “知道自己老了,还不本分点,都一把年轻了,还学人跳来跳去的,你那骨头还受得了不?”我嘴上如此但是心里多少还是有点自豪,觉得特有面子,心想不愧是我老爸,依旧宝刀未老。 “你是说,今天的火,是慕容坤放的?”师祖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都起来,这神晶你们从哪里得到的?”夜若水面色依旧冷漠,两条长长的白色眉毛无风自动飘摇,他盯着躺在床上的夜轻语,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和疑惑。 夏鸣风瞬间变得满脸通红无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看的王觉几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看到夏鸣风的脸红通通的一片。 而斯摩格看了那混乱的战场之后,一丝深吸了一口雪茄,拿着自己的十手,身体化成一道白烟冲了上去。 不过除了萌,在场的十三位凝丹境强者都没动。入夜之后,又有几位凝丹境的强者赶到,所以现在加上萌,现场就有十四位凝丹境强者。这倒不是他们高高在上,而是他们有更大的作用。 胡思乱想的功夫间,不知不觉手中的烟也已燃尽,我从屁兜掏出二锅头,猛灌两口,一发狠,抄起土铲就进山。 第169章 道理 刘进很费解,很匪夷所思。韩说犯了什么事,外人或许不知道,但你郭居难道不清楚吗? 皇祖父难道不清楚吗? 人都被你抓了,若没有确凿的证据,能随便抓一名侯爵吗? 三辅死的那些青壮怎么算?这些人的命不是命吗?不需要给他们一个交代吗? 明明是韩说用毒盐掺杂正常盐卖给小民,这么大的罪不公 开了眉间莲眼,看清了山雾里的景象,两尊巨人刚狩完猎,排挤着林木走来,唬到身下幺儿,攀腿抱腰。 贺祤自己事无巨细的给讲了一遍,包括是怎么处理食材,到各种食材的放置时间,之后还给写了纸条备注上,就怕他们自己忘了。 天地始初,太古纪年,万物的形成阴阳两面,继盘古与混沌一决,争夺元年后,归尘天命,二者感化,弥散各自魂魄精身,形成万物初始的形态。 看到这句话,王富贵心中莫名的一松,腹中一动,那颗狗皇子孙袋一下就滑落下来,身子一时也有点发软,躺在床上,神不知,鬼不觉,居然睡了过去。 “再喝一杯吧,急什么?”孟树贞摇头,她好像也有点醉意,目光有点也飘。 但是涂豪知道自己没有估算错,阵法这一门东西,入门是非常难得,因为它需要学习很多基础知识,这些基础知识学会了,才算是正式进入阵法师的行列。 有的身背数十创,依旧作战,有的双腿齐断,把自己拴在旗杆上仍挥舞着战刀。 最近看手机天气提示说是有寒潮预警,他并不知道这南方的冬天和草原的冬天究竟有什么区别,真正的寒潮又是怎么样的,他就是自从草原里来到这里,他还没有一次感觉到寒冷。 “什么情况?”灵风看着周围对他投来的疑惑目光忍不住问雷啸天。 玲奈折断了一根树枝,扔到了篝火中,随后拿起了一个用叶子包裹的冷饭团,狠狠地啃了一口。 “还好,它疲于亡命,并没有刻意的针对我们。”关雎长出一口气,担忧的看向苏牧。 这么想着,她闭上眼睛,感受到来自身体的疲累感,她不再抑制,趁着下一波来袭时,晕了过去。 镇定!他不敢对自己怎么样,这里是宿舍,没有教职工在场,他不敢动拳头。 就像是底层草根崛起的代表,用自己的实力改变了命运,无比励志!那些n级觉醒者自己做不到的事情,都寄托在了项北飞身上。 首先是每一天,有32时,一时有64分,一分64秒息,至于一秒息,那大概就是呼吸一次那么短暂的时间吧。而淬银对于时间的把握,最精确的程度也就是精确到秒息。 而现在,也就在前一段时间。凭借颇高的地位知晓了斯塔克工业托尼斯塔克身上的变化,所以他心中就留意了起来,也才有着现在他到了这里的事情。 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郎。如今一看,当年的誓言就是个笑话。 明南汐有些不忍看九王子的惨状,不过毕竟这少年身份尊贵,她还是有些担心。 阿吉的声音和蚊子相似,他双手接过了那个还是火的面包,他能闻到香气。 “大家别跟我客气了,还有什么看家本领都拿出来吧!”何夕喊起来。 桃花妖姬她们似乎也感到了一丝不对劲,可是她们也没有任何办法。这种大事儿,以她们那连魔灵和灵神都比不上的修为,真的帮不上忙。 李铁头强买强卖,甚至在吴芬家出手打人的事情,李真也给了一个满意的交待。李铁头带人当众向老吴头赔礼道歉不算,还老老实实地送上了一万块赔偿金。 绿豆糕的做法比季流年想象的要简单一些,可是越简单的东西,就越能体现手艺的好跟不好。 当然,这不过是游戏,倒也无所谓。何夕在执事的引导下来到兑换情报的npc面前,他在需要的情报一栏中填上了“执法独角”。 从铭南的怀中起身,跟贺艺锋走到了总裁办公室的休息区讨论着珠宝的大致走向。 指令只下了,可破坏死光几乎已经完成的大王燕身上伴随而来的是破坏死光带来的僵直度,怎么避开? 刘中扬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碎裂的拳头和扭曲的胳膊,目光显得有些呆痴。相对于肢体的伤害,那种由天堂掉落地狱的精神伤害似乎更加强烈一些。 他带着恳求的心情,只是想谈一谈,这样她都不肯,对于她来说,他到底算什么? 就在大军行进在两极天象的深渊之地,时空黑白交错,日月再无消息。 她觉得心烧的难受,不多会儿便浑身通红起来,了怨自是也发现了,眉头微皱,眼底闪过戾色,方才就不该那么轻易的杀死它。 桑榆看到这幕顿时怒了,还不等她释放威压将人驱散,就发觉有人靠近她,气息很紊乱不是她熟悉的人。 水间月比划一个大拇指:“好,给茵蒂克丝挑衣服的任务也交给你了,记得连内衣也一起买好。”正好三人走到了商场楼下,水间月一溜烟的跑了。 才过了十几分钟,刘青竹就发现有一个车队向这边驶来。不过这个车队都是卡车,足足有十几辆,一半运弹药,一半运士兵,估计是支援哪个阵地的。 “行,我明白了!”墨道也不跟他计较,内心却是被他勾起了更大的好奇心。 第170章 书成 廷尉牢狱,韩说认命了,但他还是有点心结没解开。 “我做的那么隐蔽,你怎么会查到盐上面去的?” 郭居摇摇头:“本官没这个本事,是皇长孙给我的思路。” 韩说心如死灰,叹口气道:“多谢,我死也瞑目了。” …… 第二日一早,朝廷便对外公布了韩说因贪污盐铁等小民大量财富被诛全家。 温清夜的心中微微一震,对于这问道镜,他也是如雷贯耳的,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竟然碰到了这传奇的法器。 “师父,我们已经把仙门灭了。”