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畸变：我靠水果刀杀穿世界》 第一章 寝室 嘎吱、嘎吱—— 李鹿言猛地睁开眼睛。 她缓慢地转头看向手机屏幕。 23:30。 明天早八还有专业课，这个莫霜霜。 李鹿言强压着怒意，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击。 【508相亲相爱一家亲】 一颗小言言：[莫霜霜，大家都要睡觉，能明天再吃吗？] 消息发出后，声音却没有停止，她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如果不是怕吵到其他舍友休息，她早就出声了。 这时候屏幕突然亮起。 一叶扁舟：[言言，接下来的事你听我说，等等……先把静音打开。千万不要发出声音！千万！] 叶周周反常的用词让李鹿言皱起眉头。 她下意识地看向叶周周的床铺。 床帘纹丝不动，只有手机屏幕的微光从缝隙中渗出。 一颗小言言：[是开的你说吧，莫霜霜怎么不回话。] 消息显示已读，但叶周周迟迟没有回复。 李鹿言紧盯着屏幕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提示。 终于，消息弹出。 一叶扁舟：[霜霜死了。] 李鹿言的手指僵在半空。 死了？开什么玩笑？ 她下意识看向莫霜霜的床铺。 床帘严严实实地拉着，根本看不出任何异常。 一颗小言言：[周周，你怎么能开这种玩笑。] 一叶扁舟：[我没开玩笑！你没闻到空气里有血腥味吗？非常重！莫霜霜就睡我旁边的床铺，我就是闻到这个味道才起来的。] 李鹿言吸了吸鼻子，鼻腔里只有感冒带来的堵塞感。 她这几天重感冒，根本闻不到叶周周说的血腥味。 一颗小言言：[我最近感冒了。] 发完这句话，李鹿言再次转头看向莫霜霜的床铺。 宿舍的床老化了，只要稍微动一下就会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如果莫霜霜真的……那现在床帘后面是什么东西？ 但是除了咀嚼声外，没有任何异常。 不会是莫霜霜和叶周周的恶作剧故意整她吧。 空调突然停止运转，宿舍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李鹿言能清晰地听见莫霜霜床位的，那细微的、液体滴落的声音？ 滴答、滴答…… 一叶扁舟：[言言，听我说，现在千万不要发出声音。我刚刚偷偷的拉开了霜霜的帘子，看到了…看到了霜霜身上都是血…但脑袋不见了！] 李鹿言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她死死盯着这行字。 这太离谱了。 一颗小言言：[你疯了吗？我们宿舍就三个人，如果霜霜出事了，那凶手是谁？是——] 消息还没发完，叶周周的下一条信息就跳了出来。 一叶扁舟：[不是人，言言，那东西现在还在霜霜床上。] 李鹿言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这太荒谬了。 一定是叶周周在恶作剧，或者是她做噩梦了还没清醒。 一颗小言言：[周周，你是不是做噩梦了？霜霜明明刚才还在吃东西。] 一叶扁舟：[那不是霜霜在吃！是它在吃霜霜！我亲眼看见的，它……它长得就像水猴子，你能明白吗！嘴咧到了耳根，牙齿很尖锐，就像鲨鱼……] 叶周周从来不是会开这种恶劣玩笑的人。 李鹿言保持冷静打下字：[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一叶扁舟：[出去，出宿舍我们就安全了！我们去找别的寝室求助。] 一颗小言言：[那为什么不直接报警？] 一叶扁舟：[我刚刚试过向外界发送短信，但是没有信号！] 李鹿言咬住下唇：[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互相发消息，但对外界求助就没有信号？] 一叶扁舟：[不，我们整个宿舍楼的群里面也有信号，等等她们好像和我们一样……] 宿舍楼群她没有加，她想着有叶周周和张晚安加就好了，等等—— 她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从事发到现在，张晚安都没有发过一句话。 她颤抖着拉开一条缝隙，借着月光。 她看见张晚安的头颅滚落在地板上，眼睛大睁，正直勾勾地盯着莫霜霜的床铺。 那张脸上凝固着极度惊恐的表情。 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那是一种本能的，恐惧…… 一颗小言言：[你先拉我进宿舍大群。] 等了一会儿。 “一叶扁舟”邀请“一颗小言言”进群。 509乔洛：[我靠！我靠！我靠！我们寝室有怪物。] 503魏文敏：[我们寝室也被吃了一个。] 509乔洛：[等等！我们寝室是吃到只剩我一个了啊，我靠，谁能来救救我，重金答谢。] 身穿粉色睡衣的女孩刚颤抖着手打完这一句话。 砰—— 完了，她不小心把充电宝挤下去了。 当她小心翼翼的回头，与一只黄色的眼睛对视上了。 “啊——” 一叶扁舟：[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言言。] 一颗小言言：[好像是隔壁传来的，金融系的乔洛吧好像是？] 叶周周紧握手机，现在怪物就在她隔壁床，根本就不敢大口呼吸。 一叶扁舟：[那我们现在连别人寝室也去不了了，你看到大群里说的吗？怎么办啊言言！它吃完霜霜肯定会来吃我，我们都会死的。] 一颗小言言：[不，我们还有一种办法。] 一叶扁舟：[什么办法？] 一颗小言言：[杀了它。] 一叶扁舟：[李鹿言你有病？！那可是怪物！] 一叶扁舟：[你看到它怎么撕开霜霜的喉咙了吗？对你有窗帘，你当然不怕。我就在她隔壁，我看到了！] 手机微光映出李鹿言绷紧的脸。 她缓缓抽出枕下的水果刀。 也就只有她这种“有病”的人，才会在枕头底下放水果刀。 一颗小言言：[根据它的进食速度，预估还剩7分28秒就会转向你] 一颗小言言：[而我，在它食谱的最后。] 一颗小言言：[要么活，要么死。现在，听我指挥。] 床板突然传来“吱呀“一声。两人同时僵住——莫霜霜床位的咀嚼声停了。 一叶扁舟：[它动了！它往我这边来了！] 一叶扁舟：[救命！救命！] 李鹿言猛地掀开床帘，将张晚安的头颅拾起，狠狠的砸在了不远处的地面。 安静的空间中发出令人心颤的声响。 那怪物果然动了，扑到了张晚安的头颅上啃咬，就像一只饿了很多天的恶犬。 “周周，”李鹿言突然开口，声音冷静得可怕，“你相信我吗？” 不等叶周周做反应。 李鹿言疾步上前，水果刀精准刺入怪物鼓胀的咽喉，黑血喷涌而出。 “噗嗤——”黑血喷溅在她脸上，温热腥臭。 怪物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蹼爪胡乱抓挠。李鹿言死死压住刀柄，直到怪物抽搐着不再动弹。 她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叶周周颤抖着从床上爬下来，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血迹，扶起李鹿言。 “我们…我们安全了吗？” “大概吧。”李鹿言轻声说，声音平静得不像话，“至少对比于其他寝室。” 叶周周打开宿舍的小台灯，昏黄的灯光下，李鹿言的脸被怪物的黑血染得斑驳可怖。“你怎么会…随身带着刀？而且万一你拿起头颅时发出了声响，它扑向了你怎么办？” “所以我赌我不会发出声响。”，李鹿言低头看着手中的水果刀，刀尖还在滴着黑血。 “现在我们有更大的麻烦了。” 她的目光越过叶周周的肩膀，死死盯着窗外。 “什么？”，叶周周顺着她的视线转身，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整个操场包括其他宿舍楼，密密麻麻爬满了同样的怪物。 第二章 走廊异变 李鹿言的手指死死攥着水果刀。 叶周周站在她身后，呼吸急促起来，两人盯着窗外那些密密麻麻的“水猴子”。 “它们…怎么这么多啊。”叶周周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李鹿言没有回答。 她的视线越过那些怪物，望向更远处的校园，路灯依旧亮着，但整个校园寂静得可怕。 奇怪的是连虫鸣声都没有。 “我们得离开宿舍。”李鹿言低声说。 “你疯了吗？！外面全是怪物！”叶周周突然拔高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吓得她自己立刻捂住了嘴。 窗外，几只怪物同时转身看向她们宿舍，黄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光。 “而且…而且这里很安全，我们待在这里不好吗？”她尽量压低声音，眼泪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待在这里也是死。”李鹿言的声音冷静得不像话。 “而且…现在也不安全了。” “啊？” “刚刚你的声音把它们引过来了。”李鹿言话音刚落，叶周周视线瞟向窗外。 果然，一直长满鳞片的手趴在了窗户上了。 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 李鹿言弯腰捡起地上张晚安的手机，屏幕还亮着。 她快速翻看大群，发现已经有十几个寝室彻底没了回应。 603张敏：[你们谁是旅游管理张晚安的室友，我是她妹妹。] 603张敏：[刚刚我们侥幸击杀了怪物，我这里已经安全了，可以让我姐姐过来，她现在还好吗？] 404邱玲玲：[怪物还可以击杀？求方法。@过敏啦] 603张敏：[有刀吗？或者任何尖锐物品扎进怪物的喉咙，就是喉咙上有一块凸起的家伙。] 她抬头看了眼叶周周，发现对方正盯着张敏的消息发呆。 叶周周颤抖着回复。 508叶周周：[晚安是和我们一起的，但是她已经……@过敏了] 603张敏：[我知道了。] “整栋楼都在沦陷。”她说，“但怪物是从窗户进来的，走廊可能还没被完全占据。” 叶周周颤抖着点头，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我们从正门出去？但是这太危险了。” 李鹿言紧握刀：“那不然呢，你也快找个东西防身，我记得莫霜霜不是也有个水果刀吗？” “你神经病发了，窗外全是怪物！” “它们现在在爬墙，还没完全进来。”李鹿言的目光扫向窗外，那些佝偻的身影正缓慢地向上攀爬。 “我们得趁它们还没完全占领走廊前，冲出去。” 叶周周咽了口唾沫，“不要…我们要不就在宿舍待着吧，等天亮…等救援。” 李鹿言已经走到门边了，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她回头最后看了眼叶周周，“好吧，那祝你好运，我先走了。” “等等！”叶周周几乎是扑过来抓住她的手臂，“言言…我们还是一起吧…” 李鹿言点点头，把莫霜霜的床单撕成了长条，递给叶周周：“把刀绑在拖把上，做个长矛。” 她又从张晚安的抽屉里翻出剪刀和胶带，“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叶周周颤抖着手开始制作简易武器，眼泪不断滴落在手背上。 “走！”李鹿言猛地拽开宿舍门。 走廊上。 应急灯投下绿色的光，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和撞击声。 她回头看了眼僵在原地的叶周周，声音却冷静得可怕，“要么跟我走，要么留下来等死。” “我…我跟你走。” “等等…言言这个走廊好像和学校的不太一样。”叶周周颤抖的握住李鹿言的小臂。 出来寝室直面的是一堵墙，而两边的走廊一望无际，就像有什么迷雾一样。 这确实不是学校的走廊，因为她记得走廊没有这样长，而且她们寝室出来了就是楼梯，但现在面前就只有一堵墙。 “兵分两路？”不是询问是肯定。 叶周周握的更紧了，几乎把李鹿言白皙的手臂掐出了印子。 “不…不要。” “那你先选，我走另外一条。”李鹿言叹了一口气，声音却冷静的不像话。 “我们一起走，言言…我们两个人好有照应。” “那好吧，走右边。”李鹿言。 …… “五分钟了，我记得走廊没这么长啊。”叶周周声音颤抖，她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我们在原地打转。”李鹿言突然停下脚步，身后的叶周周差点撞她身上。 “什么？” “看。”李鹿言指向一扇铁门，叶周周顺着她的手指向上看——509。 李鹿言数过了，这是她们第三次经过这个寝室。 而就在这时，一个头颅直接从门里滚了出来，“咚”地一声砸在地上。 长发散开，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眼睛还惊恐的睁着，和张晚安一样。 李鹿言认识她，是金融系的乔洛。 门开了，也就意味着509的怪物也出来了。 李鹿言抬头。 这是个和门框一样高的身影，她还是第一次直面这个怪物。 黄色的眼睛没有瞳孔，就像两颗浑浊的玻璃珠。 耳朵大得离谱，几乎垂到肩膀，浑身青绿色的鳞片随着呼吸张合。最可怕的是它的脚，长着蹼。 喉咙处的凸块滚动着。 ‘水猴子’的大脑袋东张西望，耳朵也肉眼可见的动了起来。 它看不见。 只要她们不发出声音就没有事，可是不发出声音？ 这是不可能的，李鹿言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叶周周握住她手臂的力量又重了几分，她下意识的出口：“言言，我们现在怎么办？” 几乎是同一时间，怪物耳朵的煽动停了下来。 它浑浊的眼珠‘看向’了她们。 [保持安静！] 她用口型对叶周周说，同时缓慢地抬起水果刀。 但已经晚了。 “桀桀……”怪物喉咙里发出气泡破裂般的声响，凸起的喉结滚动起来。 它突然张开嘴，露出一排排尖牙，嘴角几乎裂到耳根。 它居然没有舌头，能直接看到黑空空的喉咙，就像是一口井。 “跑！” 李鹿言拽着叶周周就往回冲。 怪物看起来很粗大，但却很敏捷。 怪物要追上来了。 李鹿言突然拉着叶周周靠着左边的墙蹲下。 也就在同一时间，怪物扑了个空，开始在她们刚刚待过的地方乱挥爪子。 怪物好几次爪子险些带到她们，李鹿言摁住叶周周的肩膀往下趴。 [不要发出声音，先趴下。]她无声的做着口型，眼里没有一点温度。 叶周周双手捂住嘴巴，眼睛里却蓄满了眼泪。 她在无声的哭泣？ [你不要把眼泪落到地板上了，会有声音的。]李鹿言。 叶周周石化在原地。 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冷血，她不应该安慰她吗？ 但现在确实不是哭的时候，叶周周胡乱的把眼泪擦的整张脸都是。 她无声的问：[现在应该怎么办？] 李鹿言缓缓抽出水果刀，刀刃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 动作却极其缓慢。 [等。] 她做了个简单的口型，然后目光转向那个正在走廊中央徘徊的怪物。 怪物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带着湿漉漉的水声。 以及令人作呕的潮腥气味。 它时不时用爪子拍打墙壁。 李鹿言轻轻活动了下握刀的手腕， [或者找机会反杀它。] 叶周周惊恐地摇头，头发摩擦在墙壁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怪物立刻转向声源，歪着巨大的头颅，耳朵像雷达一样转动。 傻逼！ 这是李鹿言心里唯一的想法。 她猛地按住叶周周的肩膀，两人屏住呼吸。 它身上散发出的腥臭味越来越浓。 ‘水猴子’兴奋的挥舞着像蛇一样光滑、黏腻的臂膀。 它蹼足在地砖上发出令人感到恶心的， “啪嗒”声。 黏腻的脚掌每次抬起都会拉出半透明的、恶心的黏液，看起来像陈年老痰。 想到这个叶周周强压住了反胃，握紧拳头才没发出声音。 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 李鹿言握紧了手中的刀。 叶周周惊恐的捂住了嘴巴，她难道要死了吗，不要啊！她还是个青春花季美少女啊。如果非要死一个也不能是她……她还没谈过恋爱。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李鹿言，眼里闪过一丝阴狠，如果这个时候…… 水猴子却在距离她们两步之遥的地方，突然脚底打滑摔倒了。 它自己分泌的粘液太滑了，快两米的大高个摔得跟个王八翻身似的。 它试图用爪子撑住地面起身，但手掌上附满了粘液。 好机会。 乘着这个空挡，李鹿言直接起身。 她的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但水果刀精准地刺向怪物喉咙上那个凸起的肿块。 ‘噗嗤’一声。 怪物发出刺耳的声音。 它疯狂地扭动着，就像一只无骨动物。 说通俗一点就是蛆。 恶心的粘液甩的到处都是，墙壁、地面，以及叶周周的脸上。 叶周周反胃的感觉再也压不住了，她撑着墙干呕。 第三章 准备好赴死了吗 叶周周的喉咙终于找回了声音：“…言言。” 她撑着墙壁站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找楼梯。”李鹿言的回答干脆得近乎冷漠。 “早知道就不该往右走…”叶周周小声嘟囔，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还带着点责怪的意味。 “你可以不跟来的。”李鹿言头也不回，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叶周周被噎得一顿，脸颊微微发烫：“那你干嘛选右边啊？” “男左女右。” 叶周周彻底僵在原地，嘴唇开合几次，最后只挤出一声带着哭腔的。 “…你神经病啊！” 她稳定了一下情绪：“那我们现在往左边走吗？” “不。” “那现在怎么办？右边刚刚已经探索过了，一直在鬼打墙！”她的情绪有些失控，但怕惊扰到那些东西，尽量的压低着声音，“李鹿言，我跟你出来了！你现在不要告诉我回508。” 李鹿言觉得有些好笑，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表情。 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她没猜错的话…… “你笑什么？”叶周周皱起眉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她没想到李鹿言还笑得出来。 “真聪明，你猜对了。”李鹿言红唇轻启，说出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叶周周激动的摁住她的肩膀，“你是不是有神经病啊！” 她拍开叶周周的手，收起了刚才的笑容，“你也可以不跟着我，一个人去探索左边。” 说完转身就走，身后传来窸窣的动静。 李鹿言没有回头。 叶周周还是跟了上来。 站在了508的大门口，叶周周准备开门进去。 这时候李鹿言握住了她搭在门锁上的手，她本来就有气，回头看着李鹿言满脸不耐，怒气冲冲。 “你干什么！李鹿言，不是说回去吗？” “仔细听…”说完她把耳朵贴到508的门上，窸窸窣窣的声音。 里面有怪物。 叶周周瞬间绷紧身体，用气音道：“里面有怪物！你还带我回来？”她的眉头拧成了一团。 “谁说我们要进去。”李鹿言的手指划过面前斑驳的墙皮，“出口就在这里。” “一面墙而已，哪有出口。” “这面墙…是幻觉。”李鹿言的声音很轻，“而真正的楼梯，就在后面。” “什么？”叶周周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你以为啊哈利波特啊？你现在不会告诉我你要从墙面撞进去——”吧。 李鹿言没等她说完，径直向前迈了一步。 墙面像水波一样荡开，冰冷的触感瞬间包裹全身，随后是失重般的坠落感。 再次睁眼时，熟悉的楼梯间出现在眼前。 安全出口标志散发着微弱的绿光。李鹿言轻轻呼出一口气，果然猜对了。 身后传来踉跄的脚步声。 叶周周跌跌撞撞地穿墙而出，脸色煞白的弯腰干呕。 “你不是不来吗？”李鹿言挑眉。 叶周周被噎住了，脸涨得通红，最后憋出一句：“我…我，大家都是室友。” 李鹿言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她当然知道叶周周在想什么。 跟着这个已经手刃两只水猴子的室友，生存几率才更大。她到是个聪明的。 叶周周扶着墙干呕完，抬头时发现李鹿言已经走到楼梯拐角。 “等等我！”叶周周慌忙追上去，却在第三步就僵住了。 楼下传来黏腻的“啪嗒“声，像是蹼掌拍打地面的声响。 李鹿言停在转角处，食指竖在唇前。 希望叶周周不会像刚刚一样蠢，发出了声音。不然，她也不能保证就得了叶周周，包括她自己。 她无声地指了指楼下，又比了个“三”的手势。 叶周周顿时手脚冰凉，三只怪物堵在一楼楼道口。 “去宿管室。”李鹿言用气音说。 叶周周死死抓住她的袖口：“你疯了！宿管室在一楼，这里全是…” “或者留在这里，等死。”李鹿言抽回袖子，从后腰抽出那把沾着黑血的水果刀，上面的味道令人作呕“钥匙在宿管抽屉，红色那把，这是活命的唯一机会。” “那我们现在是杀了这三个怪物吗？”叶周周瞪大了双眼。 “为什么不行，我有刀，你有‘长矛’——”她扫了一眼叶周周空空如也的身后“等等，你‘长矛’呢？” 叶周周挠了一下头，“刚刚好像躲避怪物追击时跑掉了。”说完还小心翼翼的看了李鹿言一眼。 “你是傻逼吗。”这是叶周周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裂痕。 李鹿言现在只觉得头突突的疼，是被叶周周气的。平常怎么没发现她这么蠢。 “哎呀，言言别生气了嘛。”叶周周拉住李鹿言的衣角，“我们可以慢慢的，小心的走过去。”她眼中闪过的一丝算计被李鹿言捕捉到了。 “你能保证你完全不发出声音吗？” 她当然知道叶周周不能保证自己完全不发出声音。 叶周周顿住了，脸涨得通红，“那你说怎么办吧？反正我的长矛已经弄丢了。” “你不是很厉害吗？要不你一个人解决它们？”叶周周。 这句话带着试探的意味。 她要被这个蠢货气笑了，让她一挑三？ 本来带着她这个累赘就施展不开，叶周周还把自己保命的东西弄丢了。 叶周周：“言言，我相信你可以的，或者你去引开这些怪物，我出去了肯定会帮你找救援的。” 她红唇轻启：“周周，这样吧，一会儿我去偷袭其中一只水鬼，剩下的两只肯定会过来追我，到时候你直接从中间跑出去，下楼。怎么样？” “好，言言我没想到你这么为我着想。” “准备好了吗？”李鹿言轻声问，手指缓缓收紧刀柄。 叶周周用力点头，没看见李鹿言垂眸时一闪而过的暗色。 李鹿言的动作快极了。 她猛地扑向最左侧的水鬼，水果刀精准地扎进它喉咙凸起的地方。 黑血喷溅的瞬间，它发出尖锐的蹄叫声。 而另外两只怪物也转过身，同事发出刺耳的嘶叫，蹼掌拍打着地面朝她扑来。 “跑！”李鹿言厉喝。 叶周周拔腿就冲，却在经过李鹿言身边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她猛的推向李鹿言的后背。 但李鹿言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侧身躲过。 她的手指像铁钳般扣住叶周周的手腕，在叶周周惊愕的目光中，猛地将她推向扑来的怪物！ “李鹿言你——！“ 叶周周的尖叫戛然而止。 一只水鬼的利爪已经刺穿她的肩膀，将她狠狠的钉在了墙上。 很快另外一只水鬼也被吸引了注意力朝着叶周周的脖子撕咬了上去。 “你…”李鹿言看到了鲜血从她嘴角溢出，染红了洁白的牙齿。 真丑。 她的声音冷静得不像话，完全没有被背刺后的伤心：“周周，你知道的，我一直在把你当朋友的。”就像在谈论天气一样。 叶周周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脸涨得发紫：“这种情况只能活一个……” “那只能是我。”水鬼的利爪深深嵌入叶周周的肩膀，李鹿言不再看她，转身下楼。 “你不得好死”叶周周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身后，啃食声与骨骼碎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李鹿言却无心管，她现在只想尽快找到钥匙，冲出去。 楼上传来的撕咬声和撞击声，整栋楼正在沦陷，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第四章 生存率0％ 宿管室，门外。 李鹿言的手搭在门把上，金属特有的冰冷。 门内传来细微的响动，是宿管，但是在这种情况下。 ‘她’大概也不是宿管了。 “谁啊？快进来吧……” 一道沙哑的声音从门缝里挤出，是宿管的声音，但是却带了一种说不出的怪感。 就像是喉咙里卡了一坨陈年老痰。 李鹿言的指尖微微一顿。 宿管也变异了。 但是相比与刚刚那些怪物，宿管是一种更高级的怪物。至少她会说话，会引诱人进去。 她忽然勾起嘴角，就像日常的问候：“王阿姨，我是鹿言啊！” 仿佛完全没注意到门缝下渗出的带有腐臭味的黑水。 “哦，鹿言啊…”里面的声音突然欢快起来，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快进来吧。阿姨请你吃好吃的。咔嚓咔嚓…” 居然还带情绪化，真有意思，这可比上面没脑子的大家伙有趣多了。 “阿姨在吃什么啊？”李鹿言歪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门板。 “花生米......”话音未落，又是一声清脆的。 ‘咔嚓’ 李鹿言无声地笑了。 她慢慢抽出后腰的水果刀，刀上的黑血已然干涸。 同时，她的另一只手缓缓拧开了门把。 门打开的瞬间，一股腥潮难闻的气味直冲她的面门。 昏黄的灯光下，李鹿言这才看清‘王阿姨’。 上半身和正常人无异，而下半身却长出了噗。 难怪那些女学生会被骗。 “好孩子，来吃花生米。”，如果忽视她的脚蹼，和嘴里的‘花生米’。 还真看不出什么。 她把手放到了身后，握住那把水果刀，指尖都在发抖。 “王阿姨，我想要出宿舍楼的钥匙。” ‘和睦’的王阿姨立刻变脸，整个皮肤涨成了青灰色，嘴角咧到了耳后根。 嗯，现在和楼上那些怪物像多了。 “好孩子怎么能出寝室呢！你不是好孩子，不是。” 宿管的身体突然像弹簧般弹射过来！ 那张血盆大口直扑她的面门！还伴随着臭气和血腥味。 李鹿言早有准备，一个侧身闪避，水果刀狠狠划过宿管的咽喉。 黑血喷涌而出，但宿管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反而被激怒了：“你是个坏孩子，居然敢带违禁物品！坏孩子！坏孩子。” 宿管被划破的咽喉里突然长出触手，狠狠的抽在李鹿言的身上。 李鹿言的小臂上瞬间出现了一条青紫的鞭痕。 李鹿言瞳孔骤缩，为什么对付普通怪物的方法对宿管没用。 这个变故来的太过突然，唯一的武器因为吃痛，从手上甩了出去，掉到了柜子下面。 这可不太好捡，难道她现在要死了吗？就像一只失去利爪待宰的羔羊。 “我最讨厌不听话的坏孩子了，通通都应该清除掉。” 不，还没结束。 电光火石之间，她侧身躲过宿管的扑咬，抄起桌子下的消防斧就朝着宿管甩过来的触手砍。 青黑色的触手被砍断的瞬间，宿管发出尖叫，接着有长出新的触手。 好强的再生速度。 这根触手看起来更粗了，跟婴儿的手臂一般粗。 宿管发出刺耳的尖笑，长长的触手像鞭子一样甩过来，将李鹿言重重抽飞在墙上。 疼痛瞬间在后背炸开，嘴里也隐隐泛起了血腥味。 “坏孩子…应该被清除掉……”宿管缓缓逼近，大张的嘴里传来令人作呕的气息。 不…还没结束，她瞟到了桌子上的酒精，只要拿到酒精… “王阿姨，坏孩子应该被清除，可我是好孩子啊！您还记得之前你没有吃饭我给您带的盒饭吗？” “好孩子…盒饭？”面前的怪物露出了懵懂的表情。 就是现在，她摸向口袋里的打火机，另一只手抓起桌上的酒精喷雾。 “王阿姨，该结束了。” 火焰喷出的瞬间，宿管发出凄厉的惨叫。 ‘她’的鳞片在高温下迅速卷曲脱落，露出里面恶心的肉，就像被活剥了皮。 李鹿言趁机捡起掉落的钥匙，头也不回地冲向门口。 身后，燃烧的宿管还在疯狂扭动，发出非人的嚎叫。 发出类似烤海鲜的味道，腐烂的海鲜。 逃出来了…… 她靠在墙上大口喘息，手中的钥匙沾满了汗水和血迹。 楼上的撕咬声越来越剧烈，这栋楼几乎爬满了怪物。 李鹿言打开了宿舍的大门，出去的一瞬间她脱离般的蹲在地上。 颤颤巍巍的拿出手机，手机的屏幕已经摔碎了，但好在还能用。 508李鹿言：[大门已经开了，尽快出来，三号楼正在沦陷。] 603张敏：[我们被困三楼了，好多怪物。] 404邱玲玲：[你能来帮帮我们吗？我们手上有一把武器，是刚刚捡到的@一颗小言言] 这倒是令李鹿言有些意外。 张晚安的妹妹居然还没死，能活到现在的，至少证明不蠢。 但是她们现在的状况简直和她跟叶周周被困的时候一样。 她现在不可能回去救她们。 太多了，密密麻麻… 她回头看了一眼宿舍楼。 三楼的窗户上正趴着几个不成人形的影子，它们的噗掌趴在窗子上，密密麻麻的，一个又一个…… 李鹿言抹了把脸上半凝固的血浆，她拿起斧子在手中掂量掂量。 “这太重了…” 看来得要去换个趁手的武器了。 否则，这种大斧头只会消耗不必要的体力。 先去哪里好呢？ 不可能去操场，操场上聚拢了密密麻麻的怪物，甚至比现在存活的学生人数都要多。 这种情况下肚子应景的想了两声，自然肚子饿了就应该去填饱肚子。 小超市。 小超市的位置偏僻，就算有变异怪物，估计也就只有一两个变异的营业员。 她看了看手中的斧头。 虽然这个大家伙费力，但是解决两只‘水怪’绰绰有余。 前提不要是宿管那种高阶怪物…… 至少目前也没有能去的地方，一个饿着肚子的‘柔弱’女人的生存几率又能有多大呢？ 0% 胃部再次发出抗议，李鹿言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远方的太阳渐渐升起。 “快天亮了啊…多久没喝水了。” 她迈起脚步朝小超市走去。 填饱肚子和寻找一件趁手的武器一样重要。 第五章 觉醒 小超市的红屋顶从梧桐树间隙里露出来，门口停着几辆歪倒的购物车。 “希望还有瓶装水…”她舔了舔开裂的嘴唇，突然僵在原地。 有打斗声。 看来有人捷足先登了，李鹿言扯了扯嘴角。 金属货架倒塌的声音以及是那种熟悉的、粘腻的噗嗤声。 理智告诉她应该绕道走，但饥饿感让她不得不低头。两个低阶水怪罢了，还不至于绕开。 她无声的贴到墙边，从门缝看到了带着眼镜的短发女生，被怪物一巴掌拍到货架上，货架顿时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成一片。 而她的旁边倒着一只被杀死的怪物。 这女生有两下子。 “林幼微，快动手啊！看到群里说的吗，捅它脖子。”短发女生吐出一口血沫。 她这才注意到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站在怪物的身后，手上拿着水果刀。 等等，她的手在颤抖？有人吸引战火，这个时候的怪物是最好杀的，这个女生在搞什么？ “我…我不敢啊。”高马尾的声音带着哭腔，她后退时踢到空罐头，发出的声响引得怪物猛的转头。 “操！”短发女生突然暴起，手指狠狠扎进怪物眼球，黄色的粘稠液体瞬间流出。 水怪似乎被激怒了，长满鳞片的噗掌捅进短发女孩的右肩胛。 “我靠…林幼微你她妈…” 李鹿言动了。 斧刃砍进怪物后颈的同时，黑血喷溅在高马尾煞白的脸上， “啊！”她尖叫着松开刀柄，跌坐在血泊里。 李鹿言踩着怪物抽搐的身体拔出斧头，溅起的血喷撒在了衣服上。 一股子恶心的潮腥味，李鹿言皱起了眉头。 “管理系的李鹿言。”她随手拿起货架上的一瓶水，拧开灌了一大口，“你们呢？” “医学院的虞跃。”短发女生直接脱掉上衣，露出狰狞的贯穿伤，这种情况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她毫不在意的说：“这是林幼微，比我大俩级的学姐。” 林幼微突然抓住虞跃的手腕，“你的伤口…”说完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捂住嘴巴“等等，你不会是要变异了吧！” 说完她不动声色的躲到了李鹿言的身后。 虞跃低头看去，贯穿伤边缘确实泛着诡异的蓝色。 李鹿言拉开袖子，被宿管抽过的地方和虞跃一样。 林幼微见这情景，向后退两步撞到了货架上，几袋泡面应声倒地。 “你…你们。” 李鹿言扯了扯嘴角：“所以你快跑吧，小心我俩变成怪物。” “我能把你们绑起来吗？这样你们变异了，我好跑。” “不可以。”李鹿言头都没台，拧开第二瓶水，冲洗着斧头上的黑血。 “感觉伤口怎么样？”李鹿言问。 “感觉好痒。”虞跃龇牙咧嘴地碰了碰伤口边缘，“奇怪的是…一点都不疼。” “我也一样。”说完她递了一瓶水给虞跃，“先清洗一下伤口。” 接过水的瞬间，虞跃猛地弓起背，像只受惊的猫。 李鹿言下意识后退半步，握紧了手中的斧头，紧紧的盯着她。 “完蛋了…完蛋了，虞跃变异了。” “别吵”她头也不回的呵斥，“害怕你可以自己跑。” “等等…这是什么？”虞跃肩膀迅速愈合，手掌上长出了…… 一朵花？ “感觉怎么样？” “好极了，浑身充满了力量，而且…”虞跃伸出右手的食指，一根指头粗的藤蔓瞬间从指尖长出，将面前货架上的面包击落。 “这是…异能！”林幼微瞪大了双眼“虞跃你居然觉醒异能了！” “酷！”虞跃看向李鹿言“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李鹿言突然感到手臂上的伤痕一阵灼热。一股奇异的力量在血管内横冲直撞，她觉得全身的肌肉都在微微震颤。 “等等…你留鼻血了。”虞跃提醒。 李鹿言抬手抹过人中，指尖果然沾上了温热的鲜血。 她觉得眼前发黑，直接倒在了虞跃面前。 林幼微后退两步：“虞跃，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虞跃将李鹿言扶靠在收银台上，“守着她。” 林幼微皱眉：“虞跃，万一她变异了怎么办？我们要不先走吧。” 虞跃抬起头看向林幼微，她的眼中带着坚毅：“李鹿言刚刚救了我们。” 林幼微瘪了瘪嘴蹲到虞跃的身边：“那好吧。” 超市陷入了寂静，林幼微和虞跃谁也没再说话，只有李鹿言粗重的呼吸声。 “嗯哼……” 听到了李鹿言的呻吟，虞跃把手轻抵在她额头上。 “好烫，她发烧了。”她朝林幼微伸出手：“学姐，帮我拿瓶水。” 林幼微从货架上拿出一瓶水，不情不愿的递给虞跃。 “真不明白为什么要管她，万一变成了变异了怎么办？”她忍不住嘟囔。 虞跃将水倒在自己站了血的t恤上，然后折起来贴在了李鹿言的额头。 虞跃挠了挠头，回头看向林幼微：“学姐，退烧药是用哪个植物来着？”她的眼中透漏着对知识的渴望。 林幼微扯了扯嘴角：“你上课又没好好听？” 虞跃闭上眼睛，指尖泛起淡淡的绿光。 她努力回忆着药理学课本的内容。 好吧，她学艺不精，实在是想不起来。 “阿司匹林的主要成分是水杨酸，水杨酸最初是从柳树皮中提取的……”林幼微开口了，“但这对我们没什么用——” “柳树……”虞跃喃喃自语，掌心突然冒几片柳叶。 林幼微瞪大眼睛：“你、你连这个都能变出来？” 虞跃没回答，她将柳叶揉碎，又变出几朵野菊花。 这可是天然的抗炎成分。 “扶她起来。“虞跃对林幼微说道。 林幼微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蹲下身，托起了李鹿言的后颈。 虞跃则掰开她的嘴巴，将碾碎的植物汁液一点点滴进去。 李鹿言无意识地皱起了眉头，刚入口的汁液顺着嘴角滑了出来。 林幼微：“咽不下去……” 虞跃捏住李鹿言的手腕“她的体温在迅速下降。” …… 李鹿言正躺在一片草地上，这片草地差不多半个篮球场那么大，而其它地方就是一片迷雾遮挡。 她试着触碰那篇迷雾，但指尖传来的灼烧感促使她不得不收回手。 她试着集中注意力，眼前突然浮现出一把熟悉的消防斧，是她在宿管室拿的那把。 “有意思。”她握住斧柄，“原来这就是我的能力吗？” 她闭起眼睛不断的冥想，不一会儿，零食，水……各种物资堆满了空间。 …… 林幼微尖叫：“虞跃！吃…吃的都不见了！还有她的那把斧头。” 第六章 杀人狂、战五渣、清洁工 李鹿言缓缓睁开眼睛，视线逐渐聚焦在超市的天花板上，虞跃的脸突然凑近，鼻尖几乎快要碰到她的额头了。 她只觉得浑身发软，头疼的厉害，强撑着起身。 “醒了？”虞跃的眼睛亮得惊人，“你的能力是什么？” 李鹿言撑着手肘坐起来，她抬起手，心念微动，那把斧头瞬间出现在掌心。 “空间存储？”林幼微倒吸一口冷气，“这…这也太作弊了吧？所以说超市里的食物，都被你给收走了？” 李鹿言无声的点头，她现在觉得头胀痛得厉害。 虞跃兴奋的看向她，眼睛里透着光“太好了！这样我们就不用担心物资问题了！” “不止，我能‘看’到很远的地方。”李鹿言勾起唇角。“比如……”她抬起手，五指张开，又猛地一握。 超市卷帘门应声落地，就像是有什么无形的力量。 “酷！”虞跃惊呼。 李鹿言喘息的靠在收银台：“但是这个有弊端，容易透支异能。” 林幼微开口了，目光中带着审视：“所以你能储存多少东西？” 李鹿言垂下眼帘。 她当然不会告诉她们，自己觉醒的异能不仅能储存物品，还能控制活物。 毕竟，只有保留底牌才能活得更长久。 而且，她们才刚认识，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分道扬镳了。将自己的底牌全部抖出来的人才是最可笑的。 “差不多可以装下够我们用一个月的物资……不过我得做个小测试。”她用了个模糊不清的词语。 “小测试？” 李鹿言勾起嘴唇，不作过多解释：“虞跃，给我一朵花。” “噢噢”虞跃变出一朵花，她毫不犹豫地把花递过去，甚至没问对方要做什么。 李鹿言将花收到了空间里，直到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这个女孩怎么就穿了个小背心…… “……虞跃。”她满脸黑线的别过脸，“你先把衣服穿上。” 虽然大家都是女生，但是还没熟到这个地步吧。 虞跃低头看了看自己血迹斑斑的上身。 她随手拎起已经湿透了的t恤拧了拧，黑红的血水滴滴答答落在了地板上。 “穿不了，全是血和水怪黏液，还怪恶心的。” 她皱起眉头甩了甩衣服，转头对林幼微伸手：“学姐，货架最下层有超市工作服。你能帮我拿一下吗？” 林幼微皱紧眉头，在货架里翻出了一件荧光橙马甲。 她了扔过去，马甲直接盖到了虞跃头上：“只有这个了，丑死了。” 虞跃将马甲抖开，发现上面印着“家宜超市”的logo。 “现在也是从医学生变成收银员了哈哈哈哈。”虞跃迅速套上了马甲。 “噗。”李鹿言别过头，肩膀可疑地抖了起来。 “笑什么！”虞跃红着脸捂住胸口的一大片logo，但发现捂不住，印刷面积太大了，“你现在扛着斧头的样子，还像电影里的杀人狂魔呢。” 李鹿言低头看了眼溅满黑血的白衬衫，扯了扯嘴角：“彼此彼此，我是杀人狂魔，你就是被杀人狂魔追赶的清洁工。” 