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日之境》 1 太虚将裂 首先是黑色,其次是红色。 是深不见底的永夜,是目光所及之处皆被席卷的大火。 他的瞳仁中是飞溅的鲜红,所落之处化为焦土,连同希望与白昼,在炎蝶煽动的热风轻抚他脸庞的前一刻,眼前景象轰然倒塌。 黑发少年惊醒坐起,象征着死亡的翅膀已经消失不见,周围依旧是一望无际的雪原,风雪迷了眼睛,他看不到皑皑白雪与黢黑的边界,也看不到尽头。 他再次在熟睡的同伴身旁躺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今夜的星星似乎有一颗格外黯淡。 这是“王座”出现的第81天,离开家乡的第81天,没有日出的第81天,他的18岁生日,他曾经像无数天真的孩子一样畅想美好的未来,憧憬自己的成人礼,但有人再也没有机会来到18岁了。 再次睁眼,天地间仍然一片漆黑,但昼临知道,启程的时候到了,昨夜的梦是那么清晰,仿佛一切都发生在昨天,前面出现了若隐若现的灯光,流转在昼临眼底。灾难后,许多乡城顷刻覆灭,大部分幸存者涌向要塞大城或者交通枢纽。昼临二人要前往的青岩城是其中之一。 青岩城富产青岩石,其为锻造武器的绝佳材料,在岩层中沉淀的数万年让青岩石沾染了灵力,所以也有不少人将其制成首饰滋养体魄。 昼临轻轻唤醒盈月,他在灾难中幸存的青梅竹马。他们借着稀薄的月光砥砺风雪前进,青岩城是通往雪原的必经之路,也是五大封印之一的所在地。长途跋涉之后他们迫切地需要休整,灾难之后,因世界的根源“寰宇”被提取,五个灵脉封印也随之松动甚至被破坏,即黑曜锁,天问,命辰之缚,太虚通天阵,月华禁域,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幸存者的生活,昼临他们来到青岩城的另一个目的就是封印太虚通天阵。 没前进多久,青岩城的轮廓逐渐被勾勒于他们的视线中,昼临轻轻扶了一下单框眼镜,哈了口白气,盈月微微侧目看了他一眼,先一步走进了城内。 城内的状况比他们想象中还要糟一些,太虚通天阵乃土地之源,因为日光不再,作物无法自然生长,供给量大大下降,价格却飞升,封印松动使其雪上加霜,连法师催生的作用都微乎其微。房檐下有不少因饥寒交迫而蜷缩在角落里的人,在末世下,大家都在竭尽全力拼得一线生机。 二人尝试和居民搭话,但是大家自身难保,纷纷加快脚步通过,城内即使亮着灯光,却没有一丝烟火气,缄默得像一座鬼城。 昼临无奈开口:“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吧,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了。” 他们找了一间民宿,虽然有些破旧,却能抵御风雪。 昼临在房间角落放下他的弓箭,凛冽的风从窗户吹进,悄然掀起了盈月紫色长袍的一角,她手中法杖上银色弯月形宝石缓缓发光,方才乍然作响的窗户被哐一声关上,变得密不透风,转头对昼临说: “我走了。” 昼临明白,盈月大概是去残留的市场寻找古籍了,这是她在末日之前就有的爱好。他躺在床上,轻轻阖上了眼。 …… 唤醒他的是窗外的人声,昼临推开窗户,涌入的冷风让他打了个寒颤,天色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但大街上出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他走出了民宿,在大街上看到了许多值得怀念的景色,直到被前路上簇拥的人群吸引,地上是一位瘦骨嶙峋的老翁,怀里不知抱着什么,周围站着几个大汉。昼临努力挤到前排,看到为首的大汉开口: “老头儿啊,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末世前那钱我们都宽限你多久了!大家可都是要活命的啊,你说说,要你那破书有什么用!这书不知道我们能烧多少次火!” 周围人群攒动,交头接耳: “没想到他看着德高望重的,竟然还欠别人钱。“ “对啊,要我看,他就是活该!“ 老翁只是一言不发,蜷缩着把怀里的书抱的更紧。听着众人一边倒的发言,几个大汉气势更加汹涌,看起来马上要动手。昼临自问不是一个喜欢插手别人事情的人,但是对于他来说,既然是钱的问题,那也就不是什么大事,他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书能让老翁用命来守护。 他向前一步: “他欠您多少星塔,我帮他给了。” 目光一瞬间聚集到昼临身上,而他不急不慢从储物戒中拿出两袋星塔: “这些够不够?” 刚刚咄咄逼人的几个大汉瞬间噤声,拿过星塔看了又看,最后瞪了老翁一眼: “算你走运,我们走!” 人群也渐渐散开,昼临把老翁扶起,他浑浊的眼睛布满血丝,面庞黄黑的泥土中刻满岁月的沟壑,神情却庄严肃穆,对着昼临鞠躬道谢。 昼临蹙眉:“刚刚那些是讨债人?您欠了他们钱?” 老翁听到这话,眼神中竟然开始闪烁怒火: “在永夜之前,我是青岩城中心图书馆的管理员,负责整理和维护图书馆,在永夜前夕——现在想想,教会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在背后密谋,置百姓生活于不顾,不法分子横行,借着买卖的名义到处强抢资源,征收莫名其妙的交易税,现在在倒打一耙到处催债!”老翁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们现在想从我手中抢走图书馆的钥匙,把所有古籍当柴火烧掉,但是即使书籍是我们文明的象征,即使有一天文明真的覆灭,我也希望能留存下我们存在过的证据……” 他的愤怒和无奈在提及文明时变成了无法撼动的坚定,而昼临在感到惋惜的时候捕捉到了细节,他突然意识到也许封印的关键信息可以从古籍中突破来查找资料: “您的意思是现在图书馆还保存完好对吗?能请您给我一份去图书馆的地图吗?” 昼临向老翁解释了他们此行的目的,老翁将信将疑地上下打量着昼临。昼临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储物戒中掏出了一块令牌,老翁看到后小小的震惊了一下,调整之后立马开口: “原来是旭日家族的继承人……我知道你的父亲,也相信你。” 他指了一个方向: “沿着这条路一直向前走,等你看到最后一棵星辰榕的时候右拐,敲一敲它的树干,我在你身上挂了一丝灵力,你可以直接走进去。” 昼临向老翁道了谢,立马转身赶往民宿,而老翁在他身后,眼眸中酷似阿尔法的印记闪过,叹了口气,等他到达民宿时,看到了似乎已经等他很久的盈月。 两人异口同声: “我有关于封印的信息。” 2 不速之客 昼临点点头,示意盈月先说。 “我看到了一本青岩城志,记录了有关青岩城的一切,有其他卷,找图书馆和管理员。” 言简意赅,昼临扶了一下他的金丝镜框,向盈月讲述了刚刚的事情,两人约好一觉之后立刻行动。昼临躺在床上看向窗外,昨夜的那颗星星仍然那么黯淡。 …… 星辰榕,是东黎国特有的树木,枝繁叶茂,夜晚叶子会发出光芒,仿佛天上的星星落入了树冠。有古老的传说流传,星辰榕是由一位失落的星神所种植,她的愿望是将天上的星星带给凡人,伴随着永恒的希望,星神为了完成这个愿望献出了生命,她的灵魂就寄居在最初的星辰榕中,生长在一片禁地,当风轻拂过星辰榕的叶子时,就会携带着希望流向大地。 昼临和盈月曾经居住的黎安城遍地都是碧海竹,很少见星辰榕,如今永夜降临,亲身走在两侧都栽满星辰榕的小路,实在是有些壮观。 他们来到了小径尽头的双叉口,在双叉口中间有一棵格外高大的星辰榕,昼临按照老翁的指示敲了敲树干,瞬间被一股灵力包围,二人被一起吸入了树干。 …… 图书馆内部与外面的风吹草动形成了鲜明对比,显得格外寂静,完全看不出自永夜的几个月来无人问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木香,让昼临忍不住多吸了两口。看着眼前三层螺旋状分布的图书和数不清的书架,二人感到一阵无力,不知从何找起。 他们走上二楼,虽然书架上有吊牌显示图书分类,但偌大的图书馆想要全部看一遍仍然十分费时间与精力,目前看来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绕过书架,读书区的桌子上还有散落的图书,不知是不是末世前留下的。 昼临坐在椅子上,手轻轻摩挲着桌面,看了盈月一眼,盈月走到书架前摸了一下,朝昼临点了点头,右眼中弯月形印记亮起,开启感知魔法:三个月无人问津,书架上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灰,桌面怎么会如此干净,其他桌子上的书都显尽杂乱,这一桌却摆放整齐,种种迹象表明,这可不像是一个无人居住的图书馆。 盈月突然转头: “你的7点方向。” 昼临立马抽出一支箭矢放倒书架,盈月准备补充攻击时,一道女声从书架后传来: “哎哟喂,救命啊,二位少侠,手下留情!” 昼临皱了一下眉,和盈月一起走到书架前,书架底下压着一个身着卡其色风衣,黑发黑眸的少女,她高举双手,发出怪叫: “痛死我了,痛死我了,帅哥美女,请放下武器,让我们好好聊聊吧!苍天有眼,我可没有恶意!” 这本该剑拔弩张的气氛被生生搅碎,盈月被她吵得有些烦,但还是耐着性子对昼临说: “她身上没有灵力波动。“ 盈月把书架支起,示意黑发少女站起来说话,她撇了撇嘴角,慢慢走到桌前坐下: “嗨呀,我知道你们肯定有很多问题,但是咱真的是良民,我……” 她废话还没说完,就被盈月打断: “谁,身份,原因。” 她被盈月盯得冷汗都下来了: “我的情况有些复杂啦,说出来大概你们也不会相信,你们可以叫我祝卿安,不过其实咋叫都无所谓啦。” 昼临又蹙眉: “你无需在意我们信不信,只管先说出来。” 祝卿安撇了撇嘴: “我不来自这个世界啦,来到这个图书馆也纯属意外,穿越前是一个雨夜,我好心扶起了一个倒在地上的人,哐叽一下我就昏迷啦,醒来之后就到这里啦,我还以为被绑架了呢,打开这里的书才发现这个世界竟然有魔法,太攒劲了啊兄弟!三楼那边还有个小超市,里面不少好吃的,本来以为要在这里做一个饱死鬼了呜呜呜,上天让我遇到你们,这一定是一种缘分!” 昼临和盈月对视了一下,对于穿越的说法不置可否,但祝卿安确实没有灵力波动,也没有武器,进入图书馆也需要管理员的灵力许可,细想也没有什么其他合理的解释。 眼见两人在犹豫,祝卿安眼珠子轱辘一转: “来图书馆你们也是为了找书吧,哎呀那你们可找对人了,咱可是博览群书,这段时间也对这图书馆非常了解啦,我帮你们找书,我也不要求多啦,把我带出这个图书馆就行,咋样?” 昼临略微思考了一下,对盈月点了点头: “成交,我们要12卷的青岩城志。” 祝卿安愣了一下,合上了桌面上的书,封面上赫然写着《青岩城志》几个大字,大家都没想到如此巧合的事情会发生,事情的解决简直不合常理,但也没有什么理由不履行承诺。他们走到图书馆门口,再次触碰大门,一转眼回到了星辰榕树下。 祝卿安双眼放光: “牛逼啊兄弟!太攒劲了,这比自动门厉害多了!”环顾了一下四周,又疑惑开口:”欸,没想到出来之后是晚上啊,图书馆里完全看不出来,真是好漂亮的树,叶子竟然会发光。“ 昼临略微落寞,将永夜降临的事情告诉了她,祝卿安双眼睁大: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二人没有在意,发生的事情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他们要做的是努力扭转这一切。他们带祝卿安回了青岩城,安顿在离他们住处不远的地方,给了她一袋星塔以生存,之后继续研究青岩城志。 在远古时期,天地之间存在着一股古老的力量——大地之灵。大地之灵是自然界的本源,它蕴含着无尽的土地与资源,是维持世界平衡的根本力量。它不仅支配着土地的生长、万物的繁衍与消亡,还掌控着世界的气候、山川、河流等自然景观。随着世界逐渐变得复杂,各族的争斗愈演愈烈,力量与资源的争夺让世界变得动荡不安。 为了解决这场因土地资源而引发的纷争,东离最伟大的法师和智者们联手,设计出了太虚通天阵,该阵法能够掌控并分配大地之灵的力量,调控土地资源的使用与流动。为保护阵法不受破坏,法师们将其隐藏在青岩山深层的矿洞迷宫中,阵法的设定非常复杂,阵心由五块太虚石组成,每一块太虚石代表着一种自然法则,分别为:山川,河流,草木,火焰,雷霆,镇守整个太虚通天阵的五端。 3 深渊回响 昼临合上书: “看来封印被破坏的主要原因是”寰宇“被提取,导致阵心的太虚石散落到矿洞中,我们可能需要去青岩山一趟了。 盈月没有反应,只是用丝绸继续擦拭螺旋法杖包裹的银色月牙宝石。他们都知道这趟旅途可能凶险无比,面对的是远超以往的未知的危险,但如果连封印的危险都无法克服,更别说与高塔之上的王座当面对峙。 …… 黑色的天为树林平添了一份阴森,因为永夜的降临,人人自危,矿石的开采早已叫停,山中空无一人,昼临和盈月来到矿坑,一直向下走,越过了警戒线。昼临摸了一下镜框,深吸一口气,走进了洞口。 矿洞中格外安静,只有偶尔石壁向下滴水的声音,他们不能携带明火,唯一的光源只有盈月法杖上宝石的微弱光芒。 小径蜿蜒向下,他们的周围的石壁上开始出现嵌着的绿色矿石,光芒无法穿透,内里浑浊,想来就是青岩石了。继续向前不知多久,昼临回头看了看,洞口已经在他们的视线中完全消失,只剩周围的水声,让人不禁打了个寒战。 又是许久的缄默,他们周围的青岩石早已变得形状完整,大概是现在的人力技术不足以支撑工人来到如此深的地方开采。他们刚走过一处矿石聚集处,盈月突然停下来,昼临侧脸表示疑惑。 盈月说: ”刚刚那处矿石聚集区的墙壁。”昼临闻言回头看了看那处发着绿光的石壁,刚想开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又回望一望无际的漆黑隧道,蹙起眉。青岩石是会发光的吗? 他们快步走回刚刚的石壁旁,发现光源来源于中间的一块有棱有角的菱形石头,盈月用切割法术轻轻将其取下,上面印着双手捧起幼苗的图案: ”想来这就是象征草木的太虚石了。”昼临将其收入储物戒中,二人继续前进。又不知过了多久,还是只有水声,小径到了尽头,前路豁然开朗,并没有想象中的巨大阵法图案,这里就像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小屋子,只有一根类似于支撑书本或演讲稿石柱,上面在五角星的五个角分别有五个菱形凹槽,其中黄色,紫色,红色宝石仍然在阵法上,那么现在看来只缺少代表河流的蓝色宝石。石柱后面是一块石碑,石碑上非常简洁,碑文只有: “致明天。” 石碑后有四条岔路,不知道通向哪里。可能是因为石室狭小,水声变得更加清晰。昼临低头看了看地上的水渍,脸色突然僵住,在法杖光芒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苍白,将目光转向盈月,用轻到不能再轻声音说: ”这是矿洞,不是溶洞。“ 盈月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 水滴声是哪里来的呢? 那,水滴声,是哪里来的呢? 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盈月使用了感知魔法,一双让人毛骨悚然的红色竖瞳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她只说了一个字: ”蟒。” 她的右眼弯月形光芒爆现,为二人叠加速度灵力,飞向空中使用大范围的照明魔法,他们这次清晰地看到那双猝着阴毒的竖瞳,红色的蛇信嘶嘶地吐着,水滴的源头大概就是那里,昼临想到这点实在是汗毛直立,在巨蟒的头部中间镶嵌着一颗蓝色宝石,印有河流的图案,大抵就是他们所寻找的最后一块宝石。 昼临和盈月知道这一战在所难免,昼临迅速连发三箭向蟒身射去,箭头皆浅浅没入蛇皮,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成功激怒了蟒蛇,它嘶吼一声,向昼临撞去,昼临测滚翻堪堪躲过,盈月向蛇的脊椎使用月影之舞,魔法光束在蛇的背上留下烧焦的痕迹,皮肉裸露,巨蟒猛地撞向盈月,盈月侧身闪过,但回头的瞬间,巨蟒的身体缠绕上盈月,层层叠起,盈月感觉内脏像被人用手紧紧攥住,喘不上气。 昼临见状,单手遮住镜片,再次睁眼时,双眼和头发都已变成金色,眸中浮现出太阳的图样,刹那间,刚刚还是木质纹路的弓箭和箭矢焕发出金光,隐藏的太阳纹路显现,他瞄准巨蟒的尾部鳞片射出一箭,这箭的效果明显比之前三箭好很多,穿透了巨蟒的鳞片,泄殖腔被击中带来的痛感让其失去力量,下意识松开了盈月,盈月急忙回到空中,趁蟒蛇虚弱,用全力使出束缚魔法,银色的链条从尾部开始将巨蟒层层锁住。 不死心的巨蟒用尽力气挣扎,试图强行挣开束缚,盈月本就虚弱,关键时刻,她仿佛下定决心叹了口气,嘴中呢喃: “请将你的力量借给我吧…” 这次,她的双眸都变成粉色弯月型,淡淡散发光芒,气势瞬间陡增数倍,束缚魔法的链条也变成紫色,巨蟒彻底被压住不得动弹,盈月转头看向昼临示意。 