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眼狼跪求相认?马老太已嫁豪门》 1死在大年二十八 “妈,医生说了这病治不好,你有啥想吃的就吃点。我这要开国际会议了,再聊!” 嘟嘟嘟—— 二儿子绝情地挂断了视频通话。 马老太颤抖着手又拨通了三儿子的电话:“学武啊,医生让妈找家属——” “你找二哥去,家里的钱当时不都供二哥了,我一个下岗工人可没钱,先这样吧。”三儿子宋学武嗓音冷漠。 直到电话里再次传来忙音,医生在一旁不禁叹了口气。 这种事在医院里他们天天都能见到,可看到老人哆嗦的身体、带着泪的双眼,他终究还是心软了,对马老太说道:“老太太,你不是还有个女儿吗,我给你打!” 电话又一次接通,小女儿宋美茹的声音响了起来:“谁啊?” “我是市附属医院的大夫,你母亲现在确诊癌症晚期,我想问问你们家属下一步的治疗方案。” “要钱的时候就想起我了,她那么多儿子找我干什么!”宋美茹的声音一下子拔高起来,马老太哪怕耳朵不好使都听得一清二楚,“我一个嫁出去的姑娘就是泼出去的水,我不管,你爱找谁找谁!” “你们这是犯法!”听了宋美茹的话,医生的脾气也上来了。 马老太眼泪止不住地流,她颤着声说道:“大夫,我不治了,我现在就回家,回家......” 医生望着她萧索落寞的背影,嘴唇动了动,最终却还是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马老太佝偻着身躯,一步一步地往家走去,那癌痛如同潮水般一阵阵地袭来,让她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然而,更让她感到疼痛的,是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回想往昔,她为了不让儿女们受欺负,守寡数十载。 凭借着自己的力量,艰难地拉扯大了五个孩子。 如今,她老了,不幸患上癌症时,五个孩子不但没有一个人愿意赡养她,甚至对她避之唯恐不及。 她恍恍惚惚地来到了车站,眼睁睁地看着公交车缓缓驶来,她只觉得两条老腿仿佛灌了铅一般,沉重得再也迈不开步子。 当她伸手去摸自己的口袋时,才猛然发现,自己就连坐公交车的钱都没有了。 那一刻,无尽的凄凉与绝望如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 马老太当初把拆迁款都分给了几个孩子,自己又没有养老金,只能靠社区每月发的特困补助艰难度日,生活极其困苦,一分钱都要掰成八瓣花,哪里舍得坐公交。 她忍着癌疼,艰难地往家走,一直走到太阳落山,才终于回到小巷子里社区可怜她借给她住的钢板房。 刚准备进门,就发现屋里被人翻得乱七八糟,她一下子急了。 她买止疼药的最后十块钱呢! 要是没了药,晚上睡觉都没法睡,甚至可能会被疼死。 就在这时,老四宋学义瞪着大眼珠子冲了出来,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恶狠狠地逼问:“老不死的,钱呢!这个月的钱去哪了,你是不是都给老二了!” 马老太被掐得喘不过气,满脸痛苦,她艰难地说道:“学义啊,妈真的没钱了,那点钱是留着买止疼药的啊……” 宋学义哪里肯听,手上的力气更大了,马老太眼前一阵阵发黑,心中满是绝望和悲哀。 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如今却这样对她,她的心仿佛被无数把刀狠狠地扎着,疼得无法呼吸。 马老太眼睁睁地看着老四手上拿着自己藏起来的十块钱,颤颤巍巍地伸手想要去抢,哪知道被儿子狠狠一把推在了地上。 老四刚准备威逼,就听到社区办公室传来声音,他骂骂咧咧地赶紧跑了。 马老太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地上,挣扎了半天也没爬起来。 “救命——”她用尽力气呼喊。 然而她的身体早就被癌症折磨得虚弱无力,声音细若蚊呐又怎么会被人听到。 哗啦啦,天空中下起了雨夹雪,她的呼喊声更是被无情地掩盖住了,没有人会想到在这个阴暗狭窄的小房子前,有一个老太太正躺在地上绝望地等待死亡。 马老太的气息渐渐微弱,本来疼痛难忍的身体好像也变得没那么难受了。 她迷迷糊糊地想起了年轻的时候,她刚守寡,几个孩子也算懂事,那是她最幸福的时候。 就算是生活那么累,她也一点不觉得辛苦,甚至为了供老二进修,她还把自己的工作给卖了。 那会儿老二说得多好听啊,将来给她接到首都去,雇个小保姆伺候她。 后来,老二上学走了,她就打零工,一门心思帮扶老三,给三媳妇伺候月子、带孩子,他也说将来肯定给自己养老、让媳妇孝顺她。 可惜付出这么多,老三两口子又说这都是她应该做的,当妈的就要全力托举小的,而且这也是她欠他们的,谁让她把卖了工作的钱都给了老二! 至于老四,不提也罢。 马老太又想到了小女儿,旁人都不供女孩读书,但是小女儿自小读书就好,她咬牙也要供。 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可美茹长大后,自己曾经动过再找的想法,她就指着自己的鼻子骂她不要脸,要是给她找后爹,以后她就再也不认自己这个妈。 “哎,都怪我,没把孩子们教好。”马老太越想越悔恨,她把自己一生都奉献给了孩子们,可是最后还没有落得一个好。 没人心疼她,也没人养她,她这一生真是失败! 身上被大雨浇透了,但她感觉不到丝毫的冷,此时,她又想起了早早死去的老大,要是老大还活着,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老大最孝顺,偏偏当妈的最对不起他。 什么好的都是紧着弟弟妹妹,连下乡都是让老大去的,结果老大就在乡下成了亲,后来回城也是得了重病才和他的农村媳妇一起回来的。 自己那会儿在拼命给老三攒钱,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大儿子快死了,就这样,唯一一个心疼她的孩子就这么悄么声的没了,死的时候身上甚至连一身齐整的衣裳都没有。 这就是她的报应吧,亏待了唯一一个好孩子,现在也让她孤独的死去。 悔恨的泪水从马老太满是皱纹的脸上滑落,她的身体越来越冷,整个人逐渐变得僵硬。 等到第二天,社区的人才发现,马老太死在了全家一起吃腊八粥的大年二十八。 那一天,本应是家人团聚、温暖喜庆的日子,可马老太却孤零零地躺在那里,结束了她悲惨的一生。 2马老太重生 “妈,您醒了?”老二宋学文那张大脸猛地凑到马老太跟前,把马老太吓得浑身一哆嗦。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难道老天爷为了惩罚她,让她下地狱还要面对这个逆子? 马老太赶紧伸出手,那不再是被癌症折磨得青黄瘦弱、满是青筋的老手,取而代之的是记忆中人人都说有福气的胖手。 她重生了? 马老太不敢置信,扬起手狠狠就抽了老二一巴掌! “妈,疼啊!你怎么打我啊?”宋学文眼睛瞪得铜铃般大,满脸的惊愕。 他长这么大,马老太连一个手指头都没舍得动过他,现在怎么说打就打? 死老太婆,宋学文恨恨地扬起了手。 老二媳妇吕婉菊见状,慌忙按住了:“妈,这是学文啊,你睡糊涂了吧?” 边说边不停地朝着宋学文使眼色。 他们今天过来,可是要哄着老太太把钱给拿出来的,哪能朝她发脾气。 她要是不给钱,学文怎么上学。 “是啊,妈,我们厂今天可要确定进修的人选了,都是婉菊她家帮忙,这次应该能轮上我。”宋学文重新堆起笑脸来,眼中闪烁着对进修的渴望。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妈把钱拿出来,他就有钱交报名费,等学成归来,他可就要当官了! “妈,等到学文学成了,怎么也能升个副厂长什么的......” 马老太看着二媳妇的嘴不停地一张一合,那两片嘴唇仿佛是两张不断煽动着欲望的翅膀。 她总算是想起来了。 现在正是1982年,她本来还有几年就能领退休金了,可为了给儿子凑报名费,她硬是一咬牙,把供销社的工作卖了三千块钱。 那可是她后半辈子的保障啊,就那样轻易地为了儿子的前程给舍弃了。 此刻,老二两口子又眼巴巴地盯着她,贪婪的眼神,如同饿狼看到了肥美的羔羊。 前世,儿子拿着钱去了大学,确实学了一身的本事,回来也升了官,没几年工夫,夫妻俩跳槽去了深圳,更是成为了知名企业家。 可这些,和自己有个屁的关系! 见她不说话,吕婉菊有些着急。 平时老太太最疼学文,学文哪怕是要天上的月亮,她都能想法子给摘下来,这次怎么半天不说话。 她越哄越烦,趁着老太太看不见,偷偷朝她翻了个大白眼,哪知道宋老太从镜子里看得一清二楚。 原来自己早就被二媳妇不待见了啊。 马老太后知后觉地想着。 就在这时,门“砰”的一声被人给踢开了,老三宋学武冲了进来,他满脸通红,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大声吼道:“妈!你可不能把钱都给二哥,我结婚还等着钱下彩礼呢!” 他就冲到了马老太跟前,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胳膊用力摇晃,仿佛要把那钱从马老太身上给摇出来。 吕婉菊也急了,连忙上去拉宋学武,“老三,你这是干什么,快放开妈!” “我不放!”宋学武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声喊道,“这钱是妈的,就得有我一份,凭什么都给二哥!” 宋学文赶紧过来帮忙,三个人顿时拉扯在了一起,宋老太被他们晃得头晕眼花,心中满是悲凉。 她怎么也没想到,儿子们为了钱,竟然会在她面前如此这般地争吵、拉扯。 以前的她,就是个大傻子! 宋老太看着他们,被气得笑了起来。 为了这几个白眼狼,恨不得把命都给他们,这一次,老天既然让她重新回来,她必须好好为自己活! 老三宋学武见二哥和宋老太都不说话,心中急躁,竟开始恶狠狠地撂起了狠话:“妈,你要是把钱给二哥,不管我结婚,那我以后绝对不给你养老了!” 宋老太本就心情极差,一听老三竟敢这般威胁自己,顿时怒极反笑:“宋学武,我对得起你!你的工作那可是我跪在地上求你爹单位领导才给你弄来的!你长这么大,回报过我什么?连个鸡蛋都没给我买过!还说给我养老?我可不信!” 说罢,宋老太猛地站起身,双手叉腰,怒视着儿子:“从今天起,你们两个工作了的,都必须开始给我交家用!” “我哪有钱啊!”老二和老三异口同声地叫嚷起来。 吕婉菊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计上心来,连忙说道:“妈,我和学文刚结婚,他又要准备进修的事,实在是没钱呐,要是您能赞助他一笔,将来我们肯定好好孝敬您!” 宋学文也反应过来,赶忙附和道:“妈,等我出息了,我把您接到首都去,到时候给您找个小保姆专门伺候您!” 哪知道,这一次马老太没像以前那样痛快掏钱,反倒是不阴不阳地冒出了句:“没钱就不孝敬了么?我听说你们倒是给于家买了不少好东西。哼,以后我不管你们有钱没钱,反正都要给我交家用,交不出来的,我就上你们工会问,怎么把职工给苛刻成这样的。” 老三一听急了,自己手上哪有钱啊,他赚的那点钱还得给孙艳买喇叭裤呢。 他气鼓鼓地说:“要交也是二哥先交,他工作这么多年,还一毛没往家里拿过,我才刚刚工作手里没钱。” “你怎么跟你二哥说话的?”吕婉菊急了,她看着小叔子道:“我们这几年不也都是在筹备进修的事么?” 她又看向马老太,哼了一声:“我给娘家拿点东西怎么了?学文进修的名额那是轻易能得到的吗?这些东西都是为了让我爸去帮着打通关系用的,我这是为了学文的前途着想,为了咱们宋家的未来着想!等将来学文回来当了副厂长,你们都得跟着沾光,现在倒好,一个个的都来指责我。” 说着,她双手抱在胸前,一脸的傲慢与不屑,仿佛自己就是宋家的大功臣,其他人都应该对她感恩戴德。 “得了吧你!”提到这个,老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二哥工作这么多年,啥时候给家里买过一样东西,结婚还让家里欠了一屁股债,到现在都没还完,今天就算是说破了天,我宋学武也绝对不同意!” 宋学文被弟弟怼得满心恼火,在他的内心深处,一直认为自己就是宋家的一家之主,更是宋家最有出息的那个人。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了马老太。 过去,妈可是最向着自己的呀,老三胆敢如此这般和自己说话,妈必定会毫不犹豫地一巴掌扇上去。 然而,今日老三都指着自己的鼻子破口大骂了,妈却为何仍旧无动于衷呢? 3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马老太这俩儿子没一个好东西,这一次,她可不会再惯着他们了。 她轻咳一声,三人都安静了下来,等着她说话。 “我一个寡妇把你们从小养到大,现在你们一个月工资比我都多,要是连这点养老费都拿不出来,我就去居委会让大伙评评理。” 宋学文和宋学武傻了眼,怎么也没想到妈这次会这么硬气,过去她不都说自己什么都不需要,只要他们自己把小日子过好就行了么? 宋学文看了吕婉菊一眼,心想着是不是自己这些日子给吕家买东西买得太频被妈给知道了? 他想到这,解释道:“妈,最近我和婉菊的工资确实都花在岳母家了,但是这不也是让岳父帮我活动活动吗?而且小舅子要结婚了,家里花销也大,以后等我攒下钱,还不是要孝顺您?” 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去给人当上门女婿了? 想到这,马老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偏偏宋学文受宠惯了,根本也没看马老太的脸色,还自顾自地往下说:“妈,你的工作正好也卖了,没事去岳母家帮帮忙呗,婉菊她妈身体不好,忙活小舅子结婚也忙不过来,你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去帮把手,岳父那边也会领咱家情?” 听了这话,马老太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混蛋到底有没有把自己当成他妈,还是在他心里自己就是个老妈子? 幸好重生一次,她早就知道儿子的无情,否则听了这话,估计她能直接厥过去。 不能生气,气坏了自己就便宜这俩白眼狼了。 马老太在心里一个劲儿地劝着自己,好不容易平息了怒火,她慢条斯理地坐了下来。 “学文啊,吕家有事咱们确实该帮忙。” 听了这话,宋学文顿时有些意忘形。 他心里乐滋滋地,妈果然还是最疼自己的,估计之前那些让妈生气的话呀,肯定是不知听了哪个王八蛋的挑拨才说出口的。 等回头,妈帮着把小舅子的婚事给忙完,他再好好地哄一哄妈,妈肯定就消气了。 到时候,再让妈出去打个零工,偷偷地贴补一下他们的生活,那他和婉菊的日子可就轻松多了。 哪知道,马老太紧接着说出的一句话,就像一盆冷水,直接把他浇了个透心凉。 马老太慢悠悠地说:“既然这样,让你媳妇把工作给卖了,回家好好照顾家里。” “这怎么能行?”吕婉菊立马就急红了眼。她怎么可能去当家庭妇女啊!让工友和邻居知道了,自己还怎么见人! “为了你男人,有什么不行的啊?”马老太眼睛一翻,理直气壮地说道。 “我跟你说,女人自己有没有事业根本就不重要,最重要的还是自家男人有出息。你把娘家人伺候好了,到时候他们拉老二一把,你当了领导太太,不就什么都有了,谁还能瞧不起你是咋地!” 马老太看着儿媳的脸都气紫了,越说越起劲。 就该让这两个白眼狼好好尝尝这滋味,她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吕婉菊气得浑身发抖,她咬着嘴唇,愤怒地反驳道:“妈,您这是什么话?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女人也要有自己的事业,我不可能放弃工作的。再说了,凭什么要我放弃工作去伺候娘家人!” 宋学文见媳妇生气了,小心翼翼地对马老太说:“妈,婉菊的工作也挺重要的,这事儿还得您出马。” “她是你媳妇都不肯为了你去伺候娘家人,你咋好意思让你妈这把岁数去给人当老妈子?!”马老太怒目圆睁,狠狠一拍桌子道。 “你俩就是少教的东西,一对白眼狼,也不怕遭了报应,生孩子都没**?” 马老太对着老二两口子就是一顿狂风暴雨般的输出。 她的嘴皮子就像上了膛的机关枪,哒哒哒地骂个不停,招待所里什么样的人她没见过,这骂人的本事可是厉害得很。 只不过,这些她从来没在家人面前露过,如今真是被气得狠了,才不管不顾地将两人骂了个狗血喷头。 吕婉菊从嫁过来之后,还是头一次被马老太劈头盖脸一顿骂。 在此之前,马老太不光没给她立过规矩,还让她在宋家享受着公主般的待遇。从不让她干家务不说,每次来还会把水果都切好了,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她,一心就盼着吕家能多多帮衬帮衬儿子。 多年之后,马老太才得知,吕家根本就不待见这个女儿,都是吕婉菊上赶着巴结,把工资都给了娘家,才换来一个笑脸。 老二早就知道,却被媳妇拿捏得死死的,根本不敢跟马老太说,生生骗了她一辈子。 她越想越气,越气越骂。 吕婉菊被她骂得脑袋嗡嗡作响,理智瞬间被愤怒所淹没,她尖叫一声:“我打死你个老东西!” 她朝着马老太扑了过去,马老太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站在那里无动于衷,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就在吕婉菊快要冲到马老太跟前时,门猛地被人推开,老大媳妇犹如下山猛虎般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一头将吕婉菊给撞到了一边去。 “你个混账东西,怎么能对妈动手!还有你们,都是死人啊,也不拦着!” 老大媳妇站在马老太身前,张开双臂,用自己的身子牢牢地护住了她。 老二像是才回过神来一样,急忙把吕婉菊拽到了自己身后。 “大婶,你怎么打人啊?”他有些责怪地看着大嫂李淑芹。 李淑芹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她柳眉倒竖,大声说道:“怎么着?我打她还是轻的!她竟敢对咱妈动手,我这当大嫂的要是再不出手,还不得翻天了!” “怎么,你大嫂说得不对?”马老太帮腔道。 她之所以不怕老二一家闹,就是因为她知道今天是老大两口子回来的日子,只要老大两口子在,他们绝对不会看着自己被人欺负。 马老太看着李淑芹站在自己面前,眼角都有些湿润起来。 之前她又多嫌弃老大两口子,现在就有多想念他们,尤其是在上辈子,就属老大媳妇对自己最好,自己怎么就像被猪油蒙了心一样,处处瞧不起她呢? 这辈子,她一定要好好对待老大一家! 4妈怎么不骂人了? “学明、淑芹,你们回来啦?” 马老太看到儿子从后头背着麻袋进来,声音都有些颤抖,她朝着儿子和儿媳伸出了手,哪知道李淑芹直接挡住了她。 “妈,我知道我不该对大哥大婶动手,你要是生气就打我,别打学明。”李淑芹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急切。 “咳咳。” 宋学明咳嗽了声,把身上的麻袋放在地上,“小芹,快帮我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看到儿子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护着儿媳,马老太这才明白,为什么学明去世之后,淑芹没过几年就郁郁而终,他们之间的感情竟是如此深厚。 宋学文见到大哥回来了,不由得皱了皱眉,老大来了看来今天是要不到钱了,他给吕婉菊一个眼色,吕婉菊心领神会。 “大嫂来啦,我刚才是和妈开玩笑呢,你看看你怎么这么鲁莽,还跟我动手了。” 吕婉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口袋,装出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样子,心里却只想着口袋里的东西。 “这次是来给我们送刚下来的野果和山货吗?” 她的目光紧紧锁在口袋上,要不是老大一直拎着口袋,她真想直接把口袋里的东西给抢过来。 宋学明没有搭理她,把袋子打开将里头的东西倒在了地上,吕婉菊看到袋子里的木耳、榛子、核桃、山梨这些城里极为难得的美味! 吕婉菊瞧见袋子里的东西,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要是能把这些都拿回家,妈肯定会高兴。 她看着这些山货,眼中满是贪婪之色,哪里还顾得上和马老太吵架,脸上堆满了笑容,迫不及待地就把这些东西往自己身边扒拉。 嘴里还说着:“大哥大嫂,正好我妈最近因为弟弟结婚的事儿忙活得上火呢,我明天就带着这些回娘家去探望她。” “你——” 李淑芹回头看了自家男人一眼,宋学明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并未言语,显然是对吕婉菊的这种行径早已习以为常了。 看到这一幕,马老太的心里不禁涌起一股酸涩,自己过去真是太过偏心了,总觉得老二有出息,所以但凡家里有一点好东西都想着他,甚至还让他们两口子打包带走。 老大虽然对自己的做法心怀不满,可碍于自己是他的母亲,也只能默默地忍耐,自己真是让老大一家受了太多的委屈啊! 而且,刚才老大媳妇明明帮了自己,老大却还怕自己骂人,马老太想到此处,只觉脸上发烫,心中一阵羞愧。 在重生之前,自己确实有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毕竟老二一家一直是她的心头肉,别说李淑芹推吕婉菊,就是别人说她一句不好,自己都不答应。 也难怪老大特意转移了话题,唉,老大这些年估计早就被自己伤透了心啊。 马老太心中满是懊悔与自责,她回忆起过往种种,自己对老大的忽视与不公,让她的内心愈发不是滋味。 她看着老大,眼神中流露出愧疚与疼惜,想着以后一定要好好弥补老大一家,不能再让他们受委屈了。 不过,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看到吕婉菊和老二一起喜滋滋地把老大带回来的东西往网兜里装,她上前就把网兜给夺了过来。 “问你要家用你不给,抢东西倒成了第一名,我说过这些东西要给你了吗?”马老太对着宋学文骂道,她现在就是把这些东西喂狗,都不会便宜这对白眼狼的。 宋学武眼睛一亮,妈总算是转过筋了,这次说不定他也能跟着落点好处,这核桃孙艳肯定喜欢吃! 他知道刚才妈对二哥一家不客气,所以对于马老太夺下网兜心里只有高兴,那脸上的喜色几乎压抑不住,仿佛已经看到了核桃到了自己手中。 而宋学明和李淑芹就不同了,他们不知道刚才马老太没有惯着老二两口子,甚至还和他俩动了手,如今见到她夺下网兜,两个人看傻了眼。 李淑芹心中满是疑惑,她偷偷拽了下宋学明的袖子,低声说道:“我推了弟妹,要是过去妈早就骂我了,这次怎么这么反常啊!” 宋学明也是满脸的惊愕,心中满是疑惑,是啊,母亲不是向来最护着弟弟的吗,还总是看不起自己找了个农村媳妇,往常这种情况早就开骂了,可现在怎么一声不吭呢? 马老太被宋学明和李淑芹那满是疑虑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她轻咳一声,而后对两人说道:“妈知道以前做事确实有失公道,现在妈决定改过自新了。” 说到这里,她把网兜放下,看向老二宋学文,说道:“你大哥这些东西是孝敬我的,我就算不吃,也可以拿去做人情,你就这么一声不吭地拿走了,是不是打算按照市场价折算给你大哥呢?” 宋学文一下子傻眼了,在他心里,拿大哥的东西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怎么可能给钱啊!今天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母亲实在是太反常了,宋学文不禁满心狐疑地看向了马老太。 就在这时,邻居听到了吵闹声,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这几个邻居,宋学文可高兴坏了,嘿,帮手来了呀! 妈最爱面子了,而且向来都把自己当成个宝,当着这些大婶的面,肯定不能不给自己面子。 想到这儿,他赶紧给吕婉菊使了个眼色,让她扮可怜索要好处。 吕婉菊微微一点头,然后“哇”的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扯开嗓子哭了起来。 “呜呜呜,大伙都来评评理啊,婆婆和大嫂合伙欺负人呐!我嫁到宋家,就想拿点山货给我妈尝尝,她们都不答应,还跑来打我,根本就不把我当人看呐,我不活啦!” 吕婉菊边哭边撒泼,声音又尖又细,好似要把房顶都给冲破了。 看到这,马老太的脸“唰”地一下就沉了下来,心中暗骂:真是个丧门星,竟敢在这倒打一耙! 邻居赵大婶和马老太是一个单位的,她清楚马老太平日里对这个儿媳那是像供祖宗似的,也不知今儿个是咋招惹到她了,赶忙帮忙劝起来。 “婉菊啊,你婆婆可不是那样的人,她对你们啥样,我们可都瞧在眼里呢,你肯定是误会啦!” 李大姐向来就瞧不上老二两口子,当下就直接冷哼一声:“你婆婆都快把你给供起来了,咋可能欺负你?少在这儿胡咧咧诬陷人,春梅姐,你倒是说说到底咋回事儿!” 说到这,她又极为不屑地狠狠瞪了老二一眼,扯着嗓子骂道:“哼,读的那书都他妈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妈累死累活供你读书,又费力巴哈地给你结婚拉了那么多饥荒,你倒好,没说往家里拿点钱,还让你媳妇欺负你妈,你就不怕遭雷劈啊你!” 李大姐自己也是当婆婆的,平日里最看不惯老二一家那副德行。 可马春梅以前总是护着老二护得厉害,这次,她瞧着马春梅不说话,一脸伤心的模样,心里估摸是被老二欺负得狠了,所以一直藏在心里的那些话也都一股脑地冒了出来。 5妈疯了吗 吕婉菊何时吃过这般大亏! 先是被婆婆一顿数落,又被大嫂熬猪食的粗糙大手扒拉半天,如今还被邻里们指指点点,她那脾气瞬间就如火山般爆发起来。 “你们都眼瞎了!没瞧见这死老太婆在欺负我么?唔!”她刚要破口大骂,老二眼疾手快低捂住了她的嘴。 “婉菊!” 老二眼中射出严厉的光芒,狠狠地瞪她。 他们这次来是为了要钱,可不是来吵架的。 婉菊怎么就没眼力见儿呢,吃点亏就吃点亏呗,最好能让外人都觉得是婆婆在欺负儿媳妇,到那时,众人都站在自己这边,老妈不想拿钱都不行。 看到宋学文还知道维护马春梅,李大姐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些,心想着这儿子就得立起来,不然肯定会被媳妇给拿捏得死死的。 她一拍大腿,对宋学文道:“你早就该这样了,这才像个男人!咱们娶媳妇,哪个不帮家里干活,就你媳妇懒得屁股朝天,不知道还以为你娶了个资本家小姐呢!” 马老太叹息一声,红着眼圈说:“不瞒大伙,刚才他们逼我把工作卖了供老二进修,我没同意,所以就闹了起来。老大媳妇看到老二媳妇想要对我动手,这才推了她。” “妈!” 老二急忙大声打断了。 他满脸惊愕,万万没想到妈会把这种事当众说出来,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狠狠地扇了几巴掌。 这要是让人听去,他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他的眼中冒出怒火,狠狠地瞪了马老太一眼。 马老太看着儿子,想起自己临死前竟被他如同丢弃垃圾般嫌弃,泪水夺眶而出,止也止不住。 这下可把李大姐和赵婶她们急得团团转。 马春梅向来要强,何时在她们面前掉过一滴泪,如今这模样,一看就是被欺负得狠了。 赵婶焦急地说道:“春梅,你别哭呀,她敢欺负你,我陪你去居委会讨个说法!” 李大姐本就喜好八卦,如今瞬间来了精神,她扯着嗓子高喊:“去什么居委会,春梅,这般忤逆不孝的东西你就不该给她留丝毫面子,直接上她单位找她领导!走走走,咱们现在立刻就去!” 她尖锐的声音高亢至极,直接传遍了整个大院,不少邻居都过来看热闹,一时间,宋家门外人头攒动,议论纷纷。 老二两口子瞬间怂了。 他们心里清楚,真要是闹到单位去,那以后别想进步了,而且还得一辈子被人戳脊梁骨。 夫妻俩都怕了,望着马老太的眼神里充满了恳求。 马老太好似没看见一般,无动于衷,只是默默地抹着眼泪。 老大看到娘如此伤心,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他扬起手,狠狠一巴掌抽在了老二的脸上。 老大常年在村里干农活,力气极大,这一巴掌下去,宋学文直接被打得摔倒在地,还接连打了两个滚。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把宋学武也给镇住了,他在心里暗暗想着,大哥在城里的这段时间,自己可千万不能惹妈生气啊,否则下一巴掌说不定就落到自己脸上了。 见到老二挨了打,马春梅可不想让邻居们误会老大,她迅速擦掉眼泪,把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告诉给了邻居们。 过去马老太那可是最护着老二的,虽说邻居们也大概知晓老二是个什么样的人,但碍着多年老邻居的情面,大家都不会当着马老太的面把话说破。 此刻听到马老太这么一说,大伙纷纷对着老二家的指指点点起来。 “学文啊,你妈一个寡妇含辛茹苦拉扯你们长大多不容易啊,就你最有出息,如今好不容易把你供出来了,你咋就不想着好好孝顺你妈呢!” “你媳妇也是个缺少教养的玩意儿,你妈平日里是怎么伺候她的,我们可都看在眼里,你怎么能由着她欺负你妈?” “可不是嘛,还让你妈卖工作,卖了工作以后她可怎么办呀,你养吗?呸,就现在,过年过节都没见你买个麦乳精啥的,还指望你呢,将来别把你妈给活活饿死了!” “真不是个东西!” 这番话好似尖刃直直地刺入老二两口子的内心,让他们羞愧得抬不起头来。 马老太再次开口,给了他俩沉重一击。 “过去,妈确实对你太过溺爱了,是妈错了,今儿就趁着大伙都在这儿,也帮我做个见证,往后啊,你得把你工资的一半拿出来孝敬妈。” 这么多人都眼睁睁地看着他呢,再加上妈刚刚把卖工作的事儿都给抖搂出来了,宋学文没办法,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他对马老太说道:“妈,我还得进修呢,婉菊也正准备要孩子,一半工资着实有点多了,我一个月给您十块钱成不?” 他一个月工资有三十多,这十块钱差不多相当于他工资的三分之一。 一想到要拿出这么多钱,老二两口子的脸色都变得铁青,可事情都闹到这般地步了,他不掏也不行啊,不然要是被厂里知道了,说不定就把他当成典型,直接给记个处分呢。 马老太犹豫了一下,说道:“行,那就把你工资的三分之一当作我的孝敬钱。今天大伙都在这儿,也帮我做个见证,要是老二不给钱,你们就陪我去找他领导。” 李大姐眼睛一亮,目光灼灼地盯着老二,就等着他拿不出钱来,好去单位闹呢。 宋学文哪能看不出她的心思,咬了咬牙,从兜里拿出准备给吕婉菊买雪花膏的钱。 “妈,这是这个月的,我先给你。” 总算见到回头钱了,马老太只觉得神清气爽。看着众人的目光,老二两口子再也待不住了,给完钱就借口有事,灰溜溜地跑了。 大家见没了热闹,也都散了。 马老太看向宋学明,过去拉住他的手,说道:“老大,你瘦了,这钱妈给你拿去补养身子!” “妈,你你你——” 李淑芹瞧着男人手上的十块钱,心里暗叫:完啦,妈疯了! 6你也给我滚 李淑芹与宋学明心里都清楚,母亲向来偏袒老二,觉得老二读书厉害有出息。 就连当年他们结婚时,母亲都以老二读书为借口,将给李淑芹的彩礼要了回去,可把她气得不轻,不过看在宋学明疼自己的份上,她强忍下了这口气。 之后,两人想着孝敬马老太,每次拿来的东西都会被老二两口子给顺走,有时还嫌弃他们的果子不够大,土鸡蛋不够多。 李淑芹相当看不惯老二一家,回城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只在年节才回来给马老太送些东西。 可每次回来,马老太除了指使李淑芹干活,从未给过她什么。 不过,她也想通了,只要宋学明一心和自己过日子,那就比什么都强。 这一回,他们也是迫不得已才进城来的。 半个月前,宋学明得了一场感冒,农村人嘛,向来能吃苦,所以他们谁也没把这感冒当回事儿,李淑芹给宋学明煮了姜水,让他好好休息一晚。 可谁能想到,过了好些天,宋学明的病情一点儿都没见好转。他去找了赤脚医生,拿了些新诺明来吃,结果吃了一个星期,病不但没好,反而还越来越严重了。 实在没办法了,这才打算到城里来看病。 但又不好空着手去婆婆那儿,于是两人就带了些山货,这些山货平时他们自己都舍不得吃。 本来以为婆婆不会给自己好脸色,没想到婆婆竟然给了她们十块钱! 李淑芹拿着钱,都觉得这钱有些烫手。 他们在乡下一个月才能攒多少工分呀,就算是在城里,这十块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呢! 她还担心带的钱不够给宋学明看病呢,现在手里拿着这钱,感觉自己的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不过,李淑芹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妈,这钱真不留给学文了吗?” 学武听到这话,赶忙插嘴说道:“妈,大哥大嫂在乡下也没什么地方花钱,这钱您不如给我吧?” 他就是工厂里的普通轻工,一个月才挣二十几块钱,带着孙艳出去下几次馆子,钱就花得一干二净了,现在他兜里比脸还干净呢。要是能把这钱要到手,他又能请她去吃一顿了。 哪知道马老太直接朝着他的脑袋就是一巴掌,指着老三骂道:“每次都大嘴一张,吃你哥拿回来的东西,也不知道关心你哥,现在还敢惦记你哥的钱?” 学武带着几分耍赖的模样,朝着马老太赔着笑脸说道:“妈,我这不是没钱嘛,要不您把卖工作的钱分给我一点儿呗?” 听到这话,马老太又朝着他的脑袋打了一巴掌,这一回她可是使了些力气,打得学武眼冒金星。 “我告诉你,我还差几年就退休了,这份工作可是我养老的依靠,我是不会卖掉的。你要是还惦记着我的工作,就给我滚蛋!” “妈,您今天这是怎么了呀,怎么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炸。”学武小声嘟囔着。 不给就不给吧,只要不把钱拿去补贴二哥就行。 “对了,从今天起,你也要交家用,不然家里没你的饭吃。” “老三装没听见,他兜里哪有什么钱啊。 看马老太一脸严肃的样子,老三也不敢再多说,赶紧溜了。 估计今天是二哥惹妈生气了,他可不能留在这儿当出气筒。 等到他离开之后,屋里就只剩下马老太和老大夫妻了。 马老太满怀愧疚地对大儿媳说道:“淑芹啊,妈以前确实是太偏心了。当初为了能让学文好好念书上进,还把你的彩礼钱给要走了。这十块钱你就拿着吧,这是妈给你们的,想怎么花都行。至于你的彩礼钱,妈有工作,等发了工资就慢慢补给你。” 听了马老太这番话,李淑芹赶忙捂住了嘴,呜呜地哭了起来,仿佛是要把这些年所受的委屈一股脑儿地宣泄出来似的。 妈终于认可自己了啊。 她知道自己是农村人,当初要不是学明下乡,两人根本就不会相遇。 人人都说她高攀了宋家,她一直期望能得到马老太的认可,想让马老太知道,自己这个农村媳妇一点儿也不比城里人差。没想到今天,妈真的看到了自己的付出。 “别哭了。”学明看到自己媳妇哭个不停,就用那长满老茧的手指,略显笨拙地帮她擦拭着眼泪。 他知道这些年委屈媳妇了,要不是自己无能,也不至于在家中一点地位都没有。 他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可谁让自己是大哥呢。他们自幼就没了爹,他一直觉得自己有责任帮着娘把弟弟妹妹拉扯大,吃点亏他也认了。 见学明当着马老太的面给自己擦眼泪,李淑芹有些难为情,轻轻拍了他一下,而后噗通一声就给马老太跪下了。 “孩子,好好的这是干啥呀?”她这一举动把马老太吓了一跳。 “妈!” 李淑芹叫得情真意切。 她紧紧握着手里的钱说道:“妈,我从来就没怨过您。您拉扯弟弟妹妹不容易,这钱按理说我不该收的。可是学明病了,我得给他治病,这钱我就先收下了。将来我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的。” 一边说着,她一边给马老太磕起了响头。 已经走出门的学武又把脑袋冒了出来,嬉皮笑脸地说:“妈,我给你磕头,你也给我钱好不好?” “滚一边去,当初你嫂子骂我的时候你装瞎,现在想要钱没门!”马老太才不会把钱给这个白眼狼呢。 学武被马老太骂得一时语塞,他抓了抓头皮:“妈,你不是疼二哥二嫂吗,我哪敢上啊?” 嘶,老三还学会倒打一耙了? 马老太看着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那我告诉你,现在我不疼他了,被他俩骂得我现在心里还憋着口气,你去揍他吧。” 学武怎么也没想到妈会这么说,他叫学武不假,但是细胳膊细腿,去揍二哥不是去送菜么,吃亏的事他可不敢。 马老太看着老三这个样子在心里哼了一声,就是个怂货,要不然也不会被个破鞋给拿捏住了。 就在这时候,老大媳妇蹭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二话不说拿着烧火棍子就往外走。 看她走路姿势都杀气腾腾的,马老太吓了一跳:“淑芹,你要去干啥啊?” “二弟敢惹妈生气,我要去揍他!” 7你打他,可不兴打我了嗷 “哎哎哎,淑芹,你站住!” 马老太赶忙拦住大儿媳,她才是炮仗,一点就着啊! 她刚刚不过是在拿话激老三,结果老三那个怂货跑了,老大媳妇却喊打喊杀的。 “你们刚回来,还饿着吧。妈给你们煮挂面,再往里面卧个鸡蛋,可香了!”马老太一边说着,一边就忙碌起来。 李淑芹见马老太真的要去拿挂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妈,别浪费粮食了,我喝碗玉米糊糊就行了。” 城里人的口粮都是定量供应的,特别是挂面这种精细粮食,一般只有过生日的时候才能吃上一碗,她怎么能拿了婆婆的钱,还让婆婆如此破费呢! 看到儿媳那心疼的模样,马老太心里的愧疚愈发浓烈。 老二两口子不知道吃了自己多少碗挂面,每次还挑三拣四的,抱怨里头怎么没卧鸡蛋。她要是不在供销社工作,别说是鸡蛋了,就连挂面都弄不到呢。 这么一寻思,马老太越发觉得自己这份工作真好。虽然在几十年后,这样一份工作算不得什么,可在这个年代,那可实实在在是个肥差啊。 自己当初怎么就那么傻呢?被老二随便一忽悠,就把工作给卖了,一点退路都不给自己留。 马老太想到这儿,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她清咳了一声,试图缓解一下内心的愧疚,然后对老大说道:“学明啊,你看看你瘦成啥样儿了,就一碗面条,别再推辞了。鸡蛋家里也有,你和你媳妇的碗里一人卧一个。” 老大嘴唇微微颤抖了两下,最终感激地对马老太说道:“谢谢妈。” 见自家男人应下了,李淑芹手脚麻利地把活接了过来。 “妈,哪能让您辛苦呢,我来就好!您是不是还没吃晚饭呀?要不我也给您煮点挂面?” 想到这儿,李淑芹微微皱了下眉头,又问道:“二弟他们回来的话,也给准备上吗?” 说实话,她是真不太想给宋学文他们做饭,可马老太如今对自己这么好,她又想到自己是大嫂,罢了,做就做吧。 哪晓得马老太却哼了一声,说道:“平时都不交家用,就拿这点钱还想让我管饭?淑芹,你做咱三个人的饭就行。” 见婆婆发话了,李淑芹欢快地应了一声。 她手脚十分麻利,很快就把水烧开,将面条下了进去。看着面条渐渐变软,她正打算加点盐的时候,竟看到马老太拿了三个鸡蛋和一瓶香油过来。 香油可是好东西啊。 学明老咳嗽,赤脚大夫说可以吃点香油煎鸭蛋,可他们家太穷了,哪有闲钱去买香油啊,没想到婆婆居然舍得。 马老太见李淑芹有些迟疑地看着自己,心里明白,儿媳肯定以为自己是被鬼上身了。别说儿媳了,就连她自己,如果不是经历了重生,怎么可能舍得吃这么珍贵的东西呢? 在她以前的观念里,这些东西都应该留给老二吃的。这个家就他最有出息,她还指望着老二能够光宗耀祖呢。 现在—— 吃! 她要使劲吃,吃饱了才有力气收拾那群白眼狼! 看着那碗素白的面条,其上卧着一个黄白分明的鸡蛋,汤汁里加入了酱油,还点缀着几滴香油,那浓郁的香气悠悠飘散,光是闻着,马老太都觉得自己的口水快要流下来了。 她有多久没吃过一顿热乎的了,这碗面真香啊! 这辈子,她一定要好好对待老大一家,好好爱护这两个孝顺孩子。 想到这,马老太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往老大去医院上引。 她知道老大得了重病,但她又不能明说,就怕人家发现了自己未卜先知,把她当成了牛鬼蛇神可就糟了。 “老大啊,妈在供销社买鸡蛋可方便了,哪像你们在村里,养个鸡下的蛋还都得交给队里。这个鸡蛋你也吃了,你这得了啥病,怎么就那么瘦?” 宋学明生平头一回受到马老太这般关切,刚想要说些什么,却感觉嗓子像是被棉花塞住了一般,紧接着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李淑芹十分熟练地为他轻轻拍打着后背。 马老太看到这一幕,不禁皱起了眉头。看来老大这病已经得了有一阵子了,今天天色已晚,明天一定要让他去医院看看才行。 “妈,我没啥事的。”宋学明憨厚地说道。 李淑芹见状,着急得直皱眉头,他呀,就是怕给家里增添麻烦,什么事都自己默默扛着,可如今他都生病了,哪能不告知家里呢。 见宋学明没有说出实情的意思,李淑芹便开了口:“妈,学明咳嗽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明天我想带着他去医院瞧瞧——” 宋学明没料到媳妇竟把这些事都给说了出来,他心里想着,没瞧见妈正在和老二生气吗?要是再听到自己得了重病的消息,得多忧心啊。 他不由得瞪了媳妇一眼,埋怨道:“你咋这么多嘴呢,我真的没事。” 他话还没说完,脑袋上就挨了马老太一巴掌。 宋学明一脸诧异地看向妈,妈怎么突然打他了? 马老太心疼地说道:“我是你妈呀,你有啥事还瞒着我?你要是真得了啥重病,我可怎么对得起你爹啊!淑芹,你也是的,早就该带他进城看病了。” 见到妈对自己发脾气,李淑芹缩了缩脖子:“妈,你打他,可不兴打我了嗷。” 这句话,把马老太给逗乐了,还真是个棒槌,她笑着说:“我打你做什么,咱们明天一起去医院,我得跟着去了才放心。” “嗯,都听妈的。”李淑芹的眼中满是感动。 她随即将碗里的鸡蛋夹到马老太的碗里,诚挚地说道:“妈,我们还年轻呢,以后吃鸡蛋的机会多的是,您才应该多吃些补补身子。” 望着碗里的鸡蛋,马老太的眼圈红了,这么多年来,她还从没听过这么暖心的话。 她站起身,把家里剩下的五个鸡蛋全都拿了出来,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好孩子,咱们都吃,一起补补身体。” 李淑芹上前去拦,但是怎么也拦不住,只能任由马老太炒了一盘香喷喷的炒鸡蛋。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开开心心地吃起了晚饭。刚吃完,老二两口子、老三还有老四就回家了。 8想白吃,没门! 一进门,他们就用力地吸了吸鼻子,高声问道:“妈,您做什么好吃的了呀?这么香!” 马老太直接沉下了脸。 老四还没察觉到家中气氛异样,大剌剌地坐了下来,他眼神最为好使,一眼就瞧见了老大两口子正在吃面条,而且大哥碗里竟然还卧着一个鸡蛋! 他立马转头对马老太说道:“妈,我肚子饿啦,赶紧给我弄碗面条来!” 马老太瞪着他,那眼神仿佛穿越时光,看到了重生前儿子朝自己脸上重重挥来的那一拳。 老四又馋又懒,好赌成性,这辈子就没干过一件正经营生,甚至还把唯一一个对他好的对象给硬生生打没了。 既然自己如今重生了,就绝不能再任由他这般胡混下去。自己没本事教育好他,那就让国家来好好教育! 她冷笑一声:“吃面条?你瞧瞧我像不像面条!” “妈,你怎么这么说话。”老四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地说。 他看到二哥三哥都尴尬地站在那里,招呼道:“二哥、三哥,你们都坐啊,还有二嫂,妈今天做的面条可真香,咱们可都有口福了。” 马老太看着老二和老三,两人尴尬地朝她笑笑。“妈,您别生气了,不都说家和万事兴吗,我们也饿了,咱们赶紧吃饭吧?” 马老太猛地一拍桌子,大声道:“你们把我白天说的话当放屁啊!告诉你们,你们都成年了,不交生活费,别想吃饭!” “妈,您怎么来真的啊。”老三到这个时候还有些不敢相信,他虽然没有二哥那么得宠,但在家里也是排第二的,妈怎么连饭都不给他吃了。 宋学武嘟囔着:“连饭都不给我吃,你还是不是我妈啊?” 马老太冷哼一声:“我不是你妈,你现在就走,去找供你吃供你穿的亲妈去,还站着干什么,赶紧走!” “走就走!”老三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要是妈不给他一百块钱,他就不回这个家了。 还真当他愿意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啊,从小就没了爹,处处受人欺负,他也想当有钱人家的孩子,既然妈把他带到这世上受苦,那就是她欠他的,她就该对他负责! 宋学武越想越觉得孙艳说得对,这次妈不给钱,他绝对不会原谅她的。 见到老三走了,老二眯着眼笑道:“妈,我可是给了您钱的,您忘了,刚给了10块钱?” 刚刚他算了算,这面条加上鸡蛋他们自己出去买就得两毛钱,两人一顿就得四毛,一天三顿,妈都是给他吃最好的,肉啊、蛋啊什么都不缺,有时候还能弄个蹄髈给他补补身子,一个月下来这10块吃都吃回来了。 “就给十块还想吃饭,想屁吃呐!”马老太自从认清了这几个白眼狼后,骂人那叫一个顺溜。 “我这一碗面条,又得调料又得火,还有人工钱,你一个月才十块够吗?” 她斜睨着老二,不屑地说道,“老二,我看你念的那些书全用在对付家里人身上了。” “妈!”老二怎么也没料到马老太如此软硬不吃,他急得直搓手,自己和婉菊虽说攒了些钱,可他们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不吃马老太做的饭还能吃谁的呀。 想到这儿,他使出了杀手锏。 “妈,婉菊这个月月经没来,可能有身孕了。看在您大孙子的份上,给我们弄点吃的吧?” 要是以往,马老太得知儿媳怀孕,定然会将她当祖宗般伺候,她都对自己动手了,自己又怎能再惯着她的臭毛病。 马老太嘴角一撇,眼中满是不屑与讥讽:“你这个当爹的都没说要管自己儿子,倒张个大嘴让我来管,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孩子是你爹的呢!” 这话一出,吕婉菊顿时气得满脸通红,这个死老婆子简直太能羞辱人了。 她怒不可遏地扬起胳膊正要动手的时候,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大嫂抄起了凳子,吕婉菊吓得连忙放下手,嚎啕大哭起来。 “宋学文,我嫁给你,你就让我受这样的委屈吗?我现在就回娘家,你要是解决不好,我们就离婚!” 吕婉菊说完,便哭哭啼啼地跑了出去,宋学文见状,赶忙慌里慌张地往外追。 马老太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不住地啧啧连声:“离就离,你要是真离了,我倒敬你是条女汉子,哼,就是不知道离了以后,你上哪找老二这样的冤大头。” “妈!”老四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这还是他妈吗,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不过那咕咕直叫的肚子让他厚着脸皮说道:“妈,我还没工作呢,您是不是给我做碗面吃呀?” 马老太应道:“行啊。” 老四顿时笑了,他就知道妈肯定不会不管自己的,不管自己怎么折腾,最后妈都会来给自己收拾烂摊子。 哪曾想马老太紧接着的一句话让他傻眼了:“你是还没赚钱没错,不过现在家里可不养吃白食的,你要是想吃饭,那洗碗、扫地的活儿就归你干了。” 老四怎么也没想到妈竟然安排自己干活,他满心的不情愿,他还在念书呢,怎么可能去干这种粗活。 “妈,大嫂不是在这吗,让大嫂干呗?”老四说道,同时朝着李淑芹点头哈腰,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我的好大嫂,求你帮帮我呗,我确实不会干家务。” 李淑芹刚想答应下来,马老太哼了一声:“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会干活的,不会就学,要是连干活都学不会,你就饿死得了,哼,想白吃,没门!” 老四虽然不被马老太得意,但是这些年来马老太也从来没有少过他的吃喝,听到马老太这么说,宋学义觉得在哥嫂面前丢了面子,带着羞愤站起身来,用力甩门走了出去。 李淑芹见此,有些过意不去地说:“妈,家务活我刚,小叔子年纪小,长大了就好了。” “他都十八了,还小吗?你男人在这个年龄,家里的重活全包了。” 马老太刚说到这,就听到外头传来了骂声,那骂声隐隐约约的,其中还似乎夹杂着她自己的名字。 9吕家来讨说法 马老太皱着眉走了出去。 一出门,就瞧见周兰英带着哭哭啼啼的吕婉菊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她男人吕德发以及老二。 这是来找自己算账了? 不过,马老太可一点不怕,她早就料到吕家人会来,正好借此机会好好和他们说道清楚。 “亲家,我把好好的闺女送给你,你怎么就欺负!她怀着你家的孩子呢,你连口饭都不给她吃?!” 周兰英气势汹汹地叫嚷着,那泼辣劲儿尽显无疑,她双眼圆瞪仿佛要喷出火来,每一个字都带着浓浓的火药味。 周兰英可是出了名的泼妇,果真一开口就不是个善茬儿。 她微微眯起眼睛,脸上却堆出和蔼的笑容,语气轻柔地对吕婉菊说:“你到现在都没吃饭啊?” 见到马老太语气放缓,吕婉菊以为她是怕了,当下便使劲剜了她一眼,嚣张地说道:“对呀,我到现在还一口饭没吃,你要是不想你的孙子没了,就赶紧给我下面条,对了,我还要卧俩鸡蛋!” 说罢,双手叉腰,态度跋扈至极。 “我看你像个鸡蛋!”马老太对着吕家人骂道:“你自己娘家连顿饭都不管你,你还有什么脸管我要面条吃?!哼,都说了婆婆不是妈,还想让我伺候你,做梦!” 没错,她就是故意要挑拨老二和吕家的关系。 前世她不知道吕婉菊在娘家一点地位都没有,还以为伺候好她,她就能让娘家照顾自己儿子。 可谁能想到,娘家根本就不待见她,她还在这儿充什么大尾巴狼? 马老太越想越气,眼神中满是不屑。 “亲家,你怎么说话呐!我们老吕家孩子可不是任由你欺负的! 周兰英满脸愤怒,扯着嗓子喊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吕婉菊受了多少欺负。 大院里的邻居们听到了动静,出门看热闹。 周兰英眼珠子一转,立马提高音量,冲女儿喊道:“你可是妈身上掉下来的肉,妈怎么可能不心疼你,你说被马春梅逼得要离婚了,妈不得来找她算账啊!” 她尖锐的嗓音在院子里回荡,就是要让马老太难堪。 让她没想到的是,邻居们竟然帮着马老太说话。 赵婶说:“周大妹子,你可真是误会了,春梅平日里对你闺女那是真好,鸡蛋一天都能吃上一个,上哪找这样的好婆婆哟。” 李大姐眼睛贼亮地看着周兰英:“你闺女都对婆婆又打又骂,你当妈的不说好好教育自己闺女,还有脸跑着来找婆婆算账?难怪人都说买猪看圈,啧啧!” 周兰英被说得浑身不自在,她怎么也没想到女儿对马老太动手会被外人看见,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恼意,暗恼道:这没用的东西,还说把婆婆拿捏死了!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能认怂,周兰英强撑着气势,提高了音量说道:“我的闺女我了解,她怎么可能动手打人,真要是那样,我闺女在婆家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说到这,她转头看向宋学文,语气中带着指责:“结婚的时候怎么说的,你说好好照顾婉菊就这么照顾的?要是过不下去,就离!” “妈,您别这么说,我保证,我妈以后肯定不会这么做的,这次是她错了,您消消气好不好?”宋学文哀求道,要是真离了,自己还怎么当副厂长啊。 眼看没闹起来,李大姐哪能错过已经到手的八卦,她眼睛一亮,提高嗓门道:“你妈哪错了,我怎么不知道,要不咱上居委会好好说道说道?” 李大姐看热闹不嫌事大,让宋学文心里更加烦躁。 他狠狠地瞪了李大姐一眼,转而不满地看着马老太,大声道:“妈,差不多得了,别闹了。” 马老太都不用自己动手,老大就抄着笤帚过来了:“老二,你说啥呢?” 宋学文瞬间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剩下的那些话硬生生地给憋了回去。 他心里很清楚,大哥平日里虽然不争不抢,一副老好人的模样,可一旦涉及到母亲被欺负,那绝对是会毫不犹豫地动手的。要是自己真被大哥揍了,那以后根本没脸出门见人了。 他腮帮子都鼓了起来,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妈,你要的钱我可都给你了,你难道就不能给我们管一顿饭吗?你可别忘了,十年看婆十年看媳!” 他眼神中带着一丝狠厉,精准地戳中了马老太的七寸。 过去,马老太最害怕的事情就是等自己老了,儿子们不管她,然而现在,她还会怕吗? 前世,她付出了自己的一切,可最终却被儿子们无情地抛弃,那种锥心之痛她至今记忆犹新。 她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马老太了,她不会再任人拿捏,不会再轻易被儿子的话语所威胁。 她目光冰冷地注视着老二,言语中满是嘲讽:“老二啊,看来你的记性真是不太好,让你媳妇去给你买点猪脑子好好补一补。 你给我的本来就是养老钱,想要吃饭就另外给伙食费,我也不多要你,按照市场价给就行。 怎么,月月儿媳把工资都送给娘家,搞得你们没钱吃饭了,就想着来啃我这个倒霉蛋婆婆? 我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问你要个伙食费,你就给我甩脸子看,还逼我卖掉工作供你进修?” 宋学文的脸色立刻就变了,这样让邻居怎么看自己啊,果然大伙开始对他指指点点。 吕德发见媳妇和女婿都没讨到便宜,咳嗽一声站了出来:“亲家母,有什么事咱们进屋说吧,两个孩子都是孝顺的,你也消消气,有什么误会咱们解开不就完了?” 10马老太战斗力爆表 马老太目光冷冷地看着吕德发,在她眼里,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根本就是个笑面虎。 想私底下解决,想得可真美! 马老太扫视着看热闹的邻居,心中暗自盘算,这次她打算把吕家的那些家丑一股脑儿全给捅出来,让大家都好好看看,周兰英到底是个什么德行的人。 之前自己真是被欺负得太惨了,花了一大笔彩礼才把媳妇娶过门,结果儿子倒成了人家的上门女婿。 这回,她可一定要打一场翻身仗! 马老太看着众人,提高了声音说道:“婉菊她爹,咱们可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有什么话就当着大家的面儿说清楚。她们又是打我,又是逼我卖工作的,她们都不觉得丢人,我怕什么?” 说到这儿,她又冷冷地笑了一声:“对了,婉菊她弟不是要结婚了嘛,这俩孩子啊,说您身体不好,想让我卖了工作,上你们家去当老妈子呢。” 李大姐眼睛都亮了,她一拍大腿:“你们这不是欺负春梅吗,人家寡妇失业的,就靠着这点死工资,你们撺掇着卖工作,还让她去当老妈子,学文,你妈真是白养你了!” 吕德发听了说:“你们这是误会了,我们家就是疼媳妇,学文知道她岳母身体不好,婉菊又怀了,所以才想着找亲家母帮忙,亲家不就是互相帮扶的吗。” 吕德发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对宋学文说道:“学文啊,婉菊被我们给惯坏了,你可是她的男人,要多多包容她,也劝劝你妈,好好教导她就行啦,何必把事情闹成这样呢。” 宋学文一个劲儿地点着头。 邻居们听了这话也都不说话了,周兰英见自家男人压住了场子,心中又得意了起来。 “就是嘛,你瞧瞧我家老吕,平时什么活都舍不得让我干,学文呀,男人呐就得疼老婆,只有这样才能有所进步呢。” 她朝着宋学文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搞定马老太。 也有邻居开始劝起马老太,让她对小辈们宽容些,还说不管怎么讲,将来她要靠宋学文给她养老的。 马老太眼神就跟刀子似的剜向那人:“哼,我可是有退休工资的,还有五个孩子呢,我才不指望着他!再说了,老二结婚的时候花了我一千块钱,婚后给我啥了?到现在还得靠我硬要,一个月才给我十块,你们猜猜,他给了吕家多少?” 邻居们顿时都竖起了耳朵,家丑,可是大院里的人最爱听的八卦。 不等宋学文拦她,马老太就看着吕婉菊,阴阳怪气地开口了:“她呀,把彩礼和全部工资都一股脑儿给了娘家,宋学文呐,你这是入赘了咋滴?你说说,还想让我咋个包容你们哟?” 不得不说,马老太那战斗力简直爆表了,独自一人对战老吕一家,非但不落下风,反而有理有据,让人压根没法反驳。 周兰英万万没料到自家女儿竟然把这事都告知了婆婆,害得她一下子丢尽了脸面,气急败坏之下,一巴掌狠狠扇在了吕婉菊的脸上,嘴里还叫嚷着:“这钱我老早就说不要了,你还非要说你婆婆同意了,下次可别再给了!” 她可不能让人知道自家姑娘把婆家给啃得干干净净,不然以后谁还敢娶她的小女儿呀。 吕婉菊挨了她妈一巴掌后,满心的委屈,泪水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敢丝毫反驳。 宋学文心疼不已,忙不迭地说道:“妈,您别打了,我也是想着您养大婉菊不容易,所以才让她多孝敬孝敬您。” 吕德发满意地点了点头,心中暗忖这小子还算机灵,把话给圆了回来。 他摆出一副和蔼长辈的模样,话里却阴阳着马老太:“学文啊,就算你想孝敬我们,那也得跟你妈说一声呀,你瞧瞧,这闹得多么难堪哟!” 马老太犀利眼神斜睨着他,“哼,你说我小心眼?哟,那你是大心眼啦?呵呵,我那好好的儿子,如今倒成了你家的养老女婿,这要是搁我身上,我也乐意得很呐。” 马老太这一番话,一下子就把吕德发的心思给挑明了。 邻居们也觉得确实是这么个理儿,跟着不住地点头,吕家可是得了不少好处的,也难怪在这说些不疼不痒的风凉话呢。 马老太看到众人的反应,直言道:“既然亲家如此大气,那我也就不客气了,要么你给我一千块,我就把老二给你当养老女婿,要么你就把吕婉菊这几年给你们家的钱还给我,这钱本就该孝敬我的,我也不多要,给我六百块就行。” 周兰英一听要钱,当下就急了直接跳起来,大声嚷道:“马春梅,你脸怎么那么大!” 她儿子吕卫国马上要结婚了,到处都要用钱,她怎可能把吃到嘴里的钱再吐出来呢。 马老太丝毫不生气,慢悠悠地说道:“不给是吧,听说吕卫国可是谈了个好对象,人家要是知晓嫁到这样的人家,还敢不敢答应这桩婚事啊。还有你小女儿也该说亲了吧,你猜猜谁敢要你姑娘,也就我儿子傻,当了这个冤大头。” 李淑芹原本抄起了扫帚,准备随时出手护着婆婆,哪曾想马老太仅凭一人就掌控了全场,此刻连消带打,让周兰英和吕德发的脸色变了又变。 李淑芹看着婆婆,眼中满是崇拜的光芒,她甚至恨不得拿个小本本,将婆婆说的话都记录下来。 周兰英还想骂人,被吕德发给拦住了,这个老太婆说得有点道理,不能让儿子的婚事被破坏了,儿媳是医院护士,经常接触各种领导、首长的,只要稍微帮儿子说点好话,儿子以后前途不得平步青云啊! 11拿来吧你 吕德发给周兰英使了个眼色,接着对着马老太堆满笑容,说道:“亲家,学文肯定是你儿子,哪能当我的上门女婿呢。” 他不过是把两口子当作钱包罢了,谁愿意让他当上门女婿,他要是来了,以后家产还得分给他俩,开玩笑呐。 而且他又不是不清楚这两人好吃懒做,也就马春梅当个宝,这样的儿子谁爱要谁要! “那好啊,把六百块给我,这账就算了了,以后除了逢年过节,其余时候不能把钱再贴补给你们。”马老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吕德发觉得自己那点小心思好像都被她给看透了。 “亲家,你也知道卫国要结婚,我们也花了一大笔钱,你能不能——”吕德发试图与马老太商量。 马老太一摊手,挑眉道:“那就是没得谈咯?” 她看向大儿媳李淑芹:“淑芹,把他们给我赶出去,然后去公安局报案,就说他们诈骗!” 这年代大伙儿都不怎么懂法,一听到马老太说出“诈骗”这么个新鲜词儿,都有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吕德发,仿佛他真的马上就要被送进局子似的。 “什么诈骗!”周兰英一听,急得又要跳脚。 吕德发虽然不知道马老太说的“诈骗”到底是啥意思,但是看她那胸有成竹的模样,心里也不由得发憷。 他一咬牙,“你不就是要钱吗,我给你!不过现在我们没有那么多,就三百,剩下的等卫国结完婚再给你。” 马老太听后,咧嘴一笑:“行啊,都是亲家,我也不是那不讲情理的人。” 吕德发见好话歹话都让马老太给说了,气得心口直发疼,他还从未吃过这样的亏呢! 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帕,里面包着准备去买婚礼用的烟酒的三百块钱,马老太眼疾手快地一把夺了过来,嘴里还嘟囔着:“拿来吧你!” 周兰英眼睁睁看着钱被马老太拿走,脸色骤变,她心疼得要死,这可不是三块钱,而是整整三百块啊! 就算他们两口子的工资一分不花,那也得攒小半年呢。 但自家男人都服软了,她又不清楚马老太口中所说的“诈骗”究竟有多厉害,只能认栽。 她把怒火都撒到了女儿身上,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要不是她不会讨婆婆欢心,他们哪会遭受这么大的损失。 “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她直接扇了吕婉菊一个响亮的耳光,把她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吕婉菊不光没了娘家撑腰,还被她娘给揍了,面子和里子都丢尽了,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得鼻涕都流出来了,还是宋学文不忍心,把她给扶了起来。 马老太才不管他们之间的争吵,将钱数清楚后就揣进了口袋,接着对吕德发说道:“亲家,亲兄弟明算账,咱们亲家之间也得把账算清楚,这三百我收下了,一会儿我给你打个收条,你也把剩下的钱给我打个欠条!” 周兰英一听她还想要剩下的三百块,顿时暴跳如雷,她个子比马老太矮了一头,跳着伸手就要去扯马老太的头发。 马老太纹丝不动,不用她动手,早就防备着周兰英的李淑芹直接一扫帚将她扫到了一边。 吕德发看到自家媳妇被打了,气得挽起了袖子:“马春梅,你太过分了!钱我都给你了,你还对兰英动手,当我是死的吗!” 吕德发瞧见李淑芹和宋学明气势汹汹地紧盯着自己,他气恼地将袖子撸起后,又再次撸了一下,终究没敢动手。 男人这般窝囊,周兰英顿时撒起泼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扯开嗓子大哭大闹,那哭声甚至都将吕婉菊的哭声给掩盖住了。 吕德发本想去安抚媳妇,就在这时,马老太已将写好的欠条递了过来:“签了赶紧带你媳妇回去,不然这事儿要是传到人家姑娘耳朵里,知道了婆婆是个泼妇,那还有谁敢嫁过来啊!” 她那看似关心、实则暗含讥讽的话语,吕德发被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他心里清楚马老太所言不虚,当下可是关键时刻,绝不能让儿子的婚事就这么给毁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说道:“兰英,起来,咱们就回家。” 马老太看着签了名字的纸条,满心欢喜地将纸条放好。 瞧见吕德发扶着周兰英起身,她随口说了句:“亲家,你对你媳妇可真是没得说啊。” 周兰英猛地转过身来,尖酸刻薄地嘲讽着:“哼,我有男人疼的,不像你,你晚上怕是想男人都想得睡不着觉吧!” 马老太却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她,这让周兰英心里涌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只见马老太冲吕德发招了招手。 “你想干嘛!”周兰英惊慌失措地挡在了自家男人身前,她该不会惦记上老吕了吧? 吕德发紧皱着眉头,死死地盯着马老太,她今天太不寻常了,以往只要女儿一提离婚,她立刻就会屈服,可今日不但没有屈服,竟还从他这里讹走了三百块。 至于那张欠条,吕德发压根就没想过给她,他暗暗思忖着,等儿媳妇进了门,他定要好好收拾这个可恶的老太婆! “亲家今天这么讲道理,我也好心告诉你个消息。”马老太面带微笑,朝着吕德发招了招手,“咱们去屋里说?” “我倒要看看你又耍什么花样。”吕德发看着马老太的表情,心中有种吞了苍蝇般的感觉,不由自主地跟着她进了屋。 周兰英一瞧这情形,急忙跟上,可不能让老吕被这老太婆给勾走了! 马老太也并未阻拦,只是脸上那笑容里透露出一种幸灾乐祸的意味。 12吃大瓜,老吕你头上绿了 周兰英警惕地看着马老太,见李淑芹没有跟进来,胆子顿时大了起来。 要是马春丽真的不守妇道,自己无论如何都要狠狠地给她几巴掌。 她仔细打量着马春丽,也不知道她是吃了什么,即便到了这把年纪,皮肤依旧十分白净,脸上除了眼角有细细的鱼尾纹外,根本看不出她的实际年龄,而且胸前还鼓鼓的。 说不定老吕还真会对她动心,毕竟这个年纪的男人最是不老实! “你把我们叫进来,到底想说什么?”周兰英插起了腰,一脸不善地瞪着马老太。 李淑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妈,用不用我进去?” 婆婆对她这么好,她要报答! 李淑芹把手里的扫帚握得更紧了,刚才没发挥好,她恨不得现在冲进去再给周兰英几下。 听到李淑芹的声音,周兰英的脾气一下子没了,马春梅这个农村媳妇可厉害着呐,劲又大,像个牛犊子,她可不是对手。 马老太提高声音:“淑芹,别担心我,老吕怎么说也是亲家,我想有些话他也不想被人听到。” 见到马老太说得神神秘秘的,吕德发不耐烦地说:“有话快说,我可没有时间听你在这闲扯淡。” 马老太似笑非笑地说:“哟,着急啦,好,那我现在就说。” 她说着伸出了手,那手指轻轻地点向了吕德发的头顶。 吕德发满心的疑惑,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马老太好心地解释道:“亲家呀,我知道你疼媳妇,真没想到你对媳妇能这般的好——” 周兰英的心里猛地一紧,马春梅该不会真的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吧? 她恶狠狠地说道:“我家老吕疼我,关你什么事,要你在这儿咸吃萝卜淡操心。真要是想男人了,前街的刘瘸子不是正找媳妇吗,你找他去。” “切,就你家老吕那模样,长得跟个矮冬瓜似的,你都不稀罕,我还能瞧得上?”马春梅不屑地说。 “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周兰英一下子就听出她话里有话,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马老太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对吕德发说:“你对媳妇可真好呀,就连绿帽子都心甘情愿地往自己头上戴,啧啧啧。” 吕德发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气得他猛地一把攥住了马老太的手腕。 马老太也不甘示弱,使劲地跺了他一脚,那钻心的疼痛让吕德发不得不松开了手。 周兰英偷人的事还是在几年后,被她的儿媳给曝光出来的。 吕卫国喜欢喝酒,喝完就对媳妇大打出手。他媳妇挨了打,去找婆婆哭诉,然而周兰英偏心,她不教训自己的儿子,还责骂儿媳,说肯定是儿媳做得不对,要不然她的儿子怎么不去打别人,偏偏只打她。 可怜她那个儿媳家里人退休了,再也不能给她撑腰,反而劝说吕卫国是中层干部,让她忍忍。 她整天只能以泪洗面,最后精神恍惚的连班都上不了,在家里休息的时候,这才发现了周兰英的秘密。 她把这事爆出来之后,又挨了丈夫一顿打,自己感觉没有活路了,最后跳了井。 马老太提前把这事爆出来,也算是间接帮了这姑娘一把,希望她能看清楚这家人。 马老太见吕德发不信,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又添了一把火:“你不信是吧,你瞧瞧她脚上穿的啥,你以为那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吗,那可是上海货,咱们全城都没有一双,别告诉我你们有上海的亲戚。” 周兰英脸色瞬间变了,她怎么也没想到马老太的眼睛这么毒,一眼就看出这双皮鞋的与众不同来。 看到吕德发怀疑地看着自己,她支吾着解释:“这是我工友她家亲戚出差帮我捎的,老吕,她这是嫉妒咱俩感情好,特意挑拨呢。” 马老太听了周兰英的话,阴阳怪气地说道:“啊对对对!” 那声音气得周兰英牙痒痒,而吕德发站在一旁,眉头紧锁,显然对她的解释半信半疑。 “好呀,就算这鞋是你工友帮忙捎的,那你脖子上戴着的那根项链又是怎么回事?也是你工友捎的?这玩意儿没有金票根本就买不到,难不成你工友好心到把自己的金票都给了你?” 吕德发之前还真没留意到周兰英脖子上的项链,听到马老太这么一说,他猛地一把揪住了周兰英的衣服领子。 要知道,金子一克就算是凭票购买也要三十几块呢,这么一条项链起码得要一两百,家里的大钱可都在自己手里紧紧攥着,她究竟是从哪里弄来的钱! 一想到周兰英竟然给自己戴了绿帽子,而自己刚刚还当着众人的面说自己对媳妇如何如何好,吕德发就感觉内心涌起一阵强烈的耻辱感。 他气急败坏地把脚上的三接头皮鞋脱了下来,朝着周兰英的身上狠狠地打了过去,嘴里还不停地怒骂着:“他妈的,你敢给老子戴绿帽子,老子今天非打死你!” 周兰英惊恐地躲避着,却还是被鞋底子抽在了脸上,嘴都被打得肿了起来。 马老太后撤几步,远离战斗现场,就怕血溅到自己身上。 她看到周兰英和吕德发打成了一团,嘴里不由得啧啧连声,这瓜也太香了吧。 看了一会儿热闹,她才假惺惺地拉架,提高了音量道:“别打了啊,要不然脸上挂了彩,邻居们可就都知道了。” 听了这话,吕德发才气喘吁吁地停手,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眼神中依然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马老太凑了过来,脸上带着一丝得逞的笑意:“亲家,你也不想这么丢人的事被人知道吧?” 13你也不想秘密被人知道吧? 吕德发看着马老太,沉声道:“你什么意思?” 马老太痛心疾首:“亲家,我是为你好呀,你不感谢我就算了,还对我这态度,真让人伤心!” 吕德发深知马老太绝非善茬,若是早知道会是这般局面,他宁可今日不来。 想到此处,他对女儿的不满愈发强烈,若不是她,自己今日怎会损失如此惨重。然而,不来又不行,不来又怎能知晓周兰英给自己戴了绿帽子。 吕德发死死地盯着周兰英,等回了家,定要和她好好清算。 他瞪着马春梅,压抑怒火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痛快说!” “亲家果然是爽快人,你放心,只要你在一个月内把剩下的三百块给我,我这人的嘴绝对严!”马老太慢悠悠地开口。 吕德发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就是说,钱不给你,你就给我捅得全大院都知道?咱们好歹是亲家,你想把我们家给毁了?” 马老太丝毫不在意吕德发的愤怒,心中舒爽得要命。 她想起前世去吕家帮忙,却被吕德发和周兰英横挑鼻子竖挑眼,累得腰酸背痛还没落得好,连吕卫国的结婚宴席都不让她上桌。 宋学文一个劲儿劝她忍,说是讨好了老丈人,等他进修回来,就帮他疏通关系。 她忍个der啊! 看看现在多好,钱拿到了,人也不受气! 马老太吃惊地看着吕德发:“亲家,你这话是怎么说呢,那钱本来就是我的,你该不会真想赖账吧?” 吕德发被看破了心思,不自在地说:“亲家,这事儿我都给你打了欠条,怎么可能还赖账呢?” “哦,那是我多心了,亲家这么说,这个月应该是能把欠我的钱给还上吧?” 吕德发无奈地点了点头:“嗯,我会把钱还给你的,不过你也要记得你刚才说的话,家丑不可外扬,外人知道了,这事儿对你们家也不好。” “那是当然,都是亲家,我哪能做出这种事儿。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吧。” 吕德发见邻居都已散去,这才带着周兰英往家走。 周兰英用袖子遮住了肿起来的嘴,一路上如同做贼般匆匆跑了回去。 宋学文和吕婉菊两口子在院子里则傻了眼,方才岳父岳母还帮着自己说话呢,怎的现在看向他们的目光如同看仇人一般? 吕婉菊拽了拽宋学文的袖子,问道:“学文,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娘家肯定是回不去了,可她又不想留在这里看马老太的脸色。 宋学文咬了咬牙,说道:“咱们先回家,等明天再来求求妈。我不信她真能狠心不管我,你明天跟她服软,好好哄一哄就好了。” 吕婉菊也没其他办法,只好随着宋学文,饿着肚子回到了单位分给他们的简易房里。 老三见到马老太战斗力如此之强,连吕家人都招架不住,一时愣在那里不知所措。还是老四反应快,直接抄起扫帚对马老太说:“妈,我现在可干活了,你给我煮碗面条吃呗?” 马老太应道:“行,你把这些活儿都给干仔细了,我现在就给你煮面去。” 老四听后朝着宋学武得意一笑,这还是头一次他比三哥受妈待见,看来自己也不是一无是处。 等老四干完了活,马老太也将挂面煮好了。 宋学义狼吞虎咽地吃完面,然后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马老太也不管他,心想这一次他若是惹了祸,自己绝对不会给他擦屁股,她教育不好,就让社会好好教育他。 第二天一早,马老太醒来,就闻到厨房里飘出阵阵香味。 她走到厨房一瞧,原来是李淑芹已将早饭做好。那金黄色的小米粥,还有萝卜小咸菜,瞧着就令人垂涎欲滴。 昨日马老太给了她10块钱,让李淑芹心中感动不已,一心想着如何回报婆婆。可婆婆一人对战吕家大获全胜,让她根本没找到出手的机会。 所以,她今日特意起了个大早,给婆婆做顿早饭。 见马老太出来,李淑芹赶忙盛了一碗粥,放到小方桌上,对马老太说道:“妈,这是我早上刚做好的小米粥,您趁热喝了吧。” 见到儿媳如此孝顺,马老太是越看越满意,她问儿媳道:“学明醒了吗?咱们一起吃饭吧?” “妈,学明早就起来了,他出去挑水去了。” 马老太有些心疼:“学明都生病了,哪能让他干这样的重活,学武和学义不还在家嘛,以后这些活就让他们干。” 李淑芹眼睛又有些发热,这还是妈头一次心疼学明! 过去他们在家,这些重活从来都是学明干的,理由就是他是老大,他不干谁干。 她当媳妇的自然心疼,可每次她都拗不过学明。 今日清晨,她本想去挑水,哪知道学明说什么也不肯,还非说自己身为男人就该疼媳妇,这让她既暖心又心疼。 见婆婆这般说,李淑芹哽咽着说道:“妈,我这就去找学明。” 她打算将婆婆的话告诉学明,他等了这么多年,妈终于开始心疼他了! 就在这时,饭菜的香味飘进了屋子,把宋学义和宋学武也给引了出来。 “妈,今早喝粥啊?”宋学武昨天没有吃饭,肚子早就咕咕直叫了。 “想吃饭啊,那就掏钱!”马老太板着脸说。 宋学武见到妈是来真的了,虽然不舍得,但是肚子饿得受不了,便商量道:“妈,我工资可没二哥那么多,能不能少交点啊,要不我也干点活?” 马老太想了想说:“这样吧,你一个月给我五块的养老钱,伙食费就交三块钱,不过家里挑水、打煤胚的活归你。” 老四一听,眼睛瞪大了,三哥怎么还来跟自己抢活了? 14傻老大 宋学义焦急的开口:“妈,这活儿我能干,不用三哥。” 宋学武原本想着钱给得有点多,分配的活儿也重,正打算跟马老太讲讲价呢,哪曾想冒出个竞争者。 这下他可不敢讲价了,赶忙表态:“妈,这钱我拿,活我也能干,不过这个月工资我已经花完了,能不能从下个月再给您呀?” 马老太听了后说:“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行,只要你把活干好了,那就从下个月开始交钱。” 见到妈这么好说话,宋学武二话不说就去找大哥去了。 “那我干啥呀?” 挑水的活儿被三哥抢走了,宋学义不禁有些着急起来,妈不会嫌弃自己没用,啥活也不让他干,到时候让他饿肚子吧。 马老太看着两个儿子的表现,微微点了点头,还得要竞争啊,之前油瓶倒了都不知道扶一把的懒蛋,这不什么活都能干么。 她转头对老四宋学义说道:“你大嫂负责做饭,你大哥身子不好需要养病,以后扫地、洗碗、倒垃圾这些琐碎活就归你来干。” 宋学义听到三哥肚子饿得直叫,他知道不干活妈是真不给饭吃,听到马老太这么说,他赶忙点头。 就在这时,宋学明和李淑芹回来了,宋学武见状赶紧帮着大哥将水倒到了门前的大陶缸里。 这还是他第一次干重活,两手一用力,结果身子一个趔趄,差点就栽进缸里。 宋学明见状,对他说道:“老三,你没干过重活,还是我来吧。” 要是马老太不在,宋学武肯定乐得偷懒,可现在妈就在一旁紧盯着呢,要是他连这点活都不干,那一会儿的早饭肯定没他的份儿。 宋学武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劲儿又去拎第二桶水。 艳儿,我可都是为了你啊,要不是为了攒钱给你买喇叭裤,他何苦来受这份罪。 水挑好了,一家人围坐下来开始吃饭。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干了活儿的缘故,宋学武觉得这顿早饭吃得格外香甜。 吃完饭,看看时间,他放下碗,准备去找孙艳一起上班。马老太则对宋学明说道:“咱们也出发吧,我听说医院里的人可不少,得早点去排队。” “妈,你们咋要去医院呀?”宋学义赶忙问道。 “你哥身体不太舒服,去医院瞧瞧。这些碗你可得仔细点刷,要是打了可不行。” 对儿子交待完,马老太就带着老大夫妻俩前往公交车站。 公交车老长时间才来一趟。好不容易等到车来了,周围已经有一大堆人在等着上车,马老太眼疾手快,迅速抢占到一个好位置。等到车门一打开,她就用力把老大两口子往车上推。 等她好不容易上了车,后面还有人不断地往前挤,马老太只觉自己都快被挤得双脚腾空。 就这状况,售票员竟然在人群里穿梭卖票,使得原本就拥挤不堪的车厢越发让人喘不过气。 老大也被这憋闷的环境弄得咳嗽了起来,听到大儿子的咳嗽声,马老太心里琢磨着,等回头得好好瞧瞧老大到底是得了啥病,要是这病需要长期治疗的话,不行就去买辆自行车,贵是贵了点儿,但实用啊,不然天天这么遭罪地挤来挤去,谁能受得了哟。 被挤了十几分钟后,公交车总算在市一院不远处停下了。 马老太费了好大的劲才挤下车,幸好李淑芹拉了她一把,不然她差点下不来。 “妈,咱们该往哪儿走呀?”李淑芹在扶稳马老太后问道。 她进城没几次,连医院大门朝哪儿开都不清楚。 马春梅在前面带路,三人来到了医院的挂号处。大清早的,挂号的地方还没上班呢,就已经围了一大群人。 她们刚到就听到一阵骚动声,原来是挂号的人来上班了。人们自发地排好了队,李淑芹让婆婆和宋学明在一旁歇着,自己则进去排队了。 又是差不多过去了半个小时,这是马春梅自己估摸的,还得买块手表才行,不然连时间都弄不清楚。 她当下手里有三百块现成的钱,到月底还能再进账三百块,就只等着老大确诊究竟得了什么病,她把药费预留出来后,就能购置大件了。 就在这时,李淑芹拿着挂号单走了过来:“妈,我挂完号了,大夫说咱们去内科看。” 马老太回应道:“我知道内科在哪,跟着我走吧。” 医院的走廊里人也不少,她们在人群中穿梭前行,来到了内科,接着又等了一个小时,才轮到宋学明看病。 一家三口来到诊室内,宋学明将自己的情况告诉给了大夫。大夫听完,让他撩起衣服,随后拿出听诊器,在前胸后背仔细地听了许久。 李淑芹满心焦急地问道:“大夫,他究竟得了什么病呀?” 大夫答道:“看着像是肺结核,待会儿去查个痰。” 听了大夫这话,李淑芹只觉双脚一软,便要往地上坐去,幸好马老太及时扶住了她,才没让她一屁股坐到地上。 李淑芹顿时哭了起来:“当家的,你咋就得了这么个病啊,大夫,他、他还能活多久啊?” 在村里,她曾见过患肺痨的人,人瘦得不成样子,没多久便咯血而死。 李淑芹只觉自己的天空一片灰暗,倘若学明死了,往后自己可该如何是好啊! 宋学明也变了脸色,自己竟然得了绝症?村里那个人他见过,每天得吃鸡蛋、肉什么的养着身体,还要花钱买中药,就这也才撑了半年,家里也被他给拖垮了。 不行,他不能这么干,他对李淑芹说:“媳妇,咱们回家,这个病我不治了。” 15一窝子白眼狼 听到男人这么说,李淑芹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呜呜地哭了起来:“不能不治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孩子可怎么活呀!” 大夫瞧着两人这乡下人的打扮,心里明白他们手头没什么钱。 肺结核可是个富贵病,要是能好好补充营养,再服用他们医院刚进的进口药,半年这病就好了。 可药是不能报销的,就算是城里人,很多家庭也负担不起,更何况土里刨食的农村人呢。 大夫无奈地摇了摇头,温和地安慰道:“还是先去查个痰吧,说不定不是呢。” 李淑芹眼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她赶忙扶起宋学明:“咱们去查痰,学明,你向来心地善良,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肯定不是这个病!” 马老太望着儿子儿媳走出房门的背影,缓缓地摇了摇头。儿媳还心存一丝希望,可她心里却很明白,老大得的就是肺结核。 说不定前世就是这个病,老大为了不拖累家人,才放弃治疗。 她抬头看向大夫,“大夫,您跟我透个实底,这个病到底有没有药能治啊?” 大夫叹了口气说:“是有药,可这药一个月得花费几十块钱呢。” 大夫原以为马老太会满脸失望地离开,哪知道马老太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眼里满是惊喜,“一个月才几十块就能把病给治好?” 她原以为这病是绝症,无药可医,没想到竟然还有治愈的可能。 医生见她这般兴奋,忍不住给她泼了冷水:“大娘,这病得持续治疗半年呢。一个月几十块,再加上还得吃营养品辅助治疗,想要彻底治好,怎么也得花上四五百块啊。” 马老太却激动地说道:“大夫,这钱我拿得出。那结果啥时候能出来呢?到时候我们再来找您治。” 大夫没料到这个穿着朴实的老太太居然能拿出这么多钱,治好一个病人也是他愿意看到的,于是就把出结果的时间以及一些注意事项告诉了马老太。 等到马老太来到检验科的时候,李淑芹已经把宋学明咳出的痰送进去了。 李淑芹眼眶里噙着泪水,无助地问:“妈,学明应该不会得这种病的吧?” “刚才我问过大夫了,大夫说这病能治。你别害怕,就算真得了这病,妈手头有钱,妈给学明出药钱。咱们得先准备口罩,这病会传染,他要是病了,往后家里可还得靠你呢,你不能也病倒了。” 李淑芹怎么也没想到,婆婆居然愿意掏钱给学明治病,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她心中满是感激,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两腿一弯,又要给马老太下跪。 马老太嗔怪地说道:“淑芹,你这是做什么呀?学明是我儿子,他生了病我怎能不管呢!” 李淑芹连声道谢:“谢谢妈,谢谢妈!您这可是救了学明的命啊,日后我和学明定要好好孝顺您。” 宋学明却皱起了眉头:“妈,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您年纪越来越大了,手里没点钱怎么行呢,这钱您还是留着养老吧。” 马老太心中一阵酸楚。 其他几个孩子就像白眼狼似的,只盼着从自己这儿多捞些钱,也就大儿子会担心自己没钱养老。 哎,自己前世怎么就像个瞎子一样,分不清哪个孩子好呢? 还好老天又给了她一次机会,她笑着对儿子说:“学明啊,钱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对妈来说,你的命比什么都重要。现在你可是家里的顶梁柱,没了你,淑芹和孩子们可怎么活呀?” 宋学明低下了头,妈说得一点不假。 他甚至都不敢想,没了自己,淑芹和孩子该怎么办,被马老太这么劝着,宋学明寻死的心淡了不少。 做完检查后,医生给他开了些土霉素,嘱咐他两天之后再来看检查结果。 从医院出来,马老太看了看时间说道:“妈得去上班了。咱们供销社应该有纱布卖,等我买点回来给学明缝个口罩。” 李淑芹想要给钱,马老太哪会收下呢,两人推让了好几个回合后,李淑芹感动得抹着眼泪,目送马老太上了公交车。 “学明,妈对咱们可真好,是我错怪妈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宋学明说道。 宋学明其实也不明白妈怎么突然就对自己这么好了,不过不管妈是出于何种想法,他心中都是满怀感激的。 “以后咱们可得一起孝顺妈。” 两人没舍得花钱坐公交车,就这么慢慢悠悠地溜达回了家。 到家时,院里静悄悄的。 宋学武今天上二班,正在里屋补觉。听见门响,他趿拉着塑料凉鞋出来,看见兄嫂脸色都不太好。 “大哥,医院咋说的?“宋学武揉着惺忪的睡眼问道。 李淑芹以为三弟是在关心大哥,便对他说道:“大夫说,像是肺结核呢,我们后天去看结果。” 她这话刚说完,门外就传来吕婉菊刺耳的声音:“大哥,你这可是绝症啊,还不赶紧回家,想吃啥就吃点啥吧!” 李淑芹抬眼一看,就见到宋学文两口子走了进来。 宋学文伸手扯了扯吕婉菊的衣裳,满脸尴尬:“大嫂,您别跟婉菊一般见识,她就是说话太直。不过呢,大哥这病确实难治得很,这钱啊,还不如留着给孩子们呢。” 听他这么一说,宋学明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宋学文紧接着又说道:“妈年纪已经那么大了,她手里那点钱可得留着养老啊。咱们各家也都是过得紧巴巴的,就算想帮大哥,那也是有心无力。” 听到二哥巴拉巴拉地说着,宋学武一下子就领会了二哥的意思。 可不是嘛,妈要是知道大哥病了,把钱都拿出来给大哥治病,那他们可怎么办呢? 他跟着开口撺掇道:“是啊,大哥,您还是回村里去吧。村里有不少民间偏方呢,说不定还真能有用呢?” 16钱,妈这有 李淑芹瞧见男人双手紧紧握,指节微微泛白,心疼地说:“学明,妈都已经答应给你治了,咱们就先治治看,好不好?” 老二和老三心里皆是一惊。 妈竟然真的打算给老大治病? 这可是绝症啊! 妈该不会要把卖工作的钱都给老大吧?要是那样的话,等轮到他们用钱的时候,还能剩几个子! 没想到平日里不声不响的老大,最会要钱! 老二老三的眼神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不满与猜忌。 宋学武说道:“大哥,就算妈愿意给你治病,你真能狠下心用妈的钱?没准儿妈把工作卖了都不够。” 听他这么一说,吕婉菊心急如焚。 马老太卖工作的钱早被她视为囊中之物了,哪能便宜了老大! “大嫂,我可听说大哥这病会传染!要不你们今儿个就麻溜儿地收拾东西回村去吧。真把大家伙儿都染上,妈就算有金山银山也不够治病的呀。 而且丑话说在前头,妈的钱那得兄弟们几个平分的,不能都给你们。要不以后妈的养老,我们可就不管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吕婉菊边说边翻白眼,脸上满是嫌弃。 李淑芹被她气得脸通红:“你还有没有点良心?当初你和老二结婚的时候,彩礼钱都是从我们这儿拿的,到现在一分都没还。 老二出去念书花的钱也是从家里出的,妈到现在都没把这钱给还上呢。平时也没见你们对妈有多孝顺,现在倒好,还惦记着妈那点钱,你们可真不要脸,呸!” 见媳妇和老二家的吵得不可开交,宋学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别说了,这病我不治了。” 李淑芹一下子就崩溃了,眼泪也跟着涌了出来:“学明啊,你要是不治,我和孩子可怎么活呀?你就狠心抛下我们啊?” 宋学明紧紧握着双拳,无奈说道:“谁让咱们穷呢,这就是我的命啊。你去收拾收拾东西,咱们下午就回去。这病也不是一下子就要人命的,我好好调养身子,怎么着也能陪你们娘俩几年。” 李淑芹抬手抹起了眼泪。 她心里清楚,自家男人平日里对她言听计从,可一旦真碰上大事,就倔得像头牛似的。 “那怎么也得跟妈说一声吧?”李淑芹说道。 老大咳嗽了几声:“咳咳,不用,让妈知道了,她肯定跟着伤心。咱们现在就走,她看不到我,这事儿慢慢也就过去了。” 李淑芹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咱们这就走。” 见大哥大嫂要走,几人脸上笑出了花,还说要帮忙收拾行李,恨不得立刻就将两人扫地出门。 看到弟弟、弟媳这个样子,宋学明伤透了心,他提着行李,另一只手拉住了李淑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院。 等到马老太下班回来,发现屋里竟然空空荡荡的。 “学明!淑芹!”马老太边喊边冲进了老大两口子住的屋子。 屋子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马老太顿时急得不行,她快步跑去找了李大姐。 这李大姐可是大院里出了名的大喇叭,平日院子里不管有什么动静,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李大姐见马老太来了,刚要给她倒一杯劳保茶,马老太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你瞧见我家老大了吗?” 李大姐见马老太如此焦急,便把自己听到的那些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马老太。 马老太怎么也没想到,就一下午没在家,老大竟然就被那几个没良心的家伙给撵走了?! 老大和淑芹该多绝望啊! 马老太气得想把俩儿子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老大对他们多好啊! 当初下乡的时候,他怕弟弟们在农村吃苦受累,毫不犹豫地报名去了乡下。 后来老二要念书,他又把自己辛苦积攒的钱全都拿了出来。 还有老三,哪次老大回来不是给他带一大兜子好吃的。 这几个没良心的家伙,简直就是白眼狼! 他们这么做,难道就不怕将来遭到报应吗? 不行,她要把老大两口子给找回来! 想到这儿,马老太赶忙拜托李大姐帮自己向单位请假,随后,她便急匆匆地朝着长途车站赶去。 等到她赶到汽车站的时候,正好还有一趟开往李家村的要发车,马老太毫不犹豫地买票上车。 开往村里的车同样拥挤不堪,过道里堆满了人们在城里采购的新鲜货。马老太站在角落里,想动一下身子都十分困难。 就这样一路站了几个小时,马老太感觉自己的脚都肿了。她暗自庆幸,幸好现在还年轻,要是六七十岁这么站着,身体怎么受得了。 汽车终于在李家村站停了下来。 马老太靠着车门先下了车,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然后开始辨认方向,找老大家。 已经有些年头没来过了,马老太看了好半天,才终于看到了村口那棵歪脖树。这个时候,车上的人也已经陆陆续续地下车了。 忽然,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学明,你慢着点,我扶你。” 她赶忙转身看去,没想到老大他们竟然和自己坐的是同一趟车! 马老太大声喊道:“老大,跟妈回去!” 宋学明怎么也没有料到妈会出现在李家村,他低着头,闷声说道:“妈,城里的大夫都是骗人的,我和淑芹就在村里找点偏方吃就行了。” “你是不是怕花钱呀?学明,妈有钱,妈出得起这个钱,你跟妈回去好不好?” 知道儿子是不想拖累自己,马老太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17吃绝户 宋学明万万没想到妈竟然哭了,他顿时慌了神,急切地想要给马老太擦去眼泪,可刚伸出的手却在半空中无奈的收回来了,自己的病会传染…… 他呐呐地说着:“妈,你别哭。” 马老太看着儿子瘦弱的身子,一想到前世他遭了那么大的罪,眼泪掉得更凶。 宋学明哪还有什么脾气,赶忙说道:“妈,我答应你,好不好?我跟你回去。” 马老太顿时破涕为笑,说道:“这才对嘛,今天没有车了,正好你们也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带上果果,咱们一起回家!” “真的吗?”李淑芹不禁失声问道。 当初婆婆听说她头胎生了个女孩,本来说好要伺候她月子的,结果却扭头就走了,这几年对孙女也是一直不待见。 果果从出生到现在,都还没见过这个奶奶呢。 今天这是怎么了? 婆婆竟然同意带果果进城! 李淑芹激动不已,上前紧紧地搀住了婆婆的胳膊,说道:“妈,咱现在就回家,我杀鸡给您吃!” 虽然她不知道妈为什么突然有了这么大的变化,但她真的好喜欢这样的婆婆呀! 所以,李淑芹决定把养了好几年的老母鸡给杀了,好好地给妈和学明补身体。 马春梅笑着点了点头:“是真的,明天就带着果果进城,之前我确实有点重男轻女,现在我想通了,只要是个好孩子,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呢。” 李淑芹努力克制着内心翻涌的情绪,一个劲儿地使劲点头,她真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又哭出声音来。 自从计划生育开始实施,她就不能再生老二了,她从心底里觉得对不起学明,所以就算婆婆不给她好脸色,她也都一直忍着。 现在听到婆婆这样说,她内心深处的心结一下子就被解开了,脚步都变得轻快了起来。 几个人就从村头走过,有人看到宋学明回来了,便询问他在城里看病看得如何了。 李淑芹看到那些看着自己长大的婶子,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大夫说像是肺结核,婆婆说要接学明进城治病。” “唉,学明这命怎么这么苦哇,幸好你有个好婆婆,要不然咱农村人得了这病,就只能等死了。” 李淑芹用力地点着头,确实是啊,若不是有婆婆,她们连进城看病的勇气都没有呢。 一路聊着,三人来到了位于村尾的家。 听到门响,家里养的大狼狗兴奋地摇晃着尾巴跑了出来。马春梅的目光没有在大狼狗身上停留,她紧紧地盯着跟在大狼狗身后的小女孩。 模样乖乖巧巧的,和学明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马老太望着果果,一颗心瞬间变得柔软无比,她快步走上前去,一下子紧紧抱住了果果。 或许是因为那骨血亲情的关系,果果也伸出小手,搂住了马老太的脖子,那声音软软糯糯地喊了一声:“奶奶。”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啊!”马老太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麦芽糖递给果果,说道:“奶奶给你糖吃。” 果果看着糖,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看向李淑芹,直到看见妈妈朝她点了点头,这才甜甜一笑,伸手将糖接了过来,脆生生地说道:“谢谢奶奶。” “乖孙女儿!”马老太抱着果果,眼睛里满是笑意。 老大家的确实是个好的,瞧瞧把这孙女儿养得多好呀! “妈,您歇着吧,我去做饭。” 马老太抬头看了看天色,对儿媳说:“今天也不早了,你也别太忙活了,咱们简单吃点疙瘩汤就行。” 李淑芹还想着杀鸡,可马老太说什么也不同意。李淑芹拗不过马老太,便说等到明天一早她就起来把鸡杀好,然后带回城一起吃。 瞧着孩子这一片孝心,马老太点头应允了,心里盘算着等回城里之后,她要再多买几只鸡,学明需要补身子。 “奶奶,喝水。”果果给马老太倒了一茶缸子水。 马老太满是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对果果说道:“果果啊,等进了城,奶奶给你买新衣裳。” 小孩子哪有不喜欢新衣裳的呢?果果听到奶奶这么说,脸上顿时满是惊喜的光彩。 宋学明见状说道:“妈,您可别把孩子给惯坏了。” 马老太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买件新衣服就叫惯坏了吗?” 正说着话呢,突然听到家里的大门“砰”的一声,被人一脚给踹开了,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宋学明起身推门,看到两个舅子带着村里人站在门口。 他们脸上的神色怎么看都不像是来探望自己的,那一双双眼睛,仿佛要把他们家生吞活剥了。 “大哥,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过来了?”宋学明开口问了一句。 李大壮乜斜着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自己的妹夫,不屑地说道:“要不是听村里人讲,我都不知道你得了绝症。我可告诉你,这房子是我们李家的,当初要不是看你这个外来户可怜,这房子哪能轮得到你住啊。” 宋学明沉下声音问道:“大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李大壮看了村民们一眼,然后说道:“你们家生的是个丫头片子,连个接户口本的都没有。我心眼好,准备把我儿子过继给你。到时候等你没了,也好有个人给你摔盆烧纸啊。” 马老太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这哪里是要把儿子过继给学明啊,分明就是想趁着学明生病来“吃绝户”呢。 李大壮确实就是这么盘算的。 他儿子多,正愁没地方住,一听到村里人说宋学明得了绝症,就开始打起了小算盘。 要是把儿子过继过去,不光这房子归他们家了,就连这两口子积攒下来的钱也都会变成他们的。 而且那个小丫头片子长得也还不错,再过几年就和村里的人定个娃娃亲,自己还能再收点彩礼钱呢。 这桩买卖,不管怎么算计都是稳赚不赔的。 18想把瘫子过继给李淑芹? 他生怕被其他兄弟抢先,饭都顾不上扒拉一口就火烧火燎地跑了过来。 结果刚出门就和李二壮撞了个正着,俩兄弟真是心有灵犀,都惦记上这档子事了。 李淑芹听了大哥的话,那眼睛一瞪,嘴巴跟连珠炮似的就开骂了:“李大壮!你可真是脸皮厚到家了,你儿子就比我小几岁,你好意思说把他过继给我?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哪来的这么大脸?” 李二壮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妹子,大哥的孩子入不了你的眼,我这儿还有儿子呢,我把我的儿子过继给你呗。” 李淑芹不屑开口:“哼!你要是把你家老大过继给我我就要。” 李二壮一听,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你开哪门子玩笑呢,我能把我家老大过继给你?想都别想!是老二,我把老二给你!” 宋学明这时候也压不住火了,大声说道:“你家老二从生下来就瘫在床上,就那样一个病秧子,你要是能找到愿意给他当爹的人,我宋学明这三个字就倒着写!” 马老太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来之前,李大壮和李二壮就商量好了,两人各出一个儿子,不管小妹最后决定要谁家的,房子都必须归他们老李家。 李大壮看着李淑芹,理直气壮:“这两个儿子,你选一个吧。” 李淑芹气得浑身发抖,声音也因为愤怒而变得尖锐:“我家学明还没死呢!他这病是能治好的!你们还是人吗?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李大壮见妹子不上钩,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哼,你男人现在确实没死,可你以后还能生出儿子吗?我们好心好意要过继个儿子给你,你居然不领情,真是不识好歹!” 马老太见状,大声说道:“李家大侄子,这事儿可就奇了怪了。就算是要过继,那也该是我们家的孩子过来吧,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李家指手画脚了?” 李大壮这才留意到李淑芹的婆婆也在,他不自在地和李二壮交换了个眼神。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淑芹的婆家居然也在惦记着这点东西。 李大壮把目光转向马老太,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大娘,您这话可就不对了。您也不想想,你们都是城里人,怎么继承我们村里的房子?再说,你们家到现在连个男孙都没有,还是先操心操心自个儿家的事儿吧,别在这儿瞎掺和!” 他今天可是铁了心了,要把宋学明的房子给抢过来。 他紧紧攥着手里的铁锨,眼珠子滴溜溜地四处乱转,那模样,就跟随时要动手打人似的。 马春梅一瞧这架势,心里头“咯噔”一下。 要是让李大壮动起手来,那场面可没法收拾,自家就这么两口子,还带着个孩子,真闹起来,指定得吃亏。 就在这时,她瞅见老大一声不吭地就站到了自己和李淑芹的身前。 马老太推开老大说:“这事儿啊,还是让妈来处理。” 她抬眼看向李家兄弟,不紧不慢地说道:“大侄子啊,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倒也在理儿。咱城里人确实不稀罕你们农村的房子。可这是淑芹和果果的命根子,要是真过继了你们家的儿子,那你们往后可得负责给淑芹养老。” 李大壮以为老太太服了软,握着铁锹的手慢慢松开,嘴里嘟囔着对马春梅说:“大娘放心,我们肯定说到做到。” 将来的事儿还远着呢,先把房子骗到手再说。 “空口无凭,咱得立个字据。还有啊,你们俩的儿子都乐意吗?要是都乐意,我们也不能偏向哪一个,不如把两个孩子都过继过来。兄弟俩互相帮衬着,我们也好放心些。” 李大壮压根儿没想到马老太答应得这么爽快。 可一听到要过继两个孩子,他扭头瞅了李二壮一眼。 就这么几间破屋子,还得跟瘫了的侄子分,他可不大乐意。 李大壮不乐意,李二壮自然也不情愿。 他的大侄子都快二十了,这要是一结婚,可不就把房子占了,到时候再生几个娃,哪里还有他儿子的份! “大娘啊,过继哪里用得着那么多孩子呢,一个就够了。我瞅我家那小子就挺好的,又懂事又孝顺,还不会到处乱跑乱窜的。” 李大壮呵呵一笑,阴阳怪气地说道:“是啊,瘫在炕上了,还能跑哪儿去呀?” 李二壮见大哥揭了自家的短处,也忍不住反唇相讥:“哼,你家老大又能好到哪里去?都十几岁的人了,鼻涕还拖得老长呢,到现在都还没说上亲。” 马老太瞧着兄弟俩吵了起来,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说道:“你们先好好商量商量,反正房子就在这儿,又跑不了。咱们明天再讨论吧。” “行,那咱们就明天再过来。”李大壮心里盘算着,一会儿得和二弟好好商量商量,大不了给他点好处,可不能让两人真的打起来,最后便宜了宋学明。 等他们离开,李淑芹满脸担忧地望着马老太:“妈,咱们现在可咋整啊?他们肯定还会再来找麻烦的。” 果果也害怕地抱住了李淑芹的大腿,怯生生地问马老太:“奶,我们会被赶出去吗?” 马老太摸了摸果果的头发,温声道:“果果别怕,有奶奶在,谁也别想占了你家的房子。” 19妈的人脉真广 宋学明说道:“妈,要不您先回城去。明天我去找村长,有他帮忙,他们不敢乱来。” 这房子,他不会拱手相让的。 他也明白,到时候恐怕少不了要挨一顿打。 这是李家村,他一个外姓人,受点欺负也是没办法,只能忍一忍、熬一熬。 这一次,就算是拼上这把骨头,也得给淑芹母女俩争出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来。 马春梅哪能看不出大儿子心里想什么? 她笑着说:“老大啊,你一会儿陪妈出去一趟。” “这么晚了,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宋学明满脸疑惑地问道。 当然是去搬救兵了。 前世,她被几个孩子狠心抛弃的时候,有人建议她去找媒体。她也和记者见了一面,可当时她总想着,自己要是真得了重病,孩子们应该不会不管自己的,所以就只和孙记者闲聊了一会儿。 她知道孙记者的老家就在隔壁村,明天是礼拜天,他应该会回来探亲。 孙记者是个热心肠的人,现在应该已经参加了工作,马老太打算去碰碰运气。 想到这儿,她也顾不上喝疙瘩汤,自己到院子里拔了一棵大葱,蘸了大酱,然后就着饼子吃了起来。 几口吃完,马老太带着宋学明朝着孙家村走去。 没想到,没费劲就找到了孙记者的家,原来他是孙家村的骄傲,马老太刚一打听,就有人给她指明了方向。 马老太道了谢之后,就带着儿子往孙记者家走去。 刚到门口,就看到孙记者正坐在院子里陪着家人乘凉。 孙记者瞧见有个老太太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往院子里张望,便开口问道:“大娘,您找谁?” “你就是孙记者吧?”马老太带着几分惊喜问道。 孙记者赶忙站起身来,走上前问道:“我就是,大娘找我是不是有啥事呀?咱先进屋慢慢说。” 他才刚刚通过报社的新人培训,听社长说记者负责监督社会舆论,守护正义,被称作无冕之王。 这些话听得他热血沸腾,满心都想着要为老百姓做些实事。 见他这般热情,马老太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孙记者啊,要不是实在没辙了,我哪能来麻烦您呐!” 听了这话,孙记者赶忙把马老太和宋学明请进了院子里。 马老太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孙记者,眼里噙着泪问道:“孙记者啊,遇上这种事,我们都不知道该找谁要说法,您能帮帮我们吗?” 孙记者听闻宋学明一家的遭遇,又看他瘦弱的模样,顿时义愤填膺地说道:“真没想到,都新中国了,居然还有这种陋习存在。国家领导人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他们竟然还敢这么肆意妄为!” “大娘,这可不是小事儿。他们这么做可是违法的,非法侵占他人财产是要被判刑的。” 宋学明怎么也没想到,母亲一出手,居然找了他们平日里想见都见不到的记者,而且记者说得每一句话都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记者同志,求你帮帮我吧,我给你磕头了!”他说着就要跪下,孙记者赶紧用胳膊架住他。 “同志,咱们这是法治社会,你不用这样,咱们现在就去公安局!”孙记者说到激动处,把记者证拿上就要往公安局走。 马老太见此情形,赶忙跟了上去。 几个人走了足足一个小时才抵达镇上的派出所。 此时,所里的民警大多已经下班了,只剩下几个值班的同志。 听闻马老太是为房产相争之事而来,其中一个值班的民警便开始和起了稀泥:“大娘啊,这事儿吧,我觉着也算不上啥吃绝户。你们还是回去找家里人坐下来好好商量,都是一家人,有啥事儿不能好好说的呢?” 孙记者一听这话,迅速亮出自己的记者证,言辞恳切地说:“同志,你们是法律的执行者,肩负着保护公民合法权益的神圣使命。在面对这种明显违反法律的情况时,怎能因为怕麻烦就无视法律的公正? 你们的每一个行为、每一句话语,都代表着执法者的形象,关乎着百姓对法律、对执法部门的信任。如果这样和稀泥,那将会让百姓心寒,让民众对公正失去信心!” 看到记者证,那几位民警这才端正了态度,变得严肃起来,将马老太他们请进屋里,详细地把事情经过做了笔录。 “警察同志,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家务事。咱们这片地方,每时每刻都可能有人遭受着被他人借着亲情的幌子来‘吃绝户’的厄运。要是你们都不管,那我们老百姓还能去哪里讨个说法呢?难道非要把人逼到绝路,闹出人命来才肯重视吗?” 马老太的话铿锵有力,犹如重锤一般敲在那几位民警的心坎上,让他们陷入了沉默。 之前,他们确实把这件事想得过于简单了。 等到马老太一家把情况完整地叙述完毕,他们这才真正意识到这件事情的影响是多么的恶劣。 那些妄图‘吃绝户’的人简直就是人渣,做出这种恶劣行径,就该受到最严厉的惩处。 一位年纪稍长的民警开口说道:“大姐呀,今晚领导都已经下班了。您放心,明天一大早我就去向领导汇报这事儿。您不是说他们明天打算逼着您签字画押吗?到时候啊,咱们正好来个瓮中捉鳖,把这些人一网打尽!” 马老太紧紧拉住民警的手,不停地说着感谢的话。 从派出所出来之后,马老太又要向孙记者道谢。 孙记者赶忙摆了摆手,温和地说道:“大娘,您别这么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您就别谢我了,明天我一早就过去,正好针对这件事写一篇专题报道。我要让更多的人知道这种事情,也给那些妄图做坏事的人敲响警钟,让他们知道咱老百姓的权益可不能被随意侵犯。” 20 马老太:三、二、一,抓! 孙记者的话就像给马老太母子吃了颗定心丸。 两人千恩万谢之后,才返回李家村。 等他们到家的时候,李淑芹早就在家等得心急如焚了。听到门响,还没等院里的大狼狗叫唤,她就急匆匆地冲了出来。 “学明、妈,你们怎么才回来呀?事情问得咋样了?你们饿不饿呀?我熬了粥,还在锅里热着呢,我这就去给你们盛。” 她这一连串的问题,让马春梅都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才好。 宋学明心里明白,媳妇就是个急性子,于是笑着说道:“淑芹,妈可真是厉害得很呢,你猜怎么着,她居然找到了……” 说到这儿,宋学明故意压低了声音,小声地讲起事情经过。 吃一堑长一智,他可不能让妈的一番苦心安排被村里其他人听到,万一传到李大壮他们耳朵里,那可就糟糕了。 李淑芹听着眼睛一点点地睁大,眸子里满是惊讶与欣喜。 待宋学明说完,李淑芹难以置信地看向马老太:“妈,这……这都是真的吗?” 马老太面带微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李淑芹激动的双手合十,仰头对着天空虔诚地拜了拜,口中喃喃道:“老天保佑,希望明天一切都顺顺利利的啊!” 说完,她手脚麻利地给两人盛好了粥。 走了这么久的路,马老太确实累得够呛,她接过碗便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等马老太喝完粥,李淑芹又端来一盆洗脚水:“妈,您烫烫脚,解解乏吧。” 说着,她便要蹲下身子给马老太洗脚。 马老太赶忙摇头,满是慈爱地说道:“淑芹啊,你也忙累了一天了,快歇着去。妈还没到七老八十、走不动道儿的地步呢,妈自己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让李淑芹把自己放在口袋里的纱布取出来,随后便动手做起了口罩。 口罩缝好之后,几个人才爬上炕准备休息。 宋学明想到自己的病可能会传染给家人,主动抱起铺盖,去了后面的倒座房睡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马春梅听到了公鸡打鸣的声音,她缓缓睁开眼睛,从炕上下来,发现李淑芹又把早饭给做好了。 “你这孩子呀,怎么不多睡会儿呢?”马春梅心疼地说道。 李淑芹脸上带着笑意,回答道:“妈,我还年轻呢,浑身都是力气,早点起来干活不算什么的。” 几个人就这样有说有笑地吃完了早饭。 她和儿媳刚收拾完碗,就听到了门响。 看来李大壮他们来了,她不紧不慢地解下围裙,朝着院子走去。 李大壮带着几个儿子站在院中,那副模样一看就来者不善。 昨天为了让李二壮退出竞争,他可是费了不少周折,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所以今天,无论如何他都得让宋学明在这张过继契约书上签字画押,只有这样,自家儿子才能顺理成章地霸占他们的房子。 瞧见马老太,李大壮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大娘,您可起得够早的啊。昨天我们兄弟俩可商量好了,就由我家儿子过继到妹夫这边来。” 马老太抬眼打量着李大壮的几个儿子,不紧不慢地问道:“不知道是哪个儿子要过继过来呀?” 李大壮朝着站在他身后最矮的那个孩子指了指,眼神中透着一丝得意:“喏,这是我家老三,今年都18岁了,马上就快到结婚的年纪了。这孩子一过来就能给淑芹家撑门立户了。” 他刻意把“撑门立户”几个字说得很重,仿佛这房子已经是他家的囊中之物了。 只见那孩子目光呆滞,透着一股不太机灵的劲儿。 马老太朝李大壮笑了笑,不卑不亢地说道:“大壮兄弟,昨天我和学明他们商量过了,果果聪明伶俐得很,将来也能继承家业,所以我们不打算过继了。” 果果站在马老太身旁,小脑袋像捣蒜似的使劲点着,脆生生地说道:“对,将来我会好好给我娘养老的,用不着你们。” 李大壮顿时眯起了眼睛,恶狠狠地说道:“死老太婆,你这是想反悔啊?哼,这事儿可由不得你!今天这字,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他话音刚落,几个儿子便朝着马老太围逼过来,那架势甚是吓人。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宋学明抄起铁锨,李淑芹也举着菜刀冲了出来。 宋学明红着一双眼睛,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们这群混蛋,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敢打我房子的主意,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从你们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李淑芹也扯着嗓子尖叫道:“你要是断了我的活路,那就谁也别想活!大不了咱们同归于尽!” 李大壮心里不禁有些发怵,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沉着脸,阴森森地道:“你们自己不想活也就算了,难道不为果果着想吗?呵呵,咱们在这村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们要是不肯把房子过继过来,往后的日子里,我可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少在一旁看热闹的村民纷纷开始劝说李淑芹,想让她服个软。 马老太听了,猛地挺直了腰杆,目光坚定地大声说道:“我相信党,相信国家,相信法律的公正!在新中国,绝不容许你们这些人肆意妄为!” “哼,这地儿天高皇帝远的,真等出了事,你们哭都没地儿哭去。”李大壮满脸不屑,继续威胁着。 李大壮见马老太如同王八吃秤砣一样铁了心,他担心时间拖久了会横生枝节。 于是,朝几个儿子使了个眼色,恶狠狠地吐出一个字:“动手!” 他那几个儿子提着棍棒,张牙舞爪地朝着马老太猛扑过来。看着他们脸上凶狠的神情,马老太却镇定自若,她冷冷地看着这群如恶狼般扑来的人,嘴角微微上扬,眼里没有丝毫惧色,在心里默数:三、二、一! 在最后一个数念完的瞬间,只听“砰”的一声枪响,紧接着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都给我举起手来,谁也不许动!” 21吃牢饭吧你 村民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惊得魂飞魄散,一下子全都蹲在了地上。 马老太瞧见一群公安人员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孙记者也赫然在列。 “同志啊,你们可算是来了!”马老太激动地说道。 公安局长神色庄重地回应道:“大姐,您的事情同志们都已经跟我说了。您说得没错,在咱们国家,法律会坚决保护每一个遵纪守法公民的权益。” 话锋一转,公安局长脸色变得冷峻严肃,目光如剑般刺向李大壮,厉声说道:“李大壮,你好大的胆子!私闯民宅、妄图强抢私人财物,还蓄意伤人,你就等着数罪并罚坐牢吧!” 马老太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一抹快意的笑容,转头看向李大壮,嘲讽地说道:“大壮兄弟啊,你们要进局子喽。要是你们一家都被关起来,你们家可就真成绝户了呢。到时候啊,要不干脆让二壮把他儿子过继给你?也好给你们家留个后呀。” 李大壮被气得浑身发抖,脸色涨得紫红,咆哮道:“谁稀罕他儿子过继!你这个死老太婆,都怪你,都是你害的!” 孙记者冷冷地说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道理你既然都懂,还做出这种事来,那可就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了。” 李大壮刚要张嘴辩驳,他那几个儿子就已经吓得腿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其中一个儿子哭丧着脸,带着哭腔喊道:“公安同志,这都是我爹的主意,和我们真的没有关系啊。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我们都是被爹逼着来的呀!” 其他几个儿子也赶忙跟着点头如捣蒜,眼里满是恐惧与哀求。 “带走!” 公安局长丝毫不理会他们的辩解,大手一挥,示意手下人把李大壮和他的儿子们一并带走。 瞧见公安手里明晃晃的手铐,李大壮这才真真切切地害怕了起来。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件芝麻大点儿的小事,竟然就要把他抓走。 他要是真的被关进局子里,家里可就全乱套了。 就像马老太之前说的那样,自家人肯定会沦为别人欺负的对象。 他越想越怕,“噗通”一声朝着马老太跪了下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求道:“大姨,求求您放过我们吧。那房子我再也不惦记了,哪怕学明兄弟以后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们也绝对不会再来打房子的主意了。 求求您帮我跟公安同志求求情吧,我要是被关进去了,我们家可就全毁了,这一家老小可怎么活啊!” 说着李大壮竟哭了起来。 宋学明见此情形,心中不禁有些恻隐,他望向马老太,却被马老太狠狠瞪了一眼。 马老太问他:“你知道错了?” 李大壮以为马老太这是要原谅自己了,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拼命地点头。 马老太却不紧不慢地伸出手扶住自己的腰,嘴里哼哼唧唧地说道:“哎哟喂,我的胯骨轴子哟,还有我的波棱盖儿啊,刚才被人那么猛地一撞,这怎么感觉有点不太灵便了呢?好像都不太会动了呢。” 李大壮瞧着马老太这副模样,眼睛忍不住直抽抽,这不是他平日里惯用的讹人手段吗? 他怎么也没料到,自己今天竟然会在一个老太太这儿栽了跟头。 不过,要是赔点钱就能躲过这一劫,倒也还划算。 李大壮咬了咬牙,心疼地从兜里掏出了五十块钱。这可都是他这些年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全部私房钱啊。 “大姨,之前都是我不对。这钱您拿着,您去买点膏药贴贴,再买点营养品补补身子吧。” 马老太毫不客气地把钱揣进兜里。 李大壮的心在滴血,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 “行吧,既然大壮你非要给,那我就收下了。你放心,就算你进了局子,我们家学明也肯定不会去欺负你家的。” 李大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怎么都想不到马老太收了钱居然还打算把自己送进去。 他的手指剧烈颤抖着,指向马老太,口中结结巴巴地说着:“你……你……你……” 可还没等他把一句完整的话说出来,一口气没上来,“扑通”一声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公安可不管他是晕了还是怎么着,依法办事,直接架起李大壮和他的几个儿子就往警车上带。 临走之前,公安局长一脸严肃地说道:“不管是谁,在法律面前都没有特权,只要触犯了法律,我们公安部门绝不轻饶!从明天开始,我们会到各个村子宣传法律知识,让每一位村民都知法、守法。要是今后还有这种目无法纪、肆意妄为的事情发生,我们一定严惩不贷,罪加一等!” 原本还打着小算盘的村民,被公安局长这么一番震慑,那点小心思就像阳光下的冰雪,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藏在人群最后头的李二壮,悄悄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跟着瞎掺和,否则现在被带走的就有自己了。 孙记者面带微笑,很有礼貌地对马老太说道:“大娘,今天这事总算是圆满解决了。我想一会儿单独采访您一下,不知道可不可以?” 马老太热情地回应道:“孙记者,你可真是太客气了。快,屋里请,咱们一边喝水一边唠唠嗑儿。” 听到马老太这么一说,村里人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马老太,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不但把公安局长请来了,还和记者关系这么好。 这下村子里再也没有人敢小瞧宋学明这一家子了。 还有一些人则暗暗懊恼自己之前对他们家的态度不好。 果果看到大家的反应,一脸骄傲地挺起了小胸脯,她也要像奶奶一样厉害! 22?是你逼我的 李淑芹将家里的东西都收拾妥当之后,就带着果果和大狼狗,一家人又来到了汽车站等车。 果果这还是长这么大头一遭坐汽车呢,她坐在座位上,小脸蛋紧紧贴着车窗,眼睛里满是新奇,像只活泼的小雀儿一般,好奇地朝外面张望。 马老太从兜里掏出从李大壮那儿得来的五十块钱,递给李淑芹,温和地对她说:“等进了城,你就带着果果去商店,给孩子买点衣服。” “妈,我们进城本就是在您那儿白吃白喝的,学明治病还得让您掏钱,这钱我哪能再要啊!” 李淑芹赶忙推脱,那五十块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拿在手里烫得慌。妈平时对她已经够好的了,她可不能这么贪得无厌。 两人推辞了好半天,最后马春梅到底还是没能把钱给出去。 马老太心想,还是太穷了啊,等回去之后,一定得想办法赚钱才行。别的先不说,自行车和手表这两样东西,那是必须得买的······ 长途汽车颠簸了几个小时后,终于驶进了城里。 果果隔着车窗被街上各式各样的新鲜事物给吸引住了,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左看看右看看,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了。 “奶,城里可真好呀!”果果兴奋地喊道。 她又转过身,一脸认真地对李淑芹说:“妈妈,等我上了学一定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这样就能把你们也接到城里来啦。” “果果真乖!”马老太忍不住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看着老大这一家子和和美美的样子,马老太感觉浑身充满了干劲儿。 另一边,宋学文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都已经把大哥挤兑得离开城里了,妈居然还能追到农村去。 要是妈把钱都给大哥治病了,自己可就没钱去进修了! 厂里年轻的小伙子那么多,竞争激烈,要是没钱进修,晋升怎么可能轮到自己? 一想到这儿,他就心急如焚,仅仅几天,他的嘴角就冒出来一个大大的燎泡。 吕婉菊在一旁不停地催促着他:“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钱拿回来呀?我弟弟那边都已经催了我好几次了。要是再不给钱的话,这个名额可就要给别人了啊。” “婉菊,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要不,咱们先把家里的钱拿出来应应急?”宋学文皱着眉头,一脸无奈地说道。 一听宋学文让自己掏钱,吕婉菊就感觉像是被人用刀割自己的肉一样。 “不行!凭什么便宜了你大哥他们?学文,我可告诉你,这钱必须得让那个死老太婆出!” “你以为我不想啊?还不知道妈什么时候回来呢。”