虞跃：“那我们现在是怎么样？出校园。” “行。”李鹿言刚把斧头收进空间，起身。 虞跃的肚子就发出了一声不合时宜的叫声。李鹿言憋了他一眼：“你确定现在就走。” 她捂住腹部，讪讪一笑：“那个……你们饿了吗？” 没人理她。 …… 虞跃拉了拉林幼微的衣角：“学姐你饿了吗？” 林幼微将衣角扯回来：“我才不饿，别拉我。” 李鹿言无语，从空间里取出一包压缩饼干扔过去。 虞跃接住后，三下五除二撕开包装，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 “你是饿了很多天吗？我记得昨天校园不还是正常的吗？”林幼微翻了个白眼，发出灵魂考问。 “嘿…刚刚和怪物搏斗体力消耗大嘛”虞跃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林幼微盯着李鹿言看了两秒，突然伸出手，头扭到一边：“我也要。” 虞跃：“学姐，你不是不饿吗？” 林幼微：“现在饿了不行吗？” 李鹿言不语，直接丢了两块压缩饼干给她。 虞跃嘴里塞得鼓鼓的，含糊不清地说：“饿死我了…鹿言啊！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说完还虔诚的在胸前合并双手。 “闭嘴。”李鹿言别过脸，取出一瓶水递给她。 虞跃接过水，突然眼睛一亮：“等等，我有个大胆想法！”她三两口咽下饼干，“既然我能变出植物，那能不能直接变出能吃的？” 说做就做，她毫不犹豫的张开手心，一株小番茄苗从掌心冒出，还挂着未成熟的青番茄。 她讪讪的收回手：“好像…还没熟。” 林幼微扶额，满脸无语：“你以为自己是移动菜园吗？“ “那咋了，总比某人只能当拖油瓶强吧。”虞跃反击道。 “其实想要吃水果蔬菜也不是不行。”李鹿言开口了，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怎么吃嘛，都没熟。”虞跃和林幼微两人异口同声道。 “很简单，把未成熟的植物苗给我，我种空间里不就行了” 林幼微睁大眼睛：“你的空间居然还可以种地。” 虞跃用手勾住了李鹿言的脖子：“真是太牛了！李鹿言，我宣布你就是末日之星！” 李鹿言面无表情的拍开她：“松手，清洁工。” “你！你还是杀人狂魔呢。” 林幼微看着她们的样子，捂住嘴轻笑。 虞跃：“你笑什么笑，战五渣！” 林幼微瘪瘪嘴：“清洁工，就笑就笑。”说完她还不解气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李鹿言只觉得头快要炸了，这两个人就像鸭子一样。 “闭嘴。”她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但是让虞跃和林幼微分别闭上了嘴。 刚安静不到三分钟。 “对了对了，你刚刚说空间能种菜对吧！”虞跃搓着手，满脸兴奋。 李鹿言:“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的，毕竟有一片土地。” “那还等什么！”虞跃兴奋的凑近，掰开手指数，“你想吃什么？番茄、黄瓜？还是地瓜……哦对对对还有土豆，我喜欢吃土豆，辣椒要不要，到时候酸辣土豆丝……” 李鹿言不动声色的后腿半步:“先试生长周期短的，比如说生菜，白菜之类的，大概二十天就能收获。” 林幼微投来探究的目光：“李鹿言…你到底是管理院还是农院的。” 李鹿言淡淡道：“小时候帮奶奶种过菜。” 虞跃一把抱住李鹿言：“鹿言，那凭什么你这么白啊。” 林幼微翻白眼：“人家都说了是小时候。” 李鹿言皱起眉头，推开了虞跃。 “先种菜。” 第七章 体育馆 “好。”她张开手掌，一株植物从手心长出，根部还带着泥团。 “好神奇…”林幼微弯腰凑近她的手掌，“这是开挂了吧。” 她瘪了瘪嘴：“凭什么就你俩有技能，老天真不公平。” 虞跃不假思索道：“有本事你也去给怪物戳一下咬一口。” 咬一口？林幼微想到怪物恶心的样子，打了个寒颤。 虞跃将手中的菜苗递给李鹿言。 李鹿言刚接过菜苗，虞跃脱力搬的靠在收银台上，头上都是细汗。 “怎么了？异能透支。”李鹿言明知故问，但还是伸手扶了她一下。 “靠…我好累啊，先歇会儿，一会儿再变。”说完她想到了什么“言姐，你说这个异能是不是要打怪升级啊，我以前可没少看末世小说，就是从丧尸的脑门，还是肚子里抠出一个叫晶核的东西。” 林幼微忍不住出言嘲讽：“这水怪跟你说的丧尸能一样吗？” “那也对。” 晶核… 李鹿言勾起唇角：“可以试试。” “看见没有咱鹿言认定我的想法。”虞跃立刻来了精神。 李鹿言：“既然好了就赶紧变吧。” “啊？刚休息没一会……”虞跃垂头丧气的，“六百六十六，你是要逼死我啊。”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虞跃还是自觉的开始从手掌中不断的长出植物。 半小时后，虞跃呈大字型躺在地上。 她有气无力的说：“受不了了，我要被你们榨干了，靠…” 李鹿言:“我先进空间把菜种上。” “居然直接原地消失了！”林幼微瞪大双眼，随即又低下头，掩盖眼中的情绪，喃喃自语：“如果我也有异能就好了。” …… 空间内部。 她直接用手就开始在地上刨土，还在空间里的土足够松软不算难挖。 指尖传来了湿润感，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帮奶奶种菜的日子。 她自嘲一笑，都是过去式了。 也不知道，把她丢到乡下的那个男人死了没有。 “要是有工具就好了”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她的斧头就变成了铲子的形态。 居然还可以变换吗…真是有趣极了。 她又继续尝试着变成武士刀…长矛，匕首各种小工具。 既然这个异能这么强，是否出去了还能变出这些东西呢？看来一会出去要好好验证验证。 变回了最初的铲子，干活效率更高了。 生菜苗入土的瞬间，藤蔓就开始疯长扎进土里。根系的蠕动甚至能直接反馈到她神经里。 李鹿言能感受到，这里的生长速度似乎比外面快很多。 而且，更有趣的发现是…… 她捡起了之前丢进来的花，居然还没有焉，和丢进来时是一样的。 看来这个空间还有保鲜功能。 她有一个猜想，比如说… 想法闪过的瞬间，她的精神集中在其中一株生菜上，白光闪过的瞬间，生菜开始以不正常的速度慢慢长大到成熟。 “果然…这个空间完全受我掌控呢。”她的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虚脱的蹲坐在地上，额头上冒出密密的汗，“虽然异能透支有点重……” …… 林幼微拿起屏幕已经完全摔碎的手机，心疼得整个小脸都皱了起来：“这是我新买的水果手机啊！” 虞跃安慰道：“等我们活下来再买一个呗。” 林幼微伸手：“把你的给我看看。”虞跃没说什么，直接把手机递了过去。 文汉大学校友大群的消息不断跳出。 2055级金融系一班余袅袅：[有人可以联系到外面吗？] 2056级金融系三班钟望:[我试过了，不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2057级雕塑系一班邱佳怡：[没准是外星人入侵地球也不一定] 林幼微看到这个名字，又抬头看了一眼虞跃身上的logo。 虞跃注意到她的目光，捂住logo，疑惑道：“你看什么。” 她忍住没笑出声，把手机举到虞跃面前：“这个人的名字和你的衣服蛮像诶。” 虞跃喃喃念出声：“邱佳怡……家宜。”说完她意识到了什么，看向自己衣服上的logo。 “你……！” 林幼微实在忍不住了，笑了出来：“噗…哈哈哈哈。” 虞跃憋红了脸：“别笑了。” “好好好。”林幼微强行忍住笑意，继续翻群消息。 2055级物理系一班张敏：[所有人尽快来体育馆集合！] “这个张敏是谁啊？物理系的学霸？”虞跃凑上前。 “学生会副主席。”林幼微头也不抬紧盯着屏幕，“55年的高考市状元。” 林幼微收划着屏幕：“等等！你看这个。” 2055级物理系一班张敏：[被咬伤的人如果没变异，可能会觉醒异能。体育馆有14个这样的案例。不要伤害未变异者！可以先绑起来，可能觉醒异能。] 虞跃激动得整个人都站了起来：“所以我们算是天选之子！” 林幼微撇了她一眼：“只有你和李鹿言是，我又不是。” 虞跃闭上了嘴，感觉学姐杀气好重。 2056级金融系三班钟望:[体育馆离1号宿舍楼太远了，操场都是怪物。] 2057级雕塑一班邱佳怡：[嘿嘿，我们4号楼刚好就在离体育馆不远处。] 2057级雕塑一班邱佳怡：[不过，我们去体育馆干嘛。] 2055级物理系一班张敏：[被怪物抓伤或咬伤的人都会有被感染的几率，我们必须团结起来，怪物越来越多了！] 林幼微盯着手机屏幕。 群消息仍在不断刷新，求救的、混乱的信息一条接一条地弹出。 她抬头，看了眼虞跃，又瞥了眼李鹿言消失的空地。 “虞跃。”她开口，语气认真：“我们得走了。” 虞跃闻言，错愕的盯着她：“不等李鹿言吗？” “我们先走，趁着现在外面没多少怪物，事情还没到不可控的地步。”她将手机举起来给虞跃看：“体育馆有好多异能者在组织防御，再拖下去，我们可能走都走不了，李鹿言都这么久没出来了。” 虞跃皱眉：“所以你现在想抛弃李鹿言直接走？” “我没有——” 虞跃直接打断林幼微：“你有！” “对啊，我有。”林幼微没有被揭穿的窘迫感，眼中都是嘲讽：“是啊，你们都有异能。一会儿怪物多了也能杀出重围，我们这种普通人连自保都做不到。” 她越说越急，到最后面红耳赤：“我留下等死，还是等你们嫌我拖累你们，直接把我推出去。” 虞跃怔住了。 “林幼微，我没想到你会这样想”她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你明明知道我们不会抛弃你的！至少我不会。” 林幼微愣住了，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她不会吗？她会的，想比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她一定会选李鹿言的。 就在这时，李鹿言直接从空间跌了出来。 第八章 或者变成下一具尸体 她脸色苍白。 虞跃停止了和林幼微争论，上前扶住即将摔倒的李鹿言：“我靠，言姐啊，你的脸色白得怎么跟死了一样。” “闭嘴…你会不会说话。”李鹿言喘着粗气撇了她一眼，额前的刘海被冷汗完全浸透，贴在脑门上。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李鹿言依旧美得惊心动魄。因为喘息微微泛红张大的嘴唇，贴在额头上的头发，显得她没有那么强盛……似乎多了一些？ “破碎的美感……”虞跃看呆了，喃喃自语，“天呐…我什么时候能有这种女人味。”她不自觉的扶了扶要掉下来的眼镜框。 抓了一把自己刚到脖颈的短发：“我决定了！我要留长头发，我要走御姐路线。” 林幼微白了她一点：“卡建模，谢谢。” “你…！”虞跃摸了摸自己的脸，气急败坏的说：“我也不丑吧！” 她像李鹿言伸出手掌：“有镜子吗？言姐。” 李鹿言扯了扯嘴角：“不许争了，说正事。” 说完，她摊开手掌，几株翠绿的生菜突然出现在掌心。 林幼微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快！才进去不到一个小时。” “我用异能给它催生了。”李鹿言把生菜扔给虞跃，“试试能不能吃。” 虞跃二话不说揪下一片叶子塞进嘴里：“甜的！好好吃啊。”她瞪大眼睛，“等等，你的空间既然能种菜，那我们要是躲进去…” 听到这话，在旁边一直没出声的林幼微也望向李鹿言，如果真的能躲进去…… “我试过了，活物只能短暂停留。”李鹿言揉了揉太阳穴，“超过半小时就会缺氧。” 虞跃灵敏的捕捉到了她话的漏洞，僵住了，生菜从口中掉落：“你怎么知道？你不会拿自己做过实验了吧？！” “你现在知道了。”李鹿言轻描淡写的带过，从空间取出一瓶矿泉水猛灌几口。 “言姐啊，你不要再这样了啊，真的会让人担心。”虞跃抱住李鹿言的手臂。 李鹿言满头黑线的抽回手臂：“吃你的生菜，别动手动脚的。” 她站起身，活动了下因异能透支而发麻的手腕，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斧子，既然在空间里，它可以随心所欲地变换形态，在外界是否也是如此呢？ 她勾起嘴角，握紧着斧柄，闭眼凝神，试图将它变成之前在空间里试验过的武士刀形态。 居然毫无反应。 她又试了长矛、匕首，甚至铲子，斧头依旧纹丝不动。 她盯着手里的斧头出神。 刚才在空间里明明能随意变形，怎么到了外面就不好使了？ 她不信邪地攥紧斧柄，憋足了劲想把它变成长刀。 斧头纹丝不动。 “靠…”她忍不住爆了粗口。 虞跃凑过来：“咋了言姐？跟一个斧头较啥劲呢？“ “里面能变形，外面就不行。”李鹿言烦躁地甩了甩手腕，“白高兴一场。” ‘刺啦——’ “是什么声音？”林幼微小声询问，不自觉的凑近李鹿言和虞跃。 “怪物。”李鹿言言简意赅。 “几…几个？”虞跃咽了口唾沫，手指尖冒出几根颤巍巍的藤蔓。 李鹿言竖起三根手指，指了指后门：“溜。“ “就三个，不去干它们？”虞跃瞪圆眼睛。 “干个屁。“李鹿言一把拽过她的马甲领子，“你现在腿都在抖。” 林幼微已经猫着腰往后门挪了：“先去体育馆。那边有…” 李鹿言没有看她：“有异能者集合，我听到了。” 林幼微抿嘴没在说话。 虞跃抓住李鹿言的手臂：“等等！言姐，你的空间不是能种菜吗？那我们是不是可以……” “你想躲在里面？”李鹿言摇头，“活物超过半小时会缺氧，我刚才已经说过了。” “才不是呢！”虞跃，“我是说，我们可以把怪物引进去，关起来！然后憋死它们。” 李鹿言勾起唇角：“你的计划可行，但是我异能透支了。” …… 超市后门的铁栅栏在李鹿言手下发出尖锐的声响。 虞跃突然想起小时候老家永远关不严的鸡圈门，每次暴雨前都得用砖头堵着，有一次忘了堵，里面的鸡全跑了。 想到了这个她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你煞笔吧！”李鹿言扭头瞪她。 “言姐你先别骂我，我想起了我奶奶……”虞跃话没说完就挨了一记肘击。 林幼微死死的揪着她马甲后背。 虞跃龇牙咧嘴地掰开她的手：“学姐，我这件是借的工服，扯烂了要赔的。” ‘砰——’ “什么声音？”虞跃问。 林幼微颤抖着接过话：“好像是怪物进来了……还…还撞到了货架。” “走！“李鹿言拽着两人冲出了门。 林幼微最后回头看时，对上一双浑浊的黄色眼睛。那东西听到了声音想追过来，却被虞跃的藤蔓缴掉了脑袋。 恶心的黑血喷涌而出，林幼微忍不住去看它，最后却脸色苍白的干呕起来。 ‘如果我也有异能就好了。’她心里暗想，抿紧了嘴唇。 …… 林幼微突然蹲下来系鞋带，手抖得打了三次死结。 李鹿言注意到她运动鞋上沾着点半透明的黏液。 “学姐。“虞跃蹲下来帮她重新系，“你这样会摔跤的。” 林幼微猛地抽回脚：“用不着你们假好心！”声音带着哭腔。 她胡乱抹了把脸，睫毛膏晕成了熊猫眼：“凭什么…凭什么就我没有异能……” 李鹿言没说话，只是把斧头换到左手：“这是偶然性的，能活着就好了，要知足常乐。” 虞跃噗嗤笑了，笑着笑着突然咳嗽起来：“言姐你说话语气好像我妈啊……” 李鹿言撇了虞跃一眼，虞跃立刻识趣的闭上了嘴。 李鹿言面无表情的对林幼微伸出右手。 虽然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林幼微还是把手给了面前美的人神共愤的女孩。 这不公平，但是李鹿言说的对，能活下来就是天赐了。 短短一个晚上，几千人的校园如今只剩几百人。 而这些人数只会源源不断的…源源不断的缩…怪物最后会密密麻麻的。 所以—— 在活下来之前先不要想别的，谁也不知道自己明天是否还活着。 或者， 变成下一具尸体。 第九章 我相信你 “言姐，我们真的要从操场过吗？”虞跃欲言又止，脸色有点难看。 整个操场上几乎怪物横行，但看起来都是最低等的怪物，可是数量过多。 连空气里都是腐烂腥臭的气味，就像死了三天的烂鱼。 林幼微拉住虞跃的衣服，止不住的颤抖：“小卖部那边也没有多少怪物，我们要不还是回去吧。” 李鹿言打断她：“没有‘要不’，小卖部已经不安全了。” 小卖部？刚刚一波怪物冲进来的时候，制造的声响足够吸引一大批怪物了。 她意念一动，斧头瞬间被收入了空间。 林幼微咬了下嘴唇：“你的意思是说从这里杀出去？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不，谁说只有这一条路了。”她淡淡的开口了，嗓音意外的好听。 李鹿言的目光转向操场边缘，那是一条被灌木丛半遮掩的小道。 “这条小道通往旧宿舍”李鹿言。 旧校舍在体育馆旁边。 但是诡异的是，这条小道除了长过膝盖的草以外，附近一只怪物也没有。 这实在太诡异了，虞跃眯起眼睛，指尖飞出一根藤蔓钻入地底，与这些草共鸣来进行探测。：“一只怪物都没有……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林幼微紧张的咽了口口水，直觉告诉她，这里面一定有不好的东西：“没有怪物靠近，是不是说明那里有更恐怖的东西，它们不敢过去。” 说完她猛的转头看向李鹿言，却发现李鹿言没有任何情绪，居然一丝害怕的情绪都没有。 恐惧？那是最没有用的情绪。 至少在十二岁之后她就不应该有过多的情绪了。 这条小路虽然看起来危险，却也是唯一的‘生路’。比起血闯操场的怪物潮，以及积满怪物的回头路，这种生存几率为0%的地方。 她更想去探寻这未知的生路。危险是必然的，但至少还没有到0%的生存几率。 “赌一把？”她开口了，平静的声音倒是给了她们安慰。 虞跃首先拍了拍肩膀，深呼吸了一口气，道：“…堵了！我跟定言姐了。” 说完回头看了一眼林幼微，只见林幼微脸色苍白的咬住下嘴唇，颤声道：“我也一样。” 这条小道空气中飘着重重的血腥味，而这种血腥味已经压过了外面的腐臭味。 不正常。 李鹿言谨慎的看着周围，太安静了，安静得她们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以及腿扫过树木时发出的窸窣声。 “啊！”林幼微的惊呼声，突然在寂静的空气中响起。 李鹿言皱眉回头。 只见林幼微的小腿，被不知名的锋利植物划伤了。 那株植物似乎在吸林幼微流出来的血，随着吸的血越来越多，竟然从绿色逐渐变成了鲜艳的红色，而且肉眼可见的变大了，长出了一张小嘴。 小嘴里是锋利锯齿，只见那株植物突然弓起了身子。 朝着林幼微白皙的小腿咬了上去。林幼微挣扎着想后退却被那株植物缠住了腿。 “不…不要——”，她脸色苍白的蠕动着嘴唇。 李鹿言眯起了眼睛，举起了斧头狠狠的砍在了植株上。 “啊——” 是植物发出的。 李鹿言看见株植物立刻以肉眼的速度，从红色变回了绿色，就像煮熟的虾一般蜷缩了起来。 林幼微瞬间卸力般的跌坐到地上，也顾不得地上的泥巴了。 她的小脸惨白，嘴唇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最后变成了无声的泪。 李鹿言从空间变出纸巾后递给她，接着蹲下检查这支变异的植株。 “刚刚是什么声音？植物居然会叫。”虞跃睁大眼睛，拿出屏幕已经碎的不成样子的手机，拍已经焉的不成样子的植物。 李鹿言皱眉回头。 从空间里变出一块布和半瓶酒精丢给虞跃：“虞跃，先给她包扎。” 虞跃这才回过神，连忙双手接过酒精和布。 她蹲下检查林幼微的伤口，发现被划伤的部分变成了紫色。 这不正常。 她用手轻轻触碰那青紫处，刚触碰上去，只见林幼微迅速后缩了一下：“嘶…好疼。” 虞跃也收起了笑容，罕见的正色起来：“言姐，这破玩意好像有毒。” 林幼微闻言，脸色瞬间白了起来。 李鹿言挑起那株卷起来的植物，只见植物的根茎流出了红色的液体。 这是刚刚吸的林幼微的血？ “不是中毒。”她眼神一沉，“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虞跃抬头。 “异变。”轻轻两个字，直击在场人的心灵。 林幼微的小手突然抓住了地上的草。 “不…不会的。”她脸色惨白的喃喃自语，嘴唇不受控住的抖动着，她突然摇起了头：“不…不，只是被划了一下而已，怎么会异变呢？” 她呼吸急促，双手抱头，眼泪大颗大颗的掉。 虞跃想去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了。 “你们骗我的对不对？”林幼微抬头盯着李鹿言，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说着她突然用手去抠抓伤口的地方，谁也没有料到她会这样做。 李鹿言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别碰伤口。” 林幼微像被惊了的兔子一般挣扎起来：“别碰我！”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中显得尤为突出。 “言姐！”虞跃的声音也带着哭腔，“有什么方法可以救救她。” “也没说一定异变。”李鹿言淡淡道，“先给她包扎吧。” 虞跃闻言将酒精倒在布上面，然后轻轻的擦拭林幼微的伤口，林幼微痉挛了一瞬：“嘶…好疼。” 虞跃摁住她的腿：“学姐，别怕，一会儿就好了。”接着，动作轻柔的给她擦拭，“学姐你还能起来吗？” 林幼微摇了摇头。 虞跃背对着蹲到她面前，回头说：“那你上来，我背着你走。” 谁也没注意到林幼微藏在睫毛下的眼神，只听到她喃喃自语道：“我信了，我现在信了。” 说着说着，虞跃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温润的液体打湿，回头道：“学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 只是相信你不会抛弃我了，即使我没有异能，即使我只是个累赘。 林幼微这样想着，泪越流越多，直到豆大的泪珠打湿了虞跃肩膀上的一大片。 她忍不住回头道：“学姐，你是哭了吗？” “我没有。”林幼微生硬的说，但还是忍不住把眼泪擦在虞跃的肩膀上。 李鹿言停了下来。 虞跃疑惑的问：“怎么了？”随着她抬起头。 阴影处有一个男人，他背对着她们，身姿挺拔，只不过穿着西装。 穿的这么正式？ 这种不是死装哥就是老师了。 李鹿言皱起眉头。 第十章 无面 可随着那男人转过身，一张脸映入眼帘。 那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虞跃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后退半步：“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面前的男人明明没有五官，却在观察她们。 这很反常。 李鹿言竟从这一张没有五官的脸上，看出了一丝疑惑？ 确实是疑惑。 她不动声色的扫了扫四周，似乎除了这个无脸人以外，真的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那男人缓慢的上前了一步，虞跃说：“言姐，他…他好像过来了。” “不是好像，他就是上前了。”李鹿言淡淡道。 但是那男人似乎没有恶意，只是上前了一步。 至少她在这个男人身上感受不出恶意，尽管他看起来很危险。 而且现在还带着个病号，不能再耗下去了。 她摆了摆手，示意虞跃别动，自己则向前迈了一步。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冷静的不像话：“你能听得懂我说话吗？” 那男人听了下来，只见他歪了歪头，明明没有眼睛，李鹿言却能感觉到。 这个男人在看她。 这不是自恋，而是真真切切的感受。 “我们没有恶意的。”她继续说，语气平稳极了，就像是在谈判，“如果你不攻击我们，我们也不会动手的。” 无脸人只是沉默了几秒，随后忽然抬起了手。 李鹿言立刻握紧了斧头，死死的盯着男人。 可男人只是用手指了指林幼微的腿。 他知道林幼微受伤了？ 无脸人继续上前，他似乎是冲着林幼微去的。 虞跃背着林幼微后退，找机会操控这些植物攻击无脸男，却发现这些植物无法与她产生共振。 异能失效了？ 她又尝试直接从直接放出藤蔓，却发现一样没用。 为什么她的异能会失效，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无脸人还在靠近，虞跃脸色沉了沉，如果这个男人再靠近的话… 无脸人却在距离她们还有五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只见他将自己的小拇指折了下来，见到这么血腥的一幕林幼微想尖叫，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可诡异的是，男人的手指竟然没有流血。 李鹿言瞳孔微缩。 只见面前的无脸男将自己的小拇指揉成肉酱后，变成了绿色，就像某种植物被揉碎了。 这太反人类了。 当然他本来就不是人类。 无脸男将手上的‘肉酱’递到李鹿言的面前，另一只手则指着林幼微受伤的那只腿。 他是什么意思？难道想要她将这个涂到林幼微的伤口上？ 她开口了，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给了其他人安全感：“你是想让我把这个涂到她腿上吗？”说着她指了指林幼微。 无脸男先是歪了歪头，停顿了几秒后又点了点头。 赌吗？ 她闭了闭眼，再次睁眼时，眼神已然坚定。 当然赌。 不赌怎么办？这是唯一的路。 林幼微可等不了，至少要先试一试。 李鹿言从无面男手上接过‘肉酱’，她低声道：“虞跃，将林幼微放下来。” 虞跃睁大了眼睛：“言姐！万一——” 李鹿言打断她，声音很轻，却很有分量：“没有‘万一’，先给林幼微试试。” 她没有说的是，如果他有恶意，刚刚明明可以直接动手，没有必要来搞小心机，还折断了自己一根手指。 她能感受到他很危险，至少目前她打不过，而且还是在带病号的情况下。 “怎么用？”她面无表情的看向无脸人。 知道自己被相信了，李鹿言似乎在无脸人身上感受到了……开心？ 尽管他连五官都没有。 只见无脸人指了指林幼微的伤口，随后做了个‘涂抹’的手势。 “虞跃，将林幼微放地上。”李鹿言挑了点‘肉酱’到手上，这‘肉酱’清清凉凉的，还带着点草药的香气。 “言姐——” 李鹿言毫不犹豫的打断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这是唯一的方法，难道你想看着林幼微变成怪物吗？” 看着林幼微变成怪物吗？她当然不想。这么想着，她将脸色苍白的林幼微轻轻的放在了地上。 李鹿言蹲下身，将绿色的‘肉酱’轻轻的涂抹到林幼微的腿上。 “嗯…”林幼微皱起眉头呻吟着。 过了一会儿，‘肉酱’发出微弱的，绿色的淡光。 林幼微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带了点血色，她疑惑道：“诶？不疼了，还有种冰冰凉凉的感觉，好舒服。” 李鹿言瞬间送了一口气，查看林幼微的伤口处，发现紫色的伤口正在渐渐变淡，以肉眼的速度消失不见。 一个无脸的怪物居然给她们疗伤，真是怎么看怎么诡异。 她面色复杂的看着无脸人。 原来怪物也有好的吗？ 随即想到了什么，她的脸色沉了下来，怪物也比人心好，有的人心就是肮脏的。 虞跃眼眶微微发红，抬头看向无脸男：“谢……谢谢……”随后朝他鞠了个躬。 那无面男慢慢走向阴处，手还指着一个地方。 是体育馆。 “这是？他居然还知道我们要去体育馆，真是神了。”虞跃恢复了活力，刚刚的恐惧一扫而空，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真是神经大条。 李鹿言扶了一下额，应该让她多害怕一下的。 她说：“先把林幼微背起来，我们去体育馆。” “得令。”虞跃蹲下将林幼微背在了身上，“我觉得我们现在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了一首歌。” 林幼微疑惑道：“什么歌。” 也许是刚刚哭过了，她的声音闷闷的。 “我挑着担，你牵着马——”虞跃唱了出来。 她的大白嗓着实难听。 李鹿言叹了一口气：“虞跃别唱了吗。” “怎么了？” “怪物听了你的歌都能死。”李鹿言回头，非常认真的看着虞跃说。 “活跃一下气氛嘛。”她的耳尖瞬间红了，看得出来她很尴尬。 ………… 没有人接她的话。 她也不尴尬继续自娱自乐道：“这样我就是沙和尚，学姐是我挑的担。” 林幼微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哎呦，学姐好疼，站不稳了。”说完作势站不稳，吓得林幼微紧紧勾住她的脖子。 待站稳后。 林幼微报复性的掐了一把虞跃的肩膀，小脸气的鼓鼓的，“你放屁，明明没有打多重。” “而且，怎么说你也是白龙马，我是唐僧！” 李鹿言停了下来。 她之前在这里种的那颗小柳树怎么没了？ 虽然她不是农院的，但那颗柳树种子是奶奶给她的，她读大学带过来就顺手种到了这里，为什么没有了？ 但是说来也对，现在怪物横行，说不定那颗小柳苗已经被毁了。 看到李鹿言渐渐沉下去的表情。 虞跃紧张的问：“言姐，又怎么了？”连托着林幼微双腿的手，也不自觉的收了收。 一般李鹿言停下来就会有什么事发生，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和死亡小子柯南差不多。 “没什么。”她不咸不淡的说完这句话后，就继续启程了。 虞跃的脑袋四处看了看，确实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就树木和草深了点。 不会是言姐怕草丛里突然出来的蛇吧？她看李鹿言的眼神逐渐奇怪。 李鹿言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倒不是李鹿言背后面真的长眼睛，关键是虞跃的目光太明显了。 她恨不得将眼睛粘她身上。 李鹿言头也不回的问：“怎么了？” “哦…哦没什么。”虞跃尴尬的将眼神瞟向一边。 第十一章 话唠 “哎呦，累死我了，终于快到了。”虞跃喘着气，看到越来越近的体育馆脚步快了许多。 林幼微声音闷闷的：“我有那么重吗？” 虞跃憋着笑：“当然，比实验室的离心机还重。”说完还颠了颠林幼微。 “虞！跃！” …… 离体育馆的侧门越来越近，李鹿言发现，门口有几个拿着自制‘长矛’的男生守着。 ‘长矛’的款式类似于叶周周之前做的那种，不过看起来比叶周周的更好精细，绑的也更牢固。 防御工作确实做得不错，但如果忽略他们颤抖的双手话。 李鹿言叹了口气，大抵是一群孩子。 在她们看到男生的同时，那三个男生也看到了她们。 “别动！”为首的肌肉男喝止她们继续前进。 “我们是学生。”李鹿言优先开口了，跟在后面的虞跃也点了点头。 “她受伤了？”肌肉男狐疑的盯着林幼微的小腿，随后注意到了还没完全消散的紫色，大惊失色是说：“这是异变！” 听到了肌肉男的话，旁边的两个男生警惕的举起了长矛对着她们。 但李鹿言还是注意到了，那三个男生虽然站姿挺拔，可举着长矛的手斗得更狠了。 “不是感染。”李鹿言平静的说，“被植物划伤了，我们已经处理了。” “我们凭什么信你！”肌肉男看起来很激动，连身前的肌肉都一颤一颤的。 “陈辰！佳怡也觉醒了异能……”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冲出来，随后注意到了她们，眼睛亮了起来：“新来的幸存者？快！先进来快。” 那位叫陈辰的肌肉男将门堵了起来：“她们可以进来！但她。”说完，他指着林幼微，“不能进来。” “为什么？”高马尾的女生疑惑的扫了一眼林幼微，突然皱起了眉头：“感染者？” 李鹿言扯了扯嘴角，再次解释道：“不是感染者，只是被植物割伤了。而且，我们处理过了。” 李鹿言快速的思考着，如果他们实在不让进，她应该用什么手段自证呢？虽然以前总是刷短视频，女生不能陷入自证陷阱。 但现在又能怎么办？总不能把林幼微一个人丢下。 好在高马尾松了口。 她眯起了眼睛，但随后歪了歪头道：“算了，先放她们进去，将这个女生绑起来。”说完她指了指林幼微。 李鹿言松了口气。 这确实是最优解的办法，虽然她们知道林幼微不会异变。 但贸然将一个‘可能’会异变的人丢入其中，恐怕会引起学生的慌乱。 林幼微是被两个女生拿绳子绑起来，带走了。 显然她知道挣扎是没用的，反正自己是不会异变的，干脆放弃挣扎。 摆烂让她们带走好了，反正关个几天后，知道自己是正常人放出来，她又是一条好汉。 …… 李鹿言上下打量着体育馆内。 已经被学生们魔改了一番，几个乒乓球桌被并到了一起，场馆中间还摆着几个睡袋。 等等？哪来的睡袋，虽然现在并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 此刻面前有一个扎着脏辫的女生，拿着纸和笔问：“姓名，班级，还有……”她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盯着李鹿言：“是否有异能？” “李鹿言，2054级旅游管理一班，有异能。”李鹿言答道。 “什么异能！”听到李鹿言的回答，女生眼睛都亮了起来。 李鹿言勾起了嘴角：“精神类。”她还不太想暴露自己的空间，至少现在和这些人不熟，万一有人起了什么歪心思…… 这种动乱时期总归是要留底牌的。 “我靠！”女生激动的爆了粗口：“精神类？你是第一个精神类，原来还有精神类异能啊。” “所以精神类是有什么用？”女生继续碎碎念念：“可以控制人的精神吗？那很逆天了。” 李鹿言扯了扯嘴角：“哪有那么厉害。”随后她伸出手掌，朝着远处的乒乓球桌一捏。 那乒乓球桌在女生的震惊的目光中，瘪了。 就这样直接瘪了？ 李鹿言险些有些站不稳，脸色也白了起来，得亏后面有虞跃扶住了她，她有些气息不稳的说：“如你所见，我的精神等级还不高，异能消耗很大。” 女生还是佩服的点了点头：“但不得否认的是你的异能很逆天，我还以为能控制人的精神呢。要不更逆天了！” 她的异能当然可以控制活物，但不可能告诉他们，而且这种异能消耗更大。 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可能出手的。 女生伸出手，目光炯炯的盯着李鹿言，就像一个见到偶像的追星族一样：“我叫余袅袅，水系异能者，虽然每天放的水不多…” 她说我尴尬的用另一只手挠挠头：“但是这个是可以升级的，前几天敏敏在水怪的肚子里挖出了一颗黑色的东西，差不多硬币大小，这东西就可以用来升级异能。不过…” 她凑近李鹿言耳朵，小声的说：“那东西可臭可臭了，我可不敢摸它。” 异能果然可以升级，这个消息让李鹿言心跳加速。 虽然她的表面还保持着平静。 看来以后要多搞点水怪了。 余袅袅继续道：“还有刚刚陈辰说的话你别太放在心上。” 放在心上吗？她当然不会放在心上。 刚刚那个肌肉男声音这么大，怕是这里大部分的学生都听到了，但那又怎么样呢？都末世了保命才是第一位，谁会把别人的想法放在心上。 余袅袅老气横秋的叹了一口气：“哎…其实陈辰也不容易，你们来之前我们放了一个被咬伤的人进来。” “谁知道那个男生突然异变，一口咬住了陈辰女朋友的脖子，那女孩当场丧命了，所以看到被咬伤或者刮伤，有变异风险的人才会这么激动。” “所以我跟你说了这么多，我们可以认识一下了吗？”说完余袅袅俏皮眨了眨眼睛。 李鹿言勾唇一笑，妖孽般的容颜显得更加耀眼了，至少她看见面前的余袅袅呆住了。 她回握住了余袅袅的手掌：“很高兴认识你，余袅袅，谢谢你跟我说怎么多。” 余袅袅突然捏了捏她的手：“好滑啊。”说完的瞬间她后悔了，她偷偷撇了撇李鹿言，发现她神色未变。 还好还好。 “喂，我说美式女孩，现在能不能给我登记了啊，你都跟我们言姐聊很久了。”虞跃神色不悦的盯着余袅袅，上去一步挡到李鹿言面前，好似余袅袅是什么洪水猛兽要将李鹿言抢走一般。 余袅袅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李鹿言身后，戴眼镜的短发女孩，她又恢复了最开始的面无表情：“姓名，班级，异能有否。” “什么？你还是植物系异能者。” “你也姓余？” “哦，不是一个余呀，我还以为跟我一个余呢。” “我叫余袅袅，真是幸会幸会。” “我们这里还有…………” 余袅袅又把对李鹿言的流程，对虞跃走了一遍，中途连知道虞跃是异能者的惊喜表情都一模一样。 虞跃疲惫的问：“言姐，这个余袅袅是什么大型npc吗？怎么比我还要话唠啊。” 她觉得自己现在要被折磨疯了，和余袅袅交流就像在玩问答游戏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就算自己不理她，她也能说很久，就像是新手村的npc，非要把每个点都事无巨细的说到。 “你现在知道自己话唠了？我还以为你能和她聊得来呢。”李鹿言好笑的盯着虞跃。 虞跃有些尴尬的扣着手指：“哪有嘛。” 好吧，她可能是有点话唠了，但和余袅袅站在一起，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根本比不了。 第十二章 聪明 不是你们当着我的面蛐蛐我好意思吗？余袅袅在心中无声呐喊。 她有些不好意思抬起头，黝黑的脸上爬上了淡淡的红色，她说：“哎呀，其实也没有啦，要不要我带你们参观一下。” 李鹿言抬头看了眼一眼能望到头的体育馆，体育馆很空旷，几个乒乓球桌和体操垫以及睡袋一览无余。 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参观的，她正想拒绝：“不用——”但她的话还没说完。 在李鹿言错愕的目光中，这姑娘怎么直接抓起她的手腕。 她的眼睛笑成了月牙状，“哎呀，别跟我客气了，我们是朋友嘛。” 明明才第一天认识，她的语气听起来就像她们是认识了许多年的老友一般。 看来这是个社牛，比虞跃还社牛的社牛。 虞跃憋笑得肩膀都抖了起来：“看来咱言姐魅力太大了，男生就算了，女生都挡不住。” 李鹿言“……” 虽然无语，但她还是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你们这么多人都吃什么？” 余袅袅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其实这三天我们什么都没吃，不对，刚开始大家还分了点饼干，但是你放心，我每天都可以放一些水出来。” “而且…” “我们这边异能者一共有14个异能者，今天佳怡觉醒，再加上你们俩，一共有16个了，很安全。” 余袅袅边走边说：“值得庆祝的是异能者是总比的三分之一。” 随后她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眼里还带着点悲痛：“…我们学校几千人就只剩50人了。” 虞跃不忍心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今天才第三天呢，万一有人跟我们一样过几天又过来了呢。” “其实也没办法，至少我们目前活下来了。”余袅袅说，“其实我相信你们的朋友不是感染者。” 李鹿言诧异的看着这姑娘，却听见她说。 “没有哪一个感染者被感染了能这么平静，他们是悲戚的、痛苦的、不甘的。”