昼临轻点眉心,太阳印记光芒乍现,背后显出旭日轮盘。再次向弓箭注入灵力,盈月用力将巨蟒浮起,最后一支箭矢划破空气,尾部带有金色流光,飞过之处留下纯白羽毛,正中巨蟒没有胸腔保护的心脏。 巨蟒哀嚎一声倒在地上,红色的竖瞳仍然让人揪心,却没有之前的怨毒,反而是莫名其妙的宽慰,昼临只当是自己的错觉。蟒蛇从尾部开始逐渐化成光点消散,只余那块淡蓝色的宝石”啪嗒”掉在地上,盈月与昼临的状态已经恢复如常。她用法杖轻轻托起,连同之前的绿色宝石一起放入石柱,上面的阵法纹路开始从阵心发光,以非常缓慢的速度开始朝宝石蔓延,矿洞也随之开始震动,昼临大惊: “不好,照着速度矿洞应该会与光路到达宝石同时崩塌,已经不够我们原路返回!”” 看着面前的四条岔路口,他们已经没有思考的时间,决定分头行动,这样也许能提升一个人的生存概率。昼临往最左边的通道走去,盈月紧随其后走向第二条通道。通道仍然伸手不见五指,昼临只能扶着石壁艰难前进,灰尘从头顶不断随着震动掉落,要说他的心中没有恐惧那是不现实的,但他更害怕失去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失去与”王座”对峙,拯救家园与世界的机会,他没有时间犹豫,只能加快脚步向前,他相信就算只有盈月活着走出这里,她也会怀着和他相同的坚定决心,结交更多志同道合的伙伴,找到救世之途。 4 无法拒绝的同伴 昼临看到了前方的出口,不知道应该怀着什么心情,如果他的是出口,那么盈月面对的会是什么呢,他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出了洞口,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绝望。他回到了刚刚的石室,地面的震动愈发剧烈,光路已经蔓延到第一颗黄色宝石,盈月恰好从第二洞口中走出,看到眼前的场景也愣了一下,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恐。 昼临试图安抚盈月的情绪: ”没关系,也许正确的出路在其他两条路,我们还有时间。” 他的声线微微颤抖,不知是在安抚盈月还是在说服自己,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昼临走向第三条通道。但结果不出意外的回到了这里,看着从最后一条路走出的盈月和逐渐蔓延到第二颗宝石的光路,昼临实在是扯不出来笑,他绝望的看着缓慢扩散的阵心,努力回想青岩城志的内容,石柱阵法连接着矿洞,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没有提到,也许有被遗漏的关键节点。但是是什么呢,究竟是什么呢!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他们来时路传来: “嘿,请说出magicword(魔法词)!” 来人是依旧穿着卡其色风衣的祝卿安,昼临感到非常诧异: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盈月先反应过来: ”这里要崩塌了!前面四条都是死路,刚刚感到震动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直接出去?!” 祝卿安嘿嘿一笑: “英雄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你们今天来之前我正好在集市上的铁匠铺锻剑,青岩城志毕竟我研读比你们更多啦,刚刚走到一半听到下面有很大的响动,害怕你们遇到危险,你们也算是半个我的救命恩人,我当然要来助你们一臂之力啦!” 言毕,祝卿安从来之前购买的储物戒中拿出许多星辰榕的叶子,示意昼临和盈月跟上,昼临看了眼石柱,只剩两颗宝石的时间,他们别无选择。 祝卿安径直走向了第一个矿洞,昼临和盈月对视一眼但还是跟上,她轻轻地将星辰榕叶按在石壁上,树叶竟然像融化一般被石壁吸收显出白色的光芒。祝卿安不断在石壁左右重复这个动作,直到再次看到洞口。 此时,整条通道变得透亮,白色光芒中露出山川河流,万物共生的景象,他们再次走出了洞口,直到看到外面地面映出的树影婆娑和皎洁月光,才真的相信回到了地面上,紧接着,矿洞倒塌,震起一串林中飞鸟。 待他们从刚刚的冲击中缓过神,昼临面色严肃的向祝卿安道谢: ”感谢你刚才救了我们!” 这件事着实疑点太多,但无论到底是真的巧合还是存心,祝卿安救了他们这件事确实板上钉钉,这时候如果立马质疑,不仅不会得到答案,而且实在是过于没有人情味。 祝卿安看上去并没有想很多,脸上仍然挂着她的傻笑,似是迫不及待的抽出她刚刚提到今天来之前拿到的佩剑: “嗨,在我的家乡有一句话,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说这些了,我是外行,平常也接触不到这些武器啥的,你们帮我看看,这把剑怎么样?” 昼临望去,这把剑由普通的玄铁制成,剑身有山茶花雕花,剑柄为青绿色,外面正好包裹着一层青岩石,是蝴蝶的纹路,刀锋尖锐,寒芒乍露,防身来看着实是一把好剑。 昼临赞许开口: ”是把很不错的剑,你用多少星塔购入的?” “啊,我不太了解物价啊,就把你给我的买完储物戒剩下的都给他了。” “?” 昼临听到此话双眼猛地睁大,虽然在永夜之前他隶属于澜沧大陆的九大家族之一”旭日家族”,从小不缺吃穿,但用1000星塔去买一把铁剑这种事情还是难免太奢侈了… 他看向祝卿安清澈愚蠢的眼睛,认命地叹了口气: ”之前是我们的问题,没有向你科普物价,等回去之后让盈月给你好好的介绍一下。” 盈月从刚刚起就又恢复了一脸冷淡的表情,她静静蹲下,用手掌接触地面使用感知魔法,朝昼临点了点头,昼临明白,土地里的养分恢复了许多,至少魔法师可以催生作物,不会再出现那么多大街上居民食不果腹的情况了,这点让他们感到了一丝宽慰:刚刚的九死一生都是值得的。 在矿坑上面的一处悬崖,红黑色燕尾服的一角掠过,一位头顶黑色螺旋角的青年看着他们三人,眸中的血色更加深沉,就好像一汪深邃的死水,他红色的发丝飘散在空中,半晌,微微勾了下嘴角,消失在原地。 他们回到了青岩城内,刚刚的震动波及到了这里,但城内居民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昼临这次有时间仔细端详青岩城的主街建筑,都十分古色古香有特色,充满了时代的气息,如果不是末世来临他真想在这里好好度个假,但如今,去到雪原迫在眉睫,见不到阳光的日子已经如此难捱,他无法想象如果寰宇被彻底提取之后会是怎样的光景,是否连如今的银月都无法再见? 想到这里,昼临转头对盈月说: ”回去休整一下,我们明天买点物资收起来就准备出发吧。” 祝卿安耳朵一动,双眼放光:”出发?你们要去哪里,拯救世界吗?!算我一个算我一个,我虽然现在还没有很适应,但我学习能力很强的,保证不拖你们后腿!我还特别能吃苦,我在原本的世界里是数据工程专业的,但我其实有一颗当冒险家的心!虽说选工程专业这件事就挺有冒险精神的……” 盈月揉了揉眉心,急忙打断祝卿安的碎碎念,她还是无法想象被这样的一个话唠救了:“停,澜沧大陆现在已经陷入了永夜和永冬,我们要去的雪原高塔路上面临的是无数未知的危险和苦难,甚至会搭上性命,也许我们自身都难保,更难保住你。” 祝卿安哼哼一笑: ”那是当然的,我连工程专业都读下来了,足以证明我的吃苦能力!” 盈月感到十分苦恼,她在努力向祝卿安介绍前路凶险以及身上背负的责任,但是她仿佛隔绝在世界之外,这时,昼临罕见的帮祝卿安说了句话: ”让她跟着吧。” 盈月不解地看向昼临,等待他的下文。 昼临直视盈月再次开口: ”让她跟着吧,她在这样的末世下自己一个人也未必能轻易生存下去。” 盈月还是面无表情,但是昼临从她脸上看出了不满,好在她还是松了口: “路上遇到危险我们无法保证能救下你,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祝卿安看上去非常激动地踮了两下脚: “一言为定!谢谢美女姐姐还有帅哥松口!” 盈月听到这样的称呼很不自在: ”叫名字就好。” “好的美女盈月!” …… 5 血与沙的界碑 …… 回到民宿,盈月瘫在床上,没有说话,向昼临投去了一个冷冷的眼神, 昼临轻笑一下开口: ”因为我们少剑士。” 盈月挣扎着坐起来,一脸不可置信: “她?” “因为你我的攻击都过于依靠距离和远程,瞬发威力弱会带来很多麻烦,我们需要一个剑士。” “她身上没有灵力波动,你却让她直面瞬发的危险,这是对她的安全不负责任。” “总要给她时间成长,聊胜于无,也正如我之前所说,如果她说的背景是真的,她自己一个人在这个世界生存不见得会比跟着我们好。 盈月低头陷入了沉思,再次瘫软在床上,可能是觉得自己的青梅竹马也疯了,随他去了。 …… 第二天,昼临盈月到的时候发现祝卿安貌似已经等了有一会了,她浓密的黑发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见到他们,祝卿安双眼再次发光,远远就开始挥手: ”早上好帅哥美女!不对应该是晚上好,但这应该算早上……” “早。” “早上好。” 接下来是他们路过每个城镇时不变的采购,足以在凛冬支撑他们到下一个城市,以及祝卿安的冬衣。青岩城在东黎的靠北位置,他们下一步准备去到东黎最北的龙泽镇,然后穿过翠影谷去到艾斯法尔国(eisphar),下一道封印”月华禁域”便在艾斯法尔的国都乌托邦中。 走出城门,寒风更加萧瑟,回头一看,祝卿安在她厚厚的冬装外面又穿上了卡其色风衣外套,昼临大抵是对祝卿安的无语行为有抗性了,竟然没吐槽什么。 城外的暴风雪在很大程度上阻挡了视线,天地一色,一眼望不到边,就如同这个世界的未来。只不过这次路上不似之前一般缄默,因为加入了一个碎嘴子祝卿安: ”哎你们知道吗,我那个世界也会下雪,神奇吧!” “没想到再看到雪会是在这个世界里,我现在住的地方一年四季都是阳光嘞,看不到雪。” 昼临没有管她的碎碎念,抬头看了眼星象辨认方向,余光中,下意识又看了那颗黯淡的星星一眼。祝卿安并不因此而受影响,仍然自言自语: ”诶原来你也喜欢看星星,你说从这里能不能看到我的家?”说罢抬头看了一眼: ”但是就算能看到我也认不出来就是啦嘿嘿。” 走了不知道多久,昼临停下了脚步: “前面就是龙泽镇,我们先停下来休整一夜。”言毕,从储物戒中拿出木材,助燃剂和一个为篝火遮挡风雪的支架帐篷,盈月将另一个体积更大的帐篷钉在地上,祝卿安围着篝火小跑两圈高兴欢呼: ”耶!是篝火晚会,谁先来讲故事?” 昼临尴尬地看看盈月,又看看祝卿安,推了推镜片,一头扎进帐篷 ”还是你们讲吧,我口才不好我先休息了。” 祝卿安又一脸期待地望向盈月,盈月轻轻移开视线: “我也休息了。” 祝卿安仍然一脸兴奋: ”那好吧,我们明天再一起讲故事!晚安啵啵! ”随即一头窜进了帐篷。 龙泽镇在永夜前就只是一个边陲小城,末世后更是半个鬼城,和之前的青岩城比更是一点烟火气都没有了。镇名源于镇内的一池龙泽,传说原本是人龙共同居住的家园,但不知从何时开始,龙族逐渐销声匿迹。 三人走入镇内,依旧是风雪交加,路边行人寥寥,路灯昏暗,只够勉强照亮前路,出租的民宿更是凤毛麟角,他们只能来到冒险者公会。公会内对比大街竟然还算得上是热闹,没了之前觥筹交错的影子,但这里毕竟是国家交界处,他们来到前台处登记,在角落坐下,试图打听到什么关于艾斯法尔国的信息。 说曹操曹操到,隔壁桌正好有一个胡子花白的冒险者,似乎喝的酩酊大醉,嘴里呢喃着什么龙族,报应之类的。 众人竖起耳朵仔细听: ”哎哟喂,我早就说过吧,人的欲望是无边的,当初我就劝他们不要赶尽杀绝,自断后路。都是报应,都是报应呀!现在万物寂灭,一定是他们回来咯!” 一席话不明所以,听得三人一头雾水,隔壁的冒险者似乎也是这么想的,连忙追问到底什么意思,那位年迈的冒险者见状瞪大眼睛,俯下身子,压低声音,虽然也没有很低: ”龙族哇,是龙族回来了!全都是血啊,龙泽里全都是血,全都被染成红色的了,他们怎么忍心的啊!” 一席话讲的老者涕泪横流,随后倒在桌子上睡着了。 盈月低着头,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被昼临的叫喊声打断。眼见没有更多信息,也都上楼休息了,是夜,老者关于龙泽和龙族的一席话一直回旋在她脑中,思想渐渐沉去。意识回笼时,昼临和祝卿安已经在他的门外敲门,盈月迅速穿戴好,今天他们要去往翠影谷,这并不是去往艾斯法尔国的必经之路,但是是最近的一条,在没有交通工具的情况下可以节省相当可观的时间,翠影谷绿意盎然,树木茂盛,常年雾气弥漫,充满神秘感,有人传言看到精灵族出没。 …… 澜沧大陆以人类为主,各国宣言支持与其他物种和谐共生,包括,龙族,精灵族,妖族等等,但如今精灵族天生厌恶人类,几乎全部隐世,龙族不知何原因销声匿迹,只有妖族混迹在人类的各个行业,却在永夜之后也被排挤。 精灵族和人类现在处于互不干涉的状态,不管是永夜前还是永夜后,所以昼临一行人在昼临根据星象的指引下非常顺利地用十几天就通过了翠影谷,来到了艾斯法尔国的边界城市——瑟瓦尔(sewal)。 虽然瑟瓦尔和龙泽镇直径距离只隔着翠影谷,但末日前的气候却大相径庭,龙泽镇常年阴雨连绵,故而有”龙泣而雨”的传说,而瑟瓦尔则是连年的干旱和风沙,这导致两地的文化风情截然不同,即使永冬到来,瑟瓦尔仍然雨雪很少,却格外干燥,金色的沙子表面覆盖着一层已经变硬的积雪,风一吹一起胡人眼睛。走进城内,映入眼帘的是别致的异域风情建筑,昼临和盈月异口同声:”有问题。” 6 我们没有反抗的权利吗? 祝卿安眨巴两下眼睛,仿佛充满大大的疑惑: “啥?” 昼临回头看了眼祝卿安,边走边说: ”你可能不太了解,我和盈月分别来自澜沧大陆九大家族之二,我是旭日家族的继承人,她是皎月家族护法的座下圣女,当初我们一同出使过艾斯法尔国以维持东黎与其的良好关系,入境就是在瑟瓦尔,瑟瓦尔居民极其多而且民风开放热情,现在按理说算是永夜的”行动时间”,连龙泽镇这样不甚发达的小镇在”休息时间”都有稀稀拉拉的人走在街上,瑟瓦尔这时却没有,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他们走过的每一户人家都门窗紧闭,就好像他们是什么可怕的病毒。这种状态一直延续到他们走到城中央的喷泉处,隐隐约约看到城东似乎有一队人走来,他们正想过去打招呼问问情况便被后面的手拉入了一片黑暗,嘴也被死死捂住,他看到那队人走到了窗外,他们身着白色长袍,样式宽松,都拖至脚踝,头戴头巾。 昼临听到窗外隐隐约约的交谈: ”刚刚我好像看到这里有人。” “哪里来的人,我看你是风沙太大,迷了眼!” 随后他们一行人便继续向城西走,直到他们消失在了视野中,捂住昼临三人嘴的手才被松开,他回头刚想质问,却愣在原地。 这间不大的屋子里却挤满了人,大多都是妇女儿童,让人唏嘘的是,房间中的所有女性也都穿着覆盖全身的长袍,头发,脖子等部位全都被头巾和布料遮盖,只余面部的网状窗帘遮挡视线,允许她们勉强看到外界。 这与昼临盈月印象中完全不同,当时的人们热情洋溢,身着轻盈透气的丝织品,搭配复杂的刺绣和明艳丰富的颜色,载歌载舞,彰显了舒适和自由。距他们来访明明才过了没有多久,为什么民风突然变成如此模样? 室内空气中弥漫着压抑和痛苦,刚刚将他们拉进来的女士先打破了沉默: ”你们是外来者吧,刚刚事发突然,出此下策,实在是失礼了。” 她的声音很清脆,就像风轻轻抚过风铃。 昼临愣了一下,反应过来: “是的,我们来自东黎,此行目的地乌托邦,走进城内发现空无一人,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 还是那位少女开口: “我们没有恶意,末世之后消息不灵通,你们又来自东黎,不知道是正常的,也许你们不了解月华禁域,如今月神被释放,牠的黑暗统治再次降临,不允许任何居民上街,对着装以及资源也进行了划分,缩在这里是无奈之举。” 她说话并没有带上很多情绪,但祝卿安就是能感受到她们的悲伤: ”请问能详细讲讲月华禁域的事吗?” 少女叹了口气: ”那是我们国都乌托邦的封印,由艾斯法尔国的祖先所设立。 在很久以前,月华禁域是为了封锁一位有毁灭性力量的月神,他的存在曾使整个大陆陷入无尽的灾难,他残暴地统治艾斯法尔国,限制人民的自由,甚至能操纵月光,传说只要被他控制的月光照射到的人都会迷失心智,到最后无一例外皆无生还。 当初是由人间的先知以及剑圣联手带领反叛军经历史诗级大战,最后剑圣通过古代封印术献祭自己的生命力与真正的月辉融合,完成”月亮的祭典”将其封印进月华禁域 但是如今听说其他国家的执政教提取了”寰宇”导致永夜降临,封印也松动,乌托邦已经彻底沦陷,人民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如果你们的目的地是那里,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祝卿安感到疑惑: “其他国家的执政教,是指教会吗?” 