陈中州做梦都没想到,如此厉害的门派,竟然被灭了,十分地兴奋。 显然,牢房本身的禁制,比起方才的禁制,还要高级与麻烦不少。 他不禁口中一甘,一口红色的血液直接喷了出去,但是下一刻,还没有等到他反应过来,前方那一个硕大的身影已经向着他冲了过去。 “主人,盘古血脉全部激活,时间只有十分钟。”血灵的声音这时忽然从萧狂的脑海中响起。 “主人,鬼龙抓住的第三具分身只有傅云天本体百分之四的力量。”血灵的话忽然在萧狂脑海中响起。 那是妖族的最为古老的血脉之力,可以追溯到妖族的起源,比杨玄从前得到的那一滴鲲鹏神血都要强出百倍千倍。 因为皇冠球队,有一个超过两米的高个子负责投篮,是拿分的好能手。 何郑雄脸色铁青,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他五指齐张,如龙爪探出,一把就将何云涛抓了起来,狠狠捏成粉碎。 “血灵,有没有办法控制住这个超级强者?”萧狂直接对血灵问道。 朱珠见他面色有异,也没追问什么,笑盈盈地拉他一块吃了饭,体贴他同老爸喝了酒,晚饭后由她开车回了家。进了家门,朱珠也没说什么,只是体贴地替有些醉意的吴浩明脱去外衣。 剑痕自下而上,从昊天的胯部直接延伸到了肩膀处,如果不是昊天恰好后退了一步,这一剑便足以将昊天剖膛破肚。 男人轻声细语的在裴雅怡的耳边轻轻的呢喃着,似要带走裴雅怡。似乎,裴雅怡也并没有要拒绝。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信刻肯定是提起自己的双刃战斧就抡了过去,至不济也要和对方单挑,不过说这句话的人奉敬,信刻也就是乐呵呵的笑了笑便了事。 “没什么的,这紫龙佣兵团虽然是霸道了些,但我觉得不会对我们做得太过分的。”龙云风打断了卡瑞娜的话。 不过,还好,叶残雪看到这团浓郁成白雾的天地灵气还是很安静,丝毫没有爆炸的倾向。 她记得,这一年,他们村里有很多人被雷击,几乎都没有生还的所以她担心自己的家人会出事。 完成打破了上古修仙的和平,在上古时期,可能会发生一些杀人夺宝之事,但也是双方是不死不休的死敌,否则的话,谁也不会为了一些宝物去杀人。 “先前天道大变,门生便自出山,准备召集各处同道,共同匹敌峨眉。那时门生便将那司徒平舍弃,后来得知,其已被神陀乙休所救,拜入峨眉门下。”许飞娘如实答道。 眼前,哪还有龙云风的存在,赫赫像是一只怪物,一只拥有着恐怖力量的怪物。 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另外的那只夜叉手持铁叉朝萧跃刺了过来,而萧跃后面的大火球离他也只有几步之遥了。 第171章 我见过他诶 距离戌时宫廷设宴还有一个多时辰,时间还早,不过石德已经开始让子嗣准备穿戴玉挂等配饰。 他自己一早就穿戴好,先去了一趟令狐茂府邸。 “老茂子。” 石德呵呵微笑,道:“吃晚饭呢?” 令狐茂蹙眉,看他一眼道:“嗯。” “不邀请我一同吃?” 令狐茂摇头:“不打算邀请你一同 “安安,你到底怎么了?又出了什么事情吗?”郭念菲紧紧的搂着安安,这样可以让她好受一些。 “你可以歇会儿吗?大姐,那新兵们都没合格,你先练他们去吧!”左轮说。 如果打开地下室的门,毒气会进入地下室,使地下室的人再次昏迷。 下一刻,余慕呆呆地盯着电脑屏幕看着,双手放在键盘上,久久不动一动,嘴角嗫嚅着念叨几个什么字,心里莫名平静下来,脸上的红云也渐渐消散,只有左耳朵依然红得发烫。 火焰兽遭遇到了赤焰仙君的围剿追杀,历经几番反击付出了巨大伤亡,不得不撤回妖山。火焰龙得知这赤焰仙君继续与他们继续做对之后,心中及其愤怒,便决定带领兄弟们将这赤焰仙君赶出火焰山地区。 这座山丘大部分被树林覆盖,下部分比较密集,向上愈发稀疏,最顶端有平缓之处竟是一片沙石坦露,没有植被。 向前一探走出,身后的门缓缓闭合,随后“砰”的一声合上。而门的四周聚集周围墙壁,紧密对接,中间不存丝毫缝隙,外部完全看不出此处有一道密门。 一旦出局就意味着丢脸,尤其是被“乱枪打死”的那种,实在丢人。 冰沃特颇为不情愿的让开了,眼睛紧紧的盯着寒塔罗特,眼中充满了警惕。 而眼下,平泉直接便是把“转骨圣灵丹”的事情说了出来,显然是不怀好意。 来到办公室的童乐郗把靳邕当做大佬一样供着,既端茶也倒水,靳邕直觉她现在的模样太过可爱,也就随她去了。 它睁着血红的眼睛,四肢着地,每一次跳跃都能跳好几米,它的速度就算是叶潜开着车估计都比不过它。 卡修大人平时不好伺候,但是只要他开心了,赏赐的东西从来不会少。 这里是天使之约的总部,完全属于天使之约所有,也是至今为止神圣之城内唯一一处完全属于玩家所有的建筑物。 而反观宋轻柔,由于是被万毒夫人不由分说地强行裹挟而来,几经千钧一发的生死变故,又被带到这片一无所知的奇异空间来,此刻,心中陡然泛起的撼动之意,却是久久难以淡去,让得她那张俏丽脸庞,显得愈发苍白无血。 赤地鬼手持着,这自已红色锁链,边把手中红锁链,那是十分的顺手,就如同武术中的“软鞭,比如“舞花,扫鞭,抛鞭”等一些的招数,与这翠云鬼配合,那左右上下合攻,是誓要将其抓住。 长枪势如破竹地穿透了他的身体,一瞬之间,命运之线全断,如果是以往,这已经预示了那个被击中的目标彻彻底底的死亡了。但对于这个既没有过去又没有未来的人而言,男人不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否依然奏效。 “走!”天空中盘旋的所有直升机都被摧毁了,天空中下起了雨,下起了倾盆大雨,不过落下来的是巨型的蟑螂们,他们队伍上空的所有直升机都消失了,只剩下了逐渐下落的蟑螂。 这次空前绝后的远征,最终收获的只会是一堆碎片而已!一想到这一点,拉斐尔就觉得有一股淡淡的失落,这是对于那座独一无二的艺术品即将消失的不舍和可惜。 只是当时我脑子里面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红琴是什么意思,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博哥那宽厚的背后就在我面前,我却有些怔住了,脑海里回响起一句莫名的话。 将军忽然发出了怒吼,背部弓了起来,浑身的毛发如同炸起了一般。 两人斜看着上官凌绝端坐的方向,用行动告诉顾辰溪,他们是无辜的。 这个声音十分的低沉,很沙哑,好像声带损坏了似的,透着一股沧桑,好像一个暮年老人发出的声音。 “我都不懂你在说什么,呸。”胃里一直泛酸水,我不断的吐着吐沫。 “你可带我孙儿进入秘境之中,夺下人参果,只要我孙儿吃下人参果,可彻底治愈寒疾。”说到这里,白胡子老者终于说出来了自己的本意。 