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痛苦的东西闭上了眼睛。 虞跃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谁也没说话。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尴尬。 这个时候。 砰！砰砰！ 体育馆正门处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还伴随着哭喊：“开门，快开门！救命！” 虞跃和李鹿言对视了一眼，瞬间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去看看。] [走。] 跟聪明人交流就是舒服，这样想着，李鹿言已经贴近大门处。 陈辰带着几个男生，比她们更快一步的冲向正门处。 透过门缝确认后打开了门，这个肌肉男看起来是团队的定心丸，可李鹿言还是看到他的手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 门打开的瞬间，三个浑身是血的男生不要命的扑了进来，直接摔倒在地上。 其中一个男生的整个小腿都被咬断了，伤口切面处的肉都变成了紫色。 陈辰看到伤口后，面色铁青的说：“这是感染者。” 直接下定论，如果被抓伤，或者一点小伤口可能觉醒异能。但这种腿直接被咬掉的，只有一个可能—— 变异。 很明显周围的人都想到了这个，他们看向男生的眼神是什么样的呢？ 悲戚的、伤感的、同情的。 受伤的男生仿佛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但他不甘，好不容易逃出来了，凭什么死，为什么三个人只有他一个人被咬到了。 凭什么。 他一把抓住了旁边男生的手，生生将他禁锢到了原地，那男生下破了胆，骚黄色的液体从身下流出，他大喊：“郑文，松开啊！我草你妈的。” 郑文握他的手越来越紧，眼神里都是疯狂的火光，声音就像恶魔低语，满满的都是恶意：“凭什么！凭什么，只有我一个被咬伤，要死一起死，至少我要拉一个和我一起下地狱，小刚，我们一起走吧——” 他的话还没说完，皮肤上长出了青色的鳞片，连那根断腿也长出了像章鱼一样的触手，眼黑彻底消失，眼白也在缓慢变成浑浊的黄色。 被他抓住的男生小光，也顾不得身下的液体，和其他人的目光，开始疯狂的挣扎，可那郑文的手死死的禁锢这他。 陈辰大喊一声：“退后。”，他抄起长矛。 但可惜晚了。 郑文彻底异变，失去了人类的特征，他一百八十度旋转脑袋，朝着小刚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张大了恶心的口器，朝着小刚的脖子咬去。 小刚闭上了眼睛，失去了对生的希望。 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必死局，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小刚，没有人敢上去。 包括异能者，在他们眼中，这根本来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 有什么力量凭空将他提了起来，狠狠的甩到了墙上。发出了骨折的声音，它就像肉泥一般从墙上滑落了下来。 李鹿言面色苍白的向后倒去，虞跃接住了她：“言姐，没事吧，言姐，你的脸好白，好吓人，你千万不要死啊。” “…闭嘴。” 周围有人小声议论。 “这是什么异能？” “没见过，新型异能吧。” “但是好厉害啊，直接虚空远程攻击。” “厉害个屁，没看见她异能负荷了吗？打一个怪物就消耗这么大。” “你行你上呗。” 地上的那滩‘肉’还想挣扎着爬起来。 陈辰直接上前，将长矛狠狠的插进了怪物喉咙上那块凸块处，黑色的血喷涌而出，瞬间喷满了墙面。 整个体育馆都弥漫着恶臭的气息。 有人忍不住呕了出来。 那怪物在地上像蛆扭动了几下，就不动了。 彻底像一摊烂肉一般瘫在地上。 陈辰也不嫌脏，直接将手伸进那滩烂肉里扣弄。 他这是在找晶核！ 发现了这一点的李鹿言抬起手，指着陈辰，但她嘴唇蠕动了一下说不出话。 她太累了，异能等级还是太低了。 虞跃注意到了这点，托举她的手紧了紧。 李鹿言听到她说：“言姐，你想干嘛？” 果然跟聪明人交流就是好。 “晶…”只说一个字她就虚弱得说不出话，希望虞跃能懂。 她在心里无声呐喊：晶核，晶核拿过来。 “镜？”虞跃不知道从哪拿出了一个镜子，举到李鹿言面前，“哎呀，言姐，连虚弱都是美的，简直美神降临。” 明明是奉承的话，但她现在只想掐死虞跃，她收回刚刚的话。 虞跃不是一个聪明人。 第十三章 记忆余烬 李鹿言闭上眼睛，只觉得胸口闷闷的。 还是越想越气。 “谢谢。”陈辰走到她面前，声音低沉，还带着点愧疚，“抱歉，我之前的态度……” 李鹿言缓缓睁开眼看到这哥们杵在他面前，把光都遮住了。 其实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陈辰见她半天没开口，又紧了紧拳头，有些难为情的说：“我知道我之前太过偏执了，你可以原谅我吗？” 周围传来同学不满的声音。 “这女的怎么回事？” “对啊，真没素质，陈学长都道歉了还不理人家。” “有异能又怎么样，还不是素质感人。” 李鹿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倒是很想说，不是我耍大牌，是因为我实在是异能透支太严重了啊。 为了堵这些小黑子们的嘴，她艰难的点了点头。 看见李鹿言点头了，陈辰松了一口气，将沾满黑色粘液的晶核递了出来。 李鹿言刚准备伸手接，陈辰又将晶核收了回去。 不是哥们，不是你到底给不给我啊，李鹿言有些尴尬的将手悬到半空中。 好在虞跃开口了：“哥们，你这黑不溜秋的东西，到底给不给我们言姐，她手都伸出来了。” 李鹿言感激的看着虞跃，这家伙的脑子又回来了，可喜可贺。 现在轮到陈辰尴尬了，快一米九的大高个，脸竟和小姑娘一样红了起来。 他有些局促的将晶核放到衣服擦了擦，上面的粘液都被擦了后，这可漆黑的珠子看起来竟然有几分好看。 是墨黑色的，还有一点透亮，而它的正中心是一丝红线，就像遨游在墨色星空中的蜉蝣。 “抱歉抱歉，我只是看这个太恶心，怕倒你们胃口。”他将晶核塞到李鹿言手上。 李鹿言看了眼手上的晶核，这样确实更能接受，虽然还带着点淡淡的鱼腥味。 见李鹿言一只在看手里的晶核，陈辰接着道：“这个的使用方法就是，直接吃掉。” 虞跃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么硬核的方法吗？ 她还以为跟以前看的末世小说一样，放在手里吸收力量。 她有些悲哀的看向李鹿言，一想到言姐要吃这么恶心的东西，她就…哎，不多说，说多了都是泪。 她的眼神怎么这么奇怪？李鹿言被这目光盯得发毛。 虞跃一把抓住了李鹿言的手，就像在演生离死别的戏码一样，悲哀的看着李鹿言：“言姐！你放心……我——” 就差掉眼泪了。 不对， 以为在演琼瑶剧呢！ 她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虽然是从怪物肚子里掏出来的，有点恶心。 但这不算什么，她什么没吃过，最艰难的时候跟狗抢东西吃。 在虞跃震惊的目光中，她面无表情的将晶核吞了。 就这样直接吞了？！ 刹那间，她感觉到万千星辰在眼前爆开，脑袋里有什么迷雾被一只看不清的大手剥开了，这只大手在她的脑海中搅动。 头好痛… 好痛。 那些她不想回忆起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闪过。 “灾星！” “哪里比得过小童。” “害得小童摔断了腿。” “你怎么不去死啊！” “是你害死了小俊，是你！” 脑袋里想起了尖锐的咒骂声，她捂住耳朵，但没用，这些声音源源不断的在她颅内叫唤。 不是的，不是的，这些都是假的。 不是的，小俊不是我害死的。 她想呐喊，想挣扎，但就像被神秘力量禁锢住一般。 周围都是一片黑暗，纯粹的黑，看不见的黑，而她就是被黑暗困住的困兽。无助的等待黑暗的侵袭。 “姐姐。”黑暗中的白色身影就是唯一的光亮，唯一能看得见的东西。 就像是救命稻草。 他向前一步，李鹿言能看到的东西更多。 他能驱散周围的黑色，随着光影的变换，他的周围变成了金黄色的麦田。 李鹿言看清了身影的脸：“小俊…”她喃喃自语。 叫小俊的男孩，伸出手轻轻擦拭李鹿言的脸：“姐姐不要哭哦，哭了就不好看了。” “…小俊。”她有些干涩的开口，“为什么…” 晶莹的泪珠从脸颊滑落，她没有用手擦，也没有接住，为什么呢？为什么。 为什么死的不是她，为什么死的不是她。 想毁灭，想… 杀人。 “按住她”陈辰怒吼道，他扑上来想抓住李鹿言，却被一道精神屏障弹开。 “陈哥！这娘们疯了。” “快跑。” “我靠，这是异变吗？” “异能透支的副作用！精神崩溃。” 李鹿言眼中红光大涨，就像野兽一般。 明明没有风发丝却飘动起来。她抬起手，虞跃身体悬到空中，就像被一只大手提了起来。 不，是掐住了脖子。 虞跃的脸色变得青紫，李鹿言的周围有一层保护罩，谁也不能靠近她。 谁也救不了虞跃。 “言…言姐，是我呀…我是虞跃。”虞跃只感觉眼前发黑，刘海沾到了额头上，眼镜滑落到了鼻尖。 麦田中，男孩用手轻抚李鹿言的额头：“姐姐，如果是你，我愿意的…” 李鹿言想抱一抱男孩，这个她最爱的弟弟，但发现手直直的穿过了男孩的身体。 “李鹿俊！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出现了却又不存在。”她胡乱的擦着眼泪，疯狂的想抱住男孩，但每每都穿过了身体。 小男孩微笑的摇头：“姐姐…我就先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啊。” 说罢，她感觉到一股推力，将她像推玩具小推车一样推了一下，她的身体飞速的倒退着。 “不…不，小俊不要。”她伸出手慌乱的挥舞，总想要抓住点什么。 记忆碎片就像星辰一样，一片接着一片的在眼前划过。 那些声音又响起了，不再是恶毒的咒骂声，而是那些被她隐藏起来的最美好的记忆。 “小言，妈妈给你生了个小弟弟怎么样？” “我们家小言真棒。” “是龙凤胎呢！小言真是福星，一来我们家，就生了对龙凤胎。” “这是小童，这是小俊。小言要好好保护弟弟妹妹哦。” 现实与记忆的交错，一道声音闯入脑海，不是杨父母的，不是小俊的。 是余袅袅的：“李鹿言！你好好看看手上握的是什么？！” 眼前的场景再次变换，众人见她眼里红光散去都松了一口气。 待她看清处了眼前的场景后，慌张的松开了手。 虞跃直直的跌落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也顾不上摔得到底疼不疼了。 刚刚，差一点就死了。 第十四章 变异体 “我…这是怎么了。”她有些茫然的看着周围，整个体育馆就像被袭击了一样，乒乓球桌被推翻了，一些体操垫和睡袋都被撕碎了。 还有……… 众人看她惊恐的眼神。 那些眼神就像刀子一样黏在她身上。 “李鹿言！你到底怎么了？你要是再不醒过来，虞跃就要被你掐死了。”余袅袅一边扶起在地上大口呼吸的虞以为，一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 “我…”她看向自己双手。 刚刚差点又成杀人凶手了… 李鹿俊的身影在脑海中跳动着，她只觉得心脏被揪住了一般。 “言姐…” 是虞跃，她茫然的抬头，却被虞跃脖间的青紫刺痛了双眼。 她后退一步，喉咙像塞了棉花一般，什么也说不出口。 她刚刚就差一点… “对不起…虞跃。”她此时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声音微弱得听不见。 “言姐，我没事！”虞跃嘿嘿一笑，她握起李鹿言的手：“言姐，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帅炸了，就像武打片里的主角黑化。当然如果抛去我是被打的话。” 李鹿言愣住了。 她为什么不怕她… 为什么？ 虞跃委屈巴巴的看着李鹿言接着说：“但是能不能下次不要掐我了。” 她的心脏猛的一缩。 虞跃关切的伸出手想扶她起来。 “被碰我！”话说出口的瞬间就后悔了，她到底干了什么。 她撞开体育馆的大门冲了出去，就像一只被久困于笼的小兽。 四处游荡的怪物闻声而至。 “吼！” 一只上身保持人态，下身却已经变成触手的怪物扑了过来。 李鹿言瞬间拿出斧子将他的脑袋斩了下来，瞬间伴着恶臭的黑血喷射而出，溅到了李鹿言的脸上。 力气更大了？是因为晶核吗？ 她望着那些怪物的眼神亮了起来：“还不够呢。”笑的妖异，而手中的斧子还在滴着粘稠的黑血。 李鹿言后退半步，突然抬起手，不远处的怪物立刻被提了起来。 用力一甩，狠狠的砸向了另一只怪物，两只怪物就像肉泥一样软趴趴的摊在地上。 “没有刚才的透支力了……这就是晶核，这就是力量吗？”她如同地狱里的修罗一般站在血泊里，周身散发着寒气。 这些没有头脑的怪物，蜂蛹冲向了她。 她笑了，用力将斧头甩了出去，斧头瞬间穿透了三个怪物的头。 它们在嘶吼着，召唤更多同伴。 她抬起手掌，猛的往下一压，一只怪物瞬间被按成了肉饼，肢体成怪异的形状扭曲。 鼻腔一热，她再人中一抹，一抹红色在白净指尖格外刺眼。 流鼻血了。 “还是太弱了…还是太弱了。”她喃喃自语的看向双手。 一只怪物直冲面门，不能用精神力了，可她还有底牌啊。 李鹿言直接在原地消失，那怪物扑了个空，她再次出现在怪物身后，用拳头狠狠砸向怪物后脖颈。 只听一声‘咔嚓’，怪物直直的扑到了地上。 它挣扎着想要起身，李鹿言直接将指尖狠狠插进它脖子处的凸物。 黏腻又恶心的触感在指尖蔓延开来，让她胃部一阵抽搐。 还没完，四周的阴影处钻出了更多的怪物。 她低笑一声，眼底近乎疯狂。 “看来只能强行催动异能了。”声音宛如恶魔的低语，她抬起手掌，空气瞬间泛起波纹 “砰！” 前排的怪物瞬间被挤压成肉泥，脑中一阵刺痛闪过，鼻子处更多的血液涌出。 她只感觉眼前发黑，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不，还不够。 过度使用的异能正在摧残她的身体。 但是这并不够! 不够! 怪物们闻到了鲜血的味道，开始躁动起来，朝着李鹿言逼近。 就在第一只爪子要抓到她面门之时。 一只藤蔓一闪而过。 直接将怪物的臂膀斩断，怪物发出了非人的叫声，却因缺失一只臂膀重心不稳倒在了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少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第一次见到狼狈的言姐啊…”她的声音带着笑意。 是虞跃。 为什么…这个女孩。 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越来越多的怪物冲了过来，虞跃也越来越吃力。 砰！ 李鹿言瞪大了双眼，阴影处伸出的触手抽在了虞跃身上。 虞跃的身体瞬间像抛物线一样飞了出去，与墙体相撞的瞬间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紧接着，那只触手的主人从暗处走了出来。 这只怪物和其他的怪物不一样。 他更接近于人，他有人类的双腿，只不过腿下的是璞掌。 他的两个手臂完全进化成了触手，可以使用自如的触手。 别的怪物只能靠扑靠撕咬，他已经可以靠触手来攻击了。 李鹿言眯起了眼，这是个比其他怪物等级更高的怪物。 “进化体…”她勾唇一笑，眼底近乎疯狂，“都已经有这种程度的吗？” 那怪物伸出粗长的触手朝李鹿言抽来，李鹿言像右边吃力的躲过，可左手还是被抽到了。 游戏要结束了吗？ 当然不！ 她将旁边怪物肚子里的晶核挖了出来，随意在衣服上擦了一下，塞进了嘴里。 熟悉的感觉再次在脑海中炸开。 虞跃意识到了什么，也顾不得疼痛，朝她这边艰难的招手：“李鹿言，不要…这样。” 李鹿言朝她勾唇一笑，用嘴型说：“看好了。”她的脸色惨白，嘴唇却血红，就像， 地狱里的恶鬼。 “我才是最后的赢家！”她闭上了眼，再次睁眼时眼底一片猩红。 怪物触手疯长朝着这个人类女孩而来，再触手将要触碰到她的瞬间。 她突然腾空而起，头发无风自动。 只见她在空间抬起手，张开手掌朝向怪物，庞大的威压感铺面而来，那怪物似乎感受到了危险想要跑。 “…想跑？” 女孩可没给它这个机会，直接用力一捏。 “噗…” 血肉炸开的声音，净化体直接炸成了血雾。 “有意思…”女孩说完这句话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直直的从天空落下，轻飘飘的砸在了地上。 第十五章 三阶怪 李鹿言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小鹿言和奶奶一起在农村的小院里。 穿着以前爸爸妈妈给她买的粉色裙子，只不过这粉裙子被洗得发白，连脚底的小皮鞋都开胶了。 而她发现自己的身体是透明的飘在半空中，就像一个局外人注视着这一切。 她看见奶奶轻柔的给小鹿言编麻花辫。 她听见奶奶问‘她’：“你恨不恨爸爸？”奶奶的声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苍老，多久没听到了。 恨吗？她不知道。 小鹿言眼里也是跟她当时一样的迷惑表情。 “那小言想不想…”奶奶的话突然停住了，她抬头越过年幼的她。 她看向她了。 她顿时呼吸一顿。 她怎么可能看得见，这都是梦，不过是梦。 她强硬的和奶奶对视。 可是连现在李鹿言都读不懂奶奶浑浊的眼睛。 她觉得脑袋里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是密密麻麻的痛，是刻骨铭心的痛。 奶奶到底有什么话没有说。 为什么头会这么痛。 她蹲下抱住头，这段丢失的记忆到底是什么？她的眼前好像出现了一帧帧记忆碎片，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发现只是徒劳。 没当她要碰到那一片片晶莹的时候，却擦着她的指尖而过。 “…不。” 这不是梦，是自己遗失的记忆，是以前经历过的一切。 她听见了自己颤抖的声音，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记忆遗失了！ 奶奶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为什么也不要她了。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李鹿言猛的睁开眼，冷汗浸湿了她后背。 “你醒了？”一个陌生的女声从右边传来，她瞬间绷紧身体。 “别紧张。”声音的主人慵懒道：“这里是体育馆。” 李鹿言这才注意到自己回到了熟悉的体育馆。 她没见过面前的女人，她听见自己声音嘶哑的问：“你是？” “正式的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张敏。”女孩勾起嘴角，一双桃花眼盛满了情水。 张敏？那个群里指挥大家女孩，张晚安的妹妹。 也是55届的高考市状元。 李鹿言这才正式打量张敏，和自己臆想中的乖乖女形象不同的是—— 她有一头红色的大波浪，耳骨上有一排银色的耳钉。 怎么看都不和是学霸状元的书呆子搭边，更像参加完朋克演唱会的叛逆少女。 女孩眯起眼，笑的张扬：“异能是光系。” 同时，李鹿言发现她张开的嘴里，舌头上打着一个舌钉。 有个性的女孩，也许她们可以是一路人。 见李鹿言怔住了，她歪了歪头：“怎么？和你想的不一样？”红发随着动作滑到肩侧，“我的红头发好看吗？” “好看，当然好看。”她机械的回答着，同时脑海中闪过一丝剧痛，就像一根根银针扎入其中。 张敏突然正色起来，她俯身向前，李鹿言闻到了她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你以后最好不要再透支异能了。” “就算透支了其实也没太大事。” “不过透支后不要再吃晶核快速补能了。” “否则…” 李鹿言莫名感到一阵寒意：“什么？”她沙哑的开口。 她眯起了眼睛：“严重损伤精神力。” “也就是变成傻子。” 李鹿言抬眼看她，发出心中疑问：“你不是物理系的吗？怎么对精神这种东西这么了解。” “光系。”张敏吹了下指甲继续道：“可以进行治疗，也可以恢复患者强行透支的精神力。” “但是。”她话锋一转。 “无法对被选中的感染者进行治疗，我只是异能者不是血清。” 此时不远处。 “这个新来的异能者怎么这么不爱护自己的身体啊。”栗色头发的少女愤愤道。 “害得敏敏为了补她精神暴乱中消耗的异能，差点透支到只能靠晶核强行恢复。” “行了，玲玲少说两句吧。”女孩把玩着手中的玻璃珠，琥珀色的玻璃珠在阳光的折射下，就像彩虹玻璃糖纸，她慵懒的问：“你和敏敏出去就带回了这个？” “敏敏让带回来的，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邱玲玲指了指角落里的登山包：“但是不止这个，我们还找了不少物资回了，咱们省点着吃能用两三天。” “哦…”女孩盯着手中的珠子若有所思，“敏敏这么做总有她的道理。” 说完她将手中的玻璃珠塞到女孩手里，勾唇一笑，浓密的睫毛在眼睑投下扇形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保管好了，千万不要被别人拿走了。”她轻声说。 “怎么可能啊，这个东西就我，敏敏，还有你知道，不可能超过第三个人。”邱玲玲一边将玻璃珠放进衣服的内袋，一边保证到。 “是吗…”女孩若有所思的盯着李鹿言。 李鹿言注意到有视线锁定了自己，是一种看猎物的感觉，她皱起眉。 抬头，与不远处的女孩对视了。 女孩挑眉，一双狐狸眼眯了起来，她走了过来。 她对李鹿言勾唇一笑：“你好，我叫裴思颖。”裴思颖没等李鹿言反应，继续自顾自的说道：“你的表现不错…根据我们的预判，那至少是个三级怪物。” “可以展开自己的领域，而我们整个学校就是它展开的领域。”她把玩着发丝，坐到了李鹿言床边。 说是床，其实就是三个体操垫拼接而成。 说到三级怪，李鹿言第一时间想到了晶核。 既然是三级怪物的话，那它的晶核应该可以帮助自己的异能升级。 力量的感觉真的很奇妙，她不自觉的勾起嘴角。 虽然不记得能量暴动后了，但是自己强行催动异能那一会儿，她能感受到自己精神力暴涨，一掌就能隔空让空间扭曲。 想到这她向裴思颖张开手。 “怎么？” “晶核，三级怪的晶核。”李鹿言收起笑容，面无表情的开口了，声音冷硬。 裴思颖低笑了两声：“你异能暴动时，空间扭曲将那只三级怪碾压成了血雾，你觉得还有晶核吗？” 李鹿言眼神暗了下来，这就是异能暴动的弊端，无法控制力量。 “不过——”裴思颖拖长了音调。 她指了指放在角落里的袋子。“你杀的那群怪物里，我们倒是收集了二十多个晶核。” “放心，你的东西，我们是不会要的。” 第十六章 ?重生者 就在这时，体育馆的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我靠！消息可以发出去了，我得给我妈报个平安。” 裴思颖和张敏对视一眼，两人唇角同时勾起心照不宣的弧度，对李鹿言道：“多亏了你，不然我们没有办法对抗这三阶怪物。” 说话间她轻拍李鹿言的肩膀。 李鹿言的身体一僵，随即不着痕迹的向旁边移了半寸。 裴思颖的手停在半空中，眼中的暗色一闪而过，她轻笑两声：“总而言之，我们现在可以求救了。”收回的手拢了拢鬓角的碎发，继续说道：“在信号彻底被损坏前。” “我想问问…虞跃还好吗？”她的声音干涩。 裴思颖眼中的笑意消失，有些懒散道：“你哪位朋友的肋骨尽数断裂，内脏破裂。” 李鹿言下意识的纂紧了身下的体操垫，如果虞跃因为她死了。 不… 看到李鹿言瞳孔猛缩，她似乎很满意，连声音都带着几分愉悦。 “不过——”她突然拉长音调，欣赏着李鹿言的莫样道：“敏敏的光系异能把她从死神手上抢回来了，现在就等着养伤咯。” 李鹿言松了一口气，压在自己胸口的那块大石头也被推开了。 虞跃没事就好。 差一点就又有人为自己去死了，差一点。 “那我们就先走了，你先好好休息。”张敏率先起身，棕色的风衣一下摆划过一道弧线。 裴思颖也跟着起身，临行前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李鹿言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锁定了。 …… 两人走出体育馆，外面一片死寂。附近的怪物已经全被李鹿言炸完了。 裴思颖从工装裤口袋里掏出一包幺九幺六，动作熟练的叼起一根，打火机的火苗微微跳动，就像—— 希望。 “还有？” “只能省着点抽了……还是回来晚了。”她的声音低沉。 张敏伸出手，挑眉：“陪一根？嗯？” “想的美，你回来的早，怎么不自己多搞点。”她吐出一口烟圈，模糊了视线，也看不清张敏的表情。 “…我回来的时候宿舍已经沦陷了。”她有些阴沉的垂下眸子，“到底是没救下她……” “…好了，张敏。”裴思颖轻拍张敏后背，声音低沉：“能回来就不错了，没想到这一次我们还能继续搭档。” “同英会…”说话间她眯起了眼睛，“咱们等着瞧。” “同英会？” “害死我的组织。” “好吧好吧…”裴思颖吐了一口烟雾：“可惜我没活到那个时候，不过——” 她话锋一转继续道：“现在他们没有组织起来，咱们得先提升实力。” “你觉得李鹿言怎么样？”张敏眼色一凌，声音嘶哑的问道。 “可以拉入我们…毕竟这种精神了可不多得呢，尤其是失控了有近乎毁灭的力量。”裴思颖吸了一口烟，歪着头道。 张敏说：“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让她失控。” 裴思颖冷哼一声，眼里带着笑，可笑意不达眼底：“乱世先杀圣母，张敏，你到底也是活了两世的人了。” “我不知道…”她摇头，“但我觉得李鹿言我们不应该动。” “啧，张敏，你总是这样。”说话间她从口袋摸出一颗水果糖，塞进嘴里的瞬间，桃子香气在唇齿之间弥漫开来：“都重生一次了还这么畏手畏脚的。” “正因为活过一次了…”她突然抓住裴思颖的手，手劲大的惊人，“我才知道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 她离得太近了，裴思颖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随后又挣脱了手，表情不自然的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她话锋一转：“天暗下来了呢…我们回去吧。” 张敏最后看了眼体育馆的方向。 透过破碎的玻璃窗，隐约可见李鹿言独自坐在角落的身影。 “你觉得她听见我们说话了？” “谁知道呢。”裴思颖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反正…来日方长。” 太阳西沉，两个身影在暮色中逐渐拉长。 人类文明最后的曙光，永不熄灭。 天色就像被墨侵染过，这个体育馆渐渐陷入黑暗，李鹿言坐在体操垫上，手指无意识的扣弄体操垫，直到露出里面的黄色海绵。 真有意思，重生者吗？ 她不自觉的勾起嘴角，这种小说里的东西，没想到真的出现了。 不过…更令她好奇的是那个被称作‘同英会’的组织。 到底是什么组织能害死张敏。 她的脑袋里闪过那个叛逆少女，一个高智商的叛逆女孩。 “言…姐。”她的身后传来了抽吸声，一听就是虞跃的。 她回头，看到少女的胸口处缠着厚厚的绷带，顿时喉咙一紧，说出的话都带着嘶哑：“虞…跃？” “谁让你过来的！”她猛的起身，声音都不自觉提高了半度。 “我这不是担心你…”她扯出一个微笑。 李鹿言狐疑的看着她身上的大伤小伤，以及毫发无伤的自己：“你担心我？” 她重重呼吸了几下：“我这不是怕你…胡思乱想。”她艰难吐出这几个字，额头冒出阵阵冷汗。 李鹿言小心翼翼的扶住她，她的皮肤是温热的，这种真实触感让李鹿言放心她还活着。 她将虞跃扶到体操垫上：“你不要再乱跑，我没事。” 看到虞跃苍白的脸色，她只觉得心脏被揪住了，声音也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你伤成这样，被林幼微看到了，也会伤心的。” “对啊，好久没见到学姐了，已经把她关起来两天了，应该放出来了。”她皱起眉头。 此时另一边，感染者隔离室，林幼微被绑起来靠在身后的墙面上。 她生无可恋的仰着头，肚子也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好饿啊…” 她低头看了看瘪瘪的肚子：“都要饿出马甲线了。” 隔离室的门突然发出‘咔嚓’一声。 林幼微猛的抬起头，终于有人来了。 她有气无力的说：“终于有人来了…再不来，我都要啃墙皮了。” 看清来人的一瞬间，她的眼泪快激动得要下来了。 她往来人身后扫了眼，疑惑的问：“李鹿言，怎么就你一个人，虞跃呢？” 第17章 有趣 李鹿言轻轻解开绑在她身上的绳子，她的脸一般在明一半在暗，林幼微看不清她的表情。 只听见她简短的说：“虞跃受伤了。” 林幼微揉着手腕的动作突然停下：“什么？！”声音陡然升高：“怎么回事。” 李鹿言丢给她一块压缩饼干：“先把这吃了。” 林幼微将压缩饼干塞到口袋里，随后抓住李鹿言的手臂，力气大得惊人：“伤得重不重？现在好了吗？怎么伤的。” 她的问题就像一颗颗炮弹击中李鹿言的心口，尤其是最后一句。 李鹿言垂下眼眸：“因为我。”这三个字就像有千金重一般。 空气安静了下来。 林幼微松开手，语气不容置疑的说：“我要去见见她。” …… 此时的虞跃躺在体操垫上，百无聊赖的数着体育馆的玻璃被击了几个洞。 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她毫不犹豫的抬头，却在动作间不小心扯到伤口发出闷哼声。 “别动！”听到熟悉的声音，虞跃惊喜的抬头。 “学姐！你还好吧。”她苍白的脸上扯过一抹笑。 林幼微的眼中噙着泪，她哽咽的说：“你是白痴吗？受伤了还乱动。” “哎呀学姐别担心我了。”她想伸手摸林幼微的头，但又怕扯到伤口，于是只能拙劣的对林幼微扯出一个微笑。 “……别笑了。”林幼微偏过头，在虞跃疑惑的目光中说：“更像白痴了。” “…学姐。”她瘪起嘴角试图装可怜：“我现在可是伤员诶！” “别来这一套，是伤员还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林幼微一副少跟我装的表情。 “虞跃。”林幼微一字一顿的问，“你是不是觉得逞英雄很厉害？”她的声音就像是在牙缝里挤出来的。 虞跃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出来。 最后只从喉咙间挤出一句：“我只是害怕…当时情况紧急，你是不知道——” “好了虞跃，别说了。”林幼微打断她，“那你呢？在担心别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自己。” 李鹿言默默退到阴影处。月光透过破碎的穹顶洒落，将三人分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 她看着林幼微颤抖的背影，想到了小时候爸爸把她丢到乡下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小俊死的时候，还有奶奶离开的时候…… …… 她站在体育馆的外面，特地找了个阴影处。 手心正握着的是一块晶核。 她毫不犹豫的将一块块晶核塞入嘴里，只感觉浑身有用不完的力量。 还有脑子里那块有雾的地方越来越清明。 她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脑子里的空间大了不少，至少是之前的三倍。 周围还都是迷雾，看来还可以继续升级，她愈发好奇，隐藏到迷雾后的到底是什么呢？ 想到这她感觉自己要笑出声了，就连血液都在叫嚣着。 “原来你在这。” 裴思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李鹿言回头看到她斜倚在门框上，指尖夹着的烟头在黑暗中忽明忽灭。 她收起笑容，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有什么事吗？” 她吐了个烟圈：“没什么，只是来告诉你，我们明天要离开学校。” “离开学校是必然的，但是明天离开学校我们去哪里。”李鹿言将手捅到口袋里，声音冷冷的。 裴思颖又吸了一口烟：“隔壁天安市会建一个幸存者基地，如果在没车的情况下赶路，差不多两个月就能到。” 她脸色一沉：“当然，这是在没有突发事况的情况下。” 李鹿言轻笑两声，声音清脆好听：“我很好奇，才不过末世两个星期。” 她突然抬眼，只是笑意不达眼底：“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当然知道裴思颖是个重生者，但她还是想看看她会怎么圆呢？或者直接拒绝回答…… 很显然是后者，只见裴思颖将抽完的烟丢到地上，鞋底将烟上面的火星子碾灭。 抬起眼时眼里一片锐利。 她听见她说：“有些事，知道就是知道，你也可以当做有双重异能，可以未知先卜。” 李鹿言无趣的耸了耸肩，声音清冷：“好吧，但是我们应该等虞跃先把伤养好。” “最好明天就出发。”裴思颖眯起眼眸，这是一场无声的对峙，连她自己也没察觉到。 自己声音究竟有多冷冽：“毕竟，那些怪物的升级的速度可等不了我们。” “那你觉得在逃亡的路上带一个病号，自己能照顾好她？”李鹿言眯起眼眸。 她不想让道。 虞跃这种情况带上路，连异能都用不了，走起来又慢还需要人照顾，那么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了，是喂怪物，或者…… 还是喂怪物。 她可不相信这群人会这么好心，会为了照顾一个虞跃，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裴思颖最终败下阵来，满脸无奈道：“好吧好吧…明天让敏敏给她强行恢复。” “行。”李鹿言将最后一块晶核吞入口中，不等裴思颖开口。 转身走进体育馆。 躺在体操垫上，她闭上眼，意识已经进入到了空间里。 升级以后她发现肉体不进入空间，意识可以自主进入空间了，想待多久待多久，完全不会被排斥，哪怕她在空间里待二十个小时都没问题。 她仔细的扫了一眼空间，除了比之前大了不少以为，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她还以为有意想不到的东西，比如说一口灵泉或者一个小木屋，再或者有一个老爷爷。 没想到就这？ 就增长一些空间？ 心中难免有些失落，但是她又发现种的生菜都已经冒出嫩芽了。 而那翠绿的嫩叶上冒着淡淡的绿光，有点像末世前她在网上刷到的翡翠白菜，不过翡翠白菜是通透的，而这些小嫩芽是浑浊的。 说通俗点就是磨砂质地。 不过这种看着就好吃。 令她满意的是，明明已经好几天没有浇水了，没想到还能活。 看来这个空间确实很适合植物生长。 第十八章 疯女人 当第一缕晨光划过大地，天穹渐渐从黑色变成粉白最后渐渐起亮光。 女孩趴在粉色的体操垫上，将背后的亮橙色马甲高高搂起，露出洁白光滑的背面，只不过这背面上有几道恐怖的疤痕，就像土地上的沟壑。 张敏抬起双手，打开掌面，只见掌面上逐渐亮起了白色的光团，她将那虚无的光团渐渐凝实，最后在食指和中指的指尖逐渐形成一颗小小的光球，亮的的可怕，就像是一颗小太阳，仿佛快要燃炸了。 只见她朝着虞跃背面上的沟壑一指，那小光球便发射成了一个光柱，争先恐后的照射在虞跃的背面上。 在光源抚照上去的瞬间，背上的沟壑就像是有生机一般，渐渐蠕动起来，慢慢的粉色的肉开始链接已经结痂的沟壑，就像是地震后龟裂的地面下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了一样。 “…嗯哼……”少女微微皱起了眉头，不经闷哼一声，额头上也渐渐生出了细汗。 张敏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她的声音冷毅：“忍着点。”说话间，两只手交替了一下，一柱更凝时的光源打虞跃到背上：“正在生肉。” 虞跃闷哼一声应答道：“好。”随后她将脑袋闷到垫子里。 片刻后，张敏起身。 她勾起唇角，这笑容在她冷艳的脸上显得格外好看：“小同学，现在感觉怎么样？” 虞跃首先用右手活动了一下，发现没有了之前的撕裂感。 她就直接从垫子上跳了起来，哪还有什么病号的虚弱，她现在就像一只使不完力气要拆家的边牧。 倒是张敏脸色苍白，就像快要倒下一般。裴思颖立刻拿了一根巧克力棒塞到张敏嘴里，又给她灌了一点矿泉水。 “巧克力味的，你喜欢的。”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喜欢这个口味。”张敏脸色白的就像纸，嘴唇还是嫣红的，那双盛满情水的桃花眼也垂了下来。 她将她扶到虞跃坐过的垫子上，连声音都轻柔了几分：“你先休息会儿。” 随后，裴思颖站在体育馆中央，提高了音量道：“学校不能待了，要走的跟我们走。” “思颖姐，为什么学校不能待了？”一个女生举起手，发出疑问。 裴思颖没有回答，紧接着又有人发出质疑。 “对啊对啊，现在信号恢复了，我们联系官方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裴思颖不经觉得有些好笑，现在外面暴乱，人力根本用不过来，如果是第一天能联系上外面还好，现在都两周了，用不了多久信息将会彻底断掉。 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跟着大部队去寻找基地才能活下来。就算一直在体育馆蜗居着，迟早会弹尽粮绝饿死的。 裴思颖清了清嗓子，加大音量道：“你们当然可以一直呆在这里，我也不会拦着。” “但是，要走的上前来。”她一眼扫过人群。 余袅袅首当其冲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她眼神坚定：“敏敏去哪我去哪。” 裴思颖颚首，似乎在等待着其他人的回应。 “我也要……” “还是跟着张敏吧…这么多异能者都跟着她们，我们留在这里就是等死。” “我也跟着你们。” 最终人群被分成了两半，跟着大部队走的差不多有十八个人。 最开始质疑的两个没有选择跟上来她早就猜到了。 可令裴思颖感到意外的是，有几个异能者选择留下来，但是要死也拦不住，她不再多言。 她直直朝李鹿言走去，挑眉：“怎么样，你的事情解决了。” “嗯，那现在出发？” “不，先清点东西。”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将黑包袱背了起来，那黑包袱里装着的是所有的食物。 这个时候有一只黝黑的大手抓住了裴思颖的手腕，裴思颖不悦的皱眉：“松开。”她的声音低沉带着少许怒意。 那只大手的主人，李鹿言知道，也是一个异能者，她眯起眼，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裴思颖，我们这么多人你也不应该将食物都带走吧。” 