昼临抢答解释: ”其他国家都是政教合一,由教会进行分教统治,但艾斯法尔国是王室和教派分开的,政策由王室颁发。” 少女似是认可地点点头。 昼临紧接着发问: ”那外面那队人是……” 人群中的另一位老妪发言: ”天杀的,他们都是投靠月神的叛徒!帮助那种怪物来欺压自己的同胞!” 祝卿安双眉挑起: “难道你们没有想过反抗吗?” “难道你们没有想过反抗吗?” ”小姑娘你还是太年轻哟,传说那个怪物高大瘦长,面容苍白,眼睛还充满诡异的光辉,皮肤和干枯的树皮一样,还有一个什么雾之类的东西,吸到就是死嘞!剑圣早就死啦,哪有什么一战之力,我这一把骨头,苟活一天是一天啦!” 祝卿安似是受到打击,眼神颤了颤,昼临接过话头: “请各位相信我们,我们之前从青岩城来已经成功重新封印了太虚通天阵,不信的话各位可以让法师检测土地试一下,我们一定会竭尽所能帮助你们!同样的,也希望各位和我们共享你们拥有的信息。” 那位少女微微抬起头,似乎有所动摇,和那位老妪对视一眼,叹了口气: ”告诉你们也无妨,反正也是死路,当初为了保证月神的力量永不复苏,先知大人预见到将来有一天,月华禁域的封印被破坏,世界再度陷入黑暗,于是他们将重新封印的条件记载下来:要等一年一度的”血月”出现,到时月光会减弱,必须要血统纯正的剑圣后人再次用国宝洛娜(luna)献祭自己的生命力与月辉融合,完成月光的祭典,才能抵抗他的月光,再次封印。” 沉默了许久的盈月终于开口: “既然方法已经有了,为什么称其为死路呢?是因为先知和剑圣已经没有后裔了吗?” 老妪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 ”先知大人的后裔原为祭司,但这一脉恰巧在永夜降临时全部战死,”说到一半,全屋人站起,双手放在胸前默念哀悼,之后继续: ”而剑圣大人的后裔则为皇室一脉,但问题就出现在这里了。” 7 谁来举剑 昼临不解: “阵亡了?叛降了?” 少女咬牙切齿地开口: ”不,不能算,或者说,我宁愿他真的阵亡。但他没有,他就那么好端端的活在那儿!” 她神色哀伤: ”也许你们只有亲眼见过他之后才能明白,为什么这届继承人配不上”哈桑”这个称呼。‘ 老妪接话: ”在明早,也就是行动时间,他们会有一波换班,到那时候,让米娜领着你们去他的居住地吧,我这把老骨头是折腾不动咯。” 昼临三人谢过两人,就当答应。 离第二天的行动时间还有些距离,他们需要暂时待在这间小屋子里,屋子狭小,但在这末世下却成为了这一屋老少的避难所。祝卿安在角落台阶处坐下,有一个同样蒙着面的小女孩过来,轻轻地在她耳边说: “姐姐,你们过来之后是不是我们就不用再带着头巾啦?” 祝卿安大多数时候不喜欢把话说的绝对或是给什么承诺,但是她透过层层布料看向那个女孩的眼睛,那么纯粹,那么干净的眼睛时,除了”是”,她说不出其他回答。 她看到了火焰,燃烧在每一个人的眼睛中,曾经是热情的火焰,如今是仇恨的,也是希望的火焰。” 即使条件很差,他们还是收拾出了一间干净的房间给远方来客居住,这让三人受宠若惊,只能默默下定决心尽自己全力帮助这里的人民。 第二天行动时间一到,三人立即跟着米娜出发,他们蹑手蹑脚的绕着喷泉从主干道进入小巷,小巷更是没有光照,一路上踢到不少东西,看来环境没有太好,他们摸索着来到一扇铁门前,米娜点头示意后转身离去。 昼临和两人说: “听说王室继承人名字以黎开头,一会进去大家有礼貌一点。” 他们推开铁门,敲了敲房子的门,不一会,一位穿着白色正装,正装边上绣着金色边纹的高大男人开了门,他金色的头发上似乎刚刚做过洗剪吹,十分蓬松,眨了眨蓝色的眼睛。昼临先反应过来,连忙打招呼: ”你好啊,请问你的名字是什么?” 金发蓝瞳的人脸上瞬间堆满了笑意: ”黎好,黎好啊!” 祝卿安和旁边的盈月说起悄悄话: ”看来他叫黎好,好独特的名字。” 盈月点点头认可。于是加入昼临二人:”你好啊,黎好!” 金发男人继续接话: ”黎好啊,黎好!各位远道而来的贵客快请进!昨晚米娜已经叫鸽子给我送过信了,各位的来意我已知晓。” 三人步入屋内,状况比之前的房间好不了太多,对于一国继承人来说,这样的条件实在称得上简陋,他们实在是有太多问题,还得黎好来一一揭晓。 昼临率先开口: “很高兴认识你,黎好,正如你所言,我们希望帮助你们重新封印月华禁域,拯救你们的国家。”黎好点头: ”黎好黎好,你们准备怎么拯救这个国家呢?” 祝卿安忍不住开口询问: ”你为什么一直在重复自己的名字?” 黎好疑惑地指向自己: ”我吗?哎呀多亏你提醒我,我还没自我介绍呢,我的名字是黎璇玑.德文斯尔(devenshire)。” 昼临: ”?” 盈月: ”?” 祝卿安: ”那黎好是…” 黎璇玑摸摸头: ”我听说那是你们东离国南方表达友好的方言啊。” …… 全场沉默 昼临先打破了这份尴尬: “德文斯尔先生,想必你也知道月华禁域被破坏对艾斯法尔国的影响,我们此行是为了邀请你加入我们前往乌托邦解救处于水深火热中的人民。” 黎璇玑表情不屑地轻笑一声,索性装都不装了: ”这种话我都听了无数遍了,拯救艾斯法尔,拿什么拯救?拿我吗,献身的又不是你,你自然说的冠冕堂皇。” 他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打了个猝不及防,祝卿安先开口: “我们并不是想让你去献祭,而是也许有其他方法,你身为一国之领导者,至少你应该出面,带给居民一丝希望吧,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呢?至少不应该苟延残喘在这里投靠月神!” 德文斯尔翻了个白眼: “然后到时候发现不行临时把我献祭是吧,你当我是傻逼吗?” 这下三人彻底明白了,怪不得昨天的众人是那个态度,这怎么看怎么不像君主继承人啊。在德文斯尔把三人推出门前的最后一刻,昼临大喊: “那你的人民怎么办,就要过一生遮遮掩掩的日子当老鼠吗?!至少要试试吧,如果不尝试那成功的几率永远都是0!” 德文斯尔闻言顿了一下,立马又继续动作: “原本这个继承人,这个血脉就不是我想要的,我愿意成为下水道的老鼠来保全自己,随你们怎么说。” “砰”一声,那扇木质大门又回到了原本的样子。三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但祸不单行,刚被推出门的三人就撞上了巡逻的“警卫”。 他们连忙往中央大街跑,祝卿安趁机回头看了一眼,平日看起来和蔼的瑟瓦尔人此刻凶神恶煞,马上跑到喷泉时,他们原本准备回到那间小屋,但又怕连累到那群居民,昼临当即立断: “反方向!” 祝卿安和盈月两人掠过喷泉,跑向城北,而昼临停在原地缩短与警卫队的距离后跑向城西,似乎想引开他们,警卫队也不含糊,当场分成两队同时追击,看势头是志在必得要同时擒住三人。 祝卿安和盈月跑进的似乎是花园小巷,周围全都是樱花树,樱花轻轻地点缀在树上,绽放的样子如同月光下撒,盈月皱了一下眉但并未说什么,只继续向前狂奔。 前面遥遥出现了一条绿色的小溪,她们急刹在溪水前,望了望后面紧追不舍的警卫,盈月咬咬牙,拉着祝卿安纵身一跳,祝卿安表情惊恐,最后的声音被淹没在了溪水里: “我是旱鸭子啊——咕噜咕噜。” 8 自由之名 …… 跳入水中的二人并未像想象中被冰冷的河水包裹,反而掉入了一个仿佛仙境般的宁静空间,周围被星星荧光点亮,长满了和外面如出一辙的樱花树,仙境中间有一片湖水,却如同时间被静止的非牛顿流体,触碰可以激起涟漪,却又实实在在地踏在上面。湖水之上有一座由藤蔓缠绕成的摇篮秋千,上面坐着一位戴着闪着光泽的深蓝色冠冕,银色长发及腰的青年。 他缓缓抬起头,掀起细密的睫羽,紫色宝石一般的眼眸仿佛能看穿人的心魄,嘴角噙着一丝浅浅的笑意。他站起身面向二人,轻启薄唇: ”远道而来的二位贵客,欢迎你们来到艾斯法尔国,在下时以,真是抱歉在特殊时期招待不周。” 说罢轻轻垂下眼眸,周围的光泽也仿佛随着他眸中星光而黯淡。 祝卿安一脸震惊地看向盈月: “天呐妈妈我见到仙子了呜呜呜呜呜呜——“ 盈月推搡了一下祝卿安,似乎很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这位是艾斯法尔国的祭司继承人,”紧接着转向时以:”好久不见,这位是我们同行的伙伴祝卿安,你是如何得知我们前来的?” 时以抬手,周围原本散漫飞舞着的光蝶仿佛接收到指令,迅速聚拢在他掌心,光芒凝聚成一本魔法书,他再次看向盈月两人: ”这是我祭司一脉的能力,能一定程度上预知和感受到你们的言行,之前黎璇玑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 祝卿安摆了摆手: ”哎一般一般,和我添的麻烦比不值一提。” 时以似是有些被梗住,怔愣一下轻笑: ”这位小姐真是幽默,” 随即恢复了那副温柔的表情: ”我知道你们疑问颇多,先解答最优先的,这条小溪名为翡翠溪,溪流的源头是一块古老的翡翠石,传说里面有最初代剑圣的力量,一直庇佑艾斯法尔国,溪流纵穿艾斯法尔国,被国民视为神圣之地,有增强灵力的奇效,每当月圆之夜,溪水下方会产生这片神秘的区域,而今刚好是月圆之夜,你们被追至溪前,一跃而下,正好来到此地。” 谈到被追杀,盈月色变: ”那昼临他——” “昼临先生那边情况比较复杂,但他本人安好。” 说罢,时以纯白的袖摆挥开魔法书,显现出盈月三人分开时的景象: 昼临当时跑到中央喷泉,但当时为了引开大部分追兵,缩短了不少他们之间的距离,后面的警卫一边紧追不舍一边放出法球,昼临疲于躲避法术攻击,逐渐力竭,他眼眸中浮现出金色光芒,充满不甘,不愿止步于此,但他回头看了一眼追兵眉目中的凶狠和被风刮动的满脸横肉,脑中浮现出出发前小女孩天真无辜的眼睛和对自由的渴望。 眼一闭,再睁开时尽是决绝,猛地转身,弓箭入手,浮现太阳光纹,他的头发,眉眼,额心全都散发出非常耀眼的金色光芒,与平常清扫障碍不同,面对几队警卫气势丝毫不占下风。为首的警卫队长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大喊一声: ”不好,他要自爆!” 一时间,无数攻击向他飞去,企图在他自爆前截停这一行为,却在刹那间被厚重的木盾挡住。昼临惊讶地看向从许多木盾后走出的来者——正是之前的瓦尔萨居民,紧接着皱紧眉: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太危险了!” 当时蜷缩在一间小屋中的居民此刻全部褪下厚重的衣物,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风沙与冰雪中坚定的屹立,是那么渺小,又是那么伟大。他们有人提剑,有人撑盾,但是就是没有一个人退缩! 一位看起来年迈但是眉眼间尽是英气的婆婆站出: ”年轻人哟,米娜这小妮子说的是有道理的,我们的国度应当由我们自己来守护,唯有激烈的反抗,才有一丝希望,未来的世界应当由你们年轻人来开创,我这把老骨头是折腾不动了,但是身先士卒还是可以的,我们做你最坚实的后盾,想做什么就放心去吧!” 她的虹膜因为年迈,已经由深蓝变得浅淡,她拎着流星锤,眼中蓝色光芒随着角斗士的图案出现乍闪,与她残破的身形形成鲜明对比。 当她开口的一刻,昼临立马认出,这就是那位老妪。昼临盯着她的背影,仿佛看到了她年轻时的意气风发和辉煌,艰难开口: ”我不可能让你们孤军奋战!” “你们东离不是有句古话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不会有事的,唯有打倒月神,艾斯法尔才能得到真的新生,去吧,去吧!不要回头!!” 这次开口说话的是一位妙龄少女,她的皮肤黝黑有力量,头发被冷风卷起飘散,昼临从她那双蓝黄异瞳中包含的坚定认出那是米娜。 “暴风雨终会过去,而希望将从中破土而出!” 9 黎璇玑说他不来 他还想犹豫,蓦的一道光芒扫过,突然发现身体动不了了,未说出的话语梗在咽喉,只能用一双眼睛传递澎湃的心情,一袭白袍将其卷走,在各种法术消失在眼前的最后一刻,他的耳边回响着:“为了自由!” …… 画面到这里就结束了,魔法书被悄然合上,祝卿安和盈月仍沉浸在其中,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受。良久,盈月重新开口: ”刚刚带走昼临的是…?” “黎璇玑,他不能在警卫的视线下,光明正大地现身,因为当初谈判他与月神达成了一些条件,”紧接着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的第一次碰面实在算不上愉快,但我们是从小长到大的情谊,黎璇玑他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样,虽然他很向往自由,但他也是真的在努力当好艾斯法尔国的哈桑。” 祝卿安心中实在是百感交集,程度不亚于看了一部好莱坞大片,仿佛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你们现在还有什么其他问题吗?” 盈月又成了扑克脸: ”我听艾斯法尔的居民说你当初阵亡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时以看上去神色哀伤: ”是的,那场战争非常惨烈,我当时中了月神身边的月光迷雾,受了重伤,在最后一刻跌入乌托邦的翡翠溪,受到了灵力和精神上的净化,得以保全性命。” 祝卿安眼睛滴溜溜一转: ”不对啊,那你……?” “这也正是我想说的重点,现在陆地上全都被封锁,排查非常严密,我知道你们此行的目的,那也正是我的目的。 而正如我之前介绍,翡翠溪纵穿艾斯法尔,其中就流经乌托邦,所以我们可以通过地下的空间过去,等下个月圆之夜,杀他们个猝不及防,当然,这之前还需我们会和,布置周密的计划。” 说到这里,时以眼中闪过一丝不曾见过的狠戾。盈月点点头,再次看向时以: ”那我们该如何与他们二人会合?” 时以再次微微一笑: ”走出去。” 于是翻开魔法书,三人化为光束钻进书中,再睁眼便回到溪边,追兵似乎觉得盈月和祝卿安已经溺亡,早已散去。祝卿安惊讶地看着时以,刚想开口,便已得到答案: “祭司秘术。” 时以将食指轻轻抵在自己唇上,祝卿安几乎怀疑他是在狡黠的笑。 盈月还有些忧虑: ”此时是行动时间,街上必定还有警卫,我们现在招摇过市实在是有些显眼……” 时以缓缓抚过魔法书,三人立马被一层隐形的屏障罩住: ”走吧,这个法术可以降低存在感。” 二人不再犹豫,急忙跟上时以的步伐。 …… …… 另一边,昼临被白袍人带走,回到了之前的小屋。德文斯尔脱下了披风,唯一不同的是脸上带了一副眼镜,眼镜再次发射一道光束,昼临感觉身体活塞恢复了活动,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黎璇玑.德文斯尔抢先: “哥们你是纯碱还是弱智啊?” 昼临被这直接的话语问懵。 “你这种没脑子的冒险者我见多了,嘴上一口喊着一个拯救拯救的其实就是个半吊子水平,也不知道为什么外面那群弱智为什么会相信你,最后全都去送给乌托邦的那个丑八怪当祭品了你知道吧?” 昼临推了一下镜片激动起身: ”我们此行是为了拯救艾斯法尔和人民,也是为了去到最终的雪原,你作为艾斯法尔的君主不帮助我们就算了,如今却要站在道德的至高点指责我们,我现在知道为什么那些瑟瓦尔的居民不愿意承认你是哈桑了!” 德文斯尔脸被气的通红,再次拔高音量: “得了吧就你们还拯救世界,把自己从警卫手中拯救下来都够呛,嘴上大话倒是说的不少,臭傻逼。” 昼临还欲开口时,敲门声响了,二人瞬间警戒,直到门外清越的男声传来: “黎璇玑,是我。 德文斯尔顿时双眼放光,跑去开门: “哎哟卧槽,真的是你啊好兄弟,你竟然没死!” 时以擦了一下虚汗,似乎非常无语: “行了,你不会说话可以先安静一下。” 昼临三人也重新聚到了一起,昼临和盈月互相对过眼神,只余祝卿安在旁边大叫: “妈呀老铁太有实力了一挑百一点事没有,我以后就是你的迷妹了。” 盈月自行忽略了祝卿安的喳喳乎乎,开始向昼临讲述她们刚刚的经历,昼临听过后向时以行了个礼: “多谢祭司出手相助,时间就是金钱,拯救艾斯法尔时不可待,不如我们现在就前往翡翠溪商议后续事项。” 时以颔首,推开大门,迈出去的前一刻,回头眉眼含笑地看了一眼台阶上不为所动德文斯尔:“黎璇玑,跟上啊。” 德文斯尔不耐烦: “滚滚滚,烦不烦啊!都说了不去不去。” 时以脸上笑容不变,边走边说: “好吧,那你别偷偷过来啊,艾斯法尔的哈桑大人。” 德文斯尔看了一眼时以,从鼻子中挤出一个”哼”,等到大门重新关上后,时以停下脚步,昼临三人不明所以地看向时以。 “等一个人,各位。” 昼临挑了挑眉: “他不是说……” “操!说走就真走啊,也不等等老子,我们可说好了啊,我是不会做出任何牺牲的,只是想回乌托邦过我高枕无忧的日子。” 时以弯起眼睛: “走吧,我们人齐了。” 