宋学文苦着一张脸说。 他早就把自己要去进修的事儿宣扬得人尽皆知了,送行宴都吃了好几顿。 现在要是因为拿不出钱去进修,那他在厂里可就彻底抬不起头来了,别人还不知道要怎么在背后笑话他呢。 而且,他还听说岳父岳母在家里闹得不可开交,。要不是小舅子要结婚,让他们俩暂时偃旗息鼓了,说不定现在都已经离婚了。 要真离了婚,吕德发再找个后老伴,以后哪里还会帮自己的忙啊? 那自己在厂里的晋升之路可就更加艰难了。 正想着呢,他听到邻居说看到马老太已经回家了。 宋学文急忙对吕婉菊说:“婉菊,我现在就回去。哪怕是跪着求妈,也得让她把这钱给拿出来。” 说完他就朝着大院飞奔而去。 “妈,您回来啦?”宋学文一见到马老太,脸上立马堆起了讨好的笑容。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李淑芹搀扶着宋学明走了回来,宋学明的脸上还戴着一个用纱布做成的口罩。 “大哥怎么回来了?”宋学文忍不住失口叫道。 “你大哥确诊得了肺结核,大夫说这病传染。你要是害怕被传染的话,就别回来了。” 马老太冷冷地说道,她心里确实巴不得老二别回来,只要一看到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她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那治病的钱……” 马老太瞥了他一眼:“治病的钱我来出。你要是想给你大哥出点,我也不拦着你。” 她心里很清楚,老二就是铁公鸡,一毛不拔。 果不其然,他像是突然聋了一样,没听见,只一个劲儿地对马老太说:“妈,我进修这事儿,厂里已经在催我了。您能不能把钱给我呀?您放心,以后我会好好报答您的。” 见马老太没回应,宋学文一咬牙,缓缓蹲下身子,带着几分哀求的语气说道:“妈,您就当儿子求您了,行不?您就把钱给我吧。” 以前都不用他开口,妈就会主动掏钱给他。 不行他拿养老的事儿来威胁,妈也会妥协。可现在,宋学文发现来硬的只能换来妈的几个大巴掌,于是就又想换软的招数试试。 马老太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我没钱。再说了,进修是你自己的事儿,去不起就别去。而且我还听说,人家去进修都是免费的,怎么到你这儿就要花那么多钱呢?” “妈!”宋学文看到马老太这种油盐不进的态度,心里又急又气,嘴上那个大燎泡被他一不小心给咬破了,血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怎么着,不借给你钱你就要寻死觅活的啊?”马老太厌烦极了。 前世自己被查出癌症晚期的时候,都没见他这么着急过。 闹了半天,在他心里,钱才是他亲妈啊! 马老太越想越心寒,眼神里满是失望和厌恶。 “妈,您可真是太绝情了。要是爸还活着的话,肯定不会这样对我的!”宋学文埋怨地说。 听了儿子这话,马老太冷笑一声,骂道:“哼!要是你爸知道你现在这副德行,说不定会从坟里爬出来把你给带走呢。” 说完,她便站起身来,看都不想再看老二一眼。 宋学文望着马老太离开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丝怨毒。 妈,这可都是您逼我的! 23宋学文出招 宋学文垂头丧气地回了家。 吕婉菊一看到他这副瘟鸡似的蔫头耷脑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没把事情办成。 她顿时火冒三丈,对着宋学文就破口大骂起来:“你怎么这么不中用啊?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当初你可是说了在家里你说一不二,结果呢?连这么点钱都要不来,你可真是个窝囊废!还说让我跟着你享福,就你这样,能有什么福可享?” 宋学文心情糟糕透顶,被吕婉菊这么一骂,也罕见地回了嘴:“这能怪我吗?还不是你平时对妈态度不好,才让妈对咱们有这么大的意见。” 结婚这么长时间,宋学文还是头一次用这种语气跟吕婉菊说话。 吕婉菊气得眼睛都红了,伸手就朝着宋学文的脸上挠了过去,“都是你没用!早知道你是这的,我就不该嫁给你,更不该让我爸和我弟帮你!我告诉你,宋学文,你这辈子都欠我的!” 宋学文心里还憋着一股气,还是强忍着哄她:“好婉菊,都怪我好不好,我这不是被妈给气得头脑发昏了嘛。你放心,我还有别的办法。” 还是刚刚被妈痛骂了一顿之后才想出来的。 妈不是说让爸从坟里爬出来把他带走吗?爸肯定是不会从坟里出来的,但是他可以找人来对付妈呀! 妈早就和娘家闹掰了,所以这么多年来,哪怕日子过得再艰难困苦,妈都没回娘家一次。 她肯定不敢去见姥姥姥爷,那他去搬救兵,他就不信,姥姥姥爷出马还治不了她。 小时候,姥姥和姥爷可疼他了呢。只要去好好地哄一哄他们,他们肯定会站在自己这边的。 宋学文越琢磨,就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他告诉了吕婉菊。 吕婉菊眼睛一亮,用力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道:“学文啊,你得赶快去才行呢。距离最后交钱的日子没剩几天了。要不这样吧,我去卫国那儿把自行车借来,你骑着自行车去,这样还能快一点。” 宋学文在她屁股上拍了下,笑着说道:“还是我的媳妇好啊。” 吕婉菊二话不说,风风火火地就出门去了,不到半个小时,就看见她骑着自行车回来了。 “学文,自行车我给你借回来啦,你现在就出发吧。” 宋学文急忙跨上自行车,就要往外骑,吕婉菊在他身后大声喊道:“你可小心着点啊,千万别把自行车给磕了碰了!” 宋学文连夜赶往位于郊区的姥姥家去搬救兵,与此同时,马老太也刚刚把老大两口子安置妥当。 她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到底从哪儿才能多赚点钱呢? 现在手里有三百块钱,算上吕家那边给的三百块,总共加起来也才六百。 她想给家里添置些大件儿,还想给老大两口子在城里买个工作,哪件事儿不需要花钱, 自己在供销社上班,每个月就那四十几块钱的死工资,这点钱简直少得可怜,根本就不够干什么的。 想要搞点副业吧,一来自己没那个能力,二来现在这个年代,政策也不允许,马老太忍不住叹了口气。 “唉,要不去给老头子烧点纸,让他给我托个梦,看看怎么能发财?”马老太喃喃自语道,转而,就为自己的瞎寻思逗得笑了起来。 她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准备睡觉,突然灵感一闪! 还真有个赚钱的机会! 马老太一下子坐了起来,她按着太阳穴,拼命回想。 这周他们供销社盘点,她记得前世的时候,有人在仓库里发现了一堆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废品,跟领导请示后,他们把这些货物当垃圾给扔了,哪想到这堆东西里藏了个明朝的花瓶。 那时马老太已经把供销社的工作卖了,还是在一年之后,她偶然听到消息,说那只花瓶被一个收破烂的捡到了,那人把花瓶卖掉后发了大财。 马老太激动得不得了,根本就睡不着觉。 就这么一直辗转反侧到第二天清晨,她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从床上爬了起来。 李淑芹和宋学明看到妈这个样子,还以为妈是在心里担忧他们。毕竟得了这个病,花钱就像个无底洞似的。 想到这,两口子对视了一眼,心里更加愧疚了。 马老太心里一直惦记着那只花瓶,看到李淑芹蒸好了饼子,她二话不说,直接伸手拿起一个,就匆匆往供销社赶去。 等到了单位,果不其然就听到了今天仓库要盘点的消息。 工友们叫苦不迭,仓库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盘点过了,照这么个情况,估计等把这活儿干完,大家的腰都得累得直不起来了。 他们这一组的小组长过来给大家分配工作任务。大家心里都清楚,仓库越往里就越难收拾,所以都争着抢着想要靠近仓库门的位置。 马春梅看到这情形,便对小组长说道:“组长,要是没人愿意进去收拾,不如我去吧?” 小组长正在发愁把这最累人的工作安排给谁才好,没想到马春梅居然主动站了出来。 他赶忙说道:“大伙儿都来看看啊,咱们干工作就得有马春梅同志这样的觉悟,吃苦在前,享乐在后!” “春梅同志,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仓库里头的盘点工作就交给你了。我也不能让老实人吃亏,那里面也没多少货物,你不用一样一样地盘点,只要把里面清理出来就行了。” 他又补充了句:“早点干完,你就早点下班。” “谢谢组长!” 马春梅快步朝着仓库深处走了过去。 要发达咯! 24来财来财! 马春梅满心兴奋。 这里没窗户,再加上长时间无人打扫,里面尘土飞扬,还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霉味,味道直往鼻子里钻,呛得她不住地咳嗽起来。 工友们瞧见马春梅被呛成这个样子,便小声地交头接耳起来:“咱们得劝劝马大姐,可别把工作卖了,不然以后这种活就没人肯干了。” “是啊,前几天我就听说她在打听有谁想要买她的工作呢。等休息的时候,咱们一块儿去劝劝她吧。” 马老太对工友们的议论毫不知情,她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口罩,迅速地将口罩戴在脸上。 口罩一戴,立马舒服多了,尘土味和霉味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忍受。 “那东西到底在哪儿呢?”马老太打着手电筒,朝里面的货架照去。 看着不知道堆积了多少年的货物,她的心里也发怵,可一想到能赚钱,她咬着牙,硬着头皮开始清理。 马老太就这样在仓库里埋头苦干了上午,等忙完的时候,她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 仓库后院的地上多出了好几个大筐,装着没人要的垃圾。 马老太用拳头轻轻捶打着自己的腰部。 唉,到底是年纪大了啊,才干了这么点活,腰就受不了了。 这时,小组长刚好路过,她急忙大声喊住了他。 “领导,这是我上午清理出来的,您看该怎么处理呀?” 马老太身上散发着酸臭的汗味,小组长闻到后,赶紧往后退了好几步。 他满脸嫌弃地说道:“这就是一堆垃圾嘛,找个地方扔掉就行了。” 说着,他就打算叫人帮忙。 马老太见状,连忙说道:“领导,还是我来吧。反正我身上的衣服都已经弄脏了,也不在乎再多干这点活了。” 小组长没料到马春梅的觉悟如此之高,他满脸欣慰地说道:“好,春梅同志,你上午也累坏了,把这些垃圾扔掉之后就可以下班了。” “谢谢领导。” 马老太充满干劲地把那些大筐搬到了装货用的小推车上,然后推着小车来到了垃圾堆放点。 马老太见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便迅速地将之前藏好的花瓶拿了出来,往怀里一揣,急匆匆地往家跑。 家里一个人都不在。 她连脏衣服都来不及换,拿着花瓶就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把门关上,又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马老太还不放心,又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 只有大狼狗在门口独自玩耍发出的轻微声响,安全! 她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把花瓶拿出来。活到这么大岁数了,她还是头一回做这么刺激的事。 她拿过一块抹布,将花瓶里里外外擦拭得干干净净。在花瓶底部,她看到了一个鲜红的刻印。 马老太虽然不清楚这个刻印代表着什么,可一眼就瞧得出这是老物件。 “真要发达了啊!”马老太激动得心脏像敲鼓一样砰砰直跳,她紧紧抱着花瓶,就像抱着稀世珍宝一般,还忍不住朝着花瓶使劲亲了一口。 “咳咳!”马老太这才闻到了一股子酸臭味,把她熏得差点呕出来,刚才光顾着激动,忘了换衣服,现在激动劲儿下去了些,身上的味道越发熏人。 她把花瓶藏在了床底下,然后从水缸里打了盆水,给自己擦洗。 等换上了干净衣裳,老三和老大一家子一同回来了。 几个人并没有留意到她,老三在那厚着脸皮纠缠着老大。 “大哥,我刚谈对象,花销实在是太大了,你能不能给我支援一点呀?” 宋学武满脸讨好地朝着大哥笑。 昨天,孙艳又对他讲,厂里好多女工都穿上喇叭裤了,要是再不给她买,她可被人瞧不起了。 看着孙艳朝自己撒娇的模样,宋学武只觉得骨头都酥了,也不管自己口袋里到底有没有钱,就毫不犹豫地拍着胸脯应承了下来。 他想了半天,最终把主意打到了大哥的头上。 妈不是说要给大哥治病嘛,肯定已经给了大哥钱。要是能把这笔钱弄到手,给艳子买喇叭裤的钱不就有着落了? 至于大哥嘛,妈肯定不会不管他,大不了让他再找妈要。 宋学武特意挑了马老太上班的时候,跑来缠着宋学明。 李淑芹见自家男人脸上有些犹豫,赶忙说道:“学明,这钱可不能给呀,这可是你的救命钱!” 宋学武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大嫂,你们可不能厚此薄彼呀。当初你们可给了二哥不少钱,怎么到我这儿就一毛不拔了呢?我也不多要,就二十块,二十块就行,成不?” 见大哥一声不吭,宋学武又说道:“要不十五块也行啊。大哥,您就可怜可怜我,把钱给我吧。将来我要是把孙艳娶进家门,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大哥您对我的恩情。” 老三本就能说会道的,马老太看老大被他说动了心,赶紧冲了出来。 老三没想到老妈居然在家。 他刚想拔腿跑,就被马老太一把拽住了胳膊,紧接着,大耳刮子就扇了过来。 这一巴掌打得宋学武是眼冒金星,脑袋嗡嗡直响。 “妈,您干嘛又打我呀?!”宋学武捂着脸,一脸委屈地喊道。 “打的就是你这个没良心的狗东西!当初你哥在村里被人欺负的时候,你不但不帮忙,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现在倒好,还惦记上你哥的救命钱了,你可真是个不要脸的白眼狼啊,也不知道你这副德行是像了谁!” 马老太气得胸脯一起一伏的,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 宋学明听到马老太这话,默默地把已经掏出来的钱又放回了口袋里。 宋学武急得抓耳挠腮的,心里直懊悔怎么就这么倒霉,被老妈给逮了个正着。 25我要这个数 马老太把老三打发走,才语重心长地对大儿子说道:“妈知道,你心里一直都惦记着弟弟妹妹们。只要自己手头有点钱,就总想着他们,就盼着他们的日子能过得好一点。” 说到这,她不禁叹了口气。 前世的自己不就是这样吗?哪怕把骨头里的油都榨出来喂给这些不知感恩的白眼狼,也没法填满他们那贪婪的心。 “但你这么做可不是在帮他们,而是在害他们。”马老太话音一转。 宋学明一脸不解地望着马老太。 “他们是心穷啊,哪怕给再多的钱,也没法让他们满足,他们反而还想从你这儿索取更多。老大,你看看你现在病成这个样子,他们当中有谁为你、为淑芹,考虑过一星半点儿呢?” 李淑芹紧紧咬着嘴唇。 妈说得一点没错,可偏偏学明就是个认死理的,老是念叨着什么长兄如父、长嫂如母,让她要宽容大度一些。 要不是这样,她早就把老三骂得灰溜溜地跑了。 大家都是头一回做人,凭什么她就得忍着、让着,憋一肚子窝囊气! 马老太担心儿子听不进去,又对李淑芹说道:“老大媳妇,学明有时候脑子转不过来弯儿,这药钱你们去一次医院妈给你们一次,不是妈小气,妈是怕你们被他们算计了。” “妈!我明白,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我们考虑!”李淑芹紧紧地握住马老太的手,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今天去医院看的怎么样了?”马老太又关切地问。 “大夫给开了好些药呢,说先吃一个礼拜,然后再去复查。妈,多亏了您给钱,不然我们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说着她的眼泪就流了下来,接着又狠狠地瞪了宋学明一眼:“你都病成这个样子了,心里还惦记着他们。你怎么就不多为我和果果考虑考虑呢?” 宋学明有些不好意思地握住她的手:“淑芹,都是我不好。我刚才也没打算把钱全都给三弟,就想着给他几块意思一下。你放心,在我病好之前,我一分钱都不会再给他们了。” 有了他的保证,李淑芹这才破涕为笑,她见婆婆在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松开了宋学明的手。 马老太瞧着儿媳,她是个有主意的人,而且力气特别大,一两个年轻小伙子都很难是她的对手。 要不,让她陪着自己一块儿去卖花瓶? “淑芹,我听人说,今天供销社进了一批牛肉,咱们去买些回来,给学明和果果补补身体。” “妈,您天天都给学明和果果吃鸡蛋,营养已经足够了,就别再花钱了。” 马老太摇了摇手说:“我心里有谱儿呢,咱们赶紧走,要是去晚了,牛肉可就被人抢光喽。” 婆媳俩走出家门,马老太手里拎着个塑料篮子,一块布搭在上面,从外面根本看不出里面装着啥。 李淑芹不知道供销社在哪儿,就跟着马春梅上了车,坐车来到了集市。 因为粮食不够吃,马老太之前来这儿买过几次粮票,所以她知道这还有一些收购古董的贩子。 “妈,这儿是供销社吗?咋看着和俺们农村的大集没啥两样呢。” “当然不是了。我寻思着先来这儿买点肉票,咱们分头去找,你要是看到了就过来叫我。” 她把李淑芹支开,朝着记忆中收古董贩子的摊位走去。那贩子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摊位前。 突然听到马春梅冒出一句:“您给掌掌眼?” 贩子循声朝马春梅看去,就见她把塑料筐子放到了自己眼前。 见周围没什么人注意,马春梅小心翼翼地掀开了上面的布。 贩子看到里面是个花瓶,眼神立刻一凝。像他们干这行时间长了的,只用看一眼,就知道这是明朝的古董。 “大娘,您这是从哪儿得来的呀?”贩子坐直了身子问马老太。 马春梅叹口气说:“这是家里传下来的,之前一直埋在地下,要不是家里有人生病着急用钱,也不会拿出来卖。“ “老太太,您恐怕是被人骗了,这东西不值钱。” 马春梅听了这话,二话不说,抱起花瓶转身就要走。 贩子急了:“唉唉唉,等等啊。” 马春梅理都不理,径直走到了另一个贩子身旁。 那人早就竖着耳朵听到了他们两人的对话,看到马春梅朝自己走来,心里明白这人肯定是手里有古董,赶忙招呼道:“大姐,过来,我给您瞧瞧。” 马春梅又一次掀开布,那贩子一看,便对马春梅说:“大姐,能让我仔细看看不?” 就在这时刚才那个贩子追了过来,对这人说道:“这大娘是先到我这个摊子上来的,要瞧也是我先瞧。” 这贩子瞥了他一眼,说道:“那不是你把大姐给气走了嘛。现在大姐可是在我得摊子上。” “东西就在这,你们两位都是行家,那就一起看看吧。看完之后给我出个价,谁出价高我就卖给谁。” 有了竞争对手,两人可不敢再随便报价了,都拿着放大镜仔细地端详起来。 是真品!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警惕起来。 这东西要是收到手再转手卖出去,能赚不少钱呢。 他们这行,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说的就是收到这么一件好货后,就把后半年的钱给赚到了。 想到这儿,第一个贩子赶忙开口道:“老太太,我也不瞒您,您这个确实是明朝的物件。但是您看啊,这上面有些划痕和瑕疵,所以卖不上太高的价。这样吧,我给您五百块,这可相当于您整整一年的工资了,够厚道吧?您要是同意,我现在就把钱给您。” “呵呵,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也好意思说五百块钱?”第二个贩子对着第一个贩子讥笑起来。 “这东西,你们都是行家,不过呢,我也不是一窍不通的。我要这个数。” 马老太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其实,马老太也不清楚这个花瓶到底值多少钱,她伸就是等着两人互相竞争。 果然,第一个贩子脸色都变了,“老太太,您也太贪心了,就这么一个破花瓶,怎么可能卖一万块钱呢?” 马春梅心中一喜,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花瓶竟然这么值钱! 26淑芹,看好啥了妈给买 第一个贩子喊到三千之后,就不再加价了。 第二个贩子对马老太说道:“大姐,我是诚心诚意想要收购您的这个花瓶的。不过,一万确实是有些高了。 我们把花瓶收过来,还得费不少周折转卖,才能卖到这个价。这样吧,我也不和您绕弯子,咱们就干脆来个一口价,七千块钱,您看行不?” 两人一番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之后,最终这个花瓶以七千二百块钱的价格成交。 马老太小心翼翼地把这些钱放在手帕里,然后贴身藏好,只感觉自己的心脏激动得都快要从嗓子眼儿蹦出来了。 “淑芹!”马老太大声呼喊着。 儿媳听到呼唤,从远处走了过来,问道:“妈,您叫我?您是不是看到换粮票的摊子啦?” 有儿媳在身边,马老太一下子就觉得安全感满满。 她对李淑芹说:“我没瞧见,可能人家已经收摊了。我琢磨着,咱们也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直接去供销社。” 李淑芹点了点头:“妈,那咱们现在就出发吧,可别一会儿供销社下班了,到时候啥都买不着了。” 两人到供销社,已经临近下班时间了。 马老太进去就问:“还有牛肉吗?” 因为今天她主动去清理了最脏的地方,工友们都挺领她的情。 听她要买肉,就对她说:“马大姐,这儿还留着一斤最好的牛里脊,你要是要的话,就都给你。” “好,都给我装上吧。对了,我记得咱们供销社是不是还有自行车和手表在卖呀?” “马大姐,是您家亲戚要买吗?这可都是紧俏货,要是想买的话,得加钱才行呢。” “加多少?”马老太现在手里握着七千多块钱呢,在整个城里都算得上是富人了,根本就不差钱。 售货员回答说:“这自行车是飞鸽牌的,成本价就得两百块钱,还得需要一张车票,人家得二百五十块钱才肯卖。” 马老太和售货员讨价还价了一会儿,售货员最终答应以二百四十块钱的价格帮她收购两辆自行车,然后又以二百块钱的价格帮她收购一块手表。 这些货最快也得一个月才能到手,马老太交上了定金,心满意足地拎着牛里脊离开了供销社。 走在路上,马老太看了看身旁的李淑芹。 她一声不吭,没多嘴追问她给谁订的东西,也没有问这钱是从哪儿来的,这副懂事的模样,让马老太心里对她更加满意了。 马老太拉住李淑芹的手,“淑芹,老大这半年总得往医院跑的,妈就寻思着公交车太挤啦,所以就给你们订了一辆自行车。到时候,你们去医院能方便些。” 李淑芹怎么也没想到,婆婆订自行车竟然是给她的。 她赶忙推辞:“妈,您自己上班都还没有自行车,我怎么能要呢?我和学明坐公交车去医院就行了。再说了,咱们现在在城里,坐公交车可比在农村的时候强多了,在农村不管去哪儿都得靠两条腿走路呢。” 马老太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轻轻拍了拍李淑芹的手,说道:“给你你就拿着,别跟妈客气。要是还有什么想要的,就跟妈说。等明天妈去上班的时候,再让他们找几块好布料。你们现在也在城里生活了,怎么着也得做身新衣裳。” 婆婆对自己这般好,李淑芹嘴唇微微颤抖着,半天也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她默默地将这份恩情全都牢牢地记在了心底深处,将来一定要好好地报答婆婆。 过了半小时,婆媳二人拎着牛里脊到了家。 还没到门口,果果就跑了出来,小声道:“奶、妈妈,爸爸让我告诉你们,大舅把太姥和太姥爷接过来了。” 马老太先是一怔,很快就猜到了老二的意图,这是想把爹娘接过来给自己施压呀。 她不禁冷笑了一声,孩子们只晓得自己这么多年不去娘家,是和娘家闹掰了,却并不知晓她与娘家闹翻的真正原因。 那是因为爹娘心疼自己啊。 想当初,爹娘看到自己守寡,手里还拉扯着五个孩子,就寻思着让自己把孩子送给婆家,然后改嫁。 那时她才三十几岁,人长得标致又能干,工作也不错,找个可靠的男人并非难事。 可她担心五个孩子没了亲爹亲娘,在娘家长大,能过上好日子吗? 所以,不管娘家怎么劝说,她都没有应允,还和爸妈大吵了一架。 她也是个倔脾气,娘家不看好自己拉扯五个孩子,那她就偏要把孩子带好,活出个人样来给他们看看。 可没想到,爸妈的眼光到底还是比自己老道,早就看出来除了老大,其余的孩子都是不值得她付出的白眼狼! 重活一世还能再见到他们,马春梅一想到这就激动不已。 她想和爹娘修复关系,毕竟这世上真心疼爱自己的只有他们。 “走,咱们回家。”她抱起了果果。 李淑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对马老太说:“妈,您就不怕姥姥、姥爷为难您呀?” 婆婆对自己这么好,她实在不愿意看到婆婆被人欺负。而且如果姥姥和姥爷来欺负婆婆的话,自己作为晚辈,也不可能对长辈动手啊。 一想到这,李淑芹的眉头就紧紧地皱了起来。 看到儿媳如此心疼自己,马春梅笑了,“淑芹,你不用担心。他们才是真正心疼我的人呢。过去是我年轻气盛不懂事,现在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 马春梅抱着果果走进了院子,目光落在了宋学文和二老的身上。 宋学文正满脸殷勤地哄着两位老人,当他看到马春梅回来时,脸上露出了一抹幸灾乐祸的笑。 “姥姥姥爷,帮我劝劝妈,我这辈子可就这么一次机会!” 27 怎么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马春梅把果果放下,眼睛直直地望着面前的二老,泪水已在眼眶里打转。 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声音哽咽喊道:“爸、妈!” 马兴业瞧见女儿落泪,却没什么好脸色,气呼呼地骂道:“该!” 王翠芬不满地瞪了老头子一眼,转头对马春梅说:“春梅,进屋去,妈有话想跟你说。” 看到妈和姥姥姥爷刚一见面就挨了骂,宋学文心里乐开了花。 就知道姥姥和姥爷肯定会收拾妈的,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不给自己钱。 看到姥姥要带着妈进屋单独说话,宋学文以为姥姥是顾及妈的面子才这么做的。 于是他满脸堆笑地说道:“姥姥,您可一定要帮我说说好话呀。我可全靠您了。等我进修回来,一定好好孝敬您。” 母女二人进了屋,她顺手把门关上。 刚关上门,马春梅就听到妈“呸”了一声。 只听王翠芬道:“呸,这小子,我一眼就瞧出来不是个好东西,还孝敬我呢,长这么大了,结婚都没说请我去喝杯喜酒。” 她又转头对马春梅说:“你手头上有多少钱,自己可得攥紧了。妈知道你不爱听我唠叨这些,可妈这是为你好。要是你把钱给了这个臭小子,等将来老了,身边没个钱傍身,那可就没依靠了。” 听到妈妈的话,马春梅一下抱住了王翠芬,眼泪止不住地流,声音带着浓浓的悔意说道:“妈,是我错了。当初我不明白您和爸的一片苦心,还跟你们吵架,我真是太不懂事了。” 看到女儿哭了,王老太顿时慌了神。 “哎,别哭别哭啊。这不是还有我们这两把老骨头在呢嘛。有啥事儿你就跟妈说,是不是那个兔崽子欺负你了? 你放心,我和你爸从见他第一面起就知道他没安好心,特意过来就是给你撑腰的。” 马春梅有些不好意思地擦干了眼泪,自己都这把年纪了,还让爸妈为自己操心,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不孝了。 “妈,我心里有数,他欺负不到我头上的。这次是因为他问我要了几次钱都没要到,才特意把你们找来的。” 王翠芬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她抓住女儿的手,从头到脚打量着她,见到女儿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衣裳,脚上的布鞋在脚趾头的位置上都打了补丁。 王翠芬不禁叹了口气:“你呀,就是个要强的。这些年,妈想给你点钱,你都不要。这次我和你爸带了二十块钱来,你拿去买双新鞋,再买件新衣裳。” 马春梅笑着摇了摇头:“妈,我有钱。我穿成这样,也是不想让那几个白眼狼惦记我的钱。” 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十元钱。这是她专门准备在路上花销的,所以没有和剩下的那些钱放在一块儿。 她把钱递给王翠芬,对她说:“妈,这么多年了,女儿一直没能孝敬您。现在好不容易有点钱了,您和爸拿去吃点好的吧。” 王翠芬拒绝:“妈钱够花的,你自己留着吧。唉,你年纪也不小了,要是当初找个男人,现在孩子都老大了。” 说到这,她才发觉自己又提到了女儿最不爱听的话题。 她本以为马春梅会生她的气,可没想到女儿却一脸认真地说:“妈,以前是我不懂事,不理解你们的良苦用心。一个人到了晚年确实很孤单,以后要是有合适的,我会考虑找个伴儿的。” 在前世的时候,她就已经后悔过了,只是她实在抹不开面子去找爹妈认错。 后来,有人给她介绍男人,她还没来得及去看,就被女儿指着鼻子骂,这事也就没了下文。 王翠芬激动地连声道:“好,好啊!现在也不算晚,你还没到五十呢,妈也帮你留意着。” 马春梅点了点头,“妈,学文把你们接过来了,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做呀?” 王翠芬轻蔑地一笑,“小兔崽子觉得我们都是老糊涂呢,以为说几句好话就能把我们哄得团团转。他也不想想,我们当初之所以疼他,还不是看在他是你的儿子的份儿上。现在他竟然敢欺负我闺女,哼,看我怎么收拾他!” 王老太压低了声音,将自己的想法悄悄告诉了马春梅。 母女二人嘀咕了好一会儿,脸上都浮现出了会心的笑容。 宋学文正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屋里的动静呢。突然,王翠芬抬高了嗓音说道:“啥?学明得了肺结核?” 说完,她一把推开屋门,径直走到宋学文的面前,说道:“老二,你知不知道这病可是会传染的。你说接我和你姥爷进城享福,你把我们送到这儿来,你这是让我们享福呢,还是想要我们的命啊?” 看到姥姥生气,宋学文急忙解释:“姥姥,我真的是接您进城享福的呀。大哥的病已经确诊了吗?” 他装作很吃惊的样子看向宋学明。 心里却在埋怨大哥就不该来,要不然今天姥姥肯定会让妈给自己掏钱的。现在听说大哥病了,姥姥肯定害怕! 宋学武在一旁撇了撇嘴,不紧不慢地说道:“姥姥,要不你们住到二哥家去吧。他们住的可是厂里的家属楼呢,屋里还有厕所,可方便了。” 马春梅也跟着点点头,附和道:“是啊,咱家最有出息的就数老二了。在厂里很受领导重视的,才进厂没几年就分到房子了。妈,您去住住楼房,也享享福。” 王老太脸上笑得像朵花似的:“我大外孙这么有出息啦?好啊,姥姥这次就跟着你去享福喽,走,咱们这就回家去。” 宋学义脸上虽然陪着笑,可心里却在暗暗叫苦。 这怎么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啊?回去怎么和婉菊解释? 28 宋学文尽孝 宋学武瞧见二哥快要哭出来的模样,不禁幸灾乐祸。 整天就想着占别人便宜,占不到便宜就搬救兵,有本事把姥姥和姥爷接回来,那就自己孝敬去。 看他们走出大院,他又满脸堆笑地对马春梅说:“妈,您放心,儿子我天天去给您打听消息,嘿嘿。妈,您能不能借我十块钱呀?” 马春梅都懒得搭理他,直接转身进屋做饭去了。 宋学武也不气恼,反正只要二哥没占到便宜,妈的钱就不会落到别人口袋里,那他就还有机会。 另一边,宋学文带着二老朝家属楼走去。 他边走边琢磨着该怎么办才好。 婉菊事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自己就这么把人带回去,他担心婉菊会发脾气。 要是把这两个老东西给惹恼了,再一生气回了家,那自己不就白忙活了嘛。 而且他看姥姥的意思,似乎已经打算和妈说这事了,估计是妈先说了大哥得了肺结核,所以才把这事儿给岔开了。 要不先把他们接回去伺候两天,然后自己再装装可怜,等他们帮自己把该说的话说完之后,就把他们送走。 宋学文打定了主意,脸上又重新浮现笑容。 王翠芬用胳膊轻轻碰了碰老伴,压低声音说道:“这兔崽子,又在心里憋着坏呢。” 她把女儿所说的话,小声告诉给了老伴。 马兴业听了,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道:“他怎么敢这么欺负春梅,真是岂有此理,我还没死呢!” 小兔崽子,看我这次怎么收拾你! “姥爷,前面就是我单位分的家属楼了。哎呀,可惜这房子小了点儿,才三十几平,就一间屋子。我之前也不知道大哥得了这病,本来寻思着让你们在妈那儿住呢,现在只好委屈你们在我这儿住上两天了,过两天我再送你们回去。” 马兴业说道:“大乖外孙,你姥和姥爷都是吃苦受累过来的人,一间屋子怕啥呀?在农村,多少家都是几代人睡在一铺大炕上呢。没事儿,到时候让你媳妇和你姥睡床上,咱爷儿俩就在地上打个地铺就行。” “好,姥爷,我都听您的。” 宋学文、也明白,光靠着这一招儿,是没法把他们给吓退的。 他打开房、门,侧身让王翠芬和马兴业进去。 “婉菊,姥和姥爷来咱们家了。”他朝着厨房大喊。 吕婉菊刚买了半个西瓜,这几天她啥都不想吃,就馋西瓜。 她把西瓜用勺子挖到盘子里,还撒上了白糖,正准备大快朵颐的时候,就听到了宋学文的喊声。 她连盘子都顾不上放下,急匆匆地就从厨房走了出来。 “哟,这就是外孙媳妇吧。啧啧,长得可真俊呐,还这么孝顺,知道我们来,西瓜都给切好备着了。” 王翠芬手上猛地使力,直接就把盘子从吕婉菊的手里给抢了过来,递到马兴业跟前。 看到吕婉菊愣愣地站在那儿,她不满地说道:“还傻站着干啥呀?还不赶紧把筷子拿来,难不成想让我们拿手吃呀?” 吕婉菊见这死老太太不但抢了自己的西瓜,还指使自己干活,气得直跺脚,大声喊道:“学文,你看看——” 她话还没说完呢,宋学文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拽着她进了厨房。 王翠芬朝着老伴撇了撇嘴,嘴里嘟囔着:“哼,这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儿。” 厨房里,宋学文对着吕婉菊不停地作揖:“婉菊啊,我的姑奶奶,这次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呀。姥姥本来都已经被我劝动了,结果妈说大哥得了肺结核,姥姥怕被传染这才来了咱家。你就忍上几天,等他们从妈那儿把钱要到手,我就立马把他们送走。” “他们还要住在这儿?!”吕婉菊伸手就朝着宋学文掐了过去。 宋学文疼得龇牙咧嘴的,还得耐着性子哄她:“媳妇,么么么,我就知道这种关键时候,我媳妇一定会帮我。” “哼,你最好拿到钱,要不然我可饶不了你!”吕婉菊纠结了会儿还是答应了。 “婉菊,你们在厨房里干啥呢,天不早了,准备晚饭吧,我听说你们年轻人平时都吃熏鸡腿、红烧肉,今晚咱就简单先吃这两样好了。” 王翠芬又气得伸手去掐宋学文。 马兴业也开了口:“乖孙,给姥爷买瓶酒,这么好的菜咱们爷俩喝点?” 一听还要花钱买酒,吕婉菊掐宋学文掐得更用力了。 宋学文疼得直咧嘴,却也只能忍着痛说道:“姥爷,您和姥姥先听会儿收音机,我和婉菊这就去买。” 待他俩离开,老两口相视一笑。 马兴业朝着老伴竖起了大拇指:“这俩兔崽子,竟敢欺负我闺女,咱们慢慢收拾他们!” “老头子,咱们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吃点好的。咱们吃得好,精神就好,闺女看了也能放心,你知道吗,她跟我说她知道错了呢。” 马兴业欣慰地点点头:“嗯,春梅总算是想通了。这样吧,老婆子,等咱们走之前,给她留点儿钱。” “老头子,你都不知道,春梅不但没要我的钱,还反过来给我钱花呢。” 马兴业一听这话,乐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好啊,她能知道给自己攒钱,往后咱们就不用担心她过不好日子了,将来就算是死了也能安心了。” “呵呵,我可舍不得死呢。春梅还说她想找个男人了。” 听了老伴这话,马兴业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直到宋学文两口子回来,两人才装模作样地听起了收音机。 不到一小时,饭菜端上了桌。 马兴业二话不说,直接夹起诱人的熏鸡腿放到了老伴的碗里。 吕婉菊气得在桌子底下偷偷地踩宋学文的脚。 就在这个时候,门上传来一阵响声。 宋学文赶忙起身开门,就瞧见马春梅站在门外。 29不速之客 宋学文心里一阵感动。 妈到底还是心疼自己的,肯定是怕姥姥和姥爷在这儿给他添乱,所以才来接他们回去。 “妈,你来了。” 马春梅见他眼里好像带了泪光,心里不禁啧啧了两声。 爸妈才在他这儿待了两小时,他就装出这副受苦受难的样子,演给谁看呢? 人是他请来的,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几天就好好当你的孝顺外孙吧。 “春梅来了呀。”王翠芬一看到女儿,立马站了起来招呼:“在这一起吃吧,婉菊给咱们做红烧肉了。” 春梅一个寡妇,生活不容易,有好吃的,王老太就想让女儿也吃点儿。 马春梅过来是因为不放心爸妈。 想当初,老二那个没良心的东西,能把生了重病的自己扔在医院不管不顾,她就担心爸妈也被他撵出门去。 听到妈这么说,马春梅便放下心来,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啊。 “妈,我就不在这儿待着了。看到老二这么孝顺,我放心了,一会儿我回得会单位加班。” “什么?你要去加班?”王翠芬不禁抬高了嗓音。 “嗯。”马春梅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些许局促的笑容,解释道:“妈,您也知道,老大得了那样的病,身体需要营养呢。所以我就跟单位申请晚上去加班盘点库存,这样单位能给我点加班费。” 听了她这番话,王翠芬心里那叫一个心疼。她刚想开口说给马春梅些钱,却突然发觉女儿朝着她悄悄眨了眨眼睛。 王翠芬瞬间就明白了,闹半天是演给这个兔崽子看的呀。 她伸手抹了下眼睛,哽咽道:“春梅,你可真是太不容易了,老大怎么就得了这样的病呢。你手头的钱够不够用?” 宋学文在一旁急得直咬牙,多好的机会啊,怎么又扯到大哥身上去了呢? 再这样下去,还怎么让姥姥姥爷开口要钱! 他有些生硬地转移话题:“妈,我进修的事情——” 母女俩就像没听见。 马春梅对王翠芬叹口气道:“节省着点,总归是能活下去的。” 王翠芬看向宋学文,语重心长地说:“外孙,姥姥知道你孝顺。你妈她脸皮薄,不好意思问你要钱,这个时候你就得主动掏点钱出来啊。” “我掏钱?!”宋学文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伸出手指着马春梅,拔高了声调说道:“姥,我每个月可是要给家里十块钱的,哪还有多余的钱啊!” 王翠芬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宋学文,怀疑地问:“你每个月都交家用?” “嗯啊。”宋学文可怜巴巴地点了点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控诉地望向马春梅。 马春梅却只是淡淡地说道:“结婚到现在,也就这个月才给了十块钱,还是因为他媳妇把钱都给了娘家,被我发现了,这才交了家用。” 马兴业一听,倒吸了一口冷气:“学文啊,你怎么当了上门女婿了?你妈没给你攒彩礼钱吗?当了上门女婿,一辈子可都抬不起头!” 宋学文急得满脸通红:“姥爷,我不是什么上门女婿,您这么说多难听啊!还不是厂里的事得求着婉菊他们家,要不然我也不能让她把钱带回去啊!” “厂里的事我们也不懂,老二,你当年读书你妈到处给人磕头借的钱,你大哥去码头给人扛包,你现在出息了,对家里不好,是要被天打雷劈的啊!”马兴业话里话外敲打着宋学文。 宋学文心里有些不自在,但是马春梅心里清楚,就这么几句话,根本无法唤回儿子的良心,毕竟他要是真有良心,上辈子也不会那般对待自己。 不过她并没有多说,只是对着二老说:“爸妈,你们就在这安心住下,我上班时间快到了,先走了。” “妈——” 又错过了一次好机会,宋学文难受得捶胸顿足。 见到马春梅走了,吕婉菊才敢从厨房出来,她狠狠地在宋学文胳膊上掐了一把,气道:“你刚才怎么不要钱?” “老二媳妇,我们吃好了,你把碗给洗咯。”王翠芬的声音从两人背后传了出来。 吕婉菊回头望去,只见桌子上、地上到处都是垃圾,碗盘也油腻腻的。 她的脸瞬间皱得像苦瓜一样。 和马春梅住一起时,她什么时候干过这种脏活累活啊,这两个老东西这分明是想把她当成佣人啊,她才不伺候呢! 吕婉菊给了宋学文一个眼色,示意他自己惹的麻烦自己搞定,然后转头对老两口说:“姥、姥爷,今天我也值夜班,先去厂里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家门,只留下宋学文一个人对着满屋垃圾在风中凌乱。 此时,马春梅美滋滋地朝着国营饭店走去。 她买的那些牛里脊本是为老大准备的,所以自己没动筷,此刻,饭店里飘出的阵阵饭菜香,让她肚里的馋虫冒了出来。 上辈子,她可从来都没舍得下馆子,这辈子她可不能再这么亏待自己了。 马春梅大步走进饭店,豪气地买了一份回锅肉。 如同纸片般的五花肉片,在辣椒的映衬下,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她迫不及待地夹起一片放入口中,美妙的滋味瞬间在舌尖散开,香得她的口水都止不住地流。 因为肚子里太缺油水了,她一个人将那一大盘回锅肉吃了个干干净净,而后满足地扶着肚子,缓缓地往家走。 马春梅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这一顿吃得真是太好了,她觉得自己仿佛在做梦一般,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也能有下饭馆来吃饭的一天。 然而,笑着笑着,她的眼眶却渐渐湿润了。 上辈子她真是太傻了,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傻乎乎地给那几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当牛马、下苦力,结果却落得个不得好报的下场。 过往的种种辛酸与委屈,在这一刻如决堤的洪水般涌上心头。 正想着,突然一个黑影从胡同里走了过来,马春梅被吓得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30吕家人疯了 马春梅刚想呼救,那黑影却已经迅速来到了她的跟前。 她定睛一看,竟然是个姑娘,马春梅心里的害怕顿时消散不少。 “你这姑娘,大晚上的怎么走路冒冒失失的?” 那姑娘停下了脚步,仔细打量了马春梅两眼,随后急切地问道:“大娘,您可是姓马?” 居然是专门来找自己的,马春梅心中满是疑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回答道:“我是姓马,你是谁呀?” 那姑娘见自己找对了人,便小声对马春梅说:“大娘,我有点事儿想找您,在这儿不太方便,咱们能不能到那边去说话呀?” 姑娘指了指旁边僻静的角落。 马春梅瞅这姑娘有些面熟,可一时半会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是谁。略作思索后,马春梅点了点头,跟着她朝角落走去。 “我……”刘英有些难以启齿。 她自己也不太清楚为什么要跑到这儿来,爸妈都对她说过,有这么个姐姐帮衬着家里,她和卫国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全家人齐心协力扶持他们小两口,她嫁过去就是享福的。 可刘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寻思着,卫国的姐姐都已经成家了,怎么能连自己的小家都不顾呢?更让她觉得可怕的是,吕家的人不但不加以阻拦,居然还一个劲儿地怂恿她这么做。 他家家风恐怕好不到哪里去。 刘英就满心纠结。 原本,她下定决心想要退婚,可爸妈觉得都到了这个时候退婚实在太丢人了,无论她怎么劝说,爸妈不肯答应。 刘英和爸妈大吵了一架之后,一时冲动从家里跑了出来。 她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马春梅住的大院附近。 既然都已经到这了,那今天无论如何都得把这件事问个清楚才行。 刘英将自己的情况告诉了马春梅,随后她紧紧咬住嘴唇,问道:“大娘,吕家人真的逼着卫国姐姐把钱都交给家里吗?” 马春梅不想骗她,嫁到这样的家里,和掉进火坑有什么区别? “刘英,大娘不想瞒你,我所说的这一切都是千真万确的,实际上,他们家的所作所为比传闻中的还要过分。虽说大家都讲‘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可大娘还是劝你在这件事情上要好好考虑清楚啊。” 说完这番话后,马春梅便要走。 刘英急忙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袖,问道:“大娘,要是……要是我现在就跟卫国退婚,您会觉得是我的错吗?” 马春梅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孩子啊,做出一个正确的决定,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你想想看,吕家人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如此,更何况是对待一个外人呢?你现在对他们来说还有利用价值,他们自然会对你千般好、万般好。 要是有一天你没有了利用价值,他们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马春梅深深地看了刘英一眼,然后松开了手,转身朝着大院里走去。 该说的她都说了,甚至连不该说的,她也都已经提醒了,只希望这个姑娘也能够摆脱前世的命运吧。 刘英望着马春梅的背影,原本的迷茫渐渐变成了坚定。 大娘说得没错,现在爸妈在厂里能提携卫国,所以他们才会对自己笑脸相迎。甚至她去吕家的时候,公婆话里话外都想让自己回家跟爸爸说情,让他们早点给卫国晋升。 但是她也看到大姐回婆家后,被婆婆使唤着做这做那的,一刻都不得清闲,甚至买的礼物不合心意都会挨骂。 那可是他们的亲女儿啊! 刘英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这样的人家太可怕了。 她拿定了主意,快步朝家走去。 第二天,马春梅下班。昨天去下馆子把她肚里的馋虫给勾了出来,所以当走到饭店门口的时候,她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脚了。 她要了三两饺子,找了个空座。 刚坐下就听隔墙传出了一个十分熟悉的名字。 “哥,你和刘英处对象那可是她的福气,你就放心吧,我保证……” 声音越来越小,小到马春梅都难以听清后续了。 “刘英?” 马春梅心中不禁一动,她起身假装要去找厕所,脚步朝着隔壁包间挪了过去。 包间门虚掩着,她小心翼翼地朝里面张望,只见吕卫国正和一个陌生男子在屋里吞云吐雾。 “谁在那儿!”吕卫国的眼睛很尖,大喊一嗓子。 马春梅心里一惊,赶忙捏着嗓子说道:“你们点的菜还得一会儿才能上呢,我是来通知你们一声的。” “知道了!”吕卫国满脸不耐烦地朝着马春梅挥了挥手。 马春梅赶紧转身离开。 她感觉心口在“砰砰”直跳,脑海里不断回响着刚才听到的只言片语。 吕家人简直是疯了! 刘英和吕卫国刚提出分手,他们就要把她送给别的男人? 上辈子可没有发生这样的事,马春梅心里明白,这是自己干预之后引发的蝴蝶效应。 既然这件事情是因自己而起,那她就必须把这件事告知刘英才行。 马春梅也没心思吃饺子了。 她向营业员要了一张油纸,把饺子包起来,随后就赶去刘英工作的医院。 “大娘,您怎么来这儿了?” 刘英刚刚和同事交完班,一听说马春梅来找自己,连衣服都没顾得上换,赶忙下楼见她。 31霸王硬上弓 马春梅一脸着急:“孩子啊,大娘有着急的事找你,你现在说话方不方便?” “大娘,您尽管说。” 刘英以为马春梅是要找她帮忙看病,准备趁此还个人情。 之前马春梅把吕家的情况告诉她,才让她下定决心和吕家退亲。 爸妈虽然心里不太情愿,但到底没能拗过她。 吕家人一听她不愿意嫁给吕卫国,嘴脸立刻就变得十分难看。 要不是爸爸还能在吕卫国的升迁之事上有所掌控,恐怕她没那么容易脱身。 哪晓得马春梅一开口,刘英才发觉自己想错了。 “刘英,你那个未婚夫不是人呐,他为了往上爬,打算骗你陪厂长儿子睡觉,你快想办法跑吧!” 现场的话比这还要直白露骨,马春梅实在是难以启齿。 刘英气得全身都在发抖,她声音打着颤:“大娘,您能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吗?我刚刚没听清楚。” 马春梅见刘英被气成这样,赶忙伸手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慰道:“你可别跟那个畜生生气,气坏了自己的身子,那个畜生可不会心疼你的。” 刘英紧紧咬着嘴唇,伸手握住马春梅的手,说道:“大娘,您说的话我都懂,您让我先缓缓。” 她大口喘息好几分钟,脸上才恢复了血色。 “大娘,谢谢您把这个消息告诉我,我会小心提防的。您先回去吧,可别被吕家人发现了。” 马春梅刚要离开,吕卫国带着一身酒气走了过来。 看到马春梅也在这儿,他不禁有些疑惑地打量着两人。 刘英抬高声音说道:“大娘,在楼下缴费呢。” “嗯,谢谢你啊,我这就去。”马春梅说完立刻走了。 “你们俩认识?”吕卫国想抓刘英的手,却被刘英灵活地避开了。 “你来做什么?”刘英冷冷地注视着他。 吕卫国看着她,满脸恳求地说道:“英子,我妈那天确实不该骂人,可她也是着急了。你知道我喜欢你。你到底怎样才肯答应结婚?你说,只要你说出条件,我肯定会满足你的。” 刘英摇了摇头:“吕卫国,那天我就已经把话讲得很明白了,咱们根本不是一类人,你也不必再在这纠缠我了,我们已经彻底结束了!” “你非要如此绝情不可吗?”吕卫国紧紧地攥起了拳头。 刘英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并没有说话,吕卫国叹了口气垂下双眼,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毒光。 “英子,行吧。只要你能够幸福,那就比什么都重要。这样吧,咱们也好聚好散。当初咱们是在人民公园相识的,那现在就在那儿做个了断吧。你陪我去散散步,之后我就不会再来找你了。” 要是马春梅没有给刘英通风报信,刘英说不定就毫无戒心地跟着他去了。 两人这段感情里,虽然他们家一直在算计自己,但他对自己确实还不错。 不过现在就不一样了,刘英知道有龙潭虎穴等着自己,她怎能轻易上钩。 可吕卫国就像一块甩不掉的黏皮糖似的,借着酒劲装疯卖傻,死死地纠缠着她,周围的患者和同事们都纷纷向他们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刘英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好对他说:“好吧,我答应你,不过这可是最后一次了。你在这儿等着我,我换好衣服就过来。” 过了几分钟,就在吕卫国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刘英换好衣服出来了。 她身着印花连衣裙,脚蹬白色的塑料凉鞋,胳膊上挎着一个布包,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只骄傲的天鹅。 真是便宜张强了! “咱们走吧。” 说罢,两人骑上自行车朝着人民公园的方向驶去。 吕卫国并未发觉,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好几位骨科大夫正虎视眈眈地跟着他们。 到了公园门口,吕卫国付了两人的停车费,殷勤地对刘英说:“咱们进去吧,现在荷花开得正盛,咱们去那儿走走吧。” “嗯。” 刘英的手探进布包里,跟着吕卫国来到了荷花池边。 此时已临近下班,荷花池边几乎没什么人。 刘英停下脚步,“咱们也溜达好一会儿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见她要走,吕卫国急了,张强已经在假山后面等着了呢,这个节骨眼儿上怎么能让刘英走啊! 他伸手就想去抱刘英,嘴里说道:“英子,我是真舍不得你啊,让我抱抱你吧。” 刘英直接一巴掌甩他脸上,呵斥道:“舍不得我?真舍不得我,怎么会让人藏在假山后面?” 见她发现了,张强从假山后边跑了出来,嘴里说道:“小美人,既然你都看到我了,那咱们就到那边好好亲热亲热。你放心,哥哥我会好好疼你的。” 他伸手就想去抱刘英,打算把她拖到假山后面,来个霸王硬上弓。 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刘英,就发出了一声如同杀猪般的惨叫。 “啊!臭**!” 只见刘英手里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一个最大号的注射器,针头狠狠地刺进了张强的胳膊里。 张强怎么也没料到刘英手里会拿着这样的“凶器”,他冲着吕卫国喊道:“赶紧过来帮忙啊!” 吕卫国便朝着刘英猛扑了过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几个身材魁梧、五大三粗的骨科医生手里拎着扳手朝着他们飞奔而来,口中大喊:“给我住手!” 吕卫国和张强傻眼了。 要是被这些人逮住,肯定得挨一顿好揍,再被送到公安局,那可就前途尽毁了。 两人一着急,直接纵身跳进了荷花池,朝着对岸游去。 32马春梅被人打死了 这几个医生都不会游泳,只能干瞪眼瞧着两人游走。 刘英说:“别管他们了,咱们去报公安!” 几人来到了公安局,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警察。 另一边,张强和吕卫国不知道喝了多少池塘里的臭水,好不容易才爬上岸。 两人的酒已经醒了。 张强喘着粗气问道:“这女人怎么知道咱们在算计她,还专门叫人跟着?” 吕卫国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他对张强说:“肯定是那个死老太婆!” 他把刚才看到马春梅和刘英在一起的事情告诉了张强,心里模模糊糊地有了一个猜测。 刘英和自己退婚,说不定也是她在背后挑唆的! 他对这死老太婆简直恨之入骨。 “谁啊?”张强也想知道到底是谁坏了他的好事。 吕卫国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张强。 张强在厂里就凭借着父亲的职位经常调戏女青工,这次被刘英迷得神魂颠倒,不仅没把人弄到手,还被扎了一针,他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张强迫不及待地催促吕卫国把马春梅的住址告诉他。 吕卫国本就打算拿张强当枪使,见他上钩,就把住址告诉了他。 “我现在就去!妈的,竟敢坏了老子的好事,看老子怎么收拾她!” 张强朝马春梅家骑车而去。 此时,马春梅刚刚吃完饺子,又到供销社买了新到货的猪大骨。大骨上没多少肉,拿来下面条,味道相当不错。 她把猪大骨放进篮子里,慢悠悠地朝家走。 虽然已是傍晚5点多了,但天气依旧热得像着了火似的。 马春梅羡慕地看着路上骑着自行车的人、 再过二十多天,自己也能骑车了,到时候,日子该过得多美啊。 突然有一个人跑出来拦住了她,恶狠狠地说道:“死老太婆,是你坏了我的好事吧!” 张强看着马春梅的穿着打扮,立刻就把她认了出来。 马春梅一看张强拎着啤酒瓶子朝着自己冲过来,心里暗叫不好。 吕卫国肯定知道是自己坏了他们的好事。 张强混不吝的样子,她要是现在不跑,肯定要遭殃的。 想到这,马春梅扯开嗓子大喊:“抓小偷啊!” 胡同里的人基本上都互相认识,大家听到马老太的呼喊声后,全都一窝蜂地冲了出来。 “快去帮马大姐!” 听到纷杂的脚步声,张强知道今天没法拿这死老太婆怎么样了,便打算先离开,再找机会报复。 马春梅哪能就这么轻易地放他走,要是被张强给盯上了,她可不敢保证自己每次都能这么幸运地有人帮忙。 必须得一次就把他整怕了,这样他才不会再惦记自己。 马春梅的目光落在了他手上的啤酒瓶上,她一狠心,猛地朝着啤酒瓶撞了过去,然后还侧身用兜子里的猪大骨撞上了吕卫国的身子,给吕卫国疼得直吸气。 没等他缓过来,就见马春梅头上顶着一个大包,整个人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大院里的人赶过来,正好瞧见马春梅倒在地上。 不知是谁大喊一声:“不好啦,马大姐被人打死了!” 这一嗓子就像捅了马蜂窝,人群瞬间炸了锅。 李淑芹正在家里做饭,一听婆婆被人打死了,一下就慌了。 婆婆平时对她那么好,她还没来得及孝顺呢,怎么就遭了横祸? 她让果果看着灶火,抄起菜刀就往外冲。 宋学明也顾不上自己正咳嗽呢,拎起凳子就冲出家门,宋学武和宋学义也紧跟着跑了出来。 “妈!妈!”李淑芹跑得最快,她看到马春梅躺在地上,二话不说,挥舞着菜刀就朝着张强猛冲过去。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张强砍死! 哪怕自己被枪毙,也要给婆婆报仇! 千钧一发之际,李淑芹突然瞧见婆婆睁开了眼睛,还冲她使了个眼色。 李淑芹瞬间福至心灵,一下子就领会了她的意思。 毕竟婆婆的眼神和村里那些讹人的无赖如出一辙。 她佯装举着刀冲过去,由于速度比较慢,张强有了做出反应的时间,他直接把手中的啤酒瓶朝着李淑芹的心口怼了过去。 张强本想解释自己根本就没把马春梅怎么样,可哪知道啤酒瓶还没碰到李淑芹呢,李淑芹就惨叫一声瘫倒在地。 马春梅眯着眼看到了这一幕,对大儿媳更加满意了,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她这么机灵呢。 宋学明和老三老四晚了一步才赶到,当他看到老妈躺在地上,也不知是生是死,媳妇又被张强用啤酒瓶一下子打倒在地的时候。 他双目圆睁,大吼一声:“我要杀了你!” 马春梅没想到几个儿子都冲了出来,心里不禁有些欣慰,看来他们的良心还没有完全被狗吃掉。 她瞧见老大被人拽住,即便如此,他还是瞅准机会,朝张强狠狠地踹了几脚。 她心里清楚老大的性子太实在,所以根本就不敢对老大使眼色。 她担心老大没领会自己的意思,来上一句:“妈,你眼睛咋了?” 那可就糟了! 被人看穿自己是装的,这一顿打不就白挨了吗? 而且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呢,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老大真的和张强拼命。 至于老三老四…… 宋学武最奸,上去拉架还没等张强碰到自己,就往地上一坐,说自己被打得站不起来了。 宋学义,呃,不提也罢,站在那傻了,像个木头一样杵着。 看到这一家人都被自己弄倒了,张强怕了,他这次可捅出大娄子了,想跑,却被大院里的邻居们死死按住。 也不知道是谁报了公安,没几分钟,公安就来了,把马春梅等人送去了医院,张强和宋学义则作为当事人被带去了公安局。 33工会领导上门 医院里,医生还没到,马春梅就睁开了眼,她拍了拍儿媳的手,轻声问道:“淑芹,你没啥事吧?” 李淑芹坐起身,皱着眉头说:“妈,我没事,就是不知道被谁的指甲划破了点皮。您呢?我看您脑门上起了老大一个包。” 马春梅摇了摇头。 这一摇脑袋就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这苦肉计可不能轻易使,就那么一撞,到现在脑子还晕乎着呢,也不知道有没有撞出毛病。 见儿媳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马春梅赶忙说:“妈没事,就是头疼,休息会儿就好了。” 李淑芹焦急地说:“妈,您可不能不当回事儿。我们村以前就有个人把头摔了,第二天还笑着跟大家打招呼呢,结果第三天就瘫在炕上起不来了,您一定要好好检查。” 这时大夫走了进来。 李淑芹一下子从病床上跳起来,跑到大夫跟前说道:“大夫,您可一定要好好给我妈看看呀。她头上鼓起那么大一个包,到现在还头疼呢。” 马春梅赶忙靠在了枕头上。 “大娘,您这头疼是个什么感觉啊?” 马春梅确实想给张强使个绊子,让他以后不敢再打坏主意。 所以听到大夫问,就故意把自己的状况说得严重些,说完还眼泪汪汪地望着大夫说:“大夫,我是不是得准备后事了呀?” “大娘,您——”大夫的话还没出口,老大和老三就急匆匆地冲了进来。 “妈,妈啊,您怎么样了?”老大一下子跪在了马春梅的床前,满脸懊悔与自责地说道:“都是儿子没本事,才让妈您被人欺负了呀!” 他的眼眶泛红,声音哽咽。 老三则急切地看向大夫,眼中满是担忧:“大夫,我妈的情况严不严重啊?” 大夫一脸严肃地说:“这脑袋受了伤啊,咱们现在医院里的仪器暂时还检查不出什么来。听大娘刚刚描述症状,感觉像是脑震荡。要是情况比较轻的话,说不定明天就没什么事了;可要是严重的话——” “严重的话会怎么样呢?”老三赶忙追问,眼睛紧紧地盯着大夫。 大夫轻轻叹了口气,“要是严重的话是会有生命危险的啊。” “怎么会这样呢?大夫啊,您一定要救救我妈啊!”老三一听这话,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宋学明紧紧咬着牙,眼中满是恨意,“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张强也别想活命!” 看着两个儿子的反应,马春梅心里不禁泛起一丝欣慰。 老三也还不是完全无药可救嘛。 要是这样的话,自己倒是可以考虑帮他一把,让他摆脱那个像水蛭一样趴在他身上吸血的孙艳。 就在这时,门又被推开了。 一个陌生男人走了进来,他身上穿着钢厂的工作服。 “你们是马春梅的家属?”那***在门口,傲慢地在众人身上来回打量着,说话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你是谁啊?”老三皱着眉头,不悦地看向那个男人。 “我是钢厂工会的,张强和你们发生了肢体冲突,我们都听说了,这是我们厂给你买的水果,这事就这么算了,都是误会。大娘不能一把年纪跟个小伙子一般见识吧?” 看他一副装13的样子,马春梅可不惯他毛病,当即道:“从哪来的猪,还没找到大葱就开始在这儿装大象了?我可告诉你,这事是张强非法行凶,你还想就这么算了?你以为我是法盲啊,我就要公安还我一个公道!” 工会负责人尴尬地沉下了脸,他没想到自己一向无往不利帮着张厂长处理这种事,可今天居然在这儿碰了一鼻子灰。 他一狠心,又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这些钱也给你,这下总行了吧?你们的亲戚朋友总有在钢厂干活的吧,你也不想把事情闹得这么难看,让你认识的人在厂里难堪吧?” 听出了工会负责人话中的威胁之意,马老太冷哼了一声:“哎呦喂,我的头啊,疼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了。大夫啊,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呀?到时候可一定要让凶手给我偿命啊!” 听到妈说难受,老大和老三两人顿时捏紧拳头,朝着工会负责人就冲了过去。 老大怒喝:“拿着你的臭钱滚!我们要让凶手受到惩罚,不是让你像打发叫花子一样拿点钱来打发我们!” 看到大哥把钱扔了回去,宋学武心疼地咽了口唾沫,不过也没敢说出把钱留下这种话。 马春梅脸上浮现一丝笑容。 等到工会负责人离开,大夫说道:“大娘,今晚您就留在这儿好好观察吧。一会儿我给您开点营养神经的吊瓶,如果您感觉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到值班室喊我。” 李淑芹说道:“妈,我回去给您做饭,您就在这等着我。” 马春梅摇了摇头说:“都这么晚了,还做什么饭。妈给你钱,你去买点饺子。老大啊,你去把果果接过来,咱们今晚在这一起吃。” “吃饺子?”老三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国营饭店的饺子香得很,纯猪肉馅儿的。每次他只舍得点一盘给孙艳,自己就捡点孙艳吃剩下的饺子边儿。 “嗯,吃饺子。”马春梅从兜里把钱掏出来,递给李淑芹,“大家都累了,你多买点,咱们好好吃一顿。” 老三激动地欢呼了一声,妈终于又变成亲妈了! 看来自己为家里哪怕付出一点点,妈也都看在眼里的。 宋学武看着马春梅若有所思。 很快,李淑芹买了饺子来,一家人快乐地吃了起来。 马春梅吃着饺子,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个人,嗯,忘就忘了,既然想不起来,就说明那人也没那么重要。 34说吧,你要怎么赔 宋学义在公安局待了一个晚上,长这么大,他还从未吃过这样的苦头。 拘留所关了各种各样的人,有打架斗殴、赌博的,还有卖淫嫖娼的。 宋学义看着那些人被公安喝令着蹲在地上,就像狗一样毫无尊严,他将来可千万不能犯法啊。 ...... 到了第二天早晨,医生查房询问马春梅病情。 马春梅一脸虚弱的模样,说自己头疼得厉害。 大夫哪敢让她出院,只能让她留院继续观察。 上午大院邻居来探望马春梅了。 看一家人身上都带着伤,一副凄惨的模样,都开始数落起张强,还有人说起张强过去调戏女青工的事。 就在这时,警察过来找马春梅等人做笔录。 张强在警察局里只说自己喝醉了,稀里糊涂打了人,其他的事情则是一问三不知。 听了这话,马春梅委屈地对公安说:“同志,这小子不是人啊,我比他妈岁数都大,他却对我动手,这让我以后怎么活啊,我清清白白守寡这么多年,到了这个岁数被个小畜生给欺负了啊,呜呜呜,我没脸活啦!” 公安听了这话手里的笔都顿住了。 他听到了什么,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想要强奸五十岁的老太太? 日报都不敢这么写啊! 他看了一眼马春梅,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她虽说年纪大了,但是身材和脸蛋要是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是30左右呢,有些犯罪嫌疑人就喜欢这个年龄段的女人。 李淑芹也在旁边哭了起来:“公安同志,你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昨天他们厂里派了工会**来,告诉我们这事儿就这么算了,还想威胁我们,说要是我们追究的话,家里亲戚朋友都不会有好果子吃。我们是农村人,在城里无依无靠的,就全指望您了。” 这时候赶上严打,警察表情也严肃了起来:“同志,你放心,我们一定会认真调查,秉公处理的。” 他又看向众人,问道:“你们手头上还有什么证据或者其他的线索吗?” 马春梅用手抹着眼睛,假装哭泣:“同志啊,我这儿确实没有其他什么线索了。他是厂里的工人,要不你们去厂里查查看?不过他爹是厂长,就怕他一手遮天呐。哎呀,要是以后他的胆子越来越大,对厂里的女工和街坊邻居家的闺女下手,那可怎么办哟?” 周围的邻居纷纷皱起了眉头,觉得马春梅说的不是没有可能。 要是真把这个祸害给放出来,他记恨他们,对他们的闺女动手可怎么得了? 本来这些人就看不惯张强那无耻的行径,再听到马春梅这么一说,当下便把自己知道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往外讲。 警察记录的笔在本子上飞快地写着,那速度快得感觉都要擦出火星子来了。他没想到今天不过是来简简单单做个笔录,竟然能挖出这么多事情。 “真是岂有此理!” 终于记完了笔录,警察合上本子,对众人说道:“同志们,这些事情我们回头会进行调查的,如果需要你们作证,希望你们能够配合。” 等警察离开,邻居又陪着马春梅聊了会儿天,才纷纷散去。 马春梅让老三把邻居们送来的东西都仔细地记录下来,想着等出院之后好还这份人情。 另一边,张厂长以为工会**已经把事情处理妥当了。一大早他就来到公安局,准备接儿子回家。 哪晓得儿子没接出来,反而听到了一个坏消息——警察竟然派人到他们工厂去了。 虽说他已经把儿子调戏过的女青工的嘴都给堵住了,可谁也不敢保证在警察的询问下不会被问出点什么来。 张厂长顾不上张强,骑上自行车就往厂里赶。 见到工会**后,他气得猛拍桌子,质问道:“昨天晚上你不是去搞定那个老太太了吗?怎么回事?” 工会**的脸色不太好看,他怎么也没想到,这老太太一家竟是这么难啃的硬骨头。 “厂长,今天早晨我就已经让人去安抚那些女工了,哪怕公安来调查,谅她们也吐不出什么东西。但这事得赶快把那家人给打发了,不然拖久了指不定出什么乱子,公安在厂里要是挖出点什么蛛丝马迹可就麻烦了。” 张厂长怒气消散了些许,接着便对工会**指使起来:“光做这些哪够啊。你去查查看,那个老女人有没有亲戚在咱们厂干活。 还有,等会儿你再跑一趟医院。哼,这种人我见得多了,无非就是想讹钱。你多带点钱去,把钱砸到位了,让他们签个谅解书,赶紧把张强弄出来。 张强昨天晚上在公安局待了一整晚,那可遭了老罪了,可不能让他在里面多受委屈。” 到了中午,工会**再次来到了病房。 全然没了昨晚的嚣张气焰,看起来和蔼不少。 “马同志,我知道您受委屈了。张强他确实是喝醉了酒,错把您当成了别人,这才跟您动了手。您大人大量,就原谅他吧。他爸爸还特意拜托我来给您道歉呢,这营养费之类的都好商量。” 马春梅看他这个样子,心里明白,肯定是今天警察去了钢厂,才让张厂长害怕了,想要赶紧把这件事情解决。 哼,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狮子大开口了! 她皮笑肉不笑地对着工会**讲:“谢谢你们来探病。既然说要赔偿,那咱们就仔细算一算。我住院的误工费、营养费、陪护费,这加起来怎么也得一百块吧?” 工会**心里松了一口气,到底是没什么见识的人,才只要一百块,今天肯定能完成厂长交代的任务了。 可谁能想到,马春梅紧接着的一句话,让他的额头瞬间就冒出了汗珠。 35宋学文下跪 工会**刚想应承,却又听到马春梅接着说:“我被打了,估计以后也干不了什么活儿了,所以这养老的问题也得算进去。我的工资一个月是五十块钱,一年就是六百块,十年就是六千块,我怎么也还能活30年吧,再算上利息之类的,凑个整数,你就给我两万块钱吧。” “多少?” 工会**眼睛都直了,老太太就不怕嘴张这么大,被风闪了舌头? 整整两万块啊! 普通双职工家庭一辈子都攒不到一万呢。 一两千块钱他还能做得了主,这么大的金额,工会**可没法答应下来。 “大娘,您要的太多了吧。” “这点钱也算多?我就问问你,一条命值多少钱?大夫都说了,我还得继续观察呢,说不定哪天就死了。” 宋学明听了马春梅的话,激动地说:“两万块钱就想买我妈的命?我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不光张强,就连你们也都别想跑!” 工会**知道今天这事是谈不出结果了。 他皱了皱眉头说道:“这样吧,我先回去把这事跟厂长汇报一下,下午再来给你们个准信儿。” 马春梅满不在乎地说:“我可一点都不着急。这医院里有吃有住的,在这儿等多久都没关系。” 看马春梅似乎铁了心要在这儿耗着,工会**气得直咬牙,却又无计可施。 他刚要离开,就听马春梅又开口了:“工会**,你等等。” 他以为马春梅改变主意了,哪知她却说:“既然你要向厂长汇报,索性把话都听完,其他要求我也一并讲完。” “你还有其他要求?”工会**真想问她,哪来这么厚的脸皮。 马春梅理所当然地点头:“当然了,又不是我一个人被打了。我的儿媳被你们打倒在地,老大、老三身上都带着伤,老四现在还在公安局里,也不知道出来了没有。 这些人的误工费、精神损失费、营养费之类的也得算一算。哦,对了,昨天晚上我的小孙女一个人待在屋里呢,就因为这事,晚上她妈妈都没能陪她睡觉,惊吓费也给结一下,我也不多要,一个人给一千块钱。” 工会**感觉自己脑袋嗡嗡作响,他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这事儿还是交给厂长去处理吧,他可管不了。 看到工会**铁青着一张脸走了,李淑芹满脸崇拜地看着马春梅:“妈,您可真是太厉害了!以后我得多向您学学!” 她在村里不是没见过人吵架骂人,那些人嘴里脏话不断,但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词。还是妈厉害,一个脏字都没说,就把工会**气得不成样子。 宋学明却摇了摇头说道:“妈,昨天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咱现在都是成年人了,不差这几个钱,我一定要为您讨回一个公道。” 马春梅再不和他说实话,老大一旦犯起倔来,自己很可能一点好处都捞不着了。 “学明,其实我和你媳妇都没什么事儿,昨天是妈故意去撞他的。” 她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小声地告诉了儿子们。 老三听完后,搓着手说:“妈,这么说来我也算立功了,等拿到钱您分给我一点呗?” “滚蛋,老娘凭本事赚的钱干嘛给你。”马春梅没好气地说,不过语气比之前好很多了。 “妈~儿子谈恋爱也得花钱啊,给我五十块好不好?我想给孙艳买条喇叭裤。”宋学武哀求着。 马春梅嫌弃地看了儿子一眼,说道:“不是妈说你,你都这么大个人了,可不能光长个子不长脑子啊。” “妈,您怎么这么说话呢?”宋学武不乐意了。 “昨天咱们家发生了这样的事,你和孙艳天天约会,她不可能不知道吧?” “那又怎样呢?”宋学武反问道。 “她到现在都没来探望你,也没让人给你捎个口信,你看,就连果果都知道给咱们带水果呢。”马春梅指着窗台上的几个苹果说道。 “艳子不会不管我的,她肯定是不知道。”宋学武容不得别人说孙艳半句不好。 马春梅笑道:“既然这样,咱们就打个赌。我让人把消息告诉孙艳,要是她能来医院看你,我就给你50块钱,怎么样?你敢不敢赌?” 宋学武看着马老太,突然笑了起来:“妈,您是不是想把钱给我,只是不好意思开口啊?嘿嘿,您放心,儿子心里记着您的情呢。” 过了一会儿,宋学武的工友来探望他,两人便让工友帮忙把消息带给孙艳。 等到中午,马春梅让儿媳去买了午饭,今天中午他们吃的是两面煎得焦黄、香喷喷的馅饼。 正吃得香呢,就瞧见宋学文两手空空地走了进来。 看到大家都在吃馅饼,宋学文想都没想,伸手就朝着馅饼抓去。手还没碰到呢,馅饼就被众人拿得一个都不剩了,他还挨了马春梅一个大巴掌。 “妈,您太过分了吧,我来看您,您居然还打我?”宋学文委屈地说。 “二叔羞羞,果果来的时候都没有空手呢。”果果忽闪着大眼睛,天真无邪地看着宋学文说道。 “你个小丫头片子,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宋学文顿时恼羞成怒,恶狠狠地瞪了果果一眼。 马春梅抬手又给了他一巴掌,呵斥道:“果果说得不对吗?你妈、你兄弟都受伤躺在医院里了,你就这么空着手来?” “妈,我这不是着急嘛。”宋学文虽然心里有气,但是一想到自己今天来的目的。把心里的气给忍了下来。 “好啦,我没死,你看也看了,回去上班吧。”马春梅看着他就心烦。 宋学文见马春梅把自己的话都给堵了回去,一咬牙跪了下来:“妈,工会**来找我了,你能不能看在我的份上,这事就这么算了啊?” “看在你份上?你算老几啊!”马春梅沉下了脸。 36小喇叭开始广播了 “二哥,妈让人给打了,这可是天大的事儿,不比你的工作重要吗?你竟然还想让妈忍气吞声,你可真是不孝啊。” 他固然是为了能拿到妈那50块钱才这么说的,可这话一出口,宋学武就收获了大哥大嫂赞同的目光,他一下子挺起胸膛,感觉爽极了。 “宋学武,我是你哥,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别人说他,他或许也就忍了,可他怎么能忍得了像废物一样的宋学武。 宋学武又能比自己强到哪儿去?还不是一遇到事就躲得远远的,一看到有好处就凑上来,他有什么脸指责自己。 宋学武冷笑一声:“二哥,我可不像你。我是跟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当初张强来打人的时候,我可是第一个冲出去的,二哥,那个时候你在哪儿呢?” 宋学文被他这么一怼,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只好把目光投向马春梅,说道:“妈,您瞧瞧三弟,我当时正在上班呢,哪能知道家里发生了这样的事啊。” 马春梅看着二儿子,眼中带着戏谑的神色:“你现在知道也不算晚。你妈被人欺负了,既然这是你们厂里的事儿,这样吧,让你大哥和大嫂跟着你一起去厂里讨个公道。他们还想用几个臭钱来收买我,我受了这么大的罪,怎么可能就为了那点钱就忍气吞声呢!” 宋学文顿时就急眼了。 “妈,您这不是故意为难我吗?我不过就是个普通工人,要是得罪了领导,在厂子里还不得被处处使绊子啊?我以后还怎么指望升迁呢? 厂长都已经放话了,要是咱家继续闹,这次晋升的名额可就没我的份儿了。妈,您就可怜可怜儿子,忍下这口气吧。 大不了,我让他们再多给您点儿补偿,二百块钱,二百块钱够了吧?” 工会**找他的时候,他可是拍着胸脯满口答应下来,两千块钱就能把这事儿给彻底摆平。 原本他还打算一分钱都不掏呢,现在看到妈闹得这么厉害,才决定拿出二百块钱来。 只要能把妈这边安抚住,剩下的钱不就都归自己了吗?就算妈不卖工作给他进修,他也能拿着那些钱报名。 “二百?二哥,你的脑子是不是被门给夹了?”宋学武哼了一声,“工会**答应拿出两千块钱都没成呢,你就拿二百块钱出来?” 他眼珠一转,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伸出手指着宋学文的鼻子,说道:“二哥,你不会是打算把剩下的钱私吞了吧?” 宋学文没想到自己的心思居然被宋学武看穿了。 再看大哥大嫂,还有妈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他的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根子。 “你们居然都不相信我!哼!” “我要是真被厂里开除了,咱们家以后还能指望谁啊!” 他伸出手指,恶狠狠地指向宋学明,“靠你个除了种地一无是处的泥腿子吗!别忘了你还有肺痨,多活一天全家都被你拖死!” 他又指向宋学武,声音提高了几分,“难道还能指望你?你连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好!” 他转而看向马春梅,眼睛里带着一丝怨恨:“妈,我才是这个家的顶梁柱,是能撑门立户的人啊,您就非得这么把我往绝路上逼吗?” “啧,少在这儿给自己加戏了。这个家啊,离了谁都能过得下去。我倒觉得,你要是不来白吃白喝的,我们的日子肯定比以前还舒坦呢。” 宋学文气得浑身直打哆嗦。 妈竟然真的不把他当回事儿了,根本就不顾他的前途。 他满脸恨意地看向老三,就他一天到晚什么都要争,还把家里的东西拿去补贴那个破鞋。 想到这儿,他阴森森地笑了一声:“好,好啊。我这就走。三弟啊,你是不是以为妈不管我了,就会管你了?” “关你屁事!你以为我像你一样,眼睛里就只看得见钱?”在大哥大嫂赞许的目光下,宋学武把胸脯挺得更高了。 “呵呵。”宋学文满脸轻蔑地瞅着他,“对对对,你还有爱情呢。不过,我劝你去孙艳的厂里听听大家都是怎么评价她的。” 说完,宋学文头也不回地走了。 宋学武被刺激得大声叫嚷道:“她们说的都是假话,一群爱嚼舌根的老娘们,她们就是嫉妒孙艳长得漂亮!” 看他这样无脑地维护孙艳,马春梅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孩子真是没救了。 工会**正在楼下等着,得知宋学文谈判失败后,便骑车去给厂长汇报情况。 厂长听后说道:“既然她这么不知好歹,那我就去找她的领导。另外,你多安排些人手,就到处宣扬她是装病讹人,把她们一家的名声都给搞臭!” “明白!” 两人又开始商量具体的操作细节,却根本没有察觉到这些话都被刘英的父亲——刘副厂长听了去。 马春梅帮了自己的事,刘英已经全都告诉给了他,刘副厂长正愁不知道该怎么感谢马春梅呢,听到这个消息后,他就赶忙让刘英把这个消息透露给马春梅。 “妈,他们这也太缺德了呀,咱们可怎么办才好啊?”李淑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不停转圈。 宋学明蹲在地上,双手不停地抓扯着自己的头发,懊恼地说道:“都怪我没本事啊!” 马春梅反而很镇定:“莫慌,先让我好好想想。”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马兴业和王翠芬匆匆走了进来。 王翠芬一进门就大声说道:“你让人给欺负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们呢!他们居然还说你装病,你看看你这脸色,白得像纸一样。明天妈就找个担架抬着你,咱们直接去他们厂子讨个说法去!” 马春梅眼睛顿时一亮,心中突然有了主意。 她扭头对李淑芹说道:“你去帮我给刘厂长带个话,就说我想明天借用一下他们厂的喇叭,说不定还能帮他再往上升一升呢。” 37认怂 清晨七点,白班夜班的工人有序的进进出出,正是钢厂一天之中最为热闹的时候。 就在这个当口,两方人流却同时止住了脚步,众人纷纷朝着同一个方向望去,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阵阵哭声。 不少人按捺不住好奇心,去看热闹。 这一看可不得了,只见马兴业和王翠芬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他们跟前放置着一副担架,上面躺着一个生死未卜的女人。 人群瞬间就炸开了锅,还有好信的凑上前去,想要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马兴业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声泪俱下地哭诉:“厂长的儿子张强,他竟然调戏良家妇女啊!我女儿不从,他就要杀人灭口!老天爷呀,这还有没有天理了,谁来为我们这些可怜的老百姓做主啊!” 马兴业老泪纵横,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王翠芬一边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一边跟着哭天抢地:“我那可怜的女儿啊,她守寡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清清白白的呀。她独自一人拉扯着儿女长大成人,现在却被那个小畜生这样欺负啊! 这让她怎么活啊,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没法活了!张厂长,您就行行好,到时候把我和我女儿一起埋了吧!” 人们的耳朵立刻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再加上张强平日里的所作所为工人们或多或少都有所耳闻,当下群情激愤。 不少人喊着要帮老两口去讨个说法。 张厂长怎么也没料到事情竟然会闹得如此之大,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赶忙让工会**出面,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件事情给摆平了。 “大家可别被蒙骗了,千万不要轻信谣言!那天张强不过就是喝醉了酒,失手才打了人,根本就不是他们说的那样。这家人就是想讹钱,我们都已经报公安处理这件事了。” 不少人心里虽然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但畏惧工会**和厂长的权势,怕之后被清算,便都纷纷闭上了嘴。 看到众人噤若寒蝉。 马兴业和王翠芬对视了一眼,果然被女儿给料中了。 他俩也不吭声,就坐在地上继续哭。 就在这时,工厂广播的喇叭“滋滋”响了几声之后,开始广播了起来,邻居的声音通过广播喇叭传了出来。 “工友们,我是马春梅的邻居!我给她作证,这两位老人家说的都是事实!现在咱们生活在法治社会,我相信政府肯定会把真相查得明明白白的,一定会还马春梅一个公道!” “我是马春梅的儿媳,那天,张强想要杀人灭口。我和我男人身上现在还带着伤。那张厂长,还派人来威胁我们,想让我们把嘴闭上。但是,我们怎么能咽下这口气呢?我们一定要讨回公道!” 马春梅微微眯着眼,这个刘厂长可真是够给力的。 事情现在闹这么大了,她倒要看看,张厂长还怎么一手遮天。 在办公室的张厂长也听到了广播声,他的脸色瞬间一变,暗叫一声坏了! 这广播可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用的,看来是有人在背后针对自己啊!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忙从办公室里出去,冲向大门口。 到了门口,张厂长朝着马兴业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满脸愧疚地说道:“大爷、大娘啊,都怪我没教育好自己的儿子,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代那个不成器的畜生向你们赔礼道歉。” 看到他如此诚恳的态度,众人愤怒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 张厂长赶忙又接着说:“大爷、大娘,还有马大妹子,这外面太热了,咱们到我的办公室去谈吧。不管你们有什么要求,我都会尽最大的努力去满足你们的。实在是对不住你们了啊。” 他又朝着众人深深地鞠了一躬,那腰弯得,额头都快碰到地面了。 马春梅睁开眼睛,不紧不慢地说道:“行,既然张厂长您这么有诚意,我们家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胡搅蛮缠的人家,那咱们就去您的办公室谈吧。” 她一招手,老大和老三便从人群里挤了过来,抬起担架就朝着厂里走去。 进了张厂长的办公室,张厂长趁着大家不注意,偷偷用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 他着实没想到马春梅竟然如此棘手,心里不禁多了几分猜疑。 这会不会是自己的政敌在背后搞鬼? 想到这,张厂长更加客气了,亲自给马春梅三人沏上茶。 马春梅端坐着,目光直视张厂长:“张厂长,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明白。我还是那句话,您想怎么解决这件事情,咱们就别玩虚的了。” “马大妹子,你说得在理。上次你说要两万五千块钱的补偿,这钱我出。咱们能不能就这么把这事儿给了结了呢?”张厂长满脸堆笑,眼睛里带着一丝急切。 马春梅不慌不忙地说:“之前那是之前,现在可不一样了。我爸妈都被卷到这事儿里头来了,老人家在厂子门前遭了这么多罪,受了这么多苦,得加钱。” 张厂长暗自松了一口气,能商量就好啊,大不了多花点钱,把这麻烦事儿彻底解决。以后可得让人好好看着张强,绝不能再让他出去惹是生非了。 于是,他赶忙对马春梅说道:“大妹子,你就直说吧,要多少?” 马春梅伸出三根手指:“三万!” 38不好意思,我真看不上你那几个钱 “你出三万。”马春梅说。 张厂长内心闪过一丝肉痛,但并未觉得意外。 毕竟,三万块钱还勉强处于他可承受的范围内。 只要能让这件麻烦事就此平息。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般说道:“好,三万就三万。我把钱给你,马大妹子,你可要信守承诺。” 说着,张厂长拉开办公桌抽屉,拿出了厚厚的三摞钱。 “这是三万块,你好好数一数。”张厂长边说边把谅解书拿出来,递到马春梅面前:“要是觉得没有问题,就赶紧把这个谅解书签了吧。” 马春梅将钱拿在手里,古怪地看了张厂长一眼:“这可是赔偿款,是用来赔偿我的损失的。谁说我拿了这钱就得原谅张强啊?” 张厂长没料到她有这手,顿时脸一沉。 恼怒地说道:“马春梅,你别给脸不要脸!钱我已经给你了,你可别忘了,你儿子还在我们厂里工作呢。要是咱们真的撕破了脸,谁也别想好过!” “你说宋学文啊,他要是犯了错,随便怎么处置,不过你要是敢公报私仇的话,可别怪我拖家带口地跟你闹到底。” 换做别人,张厂长根本不会当回事儿,可她是马春梅,他真觉得这个女人干得出这种事来。 张厂长咬了咬牙,脸上的愤怒瞬间变成了无奈,只得放软了态度:“马大妹子,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他伸手指着那厚厚的三摞钱,“大妹子,你到底怎样才肯签谅解书?这三万块钱要是你觉得不够,咱们可以继续商量嘛。” 他在心里把儿子骂了个狗血淋头,这混小子到底在哪儿招惹的这个难缠的老泼妇。 马春梅不屑地笑了声:“呵呵,张厂长,对不住了,我还真就瞧不上你那几个钱。” 话音刚落,厂长办公室的门就被人“砰”的一声推开了,几名公安人员和刘副厂长一同走了进来。 马春梅立刻说道:“公安同志,我要举报。咱们普通老百姓辛辛苦苦一辈子都攒不出一万块钱呢,可你们瞧瞧,张厂长随随便便就拿出了三万块,还说这个价钱要是不够还能继续商量。我怀疑这钱的来路不正当啊。” 看到这几人,张厂长的脸色刹那间变得灰白,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这下子不光儿子救不出来了,自己也得栽个大跟头! 完了! 他恶狠狠地看向刘副厂长,咬牙切齿地说道:“是你,对不对?肯定是你在背后害我!” “多行不义必自毙,张厂长,你平日里纵容儿子干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现在是时候接受法律的严惩了。” 刘副厂长义正言辞。 “同志,这些年来,张强在厂里肆意调戏女职工,这事已经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我已经派人去联系那些女工了,她们都答应过来作证,希望法律能还她们一个公道。” “这、这都是误会啊!”张厂长急得大声狡辩。 “那些女工都贪图虚荣得很,是她们主动去勾引我儿子的!公安同志啊,你们可千万别相信他的话。他一直觊觎我的厂长职位,所以才故意设局来陷害我啊!” 张厂长脸涨得通红,眼神慌乱不甘,心里却在盘算如何才能摆脱眼前的困境。 公安同志只冷冷地开口:“有什么话,咱们回公安局再说。带走!” 眼见着张厂长被戴上手铐押走,马春梅赶忙把钱递向公安同志。 “同志,这是张厂长给我的赔偿款。我寻思着这钱的来路恐怕不怎么干净,所以这钱我不能要。” 公安同志接过钱,态度温和地对她说道:“大姐,这钱我们确实得带走。不过您放心,他儿子把你们伤成这样,我们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您就安心养病,等着我们的消息就行。” 按说公安同志不该透露这么多的,但能抓到张厂长这条大蛀虫,马大姐可出了不少力,所以公安特意给她吃了颗定心丸。 到了公安局,张厂长很快就把做过的事都给招了。 而张强那边,由于张厂长被抓,厂里不少平日里就对他们父子积怨已久的工人们纷纷前往公安局提供证据,把张强干过的那些坏事一件一件地举报了出来。 没过多久,父子二人就都被定罪,关进了监狱。 而他通过不正当手段获取的那些不义之财,也都被收缴归入国库。 这天,公安同志带着一面锦旗来到了病房。 “马同志,这一回你可是立了大功。这面锦旗是我们公安局对您的嘉奖。另外,我们也给你们供销社送去了表扬信。”公安同志笑着说道。 马春梅十分激动,赶忙上前与他握了握手,说道:“同志,你们这是为咱们老百姓除害,应该是我们感谢你们才对。” “这都是我们分内之事。” 公安同志笑吟吟的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马春梅:“马同志,那些赃款我们已经全部上缴国库了。不过,您因为这事儿受了伤,张家确实得对您进行赔偿。这里面一共是五千块钱,这是我们请相关专家核算之后确定的赔偿款数额,请您务必要收下。” 马春梅心里清楚,公安做事公正,肯定不会亏待自己的。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给自己这么一大笔钱。 五千块呢,差不多是她好几年的工资了! 她赶忙伸手接过,嘴里不停地感谢公安同志。 等把公安送走,马春梅满脸喜气地对儿媳挥了下手,大声说道:“走,咱们出院,回家!” 39心满意足 话音未落,病房的门又被人敲响了。 “谁呀?” 李淑芹边问边去开门。 门一开,就看到刘副厂长站在门外。 哦,现在称呼他为刘副厂长已经不太合适了。 自从张厂长被抓进去之后,刘副厂长举报有功,上级领导就安排他来主持厂里的工作。要是没出什么岔子的话,等到年底,他可就是名副其实的刘厂长了。 他这几天一直在忙着收拾张厂长留下来的烂摊子,好不容易才抽出点时间,特意来探望马春梅。 “大妹子,我买了点水果来看看你。身体咋样了呀?有没有恢复一些?”刘厂长满脸笑容地把水果递向马春梅。 马春梅也笑着接了过来,“我早就好得差不多了,这不,正打算出院呢。” 刘厂长见她恢复得挺好,便对她说道:“我今天开车过来的,等会儿我安排人送你们回去。” “说起来,我这次能够主持厂里的工作,可全都是托你的福。我今天过来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帮得上忙的?” 马春梅知道刘厂长一定会来向自己表达谢意,她之前就已经想好了想要的东西。 这件事对其他人而言,可谓是困难重重,但是对于即将成为厂长的他来说,却是轻而易举。 “我还真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你尽管说。”刘厂长目光中带着鼓励。 马春梅的看向宋学明,“刘厂长,我就不和您客气了。这是我的大儿子,当年下乡到村里的时候,就在那儿成了家,所以后来一直没得到回城的机会。 本来呢,我也想着他们就在农村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得了。可是,他这身体又出了状况,查出来得了肺结核。 就算这病治好了,以后也干不了太重的活儿。他们靠种地为生,这样子可怎么过下去? 我就琢磨着,能不能在咱们钢厂给他找个工作呀?不管是什么样的活儿,好歹有个稳定的收入,我这心里也能踏实点儿。” 刘厂长顺着她的目光朝宋学明看去,只见他戴着个口罩,整个人特别瘦弱,一看就是得了重病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有些同情。 刘厂长清楚,这事不合厂里规矩,可是他也明白,为人父母的,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过得好一些呢? 别人或许没这个能力办,但他现有这个条件帮忙。 刘厂长沉思了一会儿,“大妹子,你这次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你儿子的事,我肯定会给他安排好的。不过,具体安排个什么样的工作,我还得再仔细考虑考虑。这样吧,我先送你回去,你就安心等着我的消息。最晚这个月底,我肯定给你一个准信儿。” 马春梅没料到他会如此爽快地答应自己的请求,她赶忙道谢:“真是太感谢您了,刘厂长。您这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呀。” 刘厂长微笑着回应道:“嗨,你都帮了我好几回了,给你儿子安排个工作,这算不了什么。” 李淑芹她们已经把马春梅出院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看两人谈完了话,便一起陪着马春梅出了医院。 几分钟过后,吉普车拉着马春梅几人在胡同口前停了下来。 马春梅又一次向刘厂长表达了感激之情,这才朝家走去。 等吉普车开走了,李淑芹刚要张嘴说话,马春梅却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这事被旁人听去,总归是不太好,还是等回到家再说。 李淑芹秒懂,脚下的步子都加快了几分。 回到家,把门关上,李淑芹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妈,以后学明就成城里人了吗?” 她的声音里夹杂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她都没敢想过自己这辈子竟然还有机会进城,吃商品粮呢。 马春梅微笑着点了点头,对她说道:“学明虽然户口落在农村了,可他之前毕竟是城镇户口,刘厂长办起这事儿来也相对容易些。所以,妈就打算先给学明办,你呢,还得再等等。你不会觉得妈偏心吧?” 宋学明开口说道:“妈,要不还是让淑芹去吧。您看我这身体,就算进了城,也干不了什么活儿,咱这是在给刘厂长出难题呢。” 李淑芹立马瞪了他一眼,“你也不想想你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要是我有城市户口,不用你说,我自己就会去争这个机会了。现在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你怎么还往外推呢?” 宋学明顿时没了脾气,只是憨厚地笑了笑,不再说话。 “妈,您的心思,我和学明心里都明白着呢。能解决工作的事儿,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而且啊,只要他进了城,我和果果的户口以后也能慢慢跟着转过来。您这可是帮了我天大的忙啊,我怎么会说您偏心呢?您对我真的比我的亲妈对我还要好呢。” 李淑芹说着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自从学明得了病,娘家人除了抢房子,没有一个来关心她的。 而婆家呢,又是给学明治病,又是解决学明的工作问题,就连她和果果都能跟着沾光进了城。 婆家对他们这么好,可是她除了多做家务,好像没有别的什么能报答婆婆的了。 马春梅笑了,把那五千块钱拿了出来,说道:“这次大家都出了力,咱们也把这钱分一分吧。” “妈,这钱我们可不能要。”李淑芹和宋学明都连忙摆手拒绝。 他们能拿到赔偿款,全是靠着婆婆,而且婆婆还受了这么多的皮肉之苦,他们怎么好意思要钱呢? 李淑芹说:“妈,这次我们没出什么力,在医院里还净吃好的,你还帮学明解决了工作,光这工作就少最值几千块钱了,我们不能贪得无厌。” 40闻到了腥味 马春梅寻思着,老大两口子拿着钱也没什么大用,还不如就放在自己这儿呢。 凭着前世的经验,也能让这些钱生出更多的钱。 想到这,她点了点头说:“行,钱就先放在我这儿吧。另外,这件事上学明的姥姥姥爷也出了不少力,我打算从这里面拿出一千块钱给他们,你们有意见吗?” 李淑芹赶忙说道:“妈,这钱本来就是您的呀,您想怎么分配就怎么分配,我们肯定没意见。” 就在这时,宋学武走了进来。 他今天下了中班之后就在屋子里睡觉,听到有动静,还以为家里进贼了。 哪知道一进屋就瞧见桌子上摆着钱。 “妈,开始分钱了吗?”宋学武一下子来了精神,讨好地说:“妈,我也出了不少力呢,能不能也分我点啊?” 马春梅笑了笑说:“这钱里确实有你的一份,这五百块就是给你的。” 老三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能拿到钱,脸上瞬间笑出一朵花。 他刚要伸手去拿钱,谁知马春梅嗖一下又把钱收了回去。 “妈,您什么意思呀?”宋学武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被马春梅收回去的钱,心疼死了。 “什么意思?你难道忘了我们打赌的事了?” 一听马春梅提起这个,宋学武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他满心以为那五十块钱自己肯定是赢定了,还自作多情地觉得是妈特意想给他送钱。 便胸有成竹地托工友给孙艳带个消息,美滋滋地等着孙艳来看他。 可谁能想到,整整等了两天,孙艳连个影子都没出现,宋学武不光是输了钱,更是被伤得透心凉。 一开始,他还想去找孙艳问个清楚,可他那股子倔劲儿一上来,就硬是强忍着思念,说什么也不去找她。 结果几天过去了,孙艳真的没来找他,宋学武就越来越气,就像有一团火在心里烧,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发泄。 马春梅看着儿子那懊恼不已的样子,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呢? 她淡淡地一笑,说道:“这五百块钱就是你的,妈不会贪了你的钱。不过呢,这些钱得等到你结婚的时候才能给你。” 宋学武赌气地蹲在地上说道:“妈,我不想结婚了。” 看到儿子那备受打击的模样,马春梅问:“孙艳一直都没来找你?” “嗯。” “她没来找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马春梅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却故意这么问。 上辈子,孙艳就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主儿。她烫着个大波浪卷儿,穿着时髦的喇叭裤,还买了个收音机,天天在厂里跳着迪斯科,到处勾引男青工。 就她那样儿,怎么可能看得上什么都没有的老三! 用前世的眼光来看,她就是把老三当成一个可以随时取钱的移动atm机啊。 傻老三被她迷得晕头转向的,心甘情愿地把一辈子都奉献给她了。哪怕到最后,知道孙艳在外面有了别的男人,他也忍气吞声。 因为那时,老三已经下岗了,没什么技术,连同孩子都得靠着孙艳养活。 马春梅冷冷地看着他。 如果老三真能听劝,她倒不介意顺便拉他一把。 可要是他对孙艳痴心不改,那她也不会再多管闲事,毕竟这都是他自己的命数。 老三低垂着头,一声不吭。 这几天孙艳不来找他,他比谁都心急,他拜托人帮忙去打听孙艳的消息,就担心她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事情。 这一打听可不得了,还真让他听到了以前从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的事。 原来,孙艳这几天忙得根本没顾得上他。听说省城来了几个专家指导工作,孙艳就像个交际花似的,天天围着那些人转。 听人讲,她想和那个最年轻的专家处对象呢。 老三感觉就像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心里既震惊又难过,他怎么也没想到孙艳会是这样的人。 所以,被妈这么一问,他心里愈发觉得委屈了,他哭丧着脸开口:“妈,艳子不要我了。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只要她跟我说,我肯定改!” 得嘞! 整个就是一恋爱脑,她才懒得管。 宋学明忍不住开口:“你对她还不好?你都快把咱家都搬去给她了。可是她呢,除了要钱,什么时候关心过你啊! 你看看我和你大嫂处对象的时候,我给你大嫂带城里的好吃的,你大嫂就攒钱买毛线给我织围巾。学武,这爱得是相互的,哪能像你这样一头热呢?” 李淑芹的脸微微一红,嗔怪道:“当着弟弟的面,瞎说些什么呢?” 可眼睛里却满是掩饰不住的甜蜜。 她原以为学明早就把这些事都给忘了呢,没想到他竟然全都牢牢记在心里。她最喜欢学明的憨厚善良,平时虽然话不多,可不管什么时候,都把自己的好点点滴滴地记在心上。 宋学明望着媳妇,憨厚地笑了笑,“这些年,你跟着我可没少遭罪吃苦。等我把身子养好了,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李淑芹抬眸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深情。 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学武~~” “艳子!”宋学武听出是孙艳的声音,整个人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瞬间满血复活。 他就知道艳子心里是有他的,听到自己被人打伤了,怎么可能不来看看他呢? 宋学武激动地脸通红,就差立刻蹦起来冲出去。 看到儿子这副容光焕发的样子,马春梅不屑地撇了撇嘴,嘴里发出一声轻啧:“哼,等会你可别哭着回来。” 她压根儿就不相信孙艳真心来看老三。 在她看来,孙艳应该是从哪儿打听到“移动atm机”又有钱了,这才跑过来的。 41你让我怎么张开嘴 宋学武压根就没听见马春梅在后面说了什么。 他的心思完全被孙艳填满了。 就知道艳子的心里是有他的! 他打算等和艳子谈完,就找妈把那五百块钱要过来,当彩礼全都给艳子。 他兴奋得不行,仿佛已经看到和孙艳美好的未来。 宋学武大步流星地走出大院,一眼就瞧见孙艳站在离大门没几步远的地方。 她怕太阳晒,还特意挑了块阴影处站着。 “艳子!”宋学武激动挥手。 孙艳脸上露了笑,可心里却十分不屑。 这个憨货,就跟没见过女人似的,真没出息。 她的目光在宋学武身上来回扫视着,听说他娘在钢厂被人给打了,拿到了不少赔偿,这回他手里应该有钱了吧? 她和专家谈恋爱可不敢像对宋学武这样把人家当成自己的钱包,孙艳不但不让人家给她花钱,甚至还把这些年辛辛苦苦攒下的小金库都搭进去了。 小金库早就见底了。 孙艳手里没钱,那专家就对她避而不见。 她只能把主意打到平日里那些和她玩得好的男青工身上。 可是那些人的口袋早就被她搜刮得干干净净,哪还有余钱给她。听到宋学武家有了钱,她就动起了心思。 宋学武这傻子就算手里有了钱也守不住。 与其被别的女人骗去,还不如把钱送给她呢。至少她还能给他个笑脸,让他有点念想。 她眼神里透着算计,嘴角含着一抹嘲讽的笑意。 “学武哥哥,人家好想你呀。”孙艳扭着水蛇腰走向他。 她走得身子一颤一颤,看得宋学武眼睛都直了。 可他心里还有点纠结她不来看自己这事。 “我让人给你带消息,说我被人打了,你怎么都不来看我?” 孙艳朝他抛了个媚眼,娇嗔道:“人家心里有你还不行吗?你以为我不想来呀,厂里给我安排了任务让我陪着那些专家,我哪有时间抽出身来找你?” 她说话时眼里似乎还带点泪花。 看她楚楚可怜,宋学武觉得浑身都变得酥酥麻麻的,那点不高兴一下就烟消云散了。 他赶忙说道:“艳子,原来是这样,是我错怪你了。现在天这么热,我请你吃冰棍儿吧。” 孙艳嗔怪地横了他一眼,娇声说道:“学武哥哥,人家顶着这么大的太阳来看你,你就只请我吃冰棍呀,你可真小气。” 宋学武最受不了孙艳跟自己撒娇,一听她这么说,赶忙连连点头:“好好,咱不去吃冰棍了,你想吃什么我都请你。” 孙艳这才笑了起来,说道:“我想吃烧鸡,咱们今天中午就吃好不好?” 一只烧鸡挺贵的,宋学武还没开支呢,手里没多少钱。 他有些为难:“艳子,这烧鸡得好几块钱呢。你看能不能等我发了工资再吃,钱怡到手马上请你吃,好不好?” 吃哥烧鸡宋学武竟然让她等? 孙艳一下子就生气了。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连只烧鸡都不肯给我买,还有啊,你答应给我买喇叭裤的,这都几个月了,还不买。” 宋学武拿不出钱,只能用些好话来哄她。 孙艳都抛了这么多媚眼了,他怎么着也该拿钱给自己花了吧,见他毫无表示,当下就把脸拉了下来。 “宋学武,你是不是当我是傻子啊?” “怎么会呢,艳子,我你还不知道吗?”宋学武一脸疑惑。 孙艳索性跟他把话挑明了:“你家现在有钱了,这事儿整条街的人都知道,你却还瞒着我,你是不是变心了,想把钱给别的女人花!” “哦,你说这事啊。”宋学武赶忙解释,“钢厂确实赔了五千,可这钱现在都在我妈手里攥着呢。不过你放心,我妈说了,里面有五百块钱是给我的。艳子,咱们啥时候去扯证啊?到时候我就把这钱要过来,给你当彩礼!” 一提到这五百块钱,宋学武挺直了腰杆。 这可是他长这么大以来,头一回能见到这么多钱呢,连二哥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妈可就单单给了他! “五千块?”孙艳声音瞬间拔高了好几个度,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她以为顶多也就几百块钱罢了,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能赔这么多! 要是这些钱都能弄到手,王专家肯定会答应娶她的,到时候她就可以去省城工作了。 一想到这,她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 她看宋学武眼神的似乎都能拉出丝来,腻声道:“学武,我有个想法呢~~” “你有啥想法呀?” 孙艳妩媚一笑,把声音压得低低的,“你看啊,你大哥二哥都已经结婚了,老四呢,又不招你妈待见。家里就你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你妈肯定最疼你。” “那是当然的。” “那你让你妈把这钱都给你,当作咱们小家的启动资金,怎么样呀?” “啥?” 孙艳这话把宋学武给惊到了。 艳子居然想把这钱都拿手里? 他结结巴巴地说:“艳子,这、这话你让我怎么说出口,这是我妈用命换来的啊!” 42宋学武失恋了 “怎么张不开嘴?你要知道,我嫁给你可是要给你们家传宗接代的,生孩子我得遭多少罪啊,这些钱就当作是给我的生育补偿了。” 孙艳没好气地白了宋学武一眼,“我在自己家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要是嫁给你,还得伺候你们一大家子,你就说说,这钱该不该给我?” 她下巴微微抬起,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宋学武虽然是个恋爱脑,但也不是真的傻到家了。 他下意识地就反驳她:“艳子,咱们结婚是为了组建一个新的小家庭呀,怎么会让你伺候我全家呢?你嫁给我是做我的媳妇,又不是来当老妈子的。 你要是不信的话,就看看我二嫂,她嫁过来之后,那日子过得就跟皇太后似的,我妈什么时候让她干过活儿啊。” “谁知道以后会变成啥样,你就当这是给我的一份保障嘛,只有拿到了钱,我心里才会有安全感呀。”孙艳继续撒着娇。 “可是咱到时候还要办婚礼,也得花不少钱,要是钱都在咱们手上了,我妈哪还有钱给咱们操办啊。”宋学武皱着眉,不太乐意她。 院里的马春梅满意的点头,总算他还残留那么一点点良心。 “当妈的给儿子办婚礼,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吗?要是连个婚礼都办不起,那还养孩子干啥? 你想想,你要是生在厂长家里,哪还用受这份苦啊。五千块钱算啥呀,到时候你就算是要一万,他们都能给你。所以,这些都是你妈欠你的。” 孙艳为了把钱弄到手,不遗余力地挑拨。 宋学武越听越感觉不对劲。 他以前确实因为妈事事都向着二哥,心里不舒服,可他也清楚,妈把他们几个拉扯大,付出了太多太多。 孙艳可倒好,不光惦记着那五千块钱,竟然还想让妈另外再出钱给他们办婚礼。 妈哪有那么多钱呀? “我妈这些年,供二哥念书、给他结婚,已经花不少钱了。要是这钱都给了咱们,她手里就没什么余钱了。艳子,要不这样吧,我回头跟妈商量商量,让她多给咱们一些,剩下的钱就留着给咱们办婚礼,你看行不行?” 宋学武看着孙艳,小心翼翼地问。 “不行!”孙艳涂着口红的嘴唇一张一合,就像要吃人似的。 “她要是没钱就去借呀,到时候把工作卖了还钱也好,出去打零工也罢,这些本来就是她应该付出的,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孙艳眼里满是冷漠和贪婪,好像马春梅只是一个可以榨取钱财的工具。 “你对你自己爹妈也这样?”宋学武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不满,问她。 “宋学武,你这话啥意思啊?”孙艳不悦地瞪着他,“那可是我爸妈,能一样吗!他们辛辛苦苦把我养大,将来我们都是要给他们养老的。” 看宋学武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孙艳开始着急了。 在宋学武面前,她向来高高在上的像个女王。 他就跟个奴才一样听话,可这奴才竟然不听她的话了?! 孙艳一下就恼了,她伸手一把揪住宋学武的耳朵:“你连这个都做不到,咱们还处什么对象啊,分手!” 这可是她的杀手锏,凭这一招,就能把宋学武吃得死死的。 “艳子!” 宋学武瞪大了眼睛,怎么也没想到孙艳居然要和自己分手。 难道他真的做错了吗? 就在这时,马春梅从屋里走了出来,她面色冷峻,大声说道:“老三,分就分!你要是不分,那就去给她家当上门女婿!从今往后,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妈,我可不想当上门女婿啊。您再给我点时间吧,我劝劝艳子。” 宋学武深知他妈对孙艳印象差得很,赶忙帮孙艳说话,想把这事给圆回来。 孙艳却根本没有领会宋学武的良苦用心。 又或者,就算她心里明白,也完全不在乎。 宋学武根本就离不开她,说不定努努力就能让他主动去帮自己要钱,男人嘛总是得逼一把才行。 想到这,她不屑地瞅着马春梅:“老太太,你还真以为你儿子是个钻石王老五,人家黄花大闺女都得抢着要跟他?也就我不嫌弃他,愿意跟他结婚。要不然啊,他就等着打光棍吧,连个给他传宗接代的人都没有。” 孙艳说话时候轻蔑的很,仿佛让马春梅掏钱给她是在施舍他们一样。 不过,她显然错估了马春梅的气性。 以前她听人讲,马春梅把家里的老二、老三当成宝,再加上老三给她花钱时出手阔绰,还爱吹牛皮,所以她就以为只要把老三拿捏死,就能把马春梅也拿住。 前世,马春梅确实觉得能有个姑娘愿意嫁给老三就已经很不错了。 哪怕她看不惯孙艳,但瞧见老三对孙艳一片痴心,最后还是拿出了一大笔不菲的彩礼,让孙艳进了门。 她还想等成了亲,这姑娘应该就能收收性子。 狗改不了吃屎! 孙艳进门之后非但没收心,反而变本加厉地折腾,老三也变得越来越陌生。 她感觉就算他们一家把骨头里的油都榨出来,也填不满她贪婪的胃口。 这一世,孙艳居然还想用同样的招数拿捏她。 哼,简直做梦! 马春梅看着孙艳,眼神里透着看穿一切的犀利。 “现在国家提倡生男生女都一样,你这年纪轻轻的,思想怎么还这么封建老派呢?是不是脑子被裹脚布给缠住了?我可告诉你,想拿这个来要挟我,门儿都没有! 钱,我一分都不会给你,就算你想嫁进我家,我还看不上你呢!呸!” 孙艳没料到马春梅会如此硬气,她气得腮帮子鼓鼓的,瞪着宋学武:“宋学武!分手!以后要是不拿着钱来跪着求我,别想我原谅你!” 说完她用力一甩大波浪,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么快就失恋了? 宋学武呆呆地望着孙艳渐行渐远的背影,下意识地想去追。 马春梅眼神一凛,冷冷地说道:“你要是敢去,以后就别再回来了!” 43老二来抢钱 宋学武看看马春梅,犹豫再三,最终没敢去追。 等妈气消了,她先好好哄哄妈。 艳子又不是什么坏人,今天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跟妈对着干。等过些日子,请她吃顿烧鸡,这事儿应该就能翻篇儿了。 “不去就不去呗,妈,时候也不早了,咱们是不是该准备吃饭啦?”宋学武边说边讨好地给她捏起了肩膀。 现在他可不敢惹妈生气,也不知道妈是怎么回事,变化咋就这么大呢。 看看二哥就知道了,把妈给惹恼了,到现在进修的钱都还没个着落。 “妈,现在咱家里有了钱,二哥那边……” 马春梅哪能不知道儿子那点小算盘,听到他这么问,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咱们家有钱和你二哥有啥关系?你要是心疼你二哥,就从你那五百块钱里分点给他呗。” 宋学武一听就急眼了:“妈,那可不行啊!那、那可是我的钱,我要娶媳妇的。” “既然舍不得,以后就别在提这事,别杵着了,不赶紧去帮你大嫂干活!”马春梅没好气地说道。 宋学武一溜烟儿地朝着厨房跑去。 如今他帮着李淑芹打下手已经习惯了,只见他动作十分娴熟地开始洗碗,准备盛饭。 等到一家人都围坐在饭桌旁的时候,宋学武小心翼翼地瞅着马春梅的脸色,见她看起来没那么生气了,这才大着胆子开始劝说起来。 “妈,艳子都已经答应跟我领证了呢。她现在可是您没过门的儿媳妇,您能不能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一般见识啊?儿子我好不容易才找着这么一个对象的呀。” 宋学武像只摇尾乞怜的小狗,可怜兮兮地看着马春梅。 宋学明还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儿,一听说三弟要和对象领证了,也跟着劝。 “妈,她要是做了啥让您生气的事,等她过了门,您再慢慢教她呗。三弟难得遇上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饭都塞不住你的嘴!”马春梅没好气地瞪了老大一眼。 李淑芹赶忙出来打圆场:“学明,你别再说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咱们都还不清楚呢。妈这么做,肯定是有她的道理的。” “大嫂,你怎么也不帮我说话呀?我要是打一辈子光棍可咋整啊!” 孙艳解释了不来探望他的原因之后,解开了他心里的疙瘩。 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孙艳的好,就盼着大哥大嫂能帮着劝劝妈,让妈赶紧原谅孙艳,这样他就能早点把她娶回家。 “这……”李淑芹面露难色,有些为难地看向宋学武。 “未过门的妻子?哼,这不过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今早我还听人说,看见她和一个男人手拉手在公园里散步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宋学武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嚯”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妈,您就算不喜欢她,也不能这么毁她名声!艳子是个热情的人,和大伙走得近,难免被人嫉妒,这肯定是有人编造出来吓唬我的。” 见自己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老三还这么死心眼儿地护着孙艳,马春梅不屑地撇了撇嘴。 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养出这么个绝世恋爱脑的。 “被戴绿帽子的可是你,你要是不在乎,那就把她娶回家好了。大不了到时候咱们分家,丢人也丢的是你自己的人。” “妈!”宋学武气得饭也吃不下去了,他冲着马春梅嚷嚷:“我现在就出门,我会证明给你看的,艳子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妈,要是她没给我戴绿帽子,你得给她赔礼道歉!” 说完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家门。 宋学明和李淑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宋学明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妈,您说的都是真的吗?” 马老太抬眼看了儿子一下,没好气地说:“那孙艳要是真的是个好姑娘,我会不同意这门亲事?” 李淑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确实很符合婆婆一贯的为人,就像自己,婆婆觉得自己好,哪怕自己出身农村,婆婆也同意学明娶自己。 想到这,她对宋学明说:“学明,这件事咱们就听妈的吧,妈这么做肯定没错。”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宋学文带着二老来到了家门口。 他得知妈带着二老去钢厂闹事的时候,害怕被牵连,连头都不敢冒。 后来,听说厂长被公安带走了,他花了好几天去打听消息,这才知道妈不但没出什么事,竟还拿了一笔赔偿款。 吕婉菊迫不及待地催着他过来要钱。 这可是整整五千块钱啊! 有了这笔钱,他就能去进修了。 他担心自己一个人来会被妈怼回去,于是特意叫上了二老,借着探望妈的名义上门来了。 “妈,儿子这才听说你出院了,你现在情况咋样啦,需不需要儿子再带您去医院看看呀?” 见到老二依旧这般虚伪,马春梅反倒放心了。 她之前还真担心自己会因为心疼儿子而心软呢,现在这样才好,这样她才能狠得下心。 她冷冷地看着老二:“你是过来看我的?” “嗯!”宋学文忙不迭地点点头,一脸真诚。 “妈,我和婉菊可都一直惦记着您呢。”宋学文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声音里透着刻意的热情。 马春梅不禁讥笑出声:“你俩都惦记着我呢,所以上门来看我,就这么空着两个爪子来了?” 44怎么就没前途了 宋学文没料到妈一见面就这么毫不留情地怼自己,他急切地解释:“妈,我这不是走得太着急了嘛。儿子这颗真心,不比那些虚头巴脑的水果强多了?” 马春梅对他的厚脸皮又有了新的认识,这儿子真是没脸没皮到家了。 “行,人你也看过了,我也不虚头巴脑地留你吃饭,你赶紧回吧。”她学着宋学文的语气不软不硬地怼了回去。 见妈要撵自己走,宋学文赶紧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妈,看到您没事我就安心了。” “妈,我进修这事真不能再拖了,您就帮帮我吧,就这一回,以后我再也不找您要钱了。” 说着,他又看向马兴业和王翠芬:“姥、姥爷,你们也帮我劝劝妈,我进修回来之后,那可是板上钉钉会被提拔的,这可是咱们整个家族的荣耀呢。” 这几日,他当牛做马伺候着老两口好吃好喝,两人总算是答应了帮忙。 现在,正该他们出面的时候。 马兴业明显比之前胖了一圈,小兔崽子为了能让自己帮忙,那可真是下了血本,每天饭菜里的油水多得不得了,吃得那叫一个痛快。 不过,让他帮忙,想都别想! 春梅可是他亲闺女,这小兔崽子想让他欺负春梅,他是脑子进水了。 再说了,他晋升的事和马家有半毛钱关系么。 他是宋家人,又不姓马。 老两口互相换了个眼色。 马兴业清了清嗓子,“学文啊,你去进修我们是支持的。年轻人嘛,就应该积极向上,追求进步。” 宋学文顿时眉开眼笑,这段时间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他美滋滋地等妈把钱拿出来。 哪成想,马兴业说完就像没事人一样坐下去了。 宋学文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姥爷的下文。 他忍不住看向马兴业,焦急地问:“姥爷,这就说完了?” 马兴业两手一摊:“对啊,我这不是劝了吗?” “是劝了,可是这有啥用啊!” “姥爷,您得让我妈把钱拿出来呀,我进修回来之后一定不会忘了你和姥姥的大恩大德。” “二哥啥力都没出,凭啥来分钱啊!”老三顿时紧张起来了。 他就怕妈一时糊涂,再把钱给了二哥,那这钱可就像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老三竟敢顶自己,老二气恼地说:“凭我是你哥,就凭在这个家里我最有出息!你现在还没转正呢,以后指不定还得我罩着你呢!” 马春梅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当初上学、结婚,把家里的钱都掏得干干净净的,帮衬着弟弟妹妹本就是你该做的。还有啊,我的钱你就别惦记了,我都已经花光了。” “什么?”宋学文惊声尖声叫。 “这可是整整五千块啊,怎么就没了呢?我不信!你肯定把钱藏起来了。” “你姥姥姥爷没退休金,我把钱拿去给他们买保险了。往后,他们就能领养老钱了。剩下的钱,我全拿去给你大哥买工作了。下个月,你哥可就是钢厂的正式职工喽。” 马春梅这话半真半假。 她确实打算给二老买份保险,这几天都在找人打听这事儿。 