裴思颖挑眉，从背包里倒出了一小半零食，不过都是一些小面包和辣条，真正耐消耗的压缩饼干还在背包里：“够了吗？” 男人并未松手，抓得裴思颖的手更紧了，李鹿言眼尖的发现她的手腕都被抓红了。 “裴思颖，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的人多一些，理应占大头，你最少再分一半。” 余袅袅上前一步，满脸不悦：“郭艺，你这是什么意思？东西都是玲玲和敏敏找回来的，分给你们已经算是仁慈了。”她说到后面声音不自觉提高了几分。 郭艺也觉得面子挂不住，但是现在是讲脸面的时候吗？再讲脸面就要饿死了啊。 他硬着脖子说：“那怎么办？我不管你们必须把食物让给我们。” 空气都僵住了，李鹿言有些好奇了，裴思颖会怎么解决呢？ 只见裴思颖眯起眼，眼里闪过一丝杀意后，从工装裤里抽出一把小刀，刺入郭艺的腹部。 郭艺顿时双眼充满红血丝，整个脖子上冒出青筋，额头上也渗出密密麻麻的汗，他大吼道：“臭婊子！老子杀了你。” 说罢，整个体育馆开始动摇，地面开始出现裂痕，而从裂痕下钻出的土块粘连在一起，看起来坚硬极了。 那些土块构建而成的利刃朝着裴思颖奔涌而来。 能一次性召出这么多土块，看来郭艺透支了异能准备鱼死网破了。 裴思颖勾起嘴唇，她躲过那些尖刺，直接一把抱住郭艺，朝着他的腹部连插八刀。 他听见她说：“杀你这种人我都不屑于用异能，下辈子好好做人，煞笔。”她的话犹如来自地狱恶魔的低语，尤其是最后的那两个字侮辱性极强。 郭艺震惊的张大了眼睛，直直的到了下去。看到这一幕，体育馆里其他留下来争夺食物的人也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李鹿言感觉，现在就算有人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逼他们上前找裴思颖要食物，他们也不敢。 裴思颖这女人居然这么疯。 第十九 黑影 晨雾还未散去，太阳却已升起。 裴思颖走在最前面，黑包袱沉甸甸地压在她肩上，里面装着的是压缩饼干、药品、几瓶矿泉水。 她的背影依旧挺拔，仿佛刚才杀人的不是她，只是随手碾死一只蝼蚁。 “你刚才捅人的样子蛮熟练的。”李鹿言快步走到前面与她并肩而立，语气淡然的就像在聊今天吃什么，根本就不像刚刚看见一个人死了。 而凶手就在旁边。 裴思颖侧头瞥了她一眼，挑眉，眼里尽是嘲弄：“怎么？吓到你了？” “不…只是有些好奇，你为什么能杀了人连眼睛都不眨。” 裴思颖并未做回答，也不想回答李鹿言这个问题。 李鹿言见她没有回答自己，也没有多问。 她当然知道裴思颖为什么这么熟练，重活一世上辈子的摸爬滚打肯定学了不少东西，她就是故意问的，想看看裴思颖的反应。 不过裴思颖的反应倒真是无趣，竟干脆不理她。 她也不是什么多话的性子，安安静静的跟着队伍走在柏油路上，不过这日头倒是越来越毒了。 看了一下太阳的位置，估摸大概还不到十点中吧，这日头怎么这么毒。 李鹿言不经皱起了眉。 此时的队伍末尾虞跃正缠着林幼微叽叽喳喳的：“学姐，你为什么学医啊。” 林幼微拍了一下她的额头：“那你为什么学医？” “我嘛，当然是因为救死扶伤，当拯救百姓的大英雄。”虞跃双手叉腰，就像一只斗志昂扬的大公鸡。 林幼微垂下眼眸，声音轻柔：“医生这个工作稳定又体面…” “那也挺不错，但是我学的没有学姐好。”虞跃抱着林幼微的臂膀摇来摇去。 林幼微轻轻拍了一下虞跃的额头：“好好赶路，不要搞着些七的八的。” “哦…”虞跃听话的松开手，又去缠着身后的余袅袅。 “袅袅，你为什么学这个专业啊……” “不知道还要走多久……” “啊啊啊好累啊……” “袅袅你能不能用异能给我放点水……” 此时队伍的最尾端，张敏面如白纸的抿了一口手中的矿泉水。 今天早上为了强行给虞跃疗伤，着实消耗了不少异能，虽然还没有透支，但差不多也到边缘了。 李鹿言注意到了她的指尖在微微发抖，她朝她递了一根巧克力棒。 “今早，谢谢你了…吃些东西吧，要好一点。”她今早注意到裴思颖说她爱吃巧克力棒。 张敏接过巧克力棒，当没吃，只是锐利的眼神扫过李鹿言身后：“你有空间异能？我记得食物都在裴思颖身上。” “不。”她回答得很干脆，“之前随意捅口袋里的，现在刚好拿出来了。” 张敏仔细的观察她的眼眸，脸蛋，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丝细节。但是她放弃了，李鹿言的一切表现太过平常，就连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 她干笑两声：“好吧，我只是以为你有双重异能。” “但是又想到这种概率又小，怎么可能刚好发生到你身上呢。” 李鹿言笑而不语，可是这种小概率的事情确实发生在她身上，但这种保命的底牌，她怎么可能告诉他们。 而且张敏和裴思颖也不是省油的灯，重生这个秘密可比她的大的多。 正午时分。 一行人正好路过一个加油站，站内的便利店被砸开，各种各样的东西散了一地，有香烟，打火机，甚至有不零零散散的几袋卫生巾。 唯一被洗劫而空的食物，甚至连一瓶水一盒口香糖都没留下。 看来有人捷足先登了。 “大家先原地休息十分钟”裴思颖说，随后她坐到张敏旁边给她递了一块压缩饼干。 张敏接过压缩饼干就着水小口小口的吃。 李鹿言靠在加油机旁，无聊的扫视着这周围。 这加油站附近，竟一只怪物都没有，要知道她们刚出学校都能碰到一两只怪，可这个加油站附近却一只都没有。 是有什么厉害的东西吗？她不经眯上了眼睛。 忽然，她感觉后颈一凉。 这是…有人在偷看她？ 她猛的一回头。 便利店二楼破碎的窗户背后，一道黑影倏的收回。 “便利店二楼有东西…”李鹿言压低声音，裴思颖立刻抬头看向窗户处。 声音足够小，但在座的各位围得过近，不少人也听清了。 顿时都绷紧了神经，进入了戒备状态。 “幸存者？或者是…”余袅袅紧张的问。 现在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果是没有脑子的怪物一般会直接冲下来和她们干仗，而上面的却知道躲到暗处。 这种不是等阶高一点的怪物，就是人。 他们现在倒是希望便利店上的那东西是个人。 “我去看看。”李鹿言抽走裴思颖手上的水果刀，这把水果刀今早刚刺过郭艺，上面的血已经干涸，成了灰暗的红褐色。 她径直的朝便利店走去，一楼没有过大区别，基本上一览而余。 她站上了楼梯上，整个楼梯黑黢黢的，唯一的亮光还是从一楼照射上来的。 刚踏上二楼的地板，只听见木地板‘咔嚓’一声，就像是快要断裂了一下。 李鹿言的嘴角微微抽搐，为什么这种便利店在末世前居然不是危房。 昏暗的储物间里，杂乱的摆放这不少纸箱子，而这些纸箱子中装的是大量的矿泉水以及泡面和饼干，看来第一波来这里的人并没有来这里检查。 李鹿言大手一挥，这些物资尽入囊中，只留下几个空壳子可怜的孤零零的摆放在这里。 这里已经不能藏人了，她有些好奇刚刚那个身影在哪去了，总不可能下去了。 下去了的话怎么没传来打斗声，再不济裴思颖她们怎么没有叫她。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她转身—— 这时一个身影直接从阴影处冲出来，一把抱住李鹿言。 李鹿言反手将匕首刺入那影子的喉咙，却被那身影握住了手，死死的禁锢在了怀里。 她挣扎了两下，却发现这身影的力气异常的大，连以前经常帮奶奶做农活的李鹿言都挣脱不开。 第二十章 柳青野 她皱起眉，这触感应该不是怪物。 “阁下有什么事吗？物资我可以都让给你你。”她想了一个比较完美的方案，这个黑影她是打不过了，只能一会儿找机会偷袭，她怎么可能舍得这么多物资落入别人手里。 谁知道那人将头埋在她的后颈处，呼吸沉重：“姐姐…”他的声音清脆好听。 小俊？ 但很快这个想法就被排出了脑海，小俊是她看着下葬的怎么可能出现到这里。 她想回头看清楚来人的样貌，却被他死死的按在怀里。 他说：“看来姐姐不认识我了。” “你不是小俊，你是谁？”李鹿言被她抱得死死的无法动，只能问他。“还有，我不是你姐姐” “我是姐姐养大的，你怎么可能不是我姐姐。”他声音低沉，在李鹿言后脖颈处蹭了蹭，就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大型犬。 李鹿言尽量放柔语气：“那你告诉姐姐你是谁好吗？” 那人好像思考了一下，他说：“嗯…姐姐还没有给我起名字呢，姐姐你给我起一个吧。” “你姓什么？” “姓什么？那就姓……”他思考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啊，那就姓柳吧。” “新晴原野旷，极目无氛垢。”李鹿言听见自己说，她的声音干净好听，“柳青野。” “柳青野……”身后的人喃喃自语，似乎对这个名字很满意，禁锢她的手也松了几分。 不能再拖下去了，她得想给办法脱身手刃这臭流氓。 她的手慢慢摸到了匕首。 “青野，让姐姐看看你。”她的声音轻柔，就像在哄小孩一般。 柳青野明显一愣，随即发出两声轻笑：“姐姐，说谎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 李鹿言眼神一缩，既然已经被戳破她也不装了了，直接猛的用匕首向后刺去。可他似乎早有预料一般，扣住了李鹿言的手腕。 力道比刚才大了不少，李鹿言吃痛，匕首直接落到了地上。 “姐姐这么想看我吗？” 说话间，他将李鹿言的脸转了过来：“姐姐…我好看吗？” 李鹿言瞳孔骤然一缩，她这才看清，眼前人的长相，他和小俊长得一模一样，但李鹿言清楚他不可能是小俊。 柳青野似乎洞穿了李鹿言的一切心思，他说：“姐姐想让我变成谁，我就能变成谁…这张脸姐姐满意吗？”声音就像古惑人心的妖精。 李鹿言眼睛通红，一把挣脱掐住他的脖子，就像一只发怒的狮子，她低吼道：“你到底是谁！？” 他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抚上李鹿言掐住他脖子的手，就像在安慰一只受伤的小兽一般轻轻抚摸。 “姐姐别担心，我没有恶意的…” 柳青野不躲不闪，戴着白手套的手轻轻覆上她的手背。 当他的小指碰到她虎口时，李鹿言突然发现…… 这只手套的小指部位，空空荡荡。 他没有小拇指。 一个不现实的想法突然在脑海中涌出。 “你是旧校舍后面那个没有脸的男人？”她面无表情的问，这是肯定句，这才不过几天，这个无脸人都能开口说话了，还能模仿小俊的模样。 “嗯嗯。” …… 女人靠在加油站上，因为长时间的暴晒，身上的t恤衫已经被汗浸透。 她不自觉的皱紧眉头：“李鹿言进去半小时了吧。” 张敏经过休息，能力也恢复了一点，至少脸没有刚开始的苍白了，脸颊回了点红。 长时间的暴晒，红色的发丝出汗黏在额头上以及脖子上。 “谁能借我一根橡皮筋。” “张敏姐，我有。” 她将碍事的红头发一把扎了起来，“我去看看吧，万一有危险。” 裴思颖起身，拍了拍工装裤上的灰尘：“我去看，你的异能没有攻击力。” “好” 这倒是真的，如果是低阶怪张敏可以自行解决，可她的异能是辅助类型，如果碰到高阶怪跟送菜没有区别。 储物间。 李鹿言坐在地上打量着面前顶着李鹿俊脸的柳青野。 而他就真的像是一个听姐姐的话的弟弟一样，乖乖的站在她的面前。 “说吧，为什么要变成小俊的模样。”李鹿言上下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乖巧男孩，如果小俊长大了大概也是这个样子吧。 “姐姐，不喜欢我这样吗？” 面前的男孩似乎不懂李鹿言的情绪，于是他歪着头朝着自己的脸一指，脸瞬间扭曲变换，变成了末世前当红男明星的脸。 “那姐姐喜欢我这样吗？”李鹿言虽然不追星，但这张脸火到什么程度她还是知道的。 而叶周周就是这张脸的狂热粉丝，曾经叶周周花2000块去看过他的演唱会。 虽然歌唱的不怎么样，还没有叶周周唱的好听，但光凭这张脸就有不少女粉为他买单。 李鹿言扶额，抽搐了一下嘴角。 “换回你自己的脸…” “嗯…自己的脸…”面前的这张俊脸皱起眉头，他似乎陷入了极大的困惑中。 “我…我没有自己的脸。”他面部上这张别人的脸皱成了一团。 他害怕李鹿言抛弃他，似乎在展现自己的最大价值，面部上立刻又变了个李鹿言不认识的脸，他的脸在不断的变换，“但是姐姐想要我有什么样的脸，我的脸就长什么样。” 最后他变回了那个男明星的脸，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脸，还捏了一下：“我觉得这张脸最好看，之前看到好多姐姐盯着小盒子里的这张脸尖叫。” 小盒子？ ……手机？ 原来这种怪…神奇的生物在末世前就有了吗？ 李鹿言面色古怪，如果让他顶着这张脸出去肯定不行，必然会引起骚乱的。 想到那些狂热的粉丝，她的纹丝不动的表情也出现了一道裂痕。 “不行，你换个脸，换回小俊的脸。” 看到李鹿言愿意指挥他做第一件事，此时这张俊脸的表情是愉悦的：“好，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完他的面部再次变幻，变成了李鹿俊的脸。 裴思颖上楼就看到了这一幕。 一个女人背着她坐在地上，而女人面前的男孩就像个做错了事的鹌鹑。站在女人面前低着头。 “李鹿言，怎么这么久了还没下去。” 李鹿言面无表情，简短道：“这我弟。” 和她擦肩而过直接下楼。 而陌生男孩紧紧的跟在李鹿言后面，看都没看裴思颖一眼。 第二十一章 雾(一) 裴思颖紧了紧拳头，面色阴沉却也没多说什么。 看到李鹿言出来了，虞跃的大嗓门又发挥作用了，她听见虞跃说：“哎呦，言姐你终于出来了——” 随后看见了李鹿言身后跟着的陌生人，虞跃傻眼了，她问到：“这是谁啊，你不要在路边随便捡男人啊。” “根据我末世前看小说总结的经验，在——” 她的话还没说完，林幼微拍了一下她的手臂，不是很重，却也不轻：“少说点吧，清洁工。” 虞跃被打得一缩，看到李鹿言朝这边走来。 “救命啊，言姐！战五渣打人了。” 虞跃这一嗓子确实大，惊动了不少人，周围的人都奇怪的盯着虞跃和林幼微。 林幼微的耳朵瞬间攀上了红潮。 她蠕动了嘴唇却说不出话，只觉得脸就像被火烧的一样，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显然虞跃没意识到这点。 见李鹿言在不远处坐下，她指着李鹿言身后跟着坐下的男人说：“言姐，所以他是谁啊。” “我弟。”她淡淡的，不带丝毫情绪。 虞跃的视线在柳青野和李鹿言的脸上扫视，过了一会，她神色古怪的说：“……言姐。” “你爸是不是做了对不起你妈的事……” 说着她还煽起情来，就差哭出来了。 李鹿言有些奇怪的看着她：“谁说这是我亲弟。” “哦哦哦。”虞跃有些尴尬的挠挠头。 林幼微盯着她迅速攀红的脸，冷哼一声，原来虞跃这种社牛也会尴尬啊。 看到裴思颖从便利店出来了，张敏撑着加油机起身，清了清嗓。 “咱们已经休息很久了，现在赶路吧。” 人群中有人坚持不住了，唉声叹气。 “哎，好累啊…” “才休息没多久吧。” “不行了，我不行了。” “哎呦喂…就不应该走的，烦死了，早知道留在体育馆了。” 余袅袅扫了一眼那个人：“那你现在回去啊，反正还没走多远，天黑前你能感到的。” 那人立刻闭上了嘴，低着头跟在队伍最后面一言不发。 “天色越来越暗了，敏敏要不停下来休息。”余袅袅背着大砍刀快速追上张敏的脚步。 张敏也皱着眉头看了眼逐渐灰暗的天空，可是想到接下来赶路还要赶差不多两个月，趁着现在末世初期怪物不多等级也不高，可以赶夜路。 要是拖到后面，怪物只会越难打，一直拖下去到基地怕是要猴年马月了。 “继续。”她言语简短，不再多说。 李鹿言走在队伍最后面，柳青野走在她的前面，一直低头赶路也没有做什么其他的举动。 她手指无意识的摩擦着匕首的刀柄，不自觉的眯起了眼睛。 是湿的？ 她下意识的看向已经成暗色的天穹，天穹下似乎盖着一层厚厚的灰色被子，而这层灰色被子正在扩大范围。 直觉告诉她不对劲。 “言姐…”虞跃有气无力的在她旁边开口了，她的发丝全都因为汗液黏在脸上，“我好累啊…你怎么一点汗都没出啊…”她此刻就像一只累了很久的死狗一样。 “哦…不对，你的你的额头也出了一点点汗。” “嘘。”她突然打断她，眉头紧锁的望向头顶。 虞跃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天穹，顿时瞪大双眼：“这…这是？” “雾。”李鹿言的话极其简短，她脸色难看的盯着天穹，“…这不对劲。” 前面的张敏也发现了雾气的不对劲，她和裴思颖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眸里得出一个结论—— 继续赶路。 “姐姐，这场雾气会非常有趣……”柳青野突然停下脚步，等和李鹿言持平后并肩行走，他的声音又轻又低，就像夜里的鬼魅。 李鹿言一顿，这种变异体之间是互通的。李鹿言连他都打不过，他说前面有更强大的生物，那她一定也搞不过。 她看了眼前面的一群人，脸色顿时得能滴墨，前面这么多普通人… 不行，不能继续前进了。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最前方拦住张敏：“不能再继续前进了。” 看到张敏同样难看的脸色，她知道张敏也察觉到了。 但她听到张敏说：“继续赶路！” 李鹿言像继续说些什么，谁知道裴思颖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挑眉：“张敏有她的节奏，别担心。” 她从口袋了掏出一根烟，打火点燃一气呵成。 吐出的雾气渐渐和空气中的雾气融为了一体。 “这场雾，咱们异能者是死不了的，里面的怪物也不过是一些低等级的小玩物。”她吸了一口烟，表情玩味。 “末世才开始没多久，不会有大家伙的。” 很快雾气越来越重，就像身上被盖了一层厚厚的棉被，厚重的喘不过气来。 但除了这以外，似乎没有其他的感觉。 “好困啊…你们觉得怎么样了…”离她不远处的林幼微充满倦意的说，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就像随时要睡着一样。 周围的普通人似乎都困倦了，而异能者却只是感觉到了有些重以外，没有别的感觉。 场雾就是针对普通人的，为什么？要对普通人进行针对，还是要筛选出什么…… 李鹿言眯眼看向诡异的天空。 雾气越来越浓厚，还带着点黏腻的湿气和腥气。林幼微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就像有什么东西拖住了她的脚，好想睡觉啊…… 张敏和裴思颖走在最前面，似乎没有发现任何问题。裴思颖还闲情逸致的吸着烟，就跟在逛街一样。 站在队伍中间的紫衣女孩，只觉得眼皮打架，可面前的男同学已经直直到在地上睡了。 她也好想睡啊…好困啊。 下一秒—— “啊！！！！”一道尖叫划破空气，传入众人的耳朵中，众人才感到恐慌。 “怎么…怎么回事？” “李晓…李晓…他。”紫衣女孩面色苍白的指着一处，她的睡意清醒了不少。 众人随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一个男生脑袋旋转180度朝着他们露出诡异的笑容，嘴巴裂开嘴里的牙齿都分裂成了一颗颗尖锐的利齿。 而这个男生就是李晓。 看到事情发生成这样，李鹿言的脸色黑的滴墨，她拉住柳青野：“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柳青野看了一眼握在自己大臂上的手，顿时心情很愉悦：“呀…姐姐牵我了呢……” “不过这雾好像对姐姐没有害处哦…不过普通人可不一定了…” 果然，下一秒。 第二十二章 雾(二) 下一秒，还以诡异姿势站立的李晓，突然炸成了一阵血雾融进了空气中，现在整个空气中都是一股李晓的血腥味。 “大家，不要睡着了，不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盯着李晓刚刚爆炸的位置，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我刚刚就在李晓后面…我，呕——”她捂着肚子干呕了一番继续道 “李晓说他困得受不了了，谁知道走着走着直接倒在了地上。” “我以为他是睡着了，谁知道他突然爬起来，成这种诡异的姿势扭曲。” 刚刚还打瞌睡的林幼微听到这个，瞬间精神了起来。她忍不住干呕起来，那人的血腥气味还在空气中弥漫。 “学姐，你还好吧。”虞跃顶着身上的雾层的压力握住林幼微的手。 整个迷雾就像一个包围圈，而他们的视野范围就是彼此，其他的地方被雾气层层包住，哪怕这层雾气中突然伸出一个只手将他们拖入迷雾，也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 此时这层包围圈就像一个牢笼，而他们就是牢笼里逃脱不出的困兽。 林幼微虽然眼皮打架，但她的手垂在大腿处，狠狠的揪弄着大腿，似乎这样就可以好受一点，可是眼皮该打架还是打架，哪怕她把大腿揪得青紫。 “不行…我真的好困…”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置身于云层。 整个雾气里就像加了什么特殊物资一样，对普通人造成严重的催眠，对异能者却没用。 张敏面色凝重，她拉住在前面闷头前行裴思颖的袖子。 裴思颖诧异的回头。 听见她说：“继续走还是——” 裴思颖眼底冷漠，却皮笑肉不笑的勾起嘴角：“张敏，不过是一些普通人，你不会要发善心吧。” 她看见了。 就在所有人被李晓炸开的血雾惊得慌张时，李鹿言看见了。 那一只手。 一只灰白的，枯瘦的，如同尸体堆里爬出来的一双手，它不像女人的手，也不像男人的手，那是一只发青发灰长满尖甲的手，就像长了五根指甲的鸡爪。 那只手从迷雾间悄悄摸了进来，轻轻的点了一下昏睡在地上的李晓。 李晓的关节立刻就像是被无形的丝线拉扯一般，立刻扭曲了起来。 最后—— “砰！” 的一声，李晓直接如烟花散开，播散在了迷雾中，处处都是李晓。 李鹿言并没有提醒他们。 根本没必要。 而且如果说了又能怎么样？无法改变她们生为普通人的事实。 那些人只会慌乱尖叫，甚至可能会因为过于恐惧而做出更蠢的举动来，这样只会拖累整个队伍。 她发现了那‘东西’杀人的规则，它会潜伏在雾里杀死那些睡下的人，而这场雾对普通人刚好又有催眠的效果。 也许这是限制那些怪物的规则，也许只不过是那些‘东西’起了捉弄人类的小把戏。 这种情况下，怎么样她也不会作为最先死的。 毕竟…… 人类的生命总是渺小的，她的异能至少还能在空间里去躲三十分钟。 这只怪物的等级看来不低，她刚刚用精神异能探测过了，附近根本扫不出来怪物，所以，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 “各位，不要在睡着了，把困意忍住了！”她清了清嗓子，大声的说，厚重的雾气就像毛玻璃，她只能有足够大的声音，才能确保每个人都能听到。 她又往队伍中央挤了挤，当普通人死光下一步会轮到谁呢？当然是这些异能者，她只能确保自己活到最后。 林幼微听了后眼神清明了不少，她从虞跃的裤腰带中抽出水果刀朝着自己的大腿猛扎一下。 血液瞬间从白色的阔腿裤中蔓延开来，染成了绚丽的红色，中间的大红色渐渐在周围蔓延成粉红色，宛如地狱所开出的曼陀罗花。 妖异，美丽，却富含危险。 锋利的刀剑刺进大腿，剧烈的刺痛让她逐渐清醒，连大脑的那层薄雾被剥开了。 她紧紧的咬住嘴唇，想将到嘴边的痛呼咽回去，可人的本能还是太强了， 她忍不住发出呜咽，虞跃瞳孔一缩，立刻停下脚步扶住林幼微：“学姐，你还好吧。” 豆大的汗珠从林幼微头上冒出，她的小脸微微发白，因为疼痛皱成了一团，但眼神却逐渐清明：“疼…嘶…疼死我了。” “我靠，学姐女中豪杰啊，如果是我肯定不敢刺。” 林幼微撇了她一眼：“闭嘴…嘶…如果——”大腿的疼痛让林幼微保持清醒的同时，也让她直不起身，踉跄两步差点摔倒。 虞跃一把扶住她，很自然的把她的手挽到肩膀上：“来来来，姐给你当拐杖。” 李鹿言不动声色的又往中间挤了挤，背部几乎贴到了虞跃和林幼微。 她悄悄贴近虞跃的耳朵，确保声音只有她和虞跃两个人听到：“别浪费异能救下她…这个雾没有实体…” 她的声音宛如恶魔的低语：“也许说这就是它的实体，而我们在它的肚子里…” “我会带你逃出去的…但普通人根本活不下来。”说完她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林幼微。 虞跃的身体猛的一僵，不可置信的转身看向李鹿言：“言…言姐你——” 前面传来骚动。 张敏面色凝重的说：“这场雾根本散不去。” “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哪怕异能者不会觉得困，可这个时间流速，按道理来说应该已经天亮了。”说完她扫了眼天穹，还是灰沉沉的色调，就像是被偷走了色彩一般。 也许不是一直走下去，迷雾就会散去。 而是需要某些东西。 裴思颖挑眉：“我有办法。” 张敏猛的看向她，裴思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语调轻松：“既然睡着的人会死，那不如…让‘它’吃饱了，没准会放我们出去。” “而且一部分人就是废物，留着他们损耗我们的食物，还不如——” “你想用他们‘投喂’？”张敏眯起来眼眸，她虽然没有明确表达答应，但她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牺牲一部分废物，换取其他人的平和。 不远处的李鹿言眯起眼眸：“投喂？有意思…” 空间异能者对空间有着独特的感受力，而在这种雾气组成的空间里，她敏锐的听到了张敏和裴思颖的全部交谈。 看来…这些重生者要拿普通人当活着的垫脚石了，真是太有意思了…… 第二十三章 张敏到底在装什么 ……张敏忍不住的想，裴思颖真够恶毒，够冷，不过她前世也一向如此。 她忍不住在心里发笑，自己到底在装什么假善良？明明自己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但她就是要让别人先开口。 她就是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她的恶毒，哪怕在这些即将就要死的蝼蚁面前。 她也要好好的扮演一个救大家于水火的，温柔大方的学姐这个角色。 至于这些普通人？ 哈…？ 走两步就东倒西歪，甚至连自己的困意都控制不了，这种东西只会拖后腿，一点用都没有。 不对，还是有点用的，至少此时此刻这群废物还能去给‘它’当养料，这是最优解的办法。 不然能怎么办？陪着他们去死吗？废料就要有点废料的觉悟。 她飞快的在人群中扫了一眼，果然… 她的视线在林幼微身上停留了短暂的一瞬，但也只是短暂的一瞬间。 这个女孩够狠，拿水果刀扎自己大腿保持清醒，确实和那些废物不一样。 不过这种狠劲，倒是让她看到了上一世裴思颖的影子，当时的裴思颖跟她一样青涩。 不过狠又有屁用，不还是普通人。 她不免有些可惜，如果是个异能者，这种狠劲倒是可以好好培养一下。 不过还没有到必要时刻，她倒是原因保这个女孩一下，至少保她在普通人中最后一个死。 雾开始变得更浓厚了，就像一层层海绵泡沫压在肩膀上，整个雾气就如贴在眼睛上一样，整个眼睛都被糊上了厚厚的雾气，熏得人睁不开眼，公路变得绿化带被风吹的沙沙作响。 李鹿言的手不自觉的摩擦着小刀，一阵倦意袭来，她不自觉紧了紧手中的刀。 身后的虞跃哈欠连连：“怎么会突然这么困…哈…” 果然…雾气会加强吗？这个东西，是想将他们一网打尽。 身后的林幼微踉跄着差点摔倒，虞跃一把扶住她，将她的手臂扶到自己肩膀上，连打哈欠到：“哈啊…学姐，你可千万不要睡啊，我…哈啊…扶着你走。” 随着普通人的接连倒地，终于有人察觉到了不对。 余袅袅三步做两步上前，一把抓住张敏的小臂。这过于野蛮的手劲，张敏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她听见余袅袅满脸焦急的说：“敏敏！这个雾实在不对劲，这些普通人实在扛不住了。” 扛不住了？这些没有异能的废物本来就是要被淘汰的，早晚都一样，这场雾都撑不过去。 还指望她救她们？若是惹怒了那‘东西’都不好过，这群蠢猪都没感觉到这怪物等级多高吗？轻易让这么多异能者感到困倦。 连她也生出了几分困意，不过…这些都是能忍的。 她强压下困意，看像余袅袅时，已然是一副悲痛的神色。 如果仔细看，可以发现她漆黑的眼底一片平静，完全看不出什么悲痛的情绪。 “袅袅…”说完她似是感到痛心的捂住脸，“我没有办法救这么多人…” “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我对不起你们…” “没能把大家都救下…可是这怪物等级太高了…………” 余袅袅一把按住张敏的肩膀，声音有些底层嘶哑：“…我知道了，敏敏你也别太自责。” 身后的裴思颖戏谑的挑起了眉，张敏越来越会演了，至少这些涉世未深的学生看不出来。 后面的李鹿言看着周围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真有意思……” 她看着一个个在灰雾中炸成雪雾的学生，连灰色的雾气都沾染上了红色，就像刚刚升起的晨光，带着希望和暖意。 不过这雾气只有血的锈腥气，李鹿言不自觉的皱起了眉：“难闻…” 不过…这场献祭，还差最后一个人。 她的眼眸瞟向了被虞跃搀扶着才没倒地的林幼微，随后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 不知道重生者们会怎么对待这个普通人呢？是直接撕破脸皮吗？ 还是—— 不等李鹿言思考。 整个柏油地面开始蠕动起来，就像是肠壁正在进行一场分解，而他们就是食物。 裴思颖神色一变，眼神尖锐的扫视后面，最后目光在靠在虞跃身上的林幼微身上停留。 此刻女孩眼睛已经闭上了，很显然已经睡了过去。 连大腿上刀伤带来的痛感，都不能与这种诡异影响的困意抗衡。 裴思颖盯着林幼微苍白的脸庞，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她说：“原来这就是最后的‘食物’吗？游戏该结束了。” 地面蠕动的越来越剧烈，直到开裂化成了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黑色物质，他们则是在慢慢的下沉。 它在‘消化’剩下的幸存者。 张敏眼中闪过一丝阴郁，随后又恢复了悲痛的表情，她说：“真的没有最后的办法了吗…？” 裴思颖甩了甩手，不耐道：“别演了，张敏，人都死得差不多了。把这最后一个人喂给它，咱们就该结束了。” 说完她的目光锁定在林幼微身上，就像是在锁定一个猎物。 虞跃则是将林幼微护在身后，她想往后退，可粘液就如沼泽一般裹住了她的脚。 “你们…想干什么？”她的声音也因恐惧而微微发抖。 “想干什么？哈？”裴思颖此刻就像一个逼迫良家少女的恶霸。 “你说想干什么呢？” 说完她抬手一挥，一抹冰刃擦着虞跃脸颊划过，后者则一撮头发顺着肩膀滑落到地上，被粘稠的黑色粘液吞没。 “将她放到地上，要死可以自己去死。” “我们可没有时间陪你过家家。” 说完她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 黑色的粘液继续上涨，已经没过了众人的膝盖，虞跃死死的抱住林幼微。 “最后一次警告，放下她”裴思颖声音冰冷。 黑雾越来越厚了，还带了点粘稠的感觉，虞跃腾开一只手伸出手指，一根不粗不细的藤条从指尖发出。 直直的抽向裴思颖，她的声音冷硬：“如果非得有一个人死，为什么非要是学姐。” “不是你们。” 裴思颖嗤笑一声，抬手一抹冰刃从掌心射出，割断了抽过来的藤条。 她戏谑的挑起眉头。 “植物类的攻击属性没有冰系高。” “既然你不要最后一次机会。” “那么……” 说完她伸出手掌，一抹冰刃直接朝虞跃咽喉闪去。 就在要插进去的瞬间。 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第二十四章 解除领域 “锵！” 金属碰撞的声音在雾气中格外响亮，所有人一时间都愣住了。 裴思颖眯起眼睛想看清楚来人。 李鹿言拿着水果刀站在虞跃身前，而那就是把普通的水果刀。 “李鹿言，你这是什么意思？”裴思颖皱起眉头，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李鹿言可以用一把普通的水果刀，来抵挡她的冰刃。 李鹿言歪歪头，任由黑发垂落在脸庞：“你们吵到我了。”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手指则是慵懒的转动着水果刀。 张敏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抹不悦，她说：“李鹿言，你这是什么意思？” “别忘了，是谁透支异能救得你。” “而且，为了这么一个普通人搭上所有人的性命？”说完她扫了眼已经快到腰部的粘液。 “值得吗？” 值得吗？这真是一个深思的问题。 但是她李鹿言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之前虞跃在体育馆的高级怪面前不顾一切的救过她。 “意思就是……”她轻叹了口气，“我不想让这个普通人死。” “那你找死！” 说完，三根冰刃同时从裴思颖手中齐发，直射李鹿言面门。 她没有躲。 冰锥却在距离她眼球不到十厘米的地方突然停住，然后—— 消失了。 就这么直接消失了。 裴思颖张大了双眼，她盯着李鹿言神色阴郁：“你隐藏了异能？另外一个异能是吞噬……” “还是别的……” “难道说…你也是重生者！” 这句话是张敏说的，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打算打感情牌。 “大家都是重生回来的何必互相为难，李鹿言，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你应该知道三年后还有一场大规模的灾变吧，普通人根本活不过那场灾变。” 李鹿言挑眉不语。 看着快蔓到胸部的粘液，张敏的语气有些急，就连音调都拔高了个度。 “李鹿言，我们才是一路人！” 李鹿言的嘴唇终于动了，她的笑容更深：“一路人？不好意思啊…我不是重生者——” 她故意拉长语调，戏谑的看着张敏瞳孔巨缩，就像一只逗弄老鼠的猫咪。 “我和你们这些带着前世记忆回来作弊的人可不一样。” 张敏神色巨变，可惜她的异能没有攻击属性。 就在这时，裴思颖趁着李鹿言的目光都在张敏身上，抬手发出一只巨大的冰刃偷袭李鹿言。 “去死吧！”伴随着她的低吼。 李鹿言就像有所防备一般，看都没看那冰刃一眼，那冰刃竟然又消失了。 裴思颖脸色瞬间苍白，连声音都变得不可置信：“不…不可能，就算是五级吞噬异能也不可能吞噬得这么轻松……这么大的一块冰能。” “更何况这还只是末世初期！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鹿言轻笑一身，手上的水果刀转的漫不经心：“谁说这是吞噬异能了……” 她话音刚落，手指一松，那水果刀如剑一般飞驰而出，直指裴思颖的喉咙。 稳稳的停到了喉咙前，再深一寸就能见血了。 “你——”裴思颖瞳孔骤缩，刀尖紧紧的贴着她的皮肤，这冰冷的触感提醒着她，面前的女人绝对不好惹。 可惜张敏就是个辅助型异能，不然两个人联手，不信不能弄死这个女人。 李鹿言笑了，笑的艳丽，笑的猖狂，她说：“你现在脑子里在想什么？” “想和张敏联手对付我？” “可惜……张敏是辅助类异能。” 裴思颖瞪大了双眼，眼里满是不解之色：“等等…你的精神异能，升二级了？！”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李鹿言声音很轻，但裴思颖听来却压力很大，“吃晶核啊，你不是知道吗？” 在体育馆的时候李鹿言就发现，那些晶核在她的空间里食用时，可以得到双倍收益。 这简直就是这个世界给她的……天选bug啊。 裴思颖咬紧牙关，突然冷笑了起来：“李鹿言，你救了她一个又有什么用？” “救她一个，你自己也会死，而且她也也活不了。” “谁说非要用她喂给雾妖。”说完，她看向了一旁的张敏，“你手上的那颗珠子不是可以用吗？” 张敏震惊了一瞬立刻又恢复了平常的情绪：“什么珠子。” “少装了，那颗珠子可以化解三级妖怪，以及以下的所展开的领域。” “你以为我不知道？” 她眯起眼看向了张敏的风衣口袋，那个口袋里正放着一颗琥珀色的玻璃珠。 至于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抬头看向张敏：“拿出来。” “不…这个不行，太浪费了。” “明明消耗一个普通人，就可以不动用这种道具。” “李鹿言，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道具更重要。” 李鹿言的笑容逐渐冷了下来，她指尖微动，那把悬在裴思颖喉咙前的水果刀突然调转方向。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抵上了张敏的脖颈。 张敏的呼吸立刻顿住了，她能感觉到刀尖冰冷的触感，以及微微的刺痛。 “李鹿言！”裴思颖呵道，“你这是干什么，就为了一个普通人。” “闭嘴！”李鹿言头也不回的打断她，眼睛依旧死死的锁定在张敏的脸上。 “拿出来。”她的语气冷清，却不容置疑，好像如果张敏不按她的来，下一秒就会毙命再此。 张敏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就在这时，浓稠的液体开始缓慢地爬上她的肩膀。 她一咬牙，终于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颗琥珀色的玻璃珠。 玻璃珠上还沾着黏腻的液体，但这丝毫不印象它散发的漂亮的光泽。 “扔过来。”李鹿言冷声命令道。 张敏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可现在活命最重要，她还是将玻璃珠抛了过去。 玻璃珠在空中滑了个完美的抛物线，最后稳稳的落在了李鹿言的手里。 “怎么解除领域。”她看向张敏，看似询问实则命令道。 裴思颖脸上难看至极，她忍不住出声：“不行，你到底知不知道这可珠子有多珍贵。” “用在雾妖身上简直残暴天物。” “明明可以直接消耗一个普通人的……” “我说，” 李鹿言一字一顿地重复，“解、除、领、域。”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她的刀尖也前进了一点，刺破了张敏脆弱的皮肤，血液如蜿蜒的曲线一般缓缓流出。 第二十五章 十二神明 张敏呼吸停顿，叹了口气，低声道：“捏碎它。” 李鹿言猛的握紧手中的玻璃珠，“砰”的一声脆响，玻璃珠被捏碎了。 顿时首先的碎片化成了一股灼热的光团，飞到了天空中，在光团的照射下。 裹在身上的恶心粘液都被这光团尽数吸收，只有身上的恶臭还能证明这些粘液曾经存在过。 领域解除了。 对了，柳青野呢？ 李鹿言四处观察，柳青野不会被这雾妖吞噬了吧，真稀奇，妖怪还能吞噬妖怪。 “言姐…”虞跃委屈得眼泪要掉下来了，她一只手扶着林幼微，一只手轻扯李鹿言的衣角。 