毛丽丽一边吃一边积极配合着两人的问话,“那次她刚刚取了二十万的现金,本来想转到一个优惠的理财品那。没想到突然接了个电话,说大少爷在国外开会的时候突发疾病要入院。需要直系亲属提供二十万的保证金。 “怎么样二哥,我这技术还行吧?”那个混子得意的转过头问了一句,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硬了下来。 我跌在地上,此时还无法动弹,刚刚的一瞬间,是月阕,保护了姬允儿,而此时的月阕,面带微笑,丝毫没有因为刚刚的攻击,而露出难色来。 她故意把规则强调了一遍,是在提醒左刚毅,万一打不赢就认输。当着全世界人的面,洪成虎也不敢造次的。 吠舞罗这边想出了办法,的场静司那边想的办法也是跟他们一样。 欧阳兰就觉得丁长林挺好玩的,与别的男人完全不同,这要是孟向阳撞到这么好的机会,不拼着命揩她的油才怪呢,何况是自己抓错了地方。 丁长林也没客气,一屁股坐了下来,梁红霞就去泡茶,丁长林也没阻止,他确实口渴了,和章亮雨说了那么多,虽然目前他有个清楚的目标,但是往后的路会如何,丁长林其实一点底也没有。 毕竟洛唯晞现在也才十七岁,一个未成年人,她就是再垂涎这样的可餐秀色,也只能多看两眼解解馋。 伊兰幽环视一圈众人,其实这些名字都挺好听的,都是大家对她弟弟的美好祝愿。 “马总,你说我这票该投给谁呢?”李豪用一种嬉笑的眼神看了看坐在主席位上一脸阴晴不定的马总。 “知道你是兵王,但也要看场合。”瞧她的脸色,可不正常,很明显透着病态。 第172章 我见到你爷爷啦 第二日一早,刘进带着礼品去了一趟石德府邸,他提前没有通知,也是穿便装来石府的,石府的人并不知皇长孙到来,也就不需要走一系列繁文缛节的礼仪,免得麻烦。 就如太子刘据说的那样,石府果然聚集了许多读书人,都是来拜谒石德的,当然,石德也并非什么人都接见,能被他接见的,一定都是他认为未来能为官,能于太子 而能够在这里见识到传说中的“三极神”,这对这些欧洲分部的成员们而言又怎能不激动?只不过良好的训练让他们没有在这里将这些激动表现出来而已。 看世界到是否可以支持他最终实现这一切的判断,这一切都真的是一个需要他自己去尝试。 “味道?什么味道?”那个感应能力非常强大的魔法师都没有任何的察觉,所以才连忙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而在蓬莱岛的参公芝母也是带着百草园中的一应修士往洪荒内陆而去,却是太玄也告知,可以前去参与一份机缘,对于山神这种地祗来说,除了山脉自生灵慧,不然最好的选择依旧是草木精灵。 若是他的父亲和弟弟真的和楚羽打了起来,那么只怕他们的下场会和之前的狼形妖兽一样吧? 借着这一掌之力向后一跃,妖兽公主突然便是停在了半空之中,紧接着,两人又是开始对视了起来。 这一切都盘算得非常的清楚,八岐大蛇之前拥有的庞大身躯,强劲的力量都是因为在他刚刚出现的时候,就被召唤他的阴阳师进行了祭献,祭献的是整个本州岛的陆沉区域的生灵的生命与灵魂。 接着柳源又把柳树下的藤蔓送到了最早被占下的水池那边,这一次柳源没有让藤蔓把那个水池也变成沼泽,只是让藤蔓在水池中生长,并且用毒性慢慢地影响着整片山林的法力。 心神沉入体内,广成子能看道那青色气息不断的没入元神之中,即使有着八卦紫绶仙衣形成的防护,作用也不是那般大,当然其中还有着对着药香的理解。 当枪兵走过去时,白骨蛟龙就会分解开来,组成一套盔甲,咬着半截蛟龙头与颈的那个蛟龙首,变成了枪兵左侧的肩甲,另一具龙首则变成了头盔,余下的四个蛟龙头与蛟龙身体部分变成了身上的盔甲。 只是……江少游自己虽然精通变脸术,但可惜这种变脸术只能是用在自己的身上,对别人却是毫无效果的。 他生病的次数很少,喝药的时候也不多,除了最初的母妃在世的那几年,之后从未有人因此哄过他。 接着又是几声枪响,之后就彻底安静了,我只能听出两声枪响不同。波哥带着人赶了过去。 在死亡的刺激下,我的身体各项机能都达到了极限,我和雷正龙架着人几步就冲到了楼道里。 她有朝一日在宫里万一真的有了什么困难,那一定是被圣上不喜,或者是犯了大错,苏家根本就不能帮她。 也不怪涂安兰一脸厌恶,在这个时候,给一个不讨自己喜欢的人擦屁股,收拾烂摊子,谁都不愿意。 “哈哈!丁老也学会耍赖了,我们没看出这几个词的意思有多大差别吗?”吕老笑道。 “按理说那么久了,岛上早就粮草不足了,不知如何撑到今日的,难不成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运送粮草不成”? “那就太感谢你们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尽管给我们打电话。”宋经理如释重负,看来这娱乐圈也不好混,就是一滩浑水。突然出了这种事,助理还没有崩溃,说明他还真的是很强大。 原来,刚才那一轮射击他的双膝,两肩,两肘六个部位都中弹了。 永冻时期可以算是生物活动频率最低的时期,因此车队一路上再没遇到什么阻碍,相当安全地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 弗格森见状,马上把鲁尼换下去,这时候不是挑衅球迷的时间,咱还没领先呢!鲁尼下场,埃尔南德斯替补上场。 至于晚饭后的碰头会,利用基地内的那些电子设备,搞个视频会议还不是什么难事。 从直升机上看下来,那针尖峰实在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山峰并不尖,只不过和四周围其他的山峰相比,显得相当特出。山势连绵,看起来形势很是峻伟。 主控者连核弹都可以提供,这个消息可比王平刚刚放出的白色烟柱视频更有震撼力。 毫无疑问,这种对反抗以掩耳不及雷之势迅速压制的暴力手段更一步震慑了那些蠢蠢欲动的奴隶。 洛塔一声邪魅的笑声,骚包的站直了叉着腰,扬起下巴来,掏出了一个平顶锅。 谈定了一些事,吃过午饭后,带上当地的鲜货,章守志带着调查组诸人离岛,说到省城的桑家鱼庄继续调查。王记者在村渡口还特地对丁说,以后他每年都会来桑家坞一趟;而摄像师老卢更绝,将一年缩为一个季度。 “我还以为你在工地监工了,却偷偷跑去看日出。这不公平,明天早上你得陪我再去一趟。”林雪芹笑着说,朱『唇』中『露』出洁白的银牙,显得俏皮。 陈媚更是无所谓,在她看来。坐在前面濒临舞池上的那些座位还不如在后面这些座位好呢,至少相对来说会比较清静一点。 古辰此时用灵力凝聚出一个镜子,照了照,突然现一个奇怪的情况。 歌羽深深地看了白晓生一眼,她很怀疑皇族佣兵团是不是就是工会的私兵。 