现在保险公司才刚成立,还没有后世把帐算到骨头里的精算师,再加上大伙对这个新鲜玩意儿都不太信任,保单都是赔本赚吆喝,买保险可是太划算了。 至于怕保险公司卷钱跑路或者倒闭之类的,那可真是想多了。 她作为过来人,深知保险公司背后站着的是国家。 宋学文听了马春梅的话,立马朝大哥看过去。 瞅见大哥表情,他心里咯噔一下,妈说的居然都是真的! 她真的把钱都给花光了! “妈,您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儿子啊!您不让我去进修,这不是要断送我的前程吗?不然我现在就把工作卖了,我不干了!” 宋学文可真急了,进修机会可是吕卫国好不容易帮他争取来的,现在张厂长倒台了,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老三一脸紧张地看着马春梅,一会儿妈要是给二哥拿钱,说什么自己也得把那五百块给保住。 哪知道马春梅压根儿不为所动。 “不去进修就没前途了?你们钢厂的那些技术骨干,有几个去进修的,而且你们厂的技术在全省那都是排第一的,多少人都盼着到你们厂来进修呢,你就跟着技术骨干好好学,怎么就没前途了?” 宋学文眨巴眼,没想到妈竟然把厂里的事都摸得这么清楚。 妈说得确实在理,可他刚进厂那会,仗着自己读过书,就瞧不起厂里的老师傅,这样一来,哪有人会真心实意地教他,所以除了去进修,他根本就没有别的出路。 “妈,这可不一样啊,我去学的是最新技术,等学回来我就能成为技术大拿,您要不先把给大哥办工作的钱要回来?大哥就算进了厂也是个废人,怎么可能比我有前途呢,我也不多要,够我进修就行。”宋学文盯着马春梅说道。 宋学明望着二弟,原本他还想劝妈帮一把,毕竟这个机会对他来说实在太重要了,可听到二弟这么说自己,他紧紧闭上嘴,脸色也十分难看。 妈说得对,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帮! 马春梅怒火中烧,抬手一巴掌狠狠抽他脸上:“你说的什么屁话!你哥要在城里治病,一家三口要是没个工作,你就没想过他们要怎么活下去?” “老二,家里就数你读书最多,可偏偏你最没良心!你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钱我都交了,不可能给退!”马春梅斩钉截铁地拒绝。 45厚颜无耻 老二真是坏到骨子里了,想当初为了供他读书,老大付出了多少! 老大那么小的年纪,就天天跟着大人出去干活,小小的手上全是血泡。 如今老大病了,老二竟把他当死人! 宋学文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诉:“妈,真不是我想跟大哥抢啊,这真的是我最后一次机会了,要是错过了,我就别想晋升了呀! 说来说去,都怪妈!要不是您把张厂长告到公安那儿,我哪会这般凄惨。妈,就帮我这一次吧!” 宋学文把自己都给感动了。 他多宽容大度啊,妈毁了他的前程,他也只是想要三千块而已。 “妈,您就算是借我的成不成?我给您打借条!等我回来就升官了,到时候给大哥解决工作还不是小事一桩,别说大哥,将来大嫂的工作,甚至果果我都能管!妈,求求您成全我吧!” 宋学武满脸不屑地撇了撇嘴。 要是大哥说这话,他或许还能相信,可二哥? 哼,纯粹放屁! 这么多年,他哪里回报过一丁点儿啊! 他毫不留情地怼宋学文:“二哥,你这饼太硬了,我可吃不下!” 要是以前,他根本不敢说这样的话,而且就算说了,妈也不会听。但自从发现妈变了之后,宋学武的胆子也大了许多。 不过,他说完还是小心翼翼地偷瞄马春梅,要是妈打他,他好赶紧跑。 哪曾想,马春梅不但没动手,反而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老三这小子说话还挺有意思的。 “今天哪怕把天说破了,钱我也不会给你!以前全家为你付出了多少,你呢?你回报过家里一星半点吗? 哼,我早就不抱希望了,你也别在我这儿画饼,你妈我可没那好胃口! 老二,你给我听好了,以后家里的任何事儿都跟你没一丁点儿关系——但是,该你出的钱、该你尽的孝,一分一毫都不能少!” 宋学武的腰杆“嗖”地一下就挺直了。 妈可真是太好了,真的不偏心了! “妈!”宋学文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妈如此油盐不进,自己都这么低三下四地求了,还是没说动她,难道妈真的没钱了吗? 他眼睛微微眯起,想着还能从哪弄到钱。 突然,他眼睛一亮,“妈,大哥办工作的钱要是要不回来,我也不逼您。您把您的工作卖了,给我当报名费吧。” 马春梅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老二。 不知道老二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她都这么说了,他还觉得自己会为他付出? “你还惦记着我的工作,你脸皮怎么就那么厚!我已经说了多少遍,这工作我要留着养老,要是我给卖了供你去进修,将来我老了怎么办?” 宋学文忙不迭地讨好:“妈,这不还有我呢嘛。将来我来给您养老,以后我每个月都会给您养老钱的,您要是生病了去看病,我也全包了。” 听了老二这话,马春梅的眼中瞬间浮现出一抹浓烈的血色。 给她看病? 要是老二真能给她看病,她上辈子又怎会凄惨的死去! 那可是要命的癌症啊,到了晚期连止痛药都无法止住那钻心的疼痛。她疼得根本无法入睡,也吃不下饭,每时每刻都在遭受着煎熬,就像在地狱里受刑一般。 他何曾管过自己一星半点? 别说昂贵的靶向药,就连效果稍微好一点的止痛针,他都舍不得花钱给自己用。 自己要是再信他的鬼话,那可真是蠢到家了! 马春梅抓起鸡毛掸子,朝着老二身上恶狠狠地抽了过去。 老二毫无防备,被抽得跌倒在地。 他扯着嗓子喊:“妈,我可是你的亲儿子啊,又不是你的仇人,你这是想把我往死里打!” 马春梅双眼通红,咬着牙说道:“你想抢我的工作,就是要断我的活路!不是仇人还是什么,我今天打的就是你这个不忠不孝的白眼狼!” 老二刚想反抗,马春梅眼疾手快,直接骑到了他身上。 老二从学校出来就进了工厂,一直都没干过什么体力活,被马春梅这么一压,整个人就像被一座大山压住了似的,动弹不得。 鸡毛掸子像雨点一般抽打在他身上。 “妈——”宋学明看到弟弟被打成这样,还是忍不住张了嘴。 王翠芬也赶忙劝:“春梅,别打了,可别把自己给累坏了呀。” 马春梅打得没什么力气了,才用鸡毛掸子拄着地,气喘吁吁地起身。 宋学文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起来。 “你这么对我,以后我可不会管你了!”他恶狠狠地威胁着。 “你要是敢不孝顺你妈,我就去找你们单位领导。”马兴业板着脸说道,“只要我这把老骨头还活着,你就别想欺负你妈。” “我可算是瞧得透透的了,学文把咱俩接过来,哪里是为了孝顺咱们啊,他就是想借着咱们的嘴去欺负春梅!” 说着,他朝着王翠芬使了个眼色:“老伴儿,我在这儿待得都够够的了,看着这个讨人嫌的东西就心烦,咱们家去。” 看到老两口腿脚麻利地往外面走,宋学文一下子傻眼了。 他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就换来这? 这老两口分明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把自己当猴儿耍呢! 想到这,他赶忙追出去。 “等等!”马春梅拦在了他的面前。 46 这个顾客有点不对劲 看着妈手里还握着的鸡毛掸子,宋学文只觉得全身火辣辣地疼。 他眼里满是愤怒与怨恨,大喊道:“你还叫我干什么?我可没有你这么狠心的妈!” 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以后别指望他会孝顺她。 “新的一个月到了,先把该给我的养老钱交了再走。”马春梅朝老二伸出了手,管他怎么想,她现在只要钱。 妈这个时候还念念不忘让自己给钱,宋学文顿时气得胸口闷疼。 见他半天都没个动静,马春梅说:“你的保证书可还在我手上呢,老二,你也不想自己不孝顺老娘的事让全厂的人都知道吧?” “好,我给你!”宋学文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以后,我再也不会踏进这个家门一步!” 他气呼呼地把钱甩在了桌子上,随后哐当一声摔门而去,那架势仿佛和这个家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马春梅不为所动,反而提高了嗓门喊道:“你不想回来就别回来,不过你得给我记好了,每月准时交钱,人可以不到,但钱必须到!” 老二回头看了马春梅一眼,眼中的怨毒再也藏不住。 他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那模样就像一只斗败了的丧家之犬。 吕婉菊满脸疑惑:“你这又怎么了?刚刚那两个老东西收拾包袱就走了,还说事情都已经解决了。” “走了?!” 一想到自己从始至终就像个傻子似的被人耍得团团转,宋学文气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腮帮子上的肌肉都鼓了起来。 “婉菊,我们被骗了!”宋学文有气无力地说道,耷拉着脑袋,颓丧至极。 他其实很害怕被吕婉菊责骂,可心里实在太憋屈了,再不找个人倾诉,他觉得自己都快要疯掉了。 等他把事情经过说完,吕婉菊像被点燃的鞭炮一样尖叫起来:“那两个老畜生竟然敢骗老娘!” “怎么了?”宋学文心里咯噔一下,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吕婉菊气得肺都要炸了,她猛地将桌上的杯子狠狠朝地上摔去,杯子瞬间四分五裂。 “他们说事情都办妥了,也不想再打扰咱们,然后又说没有回去的车费,我当时就想着赶紧把这两个瘟神打发走,就傻乎乎地给了他们钱,他们临走前还把我今天买的肉和菜都装走了!” 吕婉菊又气得尖叫了起来。 两个老不死的来他们家后,她和学文这个月工资全搭进去都不够,原本以为能要来钱也值了,哪知道被骗了! 等她发泄完,咬牙切齿地对宋学文说:“咱们吃了这么大的亏,可不能就这么轻易算了!就因为你妈跑去告密,我到现在都进不了娘家的门,这事我怎么也要出口恶气!” 马春梅算计了张厂长,让张厂长父子锒铛入狱,张强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硬是没有把吕卫国给供出来。 公安那边由于证据不足,把吕卫国关了几天就给放了。 吕家人前前后后仔细琢磨,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脑补了出来,吕卫国的婚事被毁,源头就在马春梅身上。 他们不敢招惹马春梅,就把怒火都撒在了吕婉菊身上。 吕婉菊回娘家时,被她爹狠狠揍了一顿,甚至牙都被打掉了,以至于到现在说话都还漏风。 吕卫国在厂里也抬不起头来,听说刘厂长上位之后准备把他边缘化。 于是,他特意找了吕婉菊,告诉她自己要报复马春梅,并将计划说给了她听。 本来吕婉菊还不想这么做,可一想到自己吃了这么大的亏,她心里那股憋屈和愤怒就怎么也压不下去,无论如何咽不下这口气! 她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把吕卫国和自己说的那些话告诉给了宋学文。 宋学文的眸光闪烁不定,他虽然之前放下了狠话,但确实没想过要报复马春梅,吕卫国这一招实在是太狠了,照这么下去,马春梅估计会被单位给开除。 见他犹豫不决,吕婉菊心里不满,她厉声说道:“她都那么对你了,你还护着她干嘛!明明可以卖了工作帮你,她却怎么都不肯,哪有这样的妈,这都是她自找的!” 听了媳妇的这番话,宋学文一咬牙,狠下心来:“好,我答应你,不过我只配合,前头那些事让你弟自己想办法。” 马春梅并不知道老二两口子正准备算计自己,第二天,她便去找了保险员。 那保险员还是头一次遇到肯拿出一千块来买保险的大客户,当下就直接给她开通了vvip通道。 马春梅签完字后,其余的各种手续都由保险员自己去跑。 等到几年之后,马兴业两口子收到第一笔钱时,才知道女儿竟不声不响地背着他们做了这么一件大事,这让他们瞬间成为了整条街腰板挺得最直的人。 马春梅在做完这件大事之后,又回到了供销社上班。 尽管她手头已有了些钱,可她心里清楚,这点钱放到后世根本算不得什么,她必须想办法让钱尽快实现增值。 快到下班时分,马春梅留意到有个顾客一直在门口附近徘徊。此人看上去与她年龄相仿,穿着甚是寒酸,还偷偷地瞄她。 等到最后一位顾客离去,那人便凑到了马春梅身旁,迅速地掏出一个信封,塞到了马春梅的手上。 “你干什么!?” 感受到信封的厚度之后,马春梅愣住了。 47马春梅,你主动认错我们还能宽大处理 那人一脸憨厚,对马春梅说道:“同志,我儿子马上结婚了,我想给他买块手表,可你们这好久都没货了,能不能帮帮忙呀,这些是我给你的好处费。” 马春梅打开信封瞧了一眼,都是一块两块的毛票,粗略一数,竟有好几十块,都快赶上她一个月的工资了。 她心里清楚,供销社里确实有人赚这种油水,紧俏货来了,都是先紧着给熟人。 不过—— 马春梅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他给的可有点太多了。 但稍作犹豫后,她还是笑着把钱揣进了口袋。 见她收了钱,那人似乎松了一口气。 “大哥,你把身份信息留一下,我给你登个记,到货之后好通知你。” “谢谢,太谢谢你了,这可给我解决了大问题。” “我们的工作就是为人民服务嘛。”马春梅边说边利落地将那人的信息记录在册。 登记好后,那人再三感谢才离开供销社。 晚上,宋学文下班回家,对吕婉菊问道:“成了吗?” 吕婉菊心情不错。 “那是自然,她一点察觉都没有,直接就把钱给收了下来,不是我说,这几年你妈肯定没少贪这种钱,不知道攒了多少家底,还在骗咱们没钱,切,咱们才花多少!” 那可是五十多块呢,比她一个月的工资都多。 一开始她也不想拿这么多钱,可卫国说钱少了起不到作用,到时候供销社最多给她个处分,以后她有了警惕,就很难再下手了。 宋学文点头,“她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我现在就去写举报信。” 吕婉菊很满意他的做法,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咱们就你一个文化人,好好写。” “放心,她不给我钱,就不是我妈,我会让她后悔的!” 他扒拉两口饭,就拿着信纸坐在灯下奋笔疾书起来。 等他写了几页纸之后,吕婉菊读了一遍,见他把婆婆贪污的罪行写得清清楚楚,笑着将信纸装好。 “明天我就把信交给卫国,这一次我要亲眼看着她被开除!” 一想到婆婆的下场,吕婉菊就激动得难以自抑,她决定明天请一天假,这么精彩的热闹绝对不能错过。 “行,你去吧,可别被人发现了!”宋学文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第二天早上,供销社正在召开半年工作总结大会,除了在柜台值班的工作人员外,社员此时都在会议室。 马春梅坐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 这时,供销社主任开口说道:“同志们,今天是咱们的半年总结大会,在开会之前,我先宣布一个让人痛心的消息,我们有同志因为贪污被人举报了,我希望她现在能够站出来承认错误,争取宽大处理。” 听闻此言,大家相互用眼神交流,不知道是谁出了问题,甚至有些之前捞过油水的人也开始紧张起来。 众人等了许久,依旧没人站出来。 供销社主任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的目光朝着马春梅所在的位置望去:“国家培养一名干部实属不易,我也不希望这件事毁了你的前程,不要抱有侥幸心理,这封举报信此刻就在我手中,上面姓名、时间以及收了多少钱都写得明明白白。” 顺着他的目光,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马春梅身上。 平日里那般要强,辛苦了大半辈子的马春梅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能想通,她一个寡妇,家里孩子多,开销大,可不就动了歪心思。 可马春梅好似完全感受不到众人的目光一般,镇定自若地坐在那里。 主任不禁失望地连连摇头。 “马春梅同志,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站起来吗?主动认错的话,我们还能对你宽大处理。” 见供销社主任点了自己的名,马春梅这才不紧不慢地抬起头来,回应道:“我没有做过。” 值班的售货员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对供销社主任讲道:“领导,不好了,咱们门前闹起来了,有个老汉说咱们收了钱不办事,在那寻死觅活的,围了好多人都在看热闹呢!” 领导们顿时坐不住了。 主任皱着眉头,严肃地对马春梅说道:“等把百姓安抚好了之后,再来处理你这事。” 副主任指着马春梅说:“你惹出来的乱子自己去解决,跟我们走!” 马春梅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淡定地跟着领导朝外走。 工友们见状,也都纷纷跟了出去。 赵婶趁机来到马春梅身边,压低声音说:“春梅啊,你要是真做了什么,可别跟领导硬杠,该服软就服软,领导知道你家里的情况,会对你从宽处理的。” 马春梅明白赵婶是为自己好,也小声回应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在供销社大门前,马春梅一眼就瞧见了昨晚给她钱的男人。 他正对着围观的人群声泪俱下地哭诉着:“她收了我五十多块钱啊,心咋这么黑,收了钱却不办事,我可咋跟老伴交代啊,为了给儿子结婚,这些钱都是我们向村里人借来的,她咋就这么丧良心!” 听到脚步声,他用余光瞥向来人的方向,看到供销社的人都出来了,眼角瞬间闪过一抹算计的光芒,哪里还有之前那老实憨厚的模样。 突然他大喊一声:“你们城里人都欺负我们老农民啊,我不活了!今天我就死在你们供销社门前。” 说完,他瞄准供销社方向,猛地撞了过去。 48如何呢,又能怎 瞧见这人竟要寻死,大家七手八脚地扶住了他。 供销社主任忙说:“这位同志,你先消消气,你放心,我们肯定会给你主持公道的!” 那人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两腿一弯,噗通跪倒在地。 “领导同志,你们可一定要为俺们这些农民做主哇!”他边说边用袖子抹眼泪。 “那个马春梅,她收了俺整整五十六块钱呐!当时说好会优先卖给俺手表,可现在她居然不认账了。俺就是个没什么见识的老农民,哪能斗得过你们城里人啊。这钱俺也不要了,只求你们行行好,卖给俺一块手表!” 周围的群众看到这情形,同情心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纷纷帮他说话。 吕婉菊站在人群里,眼睛紧紧盯着马春梅,这次她倒要看看死老太婆怎么脱身! 供销社副主任一把将马春梅推到人前,对那人问道:“同志,你可看仔细了,是她收了你的钱吗?” 那人一看到马春梅,激动得声音都变得有些嘶哑,他大喊道:“领导,就是她!就是她收了我的钱啊!” 他朝马春梅冲去,声嘶力竭地喊道:“就是你个昧良心的死老婆子,收钱不办事,你把我的钱还给我!” 雇他的人可是说了,要是能把这事情闹得足够大,过后还能给他加钱呢,所以他表演得格外卖力。 人群里不知道谁跟着喊了一句:“供销社居然这么欺负人,咱们去报公安!” “对,报公安!贪污咱们老百姓的民脂民膏,这种人就该让她吃枪子儿!”有人立刻愤怒的跟着附和。 几句话瞬间将群众的情绪煽动起来。 大家群情激愤,有几个性子急的,二话不说就朝着公安局的方向跑去。 领导们见这事捂不住了,只能叹息一声,对着马春梅说道:“一会儿到了公安局,你就争取坦白从宽吧。” 很快公安的人赶到了现场。 “大家都散了吧,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肯定会秉公处理的,请大家放心回去等消息,我们绝对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众人听了公安的话,才陆陆续续地散去。 看到马春梅被公安带走,吕婉菊心里很是不甘。 她多想立刻就看到马春梅被开除! 可她也清楚自己不能跟着去公安局,万一被马春梅看到就坏了。 她只能无奈地先行离开,心里盘算着明天再去打听消息。 举报的男人一路上对着公安人员不停地哭诉,凄惨的模样让不少路上的行人都忍不住对马春梅投来异样的目光。 供销社的领导陪着马春梅,一同到了公安局。 公安人员表情严肃地看着马春梅:“这位同志,昨天晚上你是不是收了他的钱?” 马春梅神色坦然地点了点头,:“是,我是收了,我收了钱又能怎样呢?” 公安怎么也没想到,马春梅收了钱居然还能这般嚣张,气得狠狠一拍桌子,呵斥道:“你这是犯罪,你知不知道?” 供销社的领导也没料到马春梅会如此作答。 他皱着眉头,恨铁不成钢看着她。 “马春梅同志,你这是要跟组织对抗吗?你这样做可是要罪加一等的啊。如果仅仅是贪污的话,我们大不了把你开除就完事了。可是你要是还不诚恳认错,不争取宽大处理,那恐怕是要坐牢的。你好好想想,你家里还有正在念书的孩子呢,你要是进了监狱,他们可怎么办?” 他是想提醒马春梅,孩子还小,要是她因为这事留下案底,孩子的前途可就全被她给毁了。 大家这么多年的同事,他实在不想看到马春梅在这件事情上犯糊涂。 马春梅望向主任,一脸诚恳地说道:“领导,我明白您这是关心我,为我着想。但是,错不在我,这黑锅我可不能背。” 这回,马春梅没有再兜圈子,她神色坦然地说道:“领导、公安同志,我确实收下了他的钱,可这绝不是贪污。” 那人见马春梅到这个节骨眼上还试图辩解,顿时急了,刚要反驳,就被主任抬手拦住了。 主任沉稳地说道:“同志,你先别着急,先让她把话说完。” 看着马春梅镇定自若的模样,供销社主任也不知怎的,心底莫名地就对她多了几分信任,觉得事情或许另有隐情。 :“当天晚上,这位同志的确拿着钱想要向我行贿。当时就我一个人在,我不想跟他有什么瓜葛,所以就先把钱收下了。但是,我怎么会破坏咱们供销社的规矩呢?所以,等他离开之后,我就把他的钱当作定金,登记入账了。” “真的?” 主任没想到马春梅居然这么靠谱,真是给他争了口气啊! 马春梅笑着点了点头:“今天咱们开会的时候是小张在柜台值班,账本就在他那儿放着呢。领导您要是不相信的话,把他叫过来一问便知。” 公安也没料到事情会峰回路转,便对供销社领导说:“那我们现在就派人去把小张带过来。” 那人也没料到马春梅竟然没收钱,顿时就慌乱起来。 马春梅看了他一眼,对公安说道:“公安同志,这件事其实挺蹊跷的。首先,他口口声声说家里穷,这些钱都是借来的,可我仔细看了看那些钱,有不少都是连号的,这不明摆着是刚从银行取出来的嘛。我就纳闷了,难不成每个借给他钱的人都专门去排队取一块钱给他?” 说到这儿,她忍不住嗤笑了一声,“第二点啊,如果他真的是想贿赂我,怎么也不会昨晚才给了钱,今天早上就来控告我贪污呀。按照正常人的思维,也该知道手表不可能这么快就有货的呀。” 49 妈,咱分家吧 负责这个案子的公安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几个人的神情。 捕捉到那男子眼中的慌乱,再一听马春梅条理清晰的分析,心中顿时就明白了个大概。 那人察觉到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浑身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他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成如今这个局面。 就在这时,小张随着一名公安走了进来。 “马大姐,我听公安同志说了您的事,您放心,我来给您作证。那些钱我都已经入账了,您瞧,账本我都一并带来了。”小张边说边将账本递了过去。 跟着他的公安紧接着说道:“队长,我跟着去查看过了。账本上还有今天的经营记录,而且没有任何涂改的痕迹,这位同志所说的句句属实。” 那个男子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刚想开口辩解,队长却说:“有话留着到审讯室再说吧!”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他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整个人颓丧地瘫倒在了座位上。 公安示意手下人将他带走,然后转头对马春梅说道:“同志,你放宽心,我们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我们会把他带下去好好审讯,等问出事情的真相,就会去供销社帮你恢复名誉。” 马春梅心中满是感激,她立刻站起来,紧紧握住公安的手:“同志,真是太感谢你们了。那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公安略带歉意地回答道:“恐怕你还得再等等,我们还需要做一下笔录。” 供销社主任欣慰地说道:“春梅同志,你就安心留在这儿配合公安,我带着其他人先回去。这件事情你处理得相当好啊,完美地体现出了咱们单位职工应有的精神风貌。 我可得好好嘉奖你,在这次的总结大会上,我还要专门做一个关于改进作风的专题发言,到时候就让你成为大家学习的榜样。” 马春梅连连摆手推辞:“领导,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真的不用单独嘉奖我。” 主任亲切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坚定地说:“春梅同志,这事儿我心里自有考量。好了,我们先走了。” 马春梅留在公安局里做笔录。 另一边,吕婉菊兴冲冲地赶到了钢厂。 “咋样了?”宋学文急切地问道。 吕婉菊眉飞色舞地说:“成了!那个死老太婆被公安给带走喽,这下她肯定得被开除。” 宋学文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好哇,等那时候,我可得好好去问问她,看她后悔当初那么对我。” 吕婉菊眼珠一转,又说道:“学文,我听人说这事儿要是闹大了,恐怕得坐牢呢。你可是你们家最有出息的孩子,老四和老五到现在都还没个正经工作,他们不会死皮赖脸地缠着你要钱?” 宋学文略一思索:“嘿,你还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老大得了那种病,连自己都顾不上。老三就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那老四和老五,可不是只能来找我了。我又不欠他们的,凭啥要养活他们?” 宋学文沉思片刻,而后对吕婉菊说道:“这样吧,等到下午,我就跟单位领导请个假,然后去和他们分家。只要一分家,以后就算老四和老五饿死,也跟咱俩没半点儿关系。那都是些喂不熟的狼,咱可不能一直被他们拖累着。” 吕婉菊满脸堆笑,不住地点头应和道:“学文啊,这主意可真妙。咱们就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你那些弟弟妹妹全是些没良心的东西。你就算为他们掏心掏肺,他们也不会感激你一星半点儿。早就该这么办了。 哦,对了,要是你妈真的坐牢去了,家里的那些家产可别忘了分一份啊。这里边儿,你怎么着也得占大头。你可是这个家最有出息的,那些家产,你不多拿点儿,难道还便宜了他们不成?” “放心吧。”宋学文伸手在她脸上轻轻拍了一下,“我还能让自己吃亏?我可没那么傻。好了,你就回去歇着吧,剩下的事儿就交给我来处理。” 等到中午吃完饭,宋学文就蹬着他那辆随时都可能散架的自行车,朝着马春梅住的大杂院骑去了。 马春梅刚刚做完笔录回到家。 老三上班去了,家里只有老大一家三口在,他们瞧见马春梅回来,赶忙问道:“妈,您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呀?” “供销社里出了点事儿,先不提这个了。中午饭做了没?我正好有点饿了。” 李淑芹说:“妈,我给您下点面条吧,再拌个小凉菜。您进屋里歇会儿,好了我就喊您。” 马春梅一上午确实折腾得有些疲倦了,她对李淑芹点了点头,就回到自己屋,往床上一歪,没过多长时间就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马春梅忽然听到一阵争吵声传了过来。 她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是老二他们为了给自己治病的钱吵起来了吧? 她猛地一激灵,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 看到自己仍身处大杂院里,马春梅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心有余悸地呼了口气。 真是吓死她了,前世的生活对她而言就如同一场噩梦,她绝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凭什么不让我分家?你们这群家伙,就是一群只知道吸血的蚂蟥,想吸我的血,门儿都没有!”老二拔高了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了耳朵。 马春梅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老二居然要分家? 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居然还有脸说别人吸血,全家捆一块儿都没他一个人吸得多! 她满是好奇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宋学文压根没想到马春梅会在家,他先是一愣,心里估计老妈已经招供,所以公安才把她给放回来的。瞧她那一脸憔悴的模样,肯定是马上就要被开除了。 宋学文想着,脸上幸灾乐祸的神情藏都藏不住。 50白眼狼哭了 不过,老妈还没答应分家的事,他可不敢太放肆,要是把马春梅惹急眼了,她死抓着自己不放,那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宋学文赶忙收起脸上的表情,对着马春梅说道:“妈,我听人说你被人带到公安局去了。” 老大两口子顿时就急了,刚要开口询问,马春梅却将手往下轻轻压了压,示意老二接着往下说。 李淑芹心里明白,婆婆心里肯定是有主意的。 既然她都不着急,自己又有什么好急的呢? 于是,她转身进屋里把给马春梅准备好的午饭端了出来,对马春梅说:“妈,您的饭我做好了。” “吃饭!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吃饭!”宋学文见马春梅真的就这么坐了下来,顿时气得火冒三丈,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天大的事儿能有吃饭重要?”马春梅不屑地白了他一眼。 “你不在乎,我可在乎得很!”宋学文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说:“我今天来就一个目的——分家!” 马春梅上下打量着老二,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怕自己牵连到他呀。 有好处的时候,他第一个凑上来。 可一到有难的时候呢,跑得比谁都快,自己可真是一点都没有看错他,自私自利! 马春梅冷冷地瞥了宋学文一眼,分家?好得很呐!哼,以后自己要是发达了,可不能便宜了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宋学文见马春梅半天不吭声,还以为自己猜中了老妈的心思。她肯定是知道自己以后不能再赚钱了,就想死死地绑着他。 想到这,他不禁咬牙切齿地说道:“今天就算是把天说破了,我也要分家!家里出了个贪污犯,我都没脸出去见人了!” 马春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平静地说:“好啊,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可别后悔就行。” “哈,我会后悔?”宋学文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他指着大院里腌酸菜的大石头,满脸不屑地大声说道:“以后我要是后悔了,我就把这块大石头给吃了!” “二弟,这可是咱妈啊,咱们是一家人,你怎么能闹着分家呢!”宋学明急了,伸手去拽他。 宋学文猛地一下把他推了出去,宋学明一个踉跄,摔了个跟头。 宋学文恶狠狠地骂道:“你个没用的废物,有你说话的份儿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惦记着我的钱呢?我可告诉你,哪怕你现在就死在我面前,也别想让我给你一分钱!” “你大哥哪里对不住你了?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李淑芹赶忙扶住宋学明,心疼得眼眶都红了,她愤怒地朝着宋学文打了过去。 “大嫂,你要是再打我,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啊!”宋学文被打得恼羞成怒。 马春梅终于舍得开口:“淑芹,先住手吧,让他把分家契约书写了再说。” “嗯。”李淑芹虽然还想再狠狠地揍他几下,可是听到婆婆这么说,也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愤怒,停了手。 “我早就写好了,你在上边签字就成。”宋学文边说边从公文包里迅速抽出那份早就准备妥当的契约书。 马春梅接过契书看了看。 “分家?行啊。不过,家里的所有东西都跟你没半点儿关系,还有,你该上交的工资,一分钱都不能少交!” 宋学文顿时就炸毛了,满脸不服气地叫嚷道:“凭什么呀!” 他俩这么一闹,动静可不小,一下子就把大院里的邻居们都给招引了过来。 马春梅见大家都围了过来,便对大伙说道:“大家都来给评评理啊。这老二,从小到大,我在他身上花了多少钱,可他呢,这么多年就给了我二十块钱。现在可好,跑过来要跟我分家,还惦记着最大一份家产呢,你们说有这样的道理吗?” 邻居们一听,立马对着宋学文骂了起来。 李大姐更是义愤填膺:“别怕,咱们陪着你去找他的领导。这种没良心的人,单位肯定不会轻饶了他!” 宋学文怎么也没想到妈把这些邻居们都给招来了,他眼珠子急转,这下可不好了,有邻居帮她撑腰,妈肯定不会答应和他分家的! 他看向马春梅,口气稍微软了一些:“妈,您也知道,树大了还分叉呢,我想分家也没什么错吧。既然我提的条件您不答应,那您倒是说说,得怎么样才能分家?” 宋学文到这个份儿上了还对分家念念不忘,邻居们刚要开口数落他,马春梅却突然哭了起来。 “大家都别说了。既然老二是铁了心要跟我分家,就算这次拦住了,肯定还有下次。趁着大伙都在这儿,就请你们做个见证,今天我就把这家分了。” 大家都忍不住叹息起来。 他们心里也明白,宋学文既然起了这个心思,肯定会回来接着闹的。他们能拦住一次,可还能每次都拦住吗? 马春梅要强了一辈子,没想到竟然养出这么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真是可怜呐。 “你想分家,我就成全你。你可知道,从小把你拉扯大,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你呢,长大之后,统共就给了我二十块钱。就凭这个,这家里的任何东西都没你的份儿。还有,我老了,以后有没有退休金还不知道。所以,每个月你得把你工资的一半交给我。” 宋学文顿时急得快哭出来了,这么个分法,和没分家有什么两样? “妈,家里的东西我可以不要,但是这养老钱能不能少点儿啊?婉菊马上就要生孩子了,我也得养家糊口啊!”宋学文哀求道。 “好,一半工资你要是给不了,两成是我的底线。而且你给我听好了,以后就算我的日子过好了,家里的一切也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能再惦记着了。” 见到妈松了口,宋学文忙不迭地一口答应了下来。 在他看来,只拿两成的工资,可比以后每个月花几十块钱来养家划算多了。 而且,他心里琢磨着,妈都成了贪污犯,以后的日子肯定越过越糟,怎么可能好起来呢? 哼,不过是在吹牛罢了。 他迫不及待地拿起笔,对分家文书进行补充修改。 马春梅仔细地查看了一遍,确认和自己所说的没有差错之后,这才签字,重重地按上了手印。 总算是把家分完了,宋学文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就在这时,他眼睛一瞟,看到公安走进了大院。 宋学文见状,提高嗓门道:“公安同志,我和我妈已经分家了。她要是犯了什么罪,那可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们可别来找我啊。” 公安眼神里透着一种让宋学文捉摸不透的意味,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马春梅走上前去迎他:“公安同志,还有什么事需要我配合的吗?” 公安的目光落在了马春梅手上的分家文书上,似乎一下子就猜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特意抬高了声音,大声说道:“马春梅同志,这次您给我们提供了重要的线索,让我们把犯罪团伙一网打尽,这是我代表我们公安局送给您的锦旗!” 宋学文呆呆地望着公安手里鲜艳的锦旗,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分家文书,那红色的指印突然变得格外刺目,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灼得他的眼睛生疼,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51 呵呵,我不光买了自行车呢 马春梅满脸笑容地接过锦旗,热情地邀请公安到屋里坐。 公安赶忙摆了摆手:“不了,我们刚刚才抓到那个犯罪团伙,现在得连夜进行审讯。给您送完锦旗,我就得赶紧回去工作了。”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看了一眼宋学文,然后对马春梅说道:“马春梅同志,您这次去公安局只是配合调查而已。要是有谁胆儿肥,敢拿这个事儿来说三道四的,您可千万别客气,尽管来找我们。我们公安随时为您撑腰。” 多少知道些事情经过的邻居,一听公安这话,看向马春梅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原本眼中的疑惑、猜测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敬佩。 谁能想到马春梅竟然没有贪污,反而是立了大功。 马春梅明白公安是在帮自己,她急忙从屋里抓了两个又大又红的桃子塞到公安手里:“那我就不多留您了,这两个桃子您拿着在路上吃,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公安笑着收下了桃子,等他走后,邻居们全用一种看笑话的眼神看着宋学文。 他们算是看明白了,宋学文肯定以为他妈被公安带走是犯了事,怕牵连自己才闹着要分家。 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活该! 察觉大伙儿都在用一种看傻子似的目光瞅着他,宋学文只能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 不管怎么说,目的好歹是达到了。分了家,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被这个家拖后腿了。 可谁能想到,他这想法在下一秒就被狠狠打了脸。 供销社主任带着社员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大院里。 主任满脸笑容,声音爽朗地说道:“春梅同志啊,老远我就听到您的声音啦。这次您可是给咱们供销社大大地长了脸,树立了一个非常好的榜样。我们特意过来慰问咱们的优秀员工。” 说着,他招呼人把给马春梅买的水果和点心拿了过来,随后又从兜里掏出了十张十元大钞,对着马春梅说道:“春梅同志,这水果和点心是工会特意为你准备的慰问礼物,这一百块钱是供销社给你的奖励。” 马春梅压根儿就没料到自己还能拿到钱,她又惊又喜,赶忙伸手接过来:“谢谢领导,也谢谢大家。我会继续严格地要求自己,踏踏实实地做好本职工作的。” 宋学文眼热地看着马春梅手里的钞票,要是没分家的话,自己是不是也能向老妈要个八九十块呢? 看着马春梅接过奖金,宋学文在心里不停地埋怨着吕婉菊,她到底是怎么搞的,明明都已经看到妈进了公安局,怎么眨眼间就变成老妈立功获奖了呢?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找吕婉菊问个清楚。 可还没等他挪动脚步,就瞧见供销社的人推着两辆崭新锃亮的自行车进了院子。 “这、这竟然也是奖励?”宋学文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声音从喉咙里艰难地挤了出来。 “什么奖励,这是我买的。”马春梅盯着自行车,眼里满是笑意。 小张笑着说道:“春梅姐,正好自行车到货了,我就顺便给您一起送过来了。” “谢谢你呀,等明天我请你们吃糖。” 她扭头对李淑芹说:“淑芹,你来选一辆自行车吧。” “妈,真的给我呀?”李淑芹激动得嘴唇都有些微微颤抖起来。 虽然马春梅早就说过有一辆自行车是给自己的,可当看到真的自行车摆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她还是激动得难以自已,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 “别磨蹭了,赶紧过来选。”马春梅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嗔怪,但更多的是对李淑芹的疼爱。 宋学文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这两辆崭新的自行车。 可比他那个除了车铃不响,其他地方到处都响个不停的好太多了。 他眼珠一转,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说道:“妈,您给大哥一辆那是应该的。那剩下的这辆,是不是给我准备的呀?您看我那自行车,还是我当初上学的时候买的呢,早就破得不成样子了。早知道妈您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也不会做出那些伤您心的事儿啊,要不,这分家的事儿就不提了吧?” “想得美!刚才咱们可是白纸黑字签了契约书的,还有这么多人在这儿作证呢。以后你就不再是我家的人了,老娘这自行车跟你可没有半毛钱关系!”马春梅没好气地说道。 她好不容易把这条白眼狼扫地出门,不会再给他啃自己的机会。 马春梅见李淑芹选好了自行车,便对她说道:“这辆自行车,你就拉着老大去医院用。剩下的这辆就是我的了。” “妈,您辛苦了大半辈子,也该有辆自己的自行车了。” 听了儿媳的话,马春梅心里熨帖极了,她笑着对李淑芹说:“今天啊,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宣布呢。” 看到婆婆这般模样,李淑芹的心一下子就被提了起来,开始激动地“怦怦”直跳。 她似乎隐隐猜到了什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马春梅,眼神里满是期待。 马春梅嘴角微微上扬:“今天,刘厂长给我消息了,后天老大就能去钢厂上班啦。他给老大安排的是仓库保管员的工作,这工作不怎么累,老大的身子也能应付得来。” “妈,您对我们真是太好了。” 李淑芹猛地扑进马春梅的怀里,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 老大望着马春梅,这个得了重病都从未皱过一下眉头的硬汉,此时眼睛也泛红了起来。 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妈,我和淑芹一辈子都会记着您对我们的恩情的!” 马春梅畅快地笑了起来:“这才哪儿到哪儿呀,咱们的好日子这才刚刚开了个头呢!” 她提高了嗓门说道:“刘厂长不光给老大办好工作了,还答应让果果上钢厂的子弟托儿所呢。你们不用再为果果上学的事儿发愁了。等果果上了幼儿园之后,淑芹也不用整天光围着孩子转了,也该想想自己做点什么事儿了。” 李淑芹赶忙说道:“妈,您说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都听您的。” 听到儿媳这么说,马春梅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从兜里掏出了一把钥匙。 52办理内退 “这是啥呀?”李淑芹好奇地问道。 宋学文耳朵也跟着竖了起来。 “妈盘下了一个店面,琢磨着咱们可以开个面馆。” 这几日她可是仔细观察了,儿媳做面的手艺那简直是一绝,特别是炒面,哪怕是没放肉的蔬菜炒面都能做得色香味俱全,让人狠狠造上一大盘。 光是想着,马春梅都忍不住吸溜了一下快要流出来的口水。 一瞧儿媳还在看着自己,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这个店就在钢厂附近,好多工人中午都会过来吃饭,咱们就卖炒面。” 李淑芹心里清楚自己做的炒面味道很棒,可一听妈说要开店,不禁迟疑了起来。 她小声嗫嚅道:“妈,我能行吗,我就是个农村人——” 宋学文再也忍不住了,他插嘴道:“妈,你肯给大嫂盘铺面,却不给我进修钱,您太偏心了!” “打住啊!”马春梅一把将那张契书怼到他面前,“咱们分家了,赶紧离开我家,别挡道!” 说完,她又转头对宋学明喊道:“老大,给我把他撵走,咱们去收拾铺子去!” “好嘞!” 宋学明和李淑芹连忙答应了一声。 宋学文一看哥和嫂子要动真格的了,撒腿就跑。 他越跑心里越不是滋味,家里的好事竟然真的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他实在是不甘心,忍不住站下脚,回头往大杂院方向看去。 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他一定会回来夺回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宋学文回到家后,和吕婉菊大吵了一架,此事暂且按下不表。 老二被赶走之后,马春梅骑上自行车,对老大一家大声说道:“走嘞,咱们去钢厂!” 果果刚刚听到奶奶说给她联系好了托儿所,便脆生生地喊道:“奶奶,我也要去!” “好啊!”马春梅一脸慈祥地笑了起来,然后张开双臂说道:“来,乖孙女,奶奶抱你坐在前面的横梁上。” 她带着果果,宋学明骑着自行车载着李淑芹,一家四口就这样去了钢厂。 隔着那扇大大的铁门,果果就瞧见里面的托儿所了。 “奶奶、奶奶,那是秋千吗?还有那个、那个是什么呀?” 果果的小手指着幼儿园操场上的玩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视线都挪不开了。 马春梅轻轻摸了摸果果毛茸茸的头发,温柔地说:“那个高高的呀,是滑梯。旁边那个呢,是跷跷板。等给你办好入园手续之后,果果就能进去玩啦。” 果果小脸蛋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奶声奶气地说道:“奶奶真好,果果长大了也要孝顺奶奶,给奶奶买好多好多好吃的,带奶奶去好多好多好玩的地方。” “好,奶奶一定会好好保重身体,等着咱们家果果长大。。” “淑芹,我给你盘下的那个店就在旁边呢。” 几个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离钢厂大门没几步远的地方,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市集。 街道的左右两侧大约分布着十家铺面,售卖的都是工人们日常生活所需的各类物品。 其中位置最为优越的一间便是李淑芹买下的店铺了。 面积足足有八十个平方呢。 再过几年,钢厂就要动迁搬走了,到时候这里就会变成寸土寸金的商业街。 这间门面租金一年就有十几万,光是想想,马春梅就感觉自己的嘴都要笑得合不拢了。 她用钥匙打开了店门,里面放置着不少做饭用的工具。这里以前是一家饺子馆,生意相当红火,店主因为上了年纪,实在力不从心,这才忍痛把铺子给转让出去了。 李淑芹是个手脚麻利的人,一进屋就开始收拾起来。 等到收拾妥当了,天色也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马春梅拉开灯,在灯光的映照下,干净整洁的店面显得格外温馨。 “等回去翻翻黄历,挑个好日子,咱们就正式开业。” 说着,她从兜里掏出五百块钱递给李淑芹,眼神中满是信任与鼓励,“这钱,是妈给你的本钱,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干吧。” “妈!呜呜呜!”李淑芹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 “你这孩子,这是干啥啊!”马春梅赶紧扶她起来。 “妈,从来都没有人对我这么好,我、我真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谢您才好了……”李淑芹哭得厉害,话都说不利索了。 宋学明特别理解媳妇此刻的心情,自从进了城开始,他们两口子就感受到了以前从未有过的亲情温暖。 他伸手将媳妇扶起来,轻声对她说:“淑芹,你要是能把这个饭店干得红红火火的,就是对咱妈最好的回报。” 李淑芹用力地点着头,眼睛里还带着泪花,“妈,要是我赚了钱,一定给您分红!” 马春梅脸上笑开了花,爽朗地说道:“好哇,为了庆祝淑芹开店,咱们今儿晚上就去下馆子!” “下馆子!”果果也跟着脆生生地喊了一嗓子。 ...... 第二天,马春梅像往常一样去上班,刚一进单位,就发觉同事们看自己的眼神和以往大不一样了。 有人眼神里满是羡慕,可更多的却是酸溜溜的。 赵婶凑了过来,轻声对马春梅说:“春梅啊,这两天你可得低调着点。虽说你做了好事,可也断了不少人的财路,他们心里正恨着你呢。” 马春梅朝着赵婶点了点头,“嗯,我其实也猜到会这样了。赵婶,我一会儿打算去找领导。” “找领导干啥呀?”赵婶有些疑惑地问道。 马春梅压低声音说:“赵婶,我听说咱们单位有内退名额,我想去申请退休。” “你疯啦!”赵婶着急地说:“你知道吗?内退的工资可比正式退休少不老少呢!” 53 戴绿帽子! “老大媳妇开了个面馆,我得去帮忙。” 听马春梅这么一说,赵婶不禁劝道:“春梅啊,咱可不能一门心思全扑在儿女身上。虽说老大是个好孩子,但咱也得为自己的后半辈子考虑不是?” 马春梅的思绪飘回到了前世,记忆里赵婶也曾这样劝过她。 那时候她就像被猪油蒙了心,还以为赵婶嫉妒自己。 现在想想,这些工友中,也就赵婶真心实意地为自己着想。 想到这,马春梅忍不住提醒她一句:“赵姐,你家孩子也都不小了。把手里攒的钱拿出来给他们买房子吧。你看咱一家都生好几个,孩子长大了结婚都得有住的地方,这房子以后肯定会越来越贵的。” 说完马春梅便不再多言,抬脚就去领导办公室。 至于赵婶会不会听,她也没太放在心上。她该做的都做了,如果赵婶不听,她也不想强求,毕竟她也不是自讨没趣的老好人。 来到领导办公室,主任一看到马春梅走进来,便热情地招呼:“春梅同志来啦,快,请坐!” 马春梅也没绕弯子,直接就把来意告诉了他。 主任听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春梅同志,咱们内退这事儿,上面是有完成指标的要求。你主动提出内退,确实是帮我解决了问题。可你这么做太吃亏了,你还是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吧。” 马春梅又把理由复述了一遍。 主任听完,见她态度坚决,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感慨道:“唉,要是大家都能像你这样有觉悟,那该多好。行吧,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了,那我就同意了。 这样吧,在你临退休之前,给你的工资再涨一级,也算是对你这么多年工作的一点奖励。” “谢谢领导!” 大事如此轻松就解决了,还意外地涨了一级工资,马春梅顿时喜上眉梢,开开心心地离开了主任的办公室。 既然要退休了,她便开始动手收拾自己的东西。等到下班的时候,马春梅用一个大网兜,把自己这些年在单位使用过的东西一股脑儿地装了进去。 她骑着自行车往家赶去,突然,一个身影从她身边快速掠过。 马春梅定睛一看,原来是老三,只见他脸色铁青,好像要找人打架似的。 “这是怎么了?” 马春梅突然想起来,前世老三好像被孙艳给绿了,当时他们俩闹得不可开交,可最后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老三竟然又接受了她,还拿了高额彩礼把她娶回了家。 该不会就是今天吧? 马春梅哪里还顾得上回家,骑着自行车悄悄地跟在了老三身后。 宋学武今天原本是夜班,刚到单位,就看到有人在那眉飞色舞地侃大山,仔细一听,谈论的正是孙艳。 他平日里就把孙艳当成宝贝一样护着,哪里容得下别人说孙艳半句坏话。他就像被点燃的炸药包一样,冲上去和那些人理论。 哪知那人接下来说的话让他一下子就定在了原地。 “那个孙艳啊,一看就是个破鞋。这才过了几天,就勾搭上专家,两人还往小旅馆去了呢。” “小旅馆?去那儿干啥了呀?” 那人脸上露出一种意味深长、男人都懂的猥琐笑容:“你说还能干啥呢?专家放着好好的招待所不去,偏偏去小旅馆,那肯定是和她上床呗。 我上班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们俩往里面走呢。你是没看到孙艳穿的那衣服,短得把肚子都露出来了,真是个贱货,这女人在床上肯定特别浪,贼带劲。” “哈哈哈,也不知道她勾搭过多少人了,也就宋学武那个傻子把她当宝。” 宋学武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往脑门上冲,像一头发怒的公牛般冲了过去。 “你们污蔑人得有证据,不然我可去告你们!”宋学武双眼像是要喷出火来,他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 “怎么着,想打架啊?”那人满不在乎地把宋学武扒拉开,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老子就是要告诉所有人,你宋学武就是个缩头乌龟,被人戴了绿帽子还在这儿傻乎乎地护着那个破鞋!” “告诉我,是哪个旅馆,我现在就去。艳子不可能给我戴绿帽子的,那是他们厂给她安排的工作!” 那人本来已经准备动手,听到宋学武这话,就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好啊,你去。我把地址告诉你,现在,他们估计正在床上呢。” 宋学武一得知地址,就像疯了一样朝着小旅馆的方向狂奔而去。 马春梅在后面紧跟着,只见他神情恍惚,就这么直愣愣地往前冲。到了路口,红灯亮起,他却像没看见一样,直接就闯了过去,那一瞬间,一辆大货车呼啸而来,差点就撞上他了。 马春梅在后面看得直摇头,怎么说也是自己亲生的儿子,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么死在路上吧。 她赶忙骑着自行车追了上去,喊道:“学武,你要去哪呀,妈带你过去。” 听到马春梅的声音,宋学武这才缓过神来,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哭了起来。 “妈,我被人戴绿帽子了呀,艳子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 马春梅有些诧异地看着儿子,老三不傻呀,那上辈子怎么就被孙艳拿捏得死死的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你慢慢跟妈说。” 宋学武把刚才工友说的那些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马春梅。 其实,从工友把地址告诉他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信了七八分,他现在就想去当面质问孙艳,她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 54 马老太敲锣打鼓 “妈,我对她可是掏心掏肺的好啊。这两年,我把自己的全部工资都花在她身上了,她怎么能这么对我呢?”宋学武狠狠地擤了一把大鼻涕。 马春梅嫌弃地递给他一张纸,没好气地说道:“赶紧擦擦,你一个大小伙子,遇到点事儿就只知道哭哭啼啼的,真没出息。” 宋学武一脸委屈:“妈,您也瞧不起我?” “想让别人瞧得起你,你得先挺直腰杆儿像个男子汉。就拿这件事来说吧,她要是在你们结婚之前就出这种事,那好歹比结婚之后出轨要强一些。 不过,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轻易算了,咱们得好好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知道咱家人可不是窝囊废。” “妈,您说该咋办呀?”宋学武急切地问道。 马春梅不答反问:“要是这事儿是真的,你还想跟她在一块儿吗?” 如果老三还是想和孙艳继续纠缠,愿意当缩头乌龟,她可不会再管这档子破事儿! “那怎么可能啊,妈!要是我还和她在一起,我以后都没脸见人了,走到哪儿都会被人戳脊梁骨!”宋学武脸涨得通红,声音激动的提高了几分。 马春梅满意地点了点头,她对着儿子压低声音说了自己的想法。 宋学武听了之后,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妈,他们可是省里来的专家。咱们要是这么做的话,单位领导会不会给我处分啊?” 马春梅眼睛一瞪,满不在乎地说:“处分就处分呗,大不了不干了。咱出去做生意!” 她其实心里早就有这个想法了。 老三可不像老大那么老实憨厚,他整天就知道偷懒耍滑的,在厂里都不招人待见,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出息。 再说了,他所在的单位是钢厂里的一个配套单位。到了90年代因为效益不好,很快就开始了第一波下岗潮。 老三就算留在那儿,最多也就再干个几年而已,还不如早点离开那个单位呢。 老三有不少小毛病,但还是有点小机灵的。要是让他出去闯荡闯荡,凭借着这股机灵劲儿,肯定能成为改革开放浪潮里第一批吃螃蟹的人,比在厂里混日子强多了。 “妈,您……您真的同意我停薪留职?”宋学武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他早就干得厌烦透顶了,每天面对的都是些千篇一律、枯燥乏味的活儿,一点意思都没有。 而且不管有什么好处,都按照资历分配,就像一潭死水,日子看不到一点希望。 特别是当他听到自己的那些好朋友都跑到南方做买卖,他的心痒得难受。可要是停薪留职跑去做买卖,周围的人肯定会骂他是二流子,不务正业。 所以,他只能拼命地忍着,那滋味别提多难受了。 马春梅看着儿子激动的样子,笑着说道:“为什么不支持呢?你也有你的优点,要是去做买卖的话,肯定能干出一番名堂来的。” 见儿子被停薪留职这件事弄得连捉奸都顾不上了,马春梅又把话题给拉了回来:“这事等之后再说,今天先把眼前的麻烦给解决了才是正经。” “嗯!妈,我都听您的!” 马春梅停好自行车,伸手把后座上那个大大的口袋解开,从里面摸出一个铜锣来。 她二话不说,哐哐哐地敲了起来。 铜锣响亮的声音,迅速传得老远。不少刚下班的工人听到这声音,都好奇地围拢过来看热闹,不一会儿,两人身边就围了一圈人。 见人多了,马春梅开始哭诉。 “老天爷啊!我儿子被人戴了绿帽子,那贱人还带着野男人耀武扬威啊!” 马春梅拍着大腿,哭天抢地。 “两年啊!我儿子给她当牛做马,钱全砸她身上,结果她转头就跟别的男人滚床单!那骚货还说我家学武窝囊废,活该被绿!” “妈!您别说了……” 宋学武攥紧拳头,额头青筋暴起。 他本来只是配合演戏,可妈越骂越狠,句句往他心窝子里捅,他觉得快要心梗了。 “我凭什么不说?!”马春梅猛地拽住儿子衣领,扯着嗓子大喊,“大伙儿都听听!那贱人现在还带着姘头在小旅馆搞破鞋啊!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没男人撑腰是吧?老娘现在就去和她拼了!!!” 这戏演得那叫一个精彩绝伦,吃瓜群众们看得是欲罢不能。 有个好事的小伙子热血上头,扶起马春梅,嘴里还愤愤不平地说道:“大娘,您可别太伤心了,有我们在呢,我们陪着您去讨个公道!” 马春梅顺势捂住心口,装出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声音颤颤巍巍地说道:“谢谢大伙,谢谢大伙了啊。咱们现在就去,不过大伙可得小声点,可别惊动了那狗男女呐。” 于是,一群人就在马春梅的带领下狗狗祟祟地朝着小旅馆的方向走去。 他们这个样子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有人好奇地打听了情况之后,立马也被勾起了兴趣,毫不犹豫地加入到了吃瓜的队伍当中。 一群人越聚越多,很快就浩浩荡荡地站在了小旅馆的门口。 “学武,就是这儿吗?”马春梅问道。 “嗯。”宋学武咬着牙点头。 马春梅二话不说,大踏步走向前台,对服务员就问道:“有个叫孙艳的,在哪个房间?” “我们……我们不能说的。”服务员抬眼一看,好家伙,这么多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吓得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马春梅冷哼了一声,一把将服务员手里的登记本给抢了过来,然后也不顾服务员的阻拦,一页一页快速翻找起来。 “找到了!”!” 55 这可是省里的专家 马春梅手臂用力一挥:“走,就在楼上201。” 接着,她又不放心叮嘱道:“大家可都小声点啊,别弄出动静来。” 这支临时集结起来的吃瓜队伍,此刻就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秘密部队,大家默契十足地跟在马春梅身后,蹑手蹑脚地上了楼。 这时哪怕有人没忍住放了个屁,估计都会被周围的人狠狠翻白眼。 毕竟,这可是吃瓜之旅最精华、最关键的时刻,谁也不想因为这点小意外破坏了气氛。 众人悄无声息地来到了201门前。 小旅社的隔音效果不好,房间里面的动静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 男女那剧烈的喘息声,床上传来的翻来覆去的滚动声,还有其他那些难以启齿、不可描述的声音,就这么源源不断地传进众人的耳朵里。 大伙像是集体接受了一堂无比生动生理卫生教育课。 刺激啊! 真是太刺激了! 不少年轻小伙子听到这暧昧的声音,呼吸不由自主地变得急促起来,宋学武则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仅仅一瞬间,他就确定里边的女人就是孙艳! 这两年,他连一个手指头都没碰过她。 他到现在都清清楚楚地记得孙艳对他说的话。 孙艳说她只不过是爱玩了一些,可她的内心是个保守又善良的好姑娘,如果他是真心想娶她为妻,那就应该尊重她,用行动让她看到他的付出。 结果呢?就这? 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宋学武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往脑门冲,理智就像紧绷到极限的弦,啪的一下断了。 他根本等不及马春梅拿钥匙开门,直接飞起一脚,将客房的门踹开了。 “啊!” 孙艳正沉浸在与冯专家的缠绵之中,突然一群人冲了进来,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吓得尖叫起来。 她慌乱地伸手拿过衣服,紧紧地遮挡住自己近乎赤裸的身子。 宋学武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他一个箭步上前,毫不犹豫地狠狠地抽了她一个耳光。 “贱货,你都已经这么下贱了,还遮什么遮?正好让大家都看个清楚,看看你这副不要脸的样子!” 孙艳怎么也没想到来捉奸的会是宋学武,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反手就朝着宋学武狠狠地抽了一巴掌过去,嘴里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来管我的事儿!” 她可是费尽了心思,才勾引了冯专家来到这个小旅馆来成就好事。 冯专家可是说了,只要她今天表现得让他满意,等他们课题调研结束之后,就带她一起回省城。 那可是她梦寐以求的省城啊,是她改变命运的机会。 现在宋学武就这么横插一杠子,把她的大好前程都给毁掉了! “宋学武,你算老几,来管我的事,我要去告你私闯民宅!” 孙艳理直气壮,好像她才是受害者。 跟着来的群众都不禁一愣,被孙艳的厚颜无耻给震住了。 谁能想到这个看起来年轻漂亮的姑娘,竟然能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来,简直刷新了大家的三观。 “我算老几?孙艳,我是你的对象!”宋学武气得浑身发抖,眼睛通红地吼道。 孙艳把衣服穿好,柳眉倒竖地指着宋学武骂:“你也知道我们只是对象关系啊。你看看你,和我连手都没牵过,就是个没用的废物。自己没用,还不许我找个正常男人吗?” 马春梅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老不死的,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要不是你死把着钱不肯给我,我也不会去找别的男人。宋学武,要怪就怪你妈吧!” “你这个**还敢骂我妈,我抽死你!”宋学武本来就被气得够呛,再一看孙艳不光不认错,还挑拨自己和妈的关系,上去就抽了孙艳几个耳光。 孙艳也不是好惹的主,立刻和他撕打了起来。 马春梅暗叫不好,再继续闹下去可就乱套了,今天过来可不是为了打架。 她赶忙大喊:“住手!” 马春梅面向众人,一脸悲愤地说道:“请大伙给我们这孤儿寡母主持公道啊。咱们把这对狗男女送到他们单位去,我倒要看看,他们单位的领导是不是也会包庇她这种不要脸的人! 我儿子和她处对象都两年了呀,这两年里,我儿子对她那是掏心掏肺的好。可她呢?竟然背着我儿子偷人,这就是不忠啊,这是生活作风问题! 我今天不光要去他们厂子讨个说法,我还要去居委会、去妇联告她,我就不信了,这朗朗乾坤,还能没有人治得了她这种不知廉耻的人!” 孙艳心里“咯噔”一下,她没想到这老太太这么黑心,她的脸色微微发白,眼神里也有了一丝慌乱。 要是真的被告到厂里,她肯定会被开除的呀。 孙艳被吓得心里直打鼓,可她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可不是孤零零一个人,她有冯专家! 到时候冯专家把她带到省城去,这穷乡僻壤发生的事情,谁还会知道啊? 想到这,孙艳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又趾高气扬地扬起了头。 “呵,你们恐怕还不知道我对象是谁吧?他可是省里来的专家!他想收拾你们,就跟碾死一只小蚂蚁一样简单。还不趁着我脾气好的时候,赶紧麻溜地滚蛋!” 56跪地求饶 马春梅盯着孙艳身后那个戴着眼镜、一直不吭声的男人,开口问道:“你勾引了我儿子的对象,现在你倒是说说,这事儿该怎么办吧?” 一提到此事,宋学武一把掐住了眼镜男的脖子,那架势就像是要把心中所有的愤怒都通过这双手发泄出来。 “君……君子动口不动手啊!”眼镜男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掐,吓得脸都白了,两只小手在空中慌乱地挥舞着,眼睛里满是惊恐。 马春梅见状,赶忙劝他:“老三,放手,让他说!” 这眼镜男一看就是个胆小如鼠的怂货,孙艳不知怎么就看上了他。 宋学武手上用力一搡,把眼镜男像丢破布一样给甩开了。 眼镜男“咣”的一声,重重地撞到了墙上,整个人就像一摊烂泥一样,半天没缓过劲。 宋学武眼睛一瞪,恶狠狠地说道:“你说吧,这事儿到底怎么办?是去公安局,还是去厂子里解决?你今天必须给个痛快话!” 孙艳像老母鸡一般,伸开双臂把冯专家紧紧地护在身后。 她还故意捏着嗓子,装出一副温柔可人的模样说道:“冯同志,您可千万别跟他们这帮大老粗一般见识呀。咱们就去工厂,只要您说一句会娶我,他们又能拿咱们有什么办法呢!” 说完,她挑衅似的朝着宋学武翻了个白眼。 “我可告诉你宋学武,你要是今天敢伤了冯专家一根汗毛,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的人肯定是你。他们可是来我们厂调研的,这可关系到厂里后续的资金配套。要是因为你,上头不给拨钱了,你以后就别想保住工作,等着喝西北风去吧!” 听她这么一说,眼镜男那原本煞白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艳子,你说得对。” 他强装镇定,色厉内荏地说:“我们这是自由恋爱,就算去了厂里又能把我们怎样?反倒是你们,像这样无理取闹,要是影响了我们的工作进度,耽误了拨款,这个责任你们可担待不起!” 马春梅双手抱肩,冷哼一声说道:“那就去试试看呗。我倒要看看,这所谓的专家团队是不是都蛇鼠一窝。要是连个公道都不肯给我们老百姓,那我可不会善罢甘休,我就直接去省城找你们领导去,你们领导要是不管,我就去首都!” 冯专家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仔细端详着马春梅的表情,只一眼就看出来这个老太太可不是在吓唬人。 冯专家好不容易才积攒起来的那点勇气,就像被扎破的气球一样,“噗”的一下全没了。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孙艳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满不在乎地说道:“谁会相信你这个死老太婆的话,哼!今天你带着这么一大帮人来,吓到了我,你得赔钱给我才能走——” “啊呀!”孙艳的话还没等说完,就发出了一声惨叫。 她瞪大了眼睛,怎么也想不通冯专家会突然对自己动手。她的脑子一片空白,脸上被打得火辣辣的疼。 “大娘,我和她……”冯专家吞吞吐吐的,像是突然下定了决心,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都是孙艳她来勾引我的,大娘,您想想看啊,我一个大男人,她百般撩拨的,我哪能经受得住这种诱惑呢?这事和我可没有一点关系!” “你说什么!” 孙艳看着冯专家,脑海里还回荡着刚刚他说的那些甜言蜜语,那些美好的承诺,怎么也无法和眼前翻脸不认人的男人联系起来。 她脸色煞白,心里还抱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你答应带我去省城,还要和我结婚的,这些……这些不会就这么算了吧?你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冯专家看着孙艳绝望的模样,心里虽然闪过了一丝不忍,但一想到自己的大好前途,那点怜悯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冷冷地说道:“在床上说的话你也信?真是天真得可笑。” 孙艳整个人绝望到了极点。她像一头发疯的母兽一样,朝着冯专家扑了过去,双手不停地抓挠。 冯专家躲避不及,眼镜被打得直接掉落在地上,镜片碎成了一地的玻璃碴子,就像她的心一样。 “我要去公安告你,告你强奸!”孙艳嘶吼。 冯专家被她抓得脸上满是一道道的红印子,头发也乱成了一团,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 “好啊,去啊,有本事就去公安局。你也不想想,要是让人知道你一个黄花大闺女被人强奸,先不说公安会怎么判,就说以后,哼!还有哪个男人会娶你这个烂货?你就等着一辈子被人指指点点,孤独终老吧!” 孙艳听了这话,顿时愣住了。 她虽然过去名声不太好,但确实没有和男人真正上过床。她一直觉得,只要自己想嫁人,凭借自己的容貌和手段,根本就不愁嫁。 可要真去了公安局,恐怕整座城市的人都会知道这件事,先不说她在工厂里抬不起头来,以后也肯定不会有人娶她了。 这些年,孙艳一直沉溺在男人的奉承之中,已经习惯了男人为她花钱,把她捧在手心里的生活。 要是突然没人给她花钱了,光是想想她都觉得可怕极了。 “那、那怎么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孙艳想到未来可能要面临的处境,底气一下子就没了。 马春梅在一旁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暗暗乐了起来。 其实她也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得太大,对儿子影响也不好,将来他还要娶媳妇的。 可如果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处理,像孙艳这种不知廉耻的贱人根本就不会在乎。 这下可好了,不用她亲自出手,冯专家几句话就把孙艳给唬住了,接下来事情就好办多了。 “对,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真当我们孤儿寡母的好欺负么?”马春梅突然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嗓子。 一下子把还在互相推诿的两人给震得回过神来,让他们想起正主还在这儿,这事儿可还没结束呢。 冯专家赶忙说道:“大娘,是她勾引我的,有什么事,你找她。” 说完往旁边挪了一步,似乎是想和孙艳撇清关系。 孙艳知道现在没人给她撑腰了,心里害怕极了。 她双腿一阵发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她边哭边哀求:“学武,这事就这么算了好不好?我……我真的是被他给骗了呀。你也知道我以前虽然爱玩了些,但我不是那种坏女人啊。这次真的是被他花言巧语迷惑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求求你了……” 57还钱! 宋学武心里只觉得一阵恶心。 他以前是瞎了眼还是怎么的,怎么就会喜欢上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烂货呢? 他看向马春梅,沮丧地说道:“妈,我是不是太没用了?你们早就说她不是个好东西,就我还像个傻子一样相信她。我真是糊涂!” 马春梅看儿子终于醒悟过来,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她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现在知道了也不晚,老三,吃一堑长一智了,以后看人可得看清楚了。” 宋学武点了点头。 “既然你已经想清楚了,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处理。” 这算是她给老三的一个考验。 宋学武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孙艳。 孙艳以为事情有了转机,立马就朝着宋学武抛起了媚眼,扭着身体卖弄起自己的姿色来。 “学武哥哥,”她的声音娇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眼神中满是讨好。 “只要你肯原谅我这一次,我就嫁给你,好不好?以后咱们就踏踏实实过日子。彩礼我也不多要,只要五百块就够了。学武,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这次是真的下定了决心。只要你现在点个头,咱们马上就回去登记结婚。” 孙艳想去拉住宋学武的手。 她心里清楚得很,宋学武或许就是当下自己能够嫁的最理想的人选了。 一旦这件事情传出去,她的名声可就彻底臭了,到时候上哪儿再去找一个像宋学武这样愿意为自己花钱的人呢? 哪承想,她盼来的并非宋学武的欣喜,反而是结结实实的一个大巴掌。 “孙艳,你把我当成收破烂的了吗?”宋学武愤怒地吼道。 孙艳被这一巴掌打得眼冒金星,她捂着脸,哭哭啼啼地说:“学武哥哥,我知道我错了,你就不能原谅我这一次吗?当初你可是亲口说过,我是你最爱的人啊,难道……难道那些爱都是假的吗?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宋学武气得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咬着牙说:“孙艳,你可真是够厉害的,竟然还会倒打一耙。你都给我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了,还指望着我娶你?你是不是以为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子,随便任你玩弄!” 不光把宋学武气得不轻,就连在一旁围观的众人听了也都义愤填膺起来。 “大娘,把这对奸夫**送到厂里去,让他们在厂里以后都抬不起头来!” “对,就该这样!最好把他们的衣服都给扒了,让大家都看看他们的丑恶样子! 孙艳吓得浑身一哆嗦,嗖地一下抱住了宋学武的大腿。 她的身体颤抖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脸上精心化的妆都弄得一塌糊涂。 “你不能这么对我呀,学武哥哥。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同意,求求你了,千万不要把我交出去啊!” 宋学武看她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心里到底泛起了一丝不忍。 他皱着眉头,咬了咬牙,说:“我可以不把你送出去。” 孙艳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喜色。 只要这件事还没有被传得太厉害,趁着消息还没扩散得太远,她总能找到几个被色欲冲昏头脑的冤大头,迅速结婚。 那些男人都惦记着她的身子,只要上了床,还能逃得出她的手掌心吗?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宋学武,都等着他的下文。 宋学武深吸了一口气:“我就一个要求,把这些年我在你身上花的钱,双倍返还给我。” 马春梅满意地点了点头,老三果然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与其把孙艳送到厂里,让学武的名声跟着受损,还不如要点钱来得实在。 就是不知道这小子到底给孙艳花了多少钱? “咱们处了两年的对象,这两年里,我可一分钱都没攒下来过,而且还经常向妈要钱。 我不要你多给,就按照我的工资来算,每个月25块,两年下来总共就是六百块。现在我要你双倍赔偿,那就是一千二百块。这样算下来,也算是对你仁至义尽了。” “你怎么不去抢!”孙艳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宋学武竟然会狮子大开口,要这么多钱。 “怎么,不给是吧?”宋学武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那行,那就把你们带到厂里去,让厂里的工友们都来评评理,看看你孙艳到底干的是什么好事!” 他话音刚落,那些围观的人可不怕事情闹大,一个个迫不及待地冲了上去,伸手就要把孙艳和冯专家给薅起来。 冯专家一看这阵仗,知道他们是来真的了,顿时吓得腿软得像两根面条一样,站都站不起来。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给钱,给钱!” 他一脸认栽的模样,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大团结,“这、这是我这次的出差补助,一共就八十块,全、全都在这儿了,我都赔给你,剩下的钱……让她出!” 他不想和这些粗人争论了,只想尽快摆脱这个麻烦。 “你是不是个男人啊?跟我上了床就只想出八十块?” 孙艳怎么也想不到,冯专家居然会如此抠门,只肯拿出八十块钱,这简直是把她不当回事! 她气得二话不说就朝着冯专家扑了过去,又和他厮打起来。 “你睡了我,今天要是不把这钱都出了,哼!都不用他们动手,我就把你送到公安局去,告你强奸!” 两人扭打在一起,你扯我头发,我抓你衣服。 马春梅看两人狗咬狗的场景,心里那叫一个畅快过瘾。 最后还是冯专家实在是没办法了,把自己的皮带都解下来拿去卖了,才凑够了三百块钱。 此时两人头发乱得像个鸟窝,衣服也被扯得破破烂烂的。 孙艳见冯专家那副模样,知道在他身上是再也榨不出钱来了。她只能可怜巴巴地看向宋学武:“学武,你也是知道的,我根本就没有什么钱。现在就只有这三百块,你看行不行呢?” 58老三洗心革面 孙艳生怕宋学武不答应,竟扭着身子,故意去蹭他。 要是宋学武能看上她的身子,那可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她的眼神楚楚可怜,但眼底深处却藏着怨毒的光。等这次的事情结束了,早晚有一天,她要让宋学武跪在地上求她,要让他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宋学武被孙艳这不知廉耻的动作弄得一阵恶心,他想也没想,一脚就朝着孙艳狠狠地踹了过去,“没得商量!这钱少一分都不行!” 孙艳反应极快,身子一侧竟然躲了过去。紧接着,她就朝着宋学武抓了过去,宋学武的胳膊瞬间被她抓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马春梅见此情形,冲上去薅住了孙艳的头发,用力一扯,就把她扯倒在地,然后骑在她身上,扬起手就扇她! “臭**,你竟敢打我儿子,今天我非得好好收拾你不可,看你还敢不敢这么张狂!” 群众也都被激起了怒火,撸起袖子就要上。 而冯专家,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孙艳和宋学武身上,他提起裤子,像一只受惊的老鼠一般,慌慌张张地就往外冲。 宋学武立马去追,却被马春梅拦住了。 “老三,算了。” 今天让他付出这些代价已经足够,而且不用他们去追,孙艳都不会放过他。 就算这件事传出去了,厂里的领导怪罪下来,也只能怪孙艳这个祸水。 马春梅的目光冷冷地落在已经吓得脸色青白的孙艳身上,语气冰冷地问道:“今天,你到底能不能拿出钱来?你可给我想好了再回答!” 孙艳知道自己要是再不同意,今天恐怕真的要吃大亏了。 她心里骂着宋学武,那个混蛋就知道听他娘的话。可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得先把眼前这关过了再说。 “我……我、我拿钱!”孙艳哭丧着脸。 她口袋里确实没钱,可是她脖子上还戴着条金项链,不知道是哪个男轻工送给她的,这可是她的宝贝。 “这条金链子,可是花了二百块买的,给你!”孙艳肉疼地把金项链摘了下来,递给了马春梅。 “剩下七百呢?”宋学武丝毫没有要让步的意思,他盯着孙艳,声音冰冷。 “耳钉,还有耳钉!”孙艳怕他打自己,急忙把耳朵上的耳钉也摘了下来,递给他,嘴里嘟囔着:“这……这是你送给我的,当时可是花了五十块钱。” 接着,孙艳又把手上的戒指,脚上的脚链都一一摘下来抵债。 那些金光闪闪的首饰之前都是她的骄傲资本,可现在,都被她摘下来给了宋学武,她整个人一下子就变得黯淡无光,看起来就像一只被拔光了毛的秃毛鸡。 一种强烈的失落感涌上孙艳心头,她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就算她哭得再伤心,宋学武也不为所动,“还有四百。” “你……你们太欺负人了!”孙艳见他还不肯放过自己,哭得更厉害了。 “宋学武,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都已经给了这么多东西了,你还不满足,是想把我逼死啊……” 见她像个彻底失去理智的疯婆子一般,在地上撒泼打滚,宋学武心里却莫名地畅快起来,感觉心中积压许久的恶气仿佛消散了不少。 “我也不逼你,剩下的钱你给我打个欠条。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去凑钱,要是到时候你还拿不出钱来,哼!那就别怪我直接去找你领导理论了。” “谢谢学武哥,谢谢学武哥!”孙艳虽然在心里对宋学武已经恨之入骨,可此时形势比人强,她也只低头,不情愿地道谢。 宋学武根本就没心思搭理她,而是转身面向围观的众人,真诚地说道:“大家今天帮了我们母子这么大的忙,我宋学武心里感激得很。我请大家喝汽水,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有几个聪明人一下就领会了宋学武话里的意思,连忙笑着回应道:“小兄弟,你放心好了。咱们都是明事理的人,今天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我们肯定不会往外说的。” 宋学武点了点头,立刻去了小卖部。不一会儿,他就拎着不少菠萝汽水回来了。 大家接过汽水,便散了。 “妈,咱们回家吧。” 马春梅看儿子胳膊上的伤口还在不断地往外渗血,她皱着眉头,担忧地说:“先去医院吧。你被孙艳抓得这么狠,伤口可得赶紧处理一下,说不定还得打破伤风针呢。” 宋学武这才垂眸看向胳膊上,那一道长长的血痕触目惊心,还隐隐传来刺痛感。 他抿了抿嘴唇,“我听妈的。” 马春梅说:“上车!” 她骑着车带着宋学武往医院赶去。 路上,宋学武默默地把孙艳给的金项链之类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塞到了马春梅的口袋里。 马春梅低头一看,当看清是那些首饰时,她惊讶地说:“这些都是你的,怎么给我了?” 宋学武从后边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马春梅。 马春梅突然感觉到肩膀处传来一阵湿意,儿子这是哭了吗? 她不敢开口,只能强忍着心中的疑惑和担忧,继续用力地蹬着自行车往前骑。 宋学武略带哽咽的声音传来:“妈,以前儿子不懂事,什么都要和二哥争,还埋怨您偏心。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您对我才是最好的。 今天要是没有您在,我根本就不可能这么顺利地出这口恶气。 妈,这些首饰您就拿着吧,就当是儿子孝敬您的。儿子以前真是个混蛋,都工作两年了,却从来没给您买过什么东西。您可千万别嫌弃,这是儿子的一点心意......” 59 打起来了! 马春梅听着儿子这番话,又看了看兜里沉甸甸的首饰,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好,妈收下了。以后啊,咱们一家人就同心协力,好好地过日子。” 马春梅的声音有些颤抖,蹬着自行车的双腿似乎比之前更有劲了。 不过,激动归激动,她可不会因为老三这么几句话就感动得昏了头。 前世的遭遇就像一道道深深的刻痕,永远无法从她的心头抹去。 这一辈子无论到什么时候,她都不会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孩子身上。 等内退手续一办好,她就要疯狂地搞钱! 不管什么年头,哪怕儿女不孝顺,只要自己手里有钱,随时都能够雇人陪着自己看病就医。 要是老四还敢像前世一样来抢钱,哼!她就雇上一堆保安,把他屎都揍出来。 马春梅默默算着日子,老四和老五眼看就要放假回来了。 从前这俩白眼狼放假,回来就当起了大爷,油瓶倒了不扶不说,就连自己的内裤袜子都等着马春梅下班回家洗,光是一想,马春梅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冷冷地笑了,这次要给他们准备一个“大惊喜”。 没过多久,母子俩就抵达了人民医院。 马春梅心急火燎地挂了号,便陪宋学武赶到急诊室。 大夫认真地查看了宋学武胳膊上的抓痕,不禁皱起了眉头,“这抓痕挺深呢,待会儿先到护士那边去处理一下伤口,还得打一针破伤风。” “好的,多谢大夫。” 马春梅应着,快步下楼去交钱,让宋学武先去处置室等候。 她刚刚交完钱,正往楼上走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喧闹声:“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声音在安静的医院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马春梅心里猛地一紧。 她抬眼一瞧,就看到处置室门前围了乌泱泱的一大圈人,她赶紧挤进人群。 外面围了太多的人,她根本看不到里面什么情况。 马春梅扯了扯旁人的衣袖,焦急地问道:“大兄弟,里边怎么回事啊?” “刚才有个人突然冲进处置室里,看那架势是要对护士动手呢。有个小伙子冲上去帮忙,结果这两人就打起来了,也不知道现在里面怎么样了。” 马春梅顿时就急了。 她使出浑身的力气往里挤,恰在此时,处置室里的骚乱声突然止住了。 马春梅赶忙往里瞧去,只见儿子脸上挂了彩,目光再往旁边一扫,发现也都是熟人,是刘英和吕卫国! “怎么会是你们?老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没等宋学武说话,吕卫国跳起来就骂:“刘英,你可真是下贱,我们才分手没几天,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去勾搭其他男人了?” “还有你这个傻x为她跟我打架?你知道不知道,我们该做的事情全都做过了,她就是个破烂货!宋老三,看在我姐的份上,今天我就不揍你了,你现在给我滚!” 刘英听他污蔑,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吕卫国,你简直就不是人!我们明明是清白的,你怎么能这样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吕卫国故意把声音拖得长长的,夹杂着令人作呕的yin邪,“是谁在小树林里让我摸……” 说到这儿,他嘴角上扬,发出一阵淫笑。 “我没有!你胡说!”刘英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目光,让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辩解。 刘英突然瞥见走廊的窗户。 “那我就用死来证明清白!” 她声音里带着决绝,说完便朝着窗台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马春梅一直留意着她,察觉到她状态不对,就毫不犹豫地冲上去阻拦。 吕卫国看到刘英要以死明志,不但没有一丝愧疚,反而更加恶毒地诅咒:“哼,就算是死了,你也不过就是个贱货、烂货!” 今天他都已经放下身段来求她了,这个**竟然还敢端着,装什么装! 这种破烂货就活该去死! “闭嘴!” 宋学武不由得想到了今天自己的遭遇,他心中的怒火燃烧了起来。 他朝着吕卫国的眼眶狠狠地就是一拳。 吕卫国毫无防备,被结结实实地打了个正着。他只觉得眼眶一阵剧痛,眼前都冒起了金星。气愤之下,他像一只疯狗一样朝着宋学武踢了过去。 宋学武躲避不及,被一脚踢中,整个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马春梅眼睛都红了,松开刘英,她顺手抄起走廊的凳子,就朝吕卫国头上砸! “敢欺负我儿子,老娘跟你拼了!” 凳子还没砸到吕卫国呢,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嗓子:“公安来了!” 马春梅反应极快,飞速甩开凳子,一屁股坐到地上就开始哭。 公安一眼就认出了马春梅,皱了皱眉头问道:“大娘,怎么又是你啊?” 马春梅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公安同志啊,我儿子见义勇为,为了保护医院的护士被歹徒打了啊,你们可一定要惩罚坏人,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呀!” 围观的群众也都纷纷站出来为她作证。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 “公安同志,大娘说的都是事实啊,我们都看见了,这小伙子确实是见义勇为。” 公安眼神一凛,二话不说,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了吕卫国的胳膊,表情严肃地说道:“跟我们走一趟吧!” 60同病相怜 吕卫国被公安带走,围观的人群也散了。 马春梅本想安慰一下刘英,可还没等她有所行动,就看到儿子已经拿出了一块手帕递给刘英。 “别哭了,我相信你。” 刘英微微一怔,抬头看着宋学武,小声问道:“你……你不觉得我是个浪荡的女人吗?” 宋学武先是一愣,随后自嘲一笑:“今天啊,我还被我对象戴绿帽子了呢。那你觉得我是不是个窝囊废?” 刘英一下子就急了:“你怎么能说自己是窝囊废呢?你今天为了救我,都能跟吕卫国那个混蛋动手,你就是见义勇为的英雄。” 刘英清澈的眼中满是崇拜。 宋学武长这么大还从来都没被人用如此的目光看过,只觉得脸啊耳朵都有些发烫。 他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窘态。 刘英并没有察觉到宋学武的细微变化,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宋三哥,你对象那么做,是她没福气,她错过了你这么好的一个男人,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宋学武有些意外:“你真这么想的吗?没有骗我吧?” 今天他打了孙艳,算是出了一口积压在心头许久的恶气,而且还让孙艳赔了钱。 可被戴绿帽子就像一道深深的伤口,即便他想要忽视,却还是在隐隐作痛。 厂里不少人都知道这事…… 他都不敢想象明天该如何面对那些人,或好奇、或怜悯、或嘲讽的目光,光是想想就让他觉得喘不过气来。 刘英眼睛里满是真诚:“宋三哥,我今天虽然被吕卫国那样污蔑,但我却觉得这也是一种幸运。 能在婚前就认清他这头恶狼的真面目,总好过在婚后才发现。你也是一样的,这就是老天在眷顾你,看到你是个善良的人,所以特意在婚前给你一个提醒。 三哥,你这么好,将来一定会遇到真正适合你的人。旁人的闲言碎语,就让他们说去吧,何必在意呢?只要我们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她的声音轻柔而坚定,像春风吹散宋学武心头的阴霾。 “你不是可怜我,也不是同情我?” 宋学武情绪有些激动,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按住了刘英的肩膀。 刘英并没有挣脱开,脸颊微微泛红,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 马春梅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眼睛一下子亮了。 这刘英似乎对儿子有点好感呢。 她是个好姑娘,如果真的能和老三走到一起,老三可真是太有福气了。 “是真的,宋三哥,我没有骗你。”刘英抬起头看着宋学武,“你看,我们的遭遇差不多。你会因为我和吕卫国有过这么一段就嫌弃我吗?” “不,我怎么会看不起你呢?”宋学武才突然注意到自己的手还按在刘英的肩膀上,他一下子有些尴尬,赶忙把手缩了回去。 手臂上的伤口被牵动了一下,疼痛传来,让他不禁皱了皱眉头。 刘英有些懊恼:“哎呀,我刚才还没给你包扎呢。快,我去帮你处置伤口。” 听她这么一说,马春梅赶紧走了过去。 “马阿姨,你好。” 刘英瞧见马春梅走近,有些害羞,声音都比往常小了些。 “刘英,今天这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全是混蛋吕卫国的错。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马春梅握住了她的手,关切地看着她。 “就像你刚刚说的,咱只要心里清楚自己是清白的,问心无愧就好了。至于别人怎么看,那都不重要。只有那些内心丑陋的人,才会看什么都觉得脏。” 刘英心中满是感动,眼里闪烁着感激的泪花,轻轻地点了点头。 宋学武听后,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仿佛将马春梅的话牢牢地记在了心底。 几人一同来到了处置室。刘英用生理盐水帮宋学武清理伤口。 她的动作比往日更加轻柔,一丝不苟地将伤口上的血痂和污物清除掉。 宋学武看着她专注的神情,莫名的心跳加速。脑海不禁浮现以前和孙艳在一起的时候,他为了护着孙艳没少和别人动手打架,受伤也是常事,可孙艳何曾这样关心过自己,哪怕是一丁点呢? 他第一次感受到有人如此细致地为自己包扎。宋学武只觉得心不知怎的就柔软了下来。 “弄好了,宋三哥。你感觉怎么样?” 刘英将伤口妥善处置好,眼睛里带着一丝担忧看向宋学武,就怕自己刚刚不小心弄疼了他。 “感觉太好了,以后受伤就找你。”宋学武咧开嘴不由自主地傻笑起来。 “看你那傻样,受伤了是什么好事呀?”刘英略带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这一眼,让宋学武的心跳得更加厉害了,他急忙转过脸去,结结巴巴地说道:“嗯……若是……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我去揍他们。” 宋学武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了。 他怕刘英会笑话自己,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头脑简单、只会用打架来解决问题的大老粗。 他偷偷地用余光去看刘英的反应,哪知刘英听了他的话后,不仅没有丝毫的嘲笑,反而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柔声说道:“好呀,要是有人欺负我,我一定会告诉宋三哥的。” 61马春梅助攻 眼瞅着快要到下班时间了,马春梅十分大方地从兜里掏出了二十块钱,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对两人说道:“今天你们能遇上也是一种缘分。刘英,阿姨就麻烦你好好开导下我这个傻儿子,我先走了啊!” 都不等刘英有所反应,马春梅飞快地跑了。 看到老妈走了,宋学武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皮:“你要是有空的话,咱们……咱们去吃烤串好不好呀?” 这可是他除了约孙艳之外,第一次邀请女孩子一起吃饭呢。 刘英大大方方地答应了下来。 看着宋学武那害羞的模样,她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宋三哥现在这样和之前反差好大啊,有点可爱。 “宋三哥,你稍微等我。我得和同事交接一下,一会儿吃烤串。你请我吃串,我就请你喝啤酒。” 宋学武十分意外,刘英给他的感觉和孙艳完全不同,对这顿饭他更加期待了。 等到宋学武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一推开门,就发现家里坐了不少人,大家围聚在一起,目光齐刷刷地朝着前方看去。 宋学武顺着众人的视线瞧去,就见一个方正的盒子里,主持人正在播报新闻。 “妈,这是电视机?”宋学武眼睛歘一下亮了。 他早就听人说过这个新鲜玩意儿,里面什么都能演出来给人看!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电视,仿佛生怕错过了什么精彩画面。 只可惜还没来得及过足眼瘾呢,新闻就结束了。 马春梅起身,热情地说道:“大伙今天就先看到这儿吧,明天再过来一起看。” 邻居们见马春梅如此大方,纷纷点头称好。 大家刚要起身离开,就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吕德发带着周兰英匆匆赶来,两人的脸上满是怒色。 吕德发立刻朝着马春梅发难:“马春梅,你给我滚出来,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马春梅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这一眼,让两人一下子就想起了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儿。 周兰英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是真的被吕德发给打怕了,就怕吕德发又借着以前的事情大做文章。 她赶忙对吕德发说道:“当家的,卫国是被这个女人给害了啊!” 吕卫国可是吕德发的命根子,之前那门亲事黄了,因为周兰英偷人的那档子事儿,吕德发没脸来找马春梅算账。 可今儿个,他儿子竟然因为她进了局子,这他哪忍得了! 吕德发死死地盯着马春梅,吼道:“我家卫国就因为你们进了局子,现在赶紧跟我一起去公安局!他要是能出来,我说不定还能原谅你们,要是卫国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不死不休!” 他狠话刚放完,就瞧见李淑芹拎着菜刀气势汹汹地挡在了马春梅身前。 不成器的宋学武,更是抄起铁锨就冲了出来,怒喝道:“不死不休?那我今天先让你们死!”说罢,一铁锨就朝着他狠狠拍了下去,直把吕德发和周兰英吓得四处乱窜。 “马春梅,你儿子疯了!你赶紧让他住手!”周兰英气都上不来了,惊慌失措地大喊。 马春梅却笑眯眯地在一旁看戏。 老三不像李淑芹那么虎,他虽然看起来凶狠,但下手是有分寸的,就算铁锨碰到了,也不过就是点皮肉伤,出不了人命。 看吕德发嚣张的气焰一点点消失,马春梅这才开口:“老三,住手吧,都是亲家,别闹得那么难看。” 这把吕德发气得够呛,现在知道是亲家了? 要真把他当亲家,也不会把卫国送到公安局,更不会让她儿子用铁锨打他! 想到这,吕德发狠狠地瞪了周兰英一眼。要不是死婆娘没用,只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他今天也不会被马春梅这么欺辱! 周兰英吓得脸都煞白,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始嚎哭:“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我们是亲家,本来就该相互扶持,可是你们竟然把我们唯一的儿子给送进了公安局,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老两口可怎么活啊!” 她边哭,边还偷偷地瞅着众人,既然来硬不成,那她就来软的。 她以为大伙会站在她这边,好歹也得问问发生了什么事,哪晓得邻居们刚刚受了马春梅的小恩小惠,还想着明天继续来看电视呢,竟没有一个人关心他们。 “马大姐既然这么做,那肯定是你儿子干了伤天害理的事儿” “是啊,那种祸害就该进去好好接受教育,省得出来祸害人!” 吕德发心里窝火的厉害,他无能怒吼:“马春梅,你少在这仗势欺人!你今天必须给我好好说说,这事儿到底要怎么处理?你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善罢甘休的!” 马春梅不屑地冷笑了一声,冷冷地说道:“吕德发,你是不是应该先去问问你儿子都做了些什么好事,然后再来找我?” 吕德发还真的是不知道吕卫国做了什么。 一直到吃饭的时候都没见儿子回家,他觉得不对劲。出去一打听,这才知道儿子被送进了公安局。 吕德发强压着怒火:“卫国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 62新店开业 “恶意侮辱殴打他人,你儿子这都构成恶意伤害罪了。”马春梅这话像一颗重磅炸弹,惊得周兰英和吕德发浑身一哆嗦。 周兰英跳脚,扯着嗓子喊:“你血口喷人!卫国向来老实,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马春梅不屑地瞥了她一眼说:“在场的证人可是一大把,这事儿可不是你想否认就能否认得了的。” 周兰英本就不懂什么法律,听到马春梅说什么恶意侮辱殴打,故意伤人之类的,只觉得心里一阵发慌,撒泼耍赖的劲一下子就没了。 “亲家,求你帮帮忙啊。”周兰英突然换了一副嘴脸,哀求道,“你去找警察说说,就说你们不在乎这事儿,他和你们闹着玩的,行不行啊?” 宋学武忍不住憋屈,大声说道:“闹着玩就把我打成这样?闹着玩就跑去骂医院的护士,说人家是烂货?那照这么说,是不是我也可以说公安抓他也是闹着玩呢?” 吕德发看宋学武胳膊上缠着绷带,顿时被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就以为是儿子把他给打成了这样。 “学武,卫国他肯定不是故意的。哎呀,叔给你拿医药费,行不?”吕德发满脸堆笑。 马春梅冷哼说道:“之前欠我的钱到现在都还没还呢,你还有钱给我儿子拿医药费?” 吕德发没料到马春梅会突然提到这一茬,有些心虚。 他确实没打算还那笔钱,可如今宋学武被卫国打成这样,要是不拿钱,他们肯定不会同意私了。 马春梅就是个只认钱的死老太婆,他在心里暗暗咒骂着,可脸上还得维持快要皲裂的讨好表情。 “亲家,我不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啊。”吕德发有些尴尬,“这不,离咱们约定的时间还有几天嘛。钱呢,我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你要是着急的话,我现在就拿给你。” “我家现在正急着用钱呢。既然你都准备好了,那就赶紧把钱还给我吧。” 看她这副不拿到钱誓不罢休的架势,吕德发心里明白,要是自己不拿出钱来,她肯定不会同意去公安局解决儿子的事情。 他只能暗暗给了周兰英一个眼色,让她回家拿钱。 周兰英虽然心里有些不情愿,但也不敢违抗,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等她再回来,马春梅就拿到了钱。 吕德发又给了五十块钱医药费,马春梅这才对儿子说道:“老三啊,你陪着亲家去公安局走一趟,就说卫国打伤你的这事儿,咱们不计较了。” “好嘞!妈。” 五十块钱给了宋学武,他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被蹭破了那么一丁点儿皮,就赔了五十,吕家可真大方。要是以后都有这样的好事,那他宁愿天天受伤。 到了公安局,吕德发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原来吕卫国只不过把宋学武胳膊上的一块小油皮给划破了! 可再看看儿子,被宋学武揍成了猪头。 再一听,两人动手竟是因为吕卫国侮辱刘英,公安为此对吕卫国严厉地批评教育了一顿,告知今晚就能放他回家。 他和周兰英气得差点厥过去! 宋学武乐了。 忍不住在旁边阴阳怪气:“叔啊,您可真是大方呢,下次要是还有这种好事,您千万记得喊我啊。” “你个小崽子,你看看你把卫国打成了什么样子,你怎么还有脸拿我们的钱!”周兰英气得朝宋学武扑去,想把钱抢回来。 哪知宋学武突然扯嗓子大喊:“有人抢钱啦!” 竟敢在公安局门口抢钱? 这还了得! 立马就有好几个公安冲了出来。 吕德发又气又急,抬手就狠狠地抽了周兰英一个大嘴巴。 这一巴掌打得极重,周兰英眼睛一翻,竟然就这么晕了过去。 宋学武看周兰英被送去了医院,人都散了,这才回家去。 一进门就瞧见大哥已经回来了。 老妈正和大哥大嫂一起忙活着,为明天开业做准备。 “妈,我今晚夜班,等我下班回来也去帮忙。” 李淑芹赶忙说道:“三弟啊,你每天干活已经够辛苦的了,就别操心这边啦,在家好好歇着就行。妈都已经说好了要去帮我,你大哥中午的时候也会帮忙,人够用了,你就放心吧。” 果果脆脆地喊了声:“果果也去帮忙!” 宋学武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果果的小脑袋:“果果真乖。来,这个大白兔奶糖给你。大嫂,你看果果都这么积极,我哪能在家歇着呀。” 马春梅满脸笑意地说道:“淑芹,你就让他去吧。正好,往后学武也要学着做生意了。” “也要做生意了?”李淑芹一怔,以为婆婆打算把小饭店交给老三。 她心里虽然有点不太情愿,可婆婆平时对自己那么好,而且老三干活向来是没个正形的,要是能有个小买卖做,倒也确实是件好事。 “妈,等我这边的食客稳定下来,我就把店交给三弟。”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和平常无异。 宋学武一听就急了,连忙摆手道:“妈,我可不是要抢大嫂的饭店。” 马春梅故意逗他:“以前你不是啥事儿都想跟着掺和掺和吗?” 宋学武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妈,您就别揭我的短了。还不是以前您总是偏心二哥嘛。现在您对大家都一视同仁,我自然就不会再去争什么了。” “是,以前妈确实偏心了,以前只顾着你二哥,以后都不会了,等你大嫂把店开起来了,妈就准备琢磨琢磨你的事了。” 63八千万富婆 马春梅心里那是相当有底气。 无他,唯有钱尔。 这段时间,她干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她通过小张这层关系,结识了邮政局的人。马春梅在千禧年前后的时候,偶然听说了一件事。 他们那有人靠着购买猴票发了家。 马春梅仔细琢磨了自己的情况,她没什么特殊的手艺。 这个年代,炒房也没那个条件。想来想去,买猴票就成了她唯一能想到的投资渠道了。 昨天,她去见了小张的嫂子。她表明想要购买猴票的时候,小张嫂子告诉她,去年他们邮局的这些邮票销售情况不太好,还剩下不少,劝她没必要买那么多。 马春梅拒绝了她的好意,毫不犹豫地拿出钱买下了一百大张猴票,那是邮局的全部库存! 明天,小张嫂子就会把这些邮票给她送过来。 她心里清楚,等到千禧年的时候,这些猴票可就价值不菲了。 一大张猴票就能卖到80万呢! 她现在手里握着一百大张,要是都卖出去,那就是八千万啊! 虽然她也知道不可能一直把猴票留到那个时候,但只要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跻身千万富婆的行列了,马春梅就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底气,走路都带风。 “我现在有个初步的想法,想送你去学开车。” “开车?”宋学武先是一愣,随后嘟囔道,“我哪够条件啊。” 这个年代,司机在厂里那可是技术骨干,身份地位不一般,能成为司机的人那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的优秀人才。 宋学武在厂里是个小透明,这种好事怎么可能轮得到他。 他要是自己能当上司机,出门的时候就不用总觉得低人一等了。 马春梅看着儿子的模样,笑了笑说:“如果我拿钱让你自费学呢?” “妈!”宋学武瞪大了眼睛,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学费要好几千呢!” 他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之前也听过一些小道消息,说是自费可以避开那些严格的筛选,直接获得学习开车的资格。 可他一想到自己以前读书不行,学技术也没什么天分,妈让自己学开车,这是要把钱扔出去打水漂啊。 马春梅心里哪能不明白他的想法。 现在开车是个了不得的手艺活,可再过个十几年,只要想学,即便是她这样的老太太都能学会。 老三又不傻,肯定也行的。 况且她让儿子去学开车,又不是为了让他当司机,她期望儿子能够组建一个车队,发展物流业,抢占市场的先机。 “学开车不是什么难事,等你学会了回来教妈,妈和你一起学,要是连妈都能学会,那你可不能打退堂鼓了。” 宋学武的眼里都泛起了泪花,他万万没想到,妈不但掏学费,为了鼓励自己,竟然还愿意陪他一起学。 谁不知道学车得背诵交规,还得精通汽车构造,妈总共也没读几年书,竟然甘愿为自己受这么多的苦! 他怎么也没想到,妈是如此地深爱着自己。 想到自己过去还与妈作对,宋学武双腿一屈,跪倒在了马春梅的脚下。 他搂住马春梅的腿,深情地喊了一声:“妈!儿子以前不懂事,不晓得您的良苦用心,从今日起,儿子定会洗心革面,为您争口气!” 马春梅急忙伸手扶起他:“儿子,妈信你的话。过两天,你就去跟你们厂里的车队联系联系,只要他们开始培训,咱们立马就去交学费。” 宋学武心中满是感动,他再次跪下,重重地给马春梅磕了一个响头。 第二天,炒面店开业。 天刚蒙蒙亮,一家人就忙活起来了。 儿媳开始煮面,马春梅则在一旁帮忙洗菜,给她打下手。 等面条差不多准备妥当了,马春梅也按照儿媳的要求,切好了肉丝、菜丝。 刚开业,所以他们只准备了是素菜炒面、鸡蛋炒面以及肉丝炒面。 等一切都准备就绪,时间已经来到了上午十点半。 “妈,那些工人是不是快要下午班了呀?我听学明说今天他会带着工友过来捧场,要不,我现在就开始做呀?” 李淑芹略显紧张。 营业第一天,她心里实在没底,不知道大家会不会认可自己的手艺。 马春梅估摸时间差不多了,便对李淑芹说道:“你先把咱娘俩的面炒出来,不然等会儿忙起来,咱可都没空吃饭啦。” “好嘞,妈!”一听妈要吃饭,李淑芹紧张的情绪顿时消散不少。 她熟练地拿起鸡蛋,一磕一捏,蛋液落入碗中,她拿起筷子快速搅拌,将蛋液打散。 李淑芹把蛋液倒入锅热油锅中,油锅瞬间响起了滋啦的声音,诱人的蛋香飘散四周。 瞧着蛋液开始渐渐凝固,李淑芹迅速地挥动手中的锅铲翻炒,不一会儿,鸡蛋就被炒得金黄蓬松。 紧接着,面条下锅,各种调料依次倒入,李淑芹将火调大,开始颠锅。 “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香!” 还没走出工厂大门,下班的工人就闻到了诱人的香味,肚子顿时发出了咕咕的抗议声。 他们不由得加快脚步来到了小市集,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新开了一家炒面馆。 64 砸场子 刚出锅的鸡蛋炒面馋得他们迈不开腿。 李淑芹撒上一把焯过水的豆芽,又翻炒了几下,蛋炒面才算大功告成。 她关上炉火,正准备装盘,冷不丁就瞧见身旁围了好几个大小伙子,一个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锅里的炒面,可把她给吓了一跳。 “同志,炒面咋卖呀?”挤在最前头的小伙子,实在是抵挡不住炒面香气的诱惑,迫不及待地开口问。 李淑芹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生意上门了,她赶忙说道:“蔬菜炒面4毛,鸡蛋炒面5毛,肉丝炒面8毛,你要啥样的我这就给你炒。” 小伙子被香味馋得哪有耐心再等下去,忙不迭地对李淑芹说:“我就要你锅里刚做好的这份。” “这是我给婆婆——”李淑芹刚准备拒绝,马春梅却说:“咱们开门做生意,顾客要吃就卖给他,咱们什么时候吃不行。” 儿媳心里挂念着自己,但她刚才也不是真饿,只是想让她先练手缓解紧张情绪,现在既然有生意上门了,哪有往外推的道理。 小伙子看马春梅拍板了,生怕李淑芹反悔,迅速掏出五毛钱,放到了她们用来装钱的纸盒里。 李淑芹把炒好的鸡蛋炒面分成了三份,其中一份给了他。 小伙子直接夹起一大筷子炒面送入嘴里,热气烫得他直往外哈气。 “咋样,好吃不?”旁边的工友迫不及待地问。 “嘶哈嘶哈~好吃!”小伙子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太好吃了,嘶哈,再来一份——” 话还没说完,就被工友挤到了一边:“边儿去,你小子还想吃独食啊!” “大姐,我要一份。” 眨眼间,三份炒面就销售一空。 其余人一看都着急地开始交钱,马春梅见状,连忙对大家说道:“工友们,你们先找位置坐下,我一个一个过去收钱。” 她们准备了三种颜色的小票,交钱给票,然后把存根带给李淑芹,果果负责点票,将每种炒面的份数告知妈妈,李淑芹则专心负责炒面,之后凭票号取面。 等宋学明带着工友过来的时候,被炒面店热闹的景象惊呆了,怎么生意会如此之好,连坐的地方都没了。 马春梅赶忙招呼他:“学明,过来帮忙,把这几张桌子摆到外边的阴凉地。” 她又指挥着宋学明搬板凳,那些工友见状纷纷主动帮忙。 等大伙儿都坐下,炒面的浓香开始肆意撩拨起人们的味蕾。 “学明,弟妹做的面也太香了吧,快给我来一份。”仓库保管小组长的肚子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 马春梅笑眯眯地给他们介绍起了炒面,听到食客发出满足的赞叹声,大家飞快地点好了自己想吃的面,一个个连聊天的心思都没了,恨不得现在就吃上。 马春梅微微一笑。 她就知道淑芹的手艺不一般,轻轻松松就征服了这些人的味蕾,看来今天会是个开门红呢。 可还没等她把票给果果,就瞧见一群人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又有顾客,连忙扬起笑脸准备迎接,哪晓得定睛一瞧,来的竟然是老二两口子还有吕德发他们。 他们明显有备而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家伙,马春梅大致数了数,足有十几个人。 她心里暗叫不好,这一看就是来砸场子的呀。 炒面馆开业的第一天,这些人要是捣乱,那也太不吉利了。 她急忙迎上去,笑道:“亲家来捧场了呀,大热天的,快到这边坐,我给你们拿汽水。” 哪晓得,吕德发根本就不理她这茬。 看她这样,他就清楚马春梅怕了。 哼,晚了! 死娘们把他家坑了一回又一回,他早就怀恨在心了,正好听婉菊提起她开面馆的事,就特意让人留意,一听说她开业了,他就特意带人来给她点颜色瞧瞧。 “马春梅,当人父母的不能这么偏心啊!”吕德发使劲戳着自己的心口,大声嚷道,“你的心都长歪了啊!” “就是!”周兰英愤恨地朝地上啐了一口痰。 “大伙都听听啊!这死婆娘拿了钱给她家啥也不是的老大两口子开面馆,两人都是农村的,她给老大那个肺痨子弄进了工厂,还给大媳妇开面馆,但她根本不管家里老二的死活,可怜学文好不容易有了个去进修的机会,就因为她不肯给钱,愣是黄了!” 周兰英扯着嗓子喊,语气里满是嫉妒与不甘。 听到岳母提起伤心事,宋学文不禁用手抹了抹自己的眼角,:“妈,我辛苦读书就是想回报家里,可没想到您宁愿把钱给大哥也不给我。” 看着老二受尽委屈的模样,不明真相的人纷纷对他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我家学文命可真苦啊,呜呜呜!”吕婉菊用手挡住眼睛,假哭起来,心中却暗自发狠,今天一定要给这个死老太婆一个教训! 吕德发看气氛酝酿得差不多,便扯着嗓子大吼:“大伙给我把她的店给砸了,事成之后,我请大家喝酒!” 他脸上的横肉抖动着,眼神更是透着凶狠,今天不出这口恶气,他誓不罢休! 65真是记吃不记打 那些人拿着棍棒朝着面馆大步走去,食客见他们来势汹汹的模样,原本想要点单的都吓得赶紧跑了。 还有已经交了钱的,也开始大声喊着让马春梅退钱。 马春梅连忙张开双臂拦在她们面前,厉声喝道:“我看谁敢!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你们要是敢动手砸我的店,我就立刻把你们全都送到公安局去!” 吕德发狰狞地狞笑一声,满不在乎地说道:“死娘们,吓唬谁呢,我就不信砸坏几个碗,公安就来抓我!” 马春梅朝面馆里喊:“淑芹,妈在这,你现在就去报公安。” 李淑芹刚准备去,就听吕德发阴阳怪气地说:“怕了啊?呵呵,大家把东西收收,看把我亲家给吓的,咱们今天是来给她捧场的,哪能动手砸店呢,马春梅,你真是连个玩笑都开不起啊。” 马春梅可不会放松警惕,吕德发要是真存着好心,就不会叫人带着棍棒来。 只见吕德发晃悠到一张桌子跟前,对着正在吃饭的食客不耐烦地说道:“让开,没瞅见我们这么多人要吃饭啊!” 食客瞥见吕德发手里把玩着弹簧刀,顿时脸色就变了,赶忙把盘子一撂,溜了。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逼食客离开。 没多会儿,店里的桌子就全被吕德发带来的人给霸占了。 “亲家,我们人多,占的地方大,你不会生气吧?”吕德发脸上那股得意劲儿和戏谑的神情,怎么都藏不住。 他满意地看了宋学文一眼,还是女婿读过书有主意,就这么两下子,就把这个死老太婆整得服服帖帖的。 哼!今天她要是不掏出一千块钱来,这事不算完! 他看到墙上小黑板写着炒面价格:“可别说我不照顾你的生意啊,给我们来一份蔬菜炒面。” 李淑芹实气得不行:“来这么一大帮子人就点一份蔬菜炒面,你故意找茬儿的吧!” “对呀,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把我怎么样?还能把上门的顾客往外赶不成?” 李淑芹气得脸色都变了。 吕德发更加得意,脸上露出了狞笑。 他都想好了,哪怕今天马春梅忍气吞声给他做了炒面,明天他还带人来闹,就这么折腾上一个月,他不信这面馆不关门大吉。 李淑芹不知道吕德发的险恶用心,只想赶紧把这些人打发走。 ,她“砰”的一声,把一份刚做好的蔬菜炒面重重地放在吕德发面前,“面给你端上来了,吃完就赶紧走!” 吕德发不紧不慢地用筷子挑起一根面,极为夸张地大叫了一声:“哎呀,这面里怎么有虫子,还有头发?” 李淑芹没料到他们居然会这般无耻,她气得火冒三丈,抄起菜刀对着吕德发怒吼道:“今天我跟你们拼了!” 吕德发嘲笑着举起双手:“唉唉,你可别乱来啊,要不然我可就要报公安喽。” 马春梅明白,他就是为了报复自己而来的。 要真任由他这么天天来捣乱,这店恐怕是开不成了。 她咬着牙,双眼喷火般地看向吕德发,“你到底想怎么样?” 看到马春梅屈服的模样,吕德发更加忘形:“哈哈哈,咱们可是亲家呢,我哪会真忍心看到你这店关门大吉呀。你瞧瞧,我今天带了这么多人来,这大热天的,大伙来给你捧个场也不容易。这样吧,我也不多要,你给每人一百块钱就行了。” “你可真是狮子大开口啊!”马春梅气得都笑出了声来。 吕德发得意洋洋地看着她:“我这么做,不也是跟亲家你学的吗?可别说我们占便宜,这钱只要你肯拿出来,我就拿一半分学文。学文可是你儿子,这钱也算是肉烂在了自家锅里,没亏给外人。” 说到这儿,他又补了一句诛心的话:“说起今天啊,学文可真是立了大功,要不是他想出这样的妙招,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来‘庆贺’亲家你的新店开业呢!” “老二,是你!”马春梅瞪着宋学文,气得浑身直打哆嗦。 他竟然这么对待自己的亲妈、亲哥! 宋学文也没想到岳父居然把立刻把自己卖了,他眼神躲闪着,根本不敢看马春梅。 吕婉菊狠狠推了他一把,尖刻地说道:“你这个没出息的,咱们今天可是理直气壮地来拿回属于自己的钱。是她先不仁,怪不得咱们不义。要是当初她乖乖地把钱给你,让你出去进修,又何至于在厂里如此不招人待见!” 宋学文心里也腾地冒出一股怒火。 