李鹿言诧异的回头，可脸色随后又恢复平淡。 “林幼微怎么还没醒啊，明明还有呼吸啊。”虞跃收回扯李鹿言衣角的手，颤抖的手指在林幼微鼻息间试探。 李鹿言沉吟片刻，看向还未走远的张敏一行人：“张敏。”她的声音不大不小，但能确定的是张敏听到了。 张敏回头看向她，眼神复杂：“有什么事吗？” “我记得你的是治愈系异能，治疗一下林幼微。”说完她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刚被虞跃平放在地上的林幼微。 还未等张敏开口，裴思颖怒视着李鹿言，尖锐的声音划破了7黑夜。 “李鹿言!你别太过分了。” “我们都已经把珠子给你了，张敏她凭什么要治疗你朋友。”她的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被李鹿言的言论气到了。 李鹿言眯眼，身体里释放出来的二级异能波动不容忽视。 “过分？是谁一意孤行非要继续赶路的。” “这些普通人的死是你们一手造成的。” 张敏轻呼了一口气，声音隐忍还有些嘶哑：“行。” 张敏示意裴思颖站在原地，转身走了回来。 她蹲在林幼微面前，月光照射在她半边脸上，而另半边年则藏匿在黑暗中，叫人看不清情绪。 只见她伸出手掌轻抚到林幼微的额头上，嘴里念念有词：“治愈的神灵啊，将您的力量借给我吧。” 她的双手亮起了一团白光，这团白光比以往的任何一团都要亮，这团光源太过强烈，虞跃抬起一只手遮住眼睛。 “天呐…” 这团光太过强烈，远超了了就李鹿言的那团，包括虞跃，不知道张敏是因为赎罪，还是别的什么…… 不过已经都不重要了。 裴思颖突然呼吸骤停，她当然认得这团光，作为一个重生者来说——这是跨级治疗。 三级雾妖对于一级的张敏来说，要治疗被它击伤的人只能透支异能。 而雾妖的雾气就是武器，异能者能抗的住，可是林幼微这种普通人已经雾气入体。 如果今天不是张敏，林幼微明早起来要么异化，要么，觉醒异能。 而张敏正在用自己的治愈系异能，强行净化林幼微体内的雾妖残留。 随着张敏的话音落下，林幼微的全身亮起了温和的白光，在白光的温养下。 她腿上被刀刺开的肉竟然神奇的蠕动起来，长出了新肉，慢慢的长在一起，最后焕然一新，连疤痕都没留。 就连惨白的小脸都渐渐恢复红润。 可为她治疗的张敏，艳丽的脸上露出了吃力的神色，冷汗渐渐打湿了她的秀发，嘴唇的颜色就像被偷走一般。 “张敏，停下！”裴思颖看到张敏苍白的脸色，她想都没想冲上前来，她只知道同为重生者的张敏不能死。 李鹿言伸出手横在裴思颖面前：“别碍事。” “够了！”裴思颖的音调有点高，声音撕裂，“这是异能透支，张敏她要撑不下去了。” “这是三级雾妖！她只是个一级治愈系。” 李鹿言脸色不变，只是将手轻轻搭在张敏的背心，一道不易察觉的弱光钻入张敏体内。 张敏的脸上慢慢恢复点了红润，就连手上的光源又亮了不少。 虞跃突然尖叫：“林幼微的手指在动。” 随着她的声音落地，那光团就像有了生命一样，全部钻入林幼微体内。 林幼微整个人双脚离地漂浮到空中，发丝飘飞在身后，身上的光已经分不清是张敏的治愈系光源，还是天上的月光。 漂亮的眼睛依然闭着，就如月光下的神女一般，神圣让人不敢靠近。 光晕渐渐消散，林幼微的身体缓缓落地，脚尖触地的瞬间，她的睫毛轻轻颤动，终于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和以往截然不同的眸子——原本漆黑的瞳孔边缘，竟泛着一层极淡的银白色光晕，像是月光凝结的霜。 神性。 这个想法闪过脑海的瞬间，张敏睁大了眼眸。 怎么会…明明只是一个普通人…… “幼微！”虞跃扑过去想抱住她，却在距离半米时突然僵住。 林幼微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寒气，就像一层屏障，不可靠近。 “神性。”张敏突然开口，声音干涩。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 毕竟在前世，裴思颖只活到末世第一年，而张敏却真实地在炼狱中挣扎了整整三年。 “什么意思？”李鹿言皱眉问道。 “上辈子，我潜入同英会的基地看到的。”她的声音很轻，“他们的会长就是‘神性’者。” “传说世间有十二神……” “平衡神、月光神、太阳神、时间神、生命神、梦境神、欲望神、智慧神、战争神、勇气神、厄运神。” “等十一位神明，而同英会哪位觉醒的是……”她顿了顿，好似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冒出一身冷汗，“战争神。” 月光下林幼微银白色的瞳仁仿佛能洞穿灵魂，全身上下都散发着神性的光辉。 “第十二位神明呢？”虞跃突然发问，声音里带着奇怪的颤抖。 张敏的嘴唇开合两次，最终摇了摇头：“资料室最深处缺了…一页。” 她神色复杂：“其他神明都是并列记载，可最后一位神明竟然记载了整整一页。” 李鹿言眼色暗了暗：“同英会到底是个什么组织？” “我…”张敏嘴唇蠕动，最后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他们的第一次活动是在两年后，南方地区。” 第二十六章 神像 说完她看向了远方的山峰，像是在回忆什么：“我第一次被调去南方地区执行任务，就是潜入同英会。” “然后就被会长发现，抹杀。” 她苦笑：“然后就回来了。” 虞跃激动的问：“那林幼微是不是和那个什么会长一样，轻轻松松就能抹杀一切。” 张敏摇头：“不…同英会那位获得了神的三分之一，而她…”她顿了顿，看向了林幼微，“还只是初融阶段，可能只有神性的万分之一，” “毕竟只是普通人又不是真神。” 那双曾经黑亮的眸子，此刻边缘泛着银白色光晕，如同被月光浸染。 林幼微茫然地眨了眨眼，银白色的光晕随之流转，美得令人心悸，却也陌生得让人恐惧。 只可远观，不可亵渎。 她的声音空灵：“我…这是怎么了。”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张敏身上，眼神柔和而感激：“谢谢你救了我。” 张敏抿了抿唇，避开她的视线，低声道：“不用谢我……这本就是我欠你们的。” 李鹿言看着林幼微，眉头微皱：“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林幼微闭上眼，感受了一下体内的变化，随后睁开眼，微微一笑：“很奇怪……但我感觉很好，身体里好像多了一股力量。” “很神奇。” 她抬起手，掌心凝聚出一缕银白色的光芒，柔和而纯净。 “这是……月光的力量？”虞跃瞪大了眼睛。 林幼微点了点头。 “那你现在的力量强不强？”虞跃激动的问，如果她们之间出了一个神性者，那岂不是有毁天灭地的能力。 “虞跃，月光的力量是治愈性的。”她有些好笑的扶着额头。 但是虞跃却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以前她这个好学姐可是会嘴毒嘲讽她的，现在怎么这么温柔。 算了不管了，说不定是学姐因为她一直扶着她，对她变性了呢。 “嗯…那你和张敏比谁厉害一些。” 林幼微还未开口，张敏率先开口：“当然是月光的力量。” “月光的治愈在夜晚的月光下是源源不断的，不用担心能量耗光。” 她随后盯着林幼微充满神性的眼眸：“每一个神都有足够毁天灭地的能力。” 林幼微不动张敏是什么意思，但是这股力量确实是柔和的…没有攻击力的，她忍不住问：“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同英会的那本书上就是这么写的。”张敏说。 夜风卷着血腥味掠过废墟，李鹿言的发丝在月光下泛着冷铁般的光泽。 她收回搭在张敏背上的手，那道维系治疗的微弱光芒悄然消散。 “够了。”李鹿言的声音比夜风更冷，“两清了。” 张敏踉跄着后退两步，被裴思颖一把扶住。 她嘴唇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额前的碎发被冷汗黏在皮肤上。 “清什么清！”裴思颖几乎尖叫出声，“敏敏差点把命搭上！你们——” 张敏握住裴思颖的手掌，虚弱的摇头。 裴思颖的话戛然而止。 月光下，张敏的脸色惨白如纸，唯有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 “李鹿言!” 张敏轻声叫住了李鹿言，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李鹿言耳朵微动，在月光下矗立。 她没有说话。 张敏硬着头皮继续道：“既然两清，希望我们下次再见到。” “就不是敌人了。” 李鹿言背对着张敏，月光勾勒出她冷硬的轮廓。 她没有回头，只是微微偏了偏头，声音低沉而平静。 “不会再见面了。” 裴思颖咬紧牙关，拳头攥得发白，但张敏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腕，示意她别冲动。 待她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张敏终于撑不住了，瘫软在裴思颖的怀里。 她刚刚一直在李鹿言面前强撑，现在李鹿言一走，她终于可以微微喘息了。 裴思颖扶着张敏靠坐在断墙边，从背包里翻出半瓶水。 张敏的指尖在瓶口颤抖，水珠顺着下巴滑落。 “你疯了是不是？”裴思颖皱起眉。 “李鹿言她…”张敏突然抓住裴思颖的手腕，“很强，看来我预估错了。” “那现在怎么办？” “找一个新容器。”说完她看向裴思颖，眼神中不带任何情绪。 裴思颖握住张敏的手不自觉紧了紧：“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让我来给你当容器。” 张敏葱白的手指，轻轻贴上裴思颖的脸颊，缓缓的抚摸。 “不。”她的声音很轻，“我需要你帮我找一个容器，新的容器。” 说完，她看向了蹲在不远处的余袅袅。 余袅袅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走了过来，似乎不解：“敏敏，有事吗？” 张敏虚弱的摆摆手：“没什么…我就只剩你和思颖了。” 月光拉长了三人的身影。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公路上。 “累吗？”李鹿言突然发问。 林幼微摇了摇头，银白色的睫毛在灯光下像结霜的蛛网。 她忽然抓住李鹿言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有人在看我们。”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从月亮上。” 三百米高的夜空之上，悬浮着十二张青铜王座。 其中属于月光神的座位上，一个生锈长满霉菌的青铜雕像慢慢碎裂，而里面显现出来的竟然是林幼微的容貌。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那铜像眼睛竟然会动。 顺着林幼微的目光，李鹿言也看向了夜空。 夜空和平常的没有任何区别，只有零零散散的几颗星星。 虞跃莫名其妙道：“学姐，你看错了吧。” “是不是太累了啊。”那种视线消失了，林幼微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可能是太累了吧。” 虞跃看向李鹿言：“言姐还继续赶路吗？” “你累吗？”李鹿言不答，而是反问她。 “累死了，恨不得现在倒头就睡。” “那不就得了。”说完随意翻入一家居民楼内，睡衣的的衣角随着她的动作轻摆，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哟呵，言姐还是言姐哈，连这种卡通睡衣都能穿出战士的气场。” 夜风穿过破碎的窗户缝隙，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李鹿言站在客厅中央。她右手按在腰间的短刀上，左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第二十七章 ?欲望神 “有血腥味。”她压低声音道，目光扫过客厅。 没什么特别之处，很平常的布局。 虞跃立刻绷紧身体，双手捂住嘴巴，不发出任何声响。 “去卧室。”李鹿言像猫一样无声地移动，短刀却已经已经出鞘了。 刚打开卧室门的一瞬间，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她还没看清楚面前的场景，眼前只觉得一片模糊，还有空间扭曲带来的撕裂感。 是精神上的，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将她的灵魂一片一片的撕碎。 李鹿言的瞳孔骤然收缩，眼前的景象如同被打碎的镜面般支离破碎。 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仿佛被卷入无形的漩涡。 就在这么一瞬间，她觉得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 她伸出手掌接住了，空中飘落下来的雪花。 这是领域？ 她眯起眼眸，要知道她现在身上可只穿了一件薄款睡衣，所以说，这只怪想要冻死她？ 李鹿言的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霜，她只觉得现在脸是麻木的。 甚至低温已经让指尖开始麻木了。 她猛地回头，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卧室的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雪原。 暴风雪撕扯着她的睡衣，布料在风中作响，发出不太好听的声音。 可奇怪的事，这一望无际的冰原上，出现了一座小木屋。 无时无刻的在吸引着李鹿言进去，事实上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小木屋很危险。 但，不进屋子的最后结果就是冻死。 进去会死。 不进去也会死。 她深吸一口气，冰空气争先恐后的钻入肺腔，但就是这种冰冷感，让她的思维清晰了一瞬。 “装神弄鬼……”她低语，声音被风雪撕碎。 突然，木屋的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屋内黑暗一片，就像一个无底洞在邀请着李鹿言进入。 她刚踏了一只脚进去，就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推了她一把，随后整个人扑了进来。 随着小木门的关闭，整个木屋都亮堂起来。 小木屋里面的构造，比从外面直接看大多了，甚至大了三倍不止。 而木屋中间摆放着一个和木屋格格不入的椅子，那把椅子是金灿灿的，恨不得把华贵，我有钱刻在椅背上了。 椅子的浑身上下都泛着金光，和灰扑扑的，破旧的木屋形成割裂感。 她扯了扯嘴角：“这又是什么新型领域？” 木屋内并没有比外面暖和很多，但好歹是挡住了风雪，但不做些什么破除领域。 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 冻死。 “有本事就出来，和我堂堂正正的打一场啊。” 很显然并没有人，或者说任何生物理她。 她走近那看起来突兀的椅子，指尖划过椅背上划过的花纹。 但下一秒，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炸开了。 “坐上来…”这声音似人声又不似人声，似乎就在自己的耳边。 她猛的回头，除了那斑驳的墙壁什么都没有。 “坐上来啊……” “坐上来就不冷。” 这次的声音更加强烈，就像是在戴着耳机的情况下，将声音开到最大。 她只觉得脑子眩晕。 有什么东西控制住了她，把她往椅子上推去。 “…不。”她发狠的咬破了自己的舌尖，血腥味顿时弥漫在口腔。 这种清醒恢复了半秒后，又开始渐渐眩晕。 难道只能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下，被强行按在椅子上吗？ 她最讨厌别人强迫她了。 “还有第三种选项。”她突然嘴角上扬，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强行控制了自己的左脚，发狠的朝着金色椅子的椅腿，猛的一踢。 顿时那椅子被踢翻到地上，身上的禁锢感也随之消失。 那把椅子也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叫：“啊！你个大坏蛋。”有点像机器人的电音。 见李鹿言没有理它，这把小椅子竟然动了起来，正真意义上的自己把自己扶正。 “你个大坏蛋！”它发出的声音居然还有一点委屈。 李鹿言眯起眼睛，短刀在掌心转了个圈：“会说话的椅子？” 那把金色椅子居然往后蹦了两步，像是怕她再踢一脚似的，椅腿在地板上敲出“哒哒”的声响：“你、你别过来！” 可以想象一下，一把椅子在你面前表演，强迫良家女性的戏码。 李鹿言冷哼一声：“把我拉进这个鬼地方，现在叫我别过来？” 她上前，用脚踩住椅子：“解除领域，否则我拆了你当柴烧。“ “呜——”椅子居然发出一声抽泣，“你欺负人！为什么我迷惑不了你！” ？ “你是人吗？我欺负你。” “那…那你欺负椅子。”小椅子似乎有点沮丧，声音都低了几分，但很显然它没有声带。 “为什么你能不受我的影响啊！” 她用用手握住椅背，将椅子提了起来：“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金色椅子晃了晃，四条腿突然像小狗一样扑腾起来：“放我下来！你这个野蛮人！” “回答我的问题。”李鹿言将刀背在椅背上划了划。 “我、我可是欲望神的挑选者！”椅子突然挺直了靠背，声音里带着几分骄傲，“负责挑选有资格坐上王座的人！” 小椅子声音突然焉了下来：“虽然神明大人现在还在沉睡中……” 李鹿言嗤笑一声：“就你？用暴风雪和幻境来挑选？” “那是考验！”椅子激动地晃动着，“只有意志最坚定的人才能通过挑选。” 它的语气中还带着藏不住的自豪。 它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李鹿言的刀已经劈在了椅背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刻痕。 “啊！我的漆！”椅子发出一声惨叫，“你这个暴力狂！大坏蛋！野蛮人！疯子！” “解除领域。”李鹿言的声音冷得像冰，“否则下一刀就是你的腿。” 椅子突然安静下来，四条腿微微发抖。过了几秒，它小声嘟囔：“…你凶什么凶嘛，解除就解除。” “不对啊！”椅子突然提高了声线。 在李鹿言的注视下，它继续说：“你没有上我的当，现在我封你为欲望神的——” 它的话还没说完就焉巴了下来，，四条椅子腿微微颤抖，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震慑住了。 它那原本聒噪的声音变得结结巴巴：“你、你身上……为什么会有祂的气息？！” 李鹿言皱眉：“你在说什么？” 椅子像是被烫到一般，四条腿开始疯狂挣扎起来。 “不……不可能！祂的权柄被其他主神瓜分，你怎么会——” 第二十八章 她好可怕啊啊啊啊 “我怎么了？”李鹿言再次踩住挣扎的椅子。 “我…我不能说。”椅子艰难的蠕动，但被李鹿言踩得死死的。 “欲望神大人虽然现在沉睡了，但还是留了一部分禁忌到我身上。” “有些东西我真的不能说啊。” 虽然小椅子没有眼睛，但李鹿言却感受到了它眼里的忌惮。 “好吧好吧，小东西，那你先把领域解除。”李鹿言摆摆手，很善解人意的将脚抬开。 椅子像刚刚获救的溺水者一般，身体剧烈颤抖着，四条腿笨拙地支起身体。 没人注意到它的座椅底部上浮现出来的字迹，那是欲望神在深渊中降下的神谕。 『跟着她。』 『杀了她。』 『否则死。』 三行金色的文字在木质纹理间浮现又消失。 椅子突然僵住，四条腿不安地在地板上敲击着，发出细微的“哒哒”声。 “好吧…好吧。”它的语气颤抖，“但您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它突然用上了敬称。 “哦？你还敢跟我谈条件。”李鹿言挑眉，又准备一脚踩上去。 谁知道那椅子，就像应激了一般，朝着后面倒着跳了好几步。 它的声音越来越小：“不…不是条件，是请求！求求您了，让我跟着您吧！” 李鹿言眯起眼睛，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把椅子突然的“投诚”有问题。 但她只是冷笑一声：“怎么不跟着你的欲望神了……” “别的不多说，先给我解决领域。” 椅子哆嗦了一下，四条腿紧紧并拢，像是害怕得发抖。 但下一秒，整个雪原领域开始崩塌，木屋的墙壁如融化的蜡一般扭曲。 李鹿言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她已经回到了进入领域之前的卧室。 但椅子并没有消失。 它正稳稳当当地立在卧室中央，金光闪闪的整个椅身在昏暗的房间里格外扎眼。 就像一个电灯泡，把黑暗的房间都点亮了。 虞跃睁大眼睛，张大嘴巴，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言姐，你从哪搞来一把土豪金椅子？” 这也不怪她，关键这把椅子太过于浮夸了。 林幼微却猛地后退一步，银白色的瞳孔微微收缩：“不对……这东西有‘神性’的气息。” 李鹿言没回答，只是盯着椅子，冷冷道：“解释一下，为什么领域解除了，你还在？” 椅子沉默了一秒，突然用一种夸张的、近乎谄媚声线回答：“因为!我决定追随您这样意志坚定的强者！从今以后，我就是您的专属座椅！” 虞跃忍不住噗嗤一声：“哈哈！言姐，它怎么跟老鸨一样，哈哈哈哈哈。” 那椅子见李鹿言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它。 它不免有些心虚，但这是欲望神大人的任务，它必须完成。 于是， “咔哒”一声，四条腿一弯，直接跪了下来。 “求求您收留我吧！我超有用的！我能当板凳、还能……”它顿了顿，声音突然压低，“……能帮您找到‘十二王座’的其他继承者。” 看到这一幕，就连觉醒神性后，正经的林幼微都忍不住笑出声：“要不收留它吧，看起来好可怜像小狗。” 金色椅子认同的跳了两下，四条腿并用跑到林幼微腿边蹭了蹭，声音掐媚：“不愧是月亮神的继承者，果然温柔。” “行啊，跟着我可以。” 她突然一脚踩在椅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但要是让我发现你有半点异动……” 椅子立刻像触电一样弹跳起来：“不敢不敢！姐姐这么英勇神武，当然是效忠姐姐！” 虞跃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言姐，它好像一条狗啊！” 李鹿言冷哼一声，终于把脚挪开。椅子如蒙大赦，赶紧用椅背蹭了蹭她的小腿，活像一只讨好主人的宠物。 “不过，”李鹿言突然眯起眼睛，“你刚才说能帮我找到其他‘十二王座’的继承者？” 椅子立刻挺直椅背，“没错！我可是神造物，身上沾染了大人一部分气息，而神的气息是互相感应的!”声音倒是自豪了不少。 如果能提前找到其他继承者，无论是结盟还是防备，都大有裨益。 而且同英会的会长不就是觉醒者吗？如果在他崛起前可以找到他…… “那好。”李鹿言拍了拍椅背，“以后你就叫‘小混蛋’了。” “不要啊！”小东西看起来很沮丧，椅背耷拉着就像低着头，“我不要这个名字，好难听好难听。” 李鹿言一记刀眼扫过去，小东西立刻又直起椅背，声音洪亮：“这个名字很好听，我很喜欢。” 虞跃好奇地凑过来，戳了戳它的扶手：“它真的不会突然变成怪物吗？” 话音刚落，小混蛋突然“咔”地张开扶手，像血盆大口一样朝虞跃的手指咬去！ “哇啊！” 虞跃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哈哈哈！”小混蛋得意地晃动着身体，四条腿激动的跳着，就像在跳踢踏舞：“开个玩笑嘛！” 李鹿言一巴掌拍在它椅背上，“再吓人就拆了你当柴烧。” 小混蛋立刻蔫了，委委屈屈地缩成一团。 “那现在休息吧，今晚谁守夜？”虞跃站起身，拍了一把屁股上的灰说。 “我来吧”林幼微说完后就走出了卧室。 虞跃打了个哈欠，揉了一下酸痛不已的脖子，拜拜手道：“那言姐晚安，我先去客卧了。” 小混蛋也自觉地挪到墙角。 李鹿言躺在床上，却迟迟无法入睡。 她总觉得事情不对劲，神造物为什么会突然换主，就算主人正在沉睡中也不应该。 黑暗中，她隐约听见细微的“咯吱”声。 借着月光，她看见小混蛋正无声无息地朝她床边移动，倒不是她视力好，主要是它通身灿灿的金光太引人注目了。 就在它距离床沿只有一步之遥时，李鹿言猛地睁开眼：“找死？”她的声音低沉。 小混蛋僵在原地，随即讨好地递跳上床：“我、我有些害怕……想要挨着您休息。” 随后窗外应景的传来风呼呼的声音，小混蛋顺势往李鹿言旁边缩了缩，装出害怕的样子。 李鹿言一把掐住它的扶手：“再让我发现你半夜乱晃，我就让你永远动不了。” “咚”的一声。 她一脚将小混蛋踹下床去。 小混蛋颤抖着缩回墙角，再也不敢动弹。 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小混蛋的座椅底部再次浮现出一行神谕： 『杀了她。』 而这一次，后面多了一行扭曲的，字体稚嫩的小字： 『神大人，但她好可怕啊啊啊！！！』 第二十九章 混蛋小狗 “哎…”虞跃唉声叹气的坐在沙发上啃着压缩饼干，“什么时候才能吃米饭啊…言姐我记得你不是将超市都扫空了，怎么全是压缩饼干啊。” 对于一个美食及正义的吃货来说，如果吃不到美味的东西她宁愿不吃。 但现在肚子实在饿得受不了了，她只能违背自己一直以来的信念，生无可恋的将压缩饼干塞入嘴里。 嚼得咔哧咔哧响，活像在啃硬纸板。 “我只是看吃压缩饼干方便，有面包你要不？”一个简单的询问却让虞跃看到了希望，柔软的面包可比压缩饼干好吃多了。 虽然面包这种东西，她一般在月末没钱的时候才会吃。 秉持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她将剩余的压缩饼干全部塞入嘴里，又喝了口水全部压了进去。 虞跃接过面包。 她小心翼翼地撕开包装，生怕掉下一丁点儿面包屑，然后郑重地咬了一口，就像是在祭拜什么圣神的物品一般。 “呜……！” 太好吃了，是甜的，多久没吃到甜的了，她这个甜食脑袋快要坏掉了。 林幼微坐到她旁边，细细的啃着压缩饼干。 “至于吗？吃进肚子里不都是一样的。” 虞跃又狠狠的咬了一口面包，鼓着圆鼓鼓的腮帮子道：“至于啊！当然至于。” “微微你不知道，对于一个吃货来说，我这几天快被折磨疯了。” 李鹿言看着她这副样子，从空间里变出了一袋辣条，耸了耸肩。 “辣条要不要？甜辣的。” 虞跃饿狼扑食一般从她手里夺过：“当然要！多久没吃过辣条了我靠。” “哒—哒—哒—” 虞跃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辣条脱手而出。 “我靠，我的辣条！”她直接趴下接住了差点掉地上的辣条，但是还是撒了一根。 她眼巴巴的看着那根辣条很久，猛的回头，看见害她辣条丧命的罪魁祸首，那个金光闪闪的椅子——小混蛋。 她一把抓住小混蛋的椅背，一把将它提起来：“你！” “赔我辣条！” 小混蛋四条腿在空中乱蹬，声音理直气壮：“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就是想看看你们在吃什么好东西！” “而且谁叫你们瞒着我吃好东西不跟我说的。” “你们都是坏蛋，坏蛋!” 虞跃将小混蛋按在地上，满脸悲愤的说：“你你你！你一个椅子需要吃什么东西啊。” “到底谁是坏蛋啊。” 小混蛋也不服气的争执起来：“我我我…我什么我，谁说我不能吃东西。” 说完它迅速在虞跃手底下消失了，变成了一只苍蝇飞了出来，又变成了一只黄色的小土狗，一口将虞跃手上那包刚撕开，只掉了了一根还没吃一口的辣条全吃了。 “看见没我能吃！” 这是虞跃平生第一次在一只狗的脸上，看到这么欠揍的表情。 “咦，它在攻击我的舌头。”小混蛋因为被辣条的辣度而刺激到，吐出的舌头，在虞跃眼里成了挑衅的动作。 虞跃一把抓住它的后脖颈将它提了起来，将它贴到脸前愤怒的一字一顿道：“小、混、蛋!” 小混蛋的四肢扑腾了两下，脑袋往后缩了缩。 李鹿言满脸黑线的，又丢了一包辣条给虞跃：“得了得了，别跟它争了。” 虞跃放下小混蛋后结果辣条，小混蛋看到了虞跃手中的辣条两眼放光，跟小狗一样蹭虞跃的小腿。 好吧，事实上它现在确实变成了一只小狗。 “我也要吃，我也要吃。”一只小狗吐人言是多么奇怪啊，但要知道它之前是一把椅子就不奇怪了。 “去去去，吃什么吃，你刚刚不是吃过了吗？”虞跃用叫将小混蛋挪开。 小混蛋不死心的，摇着尾巴又贴上来：“你给我吃吧，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它神秘兮兮的说，虞跃竟然有一瞬间，从一只狗脸上看到了猥琐感。 虞跃狐疑地眯起眼睛：“什么秘密？” 小混蛋的狗尾巴摇得更欢了，狗爪子扒拉着虞跃的裤腿：“你先给我吃一口，我再告诉你。” “不行！”虞跃把辣条举得高高的，“你先说！贼眉鼠眼的又想偷我辣条。” 小混蛋突然压低声音，狗眼滴溜溜地转：“我知道…李鹿言的内裤颜色是…” “啪！” 一记手刀精准地劈在小混蛋的狗头上，李鹿言黑着脸站在它身后：“找死？” 小混蛋立刻夹着尾巴躲到虞跃身后，狗嘴里还嘟囔着：“野蛮人……大坏蛋大坏蛋…” “你说什么？！”李鹿言沉下脸。 “没没没！我说言姐英明神武天下第一！”小混蛋立刻改口，狗腿地蹭到李鹿言脚边。 虞跃笑得前仰后合。 林幼微突然放下压缩饼干，若有所思：“等等…它既然能变形，是不是也能变成厨具？” 小混蛋的狗耳朵立刻竖了起来：“当然可以！我可是神造物！”它骄傲的摇着尾巴。 三双眼睛同时亮了起来。 “那…”虞跃咽了咽口水，“你能变成电饭煲吗？” 小混蛋骄傲地昂起狗头：“小菜一碟！” 下一秒，金光一闪，地上出现了一个…镶着钻石的土豪金电饭煲。 “这…”虞跃嘴角抽搐，满脸黑线，“能不能朴素一点？” “砰！”的一下，一片白雾闪过。 电饭煲上的钻石突然全部消失，变成了一个普通的白色电饭煲。 “米！米呢言姐！”虞跃激动地跳起来。 李鹿言从空间里取出一袋大米，小混蛋变回小狗形态，用狗嘴叼着米袋就往厨房跑。 十分钟后。 “叮～”的一声，电饭煲发出悦耳的提示音。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 小混蛋又变回了小狗，用爪子按下开盖按钮。 顿时，米饭的香气充满了整个房间。 虞跃激动得热泪盈眶：“我靠…米饭我靠。” “言姐快给点魔芋爽配饭。” 她迫不及待地盛了一碗，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小混蛋得意地摇着尾巴：“怎么样？我厉害吧？” “厉害厉害！”虞跃嘴里塞满米饭，含糊不清地回答它。 李鹿言突然眯起眼睛：“等等…你用的是什么能量煮饭？” 小混蛋的尾巴突然僵住：“哈哈……这个…” 第三十章 她们让我当厨具啊啊啊 林幼微的瞳孔微微收缩：“该不会是……” 小混蛋的狗脸突然变得谄媚：“嘿嘿…就借了一点点月亮女神的神力啦…” “什么？！”林幼微一把揪住它的狗耳朵，“你偷我神力“” “疼疼疼！”小混蛋四爪乱蹬，“就一点点！真的就一点点！没有神力也做不了饭啊！” 林幼微抱胸：“好吧，那原谅你了。” 她指着小混蛋的狗鼻子：“但，下不为例。” 小混蛋立刻点头如捣蒜：“是是是！“ 虞跃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小混蛋！你还能变成烤箱吗？” 小混蛋的狗眼顿时放光：“当然可以！不过……” 它搓了搓前爪，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得加神力～” 小混蛋和虞跃一同掐媚的看向林幼微，一人一狗看起来怎么能这么像。 林幼微：“……” 谁也没注意到，烤箱底部悄悄浮现出一行新的神谕： 『杀了她。』 〖找时机。〗 〖杀了祂。〗 而在这行字下面，又多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 『神大人，她们让我当厨具啊啊啊！！！』 桐城，底下车库。 “这车挺多啊，就是咱没有钥匙。”虞跃兴奋的在每一辆车上留下她的手印，小混蛋跟在她的身边，致力于帮她一起留下印记。 “这车好是好，就是没有钥匙。”虞跃苦恼的趴在车窗上往里面看。 “这不就是现成的吗？” 小混蛋往后缩了缩：“不，不是你们看我干什么。” 李鹿言一把揪住小混蛋的后脖颈：“变个车钥匙很难吗？” 小混蛋的四条腿在空中乱蹬：“变钥匙当然可以！但、但我会被偷车警报系统认出来的！我可是尊贵的神造物！” 虞跃眼睛一亮：“那直接变成车不就好了？” 小混蛋的狗脸瞬间垮了下来：“excuse me？我没听错吧！你们当我是变形金刚想变就变吗？！” 林幼微突然伸手按住小混蛋的狗头：“试试。” “等——” 金光爆闪。 虞跃不自觉的捂住自己的眼睛。 下一秒，一辆金光闪闪的敞篷跑车出现在车库中央，车头还保留着小混蛋小狗形态的，标志性委屈表情。 两个前大灯变成了两颗璀璨的蓝宝石，这又浮夸又不实用。 “我恨你们……一群大坏蛋！”跑车的音响系统里传出小混蛋幽怨的声音。 虞跃欢呼一声，直接拉开驾驶座车门坐了进去：“呜呼，gogogo出发咯！” 李鹿言皱眉：“你还会开车？” 不是李鹿言不信她，关键是虞跃懒懒散散的样子，给她的印象太深刻了。 “科目二挂了三次而已！”虞跃信心满满地握住方向盘，“反正现在又不用驾照！” 跑车突然自己挂上了倒档，疯狂后退撞在墙上，车屁股都撞瘪了一点。 “啊啊啊小混蛋你干什么！我还在车上呢，搞谋杀啊你。”虞跃疯狂尖叫的打着方向盘。 “我拒绝马路杀手！” 跑车的雨刷愤怒地摆动，“让林幼微开！她看起来最靠谱！” 林幼微默默拉开车门，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我来吧。” “轰、轰、轰！” 引擎轰鸣声中，金色跑车冲出地下车库。 就连尾气都飘着金粉，欲望神的风格真是土豪，难怪是欲、望的化身呢。 阳光照在车身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虞跃兴奋地站在座位上大喊：“我们是末日最闪之心！啊啊啊啊啊” 李鹿言一脸无语的扶着额头：“再瞎叫就把你踹下去。” 虞跃一脸委屈的捂住嘴巴：“……” 天气越来越热，柏油路因为热胀冷缩炸开了。 周围的居民楼里还有没能离开的流民，他们看到了土豪金的闪耀跑车，都在窗户边招手。 有人直接将白色的床单挂在窗户上，上面正用红色的油漆写着‘sos’。 “是军队吗？” “救救我们。” 林幼微不忍的将车停下了，周围的居民的骚动在这一瞬间爆发，李鹿言只觉得头疼，此时此刻就像有几百只鸭子在她耳边同事叫唤。 虞跃和李鹿言同事看向了，林幼微，她不会是要去救这些居民吧？在末世都自身难保了，如果团队有这么一个圣母。 但林幼微只是打开车窗，朝着周围喊道：“军队大概率是不会来了。” “都这么多天了，困在家里只会断粮。” “大家还是自己想办法吧。”声音加持了神性的力量，更能直接穿透人的心灵。 说完不等那些居民交换，直接一脚油门。 “轰、轰、轰！” 金色的跑车没等居民反应过来，直接冲了出去。 她林幼微虽然性子善良，但也不是什么傻子，都说乱世先杀圣母，现在最重要是是自保自。 …… “三万！”穿着纯白t恤的男人吸了口烟，将牌丢到桌上。 “碰。”另外一个右眼刀疤，看起来稍微年长的男人，慢悠悠地推出两张三万，从牌堆末尾补了一张。 他抬起头朝着白t恤的男人笑笑，似是在挑衅，有似是看透了一切，仿佛赢已是囊中之物。 “不是老周，你这就有点不地道了。”白t恤的男人吐了一口烟雾，嘴唇快速翻动，几滴的唾沫呈抛物线飞出，溅到了牌上。 老周抬起一只眼睛，继续下牌：“胡了！” “清一色。” 他这句话说的很轻，仿佛早就料到了会赢。 白t恤的男人猛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就连身后的小马扎因为他的起身被带动。 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老周，你是不是出千了！” 被称作老周的男人，这才抬起两只眼睛看他：“老黄牙，愿赌服输啊，说好我赢了就把你妹子给我的。” “做人怎么能不讲道义啊。” 老黄牙腹诽心谤，都已经末世了还将什么道义，但这个老周是从牢里出来的，还是个异能者。 就算自己兄弟再多也不能这样折吧。 拿一个小娘皮换一个异能者兄弟也挺值。 想着想着就想通了，他满是横肉的脸上再次亮起笑容，一把勾住老周的肩膀。 “哈哈，当然愿赌服输，愿赌服输。” “今天晚上，我肯定把我妹子送你房里。” 第三十一章 不够对称 “什么鬼？前面怎么轧起营地了，上辈子有这一块吗？”裴思颖一只手扶着虚弱的张敏，另一只手遮挡这头顶的烈阳缓慢的挪动着。 汗水顺着她紧绷的下颚线滑落，手因为长时间扶着张敏而变得酸痛。 张敏虚弱的摇了摇头，嘴唇因为长时间没沾水而变得苍白开裂。 “我…记得这一块是没有基地的，连小规模的营地都没有啊。”她的嗓音沙哑低沉。 “去看看？”裴思颖将她的手搭在肩膀上，踉跄了两步。“那边有人正好可以休息会儿。” “不…不对劲。”她握住裴思颖的手，裴思颖的手指很热，就像一团小太阳。 “咳咳…这附近是不是有个监狱。” 。 “你的意思是？”一直没有作声，跟在身后的余袅袅瞪大了双眼。 裴思颖也皱起了眉：“有人出来了。” 三人同时僵住。 远处营地栅栏突然晃动，两个叼着烟的男人晃了出来。 烈日下的公路毫无遮蔽，她们就行是被放到玻璃箱里的虫子一样，无处遁形。 裴思颖低吼一声：“躲起来。”说完她的手爆起青筋，一把张敏打横抱起。 虽然她们三个都是异能者，但张敏能量虚弱，余袅袅也只是个水系的辅助型，至少一级是这样的。 现在有攻击力的只有她一个，对面连人数都没搞清楚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还是跑。 如果李鹿言在这里一定能解决他们，毕竟是精神系是二阶，更何况还有吞噬。 裴思颖眼睛闪过一抹暗色，她怎么会想到那个疯女人。 营地内。 老黄牙一把勾住老周的肩膀，坐到老周身边，掐媚的说：“老周啊，外面有三个小娘们，已经派人抓去了。” “今天晚上这三个小娘们给你，放过我妹子怎么样？” 老周抬起手背轻轻是，拍了一下老黄牙长满横肉的脸，笑了出来：“怎么？我不能开四辆啊。” 老黄牙笑容蹲了一瞬，随后又勾起肥厚的嘴唇道：“当然能，当然能。” 裴思颖将张敏平放到地上，看向追过来的几人，漂亮的狐狸眼眯了起来。 她冷哼一声。 却引得面前的几个油腻男人淫笑不已，他们就像苍蝇一样搓着手，目光上至下。 直到停在裴思颖凸出的胸脯上，目光顿时变得火热，就像一群看到美味小羔羊的饿狼。 “美人发怒，嘿嘿…。”染着绿毛的男人发出恶心的笑声。 “今天晚上这几个小娘皮，是归周老大的。” “哎呦，我知道，等他玩的不要了，我再——。” 绿毛男人话音未落，就被一根冰刺贯穿了喉咙，血瞬间喷涌而出，喷到了旁边粉毛脸上。 而裴思颖抬着的手都还没放下来，此时掌间正萦绕着寒气。 粉毛顿时被吓得愣住了，他平常最多到处收点保护费，恐吓一下小学生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杀人场景啊，血还喷他一脸。 “异…异能者。”他颤抖着说完这句话想朝后退去。 但裴思颖并不给他机会，她无形的操控冰刃，绿毛后退的路上顿时闪起了银光。 “啊！”他就想跳梁小丑一样，翻坐到地上抱着流血的脚叫唤，“臭娘们，啊…我靠！” “兄弟们给我上！” 裴思颖愉悦的看着面前五官乱飞，表情痛苦的男人。 她没想到这些普通人，居然还敢跟异能者硬碰硬。 …… 营地里，老黄牙等的不耐烦了，又吸了一口烟：“这些人怎么还没回来？办事效率这么慢。” 一旁的下手小心翼翼的按着他的肩，忍不住接话说：“老大，你说那些家伙，是不是在外面就把事办了。” 老黄牙瞪大浑浊的眼睛：“什么！”说话间，他将烟头狠狠的摁在了，搭在他肩上的手上。 身后那人闷哼一声，却没敢将手移开。 “这要是被那老东西知道了，咱们这命都得玩完。” 身后的小弟一脸掐媚的说：“老大，那姓周的不就一个人吗？咱们这么多兄弟怕他干嘛。” “蠢货！”老黄牙踹了一脚面前的桌子，桌子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惊得小弟一顿。 老黄牙继续道：“那老东西是个异能者，咱们这些普通人怎么打的过！” …… 余袅袅的大砍刀在最后一个男人身上划过，恶心的血液喷了她一脸。 “姐…好姐姐，他们都被你弄死了，求您高抬贵手。”粉毛瑟缩着往后挪动，鼻涕和眼泪糊了一脸，有几搓粉毛胡乱的粘在额头上，就像一只淋了雨个狗。 裴思颖在他面前蹲下，一把抓住他染的辣眼睛的粉毛，与他平视。 “老东西，叫谁姐呢？” “老娘是不是给你机会了？非要凑上来。” 她扬起手，却在看到对方脸上挂着的鼻涕时嫌恶地皱了皱眉。 “袅袅。”她慵懒的摆了摆手。 后面里传来衣物摩擦的窸窣声。 余袅袅正蹲在一具尸体旁，手法利落的翻找着战利品。 听到了裴思颖的呼唤，她随手抹了把脸上的血迹，拎着还在滴血的砍刀站了起来。 “怎么了，思颖。” “放点水，给他这张臭脸冲洗一下。” 裴思颖冷哼一声，松开了揪着粉毛头发的手，顺势将他狠狠推倒在地。 她居高临下地睨着对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反正这家伙的脚受了伤，就算想跑也跑不掉。 余袅袅抬起手，一缕清泉从指尖缓缓流出，滋在了粉毛脸上，粉毛顿时被淋成了落汤鸡。 他长大嘴巴惊恐的望着余袅袅，双手撑着地面，语气颤抖：“异…异能者，两个异能者？！” “脸是洗干净了。”裴思颖再次揪起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直接提了起来。 “疼疼…疼。”粉毛的脸骤然拧成一团，在额头上折出三道深沟。 裴思颖抬起另一只手，在粉毛惊恐的目光下。 “啪！” “啪！” “啪！” 粉毛的右脸像被灌了气似的，一点点鼓胀起来，衬得那只被迫眯起的右眼狼狈极了。 裴思颖放下火辣辣的手掌，再次将粉毛的头抬高，满意的盯着她的杰作。 她红唇轻启：“不够对称。” 说完，她顺势松开揪着粉毛头发的那只手。 第三十二章 无意冒犯 抬高。 巴掌甩出去的瞬间，“唰——” 紧接着，皮肉相撞的炸响在空气中爆开。 这一巴掌裴思颖抡足了力。 粉毛惨叫一声，用手捂住肿的可怜的脸，嘴唇蠕动了几下却发不出声音。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如同烂泥一般瘫在地上的粉毛。 裴思颖漫不经心地用鞋尖碾住对方试图撑起的手掌，听着指骨在靴底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啊！”十指连心的痛在脑中炸开，要是知道有两个异能者他怎么样也不会来，那姓周的还想一个人吃两个异能者。 裴思颖有用力的碾了碾，相对于一次性把人弄死，她更喜欢慢慢的折磨，细细的让对方感受到痛苦。 这种小癖好还是前世拜他所赐，想到这里，她的脚不自觉又重了几分，眼神也渐渐瞟向了远方。 粉毛快要被疼到晕厥了，他翻起了白眼，颤抖着从喉咙中卡出几个音节：“姑…姑奶…奶。” “你放过我吧…” 裴思颖抬起脚，男人不自觉吸了口凉气，手背上部分的皮肉因为碾压，已经沾到裴思颖的鞋底上了。 而指甲壳部分错位，在鲜血之下，隐隐约约似乎能看到骨头。 粉毛盯着惨不忍睹的手指，呲牙咧嘴的将手抬了起来。 因为长时间的碾压，手掌和地面基本融合，抬起来的瞬间，手掌瞬间被撕裂，粘在地面上。 粉毛惊痛嘶吼，又突然用可怜的眼神看着裴思颖。 “哎呦喂，姑奶奶…”他将被碾得稀烂的手指抬起来，龇牙咧嘴道，“我真的知道错了…嘶，能不能放过我。” 因剧痛难忍，他额角青筋暴突如虬，太阳穴处血管狰狞跳动。 裴思颖瞧着他这副模样，实在绷不住笑，此时的红毛男就像一只成了精的猪。 那肿胀的双颊，将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挤得只剩下两条细缝。 她对着张敏招手，此时的张敏正靠在一颗树上，看到裴思颖招手立刻懂了意思。 她扶着树干起身，缓步上前来，看到了粉毛男的‘脸’。 她忍不住挑眉：“怎么了？思颖。” “你看看他的脸像什么？”裴思颖大笑起来，她的手无意间和张敏交握。 顿时，裴思颖手中的温度，传到了张敏手中。 “张敏，你的手怎么这么冰？”裴思颖诧异的握紧了张敏的手掌。 “可能是异能透支吧。”张敏柔和的笑了起来，恢复了一贯的柔和学姐作风，当然如果抛去她的一头红发，和一排耳钉的话。 “不过仔细看的话…”她顿了顿，故意拖长音调，“像桃子。” 余袅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指着面前的粉发男，“敏敏，你这说法太文明了。” 紧接着她爆发出更大的笑声，“明明就像屁股。” …… “诶？你们怎么都不理我？不好笑吗？” 张敏扯了扯嘴角和裴思颖交换了一下眼神。 裴思颖松开张敏的手，挽上余袅袅的肩膀，也跟着笑了两声：“你这么说还真有点像。” “哈哈…是吧是吧。” …… “老大，这怎么还传来了女人的笑声。” 老黄牙摸了摸油腻的双下巴，疑惑道：“对啊，这女人怎么这么水性杨花，这种事都能心甘情愿？” 小弟眯起了眼睛，眼睛中爆发出情欲的红光，“我靠不行了，这群杂种居然先吃上了。” 他将手中的水果刀随意丢到地上，往树林子里冲进去了，随着他的步伐，双手快速的将身上的衬衣给扯了下来，随手丢到了路边。 他刚冲进去就愣住了，看到了让他倒吸一口凉气的一幕，他的兄弟们横竖不一的倒在地上，身上都是鲜血。更惊恐的是，还有几副躯体没有头颅。 他惊恐的向里走去，老鼠一般目光到处扫视，最后落在了一处阴影里。 三个女人站一排，而他的好兄弟——粉毛。 此时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求饶，至于他为什么能在，这幅鼻青脸肿的模样上认出粉毛，只能得益于他那一头染的跟粉公鸡一样的头发。 那三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怪物，居然杀了他那么多兄弟，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得先跑了叫周老大来帮忙。 不然老大他们都进来不得全军覆没，这次带的兄弟还没有第一波来的多。 正好这三个女人背着他，他只用偷偷的，偷偷的后退。 “赖子！”赖子愣住了，他拔腿就往外面冲。 “站住。”裴思颖声音冷清，不带任何情绪，她转过身，看到一个半裸男背对着她们。 随后，那半裸男转过身，面如死灰的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hi～” 紧接着，半裸男目眦欲裂的望着，跪在地上的粉毛。 “阿粉！你个婊子养的，敢害老子。” 粉毛似乎也不再感觉疼痛，而是畅快的笑了出来：“哈哈哈哈，赖子……” 粉毛话还没说完，就被裴思颖反踢，一脚踹到了脸上。 “咳…”粉毛咳了一口血水出来，一口牙也随着血水咳出来了。他艰难的倒在地上呻吟。 看到这一幕，赖子立刻跪下磕头，边磕边求饶道：“姑奶奶…我只是无意冒犯，求放过…”因为太过于害怕，连声音都不成调了。 裴思颖盯着他的脸看了两秒，嫌弃的扯了扯嘴角。 她伸出手指，一根几乎快和绣花针一般细的冰针。 “咻——”的一下，从指尖喷射而出，射中了面前男人的眉心。 她的异能快要用竭尽了，只能将异能省着用。 赖子只感觉眉间一阵疼痛，紧接着脑海中一片空白，连表情都没有变化，就这样直直的，直直的倒了下去。 在赖子倒下去的一瞬间，老黄牙一群人冲了上来。 裴思颖面色阴沉，这一块怎么这么多混混，知道她异能竭尽都冲上来了是吧。 裴思颖确实觉得吃力，哪怕这波人没有刚刚的多，可是在异能竭尽的情况下，她只能透支。 又不能像张敏一样可以在原地，让别人给她过渡能量，这种情况要不断的变换身位。 无法做到过渡能量。 第三十三章 遇难 “臭婊子！杀了老子这么多兄弟。”老黄牙张开满是黄牙的嘴，因为愤怒，随着他说话，脸上的肥肉也在一下一下的动。 他伸出又粗又肥的手指，指着张敏：“兄弟们，那娘们看着没异能！活捉。” 其他的兄弟听到了，立刻往张敏那边挪动。 挪动过程中，还时不时躲过裴思颖的冰针。 他们是普通人没错，但他们胜在人多啊。 张敏因为催出林幼微体内的毒素，已经异能竭尽，此刻就和普通人无异。 不，甚至还不如普通人。 哪怕在前世摸爬滚打了三年，学了一身本领，在异能竭尽站起来都费劲的情况下，她只能尽量的往不起眼的地方躲。 谁知道这个领头的猪，居然一眼就看到她了。 该死，她握紧了拳头。 她看着靠近她的男人，脸上闪过一抹厌恶。 在男人手靠近她的一瞬间，她一个闪身躲过了男人的手，随即快速蹲下，从地上捡起一根，顶端看起来比较尖锐的棍子。 单手握着棍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以掩耳不及瞬雷之势 “噗呲——”一声，用力狠狠的插进男人的右眼。 男人“啊！”的一声，踉跄的往后退了两步，倒到其他兄弟身上。 他捂着眼睛，痛的脸都变形了，他伸出一只手指着张敏，颤颤巍巍的说：“臭婊子！” 因为牙齿的缺失，他开口的瞬间，口水喷涌而出，就像不能自理的弱智儿童。 张敏的嫌弃在眼中一闪而过，随后快速的四处张望，试图找到掩体。 但她此刻就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无处遁形，只等着被乖乖抓住。 裴思颖双手快速转动，朝着张敏一指：“护！”。 霎时间，一抹蓝色的光在人群中炸开，将张敏护在了其中，慢慢的那抹光渐渐变成实体，变成了个冰盾。 而准备扑到张敏身上的人，瞬间被冰盾弹开了，就先篮球一样，“砰——”的一下就飞出去了。 裴思颖只感觉体内的能量就像水一样，在一瞬间，全部都被抽干。 她现在只觉得双腿发软，眼前发黑。 累…好累。 鼻腔传来一股辣感，她摸了摸人中，看见了一抹猩红。 流鼻血了啊……就在她要倒下去的一瞬间，余袅袅飞快的看下一人的脑袋，冲了过来扶住她。 老黄牙看准了时机，淫笑道：“哈哈哈哈，兄弟们，这小娘皮不行了。” “给我上！” “只要抓住了她，等周老大和我爽完。” “她们就是你们的。” “好！”周围的兄弟们，发出爆笑，各个都拿着工具，凶神恶煞的朝着裴思颖围来。 裴思颖想要再催动异能，却发现能量已经完全竭尽，哪怕再强行催动也不行了。 她不甘的的起身，对着身后扶着她的余袅袅命令道：“过渡异能给我。” “像李鹿言那样。” 余袅袅嘴唇发白，艰难的摇摇头：“思颖，我的异能也用完了。” “用完了？怎么回事。”按理来说，余袅袅辅助类异能，刚刚只是让她给粉毛放水冲洗了脸，不可能用完了啊。 她看见余袅袅脸上苍白，额头上还有丝丝冷汗。 余袅袅举了举砍刀：“这砍刀太重了，为了把它用的和水果刀一样顺手。” “我就将异能转换进体内，当成力量用了。” 闻言，裴思颖脸色难看的，看向围上来的一伙人。 天旋地转间，她被一个瘦瘦黑黑的男人压到了身下，她想起身却被对方压的死死的。 男人揪住她的头发，将她的脑袋摁在地上。 一下一下的，她只觉得眼前发黑。 头好痛…… 好痛…… “瘦猴，别弄了。” “万一弄死了不好交代。” 这是她晕之前听到的最后声音，等她能量恢复了，一个都不会放过。 一个都…… 醒来的时候，她只觉得脑袋疼痛不已，那个混蛋居然敢把她的头摁在地上砸。 她的眼神越来越阴沉，挣扎了两下后，发现自己被绑在一个木椅子上。 “别挣扎了，姐姐。” 女人的声音？是很干净的声音。 她这才抬起头，注意到面前有一个长得白白嫩嫩的女孩。 女孩莫不过才十五六岁的样子，看起来很稚嫩。 她听见女孩说：“姐姐，你终于醒了。” 她点了点头。 那女孩继续道：“你不要挣扎了，这的老大是个异能者。” “你们只要让他爽一下子，就能在末世中保平安” 这是一个小女孩能说出的话，裴思颖突然面色变得很不解，那女孩耸耸肩接着语出惊人：“你也不要太害怕……” 她顿了顿，突然用亮晶晶的眼睛盯着裴思颖：“我哥把我输给他了，今天晚上我和你们一起。” 裴思颖蠕动了下嘴唇，想说话却只觉得喉咙疼痛不已。 火辣辣的痛。 “姐姐你饿不饿呀。”裴思颖视线下移，这才注意到了女孩手中的面包，很小很干的一块。 饿吗？确实有点，她点了点头，那姑娘直接将那块面包塞在了她嘴里。 她的表情顿时变得很奇怪，咸的？这姑娘捏了很久吧。 在女孩期待和不舍的目光下，她忍住了反胃，闭着眼睛快速的将面包嚼了之后，吞入。 完了，嘴巴更干了。 “坠…咳……”裴思颖艰难的发出声音，听见了自己发出的声音嘶哑难听，但是这都不重要了，她现在只想喝水润润嗓子。 面前的姑娘一脸疑惑似是没听懂，她歪着头盯着裴思颖。 裴思颖张开嘴，嘴里还有没有完全咽下去的面包，她知道自己现在，在面前这个女孩眼里的样子已经很可笑吧。 这次女孩似乎懂了，她轻声说：“那姐姐你等等哦，我出去给你弄。” 过了一会儿，小女孩终于回来了，将一瓶新的矿泉水打开。 裴思颖抬起头，滑稽的长大嘴巴，等着女孩给她喂水。 女孩踮起脚尖，就像在给漏斗里灌水一样，慢慢的给裴思颖嘴里灌水。 就这么几次之后，裴思颖终于能发出声音了，虽然声音还有些嘶哑。 第三十四章 被制裁的土包子 “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将矿泉水拧好。 “姐姐我叫赵美娜。”赵美娜笑眼弯弯的看着她。 “今年多大了。” “十六岁。”她思考了一下接着说，“一中的新生。” 她看起来很骄傲，似乎在向裴思颖炫耀，自己考上了重点高中。 但是她上不了一中了，因为现在是末世。 结合着赵美娜前面的话，裴思颖只觉得胃部绞痛，这么小的孩子，今天晚上就要被那个恶魔…… 在同情别人之前先要同情自己，她扭头看向了，反绑住自己双手的绳子。 “美娜，你能不能帮姐姐把绳子解开。” 赵美娜的面色变得很严肃，她像个小大人一般说：“不行的，如果被哥哥知道了……” 她立刻噤声，像想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捂住头蹲到地上。 裴思颖闭了闭眼，她叹了一口气道：“那其他的姐姐呢？” “她们人在哪里。” 赵美娜起身，拍了拍沾上灰的裤子道：“其他姐姐还活着，被哥哥的朋友看守。” “但她们可没有姐姐这么走运。”她的语气突然变得很成熟，“那些哥哥在辱骂那些姐姐，但他们现在不敢有什么轻举妄动的。” “毕竟姐姐们都属于周叔叔。” “包括我。” “那你想跟周叔叔吗？”这个女孩为什么会有这种思想啊，裴思颖难受的闭上眼睛。 “想吗？”赵美娜思考了一下，裴思颖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疑惑，小姑娘瘦细的手指撑着下巴。 “我不知道，但是哥哥说叔叔是异能者。” “在末世里，只有跟着叔叔才能活。” 裴思颖只觉得真是疯了，这么小的孩子，但现在最重要的事，是需要这个小女孩帮她把绳子解开。 要是在异能竭尽前的裴思颖，可以轻轻松松的挣脱，但现在的裴思颖实在是太虚弱了，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 想到了张敏还在被人恶意辱骂，她只觉得心里闷闷的，就像被什么东西包住一样透不过气。 那可是跟她有两辈子交情的人，这个世界里唯一的同类。 算了，反正现在她异能没有恢复，被绑在这里还要安全一点，出去到处跑就是送菜。 她思考了一下，觉得接着套话：“你说的那个周叔叔的异能是什么？” “周叔叔可以喷火。”说着她还站起身，用手摆了个姿势，“就像这样，火呼的一下就喷出来了。” 火系异能者？那好办了，只要到时候余袅袅恢复异能…… 但就是怕余袅袅和她的异能都没恢复，不然，她们可打不过一个成年男性异能者。 至于这个小女孩…… 她正色的看向面前的姑娘，她的头发枯黄，眼下乌青，但是眼睛还是那么的亮。 就像一团永远浇不灭的火光，只等着某一刻突然照亮灰暗的大地。 死了就死了吧，她们也不是搞慈善的…一个没有异能的人。 在末世中痛苦活着也是一种苦难。 此时隔着不远处的两个房间，余袅袅在和面前的两个男人口舌之争。 “我艹你妈的！快给你姑奶奶放了。” 面前的男人似乎不耐烦，抬起手想给她一巴掌，却被同伴拦住：“诶，麻子，别意气用事。” 说着他还淫笑的看着余袅袅的脸，舔了舔嘴唇将另一只手摸了上去：“要是把这样一张小脸打坏了，周老大那边不好交代。” 余袅袅注意到，伸过来手的指甲壳里都是污泥，而这只手上还散发着难以言述的气味。 她嫌弃的将头撇开。 那男人笑了：“哟呵，小娘皮还挺硬气，看来今晚周老大有的吃了。”说着他又舔了舔嘴唇。 “哎呦，打不得还晒不得吗？”麻子眼里闪着恶意的光，“现在外面日头这么大，将她放出去晒晒，杀杀气焰。” “这不太好吧，万一晒黑了咋办。”男人似乎有些忌惮。 “怕啥，这臭娘们已经够黑了。”麻子不解气的呸了一声，“黑得跟个瘦猴一样，真以为谁都稀罕。”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同时绕到余袅袅后面，一人一边将椅子抬了起来。 “你妈的！放老娘下来。”突然的悬空，余袅袅边破口大骂，边用脚后跟疯狂的题椅子。 “哟呵，还挺倔！” “有你好受的，臭娘们。” …… “好多人，我闻到了人的味道。”跑车的音响系统里传出小混蛋的声音。 它车头的两个钻石灯照了照。 “还真能照，我还以为是真的钻石呢。”虞跃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瞪大了双眼。 小混蛋傲娇的声音从音响里传来：“那是当然！土货。” “不是你说谁土货呢？死混蛋。”说完她撸起袖子，狠狠的在真皮坐垫上一拧。 疼的小混蛋哇哇乱叫，刮雨器疯狂的摆动，车身也开始漂移，连林幼微都很难控制。 李鹿言皱了下眉，毫不留情的朝着虞跃背上拍了一下。 “再动我摔死你。” 虞跃得寸进尺的朝着李鹿言凑近：“言姐好不容易救了我和微微，一点是不舍得的对吗？” 李鹿言突然笑了，虞跃觉得这个笑特别诡异。 但还不等她反应过来，李鹿言左手抓起她的领子，右手打开她的车窗，将她的头摁倒窗外。 “诶诶诶…犯法了言姐，行驶过程中，不得将头手伸出窗外。” “现在路上除了小混蛋哪还有别的车。” 窗外的热风刮到虞跃的脸上，虞跃觉得难受，就像是冬天暖气抵着脸吹。 但这不是冬天，天气这么热，她只想把头伸回车里吹空调。 她动了动，却发现头被李鹿言摁得死死的。 呼啸的风声伴，随着小混蛋幸灾乐祸的声音传入耳朵。 “嘿嘿，笑死我了，土包子被制裁了。” 闻言，虞跃不甘示弱的回嘴道：“死混蛋，你给我等着！” 随后她一脸屈服，可怜的望着李鹿言：“哈哈…哈…”她尴尬的笑了起来，“能不能放了我啊，言姐。” “我保证！不在开车时捣乱了。” 李鹿言挑眉，好笑的看着她：“行啊。”随后，她用力将虞跃的脑袋拽了回来。 “砰——”的一下，虞跃的脑袋撞到了车顶上。 她捂着被撞得发麻的脑袋，一年怨气的看着李鹿言：“啊啊啊…言姐你报复我。” 李鹿言挑了下眉，戏谑的盯着虞跃，好像在说弄了就弄了，那又怎么样。 第三十五章 解压 虞跃盯了李鹿言几秒，抱着手臂靠在椅背上假装闭目养神。 李鹿言没有管他，而是问小混蛋：“有人？这都快驶出城区了，怎么可能有人。” “真的有人！就在前面不远处。” 前面就是郊外了，除了高速公路，怎么可能还会有其他的建筑物。 她眯起眼睛，难道是张敏她们？ “是三个人吗？”她问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不不不，好多人，一群呢。” 一群人？ 李鹿言把车窗打开后，把头伸了出去。 “哎哎哎，言姐违反交通规则了啊。”虞跃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李鹿言头也不回，“闭嘴。” “哦。”虞跃又重新靠在椅背上，还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外面的日头太大了，阳光撒在脸上，李鹿言只觉得睁不开眼，她下意识的眯起眼。 随着汽车的行驶，一个随意搭造起来的营地越来越近。 这边果然有人搭在，这已经是早期的基地吗？ 李鹿言准备将头伸回来，不再管了。 难民关她什么事，现在末世了，先活下来再说。 等等，那是什么？ 在李鹿言的视角里，随便搭起的营地栅栏前，绑着一个——女人？ 这么热的天，把一个女人绑在外面，肯定会脱水的。 才这么一会儿，这个女人都已经晒黑了，这太阳这么烈吗？ 不对，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眼熟，有点像…… “余袅袅！”虞跃的声音就像定时炸弹一样，在耳边突然炸开。 她将头缩回来，发现余袅袅正将头，伸出了另一边的窗户。 虞跃也缩回了头，瞪大眼睛说：“言姐，我看见余袅袅被绑起来了！” “是不是那个张敏和裴什么将余袅袅绑了。” “不对啊，刚刚混蛋说那里有一群人……” “所以……”虞跃就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举起一只手指，瞪大双眼。 “有一群人绑架了她们。”不等虞跃说，李鹿言直接先抢过台词。 “要停车吗？”这是林幼微问的。 要救她们吗？为什么？又没有什么交集，已经两清了，李鹿言下意识的回答：“不……” “救！一定要救。”虞跃声音都提升了一个度，“余袅袅她人还不错，还是水系，有她在我们就不用担心水不够喝了。” “行。”林幼微一个漂亮的漂移，将车停在了离营地不远处。 此时营地内。 男人一脸狐疑道：“你说，把这小娘们绑门口不会跑吧。” “都绑住手脚了，跑个屁跑。”麻子不屑的撇了男人一眼，他向来看不起这些畏手畏脚的货色。 “那你就说万一呢。” “那你害怕，你自己一个去外面看着她。”说完麻子不再理男人，他伸出小拇指剔牙，惬意的往里面走，“反正我现在要去休息了。” 凭什么这麻子去休息，他去外面晒大太阳守着那小娘皮，算了都被绑住手脚了，也掀不起什么浪花。 此时的外面，余袅袅跟条被晒干了的死鱼，一般躺在椅子上。 她就不应该嘴贱，要是她跟张敏还有裴思颖一样，不理他们应该不会这样。 不对，就算她们骂了也不会这样，他们是不可能把她们晒黑交不上差，那她就是因为纯黑。 真受不了了，咱们黑皮女孩不会输，等她恢复了异能非得弄死他们，尤其是那个麻子。 等等，那是虞跃？怎么可能？还有李鹿言和那个神女…这怎么可能呢。 余袅袅半眯着眼睛，只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 “袅袅……”熟悉声音在耳边炸开，虽然对方的声音压的很低，但她们曾经一起在体育馆聊了那么久的天，她还是听得出来的。 她摇了摇头，睁大双眼，看到了来人。 “虞跃？！”是震惊。 虞跃边帮她解绳子，边压低声音跟她讲话：“你们怎么回事？” “对了，”余袅袅从椅子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眼中爆发出愤怒的光，如果她现在异能恢复了的话，非得把麻子撕成两半，“快去救敏敏。” 虞跃瘪了瘪嘴：“她有什么好救的啊。” 林幼微上前，将手抚到余袅袅头上，一条白丝从林幼微指尖钻出，钻入余袅袅的脑中。 余袅袅只觉得那种中暑的，晕晕沉沉感已经没有了，取而代的的是一种舒服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累了很久的旅人，置身于冰泉之中。 虞跃诧异的说：“诶？微微，你的能量不是只能在晚上用吗？” 林幼微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谁说的？只是晚上用强一点，白天有限制。” 余袅袅的眼神彻底清明了，她抓住虞跃的手：“敏敏她对我有救命之恩。” “一点要救她。” 虞跃下意识的回头看向李鹿言。 问她干什么？但是李鹿言在触及到虞跃的眼神后，心还是软了，她点了点头。 虞跃就像是在得到什么圣旨一般，郑重的朝着余袅袅点了点头。 “那你先告诉我，里面有多少异能者？” “就一个。” 虞跃瞪大了双眼，似是不敢相信：“你们是废物吗？啊！”她下意识的提升了音量，“就一个异能者把你们三个给拿下了。” 她的声音着实太大了，至少睡在里面的麻子听见了。 他披好衣服，也没叫另外一个男人，准备自己出来查看。 而他推开栅栏的一瞬间，虞跃发现他了，伸出手指，一根藤蔓飞出，一把缠住了麻子的腰肢，麻子像跑，却动弹不得。 余袅袅看到了被绑住的麻子，一脸坏笑着上前，朝着麻子的膝盖踢了一脚：“你妈的，姑奶奶是不是告诉过你。” 麻子瞬间卸力，脸部表情扭曲的半跪到地上。 “等姑奶奶挣脱了要弄死你。” 麻子想开口求救，但余袅袅的巴掌比他的口更快。 “啪——” 麻子顺势倒在地上，咳了一声，一颗牙被咳出来了。 余袅袅现在没异能，要用最原始的方式对付这些人。 而且这种最原始的方式竟然是最爽了，有多解压她就不必多说了。 就像在热的脱水的时候，突然喝一瓶冰镇饮料。 第三十六章 “姑奶奶…放了我。”麻子倒在地上，口齿不清的求饶，仿佛这样就能让余袅袅放过他。 在她教训麻子的时候，没人注意到李鹿言推开栅栏走了进去。 外面太热了，这些傻子愿意在外面晒太阳，她可不愿意。 整个营地的布局很简单，就是搭起了棚子，分成了好几个区域。 她闭上眼睛，开始释放异能探查张敏，和裴思颖所在的位置。 此时的张敏，刚从椅子上起身，将靠近自己的普通人按在地上，用拆断的凳腿，一下一下的敲在来人的脑袋上。 红白相间的脑浆粘在手上，她嫌恶的瘪了瘪嘴。 她异能刚恢复，就将异能转换成体能，将绳子震碎。 异能者终究是异能者，哪怕是辅助类的，也是异能者，不可能是这些普通人能敌的。 李鹿言刚转身，就碰到了刚杀了人出来的张敏，她的手上还拿着那只椅子腿，而椅子腿上沾染的血液和脑浆，正一点点的低在地上。 张敏似乎很诧异，确实很诧异，在她的印象中，李鹿言是不可能被抓起来的，光那个吞噬异能的能力：“你怎么在这？” 但她不知道的是，所谓的吞噬异能，其实就是李鹿言，将裴思颖释放的冰刺收入了空间。 李鹿言耸耸肩，一脸无所谓：“余袅袅说你们被抓了。” 余袅袅？裴思颖眼里闪过一丝亮光，看来这个‘容器’还有点用，那就让她活久一点吧。 “精神力探查到，裴思颖就在那边。”说完她指了一下左边的那间，刚好和张敏的是对立。 “不过……”李鹿言突然开口叫住了，往那边跑的裴思颖，“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张敏想了一下，道：“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就算我们杀了不少，那也应该还剩十几个才对。” 李鹿言赞赏的看着她，不亏是高考状元，脑子就是转的快。 如果是虞跃那个家伙只会在她面前来问‘言姐，什么奇怪啊。’ 但是张敏的心机太重了，她们还是不适合做一路人，只有想虞跃这种心眼子少的，给点好处能卖命的，才能跟她一路人。 “那么，你觉得这些人……”裴思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李鹿言伸出手，隔空抓住了身后拿着刀的男人的脖子。 她突然感到一阵后怕，她太掉以轻心了，刚刚差点就被砍了。 紧接着，剩下的人蜂蛹而至，但李鹿言就想猫逗老鼠一般，快速的经过他们身边，他们的刀具武器就瞬间消失了。 不等那些人看着刀具面面相觑，张敏就将异能转换成力量，把手上的木椅腿耍的飞起。 “呼——” 木椅腿划过空气，发出哀鸣。 最后“啪——”的一下，订到这群人的太阳穴上。 当所有人倒下后，张敏就像地狱里的修罗一般站起身，苦恼的说：“刚恢复的异能就又用完了，一级还是太废了。” 李鹿言收回目光，因为她看见了，朝着张敏身后丢来的一个火球。 张敏也不蠢，身后像长了眼睛一般，瞬间蹲下在地上滚了一圈。 那火球在张敏刚刚待过的位置炸开，刚刚张敏待过的地方，瞬间被炸的焦黑。 来人是一个身高不足一米六，体重却有一米六的胖子。 和另外一个右眼刀疤，看起来稍微年长的男人，而这个男人就是火球的主人。 李鹿言眯起眼盯着来人。 那人开口了：“杀了我这么多兄弟，不留下点什么……”说着她意有所指的看着李鹿言的胸脯，恶心的舔着下嘴唇，“不合适吧。” 李鹿言只觉得一股难以言述的恶心感，从胃部蔓延至全身，在脑海中炸开。 想比于这种这种恶心的人类，她还是更喜欢没有脑子的水怪，虽然它们外表恶心，却不会做出这种令人反胃的举动。 “你？”她促狭的盯着男人，“配吗？” 老周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变得很难看：“臭婆娘，老子给你机会了。” 说完他双手和起，重新又结了个火球，那火球在空中变换，如同一条小火龙一般像李鹿言冲击而来。 李鹿言站在原地没动，她笑了。 老周就等着那火球将李鹿言燃烧殆尽。 但那火球竟然，就这样停在了李鹿言的身前，然后就这么冷不丁的，直接消失了？ 旁边的老黄牙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怎么回事？老周，我出现幻觉了吗？你的火球呢？” 老周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就像有一朵乌云突然笼罩在脸上，整张脸都变得阴沉。 “不可能！”说话间，他再次摔了几个火球。 但奇怪的是，李鹿言就站在那里没动，当火球甩到她脸上快要烧到她的一瞬间，又突然消失。 就像从来没有来过，甚至一点痕迹都没有。 他指着李鹿言：“你你…你也是异能者。” 李鹿言没回答，只是一步一步的像她靠近，老周像碰到什么瘟神一样，她前进一步，他就后退一步。 老周眼神一动，从裤腰带里抽出一把小刀，朝着面前的李鹿言狠狠捅过来。 而李鹿言就在老周快要捅到她的一瞬间，原地消失了，从老黄牙旁边撕破空间重新走了出来。 而老周应该惯性，一下扑倒地上，翻了个跟头。 老黄牙看到李鹿言出现到旁边，直接跪下磕头。 但李鹿言直接无视他，隔空将手一抓，老黄牙瞬间如面团一样被揉捏扭曲。 骨头因为扭曲，牙酸的声音在众人耳中响起。 老周牙齿打颤，这个女人太逆天了，他知道自己一个二级破火球一定打不过这个女人的。 但李鹿言突然停下，站到老周面前，老周似乎被吓尿了，黄色带有骚气的液体从腿间流出。 李鹿言嫌恶的移开头，看向张敏。 “你自己解决掉他。” 毕竟仇要自己亲手报，才舒服。 那老周似乎知道自己要死了，突然爆发出一股很强的力量，一股热浪席卷了整个营地，李鹿言只觉得眼睛有点睁不开了。 “不好，是自爆！” 第三十七章 只见老周突然起身，体内刚刚竭尽的能量又从新充满了，他整个人眼里都冒着火光，全身上下都燃烧了起来。 他这是要毁自身也要带走她们啊。 这热浪太过强悍，将张敏弹开了，张敏发现接触热浪的位置，都被灼烧了。 老周张开嘴笑了起来，就连他嘴里的两排牙齿都变成了火苗。 他双手飞快的结印，很快一条火龙头就在手中成型，他笑的更猖狂了，仿佛下一秒就是李鹿言的死期。 突然，他猛的将手抬高。瞬间，一条粗壮的火龙，从手里钻出直击李鹿言面门。 李鹿言瞪大双眼，要是这团火收入空间，她刚弄好的菜园子不得炸啊。 但这种眼神到了老周眼里就是害怕，老周双手叉腰笑的猖狂：“哈哈哈，臭娘们！受死吧。”尽管他的腿部已经开始消失了。 但是他似乎根本不在乎，他只想看到李鹿言死。 李鹿言试图躲过这粗大的火龙，但是这火龙就像有了眼睛一般，追着李鹿言。 “乖乖受死吧，这可是追踪火龙。”这是老周说的最后一句话，因为他说完这句话后，嘴巴就完全消失了。 只剩下眼睛，当然，用不了多久，全身就会消失。 就连张敏都吸了口凉气，好歹李鹿言救了她，但是这李鹿言为什么一直躲啊，她不是有吞噬异能吗？快用啊。 张敏感觉自己看了一部三d电影，毕竟这条火龙太炫了。 秉持着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原则，张敏看起来比李鹿言还急，好似火龙追的是她。 好歹在末世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虽然早已丧失人性，讨厌弱者，但她还是比较慕强的。 李鹿言叹了口气，算了，那批菜毁了就毁了吧，还可以重新再种，谁知道这破火龙这么大一条。 希望不要波及到空间里的物资，幸亏她把物资放到边缘，否则这些物资也不保。 早知道就把菜也种到边缘了，这都是也什么事啊。 李鹿言站在原地，张开双臂准备拥抱火龙。 才怪！ 火龙以飞快的速度冲过来，突然就想定住一般，停在了李鹿言的面前。 张敏早以看透一切，她这是要“吞噬”了吗？ 而老周还没消失的眼睛就有点震惊了，如果他的嘴巴还在的话一定会质问李鹿言，或者抱大腿，但是肯可惜，他的嘴巴消失，现在眼睛也要消失了。 “啪！” 就像是在看电影一样，空间突然扭曲了一下，而那条火红红的火龙骤然消失，而周围还没消失的热气，是唯一证明火龙曾经出现过的证据。 张敏心有余悸的喘了口气。 李鹿言上前，朝着跌坐在地上的张敏，伸出手：“起来吧。”她的声音冷清好听，就像是山间的一缕清泉。 张敏握上她的手，接力起身，因为刚刚老周的热浪太过强势，现在她的手臂上以及被热浪接触到的地方都被烫伤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想运作异能给自己疗伤，但她似乎忘了，自己的异能刚刚已经竭尽。 李鹿言不再看她，而是向裴思颖在的那个小分区走去。 刚将帘子揭开，还没进去，一把小刀直冲面门，但这小刀的主人速度也太慢了，力气也软绵绵的。 她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夹，那把小刀就到手中了。 小刀主人似乎被吓到了，跌坐到地上：“你…你…”李鹿言这才看清她，一个小女孩？看起来营养不良。 那小女孩颤抖着说：“你把我哥哥怎么样了？” 哥哥？她问的是老周吗？ 李鹿言挑眉：“应该是灰飞烟灭了，连尸体都没有。” 小女孩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你…” “喂！小结巴，我现在不想听你结结巴巴了。”李鹿言皱眉，老实说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小孩，是普通人，又没有像刚刚那群人一样冲上来送死，她早就了结她了。 她绕过小结巴，用手中的水果刀快速的，将绑住裴思颖的绳子割开。 但这小女孩像是触碰到什么逆鳞一样，冲上来扒住李鹿言的手，“你…你不能放了她，不然哥哥会……” 裴思颖刚被放开，就将小女孩从李鹿言手上提了下来：“听着，赵美娜，你哥哥死了。” “现在，要么滚开自生自灭。” “要么我送你去见哥哥。” 裴思颖活动了一下筋骨，从靴子里拿出一把小刀，吓唬赵美娜。 赵美娜似是真的被吓到了，上牙咬着下嘴唇，眼眶通红，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一样。 得了，李鹿言用手捂着额头，她这辈子最讨厌小孩哭了，而且这女孩看起来也就十三十四岁的样子，太瘦了。 “行了，你可以跟着我。”李鹿言开口了，难得做圣母，但这孩子确实可怜。 “你多大了？”她问。 “十六。” 李鹿言罕见的瞪大了眼睛，这十六？假的吧，看起来就十三十四岁啊。 谁家十六…… 她比划了一下，差不多连一米五都没有，这小孩平常都不吃饭的吗？ “你为什么要杀哥哥。”小结巴问，“杀了哥哥的话，我们都得饿死。” “哥哥好不容易结交到的异能者…” “听着，小结巴，现在不许再提你哥哥了。”李鹿言走在前面头也不回，“而且你哥该死，我说了，跟在我后面饿不死的。” 刚出帐篷，就是虞跃余袅袅二人在‘调教’麻子。 “笑死了，袅袅你看他被吓尿了。” “哈哈哈，蠢货而已。” 真是开屏暴击…… 李鹿言一头黑线，这两个人真是臭味相投啊。 “诶？言姐！”虞跃看见李鹿言出来了，立刻收回藤蔓，“你什么时候进去的。” “哦！我们好像忘记救敏敏她们了。”余袅袅接过话。 身后张敏和裴思颖也是和李鹿言同款表情：“…我们出来了。” “太好了…那我们一起走吧。”虞跃首先提出，全然已经忘了，裴思颖之前是怎么要弄死林幼微的。 猪队友，这是李鹿言的想法，她身上的秘密太多了，而张敏这个人心眼子又多，她不喜欢和这样的人相处，仿佛自己下一秒就会被看穿。 第三十八章 （感谢宝宝们投的推荐票，以及对我的支持，因为是新人作者，哪里写的不好可以提出来的） 林幼微看见了李鹿言难看的表情，疯狂的给虞跃使眼神。 但虞跃这个呆瓜就跟没看到一样，继续滔滔不绝自己的想法。 “咱们要不要组成末日小队吧。” “正好大家都是异能者……” 见虞跃还在说，以及面色越来越差的李鹿言，林幼微终于开口了：“我看未必吧，咱们的车太小了，人多的话坐不下。” “不是有……”虞跃想开口反驳，让小混蛋变大一点，但下一秒就被林幼微捂住嘴吧。 “闭嘴！老娘不会开公交车。”她将嘴唇凑到虞跃耳边轻声说。 耳边的热气太过温和，吓得虞跃一哆嗦立刻闭上了嘴。 虞跃不是想拉余袅袅入伙吗？有一个水系异能者在队伍里，确实不用担心用水问题。 李鹿言看着余袅袅身后背着的大砍刀，砍刀上的血已经半干，但可以看得出来这砍刀之前切过不少‘东西’。 一个有战斗力的水系异能者，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她开口：“余袅袅。” 余袅袅诧异的看向李鹿言，跟李鹿言认识了这么久，虽然也就俩三天，但她们八竿子打不着，上次说话还是在体育馆，她没想到这个冷清清的女人居然会主动找她说话。 李鹿言斟酌了一下，继续说：“选我们，还是选张敏。” 余袅袅看起来也挺单纯的，跟虞跃一样，都是没有心眼子还忠心的人。 余袅袅看起来很为难，她看了一下张敏，又看了一下虞跃。 虞跃这傻孩子朝着余袅袅笑得开心：“袅袅。” 活脱脱的就像父母闹离婚，孩子不知道跟谁，余袅袅闭了下眼深呼吸。 看向虞跃低下头不敢看她，虞跃收回笑容，好像已经知道结果了。 “抱歉，虞跃，敏敏救过我的命。”