第173章 粗浅的建议 刘进思考了一会儿,才斟酌的开口道:“皇祖父,韩说之事从来不是个例,既然贪官污吏杀不完,那能不能尝试着提前预防?” 汉武帝心道你还有脸说韩说?他怎么死的你心里不清楚是吧?不过刘进这话汉武帝倒是认同,贪官污吏永远杀不光,他之前采用了那么严苛的律法手段,依旧有人会顶风作案,防的越紧他们越会如此。 江程的话语,他却没有听进去,眼看着他挥舞着拳头扑之上去,闭上眼睛毫无目标的乱打空气一顿。 经过商议,各家族除了重新建设自家的领地之外,还负责领地中民居的建设,建成后的领地免税百年。王族则独自承担了整个银月城的重建工作。 当然也是因为真传弟子的住处相对集中,基本都在这个高度层级上。 这不是他妻子的平时所作所为,以前她可是病怏怏的任他摆布,今天这是怎么了? 当晚柳南榕来时,月之遥便将白瓶子中的丹药化入茶水,端给了柳南榕。 “爸爸~”杨锦鲤有些不知所措,看到谢非凡的暗示才走向了自己的爸爸。 当然,说是这么说,哪里会真有人敢去待客室里看的。虽说谢非凡脾气好,跟大家打成一片,可是谁都有些事是不愿意让人知道的。就算乔菲真跟谢非凡有什么,那也是人家的私生活。 为何那测试会让我产生如此大的危机感?难道对方找的就是我?他突然冒出这个荒谬的念头。 顿时,可怜的沙暴之神彻底失去了逃脱的机会。不过,在别人的眼中,看起来却是沙暴之神已经成功逃脱。 一名与王启年相交甚厚的研究员走过来,低声从夜影那里问明情况。他很清楚,在王启年烦躁不安的时候,不可能从他嘴里得到任何消息。想要帮助他,只能从旁人那里搞清楚状况。 解决培养人的过程,在不明就里的外人看来,就是一场血腥残酷的大屠杀。 最后,还有两块稍大一些的石头没写字,李振国便又用白色的漆各自写上了“爱情”两个字。 那里是我们第一次认识的地方,之后我们一起到民宿区找了一家宾馆,一人一间。他住在101,而我则是102号房。 第二次来到金属圆球前,即便在这样的大雨天它也是锃光发亮,没有溅上一点泥污。 凛冽的眼神,冷淡的语气,似随便吐出的一句话,竟是现场顿时引起了一阵骚动。 尽管郝欣妍口中说着谁要你疼呀,但还是起身挪到了林熹的身边。 一整箱的酒瓶碎掉了大半,霎时间,白酒就散落了一地,一阵阵刺鼻的酒味顿时弥漫开来。 “仅在东北地区是黑道霸主,就算手眼通天?”苏魇忽然对宗义的这个解释有点失望。 当然了,再怎么人气高涨也是有限度的。半个月十几天的时间,热度自然就会退下来。 这部剧已经被卖给了藤迅视频了,毕竟藤迅现在也算是水木的金主粑粑,没有说把自家的东西卖给别人的道理。 “我试过,不过锁好像坏了。需要我帮你修吗?”霍凌峰的声音慢条斯理的样子。 看着局面突然反转,本来成竹在胸的安德烈亚脸色难看,他对欧朵希雅如此表态完全没有预料到,更想不到一向内斗的“希腊人”这次竟然一致对外了。 “有事说事,没事别恶心我。”沐茗嫌弃的回道,同时心中暗暗警惕起来。每次老高用这种语气说话,都没什么好事。 第174章 编书 石德神色古怪的看着公孙贺,对现在的朝廷走向越来越看不清了。本来刘进能博得陛下青睐这是好事。 一次次的创新发明和治灾立功,都对太子宫的影响力提高有莫大的好处。 可问题是……他似乎用力过猛了。乃至陛下现在已经分不清谁是太子谁是皇孙了。 本来替陛下接待外邦使臣这件事,不是太子担任,也该让 岳锋对“敢死营”做出安排,让队伍迅速融入“雄起团”,同时让林护城陪着程均德熟悉战场情况。 “看来你老婆没有给你做好保养。皱纹我正在帮你数。”说着,傅迎冰“一二三”的数了起来。 说到最后,竟是略带和警告的意味,然而就她那透着温顺的眼神,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要是知道自己眼力这么厉害,说什么都不给他们白帮忙了,就算他们敢威胁自己,自己也有以死相逼的本钱了。 不过鹿角老人现在的形象可是惨不忍睹,他浑身上下都伤痕累累,而那一身不知用何高贵材料制成的锦袍如今破破烂烂成了一丝丝的布条挂在身上,看起来非常狼狈。 “你似乎惹利冯兹生气了,里维夫·里维尔。”旁观的希林·凯尔两三步子跑来靠在沙发沿上,饶有兴致地说。 这些鼎炉,都是天候府和绣衣门,在这些年来,从九州各地,抓捕的江洋大寇、为祸一方的妖怪、散修等。 司马把这块原石拿在手里看了半天,认真仔细的观察了一番,终于为常青腾提供了这块原石不可切,这样的意见。 这音色所将指向的未来,她并不清楚。刹那为何会成长至此,她也不晓得。但孩子自有孩子的秘密与所往,她无意于探究这一切,只知道刹那是自己的孩子,且她必须要支持这个孩子,好让他知道他的奋斗绝不是孤身一人的。 能力虽然关掉了,但是刚才能力全开的时候,她已经感知到这节车厢里,所有人都对她抱有不同程度的恶意,而期间并没有新的乘客进来。 当然,沈欣丽此番前来并不只是为了感谢,作为商人,她想进一步扩大规模,目光不仅仅是放在松阳警备区,而是瞄向了省军区。 钟妈妈亲眼见祈男原样出来,打扮得光彩夺目,石青刻丝灰鼠披风,大红洋绉银鼠皮裙,粉光脂艳,手里还捧着一只金丝手炉,由不得就气涨得红了脸,却不得不低头,恭恭敬敬地送她出门。 就在三大神识神通秘技交锋之际,所有强者发出的绝学降临了,轰然将姬轩辕包裹在内。 九道本命九阳真罡,在元神的主持下,拱卫着宝物,不断的从中摄取着精纯的火之法则,也在阴阳图的旋转下,将黎晨自身的火之法则,缓缓的注入其中。 玉梭正守在床前垂泪,一见太太到了,忙收了眼泪,垂首敛袖的站了起来。 “不过,你不是和我决斗,你和游戏来进行决斗,以青眼白龙皇作为赌注。”王鹏上前一步,拍了拍游戏的肩膀,对海马说道。 老太太的决定,没人可以驳回。宋家能有如今的权势,大半得益于宋家这位老封君,宋老夫人。 近乎呢喃的自嘲一声,凌打住这种没有意义的猜测。长成什么样都没有意义,有意义的只有力量。 “呼!你能够顺利上船真是太好了,刚才登船的时候,我是可是紧张的要命。”当王鹏和游戏,还有城之内等上船后,站在围栏旁,游戏松口气的说道。 打开门进入,房间里面还算很大,中间是一个圆柱形的机械装置,在装置上面连接着,几个看起来非常先进的游戏仓。 “绝世道仙头顶,不是还有绝世道神,绝世道君吗?应该不是“无敌”的吧。”秦天装作一脸迷茫,反问了一句。 艾克斯朝身旁一次翻滚便躲过了这道电光,而迪马哥尔赞甚至根本没有躲避,仗着自己皮糙肉厚,只是任由电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说到这里绿衣丫鬟抬起头看武空明,漆黑的大眼睛闪烁,明显带着希冀之色。 从他说这番话开始的时候,那男人的目光就一直都停留在了那阿杰的身上。只要阿杰一有表现出什么不满的情绪来,他立马就会矢口否认掉。