自从进修的事黄了之后,以前厂里几个巴结着他的小工,见他没了晋升的机会,对他理都不理,还有的没事就讥笑他,这让他在厂里根本抬不起头来。 他心里满是愤懑与怨恨,不然他也不会给岳父出招报复她。 他看着马春梅,眼中都是恨意:“妈,当初儿子都跪在地上求您了!您知道儿子当时有多绝望吗?这是我的前途啊,这辈子我可能就只有这一次机会,您的心怎么就那么狠,哪怕一丁点儿都不曾为我考虑过啊!今天这局面,都是您逼的!” 马春梅寒心地摇了摇头,叹息道:“老二,你可真是记吃不记打啊!” 66老大立起来了 马春梅满眼失望地看着老二。 这个白眼狼不只是对她狠心,就连自己的亲兄弟,也没有半分情意可言。 她对着围观的众人说道:“这就是我的二儿子,我承认,是我这个当妈的没把他教育好。他大哥,从小扛包干活供他念书,我们全家勒紧了裤腰带,费尽心力才培养出这么个狼心狗肺、猪狗不如的东西。” 说到这儿,马春梅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不过,你现在可没资格在我这儿要这要那的。你难道忘了?当初你怕被我连累,亲手写了断亲书吗?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以后这个家不管过得好还是坏,都跟你没有半点儿关系!” 宋学义仅存的一点廉耻之心瞬间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眼神怨毒地盯着马春梅,恶狠狠地说道:“妈,这都是你逼我的,要不是你一直偏心大哥,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他往后退了一步,站到了吕德发身旁,梗着脖子喊:“爸,今天不管您想怎么做,女婿我都支持您!” 一直默默站在马春梅身边未曾开口的老大,突然大步走到了宋学文面前。 宋学文早就习惯了大哥的懦弱窝囊,要是今天老三在这儿,他可能还得思量思量,可大哥这个窝囊废,八竿子打不出个屁来,他才不怕他呢。 可谁能想到,宋学明抡圆了手臂,一巴掌狠狠地抽在宋学文的脸上。 卡吧一声脆响,宋学文打得下巴脱臼,整个人都懵了,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通红的巴掌印。 宋学文气炸了! 瞧着大哥身上穿着钢厂的工人制服,他这是进了钢厂当工人,就瞧不起他这个弟弟了啊! 今天他敢对自己动手,下次是不是就要用脚踹了? 这个家根本就没有什么亲情可言。 只要自己没本事,任何人都能跑过来踩自己一脚。 都怪这个死老太婆! 要不是她死抠着钱,他早去进修了。大哥也不会有钱买工作,更不敢对他动手! 宋学文愤怒开骂! 可他忘了下巴被大哥打脱臼,此时不管他想要说啥,也只能啊吧啊吧。 宋学明感觉他骂得挺脏。 他反手又一个大巴掌,宋学文被打得一屁股重重摔在了地上,狼狈至极。 “老二!这么多年,当大哥的什么时候对你动过手?我打小就想着,你是读书人,肚子里有墨水,有文化,将来咱妈老了,还得靠你养老送终。 不像我,一辈子守着这几亩薄田,在土里刨食,就是个没本事、没出息的农村汉子。所以不管你说啥难听话,做啥出格事,哪怕气得我肝疼,我和你大嫂都一直忍着你,让着你。” 宋学明突然觉得喘不过气,这些年忍下的委屈像开了闸的洪水:“你上学我饿着肚子去扛包,你结婚家里掏空积蓄给你买房,甚至我得了肺结核的时候,我都想着不给家里增加负担不治了······可你呢?“ 他猛地揪起弟弟的领子,一字一句满是痛心。 “我从来就没跟你攀比过,我就想你过好了,总不会忘了这个家,不会忘了咱妈。我真是瞎了眼,你根本就不是个人!就是个狼心狗肺、没良心的畜生!” “妈,我今儿个非打死这个混账东西!大不了,把他揍成残废,让他瘫在床上,往后我来养着他,省得他勾结外人来算计咱们!” 马春梅万万没想到,在老二的刺激之下,老大竟然立起来了。 “好,老大,妈全听你的。”马春梅激动地看着宋学明,“出什么事,妈都担着,你尽管放开手揍他!” “学明,今儿个咱们撞见了这种事,哪能坐视不管啊!” “没错,咱们库房的可都是自家兄弟,既然让咱们给遇上了,大伙一块儿上!” 义愤填膺的工友们紧紧地攥起了拳头,气势汹汹地朝着吕德发带来的人逼近过去。 他们大都知道宋学明家的状况,这几日接触下来,他们都对这个干活从不挑三拣四的工友甚是喜爱,如今见他的家人被欺负,二话不说就准备动手。 见这要动真格的阵仗,吕德发心里有些发怵。 “亲家,不管怎么说都是你有错在先,你赔点钱,我就大人有大量原谅你,可你要是闹下去,他们都是有工作的人,你难道想因为你家的事,让他们都被开除吗?” 宋学文猛地从害怕中回过神来。 他扯着嗓子喊道:“今天我要是被打了,你们的模样我可全都记住了,一个也别想跑,我非得把你们都送进局子去!” 宋学明转头看向工友们,大家可都是有家的人,他怎能让大伙为了自己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呢。 “今天这事儿,我谢谢大伙了,我一个人来就行!我宋学明就算是工作豁出去不要了,也一定要揍死他!” 话虽是这样说,可宋学明一人,气势终究是弱了许多。 吕德发的人立马纷纷抄起棍棒,气势汹汹地朝着宋学明围了过来。 67老三帅得嘞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突然听到一个带着些许痞气却又无比霸道的声音传来。 “要动手,怎么能少得了我!” 众人纷纷回头,只见宋学武拿着个扳手,在手掌上轻轻拍打着,嘴里还叼着一根没点火的香烟。 身后,跟着一群和他打扮差不多、看上去就很社会的小青年。 马春梅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一下子就把他们给认出来了,这不就是老三那些不务正业的小兄弟们么。 他们怎么来了? 宋学武生怕马春梅担心,对着她咧嘴一笑,“妈,今天大嫂开业,我当然要带着兄弟们来捧场,没想到竟然有这不长眼的来捣乱!” 说到这,他目光冰冷地瞪了宋学文一眼,他虽然平日里吊儿郎当、一无是处,但他心里清楚,眼前这些人都是自己的家人,再怎么闹,也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二哥这么做,简直就是个畜生。 既然他不把自己当作家人,那就别怪他连同宋学文一起揍! 宋学文看着三弟拿着扳手朝自己一步步走来,吓得使劲咽了口唾沫。 老三是个混不吝的主儿,真动起手来,他小命不保! 他也顾不上站在自己身边的吕婉菊,转身,撒腿就跑。 宋学武哪能真让他跑了,他朝几个兄弟使了个眼色,他们便如饿狼般朝着宋学文迅猛地追了过去。 宋学文哪跑得过这些平日里只知道偷鸡摸狗的小混混,几步就被他们给追上了。 宋学武伸脚一绊,宋学文直接摔了个狗啃泥。这下,不光下巴脱臼,连嘴里也全都是血。 “啊吧啊吧!” 宋学文看着三弟拎着扳手要揍自己,顿时吓得涕泪横流,哭着求饶。 然而,他说话含糊不清,根本不知道他都说了些什么。 吕婉菊见男人就要吃亏,朝着他们飞跑过去,尖叫着:“光天化日你们就要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就不怕丢了工作吗?” 这些小混混可不像宋学明的工友们心存顾忌,听到吕婉菊这么说,他们一个个咧嘴怪笑起来。 “我们受处分?你到厂里问问,我们哪个身上没背了几个处分?就算开除了,也有宋哥罩着我们。” 宋学武得意地挺起胸脯,对他们说道:“兄弟们,等我学了车票,但凡有我一口吃的,就绝对不让你们喝稀的。到时候咱们就沿着国道去拉活,我打听过了,好多地方都缺运货的卡车,咱们倒腾几趟回来就能赚上不少,谁还稀罕一个月挣那二三十块钱的工资。” 马春梅震惊无比,她都没说后续,老三竟然全都打听清楚了,看来他还真不适合在工厂里待着,给他选这条路,看来是对的。 吕婉菊被他们吓得不轻。 她心里惊恐万分,可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男人挨打,刚想求饶,就被人猛地推到了一边。 随后,这些小混混气势汹汹地朝着吕家人走了过去,他们全然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一个个吓得连连往后退。 宋学武一把将吕德发给拎了出来,斜着眼睛恶狠狠地瞪他:“老登,就是你带了这群人想要欺负我大哥大嫂?” “不、不是我,都是你二哥的主意!” 吕德发害怕宋学武揍自己,直接用双手捂住了头,他可害怕宋老三这种愣头青,要真给自己来一下子,老命交代在可太不划算了。 “二哥的事,一会儿我自会处理,老登,这些人都是你喊来的吧,我可不信我二哥能叫动你们吕家人。” 说到这,他厉声喝道:“我是不是给你脸了啊!” 吕德发被吓得两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脸色煞白。 吕卫国见他爹被欺负了,新仇旧恨瞬间涌上心头,嘶吼着朝宋学武猛冲过去。 拳头带风,眼看就要碰到宋学武,宋学武却神色淡定,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 只见他手臂一挥,手中的扳手砸在了吕卫国的肩膀上。 吕卫国只觉骨头一阵酸痛,整条胳膊瞬间使不上力气,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肩膀。 但吕卫国并未就此罢休,他咬着牙,抬脚就想去踢宋学武。 宋学武再次扬起扳手,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还没等碰到吕卫国,他就条件反射般地迅速把脚缩了回去,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你用扳手打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咱俩空手打!”吕卫国不甘心地叫嚣。 宋学武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潇洒的笑容:“哼,有武器不用,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傻啊。” 吕卫国气得暴跳如雷,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他竟然会被一个小混混如此嘲讽! 而宋学武却一脸的云淡风轻,丝毫没把他的愤怒放在眼里。 他手持扳手,漫不经心地指着吕家人,“我是什么人,你们都清楚!今天你们给我大嫂造成了这么严重的损失,必须赔偿!” 吕德发强忍怒气,咬牙说道:“我赔,大侄子,我赔还不成嘛!” “爸,凭什么我们——”吕卫国一听他爹竟然屈服了,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吕德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还不是他不争气,连个混混都不如? 但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又怎能舍得朝儿子撒气,只能吞下这口恶气,掏钱赔给了李淑芹。 吕德发刚准备离开,宋学武又突然喊住了他,用扳手直直地指着他的鼻子,“告诉你,以后我大嫂的面馆要是再被人捣乱,老子听到一次就揍你一次!” 那狠劲,让吕德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远处,刘英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宋学武,宋三哥真是太帅了! 68学武,我们处对象吧 吕家人灰溜溜地离开后,马春梅赶忙带着大家一起把东西归置好。 她捏着吕家人的赔偿,脸上洋溢着笑容,对大家伙说道:“今天多亏了大伙帮忙,正好今天也是开业,你们想吃啥全都免费!” 宋学明的工友们有些不好意思:“俺们也没帮上啥忙呀……” 马春梅立马打断了他们的话,“今天要不是你们,估计我的店都得被他们给砸了,大伙都别客气了,快告诉我你们想吃啥。” 等给这些人点好了想吃的面,马春梅又快步走到老三的小兄弟面前,热情地说道:“今天你们可立了大功,都别在这干坐着了,去拿汽水,想喝哪个口味随便拿,阿姨请你们!” 这些小混混平日里不受人待见,出去吃个饭都遭人白眼,今日却头一回体会到这般热情的招待。 他们齐齐向马春梅保证,以后要是有人敢来捣乱,他们还来帮忙。 说罢,他们也不再跟马春梅客气,兴高采烈地跑到收钱的地方,拿起汽水便滋滋地喝了起来。 宋学武甚是有面子,腰板都挺得愈发笔直。 就在这时,刘英大大方方地走了过来,面带微笑道:“宋三哥,你们家的面馆今天开业啊?” 宋学武猛地一拍脑袋,自己刚才听说面馆出事,脑袋一热就冲了过来,竟然忘了这个给自己通风报信的人。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刘英,坐,今天多亏了你。” “妈,今天刘英来找她爸,看到吕家人过来,特意告诉我的。” 马春梅满是感激,她紧紧地握住了刘英的手:“孩子,谢谢你啊!阿姨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你快告诉阿姨,想吃什么炒面?” 刘英也不矫情,见马春梅真心要请,便大大方方地点了一份鸡蛋炒面。 李淑芹已经忙活起来,点得最多的就是鸡蛋和肉丝两种。 肉丝一下锅,配着浓郁的酱料香气,味道比鸡蛋更诱人,仿佛那香味有了实质,丝丝缕缕地在空气中飘荡,直往人的鼻子里钻。 午休时间快要结束,不少工人往工厂方向走。 他们刚一靠近,便被这诱人的香味给牢牢吸引住了,那香味仿佛有魔力一般,直接把他们已经吃饱了的肚子又引得开始“抗议”起来。 有人忍耐不住这馋虫,忙不迭地问李淑芹下班的时候还开不开门。 李淑芹满脸笑容地将营业时间告诉了他们。 “刘英,这是你要的鸡蛋炒面,赶紧吃吧。” 马春梅将那盘飘着诱人香味的鸡蛋炒面送到了刘英的手中。 刘英闻着香味,忍不住咽口水,她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却没有立刻吃。 眼中带着羞涩与温柔,将筷子连同那盘炒面一起推到了宋学武的面前,轻声说道:“宋三哥,你肯定饿了吧,先吃点垫垫肚子。” 宋学武还没有所反应,小兄弟们顿时嘻嘻哈哈地起哄了。 “都别捣乱!”宋学武满脸尴尬。 平日要是有姑娘对他示好,他肯定求之不得,可眼前这人不是别人,是刘英啊。 他对这姑娘确实存了那么点儿旖旎心思,但是宋学武有自知之明。 他不过是厂里最普通的青工,既不懂技术,连力气也比不上那些强壮的工人,还整日跟这群小兄弟混在一起,不招人待见,哪配得上刘英这么好的姑娘啊? 虽说刘英此前也曾对他流露出那点儿意思,可他自卑得根本不敢回应。 现在被兄弟一起哄,他甚至都不敢抬眼去瞧刘英。 刘英肯定是察觉到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了。 等会儿刘英就该像其他人那样瞧不起他了吧,不过这样也好,能让她早点认清他,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她值得去找个更好的男人。 宋学武的手不自觉地在桌子底下悄悄攥紧。 刘英没想到宋学武竟是这样的反应,她的眼眸中似乎泛起了水光,宋三哥难道也是嫌弃她? 她实在不想错过这么好的男人,便鼓足勇气,再度弯起了笑眼,“宋三哥,我想和你处对象。” 那些小混混平日里自诩见多识广,可却从未见过女孩子如此大胆。 他们顿时坏笑起来,还有人兴奋至极地推搡着宋学武,叫嚷道:“快答应啊,这么漂亮的对象,你要是不要,我可就抢了。” 宋学武犹如被子弹击中了胸口,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是不是听错了? 刘英这么美、这么好,怎么会想和他处对象? 她是在逗他吧。 宋学武没忍住,悄悄地将目光投向了刘英。 刘英没得到宋学武的回应,脸顿时垮了下来,眼中的水雾越发浓重。 宋学武瞧见刘英这般模样,这才意识到她是认真的,他哪里舍得让刘英哭啊。 他抓起筷子,避重就轻地对刘英说:“不就是吃面吗?我吃还不行吗?” 刘英委屈地咬紧了嘴唇:“宋三哥,那我刚才说的,你答不答应?” 宋学武的脸皱成了一团,内心纠结不已,他何尝不想答应啊,可他拿什么娶刘英呢? 难道将来让刘英也被人指指点点,让人骂是混子媳妇儿吗?他可以不要脸,但他绝不能让刘英也跟着丢人。 马春梅哪里猜不出他心里想什么。 她走上前,一把将他嘴里快咬烂的香烟给夺了出来,“臭小子,人家刘英在跟你说话呢,成不成,赶紧给人个痛快话。” 宋学武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一根香烟,竟然就这么被妈给抢走了。 他着急的喊:“这可是根华子呀!” “我管你华子不华子的,赶紧给个答复。” 刘英见宋学武一直对此事避而不谈,她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阿姨,您不用再逼他了,我知道他的意思。” 说完,她捂住脸,转身跑了出去。 69刘厂长请吃饭 刘英跑了,儿子还傻站在那儿,马春梅恨铁不成钢地揪住了他的耳朵:“死小子,你再不去追,媳妇儿可就没了!” “哎呦,妈、妈!你怎么下这么重的手!”宋学武龇牙咧嘴的惨叫。 “妈,我不是不想去,但你看看我现在这副样子,哪里配和她在一起啊。” 听了他这话,周围那些小混混们感同身受地叹息了一声。 要是像孙艳那样的,处就处了,将来娶回家,反正大家都不怎么样,谁也别嫌弃谁。 但刘英一看就是个好的,他们虽然混,但也是讲义气的,不能把人家给祸害了。 马春梅扬起手就朝着他的脑袋狠狠一拍:“谁说你配不上她啦?只要你能把车票考下来,以后就像你所说的那样沿途给人配货,一个月赚的钱比她爸都多,她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咋就配不上了?” 宋学武小心翼翼地问她:“妈,你说……你真觉得我能赚到钱?” 这两天,他虽然在兄弟们面前夸下海口,可实际他也没把这太当真。 现在听到母亲这么说,宋学武的心里不禁活泛起来。 难道他真有这样的运气? 他心中充满期待,又夹杂着一丝不确定。 马春梅没好气,“妈又不是神仙,不会掐指一算,但是只要你勤劳肯干,早晚会赚到钱的。” “妈,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去找刘英!” 另一边,刘英哭着跑进了刘厂长的办公室。 刘厂长见女儿哭了,急得不行。 “英子,是不是吕卫国那个小畜生又欺负你啊,爹已经把他调去煅烧车间了,累不死他!” 刘英退亲这事,吕家人做得不地道,刘厂长怀恨在心,一找到机会就把吕卫国调到了又热又苦的煅烧车间。 可这小子不识趣,竟然跑到医院去骚扰女儿,幸好遇到了宋学武,要不然刘厂长都想违反纪律,直接把这小子开了。 现在女儿又哭,刘厂长就以为又是吕卫国招惹的。 “爸,不是吕卫国。” 他下意识的接了句:“我就知道是他,看这次我怎么收拾他。” “爸,你瞎说什么呢。”刘英看她爸都没好好听自己说话,小嘴不满地撅了起来。 刘厂长这才回过神来,顿时像吃了火药一般,猛地拍起了桌子,“啥,还有人欺负你?爸这就带人去揍那小子!” 哪个野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欺负他的宝贝女儿,也不打听打听,他老刘年轻的时候可是打架的一把好手。 听到她爹要为她出气,刘英更委屈了。 “爸,你误会了,没人欺负我,是我要跟人处对象,他不同意。” 说到最后,刘英沮丧地低下了头。 “啥?那小子眼瞎了吧,告诉我是谁?”刘厂长更气了。 英子长得白净,一双大眼睛像会说话一般,哪会有人不稀罕自己水灵的闺女呢。 “是宋三哥,爸你见过的。” “哎!”刘厂长气恼不已,“他个混小子,竟敢瞧不上你?我这就找人去把他给叫来。” “爸~你要是真这么干了,以后我还怎么见人啊。”刘英被她爸气得扭头不去看他。 “别生气、别生气,那你说说你想咋办,爸帮你出气。”刘厂长一瞧女儿生气了,赶忙服软投降。 “我就是想让爸帮我想想,他为什么不喜欢我。” 这问题着实把刘厂长给难住了,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女儿,怎么看都挑不出一丝毛病,怎么可能会被人嫌弃呢? 莫不是…… 刘厂长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难道是嫌弃女儿和人订过婚? 订过婚又怎样? 这年头,女儿遇到这种事,嫁人确实是难了点,可他宋学武又是什么好东西,他还舍不得把女儿给他呢! 看不上才好,不对,凭啥看不上啊! 刘厂长被气得思维都有些混乱了。 “那就是个小混子,英子,等爸把你孙叔叔的儿子介绍给你,他可是汽车驾驶员,比那小子强多了。” 刘厂长安慰女儿,心中开始盘算这两天得请老朋友喝顿酒,让他们帮忙给女儿介绍几个对象,不然她真容易被个混混给拐跑了。 “不,我就要宋三哥,他人可好啦,还帮我揍了吕卫国两次呢,爸,你知道吗,吕卫国看到他腿都软了!” 提到宋学武打架,刘英的眼睛瞬间变得亮亮的,眼眸中闪烁着崇拜与爱慕的光,脸颊也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看到女儿这副模样,老刘心中警铃大作,这黄毛要把自己的宝贝女儿给拐跑了! 绝对不行! 他和老伴含辛茹苦把女儿养得这般好,可不是为了将她嫁给一个黄毛的。 一想到将来某一天,宋学武踩着酒瓶子,在酒桌上与自己称兄道弟,而刘英则抱着个瘦弱的孩子,蓬头垢面地跟在他身后,刘厂长就一阵恶寒。 他必须得想个办法,将两人给拆散,万一这小混混回过神来,又跑来缠着他女儿可怎么办。 他悄悄瞧了刘英一眼,无奈地叹口气,哎,还不能来硬的,不然他真怕女儿偷了家里的户口本,直接跑去登记,那可就什么都晚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知难而退。 “这样吧,今晚就让他来咱家吃饭,爸爸好好与他谈谈。” 刘英不知道她爸满脑子都在思索如何拆散他们,还以为刘厂长是真心要帮自己,当下便破涕为笑,点头应允了下来。 70兄弟,咱们各论各的 宋学武对自己重新燃起了信心。 离开面馆,他并未立刻去找刘英,而是去了厂里的车队。 承诺给女孩子幸福生活,可不是嘴上说说就行的,总得真正拿到车票,才有资本。 别看他平时一副不着调的样子,但对于厂里谁负责什么,他相当清楚。 宋学武很快就找到了车队的副队长兼书记孙哥,也是由他负责学员培训。 买了一盒烟后,宋学武便与孙哥热络地攀谈了起来。 孙哥见宋学武跟自己打听驾驶员培训的事,便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你问这些做什么?” 宋学武又给他塞上一根烟,笑道:“孙哥,来抽烟,这华子的味道可真不错呢。” “我想学车,不过,我也清楚自己肯定成不了单位的骨干,所以我愿意掏钱学!” 见他不是让自己把他塞进骨干名单里,孙哥松了一口气。 看在烟的份上,提点他道:“你可知道学车要花多少钱吗?咱现在学车的定价是两千三,你一个月才挣多少钱呀,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学个钳工、焊工之类的更实用。” 宋学武知道他是好意,依旧笑嘻嘻地说:“孙哥,这你就别替我担心啦,我妈都说了,只要我肯学,她给我拿这个钱。” 孙哥的神色微微一动。 培养驾驶员要花费不少,厂里资金也挺紧张,因此每次他们都会额外增设一两个自费的名额。 可惜大家都没什么钱,所以即便有自费名额,半年都很难招到一个。 队里没了补贴,车上很多东西坏了也没钱换。 所以宋学武愿意掏钱,孙哥心里不禁一喜。 “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孙哥,您快说说有啥法子呀?” 说着,宋学武把兜里的另一盒烟塞到了孙哥的口袋。 孙哥见这小子如此上道,笑眯眯地回应道:“我们这一期的培训班刚开班不到一周,你要是着急,我可以把你插进去,不然下一次起码得是半年之后咯。” 宋学武高兴得对着孙哥连连作揖,嘴里不停说着:“孙哥,您可真是我的好大哥,小弟绝对不会忘了您这份恩情的。” 孙哥笑着冲他摆摆手,“这不算啥,我们也需要自费学员的钱来补贴培训班呢。我可以给你插队,不过费用可是一分都省不了哦。” “这没问题!一会儿我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妈,明天她来交钱。” 跟孙哥告辞之后,宋学武便兴冲冲地往外走去,还没等走出钢厂大门呢,就瞧见刘英俏生生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由于和孙哥谈妥了自费学车的事儿,宋学武再见刘英,心态已然发生了变化。 “英子,真巧啊!”宋学武跟刘英打招呼。 刘英瞅着他不像是厌恶自己的模样,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宋三哥,今晚我家做了好吃的,你也一块儿来好不好呀?” 宋学武压根就没把去刘英家与见家长这事联系到一块儿,再加上他有意追求刘英,听到她这么说,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马春梅教过儿子,去别人家不能空手,宋学武正好有马春梅给的钱,他大方地买了糖、酒、点心,跟着刘英来到了钢厂的家属楼。 刘厂长和爱人王美华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得知自家男人想让宋学武知难而退,两人在家商量好了对策。 一是冷着脸表明态度,二是把菜做得丰盛,让他自惭形秽进而知难而退。 桌上摆满了鸡鸭鱼肉,正中间还放着一盘盐水大虾,刘厂长满意地点点头。 “美华,你瞧瞧,咱弄得这么丰盛,那小子肯定不敢娶英子了,英子要是跟了他,哪能吃得上这些好东西,净吃苦喽。” 王美华却满脸担忧,皱着眉头问道:“那他要是瞧着咱家条件好,缠着英子不放可咋办呀?” 刘厂长冷哼一声,眼中透着算计:“哼,咱家英子又不傻,要是那样更好,正好能让英子看清楚他的丑恶嘴脸。” 鸿门宴已然准备就绪,就只等着宋学武上门啦。 “爸、妈,我回来啦!”刘英兴高采烈地带着宋学武进了门。 瞧见他手里拿着的礼物,刘厂长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这小子,真把自己当成毛脚女婿啊! 他向王美华递去一个眼色。 一会儿看我的! 刘厂长不冷不热地将宋学武迎进了门,宋学武看到夫妻二人的这般态度,心里已然明了他们的想法,不过他丝毫不在意。 混了这么久,别的或许不知,但脸皮可是被锻炼得极为厚实。 老丈人不喜欢又怎样,英子喜欢就行,反正他是娶英子,又不是娶老丈人。 他们毕竟是英子的长辈,宋学武不想让刘英难堪,于是热情地向两人招呼道:“叔、阿姨,快坐啊,都别客气,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他自来熟的模样,让刘厂长的脸色愈发难看,只能僵硬地端起了酒杯:“小宋,来,喝酒喝酒!” 刘英也察觉到父母情绪不对,刚想开口,宋学武却在桌子底下悄悄捏了捏她的小手。 刘英的脸唰一下红了。 原本这红晕很快就能消退,可谁想到,半个小时之后,不光刘英的脸红了,就连王美华也红着脸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自家男人在五分钟之前就被灌醉了,现在正端着酒杯说胡话呢。 “女婿,大哥我可就这么一个女儿,你可不能欺负她!我告诉你,当初大哥我可是整个钢厂打遍全厂无对手,人称钢厂小白龙,你——” 刘英再忍不住捂住了她爸的嘴:“爸,你在瞎说什么呢,都差辈了。” 刘厂长手一挥,大声说道:“那咋了,我和学武老弟一见如故,往后咱们各论各的。” 71慈母手中棍 这一顿酒让宋学武大胜而归。 瞧着大哥摇摇晃晃地非要送自己出门,再瞅瞅岳母一脸无奈的模样。 宋学武开口道:“阿姨,我知道你们对我有看法,我宋学武不是一个只靠嘴说的人,你们就等着看我的行动吧。为了英子,我一定会给她拼出一个前程来,等将来功成名就了,我再来迎娶她进门!” 刘英感动得泪水险些夺眶而出。 王美华则想得更多些,她追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一进门就把自己男人哄成这样,还不是想让老刘在厂里给他开后门? 哪知道,宋学武咧嘴一笑:“我自费报名去学车,等学成之后,就辞去工作单干。阿姨,倘若赚不到钱,我是不会来娶英子的,我可舍不得让她跟着我吃苦。” “学武哥!”刘英感动得想要扑进宋学武的怀里了。 就在这节骨眼儿上,王美华连忙重重地咳嗽了两声。 刘英一下子收住了脚步,脸蛋瞬间红透了。 “英子,我走啦,等我!” 宋学武阔步流星地走出了刘英家,背影都带着意气风发的劲儿。 今天,他可真是收获满满。 不但顺利搞定了学车这档子大事,还把自己对刘英心意向她家人坦诚相告。此刻他只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妈,我回来啦!”宋学武一进家门,就径直走向马春梅的房间。 满脸讨好地给她捏起了肩膀,嘴里还念叨着:“妈,您今天忙乎一整天,肯定累坏了吧,儿子给您捏捏,松松筋骨。” 马春梅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 这小子肯定见着刘英了,要不然哪能这么高兴。 再看他这么讨好自己,估计是想问自己要钱,难不成他俩要去登记结婚了? 想到这儿,马春梅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说吧,你又想干啥?” “嘿嘿,妈,儿子没别的意思,就是瞅见您辛苦,想给您按一按。” 马春梅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是我生的,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啥样的屎。有事儿就痛痛快快地说,一个大老爷们儿,别在这儿磨磨蹭蹭的。” 被老妈一下子戳破了心思,老三尴尬地挠了挠头皮。 其实跟老妈要学费,他特别不好意思,毕竟这可是两千多块钱呢。 而且,他听说老妈办了内退,她是不是偷偷把工作卖了才凑够钱的。 这么一想,宋学武越发觉得对不起老妈了,这一回他一定要混出个模样来。 “妈,那个学车的事儿,我在厂里打听好了。” “咋说的呀?啥时候开始培训呢?” “已经开始培训一个星期了,孙哥说我要是加把劲的话也能跟得上,只不过这学费得要两千三百块呢。” 这价格和马春梅心里想的差不多。 她拿出一个存折,递给宋学武,“这钱呢,明天我就拿去给你交学费。不过,老三啊,这钱就当是我借给你的,等将来你赚了钱,可得还我。” 宋学武激动得双手不停地颤抖,一脸郑重地对马春梅说:“妈,儿子向您保证,将来不光把这钱还上,而且会双倍奉还!” 第二天,马春梅就跟着宋学武到了钢厂。 她把钱交到孙哥手上,等孙哥把收据递给她后,她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才小心翼翼地把收据放进兜里。 “学武这孩子就交给你了。要是他不好好学习,该揍就揍,该骂就骂,可千万别客气。” 宋学武忍不住压着嗓子小声嘟囔起来:“妈,儿子都多大的人了,您还这么说呢。” 孙哥拿来几本书递给宋学武,对他说道:“你可得好好学啊,别辜负了你妈的这片苦心。这本交通规则,我们这周都已经学完了,你就利用这两天时间好好背下来,下周一起考试。” 刚学就要考试? 虽说那本小册子薄薄的,可宋学武却感觉压力如山般沉重。他压根就不是读书学习的那块料啊,这能行吗? 孙哥似乎看穿了他心中的想法,开口说道:“要是考试不及格,会有一次补考的机会,要是补考还不行,那就只能退学了。对了,要是退学的话,学费可是不会退的。” 宋学武一听不退钱,狠狠地咬着牙根说:“好,我背,我这就回家背去!” 他已经不打算继续在钢厂干下去了,干脆请了长假。听完今天的培训课之后,宋学武就径直回家背诵去了。 马春梅见没自己什么事,便动身去供销社,这几天她的内退手续应该办得差不多了。 到了供销社,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她要退休的消息,纷纷围过来寒暄,供销社领导听说她来了,还特意办了一个茶话会,大家说说笑笑欢送她回家。 离开了供销社,马春梅又骑着自行车来到面馆。 虽说昨天发生了些事情,但并没有对今天的生意造成影响,李淑芹一个人忙得脚不沾地。 马春梅赶忙去洗手,系上围裙就上前帮忙。一直等到宋学明下班了,才把马春梅替换下来。 “妈,明天您中午过来帮我就行,不然您太辛苦了。”看着婆婆脑门上的汗珠,李淑芹心疼地给她倒了一碗绿豆水。 “你自己一个人忙不过来的,等以后要是生意变好了,就找个人来帮你忙活。” 她喝完绿豆水后,就骑着自行车回家准备晚饭。 一回到家,家里静悄悄的,马春梅一看,宋学武竟然拿着那本交通规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马春梅气得一下子抄起了扫帚,“老娘让你睡,让你不用功!” 72这种货你也要? 宋学武“嗷”的一嗓子就蹿了出去,遭受了这一番“母爱”的洗礼之后,他才向马春梅汇报自己今天的“战绩”——只背了五页。 “妈,真不怪我呀,这书我一看就犯困,书上的字儿我也看不懂,什么什么‘预北’的。” 马春梅把书拿来,翻到儿子说的那段话,看完之后,她把书卷起来,朝着宋学武的脑袋敲了过去,“这念‘预兆’!知道不,念‘兆’!!!” 她算是彻底清楚儿子的水平了,这一看还不如自己呢。 “去把新华字典拿来,咱娘儿俩一块儿学。” 宋学武苦着脸说:“妈,您不是还要做晚饭吗?” 马春梅哼了一声:“气都气饱了,今晚不做了,出去吃。好了,你赶紧背书!” 等到老大一家三口回到家的时候,就瞧见了这母慈子孝的一幕。 宋学武心里直犯嘀咕,老妈也没读过多少书啊,怎么记东西比自己快这么多呢? 不仅如此,老妈还让果果跟着一起认字。 现在可好,果果背诵的速度都比他快了。宋学武可不想被小侄女笑话,只能偷偷地在背地里加劲儿练习。 还别说,这效果相当明显。 到第二天,马春梅检查背诵进度的时候,宋学武背诵的内容可比果果多出不少呢。看着儿子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马春梅捂着嘴直乐。 谁知道他这个小秘密很快就被果果发现了。晚上,果果瞧见三叔屋里的灯还亮着,居然也跑过去跟着一起背诵了。 宋学武见状不妙,连忙把大哥喊了过来,“大哥,果果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对身体可不好啊,你快带她回去早点睡吧。” 看着这“不讲武德”的三叔,果果气得小嘴一嘟,大声喊道:“三叔作弊!” “哈哈哈!”某位厚脸皮的大人畅快地大笑起来。 终于到了考试那天,宋学武怀着紧张的心情坐在考场里。 当试卷发下来的时候,他才发觉这题目可比老妈给他出的那些题简单多了。宋学武顿时信心满满,第一个就交了卷。 等他走出考场,就看到刘英正在不远处朝他挥手。 “学武哥,你考得怎么样呀?” 为了让宋学武能安心学习,刘英直到今天才出现在他面前。 宋学武潇洒地一甩头发,自信地笑道:“小菜一碟!” 刘英眼睛弯成了月牙,笑眯眯地说道:“我就知道学武哥是最厉害的,没有什么能难得住你的。走,我请你吃雪糕。” 瞧着刘英乖巧可人的模样,宋学武心里就像灌了蜜一样甜。 “哪能让你请我呢,我请你吃,红豆味儿的和奶油味儿的各来一根。” 两人有说有笑地朝着钢厂大门口的小市集走去。 小市集有个卖雪糕的小摊位,每天都在这个时间开始卖,一直卖到工人们下班。 “在那儿呢!”宋学武眼睛一亮,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个雪糕箱。 他下意识地就伸出手,拉住了刘英的手。 那小手好软啊,又小小的,宋学武不禁一愣,这才发觉自己不知怎么就把刘英的手紧紧攥在自己的手掌心里了。 “我不是故意的。”宋学武的脸微微一红,刚想松开手,却没想到刘英顺势就挎住了他的胳膊,眼睛亮晶晶的,“学武哥,再磨蹭的话,雪糕可就要卖完了。” 只见刘英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般忽闪忽闪的,那灵动的模样就像有一把小羽毛刷子,轻轻撩拨着宋学武的心。 他脸上的笑容愈发扩大,使劲儿点着头说:“快去!” 他拉着刘英朝着雪糕摊快步跑去。 就在这时,一辆摩托车“突突突”地朝着他俩的方向冲了过来。 车轮卷起的阵阵尘土瞬间将两人笼罩,呛得他们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涛哥,我想吃雪糕。” 宋学武听到一个娇滴滴又有些矫揉造作的声音,他下意识地抬眼,这一瞧,竟然是孙艳。 不过几日没见,她的打扮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她穿着一件花绸子连衣裙,绸子在阳光下闪烁着光,颜色艳丽得有些晃眼。头上还架着一副太阳镜,再看她的手指头,竟然染着红红的指甲油,鲜艳欲滴,嘴巴也涂得像血一般红,乍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哪儿来的大明星呢。 被称作涛哥的男人,五短身材,也穿着一身牛仔服,那牛仔服紧紧地绷在他矮壮的身体上,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撑破。他的头上同样架着一副太阳镜,镜片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 他猥琐一笑,粗壮的手臂将孙艳紧紧地搂在怀里,手不规矩地在孙艳身上摸了几下:“你想吃啊,那我就给你买,这一箱子雪糕,我全给买咯。” 涛哥说话的口音怪里怪气的,听上去像是来自两广一带。 看到宋学武正看着自己,孙艳露出一抹得意的笑,然后又对着涛哥满脸奉承地说道:“涛哥,你这一身打扮,真是靓仔啊,像他们这种乡下人,肯定都看傻眼了呢。” 涛哥操着一口蹩脚的港普说:“哪里哪里,这在外面夯港都系普通打扮喽,一身都不过几百块,洒洒水,小意西咯。” 话虽这么说,可他看向宋学武的时候,白眼简直都要翻到天上去了,眼神里满是不屑。 孙艳像是才把宋学武认出来一样。 她瞅见宋学武身上沾满了尘土,嘴角一撇,“宋老三,瞧瞧你这日子过得,可真是一天不如一天,啧啧啧。” 她又把目光投向挽着宋学武手臂的刘英,奚落道:“真是可怜呐,你现在都沦落到要这种货色了?” 73贱人! 见到孙艳竟敢奚落自己,宋学武怒声质问道:“你有种再说一遍!” “哟,怎么着,还不许人说了呀?”孙艳挑了挑眉毛,阴阳怪气地说,“宋学武,咱们之前好歹还谈过一场呢,我这可是为了你好。恐怕你还不知道她和吕卫国分手的真正原因吧?” “什么真正原因?我和吕卫国就是正常分手!”刘英气得胸脯一起一伏,大声说道。 关于自己和吕卫国分手的真实原因,刘英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找了个那么恶心的家庭,所以对外一直都称是两人正常分手的。 “哼,你骗得了别人,还能骗得了我?”孙艳对刘英翻了个白眼,像是在说“你就别装了”。 “宋学武,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心里应该清楚得很吧。也不动动你那榆木脑袋好好想想,人家长得漂亮,又是个护士,怎么可能看得上你?” 宋学武紧紧握住刘英的手:“英子,咱不用理会这个疯婆子。你和吕卫国之间的事我再清楚不过了,不用听别人在这儿瞎咧咧,更何况这个贱人向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你竟敢说我!”孙艳气得变了脸。 她迅速换了一副表情,娇滴滴地看向涛哥,拉着他的胳膊撒娇:“涛哥,你看呀,他当着你的面都敢欺负我!” “你小子,竟敢欺负我的女人!今天要是不给你点教训,你怕是不知道我涛哥在这道上的名号!”涛哥的声音恶狠狠的,透着一股狠劲。 他话音刚落,就见几辆自行车风风火火地追了过来。 看到涛哥,他们立马从自行车上跳下来,齐声喊道:“大哥、大嫂!” 声音响亮又整齐,像是在彰显他们的势力。 孙艳脸上满是得意之色,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她娇声笑了一下,笑声里充满了嘲讽:“宋学武,你好好瞧瞧,这才是我应该跟着的男人。你呀,也就只配找个这样的货色。我可告诉你,吕家之所以不要她,就是因为她主动去勾引男人。一个没结婚的大姑娘就这么不要脸,以后还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下贱的事呢——” 她的话还没说完,宋学武一个耳光就狠狠地扇了过去。 孙艳发出一声极为渗人的惨叫,整个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一屁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贱人!你自己犯贱,还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吗!”宋学武愤怒地大骂,满是对孙艳的鄙夷与唾弃。 “你竟敢打我的女人?!”涛哥一下子就火冒三丈。 宋学武这可是当众狠狠地打了他的脸啊,这口气他怎么能咽得下去?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一下宋学武,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看到涛哥的人纷纷围了上来,宋学武赶紧小声对刘英说:“英子,一会儿我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瞅准机会,赶紧跑!” “不,学武哥,我要和你在一起。”刘英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眼睛里满是担忧,她紧紧地抓住宋学武的衣角。 “你!唉!”宋学武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毫不犹豫地挡在刘英面前,苦口婆心地劝道:“英子,我是让你去搬救兵啊,你在这儿只会让我分心,你先跑才是帮我。” “哦!”刘英这才反应过来,赶忙点头:“好,学武哥,我去。” “上!” 涛哥手臂一挥,那些手下立刻如狼似虎地把宋学武围了起来。 孙艳眼睛里冒着毒光,巴不得涛哥把眼前这两个人往死里打。 千钧一发的时刻,马春梅带着李淑芹拿着菜刀气势汹汹地跑了过来。 马春梅像是一头护崽的母老虎,她高声喝道:“都给我慢着!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我儿子一根手指头!” 孙艳一看到马春梅来了,新仇旧恨瞬间涌上心头,她伸出手指指着马春梅,恶狠狠地骂道:“你这个老不死的还敢来,今天连你一起打,看我不把你们这对母子打得跪地求饶!” 听到孙艳的吩咐,那些手下又朝着马春梅围拢过来。 马春梅面无惧色,她扫视着众人,大声说道:“动手之前,是不是应该先听我讲两句?要不然,涛哥你可连自己找了个什么样的货色都不知道呢!” 孙艳心里“咯噔”一下,一种莫名的恐惧油然而生。 这老太婆不会是想要翻那天的旧账吧?那天冯专家连夜跑回了省城,现在就凭他们母子俩,空口无凭的,涛哥肯定不会相信。 想到这儿,孙艳的心又稍微镇定了一些,不过她的眼睛还是紧紧地盯着马春梅,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成天到晚说人家,可我知道刘英是个黄花大闺女。再看看你呢,自己不知廉耻地去勾引男人,还跟人上床,哼,也难怪我家学武不要你这种货色!” 马春梅那叫一个毫不留情,偏偏她那理直气壮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要相信她的话。 就连涛哥手下的那些小弟,都下意识地扭头看向涛哥,只等着涛哥一声令下才好动手。 宋学武也不含糊,他把手里捏着的欠条拿了出来,对着孙艳说道:“孙艳,本来我是不想把事情闹得这么难堪的,都是你一次又一次地挑衅,把我逼到这份儿上的。这就是那天你在小旅馆和那个奸夫签下的欠条,现在我看你傍上大款了,有钱了,赶紧还钱!” “涛哥,你可千万别信他们的话呀,他们就是嫉妒我过得好,所以才故意编造这些谎言来污蔑我。涛哥,你是知道的呀,我还是处女呢,那天我都流血了!” 孙艳慌慌张张地去搂涛哥,眼睛里满是惊恐与哀求。 马春梅冷冷一笑:“就你这点小把戏,也就只能拿来糊弄糊弄那些傻男人了。那天发生的事情,可不是只有我们母子俩知道,只要随便出去打听打听,就能清楚你到底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好事。” 孙艳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她跪在地上,紧紧抱住涛哥的大腿,声泪俱下地哀求着:“涛哥,她说的都是假话啊,你可千万不能相信啊!涛哥,涛哥……” 涛哥可是在江湖上混了多年的老油条了,孙艳这点小心思怎么可能逃得过他的眼睛,他一眼就看穿了孙艳的心虚。 涛哥恼羞成怒,飞起一脚就把孙艳踹到了一旁,恶狠狠地骂道:“贱人,等会儿再跟你好好算账!” 他阴沉着脸,目光冰冷地看着宋学武和马春梅:“你们这是打我的脸啊,今天这账,咱们必须得好好算一算。来人啊,给我狠狠地打!” 74大、大哥? 涛哥一声令下,他那些手下再次猛冲。 李淑芹双手紧紧握着菜刀,毫不犹豫地挡在婆婆和三弟面前。 宋学武则迅速把刘英往身后猛地一推,急切地喊道:“快跑!” 话音刚落,他就挥舞着自己的钢头皮带冲向敌人,心里只盼着能趁这一波混乱,给刘英创造出逃跑的时机。 就在大战即将爆发之际,只听一声如同雷鸣般的大吼:“都给我住手!” 宋学武急忙回头,就看到刘厂长带着保卫处的人赶到了。 再一瞧,果果正被人抱在怀里,他一下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肯定是妈让果果去喊人了。 “妈的,谁敢来坏老子的事!” 涛哥感觉自己的面子都跌在地上不知道被人踩了几脚,要是不出了心里这口恶气,他整个人都要气炸了。 他面色狰狞,根本不管什么厂长不厂长的。 他可是港商,身份尊贵,这些人敢这样对他? “在我面前称老子?!” 涛哥的话音刚落,就被人踹了一脚。他刚要发火,眼睛一抬,就瞧见刘厂长拉着一张老脸站在他的面前。 涛哥不敢置信地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嘴巴张得老大,“大、大哥?白龙大哥!” 下一秒,他就像见到久别重逢的亲人一样,直接给了刘厂长一个大大的熊抱。 口音也瞬间无缝切换成了浓浓的乡音:“俺是二驴子啊,白龙大哥,好多年没见喽,俺可太想你了啊!” “哼!你还认我这个大哥啊?”刘厂长冷哼一声,没给他一点好脸色看。 涛哥却丝毫不在意自己那些小弟还在场,厚着脸皮嬉皮笑脸地说道:“大哥,你这说的是啥话呀。想当年,你带着兄弟们打遍全镇那可是无敌手啊,小弟我就算是忘了所有人,也不可能忘了大哥你啊!” “那你还带着人来欺负我闺女?”刘厂长眼睛一瞪。 “这、这……”涛哥急得,舌头像是打了结,“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我……我不知道这是大侄女啊。” “爸,他刚刚带着那个女人来骂我呢。”刘英见机连忙告状,小嘴巴撅得高高的。 刘厂长一听有人竟敢骂自己的女儿,脸色越发难看:“你带着人来骂我闺女?!二驴子,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老了,收拾不了你了啊?” “大哥,大哥您消消气!”涛哥满脸堆笑,用手轻轻扇着自己的脸:“都怪我啊,都怪我被那个臭**给骗了。要是早知道这是大侄女,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可能这么干啊。” “妈的,你给老子说,是不是故意的!”涛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粗暴地薅住了孙艳的头发。 “呜呜呜,涛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呀,我不该这么说的啊。” 到这个时候,孙艳才意识到自己踢到了铁板。她跪在地上,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眼泪把她脸上精心化的妆都给冲得乱七八糟的,一道道粉底被泪水冲刷得一缕一缕的。 “大哥,您说怎么处理她,我绝对没有二话。”涛哥丝毫不为孙艳的泪水所动,一点也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他拖着孙艳像拖垃圾一样,把她拽到了刘厂长的面前。 “英子,告诉爸,你想怎么出这口气?”刘厂长看向女儿,眼神中满是对女儿的疼爱。 孙艳这下可是彻底害怕了,在她眼里,不管是刘厂长还是涛哥,那都像是两座大山,随便哪一个都能像踩死蚂蚁一样把她碾碎。 她刚才苦苦哀求了涛哥半天,可涛哥就像没听见似的,理都不理她。 走投无路之下,她又把目光投向了宋学武,带着哭腔说道:“学武啊,你让他们放了我好不好?咱们重新开始,彩礼我也不要了,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呜呜呜,求求你放过我吧!” “哼!”刘英立马像个小悍妇一样双手叉起了腰,气呼呼地说道:“学武哥才不会要你呢!” 宋学武见她可爱的模样,实在是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她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你相提并论?” 听到宋学武这话,刘英的小脸瞬间绽放出幸福的光彩,她紧紧地拉住了宋学武的手,那小手抓得紧紧的,仿佛在宣示着主权。 一旁的老父亲却咳嗽个不停。 “哼,算了,我也犯不着和她这种人一般见识,让她走吧,只要她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就行。”刘英皱了皱鼻子,大度地说道。 孙艳就像得到大赦一般,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慌慌张张地拔腿就走。 就听到宋学文沉着声音低喝了一句:“我让你走了吗!” 马春梅在一旁满意地点了点头,儿子可真是长大了。这种祸害,可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她,只有把她打得怕了、打得残了,她才会知道疼,以后才不敢再使坏心眼儿。 “老三啊,她不是还欠着你钱呢么,怎么着也得让她先把钱还了再走。” 为了能赶紧离开,孙艳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她忙不迭地把从涛哥那里要来的金首饰一股脑儿地摘下来,递给宋学武。 “这些东西足够抵那三百块钱了吧?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孙艳心里憋着一股气,眼里闪烁着怨毒的光,就像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虽然暂时处于劣势,但心中的恶意却丝毫未减。 等躲过这一劫,她就去省城,要是不行就去首都。凭着自己的机智和美貌,肯定能够让那些有头有脸的大哥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到了那时,她再风风光光地回到这里,把这些曾经欺负过她的人一个个地狠狠报复,让他们也尝尝被人羞辱、被人践踏的滋味。 马春梅就像看透了她心思,正好,她也没打算这么轻易地放过孙艳。 她一次又一次地给老三捣乱,她一定要把这个潜在的威胁彻底解决掉。 75 马春梅的口才棒棒哒 马春梅看向孙艳,讥诮道:“还了钱就想走?你想得倒美!” “哎,你这个老不死的,钱我都还完了,你还想咋的?!” 孙艳觉得自己付出的代价已经够多了,可马春梅竟然还不肯放过自己,气得眼睛红得像要滴血。 马春梅不屑地哼笑两声,扭头看向涛哥说:“涛哥,我晓得你不在乎这点小钱,可你就愿意被这女人当猴儿耍?” 涛哥不解地看着马春梅。 “她以前跟我儿子处对象,我儿子每个月工资都花在了她身上,两年下来,一共花了六百块。 结果呢,她一瞅见省城来的专家,觉得跟着人家能飞黄腾达,立马就把我儿子给踹了。跟着专家跑到小旅馆鬼混,还被我们当场捉奸在床。 专家不要她了,转头就勾搭上你了。你看看她这一身行头,哪样不是你给她买的? 涛哥,你这么精明的人,难道就想被这样一个人尽可夫的贱货骗得晕头转向?” 马春梅一句比一句犀利,就像一把把尖锐的锥子,毫不留情地扎向孙艳。 “要是就这么轻易地放她走了,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你不也得丢面子吗?” 马春梅知道现在不能把孙艳怎么样,所以就盘算着借助涛哥的力量。 她一眼就瞧出涛哥不好惹,说不定还是在道上混的呢。让这样的厉害角色去收拾孙艳,她以后肯定没好日子过。 涛哥再望向孙艳的眼神瞬间变了样。 起初,他确实打算把这事儿就这么一笔勾销的。怎么说孙艳也挨了打,他心里那股子怨气算发泄出去了。 可马春梅这一番话,他才猛地回过神儿来。 好家伙,闹了半天,孙艳在跟自己好之前,竟然是个专门勾搭男人的老手! 涛哥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儿没经历过,没想到如今却被这个女人骗得晕头转向。 他还傻乎乎地以为孙艳是个处女呢,跟她上床之后,他还怜香惜玉地给她花了好几百块钱买首饰。 妈的,竟然全他妈是假的! 涛哥恶狠狠地盯着孙艳,要把她给生吞活剥了一般。 哼,现在她想轻轻松松地全身而退,哪有这么美的事儿! 再说了,她刚刚还把那些首饰赔给了宋学武,马春梅所说的一切肯定都是真的。 孙艳把他涛哥当成凯子了吗?真以为他好糊弄的? 涛哥就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孙艳,眼神阴森森的,“死娘们,在你身上花了我这么多钱,你倒是说说,打算怎么赔我?” 孙艳压根儿就没想到,涛哥竟然也会让自己赔钱,她“哇”的一声就哭了,她现在穷得叮当响,一个子儿都没有,拿什么还涛哥啊? 而且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涛哥那可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在道上混的人,哪有什么善茬儿? 要是不还钱,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一想到这儿,孙艳朝着涛哥拼命地磕头求饶。 将来要是有机会,第一个就找这该死的老太婆算账,都是她一次又一次地坏了自己的好事。 马春梅瞧见她那充满仇恨的目光,脸上微微泛起一抹笑容,经过了这次,她不会再有报复的机会了。 “涛哥,您是来我们这儿投资的吧?” “是啊,在外头闯荡了这么多年,如今也算是小有所成了。人嘛,总归是不能忘本的,我想回报一下家乡。” 刘厂长笑着点了点头,欣慰地说道:“二驴子啊,你现在可真是出息了。” 马春梅赶忙接话:“涛哥,既然是这样,那您可就是咱们这的大功臣呐。您这么有身份的人,可不能就这么对她动手,不然的话,传出去岂不是有损您的形象?” 涛哥深以为然地连连点头,“这位大姐,您这话在理。可这臭娘们儿这么耍我,我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啊。要是在香港,像她这种女人,我肯定让她卖身还钱,哪能就这么轻易算了。” 涛哥眼里还带着未消的怒火,话里话外透着对马春梅的认同,毕竟他现在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做事不能太莽撞。 “在咱们这儿可不能这么做。涛哥,您要是心里这口气咽不下去,不如就把这事儿交给公安处理。她这可是诈骗呐,把她关进监狱里劳动改造几年,也能让您出出这口恶气。” 刘厂长语重心长地开了口:“二驴子啊,我知道,就算是把她送去劳改,你这心里的气也难消。不过,你现在的身份可不像从前喽。以后你可是要在咱这儿投资的,要是让人知道你跟一个女人争风吃醋,丢的可是咱们自个儿的脸面呐。” 孙艳没想到马春梅竟然如此狠毒! 她现在正值大好青春年华,要是真被判个几年,这所有的青春岂不是都要在牢房里白白浪费了? 等她再出来,还有谁会看得上她? 到那时,别说报复老太婆,她想好好活着都难。 她害怕得浑身直打哆嗦,身子连连后退:“不!不,我不要去劳改,我不要坐牢啊。涛哥,我还钱,您给我这个机会吧。我以后几年的工资一分都不花,全都攒下来还给您。” 马春梅冷笑一声:“哼,是不是还打算顺便再骗几个冤大头?到时候把这些钱一起攒着还给涛哥?你以为涛哥稀罕你那点钱?涛哥就是为了出这口气。” 76老四被学校退学啦 “大姐,您说得对!我现在的身价还差这几千块吗?我就是要看着这个贱人后悔,看着她受到折磨。” 涛哥见孙艳如此害怕,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他扭头对身边的小弟吩咐道:“你们把她送到公安局去,就说我要报案。这个女人用欺诈的手段骗了我两千块钱,还企图破坏我对咱们城市的投资。我怀疑她是敌国派来的特务,想用这种方式来离间港商对大陆的感情。” 刘厂长眼神都变了,不禁说道:“二驴子啊,几年不见,你可真是让大哥我刮目相看呐。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那是一套一套的啊。” 二驴子听到刘厂长的表扬,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大哥,我在那边混,要是没个好口才哪能做得起生意啊。” 看着孙艳被手下小弟拖走,他对两人说:“今天既然咱们有缘能碰到一起,小弟做东,咱们一起好好喝一顿。” 他又看向马春梅:“这位大姐,您也一起去吧。” 马春梅笑着摆摆手:“你们男人聊天,我一个女人凑什么热闹啊?” “大姐,您虽然是个女流之辈,但是这见识可是不一般呐。” 涛哥朝着马春梅竖起了大拇指,“我刚回来,正好想了解了解咱们沈城这些年的发展情况。您要是去了,也能给我讲讲。” 马春梅略一思索,涛哥从香港回来,此时香港正是经济飞速发展的时候,他肯定见多识广。她手里还有点余钱,要是跟他聊聊,说不定还能发现什么商机呢。 就在她要点头答应的时候,就瞧见赵婶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春梅啊,你家老四在学校出事儿了!” 一听这话,马春梅哪还有心思吃饭啊,赶忙问道:“老四怎么了?” “学校说他偷东西,要请家长,还说要给处分。” 马春梅微微一愣,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了前世。 那时,好像是老四的同学跑来把这件事告诉她的。当时她没有丝毫犹豫,一路奔向校长室,跪求校长不要把老四开除。 校长看她是个寡妇,带几个孩子不容易,终究没有开除老四,只是让马春梅赔了钱,然后让老四在全校师生面前做检讨。 然而,老四却并未理解她这一片苦心。没坚持多久,他就选择了辍学。 等到半年后,她再见到老四的时候,他已然沦为一个出入赌场的浑浑噩噩混日子的赌棍。 马春梅心中各种念头急速飞转。 这一次,她知道自己还是会去学校,可她不会再像前世那样为他求情了,他必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责任。 “刘大哥、涛哥,我家里有事,今天就不和你们去喝酒了,改日咱们再聚。” 涛哥略一思索,随即说道:“大姐,你骑我的摩托车去吧,这样速度能快不少呢。” 说着,他就把摩托车钥匙递给了马春梅。 马春梅也没跟他客气,摩托车确实比自行车快多了。 想她前世的时候可真是够可怜的,就那么硬生生地靠着双脚走到学校,到的时候脚上都布满了血泡,这次她可不会再那么傻了。 “行,大姐就不和你客气了,等我回来就把车还你。”马春梅干脆地说道。 “妈,你会骑吗?”老三有些担忧地看着她,还以为她是急昏了头,连自己会不会骑摩托车都顾不上考虑了。 “小瞧你妈啊!”马春梅利落地插进钥匙,随着一阵“突突”的声响,摩托车被发动起来。 她抬腿熟练地跨上摩托车,一拧油门就风驰电掣地骑走了,只在空中留下一句掷地有声的话:“你照顾好刘英。” 老三哪里知道,前世为了吸血鬼老二,马春梅什么苦活累活都干过。别说骑摩托了,就连拉货的小货车她都能开得稳稳当当的。 大概一个多小时之后,马春梅到了老四就读的高中。 门卫得知她是宋学义的家长后,告诉了她宋学义所在的教室,就让她进去了。 来到教室,马春梅却没有看到儿子的身影。向他的同学打听之后才知晓,老四被关了禁闭。 “为啥啊?” “阿姨,您还是自己去问他吧。”同学的表情有些躲闪,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马春梅不再追问,而是直接朝着禁闭室走去。 当她悄悄走近体育器材室时,里面的说话声传进了她的耳朵。 “学义,这次的事情都怪我啦,我脑子笨笨的,看到班长的手表特别好看,就不小心拿过来玩了,谁知道给弄丢了呢,呜呜……” 马春梅脚步一顿,朝着门缝里望进去,只见一个身形十分瘦弱的小姑娘,正用她的拳头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老四就站在她的对面。 “小白,不许你这么说自己,你又不是故意的,这件事我来扛着就好,你以后小心点就是了。” “呜呜,你也责怪我吗?”白洁说着就哭了,那哭声听起来有些娇弱,又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刻意。 “我没有,真的没有。”老四顿时着急得手足无措。 “我听老师说,要是这手表找不到的话,就要把你给开除了,这可怎么办呀?” 马春梅的眼睛微微眯起,她可没有忽略掉白洁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狡猾目光。 看来这里面肯定大有文章,她在心里暗自思忖着,脸上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警惕的神情。 “开除就开除呗,我可是个男人,总会有办法的。”老四边说,边对着白洁拍起了胸脯。 白洁瞬间就破涕为笑:“学义,我就知道你肯定有办法的。将来就算你不在学校了,我也批准你继续给我打水、买饭。” 语气里娇纵的,好像这是天大的恩赐。 77老四,你脑子呢 马春梅呆立在原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让老四给她背这个黑锅,然后被学校开除,还得像苦力一样给她打水,像冤大头似的给她出饭钱? 这也太荒谬了! 马春梅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 就在这时,她听到老四开口了:“小白,我就知道,就算我被开除了,你也不会嫌弃我的。你放心吧,学校已经通知我妈了,我妈不会让我被学校开除的,我也不会走,我要是走了,就没人把生活费分给你了!” 老四说得一脸真诚,白洁娇笑一声:“学义,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要是你对我不好,我才不稀罕要你给我的钱,对了,我爸妈又提起你了,呵呵,孝顺他们的机会我可给你了,周末看你表现。” 白洁说的好像老四为她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马春梅气得浑身发抖,她怎么也没想到老四在学校竟被这个女孩如此利用! 怪不得呢! 每学期给足了他生活费,可他还是瘦得像根麻杆儿似的。 用的全都是短短的铅笔头,给钱让他去买新的,也从没见他买过。闹了半天,全都拿去补贴这个白洁了! 老四后来开始赌博,是不是因为从她这儿弄不到钱了,为了养活白洁,就走上了歪路? 这个老四脑子是被狗吃了吗?她怎么就养了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 看来以前自己对他还是教训得太轻了。等这件事情了结,非得把他脑子里进的水都给拧出来不可! 现在第一步不是让老四认清白洁的真面目,而是想办法破局。 既然这事不是老四干的,她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背黑锅,这口黑锅要真背上了,他的前途可就全毁了。 可到底该怎么办呢? 马春梅皱着眉头,有些头疼地四处乱看。突然,她眼睛一亮,看到了隔壁教室里放着一个录音机。 马春梅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可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啊。 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去,拿起录音机就往外走,还好,电线够长,这让她能够把录音机放在教室门口。 隐隐约约地刚好能听到屋里那两个人的对话声。 马春梅瞅见录音机里有盘磁带,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录音键。 白洁和宋学义也聊得差不多了。 白洁娇滴滴地说:“那我可就先走啦,手表的事儿你可千万不能把我牵连进去啊。” 宋学义拍着胸脯保证道:“你就放心吧,不管谁来问,我就一口咬定是我干的。” 过了一分钟,白洁从器材室里走出来,等她走远了,马春梅迅速将磁带取出来,放进了口袋。 她大步从教室走出来,甚至没去看儿子一眼,就径直朝着校长室的方向走去。 “你就是宋学义的家长?”校长一听到马春梅的身份,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这可是偷盗行为,一块手表价值好几百块呢,要是交不出来,他是要被送进少管所的……”和前世一模一样的话,在马春梅的耳边响起。 然而这次,马春梅却不慌不忙地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了那盘磁带。 “你这是什么意思?” 校长原以为马春梅会道歉,没想到她却拿出了一盘磁带,这让校长一下子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校长,您这儿有录音机吗?您听听这磁带里的内容,事情的真相就会一目了然了。” 校长见她这般自信,便到隔壁借了个录音机,马春梅将磁带放了进去。 随着磁带的转动,两人对话从录音机里传了出来。 校长脸上的怒色越来越浓,他猛地一拍桌子:“竟然会有这种事!要不是您拿出这盘磁带,我差点就冤枉了学生。” 他语气诚恳地说:“家长,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还宋学义同学一个公道的。” “校长,我相信学校肯定会妥善处理好这件事的。不过,在此之前,是不是应该先去白洁的寝室搜一搜呢?毕竟俗话说得好,捉贼捉赃。光凭一盘磁带,她肯定不会承认自己的过错。” 老四不知道白洁是个什么货色,她听了两人的对话,就把白洁的为人摸得透透的了。 这种人啊,就是那种最喜欢贪小便宜的主儿。她才不相信白洁会把手表给弄丢呢,肯定是偷偷藏起来了。 对学生来说,藏东西的地方就那么一个,宿舍。 校长起身,一脸严肃地对马春梅说:“行,我现在就找生活老师去她宿舍。” 校长把这件事交代完,又看向马春梅说道:“家长,既然宋同学是被人冤枉的,那我这就安排他回去上课吧。” 马春梅毫不犹豫地拒绝:“不用。就让他在那儿罚站,好好清醒清醒。” 这小子被人算计了还傻愣愣地要给人家背锅,不让他吃点苦头,他就不知道人心险恶。 没过多久,校长就带人到了宋学义的教室。 宋学义一看马春梅来了,就梗着脖子,满脸不服气:“表就是我拿的,谁让你偏心二哥,都不给我买!” 马春梅顿时火冒三丈,抬手狠狠地一巴掌扇了过去。 她怒骂道:“老娘是欠你的还是该你的?老娘辛辛苦苦活了这么大岁数,这才刚买得起手表,你个小兔崽子,一分钱不赚还光想着花钱,我看你就像个手表!” 她双手叉腰,眼睛死死地盯着老四,继续吼道:“我告诉你,老娘辛辛苦苦供你念书,可不是欠你的。这书你能念得下去就好好念,要是念不下去,现在就退学,进厂里干活去,别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 宋学义一下子就被怼得傻了眼。 以前妈不是为了能让自己念书,什么都愿意做吗?怎么现在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各位读者宝贝们,书正在测试中,希望大家能给我点点好评、催更,为了感谢大家,三更哦) 78 废物就该去废品回收站 “你就是偏心!”宋学义憋了半天,脸涨得通红,最后就只冒出这么一句来。 马春梅静静地看着儿子,突然之间,她的语气变得格外温柔起来:“老四啊,你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妈心里清楚得很。你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你就跟妈说实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马春梅眼里满是关切,她这时得先扮演好慈母的角色,等到真相大白的时候,才能让更多的人站在自己这边,让白洁原形毕露。 宋学义的目光不自觉地闪了闪,他怎么也没想到,在所有人都认定这件事就是自己干的时候,妈相信自己。 有种复杂的情绪在他心底蔓延开来。 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了白洁。 只见白洁正担心地紧紧咬着嘴唇,楚楚可怜的模样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她的害怕和担忧。 宋学义目光瞬间变得坚定起来,梗着脖子说道:“妈,就是我做的,没有为什么。” 校长严肃地说道:“宋同学,如果这件事不是你做的,而你却非要说是自己干的,这可属于包庇行为,一样也是要受到处分的。” 宋学义紧紧闭上嘴巴,一声不吭。 手表早就不知去向了,要不然小白也不至于让自己来顶罪。 他清楚妈肯定会帮自己的,可小白就不一样了。要是被人知道是她把手表弄丢的,她家人肯定不会让她继续念书的。 校长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当校长这么多年了,什么事情没见过,看他这个样子,他心里就明白,这孩子肯定是对白洁动了心思。 于是,校长把目光投向白洁,语重心长地说:“我们校方已经调查出结果了。我希望拿了手表的同学能够勇敢地站出来承认错误。你还年轻,只要勇于认错,学校会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的。” 校长的话音刚落,班里的同学就开始窃窃私语。 白洁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是她仍强装镇定,眼里却透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慌张。 校长始终没有等到白洁主动出来承认错误,他失望地摇了摇头。 他把录音机拿了出来,按下播放键。很快,录音机里就传出了两个熟悉的声音。 白洁一听,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她去找宋学义的时候明明很小心啊,怎么会被人给跟踪了呢?这可怎么办? “白洁同学,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校长的声音平静中带着一丝威严,仿佛在给她最后的机会。 “我、我……”白洁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她偷偷地抬眼看向班里的同学,发现同学们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她咬了咬牙,心一横,指着宋学义大声说道:“是他!是他弄丢了手表,还想让我帮他顶罪呢,被我拒绝了。” 马春梅没想到白洁会如此厚颜无耻地反咬一口,她不禁看向了儿子,想看他会怎么说。 和她料想的一样,老四愣了一下,紧接着毫不犹豫地承认道:“是我跟小白这么说的,这件事跟小白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老四下定决心要将这件事揽到自己身上。 白洁顿时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总算躲过一劫。 可她很快就察觉到不少同学正用鄙夷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让她很不舒服。 不过,这些目光又算得了什么?等到这件事过去,她就偷偷把手表给卖了。最低也能卖100块,这样她上大学的路费就有着落了。 等将来自己毕了业,有了出息,谁还会记得当年这档子事儿? 在她看来,这就叫做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自己的前途,牺牲宋学义又何妨? 校长看白洁都这个时候,居然还死不承认,不禁皱了皱眉头。 他转头看了马春梅一眼,还好之前听取了家长的建议,否则学校就要骑虎难下了。 他朝着生活老师点了点头。 生活老师便走上前来,手里拿着一块手表:“班长,你看看,这块手表是不是你丢的那块呀?” 班长赶忙走上前去,仔细地辨认了一番,眼睛里立刻露出惊喜的神色:“是,这就是我的手表。我的手表怎么会在老师手上呢?难道是老师捡到了吗?” 生活老师并没有回答班长的话,而是将目光投向白洁,眼神里满是鄙夷,冷冷地说道:“这就得问问白同学了。手表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枕头下面呢?” 白洁傻眼了。 她怎么都想不到,老师不仅怀疑到她头上,还直接带人去搜她的寝室。 这下可好,证据确凿,她想抵赖都不能了。 白洁“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边哭边说道:“呜呜呜,都怪人家太笨了啦,脑袋一点都不好使。手表放在枕头底下,就以为是宋学义给弄丢了呢。” 她哭得梨花带雨的,可话里却满是漏洞,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猫腻。 偏偏老四就是吃这一套,还想为她说话。 马春梅见状,直接打断:“脑子笨还读什么书啊?既然是个废物,就该送到废品回收站去,净在这浪费国家资源。” 那些学生哪听过这么新奇又犀利的话呀,大家先是一愣,紧接着哄堂大笑起来。 以前白洁这么哭诉,总会有一些人上前来安慰她。 可这回,不但没人安慰,她反而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像个跳梁小丑一样。 白洁的脸涨得通红,她又羞又恼,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79 人贩子 白洁又气又恼地瞪着宋学义。 “宋学义,你要是不叫你妈跟我道歉,我、我……”她支支吾吾半天,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狠话来,“以后,我就再也不让你给我打饭了!” “你还要不要脸了?花着我的钱来威胁我儿子——” 马春梅破口大骂,她这么多年风风雨雨的,什么没见过,没骂上几句,就把白洁气得哭红了眼。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同学呢?你快点给她道歉!”老四看到自己的心上人被骂哭了,对母亲埋怨了起来。 马春梅看他这没出息的样子,二话不说,又是一巴掌抽了过去。 “都到这个节骨眼儿上了,还分不清好歹,你是不是犯贱呢?” 马春梅薅住了他的衣领,把宋学义藏在口袋里的钱全都抢到了手上。 “你说你都上了这么多年学了,咋连个是非对错都分不清呢?你个龟样的,这书老娘还供个屁!” 说完,马春梅转身朝向校长道:“校长,这件事就按照校规处置就行,该咋整就咋整,我看着这倒霉玩意就生气,等明天我再来。” 马春梅多看老四一眼都觉得厌烦,直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学校。 至于学校怎么处置儿子和白洁,等明天再说吧,反正他最多也就是做个检讨罢了,而白洁,估计会被记大过吧。 耍老四可以,想坑她的钱?门儿都没有! 现在她把老四的钱都给拿走了,她倒要瞧瞧,没钱,老四还怎么去当舔狗。 等马春梅走后,正如她所料,白洁被记了大过。 宋学义,本来校长是想放他一马的,可这小子死活不承认错误,再加上马春梅临走时说了让按校规处理,校长一气之下,便下令让他在全校师生面前做检讨。 宋学义不管校长说什么,全都应承下来。 既然自己不能替她,那就让自己陪着她一起受罚好了。 等到放学,他快步走到白洁身旁,想要对她安慰安慰。 “宋学义,今天你妈让小白这么丢面子,必须得给小白买礼物才行!”白洁的好闺蜜顾兰兰帮腔。 她边说边朝白洁挤眼睛:“小白,你可不能就这么轻易原谅他!” 白洁用力地点了点头:“宋学义,你就眼睁睁看着你妈来骂我,真是没用,你要是今天不把我哄开心了,我就再也不用你给我打水了!” 宋学义满心以为自己与小白同甘共苦,她定会为自己的付出深深感动,哪曾想她竟会这般言语,他心里无比委屈。 瞧他默不作声,白洁火冒三丈,猛地一甩头发走了。 宋学义本想追上去,可一想到自己身上分文皆无,不由得止住了脚步。 顾兰兰小声嘀咕:“小白,他咋没追上来呀,那今晚晚饭咋办呢?” 白洁觉得面子尽失,气得直跺脚:“他现在就算回来求我,我也绝不会吃他买的饭!” 她特意提高了音量,就是说给宋学义听,可他兜里空空如也,也只能佯装听不见。 就这样,两人头一次在学校里饿起了肚子。 马春梅对此事全然不知,就是知道了,也会骂上一句“活该”。 此时,她瞧了瞧时间,准备赶紧骑摩托车回去,还得早点回家把车还给涛哥呢。 她刚发动摩托车,就听到前面胡同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周围围了一圈人,马春梅好奇地走了过去。 只见一名男子紧紧抱住了穿着的确良连衣裙的女孩子。 “老婆,你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好不好!咱们孩子在家里等着你呢,你怎么能狠心把她扔下!”男子声嘶力竭地呼喊,脸上满是哀求之色。 “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女孩子惊恐万分,一边喊一边用手去打他。 哪知男人根本不松手,竟然还跪了下来,对着周围的人哭诉道:“我老婆脑子受了点刺激,生下孩子就总往外跑,求求大家帮帮忙,劝她跟我回家吧,孩子不能没有妈呀!” 他那可怜兮兮的模样,真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 女孩子则在他的怀里拼命挣扎,满脸的绝望与无助。 围观的众人脸上纷纷露出了不忍的神色,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道:“大兄弟啊,你可真是太不容易了,赶紧把你媳妇带回家去吧,以后可得好好看着,可别再让她跑了。” “大妹子呀,你就跟你男人快些回去吧,孩子还等着吃奶呢!” “我真的不认识他啊,他就是个人贩子,快救命啊!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吧!”姑娘急得眼泪直往下掉。 可众人只当她脑子出了问题,说的胡话。 男人脸上顿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一把将姑娘紧紧搂在怀里,假惺惺地说:“老婆,你就算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只要你别扔下我和孩子。现在,咱们回家去。” 男人用力拽着姑娘,姑娘则拼命挣扎,眼神里满是无助和恐惧,可周围没一个人相信她的话。 姑娘绝望至极,放声大哭起来。 她怎么也想不到,光天化日之下竟然遭遇了人贩子,还使出了这样的手段,让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不想被人贩子卖到山里去,刚要狠心咬舌自尽,就听到一声大喊。 “慢着!” 千钧一发之际,马春梅分开人群走了出来。 “这位大姐,你就别多管闲事了,这是人家家里的事儿。” 马春梅眼睛紧紧地盯着两人,总感觉状态有些不对劲。 这姑娘打扮得干干净净的,怎么看都不像是脑子有问题的样子。 再看那个男人,虽说穿得也还算干净整洁,可是他的指甲里全是灰泥,怎么看也不像是夫妻啊。 马春梅目光犀利地看向那个男人,大声说道:“你说她是你媳妇,那你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 80你媳妇?这是我儿媳妇! 人贩子哪能知道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呀? 马春梅这么一问,他顿时恼羞成怒,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句:“老东西,是不是看我们夫妻俩闹矛盾,你就心里高兴,还特意跑过来挑拨离间?” “大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就让这小两口赶紧回家去吧。” 姑娘好不容易听到有人帮自己说话,哭着哀求道:“大姨,我真的不认识他呀,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马春梅确认这男人就是个人贩子了。 “你答不上来了吧?告诉你,你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我可知道!”她故意诈了一下。 群众见马春梅这般自信,都将信将疑地朝男人看去。 男人也没料到,居然在这里会碰上认识她的人。 他眼珠一转,对大伙说道:“大家可别听这个疯婆子的话,她就是看不得我们夫妻俩过得好。这就是我媳妇,她叫于大红,我是她男人,我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名字呢?走,咱别理这个老东西。” 他怕再惹出其他事端,使劲拽着姑娘往三轮车的方向走去。 马春梅双手一伸,拦在两人面前,大声说道:“慢着!她根本就不叫于大红。你连她名字都不知道,还敢说她是你媳妇?” 她又转头对众人说:“这就是个人贩子,他把人从我家里给拐走了。他连姑娘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这姑娘根本就不是他的媳妇。实际上,这姑娘是我家还没过门的儿媳妇。” 兰芳看马春梅穿着打扮不像坏人,便一咬牙:“我叫兰芳,根本就不是什么于大红,我是大姨家未过门的儿媳呢。”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咱们现在就去公安局走一趟!”马春梅听到兰芳的话后,目光犀利地看向那人。 人贩子察觉事情要糟,猛地撞开离他最近的那个人,不顾一切地拼命逃窜。 “抓住他,抓住这个人贩子啊!”马春梅扯开嗓子大声呼喊。 众人最是痛恨人贩子,当下就有不少人怒不可遏地追了上去。 几人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就朝着人贩子一顿猛揍。没几下,人贩子就被打得瘫倒在地上,像一摊烂泥似的,也不知是死是活。 马春梅赶忙喊道:“快别打了,赶紧报公安啊!” 察觉到怀里的姑娘浑身像筛糠一样不停地发抖。 马春梅轻轻拍了拍兰芳的后背,温柔地安慰道:“兰芳姑娘没事了,人贩子已经被抓住了,大姨一会儿就送你回家。” “谢谢大姨救了我呀,要是没有大姨,我可就真的要被人贩子给带走了。” 兰芳趴在马春梅的肩头上,放声痛哭起来,眼泪很快就把马春梅的衣服都给打湿了。 那些人回过神来,纷纷问道:“大姐,这不是你儿媳妇啊,你咋就知道那个人是人贩子呢?” 刚才那一幕,现在想想都让他们觉得后背发凉,尤其是那些家里有闺女的,气得牙根痒痒,恨不能再冲上去把那个可恶的人贩子狠狠地揍上一顿。 “刚开始的时候,我也以为他们是两口子。可是后来仔细一打量,发现这姑娘穿得干净利索的,再看那个人,手指甲里全是泥,这哪像一对夫妻该有的样子啊?我就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经马春梅这么一提醒,他们再回想当时的情景,还真是瞧出了不少破绽。 众人不禁感叹,这人贩子实在是太狡猾了,差点就被他们蒙混过关了。 很快,警察就赶到了。 马春梅陪着兰芳前往公安局做笔录。 到了公安局,她们才知晓,这人贩子是团伙作案。他们最近已经拐骗了好几个姑娘,兰芳是他们最后的作案目标,只等把她带走,就要把这些姑娘统统卖到山里去。 他们事先精心准备好了各种话术,不管姑娘们怎么反抗,他们最终都能得手。哪成想,这次竟然被马春梅给识破了。 公安已经派人去通知兰芳的家人了。 兰芳已经从先前的惊惧之中缓过神来,不停地对马春梅说着感激的话。 而马春梅思绪却有些飘远了,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另外一件事。 前世,好像也是在这个时候,有一件拐卖人口的大案登上了报纸。 她隐约记得报道里好像提了一句,说是除了一位姑娘在被拐卖的途中自杀之外,其余的姑娘都被解救了出来,而那位自杀的姑娘好像就是姓兰呢。 马春梅不禁同情地将目光投向兰芳。 大约等了半小时,兰芳的爸妈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看到两人身着一身笔挺的绿色军装,马春梅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姑娘的身份可不简单啊。 兰夫人一见到女儿便迫不及待地冲上前去,和兰芳紧紧抱在一起,母女俩放声痛哭起来。 兰团长此时也是虎目含泪。他怎么也想不到,女儿就只是去趟医院这么点工夫,居然就被人贩子给盯上了。 他满心后怕,要是没有马春梅识破这一切,自己恐怕就真的再也见不到女儿了。 “大姐,真是太感谢您救了我们的女儿!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我是502师的作战一团团长,以后您要是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绝对义不容辞!” 兰团长紧紧握住马春梅的手,言辞恳切。 马春梅可不会矫情地推托客气,在她看来,像兰团长这样的大人物,自己怕是一辈子都难得见上一回,如今能跟他攀上关系,那可真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她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说道:“碰上这种事,不管是谁都会出手帮忙的,兰团长您太客气了。我和小兰也算是有缘分,以后咱们可得多走动走动。” “好,大姐也是个爽快人,今晚就到我家咱们一起吃顿饭!”兰团长就喜欢爽快的人,一听马春梅这么说便开口邀请。 (各位读者宝贝们,书正在测试中,希望大家能给我点点好评、催更,为了感谢大家,三更哦) 81青龙学习小组 马春梅跟着兰团长一家来到了部队大院。 他们精心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来款待马春梅。几个人围坐在桌旁,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聊着聊着,马春梅这才知晓兰芳竟然和自己儿子是一个班的。 “兰芳,你跟大姨说句实话,学义是什么时候开始追那个白洁的呀?” 兰芳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回答道:“白洁是今年才转学过来的呢。她特别会撒娇,好多男同学都围着她献殷勤,宋学义也是其中之一。不过,就我观察来看,白洁好像并不喜欢他。” 果然和自己猜的一样,马春梅便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了兰芳。 “兰芳,你帮大姨盯着点学义呗。要是他为了那个白洁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可一定要跟大姨说。” 兰芳爽快地回应道:“大姨,您可是救了我的命,这点小事我肯定会做好的。” 第二天,马春梅又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学校,她打算跟校长打听一下最后的处理结果。 得知结果和自己预想中的一样后,马春梅脸上露出了笑容,“就该让这小子吃点苦头,长长记性。” 校长点头称是,“家长啊,您说得太对了。马上就要高考了,这些学生们也该把心思都收一收,好好准备考试才是。” 马春梅从校长室出来,顺路就到了儿子所在的班级。刚到就瞧见儿子正站在教室门口被老师一顿批评。 “宋学义同学,这里可是学校,你们是学生,又不是社会上那些小混混。要不是副班长告诉我,我都想不到你们的胆子竟然这么大,还敢组建什么‘青龙帮’!” 老师手里拿着教鞭,指着眼前几个大男生,气呼呼地说道,“你们是不是都想让我把你们的家长请过来啊?” 男生们一个个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头耷脑。听到老师这么说,脑袋摇得就像拨浪鼓一样。都这么大的人了,被请家长得多丢人呐! 这时,兰芳从教室里走了出来:“老师,既然是我发现这件事的,那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吧,您看可以吗?” “你打算怎么处理?”兰芳性格开朗、学习又好,老师一向很喜欢她,愿意给她这个面子。 兰芳说道:“既然他们几个人关系不错,那让他们在一起学习,效果肯定也差不了。我打算和他们一块儿成立一个学习小组,每天一起学习,共同进步。” 老师有些担忧:“你们马上就要高考了,你这么做,难道不怕影响自己的学习吗?” 兰芳笑着摇了摇头,“和他们一起学习,我也能够对自己所学的知识查漏补缺。” 老师见劝不动兰芳,也只能无奈地答应了下来。 她对这几个男生半是警告半是威胁地说道:“这次就先饶了你们,你们可得跟着兰芳好好地学习。要是谁敢不学好,我就把家长叫到学校来陪读!” 这一招可真够厉害的,这些半大小子最要面子了,一听到要让家长到学校陪读,一下子都老实了。 马春梅站在一旁,看着兰芳对这几个人说道:“既然咱们要成立学习小组,那总得有个组名吧,你们都来说说,咱们这个小组叫什么名字好呢?” 班级里已经有很多学习小组了,什么“育红”啊、“关心”啊之类的,名字无一不是积极向上的。 几个男生陆陆续续说了类似风格的名字,可兰芳听了之后,全都不满意地给否决了。 眼瞅着时间快要到中午了,宋学义心里还惦记着白洁呢,便有些不耐烦地对兰芳说道:“我们都说了这么多名字了,你都不满意,那你说叫什么呀?” 兰芳微微一笑,“你们之前不是叫青龙帮吗?我觉得这个名字还挺不错的呢。青龙入水,一飞冲天,咱们就叫青龙学习小组,你们觉得怎么样?” 几人无语,虽然但是,总觉得不该。 不过他们也想不出其他名字,就青龙学习小组吧,最后几人愉快地接受了这个名字(不是)。 马春梅忍不住乐了。 兰芳可真厉害啊,简简单单几句话,就把这几个调皮的小子给拿捏得死死的。 青龙帮变成青龙学习小组? 她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妈,您怎么在这儿呢?”看到马春梅,老四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昨天晚饭都没吃,今天早上也就喝了点凉水。同学瞧他可怜,借给了他一毛钱,他用这一毛钱买了馒头,送给了白洁,现在正饿得心里发慌。 “您赶紧把生活费给我呀。您知不知道,我昨晚都没吃上饭。要是爸知道您这么虐待我,他在天之灵都不得安宁。” 82我不想念书了 听到儿子提起丈夫,马春梅不禁有些恍惚。 眼瞅着就快到老宋的忌日了,这一回她得去坟上好好念叨念叨,让他在天之灵保佑自己,这辈子可不能再被这些没良心的家伙给欺负了。 下课铃声响了,学生们像鱼群一样从教室里涌了出来。 白洁和顾兰兰朝着宋学义的方向走了过去。 昨晚,白洁饿了整整一夜,又没有热水洗头,今天早上看起来蓬头垢面的。 本来宋学义送馒头给她的时候,她就不想搭理他,可是肚子饿得实在难受,她的手比嘴还快,还没等说什么呢,就已经把馒头拿到手里,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吃完之后,白洁不禁有些脸红,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呀。 可还没等她发公主脾气,就听到宋学义说他妈昨天把他所有的钱都拿走了,就连馒头钱都是跟同学借的呢。 白洁听了有些着急,要是没有钱的话,到高考之前她岂不是得一直饿肚子吗? 当初家里能同意让她上学,就是看上了宋学义隔三差五就拎着礼物过来探望,而且她的一应花销也全都由宋学义包了,所以才勉强答应的。 现在要是宋学义没钱,自己都吃不起饭,哪还有礼物给家里,白洁光是想想,就觉得有些害怕。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她经过一上午的思想斗争,打算让宋学义好好哄哄他妈,把钱要到手。 正这么想着呢,一抬眼就看到宋学义正和他妈在一起,白洁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顾兰兰在一旁说道:“小白,他肯定是在向他妈要钱呢。今晚咱们得让他多给咱们打几个肉菜吃,明天周末了,再让他给咱买点桃酥之类的东西来赔罪。” “嗯。”白洁一边应着,一边朝着宋学义走了过去。 马春梅听了儿子的这番话后,从兜里掏出了钱。她确实不能让儿子因为没钱而走上歪路,变成一个赌徒,不过也不能便宜了白洁。 她朝着兰芳看了过去,白洁此刻正站在兰芳的身后,还以为马春梅是在看自己呢。 她仰起下巴,骄傲地说:“阿姨,想给我买饭的人可多了去了,我就只给了宋学义这么个机会。这次呀,除非您把他的生活费提高到原来的两倍,要不然我绝对不吃他买的菜。” 她还朝着宋学义挤了挤眼睛,她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他,果不其然,她看到了宋学义投来的感动目光。 “对,得多给我些钱,我马上就要考试了,需要补充营养。”宋学义为爱发声。 “好啊。” 马春梅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了十块钱,她的手一动之间,手腕上的手表露了出来,白洁的眼睛一下子就直了。 海鸥牌的女士手表! 小小的一块,看起来精致又可爱。她瞬间就想起了自己偷班长的那块手表,心下暗自懊恼,早知道宋学义的妈妈有这么好看的手表,自己何必去偷别人的呢。 这样也好,这块表看起来比班长那块还要新,就算自己戴一阵子,也能卖一个好价钱。 想到这儿,她朝着宋学义说道:“这次,你要是想让我原谅你,就得赔给我一块手表,不然就是嫌弃我笨!” 这脑残的话传进马春梅的耳朵里,她感觉自己都快要小脑萎缩了。 她偷了东西,竟然丝毫不觉得羞耻,还让儿子赔她一块手表?没有三十年脑血栓都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兰芳在也是忍无可忍了,指着白洁说道:“白洁,你做了小偷却不知悔改,居然还想让宋学义给你手表?你哪来的这么大脸啊!” 顾兰兰立马回击:“我看你是嫉妒小白有人对她好。她就是记性不好,容易忘事,怎么可能偷手表呢?少在这里诬陷人了。” 接着,她又转头对宋学义说道:“我觉得小白说得对。大家都在怀疑小白偷了手表,这个时候你更应该送她一块手表才是,这样大家才能相信她不是真的想要偷表。” 宋学义一声不吭。 白洁有些不高兴:“你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吗?连块手表都舍不得,还说会对我好呢,哼,我再也不想理你了!” 宋学义看白洁气得直跺脚,心一软,咬着牙对马春梅说道:“妈,您把手表给我同学吧。这件事说到底还是您的错,要不是您让人去白洁的寝室查看,小白也不会被人误会呀。” 马春梅彻底无语了。 她发觉自己和儿子根本就无法沟通,于是,她直接把钱塞到了兰芳手上。 “兰芳,你是他们学习小组的组长,大姨就拜托你保管宋学义的生活费。每天他想要吃饭的时候,你就给他钱,看着他吃。要是他吃不完把饭给了别人,那就饿他一天。” 兰芳没料到马春梅会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可是一想到她救过自己的命,她便点了点头:“大姨,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帮您把钱保管好的。” “妈,您怎么能这样呢?您这么做,哪怕打死我,我也不会吃的!”宋学义觉得母亲的做法简直就是对自己的一种羞辱,气得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不吃就算了。”马春梅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兰芳对宋学义说道:“宋同学,你要是不饿的话,咱们现在就去学习吧。” “你算什么东西,少来管我的闲事!”宋学义见兰芳要来拉自己的胳膊,便用力把手一挥,那手差点就甩到兰芳的脸上。 就在这时,他突然被人按倒在了地上。 原来,自从兰团长的女儿差点被人贩子拐卖之后,他就和学校沟通好了,在孩子们考试之前都会派人在暗中保护着兰芳。 那个负责保护兰芳的人正打算接兰芳回家吃饭,看到宋学义居然要对兰芳动手,二话不说就冲上去把他按在了地上。 走廊上人来人往的,宋学义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他不想念书了! 83你就像条狗 宋学义的脸涨得通红,可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 兰芳问道:“现在能静下心来好好学习了吗?” 他又用力挣扎了几下,然而按住他的那个人的手就像铁钳一般,纹丝不动。 他只能屈辱地点了点头。 “松开他吧。” 就这样,宋学义被兰芳留在了教室里,青龙学习小组的其他组员们也一个都没能跑掉。一直到食堂都快要关门了,兰芳才放过他们。 这些人飞快地冲向食堂,结果看到食堂里的饭菜都没剩下多少了,一个个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的话,他们绝对不会去成立什么青龙帮! 其他人或许不想吃这些残羹剩饭,可宋学义从昨天晚上一直饿到了今天中午,哪怕看到炖萝卜、熬白菜,都馋得心里直发慌。 反正妈也不在,他把自己刚放下的狠话抛到了九霄云外,一边咽了口唾沫,一边对兰芳说:“把钱给我,我要去买饭票。” 兰芳给了他三毛钱。 “这点钱能干什么呀?” 他以前光是给小白打饭就得花上三毛钱呢。现在他饿得能吃下一头牛,这点钱根本就不够,怎么也得给他五毛钱才行。 宋学义说话时,瞧见白洁捧着饭盒站在食堂窗外,往他这边张望着,他心里顿时疼得厉害,今天无论如何也得让小白吃上一顿饱饭。 兰芳却并没有打算给他那么多钱,说道:“剩下的这些菜里没有肉菜,三毛钱足够了,你到底要不要?” 见她要把钱收回去,宋老四无奈,只能拿了三毛钱去买饭。 饭买好,还没等他招呼,白洁就自己走了进来。 她为了顾及自己的面子,还特意说道:“这是你妈给你的饭钱,我不饿,你不用拿这些来讨好我。” 话音刚落,她肚子就响了起来,白洁窘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白,你拿着吧。你要是不吃的话,我也不吃了。” 白洁把脸扭向一边。 见她不愿看自己,宋学义柔声恳求:“你别生我的气了。你要是真想要那块手表,我会给你想办法的。” “真的吗?你不会骗我吧?”白洁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宋学义点了点头。 他心里清楚,自己学习成绩差,就算参加考试,也没什么希望考上大学。既然这样,还不如想办法赚钱,供小白念书,给她买手表。 “咳咳!”兰芳咳嗽了几声。 她提醒着说:“大姨可说了,你要是把饭给别人吃,之后就只能饿肚子了,你确定?” “这是我妈给我的生活费,你凭什么管我?把钱还给我!”宋学义想去抢夺,可是看到保镖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他又把手缩了回去。 他把饭盒递给白洁,“小白,我都说过了,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饿肚子的。你考大学,需要补充营养,快吃吧。” 白洁接过饭盒,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看她竟然一点都没有给自己留,宋学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紧接着又开始埋怨起马春梅,要不是妈让副班长管着自己的钱,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都不用等到下午,宋学义肚子饿得咕咕叫,可是一想到小白不用饿肚子,他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白洁,昨天我让你把小考内容告知大家,你为什么没做呢?” 今天小考,全班没有一个人及格。老师本来还觉得有些奇怪,问了班长之后才知晓,白洁根本就没有把考试内容告诉大家。 听到老师的质问,白洁眼眶红了起来:“人家记性不好,把这事儿给忘了——” 教室角落里不知谁说了一句:“废物就该送去废品回收站啊。” 这还是他们跟马春梅学的呢。 一听这话,同学们哄堂大笑。 白洁再受不住,捂着脸就跑了出去。她确实是想报复那些看她笑话的同学,可怎么也没想到老师会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把这件事给抖搂出来。 “你们太过分了!大家都是同学,你们怎么能这样说小白!”宋学义猛地站了起来,对着那些笑得最大声的几个同学怒斥道。 “少在这里多管闲事,宋学义,你可真像条护主的狗啊。你去转告你主子,白洁要是下次还敢做这种事,可别怪我对她不客气了!” “对!”同学也跟着起哄,纷纷帮腔。 白洁的同桌更是抓起白洁的书包,朝门外扔了出去。 好巧不巧,书包不偏不倚砸在了刚跑到门口的白洁的脑袋上,白洁被砸得脑门起了个包,她疼得大哭了起来。 “小白!”宋学义哪还有心思和同学理论,急忙飞奔出去安慰白洁。 他刚踏出教室门,他的书包就被人扔了出来,大门在他身后“砰”的一声关上了。 “呜呜呜,学义,你是相信我的对不对?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呀。” 白洁如今成了众矢之的,心里害怕极了,生怕宋学义也离自己而去,于是可怜巴巴地望着宋学义。 “嗯,他们都不明白你的好,小白,我永远相信你。”宋学义赶忙保证。 “可是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呀?”白洁看着地上散落的书本,手足无措,声音里夹杂着无助的哭腔。 宋学义把书一本本捡了起来,一边捡一边温柔地安慰她:“你就说昨天你把这件事告诉给我了,让我转达给同学们,是我给忘了。” “可、可是……”白洁有些犹豫。 “傻姑娘,没什么可是的,我乐意帮你。” “你对我可真好。”白洁顿时破涕为笑,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容。 这样的冤大头要是再多几个就好了。 见宋学义被拿捏得死死的,她骄傲地扬起了脖子:“既然你对我这么好,那明天我就准许你去见我爸妈吧。我爸的烟都抽没了,我妈也该买雪花膏了。” 兰芳站在门口,本来想喊宋学义回去上课,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无奈摇头。 算了,她只管看好的大姨的钱,别的她真帮不上忙。 (各位读者宝贝们,书正在测试中,希望大家能给我点点好评、催更,为了感谢大家,三更哦) 84轮到我宋老三管教弟弟了 马春梅还不知道儿子正在给白洁当舔狗呢,她到家之后就把摩托车还给了涛哥。 昨天走得匆忙,她都没来得及和家里人详细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饭桌上,老三问道:“妈,老四那边怎么样了?” 马春梅欣慰地笑了笑,老三都知道关心自己的兄弟了。 于是,她就把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孩子们。 听到老四竟然帮着别的女人背锅,老三顿时感同身受,一下子就想起了自己曾经被孙艳坑的那些事。 他现在有了刘英,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爱情,没想到弟弟也遭遇了同款的“吸血虫”。 “妈,我这几天学完交规了,离练车还有几天,要不我去他们学校劝劝他吧?”老三主动提议。 “好啊,你想去就去吧。” 马春梅答应的痛快,不过心里可不觉得老三能把老四给劝回来,老四性子更轴,一旦认定了的事情,那真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前世被白洁坑成了那样,都不知道悔改呢,就凭老三这几句话,他能回心转意? 宋学明见老三要去找老四,也对马春梅说:“妈,不如我陪着三弟一起去劝劝老四吧,马上要考试了,他也得收收心。” “你就别去了,淑芹这边根本离不开人。”马春梅直接给他拒绝了。 老三去就去了,他精得跟个鬼似的,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但是老大就不一样了,没准说几句就给老四掏钱。 见妈只信任自己,老三胸脯一挺,“妈,我这就出发,肯定把四弟给劝回来。” 等老三雄赳赳到达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正好赶上放学。 他一下子就在人群里看到了老四。还没等走到跟前呢,就瞧见两个小姑娘把老四给拦住了。 “你怎么没买烟和雪花膏呀?你是不是想让我丢人呀,呜呜呜,我看你就是瞧不起我。”白洁不依地跺着脚。 宋学义赶忙哄着说:“小白,不是我舍不得花钱,而是我手里确实没钱啊。你等我赚到钱了,不管是给你爸妈的礼物,还是你的手表,我都给你买。” 宋学武下意识地掏了掏耳朵,他没听错吧,老四连工作都没有,就答应给人买手表? 比自己当初还要离谱,简直疯了。 “老四!”他上前一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宋学义没料到三哥会来,他此刻肚子饿得咕咕叫,急忙说道:“三哥,你怎么来啦?咱们一起去吃饭吧。” “你不跟我回家了吗?”白洁见宋学义要走,顿时着急了。 宋学义被逼得毫无办法了,现在就算让他跟着小白回家,他也变不出钱来买礼物啊。 还不如问问三哥有没有什么赚钱的法子呢,等自己能自食其力了,就不用再看兰芳的脸色了。 “小白,这周你先回家吧,下次我再陪你回去。”宋学义无奈。 “你,哼!”白洁气得一甩头发,扭头就和顾兰兰走了。 “小白,他都没追过来,这可怎么办呀?”顾兰兰瞧兄弟俩走远了,小声询问。 白洁心里明白,宋学义是真的没钱了,就这几个苹果都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弄来的。 “这周我就不回家了。兰兰,要是你见到我爸妈,就告诉他们我留在学校自习了。” 顾兰兰点点头,又劝道:“小白,宋学义他家的条件可比你家好太多了,你还是得哄哄他,可别把他给气跑了。” 白洁心里也清楚,宋学义已经是自己目前的最优选择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其他男生给她打了几次饭之后,就不再理自己了,更别说给她爸妈买礼物,一想到这儿,她就有些懊恼。 而且,瞧昨天宋学义他妈对她的态度,显然是不喜欢她的。 他三哥来了,也不说请自己一起吃饭,他们是不是以后都不让宋学义跟自己好了呀? 她眼珠一转,要是实在没辙了,就只能使出这一招了,无论如何她都得先考上大学再说! 另一边,老三带着老四来到了一家包子铺。 如今老三不用补贴孙艳,而且之前孙艳还赔了他不少钱,他手头也宽裕了起来。 走进包子铺后,老三很是大方地要了六个大包子和两碗粥。 香味馋得老四顾不上说话,几口就吞下一个大包子,吃得自己直打嗝。 宋老三见他吃得差不多了,便端起哥哥的架子,教训他:“老四,你也不是小孩子,也该长点脑子了。哪能被一个女人骗得晕头转向的呢?她花着你的钱,还跟你耍脾气,真是分不清大小王!哥跟你说,你就应该晾着她……” 他还没说完,就被老四怼了回来:“小白是个好女孩,才不像你说的那样。你有闲工夫来管我,还不如先把你自己的事情给处理好呢。我都听别人说了,孙艳到处骗男人的钱。” 老三顿时觉得手里的包子都没了滋味。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在弟弟心中竟然是这样的形象。 看三哥不再说话了,老四赶忙趁机把剩下的包子揣进怀里,打算带回明天吃。 他把午饭给小白吃了,兰芳明天肯定不会再给他钱,明天可就指望着这几个包子了。 “三哥,你有没有什么赚钱的法子呀?我不想念书了,我想出去赚钱!” 老三喝了口粥,啧,刚才怼我,现在就来求我,三哥这次一定让你好好感受下哥哥的爱。 他笑眯眯地说:“你想赚钱啊,行,一会儿我就带你去,谁让你是我亲弟弟,我不管你谁管你。” 85捉奸在床 沈城的码头无论何时都是人头攒动。港务局有装卸工人,可要是船东着急卸货的话,也会额外雇些散工。 想多挣点外快的人天不亮就会到码头来等活儿干。 宋学武就带着老四来到了这,他准备让弟弟好好卖卖苦力,谁让他不珍惜妈给的学习机会,还乱花钱。 老四并不知道他心里的这些想法,听到三哥说能赚钱,就美滋滋地跟来了。 “三哥,谢谢你带我。” 老三脸上挂着笑容,“不客气,我可是你三哥呢。这样吧,等你赚到钱了,请我吃包子就成。” 老四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船上有人下来,对着人群大喊:“扛豆饼喽,一袋2分钱!” 这一嗓子让不少人都围了过去。老四顿时兴奋起来,急切地说道:“三哥,咱们也去吧?” “你去就行,我就不去了。” 扛这么一大包才给两分钱,费力不讨好。 他这几天虽然还没开始练车,可早就联系好了第一笔业务,光是中间抽成就能赚个五六十块呢,他看不上这点小钱。 老四生怕这活被别人抢了去,也没再劝,一股脑儿地挤进人群当中去了。 装豆饼的大包,每一袋都塞得满满当当的,沉甸甸地压在老四的肩膀上,巨大的重量险些直接把老四给压趴下。 他扛起来的动作稍微迟缓了一些,后面的人便破口大骂:“小*崽子,毛都还没长齐呢,跑到这儿来凑什么热闹!” 老四抬眼瞧对方一身腱子肉,不敢反驳半句。 他一咬牙,把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这才颤颤巍巍地把大包扛起来。 老四一步一步地艰难前行着,汗水不停地顺着他的脑门滑落下来,很快就模糊了他的双眼,眼睛被汗水蛰得生疼。 可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给小白赚钱吃饭,靠着这股坚定的信念,他强忍着身体的酸痛与疲惫,晃晃悠悠坚持到了交货的地方。 本来他想喘口气,可瞧见其他人都转身回去搬下一趟了,于是他也赶忙擦了一把汗,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回走。 他都不晓得自己究竟搬了多少趟,只觉得走到最后,双腿就像被灌了铅似的,沉重得挪一下都极为困难。 到了最后一趟,老四实在是搬不动了,老三担心他出事,赶紧上去搭了把手,这才把那袋豆饼顺利送到了地方。 老四手里紧紧攥着辛苦赚来的三毛钱,嘴唇咬得紧紧的。 赚钱竟然会是如此艰难。 肩膀火辣辣地疼,皮肤想来已经被麻袋磨破了。 “老四,咱们吃饭去。” 老四嗖地一下把钱藏了起来:“哥,我还有事,等下次的。“ 说完,他像是怕被老三追上一样,嗖嗖离开了码头。 老三看着老四的背影摇摇头,慢慢在后边跟了上去。 老四回到学校,看着来之不易的三毛钱,连菜汤都舍不得买,打了一饭盒热水,打算就着包子吃。 “小白,你没回家呀?” 宋学义有些诧异地看到白洁走了过来。 顺手把自己赚来的钱递给她,还分给她一个包子。 “谢谢你。”白洁饿了一天了,闻到喷香的大包子,眼睛都亮了起来,几口就把一个包子吞进了肚里。 她似乎还没吃饱,意犹未尽地看着宋学义手里剩下的那个包子。 宋学义只好把包子掰成两半,又分给她一半。 白洁吃完了包子,“本来今天我是不打算回家的,可家里突然有点事,你能不能陪我回去一趟呀?” 见白洁用这般恳求的口吻跟自己说话,宋学义哪能心拒绝呢? 他几口就把包子吃完了,“好,那咱现在就出发吧。” 两人没有交通工具,只能徒步往回走。没走多久,白洁就觉得脚底疼得厉害,于是娇声娇气地让宋学义背着自己。 要不是为了搞到钱,她才不会吃这种苦头呢。 等到宋学武返回学校,却没发现老四的身影。向同学打听了一番后,才知道他跟着白洁回家去了。 宋学武可不想受这份苦,所以打算找个地方吃完晚饭再回家。 ...... 马春梅看天色不早了,也不知道老三晚上能不能回来。 “把门关了吧,要是老三回来,你给他开门。” 老大听话地点了点头,刚要把房门关上,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 “不好了,出事了。”老三边喊边跑了过来。 宋学明赶忙问他:“怎么了?谁出事了呀?” 马春梅听到动静,从屋里走了出来,“是不是刘英出事了?怎么回事啊?你快点说话呀!” “不是,不是刘英。是老四,老四和他同学被人捉奸在床了。”宋学武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这句话说得顺溜,“妈,你快想办法救救四弟吧,要不然他会被人给打死的。” 一听是老四出事,马春梅却不怎么急了。 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满不在乎地说道:“哦,我知道了。” 说完,她转身回屋。 她才不会相信白洁会和老四做出那种事呢,那女孩子根本看不上他。 保不准就是这两个小崽子为了钱合伙算计她。 老四上辈子连她的止疼药钱都抢,她可没心思去管这种破事。就算老四挨揍,那也是他自找的,活该! 再退一万步来讲,就算真上床了又能怎样,大不了娶回家呗,她才不会上杆子去找骂呢。 86这婚事我们家认了 老三没料到到妈竟然不管,他心急地看向大哥:“大哥,这可怎么办呀?老四该不会被人给打死吧?” 老大沉思片刻后说道:“妈,要不还是我去一趟吧?” 老三这个鬼精鬼精的家伙肯定会撺掇他大哥去的。老三去也就罢了,可老大不能去啊,他身子刚刚有点起色,要是被气到了可怎么办? 马春梅没好气地道:“管什么管!都给我睡觉去!” 见妈发火了,老大还想再劝几句,却被李淑芹拽了拽衣袖:“学明,妈心里肯定是有主意的,这事就听妈的吧。” 老大知道自己脑子不太灵光,既然媳妇都这么说了,他也就不再吭声,跟着李淑芹回房睡觉了。 老三见妈和大哥都不管不顾了,他眨巴了几下眼睛,随后也回自己房间去了。 等到一家人都进入了梦乡,突然,外边传来“砰砰”的砸门声。 “宋家的,你们给我出来!你们家老四欺负了我家闺女,你们连个面儿都不露,这算怎么回事?是不是打算欺负我们老白家?”白洁她爸愤怒地咆哮着,那声音像是要把宋家的门都给震破了。 他话音刚落,白洁她妈就使出了农村妇女的拿手本事,一屁股坐在地上,扯开嗓子嚎啕大哭起来。 “老天爷呀,你们宋家这么作践我们,我们可没法活了呀。您赶紧降下一道雷,把这一家子缺德玩意儿给劈死吧。我那可怜的姑娘啊,怎么就遇上了这样的畜生啊!” 大杂院的灯一盏接一盏地亮了起来,不少人家都探头探脑地往外看。 一看到有人,白洁她妈哭得愈发起劲儿。 “你们不管是不是?不管的话今天我就打死这个小畜生。反正我姑娘遇上了这档子事儿也没法活了,正好让他给我姑娘陪葬!” 马春梅透过门缝,瞧见老四像被捆猪似的被绑在地上,外面站着白家大大小小十几口人。 看来他们有备而来啊! 宋学明担心他们真的会把弟弟给揍死,不顾李淑琴的劝阻,一下子就冲了出去。 见宋家人终于露面了,白家人立马把满腔的怒火齐刷刷地对准了老大。 “你就是宋家老大吧,你倒是说说,这事儿该怎么办?白洁可是将来要上大学的,这件事绝不能就这么轻易地算了!”白家的一个长辈扯着嗓子喊。 “让他们家老四娶了白洁,然后拿出三千块钱的彩礼!要是不给的话,咱们就把他送到局子里去!”另一个人也跟着叫嚷起来。 老大心里“咯噔”一下,三千块钱的彩礼啊,他们怎么能狮子大开口? 他和淑芹结婚的时候,妈总共也就给了二百块钱,让他们去买“三转一响”。 老二娶了个城里人,在沈城来说,那份彩礼已经算是最高的了,可也才六百块啊。 白家怎么好意思要三千块?这简直就是天文数字啊! 除非把家里的早餐店卖了,否则根本就凑不够这么多钱。 老大虽然生性憨厚,但脑子可不笨,一听对方这么说,就明白这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大叔,我先替我弟给你们赔个不是。这事咱们坐下来好好商量行不?我们家实在是拿不出来这么多钱。要是白洁真愿意嫁给我弟弟,我们家就按照沈城最高的彩礼标准,六百块,您看这样成不?” 他和媳妇经营的炒面店,生意那可是相当红火,一个月就差不多攒了一百块呢。 要是白家能接受六百块的彩礼,他愿意把钱都拿出来。 “我们家可是要出大学生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瞧不起我们家啊!” 白洁的父亲眼睛一瞪,眼中冒出贪婪的光。 女儿说得没错,宋家果然是有钱的主儿。要是不狠狠地从他们身上扒下一层皮,这事儿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可就这么一个闺女,怎么着也得卖上三千块钱才行。有了这笔钱,就能把家里的房子翻新,到时候给儿子娶媳妇的彩礼钱也有着落了。 至于白洁跟他们说要分一千块钱,他压根就没当回事。 都已经是个破了身子的烂货了,给床被子打发了就不错了,还想要钱? 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他抬手就朝着宋学明狠狠扇了一巴掌。白家见白洁她爸动手了,也一窝蜂似的跟着冲了上来。 李淑芹眼见自家男人要吃亏,就像一头被激怒的猛虎一般,朝着白洁她爸猛撞过去。 白洁她爸冷不防被撞了个跟头,摔得七荤八素的。 白洁她妈见老伴吃了亏,顿时像发了疯似的撒起泼来,张牙舞爪地就要去薅李淑芹的头发。 就在这时,马春梅站了出来,扯开嗓子大喊一声:“都给我住手!这婚事,我们家认下了!” 老四和白洁两人相视一笑。 老四心中暗喜,他就知道妈不会不管自己的。只要拿到钱,小白就能分到一千块,这样她上大学的路费就有着落了,也就不用再发愁了。 白洁她爸听到马春梅的话,慢慢站直了身子,皮笑肉不笑地朝着马春梅说道:“既然你们家认了,那就赶紧把钱拿出来吧。” 他恨不得现在就从马春梅口袋里将那三千块钱抢过来。 马春梅余光从儿子脸上扫过,随后淡淡地说道:“白家兄弟,咱们这是要做亲家的,可不是结仇的,这事儿可得慢慢商量着办。你们也知道,我都已经退休了,家里老三也到了要准备结婚的时候,这么个节骨眼上,哪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呢?” 白洁她妈原本满心欢喜地以为那三千块钱马上就要到手了,哪成想还有他家老三的事。 她顿时急了眼,又往地上一坐,大喊道:“今天要是拿不到这笔钱,我们就在这儿不走了!” (各位读者宝贝们,书正在测试中,希望大家能给我点点好评、催更,为了感谢大家,三更哦!比心) 87白洁气吐血 瞧着白家人那凶狠又贪婪的目光,马春梅没有丝毫畏惧。 爱走不走,她可没打算给白家掏一分钱。 这个儿子她都不想要了,还会要一个没进门就算计她的儿媳妇? 想都别想! 她直视着白洁她妈,冷冷地开口道:“你出去打听打听,整个沈城能有几家拿得出三千当彩礼钱的?你们家姑娘还没考上大学呢,就算真成了大学生,也不能这么漫天要价。你们是不是瞅着我是个寡妇,就想骑在我脖子上欺负人呢?啊?” 大杂院的邻居们纷纷帮着马春梅说起话来。 “你家姑娘是镶金边了咋的?竟然敢要这么多钱。我们辛辛苦苦一个月才挣四十块钱,你们哪来的这么大脸,张嘴就要三千!” “按猪肉算,一斤才多少钱啊,你们可真是想钱想疯了,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啊!”李大姐也跟着嚷嚷。 马春梅感激地朝着大家点了点头,而后转向白家人,不紧不慢地说:“你们非要这么多钱,那就慢慢等着我攒吧。至于什么时候能攒够,那可就说不准喽。” “你!”白洁她妈没料到马春梅会如此无赖,气得眼珠子都鼓出来了。 马春梅不急不躁的双手一摊,“你们要是实在等不及,干脆让老四去你们家当上门女婿好了。白送你们一个儿子,你们不吃亏。” “我又不是没儿子,谁稀罕要你家的!”白洁她爸气急败坏地骂道。 他本就是来要钱的,可不想给家里再添一张吃饭的嘴。 他对着马春梅假装委屈地说道:“大姐,您可别觉着我们要这钱过分,还不是因为您儿子把我姑娘的名声给彻底毁了嘛。您不多出点钱,以后大家伙儿得怎么看我们老白家啊?” 老三看了半天,也瞧出了些门道。 他担心马春梅被白家人蒙骗了,于是走上前开口说道:“名声?你家姑娘要是不愿意,我弟弟能毁得了她的名声? 要是在别的地方发生这种事儿,我或许还能信。可这事儿发生在你们家! 在你那,我弟要是敢动她一根手指头,只要她大喊一声,村里的人还不得把我弟给揍死!” 老大一下子也明白了过来,敢情这俩人是你情我愿的啊。 “你们、你们这是来讹钱的吧?”老大生性耿直,一下就把老三没说出口的话捅了出来。 老四压根儿没想到大哥戳破了自己的心思,顿时恼羞成怒,攥起了拳头。 “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咱们都是妈的儿子,妈给你治病花了那么多钱,凭什么就只管你,不管我呢?”老四很是不甘的朝老大吼。 马春梅眉毛一挑,眼神里带着几分冷意:“不为啥,就因为你大哥大嫂孝顺我。自从他们回来之后,家务活都是你大哥大嫂做的。你自己摸着良心好好说说,你长这么大,可曾为家里做过哪怕一丁点儿活儿?” 一想到前世自己的遭遇,她冷哼一声对白家人说:“你们既然觉得自己吃亏了,那干脆把这个祸害你们姑娘的畜生给打死算了。我绝对不会说半个不字,你们想怎样就怎样!” 白家人一下子全哑火了。 他们无非就是想多要点钱,可从来没想过弄出人命啊。 这要是平常嫁女儿要彩礼,他们走到哪儿腰杆都挺得笔直。可要是闹出人命,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这可是要吃枪子儿的! 白洁的爸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马春梅,两人面面相觑,最后偷偷看向了女儿。 白洁也傻了眼,马春梅竟然油盐不进,连亲生儿子都不要了。 她心里一阵慌乱,急忙用胳膊肘捣了捣宋学义,示意他赶紧想个办法。 宋学义整个人都快被气炸了。 妈给大哥治病能拿出钱,给二哥读书也有钱,给三哥娶媳妇同样有钱,怎么到了自己这儿就一个子都不愿意掏了? “妈,我到底还是不是你亲生的呀?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老四红着眼委屈地朝着马春梅大吼,就像是一个已经两百个月的巨婴。 “那你想让我怎样?”马春梅目光平静地看着老四,心里却在冷笑,这两人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她倒要好好瞧瞧他们到底在算计些什么。 “你要是拿不出三千块钱,我也不逼你。只要你把手表,还有自行车,再加上你这三年的工资都给我,白家肯定就会原谅我的。” 原来是盯上老娘的手表和自行车了,马春梅抬起胳膊,将手腕间精致的小手表露了出来,眼睛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地问道:“你是想要这个?” “大伙都来听听啊,这畜牲瞅见我有了手表和自行车,就惦记上了。周末也不回家,跑到同学家里去,合起伙来就想坑我这个当妈的钱! 我呸!一群不知廉耻的东西,怎么还有脸到这儿来呢?还一口一个你们家姑娘的名声被我儿子给毁了。 哼!这要是我亲闺女,为了名声,我可不会到处嚷嚷得满世界都知道。