结果已经很明显了，但虞跃还是想争取一样，都末世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合得来的朋友。 李鹿言平常不怎么理她，林幼微也不和她开玩笑，哈哈大笑。 她敢保证，如果是在末世前，她保证能和余袅袅处成特别好的朋友。 “余袅袅，你真的不能选我吗？”虞跃夸张的朝着余袅袅抛着媚眼。 就连林幼微都被她逗笑了，林幼微勾住她的肩膀，打圆场：“好啦，人家袅袅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那咱们就先走了。” 上了小混蛋的超级无敌闪的车后，虞跃才发现还有小结巴这个人在，她夸张的张大嘴，几乎可以吞得下一个鸡蛋：“我靠！言姐，你怎么又乱捡人。” “这次还捡了个小豆芽回来。” 李鹿言一脸无语，不想理她，但这虞跃越说越来劲：“小豆芽，你叫什么名字呀。” “赵…美娜。”赵美娜似乎害怕这个怪姐姐，下意识的往李鹿言那挪了挪。 “那你今年多大。”虞跃毫不在意，继续问道。 “十六。” “十六！”虞跃下意识的提高音量，“我滴个乖乖，你说你十二我都信。” 声音太过刺耳，小混蛋疯狂的开关窗户：“吵死了，乡巴佬，你的声音太大了。” 赵美娜现在是真的被吓到了，会说话的车，试问谁不被吓到。 她小心翼翼的问：“谁…谁在说话。” “嘿嘿，小女孩，是我在说话呀。”小混蛋疯狂的摆动擦雨刷，似乎是在和赵美娜打招呼。 “哎呀，小混蛋你别吓人家。”虞跃喊了一声，后轻声安慰赵美娜，“别害怕，这个…嗯…” 她想不出什么好理由，才能让赵美娜不那么害怕。 “对，这其实是个异能狗，可以变成任何物品。” “异能狗？”赵美娜狐疑的问。 “对啊对啊，末世人都有异能，狗为什么没有。” “乡巴佬，你别抹黑我，我可是大名鼎鼎的神……” 小混蛋话还没说完，就被虞跃无情打断：“你闭嘴！那个娜娜啊，它就是一只神经病小狗。” “你可以直接叫它神经病，或者神经病混蛋。” 天色越来暗沉，虞跃肚子饿的咕咕叫，她问赵美娜：“那个娜娜啊，你饿了吗？” 虽然她很饿，但停车吃饭这种事情，必须要别人来说，不然太丢脸了，肯定会被小混蛋嘲笑的。 赵美娜还没说话，小混蛋就先笑了出来：“哈哈哈哈，乡巴佬啊乡巴佬。” “你自己想吃饭直说好了，干嘛引导别人说啊。” 听到了小混蛋的嘲讽，她下意识的就想揪，身下的真皮座椅，但想到李鹿言的眼神，下意识的收回了手。 她反驳道：“谁想吃了，我只是怕娜娜饿到了，下意识的问一下。” “仅此而已！”她加重了语气，着重强调一下。 谁知道这赵美娜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她说：“姐姐，我不饿。” 不行了，这女孩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她不饿但是她饿了啊。 算了，丢脸就丢脸吧。 她清了清嗓子：“我饿了，能不能停下车吃饭。” 下一秒，林幼微停下车。 她们下车后，小混蛋瞬间变回小狗形态，躺在地上将肚皮露出来，左右翻滚：“哈哈哈哈，不是不饿吗？” 好贱啊！她好想打小混蛋，但是她忍住了。 “嗯，那你能不能变成热水壶，烧热水泡面吃。” “泡面？”听到这个词小混蛋的眼睛转了一圈，“有没有我的份？” 听到了它的话，虞跃耸耸肩，“那我不知道了，你要问言姐。” 听了虞跃的话，小混蛋果然粘了上了，用犬齿轻轻勾住李鹿言的裤腿，试图撒娇。 谁知道李鹿言蹲在，手指揪住小混蛋的脖颈，一脸怒意：“小混蛋！” 她这可是真丝的睡衣，平常不舍得花钱，就买了这么一件，虽然说现在末世了，但不管怎么说都不舍得。 那可是真丝的！ 小混蛋胡乱蹬着四肢，狗脸上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哎…干嘛呀这是。” “我的睡裤！” 听了李鹿言的话，小混蛋目光向下望去，果然，刚刚它咬过的位置，撕开了一个大口子，这不科学啊，人类的皮毛怎么这么脆。 小混蛋真的被吓死了，别欲望神的任务还没完成，就被这个女人弄死了。 它声音弱弱的说：“那我给你们烧水，你能不能原谅我…” 李鹿言将混蛋放在地上，混蛋立刻变成了一个金色的大型烧水壶。 它是不是对金色有什么执念，李鹿言这样想着，从空间里拿出几瓶矿泉水，朝着壶内倒入。 小混蛋发出沉闷的声音：“那个…我可不可以借一点神力。” “嗯。” 有了林幼微的点头，小混蛋立刻烧起水。 第三十九章 赵美娜 很快，水壶发出咕噜咕噜的沸腾声，热气从壶嘴喷涌而出。 “终于可以吃上香香的泡面了～”虞跃苍蝇搓手，眼冒金光的看着李鹿言。 李鹿言面前的草地上，立刻出现了四碗泡面。 小混蛋看到这一幕，头顶上的热气冒的更欢，这就是神主的力量吗？居然可以随机变物，感觉欲望神大人的任务越来越难完成了。 虞跃迫不及待地拆开泡面，将调料一股脑倒进碗里。 “慢点，小心烫。”林幼微提醒道，但虞跃已经急不可耐地倒入了热水。 “好这一口好久了。”虞跃激动的挑起一口往嘴里塞，无视到林幼微的提醒，和碗上面冒起的阵阵白烟。 “嘶…烫死了。” 小混蛋在烧水壶形态下发出，阵阵笑声，其实就是水烧开的叫声。 “好吵啊小混蛋！”虞跃忍无可忍叫骂一声。 “乡巴佬，饿死鬼投胎吗？” 如果不是小混蛋在烧水壶形态，她们还有这么多人没泡面，虞跃真想一脚踹上去。 她恶狠狠的盯着小混蛋：“你最好能一直这么桀骜不驯！” 赵美娜蹲在一旁，小口小口地咬着李鹿言分给她的面包，眼睛却一直盯着虞跃的泡面。 虞跃注意到她的目光，笑嘻嘻地问：“娜娜，要不要也来一碗？” 赵美娜摇摇头，声音细若蚊蝇：“不、不用了……我吃这个就好。”她知道哥哥做了坏事，差点害了姐姐们，而自己刚开始还阻止了，那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姐姐。 她没有脸找她们要东西吃，能给一个面包就已经很知足了，她一直都知道哥哥做的那些坏事，末世前，末世后，但是她也想活着，哪怕哥哥把她奉献给大她二十岁的男人。 这些姐姐救了她，她又怎么敢再有其他的奢望呢？ “哎呀，客气什么！”虞跃大大咧咧的，拍了一下赵美娜瘦弱的肩膀，这不拍不要紧，小姑娘重心不稳差点摔地上。 “哎呦，姐不是故意的。”她轻轻的揉了下小姑娘的头发。 随后，又眼巴巴的看着李鹿言，“嘿嘿，言姐，小姑娘长身体呢。” 李鹿言头也不抬的闷声干饭，就在虞跃准备收回手，以为无望的时候，李鹿言递了一碗泡面过去。 小混蛋见状，又将壶里已经半温的水，开始重新加热：“乡巴佬，使唤人倒是挺顺手。” “闭嘴，神经病混蛋！” 虞跃瞪了它一眼，转头对赵美娜露出灿烂的笑容，“等着啊，姐姐给你泡面吃。” 真是神经大条啊，李鹿言暗想，这种人心眼中有少，给点好处就卖命，确实适合结交。 她最讨厌的就是那种暗害她的人了，在背后和她玩心眼子。 至少在她们同行的这些天里，她对虞跃还是很满意的，随后她看向小心翼翼蹲在一边的赵美娜。 这个小孩…当时自己为什么要拉她入伍呢？可是看起来真的好可怜啊，她李鹿言什么时候有包容万物的同情心了。 真是不理解，明明以前是最讨厌小孩子了，除了小俊和小童，就没有一个小孩能靠近她。 对了小童。她的眼神暗了几分，当时小童为什么要陷害她，明明不是她推的，明明就…… 想杀人…算了，不想了。 热腾腾的泡面香气在空气中弥漫，赵美娜捧着碗，眼眶有些发红。 她低下头，轻声道：“谢谢…跃跃姐姐。” 妈妈过世后，她好久没有感受到家的味道了，这些姐姐…原来末世也不那么可怕啊。 “谢什么，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啦！”虞跃拍拍她的肩膀，说罢，她站起身，“咱们末日新星小队，正式成立！” “声音小点。”李鹿言埋头吃面，随意道，“虽然这周围的怪物，都被咱们清理了，但是这怪听力可精着。” “噢噢。”虞跃点了点头，声音立刻放小了下来 但随即又想到什么，表情垮了下来：“可是余袅袅……” 林幼微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脑袋：“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看到虞跃委屈的表情，她继续说：“如果余袅袅让你放弃言姐，去跟张敏你会怎么做？” 听到了这个，李鹿言罕见的抬起头，如果虞跃选择了张敏，她敢保证，下次见面，她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 虞跃激动了起来，就连声音都提高了几个调：“怎么可能，我将永远跟随言姐！我们可是过命的交情。”她皱起眉头，反驳林幼微。 李鹿言强压下眼中的笑意，这个虞跃…还挺可爱。 “那不就得了，张敏也救过余袅袅的命。”林幼微笑了起来，“既然不是一路人，就不能强求。” 虞跃闷闷地“嗯”了一声，低头扒拉面条。 小混蛋变回小狗形态，蹭到李鹿言脚边，小声嘀咕：“那个……我的泡面呢？” 李鹿言假装没听见，继续低头吃面，神造物又不需要吃东西，还是不浪费物资了吧。 谁知道这小混蛋开始围着她的脚转圈圈，这人类的皮毛太脆弱了，它可不敢再咬了。 幸亏这个神没有恢复神位，不然她随便挥挥手，它就能灰飞烟灭，虽然现在也很厉害吧。 看到这条小黄狗在脚边摇晃得不行，她承认她确实是有一点心软了，李鹿言挑眉：“你不是神造物吗？还需要吃东西？” “神造物也要补充能量嘛……”小混蛋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睛，“求求你了，大人～分一点给小混蛋吧。” 李鹿言失笑，她知道面前这条狗撒谎了，但还是从空间里拿出一根火腿肠扔给它。 小混蛋欢天喜地地叼住，尾巴摇得像螺旋桨。 夕阳的余晖洒在公路上，映出一片金红色。 在人类文明崩溃的末世之下，人类只能互相依靠，在自己周围筑起高墙。 而天安市属于五县小城市，居民不多，是国内污染最小的城市之一。 军队不可能救下所有人，所以他们在天安市建起了基地，人类最后的城墙。 太阳渐渐落下，现在正是赶路的好时候，张敏现在已经恢复了体力，她背起裴思颖一直背着的包：“走吧，向天安市出发。” 余袅袅起身，一直默不作声，虽然她一向如此，跟她们俩在一起都不怎么说话。 但现在身为队友她还是得问问，这可是她看中的容器，要是憋出病来了怎么办。 “怎么了？” 余袅袅深吸了一口气：“只是有点舍不得虞跃。” 张敏眼色暗了暗，她笑了出来：“袅袅，你现在反悔可来不及了哦。” “怎么会反悔！敏敏你救了我的命。”和虞跃一样，余袅袅也是个急性子，她立刻反驳。 余袅袅的反应在意料之中，她的笑容更大了，虽然笑意并不达眼底。 第四十章 旧情人 有人在跟着她们，张敏四处张望却没看到人。 但一定有人在跟着她们，来自她的第六感，一个重生者的第六感。 “张敏怎么了？”裴思颖注意到了不对，凑近张敏小声问。 “有人在跟着我们。”这是陈述句。 很显然裴思颖也感觉到了，小声道：“我也感觉到了。” “那现在怎么说？”裴思颖手已经暗暗摸到，藏在裤腰带里的小刀了。 “余袅袅那个蠢货还不知道，让她走到我们前面。”张敏皱起眉头，对着裴思颖做嘴型。 这么好的‘容器’可不能死了，她的成神之路就靠余袅袅了。 裴思颖点点头，快步上前拍了拍余袅袅的肩膀，故作轻松道：“袅袅，你走前面吧，我和张敏有话说。” 余袅袅不疑有他，笑着点头：“好啊，你们聊。”她加快脚步，走到了两人前面几米远的位置，她一直知道，裴思颖和张敏关系要好一些。 虽然明明是她先认识敏敏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敏敏和裴思颖见面的第一次，就像老朋友一样默契，她感觉自己渐渐的融入不进去了。 想到这里，感觉鼻子发酸，不行，不能让敏敏她们看到，也许是她多心了。 余袅袅故作轻松的哼起了歌，完全没察觉到危险。 张敏和裴思颖放慢脚步，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树影晃动，风声沙沙，可就是看不见人影。 “到底是谁……”张敏漂亮的桃花眼眯起，四处打量周围。 突然，一道黑影从侧边的废弃车辆后闪出，直扑余袅袅！ “小心！” 裴思颖大喊一声，猛地抽出小刀冲了上去，这是张敏的容器可不能死了，要是死了她们还得再找新的容器。 只有张敏成神了，她们在这个，被污染的土地上才能存活。 余袅袅闻声回头，瞳孔骤缩，只见一个男人冲向她，是一个帅气的男人，这太突然了，她全然忘记了闪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冰刃凌空劈下。 那男人眼神一变收回手，冰刃破空将地面劈了个洞，如果他刚刚没有收回手，断的就是他的手。 瘦瘦高高的男人舔了一下嘴唇，脸上带着阴鸷的笑看着裴思颖：“感知挺敏锐啊，小姑娘。” 这是高政？张敏眯起漂亮的桃花眼，她记得高政绝对不是桐城人，上辈子也是在天安基地见到的高政。 这辈子高政为什么在桐城呢？这不对劲。 很明显裴思颖也认出他了，但她并没有张敏那样反应大，毕竟她上辈子死的早，根本不知道后面的事了。 他笑了起来，唇角扬得漂亮：“别害怕姑娘们，只是来试探试探你们的反应力。” 高政歪着头，目光在三个女孩之间游移，最后定格在张敏脸上。 他嘴角挂着玩味的笑：“末世里女孩们行动很危险的，需要一个英勇的骑士吗？”他作势还扬了扬手臂，其实根本没有肌肉。 余袅袅这才回过神来，面前的这个男人看着就不安好心，刚刚还偷袭她。 余袅袅皱起眉，将能量凝聚到臂部，猛的抽出背后背着的大砍刀，大砍刀在手上舞得飞快，眼看着就要砍到高政了。 “袅袅。”张敏出声了，她听见自己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没有恶意。” 不是她自作多情，但身为一个重生者，她能确认高政也是重生者，而且高政此番来桐城，是来找她的。 面前的男人可能还不知道她重生了。 裴思颖在一旁皱眉，她不明白张敏为何突然改变态度，但长期的默契让她选择保持沉默。 高政动了，余袅袅紧张的握紧了大砍刀。 只见他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拨开面前的刀刃，“别这样嘛，一点也不淑女。”他微微欠身，优雅得就像电影里的绅士，“在下高政，认识一下？” “我们不需要同伴。”裴思颖冷冷地插话，冰刃在她掌心旋转，“尤其是来历不明的人。” 虽然上辈子在天安基地，她张敏还有高政是队友，但是这辈子她们重生了，一系列连锁反应太多了，这个高政是敌是友还分不清。 高政的目光终于从张敏脸上移开，转向裴思颖。 他嘴角的笑意加深，却莫名让人感到危险：“小姑娘，你的冰系能力确实很出色，不过…” 他忽然抬手，一道金色光芒闪过，裴思颖手上的冰刃瞬间化成了一滩水，“在绝对实力面前，还是谨慎些好。” 裴思颖倒吸了口气，她知道这个高队长上辈子很强，但没想到现在就这么厉害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张敏上前一步，挡在两个同伴前面。虽然已经确认高政重生者身份了，但她这辈子不想和这个男人有任何交集了。 高政忽然收敛了所有轻浮的表情，他站得笔直。 “找一个故人。”他的声音低沉下来，眼神却坚定不移的盯着张敏：“一个我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 张敏的心跳漏了半拍，高政的目光太过炽热了。 她不得不移开视线，她怕再看下去忍不住给高政一刀，上辈子的事一笔勾销了不好吗？为什么还要回到她面前。 高政轻笑一声，突然向前迈了一大步。张敏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扣住了手腕。 男人的手掌异常温热，跟她现在的脸颊一样。 “放开！”她轻呵一声，想挣脱，但男人握的更紧了。 高政的拇指在她脉搏处轻轻摩挲，眼神逐渐变得深邃：“敏敏，为什么不敢看我。” “放开她！”余袅袅突然冲上来，试图用身体撞向高政。 这一撞毫无章法，却出乎意料地让高政松开了手。 张敏趁机后退几步，锐利的眼神紧盯着高政，他明显已经确定她重生了，这场戏再演下去毫无意义。 “够了！” 她深吸一口气，“高政，直说吧。你来桐城，到底想干什么？我可不记得你是桐城人。” 高政缓缓露出一个笑容，不是假笑，是最真实的笑容。 “来找你。”他简单地说，看向张敏的眼神却不简单，就像是在看一个失去已久的珍贵宝物。 第四十一章 好好的白菜被猪拱了 张敏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盯上的猎物，但有那么一瞬间她又觉得很放松。 裴思颖和余袅袅面面相觑，她前世死的早，完全不知道张敏和高队长后面发生了什么，但她觉得张敏怪怪的。 “张敏，要解决他吗？”裴思颖叹了一口气，“我感觉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劲。” “裴思颖。”高政突然开口了，这让裴思颖不自觉的挺背站正。 她想起了训练的那段时光，刚入基地，她和张敏被分到高政小队。 高政经常让她们站在太阳底下，美其名曰，是锻炼她们的耐性。反正这个队长挺变态的，她一直都不喜欢。 不对，她为什么站这么直啊，现在又没到天安基地，她还不是他队员呢。 “别这么紧张嘛”高政笑了出来，“你还是老样子啊，还是这么的冲动。” “女孩子还是要……。” 张敏抬起手，毫不犹豫打断了高政的话：“高政，你不要以为当过我们几年队长，就可以管教我们了。” “啊…敏敏你一如既往的无情呢。”高政上前一步，张敏就后退一步，“好吧好吧…但我们的关系……” “就真只是队长吗？” 就算裴思颖再迟钝，也看清楚了事情的不对劲。 她眯起眼睛上下打量高政：“敏敏，我死后，你和这变态队长还有一段？” “小姑娘说话别这么冲嘛。” 听到了高政的话，裴思颖心里更难受了。 就像自己的好闺蜜平常跟自己吐槽自己的领导，却在自己离开后和领导好上了。 她的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张敏！你说话。” “思颖你先冷静一下。”张敏柔声安慰裴思颖。 随后张敏直视高政的眼睛，不带任何感情，她已经调好了自己的情绪，男人又不是非要不可，闺蜜只有一个，“高政，现在不许跟着我们。” 高政双手捂住心脏，非常受伤的往后退两步：“哈？张敏你真是…” “无情呢，但是我就是想跟着你们怎么办呢？” “凭什么。”张敏强忍住心中的悸动不去看他，高政一向知道她喜欢这种表情的。 “凭什么？就凭我有跟你们谈的筹码。” 张敏不语，高政继续细细数来。 “西区那边，有个还没有被人洗劫的底下超市。”他看着张敏渐渐亮起了的眼神，又拿出一个车钥匙。 “你们就打算，这样走到天安市去吗？我载你们。” 张敏不说，但她裴思颖是真的心动了啊，每天这样走得到猴年马月。 李鹿言她们都不知道从哪，搞了一辆那么炸裂的车。 这不，现在也有人给她们送车来了，这个傻逼队长没少给她苦头吃，她现在讨点东西回来也没什么吧。 看张敏的表情，也应该不想和这个傻逼队长有来往了，她家白菜应该不会被拱了。 裴思颖强压下笑意，声音冷清的开口：“可以啊，带路。” 另一边，桐城西区。 “前面的路炸开了。”林幼微双手紧握方向盘，皱起眉，“这天气真是奇怪，刚刚太阳明明落下了。” “看来要出大乱子了。”李鹿言简短的说。 “好热啊…”小混蛋有气无力的叫唤，“太阳将身体晒得烫烫的，我们休息会儿吧。” “求求你们了，你们在里面吹空调，徒留我一人。”小混蛋开始耍起赖来，车屁股在地上一跳一跳的。 虞跃被震起来，头直接撞车顶上了。 “哎呦，混蛋你干嘛。” “不管，我好热，我也要休息。”小混蛋放了一首dj音乐，车屁股随着dj甩了起来。 “行了行了，休息吧。”李鹿言冷声开口，“不许再甩了。” 李鹿言揉了揉昏沉的脑袋，真想知道这欲望神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造了个这么样的东西。 “我记得前面有个地下商场。”林幼微打开车门，用一只手挡住头顶的烈阳。 “好耶，可以休息了！”所有人刚一下车，小混蛋立刻马上变回了小狗，往赵美娜怀里钻，“抱抱～抱抱～” 它其实就是不想走路，但李鹿言冷冰冰的肯定不会抱它，虞跃不仅不会抱它还会踹它一脚。 林幼微的话…不行她身上的神性太浓厚了，抱了要是欲望神大人认不出来它了怎么办。 所以最好的人选，就是这个新来的人类女孩。 果然，如它所料。 小混蛋在赵美娜怀里惬意的翻了个懒腰，看到它这幅样子，虞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阴阳怪气：“有些狗自己没长腿往别人怀里钻啊。” “你说谁狗呢！”小混蛋抬起狗头。 “我说的是狗，你是椅子你是狗吗？”虞跃直接提起了小混蛋的初始形态，小混蛋无力反驳白瞎阵来，嘟嚷道：“就知道欺负人…狗！” “步行十分钟。”林幼微指了个方向，“就在前面，我妈以前带我来这买过衣服。” 虞跃笑了起来，已经想好了自己未来的美好生活。 至少不用饿肚子，还能将身上这件橘黄色的工作服换掉，“太好了，这次又能获得不少物资。” 随后她瞥了一眼赖在赵美娜怀里的小混蛋，“某些生物就别指望帮忙了。” “那咋了，略！” 李鹿言率先迈步，她的步伐轻捷。 转过两个街区后，一栋半坍塌的购物中心出现在眼前。 “红心商场”招牌拦在路中央。 “有动静。”李鹿言突然抬手示意队伍停下。 她闭气眼睛释放精神了覆盖四周，感知像涟漪般扩散开来。 “不是丧尸…是人类活动的痕迹。” 林幼微皱眉：“有其他幸存者？” “可能已经离开了。”李鹿言摇摇头，“我们动作得快点。” 地下超市的自动门早已失效，虞跃用撬棍撑开一条缝隙。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混杂着霉味，但随后而来的是一股冷风，带着怪味的冷风。 李鹿言的眼睛在昏暗环境中迅速适应，她看了一下四周，有不少瘫倒在地上的怪物尸体。 她眯起眼眸，但是奇怪的是，这个人杀死了怪物并没有清走物资，看来还是要回来的。 她指向右侧：“食品区在那边，我去将食物收起来。” “幼微你去把衣服清理出来叠好，虞跃跟着一起。” “美娜…”她顿了顿，看向抱着小混蛋的女孩，“你负责放风，有人来了立刻传达。” “那我呢？”小混蛋从赵美娜臂弯里探出头。 “你闭嘴就行。”虞跃已经大步走向羽绒服区域，这可是她一个贫穷女大学生，平常不舍得买的牌子货啊。 “虞跃你搓手干嘛，快点将衣服叠好摆在一边，一会鹿言来了好直接收。”林幼微刚叠好一件衬衫，看见虞跃在原地，看着羽绒服搓手就气不打一处来。 “知道啦知道啦。” 李鹿言独自向超市深处走去，边走还边动用异能，将食物一个个收入空间。 绕过倒塌的货架，她发现了一间上锁的储藏室。 门上的铁链对她来说形同虚设，她将手抚上铁链，铁链就瞬间被她收入空间。 储藏室里整齐码放着成箱的军用罐头和瓶装水，但是这不重要。主要的是…她看向角落安静放着的几个绿色包装。 ——野营装备以及枪。 这可是好东西啊，看来有人果然来过，而那些将这当成临时据点了，那她就当他们孝敬她了。 李鹿言嘴角微扬。她迅速将几箱罐头收入空间。 返回时，覆盖整个超市的精神能量传来感知。 有人来了，而且不止一个。 第四十二章 神性者的对决 “你确定是这条路吗？”裴思颖擦着汗，怀疑地看向高政。 他们已经在这片废墟里转了近二十分钟，至少她被晒得受不了了，虽然知道自己的前队长是个靠谱的人，但她还是忍不住问。 高政晃了晃手中的车钥匙，笑容里带着自信：“急什么，好东西总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 “思颖，你这个性子真得改改。” “你！” “别吵了！”张敏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等到了天安市，一定要把高政这个狗皮膏药甩掉。 余袅袅敏锐地注意到这点，悄悄靠近她：“敏姐，要不我们…”她感觉这个高政不是啥好人，目光一直黏在张敏身上。 “到了。”高政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就是那里。”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正是那栋半坍塌的购物中心。 裴思颖眼睛一亮：“真的有诶！”她锤了一下高政的肩膀，“没想到你小子没骗我们。” “思颖，我劝你最好对你的队长放尊重点。” 裴思颖翻了个白眼，自己要死皮赖脸的跟着我们，现在还装上了。 张敏却皱起眉头：“太安静了。”她抽出腰间的短刀，“可能有埋伏。” 高政轻笑一声：“还是这么谨慎。”他率先走向入口，“不用担心，这里的怪物已经被我清理干净了。” 裴思颖犹豫地看向张敏，后者则微微点头。 三人跟着高政钻进昏暗的通道，潮湿的空气味道并不好闻，但比外面凉快多了，余袅袅都放松了下来，轻轻喘了口气。 李鹿言快步从仓库出来，将服装区的衣服全部收入空间。 虞跃疑惑道：“言姐，你这么急干嘛？” 李鹿言微微喘着气，所到之处什么也没留下，她简短道：“有人来了。” “那我们现在应该？” 她从空间拿出两把左轮丢给虞跃，“给林幼微一把。” 果然，刚把枪丢给虞跃，赵美娜就慌忙的抱着小混蛋跑了过来，她喘着粗气，气息不稳的说：“鹿言姐姐…哈…有人来了。” 高政太自大了，浑然不知自己刚清完怪物的临时据点，已经被人占了。 “要是被人占了怎么办？”余袅袅问。 高政轻笑两声：“跟着敏敏玩的人都这么警惕吗？放心好了，这附近我都探查过一遍。” “别说人了，就连一只老鼠都没有。” 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走之前还满满当当的超市，现在已经被洗劫一空了，甚至连一瓶矿泉水都没留下。 但更引人注目的是站在中央的三个女人。她们手中的枪已经抬起，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们四个。 “看来有人捷足先登了。”高政吹了声口哨。 裴思颖脸色渐渐难看起来，语气都尖锐了几分：“你耍我们！” 高政举着双手，一副投降的样貌后退两步：“诶，我可没啊，这小姑娘过来我又不知道。” “是你们？”李鹿言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张敏，枪却没收起来。 这边虞跃看到了余袅袅后已经准备收起抢了，但看见李鹿言还把枪举着，她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看见是李鹿言一行人，张敏倒是还松了口气：“李鹿言可以先把枪放下吗？”她将双手举起，一脸无奈。 “我们没有恶意的。” 她若有所指的盯着，李鹿言身后被洗劫一清的底下商场，“分一点？” 李鹿言的下颚紧绷着，将枪死死对准她们，这个动作就足够说明一切，她们不愿意分。 高政依然举着双手，但嘴角的笑意丝毫未减：“别紧张啊，美女们。 这超市又不是我开的，谁拿不是拿？”他故作轻松地耸耸肩， “不过你们动作可真快，我昨天来踩点时这里还堆满了货呢。” 他故作大方的摆摆手：“行吧行吧，物资你们拿得了，但是这枪是我带来的，总得还给我吧。” 李鹿言冷笑一声，枪口纹丝不动：“你的枪？上面刻你名字了？” 高政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眼中泛起金光。 “汪！”小混蛋突然从赵美娜的怀里跳了出来，湿润的黑鼻头急促抽动，发出“咻咻”的声响。 “神性者，我闻到神性者的味道了，他是太阳神性者之一。” 李鹿言的突然勾起嘴唇，将枪对准了高政的脑门。 “太阳神性者？” 她冷笑，“难怪这么自信。” 高政脸上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住了。这只狗是什么东西，居然能闻出他的身份，真是有意思极了。 他眯起眼睛，金色的光芒在眼底流转，语气却仍然轻佻：“哎呀，居然被发现了呢。” 张敏脸色骤变：“高政，你——” “嘘。” 高政竖起一根手指，“别紧张，我只是想拿回我的枪嘛。”他的语气还带着几分委屈，张敏只觉得一阵恶寒。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骤然模糊，划破空气，如利刃一般直击李鹿言。 “砰！”这边李鹿言直接开枪，子弹擦过高政的衣角，但他已经逼近李鹿言身前。 手掌裹着金光，狠狠的朝着李鹿言脖颈劈来！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这时， 林幼微抬高手指，指尖流出柔和的月白色的光。 先一步高政，凝聚出一个屏障，将李鹿言罩入其中。 高政未来的急收回的手掌，劈到了月白色的屏障上。 手掌和屏障触及的瞬间，屏障上顿时起了阵阵波纹，就像平静的水面被一阵风吹过。 高政被屏障震得后退几步，他眯起眼睛看向林幼微：“你也是神性者？” “那就看看谁的神性纯度高吧！” 他突然跃起，双手凝起两团金光，金光在在黑夜中太过炽热，就像两团快爆炸的小太阳。 他将双手举过头顶，顿时一根粗大的光柱直冲林幼微！ 赵美娜抱紧怀中的小混蛋，呼吸都快停滞了。 小混蛋安抚道：“虽然不知道他们谁的浓度高，但是在暗处是月亮的战场。” “只要他们不到光亮里，那个男的就没法解决掉幼微姐姐。” 赵美娜这才松了了口气。 林幼微娇呵一声：“月之华！” 第四十三章 只见林幼微眼眸中亮起了银白色的光，她足尖轻点，身形翩然凌空而起，墨色长发如瀑布般倾泻，随着身形在背后飘动。 她双手缓缓举过头顶，十指纤纤，指尖萦绕着一缕缕莹白色的光，挽出一个漂亮的花手，一团柔和的月光顿时覆盖在周身。 恰好这是，金光柱与银色光辉相撞，金银两色相碰的瞬间，爆发出强烈的光，整个地下商场都照亮了。 强烈的光射像眼睛，李鹿言不自觉闭上了双眼，当光源散去，再次睁开眼时。 林幼微从空中降了下来，看起来毫发无伤。 不对，李鹿言眯眼，只见林幼微踉跄了两步突出了一口鲜血。 而高政也没有讨到什么好处，男人半跪在地上，面色苍白，就像是在强忍着什么一样。 他勾起唇角笑了出来：“你的纯度确实很高…但白天是太阳的主场！” 说完他突然暴起，手掌上重新凝聚了金色的光刃，虽比刚刚暗了不少，但周身并发出的能量不容小觑。 “好热啊。”虞跃一只手挡住脸，一只手握着手枪瞄准高政。 “砰！” 子弹极速朝着高政而来，却在接近高政时，被高政周身的光圈弹开了。 虞跃瞳孔一缩，暗道不好。 她迅速侧身翻滚，躲过了反弹回来的子弹。 我滴妈呀，差一点她就要被自己飞回来的子弹打中了。 李鹿言一个箭步冲到林幼微身边，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少女的嘴角还残留着血迹，眼睛里的银色光圈黯淡了几分。 李鹿言低声道，“有把握吗？” 神赐的力量确实强大，如果连林幼微都没有办法与他对抗的话，那她们今天都得折在这里。 高政周身的金色光焰越来越盛，整个地下商场的温度急剧攀升。所有人都感觉自己被关在一个大烤箱里。 小混蛋强行压下了保护她们的想法，自己的任务本来就是杀死李鹿言，避免日后觉醒夺回神柄，反正它是神造物，能杀死它的只有神，区区一个神性者不足为惧。 正好李鹿言她们死了，自己就可以回去复命了。 “哈哈哈——”高政狂笑着，双手凝聚出两柄耀眼的金色光剑，“纯度高又怎么样？月亮的柔和永远比不上太阳的光芒！”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突然从天花板坠落。 “砰！” 混凝土碎块四溅，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身影稳稳落在高政面前。 李鹿言瞳孔骤缩，来人正是李鹿俊——不，应该是柳青野。 他不做过多言语，抬手就是一枪，银色的子弹绕过高政的防御光罩，直接命中他的肩膀。 “啊！”高政发出一声痛呼，金色光焰顿时紊乱起来。 “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动我姐姐。” 黑衣男人嫌弃的看着高政，随后转头对李鹿言勾起一抹微笑：“姐姐，我不在，你怎么这么狼狈啊。” 张敏也看清了柳青野的容貌，她上前扶住高政，随后直视李鹿言，放大音量道：“李鹿言！我们可以谈谈。” “别让你弟弟杀了高政。” 她承认她确实对高政有放不下的情谊，末世的后两年至少她死之前，都是高政在陪着她。算了，再救他一次，之后两不相欠。 张敏低声下气的说：“林幼微也没受……”她看了一眼嘴角带血的林幼微，将话硬生生吞了回去，话锋一转继续道：“枪确实是高政带来的，给你们得了，别杀高政。” 听到这番言论，李鹿言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太好笑了，早这样不就好了，而且他们一点诚意都没有。 她缓步上前，包跟洞洞鞋在地上发出“啪嗒”的声音。 察觉到情况不对，裴思颖手掌凝结出冰刺，“李鹿言你！” 张敏轻轻摆手，示意裴思颖收回冰刺，一脸诚恳的看着迎面走来的李鹿言，“我们谈谈，怎么样？” 李鹿言双手抱胸，直勾勾的盯着张敏的眼睛，终于，李鹿言勾起唇角，在张敏不知道是什么状况中开口了：“谈？怎么谈” 张敏松了一口气，能谈就好办了，就怕不能谈，当时她还以为，李鹿言弟弟被雾妖弄死了，没想到回来了，还带了一把不知道什么材质的枪，她上辈子在末世摸爬滚打三年都没见过这种东西。 “把枪和物资让给你们，放我们走。” “让给我们？”李鹿言噗嗤一声，“什么叫让给我们？这东西上面写你们名字了？” 她用左轮轻轻挑起张敏的下巴，挑眉：“要谈，就拿点诚意来谈。” “上次放过了你们，这次不拿点诚意出来——” 李鹿言突然顿住了，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张敏。 张敏意识到，这次不脱层皮看了跑不了了，但这次末世刚开始，她手上真没存下啥好东西，唯一的一颗领域珠也被李鹿言用了。 看到张敏半天没开口，李鹿言一脸遗憾，“啊…看来是谈不了了啊…” 下一秒，柳青野的手枪就对准了张敏的额头，张敏后背顿时起了一层冷汗，她脸色变得很难看。 “能谈！”张敏脱口而出，高政连枪都搞到了，说不定比她早重生，手上肯定有不少好东西。 李鹿言朝着小混蛋招招手，小混蛋屁颠屁颠的跑过来。 “啪！” 一阵金光闪过，小混蛋在李鹿言身后，变成了一个金光灿灿的黄金椅子。 李鹿言顺势坐下，翘起二郎腿，一脸戏谑的盯着面前的张敏，“好啊，怎么谈——”她故意拉长音调，但在张敏听来，就是催命的音符。 “高政！把手上的好东西拿出来。”张敏看向在地上呻吟的男人。 高政笑了出来。 看到高政的表情，她皱起眉：“什么情况了你还笑。” “只是没有想到，你还会关心我呢，敏敏。”他又笑了两下，不小心扯动了右肩的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张敏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道：“疼死你，快点把好东西拿出来。” “好好好，敏敏你别生气。”高政投降似的收起笑意，从夹克内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第四十四章 宿命之晶 这是一个晶核？不，比晶核要小一点，整体也要比晶核通透一点。 “宿命之晶，这是神造物！”高政还没说话，变成椅子的小混蛋已经抢先开口。 “神造物？它也能开口说话？”虞跃眼睛亮了起来，这种有生命的东西听起来就很厉害。 “怎么可能！”小混蛋反驳，有些傲娇的说，“我可是被注入了神魄的，它这种死物怎么可能比的的上！” 李鹿言眯起眼，示意高政继续说。 “宿命之晶，涅盘重生，经历毁后脱胎换骨，迈向更高境界的蜕变与新生。” “你的意思就是，有了这个东西，我死了之后也能复活？”李鹿言一只手撑着下巴，一脸慵懒的盯着这个小东西。 “谁知道呢，反正是这么说的。”高政耸了耸肩，不料又扯到伤口，龇牙咧嘴的看着张敏，“敏敏我疼～” 能复活吗？李鹿言撑着下巴惬意的伸出手：“行啊，我要了。” 随后，那宿命之晶从高政手里脱手而出，飞进了李鹿言手中，她把玩着这个小玩意。 身下的小混蛋突然激动起来，它不能让李鹿言拿到这个神器，否则她‘涅盘重生’后，欲望神大人不会放过它的。 “别信他！”小混蛋脱口而出。 “哦？” “因…因为…”小混蛋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高政打断它：“喂，破椅子！什么叫不信我？你刚刚不也说这是珍贵的宿命之晶。” 小混蛋顿住了，对哦，它刚刚确实承认了，但总不能让李鹿言拿到这个东西吧，欲望神大人一定会弄死它的。 李鹿言察觉到了不对劲，用后脚跟请踢小混蛋的椅子腿：“解释一下吧。” 小混蛋欲哭无泪，这该怎么说嘛，直接承认它害怕她觉醒吗？那还得了。 小混蛋急中生智，脱口而出：“呜呜…因为我不想大人旁边，有别的神造物来分走我的宠爱嘛～” 虞跃一脸无语：“小混蛋你要脸吗？言姐什么时候给过你宠爱？” “真的？”李鹿言起身，转过身用脚踩着小混蛋，小混蛋挣扎无果。 “比金子还真，大人我真的特别喜欢特别喜欢你，你不要接纳别的神造物。”小混蛋还是那个小混蛋，声音里带着掐媚。 李鹿言将宿命之晶收入空间，她总觉得这把椅子怪怪的，但目前确实有用它的地方，它也没有做什么逾矩的行为，先留着挺好的。 “行，暂且相信你了。”她收回脚，小混蛋又变成了那条小狗，欲往李鹿言怀里钻。 李鹿言直接绕开了它。 李鹿言对柳青野拜拜手：“枪收起来，毕竟……” 她看向张敏，勾起嘴唇露出一个微笑：“他们很有诚意不是？” 柳青野收起枪。 谁也没看到小混蛋的肚皮下浮现了一行小字：【啊啊啊啊神大人！她已经拿到宿命之晶了怎么办！还杀吗？】 过了一会，一阵神谕浮现：【……蠢货。】 【保护好她…若是祂觉醒了，你就得死…】 【保护好她！蠢货。】 【好叭好叭。】 …… 天已经暗了下来，两波人都决定在这里休息。 “敏敏，你轻一点～” 正在帮高政包扎伤口的张敏，听到这句带着撒娇意味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的烦躁，手部力量不自觉加重，恶狠狠的说“疼死你！” “啊！敏敏，你这是谋杀亲夫啊。” “谁跟你是夫妻，都什么时候的事了。” 看到张敏这样，裴思颖一阵纳闷，明明她死前张敏还跟她吐槽过高政，他们两个是怎么搞上的呢？ 作为非重生者的余袅袅则更纳闷，张敏和裴思颖说的话她听不懂就算了，这个高政又是从哪里跳出来，张敏还这么护着他。 包扎好伤口后，张敏从黑色登山包里，掏出几个面包递给众人。 正在他们可怜兮兮的，啃着干巴巴面包的同时。 商场的另一头，李鹿言一行人举起了火锅，而小混蛋就是那口电磁锅。 它不甘的喊到：“你们千万要给我留点啊。” “行了行了，别喊了。”虞跃又下了一把生菜。 李鹿言菜地里的菜已经成熟了，全部都薅出来煮火锅，而菜地种上了新的。 虞跃又撕了一包火锅丸子倒了进去，“真好，可以好好搓一顿了。” 两边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闻到了火锅的香味，正在啃面包的余袅袅只觉得浑然无味，明明之前还感慨过末世里有面包吃真不错。 但现在她只觉得难受，尤其是闻到火锅的香味后。 