可偏偏那阿杰一直都是无动于衷的盯着他看,莫名的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一个正义的使者却被当作侵略者一样的对待,那还真的不是一件好事情呢。”扎卡微笑着拿出了蓝黑色的圆环,右手握着圆环,伸出左手从圆环表面抚过。 大空大地从地上咬着牙爬了起来,恰好看到了正在走过来的格尔曼博士。 “怎么了?你笑什么?”舞媚不解地看着她笑得直不起腰,不明白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很好笑的话? 看样子他也给纪苇苇造成了一些不必要的伤害呢。明明是想要好好保护她的,怎么却把事情给弄成这样了? 知道暗卫秘密的人,唐大人必亲手杀之,哪里还敢传扬?何况自己已反叛唐大人,而跟着前途无量的郑统领混,还管他作甚?众人纷纷点头表态。 一旦太极眼捕捉到对方内丹所在的位置,只有宙光神拳可以在一瞬间将那东西击碎。 ps:今天就一万字,明天再写一万五,白天事情太多了,回家太晚了,明天事少了白天开始写。 按照以前的说法,沈风行至少会说她是不识抬举,人太傲慢等等。但现在好像他远比从前更平和了一些。 得到命令后,男爵领事务官离开了庭院,独留莱伦一人在宽敞房间内。 当初吕蓉在武者协会临海分堂驻地里,看到陈枫这么年轻,就拥有了炼血期三重武者的实力,她相信陈枫肯定也会被武者协会选中,参加这训练营的。 周骁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在她面前变得如此拘谨起来,脸微红,不太敢去看她。 刑部侍郎袁少兰与工部郎中周幕,拿了相关卷宗,到了勤政殿要孙乾裁决。孙前翻开细细看过之后,陷入思索中。 幸好这种过河拆桥的事发生得够早他能及时止损,不然,要是这种事情在几个月甚至是大半年后发生,他是真的连哭都没地方哭了。 第175章 脚踏纺车 刘髆羞愧的站在原地,皇室的身份地位给了他财狼的外在,却无法赐予他软弱的内里。 在关键的时候,刘髆想的从来都不是竭尽全力拼一把,而是自保、放弃。他舍不得自己这条命,无法承担失败后的结果。 夏侯始昌安慰道:“匡衡编纂了齐国史料,将完整的春秋齐国史料编纂出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为 尼古拉斯的表现则非常自然,一位怎么教都教不会,却因为美丽而难以收到责怪的傻儿子。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她刚刚吃了那一颗已经吃饱了,真心吃不下,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求生欲已经成为了她的本能,撑死也不能在惹影帝大人生气后再逆他的意,得给他顺毛。 迟早刚才还有一种把心挖出来的疼痛,但现在只剩下满满的好笑跟甜蜜。 周围的酒客们顿时安心了,大家伙不约而同地同时松了口气,这个恐怖超凡神裔终于走了。死了一个酒馆服务生没有任何关系,只要自己还活着就好。 佟毓婉一挺胸,胸前衣服还抖了两抖,敬了一个还算标准的军礼。 这会却是hudi把头摇成拨浪鼓“那那谁在喷泉。”节目中,选手不得透露已知对手身份,另外两名艺人练习生却齐齐眉头一皱。 巫瑾定定看了几眼,毫不犹豫掏出麻/醉/枪,推出药剂,注射器上膛。 郑彤去驯夫了,不是说稳重了,难道和大橙子学不要脸?他学的来吗? 这是一艘用老旧渔船改建的临时监牢,窗户、门全部被用废铁皮焊死了,除了脚下的木头船底,整就是一个铁皮罐头。 “你们要做什么?你们这是犯法的,知道吗?我要报警!”陈道生力竭声嘶地怒喝道。 “哈哈,笑话,单凭一些脚印就断定我们是盗窃金条之人,这不会是笑话吗?”奇大开始狂笑起来。 这是谢流云的承诺,也是云姑的目的所在,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在外面郡主都将多了一份保障。 一听英俊说他们也可以成为高手,所有人的眼睛都是一亮,就是身上的疼痛都感觉没那么痛了,他们可是刚刚被人打断了双臂和双腿,此刻他们心里那渴望变强的心理有多麽强烈,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只不过中年大汉的表情,即一丝不拉的落入了船头的老夫妻眼中,也落入了中年丈夫的眼中! 闻言,程凌芝俏脸就是一红,没想到自己的心思居然被自家好友看得一清二楚了,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娄青衣警觉后连忙松开了手,仔细翻开了他单薄的衣衫,却见他全身上下有很多的伤痕,有旧的也有新的,但大多也都是皮外伤,只有左胸那一处,伤的很严重,伤口处发脓发烂,已经看不出是何物所为了。 天明与湘紫瑶,不自觉地往后退,这是人遇见危险之后的本能反应。退到不能再退,两人转身一看,是那闪亮的巨大水晶。完了,毫无退路。 隐形人和贾霸逃走的方向传来簌簌而动的声音,紧接着是武警的喝问声,然后是闷哼声,看来是被隐形人袭击了。 这就是纨绔子弟?姜铭看到这些,皱皱眉头,他可不想做这种纨绔。 “大家伙,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在这里等着我。”英俊无奈的对大黑猩猩说道。 “奔跑吧”“平淡生活”直接双管齐下,在这个连个综艺中,姜离和雪清禾的表现,完全和之前在“明星也犯错”的综艺节目里面,完全不一样。 第176章 京兆尹丞 刘进一脸尴尬,本想着靠着纺车拉近一点祖父和祖母的距离,改善一下老两口的关系。 好像弄巧成拙了。 皇祖父真绝情啊,你忘了你的命谁救下来的吗? 刘进没有走,厚着脸皮站在宣室殿上,该争取的利益他还没争取呢。 今天要是从这里出去,刘髆一旦给匡衡表功成功,那传出去自己以后谁还敢跟着太子 整个巨大的平台之上众人都止住了呼吸,显得异常寂静,穆西风几人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皇上莫不是以为我等好骗吗?”姜应麟仍是不肯让步。 钟岳停住脚步,回身望着她。童恩紧走两步上前,从包里掏出一张纸,匆匆在上面写了一行字,递给钟岳。 而贺氏也歪了头,两只狰狞的眼睛暴突,瞳孔像是要从眼眶里滚落出来似的。 顾见骊吓了一跳,慌忙转身,望着姬无镜的惊慌眸子浸在一汪清潭里。 出门的时候,季?已经把两大盆鸡腿搬到后车厢了。然后一家三口上车,林叔便开车出发了。 可以说,这块展示公司的区域做的非常的成功,就是做这个到底给谁看? “康先生,现在的局势我想你也一定看明白了,如果你不跟我们合作的话,你在这儿是没有出路的,难道你愿意在此耗尽自己的生命,浪费自己的才华?”