10 浮光鲸与花落时 …… 回到中央大街的喷泉处,眼前的景象却让人十分震惊,映入眼帘之处皆满目疮痍,横尸遍野,但警卫队似乎被尽数歼灭,存活下来的瑟瓦尔人列队在喷泉前,为首的米娜高马尾高高束起,看到来者深深行了个礼:“瑟瓦尔自卫队战余54人,愿全员追随祭司大人,夺回属于我们的国家!” “你们可知,此行凶险无比,可能是一条不归路?” 米娜为首的自卫队异口同声: “明白!” “你们可知,这次行动不成功便成仁,如若跟过来,所有人都要参与,很可能全部阵亡?” “明白!” “你们可知,即使我们竭尽全力,也不一定能取得胜利?” “明白!” 时以眉端抬起,紫罗兰般的眼中透露着壮烈和悲伤: “我答应你们,和我来吧。” 在时以应答落下的那刻,突然有另一道声音窜出: “慢着!祭司大人,我们也跟你走!” 紧接着,原本寂静的街道上,一扇又一扇的门被接连打开,走出被白布包裹身体的居民,他们纷纷褪下外袍,纯白的布料落满了街道,就像是另一种雪原。乌乌泱泱的人群让昼临有一种回到永夜前的恍惚感。时以叹了口气,无奈地挥了挥手表示默许。 …… 站在翡翠溪前,时以面向众人: “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一旦开始,便没法暂停。” 他看了看众人透露着视死如归决心的坚毅目光,侧过了头: ”是我多虑了。” 祝卿安这时四周张望了一下,凑近了米娜: “那位老妪呢,是身体不方便没跟随吗,你不需要留下照看一下她吗?” 米娜望向她的眼睛: “她战死了。” 米娜的声音中没有一丝波澜,就像一块石头投入大海,却在祝卿安的心中激起千层浪。米娜手放在胸前默哀,继续淡淡开口: 无需太过悲伤,为国家,为自由而牺牲是一种荣耀,阿玛她也可以安息了,她在閤眼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找到了我终其一生都在寻找的人——有一颗自由的心的,曾经的我自己’”。 说完便跟着前面的队伍跃入翡翠溪。 …… 坠入仙境,德文斯尔和昼临与盈月二人第一次来的反应一样,赞不绝口: “卧槽兄弟有这么好的地方你竟然独享,说好的风雨同舟呢!!” 时以哭笑不得: ”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紧接上下句话,生怕又被德文斯尔带歪话题: ”今天是月圆日,所以我们的行动时间定在一个月后的月圆日,进入了皇宫中便进入了月神的监视范围内。” 他翻开魔法书,呈现出模拟的画面: “所以我们从皇宫外出水,兵分两路,大部队在正门外与警卫挑起冲突吸引注意,通往后门的路幽曲,从而守卫疏松,我和这几位贵客会在击倒守卫后用法术从二楼天台的窗户飞进,我会屏蔽我们的气息,从通风口进入直捣黄龙,去到月神所在的正厅,决一死战,各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米娜轻蹙了一下眉: “你们如何解决月雾?它会无差别攻击所有人,我们对其知之甚少,不得不防。” 说完瞥了德文斯尔一眼。时以表情没有变化: ”我曾经有过与月神交手的经历,月雾的原理尚不清楚,但可以肯定是精神层面的攻击,我们会携带翡翠溪的溪水来抵抗精神攻击,加上我的法术和国宝洛娜的抵抗之力未尝不可一战。” 米娜还欲开口被时以冷冷截断: “各位在战斗中也记得保护自己的安全,我们是一个整体,如果有任何人被强制牺牲,那么我们将与月神草菅人命没有本质区别。” 米娜听懂了时以的言外之意,只能猎鹰般锐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德文斯尔,悻悻地止了话头: “悉听祭司大人安排。” …… 众人都准备就绪后,走到地下河前,河水质地如同丝绸,平静地流淌却给人一种翻涌感,被光蝶反射出光芒,如同星星坠入水中。 祝卿安沉默了一下,表情抽搐地开口: “我是旱鸭子……” 引得德文斯尔哈哈大笑: “卧槽,终于有比我还傻逼的人了,你不会准备游过去吧,我们当然是坐船啊!对吧时以!” 时以朝二人露出了一丝微妙的笑。德文斯尔的笑僵在脸上: “对吧,时以……” 时以忍俊不禁,一伸手,光蝶再次聚拢在河上: “好了,不逗你们了,我们坐鱼去。” 祝卿安闻言痛苦地闭上眼睛: “其实鸭子也是可以努力浮在水上的……” 闔眼的功夫,河面一条巨大的鲸鱼状光团破水而出,引得众人惊呼。时以再次露出招牌微笑:“上来吧,各位。” 不知道为什么,祝卿安总感觉这丝笑里透露着一丝得意,看了看旁边咬牙切齿,偷骂”装货”的德文斯尔,她确定了。 …… 坐上鲸鱼,昼临发现这就像是由无数光蝶组成的飞船,是真正的”浮”在水面上。鲸鱼行驶的非常稳,随着尾部的摆动拖出一路光纹。 他怔怔地看着河岸两边开满的月光樱和飞舞的光蝶,思绪被拉回永夜之前和他发小以及盈月一起玩耍的无忧时光,就在他家乡的河岸上玩捉迷藏,往水中丢魔法炸鱼。他们在碧海竹林旁立下誓言,要一直在一起,昼临要成为旭日家族的族长,他的发小月归也要继承家族,而盈月将会成为下一任护法,他们将会一起前往光明的未来…… 但沧海桑田,世事变迁,大火带走了月归,也带走了过往的一切美好。 11 聆听禁域的低语 祝卿安找到米娜,指了指临行前的那个孩子: “她为什么跟来了,不会也要跟着我们上阵吧,也太危险了?” 米娜嚼着口中的干粮,一个眼神都没分给祝卿安: “我说过,为了国家和自由而牺牲是每个人的荣幸。” 祝卿安求证似的看向其他人,他们也都只是低头啃食保持沉默。她悻悻地坐回时以他们旁边,罕见地保持了沉默。德文斯尔坐到她身边露出了一个罕见严肃的表情: “我理解你啊老妹儿,这个国家需要的变革从来都不只是一星半点。” …… 他们这样打打闹闹过了一个月,来到了上岸前一天。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紧张,谁也不知道前方等着他们的会是什么,大家都做好了捐躯的准备。 永夜的休息时间,大家都在光蝶的温馨中缓缓入睡,为第二天养精蓄锐,昼临悄悄起身,跳到河岸边,来到同样坐在河岸的盈月身旁: “放心吧,夜归那么敏锐玲珑的人,肯定不会有事的。” “可是你也看到了,当初的那场大火已经带走了所有的一切!” “我们都没有找到他的遗体,他一定正在世界上的某个地方等着我们,我们一定会团聚的,一如既往。” 昼临眼神坚定的看着盈月,盈月的眸光闪了闪,低下了头,继续保持沉默。昼临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跳回了鲸鱼上,准备入眠。 盈月仍然低头看着水中星光的翻滚和自己的倒影,无法停止和夜归有关的思绪,她想起他们在族长面前立下的誓言,想起他们一点一滴的无数日常,他们的争吵,无数回忆犹如一颗射向未来的箭矢狠狠抓紧了盈月的心脏。 “还能见到他吗?” …… 月亮再次变成了完整的白色玉盘,众人站在出口前整装待发,有人脸上带着焦虑,有人是决绝,有人甚至是恐惧,但没有人退缩。 祝卿安抬头呆呆地看着月亮,昼临走到她身边,想起祝卿安之前似乎经常提到她家乡一个和月亮有关的节日,也是亲人团聚的节日,于是便尝试安慰: “别太难过,你肯定也会在这次旅途中找到回家的方法,和你家人团聚的。” 祝卿安回过神: “噢噢谢谢,其实我在想月亮离这颗星球有多远,该如何用天文学计算,诶,你怎么脸色有点绿啊。” 昼临在心中暗暗决定他再主动和祝卿安说话,他就是德文斯尔口中的傻逼。 在时以的带领下,众人出水到城门一直都非常顺利,时以带着昼临盈月到达后门,轻轻飞上了二楼。站在阳台上,时以看向窗外,突然没厘头地说了一句,这是我当初成人礼的地方。 当他们落地时,正门的冲突声已经愈演愈烈,他们没有犹豫,只能抓紧时间撬开管道进入。时以给他们每个人都施加了屏蔽气息魔法,并再次叮嘱: “到时候用灵力护体,尽量避免接触到月神身边的月雾,使用远程攻击。” 他们站在月神王座之上的通风管道,刚想观察时一道魔法攻击却袭来,他们赶紧用灵力护体,落到地上稳住身形。 王座之上,一个高大瘦长的怪物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地坐着,见到时以三人,它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咧起的嘴角带动了如树皮一般折皱干枯的面部皮肤,口中不断吐出紫色的气体,伴随着和他皮肤一样幽幽干枯的声音: “你们终于来了,小祭司~” …… 时以绷紧全身,昼临盈月也全都调动灵力准备应战,双瞳再次变形,盈月飞至空中,大有殊死相搏的架势。 但只有时以意识到了别的细节:如果他们刚刚施加了如此多的法术,为什么还会被发现,如果月神用的不是感知,那会是什么?为什么月神会知道他还活着?实在是有太多问题,但他却没有时间一一找到答案,这注定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战。月神打破了这僵持的气氛,戏谑开口: “哎呀,这次你还带来了两位新朋友,你的老朋友去哪里了,让我猜猜,不会是临阵逃脱,只剩你一人了吧~” 时以没有回话,知道自己不能被月神扰乱心神,只是率先发动了攻击,使用了禁锢咒。盈月见到时以先手,马上飞到侧面,开启月魇凝影,召唤出影分身,对月神一起使用月华斩。 烟雾散去,王座上空无一人,月神阴森的声音再次响起: “哎呀,法术竟然也和月亮有关,要不你拜入我座下,做我的奴仆,我考虑饶你一命~” 盈月没有管它,追踪月神发出更多月华斩,昼临跟上烈阳之矢,皆被月神口中吐出的月雾阻挡,月雾紧接着像受到了指令一般,冲向三人,也都被堪堪闪开。 盈月盯着月神陷入沉思,昼临射出一箭,将其变成太阳神模样冲向月神,月神轻蔑一笑,刚想再次吐出月雾,却发现无法张嘴,只得向旁边滚翻狼狈躲过,他狡黠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疑惑,蓦的看向盈月,似是明白。盈月继续释放月华斩: “一点改良的禁言咒,送给你的小礼物。” 时以再次使用禁锢咒,昼临拉动弓箭,盈月法杖蓄力,时以翻开魔法书,准备终结月神,月神也没有闪避,却看起来一点都不慌张, 昼临大喊: “你暴政的统治结束了!” 12 他们应看想看的花 刹那间,无数攻击插入月神干枯的皮肤,渗出鲜血,月神倒地,似乎失去意识。当三人上前查看时,月神猛地抬头,那双小眼睛中闪烁着恐怖的精光: “你说,什么结束了~” 鲜血猛地炸开,成为月雾,猝不及防的时以三人吸入,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便倒在了地上。…… 树叶间洒下的阳光晒的脸上一阵燥热,下意识睁开的眼睛被毫无防备地闪了一下。 时以坐起身,盖在衣服上的书被蓦的合上,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手,想起来这是在午后睡着了,一会还有魔法课,便急匆匆地起身,走回城堡,至于那一丝异样感被他抛之脑后,大概是刚刚奇怪的梦的原因。 他在城堡门口看到了黎璇玑,黎璇玑也同时发现了他,哈哈大笑: “我还以为我们好学生也要逃课呢!” 说罢,便大大咧咧搂住了时以的肩膀拍了拍: “你好好上课,我要去森林里玩抓鱼了,晚饭再找你玩!”时以腼腆一笑,看着黎璇玑离去的背影,小小的眼睛里却满是羡慕。 画面一转,时以惊醒,迎面是老师的训斥: “时以!你身为艾斯法尔国的祭司继承人,你知道你身上的责任有多沉重吗!竟然在魔法课上睡觉,你对得起我们吗,你对得起人民吗,你对得起艾斯法尔吗!” 时以听到窗外黎璇玑和其他孩子欢快的笑声,看到天上飘荡的各色风筝,面对从小到大听惯的道德绑架,低下了头: “老师教导的是,非常抱歉,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老师似是满意地点点头,摸了摸花白的胡须: “你要时刻记住你到底是谁,不要像那位殿下一样!不知所谓!” 时以淡紫色的眸子中闪过疑惑和不解,却又立马坚定:他是祭司继承人,是艾斯法尔的希望之光,他不会让任何人失望。 空间再次被扭曲,成人礼上,他站在城堡的二楼阳台,面对着万民喝彩仰拜,听着他们高喊祭司大人,希望之光,接过属于祭司的魔法书,他惆怅地看向远处是肆意奔跑的孩子,充满迷茫。 他向后倒去,坠入无尽的深渊。周围是一张张扭曲的脸,无数饱含期待的话语携带压力化为枷锁仅仅锢住他,他突然感到疲惫,也许又不是突然,他被黑色化为的痛苦包围。 天空中出现了月神那张丑陋的脸,他扭曲的表情和坑坑洼洼的皮肤让时以想干呕。它裂到后耳的嘴张开: “放弃吧,放弃吧~只要放弃,就可以从民众的期望中解脱出来咯,你不想像那个小皇帝一样肆意自由吗~这不是你从小到大一直以来的愿望吗?” 一把匕首出现在他的面前,那个声音仿佛从更远的地方传来,再次变的幽深,充满了诱惑力:“这一切马上就可以结束了,你也可以尽情地休息~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爱你,你可以在树下睡一个没人打搅的午觉~” 时以愣愣地盯着眼前散发着黑气的匕首,缓缓接了过来,双眼变的空洞,然后,猛地刺下——插入面前的幻影中,不断灌输灵力,直至面前的幻影破碎,嘴里喃喃有词: “我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扛起大家的期待,成为真正的希望之光!” 时以再次睁开眼睛,景象俨然回到了大厅,而祝卿安支剑跪在地上,月神瘫坐在王座上,看上去十分虚弱,黎璇玑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戴着洛娜艰难地站在月神前,最终似乎在念着什么,时以瞳孔猛缩,看向窗外的血月,急忙对黎璇玑使用了禁言咒,同时再次对月神施加禁锢。 祝卿安艰难起身,双手提剑一步一步向月神走去,月神浑身是伤,这次在时以的禁锢咒下真的没有再动弹的力气,显然在三人昏迷时又经历了一场恶战。祝卿安双眼充血,眼尾泛红,手臂似乎已经脱力,但仍然努力高举,狠狠砍在月神身上,似乎这样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月神枯槁的身体喷出更多血液,化为月雾,但祝卿安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或陷入昏迷。她咬牙切齿地挤出几句话: “去**的暴政,人的国家就应该由人来治理。” “人生而自由,不应该被这些狗屁枷锁所束缚。” “他们应该去看想看的花想看的树,穿想穿的衣服见想见的人。” “国家的领导者应如皎皎明月,明月当高悬于空,悲悯苍生,以月华指引民众前进之方向,它可以是时以,可以是盈月,甚至可以是黎好,但不能是你。” 说完最后一句话,祝卿安用最后的力气将那柄雕着山茶花的剑深深刺入月神胸口,那只怪物嘴中只能发出“嗬嗬”的响声,便化作最后的月雾消散了。 昼临和盈月相继从地上醒来,脸色似乎不太好,像是经历了什么不愉悦的事情。双方都互相有太多疑问,面面相觑,却最终化为一句异口同声的: “没事就好。” …… 城堡外部损伤惨重,昼临等人走出之后,大部分守卫自知已经山穷水尽,纷纷投降,还有少数负隅顽抗的全都被昼临盈月送入了轮回。 米娜被砍掉了一只手,虽然已经用法术止血,但是还是能看到可怖的切面,她来到时以面前,深深鞠了个躬,后面残余的自卫队跟着一起鞠躬,感谢他们的希望之光祭司大人拯救了艾斯法尔。时以回以一礼,努了努嘴向德文斯尔: “我这次只是起辅助作用,主要功劳是哈桑的。” 米娜先是怔愣了一下,随即立即转向德文斯尔再次鞠躬: “之前是我一叶障目,以偏概全,没想到您是在忍辱负重,一鸣惊人,非常感谢您拯救了艾斯法尔国,哈桑。” 德文斯尔昂起头偏过去: “哼…勉勉强强吧,菜就多练啊老弟。”表面上仍然傲气十足,其实虚幻的尾巴早已翘上了天。 13 愿你记得他们的名字 …… 一切似乎都已尘埃落定,时以原本想将瑟瓦尔居民送回原本住处,但看到皇宫以及乌托邦大战的损坏程度后,他们全都自愿留下来帮忙修缮建筑。 劫后余生,人们拾起断壁残垣,也拾起心中的碎片。 但昼临三人没有太过时间逗留,他们暂住在皇宫没有受到波及的房间中,仍然计划今天去采买食材和必需品,休整一天之后继续出发,前往”天问”。 回到房间,三人瘫在床上,在心中庆幸着劫后余生。昼临终于有机会提出疑问:“你和艾斯法尔的国王为什么会出现在大厅?他不是有感知能力吗,你们怎么躲过他的耳目进来的?” 祝卿安嘿嘿傻笑: ”不知道啊,当时在外面准备接应你们的时候,德文斯尔说他不能让时以独自涉险,他也要承担起责任,喊着什么友谊啊羁绊啊用眼镜扫了一下他再扫了一下我就进去了。” 盈月:…… 祝卿安接着说: ”哎呀我描述事情不清楚,你一会借时以的那本书看一下就好了。” 昼临盈月也觉得这时候再追问没什么意义,于是决定先休息,等到快到休息时间的时候再出去采买,理着理着思绪,三人沉沉睡去。 又是一望无际的红色和白色,这次还多了那颗黯淡的星星。 昼临看到夜归张扬的笑,骑在马上向他伸手,邀请他去森林中猎熊,后面还跟着一个更小的姑娘,表情淡淡,却已经能够自己驾驭烈马,而明显现小一号的昼临怯生生地看着月归不为所动。 