你们肯定是事先商量好了,专门来讹钱的吧?” 马春梅会突然翻脸,说出的话都带着凌厉的刀锋,割得白家人脸颊生疼。 他们被骂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得要命。 白洁暗暗吃惊,这哪是老四口中那个啥也不是的老太太啊? 她的嘴简直太厉害了,现在所有的道理都被她占尽了,他们该如何是好呢? 她有些不知所措,忽然看到大伙看自己的眼神里都充满了鄙夷。 她心里一急,一口鲜血“噗”地喷了出来。 88膜都没破,你跟谁俩呢 白洁她爸见女儿除了吐血,连一句能扭转局面的话都没说出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供她念了这么多年书,居然连个老太太都对付不了,真是个废物! 他清了清嗓子,强压着怒火说道:“大姐,这事咱们进屋去说。三千块钱您要是实在拿不出来,咱们两家就好好商量商量,毕竟都是为了孩子嘛。” 邻居们听了这话,也纷纷劝起马春梅,让她别再生气了。 要是小两口真的互相有意,不如就借着这个机会成全了他俩呢。 “想进屋谈啊?” 白洁她妈一听这话,没好气地说道:“咋地?你连屋都不让俺们进,你是不是想欺负俺们这些老农民啊?我可告诉你,就算拿不出三千块,这彩礼也不能少给了!” 她又朝着宋学义骂道:“你口口声声说你们家会对我家姑娘好呢,这就是你说的好?” 宋学义满心内疚地低下了头。 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想当初,小白和他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心里还有些窃喜呢。她对自己有好感,要不然这种事她怎么就只找自己,不找别人呢? 可谁能想到,现在让他全给搞砸了,他觉得特别对不起小白。 宋学义握着拳头,做出最后的挣扎:“妈,您真的就狠心不管我了吗?您要是这么对我,那以后我就再也不踏进这个家门了!” 马春梅不屑地撇了撇嘴。 这倒霉样子和老二可真像,也不知道家里这是怎么了,老二、老三、老四一个个的都是恋爱脑。 老三,她还想着掰正一下,可老四,她真没那个心思管了。 她失望地看了老四一眼,然后转向众人说道:“想进门商量彩礼也不是不行,不过有件事情得先讲清楚了。” 白家人看到她的口气缓和了下来,马上又得意起来。 白洁她妈已经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要是马春梅拿不出三千块钱,那她就要两千九。虽然少了一百块,可也足够她给儿子娶媳妇了。 其余的人也都纷纷把目光投向了马春梅,一个个眼睛里满是好奇,都想知道她到底要提出什么条件。 马春梅目光带着深意看向白洁的爸妈,问道:“你刚刚说我儿子糟蹋了你的闺女,你们是把他俩捉奸在床了吗?” 白洁她爸虽然不明白马春梅为什么要这么问,但他很清楚,不管马春梅说什么,他都必须一口咬定这事。 “对呀,可不是嘛!不光是我们,还有好几个人都亲眼瞧见了呢,你们家可别想不认账!” 马春梅笑着摇了摇头,语气淡淡地说道:“你误会了,我没有不认的意思,就是想和你确认一下这件事而已。” 她的笑容里带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白洁看着有些不舒服,总觉得马春梅挖了个坑在等着自己往下跳。 马春梅陡然提高了声音:“既然两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这门婚事我们认下,不过——” 她话锋一转:“不过,我们家可不是任人欺骗的傻子。” 大杂院的邻居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家人一下子就把马春梅一家围了起来,那架势就像马春梅不答应白家的条件,他们就绝不善罢甘休似的。 “都别急。”马春梅伸出手向下按了按,示意众人安静。 “既然你和我儿子都上了床,那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处女膜都没破,你们俩是怎么被人捉奸在床的呢?” 她眼神里透着犀利:“想要我认下这门婚事也可以,咱们现在就去医院。只要大夫说你们俩确实已经有了那种关系,别说三千块,就是五千块的彩礼,我也能掏得起!” 马春梅眼神中带着压迫,缓缓吐出三个字:“你敢吗?” 宋老四顿时就傻了眼,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妈,你怎么知道的?” 白洁气得恨不得抬手就给他一个巴掌。 蠢货!简直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句话就把他们的秘密全都暴露了。 白洁肠子都悔青了,她怎么就猪油蒙了心,找宋学义这个傻子来帮忙呢? “我不去医院,你这是在羞辱我!”白洁用手捂着脸,装出一副伤心的模样。 她对马春梅指责道:“抛开事实不讲,我和他在一张床上被人瞧见了,怎么就不算他把我的名声给毁了呢?” “妈,小白说得对!”宋学义意识到自己捅了大篓子,想帮白洁说话来弥补一下,赶忙附和。 “对你妈个球!”马春梅抬手就朝着儿子的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大声骂道:“和别人一块算计我,你还觉得有理了?” 她这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气,手掌心就像被火烧了一样火辣辣地疼。 马春梅对老大喊道:“老大,你给我去好好教训这个畜生!” 宋学明直到刚才,才明白过来,老四竟然和白洁合伙骗妈的钱。 他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左右开弓,噼里啪啦几下子,就把老四打得摔倒在地上。 白家人也都傻了眼,没想到白洁和这小子上床竟然是假的。 他们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就像被人当众扇了耳光一样。看到周围大伙都用不善的眼神看着他们,一个个只想赶紧溜走。 89双双退学 这些人的小动作哪能瞒得过马春梅的眼睛,只见她大喝一声:“邻居们,可别让这些人跑了!” 李大姐也扯着大嗓门喊了起来:“对,不能让他们跑了!真当我们大院里的人是好欺负的吗?岂有此理!你们家姑娘都没跟人家上床,竟然就敢跑过来要彩礼,死不要脸!” 她是大院里最卖力的,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两天吃宋家的瓜吃得那叫一个过瘾,各个都是保熟又保甜的大瓜,让她直接晋升为厂里的话题女王。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既然是误会,还不让我们走吗?”白洁她爸有些底气不足。 他心里那个气呀,现在恨不得一脚就把白洁给踹倒在地。 这都干的是什么事儿啊!没跟人家做那事,就敢让他带人上门,真是把脸都丢尽了! 他现在要是能回到几个小时之前,哪怕是逼着女儿,也得让她和宋老四真把事儿给办了。瞧着宋家的样子,不敢说多了,一千块钱的彩礼肯定能轻松拿到手。 他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脸上立马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大姐呀,您看您家那小子对我姑娘也是有好感的,要不您就成全了他们俩呗。” 大杂院的人都被雷得说不出话来,自家女儿啥事没有,当爹的怎么还一个劲儿地把两人往一块儿凑呢? 白洁她妈也反应过来了,赶紧跟着换上笑脸,“是啊,既然是一场误会,这彩礼我们也不多要了。您就掏一千块,我们就把姑娘给您家了。您瞧瞧,他们俩还没上大学呢就有了伴儿,这不就是俗话说的先成家后立业嘛。” 宋老四没想到歪打正着,白家居然同意了自己和小白的婚事。他眼睛里满是期待,热切地看向了马春梅。 马春梅没想到他被白洁耍得团团转,到现在还不知道醒悟,俩人可真是绝配啊。 她似笑非笑地说道:“她把你骗成这样,你居然还要娶她?” “小白没有骗我,这些事她都跟我说清楚了,我是心甘情愿的。”宋学义急忙辩解。 真是渣女贱男的绝配组合啊,老天爷干脆把他俩锁死得了,省得再去祸害别人。 “行啊,既然你俩乐意凑一块儿,那就凑呗。不过我可告诉你,我一分钱都不会出,就你们这样的,根本不配!”马春梅的脸沉了下来,白洁这种货色别说花一千,就是花一分钱,她都觉得冤得慌。 她倒想看看,没有钱支撑的“真爱”能撑多久。 宋学义怎么都没想到,妈竟然会如此绝情,一分钱都不出。 “从此以后我就当没你这个妈了!” 说完,他对白洁说道:“小白,我知道我现在拿不出那么多彩礼。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有手有脚的,肯定能赚钱养活你的。从今天起,我就不念书了,我出去赚钱供你上大学!” 宋学义说得信誓旦旦,眼睛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白洁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就像吃了苍蝇一样。 她只想从这事儿上赚一笔钱,好够自己去大学读书的,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嫁给宋学义这个蠢货。 他连立体几何都搞不明白,还肖想她?只有大学生,毕业后能成为国家干部的人,才有资格站在她身边。 可现在大家都已经知道这出戏是她自导自演的了,该怎么从这个困境里脱身呢? “这都是你出的馊主意,你还想让我嫁给你,门儿都没有。” 白洁熟练地把过错全都推到宋学义身上,只要她一口咬定是宋学义逼迫自己的,那谁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小白,你竟然说是我?”宋学义也是很要面子的人,当着妈和哥哥们的面,被小白这样指责,他委屈。 “不是你还能是谁?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呀!”白洁越说越来劲儿,理直气壮的样子,仿佛事情真就如她所说的一般。 可在场的其他人又不是宋学义那样的恋爱脑,谁会相信她的鬼话? 马春梅脸上带着一丝揶揄:“你这话也就只能骗骗老四了。大家伙儿帮个忙,帮我把她和老四送到学校去,让学校来处理。” “我不去,我不去!”白洁一听到马春梅要来真的,顿时吓得大喊起来。 “不去?”马春梅提高了声调,冷冷地说道:“不去学校的话,那就去公安局!” “对,不去学校就去公安局,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就该好好教育教育。”邻居们也纷纷附和着。 白家人虽然不甘心,但他们也害怕会牵连到自己,只能任由马春梅带人把这两个孩子送到了学校。 白洁妈还趁着空当儿对白洁说道:“反正她儿子也被送过来了,学校肯定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等学校处理完这事儿,你就找那小子多要点钱,就当是赔偿你的损失了。百货商店进了新裙子,到时候你去给我买了。” 她满脑子都是怎么从这件事里捞好处。 白洁清楚爸妈是什么样的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学校会受到怎样的处置,他们贪图宋学义的钱,所以才让她回学校去。 要是爸妈知道学校会给自己记处分,估计直接把她带回村了。 村里有个老鳏夫,肯出二百块钱当彩礼,要是她不能考大学,妈肯定毫不犹豫地把她卖给那个老鳏夫。 白洁默默祈祷,希望学校的处分不要太重,哪怕是记过也好,别把她给开除就行。 可惜,事与愿违。 到了学校,校方了解事情经过,再加上白洁原本就有前科,直接将她开除了。 “小白,我陪着你,我也不读书了!”宋老四猛地站了起来,眼神执拗,仿佛为了白洁可以放弃一切。 白洁瘪扁扁嘴说道:“学义,我现在只剩下你了,呜呜呜。” (各位读者宝贝们,书正在测试中,希望大家能给我点点好评、催更,为了感谢大家,三更哦!比心) 90马老太亲自报公安 宋学义见白洁这般依赖自己,顿时感觉豪气万丈,“小白,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可他手里就只有几毛钱,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宋学义打算去码头继续扛大包挣钱,可他那红肿的肩头现在还钻心地疼呢,就算去了又能怎样?根本就扛不动啊。 他瞧见班里的同学毛勇正朝着他招手。 学校答应帮他俩保密被开除这件事,宋学义寻思着毛勇应该还不知道,于是便停住了脚步。 毛“你们怎么没去上学啊?走啊,咱们回学校。” 白洁窘得脸都红了,根本不敢看毛勇一眼,她在宋学义身后悄悄推了推他,想让他来回应。 宋学义赶忙说:“我们有点事,这两天不能回学校,对了,毛勇你家有没有空着的房子,借我住两天?” 毛勇爽快地回答:“小事,我家有个小仓库,你要是不嫌弃,就在那凑合几天。” 见他没有打听自己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宋学义暗暗松了口气,谢过毛勇之后,便跟着他来到了小仓库。 勉强能睡下两个人,眼下回不了家,白洁也不敢挑剔什么,只能和宋学义在此安顿了下来。 等到毛勇离开,白洁问道:“学义,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呀,你上哪去赚钱呢,我、我肚子饿了。” “要不先买几个馒头垫垫肚子,明天我再去码头找活?” 白洁有些不敢直视他,低声说:“那钱,我给我妈买药了。” 宋学义万万没想到自己拼命赚到的钱,白洁竟给了家里。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我知道你孝顺,那你在家等我,我现在就去码头。” 白洁一直等到晚上,才看到宋学义带着一身汗臭回来了。 他手上满是血泡,眼睛也不知被谁给打肿了,白洁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 “小白,你在关心我?没事,我跟人抢活受了点伤,今天扛包比昨天好干一点,我赚了五毛,我买了包子!” 宋学义看着白洁吃包子吃得那般香甜,脸上不由得浮现出欣慰的笑容,手上的伤痛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吃饱后,白洁开口道:“学义,就靠你这样干活,一天才能挣几个钱呀,咱们以后可怎么办呢?” “我找人打听过了,等工厂招工的时候咱们就去上班,只要好好表现,还有上职工大学的机会。” “那怎么行,人家笨笨的,连缝衣服都不会,才不要进厂当女工呢,你在求求家里人好不好,让他们给你找个好点的工作呗?”白洁委屈巴巴地看着宋学义。 她之所以跟着他,就是想宋家无论如何都不会真的不管他,只要他们帮了宋学义,她就有办法让他把机会让给自己,这可是她眼下唯一的救命稻草。 宋学义皱着眉头,无奈地说:“他们——” 顿了顿,后边的话没有说出来,他今天刚放完狠话,哪有脸再回家啊。 白洁偷偷地瞧着他的脸色,特意夹着嗓子说:“人家这么说,可都是心疼你呢。你不会生我气吧?” 宋学义看着白洁这般小心翼翼,心中一软,哪里还会拒绝她,他微微皱了皱眉,“你让我想想。” 这时,门口传来了毛勇的说话声:“宋学义,我给你们送点开水。” 宋学义站起来把门打开,就看到毛勇拎着个水壶走了进来。 毛勇一眼便看到了宋学义手上的血泡,他惊讶地问道:“你去干什么了?” 毛勇帮了自己这么多忙,宋学义也不好再瞒着他,便把自己去码头扛包的事情如实告诉了他。 毛勇一听,立马掏出了一块钱递给宋学义,“你要是缺钱早说啊,这钱你先拿着用,要是不够明天我再给你。” 一块钱可不是小数目,宋学义压根没想到毛勇会如此大方,不过他并未伸手去接,毕竟自己当下根本没有偿还的能力。 “我不能要……”他的话还没说完,毛勇便开口道:“这点小钱不算啥,一个小时就能赚回来。” “啥?”宋学义难以置信,他拼死拼活干大半天才能挣到一块钱,毛勇咋这么快就赚到呢。 要是自己也能一小时挣一块,一天好几块呢,想到这儿,宋学义的心顿时火热了起来。 “你在哪赚钱呀,能不能带我一块儿去?”他急切地问道。 毛勇面带为难之色,微微皱起了眉头,宋学义又求了半天,毛勇才开口:“这地方不怎么合规矩,不是我不带你去啊。” “到底是什么地方?”宋学义心中愈发急切。 毛勇像是懊悔自己说漏了嘴一般,长叹了一口气,“罢了,告诉你也无妨,不过你可千万不能跟其他人提及此事。” 得到宋学义的保证后,毛勇这才凑近他的耳畔,小声地说了起来。 “啊?你竟然去那种地方。” “还不是因为那里来钱快,我也是看你缺钱,才跟你讲的,你可别到处乱说。” 他这话让宋学义陷入了沉思,见他不再言语,毛勇便怂恿道:“要不你也去尝试一番,据说新手的手气最旺,我见过有人一晚上就赢了一百块呢。” 白洁没听到之前的话,“一百块钱”这几个字她却听得真真切切。 倘若能有一百块,那她就能去其他地方借读了,她瞬间就动了心。 “学义,你去试试呀,那可是一百块钱呢!” 宋学义瞅瞅白洁,又瞧瞧毛勇,最终没能抵御住金钱的诱惑,点了点头。 “好,我跟你去瞧瞧。” 宋学义跟着毛勇来到了不远处的小型赌场,他压根没想到这竟然是专门为他设的局。 他好奇地看了一会儿后,便开始尝试。 与此同时,马春梅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便对老三说道:“学武,陪妈去趟公安局。” 91一颗“慈母心” “妈,好好的咱去那干啥呀?”宋学武满脸诧异地望着马春梅。 马春梅只是淡淡一笑,并未作任何解释。 这事她纠结了许久。 她着实不想去管这个老四,打算任由他和白洁自生自灭。 然而,回家之后,老三的一番话让她的内心动摇了起来。老三说他如今能拥有这样的生活,全靠她将他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他还说宋学义现在是被人蒙蔽了双眼,就只差有个人能拉他一把。 马春梅知道老三是变着法子求自己去帮老四。倘若自己真的一点儿都不管,也会让孩子们觉得自己不近人情。 所以,她思来想去半天,才找人设下了这个局。 以后老四不是为了那个白洁去赌吗?那她现在就让他开始赌,一次就把他给吓住。 要是这样他都还不知悔改,那她也算尽力了,任谁来也挑不出自己的不是。 “让你去就去,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你要是不去我就找老大去。” 见妈要找大哥,宋学武赶忙拦住,他可一心想当妈最疼爱的儿子呢。 “妈妈妈,别找大哥,我可比大哥厉害多了,您骑车累,我骑着带您去咋样?” 他嘿嘿笑着,正好在路上可以让妈给他讲讲摩托车咋骑。 他现在老佩服马春梅了,他没想到妈竟然会骑摩托,还骑得那么好! 骑摩托和开车有相通之处,要是能跟妈学会骑摩托,以后学车肯定事半功倍。 说不定他还能当上培训班的学习标兵呢,练车的时候,教练就能让他比别人多练几圈,也能早点出师。 马春梅坐上了自行车的后座,老三骑着自行车往公安局去,一路上他跟马春梅学习怎么骑摩托,到了公安局还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 “怎么又是你们?” 马春梅来得频繁,值班的公安已经认识她了。 马春梅笑着把李淑芹给自己装的炒面给了公安:“同志,我是来报案的。” 老三和公安都惊讶地看向她,老三问道:“妈,我怎么不知道,出啥事了?” “近期咱们这边来了赌博团伙,为了不让大伙染上赌瘾,所以我特意来报案。” “大姐,你说真的?”公安的表情一下变得严肃,赌博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他们在这个系统内听了不少这样的案例,现在听到马春梅发现了赌博团伙,恨不得现在就去把那些人一网打尽。 “不过,有件事还需要公安同志帮忙。” 涉及到赌博可不是件小事公安,忙把马春梅请到了会议室,然后又让人去通知领导。 很快,支队长就带着人来到了会议室,他和蔼地对马春梅说:“大姐,你还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忙?” “是这样的,为了找到那个团伙,我也动用不少人脉,那些人警觉得很,所以有两名同志伪装成了赌徒——” “哈哈,我懂,我们不会抓他们的。”话没说完,支队长就对她保证。 哪知道马春梅却摇了摇头:“不,我是想让您把这两人一起给抓了。” “啊?”大家都不解地看向了她。 马春梅这么做当然是为了给老四一个深刻的教训,不过她可不能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因为,我也不清楚这些赌博团伙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在外面配合,所以将这两人跟着一起抓进来,也好博取那些人的信任,然后放长线钓大鱼。”她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说道。 听到她这么一解释,公安们顿时恍然大悟。 “大姐,我懂您的意思了。不过,到时候恐怕会让那两位同志受委屈了。” 支队长边说边站起来,朝马春梅庄重地敬了个礼:“感谢你们为百姓的付出。” 马春梅含笑点头,而后便随着公安一同朝赌博窝点赶去。 老三跟在她身后,压低声音问道:“妈,您是咋知道这事儿的呀?” 马春梅笑了声:“天机不可泄露。” “妈还和我藏一手。”老三小声嘟囔着,他觉得妈越来越神秘,真是什么都知道。 公安局有车,速度比马春梅骑摩托车还要快很多,晚上10点的时候,他们抵达了窝点附近。 “马春梅同志,您说的就是那个地方吗?”支队长伸手指向前方的一处仓房,开口问道。 老三顺着支队长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仓房窗户里黑洞洞的,看起来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他妈是不是记错地方了呀? 马春梅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们告诉我就是这儿。支队长,您可别瞧这儿黑漆漆的,实际上啊,他们是拿纸把窗户给糊住了,里面可是别有洞天。” 这些情况都是她前世从报纸上看到的。 窝点的位置选得极为隐蔽,门口有狗放哨,窗户又用纸糊得严严实实的,公安为了端掉这个窝点,花费了好大的功夫。 这一次,她提前带着公安把这些人给抓了,也省得让他们在这儿祸害百姓。 听马春梅这么说,支队长唤来一名看上去十分机灵的公安,“你过去看一下。” 那人刚要动身,马春梅就把他叫住了。 “等等,这个你拿着。”公安接过马春梅递来的东西,仔细端详,原来是一块沾着荤油的饼子。 “大姐,这里有狗?” 马春梅点了点头,她只知道有狗,但不清楚狗到底藏在哪里。 支队长取出望远镜,在仓房附近观察起来,没过多久,他就看到仓房侧边有一个小窝棚,窝棚前面还有一个黑影,不仔细看根本难以发现。 “大姐,您这次可又帮了我们大忙啊。”支队长不禁感叹。 要是马春梅没告诉他们这儿有狗,他们走过去肯定会被狗察觉,那些人极有可能趁机逃窜。 而且,马春梅还准备了饼子,否则,就算他们发现了狗,光是解决狗就要耽搁不少时间,说不定在这个过程中也会被那些人发觉。 马春梅说道:“我也就只能帮这么点小忙了,接下来可就要仰仗你们了。” 92被逼卖血 此时,仓房昏暗的地下室里,赌徒们正赌得如痴如狂,吆喝咒骂此起彼伏。 宋学义刚开始的时候运气还不错,赢了十块钱,然而,没两把他就走了下坡路,不光把赢来的钱都输,就连老本也都赔得一干二净。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死死地盯着赌桌,上头且不甘。 毛勇看宋学义这副模样,摇摇头说:“差不多了,咱们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哪知道宋学义根本就不愿意离开:“你手里还有多少钱,都借给我,我这一把肯定能把本儿都翻回来!” 毛勇摊开双手说道:“不是我不想借给你啊,我的钱也都输光了。” 赌场里的人一直观察着两人,听到他们的话,便开口道:“小兄弟,我看你马上就要时来运转了,你要是真想翻本,我借给你钱,利息都不要。” “真的?”宋学义脸上顿时放出了光彩,仿佛自己已经将输掉的钱都赚回来了。 他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找到了规律,只要再给自己一次机会验证,他肯定能赢把大的! 那人十分豪爽,“当然了,我们做这生意的最是讲义气,借钱没问题,不过可有一点,借了钱,你得还,不还可不行。” “当然当然,你借给我五块,不,借给我10块钱吧。”宋学义急切地说道。 那人十分爽快地掏出10块钱,然后拿出一张借条,“赌场规矩,借钱得写欠条,你得把你家住在哪里,家里都有什么人写清楚,一旦赖账,我们会去你家要债的。” 宋学义此时满脑子都是赢钱后发达的景象,哪能想到他还会输呢? 他一心只想着赶快把本钱拿到手,毫不犹豫地就把家里的地址留了下来。 拿到钱后,他兴奋地冲到赌桌前,整个人沉浸在即将翻盘的狂热情绪里,压根就没有注意到那人脸上阴森森的笑意。 “买定离手!”庄家扯着嗓子喊。 宋学义毫不犹豫地把钱压了上去,眼睛死死地盯着庄家的手,仿佛那双手掌控着他未来的命运。 只见庄家的手缓缓地把赌盅掀开,里面骰子的点数与他押的完全相反。 “输了!”宋学义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他已经摸到了这里面的规律,怎么可能会输呢? 不,这一定是个意外,他还得再试一试! 想到这儿,宋学义转身来到了那人面前,想继续借钱。 哪晓得那人不像刚才那般好说话了,他斜着眼睛睨视着宋学义,阴阳怪气,“小兄弟,刚才借你的钱还没还呢,再借,你倒是说说,要是输了,你拿啥还呀?” 宋学义心急如焚,只想拿钱再赌一把。他赌咒发誓地说:“只要这次把钱借给我,我肯定能还上的。我有预感,这一回,我绝对能把本儿翻回来!” 那人却摇了摇头,伸手指向赌场里的众人,“这些人借钱的时候,都像你这般信誓旦旦的,可到最后,能把钱还上的又有几个?现在,要么你回家把钱拿回来,下一次再借钱的话,我还会借给你;要么呢,你就得答应做一件事。” “做什么事?”宋学义焦急地问。 那人笑了起来:“这事简单得很。你不是想要钱吗?只要你答应了我的条件,莫说是10块钱了,就是50块钱,我都能借给你。” 宋学义眼睛里瞬间闪过一抹惊喜,迫不及待地看向那人,急切地等待下文。 他慢悠悠地吐出两个字:“卖血。” “卖血?”宋学义一脸茫然。 “呵呵,看来小兄弟还不清楚这事儿呢。就是我可以拿钱买你身体里的血,200毫升我就给你10块钱。只要你肯卖,我就愿意掏钱买,怎么样?” 宋学义毕竟是念过书的人,心中不禁有些害怕。 血流失多了会损害身体的呀,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有些犹豫。 那人冷笑了一声:“小兄弟,你要是不答应,那咱们现在就回你家取钱。” 话音刚落,周围顿时有几个凶神恶煞的人朝着宋学义走了过来。 宋学义害怕极了,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要是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老妈知道他赌博,肯定会把他骂得狗血淋头。而且,小白还在家里等着他赚钱回去呢,他怎么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要是只卖400毫升的血,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吧? 想到这儿,他一咬牙,“我干了,我卖400毫升。” 那人顿时喜笑颜开:“小兄弟,够爽快!既然如此,那咱们现在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他一招手,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就冒出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 这人手里拿着抽血的工具,朝着宋学义一步步走了过来。 宋学义只感觉双腿发软,可被那些凶神恶煞的人盯着,他根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无奈地在椅子上坐下,任由那冰冷的针头刺进自己的血管当中。 眼睁睁看着那鲜红的血液缓缓流入血袋,宋学义一阵眼晕,脑袋“嗡”的一下。 他开始头晕目眩起来,带着一丝哀求的语气对那人说:“能不能先就抽这些啊?我过两天再继续抽。” “我们这些血袋和针头可都是要钱的,一次不抽够量,哪能就这么轻易放你走?” 没多会儿,宋学义的脸色就变得惨白。 好不容易熬到第一个血袋被装满,他心想终于能离开了。可谁想到,那个白大褂竟然又拿出了另一个血袋。 宋学义真害怕了,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我、我刚才……已经抽够了。” 那人狞笑着说:“是,你刚才确实是抽够了400毫升,可我们大夫难道是免费给你抽血的吗?还有这些医用耗材也都要花钱的,再抽200毫升,这事儿才能算完。” (各位读者宝贝们,书正在测试中,希望大家能给我点点好评、催更,为了感谢大家,三更哦!比心) 93兄弟,你好香 宋学义这才恍然大悟,自己竟是掉进了陷阱! “600毫升?这不是要我的命吗!我不抽了!”他有气无力地伸手,想拔掉针头。 那人经历过无数次这种场景,脸上的狞笑愈发浓烈:“哼!这可由不得你!” 毛勇看到宋学义被死死按住,想也没想就冲上前帮忙。可赌场的那些人动作更快,瞬间把他反扑在地。 宋学义绝望地闭上双眼,心中满是恐惧与懊悔。 今天他恐怕是要命丧于此了。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曾经美好的回忆变得无比清晰,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渴望能够重新来过。 如果老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发誓,自己绝对不会踏入赌场半步。 就在他万念俱灰之际,突然一声巨响,门被人猛地踹开。 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众人,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赌徒们被吓傻了眼,不少人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举起手来,不许动!” 公安的声音传来,对宋学义而言简直如同天籁。他的眼眶瞬间湿润了,激动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下来,他得救了! 支队长并不清楚在场的人当中哪个是马春梅说的人,于是便指挥其他公安走上前去,将这些人一股脑儿地带回了公安局。 宋学义头一回被戴上了手铐,不过,他可不像其他人那般害怕得瑟瑟发抖,他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 不管怎样,小命好歹是保住了。 “学义,咱们现在该咋办呀?”毛勇费力地挤到他身边,小声问道。 马阿姨之前跟他说有个立功的机会,可到底是不是今天呢? 他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忍不住向宋学义探听消息。 宋学义没吭声,毛勇瞧他脸上那淡淡的笑意,心里便有了几分把握。 马阿姨怎么也不可能骗自己的儿子,而且宋学义这副模样,明摆着是心里有数呢。 支队长向坐在另一辆车上的马春梅问道:“同志,您说有两位是咱们自己人,到底是哪两位呢?” 马春梅伸手指向老四和毛勇,“就是他俩。不过,为了能够获取犯罪分子的信任,他们肯定是不会承认自己身份的。队长,您就把他们关上几天,然后再放出来,这样一来,那些人就不会再怀疑他们了。” 支队长一脸认真地点点头,敬佩地说道:“真是两位好同志啊!您就放心吧,我肯定不会让他们被那些犯罪分子识破身份的。” 说到这儿,他自信地笑了笑,飙演技,他可从来没输过。 老三在被抓的那群人里一眼就看到了老四,他刚想把这个情况告诉马春梅,却突然听到马春梅说卧底是老四和毛勇,再仔细一听妈说的话,老三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他不禁为老四掬了一把同情泪,那傻小子怎么可能斗得过老妈? 不过老妈对他们几个兄弟真没话说,老四自己明明走上了歪路,老妈却还费尽心思地给他创造了一个立功的机会。 要是这样老四都还不能走上正路的话,那也只能说他命该如此。 到了公安局,犯罪嫌疑人被带进了拘留所,马春梅看看时间不早了,要带老三回去,明天再来。 回去的路上,老三忍不住问她,“妈,你是不是要给老四一个教训?” 马春梅就知道这小子能猜到,点了点头,“回去之后别跟别人说。” “妈,你放心,我保证不说。” 马春梅到家美美睡了一觉,宋学义在拘留所可就是彻夜难眠了。 他被关进了其中的一间牢房。 牢房里有一张大通铺,对面就是厕所,厕所毫无遮挡,这就意味着,不管你在里面做什么,所有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老四憋了一泡尿,看到这种情形,那尿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刚打算上床去,突然就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 “新来的,连点规矩都不懂,给我好好教训教训他。”牢头模样的男人对着屋里的其他人吩咐。 老四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硬生生地挨了一顿揍,被打得鼻青脸肿的。 他缩在角落里,胳膊紧紧抱着脑袋,一动也不敢动。见他老实了,那些人才放过他。 他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一只大手就摸到了他的胳膊上。 老四惊恐地睁开眼,看到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正对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满脸陶醉,“兄弟,你可真香啊,要不这样,晚上咱俩挤一挤呗?” “你不要过来啊!” 老四差点被吓尿,那人的眼神令他浑身如同有蛇蜿蜒爬过一般难受。 就连一同被关进来的赌博团伙的人见了这情形,都暗自庆幸,还好那个倒霉蛋不是自己。 那人见宋学义胆敢拒绝自己,脸上阴笑着说:“老子就喜欢你这种带劲儿的。” 他边说边就朝宋学义猛扑。 宋学义吓得大声惨叫,还不如刚才被抽血抽死算了。 他就不该贪心!也不该听信小白的怂恿! 宋学义忍不住哭了起来。 就在他被按倒在地,后门快要失守的时候,看守所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公安喊道:“宋学义,出来!” 络腮胡没料到公安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提人,对着宋学义恶狠狠地说:“叫你呢,还不快去!等你回来,哼!” 宋学义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被汗水浸湿得透透的。 94大姨想走个后门 宋学义来到审讯室,还没等支队长开口询问,就噼里啪啦地把自己做过的事情全都一股脑儿地交代了个遍。 “我以后肯定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能不能……能不能别抓我去坐牢啊?” 一想到络腮胡,宋学义就夹紧了屁股。 支队长听了这话,不禁笑了起来:“这里没有外人,你的事情我都已经了解清楚了。这一次辛苦你们了。好了,去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就放你出去。” 宋学义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直到了休息的地方,他整个人还在发懵,这一夜他彻底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马春梅就骑着自行车出门了。她谁也没带,独自一人去见兰芳。 “大姨,您怎么来啦?”兰芳一见到马春梅,就热情地招呼。 紧接着,她略带歉意地说道:“大姨,宋学义退学了,我想阻拦的,可惜没拦住。” “那是他自己选择的路,怎么能怪你呢。不过啊,大姨今天来找你,是有件事情想求你帮忙。” “什么事呀?”兰芳好奇地问道。 “我想把老四送去部队。你也看到了,那个白洁整天跟阴魂似的缠着老四。老四要是一直被她这么纠缠着,那可就全毁了。你爸爸在部队呢,能不能想办法把老四送进去呀?” “这——”兰芳面露难色。 当兵可是件极为光荣的事,大家都争着抢着把自家孩子送去参军。 宋学义也就读过高中,在学历上沾那么一点优势,可其他方面,他拿什么和别人竞争呢? 她爸爸虽然在部队任职,却从来不给人开这种后门,兰芳心里已经在琢磨着该怎么拒绝马春梅了。 马春梅笑了笑说:“孩子,大姨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你瞧瞧这个!” 兰芳好奇看去,就见马春梅手里拿着一张入伍通知书。 “大姨,宋学义已经拿到入伍通知书了?” 马春梅含笑点头,“是啊,刚拿到的呢。所以才想请你帮这个忙,我想让学义去你爸爸所在的部队。” “大姨,要不还是我带着您去见爸爸吧,您亲自和他说。不过我爸最反感走后门这种事了,您确定要去见他吗?” 她有些担忧,爸爸一点就炸,她真害怕马春梅哪句话没说对,两人吵起来了。 “孩子,你的好意大姨心领了,你就放心吧,我提出的这个要求,你爸爸肯定是愿意帮忙的。” 兰芳听马春梅都这么说了,便向学校请了个假,带着马春梅一同来到了部队大院。 兰团长听说女儿的救命恩人找他,连忙从办公楼里走出来,来到了家属楼。 “大姐,有些日子没见了啊。不知道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呢?您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一定帮。” 兰团长热情地握着马春梅的手,兰芳也识趣的悄悄退了出去。 “是这样的,我家老四立了个功,所以组织上给他特批了一个入伍的名额——” 兰团长没料到马春梅要跟自己谈论部队的事,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兰团长,是这么个情况。我们家老四这孩子性格有些顽劣,所以我寻思着把他送到训练最为严格的部队去,让他在那儿好好磨磨性子。要是部队的条件艰苦一些,那就更好了。” 兰团长原本以为马春梅是想利用关系走后门,把孩子塞进部队受特殊关照,却没想到她竟然提出了这样一个要求。 兰团长不禁对马春梅另眼相看,他为人刚正,最看不惯那些想靠不正当手段为孩子谋出路的家长。 但马春梅的想法却截然不同,她是真正为了孩子的成长考虑,希望孩子能在艰苦的环境中得到锻炼,兰团长十分钦佩。 “大姐,我以为是什么事儿呢。您要是想把孩子送到轻松的部队,我确实无能为力。可您要是想让孩子去条件艰苦的地方磨炼,这事儿您就放心地交给我吧。” 兰团长略作沉思后,表情凝重地对马春梅说道:“我有一位战友在云南的某部队,那里的条件艰苦不说,危险更是无处不在,但确实是个锻炼人的好地方。大姐,您真的舍得让您的儿子去那样的地方吗?” 马春梅目光坚定,重重地点了点头:“兰团长,好男儿就该为国家、为人民效力。咱们的国家,正是有无数英勇无畏的战士在艰苦危险的地方坚守,才换来这和平与安宁。 我家老四正需要到那样的地方去经受考验,去磨砺他的意志。我相信,只有在那样的环境里,他才能真正成长为一个有担当、有使命感的男子汉。为了国家的安定,为了孩子的成长,我愿意让他去。” 兰团长眼里满是钦佩。 他动情地说道:“你真是一位英雄母亲!其他母亲若都能像您一样有如此高的觉悟,华国何愁不能兵强国胜!” 两人将这件事情敲定之后,兰团长亲自送马春梅出门。 兰芳凑了过来,“爸,你们谈完啦?” 兰团长看着女儿,若有所思。 其实,从一开始他和妻子就对女儿将来的去处存在一些分歧。现在有了马春梅这个榜样,兰团长打算今天晚上再和妻子好好谈一谈,他想让女儿报考军校。 马春梅见兰团长没有作声,便回答道:“兰芳,你爸爸已经答应帮忙了,大姨要谢谢你呀。” 兰芳有些疑惑,她怎么也想不到爸爸居然会给马春梅“开后门”。 兰团长回过神来,对女儿说道:“你同学马上就要去部队了,你到时候去送送他吧。” 他是想让女儿多和马春梅接触接触,说不定这样一来,女儿也会心动,愿意去报考军校呢。 95赌博后遗症 顺利办成了这件大事之后,马春梅来到了公安局。 公安一看到是她,便将她迎了进去。 “大姐,您儿子正单独在禁闭室,我带您过去?” 马春梅点了点头,她之前已经和支队长说好了,问他要了两个入伍的名额,现在她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老四。 禁闭室里始终亮着灯,宋学义一夜没睡,也不知道到底几点了。 虽然公安跟他说过一会儿就放他出去,可他就是不信,神经始终像绷紧的弓弦一般。 就在这时,禁闭室的大门打开了,宋学义像条件反射,一下子跳了起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站在门口的竟然是马春梅。 一看到妈,宋学义心中那压抑了许久的委屈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 他的眼泪夺眶而出,喊了一声“妈!”,然后像受了天大委屈一样,扑过去紧紧抱住了马春梅。 看到儿子这般模样,马春梅心里明白,他肯定是度过了极为难忘的一夜。 她问道:“告诉妈,你到底为什么要去赌场?” “都怪我贪心!”宋学义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朝着自己的脸抽了一巴掌。 马春梅说:“赌博害人害己,学义,经历过这次的事,你有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啊?” “妈,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下次我再也不会进赌场了。” 就在这时,马春梅注意到了儿子手臂上的针孔。 “这是怎么回事?” 宋学义哭着把自己被人强行按住抽血的事告诉给了马春梅,马春梅这才知晓那个赌博团伙是多么的丧心病狂。 还好提前就把这些人给一锅端了,不然,真不知道会有多少家庭被他们害得支离破碎、家破人亡呢。 她对宋学义说:“公安这次念你年纪小,就把你当作污点证人处理了。不过呢,他们也提出了一个要求。虽然不会让你坐牢,但是你得去国家最需要你的地方。” “去什么地方?”宋学义有些不解地望着马春梅。 “云南的某部队,你也可以把它理解成敢死队。在那儿,你会接受最为严苛的训练,以后要面对的也是最狡猾、最危险的敌人,你愿意去吗?”马春梅目光灼灼地盯着儿子。 要是老四不愿意去的话,那她就打算把老四留在这儿,让他在拘留所好好接受一番“教育”。 “我愿意!我愿意!”一听到能够离开这个地方,老四毫不犹豫地就应承了下来。昨天的遭遇已经把他的胆子都吓破了,他可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听到儿子这样的回答,马春梅这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看来儿子还没有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行嘞,这段时间你也别闲着,去你大嫂的早餐店帮忙去。啥时候通知来了,你就准备出发。”马春梅一边带着宋学义往外走,一边嘱咐着。 这一回,宋学义可听话多了。回到家后,不光知道主动给大家盛饭,吃完饭还会主动收拾碗筷。 不过,有一点特别奇怪,他不管做啥,总是用手护着自己的屁股。 老三看到他这个样子,还以为他痔疮犯了呢,就去拿了药膏打算给他。老三的手刚碰到老四护着屁股的那只手,就听老四发出了一声像杀鸡似的尖叫。 老三被这尖叫吓得手一哆嗦,手里的药膏“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他一下子就火了,伸手揪住弟弟的耳朵:“老四,你有病啊!你是不是想把我吓出心脏病来,好继承我的私房钱啊?” 宋学义这时候才缓过神来,他有点尴尬地看着宋学武,说道:“哥,你一声不响地就到人身后,多吓人啊!” “嘿呀,你还倒打一耙了?”老三说着挽起了袖子。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弟弟去赌了,正好想借着这个机会教训他一顿。 马春梅这时清咳了一声:“咳咳,今儿个我有个喜事要跟大家宣布。” 一听她这么讲,全家人的目光顿时齐刷刷地投向了她。这段时间家里好事连连,也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好事呢? 马春梅把那张入伍通知书拿了出来,老三瞧见通知书上那几个醒目的大字,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妈,这是给我的吗?”他现在已经学上了开车,还拉到了好几个生意,要是去当兵的话,那他发财的计划可就全泡汤了。 宋学武刚琢磨着该怎么拒绝呢,马春梅就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咋就想得那么美呢?家里的好事还能都让你给占了?” 说着,她把通知书打开,宋学义的名字赫然出现在里面。 老三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眼珠子都快要掉到地上了。入伍的名额,哪怕是给大哥,他都觉得还能接受,怎么就给了老四这个赌鬼呢? 他小心翼翼地瞅着马春梅道:“妈,是不是部队那边弄错了呀?” 一听这话,老四就不乐意了,皱着眉头反驳道:“三哥,你可别瞧不起人啊。你都能去学车,我为啥就不能进部队呢?” “妈,他——” 马春梅知道老三想要说什么,笑着解释道:“部队的人可没弄错。老四这次协助警方打击犯罪团伙是立了功的,所以公安帮忙协调了两个名额,其中一个就给了他。” 宋学义特别害怕被妈妈当众揭露自己那些不光彩的事儿。 此刻听到妈妈维护了他的面子,他才算松了口气,眼里满是感激。 老三瞧着老四的表情变来变去,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再看老四始终捂着屁股,他是不是被那些赌徒狠狠地揍了一顿啊? 老大不像老三心眼子那么多,看到弟弟有了好去处,打心底里为他高兴:“妈,学义啥时候出发呀?也不知道他要去哪个部队呢?” 李淑芹则有些担心:“我听别人讲啊,部队里的训练可艰苦了。老四这小身板能吃得消吗?要不这两天多买些鸡鸭鱼肉给他补补身子吧?” (今天依然三更哦,求求各位宝贝们给催更、好评啊!) 96我考军校了 “他要去云南。就他这体格,我觉得不用补,不过得练练才行。” 马春梅又对着老四吩咐道:“从明天开始,你早上去码头搬货,什么时候赚够一块钱了,什么时候再回来。下午就去你嫂子的店里帮忙。” “这么干会不会把老四给累坏了啊?”老大两口子有些担忧。 马春梅只是笑笑,并没说话。 前世这些活儿她就是这么干过来的,她一个女人都能干,老四一个大小伙子,凭啥就干不了? 老四现在把柄全被马春梅捏在着呢,听到马春梅的安排,一个劲儿地点头:“我能行,我能行的。” 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大家便各自回屋休息。 这一晚,宋学义终于睡了个踏实觉。 第二天起,他就照着妈妈说的,到码头干活儿。瞧见昔日的同学去参加高考,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抹淡淡的羡慕。 这时他在心里越发感激马春梅。 要是没有妈给他谋出路,他进了赌场,将来的路又在何方呢?说不定就只能沦为一个盲流子了。 就在他刚领完一块钱工资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他。 宋学义扭头一瞧,兰芳正在朝着他挥手呢。 兰芳穿的干净又整洁,再看看自己浑身臭汗的狼狈模样,他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身子。 兰芳像根本没看到他的窘态一样,径直走了过来:“我听说你要去当兵啦?” 宋学义来了精神,用力地点点头,“没错,我已经接到通知了,说是半个月之后就出发。” “行啊!”兰芳一巴掌拍到他的肩膀上,“我听我爸讲了,你要去的部队在云南边陲,那地方可惊险刺激得很。宋学义,你敢去那儿,真是个爷们儿!” 宋学义看到兰芳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芒。 他头一回得到女同学这般充满钦佩的目光…… 他嘿嘿一笑,开始吹牛:“那可不,这可是我主动申请去的,不危险的地方我还看不上呢!” 兰芳清楚他是怎么去的云南,不过也不打算拆穿他,只是笑着回应:“好呀,那咱们俩就比比看,看谁先立功。” 宋学义有些诧异:“你也要去当兵?” 兰芳的学习成绩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当兵的话,多少有点可惜了。 “我报了军校,我想成为一名军医。” 自从马春梅离开兰家之后,兰团长就天天对着自己的妻子软磨硬泡。兰夫人实在拗不过他,最后只好答应把选择权交给女儿。 兰芳在部队大院长大,从小就对部队有种天然的向往,见到妈妈终于答应让自己选,她就将志愿改成了军医大学。 做完这个决定,她的心情无比激动,便来找了也要当兵的宋学义。 “怎么样,你敢不敢和我比,你可别训练两天就当逃兵了。” 宋学义一听,立刻赌咒发誓道:“谁当逃兵谁是孙子!” 兰芳伸出手来:“击掌为誓,等我毕业就去云南找你!” 两人的手掌轻轻一击,兰芳这才笑着离开了。 此时,大院里的邻居都知道宋学义要去当兵了,简直是爆炸性新闻。 大家纷纷传言,说宋学义以后肯定能当上干部。 于是,媒人一波接着一波地登门拜访。 宋学义每天忙完回来,还得应付这些媒人,把白洁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半个月之后,征兵动员大会召开,各地都陆陆续续开始征兵报名。 宋学义因为直接拿到了入伍通知书,所以就安安稳稳地等到集合那天,才在全家人的相送下来到了集合地点。 “妈、大哥、大嫂,你们都回去吧,我肯定会好好表现的。”宋学义换上了一身笔挺的绿军装,胸前戴着大红花,朝着马春梅他们挥着手。 周围送行的家长,都在对自家孩子殷切地叮嘱着,一个个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而马春梅眼睛里连一丝湿意都没有,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把老四送到部队去,以后就有人能管着他了。 要是他还敢像前世那样对待自己,她可有的是办法和手段收拾这个白眼狼。 等到马春梅他们离开,宋学义就被拉到了人群当中。大家都热情高涨地聊着天,话语里满是对部队生活的憧憬。 看着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宋老四怎么都没料到自己能有幸成为这光荣队伍中的一员。 因为大家所在部队不同,要等招兵干部带领出发,一个小时后,这些年轻人就被招兵干部带着前往各自所属的部队了,最后只剩下宋学义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儿。 宋学义心里泛起了嘀咕,妈不会是跟自己开玩笑吧,要是闹出了乌龙出来,他以后哪有脸见人啊。 就在他忐忑不安的时候,终于听到有人喊他。 “咱们部队在云南,路上得花不少时间呢,咱们边走边唠。” 接兵干部十分干练,三言两语就把事情交代明白了,然后带着老四去招待所吃饭。 下午,两人登上了火车。 宋学义终于按捺不住,开口问道:“同志,咱们部队到底是个啥样性质的地方呀?真有那么危险吗?” 那人不禁笑了起来:“小同志,那么危险的地方你都敢去,难道不怕死吗?” 宋学义寻思着,他要是不去部队,就得面对拘留所里的那些人,还不如到部队里闯荡呢。 一想到拘留所,他不由自主地用手捂住了屁股。 “我不怕。” 那人上下打量着宋学义,虽然他刚才的动作有点奇怪,不过思想觉悟还不错,于是简单地给他讲了讲部队里的情况。 “你要去的侦察连确实比较危险。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只要好好训练,就能最大程度地保证自身安全。”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宋学义。 他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不知道团长为什么特意把他送到尖刀连去? 97 满满母爱,老四痛哭流涕 坐了几天的绿皮火车,宋学义终于抵达了祖国的西南地区。 这里的景色与沈城截然不同,独特的风光让他眼睛都挪不开了。 当地有车将他接到了军营,看到简陋的环境时,他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这哪是人住的地方啊,地面是泥土地面,窗户四处漏风,床更是铺了个凉席就睡人,角落里竟然还有花花绿绿的虫子! 更心凉的是,他还没来得及适应呢,就直接进新兵连集训了。 宋学义刚换好衣服,一声尖锐的哨音骤然响起。 他依照班长的指示,迅速跑去操场集合。刚到操场,他就发现忘了带水壶。根本没时间容他再回去拿,他只能跟着大部队跑了起来。 他们沿着山道做五公里越野跑。 前面领跑的排长速度逐渐加快,宋学义渐渐地跟不上队伍了。 他的肺就像是着了火一般难受,只能一边按着胸口一边艰难地往前跑。 排长回头看了一眼新兵们的状态,大吼一声:“都给我跟上!” 大家都咬牙加快了速度,宋学义本来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哪还能跟得上呢! 就在这时,前面的两名老兵折返了回来,接过他手中的枪,一左一右架着他继续向前跑。 也不知过了多久,宋学义感觉视线都变得有些模糊不清的时候,总算是跑到了指定的地点。他什么也顾不上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大口贪婪地喘着粗气。 可还没等他把气喘匀呢,集合的哨音又一次响了起来。 刚才帮他扛枪的老兵笑着说道:“嘿嘿,平时没这么跑过吧?咱们现在得往回跑喽。” 要不是不想回拘留所的念头硬控他,他真想转头跑回沈城。 宋学义不知道是怎么回去的,他就知道自己一回营地就开始吐,眼泪和苦胆水都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当兵竟然这么苦! 偏偏老兵还幸灾乐祸地告诉他,五公里越野是每天的必修课。 宋学义哭了,之前接兵干部说他们这里的训练听着唬人,其实就比其他部队辛苦一点点,真是骗子,骗子啊! 这还不算什么,下午他们又开始了格斗训练。 这支部队由于经常与穷凶极恶的毒贩打交道,秉持着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理念,训练任务格外繁重。 宋学义望着训练场上吼声震天、气势如虹的战士们,只觉得双腿发软。他一会儿不会被人给揍死吧? 排长教了新兵们几个保护自身安全的动作之后,就把他们带到了训练场。 老兵们瞧见这些朝气蓬勃的新面孔,心里立马就有数了。 能被选拔到这支部队的,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好苗子,只要好好训练,个个都能成为独当一面的能手。 老兵们满脸堆笑,热情地走上前去,“来,哥哥我今天就给你们好好上一课。” 宋学义还没来得及啥反应呢,就感觉自己像个沙包似的被人猛地一抡,然后“砰”的一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摔得他脑袋里嗡嗡直响,躺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其他新兵也好不到哪儿去,没有一个人能在老兵的手下撑过一个回合,全都被摔得东倒西歪,狼狈不堪。 到了晚上开排务会的时候,排长黑着一张脸,指着新兵的鼻子骂:“今天你们可真是把咱们新兵连的脸都给丢尽了!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差劲的一届兵!明天早上,所有人都给我提前半小时起床,集体加练!” 宋学义的新兵连生活就这么拉开了帷幕。 每天夜晚,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营房,整个人就像一只泥猴似的,毫无形象地瘫倒在床上。 不过,他的进步很快。 也许是曾经在码头扛大包给他打下了一些基础,他在学习过肩摔上有着与生俱来的天分。 十天过去,他和新兵伙伴对练,一招一式已经有模有样。 半个月后,越野跑对他来说虽然依旧痛苦,但他也不至于像刚开始那样,需要老兵架着才能跑完,眼神中也多了一份坚毅。 眨眼间,紧张刺激的新兵训练生活即将步入尾声。 他才突然惊觉,原来时间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过去了三个月。 小白不会一直都在仓房里等他吧? 他赶紧拿起笔,写起了家书。 半个月之后,马春梅收到了儿子给她写的信。 其实,兰团长早就把宋学义在军中的情况告知了马春梅。 马春梅看着信中的内容,发现儿子尽是报喜不报忧,心中不禁感慨万千,还是部队锻炼人啊。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老四也给白洁写了一封信。 高考早就落下了帷幕,新生们也都奔赴各自的大学。 白洁看着那些曾经成绩还不如自己的同学一个个都考上了大学,心里那股子嫉妒和愤恨就像野草一样疯长。 她简直把宋学义恨到了骨子里,要不是因为他,她怎么会沦落到这步田地? 这几个月,她连宋学义的影子都没瞧见,还是听别人说,才知道公安捣毁了一个赌博团伙,好多人都被抓进去了。 白洁在心里恶狠狠地咒骂着:他最好在牢里关上一辈子才好呢。 可怨恨归怨恨,接下来她该怎么办啊?这段时间她已经把认识的人都借了个遍。 突然,有人一把薅住了她的头发。 “疼啊!”白洁疼得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98 白洁想当军属 “你这个贱骨头,竟敢骗老子!” 白洁爸爸愤怒地咆哮着,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白洁的脸上。 自从那天之后,白洁好似人间蒸发了。 他们起初以为她在学校里专心准备高考呢,可一直等到高考结束,都没见她回家。 白洁的爸妈进了几次城,四处跟人打听女儿的下落。没想到今天竟然在大街上看到了她。 “这个贱货肯定是没考上,所以才没脸回家!”两人越想越气,索性就在大街上当众揍起了白洁。 白洁捂着脸,呜呜地哭着。 现在没有宋学义在身边,再也不会有人站出来帮她说话了。 “你这个贱骨头,真以为自己能像城里人一样进厂当工人啊!”白洁她爸恶狠狠地骂着,一口浓痰吐在了白洁的脸上,粗暴地拽着她往回走。 白洁妈在一旁说道:“正好村里的老刘头还没讨到媳妇呢。她反正也没考上大学,咱们干脆直接把她许给老刘头得了,老刘头肯定乐意。” 白洁顿时嚎啕大哭,拼命地挣扎着不肯跟他们走。 “我不嫁!我不嫁!”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可她爸哪容得她反抗,抬手又狠狠地打了她几巴掌。白洁被打得眼冒金星,脸颊红肿,她知道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只能满心悲戚地认命了。 “你们让我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她带着哭腔,有气无力地说道。 她妈冷漠地说道:“行吧,我们跟你一起回去,可别说我们不疼女儿,这屋里的东西就当作你的陪嫁了。” 几人来到了小仓房,里面放着锅碗瓢盆,这都是以后过日子用得上的家什,白洁默默地将它们一件一件打包收拾起来。 “看什么看呢,还不快点走!” 白洁妈见她站在那儿不动,抬脚就踹了过去。 白洁明白再也不会有人来搭救自己,只能背着行李,失魂落魄地朝着外面走去。 就在这时,邮递员来到了仓房门前,看到她便开口问道:“你好,请问这里是白洁家吗?” 白洁点了点头,“我就是。” 邮递员把一封信递到她手上,说道:“这是你的信,还是从部队寄过来的呢。” “部队来的信?”白洁脑子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她根本就不认识什么部队的人啊。 她看到了信封上一个熟悉的名字,竟然是宋学义! 白洁激动地把信封拆开,开始读了起来。 快速浏览完之后,一抹红晕爬上了她的脸庞。 宋学义不但没有被抓起来,居然还去了部队。不用说,肯定是他家里人给他托了关系。哼,嘴上说得好听,说什么不管他了,可实际上还不是出手帮忙了嘛。 宋学义一直都喜欢她,要是她能够嫁给他,他家人肯定会把她接到城里去的,说不定还能给自己一个重新读书的机会。 只要能上大学,她就可以摆脱这两个老不死的了。 想到这儿,白洁抬起头朝着她妈冷冷地看了过去。 “你个贱皮子,还不快点走,在这儿发什么浪呢?”白洁妈见她这样,伸手就在她的胳膊上狠狠地拧了一把。 以往白洁都是逆来顺受的,可谁能想到,这次白洁竟然用力把她妈的手给掰开了。 “你还敢还手?” 白洁妈被气得七窍生烟,刚要抬手打她,却见白洁一下子举起了手中的信,“你要是敢打我,那就是殴打军属,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白洁妈愣住了,她不识字,看不懂信上的内容,于是用胳膊肘捅了捅白洁爸,“她爹,你看看她信上都写了啥,这个贱皮子是不是在骗咱们呢?” 白洁爸伸手将信拿了过来,仔细看了一遍又一遍。 看完,他看向白洁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怀疑和些许期待问道:“他真的会娶你?” “当然了。”白洁高高地仰起脖子,满脸骄傲,“你们之前吃的、用的,哪样不是他送来的?他现在都进部队了还惦记着我呢。只要我点个头,他还不得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把我娶进门!” 然而,白洁爸这次不会再轻易地被她糊弄过去了。 他捏着信又看了两遍,确定这封信不是假的,沉思了好一会儿,对白洁说道:“行,我就再信你这最后一回。但是,你现在必须跟我们回家去。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如果到时候他还没有答应娶你,你就老老实实地嫁给老刘头!” 他紧紧盯着女儿,眼里闪着贪婪的光。 要是女儿真的成了军属,那他的后半辈子可就有依靠了,军人的津贴可不少呢,而且家里要是有个军人女婿,村里谁还敢欺负他们家呀。 想到这,他就懊悔起来,上次怎么就没让女儿和宋学义把事儿给办成了呢? 要是成了,现在就能让女儿给宋学义写信,让他好好地孝顺他这个老丈人了。 回村后,白洁爸一个劲儿地催促女儿给宋学义回信。 白洁刚开始写得还很矜持,她爸看了之后,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没用的东西,连勾引男人都不会,早知道当初就该把你溺死算了。” 白洁捂着脸呜呜地哭,可在这个家,根本就没有人会在意她的眼泪。 她只能按照她爹说的去写。 她写自己日日夜夜都在思念宋学义,想念他强壮的身体,说自己满脑子都是他,渴望能与他同床共枕,让宋学义赶紧休假回来娶她过门。 看了这些内容,白洁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写出这么不知羞耻的话呢? 可一看到她爹手里那根高高扬起的鸡毛掸子,她只能强忍羞耻,把信纸塞进了信封。 她看着邮差将信拿走,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宋学义能尽快收到信,然后将自己从苦海中救出来。 (各位读者宝贝们,书正在测试中,希望大家能给我点点好评、催更,为了感谢大家,三更哦!比心) 99 这破路也能开车? 秋风送爽,大地一片金黄,如果忽略在马路上阴暗爬行的货车会更加让人赏心悦目。 “啊啊啊啊!快闪开!”宋学武双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扯着嗓子发出一阵惨叫。 他想躲开前边的老太太,可是那老太太好像和他做对一样,他越喊,老太太越往他拐弯的地方凑。 “按喇叭啊!”教练在一旁怒吼。 宋学武更慌神了,眼睛在驾驶座前的区域到处乱扫,“喇叭在哪,在哪啊!” 看着他像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摸,教练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他伸出手指着自己的嘴,没好气地说:“喇叭在哪?在我嘴上呢,叭叭叭叭,我叫给你听好不好!” 宋学武被教练这么一怼,脑子更是一片混乱。 眼瞅着离老太太越来越近,他的脸吓得脸都白了:“教练,这可怎么办啊!” “来,挂跳档,咱们一起从老太太头上跳过去得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车子马上就要撞到人的瞬间,教练一脚猛地踩住了刹车。 宋学武整个人由于惯性向前冲,脑袋差点撞到挡风玻璃上。 “你眼睛里塞驴毛了吗?那么大个人就在跟前,你是特意往上撞的吗?” 宋学武被教练吼得不敢吱声,教练没好气地说:“下车,换人!” 宋学武打开车门就要下去,可是身体又悬在了半空,他忘了解安全带了。 教练嗤笑一声:“咋地,你想把车背回家啊?” 解放车后排坐的师兄弟们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教练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笑什么笑,你们还不如他!” 老三虽然每天都在挨骂,可他却是整个培训班里进步最快的一个。 而且他这人脸皮特厚,哪怕被骂了,也不气恼,一转身又缠着教练再给他练习的机会。教练私下里都忍不住说,这小子说不定半年就能出师了。 “学武!” 刘英这一喊,宋学武的师兄弟们齐声发出一阵怪叫。 宋学武开始练车之后,刘英就老来看他,每次来都给他带吃的。那股子爱情的酸臭味让所有人都忍不住鄙夷。 宋学武才不管师兄弟们怎么嫉妒自己呢,一听到刘英的声音,立马换上了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 “学武,你这是咋啦?”刘英瞧见他这个模样,心里也跟着着急起来。 “刚又被教练骂了,唉,我就不是块学车的料儿。”宋学武耷拉着脑袋,眼睛里满是沮丧,就像一只被雨淋湿了毛的小狗。 刘英直接伸手挽住了他的手臂,身子微微向他靠了过去,柔声道:“学武哥,你忘了之前你是怎么鼓励我的啦?要相信自己,你肯定能成功的。” 宋学武感受着软乎乎小手的温度,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后面去了。 听完刘英的话,他感动地问:“你真的不觉得我没用?真的吗?” 刘英见他这般认真地追问,脆生生地答道:“当然了,在我心里,学武哥是最棒的。” 她说话的时候,宋学武的身子又朝着她凑近了些,近到能清晰地闻到刘英身上那股淡淡的香皂味。 宋学武像只偷了腥的狐狸,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那,你亲我一下我就相信你。” 宋学武一脸期待,眼里满是狡黠的笑意,故意把脸往刘英跟前凑了凑。 刘英这才恍然发觉宋学武是在捉弄自己,她脸飞红霞,羞恼地伸手在宋学武的胳膊上轻轻掐了一下,嗔怪道:“你又欺负我。” 还没等宋学武反应过来,刘英见周围没人往这边瞧,像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一般,快速地朝着宋学武的脸凑了过去。 她的嘴唇像一片羽毛般落在了宋学武的脸颊上,短暂的一触,却带着少女的羞涩与温柔,让宋学武的脸一阵酥麻。 刘英把饭盒往宋学武手中一塞,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满脸羞涩地跑开了。 宋学武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刘英居然真的亲了自己! 这时,刘英已经骑上了自行车。她忍不住回头看向宋学武,只见宋学武还站在原地,一脸傻笑,连姿势都没有变过。 刘英笑了出来,那笑声就像银铃一般,在空气中轻轻回荡。 “嘿嘿!”宋学武就这么咧着嘴,一个劲儿地傻笑起来。 “我让你练车,可不是让你在这儿看女人的!”教练等了老半天,都没见宋学武过来,不耐烦地从副驾驶的位置上探出脑袋,对着宋学武就骂。 刘英瞧见他因为自己挨了骂,连忙朝着宋学武打了个手势,“快回去吧,晚上我请你吃饭。” 师兄弟们瞅见宋学武居然有女人请吃饭,嫉妒得不得了。他们捶胸顿足,嘴里还发出嘘声,宋学武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他朝刘英挥了挥手,赶忙钻进了车后排。 一坐进车里,宋学武就把刘英送给他的绿豆饼拿了出来,师兄弟们一人嘴里塞一个,没好气地说道:“吃吧,都把嘴给我闭上。” 大家见他把吃的拿出来了,嘻嘻哈哈地吃了起来,“你到底啥时候结婚呀?” “等我赚了钱就把她娶回家。”宋学武经过前面几次考试之后,对自己也有了信心。 要是不出啥意外的话,他到年底就能把驾驶证拿到手,然后跑几趟运输,等钱攒够了,就能把刘英娶进门了。 一想到这儿,他就浑身充满干劲,甚至想把正在前面练车的师弟从驾驶座上拽下来,自己上去。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心里猛地一揪。 宋学武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心口。 师兄弟们瞧见他脸色不太对劲,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纷纷关切地问道:“学武,你没事吧?我们扶你下来休息会儿吧?” 100宋学义负伤 与此同时,宋学明也莫名地觉得心里一阵发慌,给人拿零件的时候,手突然不听使唤了似的,手里的零件“哗啦”一下全掉在地上。 “怎么回事?” 宋学明赶忙弯下腰去捡,他们谁都没有料到,此时宋学义正在生死边缘挣扎。 事情还得从一天前说起。 他们从新兵营结业之后,宋学义由于在训练期间表现优异,被选拔到了侦查营一连一排三班担任副班长。 他听闻当了副班长之后就有提干的机会,训练的时候就更加拼命。 可偏偏他遇上了一个对头,三班的班长于满仓。 他训练起来比自己刻苦多了,这还不算,连班里的卫生他都全包揽了。 每天早上,宋学义还没起床,班长就已经把地扫得干干净净的了。而且他没事就去找排长汇报思想,这让宋学义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 昨天,部队里突然下了紧急通知,说是要侦查一连出去执行任务。 宋学义一听,这是表现自己的绝佳机会,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抢着报名。 等到出发的时候,他才发现,班长于满仓居然也在。宋学义心里“咯噔”一下,他这一次必须把于满仓给压下去。 他们此次的任务是前往密林深处探寻毒贩的窝点。 这些毒贩都是手持枪械的危险分子。 当他们快要踏入密林的时候,于满仓又开始对宋学义叮嘱起来。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跟个老妈子似的。”宋学义满脸不耐烦,脚下的步子不自觉地加快,想把于满仓给甩掉。 宋学义在这方面比于满仓要厉害一些,没几下就把他远远地甩开了。由于靠近毒贩的地盘,于满仓怕弄出声响惊到毒贩,也不敢大声呼喊,只能闷头在后面紧紧追赶宋学义。 宋学义猫着腰,小心翼翼地朝着目标所在地摸了过去。 等他绕过弯道,来到山坡的另一侧时,发现不远处有个孩子正坐在地上哭泣。 那孩子听到动静抬头,一下就看到了宋学义。 “大哥哥,你有没有看到我的爸爸妈妈呀?”孩子一边抽泣着一边问,小脸蛋上满是泪痕。 宋学义见他哭得如此可怜,温和地说道:“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呢?你家在哪里呀?” “呜呜呜,大哥哥,这是他们给我留的字条,你帮我看看!” 小孩伸手去拿身旁的竹篓,宋学义不禁好奇地朝里面看,这一看,他的心猛地一紧,只见竹篓里竟放着黑白的遗照! 还有一颗正冒着烟的手雷! 宋学义的瞳孔瞬间急剧收缩。 就这个距离,无论如何他躲不过去了。想不到,自己还没提干,小命就要丢在这儿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突然有一只脚狠狠地朝着他踹了过来。宋学义最后的记忆,便是看到班长被手雷的爆炸冲击力给炸飞了。 “班长!!!” 省医院。 “血压还在持续降低,要不要通知家属?”一名军医满脸焦急与凝重,向部队的领导询问。 “给他们发紧急电报吧,也好让家里人提前有个思想准备。”领导皱着眉头,语气沉重。 军医点点头,把写好电报内容的纸张递给了勤务兵,他没有察觉到,自己竟然把两人的电报内容给写反了。 另一边,马春梅正在炒面店里忙活着呢,突然瞧见赵婶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春梅啊,你家里来人了。”赵婶气喘吁吁地说道。 “谁呀?”马春梅在脑海里快速地过了一遍,实在想不出这个时候会有谁来。 “就是上次你家老四的同学。” 今天白洁一家来到大杂院,邻居都认识他们,所以谁也不帮他们带消息,赵婶怕他们真有事,这才跑了一趟, “竟然是她?”马春梅不知道白洁来找自己做什么,但是总感觉她家没憋好屁,不过现在老四走了,就算是想讹人,也讹不到她头上。 想到这,她跟儿媳交代了一声,就骑车匆匆赶回了大院。 一进院门,就看到了白洁一家人,马春梅沉着脸:“你来这儿做什么?” 白洁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眼神里带着一丝畏惧。 她爸看女儿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忍不住小声骂道:“在家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怎么到这儿就像个软脚虾似的?你今天要是不从她这儿掏出钱来,晚上就乖乖地给我嫁到老刘头那儿去。” 白洁身体像触电般猛地一抖。 她爸可不会开玩笑的。要是她没办法从马春梅这儿得到一个确切的答复,她爸绝对言出必行。 而且,她早就看到她们和老刘头见过面了。 之前她们甚至还把老刘头带到家里偷偷相看。要不是自己手里捏着那封信,恐怕早就被他们给卖了! 想到这,白洁把手中的信攥得更紧了。 她这次上门,底气十足。昨天,她收到了宋学义的回信。宋学义说他愿意照顾自己一辈子呢。有了他这个承诺,白洁总算安下心来。 本来,她是打算等宋学义过年回家的时候再商量这事的。可她爸迫不及待,逼着她来找马春梅要个说法。 既然两人都已经把这事儿定下来了,按照规矩,马春梅就得掏彩礼! 以前,白洁根本就没把宋学义放在眼里,可现在,宋学义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所以,再见马春梅,她的态度也比之前恭敬了许多。 “阿姨,您好。这是宋学义给我的信,他在信里答应要娶我进门。只是他现在还在部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所以我只能来找您了。”她边说,边把信递给了马春梅。 101她来了 这时,白洁爸开口了:“亲家,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说到底,这都是两个孩子之间的缘分。既然他俩要在一起,我这个当爹的也只能同意。不过,咱们丑话还是要说在前头的。我这闺女可是我们娇生惯养着长大的,供她上学念书也花了不少钱。这彩礼钱,少了可不行啊。” 白洁见她爸一见面就跟马春梅提彩礼,急忙拽了拽她爸的胳膊,小声说道:“爸,咱们不是都说好了吗?” 来之前,白洁也一直努力给她爸洗脑。 他们打算要300块钱彩礼的,可白洁心里没底,不知道马春梅到底愿不愿意掏这么多钱。 于是,她就说,要是自己能嫁给宋学义,她愿意把他的津贴分一半都送给家里。所以,就算马春梅给的彩礼钱少一些,也希望家里能够答应这门亲事。 白洁爸意识到自己有些太心急了。 他连忙给自己找补:“我要彩礼钱还不都是为了你嘛。人家要是肯给你钱,那才说明对你重视。真是女大不中留,还没嫁人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马春梅没理会父女俩的一唱一和,她低头看起了信。 确实是老四写的,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愿意娶白洁。 马春梅费了那么多心思,儿子竟然还愿意娶这个“死绿茶”。 既然这样,那她不如就成全他们。 她刚要开口,院外就传来了邮递员的声音:“马春梅,马春梅在不在家?” 马春梅朝门口看去:“我在,有事吗?” “有你的紧急电报。” 他边说边把电报递给马春梅。 马春梅转身回屋拿了印章,在接收栏盖上印之后才打开电报。 就瞧了那么一眼,马春梅便感觉眼前一黑,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她赶忙伸手死死扶住了栏杆。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她怎么也想不到儿子才到部队几个月,居然就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看到马春梅脸色变得如此难看,白洁心想这可是个表现自己的绝佳机会,于是急忙上前搀扶,满脸关切:“阿姨,您这是怎么了呀?要不要我扶您进屋歇一歇?” 白洁正打算再讲些话来展现自己的贤惠呢,突然,她扫到了电报上写的字。 学义受伤成了残疾人? “学义怎么会变成残疾人了呢,阿姨,这是真的吗?”白洁声音微微颤抖起来,她只觉得自己的命真是苦啊! 好不容易才看到了点希望,结果宋学义就成了残疾。 她要是跟他过一辈子,这和守活寡有什么区别呢? 白洁她爸听到女儿的话,又瞧见女儿脸上那一脸退缩的表情,低下头小声道:“你只要嫁给他,部队可是会养你们一辈子的。” 说完,他又朝白洁使了个充满威胁意味的眼神。意思很明显,要是她不和宋学义在一起,就回村嫁给老刘头。 白洁怎么会看不懂呢? 她咬了咬牙,“阿姨,我和学义好歹也算是未婚夫妻了,他出了这样的事,我想去部队照顾他!” 马春梅十分意外,老四都残疾了,白洁竟然还愿意去照顾他。 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白洁一眼。 “你说的可是真心话?你要是嫁给学义,那可就是军婚,军婚是不能轻易离婚的,你可得想好了。” 看着她爸那充满威胁的眼神,白洁在心里苦笑。她现在除了这个选择之外,哪还有别的路可走? “阿姨,我想好了。您能不能带我去呢?我想亲眼看看他。” 从沈城到云南,路途遥远,爸妈肯定是不能跟着一起去的。到时候,她可以找个借口开溜,这样一来,既不用守活寡,也不用嫁给那个老鳏夫。 心里拿定主意之后,她看向马春梅的眼神变得更加恳切了。 “好,你要是真的愿意,我就带你去,如果你愿意嫁给她,彩礼钱我不会少了你的。” 老四这个样子,恐怕没有人愿意嫁给他,如果白洁乐意,那她不会亏待了她。 听了马春梅的话,父女俩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在她们收拾东西的时候,兰芳正在云南省军医大学学习。 今天老师领着她们去医院参观,同学们都有些兴奋,这还是他们头一次近距离接触患者。 “这个患者怎么这么眼熟?”路过一间病房,兰芳突然站住了脚,仔细一看,竟然是宋学义! “老师,那位患者得的是什么病呀?”兰芳看到宋学义浑身缠着绷带,还处于昏迷之中,便跑到老师身旁询问。 “你认识他?” 兰芳点了点头:“他是我高中同学,我也没想到会在这看到他。” “他执行任务的时候遭遇了毒贩,毒贩手里有手雷。他虽然侥幸保住了性命,可是脑部受到了撞击,到现在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等到参观结束,兰芳心里都是宋学义躺在床上的样子,想到马春梅对自己那么好,兰芳不能就这么让宋学义孤零零地待在医院里,于是打算晚上放学的时候去探望他。 到了晚上,兰芳带着奶粉和水果来到了医院。 她看到床边有位战士正在照顾宋学义,便开口问道:“同志,他的病情现在怎么样了?” (各位读者宝贝们,书正在测试中,希望大家能给我点点好评、催更,为了感谢大家,三更哦!比心) 102举报 那名战士上下打量了一下兰芳,“你是嫂子?” 兰芳闹了个大红脸,急忙解释道:“我不是,我和他是同学。” 战士闹了个笑话,有些尴尬地说:“对不起啊。你是第一个来探望他的人,所以我还以为你是他的家属呢。” “我考到了省军医大,今天过来实地学习,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老同学。我想着他现在可能吃不了太多东西,就给他买了点奶粉。” “那你能给他讲讲你们在学校里的事情吗?大夫说了,多给他一些外界的刺激,有助于他早日恢复。” 兰芳听了战士的话后,走到床头旁边的凳子前坐了下来。她略微思索了一下,便开始和宋学义说起高中时候的趣事。 当她讲到青龙学习小组的时候,忽然发现宋学义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同志,你快看,他的手指好像动了!”兰芳激动地说道。 战士听到这话,赶忙快步跑了过来。 看到宋学义的手指又动了一下,他急忙说道:“同志,你在这守着,我这就去叫医生。” 医生很快就到了病房。 他给宋学义做完检查,对他们说:“他应该很快就会苏醒了,这几天你们继续多跟他说话。” “好!”兰芳用力地点了点头。 既然自己说话对他有作用,那她就决定每天都抽出些时间来陪陪他。 兰芳看了看时间,对那个战士说:“同志,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呢,我现在得回学校了,明天我会再来的。” “我叫王兵,你叫我小王就行。” 兰芳微微一笑:“我叫兰芳,那我就先告辞了。要是有什么情况的话,也可以联系我。” 接下来的两天里,兰芳每天放学后都会到医院陪宋学义,很快这件事就被身边的同学察觉到了。 白芳芳和她同一个寝室,看她回来得这么晚,伸手就去挠她的痒痒,“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出去谈恋爱了呀?我倒要看看,是谁能让我们的兰大美人动了心呢。” 兰芳边笑边回击:“谈什么恋爱呀,我是去看我同学了。” “哦~同学啊!”白芳芳拖长了音调,那叫一个意味深长。 “真的就是同学,我骗你做什么呀。他生病了,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怪可怜的,我就是去关照一下他而已。”兰芳连忙解释。 她可不想被同学误会,毕竟她们这是军校,读书期间是严禁谈恋爱的。 听她这么说,白芳芳这才松开了手:“好吧,我相信你了。你要是敢背着我偷偷谈恋爱,哼,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朝兰芳伸出双手,作出一副马上就要挠她痒痒的样子,嘴角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兰芳身子一闪,灵活地躲了过去,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你们也是老乡,你要不要也去看看他?” 白芳芳的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异样,不过很快她就又恢复成了往日那副模样:“好呀,咱们在这也没什么相熟的人,多认识一个老乡也挺好的。” 两人随意地聊了几句之后,就到了熄灯的时间。 兰芳躺到床上,也许是因为白天学习和去医院奔波有些累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然而,她丝毫没有察觉到,躺在旁边床上的白芳芳此时辗转反侧。 班里有一个入党名额。 老师说,这个学期期中就会拟定人选。 她是竞争不过兰芳的。她不过是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哪像兰芳,父母都是部队干部,在这种情况下,老师肯定会偏向兰芳的。 要是她被举报就不一样了。 学校不允许学生在校期间谈恋爱。 如果她一口咬定兰芳在谈恋爱,那么不管兰芳到底有没有谈,学校肯定都不会把入党名额给她。 这样一来,自己就有机会了。 虽说她不想用这种手段,可为了自己的前程,只能这么做。 拿定主意之后,白芳芳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等到第二天放学,她就跟着兰芳来到了医院。刚进门,就看到屋里站着好些个人。 她怀疑地瞅了兰芳一眼,好啊,折腾了半天,自己居然真就相信了她的那番鬼话。 看这情形,她肯定就是在谈恋爱,要不然,病人有那么多人照顾,哪里得兰芳天天往这跑。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直接去举报她呢。 这么寻思着,白芳芳就没跟着兰芳往屋里进,而是悄悄往后退了几步。趁着没人留意,她急匆匆地朝着学校的政治处跑去。 “请进。” 白芳芳推门走了进去,先是恭恭敬敬地敬了个礼,然后说道:“罗处长,我是白芳芳,有件事情想要向您汇报!” 情况虽然没有加油添醋,但她明显带着导向性质告诉给了罗处长。 罗处长的脸色阴沉下来,白芳芳才心满意足地离开政治处。 她既然已经走出了第一步,那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必须得把这个竞争对手彻底解决掉。 她略作思考后,又朝着住院部走去。 兰芳已经离开了病房。 早上,白洁跟着马春梅来到病房,她原本就打算找机会溜走的,为了让马春梅相信自己是真的担心宋学义,一进门她就开始哭得惊天动地。 宋学义的眉毛微微皱了皱,然后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小白?!”他声音虚弱地喊。 这几天,他总感觉有个人在自己耳边轻声细语地说话,那声音十分温柔,他没想到竟然是白洁。 103表妹,你男人可得看紧了 “学义,你醒了,呜呜呜,你可吓死我了!”白洁哭道,“我没想到你会受这么重的伤。” 她悄悄地朝着他的腿看去。 宋学义的记忆瞬间被拉回到几天之前,他的表情变得极为痛苦,大声喊道:“班长,我要去见班长!” 情绪激动之下,他竟然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直到这时,白洁和马春梅才发觉他的腿根本就没有受伤。 白洁激动地搂住宋学义,声音里满是喜悦:“太好了,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这回宋学义肯定是立了大功了,说不定还能得到提干的机会。她可得把他牢牢地抓在手里,说不定她也能混上军官太太呢。 她想得太过入神,手臂也越发用力,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宋学义被她勒得逐渐没了气息,竟晕了过去。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啊!”医生匆匆忙忙地赶过来,一进门就看到宋学义被白洁给勒晕了。 医生赶忙给宋学义做检查,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大碍后,才一脸严肃地叮嘱道:“病人是脑部受到了撞击,最怕精神刺激。他好不容易苏醒了,你们得安抚好他的情绪,可千万不能再刺激他了。” 马春梅急忙说道:“大夫,我们知道了。可是,之前不是说学义的腿残废了吗,现在他的腿没事了呢?” 说着,她把电报拿给大夫看。 大夫这才明白自己闹了个大乌龙,于是便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马春梅。 马春梅一听说是班长救了宋学义,急切地说道:“那我得去看看学义的救命恩人啊,大夫,他现在在哪呢?” 大夫无奈地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地说:“他伤势实在是太重了,我们已经全力抢救,可是最终没有抢救过来,于满仓同志已经壮烈牺牲了。” 一听这话,马春梅的眼泪掉落下来,她怎么也没想到儿子的救命恩人竟然就这么牺牲了。 她哽咽着对大夫说:“大夫,我能去给他上一炷香吗?” “你先把病人照顾好,等他恢复了,部队领导会带你们去的。” 他把一些注意事项告诉给了马春梅,现在他已经醒过来一次,就说明脱离了危险,只要后续好好养护,应该就能痊愈了。 马春梅把大夫说的话都记录在了本子上。 这时,兰芳走了进来。 “大姨,您来啦?”兰芳没料到马春梅会过来。 马春梅瞅见兰芳手里提着的东西,心里哪还能不明白,这些天肯定是她在照料着宋学义呢。 她紧紧握住兰芳的手,满是感激地说道:“孩子啊,真是太感谢你了!学义多亏有你照顾着,等他再好一些,大姨请你吃饭啊。” 兰芳轻轻摇了摇头,“大姨,您一直对我这么好,我做这些都是应当的。既然你们来了,那我就不耽搁你们团聚了。” 马春梅清楚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于是问了兰芳的住处之后,就把她送走了。 兰芳从病房出来,没瞧见白芳芳的影子,她也没往心里去,以为白芳芳是看到病房里有好多生人,觉得不自在,所以先离开了。 她回到宿舍,发现白芳芳也不在,便开始写作业。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白芳芳离开病房之后就跑到政治部去告了自己一状。 而现在,白芳芳又回到了宋学义的病房。 她正瞧见白洁端着洗脸盆出去打水。 她对着白洁说道:“表妹,你怎么在这儿呀?” 白洁抬起头来,没料到会在这儿看到表姐,再仔细打量她身上的军校校服,心里不禁泛起一阵酸意。 表姐考上了军医大,家里大办宴席,就连她爸妈都收到了请帖。爸妈只要一想起这事儿就骂她没出息,都是一家人,表姐就能考上大学,可自己呢,最后哪儿都没去成。 白洁的表情变得有些冷淡,她带着几分勉强,轻声唤道:“表姐。” 白芳芳哪能不明白白洁心里的想法呢? 这个表妹从小就争强好胜,什么都要和自己比,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不过,现在可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 白芳芳也没把她的冷淡放在心上,笑容满面地说道:“表妹,我在这儿念大学,好久都没见到亲人了,今天难得咱们碰上,等会儿我带你去吃饭呀。” 瞧见白芳芳如此热情,白洁心里愈发不是滋味儿了,不就是考上大学能在食堂吃饭了吗,有什么好显摆的。 她的声音变得冷冷的:“表姐,我不去了。家里有病人,我得在这儿照顾着呢。” 说到这,她的脸上不禁又多了几分得意的神采。 现在她已经被马春梅认定为儿媳妇了。 而且就在刚才,部队领导得知她们来了,特意过来慰问。 话里话外的意思,宋学义很有可能被提干呢。 那她将来可就是军官太太了啊!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白芳芳,就算念书好又能怎样呢?将来还不知道会找个什么样的男人。说到底呀,对于女人来说,嫁个有出息的男人比什么都强! 白芳芳被她的眼神看得不自在,她本想拉下脸来,可一想到自己今天来这儿的目的,便又重新堆起笑容,拉住了白洁的手。 “表妹,我知道你忙,就陪我吃顿饭吧,好不好呀?要是我爸妈知道你来了,我却连顿饭都不请你吃,他们肯定会骂我的。” 见她低声软语的,白洁也不太好意思拒绝,“那我得跟我婆婆说一声。” 说着,她就打算推门进去。 “这屋里躺着的就是你的男人呀?” “嗯,他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了伤,部队的领导说要给他提干呢。”白洁的话语里满是得意劲儿。 “嗯,我也听说,他是受了伤被紧急送到我们医科大的附属医院。” “表姐也知道这件事?”一说起宋学义,白洁就来了兴致。 白芳芳点了点头,“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呀?” “我们是高中同学,他到部队之后写信向我求婚,我本来以为只能嫁给一个普通战士,没想到现在要提干了,说不定是我给他家带来的好运气呢。” 白芳芳知道她是在向自己炫耀,不过她也没心思反驳。 想到白洁和宋学义竟然是这种关系,她看着白洁的眼神就更热切了。 “真没想到表妹和他竟然是同学,这可算是青梅竹马呀,到时候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一定去喝你们的喜酒。” 白洁被她说的心里愈发高兴,“你等着啊,我这就进去跟我婆婆说去。” “哎,你等会儿。”白芳芳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还有什么事呀?” “你认识兰芳吗?” 白洁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我们是同班同学,怎么了?你认识她呀?” 看她这个语气,白芳芳知道歪打正着找对人了。 她对白洁挑拨道:“表妹,咱们是一家人,我这心里可全是为了你好,所以有件事我得给你提个醒。” 104我就恋爱了,怎么了! 她拉着白洁走到走廊角落,小声地说:“你知道吗,这几天兰芳天天都来病房照顾宋学义。” 白洁一听,着急地握住白芳芳的手,“真的吗?她为什么要来?” “我也不太清楚,他们对外称是老乡关系,可是我看着怎么都不像啊。哪有还没结婚的黄花大姑娘天天去照顾一个男人的呢?所以呀,你得多留个心眼儿,自己的男人,可别被别人给抢走了。” 兰芳不会是听说宋学义可能要被提干,所以也动了心思吧? 难怪今天在病房里看到她的时候,就感觉她看自己的眼神好像不太对劲,白洁越琢磨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白洁的心一下子就慌了起来。 兰芳可是医学院的大学生,自己不过是个村姑,根本没法和她相提并论呀。 而且她和马春梅的关系十分要好,要是马春梅站在她那边,硬逼着宋学义娶兰芳,那自己可怎么办呢? 白洁心里像是被一团乱麻在搅动着。 看她这副表情,白芳芳心里愈发得意,脸上的喜色都快藏不住了。 “先别想这些烦心事了,咱们先去吃饭吧。” “我、我先不去了。”白洁现在满脑子都是兰芳和宋学义的事情,哪还有心情吃饭,她的声音里都透着一丝焦虑。 白芳芳做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我知道,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了。咱们都是军校生,学校不允许学员在校期间谈恋爱的。只要有人举报,她连书都读不下去了。兰芳就算真有这个想法,她也是不敢有所行动的。” 白洁的目光闪烁了几下,带着几分怀疑和警惕:“表姐这么好心跟我说这些,是想把我当枪使吧?” 白洁居然一下子就戳破了白芳芳的心思,她尴尬得地咳了一声,以此来掩饰自己的窘态。 白洁觉得自己挽回了些许颜面,带着几分拿捏的口吻对她说道:“表姐,我明白你的心思。不过怎么说咱们都是亲戚,我是愿意帮你扫除障碍的,可表姐你怎么也得对我有所表示才行呀。” 白芳芳微微一怔,赶忙解释:“你误会了。” 白洁茶里茶气地说道:“人家笨笨的呢,看来是误会表姐的心思了。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表姐您先回去,我还得照顾学义呢。” 白洁说着做出马上就要离开的样子。 白芳芳生怕到手的鸭子飞了,拦住她道:“别走啊,你要是帮我把这件事办好,我给你二十块钱。” 两人讨价还价了好一会儿,最后以二十五块钱成交了。 达成协议后,两人都觉得自己占了便宜,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表妹,那咱们现在就去吃饭吧?” 白洁走进屋里,把表姐要请自己吃饭的事情告诉了马春梅,马春梅想着她一路过来也挺辛苦的,就点头同意了。 现在儿子的腿没有残疾,她的心情相当好,甚至还给了白洁零花钱。 两人离开医院,白芳芳指了指前面,“前面就是政治处了,你可以去举报了。” 白洁捏了捏手里的钱,信誓旦旦地说:“表姐,你就放心吧,我肯定会把这事儿给你办得妥妥当当的。” 说完,她又满脸八卦地打听起来:“你和她到底是怎么结下仇的呀?” 白芳芳有些不耐烦:“还不是因为入党的事儿。好了好了,别打听这些没用的了,你赶紧去吧,要不然一会儿他们该下班了。” 白洁听了,便朝着政治处走去。 到了政治处门前,她抬手敲了敲门。 罗主任正打算下班,听到敲门声,便直接把门打开了。 看到门口站着一个打扮得像村姑似的人,罗主任不禁有些差异地问道:“老乡,你是来找人的吗?” 白洁虽然对他这个称呼很是不爽,可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她要开始“表演”了。 一想到自己马上要扮演一个被人抢走男人的农村泼妇,白洁的脸上就泛起一丝羞赧。 她捏了捏兜里那几张钱,一咬牙,直接就大力地拍打起大腿来。 “领导,您可得给我做主啊!我男人被你们学校的学生给勾走喽!”白洁扯着嗓子喊道,声音里透着一股假装出来的悲愤。 罗处长皱了皱眉头,赶忙说道:“老乡,你先别哭,坐下慢慢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呀?你也知道,我们军校的学生在校期间是不允许谈恋爱的。” “呜呜呜,这哪是什么误会啊,就是你们学校的那个兰芳,在勾引我男人呢!” 白洁假模假式地抹着眼泪,开始胡编乱造。 等到罗处长好不容易把白洁送走,脸色立刻就阴沉了下来。 他皱着眉头,满脸严肃地对底下的干事说道:“你,去把兰芳给我找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刚刚入学的学员,居然能干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来。 从军校建校到现在,还从未发生过如此恶劣的行为呢,这简直就是在破坏军校的风气! 很快,兰芳就来到了政治处。 她心中疑惑,不知道都这么晚了,政治处为什么突然要找自己。 白芳芳心里可是清清楚楚的,她看着兰芳离去的背影,脸上浮现出一抹阴毒的笑容:兰芳,这一回,我看你还怎么跟我争! 罗处长见兰芳来了,也没有让她坐下,而是单刀直入地问道:“兰芳同学,最近有人反映你和住院部的受伤战士关系过于密切,有没有这回事?” “有啊,我每天都会去照看他呢。我们以前是同学,这难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兰芳的声音不自觉地变得有些尖锐起来,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照顾同学会被人拿到政治处来说事。 “兰芳同学,你家里虽说跟学校打过招呼,可你也得更加以身作则。学员在校期间不许谈恋爱,这个规定你应该清楚吧?”罗处长见她情绪如此激动,声音变得更加严肃了。 “罗处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和他只是普通同学关系,根本就没有谈恋爱。”兰芳满心不服气,提高了音量说道。 “人家家属都跑到我这儿来告状了,你还说没有谈恋爱?兰芳,你是个军人,得注意影响!” (各位读者宝贝们,书正在测试中,希望大家能给我点点好评、催更,为了感谢大家,三更哦!比心) 105这事有蹊跷啊 兰芳没想到,自己都解释得这么清楚了,罗处长还是不肯相信自己。 她心里的火气“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话里也带上了几分愤怒:“我说没谈您就是不肯相信我,那您还想让我怎样?既然这样,那我还不如把假的变成真的呢,我就和宋学义处对象了,怎么着吧?” “你这是什么态度!”罗处长猛地一拍桌子,“你这么做简直就是在自毁前途!” 他话还没说完,兰芳气呼呼地转身就走。 巨大的摔门声让罗处长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门的方向,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兰芳从政治处出来后,委屈的泪水就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不想让宿舍的人瞧见自己这副狼狈模样,于是独自一人来到了学校后边的林荫道上。 马春梅晚上出来买饭,正拎着饭盒往回走呢。突然,她瞧见兰芳站在一个角落偷偷地抹眼泪。 “兰芳?”马春梅唤了一句,这孩子该不会是想家了吧? 兰芳压根儿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马春梅,一想到自己刚刚在政治处被罗处长那般冤枉,心中的委屈再也抑制不住,她扑进马春梅的怀里痛哭起来。 等她哭得差不多了,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擦干眼泪,声音因为刚才的痛哭变得有些沙哑。 “大姨,真不好意思啊。学义还在病房里等着您呢,您快回去吧。” 马春梅不着急,“白洁在那儿守着呢。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外面的饭店还没关门,我带你去吃饭吧。” 兰芳想拒绝,可她哪里拗得过马春梅。 她陪着马春梅回到住院部,把饭送给白洁。 马春梅下楼对兰芳说:“走,吃饭去。” 这里的口味和沈城完全不同,马春梅从网兜里拿出了她在家做的咸菜炒肉末。 兰芳一吃到这熟悉的味道,眼泪吧嗒吧嗒地直往下掉。 马春梅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满是慈爱:“大姨这次走得太匆忙了,也没带什么东西来。你要是不嫌弃的话,这罐咸菜就留给你吃吧。” “大姨,您对我真好。” 兰芳想起罗处长跟自己说的话,她被家属举报的,可大姨对自己这么好,怎么可能是大姨去举报的呢? 她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姨,有件事我想问问您。我去照看宋学义,您有没有去找我们学校的领导呀?” 这话可把马春梅给问懵了,过了半天,她才反应过来,“哎呀,大姨把这事儿给忘得死死的了。你做了好事,我是应该去跟你们学校领导说说,好让他们表扬你的呀。” “大姨,您没觉得我是在多管闲事吗?”说到这,兰芳的情绪有些激动。 马春梅看到她的眼圈开始泛红,赶忙问道:“孩子,你这是怎么了呀?大姨今天才刚到,前几天多亏有你在这儿照顾着,大姨感谢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觉得你多管闲事呢?是不是有谁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呀?” 兰芳刚刚情绪异样,肯定不是因为想家,而是遇到了事。 兰芳委屈地说:“今天学校领导找我谈话了,说我和宋学义在谈恋爱,还让我注意影响,说我被家属给举报了。” 马春梅一听这话,气得双手紧紧抓住了茶杯,愤怒地说:“孩子,大姨一会儿就去找你的领导去!你和宋学义的关系,大姨还能不清楚吗?你怎么可能看得上他呢?要是你俩真谈恋爱,大姨高兴还来不及呢!” 兰芳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羞涩:“大姨,宋学义虽然是贪玩了点,但是人还是不错的。而且您对我那么好,要是真的能给您当儿媳,我也是愿意的。” “那敢情好啊,真要是有谁愿意进我家的门,那我可真是烧了高香喽。” 马春梅嘴上这么说,可并没有把兰芳的话当真。 老四那家伙,上辈子都能把对他好的对象气跑,就他那德行,这辈子谁知道会不会好好对待兰芳呢? 兰芳这么好的姑娘,可不能配给他,太可惜了。 她又想起刚才兰芳对自己说的话,学校指名道姓地说是家属举报的。 老四的家属,除了自己之外,就只剩下一个白洁了。 难道是她干的? 按说也不应该呀,她刚来这儿,人生地不熟的,连校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呢,怎么会跑到学校去举报呢? 马春梅转头对兰芳说:“吃好了吗?咱们现在就去学校走一趟。这件事实在是太蹊跷了,咱们今天刚到学校,就说你被家属举报了,这怎么可能呢?是不是中间有什么事儿让他们误会了,大姨陪你去把事情说清楚。” 马春梅不想让兰芳这个好孩子,平白无故地受委屈。 兰芳本来就没什么胃口吃饭,听到马春梅这么一说,立马站了起来,“我吃好了,大姨。那我现在就带您去我们政治处。” 两人来到政治处,可政治处的大门被锁上了,罗处长也已经下班了。 马春梅赶忙安慰兰芳说:“兰芳啊,你别着急。等明天一大早,大姨就来找你,咱们肯定要把这件事情好好说道说道。” 兰芳点了点头,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她又把马春梅送回了住院部,这才回寝室。 马春梅回了病房,她瞧见白洁正在喂老四喝粥。她赶忙走上前去,关切地问:“老四,你醒啦?现在感觉怎么样呀?需不需要去喊医生来看看?” 白洁脸上带着笑容说道:“阿姨,刚才医生已经来过了,说只要多休息就好了。” 马春梅直直地看向了白洁,目光里带着审视的意味。 白洁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抬手抹了一把脸,有些紧张地问道:“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宋学义也察觉到马春梅的表情不太对劲,伸手挡在白洁身前,护着她:“妈,你别这样,要是把小白给吓到了可怎么办?她现在可是我的未婚妻。” 马春梅没搭理儿子,对白洁说:“你跟我出来一趟,我有话问你。” 白洁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紧紧地握住宋学义的手,仿佛在寻求保护。 宋学义见此情形,保护欲大发,冲着马春梅说道:“妈,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呢?” 106不承认没关系,看谁急 马春梅冷哼了一声,“好,既然如此,那就在你面前把这事给说个明白。” 她眼睛紧紧盯着白洁,问道:“你和那个白芳芳到底是什么关系?” 回来的路上,她已经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在心里反复思量了好几遍。白洁一整天都和自己在一起,除了下午和那个叫白芳芳的离开过一会儿,再没有出去过。 如此看来,问题恐怕就出在白芳芳身上。 白洁没料到马春梅会问起表姐的事情。 她委屈地看了眼宋学义,然后茶香四溢地说道:“妈,那是我的亲戚,您干嘛这么严肃呢?您是不是觉得她今天只来找我吃饭,没请您?要是那样的话,下次我让她单独来拜访您好不好?” 宋学义一听,也跟着说道:“妈,您是老糊涂了吧?小白这次为了我牺牲那么大,千里迢迢从沈城跑过来,您怎么为一顿饭的事儿这么说她?” 宋学义的脸上带着不满,眼神里透着对马春梅的责怪。 马春梅见儿子帮白洁说话,二话不说,抬手就一巴掌拍在他的手上。 骂道:“老娘还用得着你教训?千里迢迢从沈城赶来的,不光是她,还有我呢!你们年轻人经得住折腾,我这一大把年纪了,你还没来得及关心你妈一句,就开始向着外人了!” 宋学义见识过老妈手段的,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赶忙陪着笑脸说道:“妈,您看您说的,我这不也是不想你们俩闹矛盾嘛。以后白洁进了门,咱们可都是一家人了呀。” 白洁见宋学义向着自己,心里乐开了花,可脸上还是装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继续说道:“妈,不管怎么说,您都是长辈。既然您不高兴了,那我就替表姐向您赔个不是,让她请您吃饭。” 马春梅却斜着眼睛看着她,没好气地说:“我稀罕你那一顿饭?这一路上光是给你花的钱,都不止一顿饭的钱了吧?我问你,白芳芳是怎么知道你来云南的?” 马春梅觉得这事儿肯定没那么简单。 白洁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问,她现在不想得罪马春梅,便回答道:“今天我和表姐凑巧在医院里碰到了。” 马春梅说道:“她是在医院工作?我看她今天穿的好像是旁边军医大的衣服。” 马春梅突然灵光一闪。 白芳芳是军医大的学生,这么一来,所有的线索就都串在一起了。 肯定是白芳芳拉着白洁去政治处举报的! 想到这,她不再理会白洁,直接对老四说:“我今天才到云南,你知道之前那几天你昏迷的时候是谁在照顾你的吗?” “今天才来的?” 宋学义惊讶地看了一眼白洁,之前小白可是说一直是她在照顾自己的,怎么现在妈和白洁说的不一样了呢? 白洁却丝毫不觉得尴尬,反而娇声娇气地说道:“对呀,今儿早刚到的呢,我都没顾得上休息就跑来照顾你了,你说说,我对你这么好,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呀?” 她边说边摇晃着宋学义的胳膊,眼睛里满是娇嗔。 宋学义见她娇俏可爱的模样,顿时心都化了,哪还顾得上去想之前到底是谁照顾自己的。 他一把拉住白洁的手,笑嘻嘻地说:“要不然,我以身相许呗?” 马春梅瞧见儿子这副没出息的样子,脸色不由得一沉:“你想许给谁也得先把眼前的事给解决了!这些日子是兰芳在照顾你,咱们可不能做那恩将仇报的事儿。” 宋学义一下子愣住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些日子竟然是兰芳在照顾自己。 这“恩将仇报”又是从何说起呢? 他满脸疑惑地问道:“妈,你说的都是真的呀?要是这样的话,等我伤好之后,一定得好好去谢谢她。还有啊,你说的恩将仇报是什么意思?我这几天一直昏迷不醒的,啥都不知道啊。” 白洁心里不由得打起了鼓,难不成马春梅知道了什么? 按说不应该呀,她去政治处的时候,那领导可是再三保证,不会泄露消息的。 “阿姨,是不是有人在诬陷学义呀?他都躺在床上下不了地,全靠别人照顾着呢,怎么可能去恩将仇报呢?” 马春梅清楚白洁不会那么轻易承认的,而且这种事自己也没掌握什么证据,不好就说是她干的。 不过,这可不代表自己就拿白洁没办法了。 她看了一眼儿子,似笑非笑地对他说道:“刚才你也说了,如此大恩应当以身相许。兰芳被人举报说在校期间和人谈恋爱,学校要处分她,她今天跟我表态了,想假戏真做,进咱家门给你当媳妇。” “妈!” 宋学义看了一眼缩在自己身边、满脸惊慌失措的白洁,急忙打断了马春梅的话。 马春梅心中冷笑,这就受不了了? 当初做坏事去毁人家前途的时候,怎么没见她害怕呢? “就因为你的病,害得人家被举报了,这可是影响了兰芳的前途啊,咱们得为人家负责才行。更何况,这么好的一个姑娘愿意嫁给你,那可是咱们老宋家烧了八辈子高香才修来的福气,你有什么不乐意的?” “妈,你不能这么做啊,要是这样的话,小白可怎么办呀?” 宋学义看着白洁,心疼得不得了。 白洁在抹起了眼泪,那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阿姨,我大老远从省城跑到云南来,家乡的人可都知道我是你家未过门的儿媳妇。您现在这么对待我,这不是要我的命吗?我要是不能嫁给宋学义,我以后还怎么活下去呀?” 白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是真的怕了,她想不到马春梅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可当她看到马春梅那老谋深算的眼神时,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这家人是想攀高枝啊! 兰芳家里都是部队的干部,要是宋学义能和兰芳在一起,那前途肯定是一片光明啊,怎么也比自己这个村姑强多了。 有了兰芳这样的对象,马春梅肯定就瞧不上自己了。 要是自己站在马春梅的角度,肯定也会这么选择的。 107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这么一寻思,她顿时就急眼了。 她原本确实是想着帮表姐一把,顺便赚点小钱,可没打算把自己的前途都搭进去啊。 现在宋学义没残废,还立了功,有着大好的前程,她绝对不会把他拱手让给别人的。 白洁可怜巴巴地望着宋学义,虽然嘴上没吭声,可眼睛里都是求助的信号。 宋学义虽说对兰芳照顾自己这件事很意外也很感激,可他真心想娶的人就是小白啊。 他心里清楚,自己现在不过是个战士,就算有机会提干,十年八年之内家属也不能随军。 所以,哪怕小白嫁给自己,也得跟老妈一块儿生活。 就老妈这厉害的手段,小白要是不讨老妈欢心,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想到这儿,他说话的语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妈,咱们报答兰芳,也可以用其他的办法,没必要非得让我娶她。再说了,人家可是干部子弟,她爸妈哪能看得上我呢。”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他突然发觉自己的心竟然可耻地跳动了一下。 他暗暗想道,要是自己娶了兰芳,那不就能够平步青云了吗?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他就赶紧把它压了下去,觉得自己这样想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马春梅说道:“那你说还有啥法子?咱们家既没钱又没权的,难得人家能看上你,不把你赔给人家当上门女婿,你说我还能咋办呢?” 一听这话,宋学义顿时就傻眼了,不可置信地喊道:“妈,你这是卖儿子啊!” “那我可不管,就因为你,人家的前途都要没了,我也只能这么做了。”马春梅一脸坚决。 她又偷偷地瞄了白洁一眼,只见白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马春梅十分满意,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于是便转移了话题。 “学义,你们部队领导说了,这次你立了功,打算送你去进修呢。” 一听这话,宋学义顿时来了精神。 他这次醒来之后,早就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受的伤,现在一听到自己能去进修,那可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他兴奋地和马春梅畅想起未来来。 几个人又聊了几句之后,马春梅说:“老四啊,你早点休息吧。” 说完,她帮宋学义擦洗了一番,然后自己也在旁边的床上躺了下来。 这是一间双人间病房,宋学义独自躺在一张床上,马春梅和白洁挤在另一张床上。 熄灯之后,马春梅明显能感觉到白洁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不管她是出于何种目的去举报兰芳的,今天自己这么一番操作下来,她要是还想继续和老四在一起,肯定会绞尽脑汁想办法的。 不过,马春梅可不会把希望都寄托在白洁身上。 明天,她就要去找政治处的人好好理论理论。 他们既然清楚兰芳的身份,却不经过调查就随随便便给人扣上一顶帽子,那她明天就要好好地给他们展示一下,什么才叫做仗势欺人。 第二天,还没等马春梅去打饭呢,兰芳就来了,手里还拎着已经买好的早餐。 “大姨,您昨天睡得还习惯吗?我怕你们劳累了一天起不来,就特意把早饭给你们带过来了。” 她一走进病房,就察觉到宋学义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她一下子就想起了自己昨天对罗处长说的话,有些不自在地低下了头。 “兰芳,之前的事我妈都已经告诉我了,谢谢你照顾我。” 听了宋学义的话,兰芳把头垂得更低了,小声说道:“咱们都是同学,大姨之前帮过我那么大的忙,这真的不算什么。” 马春梅从她手里接过饭,说道:“先不说这个了。今天大姨就陪着你去政治处,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在背后算计你,我绝对不会轻易饶过他的。” 白洁一听这话,脸色变得越发难看了。 她心里想,要是那个领导把自己的名字说出来可怎么办? 到时候,自己想嫁给宋学义可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呀。 “妈,阿姨,咱们先吃饭吧,剩下的事儿等等再说。而且今天大夫说要过来看学义的,到时候您不在也不行啊。”白洁着急地说道。 马春梅看到她那慌乱的表情,微微一笑:“没事的。学义现在已经清醒过来了,而且还有人照顾着他,不差这一会儿。” 说完之后,她不顾白洁的阻拦,拿上两个包子,对兰芳说:“咱们现在就走吧,边走边说。” 看着马春梅离开的背影,白洁坐不住了。 她绝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于是,她对宋学义说:“你先在这儿待着,我出去一趟,有什么事等我回来。” 罗处长一大早骑着车来到了学校,昨天被兰芳气得都没睡好,他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既然兰芳不知悔改,那他就按照校规严惩不贷。 他最看不惯的就是那种靠着家里打招呼走关系的人。 瞧瞧,把白芳芳这种穷苦家庭出身的孩子欺负成什么样了。在白芳芳的身上,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 想当年,自己也遭受过不少的委屈,可现在,他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少年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办公室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你好,政治处。”罗处长拿起电话说道。 紧接着,就见他的腰不由自主地弯了下去,说话的声音也变得细声细气起来。 “好好,院长,我马上过去。”罗处长放下电话后,就径直朝着院长办公室走去。 罗处长满心疑惑,猜不透院长为什么突然召见自己。 难道是院里空缺的副院长职位要开始选拔了? 自己不管从资历方面,还是工作成果来看,似乎都有那么几分可能性。 这么一想,他走向院长办公室的步伐瞬间变成了那种积极求上进的小碎步。 这几步路走得,让一旁的马春梅看得直发愣。 这就是兰芳口中那个铁面无私的政治处处长?怎么瞧着就像个奸臣似的呢。 而罗处长一抬头也有些傻眼,怎么院长身边站着白洁? (这一章稍微晚了些,但依然是三更,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我) 108他们分明是嫉妒 院长看着他,神色严肃。 “罗处长,今天我有件事,得跟你核实一下。” 马春梅紧接着说道:“是啊,咱们办事可不能像某些人似的,都不分青红皂白,只听信一面之词就胡乱给人扣帽子。” 她这么一讲,兰芳顿时眼圈泛红,看向马春梅的眼神里更多了几分感动。 今天早上她来找马春梅,本以为马春梅要带自己去政治处,把这件事跟罗处长解释清楚。 哪知道马春梅却直接摇头拒绝了,对她说:“咱家孩子可不是能随便让人欺负的,他既然都没有好好调查,那咱们就直接去找他的领导。” 在此之前,马春梅已经从兰芳那儿了解到,兰芳妈妈的大师兄就是这所医院的院长。 当初兰芳来这上学的时候,她妈妈还特意给大师兄写了一封信。 兰芳要强,不想借助家里的关系,所以根本就没把信给院长。 她一心想着在学校里靠自己努力拼搏,干出一番事业,好让妈妈对她刮目相看。 马春梅听了兰芳这话,不禁笑了起来:“你这傻孩子,有权为啥不用呢?” 兰芳眨了眨眼睛,有些迷惑地说道:“大家不都瞧不起那些到处搞特权的干部子弟吗?” “哈哈。”马春梅拉着兰芳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你可真是个傻孩子。他们哪里是瞧不起那些拥有特权的干部子弟呀,他们分明是嫉妒,恨不能拥有特权的是自己呢。” 马春梅的话一下子挑破了挑兰芳心里那层窗户纸。 见到她神情有了变化,马春梅接着说道:“兰芳,你在咱们全省的考试成绩那可是名列前茅的。你瞧瞧,这军医大里精英云集,可入学后的好几次考试,你每次都稳稳地拿了第一。你这么出色,这么多的好事难道不该落在你头上吗?难道就因为你有当官的父母,你就得被区别对待吗?” 马春梅拍了拍她的手:“以后啊,这种闲言碎语只会多不会少。除非你甘心被别人踩在脚底下,不然的话,这种问题就会一直缠着你。 做人就得把自己所有的优势都利用起来。你的能力是真的,你的家庭背景也是真的,但这两者根本就不矛盾啊。别人之所以会酸你,还不是因为嫉妒你拥有的这一切。” 马春梅的这一番话,仿若一道光,照进了兰芳的心底。 过去,兰芳确实有些自卑,她老是觉得自己是干部子弟,不管做什么事,仿佛都被笼罩在父母的光环之下。 不像身边的小伙伴们,能够仅仅凭借自身的能力就得到周围人的认可。 然而,马春梅的话让她豁然开朗,原来大家不是瞧不起而是嫉妒她,她们竟然也都想要特权,难怪那些人会说出酸溜溜的话。 而且,再看罗处长那副奴才相,不更证明大姨的话是对的吗? 罗处长见马春梅帮着兰芳说话,就以为马春梅是兰芳的家里人。 他满脸不屑地看向兰芳,暗自摇头:都已经是成年人了,遇到点事情就只知道找家长,这些干部子弟还真是难堪大用。 他对院长说:“院长,我们政治部办事那肯定是以事实为依据的。之前我们可是调查过伤员的家属的。” “调查过伤员的家属?”马春梅听到这话,一下子就叉起了腰,大声说道,“我就是宋学义他妈,我怎么不知道有人来调查过?” 院长的脸色阴沉得吓人。 他对着罗处长呵斥道:“刚才伤员的母亲已经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跟我们讲清楚了。这两个人在高中的时候就是同学,所以兰芳同学看到宋学义受伤,家人又不在身边,这才主动上门去照顾的。这种精神是应该被表扬的,而你呢?你给我写的这都是些什么狗屁玩意儿!” 说着,院长把罗处长写的那份关于暂停对兰芳入党考察的请示拿起来,团成一团,扔到了罗处长的脸上。 “罗处长,看来这个位置你坐得太久了,连咱们党的优良传统都给忘得一干二净了!”院长这话的分量不可谓不重,罗处长一听,冷汗就冒了出来。 这事儿要是解决不好,别说是往上升迁了,就连政治处处长这个位置能不能保得住,都很难说。 “院长,您听我解释——”罗处长焦急地说道。 马春梅却冷笑着嘲讽:“听你解释?哼!要是今天我们没来找院长,兰芳的前途可就被你给彻底毁了!” 罗处长哪能看不出来这病人家属是专门来给兰芳撑腰的呢。 为了自己的前程着想,他赶忙朝着兰芳深深地弯下了腰去,讨好地说道:“兰芳同学,老师错了,老师在这给你赔礼道歉,你能原谅老师吗?” 他这么突然一鞠躬,可把兰芳吓了一跳。 兰芳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朝着马春梅看过去。 这罗处长的年纪都快和她爸爸差不多大了,这么弯着身子给自己道歉,兰芳一下子就把自己之前受过的那些委屈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大姨,要不,咱们……” 马春梅心里清楚兰芳是个心软的孩子,可她可没打算就这么轻易地放过罗处长。 