宋泽炎以为康钧儒还是不愿与他们为伍,所以拒绝他的盛情相邀。 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穆西风再次闭上了双眼,将这一次拼命得来的感悟融合消化,渐渐的穆西风对大圣言术有了一丝模糊的认识,但却不能理解,更谈不上运用。只是模糊的知道了大圣言术是个什么东西。 老爹料到她会遇见寨中兄弟,可是…可是这封信来晚了,她已经对不起司叔叔,对不起那些丢了性命的人了。 “不知苏哥是否赏脸,我与您同行呢?”我不明白贺正扬此举的意图。不自觉的侧了一下身子,仰头看了他一眼,正好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一丝认真严肃。 眼看就要过年了,林武刚刚上班,身上的前也只有几百块了,如果不跑点业务出来,只怕过年钱都得像唐宛如伸手了,这也太尴尬了一点。 他确实如连道真所说,显得弱了许多。原本凝实的身体,此刻有些消瘦。我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姑爷,若是去国公爷南山的庄子住,老爷和夫人……就不太方便同去了。”商汉想来想去,觉得还是要提醒一下。看来几个月前姑爷摔伤了脑子,连人情世故也不太那啥了。 而杨青听到郑妈的话,猛的一下呛到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吓得湘儿铃铛赶紧上前拍背抚胸,连宝儿都满脸关切之色,倒略去了因为郑妈口不择言带来的尴尬。 老公老公不理自己,老妈老妈说自己是傻瓜,那个孩子呢,算了,孩子懂什么呀。 “既然如此,我就把药给你,两粒,这是一次的用量,你吃过之后希望你能把握好机会,我说的意思你应该能明白吧?”医生从抽屉里拿出两粒包装好的药,递到景云昕的面前对其说道。 我缓缓将手伸入金雾,然后慢慢握紧,那里逐渐凝实,形成了一个把手的模样。 我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眼前的金王和之前见过的铜王铁王不一样,金王好像懂得自己分析,懂得策略。 第177章 再遇萧望之 日落黄昏,圣旨已送到太子宫,刘进有些意外,他觉得汉武帝好像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 皇祖父明明可以直接将圣旨传给萧望之,从而让长倩沐浴天恩,但皇祖父却没这么做,而是将圣旨交给了自己,从某种程度来说,这不就是让自己在萧望之面前提升威望,让萧望之明白他的京兆尹丞是自己给他争取来的么? 不知皇祖父 身后是一处崖壁,高三米,宽两米,厚三十公分,左右两边皆是无底的深渊。 这样的设计是避免灯光瞬间亮起来刺眼,所以会在主人还未进屋之前就亮灯。 千里古墓,上百个墓穴全部被毁。巨大无比的铁笼之外,十六具尸体没有一具是完整的。 我就应该想到这些都是他做的,昨天医生把我叫去介绍了一个专家,还说一定会让我父亲康复。 难不成逆天都那会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和墨萌发生了点什么?那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有点太亏了……尽管扯淡,可阳皓辉还是很认真的思考起这个问题。 陈宇望着眼前一幕,暗暗点头,接着,二话不说,伸出右手,释放精神力,疯狂涌到能量球之上。 我收拾了一下自己,下楼,他的车很好认悍马h2我直接走了过去,拉开了副驾驶的位置,坐上。 他拉着我朝外面跑着,身后追着一大批人,他们不追到我们不罢休。 “那你说说,怎么个重要法。”严辰师调整了下坐姿,温和问道。 不过他们所有人没有急着放假回家,第二天都在一起帮忙布置着整个教学楼,让将所有教学区域布置成考场的状态。 不在被害者身上动手脚,却让活人来指证她,证据还只有这么一点,真是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林知新他们几个在经过昨天休息一天过后,终于要迎来第二轮的比赛了。 金芒顺着的墨婉芝大脑又流向她的身体,最后流入到了她的玄脉,她的丹田,随后金芒一点一点吞噬墨婉芝的玄脉和丹田。 林知新安过后这一番的效果真的是非常的好,莱卡感觉这多年来积累在肩膀附近的一些劳损都散了好一些。 零零散散的信息结合在一起,柯南总感觉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光靠龙组不可能挡得住,古武界去世俗界的皇级强者恐怕就不下十来人。 说不准如今的帝君身上就是有吸引魔兽的魔力呢,没见王爷的鸟儿也赖在帝君身边不肯走么。 杰克玛看了眼倒地的尸体,眼神示意隐藏在暗处的保镖侍者上来处理干净。 总计超过十万日军俘虏和近三十万日籍平民薜霖自然丕能白养他们。 这些人太眼熟了,这不是……不是都已经死去很多年的x战警吗?怎么,怎么会突然出现的?而且看起来似乎都没什么变化? 因为她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方法能够再一次置白羽于困境,刚刚不能够做到这一点,现在更加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落尘也在那一战之后,用自己的神力,将天地秩序从新建立了起来,也将原本的那些奴隶全部释放了出去。 “你先起来吧!”看在彭雪峰的面子上,叶城并不打算为难周参谋长。 封神之后,一向护犊子的太乙真人,本着自己手中还有一面,也就没有收回哪吒手中的这一面。 果然是一个老狐狸,钱照样赚了,但是心中清楚的东西一点儿都不会透露出来。 火星从指间冒出,一根香烟点燃,罗亚看着眼前仿佛胜券在握的海军三大将,慢慢组织着语言,试探着对方。 但是,就在卫亦麟打算逛一下雾隐村,见识一下神秘的雾隐风光的时候,忽然一道声音从他的右边响了起来。 “能回去就不需要写信;不能回去,写信给你也是徒劳。”五个武神,就是萧天耀也没有把握。 就是早些年,大家争着抢着发扬风格,不也是为了升官发财不受难吗? “不觉得很凄美吗?”声音传来的同时被黑暗覆盖的人影,隐约看上去她有着与凋零玫瑰同样的外貌,同样的声音,甚至连衣着一模一样,只是她身上那层黑暗让人希望能够保持距离。 而火蟒在吃了一只雪狼之后眼中忽然露出贪婪之色,就像是盯着心仪已久的食物。 言外之意,你们认识得再久也只是朋友,似乎不应该管他的私事。 