月归大笑,策马绕了一个圈一把将昼临拉上马,那时候的昼临还没有现在的金丝眼镜,脸上也没有现在的严肃和死板。 他看到他们在抓鱼,猎熊,看魔法秀,月归教昼临骑马,昼临教月归画画;他看到14岁时月归送给他的金丝眼镜,看到他露出两颗小虎牙顶着高马尾从马背上跳下: “我们亲爱的旭日少主大人,这是我前段时间出使艾斯法尔国给你带来的好东西,听说是仿照他们的国宝洛娜做出来的咧!这个盈月和我要我都没给她,感觉更适合你啊,快带上试试!” 从那之后昼临就再也没有让它离过身边。那时候他没有肩负”救世主”的重任,他的小世界里没有什么家族,荣耀,印记,责任,他的世界里只有月归和盈月。 但红色过后,他所有重要的东西都没有了,只剩下了盈月来映射从前的美好日子。 昼临再次睁眼时,祝卿安还在呼呼大睡,盈月却已经整装待发,她侧头看了一眼昼临,将手中的白色信封递过去。 昼临看了一眼,是邀请函: “来自东黎国的两位贵客以及异世的旅人小姐敬启: 说来可笑,我对东黎的礼仪知之甚少,手写信可能见拙,希望各位不要介意。作为艾斯法尔的祭司,我非常感谢各位对我们伸以援手,我们计划在明天休息时间的皇宫后花园中举办一场欢送宴,既是感谢各位做出的贡献,也是庆祝我们再次守住了对我们无比重要的自由。 到时各位拿着信封,它会为你们引路;于个人层面,我也有些关于月神一战的事想与各位分享,希望各位能赏脸前来。 ——时以” 昼临点点头: “我们正好也要问他一些事情,把祝卿安叫起来,我们去采买吧。” 盈月再次抬头看了昼临一眼,似乎有些欲言又止,良久,轻启双唇: “你看到的也是他,对吗。” 她的语气平淡但又不像问句,似乎非常肯定,仔细端详还能看到她眼角的红印。昼临行动如常,也像聊日常一般应着盈月: “说什么呢,我看你有些太累了,这几天确实辛苦你啦,赶紧收拾收拾出发吧。” 盈月只是轻轻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 一天转瞬即逝,他们踏上了前往后花园的路,周围同样栽满了月光樱,能看出前任国王王后十分有雅致。 时以早早来相迎,他今天的西服上绣了紫色的不知名小花,就像是葡萄一串串向下。他的脸上堆满了笑意,热情地将众人迎入了宴会,他们见到了同行的许多人,德文斯尔仍然穿着他那件镶着金边的白色西装,扣子解到第三颗,脸上挂着欠欠的笑。简单打过招呼后,时以将他们迎到餐桌旁,拿出魔法书: “这次请各位来除了感谢,我还想分享一下在我们昏倒时发生的事情。” 说罢翻开魔法书,再次呈现出影像:在他们兵分两路之后,德文斯尔和祝卿安待在城外大部队中。德文斯尔神情惴惴,祝卿安一剑斩开扑上来的守卫,对他大喊: “哥们你走啥神,皇帝瘾上来了吗还是吸多了?” 德文斯尔罕见地没有回嘴,而是坚定神情,戴上洛娜,坚定地冲向皇宫侧面,祝卿安一头雾水,但不由自主地跟上德文斯尔。德文斯尔一路狂奔,直到穿过郁郁的草丛,他们来到一口枯井面前,祝卿安把嘴里塞的叶子吐出来,愤怒地走到德文斯尔面前: “你几把要干啥?” 德文斯尔终于舍得施舍一个眼神: “当老鼠,去杀猫,你爱来来不来滚。” 祝卿安仍然一脸疑惑,但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跳下去,嘴上还不忘数落两句: “神经病啊赶着送死还要拉上一个,传染性抖m。” …… …… 下水道里常年堆积的烂泥散发着腐烂的气息,到处充满死寂,只有不明的生物在背后迅速爬过。德文斯尔蹲下,双手抓起烂泥就开始往身上抹,这一幕彻底击碎了祝卿安的心,也许还有眼睛。德文斯尔只是继续冷淡地背向祝卿安开口: “快点抹,掩盖气息,不然死了不负责。” 祝卿安紧紧地闭了闭眼睛,但在瞬息间就下定决心,跟着德文斯尔一起往身上抹腐臭的烂泥:“呕——我可是很惜命的啊混蛋——呕——” 德文斯尔顿了顿,竟然点头,轻轻飘出一句: “我也是。” 德文斯尔用洛娜扫描一遍祝卿安,他们一路向前,竟然异常的顺利,没有被月神发现。直到头顶射下一丝光亮。 “就是这里。” 德文斯尔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 “我们观察一下战况再决定行动方向。” 14 春信将至 当时三人打得如火如荼,昼临三人占尽上风,盈月发现月神突破点,祝卿安看到这一幕兴奋开口:“看来是不用进去再送两个头了!” 德文斯尔轻轻蹙眉,嘴角绷起。果然,战况在下一刻彻底扭转,时以三人中了月雾直直倒下,德文斯尔第一时间立马掀开地口冲出去,但时以三人却已倒在地上。祝卿安也紧接着钻出来,月神戏谑地看着两个来客: “哎呀,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我们尊敬的艾斯法尔的国王呀——前任的。” 德文斯尔没有接话,只是摆出战斗姿势,祝卿安抽出佩剑卧槽一声: “你知道的我很少以貌取人,但是这个真的丑的牛逼…” 紧接着砍向王座上的月神,出乎祝卿安意料的是,月神并没有闪躲,她轻而易举地砍中了,但伤口泵出的液体化为一阵阵月雾,散发出一股浓烈的化学品气味,祝卿安吸入之后感到作呕,但想了想自己身上的泥巴味,把吐槽忍在了心里。 德文斯尔也注意到了这一现象,月雾飘过他的身侧,他清晰感受到月雾带来的精神层面的攻击,是洛娜替他阻隔了这些伤害,但他不清楚祝卿安是如何抵抗的,但情况危急不容他多想,他急忙用洛娜发射激光锁定月神攻击。 洛娜是由最初的剑圣联合祭司打造,蕴含的能力专对月神,月神见月雾对二人都无效,感到一瞬惊诧,急忙躲开攻击,用阴森的眼神看着二人: “倒是我小觑你们了,下水道的老鼠们。” 祝卿安想上前乘胜追击,却被月神迅速躲开,祝卿安毕竟是没有灵力的凡躯,短时间的训练不足以让她获得追上月神的速度,倒是被月神召唤出藤蔓割开许多伤口。 而德文斯尔因从小疏于训练,灵力更是无法支撑他长时间发射攻击力和针对性强的激光,疲于躲避藤蔓的攻击让体力和灵力不多的二人雪上加霜,转眼间伤痕已遍布全身,月神的状态也没好到哪去,最强力的武器失效后只能和二人使用武器肉搏,一来二去竟无法占据上风。 双方僵持不下,表面旗鼓相当,实际上德文斯尔知道当他们灵力彻底耗尽时,将不会有任何机会。祝卿安再次被击退,单膝跪倒在地,德文斯尔看着战局,充满绝望,犹豫一下却立马做出选择。 德文斯尔祭出洛娜和全身灵力,将本就脱力的月神禁锢在王座上,开始吟诵皇室代代相传的封印咒,准备用生命再次封印月神。 而时以突然醒来,后来发生的事情大家都已知晓。时以缓缓合上魔法书,面向众人: “据我这几天的观察和研究,月神的探查和感知能力并不是来源于一个人的气息,而是恐惧,月雾的原理暂时不得而知,” 顿了一下接着说: ”洛娜留有初代剑圣和祭司的力量和无畏的决心,佩戴者确实可以隔绝月神的探查,至于旅人小姐,应当是来自于异世,所以才被屏蔽掉了。” 祝卿安和德文斯尔闻言摆出两个抽象的姿势和耍帅的表情:“可不要小看我们老鼠战队的羁绊啊混蛋!” …… …… ………… 时以也学会了自动忽略祝卿安,再次绽开微笑: “那么现在请各位尽情享受在艾斯法尔的欢宴!也祝各位将来之路一片坦途!” 明明仍然是永夜和隆冬,寒风卷起的雪和沙仍然飘洒在空中,昼临却觉得,黎明和春天,不远了。 “当自由成为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你还会敢接住它吗?” 大家觥筹交错,庆祝这场胜利,祝卿安和时以在宴席的角落交谈着什么,而盈月昼临不约而同坐在同一片月光樱前醒酒,德文斯尔喝醉之后大吵大闹,一切都仿佛还在永夜前。 美好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在临时放纵和欢歌之后大家又重新背起了责任的包袱,踏上旅程,但人生就是由无数个让人回味的片段组成,这些记忆承载着希望,支撑我们度过之后路途上的险阻,再感叹一句年轻和自由。 …… 不要常觉你的人生潦草,那是春天来临前的最后一封信。 包裹已经收好,三人再次准备上路,下一站继续北上,如今已经不同刚认识的时候,他们也算是同生共死过了,三人之间的情谊正在悄然间发生改变。 他们来到乌托邦的城门处,经历大家这段时间的赶工,城里的状况显而易见的改善了,几乎所有居民都来送行,时以站在最前面,挥手告别,德文斯尔站在一旁,仍然斜着他高贵的王室头颅。 昼临三人转头告别,开始了他们新的征程,时以含笑推搡了一下德文斯尔: “黎璇玑,再不走就追不上咯~” 德文斯尔大叫: “催催催催催,都知道了还催,烦死了烦死了,真希望这个国王的差事让你平时少说两句话!”但身体十分诚实地迈出去追昼临三人,没有回头。时以在后面看着四人的背影,轻声呢喃:“请一往无前地拯救这个世界吧,希望再次看到你时,已经实现了小时候的梦想啊,大英雄。” …… 昼临三人刚走出城门没多久就听到身后的大喊: “尼玛的跑那么快干什么,懂不懂关爱老年人!” 昼临二人惊讶的看着来者,只有祝卿安十分兴奋地给了德文斯尔一拳: “卧槽兄弟,我就知道老鼠战队坚不可摧啊混蛋!” 昼临随即展开一个微笑,知道发生了什么: “欢迎加入,不过你跟着我们艾斯法尔国的国事怎么办?” 德文斯尔再次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 “反正本来也不是我管,时以乐意就交给他咯,书呆子嘛,就是擅长这类事情,小爷我熬了这么多年终于熬到解放了,现在的我可是澜沧大陆最伟大的冒险家!” 四人打打闹闹在风雪中前进,昼临和祝卿安待多了话也变得多起来: “唉,说实话你的名字实在是太难记了。” 祝卿安接话: “就是就是,那我们以后就叫你黎好吧!反正你第一次自我介绍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黎好大怒: “你敢!” “黎好黎好黎好黎好黎好——” 盈月看着围着他们转圈跑的两人深深地叹了口气,昼临只是笑着——感觉他们的队伍更有烟火气了。 而此时,城堡顶端塔楼上,一抹红影再次一闪而过。 …… 15 四猿闯异国 根据记载,天问在艾斯法尔北面的森林,或者说也可以称之为国家”大爱国”中,那里生活的居民将蝴蝶视为他们的守护神,信奉和平,无争斗以及”大爱”。 “哎黎好,你们邻国你出使过没有啊,不会一点了解都没有吧。” 祝卿安期待发问,但答案却不尽人意: “别的不说,跑去其他国家体会风土人情我可是没少干,但对这个国家一点了解都没有,不在我们访问范围内,也不建立外交,神神叨叨的。” 祝卿安努了努嘴不置可否,昼临接话: “只要注意点不触碰他们的禁忌,大家都是人族,出于善意目的下他们应该不会过于为难我们。”盈月点头代表认可。 经过又是快一个月的长途跋涉,他们来到了艾斯法尔国的最北城”格拉德诺斯”(dnos),和艾斯法尔的其他地方不同,这里遍地是古代留下来的遗址,充满传统的气息。 四人仍然准备简单的采购之后继续前进,在城北猎户的居住区简单歇脚。这是一个非常原始的居住区,因为靠着北边的树林,大多数居民以打猎为生,都十分热情好客,但永夜明显对他们的生活造成了不小影响,不同于资源丰富的大城市,永夜带给这座小村落的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一日又一日的不见阳光让他们的收成也下降不少。 四人歇过一夜,准备趁着活动时间直接进入森林,路上也遇到了不少和他们一样早早起来开始劳作的猎户,但随着走进森林,猎户越来越少。 直到一块带有灼烧痕迹的石碑上刻着仍然依稀可见的”大爱国”几个字,之后的猎户便彻底消失了,众人正想继续前进,在分界碑边缘处有人叫住了他们,来者摘下帽子,露出漂亮的红色头发,绽开质朴的笑容: “你们好,我叫苍笙,前方就是大爱国界了,如果你们想去其他地方,我建议你们绕路走,之前也有几个去了大爱国的弟兄,但是都没再回来了,很危险的啊。” 四人闻言驻足,昼临发问: “请问您对大爱国有什么了解吗?” “唉,我一介粗人哪里懂这些,只知道他们好像供奉什么东西封印什么,天黑了之后那东西没了,就没再听说了。” “谢谢!这是我们的必经之路,感谢你提供的信息,但我们必须继续向前。” “那你们小心点吧年轻人们!” 告别后他们继续深入森林,黎好忍不住吐槽: “什么跟什么啊,他看起来细皮嫩肉的竟然还叫我们年轻人,我还叫他小屁孩呢。” 祝卿安接话: “行了你也少说两句,人家还给我们提供信息了呢,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说。” 盈月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和谐森林分为三层,外侧是猎户赖以生存的狩猎区,大部分平常能见到的猎物都在外层活动,中间是常年环绕的迷雾,空气中高浓度的水蒸气让人感到压抑和潮湿,经常有旅人在此处分不清方向,也有许多尸骨,而他们所在的此处正是和谐森林的内部。 中部的迷雾对于盈月这种魔法师来说并不算困难,走出迷雾的一刻,众人不禁惊叹,没有想过眼前是这种情景:在仍然高耸入云的郁郁葱葱下坐落着极具雅致和小镇风情的一排排房屋,地面从某个地方开始彻底分界,被人族文明的科技铺上平整的固体,小镇街道十分热闹,人人都穿着类似的服装,载歌载舞,仿佛是真的没有任何争执和苦难的极乐净土,让四人有一种极强的割裂感,仿佛四只猿类走入了现代的文明社会。 仿佛四只猿类走入了现代的文明社会。 祝卿安戳戳黎好,忍不住嘴贫: “你们的乌托邦应该改个名字。” 黎好回了一个中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学的,但在这方面不得不承认他很有天赋。 二人打闹时,镇上的人们发现了他们,出乎他们意料的,居民们热情地,不约而同地围上来簇拥着他们表示热烈欢迎,这时昼临有时间仔细端详他们的服装,这里无论男女,装束都完全相同,貌似是他们的传统服饰,浑身装扮金黄,肩部似乎被肩托类的东西撑起,腰部被紧紧拘束,腿部往下从后面分成两股拖尾,绣着蝴蝶翅膀的花纹,脑后将头发盘成触须形状,用发带和支架向上紧紧固定住。 这时从人群后传来一声咳嗽,刚刚热情洋溢的人群竟然顷刻四散而开,为后面的人开出一条道路,在两侧继续保持微笑看着来者,而后面走出一位年轻女性,扮着同样的装束,但明显身后的拖尾要更宽,开的更广。她带着同样的微笑盯着众人开口: “我是快乐镇的镇长泰筷勒,各位远方而来的喙凤蝶哟!欢迎你们来到我们的大爱国!我们亲爱的先知早已推演出各位的伟大使命和行迹,你们的到来将会恢复我们大爱国的辉煌!” 四人听得一头雾水,祝卿安呢喃: “我就说二次元应该站一排拿枪扫射…” 还没等反应,泰筷勒一挥手,周围的人群再次一拥而上将他们强行推入了小镇,而泰筷勒继续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地发表演讲: “我们的先知神通广大,在几年前的机缘巧合下来到我们大爱国,是我们的荣幸!”周围人一起大喊: “荣幸,荣幸!” “他利用他举世无双的能力预言危机,让我们成功躲过!还作为桥梁让我们得以和我们伟大蝴蝶之神的亡魂沟通!” “沟通,沟通!” “但一年前,那群越来越多的,令人作呕的毛毛虫们恶意窃走了我们蝴蝶之神留下的晶核,妄图独占灵力,破坏了封印”天问”!!让我们的世界陷入黑暗!” “作呕,作呕!” “但是没关系,先知大人在不久之前算到了我们的救世主即将从外界而来,为我们重新找回蝴蝶之神的晶核,也就是你们,我亲爱的喙凤蝶们!” “喙凤蝶,救世主!” 不知不觉间,四人被推搡到一座宏大建筑之前,建筑以白色调为主,两侧对称,每个尖端都立有一座不同的蝴蝶雕塑,与小镇上的其他风情楼房有很大区别。 “各位亲爱的喙凤蝶,请进去面见我们的先知,我们亲爱的朋友会为你们带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昼临斟酌一下对众人说: “走吧,这也算是我们搞清楚天问的最近渠道了,目前来看,除了民风独特,他们貌似并没有恶意。” 16 神裁与谎言之下 祝卿安继续吐槽: “真想回到二次元人人喊打的时代……” 他们推开门,里面的装潢更是金碧辉煌,让人叹为观止。有一只黄色的小蝴蝶在他们面前扇了两下翅膀,非常有灵性,接着向前飞去,想来就是”引路的朋友”。 “不是,他们知道这是有生殖隔离的吗?” 大爱国先知的房间离大门非常近,上了二楼之后映入眼帘的第一个房间就是。昼临敲敲门,屋内传来一声轻飘飘的”进”,房间内的摆设十分整洁,与外面的金碧辉煌不同,房屋中间有一道灵力编织的帘子,将他们与先知隔开。 “各位请坐,想必刚刚镇长大人已经与各位交谈过了,我已经从水晶球中看到各位在过去为人民做出的贡献和英勇无畏的身影,也知道各位前来的目的就是天问。 我真诚地恳请各位帮助我们大爱国重新封印天问,待事成之后我们愿意奉上和谐森林的秘宝作为报酬!”四人互相对视一眼,昼临率先开口: “先知神通广大,请问你知道该如何修复这道封印吗,我听镇长说与你们的神明有关,是否方便详细讲述一下前因后果?” 先知声音清越,比起老者,更像是一位青年: “自然,这是我本该做的。