要知道,如果不是罗处长的纵容,白芳芳哪敢带着白洁来闹事呢。 虽说兰芳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可兰芳既然都叫自己大姨了,那这件事她就必须管到底。 无论如何,绝不能让孩子被外人欺负了去。 她不动声色地给兰芳使了个眼色,然后转向院长说道:“院长,兰芳的父母都是部队上的,他们为国家效力,忙得根本抽不出空来探望孩子。 既然她叫我一声大姨,我就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 这件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啊。要是有人犯了错,随随便便道个歉就得被原谅,那这犯错的成本也太低了。 就是因为犯错成本太低,才会让某些人肆无忌惮地去践踏校规。兰芳同学在这件事情上遭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必须得给她一个满意的交代才行!” 院长缓缓点了点头:“你说的太对了。” 109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罗处长,你现在即刻停职检查,回家好好反省反省。什么时候你写的检查能合格了,再回来上班。而且,我看这政治处的工作也不再适合你了。等你回来之后,就去图书室整理档案吧。” 院长表情严肃,没有给罗处长留丝毫面子。 “马春梅同志、兰芳同学,不知学校如此处理,你们二位是否满意呢?”院长的态度变得和蔼起来,询问道。 兰芳经马春梅点醒之后,已经不再纠结于是否会被他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自己了。 听到院长这么问,她心里明白院长这是要给自己撑腰呢。 她便对院长说道:“院长,对于罗处长的处理决定,我很满意。不过,我还想知道到底是谁举报的我,这种人也必须受到严惩才行。” “兰芳同学,学校会继续深入调查这件事情的,你就放心吧。学校绝对不会让你平白无故地受这份委屈的。”院长一脸严肃地说道。 小师妹的女儿在自己的学校里竟然受了委屈,他这个做师兄的要是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往后还有什么颜面去见小师妹。 马春梅见事情解决,想着老四还在病房里等自己,就不打扰院长和兰芳叙旧,自己先离开了。 等她回到病房的时候,才发现儿子身边竟然只剩下了一个小战士在帮忙照护。 “老四,白洁呢?” 宋学义摇摇头:“她说有急事出去一趟,到现在都没回来。” 马春梅一下子就猜到白洁去了哪儿,这种好戏她可不想错过。 见到儿子这边没有什么事,给他打了饭之后,自己又朝着女生宿舍的方向走了过去。 在通往女生宿舍宿舍楼的林荫道下,马春梅果然在一个僻静角落里看到了白芳芳和白洁。 听到两人争吵的声音,她拦下一名同学,请人家帮忙去找院长。 而她自己则轻手轻脚地朝着两人所在的地方摸了过去。 白洁嚷道:“我婆婆要把兰芳娶进门,我可不能因为你,丢了这么好的一门婚事,现在咱们就去政治处把事情说清楚。” 白芳芳一听这话,立马就不干了:“表妹,你可别忘了,你是收了我的钱的。现在想不干了,行啊,那就把钱双倍还我!” 白洁怎么可能把到手的钱再拿出来呢? 自己就因为这破事儿,担惊受怕了整整一整夜,这点钱连补偿自己的精神损失都还不够呢。 现在倒好,白芳芳不但不想着陪自己去政治处把事情解释明白,居然还想让自己双倍赔钱,这简直是把人欺负到家了! 白洁眼睛一瞪,嘴巴就像机关枪似的骂了起来:“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怎么还有脸跟我要钱?你这是想把我往死里坑啊,你也不怕遭报应,难怪入党学校都不考虑你!” 白芳芳没想到表妹居然敢骂自己,一下子火就冒起来了,不甘示弱地回击道:“你拿了我的钱想耍赖,你以为我好欺负是吧?今天我就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马春梅在不远处猫着腰,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辱骂,心里暗自想着:真是狗咬狗一嘴毛,这俩没一个好东西,活该! 她压低声音,对匆匆赶来的院长说道:“院长,您都听见了吧,我可没诬陷她们。” 院长微微点了点头,一脸严肃地说:“我会妥善处理这件事的。” 说完这话,院长挺直了腰杆,迈着大步朝着那两人走了过去。 瞧着院长一脸阴沉的模样,马春梅心里就明白,这俩人可要有大麻烦了。 “白芳芳,还有这位家属,到我办公室来一趟。”院长的声音低沉。 白芳芳怎么也没想到院长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她的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 “院长,您听我解释啊。这件事我也是被逼无奈的呀,都是我表妹,对,就是她!她心里清楚自己比不上我们大学生,害怕自己男人被兰芳抢走,所以才逼我这么做的!” 白芳芳急中生智,想要把责任都推到白洁身上。 “白芳芳,你可真不要脸,居然血口喷人!” 白洁一眼就瞧见了站在院长身后的马春梅,心里顿时就慌了神,也顾不上什么了,扯着嗓子就骂了起来。 兰芳被人举报是一回事,可要是让马春梅知道是自己举报的,那性质可就完全不同了。 要是马春梅相信了白芳芳的话,那她可就彻底没机会嫁给宋学义了。 这锅,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背的! 白洁一着急,猛地一把揪住了白芳芳的头发,紧接着伸手就朝着她的脸上抓去,嘴里还叫嚷着:“我让你诬陷我!看在亲戚的份上,我陪你去见罗处长,你竟然这样对我!” 白芳芳只感觉自己的脸皮一阵火辣辣的疼,她一狠心,照着白洁就咬了过去。 两人闹出来的动静可不小。院长看到保卫人员赶了过来,便对他们吩咐道:“把这两个人给我分开,有什么事情,回办公室里再说。对了,把罗处长也给我叫过来。” 马春梅见院长没有让自己跟着去,心里琢磨着,人家大概是不想把家丑外扬吧。 于是,她就转身去找兰芳了。 “居然是白芳芳?我以前对她那么好,她生病的时候,衣服都是我帮她洗的。” 兰芳虽然之前也猜到可能是白芳芳干的,但从马春梅那儿得到确切消息之后,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见她如此难过,马春梅安慰了她几句。这种事情,自己也不好说得太多,总归还是要她自己慢慢想通、走出来才行。 马春梅对兰芳说道:“现在你这事儿很快就能水落石出,学义也醒了,大姨准备过几天就要回沈城了。” 听到马春梅要走,兰芳心中满是不舍,两人又亲昵地说了许多贴心话,之后马春梅才返回病房。 “妈,小白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呢,您要不要出去找找呀?我怕她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迷路了可怎么办。” 马春梅刚一回病房,还没来得及坐下,宋学义就满脸担忧地对她说。 “你还担心她?”马春梅没好气地把白洁所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老四。 宋学义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皱起眉头说道:“妈,她这么做确实不对,等她回来我会好好跟她谈谈的。” “她都要毁了人家的前途了,你就只是说几句就打算这么算了?” 马春梅说着就直接伸出了手,面对这样一个糊涂蛋,她都有种要大义灭亲的冲动了。 “妈妈妈,我身上的伤还没好呢,您可别动手啊!”宋学义熟练地用手护住脑袋。 马春梅冷哼了一声:“白洁已经被叫到院长办公室去了,等这件事情处理完了,我就带她回去。你给我听好了,以后要是还认我这个妈,就不许再跟她搅和到一块儿去!” 这种搅家精要是进了家门,整个家都得被她搅得鸡犬不宁。 而白洁正站在病房门口,马春梅的话被她听了个一字不漏。 110私定终身 白洁在院长办公室里已经把所有事情都交代得清清楚楚了。 原本她还寻思着,反正马春梅也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自己大可以编造个理由,说不定还能蒙混过关呢。 可谁能想到啊,马春梅竟然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自己,直接就把自己拒之门外了! 这实在是太可恶了! 她又听到马春梅打算把自己带回去,拼命地摇起了头。 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回沈城的。 要是让爸妈知道自己被宋家人给退了回来,肯定会连夜就把自己送到老刘头家里去。 一想到老刘头那目光像苍蝇似的黏在自己身上,白洁就不禁浑身冒起鸡皮疙瘩。 听着宋学义正在那儿跟马春梅争执,她嘴角微微上扬,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把宋学义牢牢地攥在了手里。 白洁又伸手摸了摸衣兜,兜里还装着马春梅一路上给她的零花钱。来之前,她就有跑路的想法,所以这些钱一直都攒着没花,现在这笔钱可就能派上用场了。 用不了一个星期,马春梅肯定是要回沈城的。自己先找个地方住下,等她走后再回来,到时候,不愁拿不下宋学义,只要她和宋学义有了孩子,就算马春梅再厉害,也拿自己没办法! 白洁想到这儿,转身迅速离开了医院。 马春梅正被儿子的话气得火冒三丈,满心的恼怒让她根本没察觉到白洁已经把自己的话听得一字不漏。 看到儿子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还在为白洁辩解开脱,她气不打一处来。 “我可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多余管你的事!既然你现在都能自己照顾自己了,那我现在就去买回家的票,以后你的事我再也不管了!”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宋学义见马春梅生气要走,急忙阻拦道。 马春梅本就对这个老四烦,既然他到现在还这么蠢,她也不想再管了。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医院,反正老四也没什么大碍了,部队这边也很仁义,给他安排了专人照顾,自己也就放心了。 难得来一次云南,自己还没好好逛逛呢。 想到这,马春梅就去找了兰芳,让她帮忙联系学校的招待所。之后,在兰芳的指引下,马春梅就在云南游玩起来。 这两天她也没闲着,给老三拉了几笔货源,还跟着当地人学了过桥米线的做法。 她寻思着,老大媳妇总是做炒面,工人们总有一天会吃腻的,倒不如学会过桥米线,以后炒面店就又多了一个招牌菜呢。 等到给家人都买好了礼物,马春梅又返回了一趟病房。她心里想着,不管白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说也是自己把她从省城带到云南来的,就当再做一次好事,得把人再带回去。 可哪知道,到了病房却根本没瞧见白洁的影子。 “白洁呢?这两天她一直都没露面?” 听到马春梅的询问,宋学义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白洁确实偷偷回来过一次,她对自己说不想回沈城,想留在云南这儿和他过一辈子,但是妈肯定不会同意的。 宋学义想了想,直接翻找出马春梅的行李,把马春梅藏在行李包里的100块钱拿出来,给了白洁。 他还联系了部队的招待所,让白洁先住到里面去,并且告诉她要等着自己,自己早晚会回来娶她的。 这些话他可不敢对马春梅讲,因为他听白洁说过,有的人自己过得不好,就会嫉妒儿女过得舒坦。 他琢磨了一下,觉得白洁说得挺有道理的。妈年轻的时候就守寡,辛辛苦苦把他们兄妹几人拉扯大,吃了不少苦头。现在看到白洁不费什么力气就能得到幸福,说不定妈妈心里会不是滋味儿呢。 现在看到马春梅来问白洁的下落,老四把嘴闭得严严实实的,就像个蚌壳一样。 “我不知道,这两天也没见过她。” 马春梅养了老四这么多年,哪能不了解儿子这点小心思呢。 听了他这话,马春梅就知道白洁肯定回来过,这两个小兔崽子,还不知道算计自己些什么呢。 既然白洁没什么事,她也懒得再操心了。 于是对老四说道:“我买了明天的火车票,到时候我就回沈城了。既然白洁失踪了,那我就去公安局报案。” 一听妈妈要去报案,宋学义着急起来:“妈,小白没事的,她就在云南玩几天就会回去的。” 马春梅冷冷一笑,这么轻易就把这小子给诈出来了。 她对老四说:“老四,我把人家姑娘大老远地带过来,现在她下落不明,我不报案还能怎么办?” 一见自己果然没能说服妈妈,宋学义拿出了一张白洁写给他的字条:“妈,你把这个带回去就行了。” 马春梅接过字条,看到白洁在字条上写着自己不回家了,要留在云南,还按了手印。 她便也不再过多纠结。 反正又不是自家孩子,有个东西拿回去交差就够了。至于她和老四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也懒得再管了,老四就该多吃些教训才是。 想到这,马春梅便拎起行李,转身离开了医院。 兰芳知道她要走了,于是在学校食堂专门请她吃饭。 “大姨,您知道吗?白芳芳被学校处理了。她之前诬告我,结果自己被退学了,还得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做检讨呢,可真是大快人心。” 兰芳彻底走出了之前的阴影,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开朗了。 “而且啊,现在同学们对我的态度也和以前不一样了。有好多人私下里来找我,说等到选举入党积极分子的时候,会投我一票呢。” 马春梅见她已经很好地适应了学校生活,便问道:“你有没有信要带回去啊?要是有的话,我可以帮你捎回去。你爸妈要是知道你在这儿过得不错,肯定也会很高兴的。” 兰芳把早就准备好的信递给她,说道:“大姨,信我已经准备好了。” 说到这儿,她的脸突然泛起一抹羞涩,对马春梅说:“大姨,还有个事儿得跟您说,学义说他想和我处对象呢。” (今日份三更来咯,亲爱的读者们点点催更,给点评价,你们手指动一动就是给我最大的鼓励) 111劝分不劝和 听了这话,马春梅惊得差点把筷子给弄掉了。 “老四,跟你、处对象?” 老四刚刚还在维护白洁呢,怎么一转眼就要和兰芳在一起了? 她赶忙劝兰芳道:“兰芳啊,老四是我儿子,他啥德行我能不清楚吗?这事儿你可不能答应啊。” “大姨,您怎么能这么说他呢?他进部队之后已经变了很多了。”兰芳显然没把马春梅的话当回事。 马春梅无奈,只好又说:“他和白洁之间的关系暧昧不清的,你又何必去搅这趟浑水呢?” “他跟我解释过了,说经过这次的事情,他已经彻底看清了白洁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现在只是想帮白洁摆脱家里的控制,之后就和她彻底划清界限。” 马春梅叹了口气,实在是劝不动啊。 她没办法,只能把学校的规定搬出来。 “兰芳,你们学校可是不允许谈恋爱的。你要是真有这个心思,那也得等上几年。正好趁着这几年好好考察考察他呀。” 兰芳脸一红,羞涩地笑了起来:“大姨,您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在上学期间是不会答应他的。” 听到她这么说,马春梅这才放下心来。 她对兰芳说道:“孩子,大姨知道你是个心里有主意的。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大姨也就不多劝你了。总之,这几年你可得多留意着点。” 马春梅也想过了,兰芳离大学毕业还有四年呢。既然现在她听不进去自己的话,那就让时间慢慢去证明一切吧。 要是老四真和白洁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算计,她就不信,这四年里老四能一直把自己的狐狸尾巴藏得严严实实的。 马春梅这么想着,便和兰芳边吃边聊了起来,等到吃得差不多了,这才放下手中的筷子。 就在这个时候,白洁偷偷地溜进了宋学义的病房。 “学义,你妈走了呀?”白洁问道。 宋学义点了点头:“她买的是明天的火车票呢。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不会再有人把你带回去了。” 听了宋学义这话,白洁就像找到了依靠一般,把自己的头靠在宋学义的怀里,娇滴滴地说道:“人家幸亏有你呢,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接下来,恐怕就要委屈你了。”宋学义开口说道。 白洁的身子微微抖了下,眼中满是担忧与不安:“你……你不会是真的喜欢上她了吧?” 宋学义猛地伸手,一把抓住了床边柜子上的水果刀,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刀架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小白,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和她之间的一切都是假的。你要是不相信我,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还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宋学义举起三根手指,赌咒发誓道。 白洁见他手腕上的红痕,心疼不已,赶忙伸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学义,你可千万不能伤害自己啊,我相信你,相信你还不行嘛。” 宋学义顺势放下手中的刀子,双手紧紧抓住白洁的胳膊。 “小白,不管我和兰芳之间是什么情况,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最重要的。只要日后我有了出头之日,我一定带着你过上好日子。” 白洁听了这话,赶忙用力地点了点头,眼里满是憧憬,随后竟踮起脚尖,将自己的双唇印了上去。 ······ 再说马春梅回到招待所后,就开始把给大家买的礼物往旅行袋里塞。 买的时候没觉得东西有多少,可等到真正装的时候才发觉,一个旅行袋根本就装不下。 好在招待所的工作人员经常接待来自各地的旅客,很有经验,卖给她两个化肥袋子,这才把所有东西都给装好了。 又坐了几天的火车,等到下车的时候,马春梅觉得自己的腰都快断了。 买好火车票,她赶忙给家里发了一封电报。 他们应该会来接自己的吧?她有些发愁地瞅了瞅脚边那几袋子东西。要是他们不来的话,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回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马春梅听到一声清脆的呼喊:“奶奶!” “果果?” 马春梅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就看到一辆130小货车朝着自己开了过来,开车的人正是老三! “老三,你能开车上路了?” 才两周没见,老三竟然开车来接自己了? 宋学武看到马春梅惊讶的样子,胸脯都挺了起来。 他一踩刹车,把车停稳后,果果从车上蹦了下来,飞快地朝着马春梅跑了过去。 老大两口也跟着从车上下来,李淑芹喊着:“慢点,别摔到了。” 马春梅看着一大家人都来了,心里跟喝了蜜一样,她弯下腰把果果抱起来,对老大他们说:“快把这些东西放到车上。” 人多力量大,他们很快就把这几袋子东西放到了小货车的后斗里。 马春梅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老三得意地说:“妈,你坐稳了,我要开车了。” “你拿到驾驶证了?” 老三骄傲地“嗯”了一声,那小声儿都透着一股子得瑟劲儿。 “老三真是出息了,这么快就拿到驾驶证了。” 马春梅的一句表扬,让老三激动得差点飘到天上去,只见他一脚油门踩下去,小货车就“轰”的一声猛地冲了出去。 “你这个臭小子,怎么开得这么猛!” 宋学武一脸傻地笑着:“妈,您知道吗?我可是我们班里最快拿到驾驶证的呢,教练都夸我,说我打破了他们培训班的记录!” “嘿嘿,等我再熟悉几天,就可以出去拉货啦。”老三一边说着,一边打着转向灯朝着大杂院的方向开去。 马春梅突然想起另一个问题:“那你这车子是怎么解决的呀?我还没给你买车呢。” 一提到这个,可算是挠到了老三的痒处,他连说话的声音都夹了起来。 “英子帮忙让她爸把车借给我了,我跟他们厂签了租赁协议呢。” 112妹妹被黄毛送回来了 马春梅见他和刘英感情好,心里也高兴,又叮嘱道:“英子是个好孩子,你以后就算是赚了钱也不能辜负人家。” “妈,我要是辜负她,哪还配做人呐。” 宋学武这话说得实心实意,先不说两人患难之交,就说他从学车开始,刘英风雨无阻的投喂,他都在心里憋着一股劲,将来一定要把刘英风风光光娶进去,然后对她好一辈子。 车开到了大杂院的门口,老大两口子把袋子朝着家里扛去。 邻居们瞧见马春梅回来了,都热心地询问老四的状况。 马春梅笑着跟大家打过招呼,告诉他们老四没事,这些人又唠几句才散开。 等马春梅回到家中,李淑芹才问道:“妈,您在电报里说四弟没事,可怎么没见白洁跟着您一块儿回来呢?” “她跑了,好在给我留了张字条,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她爹妈交代。” 李淑芹说:“跑了也好,我觉得她就不是那种踏实过日子的人。” “咱不说她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咱们也别在家做饭了,怪累人的。” 马春梅摸着果果的小辫子,说:“果果,奶奶带你下馆子好不好呀?” 一听到要下馆子,果果大声喊道:“好!” 奶奶可真好,一回来就带她去吃好吃的。 宋学明他们也早就习惯了妈妈的豪爽大方,所以并没有多说什么,换了件衣服就打算出门。 可宋学武却说:“妈,你们去吧,给我买点饺子带回来就行。” “嗯?你不去?”马春梅觉得有些意外,老三可从来都不会错过这样的美事啊。 老三挠了挠脑袋,嘿嘿笑着说:“嘿嘿,这不是从厂里借了车嘛,我得在这儿看着,可别让人拿石子把车给划坏了。” 街上有不少调皮捣蛋的小孩子,老三的担心确实不是没有道理的。 马春梅不再劝他,而是和其余家人一道去了国营饭店。 她点了满满一桌子菜,一家人吃得津津有味。 吃饭的时候,她还跟李淑芹说起了要做过桥米线的事。对于马春梅的这个决定,李淑芹举双手赞成。 如今炒面店的生意虽说不错,可生意一好,竞争对手也随之而来。大家做的都是家常炒面,这让李淑芹感到有些压力。要是能多一道特色菜,她的面馆肯定能够在众多店面中脱颖而出。 李淑芹又说道:“妈,我这都已经干了几个月了,生意越来越好了。我和学明商量过了,这二百块钱给您。” 宋学明也笑着起身说道:“是啊,妈为我们付出了这么多,这点儿钱算不了什么。给妈补贴家用,以后我们每个月都会给您钱的。” 马春梅没有推辞,心中不禁感慨,还是老大两口子孝顺又懂事啊。幸好自己这辈子重生了,没有亏待他们俩。 她接过钱:“行,这钱妈就收下了。明天啊,咱们就琢磨琢磨过桥米线的做法。” 她心里还惦记着带回来的那些东西呢。饭吃得差不多了,马春梅便去结账。 临走她特意买了半斤饺子,准备带回去给老三。 几个人一同返回大杂院,刚走进胡同,就瞧见老三像只没头的苍蝇似的,急得团团转。 一见到马春梅,他就大喊了一嗓子:“妈,小妹回来啦!” 马春梅觉得有些奇怪,老五暑假都没回来,也不知道跑到哪个同学家去玩了,这都开学好久了,怎么突然就回家了呢? 宋学明很担心妹妹,急忙问道:“她在学校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呀?” 老三拉拉着一张大脸说:“哼,她好着呢!” “那她怎么突然回来了呢?”李淑芹好奇地追问。 老三咬了咬牙,把声音压得低低地说:“她是被一个黄毛小子给送回来的!” 老大和李淑芹听闻此言,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满心疑惑,实在想不通宋美茹怎么会和这样的人有交集。 马春梅却猛地身子一僵,脑海里瞬间就想到了前世发生的那些事。 前世,女儿被人欺负,一个小混混跳出来为她出头。谁知道,就这么一下,女儿就像是着了魔一样无可救药地爱上了那个小混混,不管不顾地非要退学嫁人。 马春梅可谓是苦口婆心,好话说尽,可宋美茹根本听不进去半句。 她实在是没办法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跳进火炕,只好带着几个儿子找到那个小混混,狠狠地把他揍了一顿,这才硬生生地将两人给拆散了。 女儿与那小混混断了联系后,也考上了大专,嫁人后的日子过得幸福美满,可马春梅怎么都没想到,女儿心里竟然一直对她怀恨在心。 平日里,女儿把心中的恨意隐藏得极好,丝毫不露痕迹。一直到她生了病,宋美茹才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马春梅永远都无法忘怀那一天,自己病恹恹地躺在床上,难受得厉害。几个儿子没人来照顾自己,她便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了女儿身上,打电话让女儿回来照顾自己几天。 宋美茹是来了,可她做出的事却让马春梅心寒到了极点。只见她把做好了饭,却不给自己吃,当着自己的面把饭拿去喂狗,还扇了她几巴掌,骂她根本不配当妈,说马春梅毁了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那一天,马春梅的胃饿得直抽搐,而她的心更是被伤得千疮百孔。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为女儿付出了那么多,女儿却为何恨了自己几十年! 这一次,绝对不会了! 她不会再管! 宋美茹不是喜欢那个黄毛吗? 好啊,那就让她嫁去! “妈,这可怎么办啊?妹妹可不能被一个黄毛小子就这么给毁了呀!”宋学明见马春梅沉默不语,焦急地说道。 马春梅却重重地哼了一声:“急什么!咱们先去看看再说。” 听到妈这么说,兄弟几个定了神,迈着大步和马春梅一起走进了大院里。 113我想嫁给大山哥 几个人刚走进院子,就瞧见家门口那儿,宋美茹拎着一个小行李包,身旁站着一个头发微黄、身着花衬衫,瞧着就流里流气的小青年。 一看到马春梅,宋美茹就扑进了她的怀里。 “妈,我差点就被人欺负了呢!”她一边说着,一边抽抽搭搭地抹起了眼泪。 “呜呜呜,还好有大山哥救了我。妈,我想嫁给大山哥。” “小妹,你是不是疯了?你现在可是在读书呢,我绝不同意!” 宋学明本就是个直性子的人,听到宋美茹这么一说,顿时就来了火气。 只见他黑着一张脸,对着大山说道:“这位兄弟,谢谢你救了我妹妹,我们肯定会好好答谢你的。但是这门婚事,我们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的,希望你能理解。” “大哥,大山哥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你是不是看不起大山哥呀?”宋美茹一下子就急了,从马春梅的怀里挣脱出来,对着宋学明就质问道。 “美茹,只要你不嫌弃我,我就会陪着你过一辈子!”大山握紧宋美茹的手,情意绵绵地说道。 听到这话,宋美茹感动得眼眶泛红,眼泪忍不住就掉了下来。 看到女儿这副模样,马春梅心中暗自冷笑,果然还是离不开前世那个小混混。 既然宋美茹自己不想好好过日子,非要跟一个混混在一起,那行,她就成全她好了! 马春梅开口说道:“大山,咱们先进屋里再说吧,这太阳晒着怪难受的。” 宋美茹一脸惊喜,紧紧地反握住大山的手,拉着他就往屋里走去。 原本,她以为最大的阻碍会是妈妈。 毕竟打小妈妈就教导她要好好学习,将来考个好学校,这样才能有个好工作,嫁个好男人,她以为妈肯定不会允许她嫁给没有工作的大山哥的。 没想到,妈妈居然没有像大哥那样呵斥自己,说不定这事儿还有成功的希望呢! 进了屋,马春梅瞅了瞅依旧黑着个脸的大儿子,又瞧了瞧皱着眉头的老三,对他俩说道:“你们俩也别在这儿干站着呀,去倒点茶过来。大山怎么说也是你们妹子的救命恩人。” 老大和老三满心不情愿地走向厨房。 马春梅看向大山,“光听美茹说她想嫁给你,你呢?你愿意娶她吗?毕竟你们俩才刚刚认识,对彼此都还不了解呢。” 大山的眼中流露出惊喜的光芒。 他早就打听清楚了,这户人家可是家境殷实。将来自己要是和宋美茹成了亲,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对女儿不管不顾的,肯定会送上一份丰厚的嫁妆。 到时候,自己不仅能凭空得了个媳妇,还能有钱拿! “阿姨,虽然我和美茹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是从我见到她的第一眼起,我就深深地爱上她了。只要您点头同意,结婚以后我肯定会好好对待她的,保证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 宋美茹一脸骄傲地望着马春梅说道:“妈,您都听见了吧,大山哥可是许下承诺了呢。” 马春梅问道:“那你家里都有几口人啊?你又是做什么营生的呢?” 大山不禁有些犯难起来。 他本就是个小混混,爸妈早就被他给气得双双离世,家里只剩下一个姐姐。他姐姐也是个好吃懒做的主儿,都二十好几了还嫁不出去,他哪敢跟马春梅说呀。 见大山支支吾吾地不答话,宋美茹着急起来:“大山哥,我妈在问你话呢。我妈可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她就是想多了解了解情况,你就把家里的真实情况告诉她吧。” 怎么会不在乎呢? 他要是把这些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这门亲事肯定就黄了呀。 哪家会眼睁睁地把自家女儿生生地往火坑里推呢? 要是他真能正常找到媳妇,也不至于使出这种下策,让那些狐朋狗友去欺负宋美茹,然后自己再趁机来个英雄救美,好把她拿下。 宋美茹等了许久,始终不见大山开口说话,她不禁有些着急起来,伸手摇晃着大山的胳膊催促着他。 大山心一横,决定赌上一把。 “美茹啊,我没工作,家里也穷得叮当响,我根本就配不上你,这事儿,要不就这么算了吧……” “不行!”宋美茹紧紧抱住了他的胳膊,急切地说道:“大山哥,我不许你这么讲。你只是还没遇到能够施展才华的机会罢了,你要相信我,老天爷肯定会做出更好的安排的。” 大山瞧着宋美茹这般模样,就明白自己这一把赌对了。 这种傻姑娘最容易骗了,等两人结了婚,自己只要稍微使点手段,还怕她不把娘家的东西搬得一干二净? 他瞧着宋美茹,又偷偷地瞄了一眼马春梅。 他毕竟在社会上混过,可不像宋美茹那般天真。这老太太虽然一直面带笑容,可他可不觉得马春梅是个好糊弄的主儿。 就在他琢磨着该怎么跟马春梅说的时候,宋美茹先嚷嚷起来了:“妈,不管大山哥家里到底是什么情况,我都认定他了。我相信他将来肯定会大有出息的,不管怎么着都比大哥和三哥强。” 正端着茶走出来的老三,听到妹妹这么贬低自己,“砰”的一声把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上。 “在你心里,你三哥连个小混混都比不上吗?” “三哥,我说的可是实话,大山哥可聪明了,而且力气也很大,将来不管做什么就是比你强。” 宋美茹听到老三说大山是个小混混,顿时不高兴了。大山则装模作样地打起圆场来:“美茹,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各位读者宝贝们,书正在测试中,希望大家能给我点点好评、催更,为了感谢大家,三更哦!比心) 114没彩礼,白娶媳妇嘛? 宋美茹却不以为然,反而对大山说道:“大山哥,他们虽然都是我的家人,可我这人就是帮理不帮亲。再说了,将来咱们俩要是成了亲,你可就是我最重要的人啦。” 大山一脸感动:“你的心意我都懂,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辜负你的。” 马春梅看宋美茹那副感动得稀里哗啦的模样,心中暗自冷笑。 这都半天了,大山愣是一句有用的话都没说,就把女儿给哄得团团转,骗到手了。 连人家家里什么情况都还不清楚呢,就这么傻乎乎地以身相许,还相信这个小混混以后会对她好,会有前途。 马春梅无奈地摇了摇头,怪不得宋美茹上辈子那么恨自己呢,原来根本没长脑子! 这辈子就该让她嫁给大山,让她过上她所向往的那种“好日子”。 不过,毕竟是自己好好培养长大的,她可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把女儿白白送给别人。 不是有句话这么说的嘛,花钱的时候在娘家,赚钱的时候在婆家,她可不做赔本买卖。 上辈子,女儿依照她的想法,找了一个踏实本分的工程师。看着小两口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她不仅没要一分钱彩礼,还送了一大笔陪嫁,就是盼着小两口能过上好日子。 可如今不一样了,这大山一眼看上去就不是个靠谱的人,所以她才不会这么轻易地便宜他。 “美茹啊,你也是念过书、有见识的人,肯定比你这个没文化的妈强。” 见马春梅开了口,大山和宋美茹两人都不再言语,眼睛齐刷刷地盯着马春梅,等着听她怎么说。 马春梅又说道:“既然你认定了他,那你告诉妈,将来不管他日子过得好不好,对你怎么样,你都不会后悔吗?毕竟你们俩才认识了没几天,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以后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啊。” 听到马春梅的口气有所松动,宋美茹激动地一把抓住马春梅的两只手。 “妈妈,我就知道您肯定会站在我这边的。您放心,女儿我的眼光好着呢。您让我嫁给大山哥,等以后他发达了,您就跟着我享福吧。” 马春梅看着宋美茹,只见她的眼睛激动得亮晶晶的,忍不住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要是过上好日子,你跟着他享福那是你应得的。可要是他没能把日子过起来,你跟着遭罪,那也是你自找的。你不能光想着好的方面,不考虑坏的情况,知道吗?” “您瞧您说的,怎么就不盼着我点好呢?大山哥这么聪明又能干,日子肯定会过得好的。”宋美茹说到这儿,害羞地朝着大山笑了一下。 说完之后,她又撒娇地摇晃着马春梅的胳膊,娇嗔地说:“再说了,我不是还有您嘛。娘家可是我的后盾,您总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吃苦吧。” 听了宋美茹这话,马春梅瞧见了大山眼中那怎么也藏不住的贪婪。 自家姑娘还没嫁过去呢,他就已经惦记上自家的家产了? 不过,他恐怕是打错了如意算盘。 经过上辈子那些白眼狼的背叛,马春梅心如铁石。 她可以对儿女好,也可以为他们铺路,但是这都不会像上辈子那么无止境的付出,最多给他们一次机会。 至于钱财,她更不会给白眼狼花一毛钱。 不光不花钱,她还要所有子女她股份,付出了就要有回报! 老大开早餐店赚的钱,她有份;老三开车拉货,她也入了股,这些钱一分一毫都不能少。 宋美茹伸着两只空爪子,就想着让她真金白银地接济,这简直是做梦还没醒呢。 她也不想想,自己长这么大,为家里做过什么呢? 都说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可她到现在都没给自个儿做过一顿饭,没洗过一次衣服,满心只想着让自己给她买漂亮衣服。 一门心思只知道索取,凭什么要让自己为她奉献呢? 马春梅脸色一沉,“怎么着?我养了个女儿,不孝顺家里,还想让我倒贴不成?哪家生了女儿不是多要些彩礼,好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你倒好,还想让我在你婚后继续补贴你。要是这样,你干脆就别嫁人了。” 宋美茹没想到马春梅说变脸就变脸,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不敢置信地问道:“妈,您怎么也像那些卖女儿的人一样呀?” “你前面有四个哥哥,我不卖你,拿什么给你三哥四哥凑彩礼钱?我不要你的彩礼,人家要我的呀,除非你能让你嫂子们都倒贴。” 听到马春梅这话,宋美茹一下子就激动起来,大山赶忙拉住了她。 这个节骨眼儿上,可千万不能让宋美茹把她妈给惹恼了,不然这门亲事可就泡汤了。 “美茹,我都跟你说过了,咱们得孝顺父母。你也清楚,我父母早就不在了,我发誓,要是谁能给我一个家,我肯定会把她的父母当成自己的亲生父母一样孝顺的。” 他这么一讲,宋美茹又立马热血上头了。 可是还没等她接着向马春梅求情,马春梅就再次冷冷地开了口。 “话虽如此,但彩礼钱可不能少。当初你二哥娶媳妇的时候,我可是花了六百块。现在我也不多跟你要,想娶美茹,你也得拿出六百块来。你口口声声说要对美茹好,总得有个表示才行,不然我怎么能放心把美茹交给你呢?” 刚听马春梅这话出口的时候,宋美茹还打算反驳呢,可一听后半句,宋美茹就犹豫起来了。 她觉着马春梅说的似乎有些道理,不管怎么说,大山哥再穷也得拿出点钱吧,不然自己多没面子呀。 想到这儿,宋美茹转过头,满脸期待地看向大山。 大山没料到马春梅短短几句话就把宋美茹给说动了,现在她不但不帮自己说话,居然也想要彩礼了。 他要是能拿得出彩礼钱,早就结婚了,哪会等到现在啊。 他一脸受伤地望着母女俩,“难道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非得用金钱来衡量吗?美茹,对不起,是我高攀你了,我走了。” 115这可是你自己选的 宋美茹见大山要走,立马冲上前去,紧紧抱住他的腰喊道:“大山哥,你不许走!” “美茹啊,我拿不出彩礼钱,拿什么娶你呢?难道我要眼睁睁地看着你被大家看不起吗?只能说咱们俩有缘无分。” “不,大山哥,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了,除了你,我谁也不嫁!”宋美茹眼泪扑簌簌地直往下掉。 大山叹了口气,没有说话,目光投向了马春梅。 宋美茹突然反应过来了,他俩能不能成,不在于大山能不能拿出彩礼,而在于马春梅的态度。 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拉着大山的手回到马春梅身边,“扑通”一声就跪在了马春梅脚下。 马春梅愣住了,这个老五,难道是想求自己不要彩礼? 哼,想都不用想,这是绝不可能答应的事! 只听宋美茹说道:“妈,要不然你借我500块钱呗。” 马春梅皱着眉头问道:“好好的,你借钱做什么?” 她心里突然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不会吧,不会吧,她真的养出了一个绝世恋爱脑? “妈,你把钱借给大山哥,大山哥会给你写欠条的。到时候,他就把这钱当作彩礼给你,这样你就可以跟邻居们交代了。” 大山没想到宋美茹能想出这样的主意,要不是马春梅在旁边,他差点就笑出声来。还真没见过这么上赶着倒贴的呢。 马春梅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你是说,我把钱借给你,然后你再把这钱当作彩礼给我?” 宋美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啊,妈。要是您心疼我,这500块钱就当作嫁妆再给我也行呀。” 马春梅心里冷哼。 这意思就是,老娘养她这么大,不但一分钱没捞着,还得倒贴500块? 她现在真恨不得立刻就把这个女儿扫地出门。 她看向大山,“你也是这么想的?” 大山看到马春梅的脸冷得都快要结冰了,连忙低下头,装出一副内疚的样子:“都是我没本事,要不,您再给我点时间吧。” 宋美茹没察觉到马春梅已经生气了,还摇晃着马春梅的胳膊说:“妈,您就答应吧。我知道您有钱,这500块钱对您来说不算什么的。” 马春梅一巴掌甩开宋美茹的手,愤怒地吼道:“不算什么?不算什么,你倒是给我挣500块钱试试!老娘退休一个月工资还不到50块,为了你,一下子就得拿出将近一年的工资,你让街坊邻居们都来评评理,有这样嫁女儿的吗?” 宋美茹被马春梅说得羞愧得抬不起头来。见大山又要走,她急得一下子站起来,“妈,您要是不同意,我今天晚上就跟大山哥回家!” 马春梅被气笑了:“哟,你还威胁起我来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直教导女儿要自尊自爱,最后却成了女儿威胁自己的理由。 她真以为自己怕她跟着那个小混混过日子吗? 女儿非要嫁给那个小混混,那就嫁好了。想靠威胁自己拿到钱,简直是在做梦。 马春梅见女儿要走,冷笑一声道:“你可想好了,这可是你自己的选择。你要是踏出这个家门,以后可别怨我不认你这个闺女。” “走就走!” 宋美茹早就被惯坏了,听到马春梅这么说,赌气就拉着大山往外走。 大山哪能真让她走呢?真走了,他还能从哪儿弄钱去? 他赶忙好一阵劝说宋美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哄的,宋美茹不再闹着要走了。 “大山哥,我听你的,我先送你回家,晚上我再回来。” 马春梅看着宋美茹和大山离开,气得“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李淑芹端着一缸子茶水过来劝说道:“妈,您别生气了,可别气坏了身子。五妹还小呢,不懂事,等她回来我再劝劝她。” “这是不懂事吗?”宋学明气得猛地一拍桌子。 他和老五的年龄相差了十几岁,说是长兄如父也不为过。如今看到自家小妹跟着一个黄毛小子跑了,那黄毛小子身无分文不说,老五竟然还傻愣愣地让妈掏钱倒贴,他怎能不生气呢? “妈,老五这么执迷不悟,肯定是被那小子灌了迷魂汤。您也别生气了,我这就和三弟去揍他一顿,看他还敢不敢缠着老五。” 说完,老大就激动地抄起铁锨,作势要出门。 李淑芹拉住他,急忙说道:“你先等等,看看妈怎么说。” “老大,不用去了,她的腿长在她自己身上,你是拦不住的。” 宋学明有些着急:“妈,可也不能就这么让她跟那个混子在一起啊。” 老三摇头说:“大哥,小妹刚才的那副样子你也都瞧见了,咱们就算是把那黄毛给揍了,小妹肯定也会继续和那个黄毛在一起。” 听到老三的话,马春梅赞同道:“是啊,你要是这么做了,以后你妹妹和咱们可就彻底变成仇人了。” “那、那可怎么办啊!”老大一时之间没了主意。 他知道掺和进去也帮不上忙,只能无奈地一甩手,转身进屋给李淑芹帮忙揉面去了。 几个小时后。 一家人刚在饭桌前坐定,老五回来了。 就见她洗了手后,也不说话,上桌就狼吞虎咽地吃了好几个大包子,完了还往怀里揣了几个。 见她扭身就要走,马春梅伸手一挡,满脸不悦地问:“你把这儿当成啥地方了?旅馆啊?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妈,我不过是拿几个包子给大山哥吃,您怎么这么小气呀?” 116偷钱 “妈,我可是您的亲生女儿呀,我就吃几个包子,您还打算管我要钱不成?”宋美茹见马春梅这样,委屈得噘起了嘴。 老三在一旁冷不丁地插了一句:“我们现在可都是要交家用的,就连老四没钱的时候,那也得靠干家务活来抵呢,凭什么就你搞特殊?” 宋美茹不敢置信地看着宋学武,三哥平时不是混不吝的吗?他居然也交家用了? 马春梅点了点头,说道:“你三哥说得没错。现在你三哥每个月都要交不少家用,而且洗碗的活儿他也包了。你现在吃了这么多,就去把外面那些衣服给洗了,要不然,你就把这些包子都给我放下。” 宋美茹真想把包子都扔了,可要是真这么做了,大山哥可就没饭吃了。 她思索片刻后,咬着牙对马春梅说:“妈,那要是我把那些衣服洗了,您就让我把这些包子带走吗?” 马春梅点了点头,她现在手头也有点钱,并不差这几个包子,就是不想让宋美茹觉得她在家里可以白吃白喝。 宋美茹气呼呼地站起身来,朝着屋外走去。 屋外放着马春梅回来后换下来的衣服,正泡在肥皂水里。 她愤愤地想,洗就洗。 话虽这么说,可宋美茹哪能甘心就这么洗衣服呀,她觉得马春梅就是在故意刁难自己。 她眼珠一转,看到旁边放着拖地的拖把,就把拖把倒了过来,拿着拖把杆往洗衣盆里使劲戳。 盆子里的水被戳得发出声响,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她在认真洗衣服呢。 搅和了一会儿后,宋美茹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也不去漂洗衣服,直接就用拖把把衣服从脏水盆里挑了出来,准备往晾衣绳上晾。 这时李大姐凑了过来,大着嗓门直接喊道:“美茹,你这是干啥呢?这不是糟蹋衣服吗?衣服都没投干净就往上挂,这还咋让人穿呀?” 李大姐这一嗓子,让屋里的马春梅听得清清楚楚。 她走出屋,抄起扫帚,朝着宋美茹打了过去,边打边骂:“长这么大了,你就这么干活的吗?” “妈,你竟然打我!”宋美茹满脸不敢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屁股。 从小到大,妈只对哥哥们动过手,因为自己是女儿,妈妈总说女儿长大了嫁人是要吃苦的,所以从来都舍不得动自己一根手指头,可现在,妈妈居然对自己动手了。 “你想嫁给大山,连衣服都不会洗,还怎么嫁人?” 宋美茹听了这话,也不哭了,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马春梅说:“妈,您不要彩礼啦?” 马春梅看着这个恋爱脑的女儿,心想果然自己一提到大山,她就什么都忘了。 她咳嗽了一声:“彩礼该要还是得要的。你将来嫁过去是要伺候人的,啥都不会,你看大山还要不要你。” 李大姐也听说了今天有个小混混和宋美茹一起回来的事儿,见到有热闹可看,连忙帮腔道:“美茹啊,不是大姨说你,女孩子家家的,哪能连洗衣服做饭都不会呢?你得赶紧跟你妈好好学呀,要不然将来嫁了人,不怕婆婆戳你脊梁骨吗?” 说着,她又看向马春梅,问道:“春梅啊,美茹有婆家了吗?” 马春梅白了女儿一眼:“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她现在连衣服都洗不利索,我哪能让她嫁人。” 宋美茹急了:“谁说我不会洗衣服的?您现在就在这儿看着,我洗给您看。” 马春梅朝着屋里喊了一嗓子:“老三,把你的那些脏衣服都拿出来,你妹妹要学洗衣服。” 宋学武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有人帮忙洗衣服,不用白不用,很快,他就乐颠颠地抱来一大摞脏衣服。 “都在这儿了,你得给我洗干净,洗不干净我可不依。” “你!”宋美茹气得双手叉腰。 宋学武嬉皮笑脸地说:“我这可是为你好,你也不想被人知道自己连衣服都不会洗吧?” 宋美茹被他这么一激,没了办法,只好认命地拿来搓衣板,抓了一把肥皂粉,恶狠狠地给老三搓起衣服来。 老三不停地在一旁指手画脚。宋美茹为了能嫁给大山,也都一一忍了。 老三过足了当哥哥的瘾,趁着宋美茹没注意,朝着马春梅竖起了大拇指,“还是妈有办法,小妹这么懒,都被妈调教得服服帖帖的。” 等到宋美茹终于把衣服洗好晾干,马春梅检查了一下,觉得洗得还算干净,这才让她拿着包子出了家门。 宋美茹走后,马春梅把老大两口子还有老三都叫到了自己屋里。 “有啥事儿啊?我一会儿还要去找英子呢。”老三有些着急地问。 “放心吧,不会耽搁你的事儿的,我就说几句话。对了,等会儿走的时候,可别忘了把我带回来的特产给英子还有她家里送去。”马春梅嘱咐道。 “哎。”老三爽快地答应了一声。 “现在你妹妹回来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把屋里的门都关好喽。” “妈,您这是什么意思啊?”老大和老三满脸疑惑地问道。 “她天天跟那个混混在一起,你们可得小心自己的钱被偷了。” 不是马春梅危言耸听,而是前世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 在她把女儿和那个混混拆散之前,女儿就偷过她好几次钱。只是每次偷的数额比较小,所以没被她发觉。 到了后来两人吵架的时候,才被宋美茹当作她对自己不好的证据拿出来说,她这才知道的。 现在她可得防着宋美茹打自己的主意,要是钱进了那混混的口袋,那可就真成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不至于吧?”宋学明虽然对宋美茹的做法很生气,可听到妈这么说,还是忍不住想要替她辩解几句。 (各位读者宝贝们,书正在测试中,希望大家能给我点点好评、催更,为了感谢大家,三更哦!比心) 117吃里扒外 李淑芹就把宋学明拉到了一边,说道:“都说了多少回了,让你听妈的话,妈说关门咱就关门。再说了,咱们天天做着生意,手里都是现钱,晚上当然得把门关好了。” 宋学明知道媳妇说得在理,便点点头说:“以后这些钱,咱们找个地方专门放起来吧。” 老三听了这话,若有所思地回屋里去了一趟,之后才提着马春梅给刘家准备好的礼物出了门。 到了晚上八九点,马春梅和邻居们看完电视,正准备睡觉呢,宋美茹回来了。 她看到马春梅,大概心里还记恨着马春梅用扫帚打她的事,所以也没和她搭话,就去洗了把脸。之后看到宋学明那屋还亮着灯,便过去敲门。 李淑芹正在哄果果睡觉呢,看到她来了,便问道:“美茹,这都这么晚了,你过来有什么事呀?” “大嫂,最近我听说你们开了个早餐店?” 李淑芹点了点头,她虽然不清楚宋美茹什么意思,但想到之前马春梅对自己的叮嘱,就开始对着宋美茹诉起苦来。 “是啊,开这个早餐店可不容易呢。每天凌晨3点我就得起床,忙乎一个月下来,也赚不了几个钱。你是不知道啊,那些工厂的工人饭量都特别大,你做炒面的时候料得给得足足的才行,这样一来,我们根本就剩不下多少钱。多亏了妈时不时地接济我们,要不然连你大哥看病的钱都凑不齐呢。” 宋美茹不禁有些失望,她的眼睛在屋里四处打量着,见没摆放什么值钱的东西,勉强挤出一丝笑脸,说道:“大嫂,明天你还得出摊儿呢,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她从李淑芹的房间出来,想去老三那儿看看,结果却发现老三的房间已经直接关灯了。 宋美茹没地方可去,只好回到马春梅的房间。 之前她就一直和马春梅一起睡,而且现在她心里怀着鬼胎,所以哪怕是和妈赌气,她也还是回到了这个房间。 也不说话,上床之后她就直接用被子蒙住了头。 马春梅正在灯光下做着鞋垫,她用余光悄悄观察着女儿。 只见女儿虽然用被子蒙着头,但是被子那儿却露出了一条缝,她正在透过那条缝隙偷偷地朝外面打量着。 马春梅心里大概就有了数。 正好前些日子,她去银行存钱的时候,看到银行里的练功券挺有趣的,就向银行的工作人员要了一些回来给果果玩。 这练功券的颜色和10元钱颇为相似,这次正好派上用场。 马春梅用身体挡住宋美茹的视线,悄悄把练功券和几张10元钱一起放进了抽屉里。 宋美茹只听到马春梅打开抽屉的声音,便赶忙瞄了过去。尽管视线被妈妈挡住了一部分,但她还是能看出来妈妈在摆弄钱呢。 等到马春梅再转过身,宋美茹就装出熟睡的样子。 马春梅假装不知道她的小动作,关上灯,上床睡觉了。 这一晚,她睡得很安稳。 到了第二天早上,听到邻居家的鸡叫声,她才从床上爬起来。往旁边一看,宋美茹早就没了踪影。 马春梅冷笑一声,起身就去打开床边的抽屉。 那一摞钱果然不见了。 马春梅啧啧两声,看来家里还真进了贼了,就是不知道宋美茹和大山发现这一摞钱里只有三张真钱,其余都是练功券的时候,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呢?她都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他们的嘴脸了。 老天似乎都站在她这边,知道她想看戏,还没等她吃早饭,宋美茹和大山竟然一起上门来了。 和上一次不同,这一次两人都是一副志在必得的笑容。 “妈,我和大山来了。”宋美茹挽着大山的手,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她的声音不小,不少早起的邻居听到这话,都好奇地探出头来。宋美茹看到这一幕,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得意了。 她故意提高声音,“妈,您要的彩礼,我和大山哥都已经给您凑齐了,以后可别说您白养我这个女儿了。” 大山在一旁看着宋美茹,脸上浮现出宠溺的笑容,“阿姨,我和美茹凑够彩礼了,您就同意她嫁给我吧。” 宋美茹脸上的笑容满是娇羞。 她从挎包里取出一摞十元钱,对马春梅说:“妈,这些钱可不止600元,足足有1000呢。您拿了这钱以后,可不许再说大山哥的坏话了。对了,我们还没吃早饭呢,家里有饭吃吗?” 老三从屋里出来,他看到宋美茹竟然拿出厚厚的一摞钱,不禁有些震惊地看向大山,心想着这小子到底是从哪儿骗来这么多钱的。 看到三哥一副震惊的模样,宋美茹得意得浑身毛孔都张开了一般。 “三哥,你肯定想不到吧,大山哥可是特别有本事的呢。对了,我听说你现在学车可挣了不少钱呢。我嫁人的时候,你可得送我份礼物。” 宋美茹说完,又撒娇似的拉住了马春梅的手,说道:“妈,大山哥这次给了您这么多钱,您是不是也得给我表示表示呀?” 马春梅看着宋美茹,实在是想不到她竟然还有这样的骚操作,竟然偷钱给大山当彩礼? 不光如此,还想让自己给她准备嫁妆,贱不贱啊? 可真是她的“好”女儿啊,真是孝顺极了! 养了这么久,养出这么个吃里扒外的家伙,这还没嫁人呢,心就已经偏得拐了弯去。 马春梅越想越寒心,她看着宋美茹不知廉耻的模样,心想既然你不要脸,就别怪老娘不给你脸了! 她看着宋美茹,淡淡问了句:“你这钱从哪来的?” 宋美茹有些心虚,她目光躲闪地回答道:“大山哥借的,还不是你逼着我们的。” 118就这分,别念了 “借的?” 马春梅把目光投向了大山,大山只得硬着头皮回应道:“是啊,为了能娶美茹,我向别人借来的。” 李大姐问道:“这是借的钱?我怎么瞧着这钱这么新呢,难道人家为了你,还专门跑一趟银行啊?” “对呀,谁还没几个关系铁的哥们儿呢。他可是为了我,特意把刚取出来的钱拿出来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大山只能继续编下去。 这时,太阳升起来了,随着光线的变化,李大姐突然说道:“诶,春梅,你看这沓钱下面的颜色怎么看起来比上面的深一点呢?”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马春梅用指甲轻轻一挑,因为这是她自己捆扎的,所以没费什么力气,捆钱的纸绳就断开了。 第一张是正常的十元钱,可到了第二张,只要不是眼瞎的人,都能一眼看出这是一张练功券。 李大姐脸上带着一种古怪的神情看向宋美茹。今年宋家发生的奇葩事儿可真是特别多,她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拿练功券来冒充真钱的呢。 再往下看,哪里还有什么真钱,全都是练功券。 马春梅看向女儿和大山,“这就是你们凑来的彩礼?总共就两张真钱,剩下的全是练功券?你是当我傻呢,还是你自己傻?” 大山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听到马春梅的嘲讽,他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宋美茹。 美茹这是怎么搞的?偷钱还把练功券偷来了?这宋家也真是一群怪人,居然在家里放练功券? 这让他该怎么解释呢?总不能说自己撺掇着宋美茹回家偷钱吧? 宋美茹没有领会大山的眼色,她也懵了。 “妈,您这是故意算计我吗?”宋美茹激动地叫嚷起来。 “我算计你什么了?”马春梅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你就是算计我了,你故意把这练功券放在抽屉里,来骗……”宋美茹说到这儿,察觉到众人诧异的目光,这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 “你个死丫头,你居然偷妈的钱?”老三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宋美茹,他怎么也没想到,还真被妈给说中了。 马春梅对着女儿抬手就是一巴掌,边打边骂:“你个缺德少教的玩意,偷钱还有理了是吧?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就是让你干这种不要脸的事儿的吗?你咋就这么没出息呢?偷家里的钱当彩礼,你就不怕被天打雷劈啊!” 看到这么多人都知道自己偷钱,而且还丢人地偷了练功券,宋美茹的脸上再也挂不住了,撒泼般地大哭起来。 “还不都是你,非要彩礼,还拦着我嫁给大山哥,我这才这么做的呀!” 她哭得直打嗝,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妈来哄自己。 再加上邻居们都在对她指指点点,纷纷说着她不学好之类的话。 宋美茹一气之下,朝着马春梅大喊道:“我以后不念书了,我要退学!” 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的杀手锏了。 妈要是不同意的话,她就不念书了,就做个家庭妇女,她要让妈在这个大杂院里抬不起头来! 李大姐皱起了眉头,说道:“美茹,你可别冲动啊。不念书哪行呢?将来进了工厂,就只能像大姨我这样,干些粗活了。” “春梅,你也劝劝美茹丫头,咱们吃了没文化的苦,不能让孩子遭这个罪啊!” 马春梅知道,李大姐虽然嘴碎了些,但是心肠确实是好。 不过自己这次恐怕要让她失望了。 她再也不会像蜡烛那般燃烧自己去照亮女儿的前程了。 女儿不是成天叫嚷着不让自己掺和她的人生,要求自己尊重她吗? 这一回她就遂了女儿的愿。 可还没等马春梅开口呢,老三就大笑起来。 只见他捂着肚子,笑得那叫一个上气不接下气,众人都好奇地把目光投向了他。 “老三,你笑啥呢?”马春梅见儿子这样,有些担忧。 就见宋学武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 “哈哈,哈哈,上学?就这分数,直接退学得了。100分的题才考9分,我就是用脚答题都不止这个分数,你还是别在这儿浪费教育资源了,省得丢人现眼。” 他把那张纸给抖落开,马春梅定睛一瞧,竟是女儿的单元考试成绩。 才考这么点分啊! 原来上辈子能考上大专,都是自己求爷爷告奶奶地找她们学校老师,硬生生给她补上来的。 当初她是怎么说的? 说什么自己心情不好,学不进去,都怪她这个当妈的不让她和大山谈恋爱。 那会儿自己还内疚过呢,现在看看,她可真是给自己脸上贴金啊! 就考这个熊样儿,还好意思嫌弃大专,能考上那都得烧高香了,简直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把卷子还给我!你个浑蛋!” 宋美茹没料到宋学武拿了自己的卷子,伸手就想去抢,可她哪是宋学武的对手,根本就抢不过。这可把她气坏了,对着宋学武就破口大骂起来。 “宋美茹,我可是你哥,你就这么骂我?” 宋学武本就有着小混混的脾性,只是如今有了刘英,又有了美好的未来在前方等着,性子才收敛了许多。 现在被宋美茹这么一骂,那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抬手就要动手打人。 “老三,别动手。” 马春梅这话一出口,宋美茹立马又支棱起来了,她还以为妈妈心软了呢。 “你现在和她不一样,可不能留下什么案底。” “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呀?”宋美茹感觉味儿不太对劲儿。 宋学武笑了起来,那笑容里满是嘲讽:“这都不明白?你呀,以后可是要做混混媳妇的人,我跟你可不一样,我那可是有着光明前途的。” 听了宋学武这话,宋美茹发出一声尖锐的惊叫,疯了似的朝着他的脸抓去。 119怀恨在心 老三怎么可能被宋美茹抓到呢? 他灵活地躲闪了几下,便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只留下宋美茹一个人在那儿,被邻居指指点点,白净的脸皮都胀成了紫红色。 “你虽然考了这么个分数,但是只要你还想继续念书,妈还是会供你的。但你要是不想念了,妈也不会逼你,你想好了吗?” 马春梅从未如此严肃地跟宋美茹说过话。 宋美茹身体一颤,心里明白她这次是认真的。要是自己现在就点头说不念了,恐怕妈妈以后真的就不会管自己了。 她也不笨,虽然一心想嫁给大山,但是不管怎么说,也得拿到高中文凭,这样进工厂的时候才能找份好点的工作,不至于像李大姐那样只能靠出苦力来谋生。 见宋美茹不说话,马春梅心想她也不是真傻,看来上辈子就是自己关心则乱,被她给骗了。 “今天当着这么多邻居的面,你就给我个痛快话,到底还念不念了?” “念。”宋美茹咬着嘴唇说道。 “那你和大山最后打算怎么办呢?” 大山心里有些紧张起来,宋美茹不会不要自己了吧。 她要是真的念书,不管成绩怎么样,最后肯定能混到一个高中文凭,进了工厂也会被领导高看一眼,当个小材料员之类的,可比自己这个游手好闲的混混强多了。 他假装大度,以退为进地说:“美茹,你好好读书,我会一直等你的。” 宋美茹满眼都是感动:“大山哥,他们都不懂你的好,只有我懂。你放心,我再有半年就毕业了,到时候咱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谁也不能再拦着我。” 她已经想好了,妈要是非要彩礼的话,大山哥又没什么积蓄,自己现在还是个学生,确实是没什么办法。 但等自己工作了就不一样了,实在不行就跟厂里预支自己的工资,拿出来给大山哥当彩礼。 马春梅寒着一张脸说道:“那现在咱们该谈一谈你怂恿我女儿偷钱的事儿了。” 真当他们宋家是能随便被人欺负的吗? 这一次,她就是要让这大山绝了这个心思。 老大两口子听说家里被人偷了钱,也赶了回来。 马春梅见状便说:“给我往死里揍,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动手。” 宋学明心里早就窝着一肚子火,现在听到娘发话了,二话不说,抄起苕帚和拖把就朝着大山打了过去。 大山面对宋学明两口子,哪有还手的能力,几下就被打倒在地上,双手抱着头护住自己的要害部位。 宋美茹一见心上人挨了打,气得像一只发了疯的老母鸡,一下子扑到大山身上,用身子护住他。 “妈,不许你打他,你要是再动他一下,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到时候我再也不认你这个妈了。” “宋美茹,你就只会用这一招来威胁我吗?我可不管你认不认我,将来有的是人孝顺我。”马春梅不紧不慢地说道。 邻居也都知晓前因后果,不少热心肠的人纷纷劝着宋美茹:“美茹啊,你就跟你妈服个软吧,她这可都是为了你好呀。你看看你,以前哪会偷家里的钱呢?现在为了这么个混混,可别伤了你妈的一片心啊。” “对啊,你就考了这么点分数,你妈还供你上学呢。你去咱们这条街上打听打听,有几家能做到这样啊?更何况你妈一个寡妇拉扯你们几个孩子,多不容易啊,你也得心疼心疼她呀。” “那也不能打人啊!” 宋美茹看到宋学明举着扫帚,还打算朝着大山身上打去,她直接伸手朝着宋学明的胳膊挠了过去,一下子就在他胳膊上挠出了几条长长的血道子。 宋学明没料到妹妹居然会对自己动手,“你为了一个小混混,竟然来打你大哥?” “他才不是小混混呢,大哥,你这么瞧不起人,那我也不认你了!” 宋美茹气得直接推了宋学明一把。 宋学明见妹妹这个样子,被她弄得有些难过。 “这小混混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啊?你也不睁大眼睛看看,他到底哪里好了?遇到这种事情,一点都不像个男人,不知道护着你,反而还让你冲到前面来。” 他是真的为妹妹感到不值,可惜宋美茹并不领情。 “我知道你们都瞧不起大山哥,总有一天你们会后悔的!” 宋美茹连大哥也一并恨上了。再瞧见李淑芹站在一旁看笑话,她心里的火气就更盛了。 她早就知道大哥大嫂也看不起自己和大山。 大山已经被打得躺倒在地上了,可他们居然还不肯放过他,难道是想要大山哥的命不成? “妈,不就偷拿了你二十块钱嘛,你至于把大山哥打成这样吗?你根本就是见不得我好!” 看到女儿那如同看待仇人的眼神,马春梅手指着大门,大声说道:“滚,现在就给我滚出这个家!” “走就走,以后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回来的!”宋美茹搀扶起大山,两人一瘸一拐地朝着外面走去。 李淑芹问道:“妈,真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啊?” 她后半句话没说出口,她想的是,要是宋美茹真就这么跟着大山走了,晚上不回家的话,以后再想嫁人可就难了。 “让她走,我倒要看看她和那个大山在一起能过上什么好日子。” 马春梅看都不看小女儿离开的方向,转头对老大说:“回去找点紫药水,把伤口抹一抹,你现在抵抗力还弱呢,要是化脓感染了,那可就麻烦了。” 他们都以为宋美茹肯定不会再回家了,谁知道到了晚上的时候,宋美茹又回来了。 她见了众人也不吭声,直接端起碗就往嘴里扒饭。 (各位读者宝贝们,书正在测试中,希望大家能给我点点好评、催更,为了感谢大家,三更哦!比心) 120果果失踪 马春梅把筷子往桌上猛地一拍,呵斥道:“谁让你回来的?” 宋美茹瞪了她一眼,并不说话,只是用筷子扒得更快了,几口就把一碗饭吃完了。 这才对马春梅说道:“我还没成年呢,抚养我可是你的责任。” 瞧着她这般厚脸皮的样子,马春梅都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你不是说再也不回家了吗?还说不认你大哥,也不认我这个妈了。既然如此,你就别吃我们做的饭,要断就断得干干净净!” “哼,凭什么?养我本来就是你的责任。”宋美茹跟着大山回了家后,才发现大山家的米缸都是空的。 大山哥没饭吃的话,哪来的力气?没有力气又怎么能养活自己呢? 更何况他还受了伤,罪魁祸首就是妈妈,所以她可不会让他们好过。 她就是要来吃白饭的,不光吃,还要打包带走。 吃饱之后,她把桌上的几个馒头往怀里一塞就打算跑。 马春梅哪能就这么放她走呢? 看到她这副没皮没脸的模样,马春梅抬手一巴掌就扇在了宋美茹的脸上,馒头也掉到地上,染上了黑灰。 “既然已经离开了这个家,就别再回来,给我滚!” 宋美茹哭着跑了出去,临去之时,她看向马春梅的眼神里满是仇恨,马春梅总有一种会有事情发生的预感。 “妈,就这么让她走了啊?”宋学明终究还是于心不忍,“要不,还是让她住在家里吧,咱们也不缺她这一口饭吃。 “哼,让她走,我倒要看看她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马春梅这次是下定决心不再管她了。 听母亲这么一说,宋学明也没了办法,他打算晚上和李淑芹商量一下,实在不行就偷偷地接济小妹,怎么着也不能真让她饿着呀。 因为发生了这么一段小插曲,一家人都没了吃饭的心思,匆匆吃了几口之后,宋学武就去洗碗了,老大两口子则开始准备明天要用的炒面。 马春梅把电视机搬到了院子里,然后打开了电视。 自从她买了电视后,刚开始还只是大杂院的邻居过来,到后来,整条街上的邻居只要有空也回来看节目。 她见人太多了,就干脆把电视搬到外面来。 每天晚上,都有不少人带着小马扎提前来排队。 邻居们也把自家孩子带了过来。小朋友们虽然看不懂电视节目,但是有热闹可瞧,一个个也都笑得“嘎嘎”的。 他们凑在一块儿,在人群的空隙间穿梭玩耍,所到之处都留下了孩子们欢快的笑声。 果果也特别喜欢跟大家一起玩,没几天的工夫就交了好多好朋友。 大家都是街坊邻居,彼此都很熟悉,所以马春梅也没太在意果果在哪。 今天演的剧很精彩,到了片尾曲的时候,大家都还坐在那不舍得离开。 “吃苹果喽!”有人高喊了一嗓子。 马春梅扭头一看,只见有人提来一网兜苹果。 大家都觉得老是白看马春梅家的电视怪不好意思的,所以经常会有人拿些水果、瓜子之类的东西来跟大伙一起分享。 “你们可真是太客气了。”马春梅站起身来。 孩子们一听说要分苹果了,都呼啦啦地围了上来。 “给你一个,这个给你!” 孩子们拿到苹果后,心满意足地走到大人身旁吃了起来。 马春梅才发觉有些不对劲。平常这种时候,果果早就冒出来了,今天怎么到现在还没见着人影呢? 她向刚拿到苹果的小芳问道:“你看见果果了吗?” “奶奶,我今天没跟果果一起玩呢。” 马春梅又向其他几个孩子询问,结果那些孩子都表示没有见到果果。 马春梅可有些着急了。 她提高了嗓门朝着邻居们问道:“你们有没有人看见过果果?” 见马春梅急得额头上都冒出了汗,赵婶儿赶忙安慰道:“春梅啊,你先别着急,果果是个懂事的孩子,从来都不会乱跑的,说不定在他爸爸那儿呢,你先回去问问。” 马春梅跑回屋里。 看到李淑芹正在和宋学明揉面,她便将屋里仔细地扫视了一圈,却并没有看到果果的身影。 “淑芹,果果不在这儿吗?” 听到这话,李淑芹一下子就着急起来:“妈,果果不见了吗?” 马春梅见她的手都在微微颤抖,赶忙安慰道:“我刚刚看电视的时候没看到果果,还以为她在你们这儿呢。你先别慌,咱们一起出去找找,说不定她正在和小伙伴们玩捉迷藏呢。” 邻居听说果果不见了,都赶忙跑回家拿上手电筒,然后打着手电筒在街上开始寻找起来。 可众人把周围找了整整一圈,却始终没有发现果果的踪迹。 马春梅的眼泪落了下来:“都怪我啊,看什么电视,就应该好好看着孩子的。要是果果真的找不到了,我还有什么脸面对老大两口子啊。” 老大这一辈子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结果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马春梅一想到果果甜甜地叫自己奶奶的模样,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 李淑芹更是不堪,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般,手脚冰凉。 她哭嚎着:“果果去哪儿了呀?该不会被人贩子给拐走了吧!” 宋学明安慰着她,但是也愁得点起了一根烟。 老三想了想说道:“你们先别哭,我去找我的兄弟们,人多力量大,肯定能把果果找回来的。” 宋学武就去推自行车准备出门。 听他提到人贩子,马春梅的眼神突然一凝,一股子寒气从脚底板窜到了心口窝。 她使劲用指甲掐了下手心,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对老大两口子说:“我可能知道果果去哪了。” 121你别这样我害怕 “妈,果果能去哪?”李淑芹一听马春梅这么说,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马春梅问老三:“你知道大山住哪吗?” 老三之前也是个小混混,跟很多人都认识,听到马春梅这么问,回答道:“我去问下我兄弟,胡子人脉最广,肯定知道。” “妈,您是说这事儿是大山干的?”老三一下就领会了马春梅话里的意思,气得一把抄起板凳,咬牙切齿地骂道:“妈的,要是真他干的,看我不弄死他!” “是不是他干的,去看看不就清楚了吗?”马春梅越琢磨,越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 他们这条街上住的都是多年的老邻居,如果有陌生人带着孩子离开,肯定会有人上前询问几句的,所以这么多年来,压根就没孩子丢过。 果果这么悄无声息地被人带走了,作案的必定是熟人。 再联想到自己最近就只和大山因为彩礼的事儿闹得不可开交,除了他,不会是别人! 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马春梅想着,要是果果出了什么事儿,哪怕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让这两人拿命来赔。 宋学武很快就打听到了大山住的地方,离家不远,大概也就隔着两三条街。 听说马春梅要去找孩子,这条街上的街坊邻居,还有宋学武的那些小兄弟,都纷纷表示要来帮忙。 于是,一行人举着手电筒,浩浩荡荡地朝着大山住的地方走去。 两个小时之前,果果原本打算去找小伙伴玩时,她看到姑姑招手。 果果蹦蹦跳跳地来到宋美茹身边,宋美茹说自己捡到了一只小兔子,想要送给果果。果果自然没有怀疑她的话,就跟着宋美茹去了大山家。 到了大山家,果果才发觉有些不对劲,根本就没有什么小兔子,而且姑姑还拦着自己不让走,说什么只有奶奶把钱给了她,才会放自己离开。 果果有些害怕,最近她跟奶奶看了不少电视电视里的女主角遇到了这种事都很冷静最终想出办法逃离魔爪,果果决心要向他们学习忍住了眼泪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在屋子里继续玩。 大山就是个小混混,屋子里根本没什么值钱的物件,更看不到一粒粮食,可歪门邪道的东西却一样不少。 果果的大眼睛在屋里快速扫视着,很快就在屋子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包泻药。 她现在上幼儿园大班,认识几个字,但又不太多。所以当她看到这个“泻”字的时候,还以为是电视剧里演的那种“蒙汗药”的“汗”字呢。 果果窃喜,嘿,果然被自己找到办法了。 于是,趁两人没注意,果果悄悄挪到那包泻药旁边,伸手抓了一大把,藏在兜里,然后走到大山平时喝水的地方。 她装作要喝水的模样,瞅准时机,小手一扬,就把那一大把泻药全撒进了水壶里。 她还担心下的量太少,不能把人给弄“睡着”,直到把兜里的泻药都撒完了才停手。 做完,她又变得乖巧无比,给两人倒了一杯水。 “姑姑,你喝水吧,喝完水就带我去找小兔子好不好呀?” 宋美茹见她到现在还傻乎乎的,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心里暗喜,正好也觉得口渴得很,便拿起那杯水一饮而尽。 大山同样没有丝毫怀疑,他哪能想到一个五岁的小娃娃会在水里下东西啊,也把水喝了个精光。 果果见两人喝了水,就慢慢往门边挪去,心里盘算着等两人晕过去的时候,自己就赶紧离开。 可她的这个动作让大山产生了误会,以为果果想找机会逃跑,直接把房门锁上了。 果果这下可有些着急了,这和电视里演的完全不一样啊! 她记得电视剧里那些人喝了药之后,数几个数就晕倒了,可他们怎么还没晕过去呢? 果果后悔了,她就不该跟着姑姑走的。 这时,大山和宋美茹的表情突然变了。 “哎呦,我这肚子咋这么疼呢!”宋美茹大喊着,在屋子里慌慌张张地找手纸,脸上仿佛戴上了痛苦面具,“也不知道今天吃错啥了,肚子里就像有根绳子在绞着似的,疼得我都快憋不住啦!” 大山更是狼狈不堪,都顾不上找手纸就朝着门口冲去。 可果果下的泻药量实在是太多了,还没等他把锁着的门打开呢,就听到他肚子里“咕咕咕”一连串的响声,屋子里瞬间臭气熏天。 当第一波排泄出来之后,大山就控制不住了,“噗哧噗哧”地拉了起来,他的屎顺着裤管流了下来,那场面看上去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而宋美茹本来就已经憋得难受极了,被大山这么一搞,更是彻底憋不住了,也跟着拉了起来。 她一边声嘶力竭地尖声惨叫着,一边用手死死捂着屁股,可不管她怎么用力捂,那屎还是止不住地顺着她的指缝往外冒。 她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了,一把扯下裤子,就蹲在地上“噼里啪啦”地拉了起来。 紧接着,便是两人一泻千里的场景,那势头根本就刹不住。 屋子里弥漫着的气味更是无法形容。 果果本就害怕,搞不懂为什么“蒙汗药”没起作用,现在又看到这两个人以一种极其诡异、恶心的样子在屋子里到处排泄,终于被吓得大哭起来:“姑姑,你别拉了,我害怕!” 宋美茹满脑子都是拉屎这一件事,哪里还有心思去管这个侄女。 她想着反正房门锁得死死的,果果根本就跑不掉,索性一言不发,只顾着继续拉。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这屎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怎么拉都拉不完。 马春梅带着一群人来到了大山家附近,还隔得老远呢,就听到了果果那撕心裂肺的哭声。 “这两个畜生,竟然敢欺负孩子!” 马春梅只感觉浑身的血液“轰”的一下全都往头上涌,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了。 122撕了户口本 走近些,马春梅就觉得不对劲,这屋里怎么这么臭呢? 难不成果果被他们给吓得拉裤子了? 这么一想,马春梅越发心疼起孩子来。她大步走上前去,抬起脚朝着房门狠狠地踹去。 大家齐心协力下,大山家的门很快就被踹开了。 “果果,奶奶来了!”马春梅的话音刚落,整个人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愣在了那里。 别说她了,后面跟着的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这……这是什么地方啊?怎么到处都是屎啊?”宋学武看了之后,忍不住发出一阵干呕,“这也太恶心了吧?” 只见床上、地上、桌子上、椅子上,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屎,那场面简直惨不忍睹。 更可怕的是,大山和宋美茹还在那儿吭哧吭哧地继续拉着呢。 果果缩在一个还算干净的小角落里,双手捂着脸哭个不停。 马春梅心疼得不得了,愤怒地吼道:“你们两个畜生,竟然拉屎吓唬孩子!” 小混混们听到马春梅这话,都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和听到的。 他们当混混这么多年了,啥场面没见过啊,可还从来没见过用拉屎来吓唬人的呢。而且这两人也太缺德了,把门一关,就这么让孩子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拉,难怪这孩子被吓得哭得这么厉害。 马春梅顾不上恶心,眼睛在地面上搜寻着稍微干净点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一把将果果抱了起来。 “果果,别怕,奶奶来了,没事儿了啊。” 果果一下子扑到奶奶怀里,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抽泣得直打嗝。 “奶奶,太可怕了,他们……他们一直在拉,还不让我出去。呜呜呜……我再也不看小兔子了,再也不喜欢姑姑了。” 马春梅一边轻轻拍着果果的后背,柔声安抚着他,一边带着她快步离开了那间屋子。 外面的空气清新了许多,夜晚的微风轻轻拂过,很快就将两人身上沾染的浊气吹散。 果果的情绪总算是缓和了一些,可她的小手依旧冰凉的。 一想到孩子遭受了这么大的罪,马春梅就气不打一处来,想着要去找宋美茹和大山拼命。 她朝着屋里怒目而视,刚要抬脚迈进去,却又猛地缩了回来。 不是她不想为果果报仇,实在是那屋里的场景太过恶心,她实在是迈不出这一步啊。 “老三,你去把那两个畜生给我拎出来!”马春梅扭头对宋学武说道。 老三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满脸的为难:“妈,您让我去?” 倒不是他这个叔叔不想给侄女出气,实在是他也迈不开腿啊。 打架斗殴他可从来都没怕过,但是这么缺德的两人,他还真没见过。 屋里那场景,光是想想都让人觉得受不了,更别说进去把人拎出来了。 “你不去让谁去?”马春梅眼睛一瞪。 在老妈的“血脉压制”下,老三只能委屈地朝着屋子挪去。 “老大牛掰!这都能进去!” 听到小弟呐喊,宋学武下意识地把胸脯一挺,脸上还带着一丝得意。 可就在这时,另一个小弟又扯着嗓子为他鼓劲儿:“我们老大最厉害,我们老大敢吃屎!” 宋学武身子猛地一晃,差点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他回头看了那小子一眼,把他记在了心里,等这事忙完的,哼! 大山和宋美茹被老三满脸嫌弃地用棍子给捅咕了出来。 宋美茹眼神里满是迷茫,就像是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似的,直到这个时候才彻底明白自己刚才都干了些什么。 她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双手紧紧捂住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大山也已经拉得整个人都脱了力,像条死狗似的趴在那儿,动都动不了。 也不知道是谁,找来了一盆冷水,朝着这两人“哗”的一下就泼了过去。 冷水一激,两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身上那些污秽却还没怎么冲掉。 于是,一盆又一盆的冷水接连泼了上去,也不知道到底泼了多少盆,才总算把他们身上那令人作呕的脏污给冲洗得差不多干净了。 马春梅手中的棍子猛地一捅,直接戳在了大山的肚子上,咬着牙喝问道:“说吧,为啥要绑架果果!” 大山立马狡辩道:“阿姨,您可误会了呀。美茹就觉得果果特别可爱,这才把果果接过来玩的呢。是吧,美茹?” 他一个劲儿地朝着宋美茹挤眉弄眼的。 绑架那可是个不小的罪名,别的他不懂,可这些个罪名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这种罪名他才不背呢。 宋美茹刚要张嘴,马春梅就先开了口。 “美茹,你是咱们宋家的闺女,打小妈妈就教你要诚实做人,错了就是错了,可不能为了那所谓的爱情就去包庇罪人!” 宋美茹抬眼望着马春梅,嘴唇动了两下,却没有出声。 大山赶忙压低声音说:“美茹,你可别被你妈给忽悠了啊。她就是瞧不上我,想把我弄进监狱里去呢。” 宋美茹不敢看马春梅,低头道:“妈,您真的误会了,真的是我把果果接过来玩的。” 马春梅的心一下子就凉透了。 自己的女儿竟然为了这么一个混混,昧着良心来伤害家人。 老大两口子听说果果已经被找到了,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马春梅把怀里的果果递给李淑芹,然后扭头问宋学明:“老大,户口本带了没?” 之前马春梅就交代让他带上户口本,宋学明虽然不明白老妈啥意思,可现在马春梅提起,就直接把户口本递给了她。 马春梅打开户口本,手指快速翻动着,很快翻到了宋美茹那一页。 只见她眼神一冷,“刺啦”一声,那写着宋美茹户籍信息的一页就被撕了下来。 她眼神中透着冰冷与决绝,对着宋美茹说道:“宋美茹,从今天起,你再也不是我宋家人了,你做出这种事,根本就不配姓宋!” (各位读者宝贝们,书正在测试中,希望大家能给我点点好评、催更,为了感谢大家,三更哦!比心) 123骗你的 “你们的爸爸是个正直的人。他这一辈子,不管是面对国家、单位,还是个人的事,只要有需要,他总是毫不犹豫地第一个冲上前去。 我常常跟你们讲,贫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内心的贫穷。咱们家就算穷到揭不开锅的地步,也绝不能动歪心思、为非作歹。只要踏踏实实地做人,心里怀着善意,那日子就总会有盼头,总会有出头之日的。” 马春梅向来是个刚强的人,可说到这的时候,眼眶也不由自主地泛红了。 “是我没有把你们教育好啊,是我对不起你们的父亲。他为了国家都能牺牲自己,可你呢,为了一个混混,竟然连良心都可以不要了。” 宋美茹心里十分不自在,可她看到大山投来求助的眼神时,又硬着头皮再次开了口:“妈,您真的误会了,我们就是在和果果玩呢。” “奶奶,姑姑说谎,她骗我来看小兔子,然后就不让我走了。”果果奶声奶气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众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来还真是这两个人故意这么干的啊! 宋美茹顿时恼羞成怒,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果果,“你有种再给我说一遍!姑姑刚才不是在跟你玩吗?还不是你自己贪玩,才耽误了回家的时间。” 果果小声地嘟囔着:“姑姑没陪我玩,姑姑就在那儿拉屎。” 也不知道谁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在场的人一联想到刚才看到的那副场景,都跟着哄堂大笑。 宋美茹气得七窍生烟,要不是李淑芹正抱着果果,她真想冲上去把果果的嘴给撕烂了。 大山伸手拉住了宋美茹,然后对众人陪起了笑脸。 “其实啊,我和美茹真的就是在和果果玩呢。只是这小孩子不懂事,说话没个准儿,乱讲一通。果果呀,你以后可不能撒谎,要是撒谎的话,大灰狼可就会来把你吃掉哦。” 宋美茹双手往腰间一叉,对着果果就开始数落:“你这孩子,才这么丁点儿大就学会撒谎了,长大了可还了得?我得去你幼儿园告诉你们老师,让老师好好管教你。” 果果被大山和宋美茹这么一吓唬,趴在李淑芹怀里抹起了眼泪。 李淑芹见果果哭了,顿时火冒三丈,冲着大山就喊:“我自己的孩子我心里最清楚,果果从来都不会撒谎。就是你们绑架了他,老娘今天跟你们拼了!” 见她抡起了板凳,大山吓得一下子躲到宋美茹的身后。 色厉内荏地喊道:“我可告诉你啊,这么多人都在这儿看着呢。你要是把我给打伤了,等会儿我就去报公安。哼,难怪你家孩子撒谎呢,原来就是有你这么个不讲道理的母亲。” 他这话一出口,众人也有些难断是非了。 看到自己的奸计得逞了,大山朝着宋美茹得意地一笑。 马春梅轻轻摸了摸果果的脑袋,温柔地对她说:“果果别怕,奶奶相信你,一会儿咱们就去报公安。” 宋美茹不屑地“哼”了一声:“你报公安有什么用?果果就是个小孩子,公安才不会相信他的谎话呢。” 马春梅不紧不慢地说:“是啊,公安不会只听信一个人的一面之词,但是如果听到你们这话的是两个人呢?” “什么?” 宋美茹脸色一变,慌张地看着马春梅,她刚才说的那些话,该不会还有其他人听到吧? 大山扯了扯宋美茹的袖子,眼神中带着一丝慌乱,“别信她,她肯定是在诈你呢。” 马春梅转头看向李大姐,“李大姐,你把刚才听到的话跟大伙说说吧。要不是你回来报信,我都还不知道果果被这两个畜生给绑架了呢。” 李大姐从人群里站了起来,一脸气愤地说道:“春梅说得没错,那些话我刚才可都听得真真的。咱们现在就一起去报公安,果果一个小孩子说的话公安可能不信,但是再加上我这个证人,公安肯定会相信的。” 宋美茹脸色惨白。 也顾不上看大山递过来的眼色,直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马春梅的面前,声泪俱下地哀求。 “妈,您别把我和大山哥送去公安呀。我们……我们也是被逼得实在没了法子啊。大山哥家里穷得叮当响,他去哪儿弄彩礼啊?所以……所以我才跟您开了这么个玩笑的。而且,我也没想把果果怎么样呀,您看,现在果果不是还好好的吗?妈,求求您了,就这一次,您就这么算了吧,您原谅我好不好?” 马春梅气得浑身发抖,双手抡圆了,朝着宋美茹“啪啪”就是两个结结实实的大耳光。 “你这个畜生!你这个白眼狼!我真是白养你了!好的你一点都不学,净跟着别人学这些歪门邪道!” 宋美茹整个人向前扑倒在地上,摔了个嘴啃泥。 嘴唇正好磕在石子上,一下子就被划破了,鲜血直流。 她又疼又怕,边哭边喊:“妈,我真的知道错了呀!求求您千万别报公安啊。您要是报了公安,我和大山哥这辈子可就全毁了呀!” “现在知道怕了?你怎么就没想到我这个当妈的,发现孩子不见了的时候,心里有多着急啊!” 李淑芹看到婆婆把她打得这么惨,放下了板凳。不过,她心里的怒火可一点都没消,她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地原谅小姑子的。 她铁了心一定要把他们送到公安局去。 宋学明也在一旁附和:“妈说得对,小妹,你都已经这样执迷不悟了,还是到公安局去好好接受教育吧。” 他的眼神里透着失望,小妹做出这样的事,实在是让他这个大哥心寒。 “报公安!报公安!”众人也跟着齐声高喊起来。 他们押着宋美茹和大山朝公安局去。 这时马春梅走到宋美茹和大山的身旁,杀人诛心地来了句:“其实,李大姐并没有听到你们说的那些话,不过呢,刚刚你们自己亲口认罪的那些话,我们可都听得清清楚楚呢。” 124该去给老宋烧纸了 李大姐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说道:“春梅啊,我配合得还不错吧?” 马春梅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我就知道你肯定能接上我的话,回头,我请你下馆子。” 宋美茹气得浑身发抖,一口鲜血“噗”地吐了出来。 大山压低声音,不知道在她耳边嘀咕着些什么。 很快,一群人就到了公安局。 马春梅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警察说明之后,才和众人往回走。 “大伙都别走啊,这时间也不早了,我和我儿媳妇给大伙做些炒面,先垫垫肚子。” 李淑芹不住地点头,这次要不是大家热心帮忙,她们也不能这么快就找到果果。 “这算啥呀,都是邻里邻居的,以后要是再有啥事,我还继续给你打配合呢。” 李大姐这话一出口,邻居们都跟着笑了起来,大家纷纷表示时间已经不早了,得早点回家休息。 马春梅见挽留不住大伙,只好无奈地挥了挥手,与大家告别。 “等明天你忙完了,咱们去买些鸡蛋,挨家挨户地给邻居们送点去。人家跟咱们客气,咱们可不能就这么心安理得地让人家白帮忙呀。” “妈,您说得对,就这么办。”李淑芹应和着。 晚上,回到家中。 李淑芹关上房门,开始教育起女儿来。 “果果呀,这次就当给你一个教训了。以后不管是谁叫你离开大院,你都一定要告诉妈妈,知道了吗?” “嗯,果果知道错了。” 李淑芹心里也清楚,女儿今天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便点到即止,说了两句后就抱起女儿,准备给她洗脸。 宋学明拿着收音机进屋,对李淑芹说道:“明天要用的东西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咱们也早点休息吧。” 他刚要伸手关上收音机,就听到收音机里的评书正在讲到江湖大盗给富商下蒙汗药的情节。 果果一听,不解地问:“爸爸,为什么我下的蒙汗药,姑姑没有晕倒啊?” “你下了蒙汗药,你从哪来的这个药?”宋学明满脸惊讶地看向女儿。 “别把孩子吓坏了,果果不怕啊,告诉妈妈是怎么回事呢?”李淑芹一边轻安抚着果果,一边询问。 果果就把自己在大山那儿看到“蒙汗药”,然后把药下到水壶里,还让那两人喝下去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李淑芹。 李淑芹没想到女儿的胆子居然这么大。 不过,她又觉得有些不对劲,要是真的是蒙汗药的话,那两个人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她又联想到那两人喷射的场景,于是便问果果:“你还记得那药上面写的是哪几个字吗?” “就是这么写的。”果果拿起铅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虽然字写得歪歪扭扭的,但李淑芹还是一眼就清楚地辨认出来,上面写着一个“泻”字。 怪不得宋美茹和大山会那样喷射呢,估计今天晚上她们还有得受的。 李淑芹只要一想到她们那副惨状,心里就觉得特别解气。 听到媳妇的笑声,宋学明不禁问道:“怎么笑得这么厉害呀?” 李淑芹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他,她知道宋学明向来护着他妹妹,于是便警告道:“你可不许责怪孩子,这就是她们的报应。要不是她们动了坏心思,也不至于被下泻药,这可真是老天有眼啊!” 宋学明把李淑芹垂落下来的头发塞回她的耳后,“瞧你这话说的,我又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怎么会去责怪果果呢。” “这还差不多。” 等到天亮以后,宋学明和李淑芹两人又骑着车去了店里。 马春梅一直到上午10点才回来帮忙。 “妈,您吃早饭了吗?”李淑芹见婆婆来得有些晚,关心地问道。 马春梅无奈:“刚才去了趟公安局。他俩昨晚拉得厉害,都进医院了,真是上辈子欠了他们的,我还得给他们交钱呢。” 说到这,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以往不管马春梅说什么,李淑芹都会和她站在同一战线,同仇敌忾。 可这回,李淑芹竟然没跟着一块儿骂。 非但如此,她还对马春梅说道:“妈,要不这钱我来出吧?” 马春梅伸手摸了摸李淑芹的额头,满脸疑惑:“老大媳妇,你是不是被她们下了降头了呀?她们可是差点就害了果果呢,我都恨不得让她们吃尽苦头才好。” 李淑芹凑近马春梅的耳边,悄声说道:“妈,其实这事儿是果果干的。” “啊?”马春梅一脸震惊。 李淑芹知道婆婆不太相信,于是便压低声音,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马春梅听完之后,捧着肚子就哈哈大笑:“哈哈,这可真是太解气了啊!真是笑死我了。既然这样,那这钱咱出就出了吧。哎哟,淑芹啊,快帮我揉揉,岔气了。” 娘儿俩一块儿笑了起来,马春梅说道:“等今天晚上回去啊,得奖励果果一个大鸡腿。这孩子现在就这么机灵,将来肯定能考上大学呢。” 接着,她又对李淑芹说:“明天就是周末了,正好厂子里好多工人都休息,咱们也休息一天吧?” 李淑芹有些不舍:“妈,虽说厂子里确实有不少工人休息,可也还是会有出来吃饭的人呢。您和学明明天就不用来了,在家好好休息休息,我一个人也能应付。” “咱们一起去后山一趟吧,你爸的忌日也快到了。咱们一家人去给他烧些纸。现在咱们的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了,也让他在下面不用再挂念咱们了。” 听到马春梅这么说,李淑芹点了点头:“好的,那下午咱们也早点关店,我去买些香烛、烧纸之类的东西。” 125老二有钱了? 李淑芹是个孝顺的,听到马春梅说要去给公公烧纸,中午一到饭点,就赶忙把店关了,还在门上贴了一张告示,写着“明天休假”。 随后,她便和马春梅一同去购置上坟要用的东西。 等婆媳俩回到家,才跟宋学武和宋学明说起这件事。 宋学明感慨地说:“是啊,都快整整一年没去给爸上坟了,确实该去看看了。明天正好我们也休息,我和你们一起去。” 宋学武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恐怕我去不了,明天我得把货给人家送去。不过我可以开车送你们去。” 说完,他又嬉皮笑脸地对马春梅说:“妈,到时候可就麻烦您在爸面前替我美言几句啊。就说老三已经改邪归正,有出息了,让爸在地下好好保佑我,让我发大财,好早日把刘英给娶回来。” 马春梅白了他一眼,“看把你能的。”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马春梅一家就都醒了。 李淑芹早早地就把早饭准备好了,果果吃完饭,马春梅便把她托付给了李大姐。 其余的人则带着香烛、烧纸,坐上了宋学武的车。汽车的速度就是快,大约半个小时,他们就到了城郊的后山。 后山的背阴处是一片坟地,沈城的大多数人都会把亲人葬在这里。 当初老宋去世,没人见到他的尸体,马春梅在他单位的协助下,给他找了一块还算不错的地方,立了一个衣冠冢。 马春梅凭借着记忆寻找老宋坟冢的位置。 她对在前面带路的大儿子说道:“应该再往上走,到第三个岔路口就该到了。” “应该就是这儿了。”宋学明应了一声。 马春梅快走几步,越过老大,顺着那条岔路往里走去。 她记得给老宋选的是一座能看到后山池塘的坟,于是朝着池塘的方向张望着,不一会儿就找到了那座衣冠冢所在的位置。 “是这儿,学明,你们过来吧。”马春梅朝他们喊了一声,自己便朝前走去。 很快,她就来到了老宋的衣冠冢,这里好像和自己记忆中的样子不太一样。 马春梅有些疑惑:“老大,你爹这坟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宋学明一下子着急起来:“妈,我爹的坟是不是被人给盗了呀?” 那时各家各户都过得苦,一旦有家境富裕些的人家下葬,就会被盗墓贼给盯上。 盗墓贼不光盯着坟前摆放的供品,要是陪葬物件还值点钱,他们甚至能连夜就刨坟。 所以,当初给老宋立衣冠冢的时候,马春梅除了在里面放了几件衣服,根本就不敢放什么值钱的东西。 唯一值得拿出来说的,就是那几件衣服是她特意花钱买的新的。 老宋一辈子都还没穿过毛尼大衣,马春梅寻思着,不管怎样,也得让他体体面面地到了地下。 穿着毛尼大衣也算是有钱鬼了,也就不会被那些孤魂野鬼瞧不起不是? 难不成有人把里面的衣服给偷走了? “老大啊,要不咱们把这坟给刨开看看?要是里头的衣服真没了,妈就再补上两件新的进去。咱们现在的日子过得好了,也该给你爹添置一番。” 李淑芹走了过来,看了看坟茔,“妈,这不一定就是被人挖过了。夏天的时候雨水多,说不定是雨水把爸的坟给冲掉了一些土,所以看起来和之前不太一样了。之前那么多年都没人来偷过衣服,现在怎么可能会有人把坟刨开呢?” 马春梅想了想,觉得李淑芹的话很有道理,“行啊,那就不动了,也别打扰你爹在地下的清静了。” “老大,咱们去那边挖些土,给你爹的坟上多添点,省得明年再被雨水给冲没了。” 老大点了点头,把供品之类的东西放在坟头,然后拿着篮子到旁边的树下装土。几个来回就把坟头的土添得厚厚的。 “妈,您看这样成不?” 马春梅满意地点了点头,“我刚才已经把供品都摆好了,现在咱们给你爹烧点纸,磕个头。” 她凝视着老宋的坟茔,心中默默念叨。 老宋,没想到我活了一辈子之后还能重生,要是你也能活着就好了。 现在,老大家的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老三也知道上进,咱们这个家的日子越过越顺遂,你要是能回来瞧一瞧,那该有多好啊。 她用手抚摸着墓碑,恍惚间仿佛看到老宋正对着她笑。 这些年来,每一次她感觉快要熬不下去的时候,就会想到老宋。 老宋已经不在了,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个家就这么垮了,哪怕再艰难,她也得咬牙撑下去。 如今,总算是熬过来了啊。 马春梅抬手轻轻擦掉了眼角的泪花,“纸也烧得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就在这时,突然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没想到竟然是老二。 看到弟弟过来,宋学明还以为老二终于想通了,知道来给父亲扫墓,朝他打了个招呼。 宋学文看到这几人,显得十分意外,他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昂首挺胸地走过来,“妈、大哥、大嫂,可真是有些日子没见了。” 马春梅也没料到会在这里看到老二。 一眼,她发现老二整个人的装扮简直是鸟枪换炮。 一身剪裁合体的中山装,脚上蹬着最时髦的三接头皮鞋,手里还拿着一般干部才会拿的公文包,人模狗样的。 (各位读者宝贝们,书正在测试中,希望大家能给我点点好评、催更,为了感谢大家,三更哦!比心) 126耀武扬威 宋学文见大家都盯着自己的新衣裳,先是得意地咳嗽了一声,接着把那不知装着什么东西的公文包往身后藏了藏。 打着官腔说道:“有些日子没见了啊。这人啊,就算有了钱也不能忘本,所以我就过来看看爸。还是爸好啊,给了我生命,给了我智慧,我才能有今天。” 宋学明忍不住说道:“老二,你讲点道理好不好?爸走得早,是妈拉扯着你长大的。要是没有妈供你,你哪有读书的机会?而且你可是妈生下来的,要说感恩,你得感谢妈才对。” 宋学文却不以为然。 “是,我承认妈是给了我生命,这没错。但是,她也毁了我的前途。本来,我早就应该成为厂里的干部了,可你们为了一己私欲,硬生生拗断了我的翅膀!” 宋学文满脸悲愤。 马春梅禁不住走上前去,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光狠狠地甩了过去。 “妈!你又打我!” 老二捂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马春梅。 他如今这么有钱,一看就有出息,妈怎么还会对自己动手呢? 她不应该像厂里那些人一样,上杆子来巴结自己吗? “为什么打你?你心里不清楚吗?你做的那些事,用得着我一桩一件地拿出来讲吗?当初写的那些保证书可还在家里好好放着呢,左邻右舍可都是见证人。你以为过上两天舒坦日子,就能在老娘面前张狂起来,装大尾巴狼了?”马春梅的嘴像机关枪一样数落个不停。 宋学文被气得说不出话,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这时,吕婉菊走了过来。 马春梅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发现她也里外换上了一身新衣服,外头还穿了一件薄料子的大衣,这衣服一看就不便宜,老二那点工资肯定是负担不起的。 看到马春梅这般打量自己,吕婉菊心里得意劲儿想压都压不住。 “妈,没想到我和学文还有今天吧。”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捂着嘴笑了起来。 “呵呵,瞧我这记性,我都忘了,您之前可是说过,学文不是你们家的人了,所以,我是不是该称呼您为马阿姨呀?” “有些人啊,就是穷命。”吕婉菊摸着自己凸起的肚子,满脸得意地对马春梅说道,“嫁个男人也没跟着沾上什么福气,啧啧,真是可怜呢……” 她刚说到这儿,宋学文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呵斥道:“你这个死娘们,瞎说什么呢!” 吕婉菊这才发觉差点说漏了嘴,赶忙转移话题道:“你们也是来给爸上坟的呀,走吧,咱们一起下山。怎么说你和学文也是母子一场,我们可不能不念旧情,就用车捎你们一程。” 宋学文说道:“对呀,妈,咱们一起走吧。当初我就跟您说过,儿子要是发达了,肯定不会忘了您的,只可惜,是您自己不珍惜这个机会。” 马春梅心中越发疑虑。 以她对老二的了解,再加上前世的记忆,除了那次深造之外,老二应该没有其他机遇,难道说,自己重生这件事改变了他的命运轨迹? 两人见马春梅不说话,还以为她后悔了。 宋学文得意极了,吕婉菊眼珠一转,说:“学文,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有什么想法?” 吕婉菊脸上带着笑容,马春梅从中嗅出了阴谋的味道。 只听吕婉菊说:“妈,怎么说您也是学文的亲生母亲。学文可是个孝顺的孩子,虽然嘴上说不给您养老,可实际上每个月的工资不也都给您吗?这母子俩哪有什么解不开的仇啊?” 她伸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而且我还怀着您的孙子呢,所以您还是和学文早点和好吧。” 马春梅没料到吕婉菊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过她才不会相信吕婉菊有这么好心,也就只有那个傻老大才会把老二夫妻的话当真。 果然,老大一听就激动起来,伸手在老二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学文,你能这么想就对了。妈一个人拉扯咱们长大,多不容易啊,咱们可不能忘本。” 宋学文不动声色地挪了一步,有些嫌弃地抖了抖肩膀。 “大哥,你的病还没好呢,婉菊现在快生了,你要是真把病传染给她可怎么办?” 见他如此嫌弃,李淑芹忍不住为自家男人说话:“老二,你大哥现在已经过了治疗期,大夫都说已经没有传染性了。” 吕婉菊撇了撇嘴:“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她又看向马春梅,问道:“妈,这件事你怎么说?” 马春梅看着他们两人,不紧不慢地说:“好啊,你们想怎么样和好?不会是上下嘴皮子这么一碰就算完事了吧?” 吕婉菊见她语气有所松动,有继续往下谈的可能,便朝宋学文使了个眼色。 宋学文心领神会,“咱们下山,到车上再说吧。” 一行人下了山,果不其然,山下有一辆小汽车正在等着他们。 见到马春梅和大哥疑惑的眼神,宋学文觉得终于到了自己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妈,您恐怕还没坐过小汽车吧?”老二宋学文满脸得意。 马春梅却懒得搭理他,径直一屁股坐在了车上,随口说道:“开车吧。” “妈!这可是小汽车啊!”宋学文不甘心地再次强调。 “哦。”马春梅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态度。 “妈!!!”宋学文炫耀了半天,满心以为马春梅会对他另眼相看,可却只得到这么一个淡漠的回应,他心里憋屈得要命。 127吕婉菊要给孩子改姓 宋学文快忍不住发作的时候,吕婉菊捏了一下他的手,小声说道:“学文,别忘了阿姨说的话。” 一句话让宋学文瞬间冷静了下来。 “妈,今天既然碰到了,我有件事想跟您商量商量。” 马春梅没吭声,等着他往下说。老二从骨子里就是自私,她不信他能说出什么好话。 宋学文指了指吕婉菊的肚子:“妈,婉菊再有一个月就要生了。您马上就要升格当奶奶了,婉菊肚子里可是咱们家的大孙子呢,您是不是得表示表示呀?” 马春梅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怎么知道肚子里是个男孩?” 提到这,宋学文不屑地瞅了大哥大嫂一眼,“我当然是找人看过了。以后啊,还得是我儿子来接咱们老宋家的户口本。” “妈,婉菊可是咱们家的大功臣,您可不能亏待了她。人家婆婆在儿媳要生孩子的时候,那都是忙前忙后,天天给做各种滋补品呢,您怎么也得有所表示吧。” 马春梅眼皮一抬,“那你想要多少?” 吕婉菊眼睛顿时一亮,直接就狮子大开口。 “我肚子里可怀着你们老宋家的香火,我也不多要,在我没生出来之前,您就给我1000块钱当作营养费,不过,等到孩子生出来之后,您得把那个早餐铺子过户给我。您可不能把铺子给了大哥,他们连儿子都没有,将来果果嫁人,这铺子可就便宜外姓人了。” “哦,你们这是在打房子的主意啊?”马春梅声音提高了几分。 “老二,我可把话给你撂这儿了,你少给我动那些歪门邪道的心思。在我眼里,甭管是男娃还是女娃,只要心地端正,都能撑起这个家。我可不像你,重男轻女,还想用这一套来算计我,门儿都没有!” “妈,你就不怕被人吃绝户?”宋学文原本以为,借着孙子的由头,就能把马春梅攒下的家底都捞到手,哪晓得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难道妈已经被老大两口子给笼络住了,真打算把家产都留给他们? “绝户?哼!果果生下来的孩子将来也会延续我的血脉,怎么就成绝户了?难道非得把所有东西都传给你这个恨不得榨干我骨头里那点油的畜生才算是对的?!” 马春梅丝毫不给老二留情面,宋学文的脸“唰”地一下就涨成了猪肝色。 “妈,这是我给你的机会,你别不知好歹!你也能看出来,现在领导很器重我,我马上就要高升了。你要是现在帮扶我一把,以后我可是会回报你万两金的。这次机会要是错过了,以后你就算想巴结我,没门儿!” 吕婉菊给宋学文顺着气,“妈,学文这可都是为您好呢。您现在多付出一点,将来他肯定会好好回报您的。” 宋学明和李淑芹一声不吭,等马春梅做决定。 炒面店是妈的,妈真打算给老二,他们也不会反对。 现在他们已经摸出了门路,大不了再找个地方重新开张。 马春梅见老大夫妻都不言语,哪能不明白他们的想法。 老大好是好,就是性子太憨了。家里要是有什么事儿,他肯定冲在前头,可一旦有点什么好处,他连争一争都不敢。 马春梅一把拉住李淑芹的手腕,“你别跟学明学,有些东西该争就得争。妈都已经答应把这个铺子给你们,现在你二弟来抢,你在这儿闷着头不吭声算怎么回事儿?难不成你现在生意做大了,就瞧不上这小铺子了?” 李淑芹赶忙摇头:“妈,这铺子是您的。要是您真有别的打算,我和学明都愿意退出的。 我们私下里都已经商量过了。您把我和学明接到城里来,给学明找了工作,让果果上了城里的幼儿园,还治好了学明的病,又让我开起了这个铺子。我们感激您都还来不及呢,哪里会因为一个铺子就怎样。” 这都是她的肺腑之言,马春梅叹息一声,也不再劝说。 老大两口子骨子里其实是同一类人。 这种性子自己也不能强求他们改变,就这样也挺好的。大不了以后多帮衬着点儿。 “你们就放宽心吧,妈我向来说话算数,说把铺子给你们就肯定给你们。不过呢,我也不能白给,到时候你们赚了钱,得给我分一半。” “妈,我们早就有这个想法了。正好这个月的钱还没给您呢,等回到家后,我就给您送过去。” 马春梅扭头看向老二,说道:“瞧见没?看看你大哥大嫂是怎么做的。我把东西给他们,他们还能回报我。我要是给你,你能给我什么呀?一天到晚就知道张着个大嘴吃白食,你可要点脸吧。” “妈,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您的亲孙子呢。您要是不给我这个铺子,我就让孩子改姓!” 吕婉菊眼见着铺子拿不到手,气急败坏地叫嚷着。 这可是她好姐妹给她出的主意,一般来说,婆婆最在乎的就是这个了,她就不信马春梅能不害怕。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让孩子跟你姓,改姓吕?”马春梅还没说话,宋学文就急眼了。 真把孩子的姓改了,爸在那边会怎么看? 他以后还怎么有脸去找爸要钱,这婆娘是不是疯了! 吕婉菊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征求宋学文的意见呢。以前,她仗着自家能帮上宋学文,所以不怎么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可如今情况不同了,公公竟然还活着回来了,而且看样子地位还不低。 娘家弟弟没有和刘英在一起,早已经是一落千丈了。 想到这儿,吕婉菊低下了头。 128嘶,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看到车子停在街口等红灯,马春梅直截了当地说道:“就送到这儿吧,前面就有公交站,我和你大哥他们坐公交回去。” 说罢,她目光看了看老二。 虽说她还没搞明白老二怎么就得到了领导的赏识器重,但作为母亲,她不希望老二走上什么不可挽回的路。 告诫道:“老二,我的东西你不用惦记,妈还没老糊涂,另外,你也别把那些歪门邪道的心思用在工作上,好好做人,要不然将来连回头路都没有,知道吗?” 宋学文心里窝着一股火,没好气地说道:“哼,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车子开走之后,吕婉菊凑到宋学文身边,小心翼翼地问:“学文,那咱们以后还去找她吗?” 宋学文皱着眉头想了想,“咱们等回去和阿姨商量商量再说。” 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吕婉菊的肚子,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要是阿姨不需要咱们再去刺激那个老太婆,等孩子出生的时候,咱们在宴会上再给她个‘惊喜’!” 吕婉菊连连点头,脸上满是贪婪,“学文,你注意到没,阿姨手上戴的那个金戒指可真好看。等去了,我能问她要不?” 宋学文哈哈一笑,“阿姨是个大方的人,肯定能给你的。哎,她要是我亲妈该多好啊。你看看那个死老太婆,又穷酸又抠门的。我都那么跟她说了,她都舍不得掏一分钱出来,也别怪我这么算计她了。” “可不是嘛,这都是她自找的。她要是肯把铺子给我,说不定到时候我还不会让她那么难堪呢。”吕婉菊在一旁附和。 “哦,对了,阿姨上次提到说想见一见小妹。”她提醒道。 “哎呀,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宋学文一拍脑袋,“这样吧,你跟着车先回家。” 他把公文包塞给了吕婉菊,“你把这个放好,回头我拿去给爸。” “那你呢?” “我到大杂院去看看,瞧瞧小妹最近有没有回来过。要是一直没回来,我就让车去学校接她。” 宋学文让司机继续往前开,车子到了大杂院所在的街道后,他便下了车。 马春梅他们还没到家,宋学文就找邻居打听宋美茹的事情。 邻居冷笑一声:“你妹可不学好,被送到公安局去了。这不,今天公安局的人还来找你妈呢。对了,你怎么回来了?是良心发现了啊?” 听到邻居的奚落,老二脸上有些挂不住,不耐烦地说道:“你管那么多闲事干啥呢?” 说完也不管邻居作何反应,转身就走。 他怎么也没想到,小妹竟然被送到公安局去了,虽然他不知道阿姨为什么这么看重小妹,但要是自己能把小妹带过去,阿姨说不定会让爸给自己更多的好处呢。 死老太婆是指望不上了,还不如好好去巴结阿姨! 宋学文干脆直接去了公安局。 宋美茹年龄尚小,公安局在少管所关了她几天后,就打算让马春梅来领人。巧的是,马春梅去给老宋上坟了,正好和公安局的人错过了。 公安听说宋美茹的家属来了,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宋学文。 宋学文怎么也没想到小妹竟然捅出这么大的篓子,不过他也不在乎。反正小妹跟谁结婚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妈不把钱给她,将来自己就有机会继续从那个死老太婆手里捞好处。 “同志,你要是带她走的话,就在这儿签个字。对了,这几天还得交一笔罚金,总共是15块8毛钱。” 这么多钱? 宋学文一下子愣住了。 要他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还真有点肉疼。 不过,这两天阿姨零零散散给他的钱加起来也将近100块了。要是这次的事情办得好,阿姨说不定还会再给他。 宋学文咬牙掏出这笔“巨款”,把宋美茹带了出来。 “哥,你来接我了。”宋美茹一脸憔悴地从里面走了出来,这几天她在里面可没少遭罪。 还没等宋学文开口,她就朝左右看了看,“大山哥呢?大山哥怎么没出来?” 在来公安局的路上,大山跟她说过,因为她还未成年,而且这事儿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只要她把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警察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为了护住心上人,宋美茹就依照大山说的做了。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都已经出来了,却还没瞧见大山哥的影子。 宋学文急于去邀功,不耐烦地说道:“你管他做什么,咱们赶紧走。” “不,要是找不到大山哥,我就不走。”宋美茹一下子蹲在了地上。 看到妹妹耍赖皮,宋学文心中的火气直往上冒,心里暗自埋怨自己怎么就有这么个妹妹,为了一个男人连形象都顾不上了。 但宋美茹要是不肯走,他也不能硬拽,只好说道:“那你跟我一起去打听打听他在哪儿吧。” 于是两人又回了公安局,这才知晓大山被判了行政拘留。 一听还得过好几天才能见到大山,宋美茹心疼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她赶忙对警察同志说:“警察同志,我能去看看大山哥吗?我就想告诉他我没事,让他别担心我。” 她不知道,此刻她的大山哥正在拘留所里哭泣呢。 “那些人简直就是一群畜生!”大山捂着屁股,满心都是悲愤。 他已经把马春梅一家恨到了骨子里,要不是他们把他送到了公安局,他怎么会遭这罪啊。 他甚至都开始怀疑,如今的自己还能不能算得上是个男人,竟然被这群畜生糟蹋! 等他从这儿出去,绝对不会放过马春梅他们的! (各位读者宝贝们,书正在测试中,希望大家能给我点点好评、催更,为了感谢大家,三更哦!比心) 129马阿姨,有件事想求您 公安答应给宋美茹带话,宋美茹才恋恋不舍地跟着宋学文离开。 “哥,这不是回家的方向啊。” 宋美茹原以为是马春梅到底还是心疼自己,才让二哥来接她回去,可走了一会儿,她发现并不是回家的路。 “我先带你去见个人,然后再送你回家。” 宋美茹一心想着让马春梅帮忙把大山先救出来,听到宋学文这么说,皱起了眉头:“我还是先回家找妈吧,她认识的人多,说不定能把大山救出来呢。” 宋学文不由得恼怒起来:“哎,你这个白眼狼!妈不管你,是我把你救出来的,而且为了你,我还花了将近20块钱,结果你连陪我见个人都不愿意?!” “你救我?”宋美茹怀疑地看着他。 二哥抠门,打小她就有记忆。 哪怕妈给了他再多的零花钱,他连一根三分钱的冰棍都舍不得给她买。 长大后,三哥都知道她在学校伙食不好,偶尔还会给她个包子吃呢,可二哥什么都不买,就他怎么可能为她花这么多钱? 看到宋美茹怀疑的目光,宋学文不满地说道:“你这是什么眼神?全家这么多人,没一个来管你的,就我管你了,你连句谢谢都不会说呀。” 要不是阿姨对他好,他真想把宋美茹丢在这儿不管了。 宋美茹根本就不领情,“你是我哥,本来就应该照顾我。既然妈不想管我,那我就去大山哥家。要不然,你就再帮我交一份钱,把大山哥给保出来。” 二哥肯定不会做赔本买卖,他这么做肯定是得了什么好处,不如再要挟他一把。 宋学文被气得鼻子都歪了,他难得大方这么一次,宋美茹居然一点不领情,还跟自己耍公主脾气? 反正阿姨也没说一定要见她,回去探探话再说。就她这臭脾气,阿姨见了,说不定也会被气到。 “我又不是你爹,我欠你的啊?给你花了这么多钱,还想让我继续花,哼,你做梦吧。不想跟我走就拉倒,爱去哪儿去哪儿。” 说完,便扬长而去。 宋美茹望着宋学文离去的背影,一下子有些发懵。没想到二哥就这么走了,他不是应该像妈那样哄着自己的吗?至少也该和自己讲讲条件呀。 她有心想要去叫住宋学文,可是又拉不下这个面子,最后只能气呼呼地回了大山家。 与此同时,马春梅和老大两口子也回到了家,邻居把老二来打听消息的事儿告诉了他们。 老大疑惑地问:“好好的,老二突然打听小妹是怎么回事?” 马春梅哼了一声说:“别管,这俩没一个好东西。” 她拿钥匙打开门,正打算做晚饭的时候,就听到了老三的声音:“妈,你看谁来了?” 马春梅回头,只见老三带着刘英正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口。 “快进来,外面风凉,可别吹感冒了。”马春梅边说边拉着刘英的手进了屋。 刘英可真是个好姑娘,隔三岔五就来看望她,每次来的时候都不会空手,要么带着应季的水果,要么就带些点心之类的东西。 马春梅其实并不缺那口吃的,只是她特别喜欢被人挂念着的感觉。 见到刘英来了,李淑芹就说:“妈,我去做饭,您在这儿陪着英子说说话。” “我去洗水果。”宋学武从刘英手上接过刚买来的秋梨,走进厨房。 马春梅拉着刘英的手,热情地寒暄起来。 两人说起马春梅退休的事,刘英问:“阿姨,退休之后没出去逛逛吗?” 马春梅摇了摇头,“我这人啊,根本就闲不住。前些日子一直在给老大两口子帮忙。现在他们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了,打算再雇个人,到时候就用不着我这个老太婆喽。” 刘英心思一动,刚打算说些什么,宋学武就端着一盘刚洗好的梨走进来了。 “英子,你们吃梨,这梨我刚尝了,可甜了。” 他又把果果叫过来,给果果塞了一个。 “谢谢三叔。”果果捧着梨,眼睛笑成了月牙。 看到她这可爱的模样,刘英喜爱极了,从兜里掏出两块奶糖递给果果。 “果果真可爱。” 宋学武朝她眨了眨眼睛,说:“等你嫁给我,咱们也生个闺女。” 刘英的脸微微一红,嗔怪道:“瞎说什么呢。” 宋学武知道刘英害羞了,连忙转移话题,“你在医院的工作,最近忙不忙?” 说到这个,刘英想起了刚才被岔开的话题,她便问马春梅:“阿姨,您要是在家真觉得无聊,我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马春梅有些好奇:“我就是个没多少文化的老太婆,还能帮上你的忙?” “阿姨,您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在我心里,您可是个女强人,就没有您办不到的事儿。这件事您看看愿不愿意,不愿意,我就再找别人。” 她告诉马春梅,她们病房从高原转过来一名伤员。由于长期在高原执行任务,心肺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伤,需要做手术。 这人没家属,身边没个照顾的人。虽然部队派人来照料他的生活起居,但做事有些毛糙,有好几次吊瓶打完了都忘了去叫人,害得她们护士得时不时地往那间病房查看。 这人也有些不好意思,便拜托她们帮自己找个陪护的人。 她们找了好几个,可都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毕竟年轻人都要上班,哪有时间;年纪大的呢,精力又跟不上。 所以刚才刘英一听马春梅在家闲着无聊,就正好想到了这件事。 “英子,瞎说什么呐,我妈哪能去做伺候糟老头子的活!”宋学武一听就不干了。 130小马,谢谢你 马春梅却打断了儿子的话。 “你妈又不是什么金贵的人,有什么做不得的?” 她问刘英:“你说他所在的部队是在高原?” 刘英点了点头,略带歉意地朝马春梅笑了笑:“阿姨,学武说得也对,是我考虑不周,您好不容易闲下来了,就好好休息休息,没必要非得去做这份工作。” “孩子,其实这活儿我挺乐意去做的。”老三刚要张嘴阻拦,就被马春梅伸手给拦住了。 “阿姨问你,他是从西藏那边来的吗?” “阿姨,您知道唐叔的事儿?” “阿姨可不知道。不过咱们国家最出名的高原地区就是那儿了,而且老宋也是在那儿牺牲的。” 说到这儿,马春梅的眼中流露出缅怀的神情。 “当年,他们工厂要到那边去支援建设,老宋身为技术带头人,也跟着一块儿去了。他在信里跟我说,那边的条件特别艰苦,他刚到那儿就遭遇了严重的高原反应,多亏了人民子弟兵给他提供高热量的食物和抗高原反应的药物,这才让他挺了过来。虽然你爹已经不在了,但是这份恩情我一直都记在心里呢。” “如果是从其他地方来的人,我或许就不去了。但要是从那儿来的,我可不能不管,就当是偿还这份恩情了。” 老三也跟着连连点头:“妈说得没错,英子,他在沈城无亲无故的,要是有需要的话,就喊我,我也去帮忙。” 刘英朝着宋学武嫣然一笑:“学武哥,你可真好。” 被刘英这么一夸,宋学武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嘿,我优点可多了去了,你得慢慢发现呢。” 几个人便吃起梨来,马春梅关心地问起他最近的生意情况。 自从老三学会开车上路后,生意就正式做起来了。老三听到马春梅问起这个,便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 “妈,这个抽成得押一段时间才能拿到手,不过这些人都是国营厂的,不会拖欠。等到春节的时候,我就能把学车的钱还给您了!” 马春梅点了点头,心里盘算着,等老三把钱给自己,她就再添些钱给刘家当作彩礼。 现在他们家日子好过了,可不能亏待了刘英。 而且最难得的是,在刘英的影响下,老三也变得越来越出色了。 “妈,您知道吗?我现在不单单做配货的生意,还帮人找货源了呢。” 马春梅眼睛顿时一亮。 这可不就是八九十年代最赚钱的买卖方式嘛。 改革开放之后,涌现出不少倒爷,他们靠着对缝发家致富了,真没想到老三现在就开始干这个了。 “你联系到什么货源了?” 老三笑着说:“妈,咱们这边不是有个水产公司吗?他们那儿常年有远洋捕捞的水产,冷库里冻了不少呢。之前交通不方便,所以只能在咱们沈城售卖,仓库里积压了不少货。 我现在不都在省内拉货嘛,所以就跟人随口提了一句。这两天他们有人找到我,说想让我帮他们把鱿鱼卖出去,外加送货,跑这一趟我能赚这个数呢。” 老三说着,朝马春梅伸出了一根手指。 刘英激动得眼睛睁得大大的:“学武哥,你这一趟就能赚100块钱呀,比我的工资可多多了。” “你也太小瞧我了。我跑一趟哪止赚100块,我这一趟能赚1000呢。只不过这买卖才刚开始做,他们得等这一批货卖完了才会要下一批,不然的话,我能天天往那边跑呀。” 马春梅也被惊到了,她怎么也想不到竟然能挣这么多钱。 看来老三终于要有出息了。 马春梅满是欣慰。 李淑芹把饭做好后,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起了晚饭。等到刘英临走,她跟马春梅说,让马春梅明天去和唐叔见个面。 “好。” 到了第二天,马春梅早早地就起来了,帮着李淑芹把炒面要用的东西送到店里之后,也见到了前来试工的人。 这人看起来勤勤恳恳的,等她上了手,马春梅便骑着自行车前往人民医院。 “阿姨,您来啦。刚刚我还在和唐叔念叨您呢。” 刘英看到马春梅来了,跟同事打了个招呼,就打算带她去唐锋的病房。 “唐叔说了,您要是愿意的话,他也不会让您白干活儿。一天给您十块钱,而且不需要陪夜,只要白天的时候帮忙看着吊瓶,给他打个饭之类的就行。” 刘英在病房前停住了脚步,“阿姨,到地方了。” 她推开病房的门,只见床上躺着一个脸膛黑红的中年人。 马春梅瞧着他眼角的皱纹,心里暗自思忖:瞅他这岁数也不小了,怎么着也得有五十了吧。这个年纪没有家人照顾,也怪可怜的。 她看唐锋,唐锋也在看马春梅。 脸蛋白白净净的,模样很是好看,身上穿着的衣服也很合身,一眼看上去就是个干净利落的人。年龄也不大,大概能有四十岁的样子。 唐锋越看越觉得满意,只是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干这份活儿? 刘英向唐锋介绍道:“唐叔,这就是我跟您提起过的马阿姨。” “你好,你好,那我就称呼你为小马吧?”唐锋说着,向马春梅伸出手。 这一伸手的动作,让马春梅看到了他身上的纱布。 “唐大哥,您快躺好,可别乱动了。” 她放下手里的尼龙绸袋,随即将唐锋的胳膊轻轻放回被子里,还很细心地帮他掖好被子。 “唐大哥,您的事情我都听英子说了。这段时间呢,就让我来照顾您吧。我家老宋当年也受过藏区子弟兵的照顾,咱们这也算是有缘分。” “这……”唐锋听了马春梅这般朴实的话语,喉咙处有些发紧。 他把自己的整个青春都奉献给了藏区,听到马春梅这么说,他感觉自己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小马,谢谢你啊!” 131这个女同志真能干 马春梅笑着对老唐摆了摆手:“唐大哥,你们一辈子都在保护我们老百姓,现在生病了,也该轮到我们来照顾你了。” 唐锋见她真心实意,感动地点了点头:“好,小马,你要是不嫌弃这活儿又脏又累,那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了,不过我也不让你白干,钱你可得收下。” 不等马春梅回答,唐锋又问:“小马,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呀?” 马春梅如实回答道:“几个月前我办了内退,现在在家也没什么事儿。英子跟我讲了你的情况,我就过来帮忙了。” 老唐心里琢磨着,这小马肯定是家里条件不太好,所以才想出来找个临时工补贴家用。 一开始他跟刘英说好了,给人家一天10块钱,现在既然小马家里条件不好,他就想多给一些。 反正这么多年来,他在部队挣了不少钱,又没老婆孩子,没什么花钱的地方,还不如补贴一下小马呢。 “小马啊,是这样的,这活儿也挺辛苦的,我一天给你15块钱,你看行不行?” “唐大哥,我都已经说过了,我不收钱的。” 唐锋以为马春梅是脸皮薄,便想着等两人再熟悉一些,再把钱给她。 “行,行,行。但是吧,在医院里总是要吃饭喝水的,这钱你先拿着,有需要花钱的地方就从这里面出。” 他说着拿出了10张10块钱,塞到了她手里。 马春梅想想也是,虽然医院里有食堂,但是住院的人要是想换换口味,到国营饭店去买个小炒之类的,光有医院的饭票可不行啊,于是她便收下了这些钱。 刘英见两人聊得挺融洽:“唐叔、阿姨,既然你们这边没什么事了,那我就先回去工作了。要是有什么事,随时到护士站喊我就行。” “好的,英子,你去忙吧,我在这儿照顾老唐就好。” 等刘英离开之后,马春梅手脚麻利地把窗台和桌子上的东西都收拾好。 护士进来说要给老唐验血。 唐锋便把手伸了过去,等抽完血,他想用另一只缠着绷带的手去拿东西,护士见状赶忙说道:“家属,你给他按着点,他那只手刚抽过动脉血,可不能乱动。” “我们不是……”唐锋刚想解释,护士却已经离开病房,去给下一个病人抽血了。 这让唐锋有些尴尬:“小马,你看这事儿,要不然我跟你爱人解释解释?” 马春梅爽朗地一笑:“这算啥呀。护士又不知道咱们俩的关系,看到我一个女人坐在床边,肯定以为是家属来了呢。而且啊,我也没有男人了。” “刘英不是说你带着几个孩子吗?”唐锋有些疑惑。 马春梅叹了口气:“是啊,我男人牺牲了。要说也是有缘,他生前工作的地方就在藏区。” 听了马春梅的话,唐锋沉默了下来。 这些年为了支援藏区的建设,内地过去了很多人,因为那里条件艰苦、气候恶劣,所以有不少人把生命永远留在了那里。 老唐抱歉地说:“大妹子,我不是故意提起你的伤心事,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这有啥的。当年要不是你们这些子弟兵救他,恐怕他还没来得及为国家做贡献,刚到那儿就把命丢在那儿了。” 马春梅按压的时间差不多了,便对唐锋说:“我帮你擦把脸吧,我看你这儿应该也好几天没洗了。” 不等唐锋回应,她就去打了一盆热水,拧了热毛巾敷在唐锋脸上,这让唐锋舒服得浑身都放松了。 这几天唐锋确实没洗脸,一开始他觉得自己是个糙老爷们儿,在藏区十天半个月不洗脸也是常事,可当热水真的擦在脸上时,他心里不禁感慨:小马可真是不错,女人就是比男人细心。 等到马春梅做完这些,已经快到中午了。 “老唐,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见到马春梅忙活了一上午,都没怎么歇口气,现在又要去给自己买饭,老唐有些过意不去地说:“小马,你歇会儿吧,中午就随便在食堂打点饭就行,我吃饭不挑的。” 这话多少有点言不由衷,他住院已经一周了,天天吃食堂,早就吃腻了,特别想换换口味。 马春梅笑着说:“唐大哥,您也别客气。我不走远,旁边街口就有一家卖包子的,我去买几个大肉包子回来吃,好不好?那包子可香了。” 老唐肚子里的馋虫也被勾了出来,笑着说道:“那敢情好啊,小马,那你就去买大包子吧,正好我也馋了。” 马春梅又一次离开,没过多久就拎回来一兜大肉包,老唐心里不禁想着:这个女同志可真能干。 “老唐,包子买回来了,我给你擦擦手,然后咱们就开饭。” 享受着马春梅的悉心照料,老唐这一整天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到了晚上,老大两口子心里记挂着马春梅,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特地过来接她一起回家。 老大两口子走进病房后,先是大大方方地跟老唐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关心地问马春梅今天累不累,能不能适应这份工作。 李淑芹担心她在这儿吃不好,还特地给她带了一份热气腾腾的炒面。 瞧见老唐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炒面,马春梅笑着把这份饭留下来给老唐当晚饭。 “你们都别担心我,我和唐叔今天处得可好了,而且这活儿也轻松,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淑芹依旧不放心,叮嘱她:“妈,您年纪也不小了,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可别逞强。” 老唐在一旁听着他们几个人的交谈,忽然有一种错觉,仿佛自己也成了这个家庭中的一员。 他之前觉得当个单身汉潇潇洒洒过一辈子也不错,现在突然有点贪恋起家庭的温暖了。 (各位读者宝贝们,书正在测试中,希望大家能给我点点好评、催更,为了感谢大家,三更哦!比心) 132报告首长:我想娶小马 第二天,他正打着吊瓶,马春梅又来了。 “老唐,你吃饭了吗?我给你带了烧饼和豆浆呢。”马春梅进屋,就把饭盒拿了出来。 她算是瞧出来了,老唐这人嘴挺挑的,估计医院食堂的饭菜不合他的胃口。所以她打算这几天从外面给他买饭,这样对他身体恢复也有好处。 “小马,你来了啊,我正打着吊瓶呢,就不招呼你了。”唐锋冲她挥了挥手,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马春梅可没闲着,一进屋就打水、擦桌子。 她怕老唐一个人打吊瓶太无聊,边收拾边跟他唠嗑。 部队的事不方便聊,两人的话题就围绕着马春梅家里的孩子展开了。 听到马春梅提到老大开了面馆,老三在跑车做生意,唐锋夸赞道:“小马,还是你厉害呀,把孩子教育得多好啊。” 马春梅像打开了话匣子,说道:“虽然老大和老三各有各的缺点,但他们本质上都不坏。我这个当妈的能帮衬一把是一把。老大为人厚道,哪怕自己吃亏也要照顾兄弟们,所以我就多向着他些。老三呢,机灵又滑头,家里有什么好东西都争着抢着要,所以我就打发他去做生意了。不过,我可不像你想的那么成功。” 马春梅苦笑:“我还有三个孩子呢,那三个都是不懂事的白眼狼。” 马春梅接着跟老唐讲起了另外三个孩子的事。 听完之后,老唐也跟着恼怒起来:“小马,他们要是敢来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去帮你教训他们。” “老唐,你好好养病,把病养好了,比什么都强。” 唐锋还想要说话的时候,门被推开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在两名军官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老人看到马春梅愣了一下。 唐锋说道:“小马,你先出去休息会儿吧。” 马春梅知道他们有事要商谈,便把拖把放下,离开了,还贴心地为他们关上了病房的门。 “首长,您怎么亲自来了呀?”唐锋见到老首长,激动得就要站起身。 “我听小许说你病好了还打算回去?”老人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场。 老唐瞪了一眼老人身旁的军官:“首长,您可别听他乱讲,这事儿我可没说。” 见他不承认,老人吹起了胡子:“你还瞪小许?我可告诉你,这次病好了之后,你就给我回沈城来。” 以前他也劝过唐锋几次,可他怎么都不肯回来,哪知道这一次唐锋却说道:“也好,到时候就劳烦首长您帮忙安排了。” “真的?你没骗我?”首长有些不敢置信。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 首长便让身边的两名军官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你跟我说说,你和刚才那位女同志是什么关系?” 唐锋没料到首长问得如此直接,不过他也不是那种扭捏之人。 他抬手敬了个礼:“首长,唐锋有事情要向您汇报!” “说吧。” “首长,我想娶小马。” 首长之前劝过他多少次,让他早点成家,可他每次都以任务为重,就算自己给他介绍,他也总是找各种理由推脱不见,怎么突然就改变想法了呢? “小唐,婚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真的想好了?” 唐锋也弄不明白,怎么话一出口就这么冲动地说想娶马春梅,不过,他并不后悔。 他就是这样的性格,想做就做,敢作敢为。 “我想好了。这么多年了,我也想有个家。小马人挺好,心地善良又贤惠。不过,她还不知道我的想法呢。” 首长忍不住笑了起来,敢情他是在单相思啊。 老唐被笑得心里发虚,毕竟小马看起来年轻又漂亮,人家能看得上他这个大老粗吗? “首长,这事儿还没个影呢,您可千万别让小马知道啊。” 首长笑得胡子都抖起来了:“小唐啊,没想到打仗的时候你一点都不怂,在找媳妇这事儿上倒成了怂货!” “这能怪我吗?在高原待了这么多年,您瞧瞧我都变成啥样了。明明才四十出头,出门就有人管我叫大爷。” 听了他的话,首长不禁叹息起来。 确实,他们为了祖国边疆的稳定付出了太多。 想当年,小唐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帅小伙呢,这才过几年,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想到这儿,首长言辞恳切地说:“小唐,你也不必自卑。咱们男同志和女同志不同,对于女同志而言,最重要的不是外貌,而是男同志能给予她们愿意与之成家的安全感。而且你得让她对你有好感,不然她怎么会知道你喜欢她呢。” 唐锋憨厚地笑了笑:“首长,其实有件事我想请您帮忙。” 这可是唐锋头一回求他,首长郑重地问:“你想要什么?只要不违背原则,我会帮你的。” 唐锋有些不好意思:“首长,我想休假,能不能把我住的地方安排到小马家附近呀?” 首长瞧向唐锋,心中暗自思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浓眉大眼、忠厚老实的人,竟然打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主意呢? 不过也是,他要是真那么老实巴交的,又怎么能走到如今这个位置呢? 唐锋可是藏区的师长啊。 难得他有这样的想法,首长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首长思索了片刻,“你就安心养病吧,这事儿我给你办妥。” “多谢首长!”唐锋又一敬礼。 “这是嫌我在这儿耽搁你追小马了,开始赶我走了?” 唐锋心思被戳破,却也不觉得难为情,就那样笑容满面地看着首长。 首长哼了一声,“行,我走。不过,到今年年底,你得让我看到你成家立业。” 唐锋中气十足地大喊:“保证完成任务!” 133老唐,你真幽默 等到首长走后,马春梅再次回到了病房。 见到唐锋坐在床边,她赶紧走过去要扶着老唐躺下。 “大夫都说了不让你乱动,快躺下。” 感受着马春梅的关心,老唐脸上露出了笑。 “小马,我看你年纪也不大,没想过再找一个?” 马春梅不知道老唐话里的用意,以为他是无聊想唠嗑:“我男人没了之后,确实想找过,那时孩子们都还小,哪个男人肯来拉帮套。” “我愿意啊。”老唐下意识地接了这么一句。 马春梅忍不住笑道:“老唐,你可真太幽默了,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你还能穿越回去是咋的。” “后来啊,孩子们大了,就有邻居给我说亲,我也见过一个。” 听到这话,老唐一下子紧张起来,他就说嘛,小马这么好的人,没道理没人追求。 “后来呢?” 老唐赶忙追问。 马春梅略带责怪地瞅了他一眼,这个老唐,还挺爱打听事儿的。 见他那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马春梅说道:“被我闺女给搅和黄了——” “好啊。”老唐话一出口才发觉马春梅正在瞪他,急忙补救道:“你闺女肯定是怕你受委屈,对吧?” 想到宋美茹跟自己说过的话,马春梅这才惊觉,女儿好像已经在公安局里拘留好些天了。 之前公安局通知她去签字,她把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虽说马春梅放了狠话,再也不认这个女儿,可她毕竟还未成年,无论如何也不能真的就不管不顾。 “老唐,我刚想起来有点事儿,等会儿我去给你买饭,下午可能得早点走。” “你忙你的就行,我在这儿也没事。” 马春梅又跟老唐聊了几句,瞅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去给他买饭。 她向英子打听过了,老唐做完手术,得吃些高蛋白的食物。 马春梅特地给他买了容易消化的鱼,又搭配了一些鸡蛋羹和小青菜。考虑到晚上老唐可能不想吃医院的饭菜,她又给老唐买了一份饺子。 一算账,这些总共花了八块钱。 “这个老唐孤零零一个人,攒点钱可不容易,说不定他给我的这100块钱就是他攒下的老婆本。” 要不,明天还是在家里做些饭带到医院来,反正她也要做自己的,还不如给老唐也捎一份。自家做的干净还实惠,也能给老唐省点钱。 回到病房,她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唐锋。 唐锋一听马春梅要给自己做饭,顿时兴奋地说道:“小马,这可真是再好不过了,不过会不会把你累着呀?” “这算啥,我中午自己也要吃饭的,顺便给你做点儿。” “好啊好啊,那菜钱我来出,要是你想买的东西这些钱不够,我再另外给你。” 马春梅见他花钱大手大脚的样子,忍不住劝阻道:“老唐,你攒点钱不容易,可不能这么乱花,钱得花在刀刃上。” 真是个会过日子的女人,不过他想让马春梅和自己在一起,可不是为了让她吃苦的。 “小马,你不用给我省钱,我有钱。” 马春梅笑了笑,没有接话茬。 男人都是爱面子,尤其到了老唐这个岁数,都五十多了,也是知天命的年纪,应该最怕被人瞧不起了吧? 见马春梅不说话,老唐满肚子的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想把自己攒的钱拿出来给马春梅看,又怕马春梅觉得自己像个暴发户似的,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她相信自己真有钱呢? 她会不会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当兵的? 下次让人把军装带过来,这样小马应该就会相信他了吧。 吃完饭,马春梅帮他把饭盒刷好,又扶着他去了趟厕所,才让老唐休息,然后她就去了公安局。 “同志,你是来接宋美茹的吗?”公安人员边看记录边问。 “是啊,她三天前被关到这儿来的,我想知道现在是不是能接她回家了。” 公安人员指着记录说:“这边的记录显示,宋美茹已经被接走了,你看还有缴纳罚金的记录呢。” 马春梅一下子愣住了。 “是谁呀?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公安人员把记录递给马春梅:“接走她的人叫宋学文,说是她家属。” “老二?!”马春梅怎么也不信老二会良心发现来接美茹回家。 而且还交了15.8元的罚金,这对他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平常让他花一两块,他都心疼得不行,这次怎么舍得花这么多? 马春梅满腹疑惑地从公安局走了出来,老五既然被接出来了,怎么没见她回家呢? 马春梅有些担心,她从公安局出来后就直接去了老二的工厂。 老二依旧穿着那件呢子大衣,脸上带着得意又矜持的神情,“怎么着,你想通了?是不是打算把钱拿出来给婉菊?我可跟你说,再过两三个月她可就要生了,你要是不掏钱,将来可别怪你孙子不认你这个奶奶。” 马春梅冷笑:“不认就不认,我又不缺这一个孙子。我今天来找你可不是为了这事,快告诉我,你妹妹到底去哪儿了?” 提到这个,宋学文才想起来,他没顾得上把这事告诉阿姨呢。 他不耐烦地瞥了马春梅一眼,“她去大山家了,以后不拿钱就少来烦我。” 看到老二这副有了钱就翻脸不认人的样子,马春梅皮笑肉不笑地说:“看来你现在是有钱了。走,咱们现在就去财务那,看看你一个月到底挣多少钱。当初咱们可是签了协议的,你工资既然涨了,我的养老钱是不是也该涨了?” 见到妈又想来找自己要养老钱,宋学文脸色一变,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马春梅哼了一声,今天她有正事要办,这个老二,以后有机会慢慢收拾他。 134刘翠华 “妈的,这个老不死的!” 宋学文跑出去老远,确定马春梅不可能追上来了,这才骂骂咧咧的。 也不知道妈到底撞了什么邪,自从他提出要进修之后,她就变成了铁公鸡,不但一毛不拔,还变着法子想从他这要钱。 本来以为婉菊怀了孩子,她总该有点当奶奶的样,结果可好,对他比对外人还狠。 想到这儿,他又念起了阿姨。 还是阿姨好啊,保养得年轻不说,说话也文绉绉的,很有气质。 难怪爹这么多年都不来找妈,要是换做他,他也选阿姨,才懒得搭理这个老东西。 宋学文想了想,决定下班后就去阿姨那儿。 阿姨住的地方离马春梅家不算太远,那边有一座军区疗养的家属楼,环境比大杂院好上千百倍。 每次他去的时候,都羡慕得不得了,他什么时候才能过上这样的生活。他一门心思只想把爸巴结好,说不定就能拖家带口地在那儿住上一段时间。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时间,宋学文骑上自行车,飞快地朝着家属楼骑去。 经过警备登记后,宋学文就被放行了。他熟门熟路地来到了刘翠华住的地方。 刘翠华开门,见是宋学文:“学文过来了?可有日子没见的快进来。” 她说着递给宋学文一双拖鞋。 宋学文打量着刘翠华住的地方,屋里地上铺着地板,墙上贴着壁纸,一切看上去都极为气派。 他的眼中满是羡慕与贪婪,这一切要是属于自己该多好啊。 刘翠华可没有错过他的这种眼神,对于宋学文的想法,她一清二楚。 不过她并没有放在心上,这些都属于她,马春梅生的狗崽子休想从她这儿占到一分便宜! 想当初,她迫不得已才和强哥分开,没想到老天垂怜,又让两人能够重新在一起。 马春梅生的老二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白眼狼,自从她回到沈城之后,就已经打定主意,要通过老二来刺激马春梅,让她彻彻底底地成为自己的手下败将。 所以看到宋学文这样,刘翠华脸上反而带出了一丝鼓励的笑容。 不怕他贪,越贪越好! 用一点小恩小惠就能把他笼络住,根本不用担心他会背叛自己。 “学文,你刚下班,是不是饿了?今天我们家包了包子,吃完再走。” 刘翠华让小保姆端出一盘包子来。 宋学文正好肚子饿了,也不和刘翠华客气,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他这吃相在刘翠华眼里实在算不上雅观,刘翠华心里暗骂,到底是土包子养出来的狗崽子,连吃东西都这么粗鲁。 快要吃完,宋学文打着饱嗝,恋恋不舍地看着剩下的几个包子。 刘翠华知道他的心思,“学文,你要是喜欢吃,剩下的就装走,反正我也包了不少呢。” “谢谢阿姨,您对我可真好。” 装起了包子,宋学文这才切入正题。 “阿姨,前两天我回家找小妹,结果小妹被我妈送到公安局去了。” “什么?” 听到宋美茹被送到了公安局,刘翠华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甲刺进掌心的刺痛感让她保持住镇定,可声音还是带着一丝颤抖。 “她做错了什么?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你妈怎么就能这么狠心地把她送到公安局呢?这让她以后还怎么做人啊,前途不都被影响了吗?” 宋学文见阿姨如此激动,心中暗自得意,看来马屁拍对了。 “阿姨,您说得太对了。我知道这事之后,第一时间就去了公安局,那可是我亲妹妹,我怎么能让她受这种苦呢?” 刘翠华问道:“那你是把她给接出来了?” 宋学文点了点头:“是啊,不光把她接出来了,连罚金都给她付了呢。那帮人可真黑,一下子就花了我整整20块!” 刘翠华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直接从钱包里掏出钱来。 “学文,这件事你做得太对了,你们兄弟姐妹之间就应该这样友爱。阿姨肯定不会让你吃亏的,这是30块,你拿好了。你妹妹在家说不定会被你妈虐待,剩下的钱你去给她买点吃的、用的。” 宋学文没想到刘翠华如此大方,接过钱后一叠声地感谢:“谢谢阿姨,谢谢阿姨,您可比我娘强多了。” 刘翠华看着他,声音带着些急切:“我还没见过你小妹呢,什么时候把她带来让我瞧瞧?” 拿了人家的钱,宋学文自然满口答应。 虽然他不明白刘翠华为什么三番五次地想见小妹,不过既然能通过小妹从她手里捞到好处,那小妹认识混子这件事都被他给隐瞒下来了。 从刘翠华那儿出来,宋学文骑往家走。这时他居然看见马春梅骑着一辆板车过来了。 宋学文不禁摇了摇头,阿姨像贵妇人,再看看自己的妈...... 阿姨要是能当自己的妈就好了,她肯定会给自己掏进修钱的。 宋学文越想,对马春梅越是怨恨,他根本不想上去打招呼。 就在马春梅骑车走远的时候,宋学文突然看到车上竟然绑着一个人。 这不是小妹吗? 小妹怎么会被妈给绑着呢? 要是换做别人,他可能就不理了,可小妹他不能不管啊,他才收了阿姨的钱呢。 宋学文飞快地骑车朝着马春梅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板车的速度怎么也比不上自行车,几分钟之后,马春梅就听到老二在身后呼哧带喘地喊道:“妈,停车!” (各位读者宝贝们,书正在测试中,希望大家能给我点点好评、催更,为了感谢大家,三更哦!比心) 135臭袜子塞嘴里 马春梅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宋美茹绑到车上,听到了老二的声音,她不仅没有停车,反而骑得更快了。 她一加速,老二就更跟不上了。 在她身后边追边喊:“妈,你慢点,你把小妹绑着干什么?” 眼看到了大杂院,马春梅才把板车停下,转过头来对宋学文说:“老二,你也过来搭把手。” 宋学文停下车,喘得直不起腰来,“妈,小妹做错了啥事儿,你就这么对她?” 宋美茹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想让宋学文把自己给放下来。 “等回家再说。”马春梅说道。 见宋美茹想跑,她对老二呵斥道:“连点眼力见儿都没有,还不赶紧过来搭把手!” 老二虽然不情愿,可被马春梅这么一瞪,手脚就比脑子先动,赶忙上去帮忙。 马春梅也不顾宋美茹愿不愿意,直接就把她扔到了仓房。 刚刚她去大山家,看到宋美茹正被大山家的邻居追着打。 宋美茹头发蓬乱,满脸脏污,到处躲闪着,嘴里还咬着一个馒头。 听到邻居的叫骂,马春梅才知晓这两天宋美茹把邻居家偷了个遍。 人家今天蒸馒头,她一大早就盯上了,刚开锅就跑过去抢,把邻居气得抄起扫帚就追着她打。 因为她未成年,马春梅不能不管不顾,只好向邻居道歉赔钱,才把事情平息下来。 邻居对着马春梅好一通数落,马春梅满面愁容,叹着气说:“唉,我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养了这么个女儿。她不但不贴心,还跟着那些混混不学好。” 她把宋美茹干的事都告诉了邻居,邻居听后不住地唏嘘。 “为了不让她留在这儿祸害大家,能不能帮个忙呢?我打算把她绑起来锁在家里。” 大家被宋美茹祸害得够惨了,听到马春梅这么说,纷纷夸赞她深明大义。 “妈,你疯了吗?我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宋美茹简直不敢相信。 她拔腿想跑,可还没等她有所动作,就被邻居们一下按在了地上。 她声嘶力竭地尖叫:“你这个老不死的,你就不怕遭报应吗?你这么对我,老天爷迟早会收了你的!” 马春梅心里毫无波澜,上辈子比这更难听的话她都听过,还怕这几句无关痛痒的? 不过,这不代表她会默默忍受。 马春梅接过麻绳,把宋美茹双手紧紧捆住,一把拽下宋美茹脚上那双不知道多久没洗、散发着刺鼻臭味的袜子,毫不犹豫地塞进了她嘴里。 “呜呜!” 宋美茹说不出话,只能用一双眼睛愤怒地瞪着马春梅。 马春梅当着邻居的面,抬手就是几个大嘴巴子扇了过去,打得宋美茹眼神都变得清澈了。 见她老实了,马春梅借了板车,把宋美茹像扔货物一样扔到了车上。 临走之前,她又一次给大家道歉:“这几天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实在是对不住。以后我会好好看住她的,不过我这当妈的能力也就这么大,等她成年了,我可就管不了她喽,唉。” 大家同情马春梅,要是下次宋美茹还跑来偷鸡摸狗,不用马春梅吭声,他们就把宋美茹绑了送回去。 马春梅再次表达感谢,然后骑着板车,带宋美茹回家。 回到家后,她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老大两口子和宋学文。 “都别去给她送饭吃,像她这样就该好好饿几顿。” 宋学文急了,阿姨要见小妹呢,怎么能让妈把小妹给关起来? 他脑子一转,妈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所以不想让阿姨见小妹? “妈,你这是犯罪,怎么能把小妹给关起来呢?” 宋美茹终于听到有人为自己说话,在一旁呜呜地直点头。 马春梅斜着眼睛,越看越觉得老二有问题。 依老二那自私的性子,怎么可能为宋美茹说话? 宋学文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嚷道:“妈,你这么看我做什么?不是你从小就教育我们要遵纪守法吗?你怎么还带头知法犯法了呢?” “那你说,你小妹到处偷东西,我该怎么办?难不成把她留在家里当祖宗一样供着?” 老二眼珠转了转,他可不想把小妹接到自己身边,多一个累赘,于是打算去和阿姨商量商量。 “那也不能就这么虐待她呀,你要是不肯给小妹吃喝,我这个当哥哥的来管。” 宋学文为了向阿姨表功,把胸脯拍得砰砰响,宋美茹感动得都快要哭了。 “好啊,既然你这么说,那这段时间她的吃喝就交给你负责好了。” 马春梅想看看老二到底打什么算盘。 她对宋美茹说:“你要是保证不叫喊,我就把你嘴里的袜子取出来。” 宋美茹被收拾得已经学乖了,赶忙点头。 马春梅一使劲将臭袜子从宋美茹的嘴里拽了出来。 宋美茹“哇”的一声,把刚才还没消化的馒头全都吐了出来。 马春梅嫌弃地看了一眼地面,然后对老二说道:“老二,你可把话撂下了,说你妹的事你来管,还不赶紧收拾干净?” 看到地上那一堆秽物,宋学文也恶心得不行。 他皱着眉:“妈,这也让我来干?小妹她不是有手有脚的嘛,让她自己收拾。” 宋美茹害怕二哥不管自己,只能强忍着恶心收拾。 马春梅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指着杂物间对她说:“以后你就睡那儿。” “妈!你欺负人!”宋美茹哪受过这种委屈,嚎啕大哭起来。 136宋美茹的真实身份 马春梅现在可不惯着她,见她不动,抄起笤帚,宋美茹条件反射地捂住了屁股,喊道:“你别打我!” 说完,她委委屈屈地进了杂物间。 “果果,奶奶交给你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呀?”果果问。 “你没事就在这儿看着杂物间的门,姑姑要是出来,你就告诉奶奶。” 果果用力地点了点头:“奶奶放心,我肯定会看好门的,不会让姑姑到处乱拉……” 果果现在还记得之前的事,宋美茹的脸都被气绿了。 当着马春梅的面也不敢发作,只能假装没听到,“砰”的一声把杂物间的门关上了。 宋学文在外面说道:“小妹,你别着急,我去帮你跟妈好好解释一下。” 说完,就见马春梅斜着眼睛看着自己,宋学文马上堆出一脸假笑:“妈,都是自己的孩子,您别对小妹这么苛刻嘛。您看,小妹都饿成啥样了,我现在就=去给小妹买点饭。” 他转身就要出门。 马春梅看老二这样,对李淑芹说:“淑芹,你在家里看着点,妈出去一趟。” 她骑上自行车,悄悄地跟在老二身后。 只见老二骑着车,朝着供销社方向骑出去一段路后,鬼鬼祟祟地回头张望。 马春梅躲在树后,把他看得清清楚楚,心里的疑团也更大了。 她没做声,继续观察,老二像是确定了没有人盯着他,迅速改变方向,朝着部队的家属楼骑了过去。 马春梅跟着到了大门口,瞧见老二跟警卫交谈了几句,随后便进入大院了。 她满是好奇,朝着门口的同志开口问道:“同志,刚刚进去的那个人是去干啥的呀?” “他进去找人。” “找谁呀?”马春梅下意识地顺口一问。 警卫瞬间警惕起来,“找谁,这我们可不能透露。你要是不找人,就别在这门口围着了。” 马春梅见问不出什么来,只能先行离开。 她越想越觉得这事蹊跷,老二怎么可能认识在里面休养的干部? 而且他总往家里跑,说不定心里在惦记什么。看来她以后还是得多加小心。 另一边,宋学文又一次来到了家属楼。 刘翠华看又是他,心里一阵厌烦。 刚给了钱,这小子该不会又来要的的吧,简直像条吸血的蚂蝗一样,果真是贱人生的狗东西。 她表面上还是挤出了一丝假笑,“学文,今天不忙啊?” “阿姨,有件事想跟您商量。今天我本来打算把小妹带过来的,可是小妹也不知道怎么就把我妈给惹恼了,我妈要把她绑起来扔到杂物间,还不许任何人去探望,您说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这个贱人!”刘翠华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一想到女儿正在马春梅那遭大罪,她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可是她也明白,贸然前去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是等丈夫回来商量商量再说。 “我知道了。这两天她想关着你妹,那就关着吧。不过你得给她送些吃的,可别把她给饿坏了。” 刚才刘翠华骂马春梅的话,宋学文听得清清楚楚,不过他懒得去猜两人有什么矛盾,只要给他好处就行。 又从刘翠华那里拿了一兜子包子,宋学文才走。 刘翠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脸色阴沉得吓人。 “马春梅,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本来还想着过段时间再收拾你,既然你敢这么欺负我的女儿,就别怪我狠心了!” 马春梅接下来的几天都平平静静的,只是老二每天下班之后都会来给宋美茹送些吃的。既然有人愿意掏钱,马春梅也懒得管。 就这么终于到了大山要被放出来的日子。 宋美茹在家里寻死觅活的要去找他。 马春梅抬手就是几巴掌,揍完之后,宋美茹就又老实了。 “你想嫁给他?行啊,让他把彩礼钱拿出来,我可告诉你,少一分钱都不行!” 就在这时,家门被人敲响了。 马春梅出去一看,竟然是大山带着几个公安来了。公安认识马春梅,“大姐,有人举报你非法拘禁。” 看大山得意洋洋的样子,马春梅哪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肯定是这小子干的。 宋美茹欢喜得朝着大山飞奔过去,“大山哥,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大山一把搂住了她,“你看,我这不就来救你了嘛。” 宋美茹朝着大山看过去,只见他换了一身新衣裳,整个人的气质虽然略显憔悴,但比之前要强上许多倍。 她满含期待地问道:“大山哥,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大山点了点头。 他没想到宋美茹会有这样的好运,能认识有钱人,而且那人还让自己照顾她,这样一来,他就能捞到好处。 大山脸上却装出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美茹,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受苦。” 他手指向马春梅,“就是她!是她把自己的女儿非法拘禁起来的。公安局的同志,你们可得秉公执法,不能让这种人危害社会!” 马春梅的做法在法律上确实站不住脚,赶忙对公安解释。 公安有些无奈:“即便事出有因,你也不能这么做啊。” 马春梅虚心接受教育。 清官难断家务事,看马春梅认错态度良好,便点头说道:“这次就这么算了,不过要是下次再被人举报,那可就得去局子里好好说道说道了。” 马春梅保证:“同志,我保证下次不会再犯了。” 这事在公安这儿算是有了个交代。 以后宋美茹再有什么问题,也怪不到她这个监护人头上,毕竟她是真的管不住。 宋美茹见马春梅被教育了一番,就像一只骄傲的小母鸡一样,得意洋洋地挽着大山的胳膊走出了家门。 137老三,这事靠谱吗 “妈,就这么让小妹走了吗?”宋学明看两人就要离开,焦急地问道。 “不让她走又能怎样?咱们才看管她两天就被人举报了,难不成为了她,你还想蹲局子啊?” 宋学明不忍心看着小妹跟一个混混搅和在一起。 果果跑了出来,“爸爸,果果以后不用担心姑姑在家里乱拉屎了吧?” 宋学明看着果果纯真无邪的笑脸,对宋美茹仅存的挂念瞬间消失。 马春梅摸了摸果果的脑袋,还得是果果有办法,要不然她真担心老大心软,背地里偷偷给宋美茹送钱。 “妈,大哥,你们都在啊?”老三迈着大步走进来,看他那一脸的疲惫样儿,就知道他刚出车回来。 老三举起手,两只手里各拎着一只烧鸡,满脸喜气地说道:“看看我给你们带什么来了呀。” 他一边向众人展示着烧鸡,一边把果果抱了起来,带着胡茬的脸往果果娇嫩的小脸上蹭,扎得果果哇哇直叫。 “坏三叔!”果果捂着被扎得通红的小脸,气鼓鼓地瞪着老三。 老三见状,笑得更厉害了。 马春梅横了他一眼,“一点没个正行,今天怎么想起买烧鸡了?” “我去隔壁市了,他们那儿的特产就是烧鸡。我看排队买烧鸡的人特别多,就买了两只,咱们也回来尝尝鲜。” 看到老三越来越顾家,马春梅夸赞道:“还是学武有心啊,今天晚上咱们可有口福喽。” 宋学武的胸脯一下子挺得高高的,满脸都是得意。 他向马春梅保证:“妈,不就是两只烧鸡嘛,这算不得什么。儿子现在能挣大钱了,您就等着以后跟着我享福吧!” 这时,李淑芹从厨房把饭菜端了出来,听到小叔子的这番话后,便招呼道:“学武啊,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去洗把脸,咱们准备吃饭啦。” 宋学武确实累得够呛,笑呵呵地便去洗漱了。 等他回来,马春梅已经把烧鸡撕了满满一大盘,端到了桌上。 马春梅夹起一个鸡腿放到果果碗里,又夹起另一个递给老三,“你出了一天车,辛苦了,吃个鸡腿补补身体。” 以前这可是二哥才有的待遇,如今妈也把鸡腿给了自己,老三心里美得都快冒鼻涕泡了。 “妈,大哥,大嫂,你们也都尝尝,要是好吃,我下次还买。” 马春梅略带嗔怪地说道:“你挣点钱也不容易,可别这么大手大脚的,多攒着点。要把英子娶进门,可得花不少钱呢。” 谁知道老三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了厚厚的一沓钱,“啪”的一声放在桌上。 看到钱的厚度,马春梅着实吓了一跳。 “老三,这钱是从哪儿来的呀?” “妈,您还记得之前我给人联系海货的事儿吗?” 马春梅点了点头。 “人家给我结账了呢。还说我找的货源好,打算从我这儿大批进货。下个月,我就能给他们提供价值一万块钱的货了。” “三弟啊,你如今可真是有出息了,你大哥我到现在都还没见过一万块钱到底是个啥模样呢。”老大感慨地说。 李淑芹快言快语道:“这是老三自己有本事,你在这儿酸溜溜的干啥呀!” “我这是为老三高兴呢。”宋学明听媳妇这么讲,心中有些不满,便辩解起来。 马春梅直接夹了一筷子鸡胸肉塞到他嘴里,“吃你的鸡肉,跟你媳妇吵吵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你和淑芹这样也挺好的。” 如今宋学武有钱了,人也变得大方起来。 “大哥,我真要是发达了,肯定不会丢下你们不管的。大哥,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生病的时候,都是你背着我一趟趟地往医院跑。大哥,要是你不想在厂里干了,就跟我干吧。” 宋学明没想到老三还记得这些,眼角不由地泛起了些许湿润。 “大哥知道你有这份心就很满足了,我现在在厂里干得挺好的。” 宋学明清楚自己没有三弟那机灵的头脑,所以不想给他添乱。 一家人都为老三感到高兴,但马春梅还是有些担忧:“学武,这么大一笔资金,对方办事靠得住吗?” “妈,之前人家可都已经把钱给我结算了。而且这次还给了我1000块钱的定金呢,这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呀。您就等着吧,儿子肯定让您成为全沈阳城第一个万元户。” 马春梅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这钱挣得太容易了。 前世确实有不少人靠着这样的机会成为了时代的弄潮儿,可也没听说有人能一下子就赚这么多啊。 对方要是真需要这么多货,自己跑一趟不是更好,何苦平白无故地把钱让老三赚呢。 看到一家人这般高兴,马春梅不想扫大家的兴,她准备用自己的方式去探探对方的底细。 吃完饭,马春梅不动声色地从老三口中问出了跟他接头人的信息,第二天她去找了刘厂长。 如今老三越来越有出息,刘厂长对未来女婿是越发满意。 听到马春梅来找自己,忙不迭地把她迎了进来。 “亲家,好些日子没见着您了。今天您可不许坐一会儿就走啊,咱们中午一块儿吃顿饭。” 马春梅摇了摇头:“刘厂长,今天我是有事情想求您帮忙。” “咱们都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您尽管说。” 马春梅便将一张纸条递给了他,“您能帮我查一查这个人吗?” 138你怎么就不信呢 “亲家,你这么说太见外了。咱都是一家人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等会儿我就派人去给你查。” 马春梅从刘厂长家离开后,径直去了医院。 这几天,老唐的身体相比之前已经好了不少,马春梅不用整天看护,只是到饭点才去给老唐送饭,她发现老唐特别爱吃她做的饭。 “老唐,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马春梅一走进病房就大声说道。 “咳咳!” 她听到了老唐的咳嗽声。 马春梅拎着饭盒,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只见老唐竟然站在地上,还穿着一身军装。 “老唐,大夫说你能下地了?”马春梅没想到老唐恢复得这么快。 老唐点了点头,“是啊,大夫说我恢复得很不错,可能明天或者后天就能出院了,再静养几个月,身体就能完全恢复过来了。” “哎呀,这可真是再好不过了。等你出院的时候,我来帮你收拾东西。”马春梅说着打开铝饭盒。 “我做了京酱肉丝,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等你出院了,我带你去吃咱们沈城有名的芙蓉大虾。” 老唐笑了起来:“好啊!小马,这段时间可真是辛苦你了。到时候你想吃什么,我都请你。对了,我搬家的时候你还得来帮忙呢,毕竟我这身子,现在还不敢使太大的力气。” “这算啥呀,我没多少文化,不过力气倒是有的是。不用你说,我肯定过来帮忙。” “来,趁热吃。”马春梅招呼着老唐。 看着这一盒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老唐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他才突然想起来,今天自己特意穿上军装,可不是为了让小马来看自己吃饭的呀,他是有正事要办的。 想到这,老唐放下了筷子。 “老唐,你怎么不吃了呢?是不合口味吗?” “怎么会不喜欢呢。小马啊,不是我夸你,你做饭那是相当的厉害。”老唐朝着马春梅竖起了大拇指。 “那你就多吃点儿,有什么事,咱们等吃完饭再说。” 老唐点了点头,反正小马在这儿也跑不了,还是先把饭吃了吧。 别说,这京酱肉丝做得可太有滋味了。 等到他吃完饭,马春梅把手帕递给了老唐。老唐擦完嘴之后,才一脸严肃地看向马春梅。 “小马,其实,我有件事一直想告诉你。” 马春梅一边收拾着饭盒,一边对老唐说:“有什么事儿,你就直说呗。” “我不是一名普通战士,我是军官。”他站直身子,示意马春梅去看他身上的肩章。 马春梅看着老唐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老唐,你是不是就怕我不收你的钱呀?行,我知道你不是普通战士,你是正儿八经的军官,你有钱,行了吧?” 老唐有些急了,“小马,我都这么说了,你怎么还不信呢?你好好看看我的军装啊。” 马春梅把垃圾都收拾好了,瞧见老唐着急的样子,心里直乐。 这男人啊,到老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哎,老唐也怪不容易的,明明没钱还死要面子,也不知道从哪借来的这身衣服,穿着都不怎么合身。 她哄道:“老唐,你说的我都信,好了,赶紧把这身衣服脱下来吧,在屋里你这么穿着,也不嫌累得慌。” 她帮老唐把军装外套脱了下来。 老唐看着她的表情,心里直犯嘀咕,自己都这么说了,小马怎么就是不信自己的话呢? 算了,等到出院的时候,就把小马带到部队的家属区去。 那个时候,小马总该相信他的身份了吧。 老唐便也不再纠结这件事了,又开始和马春梅拉起了家常。 临到马春梅走的时候,她又对老唐叮嘱道:“老唐,那军装等会儿就还给人家吧,咱别给弄丢了。” “小马,我——”老唐看着马春梅消失的背影,心说这真是他的军装啊,你咋就不信,要不然下次把军官证也拿出来? 可是上边有自己的信息,泄露出来也不好,还是先让小马到部队家属楼看看。 马春梅骑车往家走,刚到门口,就看刘厂长。 “老刘,你咋来了,快快,屋里坐!” 刘厂长跟着马春梅进了屋,对她说道:“你让我去打听的事儿啊,已经有消息了。” 马春梅赶忙给他端来一杯茶,急切地问道:“那人到底是做什么的呀?” 刘厂长皱着眉头:“那人不是什么好人,你可别跟他打交道。” 马春梅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急忙追问:“亲家,这人到底有什么问题啊?” “他就是个二溜子,之前还因为诈骗的事进过劳改呢。” 马春梅越发觉得自己之前的判断是正确的,肯定是有人在背后使坏,想坑老三。 赚钱哪有那么容易的呀! 之前只不过是让老三尝了点甜头罢了。这次要是老三真按照对方说的去买那么大批货,还不知道要赔多少钱呢。 送走刘厂长之后,马春梅坐在屋里,陷入了沉思。 晚上,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老三眉飞色舞地谈论着自己即将成为万元户的事。 马春梅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学武啊,妈心里总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大对劲儿呢。要不,你先去查一查那人的底细?” 宋学武满脸讨好地给她捏着肩膀:“妈,儿子已经长大了,您就别跟着我操心了。那人我们之前合作过的,一点问题都没有。他要是真的是骗子,怎么可能给我定金呢?您呀,就安安心心地等着跟我享福就行了。” 瞧他得意洋洋,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马春梅心里明白,宋学武赚了点钱就有点飘了,得让他吃点教训才行。 想到这,马春梅便不再说什么了。 139妈,我对不起您! 第二天一大早,马春梅就出了门。 老三今天就要装货给对方发过去,马春梅虽然想让老三吃个教训,但也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儿子掉火坑。 等她回来,一家人正在吃早饭。 李淑芹以为婆婆是去晨练了,赶紧把饭端出来,“妈,您这习惯可真好,上了岁数就应该多活动活动。” 马春梅朝她笑笑,又看向宋学武,“你今天是要给人送货过去吗?” 宋学武点了点头。 “妈在家闲着也没事,能不能跟你出去溜达一圈,顺便见证一下万元户的诞生?” 宋学武心里痒痒得很,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连忙说:“好啊,妈,那您就跟我一起去。不过得坐好几个小时的车,有点辛苦。” 马春梅朝他摆摆手,“放心吧,妈拉扯你们几个长这么大,什么苦没吃过。” 中午宋学武把货物装上车,就回来接马春梅,准备一起去隔壁市交货,跟车的还有宋学武的几个小兄弟。 路上颠簸不断,一直到了晚上,他们才终于抵达目的地。 宋学武着急交货拿钱,“妈,您要是饿了就先吃点东西垫一垫,等会儿拿到钱咱们就去吃大餐。” 几个小兄弟也都对宋学武说不饿,让他赶紧交货,免得车里的鱿鱼化了。 这段时间跟着学武哥,他们可是赚了不少钱呢。 听学武哥说,这一次赚的比前几次都要多,能让他们把娶媳妇的钱都攒出来。 见大伙都这么说,宋学武便开着车到了一间厂房外面。 马春梅问:“就是在这交货呀?” 宋学武点头,“妈,您先在这儿休息会儿,他得过一会儿才能过来。” “我不在这儿坐着了,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车,腿都麻得难受,我去周围转转。”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一个有着地中海发型的矮胖男人才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学武老弟,货都带来了吗?”一见到宋学武,他就满脸堆笑。 “张大哥,货都带来了,您先检查检查,等会儿查好了货咱们再给钱。”宋学武说着,朝地中海男人迎了上去。 地中海伸出他那肥短的手指头,掀开了装着鱿鱼的箱子,只看了一眼上面的鱿鱼,脸色就立马沉了下来。 “哼!亏得我这么信任你,还先把定金给了你。你看看你这次装的是什么货,这些鱿鱼又小又瘦的,还臭了!” 宋学武顿时急了眼:“张哥,您可好好瞧瞧,这鱿鱼哪像您说的那样啊,分明比上次的还要大呢!就因为跟您合作得挺愉快的,我还特意让人选的优等品啊!” 地中海男人嘴角扯出一个狡诈的弧度:“怎么着?你还想强买强卖不成?别忘了,这里可是海城,就算是条龙到了这儿,也得给我盘着!” 他话音落下,一群手里拿着各式武器的小混混,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瞬间就将宋学武等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宋学武这才察觉到事情不对劲,他大声质问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坑我吗?” “坑你?”地中海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放声大笑起来。 “你也配呀!告诉你,这些鱿鱼我不要了,随便你到哪儿去告我,东西不符合我的要求,退货那是天经地义的。至于这些货,你拉到沈城的时候是不是臭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你们说对吧?” 小混混们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全都夸张地哄笑起来。 笑声像是一把把利刃,狠狠地刺进宋学武的心口。 宋学武悔得肠子都青了,恨自己没有听妈的话。 他这一趟算是彻底栽了。 他提前垫进去的货款就有一万块啊,没想到没给妈妈挣来一个万元户,反倒先赔了一万! 想到这儿,宋学武的血就涌了上来,脸上又浮现出自己当小混混时的那股子狠劲。 “妈的,我跟你拼了!”他怒吼。 那些小兄弟见宋学武吃了大亏,一个个抄起顺手的东西,打算跟他一起拼命。 可他们才这么几个人,怎么可能打得过地中海带来的那些人呢? 地中海却不慌不忙地看着他们,脸上露出了算计得逞后的笑容。 马春梅心中一动,看来对方不光是要坑老三的钱,还想要让老三进局子呀,这心思可真是歹毒至极啊! “老三不能动手啊!”马春梅赶忙上前拦住宋学武。 宋学武红着眼睛看她:“妈,是我对不起您,您就当没养过我这个儿子吧。今天我非得弄死他不可!” 他现在是真的不想活了。 他在兄弟们面前夸下海口,说能带大家赚大钱,所以这次的货款都是兄弟们掏光家底给他凑出来的。 就连他也向马春梅、大哥借了好几千块钱呢。 现在可好,这些钱全打水漂了,他拿什么还钱啊? 别的先不说,就说接下来进货的钱都没着落。 “啧啧,拿次货充好货,被我识破了还想耍横?”地中海满脸不屑地奚落他。 “老子跟你拼了!”宋学武气得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不顾一切地朝着地中海就猛冲了过去。 啪! “妈,您怎么打我呀?”宋学武看着马春梅,满脸的委屈。 马春梅沉着脸,冷冷地说道:“做生意嘛,有赚的时候就会有赔的时候,这点小钱,咱们还赔得起!” “妈,那可是整整一万块啊!是儿子不孝,对不起您啊。您就当从来没养过我这个儿子吧,今天我非得跟他拼个同归于尽不可!” 老三的话还没说完,马春梅就又狠狠地扇了他一个大耳光,呵斥:“这点小钱算得了什么!你一个大男人,就因为这点事寻死觅活的,丢不丢人?” (今天又是三更,感谢大家的支持) 140反转 “呵呵,口气可真不小啊!” 地中海听了马春梅的话后,对着宋学武讥讽道:“那你们就赶紧回去还债去吧。要是之后还有余钱,再来找我做生意呀。” 他现在目的就是要激怒宋学武,逼他动手。 他带来的这些人,足够确保自己不会受到伤害。等到宋学武动手,他就让自己受点小伤。 带伤去公安局报案,宋学武肯定会被判上几年,那他就能大赚一笔了。 所以,他怎能让马春梅把宋学武的火气给压下去呢。 “想算计老娘,你下辈子再说吧。” 马春梅抬脚就踢了儿子一下:“你个没出息的东西,赶紧给我站起来,去把箱子打开。” 老三看着马春梅那胸有成竹的样子,还是听话地走过去,将装着鱿鱼的箱子打开了。 “妈,这里边装的都是鱿鱼,有什么可看的呀。你开着箱子,一会儿里面的冰可就都化了,到时候咱们想卖都卖不掉了。” 马春梅笑了笑,“你好好看看,那些真的是鱿鱼吗?” 老三低头朝箱子里看去,嘴里嘟囔着:“没错呀,确实是鱿鱼啊。” 不过,这鱿鱼怎么好像是飘在水上一样? 老三顺手拿起一条,朝下面一看,里头哪有什么鱿鱼啊,就上面薄薄的一层,底下全是还没化干净的碎冰。 “妈,这到底咋回事啊?”宋学武说着,把其余的箱子也都打开了。 只见里边同样也只装了薄薄的一层鱿鱼,全是碎冰。 由于碎冰的分量很足,所以鱿鱼还十分新鲜。 “这些鱿鱼,咱们就在海城直接卖掉吧,省得拿回去都臭了。” 宋学武有些发懵,为什么原本装满鱿鱼的箱子竟然变成了冰块。 如果只有这一层鱿鱼,他不光不会赔钱,说不定还能赚上一点呢。 虽然赚的这点不能和运费相抵消,但是总共算下来,也就赔个两三百。 再算上地中海给的一千块钱定金,这一趟他还能赚八百块呢。 宋学武一下子就不上火了。 “妈妈妈,您是不是早就知道这老小子不是个好东西啊?” 这个时候,宋学武要是还不明白是马春梅出手帮了自己,那可就太傻了。 地中海怎么也没想到,眼看就要到手的好处竟然就这么没了。 他顿时恼羞成怒,指着宋学武大骂:“我就说你拿次货充好货,没想到啊,你竟然用冰块来冒充鱿鱼,想要骗我的钱!走,咱们现在就去公安局!” 马春梅见他竟然倒打一耙,却也不生气,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地中海。 地中海被她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却还色厉内荏地叫嚷着:“你个死婆娘,盯着我看什么?把我惹急了,我连你一块儿送到公安局去!” “你想把我送公安局?瞧好了。”马春梅轻轻一笑,朝着工厂库房后头一招手,就见几名公安人员走了过来。 “既然你这么想见公安,那我就帮你把他们叫来了。张福全,你之前就因为诈骗被送进过局子,这才出来多久啊,就又开始诈骗了。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累犯,你就等着在牢里把牢底坐穿吧。” 地中海没想到这婆娘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还清楚他蹲过监狱的事。 难不成自己做的那些事,她全都知道了? 想到这儿,他拔腿就想跑。 老三把他的表情和动作全都看在眼里,见他腿一动,上前就是一个飞踹。地中海直接被他踹倒在地。 他的小弟见到张福全要被警察抓走了,纷纷如鸟兽般四散而逃。 可宋学武带来的小弟们也都不是吃素的。 一开始他们都以为这一趟要栽大跟头了,没想到绝处逢生。 现在见到仇人想跑,一个个都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把地中海带来的小弟全都给抓了起来,按在了地上。 公安把她们全都带走了,马春梅则上了宋学武的车。 公安对他们说:“你们也别上火,先去把鱿鱼卖了,然后再回来做笔录。” 车上,宋学武一脸兴奋地问马春梅:“妈,您怎么知道他是个骗子呀?” 马春梅横了他一眼,“我就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 宋学武惭愧地低下了头,“妈,是我太贪心了。这次要不是您救了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一万块钱都够买我的命了。” 马春梅语重心长地说道:“孩子,做生意可不就是这样嘛,哪有只赚不赔的道理呢。 你以后的生意只会越做越大,也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妈不能每次都在你身边,以后你得自己多留个心眼儿,凡事都要多想想。 还有啊,不管你到了什么样的绝境,你得牢牢记住,你还有妈呢,妈永远都是你的依靠。” 宋学武喉咙有些哽咽地说道:“妈,我都记下了。” 他把车开到了海城的闹市区,停好车之后,便带着小弟们将那些鱿鱼从车上搬了下来。 大声吆喝着:“鱿鱼大甩卖啦,这鱿鱼又大又新鲜嘞!” 很快就围过来不少人。 马春梅看到儿子这么快就从打击中恢复过来,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等到宋学武把鱿鱼全都卖了,这才开着车往公安局去。 路上,马春梅把请求刘英她爸帮忙的事情告诉了宋学武,又告诉她自己去联系了水产厂和公安局。 看到妈妈这么早就察觉到了问题,还做出了如此周全的准备,宋学武不禁开始反思起来,自己确实就像妈妈说的那样,赚了点钱就开始飘飘然了。 否则,自己但凡细心一些,也该听出妈的提醒。 “妈,您放心吧,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了。” 141老唐是修车的 马春梅和儿子连夜驱车返回沈城。 这趟虽说没遭受什么损失,可老三毕竟吃了这么大的一个哑巴亏,整个人没什么精神,蔫头耷脑的,回到家后,蒙头就睡。 宋学明见弟弟这样心中疑惑,刚想问,马春梅便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出声。 李淑芹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默默地给小叔子准备好了饭。 虽然她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瞧小叔子那副伤心难过的模样,肯定是吃了亏。 不过有婆婆在,她觉得也不需要太担心,在李淑芹心里,婆婆早已是无所不能的存在了。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宋学武才从床上爬起来。 马春梅看着他,问道:“好了点儿没?” 宋学武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马春梅把饭端到他面前,“吃一堑长一智,你也不能老纠结这件事。你的那些兄弟们还都指望着你带着他们赚钱吃饭呢,听到没?” 宋学武不禁有些惭愧,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让妈妈跟着操心。 他接过马春梅递来的饭说:“妈,您放心吧,儿子不会就这么颓废下去的。今天我就带着兄弟们继续去给人配货,现在路线我也熟了,就算今年成不了万元户,明年肯定能当上的。” 看到老三又有了精神,马春梅满意地说道:“这才对嘛,哪能因为这么点小挫折就垂头丧气的呢。” 马春梅算了算时间,不知道老唐今天是不是要出院,等会儿得去医院一趟,自己可是答应了要去给他帮忙的。 一想到老唐,马春梅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是个死要面子的人呢。 总想告诉自己他是军官,说不定是怕自己同情他,不收他钱呢。 她捏了捏老唐给她的钱,马春梅知道自己肯定不会给人白干活的。她打算扣除老唐这几天吃饭的伙食费后,额外再收20块钱当做自己的工钱。 拿定了主意,她见宋学武吃完饭,“我去医院了,你把碗洗了再走。” 宋学武应了一声。 另一边,刘翠华得知了地中海被公安抓起来的消息。 在公安局里,地中海不光交代了自己的事情,还把刘翠华也给牵扯了出来。 刘翠华气得大骂:“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幸好她多留了个心眼儿,没有把所有事情都告诉地中海,只是跟他说这一批不管宋学武送来什么货都不要接收,其余那些都是地中海自己的胡乱揣测,根本就不能当作证词。 她慢慢镇定了下来。 就算公安局让自己去做笔录,最多也就是承认自己是个奸商罢了。 不过,这事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一回没坑到宋学武,刘翠华心里更加恼恨。 昨晚,她见到了亲生女儿。 只看眉眼,她就认定了宋美茹的身份。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痛苦万分才生下来的女儿,竟然被马春梅如此苛待。 不但不让她上学,竟然还让她和那个小混混混在一起。看着女儿依偎在小混混的身旁,刘翠华就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稍微试探了几句她就明白,傻女儿已经一门心思扑在那个混混身上了。要是自己强行让她离开,恐怕会事与愿违。 没办法,她没敢表明身份,只能给了女儿一笔钱,让她去买点好吃的。 宋美茹不知道这个人美心善的阿姨是从哪儿来的,不过既然有人给她钱,拿了钱之后她就和大山把钱挥霍得一干二净了。 另一边,马春梅也来到了医院。 老唐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小马,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马春梅见他已经把行李都收拾好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老唐,都怪我,是我来晚了。你要搬到哪里去呀?我来帮你。” 马春梅直接拿起行李,一副把自己当自己人的样子,老唐的眉眼间满是笑意。 马春梅把行李放在自行车的前梁上,然后朝着老唐招手说道:“你坐在后座上,我带你去。” “哎,可真是多亏你了,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老唐伸手制止了正要启动车子的小战士。这么难得的能和小马亲近的机会,他可不想错过。 从医院到部队的家属院有一段距离,马春梅骑着车,给老唐介绍好吃的好玩的。 “老唐,这就是我跟你说做芙蓉大虾特别好吃的那家店。”马春梅往左手边指去,结果没看到芙蓉大虾店,反倒看到了黑压压的一群人。 “怎么了?”马春梅停下车,朝着人群走了过去。 这时候她才发现有一辆吉普车坏在那里,车上的司机急得直挠头,嘴里嘟囔着:“这可怎么办呀?我这车上还拉着材料呢,着急送去啊。” 可是大家都不会开车,更别说修车了,只能七嘴八舌地给他出主意,但这些主意都无济于事,那司机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马春梅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都让让,我来试试。” 她回过头,看到老唐朝着司机走了过去,人们很自觉地为他让出了一条道路。 司机上下打量着老唐,见他脸膛黑红,眼角布满皱纹,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老师傅,连忙问道:“师傅,您会修车吗?” “我会修,不过得先检查一下你这车到底出了啥问题。你手边有工具吗?” “有的,有的。”司机赶忙把平时常用的工具从后备箱里拿了出来。 老唐脱下外套递给马春梅:“小马,你帮我拿着,麻烦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接着,老唐卷起袖子,打开了车的前机箱盖,认真地检查起来。 142我是司令 看到老唐如此专业的样子,大家围在周围等待结果。 司机在一旁端着水杯,想递过去又怕打扰他。 “把螺丝刀给我,对,要平口的,不要十字花的。”老唐对司机吩咐。 “哎哎,师傅,这个行不?”司机赶忙把螺丝刀递给老唐。 老唐一边拆卸着螺丝,一边对司机说:“再给我拿一把钳子。” 两人默契配合着,终于把机箱盖给拆开了。 老唐把头探进去仔细查看,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 司机有些紧张:“师傅,您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了吗?” 老唐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拉线头松了,我刚才已经用螺丝刀给它复位了。不过这只是临时的,等你送完材料,最好到汽修厂重新修复一下。” 见那人似乎不太信,老唐朝着驾驶室伸手:“你去试试看?” 那人应了一声,赶忙上了驾驶室。 他一脚踩下离合器,就听到汽车发出一阵低沉有力的轰鸣声,竟然真被老唐修好了。 那人从车上跳下来,顾不上老唐手上沾满了油污,激动地拉住他的手,“同志啊,真是太感谢您了!不知道您是哪个厂的呀?” 这次的材料对他们单位十分重要,必须按时送到。要是没有老唐,他恐怕耽误工作了! 他心里已经打算好了,等送完材料,一定给师傅送一面锦旗。 老唐略微犹豫了一下,然后对他说道:“我是部队的。” “原来是部队的呀,您是汽修班的吧,难怪技术这么高呢!不过我想去部队送锦旗,恐怕不太方便。师傅,我这儿有盒烟,您拿去抽,谢谢您啦!” 司机像连珠炮似的,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然后就急匆匆地开车离开了。 人群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也都散去。 老唐朝着马春梅走过去,马春梅递过自己的手帕,“擦擦手吧,你看你的手都弄脏了。” 老唐看看马春梅手里那块干净的手帕,摇了摇头:“机油沾到手上,挺不好洗的,我去找点卫生纸擦一擦就行。” 马春梅赶忙从包袱里翻找出卫生纸,揪下一大片递给老唐。 老唐接过纸,仔仔细细地把手擦干净了。 马春梅好奇地问道:“老唐,你干这修车的活儿是不是已经做了好多年啦?” 老唐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小马不会还以为我是个修理工吧? 他无奈地说:“小马,我不是司机,其实,我真正的身份是部队的司令。” “好好好,唐司令,咱们还是快点儿走吧。”马春梅发现已经不早了,便对唐锋说道。 这个“司令”啊,估计是大家对他的尊称。 瞧他这修车的手艺,在汽修班里肯定特别受人敬重。 想当年自己下乡的时候,队里养猪养得最好的,大家都管他叫“猪司令”,放羊放得好的呢,就被叫做“羊司令”。 呵呵,这个老唐啊,还真以为自己啥都不懂呢。 男人都爱面子,自己也没必要去戳破他。 老唐见马春梅这般态度,心里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哎,等会儿进了家属院碰到熟人,小马总该相信了吧。 这么想着,他又坐上了自行车,马春梅带着他,终于到了部队的家属院。 警卫老远就认出了老唐,向他敬了个礼,大声说道:“唐司令好!” 老唐心里一动,证明身份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嘛。 他从自行车上下来,笑容满面地走到警卫员身边,握住他的手说道:“小同志,你这眼力不错呀。” 马春梅见他和警卫员如此熟稔,笑着说:“老唐,没想到你的人脉这么广呢,在这儿都有认识的人。你肯定是帮他们修过车吧?” “哎,我怎么就到处修车了呢?”老唐不禁嘟囔起来。 “咱们快进去吧,你看前面可是竖着一个大牌子呢,写着‘卫兵尊严不可侵犯’,虽说你给人家修过车,跟人家关系好,可也不能在这儿耽搁人家工作呀。” 老唐一脸无奈,被马春梅拖着往大院里走。 很快,他就振作了起来。 他住的这个房间可是按照级别分配的,比普通干部住的房子宽敞不少,到时候小马一看就知道了。 “小马,我住的地方就在前面,骑到下个路口就到了。” 马春梅按照老唐的指点停了车,果然是个很不错的地方,一座二层的小楼,老唐在一楼,前面有一个几十平米的小院,之前不知道谁在里面住,除了种了些花草,旁边开辟出了一块菜地。 老唐掏出钥匙,对马春梅说道:“小马,你在这儿稍等一下,我去开门。” 说完,他打开了房门。 看样子之前是有人打扫过的,家具一应俱全,看起来十分整洁干净。 马春梅跟着进屋,忍不住发出感叹:“哎呀,老唐,你住的这个地方可真是敞亮啊,看起来差不多有七八十平米了吧?” “这可是达到一定级别才能享受到的待遇呢。” 老唐眼神中满是暗示:快问我呀,快问我呀。 马春梅一想,就明白过来了,原来老唐这是在帮领导照看屋子呢。 他人缘可真好啊,连领导都这么信任他。 “不愧是唐司令啊!”马春梅说道,“既然领导这么信任你,那咱们就在这儿好好给人家看着屋子吧。” 143李淑芹是破鞋? 老唐住的地方已经有人提前收拾好了,马春梅帮他把东西规整好,就没什么事可做。 她把剩下的钱交给老唐就打算离开,老唐说什么也不肯收。 “小马,你要是过意不去,就把剩下的钱当作我的伙食费吧。这几天吃你做的饭都吃习惯了,以后能不能每天晚上给我带份晚饭呀?”老唐眼巴巴地望着马春梅,模样甚是可怜。 马春梅还真不好意思拒绝。 老唐一个人要是下馆子,肯定不划算;食堂估计早就吃腻了。 既然他愿意出钱,那给他带一份饭倒也无妨。 马春梅点头应允,看看时间还早,她打算先回家做饭。 马春梅来到供销社,心里琢磨着,既然是老唐出钱,那就得让他吃到可口的饭菜。 供销社的同事一看到她来了,赶忙说道:“春梅,你来了呀。今天咱们这儿有鲅鱼呢,我留了好几条,匀给你一条吧。” “这敢情好啊,好长时间没吃鲅鱼了,炖鲅鱼配粉条,香得很呢。” 买好鲅鱼后,马春梅骑车回家。 难得自己今天回来得早,她打算让孩子们吃顿现成的,每天开店也挺累的,不能每次都让淑芹回来做饭。 不到一个小时,饭就做好了。看着香喷喷的鲅鱼炖粉条,马春梅拿饭盒给老唐盛了一份。 “也不知道孩子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要不先给老唐送吧。” 等到马春梅把饭送完回来,老大还没回。 “今天生意这么好么,都6点半了,也该回家了呀。” 这时宋学武回来了。 他用力吸了吸鼻子:“妈,做什么好吃的了,这么香?” 来到厨房,他掀开锅盖,看到菜色不禁兴奋地说道:“难怪这么香呢,我得留着汤泡米饭吃。” 宋学武说完就打算盛饭,马春梅伸手拍了一下他的手,“没看到你大哥大嫂还没回来吗?” “都这个点儿了,要不然我去迎迎他们吧。” “我也去,说不定是生意上的事给耽搁住了,咱们一起过去搭把手。” 两人朝着钢厂的方向骑去。 等到快到小集市,马春梅突然看到不少人朝着自己走来。 “今天钢厂加班了吗?怎么这个点儿了还有这么多人?”她扭头问老三。 “我都有多久没上班了,哪知道这些事儿啊。” 这时就听有人在那儿骂骂咧咧地嚷道:“呸!瞧着长得人模狗样的,一副正经样子,谁知道是个破鞋呢!以后可绝不能让我家男人到这儿来吃饭,不然非得被她给带坏了不可!” “就是啊!要不是人家媳妇找上门来大闹一场,咱们还被蒙在鼓里呢!之前还以为她是个好货色,谁知道背地里竟干这种下三滥的事儿。说不定她那生意好啊,都是靠卖肉换来的呢!” “行了,你们也都别瞎操心了。这骚货不是已经被送到公安局去了吗?到时候判个几年再出来,看谁还会要她这种烂货!” 原来是集市上不知道哪家店出了事。 马春梅没太在意,和老三骑着车来到了面馆前。 到了面馆她才发觉不对劲,招牌被人砸得稀巴烂,小店的门大敞着,里面一片狼藉。 马春梅一下子急了,她从自行车上跳下来,顾不上放好,跑进去大声喊道:“学明,你们在吗?” 没人回她。 看到被砸烂的锅碗瓢盆,马春梅的心里越发慌乱。 她突然听到一阵微弱的哭声,忙问:“谁?是谁在那儿?” 宋学武绕过灶台走了过去,发现果果竟然藏在水缸后面。 看到三叔,果果“哇”的一声哭着扑到了三叔的怀里,“三叔,妈妈被公安给抓走了。” 马春梅赶忙从宋学武手里接过果果,柔声对她说:“果果,你慢点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呀?” 看到奶奶也来了,果果这才终于止住了哭声。 用小手抹了一把眼泪,对马春梅说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时我在后面玩呢,就听到前面吵起来了,他们骂妈妈是破鞋,还说妈妈臭不要脸。爸爸就和他们打起来了,他们人多,欺负爸爸和妈妈,还找了公安把妈妈给抓走了。” 马春梅的火气“噌”的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联想到刚才她听到的八卦,这才明白,他们口中所说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儿媳啊。 “妈,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呢?”老三着急地问道。 马春梅思索了片刻后:“咱们先送果果回家吧。果果肯定是被吓坏了,我让李姐帮忙照顾她,然后咱俩就去公安局。你大嫂的为人,我是清楚的,她肯定不会做出这种事,说不定又是谁在背后使坏呢。” “好,都听您的。我也觉得大嫂肯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说完祖孙三人一起骑车回大杂院。 听说宋家出了事,李大姐一副八卦的样子,想要跟着去,却被马春梅给拦了下来。 “果果刚受到了惊吓,你帮我看会儿,我去去就来。” 这事儿关系李淑芹的名誉,马春梅可不敢让她这个大嘴巴掺和进来。 要是让她跟着去,一旦被她到处宣扬,以后儿媳妇还怎么做人呢? 李大姐还不知道马春梅是故意阻拦她,“那行,春梅,我帮你看着果果。要是有什么事,你回来喊一声,我们都去帮忙。” 144我相信我儿媳 马春梅和老三骑车到了公安局。 门口负责登记的民警是个熟面孔,马春梅说来找人,他立刻说道:“哎呦,我们正打算去联系家属呢,没想到你就到了。大姐,你先等会儿,我跟领导说一声。” “到底什么事啊?我儿媳一向安分守己,怎么好端端的就被人告到公安局了呢?” 民警摇了摇头:“大姐,这是纪律,我不能说呀。” 说着,他就要进去通报。 看到妈着急得不行,宋学武就给马春梅使了个眼色,“妈,您瞧我的。” 只见宋学武满脸堆笑,嬉皮笑脸地跟民警搭话。马春梅虽然听不见他说了什么,但也知道他在拍马屁呢。 为了套出有用的消息,宋学武使出了浑身解数。 瞧那公安原本严肃的脸都变成了翘嘴,就知道他这马屁拍得有多卖力。 过了一会儿,老三出来了,“妈,我都打听明白了,事情和咱们听说的差不多。” 原来,李淑芹打算等最后一波工人吃完饭之后就收摊,一个妇女突然冲进来,二话没说就和李淑芹厮打起来了。 宋学明见状,赶忙上前阻拦。 哪知道妇女竟然骂起了脏话,嘴里不干不净地叫嚷,说李淑芹明面上开面馆,背地里就是个做皮肉生意的,勾引她男人,让她男人这个月的工资都花在了这面馆里。 宋学明以为妇女认错了人,还想跟她好好讲道理。 谁料那妇女抬手就是一爪子,宋学明脸上顿时就被抓出了五道指印子。 看到男人吃了亏,李淑芹哪能坐视不管,饭也不做了,就跟那妇女厮打起来。 妇女也不是一个人来的,带了不少兄弟。 那些人一拥而上,不仅把店砸了,还把两人扭送到了公安局。 现在妇女一口咬定李淑芹勾引了她男人。 公安局也很为难,真按照卖淫嫖娼来定性的话,李淑芹可得被判上好多年呢。 他们正准备联系李淑芹的家属,马春梅就来了。 “这事儿肯定是有人在陷害你大嫂。你大嫂的为人,我清楚,她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 前世,老大生病去世,李淑芹都没再找。 现在老大的病都快要治好了,她又怎么可能当着老大的面去做这种事?肯定是有人蓄意陷害。 马春梅当着儿子的面这么说,也是担心李淑琴出来之后,老三心里会对她有疙瘩。 毕竟都是一家人,老大又心思细腻,要是察觉到兄弟之间有什么嫌隙,那可就影响感情了。 “妈,大嫂的为人,我还能不了解吗?她肯定不是那种人,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害他们。” “这样吧,我留在公安局这边。你去帮我找一下刘英她爸,让他帮忙查一查那个女人的底细。” 他们也没认识多少有能力的人,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刘厂长了。 “妈,您放心,我这就去。” 刘翠华这个时候也已经得到消息了,她笑得嘴都合不拢,对大山说道:“还是你有能耐啊,一下就能让那家人吃瘪了。” 大山听了这话,也跟着笑了起来:“阿姨,那个李淑芹说不定就是个破鞋,要不然怎么会恼羞成怒呢?” 听着大山张狂的大笑声,刘翠华撇了撇嘴。 要不是担心出事的时候没人顶包,她才不会用这个小混混去办事呢。 他也是个头脑简单的主儿,稍微一挑唆,就真的跑去动手了。 宋美茹穿着一身崭新的衣服,从客厅来到书房,“阿姨,您和大山哥在这儿聊什么呢?” 这几日,宋美茹手头有了钱,吃得可比之前好多了,脸上也长了些肉,和刘翠华看起来更加像了。 看着女儿亭亭玉立的模样,刘翠华慈爱地说道:“没说啥,阿姨就是跟他唠唠嗑,了解一下沈诚的情况。” 宋美茹一把搂住大山的胳膊,“阿姨,您可问对人了,大山哥对沈诚那是最了解不过了。” 看到女儿这样,刘翠华气得要命。 都怪马春梅那个贱人,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让女儿对这个混混死心塌地的。 她试探过几次,想给女儿介绍青年才俊,可女儿就像吃了秤砣似的,认准了大山,而且还因为自己说了那些话,就要跟自己翻脸。 难不成,还真要让女儿嫁给这个混混? 刘翠华心里恨得咬牙切齿,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对着大山好一顿吹捧,说得大山飘飘然,高兴得差点找不着北了。 另一边,马春梅终于见到了公安局的领导。 正是上次那位支队长。 “马同志,您说的情况我都清楚。可现在人家一口咬定您儿媳做了那种事,我们也没办法证明她的清白啊。” 马春梅赶忙说:“领导,您可得帮我们想想办法呀。我儿媳的店被人砸了,还被人这么恶意陷害,这让她以后可怎么过日子啊?” 支队长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他叹了口气说:“我们也了解您家的事情,所以在您儿媳被带进来之后,我们就展开了调查。原告那家也没有什么案底,所以我们也没办法证明人家是诬告啊。” “马同志,不是我们不想帮忙,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其他的确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马春梅明白对方已经为民尽力了,剩下的只能自己想办法。 她失魂落魄的从公安局里走了出来。 (今天三更!请大家多多留言、投票、催更、评价,鞠躬感谢) 145到底是谁 回到家,马春梅把果果接了回来。 果果没有看到爸爸妈妈的身影,着急地拽着马春梅的衣角问道:“奶奶,爸爸妈妈怎么没回来呀?” 李大姐也关切地问道:“春梅啊,到底是咋回事呢?我问这孩子,她啥也不说。” 马春梅无奈地叹了口气,没说什么,抱起果果回家去了。 现在这事可太难办了,对方一口咬定李淑芹卖淫,还拿出了“证据”,说是肚子上有抓痕,是李淑芹抓的。 该怎么破局呢? 正在犯愁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 老三带着刘厂长来了。 “亲家,发生什么事了?老三急匆匆地找我,我也没听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厂长往屋里走着,对马春梅说道。 总算盼来了一个能商量的人,马春梅赶忙请他坐下,然后把老大家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刘厂长不禁皱起了眉头,“大妹子,你别急。我先去托托人,至少得保证大侄子和侄媳妇在公安局里不被人欺负。” 马春梅连连道谢。 刘厂长摆摆手说:“客气什么,咱们以后可都是一家人呢。不过,那人死咬着不放,可不是什么好事,还得继续想办法。要是能找到懂法律的人给咱们出出主意就好了。” “这上哪儿去找啊?”不管是马春梅还是老三,都没这人脉关系。 刘厂长说回去之后,先帮马春梅打听。 送走刘厂长,马春梅带着果果准备睡觉。 这一晚,她睡得很不踏实,躺在床上像烙饼似的翻来覆去,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她竟然梦到老大两口子被判了枪毙,她一下子就被吓醒了,抬头一看,天已经蒙蒙亮了,再看看时间,刚五点。 反正也睡不着了,马春梅索性从床上坐起来,给果果准备去幼儿园要用的东西。 老大两口子出事,但生活不能乱了套。她坚信法律不会冤枉好人的,一定能有解决的办法。 马春梅给自己打了打气,开始给果果准备早饭。 她不知道今天还有没有时间给老唐送晚饭,心里寻思着,也许可以给他带一份。 早晨她做的炒面,如果老唐不嫌弃,当晚饭吃也可以的。 一切准备妥当,马春梅便把果果叫了起来。等她吃完饭,她就骑着自行车送果果去幼儿园。 也许是因为爸爸妈妈没回来,果果明显变得沉默寡言了许多。 马春梅担心孩子害怕,便对她说道:“果果,不怕啊。奶奶和叔叔们已经在想办法了,过不了多久,爸爸妈妈肯定就会回来的。” “嗯。”果果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搂住了马春梅的脖子。 虽然她没有说话,但眼圈已经泛红了。 马春梅心疼地抱住了她。 把果果送到幼儿园,马春梅骑着车,带着饭盒来到了部队的家属院。 老唐正在侍弄菜地,一见到马春梅,便高兴地招呼:“小马,快来看看,看我这菜长得怎么样?等你走的时候啊,我给你摘几颗白菜带上。” 马春梅不想扫了老唐的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好啊,这可是纯正的农家菜,肯定特别好吃。” 她拿起饭盒,“老唐啊,我最近家里出了点事儿,恐怕以后不能给你送饭了。因为之前没来得及把这事儿告诉你,所以今天我就提前给你带了些炒面。从明天开始,我可能就不来了。” 老唐一听,急了。 马春梅要是不来,他还怎么娶媳妇呢? 他也顾不上摘菜了,朝着马春梅走去:“小马,你家里出了什么事啊?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马春梅病急乱投医,老唐虽然只是个修理工,但说不定认识这方面的人呢,不管怎样总得试试看。 她把老大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老唐。 “你先让我想想这事儿,我应该能帮上忙的。你等我琢磨琢磨该去找谁,有消息了我再告诉你。” 老唐略作思考后,又对马春梅说:“这件事来得蹊跷。照你所说,你家大儿媳不会做出这种事,那肯定是有人在陷害她。这么长时间你家的面馆都没出过事,你得好好想想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要是找不出背后那个人,以后说不定他还会再使坏的。” 马春梅觉得老唐说得很有道理,可是想要找出背后的人又谈何容易呢? 先不说这个,光是上次陷害老三的人,到现在都还没查出个所以然来,老大又出了事。 马春梅突然灵光一闪,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干的呢? 到底是谁盯上了他们家,做出这种缺德事? 老唐见马春梅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跟她说话就像没被听见似的,明白她此刻心里正急得慌。 “小马啊,你也别太着急上火了。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我来给你想办法。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回家好好休息,可不能把自己的身子累垮了。” 马春梅心中十分感动,“老唐,我就帮了你几天忙,你就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老唐意有所指地说:“要想感谢我还不容易,要是我能天天吃到你做的饭,那就心满意足了。” 马春梅哪能听得出他话里的弦外之音,还以为老唐纯粹是嘴馋。 她笑了笑说:“等这事儿过去了,我天天给你做大餐。” 老唐见她没领会自己的意思,也不着急,马春梅现在心思根本就没在这上面,于是便催促她赶紧回家休息。 146老唐出手 等马春梅离开,老唐转身回到屋里,拿起电话,熟练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声音:“司令您好!不知您有何指示?” “给我查两个人,半小时后我要知道结果。” “是!首长,我们马上就去办。” 放下电话,老唐点起了一支烟,他相信手下的办事能力,很快就能把真相查明。 半个小时之后,老唐接到了回电。 闹事的那两口子的底细被查得一清二楚。 但奇怪的是,他们之前和马春梅一家人并没有什么过节,只是男人在面馆吃过两次面而已。 话都没说过几句,怎么就闹到公安局了呢? 老唐想不明白,总感觉事情的背后还隐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猫腻。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先把小马的大儿子从公安局弄出来。 刚才他看小马都有黑眼圈了,想必昨天晚上肯定是担惊受怕了一整夜。 老唐思索了一会儿,又拨打了另一通电话。 他生平第一次求人办事,求的还是曾经的对头老齐。 老齐听到电话里传来老唐的声音时,先是愣了一下, 随后便大笑起来:“都听说你住院了,闹了半天原来还活得好好的呢。人都说‘祸害遗千年’,看起来这话一点都不假啊。” 要搁平时,老唐怎么着都得骂他几句,这个老家伙,就盼不得自己好。 可今天自己有求于人,他只得忍了忍,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老齐,你不是转业到法院去了吗?有件事你得帮我参谋参谋。” “嚯,老唐,你这是在求我呢?”老齐说话的语调都不自觉地抬高了几分。 老齐话里藏都藏不住的兴奋劲儿,老唐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两人互相看不顺眼,斗了几十年,现在看到自己低头,他怕是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老唐不禁有些羞恼,没好气地说道:“你就直说能不能办,要是不能办就别在这儿耽误我时间。” 老齐笑得更加厉害了:“能办,当然能办。不过,总得见个面,把事情了解清楚吧。” 他呀,可得亲眼看到老唐向自己低头才行,光是这么想想,老齐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舒坦。 老唐怎会不晓得这老东西心里憋着坏呢。 他把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老齐却执意要他出来面谈。 老唐无奈,只得应允。 这个老东西,要是最后不把事情办妥,看他不锤死他。 两人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后,老唐打电话要了一辆车。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他们在老齐单位旁边的国营饭馆碰面了。 一见面,老齐就忍不住开始冷嘲热讽:“哟,老唐,这可真是稀客啊。我都转业多少年了,还是头一回见你主动来找我呢。” “少他妈废话了,赶紧说这事儿你能不能办。”老唐看着老齐那眉飞色舞的得意样,忍不住哼了一声。 “大中午的,咱们俩也不能就这么干坐着聊天吧。” “我请你吃饭还不行吗?想吃啥就尽管点,撑死你这个老东西。” 老齐笑了起来:“这人到底是谁呀?你居然这么上心?” “好好办,办成了,说不定你就有嫂子了。” 老齐罕见地没有回怼,反而瞪大了眼睛看向老唐:“你这老家伙行啊,这么多年不成家,都到了这个岁数了,没想到还铁树开花了。就你那副老样,哪个女人瞎了眼能看上你?” “滚你的蛋去吧,老子今年才刚刚40出头,正值壮年呢,谁说小马看不上我了?” 老唐点了几个特色菜,又对老齐说:“饭我可是请你了啊,剩下的事儿你得给我办得妥妥当当的。” 老齐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在你来之前,我已经询问过我们这儿的几个基层法官了。这事儿啊,在法律上有这么个说法,叫做‘谁主张谁举证’。” 老齐见老唐一脸茫然,似乎没听明白,便进一步解释:“那人不是诬告吗?那就得让他拿出证据来啊。要是没有证据,就算他没有案底,也不能随便乱说话,这种行为叫做造谣诬告,是要被判刑的。” “我听小马说了,那人说肚子上有抓痕,是小马他儿媳妇留下来的,这不就算是证据了吗?” “那算哪门子证据?这和那位女同事卖淫根本就没有什么因果关联啊。而且就算是要当作证据,也得先进行伤痕鉴定才行。光凭着几条指甲痕就胡乱造谣,这不是瞎胡闹吗?” 老齐摇了摇头:“那边的公安也是,就凭这么几句话就把人给关起来了,业务水平也太不过关了。不过话说回来,这几年啊,我们法院这边确实还得加强对基层部门的培训,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依法行事。” 瞧老齐装起来了,老唐只感觉一阵牙酸。 但有求于人,他还是给老齐夹了一筷子菜,“哎呀,你这转业到的地方就是不一样啊,懂得可真多。” 老齐被他这么一捧,心里高兴极了,吃到嘴里的菜都格外美味。 “这事儿啊,也有可能是公安局正在等待伤情鉴定结果,所以还没有下结论,自然也不能把嫌疑人给放出来。这样吧,今天下午我就陪你去走一趟,看看伤情鉴定出来没有,这样也能让那个女同志早点出来。” “那就快点吃,吃完咱们早点去。”见到老唐这就开始催促起自己,老齐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这还没把自己的用处用完呢,就开始摆起了态度。 不过看在他要娶媳妇的份上,这次就帮他一把好了。 147为她撑腰 老齐带着唐锋来到了公安局的伤情鉴定科,很快,他们就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上面的指痕和李淑芹的指甲根本就不匹配。 “这么说,他们是在诬告啊,真是岂有此理!”唐锋气得一拍桌子。 “老唐,你可别生气。地方上和咱们部队不一样,没那么多丁是丁卯是卯的事儿,你要是啥都生气,非得把自己气坏不可。” 老齐难得关心一回,哪知道唐锋却还瞪了他一眼:“用你在这儿闲吃萝卜淡操心,还不赶紧陪我去公安局,让他们把小马的儿子儿媳给放出来。” “哎,你这个老唐,我帮了你,你就对我这个态度。” “切,还不是你们宣传得不到位,才会有这么多法盲。”唐锋见李淑芹能够被放出来了,心情放松之下,又和老齐怼了起来。 另一边,马春梅心里始终挂念着儿子和儿媳。 从老唐那儿离开后,她饭都顾不上吃,就急匆匆地赶往公安局。 她想求公安允许见儿子和儿媳一面,可公安表示有规定,期间不能让家属探望,得等到结果出来之后才行。 马春梅满脸愁苦地坐在公安局门口,看看自己是否还有未曾想到的办法。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高跟鞋发出的响声朝着自己走来。 她以为是到公安局办事的人,也没有理会,可谁知那高跟鞋竟然走到自己身边站定了。 马春梅以为自己挡了人家的路,头也没抬,往旁边挪了挪。 哪晓得她没进公安局的门,反而朝着自己这边又走了几步。 她本就心里窝火,堵得难受,这下子脾气就上来了,也不再躲,抬起头朝着高跟鞋的主人瞪了过去。 这人穿着一身当下最流行的咖色风衣,里面搭配一件枣红色的毛衣,看起来十分贵气,一看就是富家太太。 头上烫着大波浪卷,只是脸上的皱纹和这大波浪卷有些不相配,给人一种装嫩的感觉。 再看她的脸,满脸擦着珍珠霜,显得雪白却没什么血色,两条眉毛画得又黑又粗,嘴唇涂着鲜红的口红,让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蛋更显俗气。 这妆容放在八十年代,还算过得去,不少人或许还会觉得很有精气神儿。 可马春梅好歹也看了这么多年的电视,她的审美早就跟上了几十年后的潮流。 她们这个年纪,确实应该化妆,化化妆能提升气色,可不能化得太过,就像眼前这位,妆化得这么浓,毫无美感可言,反而像个小丑。 并且,她看这人,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她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难道是在供销社卖货的时候碰到的顾客? 一想到自己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感觉有点给供销社丢人了,马春梅便扶着门框站了起来,朝着那人微微点头示意。 哪晓得那人竟然朝着她翻了个白眼。 马春梅可不是好脾气的人,见她这样,当即就骂了起来:“这是谁家的驴没拴好啊?拉着个大驴脸,这是给谁看呢?是不是待会儿还打算嗷嗷叫几声啊?” 刘翠华今天是来看马春梅笑话的。 她听大山说了,马春梅的大儿子和儿媳被关在公安局里,一天了都还没回来。 大山让人做了证据,保证万无一失。 这一回,他们至少得被判个几年。 她一听就按捺不住了,赶忙跑去大杂院找马春梅。哪知马春梅没在家。 刘翠华就想着到公安局来碰碰运气,没想到刚走到大门口,就瞧见马春梅耷拉着脑袋坐在那儿。 见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刘翠华心里就涌起一股说不出的畅快。 可还没等自己挖苦她几句呢,马春梅竟然敢骂她是驴? 刘翠华不干了,破口大骂道:“你骂谁呢?啊?怪不得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整个就一农村泼妇。” “你是谁呀你?”马春梅眼神不善地上下打量着刘翠华,记忆里怎么也搜索不出这个人。 “哟,不认识我了?”刘翠华朝着马春梅扭了扭身子,阴阳怪气地说道,“也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可还没怎么变样呢,再看看你,都成老太婆喽。” “你可快闭上你的坑吧,也不拿镜子照照,那眉毛画得跟大豆虫似的,我瞅着都想伸手给你薅下来!”马春梅虽说想不起来眼前这人是谁,但丝毫不影响她发挥战力。 管她呢,先喷了再说。 刘翠华在部队里这么多年,一直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啥时候被人这么说过呀。 几个回合下来,她明显不是马春梅的对手了。 听到这边吵起来了,公安人员走了过来,神情严肃地说道:“这里是公安局,是你们吵架的地方吗?要是想吵架,都给我进拘留室去。” 马春梅不想给公安同志添麻烦,便不再说话,反正自己也没吃亏。 但刘翠华今天本就是来看笑话的,哪肯就这么轻易离开。 “你在公安局门口,是不是家里有人犯事了呀?你要是来求求我,说不定我还能帮你呢。” 马春梅斜着眼睛看她,不屑地说:“骗人都骗到我这儿来了,就你那副德行,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 唐锋走了过来。 马春梅见到唐锋,赶忙问道:“老唐,你怎么来这儿了?” “之前我不是说要帮你想办法吗?我去了伤情鉴定那儿,人家已经把结果开出来了,把这个给他们,你的大儿子和儿媳就能被放出来了。” 马春梅颤抖着双手接过伤情鉴定结果,看着上面的字,她激动得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真是太好了,儿子和儿媳没事了。 刘翠华在一旁也瞥见了伤情鉴定书的内容,她看得鼻子都快气歪了,好不容易设的局就这么被人给破了。 “马春梅,怪不得你在这儿这么有恃无恐呢,原来是勾搭上野男人了!” 148有证件为证 马春梅正激动呢,被刘翠华这么一句话气得眼泪又生生憋了回去。 她恶狠狠地看着刘翠华说道:“你到底是哪根葱啊?从哪儿冒出来的?你是不是闲得发慌啊?粪车从你家门前过,你都得拿个勺子尝尝咸淡是不是?我家的事关你屁事!没啥正经事儿干,就赶紧给我滚远点。” 看到马春梅又活力满满地骂人,唐锋忍不住笑了起来,还是这样的小马看着顺眼。 “小马,咱别理这个疯婆子。” 见唐锋说自己是疯婆子,刘翠华更加恼怒。 她不屑地哼了一声,“不就是个伤情鉴定嘛,能证明得了什么?你儿媳就是个卖的,还死不承认。哼,守寡这么多年都不安分,上梁不正下梁歪,难怪家风不正!” 刘翠华的目光在马春梅和老唐之间来回游移,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马春梅皱起眉来,她不想被人误会,尤其不想让老唐被人误解。 “你在那儿瞎说什么呢?我和老唐是好朋友,关系清清白白的。再说了,就算我真打算找个老伴儿,那又怎么了? 我守寡都守了十几年了,辛辛苦苦把五个孩子拉扯大,我对得住我那死去的男人。现在可是新社会了,早就没有什么从一而终的老规矩了。 而且老唐也是有正经工作的,他可是修车工。” 大家听马春梅这么一说,纷纷点头赞同。 本来就是嘛,现在又不是封建时期了。 一个寡妇也对得起死去的丈夫了,要是有合适的人,为什么不让人家找。 见大家都帮马春梅说话,刘翠华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 她看着老唐,满脸奚落:“马春梅,你是不是脑子生锈了?我好心提醒你,一个修车的会知道有事要去找伤情鉴定科?你可别是遇到骗子了吧。” 确实啊,修车的都是大老粗,哪里懂得这些弯弯绕绕。 老唐指了指自己,“我是骗子?你要是不信这张伤情鉴定,现在就可以拿到公安局去鉴别真假。还有啊,我也不是修车工,我是部队的干部,我有证件。” 老唐掏出了一张卡片。 他今天走得匆忙,没带上自己的军官证,只带了一张食堂打饭用的饭卡。 饭卡虽然没写明他的身份,却能够证明他隶属于部队。 哪知道刘翠华看了之后,笑得更加大声了:“拿这么一张卡片就出来招摇撞骗啦?小心我到部队告发你去!” “怎么就不能证明我的身份了?”老唐气愤道。 刘翠华嗤笑:“你这张卡也就糊弄糊弄普通老百姓罢了。告诉你,我才是正儿八经的部队正连职干部。就你这种破卡片,我手里多得是,你要是喜欢,我随时能送你几张玩玩。” 老唐见刘翠华如此奚落自己,便指着那张卡片说道:“既然你也是部队的,那你看清楚这张卡片的颜色,这种颜色的卡片只有高级干部才有。” “啧啧啧。”刘翠华摇了摇头,不屑地说:“你呀,连个假的都仿得不像,我们部队的卡片,可不是这个颜色。” 她又看向马春梅:“你可长点儿心吧,都这把年纪了,还被一个老男人骗,我都替你觉得丢人。” 老唐还想争辩几句,马春梅却拦住了他。 她知道老唐只是部队里修车的,这修车工的证件估计和干部的证件不一样,她也不想让老唐再被眼前这个疯婆子贬损。 而且,现在也不是争辩的时候,得赶紧把儿子和儿媳接回家,可不能再横生枝节了。 “老唐,咱别理她,先把孩子接回来。他们在里面待了这么久,肯定吓坏了。” 老唐才想起来自己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于是,两人谁也不再理会刘翠华,径直走进了公安局。 两人将伤情鉴定书递给了公安。 “两位,请你们稍等一下,我得去跟领导汇报。” 马春梅和老唐便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来等候。 老唐觉得自己有必要跟马春梅解释一下,省得她也以为自己是在那招摇撞骗。 他拿着自己的卡片递给马春梅,:“小马,这真的是只有高级干部才有的饭卡,我刚刚可没有说谎。” “哈哈。”马春梅笑了起来。 男人啊…… 有人质疑他,他就像个孩子似的较真。 儿子和儿媳马上就要出来了,她的心情十分畅快,于是像哄孩子似的哄着老唐。 “我知道的,是她没眼光。你可是唐司令呢,咱们不和那个疯婆子计较,好不好?这次你可帮了我大忙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眼瞅着快冬天了,我给你织件毛衣吧?” 唐锋明白她还是不太相信自己的身份,本想再解释几句的,哪料就听到马春梅说要给自己织毛衣。 织毛衣那可是女人为家人做的事情,难道说在马春梅心里,他的地位已经上升到家人的程度了? 这么一想,老唐刚才在刘翠华那里生的气一下子全消散了。 他像是怕马春梅反悔似的,“这可真是再好不过了,我那件线衣都穿了十几年了,也该换换了。小马,你对我可真好啊。” 马春梅笑了笑:“老唐,你这么说可就见外了,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一件衣服算得了什么呢。” “买毛线也得花不少钱吧,我陪你去。” 马春梅心里清楚老唐好面子,反正买毛线花不了多少钱,他要是想去,那就带着他去,正好也能看看他喜欢什么颜色。 公安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刚才我已经向领导汇报过了,领导同意让宋学明和李淑芹回家,不过暂时离开沈城的话需要报备,我们还要等待原告能否拿出新的证据,这件事才能彻底结束。” 149唐叔叔,你不对劲 “同志,现在我能把我的儿子和儿媳接出来了吗?” 公安朝她点了点头,“跟我过来吧。” 马春梅站起身来,由于今天坐的时间太长了,猛地一下起身,腰有些难受,身子一个趔趄。 老唐赶忙伸手扶住了她。 “小马,你年纪也不小了,有些事得慢慢来,可不能再像年轻人那样了,要是把身子伤着了就不好了。” 他其实更想说,到了这个年纪,身边该有个伴儿了,老两口互相扶持着才好。 不过马春梅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就跟着公安朝着拘留室去了。 马春梅签好字,很快就看到李淑芹出来。 她一见到马春梅就捂着脸哭,眼泪从指缝间流淌下来。 “妈,我真没做那样的事啊,我要是真做了,就让我出门就被雷劈死。” 李淑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她被关了一天,上火得嘴上都长了疮。 马春梅了解儿媳的脾气,赶忙走上前搂住她,递上手帕。 “淑芹啊,这事儿你可别往心里去啊。妈信你,妈知道你受委屈了,这不,我这就来接你了嘛。出去以后,要是有谁敢乱嚼舌根,我绝对不会轻饶了他们的。” 李淑芹在里面的时候想了很多,她最害怕的就是见到马春梅的冷眼。 哪曾想马春梅不但来接她,还说了这么暖心的话,她嘴里呜呜地哭着,紧紧抱住了马春梅。 宋学明也被带了出来。 才一天,他就胡子拉碴的,眼白里布满了红血丝,一看就知道晚上没睡觉。 看李淑芹平平安安的,宋学明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紧紧拉住媳妇的手,“淑芹,这事儿肯定是有人故意来害咱们的,说不定是看你面馆生意好,所以才设局陷害呢。” 看到丈夫也如此信任自己,李淑芹哭得更大声了。 “可是咱们的店都被他们给砸得乱七八糟的了,现在可怎么办呀?” 小面馆倾注了她多少心血啊。 自从生意好起来,李淑芹把店里的桌椅板凳全都换成了结实的实木桌椅,如今都被人砸坏了,还得重新花钱购置。 一想到自己遭受的无妄之灾,她心里越发难过。 “只要人没事,这些东西咱们都可以慢慢置办的。而且自从开面馆,你都没好好休息过,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休息休息呢。” 听马春梅这么说,李淑芹也知道事已至此,没有别的办法。 她慢慢止住了哭声,擦干了眼泪,这才注意到妈身边站着一个陌生人。 马春梅介绍:“这就是我常跟你们提起的唐叔叔,这一次你们俩能这么快出来,可多亏了他呢。” 她边说边就把老唐去伤情鉴定那里把鉴定书拿出来的事情告诉了宋学明。 宋学明紧紧握住老唐的手:“唐叔叔,真是太感谢您了。” 老唐摆了摆手,“嗨,小宋,咱们都是自家人,你妈的事就是我的事,不用这么客气的。” 宋学明性子憨厚,见老唐这么说,依旧是一个劲儿地道谢。 李淑芹却察觉到了异样。 唐叔叔说话,眼睛总是看着马春梅,作为女人,她很敏锐地发现,唐叔叔的眼神明显是男人看着女人时的那种爱慕。 难不成唐叔叔对妈有意思? 不过在这个社会,对女人的要求有很多。即便她察觉到唐叔叔对妈妈有意思,李淑芹还是打算装作不知道。 老唐这时又说道:“这件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对方这是诬告,咱们必须追究他的责任。” 马春梅也点了点头:“是啊,而且咱们家一而再、再而三地出事,我怀疑是有人专门冲着咱们家来的。这件事我已经拜托给刘厂长了,他会帮我找人查一查,这中间是不是存在什么关联。” 老唐一听“刘厂长”这名字,心里不禁警觉起来,这该不会是小马的追求者吧。 他准备等和小马出去买毛线的时候,好好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 好让小马知道他绝对比刘厂长强! 要是小马跟了自己,他肯定会让小马过上幸福的生活。 “小马,你这两天也累坏了,现在侄子和侄媳妇出来了,你们就赶紧回家好好休息休息吧。面馆那边我找人帮你们收拾出来,明天可别忘了咱们还要去百货商店买毛线呢。” 马春梅没想到老唐竟然是个急性子。 见他要帮忙收拾饭馆,她笑着应了下来,估计他是找身边那些兄弟吧。 等到面馆重新开业的时候,就把老唐和他的兄弟们都召唤过来,请大家好好吃上一顿。 马春梅点了点头,带着宋学明和李淑芹回了家。 果果一看到爸爸和妈妈回来了,激动地扑了上去:“妈妈,爸爸,果果想死你们了!” 李淑芹爱怜地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果果,妈妈没事,你饿不饿呀?饿的话妈妈去给你做饭吃。” “大家都累了,还做什么饭呀,咱们一起去澡堂子洗个澡,然后再出去大吃一顿,去去晦气。” 这个主意很不错,全家一致赞同。 这段时间倒霉事一桩接一桩的,确实该去洗个澡。 在澡堂洗完澡后,李淑芹又带着家人去了饭店。 饭店快要下班了,只剩下一些包子、饺子,大家也都没挑,狼吞虎咽,吃得香喷喷的。 吃完饭,马春梅躺在床上,这一睡竟然直接睡到了第二天天亮。 突然想起来自己答应老唐的事,她赶忙爬了起来,跟儿媳说了一声,就朝着家属院骑车赶去。 (今天三更!请大家多多留言、投票、催更、评价,鞠躬感谢) 150别开玩笑了 营业员正一门心思地想巴结刘翠华,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就阴阳怪气地说道:“原来是修车的呀,我说怎么闻着这儿有一股子机油味呢。喂,你离我的毛线远点儿,要是把毛线上弄上机油,我可不好卖了。” 马春梅一下子就来了脾气,眼睛一瞪,声音也提高了八度:“你这是怎么说话的?现在就去把你们单位的领导给我叫过来,你不去叫,我自己去找他!” 售货员见她态度如此强硬,心里不由得有些发虚。 毕竟他们前些日子才刚开了大会,领导再三强调要端正服务态度,不能对顾客耍脾气。 可她看到刘翠华对自己满意的神情时,又觉得这位太太肯定会罩着自己。 于是,她心一横,骂道:“哼!你们一个小偷,一个修车的,往我这柜台上凑什么凑?要是丢了东西,我就把你们全都送到公安局去!” 老唐气愤不已,大声说道:“你一口一个修车的、小偷,不就是觉得我们穷,买不起吗?”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十元的票子,朝着售货员晃了晃,“看看这是什么!还不把这些毛线都给我包起来!” 刘翠华没料到老唐一下子能拿出这么多钱。 她看了眼马春梅,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在这儿勾搭野汉子,不然这人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怎么会舍得花这么多钱? 她眼珠一转,对着围观的人群说道:“你们都赶紧检查检查自己的钱包,看看钱有没有少的。这钱啊,说不定来路不正呢。” 周围买东西的人都紧张起来了,纷纷翻自己的钱包。 “哎呀,我的钱,我的钱怎么没了呢?” 这人眼睛死死地盯着马春梅,激动地嚷道:“肯定是你们偷了我的钱,大家伙儿给我做个证,现在就把这小偷送到公安局去!” “明明就是我自己的钱!” 老唐见被人诬陷,气得把自己的军官证掏了出来:“我也不是什么修车的,这是我的证件!” 见到他手中军官证,不少人都将信将疑地看向他。 真是军官的话,肯定不会做出这种事,难道这里面有误会? 刘翠华看到老唐拿出证件后却笑了:“昨天被我揭穿你拿了假证,今天又弄出一个来呀,别说,这个做得还挺像,不知情的人可真就被你给糊弄了。” 老唐没想到刘翠华还说自己证件是假的,他愤怒地说道:“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证到底是真是假!” 刘翠华看都不看一眼,“马春梅,别让他在这儿招摇撞骗冒充军人了,这可是要判刑的。” 马春梅看不惯她那副瞧不起人的嚣张样子,猛地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手揪住了刘翠华的衣服领子。 “老唐虽然是修车的,但他也是正儿八经部队的,你这样污蔑他,现在马上给我向他道歉!” 马春梅手上的力气也在不觉间加大。 “原来是部队修车的?”刘翠华略感意外,不过紧接着她就愈发张狂地大笑起来。 她把自己的军官证掏了出来,趾高气扬地对马春梅说:“看清楚了,我可是部队的正连职干部。我可告诉你,省城的大部分领导我都认识,赶紧把你的手给我松开,否则的话,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都不用别的,只要我打一个电话,明天就能让你的那个老唐卷铺盖滚蛋回家。” 马春梅没料到眼前这人竟然是部队里的,她仔细端详着刘翠华的军官证,上面赫然写着她的名字。 刘翠华?! 马春梅总算想起来了,这不是自己小时候的邻居嘛! 怪不得她对自己这么大的敌意呢。 想当年,他们住在同一条街上,这些女孩子年纪都差不多,所以经常凑在一块儿耍。结果刘翠华仗着自家条件好,就总是欺负她们。 马春梅当时也算是小伙伴中的大姐姐了,她见刘翠华这么欺负人,就把刘翠华揍了好几顿。 从那以后,两人就结下了仇怨。 上学之后,马春梅又在各方面都比刘翠华优秀,所以刘翠华这么多年来一直被她压着,对她简直是嫉妒到了骨子里。 后来马春梅结识了老宋,她听人说起过,刘翠华还曾经试图去勾搭老宋,可老宋压根就没理她。 再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人就没了踪迹。 有人说她下乡了,也有人说她去了别的城市,这么多年来,就再也没有听到过她的任何消息。 没想到,她竟然去了部队。 不过,这么多年脾性还是一点儿都没变,依然那么让人讨厌。 “原来是你呀?”马春梅眼神冰冷地看着她,不屑地说道:“怪不得到处挑事呢,真是应了那句‘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根搅屎棍!” 刘翠华以前的外号就是“搅屎棍”,现在被马春梅这么一提,气得胸口一阵剧痛。 “你给我等着,等我回去就去找他的领导,明天就叫他给我滚蛋!” 一道醇厚的男声传了过来:“翠华,我到处找你呢,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呀?快点走,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听到声音,马春梅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大脑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会这样呢? 这个声音,在她的梦里都不知道回荡过多少遍了,是老宋啊! 老宋……他怎么还活着呢? 宋志强并没有看到马春梅,只一心拉着刘翠华去参加同事的婚礼。 刘翠华哪肯就这么轻易地放过马春梅,她伸手拉住宋志强的手,“你瞧,那是谁?” (今天三更!请大家多多留言、投票、催更、评价,鞠躬感谢) 151老宋,你没死 老唐今天起得特别早,一心盼着和小马去逛商店。 他这辈子还从来没有陪女人逛过街,昨天他专门向老齐请教了一番。 老齐作为已婚人士,多年的经验总结起来就一个字:花! 小马喜欢什么,就给她买。 不管实不实用,贵不贵,就是一个字:买。 老唐把这话牢牢地记在了心里,把自己这几年攒下来的钱连同存折都带上了。 今天一定要在小马面前好好表现一番,要是小马高兴了,自己就向她提出想一起过日子的想法。 “老唐,你起来了吗?我给你带了包子过来。”马春梅朝着小院走了过来。 老唐快步走了出来:“小马,你来了啊,快屋里坐,外面怪冷的,可别冻着了。” “老唐,我哪有那么娇气呀。来,这包子还热乎着呢,你赶紧吃吧。” 老唐看到马春梅把那几个包子包裹得十分用心,拿在手里还热乎乎的,他笑着,三口两口就吃下了一个大包子。 “真好吃。” “是啊,这是我们这儿很有名的鸡汁包子,你要是喜欢,过几天我再给你买。” “包子的事儿先不着急,今天咱们可得去一趟百货商店。之前你照顾我,我早就想感谢你了,这一次,你看好了什么,就告诉我,我来给你买。” 马春梅笑笑,没说什么。 她哪能让老唐花钱呢,上次自己要把剩下的钱给他,老唐死活都不肯要,估计把老底都给自己了。 她就用这些钱给老唐添些东西。 瞧他这屋里冷冷清清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过日子的样子。 两人骑着自行车出门,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就来到了沈城最大最热闹的百货商店。 “老唐,毛线在三楼呢,咱们先去三楼看看吧。” 老唐对百货商店一点都不熟悉,马春梅说啥就是啥,他跟在马春梅身后到了三楼。 本以为三楼的人会少一些,可因为天气快要入冬了,买毛线的人一点都不少。马春梅见状,让老唐在一旁等着,自己朝着人堆里挤了过去。 “老唐,你看这个颜色怎么样?”马春梅举着线团,踮起脚朝着老唐挥了挥,“这是纯毛线的,摸起来就很暖和,颜色你喜欢吗?” 老唐的眼睛盯着马春梅,看着她朝着自己笑,点着头自言自语:“喜欢,都喜欢。小马真好看!” “那就买这个款式吧。”马春梅开始盘算着给老唐织毛衣需要买几团毛线。 有人问:“这个颜色的毛线还剩下多少?” 这声她可太熟悉了。 马春梅一瞧,这不是自己昨天遇到的那个疯子吗? 她怎么也到这儿来了呢,而且她挑的颜色正是自己打算要买的。 真是晦气,马春梅在心里暗自骂了一声。 营业员说道:“这种毛线剩下的不多了,还有十团。” “那就都给我吧。” 刘翠华说着掏出了钱包,打眼一看就能瞧见里头厚厚的一沓钱。 其他人眼中都露出了羡慕的目光。 她们一个月的工资才三四十块,多的也不超过五六十,这个女人竟然舍得拿出这么多钱来买毛线! 这可是纯羊毛,价格相当的贵。 大家过日子都得精打细算的,她们最多也就舍得买腈纶毛线,要么就是腈纶里只混着那么一丁点儿羊毛的毛线。 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出手如此阔绰,买纯羊毛毛线不说,还一买就这么多团,可真有钱啊! 刘翠华对于这种羡慕的眼神早就习以为常了。 她下巴微微一抬,带着几分得意,对着售货员就说道:“还不赶紧给我包起来呀。” 售货员知道自己今天遇上大主顾了。 她的眼睛滴溜溜地在刘翠华身上打转,一身的穿戴打扮透着一种贵气,也不知道是哪家高官的夫人。 她不过是个小售货员,这样的人物绝对不是自己能得罪得起的,要是把这位夫人给巴结好了,指不定自己还能跟着沾点光,捞到点什么好处呢。 售货员也不管其他顾客了,立马堆满了笑,讨好的说道:“好嘞,您在这边稍等一下哈,我这就给您开票。” 马春梅一听就不乐意了:“哎,买东西总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吧。是我先看上的,你怎么能把这些毛线都卖给她呢?” 售货员忍不住朝她翻了个白眼,嫌弃地说:“瞧你穿得这穷酸样儿,像是能买得起的人吗?那边有腈纶毛线,便宜得很,你到那边好好挑挑吧。” 这话可把马春梅给惹恼了,她提高了声音说道:“你这是怎么说话的?把你们领导叫过来!” 刘翠华一瞧,没想到竟然是马春梅和老唐。 她一看到俩人,立刻就来了精神,掐着兰花指对着马春梅阴阳怪气地说:“哟,真是没想到,你竟然也敢到百货商场来。” 她给了售货员一个眼神,“同志,你这卖货可得小心着点儿。现在虽然还没到年关,但是小偷可都已经开始活动了。这要是丢了几团毛线,你还得拿工资赔呢。” 售货员哪能听不出刘翠华的意思。 她这分明是在暗示自己要小心眼前这个女人,说不定她就是小偷。 售货员的脸拉了下来,凶巴巴地说道:“不买东西就别在这儿站着。” 老唐见售货员竟敢对马春梅动态度,当下就瞪大了眼睛:“喂!你怎么狗眼看人低呢!我今天还就买这毛线了,谁还没几个钱了是咋的?” 他气呼呼地伸手要从口袋里掏钱。 刘翠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真是好笑。你就一个修车工,还以为自己是万元户呢?就你那点儿钱,还是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今天三更!请大家多多留言、投票、催更、评价,鞠躬感谢) 152你不是人! 宋志强顺着刘翠华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他皱了皱眉头,语气冷淡:“我和她之间的事情早就成为过去式了,咱们赶紧走吧。” 马春梅双眼就那样直直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这就是宋志强啊,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年,她依旧能一眼就认出来。 望着宋志强,马春梅的眼圈渐渐泛红,一想到自己这些年来所遭受的种种苦难,她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翻涌的情绪,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老宋,真的是你啊,你……你没死吗?”马春梅说话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宋志强冷冷地轻点了下头,“对,我没死。” 老唐在一旁看到宋志强对马春梅这种态度,气得紧紧捏住手指,手指关节都发出“卡巴卡巴”的响声。 这什么人啊! 小马为了他含辛茹苦地拉扯孩子长大,结果他活着却不回家。 竟然还在外头有了别的女人,他怎么对得起小马? 宋志强心里也有些发窘,他上个月就和刘翠华回来了。 他一直纠结要不要见马春梅,可又担心马春梅会对自己纠缠不清,所以就一直拖延到了今天。 没想到这么巧,在百货商店遇上了。 马春梅情绪过于激动,完全没有留意到宋志强对自己的态度。 “老宋,咱们现在就回家吧。你还没见过老五呢,走,现在就让孩子们看看你,他们要是知道你还活着,肯定会特别高兴的。” 她上前去抓宋志强的手,却没料到被他给躲开了。 宋志强一脸淡漠:“我已经有家了,不方便跟你回去。” “有家?” 马春梅有些理解不了宋志强的话。 宋志强的家不就在沈城吗?还能有什么家呢?难道是这些年宋老在他定居的地方安了家? 她也没细想,“你在别的地方定居了也没关系,到时候咱们俩商量商量,不管是我跟你过去,还是你回沈城来,都行。” 刘翠华可忍不住了,她一把搂住宋志强的胳膊,“马春梅,你可真够脸皮厚的。老宋早就不要你了,你还在这儿一个劲儿往上贴,这边勾搭着野男人,那边还不肯放过老宋!” “你、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马春梅满脸疑惑。 马春梅没有理会刘翠华,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宋志强。 宋志强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咳嗽了一声:“当初我在藏区差点就死了,是翠华救了我。我失忆了,就和翠华结为了夫妻。直到近些年我才恢复了记忆,可是我和你的事情已经成为过去式了。反正当初咱们也没有领结婚证。马春梅,你就当我已经死了吧。” 当年,她和宋志强结婚的时候还没有登记领证这一回事儿,只是请亲戚们在一起吃顿饭,两人就算是成为夫妻了。 后来政府推行结婚证,不少人都去补领,可那个时候老宋已经去了藏区。 马春梅心想两人如此恩爱,那证不过就是一张纸,所以也没再跟宋志强提起。 哪知现在,这居然成了他推卸责任的借口。 一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全都喂了狗,马春梅的眼睛就红了起来。 她猛地向前一步,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一巴掌甩在了宋志强的脸上。 “你想和我一刀两断是吗?好啊!那就把我这些年被你浪费的青春补偿给我!还有,孩子的抚养费,你也有责任,必须拿出一半的钱来!” 马春梅就像一只受伤后愤怒的母狮。 刘翠华冷笑一声道:“哼,就你还想要什么青春补偿费?我家老宋没说你给他戴绿帽子就已经很不错了。看看你,现在还跟野男人在这儿逛商场呢!” 宋志强捂着自己的脸,没料到马春梅居然敢对自己动手。 看来,她果真是早就变心了。 再看到马春梅身边的男人一脸关切,宋志强哪还能不明白两人之间的关系? 他对马春梅仅存的那一丝愧疚,瞬间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马春梅,这巴掌我不跟你计较,但是你别给脸不要脸。你都已经给自己找好退路了,还在这儿装什么贞洁烈女呢?还有那五个孩子,我都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宋志强揉着脸,嘴里骂骂咧咧。 “宋志强,你不是人!”马春梅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敢污蔑自己的清白,气得紧紧捂住心口。 老唐立刻就想冲上去动手。 马春梅心里清楚部队的纪律,连忙拉住老唐:“老唐,别动手。” 宋志强心里莫名涌起一股嫉妒。 他立马嘲讽马春梅:“你就找了这么个胆小鬼啊。要不你还是回到我身边吧,我让你做小,怎么样?” 刘翠华捂着嘴笑了起来:“老宋,你可真是个好心人呢。” 老唐气得用手指着这两人的鼻子骂道:“你们要是再敢多说一句,要是再这么欺负小马,可别怪我拼着受处分,也要把你们俩狠狠揍上一顿!” 宋志强现如今早就当了领导了,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 他伸出手指着老唐说道:“你算个什么玩意儿,竟敢来教训我?哼,要是我把自己的身份亮出来,准能把你吓死。” 刘翠华看了马春梅一眼,把宋志强的胳膊抱得更紧了。 “我们家老宋可不是当年的宋工了,现在他可是藏区第三军工厂的厂长,整个部队里谁不得给我们老宋几分面子?就你这个臭修理工,要是现在不赶紧道歉,明天我就让老宋给他单位的领导打电话!” 153臭修车的 老唐望着两人张狂的模样,不由得紧紧皱起了眉头。 “厂长?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呢?” 刘翠华笑得更加厉害了:“臭修车的,这是你能知道的事儿吗?我告诉你,我们家老宋那可是为部队的发展立下了赫赫战功的,就连藏区的司令员见到他,都得客客气气的呢。” 她满脸讥笑地看着马春梅说道:“司令员,你知道这是多大的官儿吗?你呀,这辈子也就只能在收音机里听到这个词儿了,哪像我,我都去过司令员家里做客呢,还是司令员他老人家亲自接待的我呢。” “他老人家?” 老唐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了。 他不老啊,而且他根本就没见过这个女人。 刘翠华以为老唐不相信她的话,咂咂嘴道:“也是,就你这低微的身份,我跟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你们也听不懂。马春梅,你可给我记好了,咱们俩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我可是你高攀不起的。” “够了!”马春梅猛地打断了她的话。 她目光直直地看向宋志强,眼神里满是失望与决绝! “是我当初瞎了眼,才找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不过今天把话彻底说开了也好,从此以后咱们就桥归桥,路归路!以后我和谁在一起,都跟你没有半点儿关系!” 老唐听到这话,心中一喜,他伸手拉住马春梅的手,激动地问:“小马,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宋志强瞧见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心里怎么都不舒服。 