谁知道那灌木丛的上空,却突然荡起一阵涟漪,一层白色的光幕诡异般冒出,将那金箭挡下。 林初九有私心是重感情,可林相不同,他是男子,是当朝宰相,他要有私心那就是为官有问题,他的政敌不会放过他。 由于舍利子的好处,我两天的时间就出院了,之后要做的就是在家里好好休养。这十天里,我有跟李天师事务所那边打过招呼,说自己这十天是不接任务的。 看着楚天那副悲伤模样,孟雪凝竟然直接哭了起来,因为她与楚天的命运是一样一样的。 在座的老外听不懂中国话,可还是被大妈的声音给镇住了,低声的讨论消失了,脑海里的计算消失了,大家都看向居委会大妈。 刚踏出屋门,耳边就充斥着杂乱的喧嚣声。睁开眼,呈现在凛面前的,是一幅唯美的画面。 而跟在后面的高宇,当然也听到了这动静,在听到这动静的那一刻,高宇就知道出事了,顿时紧张起来,也不再不紧不慢的追了,连忙下令加速。 事实证明,人长得好看,把屎糊身上别人都会以为这是在搞人体艺术。 不大功夫敬贤又从屋里出来,德顺赶紧把身上的钱全掏净,以表诚意。 此时,他在内功真气、外功体魄、乃至近身搏斗等方面,都已经具备了不俗的实力。 比如圣安东尼奥报道的大量消息,主人公都是吉诺比利,而克利夫兰的体育头条也满是苏万的名字,夏季联赛已经收获一票球迷的苏万,在打完奥运会后,让克利夫兰人更加期待。 第178章 商业口子 “贱业安能为官?” 后仓得知萧望之升京兆尹丞后,心中十分不满,当得知萧望之仅凭制了一种新纺织机便能获得如此大的荣耀官职,后仓心中愈加看不起萧望之,也不满于朝廷选拔官吏的政策。 长信宫内,刘髆听了后仓的话,一脸厌恶的道:“父皇真是,真是……” 后面的话他没敢当众说,他心中已经怒火中烧 “是!大哥!”多铎嘿嘿地笑了笑,明白的带人开始缓缓朝着义县的岔路口行去,而明军似乎视而不见般,在吴三桂的带领下缓缓后撤。 周围看不到一只蟢子,唯一能够提醒人们注意它们的是在洞口附近,到处都可以看到厚厚的灰白色的网。 中年服务员大吼一声,然后立刻是利用对讲机,呼叫洗浴中心里面的保镖打手出来,准备收拾秦天三人。 “就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吧!”不等这名战将把话说完,从军阵中就是传来了一把声音,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疲倦,但却依旧掷地有声。 想要复制照搬?那你去什么地方找这样一艘会主动撤退并且明天依旧会带队出现在特定海域的深海?你以为深海会是你家养还是你们镇守府掌控的? 反封建迷信运动解放了人们思想,发展了现代科学,夺取了大量被宗门观庙占有的资源和人口,让这个国家进入了前所未有的飞速发展时期。 在秦天冲向龙芊桦的时候,他甚至都能够听到远处,龙天舞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站在厂房的门口,凌尘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前面那道大门,凌尘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不知为何,他的心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一旦走进这道门,他很可能会有危险。 当然,这酒馆里面卖的东西,就比较贵了,并且,大家都是形成了一种公认的原则,就是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不对酒馆的人下手,这些人,修为都比较低下,不过是赚点钱而已。 不过好在龙大少爷给了她一大把钞票,她的心里还是十分感激的。那塌钞票足够让她的清风楼在关门不做生意的前提下,能够大吃大喝半年之久,足见龙大少爷出手何其阔绰。 不过狗头人军队倒是让他们吓了一跳,很多人一大早出门劳作,看到城内出现大量巡逻的狗头人,还以为国家被兽人攻陷了!许多人吓得躲在家里瑟瑟发抖,关紧门窗。甚至不少人企图带着家眷和财产逃命。 秦夏乖乖点头,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吃人是她的本能,除了最开始的时候,那时候她刚死,吃人的时候还有一些心理负担,在过了这么多年之后,心理负担早没了。 黑压压的军马令行即动,在苍茫的原野上滚滚向前,如同奔腾的洪流。 刁俊钻出山洞,心脏狂跳,迅速在周围收集一些干枯的草和树枝,搬到山洞里面。 陈最心中了然,这两朵花肯定具有强烈麻醉功能,能在短时间让人昏迷过去。 陈二狗却是懒理,拿着一个大碗,直起身子,把桌上的肉食尽然挑最好的夹入碗中,武松十分的狐疑,陈太公对自己敬重有加,断然不会让陈二狗如此无礼,他没有说话,这其中必然有深意。 他高出沈连城整整一个头。近在咫尺的距离,使得他说话时的气息,都扑在了她的额角。 此刻已是卯时,他索性找了一家早开的面馆,叫了一碗卤肉面,切了两斤牛肉,打了五斤酒,自斟自饮。 第179章 京兆尹公子 刘进分别去找了桑弘羊和上官桀,交代他们抓紧制造脚踏纺车,然后又抽空去了一趟城南找秋老爷子。 不巧的是秋老爷子今日不在府上,奴仆说他去城郊谈收购田地之事,问刘进要不要在此等候。 刘进摇摇头,他告诉奴仆让他转告秋老爷子自己最近比较忙,暂时没时间过来看望他,并且交代说若有什么事就去煤场那边找奴 贵妃手麻了半边,看着浑身是血的宦官,和倒了一地变成干尸的侍卫。 不愧是连凌玄心等人都深为忌惮的强者,笑声一出,整个院子都随之颤抖。 可是一想到那日的事情,云婳就恨!就怨!恨他,怨他!也恨自己怨自己。 而此时,被国君娇宠万分的贵妃,正狼狈的跪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看着正中央的场景。 “你今天怎么这么多问题?我记得平时,你话不多的。”王灵韵避开宫明的目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的。今天之后,她会将身体还给寒来。 说罢,张晶晶脱开衣服内侧,掏出一封包的五彩斑斓的信,信上的字迹都是西域的字体,想必只有拥有吐谷浑血统的张晶晶本人才能看懂。 第四天的时候,顾风华终于醒了过来。然后她就发现自己的身体有点变化了,好像,长大了点?羽毛更多了点,尾巴上还长出了几根尾羽。 虽然她们三个都知道唐浩这话的意思,可是她们还是感觉到这森寒的气息太过压抑了。 她曾见过数百次夜樱调香,或专注、或浅笑、或安静、或怅惘,但他仰头望着自己时,眸中却只剩她一人的影子。 