各位应该已经知道,大爱国所信奉的是蝴蝶之神,这是来源于一个代代相传的传说:上古时代,那个时候还没有大爱国,但如今大爱国国民的先祖就一直生活在和谐森林中,当时魔物横行,民不聊生,仅凭先祖们微弱的抵抗难以战胜魔物,每日只能栖息在树上,寻找食物都十分困难,过着心惊胆战的生活。 有一日,魔兽再次大举进攻先祖,在绝望之际,蝴蝶之神降临,用圣洁之光驱赶了魔物,并施展魔法建立起了这片净土,而蝴蝶之神化为晶核建立封印,世世代代守护这里,剩余的魔物们竟然也不敢再靠近,先祖们非常感恩蝴蝶之神的贡献,将其记录成故事,供奉蝴蝶,并且遵照蝴蝶之神传播的旨意建立了”大爱国”,过上与世无争的生活。” 紧接着叹了口气: “但是想要实现真正的大爱实在是困难,总有一些人想要破坏这份和谐,不愿意加入我们,他们四处横行破坏,强抢物资,在各位来的前段时间,他们甚至偷偷潜入圣地窃走了蝴蝶之神大人的晶核! 带来了永夜,实在是令人唏嘘啊,那些毛毛虫不愿蜕变成蝴蝶,着实奸诈狡猾,我们不愿各位冒险,去找回晶核,只需要找到一些材料重塑一个灵力水晶,用其代替晶核守护封印,先稳住蝴蝶们的情绪就好了,真的是让各位见笑了。” 昼临微微颔首: “但直接找到那些…呃…毛毛虫,夺回晶核不是更有效也有力吗。” 先知咳嗽两声继续回答: “我知道各位英勇无双,但我们秉持大爱的原则,实在是不想让各位冒险,各位能帮我们找到材料,我已经不胜感激了!外面的蝴蝶们可能有些过于热情,请各位不要介意,这是我们的民风,大家都没有恶意。” 昼临垂下睫羽似乎在思考什么,但没有再说话,盈月看了看昼临,接过了话头: “我们明白了。” 先知轻笑两声: “真的非常感谢喙凤蝶们的慷慨无私,离开之后镇长会安排你们这些日子的住所,愿蝴蝶之神与好运常伴你们!” 众人闻言起身,接连开门准备离去。盈月走在最后,离开前回头深深看了先知的方向一眼,但被帘子隔绝,转身跟上大部队走了。出了门后仍然有些心神不宁,昼临察觉了盈月的异常: “怎么了?” “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觉得这个先知的声音实在是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我也经常在梦里听见帅哥的声音。” “你别插嘴。” 盈月再次回头看了眼二楼,和其他三人继续跟着泰筷勒前往住处。 此时室内的先知轻轻搅着杯子中的液体,露出一丝浅笑。 …… 他们的临时住处十分漂亮,永夜的黑色仍然掩盖不住悠闲和舒适的气息,雪絮絮地落在睫羽上,转瞬间又化作点点水珠模糊了视线。建筑上拉上了彩灯,门前的树随着风摇曳,大街上人声喧哗,让这寒冷刺骨的冬天平添一份温暖。 走进屋内,跺跺脚,抖落身上的积雪。泰筷勒镇长找来了镇上的法师,给他们讲述了重塑晶核需要用的材料:千年灵犀树的树根,天问河的河水以及百位法师的灵力。 众人面面相觑:这实在是有些过于简单,简单的不可思议了。看着两人脸上过于激动的洋溢的笑容,昼临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只是应下。泰筷勒更加激动的挨个鞠躬,表达了一次又一次的感激之情,又接着疾恶如仇地说: “希望这样能够平息蝴蝶之神和蝴蝶们的愤怒…‘ “愤怒?” “是啊,当时晶核被窃走的时候,蝴蝶之神大怒,降下了神罚,放出了一群白的像是透明的蝴蝶放了大火,我们死伤惨重!但我们都明白这是我们的失职才引来了神明大人的愤怒,希望重塑晶核之后,神明大人能够原谅我们。” 紧接着做了一个祈祷的动作,和众人告别退出了房间。而昼临想到了一夜又一夜困住他的梦魇以及合眼前落在他身旁的白***,他瞳孔颤动,更加坚定了要走上高塔与希尔维奥对峙的决心。 窗外继续下着雪,黎好和昼临已经睡下,盈月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走向门外。休息时间的街道已经变得十分安静,祝卿安停驻在白霜杉之前,平时她往往是睡得最没心没肺的一个,不管什么环境都能一秒入眠。 祝卿安的头顶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来时的脚印也都被遮盖,想来已经站了许久。 靴子踩在雪地上发出簌簌的声音,被压实的积雪在转瞬间又被白茫茫覆盖。祝卿安转过头来,看到是盈月,惊喜地笑了一下: “嗨美女,你也有此雅致与我共赏明月吗?” 盈月抬头看了一眼乌漆嘛黑的天空,选择了保持沉默。 祝卿安并不在意,又开始自顾自地絮絮叨叨: “唉,一开始我以为你们也过节呢,这玩应长得太像圣诞树了。雪夜,松树,壁炉和团聚,这简直就是一个标准的平安夜啊!” 盈月走到她身边,一齐看向了白霜杉上的彩灯,祝卿安接着说: “一直下雪真的是太漂亮了,如果没有那群人作恶,那真的是一个完美的冬天。” 盈月轻轻拂掉了肩头的雪,嗯了一声。 “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你有点像珀耳塞福涅,是一枚在缄默和疯狂中摇摆的硬币。” 盈月仍然没有接话,雪越下越大,让人看不到尽头。又是良久的沉默,她终于转头沿着来时的路返回,脚印已经完全被皑皑白雪覆盖,完全看不出有人来过的踪迹。 祝卿安看着盈月离去的身影,收起狡黠的笑,再次看向了正在落雪的天空,目光落在了某点上,嘴里无意识呢喃: “当自由成为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你还会敢接住它吗?” 17 广播体操能召唤神明这事我小学就该信了 …… 行动时间到来,灵犀树好找,但千年灵犀树需要费些功夫,于是众人准备先前往天问河,取水的同时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关于封印天问的线索。 四人踏出小镇的土地,再次拥抱森林变成猿类,跟着引路的小蝴蝶走向深处。森林的气候潮湿,不时窜出一些在外围看不到的小动物,天问河离的并不远,谈笑间马上就到了。 黎好取出琉璃容器,蹲在河畔: “那什么快乐开心的说要什么仪式,只要河水装到容器里发光就行,莫名其妙的,难道还有不发光的。” 说完就直接伸进水里灌了整整一瓶,水质清澈,可以清晰地看到对面昼临疑惑的脸,但是看不见一点光芒。黎好正想破口大骂,盈月眼疾手快直接施展禁言咒,接过琉璃容器: “那看来镇长说的不假,确实要完成大爱国的祈祷仪式。” 说完和昼临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昼临深吸一口气,带头开始进行祈祷仪式——跳舞。 祝卿安表情逐渐崩坏,觉得好像唤醒了很多年前在小学和初中时做广播体操的记忆……而原本古井无波的河面竟然逐渐泛起涟漪,开始翻腾浪花,紧接着,一个由河水聚成的模糊的人形凝聚在水面上,在众人屏息凝神的时候突然开口: “你更喜欢妈妈还是更喜欢爸爸?” …… ? 黎好忍不住挥拳想和虚影比划比划,被昼临拉住,昼临试探开口: “爸爸?” “哎!” 祝卿安坏笑抢答,但虚影却摇摇头: “并非诚心诚意用答案交换之物将会获得惩罚。” 这回轮到昼临崩不住了: “都知道答案问的意义是什么啊?” 虚影只是仍然伫立在原地,没有再说话。昼临再次试探开口: “妈妈?” “哎!” 还是没有人理会祝卿安无聊的恶趣味,但是这次虚影满意地点点头: “内心澄澈如同河水的人族唷,我将赐予你所求之物!” 言毕抬手,水流螺旋进入昼临水中的琉璃瓶,而河中的虚影也逐渐退回水底,水面回归平静,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众人踏上回小镇的归途,越发觉得这个国家莫名其妙,诡异的习俗,诡异的地理位置,诡异的先知,诡异的性格,诡异的供奉仪式。正说笑中,盈月突然停下转向身后,她察觉到灌木丛中发出异样的声响,去探查却又没发现什么,露出疑惑的表情,只能继续跟上大部队的步伐。 …… “噢!我就知道,先知大人没有预言错,我亲爱的喙凤蝶们,你们简直就是我们大爱国冉冉升起的新星!非常感谢你们带来的天问河水,我对蝴蝶之神起誓,你们的灵魂就如同星辰榕的叶子一般闪闪发光!今天的休息时间请务必好好休息,我们期待您们咻咻地拯救我们的国家!” 在镇长发表又臭又长的演讲时,黎好和祝卿安已经开始踢脚下的石子解闷,昼临将目光放在周围的建筑物和人群中,而盈月听着泰筷勒的演讲抽了下嘴角,眼神扫过人群某处。 在一顿客套后,众人回到屋子再次准备休息,盈月却不知所踪,祝卿安盯着窗外的白霜杉,昼临示意大家不用担心,盈月一贯有个去淘魔法书的爱好,不久后会自己回来。 盈月归来时,祝卿安和黎好已经睡下,昼临坐在床沿,盯着盈月,盈月只是冲他点点头。 昼临看了看窗外那颗再次黯淡的星星和逐渐被吞噬的月亮,叹了口气还是开口: “无论是什么,都注意安全。” 盈月脱帽子的动作没有停下,只是再次点点头,昼临躺回床上,意识逐渐昏沉。 …… 是比以往都要深沉的黑色,在巍峨的塔尖冲出光束,有一个人影走进其中,梦里的昼临拼尽全力想要追上却无济于事,无尽的风雪迷了人眼,两座塔之间那么近,却好像隔了一个永远的距离,无法跨越。 …… “我就说吧我不是最能睡的!” “呵呵,我都不想说,只有最懒的人才会把例外单独拎出!” 昼临在祝卿安和黎好的争吵中缓缓睁开眼,梦的触感过于真实,仿佛是真正发生过的现实,他的手还触感冰凉,好像浸在雪里。盈月走到床前,言简意赅地总结任务: “今天去找千年灵犀树,我们一队,镇长会带领居民组成另一队,分别探寻东西方向的和谐森林,你收拾好我们准备出发。” 昼临还是在思考那个梦,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简单应付了下。 “灵犀树拥有与万物沟通的能力,百年灵犀树更深,我们也许可以先尝试和它交涉,因为我们需要的树根大小对于灵犀树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但如果要用强硬的手段拿下,对双方都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在路上,盈月耐心地给众人解释,因为要使用魔法感知,所以今天由盈月这个法师带队。她今天显得格外心事重重,祝卿安和黎好也许不太了解,但是昼临能感受到她将感知魔法的范围开的非常大,这也许与她这两天的反常有关,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盈月的感官从小就异于常人,昼临选择无条件相信盈月的选择和判断。 走了一段路后,盈月忽然停下来,进入警戒状态: “有灵力波动,不是树的。” 往前踏出一步,地面却忽然翻转陷落,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紧接着是下坠。这个坑对灵力者来说不算深,三秒左右就落地了,昼临用灵力护体,双手缓冲膝盖落地,黎好有洛娜,而盈月一把捞住祝卿安飞了起来。 周围一片漆黑,众人正想摸索周围找出路的时候,墙壁上的排排火把亮起,闪了眼睛。一群人从暗处走出,为首的领袖手中也举着火把,盈月察觉到在地面上感受到的灵力波动这是来自这群人。 他们与大爱国国民的装束完全不同,头顶带着和草地丛林颜色相近的羽毛,全身用简单的布料围起,老者身后还披着一块兽皮披风。 领袖脸上带着不怒自威的严肃,挥了挥手,周围蓄势待发的士兵一拥而上将四人押解,昼临眼看事情要到不可控制的情况准备给其他人信号动手时,盈月却开口: “您就是利斯蒂亚(lystia)吧,果然和艾诺(aino)说的一样,十分有王者的风采。“ 被称作利斯蒂亚的女人眼睛眯了眯,露出一丝危险的光芒: “你在威胁我?” 盈月仍然是波澜不惊的表情,脸上沾了些灰土却无法掩饰她的锋芒: “不敢,只是您的儿子说非常想念您呢,让我把他最喜欢的玩具给您带过来,说期待下次的见面。”说罢示意守卫从衣袖中掏出一只有些歪歪扭扭的小风车。 利斯蒂亚震了震手中的木杖,加重声音: “那群蝴蝶的奸细!你们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众人明显感到了她的愤怒,盈月却只是轻轻开口说了一句话: “???,?????????,?????????????????????” 说完后明显感到利斯蒂亚顿了一下,用那双有些浑浊,充满血丝的,猎鹰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盈月,但良久后,再次挥了挥手,守卫们立马松开了他们。盈月活动了一下筋骨关节,终于露出今天的第一抹微笑: “首长通情达理,明辨是非,让人佩服。” 利斯蒂亚从鼻子里挤出一句”哼”,转头就走,盈月毫不含糊地跟上,留其他人三人一头雾水。 18 不是背叛,只是醒来 安静地走过石壁长廊后通过洞口,眼前景象竟然豁然开朗,在土砌成的大厅中,四处都是跑闹的孩子和劳作的大人,在屋子的最中央用玻璃围住的是通体盈蓝的树根,大概就是百年灵犀树。 利斯蒂亚遣散了守卫再次去巡逻,自己带着盈月四人来到树根前,目光虔诚: “你是艾诺的客人,我相信他的判断,” ‘她的手轻抚上玻璃:”我知道你们此行的目的,你们不是地上派来的第一批人,他们都想要这棵灵犀树的树根和灵力,也许他们欺骗了你们,并没有全盘托出,他们想要的从来都不只是一小块树根作为引子,而是整棵灵犀树和灵力。” 利斯蒂亚一席话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利斯蒂亚接着说: “没有美好可以永垂不朽,如果你所见到,只能证明这份美好是虚假的。” 她带领众人走到石壁前,将灵力灌输到壁画中,画上的人立马发光动了起来,而利斯蒂亚也开始将真正的故事全貌娓娓道来: “大概五六年前,大爱国同样信奉蝴蝶,但是却没有如此疯狂,每个人和谐相处之时确实也会有摩擦,但比起古老的传说,更重要的是大家之间的情谊。 我们以打猎为生,发现真相是一个机缘巧合,有一天,我们照常来到和谐森林狩猎,但却不小心惊动了正在冬眠的黑熊,我们几个无法破开它的魔法防御,只能一路被动地被追赶,而慌乱之中,我们小队跑到了悬崖旁,走投无路之时,脚下突然一空,地面翻转,我们跌落到一个小石室中。 因为地面上经常盘旋着蝴蝶,我们便以为是蝴蝶之神显灵,但往前继续走便出现了如此处一样的空间,而树根盘踞交错穿插在空间中,轻轻触碰竟然好像能听懂它说话,这简直就是神迹!” 说到此处,利斯蒂亚神情略显激动,仿佛回到了当初初见千年灵犀树时。 “灵犀树根轻轻熙动,向我们传递了当年的真相:先祖们命悬一线被魔兽进攻时,当时还是一棵年轻小树的灵犀因为正好生长在这一条灵脉中心,已经发展出了灵识,于心不忍便利于灵犀树与万物沟通的能力向魔兽发送信号,驱赶它们并庇护了我们的先祖! 但因为蝴蝶经常栖息在灵犀树周围,先祖们认为是蝴蝶的功劳,便开始将蝴蝶视为平安的标志并且发展出各种传说和故事,而灵犀树只是默默庇护着大爱国一年又一年,直至现在。 我当时刚得知这个消息时十分震撼,但事实就发生在我眼前,灵犀树又救了我们一次!我在心里下定决心,等出去之后,这个真正的故事不能被埋没,一定要告诉大家真相,而大家这么友善团结,也一定都会相信我们!” 利斯蒂亚的眼神再次黯淡下来,想到了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她向前走两步,再次向石壁输送灵力,壁画转换了一幅场景。 “但是我错了。 长久堆积下来的历史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人们只愿看到自己所想看到的,只愿相信自己所希望的。在我们道出真相后,原本和谐的大家就像是变了一些人,不仅不相信我们的说辞,还认为我们在亵渎蝴蝶之神。 说不心寒是不可能的,但当时的我也可以理解,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提出大家一起去看看。 但他们却拒绝了,我非常失望,觉得他们是即使不相信,也却害怕那一丝真实的可能。为了继续好好生活下去,我没有再提过此事,大家可能也抱着和我同样的想法,笑容和生活都依旧。 但我们都知道,这种事情就像是一颗种子,在心中埋下,只要有一天,一些肥料洒进来,总归会破土而出。” 利斯蒂亚叹了口气,场景再次转换,这次出现了一个格格不入的背影。 “这个肥料,就是所谓的’先知’,那是一个一如既往的晴天,不速之客突然来到,大爱国因特殊的地理位置与世隔绝,说是国,其实也如各位所见,就是个镇子,大家都对突然闯入的外来之人感到十分新奇,问东问西。 他自称是先知,受到蝴蝶之神的旨意作为来到人间的使者,来帮助我们躲过灾难。知道真相的我们几个人自然是不信,十分愤怒和警惕,其他人也保持怀疑态度,但是他的预言竟然真的都实现了,不管是狩猎时的危险还是会影响小镇的恶劣天气。 人们相信了他的鬼话,将他奉为先知,也对蝴蝶之神更加死心塌地。本来日子也能将就着过下去,一切的转折是发生在一个夜晚:我下班时路过先知门外,听见了里面的人与先知的对话: ‘我预言到封印天问会破裂,白色的蝴蝶降临小镇,带来新的灾难,四处都是火海,世界陷入永久的黑暗和隆冬。 ‘怎么可能!到底是谁竟然敢破坏蝴蝶之神大人的封印,毁掉我们如今美好的一切!’ 那个与先知交谈的人顿了顿之后似乎恍然大悟般说: ‘我就记得几年前有人开始反抗蝴蝶之神大人,我们对他们网开一面,却没想到他们想对我们赶尽杀绝,看来不能留情了,我们要先下手为强!’ 听到此处时我心中一惊,没来得及在听后面的对话,只顾着赶紧回家秘密通知当初同样对此事知情的其他人,策划逃脱之路。 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也十分冒险,有些人的家人愿意无条件信任他们,也自然有些人不愿意,我们没有时间等待,只能尽可能在更多人知道之前离开这座小镇,也是这个国家。 我深深地眷恋着这个国家和我的家人,我亲爱的孩子,但是人生中总有许多难以做出的选择,我爱他,但我不能为任何人轻易地牺牲自己,因为我是他的母亲,是某个职位的领导,但更重要的是,我是我自己!” 昼临等人都十分震撼,没想到故事如此源远流长,而壁画的颜色逐渐变红,就像是被鲜血和眼泪染成。 “蝴蝶之神是假的,蝴蝶之心,也就是晶核自然也是假的,走之前,我们有人潜入禁地带走了晶核,我们投奔来灵犀树,在地下重新建设了我们的家园。 在还能和我们沟通时,灵犀树将一部分树根分给我们,让我们拥有在森林里指引方向的能力,我们彼此支持,我们共生,灵犀树是我们真正的恩人。” 盈月皱眉疑惑: “在还能沟通时是什么意思?” 19 兜帽之下的红眸 利斯蒂亚接话: “这正是我下面要说的,在我们走后,过了一段时间,封印真的被毁,那个先知的预言真的全部实现,但我们都知道蝴蝶之神是假的,而镇子上只有我们不信任他,这绝对是他为了稳固权力,自己做局破坏封印,甚至包括之前的灾难! 封印被破坏,灵脉不知为何也枯竭,灵犀树平时靠吸收灵脉上的灵力来维持灵识,自那之后,我们之间的联系也变弱,我们用玻璃将其罩起,在其中灌输灵力以保持灵犀树的灵识不消散…… 我们爱我们的国家和家人,也不忍他们继续被欺骗,他们称呼你们为喙凤蝶,这是大爱国的极高礼仪,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们,能够真正的拯救我们,拯救大爱国。” 她的目光闪烁了两下: “我需要你们回到地表,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自然,如果你们不相信我的一面之词也是正常的,你们可以拿走我的树根,看看他们会不会对你们提出更多要求,之前误入我们领地的人也都安然无恙,大多数甚至选择了加入我们,我不会强迫你们,因为如果这样我将与他们无异。 但你们要小心那个所谓的先知,他阴险狡诈,将你们奉上高位肯定是对你们有所图。盈月回头看看众人,见他们都点头,便同意了利斯蒂亚的提议。 待利斯蒂亚派人将盈月一行人送回地面之后,昼临才有时间发问: “所以你是如何让利斯蒂亚信任你的,是昨天休息时间的事…?” 盈月边走边向众人解释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 “之前进入先知的屋子时,那层灵力帘屏蔽了灵力波动,并且阻止我去感知关于那个先知的一切,但他没有屏蔽屋子里充盈的醒云香气,而这段时间通过我观察,和谐森林和小镇上大范围内并没有任何关于制作醒云原料的痕迹”, 所以那个先知肯定是在最近时间去过外面的世界,但是根据泰筷勒的说法,他们又是与世隔绝,这个先知和镇上的人实在是可疑。在我们去天问河取水返回时,我察觉到后面的灌木丛中有人经过,却只有声音没有灵力波动,但在没有灵力波动的情况下隐蔽自己的气息,除非实力高深莫测,更可能的说法就是有人,或者是物在帮他们隐藏气息,经过刚才的交谈我才知道是千年灵犀树的树根。 而拥有这样可以隐藏气息物品的人族生活在离大爱国实在称不上远的树林里能看出来事情绝对不简单。回到镇上之后大家围在一起庆祝时,有一个孩子格格不入,脸上的表情也并没有被周围的居民同化,我觉得他可能是突破口,在他身上施加了一个小法术。在你们回到屋子之后,我跟着灵力留下的踪迹来到了一户人家,看起来一切都非常普通。 但我和那个孩子进行了一些交谈,发现他的思想并不同,一开始还对我有些防备心,但我用一些小手段取得了他的信任,他给我讲述了他父母的故事,从而根据特征推测出利斯蒂亚的身份。” 祝卿安一脸严肃: “盈月,我发现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盈月转头示意,祝卿安紧接着高兴地跳起来: “你太帅啦,第一次看你说这么多话,更有魅力了,我要爱上你了!啵啵!” 盈月仍然面无表情地躲开了祝卿安的飞扑,并且投去了嫌弃的眼神。 昼临笑着同意,同时也对大家说: “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不可尽信利斯蒂亚的一面之词,先回去探探那个镇长的口风。” 他们回到小镇后再次受到了居民们的热烈欢迎。泰筷勒站在最前面,准备再次发表演讲,但她刚开头时却被打断: “亲爱的喙凤蝶们,我深此次任务的艰难,但带不回树根也请不要自责……” “谁说我们没带回来的?” 黎好不耐烦地说: “拿去拿去,别再继续说了。” 泰筷勒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的僵了一下,接过装着树根的瓶子,随即调整好表情,带头鼓掌:“我亲爱的喙凤蝶们,我就知道你们可以做到,你们果然会带领我们走向光明的未来!请随我来到我的小窝,我将与你们分享喜悦!” 之后是雷动的掌声,为镇长开出一条道路。泰筷勒将四人从哄乱的人群中带回家,斟好茶,再次堆起一脸笑意: “各位喙凤蝶快请坐,再次感谢你们为大爱国所做的一切!” 紧接着面露难色: ”但是刚刚经过我的检测,这灵犀树树根是千年的不假,我钦佩各位的勇气和智慧,但是其中蕴含的灵力却不足以支撑我们重塑晶核,所以不知各位明天是否方便带着我们的居民前去采集更多的树根?” 四人沉默地听完这席话,昼临马上也笑着说: “其实我们也是误打误撞走到那个位置的,实在担不起您的夸奖,也实在不一定找的到,要不您多给我们几天时间,我们尝试找一找?”泰筷勒随即借驴下坡:“自然是极好的,但是怕各位喙凤蝶们过于辛苦,不如我派一些蝴蝶们跟着各位,这样也方便采集。” 昼临盯着泰筷勒仍然堆满笑意的脸,心沉了沉,找不出一丝破绽,仿佛她真的与生俱来就如此热情。只得先应下: “那就有劳镇长了。” 回到小屋之后,黎好一把拉过昼临: “你**答应那个婆娘干啥,发现了我们不就都完了吗?” 昼临按住黎好的手示意他先冷静: “如果直接拒绝,那才会暴露的更快,明天动作快一点,借机行事,让他们没有发声的机会就好了。” 祝卿安接话: “那这样行动不就要提前了吗?” 昼临低头沉思: “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况且本来我们也不能在一个地方耽误太多时间,别忘记我们的目的,一切中最主要的是拿到晶核进入禁地,重新封印,封印修复后一切都好办了,可能的话,不要过多的介入其他国的国事。” 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沉默的盈月终于抬起头开口了: “不,” 昼临一头雾水:“我说的不对吗?” “我是指,我们本来就越早行动越好,因为我刚刚在镇长家发现了——她停顿了一下,抿了抿唇,似乎在再次确认感知周围有没有耳目: “醒云粉。” ……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祝卿安插嘴: “哦原来是咖啡啊,我说咋一股熟悉的味道,有一种和微积分熬夜决斗的美好记忆被唤醒的感觉。”昼临面色凝重: “你的意思是,那个先知和镇长同气连枝,双方合作蛊惑了镇民,甚至镇民也知道这一切,可能是加害者?” 盈月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发小: “醒云的原产地来自于更北方,甚至接近传说中精灵居住的地方,比较稀有,也没有在整个澜沧大陆流传起来,我也是之前跟着夜归游历时偶然尝到一些,所以这个先知的身份扑朔迷离,绝对不简单。” 20 苍笙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祝卿安插嘴: “哦原来是咖啡啊,我说咋一股熟悉的味道,有一种和微积分熬夜决斗的美好记忆被唤醒的感觉。”昼临面色凝重: “你的意思是,那个先知和镇长同气连枝,双方合作蛊惑了镇民,甚至镇民也知道这一切,可能是加害者?” 盈月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发小: “醒云的原产地来自于更北方,甚至接近传说中精灵居住的地方,比较稀有,也没有在整个澜沧大陆流传起来,我也是之前跟着夜归游历时偶然尝到一些,所以这个先知的身份扑朔迷离,绝对不简单。” 昼临接着说: “那事情就变得麻烦了,确实越早行动越好,我们需要重新规划一下计划…” 窗外伸手不见五指,寒冷的风卷起空中的雪,比他们刚离开家乡时又大了不少,对于他们来说,时间就是最宝贵的资源,除了他们,更关系到整个世界的命运。 …… 第二天行动时间,他们刚准备出门,就看到镇长站在门口带着一队人,看样子是铁了心要找到千年灵犀树所在的位置。互相打过照面后,他们准备再次向昨天的方向出发,临行前,那个孩子过来拉了拉盈月的长袍一角: “我很爱我的家和镇上的大家,大家都是好人,请你们拯救这个国家。” 盈月轻轻点头,于是一行人上路了。昨晚制定的战略十分简单,就是到千年灵犀树时用灵力给地下的人信号,在刹那间翻转地面,将他们留下,能加入的加入,拒绝加入的就暂时留下,不能让他们通风报信。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他们再次来到了地底,跟着他们来的一队人被眼前的景象搞得措不及防,反应过来后愤怒开口: “我们把你们视为拯救我们的喙凤蝶,你们却背叛蝴蝶之神大人和毛毛虫混在一起!”利斯蒂亚挥挥手,守卫习以为常地将那些人押解下去。 盈月抢先开口: “他们被押去哪里了?” “我们本是同类,我不会伤害他们,我会让手下的人给他们展示和之前给你们看的相同的内容,如果他们接受,那么就加入我们,如果他们拒绝,我会将他们关进禁闭室,只提供常规的饮食等生活需求,直到我们再次回到家乡。” 盈月点点头,这似乎也是现在的最优解了。轮到利斯蒂亚发问: “怎么样,看你们的样子,似乎已经了解镇上的情况,愿意相信并加入我们了吗?” 盈月将之前的情况简单告诉利斯蒂亚,利斯蒂亚蹙眉: “你的意思是我们必须在今晚休息时间行动?时间太短,大家都没有做好准备。” “事不待人,如果错失了这次机会,我们回去之后没法向他们解释,那个镇长不像表面上一样简单,他们有了防备之后再行动就很困难了。” 利斯蒂亚作沉思状,明明很年轻,脸上却出现一道道沟壑,显得十分沧桑,过了一会之后,终于颔首同意: “我不该说我们没有做好准备,这么多年的隐忍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我们的准备。我会通知我们的居民,晚上在灵犀树根的掩护下通过树林绕道宫殿后,向先知发起强攻,也尽量避开镇上,毕竟那里不仅曾经是我们的家,我们的家人也住在那里,我们的本意并不是挑起自己人之间无意义的争斗。” “好,我们也会尽最大努力帮助你们,但条件是在事成之后你们要带我们前往封印禁地,我们要重新封印天问,到时候你们的矛盾也会解决,是双赢。” “求之不得,那就拜托你们了。” …… 说完之后,利斯蒂亚便按照计划前往动员居民,而盈月四人在享受争斗前片刻的安宁,她静静地看着那个孩子给她的小风车,靠在石壁上,前面罩中的蓝色树根在微微熙动。祝卿安仍然在喋喋不休:“哎我突然觉得这个树有点像那个小王子里的玫瑰,被罩子包裹起来,而且小玫瑰爱小王子但是小王子不知道,远行了,简直一模一样啊!” 黎好不耐烦的翻过身捂住耳朵,昼临低头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 时间在一眨眼之间溜走了,利斯蒂亚带着人站在他们初见时的洞口处,十分威严,昼临察觉到今天跟着他们下来的人都没有在队列,估计是怕突生变数。 利斯蒂亚开始动员和激励居民,听着她的话术,祝卿安突然腹诽,他们不愧是一个镇子里出来的,即使理念不同,但是还是有许多地方在不知不觉间被同化。 按照先前说的,他们从不同出口窜入丛林中,在灵犀树根的掩护下慢慢包围接近先知的宫殿,昼临四人仍然是从宫殿的侧门二楼飞入。 这一路上没有受到任何阻挠,实在是顺利得不可思议,变故发生在他们下楼时,原本计划从楼梯直接滑下去支援大部队,但在上一层时却发现路上消失的守卫全都围在了先知房屋的门口,双方在气氛僵直的对峙。四人屏息等待时机,并没有着急加入战局,蝴蝶中走出一个有些面熟的面孔,愤怒质问毛毛虫方: “先知大人是我们与蝴蝶之神沟通的桥梁,为什么你们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利斯蒂亚在地上重重敲了两下木质的权杖: “赶尽杀绝?这应该是我们对你们说的吧!几年前的那个夜晚,我抱着希望大家和平相处的心在这里听到你们和那个什么先知说要把我们全部都处决,你有什么想狡辩的!”说罢一一列举了先知这些年的罪行,和当初给四人解释的别无二致。 “你在胡说什么!我看先知大人还是太仁慈了,如果不是他当年阻止我们,我们早就把你们这群毛毛虫永除后患了!” 形势愈演愈烈,各种伤人的话都说出口。从没有想过他们曾经是最亲的亲人朋友,孩子在地上大哭,却没有人再关心他的泪水,眼看即将动手,黎好刚想上前帮忙,被昼临拉住: “这事有蹊跷,如果先知想杀他们,不应该劝阻,几年前就已经动手,也许还有别的隐情,我们先静观其变。”黎好只能先按捺不动,在交战的前一刻,那扇死寂的门终于动了. ”先知”从门中走出。蝴蝶们十分激动,在领头人开口的前一刻,先知竟然摘下兜帽,宽大的黑袍下是一张年轻的脸,红色的头发有些凌乱,血红色的双眸让人忍不住沉沦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当属于他额头上狰狞的角,象征着他非人族的身份。 众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很显然都不在双方的意料范围内,盈月瞳孔微微颤抖,知道了当初为什么会觉得他的声音熟悉,这正是在和谐森林外围阻止他们进入的猎户! 这时,”先知”开口了,说的内容更是让四人一头雾水: “真是一群蠢货,被我骗了这么多年,告诉你们又何妨,我就是故意制造灾难,挑起争端,让你们分崩离析,蝴蝶之神什么的全都是假的,哈哈哈哈!” 昼临和三人低声交流: “这很奇怪,如果是像他说的这样,最好的解决方法是让他们自相残杀,这件事实在是有太多疑点,我还是觉得这个人的目的不像这么单纯。” 但众人明显没有功夫像昼临一样冷静下来思考,”先知”的一席话成功引起了众怒,将所有的矛头对准了他: “天杀的,这个伪神骗了我们这么多年,我就说龙族没有什么好东西,当初竟然还没有灭绝,留下了这个漏网之鱼,大家快上,不要让他逃走了!” 21 真假之间 语言就如一把利剑,刚刚刀剑相向的两拨人在转瞬间又将这武器对向之前视若神明的先知。他的眼眸还是那么红,就和他的龙角一般,他的表情好像没有什么变化,盈月却从中读出一丝悲伤。他的身手确实了得,那些镇民仅靠冷兵器实在是难以留住他,这也更让昼临疑惑为什么他刚刚会说出那席话,他展开身后覆着鳞甲的翅膀,准备飞出天窗,临走前留下最后一句话,似乎是对着昼临四人说的:“我叫苍笙,下次可不要把我的名字忘了。” 于是,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轻轻离去。当危机被解决,听到苍笙说的话的居民都开始反思,气氛十分尴尬,时隔多年再次见面却是在这样的场景下,尤其刚刚才解开被龙族欺骗的误会,还得知自己信奉的信仰是假的。过多的信息汇聚成一股麻绳,搅乱了大家的大脑。 扑到利斯蒂亚怀里放声大哭的孩子打破了这一片死寂:“妈妈,我好想你!”两边的人似乎在瞬间抛弃了深仇大恨,紧紧相拥,一时间,各种感动的声音不绝于耳。黎好似乎也跟着抹了两把眼泪,被祝卿安的一声笑拉回现实:“你笑什么,平时没心没肺的现在还没心没肺!?” 祝卿安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好意思,我只是看到大家欢聚一堂,太高兴了。” 盈月面色有一丝转瞬即逝的沉重: “他们的矛盾会愈演愈烈的,不过这与我们应该没什么关系了。” 她还想继续说下去,楼下的人却被楼梯这里的声音所吸引,他们看向四人的眼神都带上了警惕,祝卿安忍不住又笑了一下,最终还是利斯蒂亚出面,向他们点头示意:“这种情况远超我们的想象,但是离开始的初衷倒也相差不大,我们会履行承诺,将你们送入禁地,也希望你们再次帮助我们修复封印,对于喙凤蝶们的功劳,我们不胜感激。” 