即便他不要马春梅了,她也不能去找别的男人。 “马春梅,你竟敢当着我的面和他勾勾搭搭?我告诉你,你要是好好地给我守着,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我每个月还能给你点小钱花花,不然的话,你就跟着这个修车的吃糠咽菜去吧!” “哪怕和他吃糠咽菜,也比跟着你这个畜生强,宋志强,你现在就给我滚!” 马春梅只觉得这张脸愈发陌生。 要是能选,她宁愿老宋死在藏区,也好过变成现在这副令人作呕的样子。 “妈的,你个贱货——”宋志强恼羞成怒,对着马春梅便破口大骂起来。 他话音还没落,就被老唐伸手紧紧掐住了脖子。 “呜呜!”宋志强拼命想要挣扎,然而老唐的手劲极大,他根本挣脱不开。 见他的眼珠子都快鼓出来了,马春梅担心闹出人命,赶忙劝道:“老唐,你别冲动,为了这种人犯错,不值得。” 听到这话,老唐这才冷静下来,冷哼一声后松开了手。 宋志强赶紧捂着嗓子,大口大口地喘气,刚才他是真的害怕了,真怕老唐把他就这么给掐死了。 刘翠华看到老宋被掐成这副模样,不禁有些后怕。 她尖着嗓子嚷道:“你们肯定敌国派来的特务!知道老宋是国家的栋梁,所以才故意想要害他!” 马春梅见刘翠华竟然倒打一耙,就要冲上去跟她理论,哪知道老唐拦住了她。 “小马,这些人根本就是畜生,你跟他们说人话,他们根本就听不懂。对付畜生,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揍!” 看老唐如此护着自己的样子,马春梅原本冰凉的心多了几分暖意,不过她不想再让老唐趟浑水了。 “老唐,你先回去吧,我能处理好。” 老唐看着两人,心里琢磨着小马是为他考虑啊,是怕他动手打人受到处分才这么说的。可他怎么能把她一个人留下来,任由这两个畜生欺负! “小马,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有我在呢。” 唐锋看向宋志强,“第三军械厂的厂长是吧?既然你是那儿的厂长,就应该知道我是谁!” “你是谁呀?你不就是个臭修车的嘛。”刘翠华一边帮着宋志强顺气,一边朝着他翻着白眼。 “哎呦,你是想揽生意吧?”刘翠华那两片涂着口红的嘴唇上下翻动,满脸不屑地对老唐奚落道:“要是你现在给我们磕头赔罪,说不准我还能让老宋把你调到他们厂专门修车呢。” 老唐心里那股子气“腾”地就冒起来了。 他实在是气不过啊,可又不能对女同志动手,于是把自己毕生所积累的那些骂人的话都想了出来。 “就你这德行,还说去过我家?你看看你那损样,跟吃了死孩子似的,也配去我家?” 刘翠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捂着嘴大笑,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臭修车的,你该不会想说你是藏区司令吧?哈哈哈哈……老宋,这个臭修车的疯了吧,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样?” 老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真没想到马春梅竟然找了个骗子。 老唐没有理会刘翠华的话,挺直了身子,看向两人,大声说道:“你说得没错,我就是藏区军区司令,唐锋!” 他的话仿若一道惊雷,震得刘翠华和宋志强瞬间没了声响,两人惊疑不定地看向了唐锋。 察觉到她们异样的目光,马春梅不禁转过头看向老唐,老唐说的难道是真的?他真的是司令员吗? 老唐并未言语,只是紧紧回握住了马春梅的手。 这一回可算是帮上小马的忙了。 一想到刚刚那两人的行径,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等回部队,必须得让整个藏区从上到下好好地进行一次整风运动。 瞧瞧现在这些干部,凭着那点小身份,一个个都张狂成什么样子了! 他们这么做简直就是忘本! 他们手中所拥有的一切权力,那都是老百姓赋予的。当官却不为民服务,还仗势欺人,这种人就不配披着这身军装! 154老唐的表白 “你?哈哈哈哈哈哈!” 宋志强伸出手指指着老唐的鼻子,笑得脸部肌肉都快抽筋了。 “你这个臭修车的,从哪儿学了两句大话,就跑出来显摆啊!” 刘翠华也跟着帮腔道:“就是,也不知道是在哪儿瞅见了唐司令的名字,以为跟人家同名,就把自己当成司令啦!” 宋志强怜悯地看向马春梅:“马春梅啊,你现在这眼光可真是越来越差劲儿了。找个修车的也就算了,居然还找了个脑子不正常的。” 他边说边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然后对刘翠华说:“咱们在这儿跟他说话,纯粹在浪费时间,赶紧走吧,我还有好几个设计方案得回去提交呢。” 刘翠华连连点头,对马春梅说:“你恐怕还不知道呢,老宋现在可跟以前不一样了,他的时间都是按分钟来计算的。” 她挽住宋志强的胳膊,“咱们也别跟这个疯子浪费时间了,赶紧回去吧。” 两人分开人群离开了百货商店。 马春梅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突然身子一个踉跄,朝后仰面栽倒。 “小马!小马!”老唐本想上去跟宋志强理论,看到马春梅晕倒了,急忙招呼人帮忙把她送到医院。 大夫问老唐:“你是患者的家属吗?” 老唐赶忙点头,着急地问:“她到底得了什么病啊?严不严重?” “患者是受到了刺激,情绪过于激动才导致昏迷的。你们都这么大岁数了,你得让着她点儿,她身体不太好,可不能跟她吵架。” 老唐这才明白大夫是误会了。 他没有解释,反而默默记下了大夫的话:“大夫,您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这时马春梅苏醒过来,她睁开眼睛,听到老唐的话后,有气无力地说道:“老唐啊,今天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老唐顾不上和大夫交谈,在床边坐下后,拉住了她的手。 “小马,你怎么能说给我添麻烦呢?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马春梅吃惊地看着他,自己今天跟那个渣男大吵了一架,他竟然还高兴,不会是脑子真的出什么问题了吧? 老唐这才发觉自己刚刚说的话容易产生歧义。 他伸手挠了挠头皮说:“小马,我高兴的是另一件事。就是、就是你说的咱俩的事。” 说到这,他又有些紧张地问:“小马,这些话还算数不?” “什么话?”马春梅怎么都不记得自己今天说过什么特别的话了。 老唐不禁有些着急起来。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向小马表白的机会,而且小马还答应了自己,要是错过这次机会,还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呢。 他顾不上大夫就在跟前,对马春梅提醒道:“小马,你忘了吗?你可是答应了以后咱们俩一起过日子的事。” 大夫看向老唐,“你们不是夫妻呀?” 老唐朝着大夫憨厚地笑了笑:“快了,马上就成为夫妻了。” 谁知道大夫竟然一脸严肃地看着马春梅说:“大姐,你们现在还没结婚他就这样,你可得好好考虑考虑。” 马春梅知道大夫误会了,连忙摇了摇手说:“大夫,他没有欺负我,今天还多亏了他来帮我呢。” 老唐笑眯眯地看着马春梅说:“小马,那咱们俩的事儿……” 马春梅缓缓说道:“老唐,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我现在心里乱得很。之前,我没有过这方面的想法,但是他既然活着回来了,还成了家,那我也该向前看了。不过,我不能这么快就答应你,让我好好考虑考虑,行不行?” 马春梅如此诚恳,老唐怎么会说不行呢。 “你说得对,婚姻可不是小事,是得好好考虑考虑。” 大夫给马春梅开了一瓶疏通血管的吊瓶,等她打完吊瓶之后,老唐才送她回家。 “老唐,今天就送到这儿吧。我回去也得告诉孩子们,他们的爹还活着呢。” 老唐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最近事情多,你先忙。等后天去医院复查的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马春梅自从知晓他的心意,也没跟他客气。她对老唐确实有几分好感,所以也想和他多接触接触。 “那我就先回去了。” 马春梅转身朝着大杂院走去。 宋学武刚出车回来,看到马春梅走进大院,便探出脑袋喊了一声:“妈,你这是去哪儿了?” 他发觉马春梅的脸色不太对劲,连忙冲了下来,扶住她的胳膊。 看到马春梅手腕上的针孔,老三惊讶地问道:“妈,您生病了?” 马春梅摇了摇头:“回去再说吧。” 大院里人多嘴杂的,她不想成为邻居们的谈资。 回到屋里,老三按捺不住性子,马春梅刚一坐下,他就急切地问道:“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还去医院打吊瓶了呢?” “如果你们的爹还活着,你是跟我还是跟他呀?” 宋学武笑了起来:“妈,你是不是电视看多了?我爹都死了多少年了,怎么可能还活着呢?你快别胡思乱想了,赶紧好好休息休息吧。” 马春梅没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宋学武。 宋学武愣了一下,随后怪叫一声:“妈,你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吧?我爸出事的时候我才几岁,我都不记得他的样子了。走,咱们开车去找他,晚上咱们一家人好好吃一顿团圆饭。大哥要是知道了,肯定特别开心。” 宋学明年纪最大,和宋志强的感情也最深。 宋学武已经开始琢磨待会儿要去哪里吃饭了。 (今天三更!请大家多多留言、投票、催更、评价,鞠躬感谢) 155孩子们的选择 李淑芹带着果果走进来,听到老三提到吃饭,便笑着问道:“妈,是不是三弟又赚到钱啦?” “不是这事儿,大嫂,你知道吗?爸还活着呢!” “真的?爸在哪呢!”宋学明从外面跑了进来。 虽然爸已经离开这么多年了,但他仍然记得爸爸让自己骑在脖子上,带他去动物园的场景。 他无数次幻想过,如果爸还活着该多好,他们一家人会多幸福。 没想到自己的梦想竟然成真了! “妈,老三说的是真的吗?”宋学明不敢置信的向马春梅求证。 看到孩子们这样的反应,马春梅有些难过。 要是宋志强没有另外组建家庭…… 她轻轻叹了口气,打算把实际情况告知孩子们。 至于他们要怎么选,认不认宋志强这个爹,就由他们决定好了。 如今宋志强当上了厂长,自己和他没法比。要是孩子们选择跟他走,她也能够理解。 想到这儿,她打断了老大和老三的话。 “妈有话要对你们说。” 看到马春梅如此严肃,老大和老三都安静了下来。 “其实,你们的爹不是刚刚才回沈城的,他回来已经有一阵子了。”马春梅先铺垫了这么一句。 老大还没琢磨明白呢,老三却已经听出了别样的意味。 马春梅接着说道:“当初啊,他并没有死在藏区,而是被人救了。可遗憾的是,他把咱们娘儿几个都给忘了,还另外组建了新的家庭。” 马春梅把当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两个孩子,兄弟俩听着,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妈妈守了这么多年的寡,遭受了如此多的苦难,最后等来的竟是一个畜生。 说是畜生都算是抬举他了,宋志强的行为简直连畜生不如! 等马春梅说完,老三率先表态。 “妈,我不会认他的。在我心里,爹早就死了,死在了藏区!他这样对待您,我这一辈子都不会认他。儿子现在拉货的生意越来越红火,妈,有儿子在,您往后的生活肯定不会比他差。” 宋学明紧紧地握着双拳,脸涨得通红:“妈,下次他要是再敢欺负您,您就告诉我,我去揍他!” 哪怕他心中对父亲想念,可也绝不能容忍他来欺负妈妈! 李淑芹也跟着说道:“妈,我们是不会认那个人的,我们只认您,以后也只会孝顺您。” 就连果果也扑到了马春梅的怀里,撒娇地说:“果果最喜欢奶奶了。” 马春梅眼角有些湿润,听了大家的话,她赶忙侧过头去,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真好啊! 马春梅看着孩子们,她这一辈子的心血没有白费,即便知道了他们的爹是厂长,孩子们依然选择站在自己这边。 她拉住两个儿子的手说:“以后,咱们就当他已经死了,咱们娘儿几个好好地一起过日子。” 她又对老三说道:“这事儿你也告诉老二和老五,再给老四写封信,至于他们怎么选择,就看他们自己吧。” “我知道了,妈。”老三点了点头。 到了晚上,还没等宋学武去找宋学文,宋学文就来到了大杂院。 “老三,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宋学文朝着老三挥了挥手。 今天他听爸说,爸见到了马春梅。宋志强告诉他,既然马春梅已经知道自己还活着,那就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 他们本来就是他的孩子,现在也该认祖归宗了。 宋学文当即把差事揽到了自己头上,说是现在就把老三他们都给叫过来。 在他想来,这件事再简单不过。 爸是厂长,有的是钱和人脉,自己只需稍微巴结几句就能从他那儿捞到这么多好处。老三是做生意的,如果能把爸巴结好了,那钱还不像潮水一样涌过来? 他对老三说:“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呢,走,跟我去个地方。” “二哥,去哪儿啊?我正好也有事要告诉你。” 宋学文打断了老三的话:“你的事都不着急,先听我说,我可有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宋学武见宋学文一脸兴奋,疑惑地问道。 “老三,你的好运要来了!你知道不,咱爸还活着呢,他还当上了厂长。只要你把爸巴结好了,从他手指缝里漏一点生意出来,就够你吃上好几年了。虽然你平时对二哥不怎么样,不过二哥可从来没忘了你。” 宋学武没想到,二哥要跟自己说的竟然是同一件事。 他脸色一沉,看向宋学文,看来二哥已经做出自己的选择了。 “宋学文,你知不知道宋志强对妈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他看着宋学文,心中还抱有一丝侥幸。 哪知道宋学文听了他的话后笑了起来:“老三,不是二哥说你,你还是太年轻了。这事儿怎么能怪爸呢?当初爸失去了记忆,全靠刘阿姨照顾他,要不然他早就不在人世了,所以他现在和刘阿姨在一起也是理所当然。 反倒是妈做得不对,她看到爸成了家,就应该尊重他、祝福他。结果呢,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得像个泼妇似的,让爸下不来台。” 他见宋学武没说话,以为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你回去也劝劝妈,让她跟爸低个头,说几句好话。这样爸要是得了好处,也少不了她的。” 说到这儿,他不禁感慨:“要是妈有本事,能留住自己的男人,我也不用跟着这么操心了。” “我可去你的吧!” 老三终于忍不住了,一拳朝着老二的脸挥了过去。 老二被打得鼻子鲜血直喷,整张脸就像开了酱油铺子一样。 (今天三更!请大家多多留言、投票、催更、评价,鞠躬感谢) 156妈,你去找爸认错吧 宋学文没想到,自己好心好意劝说老三,老三不但不听,竟然还敢对自己动手。 他忍不住骂道:“老三,你疯了吗?我告诉你,现在爸可是相当信任我,你这么干,小心我把今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他!” 马春梅听到两人的吵闹声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看到老三把老二给打了,连忙问宋学武:“你怎么动手打你二哥呢?” 宋学文以为马春梅是要向宋志强屈服,所以开始讨好自己。 他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可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到马春梅说道:“你记住,下次打这种白眼狼,就得用棍子,要是把你的手给打坏了,那可怎么行。” 宋学武笑出了声:“哈哈,妈,我知道,您放心吧。打他这种人还伤不了我的手。您都不知道他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宋学文顾不上自己脸上的血还没擦,“妈,您恐怕还不知道吧?爸回来了,他不光回来了,还当上了厂长呢。您知道厂长意味着什么吗?那可是既有权力又很有钱啊,咱们家以后的日子都会好起来的。” 马春梅看向宋学武,宋学武连忙解释:“我还没来得及说,他就先来找我了。” “老二,你是怎么知道的?”马春梅问道。 事到如今,宋学文已经不怕马春梅知道爸还活着的事。 他胸脯一挺,骄傲地说:“爸刚回来没多久就来找我了。他也知道您这些年过得不容易,所以想要补偿您呢。 不过没想到,今天你们才刚见面,您就把爸给骂了个狗血淋头。不是我说您,做人哪能这么强硬呢?该低头的时候就得低头,而且这又不是别人,这是我们的爸呀。您但凡跟他服个软,说点好话,好处不就来了吗?” 马春梅气得身子颤抖。 她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那你知不知道他身边已经有了别的女人?” 宋学文满不在乎:“就因为这事儿啊?爸在藏区生活这么多年,也不可能就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吧,有刘阿姨照顾他,您知道了不应该为他感到高兴吗? 再说了,刘阿姨还是爸的救命恩人呢。要我说,就算爸没和她在一起,您都应该主动离婚,给他们腾出位置……” 宋学文越说越起劲儿,马春梅上去甩他一个大嘴巴。 “畜生,现在我总算知道了,你们这一个个白眼狼到底像谁了!” 前世的时候,临到死她都想不通,自己这辈子也没做缺德事啊,怎么就养出了这几个白眼狼呢? 虽说自己做事确有不公,可她没想到这几个孩子就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去死。 如今宋志强回来了,她总算知道他们到底像谁了,根就坏在宋志强身上。 自己当初瞎了眼,选了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家伙,才养出了这一窝白眼狼。 宋学文挨了两次打,他气呼呼地看着马春梅和老三,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老三可一点不怕他,直接骂:“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妈这么好,你还去讨好那个老不死的。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既然你认他做爹了,以后就别再到这儿来了。” 老大拿着扫帚和拖把冲了出来,“宋学文,你这个没良心的,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老三虽然嘴上骂得厉害,但也就是咋咋呼呼的,宋学文可不怕他。 但是看到大哥冲出来了,宋学文撒腿就跑。 大哥向来能动手绝对不动口,他今天能说这么多话,肯定被气得不轻,也要是不跑,等会儿大哥很有可能会把他腿给打断。 他边跑边喊:“你们这些没见识的,以后可别后悔!” 他正说着呢,突然一个扫帚砸他脑袋上。 宋学文气得跳起来骂人,哪知道宋学明又脱下脚上的鞋,朝他脸上砸。 宋学文赶紧闭嘴,跑得比刚才还快。 鞋子没有打中他,宋学明颇为遗憾。 见他跑远,两人有些担忧地看着马春梅,“妈,您别跟他生气,他就是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以后在这个家里,您就全当没他这个人了。” 马春梅点了点头:“你们都别担心妈,妈让你们去通知他们的时候就已经做好这个准备了。到底是选宋志强还是选我,都按照他们的心意来。既然宋学文做出了选择,以后他就不再是咱们家的人了。老三,老四和老五那边,你也都别忘了通知。” 另一边,刘翠华给宋志强盛了一碗绿豆汤。 “老宋,你喝点,去去火,可别气坏了身子。马春梅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就是个泼妇。” 宋志强看了她一眼,“别在我面前提她。” 刘翠华把碗一放,走了出去。 虽然宋志强和自己生活了十几年,可他心里始终没忘记马春梅。 今天被马春梅这么一顿骂,自己就说了她一句,他就护着。 刘翠华气得牙疼。 还好自己做的那些事老宋都不知道,要不然还不知道他得发多大的火呢。 唉,现在她手上能用的牌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如果再动用其他人,很容易被老宋发现。难不成她就要这么忍下这口气吗? 刘翠华心里烦躁,拧开了收音机。收音机里正播放着评书,讲到了狸猫换太子那一段。 她眼睛一亮,这不就有办法了吗? 好女儿还能派上用场呢。若是让马春梅知道当年她把两人的女儿调换了,再让她知道早在那个时候自己就和老宋好上了,她就不信马春梅还会跟老宋和好。 (今天三更!请大家多多留言、投票、催更、评价,鞠躬感谢) 157马春梅,你口是心非 马春梅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就跟个没事人似的忙碌起来。 今天是她去医院复查的日子,早晨刚吃完早饭,老唐就来了。 “小马,你今天感觉咋样?我陪你去医院。” 他的声音挺大,即便在屋里,也有不少人都听到了。 李大姐和赵婶小声嘀咕:“赵婶,春梅是不是要找男人了?” 赵婶白了她一眼:“找就找呗,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我看这老唐就挺好的,多会体贴人呐,还主动来接春梅去医院呢。” 马春梅听到老唐这一嗓子,便对他说道:“老唐,小声点,你这声音大得跟打仗似的。你吃早饭了吗?” 老唐把声音压低了些:“我吃完了才来找你的。” “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出发吧。” 两人骑上自行车朝着医院赶去。 早晨人还是很多,老唐找了个稍微宽敞点的地方,“小马,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给你挂号。” 看着老唐挤到人群当中排队,还时不时回头张望自己,马春梅忍不住笑了笑,有这么一个贴心的人确实挺好的。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老唐拿着挂号单朝着马春梅走过来,“挂好号啦,咱们现在上楼去找医生。” 两人顺着人流往楼上走去。 就诊室门前也有不少人,老唐把挂号单递给护士之后,让马春梅等着。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捂住肚子,马春梅忙问:“老唐,这是怎么了?” “我早上吃坏肚子了,我先去趟厕所。” 说完就朝着厕所跑去了。 马春梅继续等,突然,她瞧见宋志强从诊室里走了出来。 宋志强没料到会在这儿碰到马春梅。 “马春梅,你是不是事先打听好了,知道今天翠华没陪着我,所以才特意到这儿来跟我见面的?” 马春梅根本不想搭理他,直接就把头扭向了一边。 “哎呦,都一大把年纪了,还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呢。你要是没提前打听到我在这儿,怎么可能会来?我就知道,你心里还念着我。想想也是,那个男的,不过就是个修车的,怎么能跟我比呢?” 马春梅看着他,冷冷地说道:“我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反正不会跟你。” “口是心非是不是?”宋志强朝着她笑了起来,“这女人啊,就是嘴硬。明明在这儿不知道等了多久,见了我的面,却还非要说心里没我。” 宋志强此时心情好得不得了,他决定不和马春梅计较了。 “行,随你怎么说吧。咱们好歹也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既然你心里还有我,那我也不会亏待你。” 宋志强上上下下打量着马春梅:“你看看你,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这样吧,正好我病也看完了,陪你去趟百货商店,你看上什么我给你买。对了,以后就跟着我,不能再见那个修车的。” 说着他就要去拉马春梅的手。 哪知道,还没等他碰到,就被马春梅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手上。 马春梅可是使足了全力,宋志强的手瞬间就肿了起来。 他疼得直皱眉,满脸不悦地瞪着她:“马春梅,你是不是疯了?我已经给足你面子了,不然就你这么个老太婆,还能有哪个男人要你?” “我要!” 老唐从厕所里出来了,听到争吵声便分开人群,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宋志强原本以为马春梅经过一夜想通了,今天是特地来讨好自己的,没想到竟然看到了老唐,他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糟糕透顶,脸瞬间就沉了下来。 “马春梅,你这是什么意思?来找我还带着野男人?” “你少在这儿自作多情了,谁是来看你的?今天是我陪着小马到医院来的,小马的挂号单还在她手上呢!” 宋志强才注意到马春梅手里拿着挂号单,原来是自己闹了个大乌龙,他感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便对着她吼道:“好日子你不过,非要天天跟这个野男人混在一起!” 宋志强这次可是动了真怒,看到这个老唐还缠着马春梅,他便打算给老唐点颜色瞧瞧。 “你告诉我,你到底是在哪个部队修车的?我现在就给你们部队领导打电话。” 马春梅有些担心。她知道宋志强不是个好东西,好事一件不做,但这种使坏的事,他肯定会去做的。 “老唐,别理这条疯狗。今天咱们出门没看黄历,碰到这么个让人恶心的家伙,不看病了,咱们走吧。” 老唐就知道她仍然不相信自己的身份,只当自己是个修车的,所以才害怕宋志强对自己打击报复,劝自己忍气吞声。 老唐一脸严肃地看向宋志强:“你这是公器私用!我告诉你,你做的这些事,我可都记下了。等到年底考核的时候,检查组会对你的作风问题进行严肃处理的。” 马春梅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个老唐吹牛也不分场合,真要是把宋志强给惹急了,他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她拉着老唐的衣袖,急切地劝道:“老唐,快走啊,别耽误了工作。” 宋志强方才听老唐说得有模有样的,心里还真有点发怵,寻思着老唐是不是认识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现在看到马春梅怂了,明白过来老唐就是胡吹乱侃呢,自己差点就被他给唬住了。 他上前一把拽住老唐的衣服,“有种你别走,是个男人就把你单位告诉我。我倒要看看,等你单位领导找你,你还能不能像现在这么硬气!” 这时,从楼上下来了一群人。 宋志强这下顾不上老唐,目光紧紧锁在几人身上,嘴里喃喃说道:“可真巧,竟然碰到了市领导。” 老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市领导旁边陪着沈城军区的领导,他一下子笑了起来。 这下好了,总算有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人了! 158领导,您怎么来了 宋志强一把推开老唐,老唐毫无防备,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亏马春梅及时扶住了他。 看到老唐愤怒地瞪着自己,宋志强指着他,警告道:“臭修车的,今天我心情好,不和你计较,等我有空了再收拾你。” 说完他径直朝着市领导的方向走了过去,点头哈腰地问好。 “领导好啊,真是太巧了,没想到在这儿能遇到你们呢。我是藏区三厂的厂长,这次来是想和咱们沈城部队谈一下合作的事。” 秦师长正在和市领导谈军民医疗资源共享的事情,没想到突然有人冒出来打扰他们谈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你这事儿不着急,稍后跟我秘书约个时间,咱们再谈。” 宋志强来到沈城这么多天,一直都没见到秦师长,他哪舍得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他知道秦师长不耐烦,可他也顾不了,今天无论如何也得和秦师长约好见面的时间才行。 他满脸堆笑,讨好地说:“秦师长,我知道您忙,就求您在百忙之中抽出一分钟的时间。我们厂建厂历史悠久,生产的产品精良,工艺更是得到国内部队的一致好评。” 秦师长打断了他的话:“部队里负责购买军械的,有专门的负责人,你可以直接和他们见面,不需要单独跟我约时间。” “这哪能行啊?没有您的话,他们哪敢同意啊。要不然今天咱们一起找个地方坐坐,详细谈一谈?” 宋志强就像一块狗皮膏药似缠着秦师长。 秦师长转头给身旁的警卫员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把宋志强带走。 就在他一转头,看到几步远的地方,唐司令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他们可是老相识了,而且唐司令之前亲自带过他,他一直都以唐司令的学生自居。 没想到他竟然来到了省城! 秦师长也顾不上身旁的市领导,“稍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他就兴奋地挥着手,对老唐喊道:“老师,我怎么也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您!” 见到秦师长认出了自己,唐司令满意极了。 他看向马春梅,“小马,走,我带你去认识一下秦师长。” 马春梅没想到老唐竟然认识职位这么高的人,难不成自己之前错怪他了?他没吹牛? 宋志强也难以置信地看向老唐,这个臭修车的,竟然和秦师长认识! 他不会说自己什么坏话吧? 宋志强这么一寻思,脸色就变了。 他深知秦师长身边的人要是捏咸盐,影响会有多大。 眼见两人的手就要握到一起,他赶忙开口:“秦师长,您可别被这个骗子给骗了。他打着军人的身份到处招摇撞骗,还欺骗女同志呢。” 他伸手指向了马春梅,“他明明就是个臭修车的,还骗这位女同志说他是司令员,才让这位女同志连家都不顾地跟着他在一起!” 秦师长没想到宋志强和老唐竟然认识,还说老唐是个修车的,他不禁朝着唐锋看了过去,恰好看到唐司令握着马春梅的手。 再联想到宋志强刚才说的话,秦师长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唐司令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找过老伴,身边也有人给他介绍过对象,可很多人都是冲着他的身份去的。 每次一见面就各种巴结讨好,甚至还有人冲到老唐的办公室,说老唐要是不答应,她就告老唐耍流氓,还把自己的衣服领子都给撕开了。 幸亏老唐办公室坐着秘书,不然真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秦师长看着老唐,暗暗点了点头,老师现在可真是学精了,懂得隐藏身份来考验这位女同志。 行了,他懂了。 这一次,他一定要好好配合老师,希望老师能够顺利成家。 老唐赶忙对秦师长介绍道:“秦师长,我是回沈城疗养的。这位是小马,你告诉小马我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马春梅和宋志强也紧紧盯着秦师长。 秦师长哈哈笑了起来,从老唐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拍了拍老唐的肩膀。 “老唐啊,咱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的真实身份我当然是清楚的。”他说着朝老唐挤了挤眼睛。 老唐心里感觉怪怪的。 “那就别磨蹭了,快点告诉他们吧。” 秦师长看着满脸急切的马春梅和宋志强,又一次大笑起来:“您的身份不就是唐老师、唐师傅嘛。” “什么?你叫我什么?”老唐怀疑自己听错了。 秦师长总喜欢称自己为老师,他是知道的,可现在叫自己唐师傅,这又是怎么回事? 秦师长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老唐,挤眉弄眼地:“唐师傅,您给我们部队修车可有好些年头了,这手艺啊,那可真是没话说。” 说着朝老唐竖起了大拇指。 “秦师长,你在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给你们部队修过车?”老唐难以置信,他感觉自己做完手术的心口处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宋志强冷笑起来,要不是顾忌秦师长在这儿,他非要狠狠臭骂老唐一顿,差点把他吓着了。 马春梅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怎么就傻了呢?还真把老唐的话给当真了。 “老唐,别闹了。”她对秦师长说道,“不好意思啊,我们家老唐就爱开这种玩笑。” 一句“我们家老唐”,老唐心里不管有多少怒火都被抚平了。 “马春梅在不在?马春梅在不在?”护士开始叫号。 马春梅忙说:“我在呢,我得赶紧去了。” 159老唐,我都懂 马春梅担心老唐惹出事,便拉着老唐就往诊室走去。 给马春梅看病才是要紧事,老唐只能跟着她离开。 等今晚就去找秦师长,问问他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好好的为什么要说自己是司机。 这下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小马肯定以为他是个骗子。 他越想心里越觉得憋闷,不由自主地用手捂住了心口。 大夫正在给马春梅做检查,忽然瞥见老唐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你恢复得挺不错的,没什么大问题。不过你这位家属,我建议赶紧去做个心电图检查一下。” 马春梅这才发现老唐的脸已经变成了紫红色,嘴唇都有些发乌。 她赶忙让老唐先坐下缓缓,又麻烦医生给老唐开检查的单子。 马春梅便搀扶着老唐去做心电图。 此时的老唐已经稍微缓过劲儿来了,他捂着心口:“小马,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骗子?我真的没骗你。” 老唐委屈极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到现在也证明不了自己的身份! 马春梅见老唐都病了还惦记这事,哪还敢刺激他。 连忙握住老唐的手说:“老唐,我相信你。” “真的吗?你真的认为我不是修车的?”老唐顿时来了精神。 马春梅只得挤出一丝笑容:“真的呀。” 她顿了顿,对老唐劝道:“其实修车也没什么不好的,怎么说都是一门技术活。我真不觉得修车有什么丢人的,你瞧,人家秦师长对你的技术多认可啊,你们这么多年没见,他还能记得你呢。” 老唐再次紧紧捂住心口:“小马,你这……你这不还是不相信我吗?” 老唐急切地解释道:“小马,我真的是司令,那个秦师长是我的学生,以前他一直都称呼我为老师的。” 马春梅见他脸色看起来更加难看了,便按住老唐的肩膀:“老唐,你别说话了,先缓一缓,你说的我都相信,我都懂。” 老唐激动地站起身来,“你什么都不懂!不行,我现在就去找秦师长,让他当面说明白!” 马春梅赶忙扶住他:“老唐,别激动,快坐下。” 正巧轮到老唐做心电图了,马春梅便搀扶着他进了心电图室。 大夫看着检测数据,数落马春梅道:“你是病人家属吧,他刚做完手术不久,情绪可不能激动,大夫难道都没跟你们交代吗?你们怎么一点都不注意爱护病人的身体呢。” 马春梅看着老唐痛苦的模样,只能忍着脾气听大夫的训斥。 好不容易熬到做完心电图,医生给老唐开了吊瓶,马春梅让老唐在输液室等着,自己则跑下楼去给老唐交钱。 她一边排队,一边思索着老唐的话,想着想着,马春梅就笑了起来。 这事儿说起来确实怪她,她明知道老唐有这个毛病,刚才干嘛要说那些话? 要真把老唐刺激得心脏病犯了,那可如何是好? 等会儿回去之后就再也不提了,以后老唐说他是司令,那她就当他是司令。 交完钱回来,马春梅搀扶老唐坐下。护士拿来吊瓶给老唐打上,马春梅对他关怀备至,问他要不要喝水,又担心输液让血管不舒服,打算给他拿个热水袋。 温柔体贴的让老唐心里舒坦极了。 加上药物开始起作用,他的脸色慢慢恢复了正常。 “小马,我跟你说,我老唐活了这么多年,就不是个会撒谎的人。”缓过来后,老唐又对马春梅解释。 “老唐,你说的我都相信。对了,一会儿打完吊瓶,你打算吃点什么呀?” 老唐还没察觉到马春梅是在转移话题,“大夫说要吃点清淡的,要不晚上就吃面条吧,吃碗素面。” “行,你要是想吃面条的话,回去我给你做手擀面。” 老唐听了满意地点点头,又回到刚才的话题。 “小马,那个宋志强真不是个东西,等回头我就给军区打电话,让他们好好处分他。” 马春梅笑眯眯地:“老唐,你想怎么做都行。哎呀,你这吊瓶快打完了,你先坐着,等会儿我去找护士过来。” 她说着就捂着嘴跑出去,她真怕自己继续留在这儿会笑出声,到时候老唐又该生气了。 老唐看她的肩膀还在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小马怎么怪怪的?” 老唐打完吊瓶,马春梅送他回家属楼,明天她还来陪他。 老唐见这么冷的天,马春梅头上都冒着热气,哪舍得让她劳累。 “小马,不用你过来,我明天让他们给我配个警卫员,让警卫员陪我去就行。” 老唐又开始吹牛了,他一个司机,部队怎么可能给他配警卫员? 她刚想劝几句,但是又怕刺激到他,“好好好,你要是不用我呀,那我就给你送晚饭,到时候谁帮你的忙,我也给他们带一份。” 老唐麻烦人家送他去医院,总要欠人情的,他又没钱,不如出点力,给他们做点好吃的了。 马春梅回到家后,浑身是劲儿地忙碌起来。 原本以为宋志强和刘翠华还会来找自己的麻烦,可令人意外的是,这一个星期竟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随着雪花纷纷飘落,沈城的冬天来了。 这天,马春梅烧了一锅热水,指挥着李淑芹把大锅刷出来,将一颗颗白菜放进去,准备腌制过冬吃的酸菜。 自从面馆重新开业,生意越发的好,她们准备等酸菜腌好了,再推出一道新的面,酸菜汤面。 冬天炒面容易凉,还是吃汤面更暖人。 就在这时,宋美茹带着大山走进家门。 (今天三更!请大家多多留言、投票、催更、评价,鞠躬感谢) 160刘二妮进城 马春梅之前让老三告诉她宋志强还活着,那之后,她就一直没见过女儿。 现在看到宋美茹回来,马春梅十分意外。 她会怎么选呢? 宋美茹看着她,还没开口,眼泪竟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 宋学武不耐烦地说:“好好的,你回来哭什么?之前不是说再也不进这家门了吗?” 这话说到了宋美茹的痛处,她更加伤心,“哇”的一声就要往马春梅怀里扑。 马春梅的心早被她伤透了,见到宋美茹这样,直接身子一躲,让她扑了个空。 “有事说事,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宋美茹擦了擦眼泪,带着哭腔说道:“妈,爸和那个女人有了亲生女儿,他们……他们不要我了。” 老三宋学武不屑地一笑:“不要就不要呗,这有什么的,正好我还不想认他呢。” 宋美茹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他不光不要我,还要把大山哥抢走,给那个乡巴佬!” 马春梅愣住了,她不敢相信:“宋志强的亲生女儿多大了?” 宋美茹撇了撇嘴,“和我同岁。” 马春梅又止不住气得浑身发抖。 宋志强那个混蛋早就背叛了自己。她一直以为自己和宋志强无比恩爱,哪知道他和刘翠华连孩子都有了。 这下子马春梅全想通了,难怪有一阵子刘翠华消失不见,原来是躲起来生孩子了。 她再也遏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对老三和老大喊道:“跟娘走,咱们现在就去找那个畜生算账!” 一家人抄起扫帚、拖把,马春梅更是在腰间别了两把菜刀,气势汹汹地朝着刘翠华住的地方奔去。 多亏了刘翠华那天跟马春梅显摆,要不然还不知道她住哪儿。 而此时,一名少女正怯生生地打量着这个家,还有眼前十分陌生的爸妈。 宋志强两天前听刘翠华说,她当年为自己生下了女儿时,特别震惊,“既然是咱们的亲生女儿,你怎么能让她一直在乡下生活呢?还不赶快把她接过来。” 刘翠华搂着他说:“我知道你心疼我们母女,还不是当年咱们俩没领结婚证,我怕这么冒冒失失地把孩子接过来会影响你的仕途。” “翠华,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真是苦了你了。对了,咱们的女儿叫什么名字?” 这可把刘翠华给问住了,这哪是她的女儿啊,分明是马春梅的孩子。 孩子生下来之后,除了涨奶的时候她喂了几口奶,就把孩子扔到乡下自生自灭了。 她连名字都没起,又怎么会知道叫什么呢? 想到这儿,她转移话题说:“老宋,孩子在乡下养着,就起了个土名,知道这个干啥,咱们赶紧去把她接回来吧。” 当下,宋志强要了辆车,就开车去了乡下。 当他看到一个又黑又瘦的少女正在喂猪,身上的衣裤全是补丁时,宋志强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他的女儿这些年在乡下到底吃了多少苦啊! 他激动地上前,就要拉少女的手,少女吓得身子一缩。 见她一副乡下人般的怯懦模样,刘翠华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解恨。 马春梅的女儿,如今被养成了这副模样。我不光要把她养成个乡下人,还要把她嫁给一个混子,彻底毁了她! 她已经盘算好了,让马春梅的女儿和大山结婚。 大山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这辈子不会有什么大出息,但他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嘴甜,不然怎么能把宋美茹哄得服服帖帖的。 她刘翠华的女儿绝对不能嫁给这样的人,可她也知道大山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宋美茹的,所以她就想到了这个女孩。 刘翠华踩着高跟鞋朝着少女走去,还挤出了两滴眼泪:“孩子,爸爸和妈妈总算从外地回来了,真是对不起,到现在才来接你回家。” 少女愣住了,手里的猪食盆“咣当”一声掉落在地,紧接着就听到屋里传来骂声,她撒腿就往屋里跑去,宋志强和刘翠华也跟了进去。 过了好半天,几人才把事情说明白。 原来收养少女的是刘翠华的一个远方亲戚,他家境贫寒,便想把刘二妮当成童养媳。 她马上就要18岁了,家里正琢磨着让她和自家儿子成婚呢。 宋志强看了看那个又丑又笨的儿子,不由得愤怒起来。 女儿虽然皮肤黝黑,但眉眼和他长得十分相像,他宋志强身为厂长,他的女儿怎么能嫁给乡下的丑汉子! 最后,宋志强用了100块钱作代价,把女儿赎了回来。 “二妮啊,爸这些年在藏区,顾不上你。现在你就跟爸回去,以后爸肯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刘二妮一脸茫然地坐上了车,她怎么也想不到,短短几个小时,自己的人生竟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坐在吉普车里,她只感觉自己的眼睛都看不过来了。 她第一次离开村子,窗外的景色是那么陌生而又新奇,等到车开到了县城,县城里那些低矮的楼房就让她吃惊得张大了嘴巴。 到了沈城,看到沈城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时髦的穿戴,刘二妮再看看自己一身满是补丁的衣服,整个人愈发局促。 宋志强一直在观察女儿,见她这般模样,便和蔼地说:“二妮,现在爸就开车带你去百货大楼,让你妈给你挑几身衣服,你喜欢什么,爸都给你买回来。” 女儿遭受了这么多年的苦难,宋志强一定要好好补偿她。 见到宋志强这样,刘翠华不禁有些吃醋了,毕竟这根本就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老宋,咱们先把二妮带回去,让她洗个澡再去百货商店吧,要不然会被人瞧不起的。” 161宋美茹吃醋 宋志强觉得她说得很在理,便温和地对女儿说:“你妈说得对,咱们先回家。你也不用羡慕那些城里人,爸告诉你,爸是厂长,不管是住的房子还是吃的用的,都比他们好上百倍。” 很快,小汽车就开到了家属楼前。 等车一停稳,宋志强拉着女儿的手,“二妮,这就是咱们家了。” 接着他对刘翠华说:“还不快点把门打开,让女儿进家。” 刘翠华见老宋对刘二妮如此亲昵,心里暗暗嫉恨,可又怕被老宋发觉,赶忙转过身去,掏出钥匙开门。 再转过头,刘翠华已经换上了笑脸:“二妮,进屋吧。” 看到光可见人的木地板,刘二妮脚都不敢抬。 这地方比他们村里最好的房子不知道好上多少倍,地面比他家的炕还要干净。她进屋之后肯定会一脚一个脏脚印。 见到女儿停步不前,宋志强弯下腰,递给她一双拖鞋:“二妮,换鞋。” 他拉着她的手走进屋里,笑着说:“以后啊,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见刘翠华在屋里站着不动,宋志强又道:“见到女儿回来你都高兴傻了,还不快点给她烧水,让她好好洗一洗。” 宋志强早就看到了女儿头发里的跳蚤,他也知道在农村生活条件有限,没法避免,这么一想,宋志强心里就更加心疼女儿了。 刘翠华强忍着嫉妒走向厨房开始烧水,好在他们家暖瓶常年备有热水,她朝着宋志强喊道:“老宋,让她进来吧,我给她洗。” “进去吧,让你妈好好帮你洗洗。赶了这半天路,饿了吧?爸去给你买点好吃的。” 刘二妮走进卫生间,看到瓷砖地面和洁白的马桶,愈发手足无措起来,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在哪里洗澡。 “乡下来的土包子,什么都不懂。”刘翠华小声咒骂了一句。 刘二妮在村里就是出了名的听力好。 她抬头看了看刘翠华,感觉这个妈妈好像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和善。不过她在村里早就习惯了被人虐待,也没有表现出什么。 刘翠华见她那副傻样,心里的怨气稍稍消解了一些。 等到合适的机会她就要让马春梅和刘二妮母女相认。她倒想看看,马春梅会是什么样子,最好是等到刘二妮生下那混混的孩子,那才叫妙不可言呢。 她满脸嫌弃地看着刘二妮:“愣着干什么呢?还不赶紧把你身上那身破破烂烂的衣服脱下来。” 刘二妮听话地脱掉了衣服,刘翠华用火钳子夹住,然后把它们扔到了火里。听到衣服里的虱子被火烧得噼里啪啦作响,刘翠华眼里的嫌弃更重了。 她拎着水壶让刘二妮洗头,看到流下来的黑水,刘翠华止不住地犯恶心:“你是不是从来不洗澡啊?简直跟猪圈里的猪没什么两样,又脏又臭。” 刘二妮低头,只顾着自己洗,就像没听到刘翠华的话。 她手一甩,头发上的水甩到了刘翠华的身上。 刘翠华刚想伸手去擦,就看到跳蚤在胳膊上跳,她尖叫了一声,手里的水壶都掉到了地上。 “你这个小畜生,刚把跳蚤弄到我身上!” 她咒骂着用手把跳蚤拍死,然后气呼呼地拿出酒和醋朝着刘二妮的身上泼,直到确定跳蚤都被杀死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等到刘二妮终于把自己洗干净了,刘翠华才一脸嫌弃地递给她自己穿过的一身旧衣服。 刘二妮的身材比她高,这衣服穿在身上短了一大截,看上去有些滑稽。 刘翠华又气得攥紧了拳头。 马春梅个子比她高,没想到就连她的女儿也长得这么高。再想到宋美茹比马春梅矮了不少,刘翠华心想肯定是马春梅没有好好对待女儿,要不然宋美茹怎么会因为营养缺失长得这么矮呢?明明都是老宋的孩子啊! 等到刘二妮从厨房里走出来时,整个人已经焕然一新。虽然依旧又黑又瘦,但是眼睛明显比刚才灵动了许多。 “二妮,看看爸给你买什么了?”宋志强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刚买的馅饼、包子,还有豆腐脑。 现在没到饭点,食堂没开门,所以他就到大院外的国营饭馆,挑着现成的东西买了几样,也不知道女儿爱吃什么,就把各种馅的都买了一遍。 刘二妮看到这些吃的,猛地吸了吸鼻子,然后朝着宋志强笑了起来:“谢谢爸。” 这一声“爸”,让宋志强颇感欣慰,他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 他拉着刘翠华的手:“瞧瞧,这才是咱们的女儿,虽然在乡下长大,但是这教养可是一点都不差。” 听到他夸奖马春梅的孩子,刘翠华就气不打一处来。 刘二妮才不管刘翠华开不开心呢,向宋志强道过谢,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她在农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家里难得做一次肉,她只有眼巴巴看着的份儿,现在这些都是她的了。 直到实在吃不下了,她才停下筷子,揉着鼓起来的肚子,一脸满足地看向宋志强。 宋志强慈爱地看着她:“今天你早点休息,明天爸带你去百货商场买衣服。” 到了第二天,刘翠华再怎么阻拦,也挡不住宋志强那颗老父亲的心。 他带着女儿去了百货大楼,从里到外给刘二妮买了好几身衣服。 虽然刘翠华极力引导她买便宜的,可偏偏刘二妮像是故意和她作对似的,挑的全是好的。刘翠华气得直哼哼,当着宋志强的面又不敢吭声。 他们回到家之后,宋美茹来了。 这几日宋美茹往宋家跑得很勤,每次来,刘翠华都会给她不少好东西,她还认了刘翠华做干妈。 刚一进门,就看到一名陌生的少女坐在宋家的沙发上,身边还放着好几身新衣裳。 宋美茹一瞧,眼睛就红了,不知道少女到底是谁,凭什么得到干妈的宠爱,还买了这么多好衣服。 当即对着刘翠华撒娇道:“干妈,这衣服真好看,不像我,好些年也穿不上一身新的。” 刘翠华越发心酸,她对刘二妮说:“你一个人哪能穿得完这么多新衣服?这些衣服留下一身,剩下的就给美茹吧。” (今天三更!请大家多多留言、投票、催更、评价,鞠躬感谢) 162你嫁给大山 刘翠华的话让刘二妮皱起了眉头,心里不禁对她失望至极。 她知道亲生母亲不怎么喜欢自己,不然怎么会把自己扔到乡下这么多年不闻不问? 原本,他们把自己接回来,她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不管怎么说,至少能借此机会摆脱那个像泥潭一样的地方。 宋志强对她的慈爱,让刘二妮心里颇为感动,这稍稍冲淡了她心中的一些怨气。 可是刘翠华如此刁难,甚至连爸爸好不容易带她去买的衣服都要抢去,给陌生女人,这让她暗暗攥紧了拳头。 刘二妮初来乍到,很多事情都还不懂,所以不敢轻易得罪刘翠华,于是细声细气地问:“妈妈,这位是谁呀?看起来和我年纪差不多呢,难道也是您的亲生女儿吗?” 刘翠华心里一惊,难道刘二妮知道了些什么? 她紧紧盯着刘二妮的双眼,“你怎么会这么问?” “我回来时穿的那些衣服,已经被您扔到火里烧了。爸爸总共给我买了三套衣服,刚刚够替换的。我看这位姐姐穿得也挺好的,不像是缺衣服的样子,可是您却还让我只留一身,剩下的都给她。如果她不是您养在身边的亲女儿,您怎么会这么宠爱她?” 说到这,她的眼圈红了起来,“我知道也怪不得妈。是我从小在农村长大,没办法在妈妈身边尽孝,所以您向着姐姐,我也是能理解的。” 宋美茹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少女竟然是刘翠华的亲女儿,她竟然还敢跟人家抢东西! 也就是干妈想把衣裳给她,可要是爸爸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教训自己的。 她来宋家都是专门挑着宋志强不在的时候来,她知道爸爸不喜欢妈妈,连带着对她们这些儿女也始终都是淡淡的。 自己偶尔来吃顿饭,爸爸还能给个笑脸,来得次数多了,爸爸就更不待见自己了。 “干妈,我不知道妹妹回来了,要不然我也不要衣服了,您让妹妹给我一身就行。” 刘翠华不禁感慨,这就是她的亲生女儿,多么大度!哪像马春梅生的小畜生,说得好听,实际根本就不想让。 她愈发觉得女儿受了委屈:“美茹啊,干妈也没给你添置过什么衣服,这几件事你就拿上吧。二妮这边,到时候我会再给她买的。” 宋美茹高高兴兴地抱着衣服就走了,刘二妮想拦都拦不住,只能使劲咬紧了嘴唇。 她不明白,自己才是妈的亲女儿,为什么妈会这么对待自己? 刘翠华看着宋美茹时眼神中的慈爱,是自己在她眼中不曾见到过的。 宋美茹走后,刘翠华担心她会向宋志强告状,便对刘二妮说:“美茹难得来一次,你也别这么小气。你现在不是有这身衣服穿吗?等到明后天,我再去商场给你买两套。” 刘二妮低着头,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妈,你会给我买和这两套一样好的衣服吗?” 刘翠华心里的火气“噌”地冒了出来。 开什么玩笑,宋志强买这两身衣服花了他们两人一个月的工资,马春梅生的小崽子也配? 她到时候去供销社给她买两套便宜的就行了。 刘翠华话可不能这么说,勉强挤出一丝笑脸,做出一副爱怜的模样,轻轻摸了摸刘二妮的头发。 “二妮呀,你看我和你爸爸都在部队工作,部队的要求就是要艰苦朴素。所以呢,你作为我们的女儿,也应当按照这个规定以身作则才对。” 刘二妮抬头,刘翠华被她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慌,总感觉她好像知道了些什么。 “二妮啊,你是妈的女儿,妈心里肯定是向着你的。我把那两身衣服给宋美茹,其实妈也有苦衷的。” 刘二妮不禁好奇起来:“妈,你有什么苦衷啊?” “女孩子长大了肯定是要嫁人的。所以在接你回来之前,妈就已经想好了,要给你找个好对象。” 刘二妮疑惑,妈妈口中所说的好对象和宋美茹有什么关联,难道宋美茹工作的地方有不少男轻工? 在她心里,能嫁给男轻工就已经是非常好的归宿了。 当初在农村,她看到隔壁的姐姐嫁给了城里的工人,一下子就从农户变成了吃商品粮的,而且男轻工一个月能挣三四十块钱,一家人都跟着他过上了好日子。 如果她也能嫁给这样的人该多好,没想到她也有这样的机会? 想到这,她看向刘翠华的目光变得热切起来,可女孩子的矜持让她不好意思开口。 “二妮,妈给你选的人自然是不错的。今天下午,妈约了他见面,到时候你一看就知道了。” 到了下午,大山来到了宋家。 刘翠华托人给他带了话,说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回来了,想要让两人见个面。他一身西装,打扮得人模人样的。 163暴打渣男 大山一见到刘二妮,差点哼出小曲儿来。 一开始他寻思这姑娘肯定长得难看。 不会是自己误会刘翠华的意思了吧?她怎么可能舍得把自己的亲女儿介绍给他这个小混混? 哪知道见到他,刘翠华表现得极为热情,在刘二妮面前把他夸成了举世无双的青年才俊。就算脸皮不能再厚的大山,都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阿姨,我哪有您说的这么好啊。”见他谦虚,刘二妮对他多了几分好感,也帮着刘翠华一起招待他。 “大山哥,你在城里都做些什么呀?” 大山连忙把忽悠宋美茹的那一套说辞拿了出来:“妹子,我比你大几岁,就叫你妹子了啊。我呀,是做生意的,每个月可不少赚呢。” 刘二妮对他的兴致一下子淡了不少。 她可不想嫁给做生意的,要嫁就得嫁厂里的工人,那才是一辈子的铁饭碗。 刘翠华察言观色,看她露出不感兴趣的模样,便小声问刘二妮:“大山年轻又能干,你不喜欢他吗?” “妈,我想找个在厂里的工人。” 果然是从乡下来的土包子,以为工人就是最好的了,这年头做生意可比当工人强多了,光她知道的,就有不少人靠做生意成了万元户。 不过刘翠华也没反驳她的话,而是慈爱地对刘二妮说:“你要是不喜欢他做生意,我可以让你爸把他弄进工厂去,你看怎么样?妈就是觉得这个小伙子人品不错,将来你跟着他可就能享福了。” 刘二妮没谈过恋爱,唯一的参照对象就是她养母家里丑儿子。 大山长得不错,能说会道,再加上妈妈还保证让他当工人,她这么想着,便轻轻地点了点头。 大山没坐多久,就看到刘翠华端茶送客。 刘翠华出门送他,小声问道:“大山,你看我这女儿怎么样?” 大山心里再无疑问,她真的是在撮合他和她女儿在一起。 他觉得十分诡异,刘翠华怎么就看中自己了? 大山飞快地权衡着利弊。宋美茹确实挺好的,尤其是认了刘翠华做干妈之后,刘翠华对她好得没话说。 可她毕竟不是刘翠华的亲女儿,养女和亲女儿之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他毫不犹豫地就把宋美茹给抛弃了。 不过,他不打算跟宋美茹挑明,准备把刘二妮拿下之后再说。 大山这么想着便回到了家,刚到家门口,就看到宋美茹抱着胳膊,一脸气愤。 “大山哥,干妈的亲女儿回来,你都不知道,爸给她买了多少好东西,我一点份儿都没有。” 要是往常,宋美茹这么说,大山肯定会好好安慰她。但是见过刘二妮之后,大山懒得再哄她了。 宋美茹没有察觉到大山的异样,“我得去找妈说说,他们以前也是夫妻,凭什么他发达了之后就不管我们了呢?就应该让他多给我们些钱才对。” 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拉着大山就往大杂院去了。 马春梅正在带着家里人腌酸菜呢,没想到宋美茹上门。 听完她讲的前因后果,马春梅这才知道宋志强早就背叛了自己,于是她抄起菜刀就要找渣男拼命。 大山和宋美茹,跟着众人一起朝着刘翠华家去。他的眼珠滴溜溜地乱转,刘翠华有意让自己做她的女婿,正好给了他一个立功的好机会。 想到这,大山突然用手捂着肚子,“哎呦,哎呦”地叫了起来。 宋美茹担忧地问道:“大山哥,你怎么了?” “我可能是吃坏肚子了,我先去上个茅厕,你们先去,我去去就来。” 说完,他不等宋美茹再说什么,捂着肚子一溜烟儿地跑了。 见没人追上来,大山转了个弯儿就跑到了家属院,将这件事告诉了刘翠华。 “老宋,咱们怎么办呀?”看到马春梅要来兴师问罪,刘翠华慌了神。 想当年,马春梅可没少揍她,一想起那种滋味,她不禁浑身打了个寒颤。 刘二妮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没想到妈竟然抢了别人的男人。 宋志强说:“这都已经是多少年以前的事儿了,今天她要是来了,我就当着她的面把事情说清楚。总不能让二妮以后没法见人。” 刘翠华听到宋志强前半句话的时候,还觉得有些感动,哪知道听到后半句,她才明白宋志强决定把这件事说出来,竟然是为了刘二妮,为了马春梅的孩子。 她心里又嫉妒得不行。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马春梅带着宋学武进了家属院,一脚把宋家的大门踹开。 马春梅瞧见了站在屋里的刘二妮,姑娘的眉眼和宋志强有几分相似,看来宋美茹说得没错,这个混蛋早就背叛自己了。 一想到这些年因为他吃了那么多苦,他却躲在藏区享福,马春梅就对老大和老三喊道:“给我打!往死里打这个混蛋,把他家也给我砸了!” “是!” 老大和老三抄起家伙事儿,就朝着宋志强劈头盖脸地打了过去。 刘翠华发出一声尖叫,疯了似的朝着马春梅扑了过去。可还没等马春梅动手呢,李淑芹就一个箭步冲上前,抬手朝着刘翠华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刹那间,整个宋家乱成了一锅粥。 “刘二妮,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我和你爸挨打啊!” 刘翠华看到刘二妮像个木头桩子似的,扯着嗓子尖声叫了起来,那尖锐的声音在这混乱嘈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刺耳。 164往事 “我……”刘二妮看着屋中众人,只剩马春梅还站在那里,她要是介入其中,就只能去打马春梅。 可不知为何,她一点都不想对马春梅动手。 妈妈抢了人家的男人,这事本就理亏,人家找上门讨个公道也是天经地义。 刘二妮她不准备趟这个浑水,索性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你们、你们这是欺负人,我要去叫人来!” 隔壁的邻居们听到动静,纷纷走出家门,看到宋志强这边打起来了,赶忙上前拉架。 宋志强被打得眼镜都掉到了地上,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他见人多了,愤怒地瞪着马春梅:“你这个泼妇,我早就不要你了,你还敢跑过来撒野!” 马春梅看着他质问道:“你告诉我,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她的年龄应该和美茹差不多,我为你生了五个孩子,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吗?” 她拔出插在腰间的刀,“哐”的一声,锋利的刀尖砍在了宋家的写字台上。 一下把刘翠华吓得尖叫起来:“杀人了!杀人了!马春梅她要杀人了呀!” “杀人?”马春梅冷笑道,“你这个勾引别人男人的破鞋确实该杀,不过杀了你只会脏了我的刀!给我滚开,我今天是来找宋志强的。” 宋志强脸上的怒色愈发浓重。 “马春梅,二妮是我的孩子。我不过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罢了,而且当时我们又没结婚,你给我生孩子又能怎样?那都是你自己倒贴的。” 刘翠华来了精神,接口道:“本来就是嘛。而且现在我和老宋早就领了证,说到底,你才是破鞋呢。” 这两句话她说得过瘾极了,本来还想再多说几句,却瞧见马春梅抽出了插在腰间的另一把刀,刘翠华吓得紧紧闭上嘴巴,躲到了宋志强的身后。 大山觉得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大声说道:“刘阿姨说得没错,反正你们当时又没结婚,大家都是一样的。就为了这么点事儿,你就动刀子,这种家庭能教育出什么好孩子啊。宋美茹,就因为有你这样的妈,我要跟你分手!” 早在大家打起来的时候,宋美茹就躲在了门口。 此刻看到大家停止了打斗,她才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哪知道大山一看到了她,竟然说要和她分手? 宋美茹哭着跑到前面,满脸泪痕地喊:“大山哥,我什么都给你了呀,你不能不要我啊!” 大山瞥见刘翠华脸色不太好看,赶忙伸手将宋美茹用力扒拉到一边,皱着眉头呵斥:“你胡说什么呢?我们什么都没发生过!” 宋美茹没想到大山不认账,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埋怨起马春梅。 “呜呜呜……都怪你,要不是你,大山哥怎么会说那样的话!你赶紧向刘阿姨道歉!”宋美茹哭哭啼啼地冲着马春梅喊。 马春梅被宋志强欺负得如此凄惨,宋美茹不但没有为自己说过一句公道话,居然还当着负心汉的面,让自己向刘翠华道歉。 “宋美茹,我真是白养你了!现在我也清楚你的选择了。”马春梅气得浑身发抖,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眼里满是失望和痛心。 马春梅对老大和老三道:“气也出完了,咱们回家。” 她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身子也有些摇晃,李淑芹赶忙上前搀扶住马春梅,安慰道:“妈,你可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以后有我们和学武呢,你就当没养过这个白眼狼。” 她在一旁看着,肺都快要气炸了。 要是自己面临这样的局面,恐怕早就伤心欲绝了吧。 马春梅把脊梁挺得直直的,强撑着对李淑芹说道:“你们都别为我担心,我还撑得住。” 她最后看了一眼宋美茹,便朝着门外走去。 可还没等走到门口,她两腿一软,差点就跌倒在地。 李淑芹急忙说道:“快走,送妈去医院。” “老宋,你就让他们这么走了?”刘翠华见他们毫发无损地离开,忍不住对宋志强大声叫嚷。 宋志强看到马春梅被儿子们背着,脸色苍白,生死不知的样子,皱了皱眉,不耐烦地对刘翠华说:“你还想让我怎么样?上去打他们一顿?现在正是我和领导谈合作的关键时候,要是出了什么事,你担待得起吗?” 别看他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心里还是向着马春梅呢。 刘翠华真想伸手把宋志强的脸给抓花,可又不敢,就怕宋志强会被她彻底推到马春梅那边。 宋志强顾不上刘翠华,满脑子都是马春梅那张惨白的脸。想到这儿,他大步朝着马春梅追了上去。 “你来干什么?”宋学文冷冷地看着追过来的父亲。 曾经他有多想念父亲,现在就有多失望。 宋志强不禁叹了口气:“当年我是错了,但是我也是有苦衷的。我那时失忆了,全靠你刘阿姨照顾,等我恢复了记忆,已经和你们刘阿姨成了家。我已经对不起你们的母亲,不能再伤害另一个女人了。” “那刘二妮又是怎么回事?”宋学明不为所动。 看到儿子像看仇人一样看着自己,宋志强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他解释道:“我和你刘阿姨的事纯粹是个意外。当初她被人下了药,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后来她告诉我有了身孕,我让她把孩子打掉,可她竟然把孩子生了下来。”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学明啊,你妈脾气倔,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我确实对不起她。但是你们也帮我多劝劝她,请她理解一下,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我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是无奈之举啊。” 165大山变成了抢手货 宋学明没想到,当年的事竟然有这么多隐情。 他的心不由得有些动摇起来。 李淑芹见自家男人这个样子,气得一脚踹在了他的腿上。 “你给我记好了,事实就是事实,不管怎么说,他就是抛弃了妈,还和别的女人生了孩子。你要是将来敢这么对我,我就一刀把你那玩意儿给剁了,让你当个太监。” 被李淑芹那恶狠狠的眼神这么一扫,老大和老三都感觉下身凉飕飕的,当下再也不理宋志强,背着马春梅匆匆离开了。 等宋志强回到家中,看到刘翠华把屋里弄得一片狼藉,他叹了口气,抬腿就往外走。 刘翠华见宋志强不但不哄自己,还就这么走了,更加恼怒。 大山在一旁安慰:“刘阿姨,您别气了,气坏了身子可就便宜了别的女人了。” 刘翠华看了看大山,又瞧见站在大山身边的刘二妮,眼中冒出毒光。 “大山啊,你是个好孩子。阿姨打算把二妮嫁给你,以后你可得好好对她,不然的话,我可不会饶过你。” 大山终于等来了这句话,顿时心花怒放。他一个劲儿地向刘翠华做出保证,各种甜言蜜语朝着刘二妮不要钱似的一股脑儿冒了出来。 “大山哥,你不能不要我啊!”宋美茹哭着朝他扑了过去。 大山把她扒拉开,刘二妮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异样,生怕影响婚事,便连推带搡地将宋美茹赶出了门外。 随后,他满脸讨好地对刘二妮说道:“妹子,你别理她,我跟她真的没什么,就是她脑子有毛病,见了我两面之后就死缠着我不放。” 刘二妮深深地看了大山一眼,然后转头对刘翠华说道:“妈,我不想嫁给他。” 刘翠华当即骂了一句:“你懂个什么!要是错过了眼前这个好男人,以后你想哭都没地儿哭去。” “可是他之前明明和别人处过对象啊。”刘二妮想到宋美茹眼中真切的悲伤,绝不是装出来的。 大山一脸尴尬地向她做出保证,刘二妮的脸色却变得更加冰冷。 刘翠华生怕事情被搞砸了,“大山,你先回去。二妮这孩子脸皮薄,等我再劝劝她。婚姻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哪能听她一个小丫头片子的呢?” 大山得到了保证,连忙点头:“那我就先回去了,等阿姨的好消息。” 等到大山走后,刘翠华伸手狠狠地掐了刘二妮一把,“死丫头,我告诉你,这门亲事,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刘二妮没料到妈妈会这样对待自己,她既伤心又不解:“你为什么非要逼着我嫁给我不喜欢的男人?你从马春梅手里抢走了爸,难道还想让我学你去把大山抢过来吗?我可是清清白白的一个姑娘,做不出这种事。” 这话直直地戳中了刘翠华的心窝,尤其是从马春梅女儿的口中说出来的。 刘翠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想都没想,抬手就给了刘二妮一个耳光。 刘二妮捂着嘴呜呜地哭了起来,“我要把这件事告诉爸,让爸给我做主。”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跑回房间,关上房门,还把插销插上了。 刘翠华也冷静了下来。 这事千万不能让老宋知道,老宋那双眼可毒着呢,他怎么会不清楚大山是个什么样的人。别说让刘二妮嫁给大山,就连宋美茹那边,宋志强都跟自己提过两次,说想要把他们两人给拆散了。 要是让老宋知道自己的想法,他肯定会把大山撵出沈城。 死丫头和她妈一样鬼精,必须得想个法子,无论如何也要让她和大山成亲,只有这样才能消了自己心中的那口恶气。 刘翠华站起身,一边收拾,一边在心里盘算。 难道还用之前那一招? 刘翠华突然站住脚,朝刘二妮的房间看去。 似乎再没有更妥当的办法了。 也多亏了老宋刚刚生了自己的气,不在家,想必今天晚上他也不会回来,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行事。 刘翠华拿定了主意,便放缓了声音,在刘二妮的房门前喊道:“二妮啊,给妈把门开开。你可是妈的亲生女儿,怎么能真的和妈生气呢?你要是不想嫁给他,那咱们就再考虑其他男人嘛。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多的是嘛。” 刘二妮正哭得伤心,听到刘翠华安慰自己的话,心里不禁一暖,便把门打开了,哭着扑进了刘翠华的怀里。 刘翠华抱住她,心里满是嫌恶,嘴上却依旧安慰着:“别哭了,别哭了,都这么大个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 刘二妮不好意思地擦干了眼泪。 “你要是不喜欢大山,那这事就先缓一缓。妈是觉得这个小伙子挺不错的,只可惜啊,你们没那个缘分。” 见到妈不再逼自己,刘二妮点了点头。 “这事儿,你也别跟你爸说,省得他为你操心。他现在工作那么忙,咱们可不能让他分心呀。” “妈,我知道的,我保证不会让爸分心的。” 刘翠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你晚上想吃点什么呀?妈去给你买。” 难得她这般和颜悦色,刘二妮眼中满是孺慕之情,想了想说道:“妈,要不咱们今天晚上吃火锅吧。” 吃火锅?你也不想想火锅得多少钱! 刘翠华心里暗骂,真是老畜牲养出来的小畜生,一点都不为这个家考虑。 但当着刘二妮的面,她把心里的想法全都隐藏起来,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好呀,你想吃,妈这就去买。” 166下药 刘翠华答应了女儿晚上吃火锅后,就带上钱和肉票,提着篮子出了家门。 她没有去市场,而是七拐八拐地来到了胡同里的一家小卖店。 “老王,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还在这儿开店呢。” 正在整理货品的老人透过眼镜看向刘翠华,过了好一会儿,才冷冷开口:“不是说好了,以后不再见面的吗?” 刘翠华笑了:“老王,这不是有事要找你帮忙嘛。不到万难之处,我也不想来为难你呀。之前的那种药,你应该还有吧,再给我一些。” 老王沉下脸:“什么药?我不知道,我手里啥都没有。” “哟,还装呢,啥都没有是吧?那行,现在咱们就去公安局,我把当年的事儿好好说说。对了,那份证据还在我家里呢。” 老王眼神里满是怒火:“你不是答应过我,把那些东西都销毁了吗?” 刘翠华满不在乎地看着他:“是,我是答应你了,可总有那么一两件遗漏的嘛。现在你手里还有那药吗?” 老王过了良久,才深深地叹了口气:“刘翠华,这是最后一次,我给你药之后,你得把手里所有的证据都交给我,从今往后,咱们再无纠葛。” 刘翠华如愿以偿地从老王手里拿到了药,然后才提着篮子去了供销社。 她买了羊肉、牛肉,还买了韭菜。有了这些发物,药发作起来应该会更快。 她又去了大山家,大山没想到她会来,赶忙想把她拦在门外。 家里连个像样的凳子都没有,要是被刘翠华看到了,她怎么可能让刘二妮嫁给自己? 哪知道刘翠华就像没看见一样:“刚才我已经和二妮说过了。这孩子就是脸皮薄,心里喜欢你却又不好意思说。今天晚上她想约你见面,你晚上8点之后就在我家门外守着,等我给你信号。” 大山喜得嘴都合不拢。 但他很快收敛神色,又一次信誓旦旦地发誓,将来一定会对刘二妮好。 哪知道刘翠华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这女人啊,要想让她对你死心塌地的,还得动点手腕才行。老话说得好,这女人是面,越揉才越柔。以后要是她不听话,该教训就教训,我这个当妈的肯定不会有二话。” 这简直说到了大山的心坎里,只不过现在媳妇还没到手呢,他可不能这么直白地应和。 于是他再三向刘翠华保证,自己肯定会好好对二妮。 刘翠华看着他闪烁的眼神,就知道大山已经把这些话听进心里了,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提着竹篮回家了。 等把肉切好之后,宋志强才回来。 原本以为刘翠华会对自己不依不饶的,哪晓得她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还准备了肉片,打算晚上涮火锅。 这么一对比,宋志强忍不住说道:“翠华,还是你好啊,知道心疼我。从来都不给我添乱,不像马春梅,整个就是个泼妇,除了骂人就是打人。当初我选择你,可真是选对了。” 刘翠华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老宋,我就喜欢像你这样有事业心的男人,我当然要支持你的工作了。好了,我肉都已经切完了,咱们准备吃饭吧。” 她把刘二妮叫了出来。 饭桌上,刘翠华没怎么动筷子吃东西,只一个劲儿地给刘二妮夹肉。 涮好的牛肉、羊肉很快就在刘二妮面前的碟子里堆成了一座“小山”。 “二妮啊,你在村子里长大,吃了不少苦,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妈得给你好好补一补。” 刘翠华如此慈爱,刘二妮心里满是感动,心想还是妈对自己好,不然怎么会舍得给自己买这么贵的肉呢。 她也夹了一筷子羊肉给刘翠华,“妈,你也吃。” 看到这母女俩母慈子孝的样子,宋志强笑了起来:“对呀,这样才对嘛。以后啊,咱们一家人可得好好过日子。” “对了,以后让那个宋美茹少上咱们家来。你瞧瞧今天她都是什么样子,一点家教都没有,可别把二妮给带坏了。” 刘翠华脸上露出不悦之色。 “老宋,你这叫什么话呢?美茹也是你的女儿,子不教,父之过。你要是觉得她哪里做得不好,才更应该多教导教导她呀。” 宋志强没料到刘翠华会为宋美茹说话,他愣了一下,“翠华,还是你大度,你说得对,都是我的女儿,我都应该好好教导才是。” 刘二妮本想跟爸爸提及大山的事,但一想到妈妈对自己的叮嘱,便忍住了。 她难得如此畅快地吃肉,心思全转移到了肉上,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刘翠华和宋志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在心里默默掐算时间。 看到刘二妮脸上渐渐浮现出红晕,她知道药已经开始起作用了。 “二妮,妈看你也吃得差不多了,早点回屋休息吧,今天这些东西妈来收拾就行。” 刘二妮本想留下来帮忙干活,可是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热发烫,脑袋也变得晕乎乎的。 “那妈,我就先回屋了。” 说完,脚步略显虚浮地回了自己房间。 刘翠华看着刘二妮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宋志强有些奇怪:“二妮这是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刘翠华故作镇定:“可能是今天这火锅太辣了,上火了。” 宋志强没多想,起身去了书房。 刘翠华把餐桌收拾好后,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快到八点了。 她走到刘二妮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 从门缝往里看去,只见刘二妮正躺在床上,嘴里还发出暧昧的呢喃。 刘翠华暗喜,悄悄退了出来,准备去给大山发信号。 (今天三更!请大家多多留言、投票、催更、评价,鞠躬感谢) 167血脉亲情 就在她关上房门的那一刹那,原本躺在床上的刘二妮竟一下子爬了起来。 她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从窗户翻了出去。她在农村长大,身体很是敏捷,即便中了药,也没弄出多大动静。 她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去,眼泪夺眶而出。 吃肉的时候,刘二妮就发觉身体不对劲了,她从小就比常人的身体更敏感些,所以一回屋,就急忙把吃下去的肉都吐了出来,可即便如此,身体还是热得如同火烧一般。 她怎么也没想到,对自己动手的竟然是刘翠华,她的亲生母亲。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哪怕她再不喜欢自己,也不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毁掉自己亲女儿呀。 难道她真是灾星吗? 就因为这个,妈妈才不喜欢她,一出生就把她扔到了村里,现在接回来,也要找个男人把她毁了? 她茫然失措,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就在这时,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马春梅被孩子们搀扶着回到大院,虽然出了气,但身体还是抖得厉害。 李淑芹给她做了鸡蛋汤面,她草草地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她怕儿女们担心,“妈没事儿,你们都去休息吧,我出去走走。” 老大和老三对视了一眼,发生了这样的事,妈心里肯定不好受。他们两个大男人都不擅长安慰人,而李淑芹作为儿媳,在这方面总归是差了些,还不如让妈自己一个人出去散散心。 马春梅在街上走着,冷风一吹,她那昏沉的脑子变得清醒了许多。 这件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她向来是有仇必报的性子,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既然渣男和刘翠华敢这么对待自己,那她得想办法好好报复他们一番。 一阵哭声传了过来。 马春梅不禁叹口气,苦命的人怎么总是这么多呢。 自家还不知道怎么解决,哪有余力去帮别人,她本想转身绕过去,可不知为何,那哭声让她心里莫名地难受。 马春梅犹豫了一会儿,朝着哭声走了过去。 原来是个姑娘蜷缩在角落里哭泣。 马春梅轻声问道:“姑娘,你这是咋啦?大晚上的在这儿哭,是遇到啥难事了吗?” 刘二妮听到声音,抬起头来。 两人四目相对,不禁有些尴尬。 “马阿姨,我没事,您……您走吧。”她结结巴巴地说。 马春梅确实是想走的,可当她看到刘二妮脸上的泪光时,目光就怎么也挪不开了。 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摸向刘二妮的额头,“哎呀,身上怎么这么烫,是不是发烧了呀?我送你去医院吧。我和你爸妈是有矛盾,可和你们做儿女的没有关系,你是无辜的。” 马春梅也不管刘二妮是否愿意,伸手就把她扶了起来。 没人触碰的时候,刘二妮还能强忍住,现在被马春梅这么一碰,她忍不住发出了**声。 马春梅是过来人,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她不由得诧异地看向刘二妮,见到她眼含春水的模样,马春梅哪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哎呀,真是造孽呀。” 刘二妮还是个大姑娘,就这么带她去医院,一旦被有心人传扬开,她这辈子可就毁了。 虽然这是仇人的女儿,但马春梅不想因为自己和刘翠华的矛盾,就把一个姑娘的大好人生给毁掉。 “二妮,你要是相信我,我就带你回我家去。你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没法见人。” 刘二妮不禁迟疑起来。连亲生母亲都不顾她的名声,母亲的仇人会在意吗? 她可不能刚逃出虎口,又入狼窝吧。 “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相信我,但我也是个母亲,我也有女儿。就算我的女儿做了再多错事,我也绝不希望她遭遇这样的事情。我帮你,就当是为自己积德了,希望将来我女儿遇到难事的时候,也能有人帮帮她。” 话语里的真诚打动了刘二妮,她朝着马春梅点了点头,若是这样还会被骗,那也只能认了,这就是自己的命。 马春梅扶着刘二妮,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家。 此时天色已晚,加上天气寒冷,大杂院里静悄悄的,没有人注意到两人。 进了家门,孩子们都已经歇下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刘二妮扶到自己的房间,让她躺在床上,又转身去厨房接了冷水,用毛巾浸湿后,擦拭着刘二妮身体,试图帮她缓解身体的燥热。 冷水变温,马春梅就去换一盆,不知道忙了多久,刘二妮体内的热意才被压了下去。 刘二妮虚弱地开口:“马阿姨,谢谢你,今天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马春梅叹了口气:“傻孩子,你好好休息,等身体恢复了再说。” “嗯。” 感受到马春梅对自己的真心呵护,刘二妮放心地闭上了眼睛,几个呼吸过后竟然睡了过去, 当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脸上的时候,刘二妮睁开了眼睛,她看到马春梅正坐在床边打盹儿。 她守了自己一整夜! 刘二妮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从未感受过如此真诚的关怀。 马春梅听到动静,也醒了过来。看 到刘二妮没事了,她欣慰的笑笑:“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刘二妮坐起身来,“感觉好多了。” “那就好。”她想了想又问道:“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168宋美茹争宠 听到马春梅问起昨晚的事,刘二妮就觉得十分耻辱。 她是真的不想把亲生母亲对自己下春药的事告诉别人,可看着马春梅,不知为何,她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强烈的委屈,忍不住哭着向马春梅诉说起来。 马春梅越听越惊,她怎么也想不到刘翠华竟然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等刘二妮说完,马春梅气得一拍桌子:“这刘翠华还是人吗?哪有对自己亲生女儿做出这种事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马春梅问道。 刘二妮眼中满是绝望:“我能怎么办,怎么说她都是我妈。” “那要不你在阿姨这儿住段日子?” 刘二妮听到马春梅的邀请,眼中瞬间冒出惊喜的光芒,可紧接着又摇了摇头。 “阿姨,我不能在这给您添麻烦,我还是得回家去。现在我心里有了防备,不是他们想害就能害得了我的。” 马春梅知道自己不能强把人留在家里,见刘二妮这么说,便点了点头:“孩子,那就吃了早饭再走。你在那边要是有什么事,随时来找阿姨。” 刘二妮点了点头。等她吃完早饭之后,便和马春梅挥手告别了。 看着刘二妮离去的背影,马春梅心中不禁感慨:真是歹竹出好笋啊,那对渣男贱女竟然生出了这样一个懂事的孩子,偏偏刘翠华还不懂得珍惜,真是可惜了。 马春梅这样想着,走回了家中,还没等进门,就听到了宋学武的骂声。 “昨天你对妈是那个态度,还有什么脸回家?赶紧给我走!” 马春梅一瞧,竟是宋美茹坐在凳子上。 看到是她,马春梅的声音立刻冷了下来:“你还回来干什么?既然你选择了宋志强,以后就不再是这个家里的人了。” 哪知道宋美茹就像没听到马春梅的话一样,她坐着一动不动,对她说道:“妈,你把户口本给我,我现在就拿去跟大山哥结婚。对了,既然爸回来肯定给了你不少钱,这钱里有我的一份,你把我的那份分给我,我就不问你要嫁妆了。” 马春梅听了,气不打一处来:“你可真是不知廉耻啊。昨天大山都已经说了不要你,你竟然还上赶着往上凑,你这是准备给他当情妇吗?” 这话可说得够重的了,她本以为宋美茹会被触动,哪知道宋美茹眼睛放光,说道:“这个主意不错啊,大山哥要是不要我,我就给他当情妇,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他知道我才是最爱他的人。” 接着,她又对马春梅埋怨起来:“说到底,还是你没用。你看看人家刘阿姨,多会打扮,多会笼络男人。再看看你,爸明明都说了,只要你肯低头,他就会照顾咱们,而你呢,竟然把这些好处全都给推出去了。” 这一回还没等马春梅动手,宋学明抄起笤帚就直接朝着宋美茹身上打去。 然而宋美茹却不哭了,她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宋学明,说道:“你有本事就打死我呀,只要打不死我,我就要嫁给大山哥。而且我说的有什么错?本来这些都是该属于我们的,结果却便宜了刘二妮那个贱人,甚至连大山哥都要被她给抢走了。你们是我的家人,不想着怎么帮我把她抢回来,竟然还要动手打我,你们干脆把我打死好了。” 宋美茹的话,让马春梅心中一怔,她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可还没等想明白,就被宋美茹抓住了衣袖。 “妈,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后悔了。我现在就带你去找爸承认错误,只要你好好服软,我帮你说话,爸肯定会原谅你的。” 马春梅被她这不要脸的样子给气到了,她对宋美茹说道:“你不走是吧?好啊,那我就把你关起来,关你一辈子。反正我现在有钱,养着你是绰绰有余。” 这一下可把宋美茹给吓坏了。她不怕马春梅打她,也不怕马春梅骂她,可她是真怕马春梅把她给关起来。 要是自己真被关起来了,刘二妮再趁虚而入,大山哥肯定就不会要自己了。 见马春梅要来真格的了,宋美茹撒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喊道:“我还会再回来的,你休想独吞爸给我的财产。” 她从大杂院里跑出来后,见没有人追来,想了想,便准备去找大山。 她打算去向大山表白,哪怕大山不娶自己,只要能让自己跟着他,那也不算输。 此时,大山正在家里窝着火呢。 昨天晚上,刘翠华给了他信号,他美滋滋地去了刘二妮的房间,本以为刘二妮会在房里等着他,结果却扑了个空。 他在屋里等了半天,连个人影都没见到。大山气得想回家,却没想到门竟然被刘翠华给锁住了。 他在屋里越想越气,一直等到天快亮,门锁才被打开。刘翠华本以为两人已经成了好事,却没想到刘二妮竟然一夜未归。 当着大山的面,刘翠华肯定不能说出自己给刘二妮下药的事,只能用各种好话哄着大山,然后又给了他一笔补偿,这才把他哄出了家门。 虽然拿到了钱,可大山却越想越窝火,这算怎么回事儿,刘二妮那个贱人,把自己当狗溜吗? 等把她娶到手,看自己怎么收拾她。 正想着呢,他听到了宋美茹在门外喊自己。他心里有火,就想着拿宋美茹来泻火,反正她也是自己送上门来的、不值钱的贱货。 想到这儿,大山将房门给打开了。 一见到是大山,宋美茹激动得眼泪都掉了下来:“呜呜呜,大山哥,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要我的,肯定是他们逼你和刘二妮在一起的吧。你放心,我不会缠着你要名分的,只要你心里有我,我就满足了。” 大山还从没见过这么倒贴的女人,见她这么说,脸上露出了笑容:“美茹,还是你懂我。来,咱们进屋去。” 宋美茹看到大山的笑脸,心里愈发激动了,她就知道大山哥心里是有自己的。 两人在床上一番颠鸾倒凤之后,宋美茹才一脸满足地离开了大山的家。 169马春梅吐血 宋美茹想着,自己反正也没地方可去了,于是她就去找了宋志强。 “爸,妈不要我了,只有你能收留我了。以后我就跟着你们一起过,将来我也只孝顺你一个人。” 宋志强皱起了眉头,他对这个女儿可没什么好感。在家里的时候,她什么活儿都不知道干,懒得出奇,而且吃饭还挑肥拣瘦的,一点规矩都不懂。 但不管怎么说,她也是自己的女儿,昨天被马春梅打了,现在无家可归,也只能住在这儿了。 刘翠华看到女儿这副可怜模样,头发乱蓬蓬的,心疼地说:“美茹,这儿就是你的家。以后,你就住下,阿姨把你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谢谢阿姨,谢谢爸爸,我将来一定会好好报答你们的。” 刘翠华说:“老宋,不如把你的书房收拾出来,总不能让这孩子在咱们家打地铺呀。” 宋志强思索了一下,说:“二妮刚进城,也没个伴儿,不如就让美茹和她住一间屋吧。” “爸,你对我可真好!”宋美茹早就对刘二妮屋里的东西眼馋得不行,听到宋志强这么说,赶忙答应了下来。 等到刘二妮回到家,就看到宋美茹示威一样地朝自己叉着腰:“二妮,以后咱们俩可就要睡一个房间了。” 听到她这么说,刘二妮看了宋志强一眼,宋志强对她说:“爸也是怕你一个人太孤单了,让美茹过来陪你。你要是不愿意,就让人把书房收拾出来。” “不用了,我也想和美茹在一起。”刘二妮笑着说,宋美茹来了,困扰她的最大问题就能解决了,她再也不用担心妈妈会下药害自己了。 看到两个孩子相处融洽,宋志强满意地点了点头,便让刘二妮带着宋美茹去房间。 哪知道一进房间,宋美茹就变了脸。 “别以为爸爸向着你,你就能从我手里把大山哥抢走。告诉你,我早就是大山哥的人了,说不定肚子里都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见到刘二妮一脸惊讶的样子,宋美茹忍不住得意地挺了挺肚子:“现在知道了吧,我才是大山哥的女人,以后你给我离他远点!” “美茹,我之前不知道你和大山之间的关系,现在知道了,我又怎么会和你抢呢?”刘二妮对宋美茹说道。 宋美茹哼了一声,心里却在想:大山哥那么好,你怎么可能甘心放手?怕不是放了个烟幕弹,暗地里想着跟我抢吧。 她没再多说什么,就打算等到大山下次上门的时候,让他好好看看自己和刘二妮到底谁更优秀。 另一边,宋美茹走了之后,马春梅伸手按在宋学武的胳膊上:“学武,扶妈一把,妈有些不太舒服。” 宋学武这才注意到,马春梅被宋美茹气得脸色煞白。 他赶忙对马春梅说道:“妈,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小妹不懂事,非要和那个混混在一起,您就别拦着她了,等她吃了亏就知道了。” 马春梅听了他这话,却更加生气了。 连宋学武和刘二妮都知道大山不是个好东西,宋美茹怎么就跟瞎了眼似的,一个劲儿地往上扑呢? 她觉得喉头一甜,一张嘴,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妈,您这是怎么了?快快快,大哥,快出来呀,妈吐血了!”宋学武见到马春梅这样子,顿时慌了神,朝着屋里大声喊人。 宋学明从屋里飞奔出来,兄弟俩七手八脚地把马春梅扶上自行车,一个人在后面扶着,一个人在前面推车,打算带马春梅去医院。 “小马,我战友给我邮了酸菜。”老唐拎着一袋子酸菜从大杂院里走进来,一看到这个情形,他把菜往旁边一扔,赶忙上前扶住马春梅。 “这是怎么回事?小马得了啥病?” 宋学武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对他说:“唐叔,我妈刚才被我妹妹气到吐血了,我和大哥正准备带她去医院呢。” “气到吐血?”老唐说道,“这可不能随便移动,你们等着,我去跟人借个板车过来。” 听到他们的声音,大杂院的邻居们纷纷围了上来。 听到老唐要借板车,有人说道:“我家有,我借给你们。” 老唐和宋学武、宋学明一起把马春梅扶到板车上,然后推着车快步朝医院走去。 到了医院,马春梅才稍微缓过劲儿来,她对着老唐摆了摆手,不让他去借担架,自己扶着宋学武的手站了起来。 “老唐,我没事儿,老毛病了。” 看到马春梅如此虚弱的模样,老唐着急起来,声音也提高了几分:“你都这个样子了,怎么能说没事儿呢?这一次一定要彻底做个检查,就算是老毛病,咱们也要想办法把身体给调理好了。” 宋学武在一旁点头称是:“唐叔说得对,妈。这次可得好好检查检查,把病给治好了才行。现在咱们有钱了,该怎么治就怎么治。” 宋学武说这话的时候可是底气十足。 这段时间,他因为良好的口碑和高效的运输效率得到了不少客户的认可,赚了不少钱。等到过了春节拿到回款,他可能真的就要成为万元户了。 马春梅感受到两人的关心,拗不过他俩,笑着说:“好吧,那就听你们的。” 老唐给马春梅办理了住院手续,宋学武带着她去做入院检查,折腾到下午,马春梅才终于躺在病床上休息。 老唐对宋学武说:“我在这陪着你妈就行,你们年轻人事儿多,你去忙你的吧。” 宋学武今天确实还有笔生意要谈,见马春梅没什么大碍了,便对老唐说:“唐叔,那就辛苦你照顾我妈了。” 老唐摆了摆手:“这算什么?当初我住院的时候,可都是你妈照顾我呢。” 对于老唐的心思,宋学武或多或少也猜到了一些。 妈辛苦了这么多年,身边也该有个伴儿了,所以他对这件事乐见其成。 他朝着老唐一挤眼:“唐叔,那我可就不跟你客气了,等我忙完就来替换你!”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朝老唐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老唐就算脸皮再厚,见到宋学武这样,还是有些不好意思,骂了一句:“真是个臭小子。” (今天三更!请大家多多留言、投票、催更、评价,鞠躬感谢) 170肯定有问题 等到宋学武离开之后,老唐坐在床边,一边给马春梅剥着橘子,一边劝解她:“小马,你也是个豁达的人,遇到这种事,别往心里去。儿女有儿女要走的路,咱们做长辈的总不能跟着他们一辈子。” 听他这么说,马春梅不由得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到现在都没个儿女,还充什么长辈呢?” 见到马春梅笑了,老唐也不恼,反而厚着脸皮说道:“没有就没有呗,只要你肯和我在一起,将来你的儿女就是我的。” 这次马春梅没有像以往那样拒绝,而是叹了口气说:“老唐,我家里是什么情况,你心里也清楚。生了这几个孩子,就老大和老三还算孝顺,剩下的全都是白眼狼。你要是真和我在一起,会被他们啃得连骨头都不剩的。” 一想到宋美茹今天对自己的样子,马春梅就心寒得很。 明明自己在她小时候就教过她女孩子要自尊自爱,可是她见了大山,竟然连腿都迈不动了。 而刘二妮呢,从小在农村长大,听说过得并不太好,也没怎么读过书,但是你看看人家,就算被刘翠华下了药,也知道抗争,不能把自己的后半辈子让大山给毁了。 这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就在这时,她的瞳孔猛地一缩。 对啊,这事很不对劲! 刘翠华为什么要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药呢? 明明是她把刘二妮从村里接过来的,作为母亲,肯定是想弥补这些年来对孩子的亏欠,怎么会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呢? 而且大山是个什么样的人,刘翠华会不清楚吗,这不是眼睁睁地把刘二妮往火坑里推吗? 要是刘二妮是个白眼狼,那她倒还能勉强理解刘翠华的行为,可是昨天晚上和刘二妮接触了这么长时间,这分明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呀,刘翠华怎么舍得呢? 越想,马春梅心里的疑惑就越多,她甚至都在想刘二妮到底是不是刘翠华亲生的孩子。 可是一想到刘二妮和宋志强有几分相似的眉眼,马春梅又否定了自己的这个判断。 她打算等自己病好一些就回老家去,把这件事打听清楚。 她总觉得刘翠华这么做肯定隐藏着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 老唐见她半天没说话,以为马春梅还在为宋美茹的事生气,就把橘子塞到她嘴里,说道:“吃橘子,别想那么多。” 马春梅虽然吃了橘子,可脸上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 见她这样,老唐心里不禁有些心疼起来。 小马真是太不容易了,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结果自家男人回来了,竟然还在外面找了别的女人。 而且她那几个孩子,老二和老五为了钱,连亲妈都不认了,真是可怜啊。 幸好有我,别看宋志强是个厂长,在我面前可真不够看的。 老唐看着马春梅,心里琢磨起来:该怎么才能让小马高兴呢? 他作为藏区的司令,从来都不屑于以权谋私,用权力去打压手下的人。 他让人了解了一下宋志强的情况,知道他在军械厂干得还不错后,就放下了这个念头。 只是交代给自己的手下,今年他们的采购任务都从其他厂购置。他虽然不打击报复,但可没说不会把生意给别人。 可是他这么做也没法让小马开心起来,到底该做点什么才好呢? 老唐苦思冥想了半天,突然灵光一闪。 昨天,秦师长派人给老唐送来了一张请帖,说是沈城在元旦的时候打算举办一次军**欢活动,听说节目特别精彩,就邀请老唐和马春梅一同去观看。 原本老唐还寻思着小马可能不喜欢参加这类活动,打算拒绝,可如今看到马春梅闷闷不乐的样子,便决定带她一起去参加。 “……小马啊,这个联欢会可相当有趣呢。不只是部队参加,地方上也派了很多人参与其中。你要是不去的话,那可就错过大好机会喽。” 老唐在马春梅耳边絮叨了半天,马春梅这才回过神来。 她看向老唐,歉意地说:“老唐,对不住啊,我刚才走神了,你都说了些什么呀?” “我是想邀你在元旦那天一起去看联欢会呢。” 马春梅此刻可没什么心思去参加联欢会,她心里想的都是刘翠华和刘二妮。 要不让老唐陪自己走一趟? 马春梅说:“老唐,等我这次检查完了,你能不能陪我出去一趟呀?” 只要马春梅主动跟他说话,老唐心里就乐开了花。他赶忙说道:“你想去哪儿啊?到时候我找辆车拉你去。” 马春梅看了他一眼,心里想着:这个老唐,仗着自己修车认识些人,就又开始到处欠人情了。 她摇了摇头说:“哪用得着特意找车拉我呀。我就想带着你去一趟老家,有些事情我想打听清楚。” 老唐应道:“我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只要你把身体给养好了,别说陪你回老家,就是去环游世界都行。还有,家里的事儿你也别操心了,我看你家老大和老三都是沉稳的人,有他们在,肯定出不了乱子。” 马春梅也明白这事急不得,便安下心来养病。时间过得飞快,一晃一个礼拜就过去了。 马春梅身体检查没有什么大碍,大夫已经为她开好了出院单。 宋学明今天特意请假来接马春梅回家,老唐说道:“哎呀,都说了不用你们来,我送你妈回去就行。” “唐叔叔,这两天已经够麻烦您的了,哪能继续给您添麻烦呢?我请一天假没什么的,您就回去休息吧,我送我妈回家。” 老唐一听就急了,自己守了这么多天,就盼着能陪马春梅在回家的路上好好聊聊呢,这小子竟然把自己好不容易盼来的机会给抢走了。 他正寻思着找个什么借口把这个愣小子打发走呢,就瞧见李淑芹伸手捂住了宋学明的嘴。 “唐叔叔这么体谅我们,那我们就先回去工作了。唐叔叔,晚上家里摆桌宴,您也过来吧?” 171唐叔叔人挺好,就是有一个毛病 老唐笑了,小马的这个大儿媳可真是个妙人儿啊。 听说她开了家饭店,等过些日子得好好去给她捧捧场。 宋学明还没搞清楚状况,李淑芹把他的嘴捂得严严实实的,让他根本没法说话。 到了走廊上,他才问道:“刚刚你捂我嘴干啥,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李淑芹就知道自家男人到了这个时候还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她一边拽着他往外面走,一边说道:“你没看出来,唐叔叔对妈好像有那么点儿意思呢。” “啥?”宋学明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媳妇,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李淑芹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家男人干活确实是一把好手,可在这方面呀,心思真是太粗了。 她压低声音,把自己观察到的情况告诉了宋学明,随后还叮嘱他:“学明,妈辛苦半辈子了,不容易。我看唐叔叔这人也挺好的,你可不能那么封建,去阻拦妈呀。” 听完媳妇的话,宋学明这才明白自己刚刚干了什么蠢事,而且看妈妈这样子,似乎也是愿意和唐叔叔继续发展下去的。 他对李淑芹说:“幸好你刚才提醒了我,要不然可就闯大祸了。” 李淑芹见他终于明白过来了,就对他说道:“今天晚上啊,咱们就在家里摆上一桌,把唐叔叔和妈请来好好吃一顿,这也算是将功补过。” 宋学明听了,忙说:“那我现在就和你去买菜。” 等到宋学明夫妻二人离开之后,老唐对马春梅说:“小马,还是让我送你回去吧。” 马春梅点了点头,两人互相搀扶着走出了医院大门。 路上,老唐看着马春梅的脸色气色挺好,心情似乎也不错,便试探着问道:“小马,我这次表现得还可以吧?” 马春梅知道老唐的那点心思,她对老唐也颇有好感,只是她现在还不能答应他。 刘翠华和宋志强正记恨着她呢。 她一个退休老太太,他们就算想报复也找不到地方。可老唐不一样,老唐现在还在部队,可不能被他们抓到什么把柄。 马春梅略作思索后说道:“老唐,你确实挺好的。不过,你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呢?”这话传进老唐耳朵里,就跟马春梅直接答应了没什么两样。 他顿时笑得见眉不见眼:“小马,只要你不拒绝我,让我等多久都行。那今天晚上……” 马春梅想起了儿媳说的话,她知道儿媳心细,大概是猜到了些什么,正好也借此机会看看孩子们的态度。 于是对老唐说:“你要是有空的话,就到家里吃顿饭吧。” 老唐激动得有些手足无措,都这把年纪了,他居然有一种毛头小伙子要去见家长的紧张感。 “小马,你也知道我的那些衣服,你说我穿哪一身去见孩子们好呢?” 马春梅见他紧张成这个样子,不禁笑了起来:“你可是唐司令,穿什么都可以。要我说呀,你就穿咱们新买的那身就行。” 老唐连连点头:“我都听你的,你说让我穿啥,我就穿啥。” 老唐把马春梅送回家后,就急匆匆地回自己家开始换衣服。 他对着镜子打量了许久,又把皮鞋擦得锃光瓦亮的,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随后,他坐在那儿开始琢磨起来,等晚上见到马春梅的孩子们,自己到底该和他们说些什么。 晚上,老唐提着两大袋礼物来到了马春梅家。 他看到果果乖巧地跟自己问好,便笑着拿出一包糖说:“果果,这是唐爷爷送给你的礼物,还有这本小人书,你拿去玩吧。” 接着,他又把给老大和老三带的礼物拿了出来,最后还取出给马春梅买的一顶帽子。 马春梅看到老唐又花了这么多钱,就对他说道:“老唐啊,你攒点钱也不容易,怎么花钱这么大手大脚的呢?” 老唐嘿嘿直笑:“小马,我都跟你说了,我有钱,这点钱算不了什么。” 在饭桌上,他又跟老大和老三提起了自己的身份,举着酒杯说:“老三,叔给你揽点生意,正好叔这边也需要人搞运输呢。” 老三朝着唐锋举起酒杯,说道:“那可真是太感谢您了,唐叔叔。” “小事一桩,我可是军区的司令,这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老三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赶忙一仰头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朝着马春梅使了个眼色,妈之前说的可真准啊。 原来,在老唐来之前,马春梅特意对两个儿子和儿媳叮嘱了好半天,说老唐这人啥都好,就是有一个毛病,爱吹牛,特别喜欢说自己是高干,让孩子们千万要给他留些面子。 老大和老三连连点头,向马春梅保证,自己一定会好好配合,绝对不会让唐叔叔下不来台的。 老大见老三憋笑的模样,也赶忙闷头喝酒。 他着实没料到,唐叔叔喝了酒居然这么能吹牛。要是说自己是个普通干部也就罢了,竟然声称自己是司令员,像他这样老实本分的人,连做梦都不敢想这种事,唐叔叔怎么就能如此坦然地说出口呢? 李淑芹瞧见自家男人的表情有些异样,连忙劝道:“都别光喝酒了,赶紧吃菜,吃菜。” 老唐还记得马春梅的大儿媳,便对李淑芹说:“淑芹,我听你妈说你开了个面馆,过几天我就带些人去给你捧场。” 李淑芹赶忙双手合十表示感谢:“谢谢唐叔叔了,上次面馆还是麻烦您帮我收拾出来的,您什么时候带着工友来,我请客。” 果果也在一旁说道:“唐爷爷,您要是来妈妈的面馆,我请您吃茶叶蛋。” 老唐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果果可真乖呀,那唐爷爷就等着果果请客喽。” 几人聊了一会儿之后,马春梅对大家说:“我打算明后天回一趟老家。” 看到儿子和儿媳满脸担心的样子,马春梅说道:“你们都别担心,这一次,你们唐叔叔陪着我一起去,我也不会多待,过几天就回来。” 172这是你男人啊 两天后,马春梅带着老唐坐上了回老家的长途汽车。 车上的人可不少,熙熙攘攘的。老唐让马春梅坐在里面,自己则用身体护着她,像是一道坚实的屏障。 看着老唐这般贴心地为自己挡风遮雨,马春梅脸上带着笑意,往里面挪了挪身子,好给老唐腾出更大的空间。 一直等到中午,汽车才抵达终点。马春梅从车上下来,眼睛不停地辨认着周围的景致。毕竟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过了,老家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她辨认了好一会儿,才确定了方向。 “老唐,这边走。”马春梅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走去。 去各村还没有通汽车呢,一般都是有三轮车或者马车在那儿等着拉客。 马春梅过去询问了一下,正巧有辆车要去向阳大队。她交了钱后,就和老唐一起上了车。 车上坐着两三个人,正互相唠着嗑呢,见到来了两个陌生人,便好奇地朝着他们打量起来。 突然,有一个人开口说道:“你是小梅吗?” 马春梅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仔细辨认了好半天,问道:“你是大牛哥?” 那人一听,猛地一拍大腿:“哎呀,还真被我给说对了,你真是小梅啊。” 说着,他又看了看站在马春梅身边的老唐,好奇问道:“小梅,这是你男人?” 老唐一听,笑了起来,朝着大牛哥竖起了大拇指:“兄弟,你可真有眼光!” 马春梅见他这个样子,抿嘴一笑,倒也没有反驳。 大牛哥又问道:“你们两口子怎么想着回咱们村了?” 马春梅说道:“这不是好多年都没回来了嘛。人老了就容易思乡,所以我就带着老唐回来看看。没想到这么巧,就碰到大牛哥你了。这么多年了,你可真是没怎么变呢。” 大牛哥笑了起来:“还是小梅会说话。我哪里是没什么变化呀,都老得掉牙喽。” 他一边说着,一边咧开了嘴。马春梅看到,他嘴里果然缺了两颗牙。 大牛哥又说道:“要说真没变化,还得是小梅你,跟当年走出村子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不像那个刘翠华,前些日子她也回来了,打扮得妖里妖气的,看着就像个老妖精。” 见到大牛哥主动提起了刘翠华,马春梅向他打听:“大牛哥,翠华也回来过呀?” 一提起这事儿,大牛哥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他一拍大腿说道:“小梅啊,你是不知道啊,这刘翠华可是缺了大德了。” 老唐一听,赶忙给大牛哥递上一根烟并点着了。 大牛哥吸了一口,满足地吐出一口烟,对老唐说:“老弟,你这烟可真够劲儿。” 老唐忙说:“大牛哥,要是喜欢,我这儿还剩下半包呢,都给你吧。” 得了烟,大牛哥说得更起劲儿了。 “你不知道啊,这在咱们村子里可是个大新闻。原来老刘家那个孩是刘翠华亲生的,怪不得十几年前她偷偷摸摸回村了一趟。 说起来,那孩子也真是够惨的,在刘家没少受虐待。要不是刘翠华最后良心发现把孩子接走,老刘家就要把那孩子配给自己家那个傻儿子了。” 马春梅问道:“你是说,是她把孩子接回去的?” 大牛哥回答道:“是啊。宋志强也回来了。真没想到当年他和你关系最好,最后却和刘翠华成了两口子。” 马春梅又问:“他们没说为什么把孩子留在这儿这么多年,不管不顾的呀?” 大牛哥摇了摇头:“没说,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反正啊,我是没见过这么狠心的爸和妈。” 大牛哥似乎不太愿意多谈论这个话题,说了几句之后,便对马春梅说:“咱村子现在的变化可不小呢,等回去之后,我带你好好看看。你晚上啊,就住在我家,我把正房腾出来给你住。” 马春梅正想着要在村子里多留几天,见大牛哥这般热情,便笑着应承下来。 很快,车子就到了村口。 老唐搀扶着马春梅下了车,村里的人都好奇地朝他们这边张望着。 大牛哥喊了一嗓子:“你们看看,这是谁来了?小梅带着她男人回来了!” 村里的老人们都还记得马春梅呢,一听大牛哥这话,都纷纷围拢过来瞧热闹。 马春梅让老唐从行李袋里拿出糖来,碰到认识的人就给人家抓上一把。 老唐跟在马春梅身后,帮她提着行李袋,见人就笑,这个喊叔,那个喊哥的,把村里这些老人都哄得乐呵呵的。 又散出去一圈烟之后,村里的人都对马春梅说:“小梅啊,你家男人可真是不错,比那个宋志强强多了。你都不知道,宋志强和刘翠华回村的时候,见到我们都拿鼻孔看人。不就是成了城里人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咱们现在农村人的生活也不比城里人差。” 老唐被村里人夸得嘿嘿直乐,他顺势搂住了马春梅的胳膊,对大伙说道:“主要啊,是小梅这个人好,刘翠华算个什么东西,根本就没法跟她比。” 这时,不知道谁提了句,说宋志强当了厂长,众人顿时啧啧连声:“当了官了,难怪会这么瞧不起人。” 老唐一听这话,大声说道:“当个厂长有什么了不起的?就算当了再大的官,也不能忘了自己的根在哪里。” 村里的人纷纷跟着点头,有人说道:“就是,当初那个小子还喝过我的奶呢。当了厂长也没说给咱们村里人谋点什么福利,真是忘恩负义。” 又有人好奇地问:“小梅,你男人是做什么的呀?” 老唐就等着有人问这话呢,见村里人发问,立刻把腰杆挺得笔直:“我,唐锋,藏区的副司令员。” 马春梅赶忙拽了拽他,心想着:这老唐怎么吹牛都不分场合呢,到时候要是让村里人知道他在吹牛,那得多尴尬呀。 村里人也不太懂什么是军区、司令员之类的,听老唐这么一说,一个个不明觉厉,只觉得他比宋志强厉害不少。 于是,又对着老唐夸赞起来。还有人问道:“唐老弟,你能不能给咱村把路修一修啊?” 173和老唐睡一铺炕 老唐刚要张嘴说话,马春梅道:“大家可别听他在那儿瞎说,什么司令呀,他是修车的,在修车这方面是大拿,所以人家尊敬他,才这么称呼他的。” 村里人一听,不但没有瞧不起老唐,反而一拍大腿说道:“你会修车呀,那可更了不起了。咱村里现在也有几辆拖拉机呢,这不,有一辆刚坏了,都等了半个月了,还没找到合适的人来修。小梅啊,要不然让你家老唐给咱们看看?” 老唐听到马春梅这么跟村民介绍自己,不由得心里咯噔一声:小马,怎么还是不相信自己呢? 马春梅知道老唐这个毛病,便哄着他说:“你是司令的事也得保密呀,要是村民们知道了,让你出钱修路,再让你给他们建学校之类的,你得给多少人添麻烦。出门要低调,知道不?” 这两句话又把老唐哄得乐呵呵的,他说:“那行,我都听你的。” 他看着村民说道:“这样吧,你们带我去看看那辆拖拉机,如果能修的话,我就帮你们修。” 听了这话,大牛从老唐手里接过行李袋,对他说:“唐老弟,那你就跟着他们去修车吧,我带着小梅回家去。等到晚上,我杀只鸡招待你们。” 老唐和村民们去修拖拉机了,马春梅则跟着大牛回到了他家。 大牛嫂子听说马春梅来了,赶忙去收拾房间。 马春梅从行李袋里拿出一盒雪花膏送给了大牛嫂子,这可把大牛嫂子激动坏了。 就连大牛说晚上杀鸡招待他们,她也一点都没有反对,还对大牛说再去炒几个鸡蛋。 马春梅也没闲着,她帮着大牛嫂子一起收拾,嘴里还不动声色地套着话。 两人唠完了嗑,屋里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大牛嫂子就让马春梅先歇着,说到吃饭的时候自己会再喊她。 坐了一上午的车,马春梅确实累了,她躺在炕上休息起来。 眼睛虽然闭着,可脑袋里却想着今天大牛和大牛嫂子对自己说的话。 刘翠华把孩子扔在刘家这么多年,一直对孩子不管不顾的,就在前几天才想起把刘二妮接回来。可是见到自己的亲生女儿,她不但不疼爱怜惜,还给她下药,企图让一个混混毁了她的清白。 这怎么想都不像是亲生母亲会做的事啊。 难道说这个刘二妮不是刘翠华亲生的? 但是她看过刘翠华的身体,生过孩子的女人和没结过婚的女人根本就不一样,所以她肯定是生过孩子的。 她越想越想不明白,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听到大牛嫂子在院子里喊自己吃饭的声音了。 马春梅赶忙走出去,对大牛嫂子说:“你看我,刚才竟然睡着了,也没帮你做饭。” 大牛嫂子连忙对她摆摆手:“嗨,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这点活儿我一个人就干了。再说了,你家老唐今天可真是咱们村的大功臣呢。” 马春梅疑惑地看向她,这时老唐刚好洗完手朝她走过来,笑着对她说:“小马,我刚刚把那辆拖拉机给修好了。” 大牛哥手里端着村里人送来的一盘酸菜炒五花肉和一盘摊黄菜,对马春梅说:“你家老唐可真厉害,这是村里人送过来的,说是请你们吃的。” 听着大伙儿夸赞老唐,马春梅也跟着满心欢喜。 “没想到你还真有两下子呢。” 老唐笑嘻嘻地接过毛巾,把手上的污渍擦干净,然后说道:“小马,我就跟你说我厉害吧。” 马春梅十分自然地把毛巾从老唐手里接过来,应和着:“是啊,你最厉害啦。快来吃饭吧,再过一会儿饭可就凉了。今天嫂子给咱们做了炖鸡呢。” 老唐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心里愈发激动了,便对马春梅说:“小马,等回去之后,咱们一起上台表演节目呀?” 这时,大牛从后面走过来,满脸惊讶地问道:“啥?你们都会演节目啦?” 老唐笑了笑,说道:“也不是什么特别正式的节目。我们年底有个军**欢会,最后是大合唱。秦师长说了,让我也上去跟大家一起热闹热闹。我寻思着,我自个儿上去唱歌也没意思。小马,你也上去呗,那首歌你也会,就是咱们都爱唱的《南泥湾》。” 马春梅面露犹豫之色,“老唐,在那么多人面前唱歌,我怪难为情的。” 老唐说:“有我罩着你,你怕啥。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等回去我给你买身新衣裳。” 大牛也在一旁劝着:“小梅,唐老弟说得对呀。不就是上去唱个歌嘛。想当年,你在咱们村可是出了名的金嗓子,有啥好怕的。” 马春梅想了想,说道:“那好吧,我就舍命陪君子了。” 见她答应了,老唐说道:“那可就一言为定了。” 此时,时间已经不早了,村里人都睡得早。马春梅看到大牛和大牛嫂子在打哈欠,便对他们说:“这些碗筷我和老唐来收拾就行,你们赶紧休息吧。” 大牛说:“你现在是客人,我哪能让客人干活,我就回去休息呢。” 于是几个人一起把东西收拾好了之后,大牛亲自把两人送到了房间。 看到屋里的那一大铺炕,马春梅有些犹豫起来。 她虽然对和老唐处处看,但也不能这么快就睡到一铺炕上啊。 老唐看出了马春梅的犹豫,对她说道:“小马,这样,我看那边有个席子,今天晚上,我就打个地铺。” 马春梅朝地上看了看,这地冰凉的,哪能让老唐遭这份罪呢,于是她对老唐说:“你身体刚做完手术没多久,还是我睡地上吧。” 老唐哪会同意,于是两人便互相推让起来。 最后还是马春梅说道:“要不然咱俩就都在炕上睡吧,我看这炕也挺宽敞的。” “真的呀?”老唐兴奋得不得了,心想自己这一趟可真是来对了。 他对马春梅说:“小马,既然这样,等回去了,我就跟你领证,保证不让你吃亏。” 174刘二妮的血型 只可惜,老唐的这个愿望注定无法实现,马春梅并没有答应领证这件事。 宋志强曾经的背叛,就像一根深深扎入马春梅心中的刺,即便她对老唐再有好感,也不敢再轻易踏足婚姻。 即便马春梅没答应,老唐还是躺在炕上兴奋地半天都未能入眠。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如今竟能和小马同睡在一铺炕上,这在以前可是他连做梦都不敢奢望的事情啊。 两人之间虽然隔了一臂的距离,可是老唐却能清晰地闻到从小马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淡淡的香味,这股香味幽幽地钻进他的鼻腔,让他的心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 老唐一向睡眠极好,可今晚却罕见地失眠了。 他静静地躺在那里,眼睛望着黑暗中的屋顶,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马春梅对自己或嗔或喜的模样。 老唐压抑着心中的情绪,想要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知道不能给马春梅太多压力。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炕上,老唐侧头看向仍在熟睡中的马春梅,见她睡得恬静而美好,老唐嘴角翘起。 他轻手轻脚地穿上衣服,走出了房门。 此时,大牛哥已经在院子里喂鸡了。大牛哥看到老唐这么早起来,打趣地说:“老唐啊,昨晚睡得咋样?” 老唐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含糊地回答道:“还不错,这农村的空气好,睡得香。” “可不是嘛,咱农村啊就这点好,你们要是乐意,就在这儿多住些日子。” 老唐忙不迭地说:“这事儿,我得听小马的。” 大牛嫂子听到这话,扭头就对大牛说:“你瞧瞧人家老唐,是怎么对待小梅的,你可得学着点。” 大牛一听,有些不服气:“我对你咋就不好了?”话一出口,大牛嫂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随后,大牛嫂子又看向老唐,问道:“老唐啊,你和春梅结婚多少年了?家里几个孩子呀?” 老唐一下子有些尴尬,挠了挠头说:“我和小马马上就要结婚了。” “啊?”大牛这才恍然大悟,“闹了半天,你们俩还没结婚呢,怪不得一直这么腻腻歪歪的。” 他又对老唐说:“那你可得加把劲喽。” 正说着呢,马春梅走了出来,好奇地问:“你们在这儿唠啥呢?这么起劲儿?” 老唐略显尴尬地掩饰着:“没啥,没啥,就是和大牛哥唠点儿家常。” 马春梅半信半疑地瞥了老唐一眼,心里总觉得这个老唐肯定在背后嘀咕自己。 大牛嫂子把饭端上桌,喊他们过来吃饭,马春梅便没再问,赶紧去洗漱后上桌吃饭。 吃完饭,大牛两口子就去地里忙活了。马春梅带着老唐朝着村子东头走去。 老唐问道:“小马,咱们今天做点啥呀?” 马春梅在吃饭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今天,她打算去老刘家看看。 刘翠华的事既然自己想不明白,那就去老刘家,说不定在那儿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呢。 走了没几步,他们就来到了刘家门前。只见刘嫂子正在哄她儿子去地里干活,可她儿子根本就不听她的话,还把锄头扔在了地上,嘴里大喊着:“我要媳妇儿!” 村里不少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看刘家的笑话。刘嫂子被气得不轻,抬手就在儿子脑袋上打了一巴掌,骂道:“还不是你这个憨货不中用,要不然你媳妇儿怎么会跑?” 马春梅向那些正在看热闹的邻居打听道:“他媳妇是谁呀?” 那邻居认出了马春梅,说道:“你是小梅吧,他说的媳妇你可能不知道,是刘翠华的女儿刘二妮。这老刘家不是个东西,翠华把孩子放在村里,她们就动了心思,想把好好的孩子给他家傻儿子当媳妇。这不,刘二妮被接走了,大柱子不干了。” 马春梅又问道:“刘家就这么让翠华把她女儿给接走了?” 邻居咂咂嘴,说道:“没找她算账就不错了。咱们都是邻里邻居的,都懒得说。那丫头在他家可吃了太多苦了,还没灶台高的时候就踩着凳子给他们一家三口做饭,还没成年呢就被逼着卖血养活他们......” 马春梅怎么也没想到刘二妮在刘家的生活会如此悲惨,她心里对这个孩子更加同情了。 连她一个陌生人都会同情这孩子,刘翠华作为她的亲生母亲,到底是为什么才会这样对待刘二妮呢? 想到这,马春梅抬脚走进了刘家的大门。 刘嫂子正在哄她儿子呢,瞧见马春梅走进来,目光不善地盯着她,问道:“你来做什么?” 马春梅说道:“我和二妮那孩子有过一面之缘,她回到城里之后,挺想念你们的,就托我来看看。” 说着,她从挎包里拿出了两个黄桃罐头,对刘嫂子说:“这是二妮托我给你们的。” 见到这些东西,刘嫂子笑了起来,说道:“算她有良心,在我家这么多年,我可是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的。” 马春梅也没有反驳她的话,只是问道:“二妮之前住在哪儿啊?我想去看看。” 拿了人家的东西,刘嫂子的态度热情了许多。 她对马春梅说:“你要是想看,我就带你去。” 说着,便把马春梅带到了一个仓房边,说道:“俺们农村人条件有限,所以二妮之前就住在这儿,别看是仓房,也是冬暖夏凉的,俺可没亏待她。” 马春梅没有理会她的话,径直走进屋里。屋子里还保持着刘二妮离开时的模样,只是她睡觉的床和常坐的椅子已经落上了一层灰尘。 见马春梅盯着这两处,刘嫂子说道:“俺们农村可不像你们城里人那么讲究,脏一点没啥。你看二妮之前的东西,我都给她好好保管着呢。” 说着,她打开床头的一个铁皮盒子,里面放着刘二妮小学时获得的一些证书。马春梅伸手翻看着,看到了一张采血单。 “这是什么?”她一边翻看着采血单,一边随口问道。 刘嫂子没料到刘二妮居然还留着这个东西,她吭吭哧哧地说:“家里穷,二妮孝顺,所以就去献了点血......” 马春梅看着刘嫂子,心里忍不住暗暗骂道:可真是够狠心的,这么小的孩子,她居然也能狠下心让刘二妮去卖血。 不过她今天是为了来打探消息的,并不想和刘嫂子闹翻脸。 马春梅看到采血单上写着刘二妮的血型,于是对刘嫂子说:“这张单子我拿回去给二妮吧,将来说不定能用上。 (今天三更!请大家多多留言、投票、催更、评价,鞠躬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