但他弟情绪上的微末变化,哪怕只是那么难以分辨的一厘,傅琛都能敏锐的感觉出来。 他和吴子健等几名灵初学宫弟子坐在一桌用膳的同时,也在等待着濣浩坊派人来接他们。 沉默中,吴子健跃上一处残缺砖墙,几步跳上店铺房顶,望向远处空中贾懿,吴子健脚下开始朝贾懿方向加速助跑。 刚出兵器监,正骑马走在回家的必经之路上,便听见身后传来招呼声。 大鸟在落入鸟巢中后,它发出了一声悲鸣,而后身上就燃烧起了大火,不过那些金色的火焰并没有灼伤它的躯体,甚至连一片羽毛都没有烧到。 写轮眼,就是最好的精神武器,能够早早地开启三勾玉写轮眼的佐助,抵御精神伤害的能力起点就高得离谱,更不用说,宇智波家族传承的幻术本身就不差,只是缺少有针对性的指导而已。 “你不来我可来了!!”现在可不是谦让的时候,因为这道人影真的很强。 一番温情之后,宋清换了一身洁白的睡袍,与林羽一起并坐在沙上。 这让那人脸色铁青,不过他还是忍住了没有发怒,他已经做了第一个冒头的人,剩下的事他相信会有人出来做的,他自己一个可顶不住圣山的怒火。 吴子健闻言,他的目光先从叶家大少脸上移开,然后环视了一圈在四周越聚越多的围观弟子。 听闻到这青年的一声痛呼后,吴子健这才抬起头,入眼所见,是在高悬于厅中的三尺醒目大牌下,一位被他无意撞倒的蓝衣青年。 金宇看到陈煜这个样子,不由得开口说道,脸上也露出一丝困惑之色。 林羽感觉身体好多了,虽然还有些疼痛,但是不像一开始那样了。 第180章 老家伙也不简单啊 “不论江南武科能否击败帝都武科拿到冠军,你都将获得兑换雷珠的资格!”唐校长,收敛起脸上的笑容,缓缓道。 华星摆出的起手式,对真正的武者来说,是极为科学的出拳起手式,不仅是洪猛,江南大学的招生老师辰展和扬州学院的老师常青山也从椅子上坐了起来,认真看着华星的测试。 也许这些里面有无辜者,受害者,但莫凡没有一丝怜悯,也没有一丝后悔,在他看来,这世上谁都不无辜,没有对错,只有选择和强弱,江湖儿郎江湖死,谁也别怪谁。 秦墨身形在空中再次加速,无极剑意降临下来,剑刃挽出道道剑影,雷电霹雳,雷刃。 “哼!少和老夫绕弯子,你我都是为了冰魂魄而来的同路人,又何必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说罢老儒驱动内力,想要挣脱这些缠绕周身的无形绳索。 不过人心复杂,是不是真的很值得,需要时间验证,她自己去交往就好。 “我现在最担心的事情就是,你会像当初的我一样,退……”这话迟迟说不出来,孔心岚不愿接受这样的现实,哪怕只是嘴上说说。 极远的海域,鲸鱼尸兄如同大红鹰鞭炮般,嘣!鲜血瞬间弥漫在那庞大的海域。 ”太不像话了,简直太欺负人了。这不就是落井下石吗?你爸爸刚去世,他们两兄弟就吵吵要分家。这还是人吗?“说话的时候,冷月玲身体都有些颤抖了,明显是很生气。 压下心中那点担忧,岑可欣脸不红心不跳道,她总觉得心里有点不踏实。 穆逸讪讪的笑笑,挂了电话。这么多年的相处,他知道叶帆什么时候是开心什么时候是发怒。现在他的眼睛明亮,其中的危险意味只有他才明白。这是他们俩的默契,或者说这是他们这么多年的经验。 野兽根据自己之前对力道的把握,认为很容易,所以将一个蛋随意丢在脚上,可是蛋一落下去就碎了,这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没有那么容易,当然,要是能够动用灵气,这很简单,关键是现在不能动用灵气。 杨辰大吃一惊,因为这声音无痕无迹,自己更本无法判断这声音来自哪里。 她说的铿锵有力,瑞王妃气的全身发抖,叶老夫人在一旁默不作声,算是默认了叶蓁的话,总归是瑞王妃嚣张仗势欺人,怪不得叶蓁。 故而,叶蓁现在与君宁澜相处很不适应,他有意无意的亲昵举止,叶蓁总是想法的躲避,更多的是不自然的神色,感情方面,她愚蠢若孩童,一窍不通。 暗火是无根的萍,经不得绞杀。至少在他的印象里,共产党的军队还是很厉害的,就说武器这一点,他们都抗衡不了,更别说他们掌握着公安这个暴力执法机构了。 只是,君莫离却沒云贵妃的气度与城府,他直接跑來质问自己,甚至嘲笑君宁澜,不要存不该有的心思,当真是愚蠢至极。 以前只有考试前,他才会这样心神不宁,那时他成绩是一塌糊涂的。 落红见状只能无奈的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叶开却依旧坐在那里无动于衷。 她才跑出去没多远,公子便发现了,当即一怒,不管他对她是否有情,都不许有人在他面前如此放肆,于是,他令人将她给抓了回来,不许她再出府。 “儿孙自有儿孙福,要是变成了那些什么纨绔子弟,我宁愿一分钱都不给他们。”陈逸可不想自己的孩子变成纨绔子弟,不然的话,再多的家产也会被他们败光,挣钱有何用处。 驾帖的事情已经让方云杰心里有了一丝警惕,这次若没有钱玉仙,方云杰肯定兴冲冲的带着东厂腰牌去招摇撞骗,那下场肯定很惨。 可无论是汪致远还是林平,恐怕都不无法想象的是,赛雅雪居然主动来男生宿舍楼,而且还来找邓九灵。 月灵香和祈浩轩的脚步同时一顿,尔后,两人下意识地垂首,看着彼此的视线充满了好奇。 她能想到有人歉然带点羞赧的笑,此时一、字、一、句,却在剜心? 伴随着老头的出现,那些雪狼,一个个落荒而逃,仿佛看到了瘟疫。 “哼。”那平头男子再次冷哼了一声,向唐钰冲杀了过来,这一次施展的却是比较狠厉的格斗技。这样的格斗技招招阴厉,只要被打中一招,恐怕不死都要去半条命了,是拼命的格斗之技。 至于那些继承者会不会遵守他们的诺言就不好说了,一切都得看那人自身的品行如何,不过对于这一点皇甫灵倒是有应对之法。 他和邓布利多通信倒是不少,邓布利多经常问他一些问题,让哈利给些建议。 其实刚刚下车的时候,席天灵就已经将翡翠全部在唐天注意的时候放在了车子的后面,而进来咖啡店的时候,席天灵更是提了一个大包,里面装着的就是那块帝王绿和大块冰糯种。 “难道我就止步于此?”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入口,席天灵紧咬嘴唇,想到。 此时此刻,罗毅感觉自己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充满了强大的力量感,就算是面前放着块一人高的坚硬岩石,自己也能一拳轰碎。 下课铃终于响了,除了哈利和赫敏,其他人都想要第一个冲出地下教室。 罗毅发现,自己每一次跟楚皓轩的对撞,本身发出的攻击,都会有一部分被楚皓轩吞噬,这样一来不仅自己的攻击无法发挥出真正威力,反而还会不断增强楚皓轩的力量,完全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