接着,他们继续去庆祝这次感人的团圆。而四人也回到原本的住处休整,准备明天修复封印,不过当地居民对于天问的了解也少之又少,他们只能随机应变。 今晚即使已经到休息时间,寒风变得刺骨难忍,街上仍然有不少人在庆祝打破了隔阂,迎接迟来的团圆,平添了许多人间烟火气。黎好早已沉沉睡去,盈月也在闭目养神,昼临推开门,头上却被一堆积雪击中,抬头疑惑,却发现了不知什么时候坐到屋檐上偷笑的祝卿安,他有灵力的加持,踩着门口堆积的杂物非常轻松灵巧的踏上了屋檐,带着可以称之为奢侈品的果酒坐到祝卿安身边:“聊聊?” 祝卿安手里不断搓着格外冷的雪,皮肤被刺的通红,露出一抹狡猾的笑:“聊什么?我们的救世主大人?”昼临的镜片上起了一层淡淡的雾气,也跟着笑了:“随便你,不如来聊聊‘蝴蝶’和‘毛毛虫’怎么样?“ “喵喵喵。我不喜欢毛毛虫哦,因为蝴蝶总是更漂亮!” 一个圆滚滚的雪球在手掌中成型,昼临颔首: “但是他们本是一种东西,不是吗?”“但是蝴蝶看起来就是更漂亮嘛!” 昼临浅笑起来: “但是这种差异总是为他们之间带来矛盾。” “多元化也很重要哦喵喵。” 昼临收起了微笑,只是直直地盯着祝卿安,一言不发,这场长久的默战终于以祝卿安转头收尾: “你把我鸡皮疙瘩都盯起来了。” “……” “哦——好吧,我亲爱的救世主大人,他们从来不是恨’蝴蝶’,他们是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成为’蝴蝶’”。 气氛归于沉默,周围的人群也散去,只剩下雪落在其他积雪上簌簌的声音。…… 第二天的行动时间,开门不像之前一样一圈人围着,昼临还真有点不习惯,盈月带众人来到了当初的那个孩子家找到利斯蒂亚。利斯蒂亚履行承诺,将晶核交给他们,并解释:“我们已经查清,所谓的晶核并不是镇守封印的关键,反而更像是开启禁地的钥匙,原因是其中蕴含着灵犀树至纯的灵力。你们去宫殿吧,这只引路蝶会带领你们找到封印。” 一只和初见时别无二致的蝴蝶飞进了盈月的掌心,他们跟随蝴蝶来到了宫殿,蝴蝶竟然飞进了先知的房间,灵力帘已经消失,这次房间的全貌一览无遗,房间的后面赫然一条秘道,连接着禁地。 秘道尽头豁然开朗,是一扇大门,昼临将晶核托起,散发出灵气连接大门上的空缺,灵力逐渐实质化,形成菱形,在晶核逐渐消散成粉末时,大门轰然开启,将众人吸入。门内竟然不是什么威严的场地,和当初去天问河取水的河岸别无二致,四人走近河边,河水中突然浮现出虚影,也和天问河时一样,只不过虚影显得格外清晰,能看出来一个老人的面庞,他突然开口:“噢~亲爱的小人族,让我看看你们的诚意!我将会向每个人提出一个问题,如果不不诚实地回答假答案会爆体而亡的哦~” “这是河神老头promax版吗,有点意思啊。”虚影离开水面,飘到了黎好面前,俯下身子,轻声开口:“国家大义与个人私利总是难以抉择,我亲爱的艾斯法尔的小国王,我透过你蔚蓝色的眼睛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我的问题是:你愿意为了艾斯法尔的子民牺牲你自己的性命吗?”黎好被河神的突脸搞了个猝不及防,冷静之后认真回答:“我愿意。” 祝卿安笑的前仰后合: “bro觉得自己很帅。” 黎好似乎感觉有些难为情,头一歪翻了个白眼,但到底还是没再说什么。河神嘿嘿一笑,又非常丝滑地侧身飞到盈月身边:“灵物的情感爱恨总是如此让人着迷,却又十分复杂,我的问题是:你真的恨皎月家族的组长吗?” 盈月的表情一成不变,但是熟知她过去的昼临却忍不住皱起了眉,不知道这个河神是如何得知他们内心纠结的事情,但是让好友一直隐瞒的伤疤这么赤裸裸地暴露在外确实有些不好受,更不知道后面有什么刁钻的问题在等着他。盈月眨了两下漂亮的粉色眼睛,轻声开口,用细若蚊子的声音回答:“我无法恨她,只是她爱我爱的很窒息,我爱她爱得很痛苦。” 河神的表情被水流模糊,但看起来似乎很满意,继而化为一缕水流环绕着祝卿安,思索了半天: “嗯……让我想想,你踏上这个旅途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喵喵喵人家是恋爱脑哦,当然是为了拯救我喜欢的人的世界啦,啵啵!” 河神被恶心的后退了一步,河神闪现到昼临面前:“高尚的外衣下总是包裹着让人难以启齿的私欲,就和有毒的苹果一样甜美诱人,我的问题是:你这次旅途的最主要的目的是什么?” 祝卿安和黎好都以为这个问题是送分题,简直就是带着答案问的,还能有什么目的?这个正人君子正的发邪,每次喊着什么友谊啊羁绊啊就冲上去救人了,天天把拯救世界挂在嘴边。 出乎意料的,昼临竟然沉默了,看他思索的表情,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到底是什么,良久,他才抬起头:“为了找到我所珍视之人,无论天涯海角,是人是尸,我都会不计代价,不计时间的找到他,就像若年前我们约定的那样。” 河神激动的”噢~”了一声,就像是一个孩子,看到人性的多样性感到格外兴奋,有一种看万众瞩目的英雄说出私欲的恶趣味,真是奇怪的癖好。 22 坠落之夜 河神心满意足地化为一滩水慢慢退回了天问河中,在一切终于重新趋于平静时,一束光柱从河中炸出,冲向天空,光柱的尽头分出无数支流,涌向和谐森林的每一处,从地上看就像是蜿蜒的河流,滋润万物,重新将灵力带回大地。 四人站在河边,抬头欣赏着这一幕。夜空被灵力暂时染成鱼肚白,有些像烟花炸开,这极光似的景象流转在盈月的眼中,丝绸般的涟漪在她眸底翻涌,气泡缓慢上升,最终将冰块融化成透明。 她想起,那年盛夏,烟花炸开时,有人在耳边轻轻低语: “就这样,夏天在我们身后落下。” 但是已经记不清是谁,也不会再有夏天了。 …… 他们回到了小镇,准备第二天行动时间开始时出发,四人都不太喜欢这个小镇的氛围。 壁炉滋滋作响,作为这冬日中唯一能带来温暖的源头。四人在摇椅上围着壁炉坐成一圈,原因是祝卿安说什么“这真的超级像圣诞节啊拜托你们啦满足可怜的我一个心愿吧!”什么的抓住盈月的裤腿不松手。 看着祝卿安和黎好打闹吃点心,盈月抿了一口从苍笙的屋子里搜出来的醒云,凝视了杯子里的褐色液体一会,对昼临说: “他们之后的冲突必不可少,我们最好尽快离开这里。” “因为信仰问题?” “不止如此,从他们长期差异越来越大的生活方式,性格以及各种各样的差异。” 她把醒云轻放在桌子上: “这种矛盾是刻在骨子里的,即使大多数人表面上不显,还是会有一天爆发出来。” …… “让我看看!嗯……你别说我们几个人走的还挺快的,命辰之缚是在埃尔洛希林(elrothilin)话,我们已经快到菲欧林湾(bayoffyorin)啦!我们四个真厉害。” 祝卿安自信地点点头。 随着在森林中地跋涉,能够非常明显地感觉到空气越来越潮湿,离海湾港口越近,雪下的越大,刺骨的寒风让耳朵失去知觉,得以让人行进的时间也逐渐减少。 当他们爬上最后一座山时,已经能遥遥看到海岸线在雪雾中隐隐的轮廓,祝卿安兴奋地向前跑去。昼临突然瞪大双眼,迅速向前射出一箭,紧紧贴着祝卿安的太阳穴滑过,击中前方草丛里的一个白袍修士。 在末日后,曾经受人敬仰的修士一念之间变成邪恶和毁灭的象征,他们在路上有所耳闻,在贴近雪原的北方几个城市已经失去幸存者,彻底沦陷,但是没想到刚出和谐森林竟然会遭到埋伏,是港口已经陷落还是他们的行踪在某个不知不觉的时候泄露了? 眼见埋伏被识破,周围的教会派也不再隐藏,全部现身,在皑皑白雪中接二连三冒出了一队又一队的人,将四人团团围住。几人全部做出备战状态,但在人海战术前,纵使几人身手矫健,也很难以一敌百。 “我操!为什么这么多修士啊,哥几个面子未免也太大了点吧!” 黎好表情崩坏,一边迎敌一边大叫。盈月法杖因为过度使用,宝石上开始微微冒烟,这群修士每个都强的不合常理,不是普通的灵力者,她几乎是在瞬间做出决定: “跑!” 四人分开向不同方向逃窜,盈月的灵力已经耗尽,后背被修士的法术灼烧,露出瘆人的印记,双腿也被击中,不停地往外渗血,红色的彼岸花一朵朵开在地上,在一望无际的雪白中格外刺眼,就像是死神夺命的先兆。 她在密林的前方看到了一丝丝光亮,以为马上要看到希望,终于,海岸线出现在她面前,但是一同出现的,还有负角度的危崖以及中间断裂,长二十多米的峡谷。在平常,也许她可以控制自己飞过去,但是现在灵力已经无法再使出分毫,这一段不长不短的深沟就像是永恒的距离。 她听着周围修士越过草丛找寻她的声音,心一硬,直接跳了下去。 她用法杖上宝石的尖端紧紧摩擦着石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已经残破的膝盖和靴子也死死抵住边缘,另一只手试图抓住悬崖上的植物来减缓下降速度,如果从对面的悬崖往下看,能看到一条令人心惊肉跳的血痕缓缓向下。 她往下看了一眼,仍然是令人绝望的漆黑,完全没有尽头,但是她剩余的一点体力也马上要耗尽,精致的脸上尽是狼狈和灰尘,她告诉自己绝对要坚持下去,绝对不能闭上眼。 她的旅途不能在这里终止,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还有一定要见到的人,时隔多年,她的眼角终于再次渗出红色,晶莹的泪珠刚刚滑出面庞就悬留在空中, 而只有她, 继续落向那座深渊。 盈月彻底用尽了所有力气,法杖上的宝石破碎,而她再也没有任何阻碍地向下坠落,她看着天上逐渐被云层遮住的月亮,缓缓飘落的雪花亲吻她满是血迹的脸颊时,她想起来了一些被忘记的陈年往事,那也是在这样一个凛冬。 在意识逐渐模糊前,她突然感觉停止了下坠,而是变成了降落。 像一片羽毛一样,轻轻地,轻轻地降落。 …… 药香让嗅觉先其他感官一步苏醒,盈月缓慢的抬起眼皮,天花板是朴素的天蓝色,窗外仍旧是黑白相间,视野受限,她想挪动一下身体,却感到了史无前例的剧痛,她尝试调动灵力,却发现周围的灵气不再受她驱使,虽然她经常依靠法杖施展法术,但是她本身对于灵力的控制并不差,这种情况也是第一次出现。 她眉头紧锁,想再次尝试改变姿势时被不远处传来的声音喝止: “停!不许再乱动了。” 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那双摄人心魄的血红色眼睛,里面满是嗔怪和一些其他乱七八糟的情绪: “你现在伤的很重,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你救回来的。” 盈月想起来了,他是那个村子的农民,是大爱国的“先知”,也是被他们称为祸源的龙族,是: “苍笙?” 那双眼睛似乎弯弯地笑了一下: “还不错嘛,这次记住我的名字了。” 这次? 但是盈月也没时间去细究某个字眼,关于苍笙,她有更多更重要的问题和疑惑等着他解答,但是现在,她什么也不想去想了,她只觉得,好累,好累。 看着盈月再次沉沉睡去,苍笙神情再次变得哀伤,他轻轻坐在床边,隔空描摹着盈月的眉眼,似乎有千言万语,良久后,叹了口气,继续去药房煎药了。 23 记忆未曾落雪 这次睁眼时,盈月被晃了一下,眯起眼睛仔细一看,是琳琅满目的小彩灯被挂在淡蓝的天花板上,有点像在星祭的白天放花灯。视线向下移,再次对上了苍笙的目光: “呀,你醒啦,这次有没有感觉好受点?” 盈月尝试活动了一下筋骨,确实没有传来上次的痛感,她张了张嘴: “我昏迷了多久?” 苍笙作沉思状: “大概有七天左右了。” 盈月面色凝重,挣扎着想坐起来,苍笙连忙上前搀扶: “你现在伤还没好全呢,慢点慢点,是不喜欢这些小彩灯吗,你以前明明很喜欢发光的东西的……“ 盈月低头看了看,全身都缠着绷带,痛感已经很淡,但是仍然感受不到灵力波动。 苍笙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疑惑,叹了口气: “你的经脉已经全部被震碎了,要想恢复如初是有些困难了,不过你这段时间好好养伤,我帮你找找办法。” 盈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帮我们。”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苍笙眼睛瞪得像铜铃,希冀地看着盈月, “当然记得,你是那个大爱国的先知。” “就没有别的印象吗?” “进入大爱国之前的农民。” 苍笙撇了一下嘴,似乎放弃了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哪里,和我同行的人在哪里,我们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要救我?” “唉呀,伤还没好呢就这么多问题,看来这段时间脑子也得好好休息一下。” “至于你的问题,” 苍笙走上前去,打开木门,让盈月得以窥见除了这间屋子之外的景色: “这是我的家。” 门外是一个热闹的村落,这是在末世之后,盈月见过最有烟火气息的地方,天色依旧黑的像个无底洞,甚至一颗星星都看不到,比其他任何地方都要缺少光,但是却奇迹般的没有一片雪花。 “这个村落叫席德维恩(cidvean),在龙族的古语中意为雾林深处的低语,常年被海雾包围,处于你坠落的悬崖的崖底。至于你的同伴,我完全不知道,在我赶到的时候,就只有你一个人。” “你是龙族?当年龙族不是全部灭亡了吗,你为什么在大爱国当”先知“,自曝后又来救了我?你在跟踪我们? 我该怎么出去,什么条件能让你放我走?” 盈月的问题更多了,苍笙只能无奈地浅笑一下: “等你慢慢养好伤会知道的,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我过段时间会来给你送药的。“ 要走出去的时候突然回头接了一句: “你不要自己乱跑哦,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的。” 说完没有给盈月阻止的机会,转身出了房间。 盈月没有要追上去的想法,这个人…这条龙的秘密实在太多,自己现在又是一个没有灵力的普通人,在他的地盘肯定讨不到好处,目前来看对方应该没有恶意,可以先把伤养好,其他的之后再做打算,教士在这里的出现也十分扑朔迷离,她的同伴现在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仔细搜寻了一下房间,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就像是悬崖之上最普通的民居。又尝试感受了一下她的法杖和宝石,已经完全感受不到联系了,想起之前宝石断裂的样子,应该是不能再用了。 她想看看大门的封锁程度,轻轻一推,门却开了: “没上锁?” 她走出那间天蓝色的房子,发现这个村子的确十分热闹,和其他普通的村落别无二致,大概门口是有什么集市,人流量非常大,每一间屋子上都点缀了照明灯,里面的居民看起来幸福感很高,完全不像经历过永夜。 盈月继续向前摸索,这个村子规模不大,看起来就不到百号人,大多数是没有灵力波动的普通人,不需要多久就能走到尽头,但是始终没有看到苍笙,他究竟来自何处,如何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居住在这里也让人不得而知。 这附近确实都是陡峭的岩壁,没有直接通往外界的路,苍笙在这点上没有说谎,如果这里真的是崖底,这些人们又是如何在如此封闭的环境中建立家园的呢? 盈月绕了一圈之后回到了屋子,却发现苍笙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嗯。“ 盈月在苍笙面前坐下,看着桌子上的药,苍笙挑挑眉: “这个没毒,毒太贵了,我搞不到的。“ 他原本以为盈月会再谨慎一些,但她却一饮而尽,而后一直盯着苍笙。 “好吧,我们的盈月小姐。让我给你讲一个有点无聊的故事:如你所见,我是半龙半人的…混血,就如同最传统的话本剧情一样,我的父亲是龙族的骑士,而我的母亲是人族商人家的小姐。 那个时候龙族和人族的关系还没有这么紧张,他们一同生活在现在的龙泽镇——在当时叫苍灵泽(zelliryen),在我的母亲还是少女的时候,她就不喜欢经商和书本,她经常趁没人的时候跑到灵泽旁边把树上的藤蔓或者一些掉落的枝干捡起来敲敲打打,做成精美的手工艺品。 而我的父亲是族中最年轻的骑士,十分勤奋刻苦,喜欢在天不亮的时候就去树林以及灵泽旁边练剑,仍然是非常老套的剧情,情窦初开的少年男女为彼此的闪光点所吸引,无法自拔的相爱了。 但是把一切都改变了,虽然我知道也许人类的史书会美化那场战役,但是那是实实在在的血流成河。 千年前,人类与龙族签订了和平契约,用“星辉之石”封印了龙族的原始力量作为交换,以换取庇护与长久的和平。但随着人类帝国的扩张,这段历史被王权抹去,星辉也被盗用于人类武器系统。族长觉得这是无法忍受的背叛,要求与九大家族的代表进行和谈,而当时出面的,正是你们皎月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