李鹿言一行人不避着他们煮起来火锅，完全不怕他们起什么邪念，毕竟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浮云。 柳青野一枪击碎了高政的野心，哪怕现在叫他来抢物资，他也不敢了。 轻轻松松化解他神力的人，究竟是什么逆天怪物啊。 …… 锅已经见底了，就几个零零散散的丸子，虞跃全部夹起来塞进嘴里，小混蛋崩溃大叫：“求求你们了，给我留点啊，我也想吃。” “哎呀急什么。”虞跃慢吞吞的将最后一个丸子塞入嘴里，就在小混蛋又要大叫时，她又撕开了一袋丸子煮入锅中。 “给你吃一整袋行了吧，现在我们也是有食物的人了。” 小混蛋被安抚了下来，傲娇道：“这还差不多！哼。” 所有人九足饭饱后。 虞跃心满意足的拍着肚子：“啊…真饱啊，好久没吃得这么舒服过了。” “瞧瞧你那德行。”小混蛋吃着丸子，吃得满嘴是油，还不忘嘲讽虞跃。 “诶！你个死混蛋！下次不给你留了。” 听到这句话，小混蛋抬起狗脸，贱贱的看着虞跃：“物资又不是你管。” “好啊你，你知道看人下菜碟了是吧。” 等小混蛋吃完后，李鹿言将刚缴获的睡垫展开放到地上。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众人：“谁守夜。” 闻此言，小混蛋屁颠屁颠的跑到李鹿言的脚边，亲昵的蹭着李鹿言的小腿：“我来吧。” 如果换做是以前，它巴不得李鹿言被别人弄死，关键它不敢弄啊，只能寄希望于她人。 但现在，如果李鹿言觉醒了，它也就完了，光欲望神就不会放过它的！！！ 第四十五章 被弃的容器 李鹿言一脸怀疑的看着小混蛋：“就你？”她觉得这条狗最近怪怪的，但到底是哪里怪又说不出来，它太过殷勤了。 小混蛋不乐意了，狗脸都严肃了起来：“我可是神造物！任何人有什么坏心思都跑不出我的法眼！”说罢，它还眼睛提溜的转了一圈。 除了滑稽以外，根本看不出有什么能力。 小混蛋见李鹿言没说话，继续用小脑袋蹭着她的小腿：“我只是想保护你嘛～” 柳青野一把将小狗勾起来抱怀里，“行啊，那你和我一起守夜。”他倒是要看看这条狗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它的行为太怪异了，如果它敢对姐姐有什么其他的企图，就别怪他…… 柳青野眯起眼，眼里闪着阴郁的光。 夜深人静，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这几天太累了，但不知为什么，柳青野在他们觉得很安心。 柳青野靠坐在墙边，眼睛浅眯，看起来就像是陷入了睡眠，小混蛋被他用一根红绳拴在脚边。 小狗起初还试图卖萌讨好，见柳青野不为所动，索性趴在地上装睡，耳朵却时不时抖动一下。 这个男人太难搞了，它觉得这个男的很危险，但它现在是真想投诚，虽然它之前确实想过要李鹿言的命。 “别装了。”柳青野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听到柳青野的话，小混蛋被吓得抖了一下。 “说吧，你接近我姐姐，到底有什么目的？”柳青野半眯着眼睥睨着小混蛋，就这一眼把小混蛋吓得一激灵。 “没有…我只是想保护鹿言大人。”说完它为了证明自己无罪，硬着脖子道，“你不要随便揣测别人的心理嘛！” “是吗…”柳青野收紧手中的红神。 小混蛋觉得自己要窒息了，虽然这个人根本杀不了自己，但这种痛苦是实实在在的。 它的耳朵抖动了两下，磕磕绊绊的说：“有…有人来了。” 柳青野放开红绳，小混蛋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就像沙漠里的旅人终于喝到了水一般。 柳青野靠在墙上继续装睡，小混蛋明白了他的意图，也趴在他的脚边假装睡觉。 “簌簌…” 来人佝偻着腰，小心翼翼的摸了过来，但她不知道的是，她的所作所为已经被柳青野尽数收入眼底。 柳青野见这个女人，轻声走到李鹿言身前，他强压下要上前斩杀她的举动。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女人到底要做什么。 女人在李鹿言衣襟上摸索，李鹿言慢慢睁开眼睛。但来人并没有注意到，反而更加焦急的摸索。 下一秒，变故横生，李鹿言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腕，将她反压到睡垫上。 “余袅袅？”李鹿言看清了来人，语气中带着危险意味，“你这是干什么？” “我…”余袅袅挣扎两下无果后，一脸任打任杀随你便的模样，“好吧好吧，我是为了宿命之晶。” “宿命之晶？”李鹿言突然勾起嘴唇，可是笑容很危险，“张敏让你来的？”看来张敏很没有诚意啊，她不介意让她们离不开地下商场。 “不是。”余袅袅突然语气有点激动，“末世这么容易死！有了这种可以复活的法宝……” “谁不想争夺！” 李鹿言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手指微微收紧，余袅袅只觉得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张开嘴巴掠夺着微薄的空气。 “言姐！你们在干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虞跃醒了，整个地下商场又暗，在她的视角里，就是李鹿言将余袅袅按在地上，呈一个床咚的姿势。 她就像一个打扰到爸爸妈妈调情的小孩一样，用双手捂住眼睛，发出怪笑。 这下好了，所以人都被吵醒了。 李鹿言脸部攀上红色，迅速松开手起身，而余袅袅还成刚才的姿势，瘫软的躺在睡垫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虞跃用手指摩撮着下巴，围着李鹿言和余袅袅转了一圈，“喔哟哟，不得了了这。” 她的眼神就像是在观看马戏表演，一脸的稀奇。 李鹿言握紧手掌，脸就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一样，热热的。 这时候柳青野开口了：“这个女人，想来偷走姐姐的宿命之晶。”他的声音慵懒。 李鹿言赞赏的看了柳青野一眼，也不知道这虞跃脑子每天都想的什么东西。 小混蛋变成了一盏小夜灯，众人将余袅袅围在中间，现在余袅袅成了被打量的猴子。 她只觉得脸火辣辣的热，嘴唇蠕动了两下后，“对不起。”说完还求救的看向虞跃。 虞跃看到了她的眼神，心瞬间有软了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余袅袅这个人，若非乱世，她们一定是很要好的朋友，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聊的来的人。 “言姐……” 虞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鹿言抬手打断，她看都没看一眼虞跃，而是目光直直的盯着余袅袅：“我是不是说过放过你们了？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李鹿言的语气太过阴森，余袅袅颤抖了一下，作为一个普通人在末世，她也只是想要有个活命的底牌。 她太高估自己了，也太低估李鹿言了，她的小动作在李鹿言面前简直无处遁形。 “我…”她真的不知道怎么狡辩下去了。 她只是想活着！ 她有什么错！ 下一秒，在虞跃震惊的目光中，余袅袅爆发出力量，将李鹿言推开，起身就跑。 与此同时，李鹿言伸出手掌，凭空对着余袅袅的脚轻轻一捏。 “啊！” 余袅袅惨叫一声，小腿扭曲变形，重心不稳的踉跄两下摔在地上。 她的叫声太过尖锐，整个空荡荡的商场都是她的回音。 张敏从睡梦中被惊醒，看了一圈，发现少了余袅袅，“余袅袅呢？” 高政摊开手，一脸无所谓，“我们的小姑娘好像，往那边去了。”他指着惨叫传来的方位。 张敏眼神骤缩，这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温顺容器，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但张敏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结论，容器还能再找，她的命就只有一条，余袅袅已经残疾了，带上路也无法存货，甚至连一次尸潮都躲不过。 而且她也没有其他筹码与李鹿言交换了，为了一个容器，再次大出血明显不值得。 下定这个结论后，张敏再次看了余袅袅一眼，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 第四十六章 被抛弃的容器 “啊…看来你的好姐妹已经放弃你了呢。”柳青野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他已经注意到偷偷过来的张敏，但那个女人只看了一眼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很显然，余袅袅已经被抛弃了。 余袅袅疼的起了一身冷汗，李鹿言在她面前蹲下，“说吧，你能拿什么筹码来交换你的命呢？”她的手指已经掐上了余袅袅的下巴。 见余袅袅不语，李鹿言修长手指已钳住她的下颌。 只听“咔嗒“一声脆响，下巴竟这样硬生生的被李鹿言卸下。 虞跃不忍，想再次求情：“言姐…” “闭嘴！”李鹿言轻呵一声，欣赏这看着她的作品——被卸了下巴的余袅袅。 “坏孩子，做错了事就要付出惩罚。” 余袅袅徒劳地张合着脱臼的下颌，却只能吐出几丝带血的唾沫，可求生的欲望迫使她忍不住看向虞跃，在这群人里虞跃跟她关系最好。 但虞跃也无能为力，她已经求两次情了，如果再说多了，只怕言姐也会厌烦了，她垂下眼眸不敢再看余袅袅。 余袅袅明白了，现在虞跃也救不了她，但她就是一个刚开始末世的普通人，哪有什么筹码可以和李鹿言交换。 余袅袅颤抖的手猛地托住自己脱臼的下巴，狠狠向上一顶，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勉强合拢。 她表情扭曲，就像是承担了莫大的痛苦。 “和……我……父……母……说……他们……的…袅袅……还活着。”她请求的看着虞跃，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可话音刚落，下巴又“咔”地垂落下去。 余袅袅面部扭曲的，从衣服内袋里掏出一张照片，她将其递给虞跃。 虞跃看了一眼照片，上面是一家的合影，中间的是余袅袅和一个跟余袅袅长得很像的女孩，而两边的则是袅袅的父母，一个端庄温婉的女性，和一个温润的男性。 虞跃点了点头，她想扶余袅袅起来，但下一秒，余袅袅口中涌出鲜血。 “她这是咬舌自尽了。”柳青野满不在乎的说，“正好，不用我们动手了。” “都说了不要起邪念，连换命的筹码都没有。”说完，他还若无其事的拨弄了下指甲，仿佛并没有人死在面前，而是在讨论明天吃什么。 虞跃已经睡意全无。 虞跃是真没想到李鹿言这么冷心，袅袅她只是想活着，又没有伤害她，她就…她就这么逼死了她。 她将余袅袅的照片装进内袋，将拉链拉上。 总感觉眼睛热热的，虞跃伸出手掌，接住了还未落到地上的眼泪，又用手臂狠狠的擦了擦眼泪。 另一边，张敏回到原地立刻背好了行李。 裴思颖见张敏面色沉重，她问：“你这是怎么了？见鬼了？” “比鬼还可怕。”张敏将行李背好，掂量了几下，“现在最好就走，万一那群人来秋后算账。” 裴思颖扯了扯嘴角：“余袅袅做蠢事了？” 张敏点了点头，不再过多言语，她们都心知肚明，又要找新的‘容器’了。 高政扶着墙壁起身，不小心扯到伤口，轻哼一声，“敏敏，能不能扶我一下？” “自己起来。”张敏头也没回丢下一句，就大步的向前走去，裴思颖紧跟其后。 “真是无情呢……”高政盯着张敏纤瘦的背影，他利落的撑着墙起身，哪有什么病号的样子，不过是装给张敏看的，谁知道这姑娘根本不上当。 高政眼神暗了暗。 张敏的靴子踩到了一只塑料瓶，在空荡的街道上炸开一声脆响。 裴思颖立刻拽住她的背包带子：“你找死啊！别把怪物引过来了。” “比留那儿等死强。”张敏甩开她的手，却放轻了脚步。 裴思颖压低声音：“那傻妞真去偷那什么宿命之晶了？” “我亲眼看见李鹿言卸了她下巴。”张敏摸了摸别在腰间的匕首，“余袅袅活该，但李鹿言更可怕。” 【我们得要找新‘容器’了】张敏对着裴思颖做出口型，跟在后面的高政耳朵可灵得很。 …… 多了个柳青野，金色跑车变成了金色面包车。 林幼微不解的扯了扯嘴角：“为什么面包车也是金色的？” “因为酷！”如果是以往，这句话是虞跃接的，但今天的虞跃不对劲，这句话是小混蛋接的。 一行人坐上了小混蛋变成的金色面包车，车上多了一个粘着李鹿言的柳青野，和一个沉默寡言的虞跃。 虞跃觉得放在衣服内袋里，余袅袅的全家福照片发烫，一路上沉默寡言。 林幼微注意到了这点，放了首虞跃以前最喜欢的一首音乐，平常虞跃听到这首歌都会跟着唱，然后小混蛋就会贸然切歌，并且嘲讽虞跃一番。 但今天的虞跃异常安静，小混蛋也没有切歌。 “你在想那个小偷。”柳青野不知何时已经凑到虞跃耳边，他说的是肯定句，呼吸带着薄荷口香糖的味道，“她活该，坏孩子就应该受到惩罚，姐姐明明已经放过她们了。” 余袅袅只是太想活着，多一个保命的底牌，任何都会做出这种举动吧。 在末世里，这算什么罪过？ “我没想她。”虞跃撒谎了，“我在想今晚安排谁守夜。” 柳青野嗤笑一声，“随便你吧，不过……”他的声音变得阴森，“撒谎的孩子要吞一千根针。” “柳青野。”李鹿言依旧闭着眼睛，声音不怒自威，“闭嘴。” 柳青野立刻缩回后座，像被主人呵斥的宠物犬，但眼神一直盯着虞跃。 离她们五公里外的加油站里，高政一脸痛苦的捂着伤口：“敏敏，我真的好痛哦，一会儿让裴思颖开车，你在后座陪我呗。” 裴思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敏敏陪陪他，他就能好吗？跟个狗皮膏药一样。 不等裴思颖反驳，张敏开口了：“裴思颖驾照考了六次都没考下来。” 就这么一句话，高政闭上了嘴，毕竟他也不想将命，交到一个‘马路杀手’手里。 第四十七章 关系的裂痕 灼热的天空渐渐暗了下来，就像海边退潮的海水，一群人原地下车，扎起了帐篷，点了个小火堆。 围着篝火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好吧其实还有人说话的。 “你们一定要给我留点呀，一定！”变成了一口大锅的小混蛋还不忘提醒众人。 “……” 没有任何人理它，它不死心的继续说。 “喂，土包…虞跃，你记得给我留点啊。”它有些别扭的跟虞跃说。 但是很显然，虞跃并不想搭理它，锅里的水滚滚的煮着，林幼微往里面下了两包面条。 “行了，别叫了，给你留。”林幼微一脸无奈。 很快面条就开锅了，她盛起一碗面条递给虞跃：“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末世里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她又给自己盛了一碗：“我俩跟鹿言认识多久了，她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我就是觉得李鹿言她……”虞跃抬起头看到林幼微的眼神后，又垂下头，接过面条恶狠狠的吸了一口后，“好吧，当我没说。” 林幼微摇了摇头继续吃面，她一直把虞跃当成妹妹看，她们在末世挣扎了这么久，早就成了密不可分的家人。 她挺害怕虞跃这个冲动的性子去做傻事。 所以人都有心事，除了小混蛋。 “不是说好给我留的吗？” “怎么就留这么一点。” “我不管！土…虞跃留的都比你们多啊啊啊啊。” 在李鹿言一记刀眼后，小混蛋默默闭上了狗嘴。 夜间，在所有人睡下后，虞跃蹑手蹑脚的起身，跑到小树林里去解手，刚穿上裤子起身，往回走时。 一只手摸上了她的脖子，那人的声音听不大清切，像是远方传来，又像是就在身边，声音辨不出男女。 明明人就在她的身边，却听不出祂的声音，就像隔着一层雾。 那人开口了：“我察觉到你的难过情绪了，反抗？恐惧？不解？” “很好的情绪……嗬嗬…很香甜…” 虞跃被激出了一声冷汗，声音里带着颤抖，“你…是个什么东西？”她发现这个东西趴在她的身后，她竟然连异能都用不了了，这绝对不是人能做到的。 “啊…哈哈…我是个什么东西？你们都想成为我不是吗？” “小姑娘…帮我解决掉…嗬嗬…创世神……你似乎对她有不满呢。” “什么？”虞跃有些不解，她想回头，但发现全身上下都动不了了，“创世神？谁？” “…哈哈…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你的…嗬情绪告诉我…你对她不满。” 对她不满？今天，她除了对李鹿言起过不好的想法以外，没和任何人发生过冲突。 所以她身后这个鬼东西，所说的‘创世神’就是李鹿言了。 李鹿言也是个神性者吗？那为什么高政和林幼微对战的时候，她不去帮忙，是因为不信任她们不愿意把身份告诉她们吗？ 虞跃的眼神渐渐的暗沉下来，看来‘言姐’从来没把她们当过家人啊。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逐渐生根，直到慢慢的慢慢的最后破土而出。 “你需要我做什么？”她的声音冷静下来，也不似刚刚那样害怕。 “很简单。”虽然看不到后面那人的表情，但虞跃能感受得到，祂的声音很愉悦，“成为我的信徒。” 祂的声音很轻，有点引诱的意味，就像有一把看不到的钩子，勾住了她的心脏。 “好啊。” …… 一行人经过四天的赶路，终于到达了天安市。 天安市属于五线城市，农田和村落较多，往南边经济发达和桐城市区差不多，可是到北边去了就都是大片大片的麦田，和零零散散的村落。 “再应该往哪里走，我没来过天安市。”林幼微停下车，回头询问李鹿言，“要不先在市区扫荡一波，再往乡下去？” 乡下人流量不大，最有可能建成基地。 虽然说天安市的城区发展的还不错，可路边的野怪和变异动物也才零散几个。 难怪天安市能建末世基地，光其他几的市区，居民人数过多，变异物也多，前期如果在那种地方建基地，怪物冲几次就没了。 前期物资和人手本就不足，变异怪稀少的天安市就成了最佳选择。 “不能下乡。”李鹿言淡淡，注意到虞跃欲言又止的样子，继续道：“乡里通常会养鸡喂鸭，一些动物。” “如果这些动物都变异了同样会很棘手。” “而且农村的植物多，这些植物要是变异了，基地就相当于陷入了包围圈。” “虽然说城区会有一些变异的居民，但是那些钢铁大楼都是死物，而且很多东西都有现成的。” “相比于在农村，我觉得城区更有可能建立基地。” 林幼微说：“那我们先找一栋居民楼，进去休息一下。” 李鹿言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虞跃：“你刚刚想说什么？” 她的声音清冷，虞跃在触及到她漂亮的看不出情绪的眼睛后，摇了下头：“没…没什么。” 那个什么厄运神给她的神器太恶心了，她突然想起了昨天厄运神跟她说的话，现在只觉得头疼， “那么，现在我把你标记成我的信徒。” “用你们人类的话说……好像叫什么神性者。” “沉睡了上万年，没想到那些家伙都在苏醒……” “尤其是祂……” 她有些动摇了，而且这么一看，李鹿言似乎也没有那么坏，当时确实是袅袅先偷东西在先。 她摇了摇头，算了，再留她几天吧…… 李鹿言转过身继续闭目养神，这个虞跃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还有昨天的那个‘人’是谁，她只能隐约看出他的身形，却看不清面貌，就是脸被一团迷雾遮住了，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 “好了，这一片变异怪蛮少的，看来有人清理过。”林幼微停下车，“我们把这些剩余的处理了，再休息。” “毕竟我不是很喜欢，自己休息的地方，有不确定因素。” 李鹿言首当其冲的打开车门，她的睡衣上面已经沾了不少不明污渍。 现在她只想去房间里好好的换件衣服。 但那些恶心的怪物并不长眼，张着恶心的大嘴就朝着她扑过来，就是这种湿臭味，已经很久没闻到了。 虞跃…你可千万不要成为下一个叶周周啊…… 第四十八 新的领域 她伸出手，轻轻一捏，那怪物的头直接碎裂，虽说现在也不过才二阶，但对付这种没脑子的东西完全够用。 只见一只形态看起来像猫的动物怪，张开长满尖牙的大嘴，正准备一口要到李鹿言的小腿上。 下一秒，李鹿言直接抬起脚，狠狠的踩在了它的头上。 它的脑浆黑紫相交，溅在了李鹿言的小腿上。 “喵呜！！” 惨叫响彻天地，又引来了不少同样的猫怪。 那群猫怪，眼睛一个个眨着绿光，身上的毛发杂乱不堪，早已看不清以前的颜色，统一都是青紫色。 “有意思…之前新闻上说天安市是爱猫城市…”她笑了出来，但是笑意不达眼底，反而有一种阴森之感，就像深不见底的海底，看不清却冰冷。 “看来是真的啊…”这么多小型怪，根本用不了水果刀和异能，这么斗下去只会耗尽她的异能，而且…… 她看向了用月光之力包住全身的林幼微，正在吃力的对付那些猫怪，月亮的力量在白天根本没有多大用去。 小混蛋跳下车，对着那些猫咪的脖子，一口一个，黑紫色的血液喷出，溅在了它黄色的毛发上。 啊啊…创世神可千万不要死啊，不然大人不会放过它的。 李鹿言嫌弃的摇摇头，一会儿要给这条狗洗个澡了，这样看起来太恶心了，就像在泥潭里滚了一圈。 李鹿言伸出手，再次隔空捏碎了一只，准备偷袭她的恶猫之后。 她手臂大张，面部扭曲，那些猫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下，莫名的就都靠拢在了一起。 它们挣扎，互相啃咬，但都无济于事，那双看不见的大手将它们聚成一团，远远望去只会倒吸一口凉气。 就像一个浑浊的大泥坑，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涌动，空气中都是“咪啊！！” “喵呜！！” 的惨叫声，但这些已经不是正常的猫咪了，而是失去神智，被异化的猫。 下一秒，李鹿言从空间拿出酒精，直接丢到了猫群里，那些猫将酒精瓶咬开，里面的酒精撒了出来。 她拿出打火机，点着火，直接丢入了猫群里。 “轰——” 一团火光直接窜了起来，空气中传来了焦糊味，还有猫的惨叫，那团火越烧越旺。 但奇怪的是，飘出的烟雾竟然是紫的，不是那种晚霞的紫。 这种紫，紫的发黑，看起来就像有毒物质。 不对，它确实有毒， “怎么回事？为什么莫名的头会有点发昏。”林幼微洁白的玉手捂着头，踉跄了两下掐着自己大腿才勉强清醒。 “不好，先进居民楼，这个紫烟有毒。” 李鹿言挥着手，指挥大家往大楼里钻。 一只还没死透的猫咪，身上冒着火，朝着虞跃的身后扑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虞跃还没来的急释放异能，李鹿言抓住她的手将她扯进了楼里。 黑暗的楼道中，她不自觉的紧握双拳，指节握的发白，为什么为什么要救她，不是从来没有把她们当过朋友家人吗。 李鹿言皱眉看着虞跃：“小心点，别死了。”明明看起来这么冷淡，但眼底闪过的慌张是藏不住的。 “等等，我怎么觉得这个？楼道里黑黢黢阴森森的，好可怕。”小混蛋窝在赵美娜怀里，小狗头到处乱看。 “快看看楼道里有没有什么隐藏的怪物。” “好像看不了耶。”小混蛋心虚的把头又往赵美娜怀里塞了塞。 “你不是说你是火眼金睛吗？”虞跃冷笑的撇了一眼小混蛋。 小混蛋将塞进去的狗头伸了出来，朝着虞跃诡辩道：“那是看神性者才会这样……等等……” 它的鼻子抽搐了两下，直接从赵美娜身上跳下来，开始围着虞跃闻了起来：“你身上有好熟悉的味道……让我想想是谁的……” 虞跃脸色一变，一把将它捞了起来，抱在怀里握住它的嘴巴，“可能是刚刚在烟里熏久了，你不要看谁都很熟。” “跟我装熟的人多了，你这条狗配吗？”说完她将小混蛋直接放回赵美娜怀里。 “可能是这样吧…”随后它好像想到什么似的，震惊的看向虞跃：“土包子！你愿意说话了，不过还是这么冲。” “滚蛋。” “好啦好啦，不叫你土包子了，下次帮我留饭，你留的最多，嘿嘿。” 李鹿言的面色凝重起来，她刚刚将精神网遍布了整栋楼，但是整个精神网就像是被一层看不到是雾蒙住一眼，看来这个楼里有大东西。 她伸出手让大家停下：“快出去，我的精神网都没扫到怪物，这栋楼有大家伙。” “等级不低。” 众人脸色骤变，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立刻拔起腿朝着原路返回。 但下一秒，一阵天旋地转。 李鹿言睁开眼，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房间之中，又是领域？ 没想到这种平平无奇的房子里，都藏着三阶以上的领域怪啊。 所有人都到这里了，除了柳青野和小混蛋，那也说得过去，柳青野不知道是个什么怪物，小混蛋是神造物，看了怪物的领域不吸同类啊。 这群人里，明显赵美娜的状态最差。 “姐姐，我的头好晕啊，就像是在原地转了十圈一样。” 闻言，林幼微伸出手，细弱的白光，如同泉水一般慢慢的，进入了赵美娜的脑海。 “好神奇！姐姐我好多了。”她感觉很舒服，像是浑身都泡在温水里，飘飘然的感觉。 “嗯。”林幼微掐断白丝，放任最后一缕进入赵美娜的脑海。 整个房间空荡荡的，不似之前小混蛋的领域，至少还有一个凳子是它的本体，但现在这个房间，就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连个窗户都没有。 “像棺材。”李鹿言沿着墙面走了一圈，但除了蹭了不少墙灰到手上以外，完全没有其他的发现。 她皱起眉，“这个领域到底想干嘛？连怪的本体都没有。” “你们快过来一下。”是赵美娜的声音，李鹿言迅速走了过去，发现赵美娜手上拿着一张纸。 赵美娜将纸递给李鹿言，“姐姐你看看，我刚刚在那边的墙角里捡的。” 李鹿言顺着她指的位置看过去，她意味深长的眯起眼，刚刚那个位置她明明经过了，但却没有看到这张纸。 很明显，这张纸是有人刚放的。 但是这不重要，那个人既然不想让他们看到，那就必然不会出面，现在重要的是纸上的内容。 她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 第四十九章 四角游戏 【好无聊啊～能不能陪我玩个游戏呀。】 李鹿言：“好啊，怎么玩？” 过了一会儿，这个鬼东西还没有显示出真面目，很显然并不想理他们了。 “你倒是说怎么玩啊？”她勾起嘴唇强压下心中的悸动，要玩游戏了，她最喜欢玩游戏了。 这个怪物还是没有现身，所以这个游戏需要自己摸索。 现在被困在这间屋子里的就她，虞跃，林幼微，赵美娜四人。 到底是什么样的游戏，需要将他们困到一个密不透风，空空荡荡任何家具都没有的房间里呢？ “四角游戏。”李鹿言开口了，声音在空荡的空间里特别清楚，她们刚好是四个人。 而四角游戏就是通过四个人分别站在房间的四个角落，面朝墙壁。 游戏开始后，由第一个人（a角）沿墙壁走向下一个角落（b角），轻拍b角玩家的肩膀。 被拍肩的b角玩家需走向c角，以此类推。 每次走到空角时，玩家需先咳嗽一声，再停留数秒，然后继续走向下一角。 当游戏进行到某一轮时，可能会出现无人咳嗽的情况，即所有角都有人，但仍有脚步声，说明“第五个存在”已加入游戏。 而布置这个游戏的本体就是‘第五个存在’。 赵美娜声音有些颤抖，她看起来很害怕：“这…这不是…招鬼游戏吗？” “对啊，我们需要招出那个‘东西’才行啊。”李鹿言漫不经心的解释，“不然这种空荡荡的房间，除了玩这个又能怎么办？” 林幼微轻轻揉了揉赵美娜的头，语气轻柔的安慰赵美娜：“好啦，不要怕，姐姐会保护好你的。” “嗯……”虽然还有些害怕，但林幼微的话给了她不少安心。 一行人站在了房间的四个角，下一秒本来明亮的房间，突然什么都看不到了，是绝对的黑暗，任何东西都看不到。 李鹿言这才意识到，刚刚的房间明明没有灯，却有光亮，而现在这抹光亮，就像被什么东西突然吸走了一样。 就在一瞬间突然陷入的黑暗。 游戏开始，她是第一个人，也就是a角。 刚开始的话，那个东西应该不会轻易露面，这么想着她很快走到了b角，拍了拍面前人的肩膀。 这个身高……是赵美娜。 不知道过来多久，除了脚步声以为没有别的声音。 “咳……”身后传来了咳嗽声，看来有人走到空角了，这个‘东西’怎么还不出来。 身后的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手上带着橘子的香气，这是虞跃特有的味道。 她继续向前走去拍了拍赵美娜。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已经没有人咳嗽了，那个‘东西’出现了。 那么它现在混到谁的身前，或者身后呢？ 这么想着又到她了，她向前走了一步，按例拍了拍赵美娜。 等等，这个身高…… 不是赵美娜。 ‘噗噗噗’她听到了自己距离的心跳声，就像血液突然冲上头顶一样，她感到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既然不是赵美娜的话，那个东西出现了…… 李鹿言轻轻把手搭到前面那人的肩膀上，却没有松手，前面的‘人’动了动，却没有挣脱，她的手骤然收紧，死死的扣住了面前人的肩膀。 “抓住你了。”她贴着对方的后颈轻笑，浓重的尸臭味瞬间争先恐后的涌入她的鼻子。 突然，一阵刺耳的尖笑从四面八方炸开。 原本空荡的墙壁上突然睁开密密麻麻的血色眼睛，眼睛血红色的光将整个房间重新点亮。 她这才注意到面前的‘人’，它的脑袋突然180°回头，它没有眼睛，或者说墙上的那些红色眼睛，就是她的眼睛。 这幅模样，倒是符合恐怖片对鬼的刻板影响。 让她想想像谁，像伽椰子。 在‘它’回头的瞬间，李鹿言发现她的手指穿过了‘它’的肩膀，它就像一团看得见的空气一样。 这种怪物和之前的三阶雾妖不一样，她似乎要更加强大。 周身散发的能量波动是不可忽视的，作为一个精神类的异能者，对这些是格外敏感的。 很明显这只怪不能硬碰硬，她还能躲空间，但另外三个怎么办，就算她躲空间里，出来后到底是会回到‘四角游戏’，还是回到现实世界。 这很致命，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和‘它’谈判，张敏不是说等级越高的怪，越通人性吗？ 李鹿言盯着那张扭曲的脸，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她故意凑近了些，鼻尖几乎要碰到对方腐烂的皮肤：“原来你喜欢玩这种游戏啊……真巧，我也是。” 恶心的尸臭味争先恐后的冲入鼻腔，令人不适的恶心感直冲大脑，她强忍下心中不适，直直的盯着面前的‘东西’。 墙面上的红色眼睛转了一圈，似乎是在思考，‘它’开口了，嘴里的牙齿一排排的就像鲨鱼。 “是啊…我是喜欢玩…”它突然勾起嘴角，脸墙上的眼睛都疯狂的眨了起来，“我还有更好玩的游戏…你……想玩吗？” 面前的东西声音里带着阴森，墙面上的眼睛更加亮了，整个小房间都在一片红光之中，每个人脸上神色各异。 虞跃握紧了拳头，思考着，如果这个东西敢对李鹿言出手，她不介意让它尝尝厄运的力量，这种力量她还没用过了。。 不对，自己的任务不就是杀死李鹿言吗？为什么会担心她呢？算了，再留她几天吧，她人还不错。 “什么游戏？”李鹿言眯起眼睛，面色不变。 “哈哈哈……哈。”她突然笑了起来，声音尖锐，就像是整个房间在笑一样。 “那么…我来制定规则……” “哈哈…那就来玩小熊来敲门吧……” “小熊来敲门？”赵美娜躲在林幼微身后，抓住她的衣角，她虽然害怕，但这种游戏她听都没听说过，而一个游戏如果连规则都不知道的话。 那就和摸瞎无异。 “哈哈…”它笑了两声，下一秒，整个房间再次陷入黑暗，在黑暗中人的感光本应无限放大。 可是一点声音都没有…连呼吸声都没有。 第五十章 小熊来敲门 下一秒，当昏黄的灯光全部亮起，墙壁上哪还有什么眼睛，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只不过这间原本空荡荡的房间，多了四个门。 “哈哈…”它发出了尖锐的笑声，但从笑声中可以听出她的心情很好。 “游戏规则很简单，我们来抽签决定谁是小熊。” “剩下的四个人躲进房间里，而小熊随便选一件敲门，等房间里的人开门后。” “他就成了新的小熊来继续敲门。” 李鹿言察觉到了不对劲，如果是小熊来敲门，将人给替换了的话，那么这个游戏就是无穷无尽的，怎么样都不会结束。 “那么游戏的结束点是什么？”她一只手轻轻摸着下巴，很显然一只循环在这个世界里，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它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盯着李鹿言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你猜？”它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块香甜的蛋糕，就等着随时吃掉。 她不作回答，这只怪物的意图很明显，它就如同猫逗老鼠一般。 想等着它成了小熊也就是猫，敲响其中一个门，将门里的人吃掉，然后再扮演他继续去敲下一个门。 很显然第一把不能让它抽到小熊，相应的，抽到小熊的玩家也不能在门里面选到“它”，当它成为小熊后，后果将会和前者是一样的。 它会一个个的敲门，然后再将他们一个个的吃掉，游戏才会结束。 它表面上的游戏，其实就是开餐前的小仪式。 真是太有心机了，这种高智商的东西才有意思嘛。 李鹿言的目光在四个门之间游移。她嘴角微微上扬，指尖轻轻敲击着大腿外侧，仿佛在计算着什么。 与其第一场就被拖出来解决掉，还不如主动成为猎人，只要够小心，让它一直在门里，在当小熊的时候，慢慢寻找破局方法。 “抽签？”她忽然开口，声音清冷，“不如让我来当第一个‘小熊’吧。” 它舔了舔嘴唇，不怀好意的笑了出来，看来这只猎物想拖延时间，它虽然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慢游戏。 但是规则就是规则…只有坏孩子才会打乱规则。 “不行…必须抽签。”下一秒它不知道从哪取出一个血迹斑斑铁罐子，而铁罐子里正装着五个叠得方方正正的纸，“空白的是人…画着笑脸的是熊。” 等他们都拿完后，李鹿言拿起了最后一张，她打开只见上面用红墨水，画着一张扭曲的笑脸。 “真是不好意思呢……我是‘熊’。”她笑了出来。 “那真是可惜呢……”它故作可惜的瘪了瘪嘴，可语气中的兴奋却藏不住，“那游戏开始…小熊闭上眼睛数10秒，然后人躲进房间。” “好孩子不要偷看哦。” 李鹿言闭上眼睛，她感觉自己的感官被屏蔽住了，什么都听不见，就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三…” “二…” “一…” 她再次睁开眼时，感官也跟着回来了，这只怪还有这种本领？有意思归有意思，可是赢起来会很难呢。 但她李鹿言从没输过。 她站在原地转了一圈，开始打量这四扇门，四扇门外表长得一模一样，如出一辙的木门，一样的血迹。 唯一不同的是，上面画了不同的图案，分别画着山川，月亮，太阳以及眼睛。 本质上没什么区别，可是林幼微会选月亮吗？她的神性。 她将手放到月亮门上，感受着木门的温度和触感，却没有推门而入。 这扇门里会是林幼微吗？ 她感觉血液都要沸腾了，浑身上下都在颤抖，好激动啊…马上就能解密接过了呢。 她毫不犹豫收回手，先不说这个门里是不是林幼微。 她走向那只眼睛门，这只门里很大概率不是怪物，它的特征就是眼睛。 根据一个人心理，它肯定会以为她预测这个门里就是眼睛，而去推另外一扇门，那么推开门是它的几率就会大一些。 李鹿言毫不犹豫的推开了这扇门，门里的是虞跃，她压低声音说：“不要推到‘它’所在的门。” 下一秒，天旋地转，所有人都回到了中间，似乎是被它传送过去的。 “啊……看来我们抓到新的小熊了。”它拍了拍苍白的手，指甲乌黑差不多有十厘米了，看着足够恶心，“那么游戏继续开始……” 在小熊开始闭上眼时，她走向了那间画着‘眼睛’的房间，但心机的‘它’抢先一步进入房内。 关门前，它讥讽的看着她，似乎在说‘你死定了！’ 现在只剩一件房了，那件画着山川的房间，她走了进去。 这件房比那间眼睛房更加大，大了差不多三倍，墙壁上画着青山，河流，这种风景画如果在末世前，就是大师画的啊。 她将手抵了上去，一种奇怪的感觉先是传入手指，最后往上在脑海中炸开了，脑海里瞬间出现了一个个零碎的画面…… 就像过山车一样，一群男男女女穿着各异的人，将一个浑身金光的女人围到中间，她想看清女人的脸，总感觉女人很熟悉。 下一秒，画面像玻璃一样破碎，李鹿言捂住脑袋，就像是那些破碎掉的画面，一个个尖锐的插入了她的脑海深处，一种撕裂感…… 空间内的宿命之晶发出哀鸣，下一秒宿命之晶自己撕裂空间，从裂缝中挤了出来。 如同有生命一般吸附在壁画上，一阵金光爆出，壁画的眼神渐渐淡了……直到消失。 “它这是在保护我？”李鹿言瞪大瞳孔，接住吃饱喝足，从墙壁上掉下来的宿命之晶，“谢谢…”她轻道一声后，将宿命之晶重新收入空间。 整个房间露出了原版的真面目。 哪还有什么壁画，整个房间破败不堪，墙壁上都是青色的霉菌，部分墙皮老化退落，倒是和老校区的女生宿舍有得一拼。 就连整个房间都飘散着霉腐味。 她好像找到破局方法了，原本的木门，变成了一扇绿色的铁门。 看来这个怪物，主要还是制造幻境对付他们，而推开这扇木门就是破局的方法。 她深呼一口气，将铁门用力推开。 只见门外的场景。 第五十一章 深处的幻境 门外是一片浓稠的黑暗，连光线都能吞噬的黑。 黑的很纯粹，李鹿言将一只脚踏入的下一秒。 一阵天旋地转，她又回到了初始房间。 “呀！我是小熊呢…哈哈哈……”‘它’裂开嘴，笑了起来，笑声无处不在，就像是小房间里长了无数张嘴巴，同时奸笑。 李鹿言脸色凝重起来，她看向虞跃。 微弱昏黄的灯光投射到虞跃头顶，她脸色难看的低下头，“我…我选错了……” 在场所有人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它”的笑声还在不断回荡。 这群人当属赵美娜面色最不好看，她还抖了起来。 所有人都有异能，有跟‘它’周旋的能力，但是她不能，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的十六岁女孩，正常来说她这个年纪应该要读高一，好好的享受校园生活。 “我…我不玩了……我害怕，放我走。”赵美娜抖得像个筛子，又往林幼微旁边靠了靠。 “坏孩子！”‘它’的嘴裂的更开了，嘴里伸出密密麻麻的舌头，指甲都暴增慢慢成了艳红色，“你们是想提前……嗬嗬…结束游戏吗？” 她突然异变，口中吐出的话都不清晰，就像有人将她的舌头拔住了一样。 李鹿言额头上溢出冷汗，‘它’周围释放出来的能力太强大了，少说也是个四级怪。 这才初期啊。 盯着怪物嘴里疯狂蠕动的舌头，她强行忍下心里的不适，“当然继续玩，我们最喜欢玩游戏了。”她的声音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 “好啊……” ‘它’的舌头全部都收了回去，全部合在一起后，又变成了一根正常的舌头。 指甲也慢慢恢复了最开始的眼神和长度，虽然看起来抓人依旧很疼。“那游戏继续……嗬嗬……” “十……” ‘它’站在原地，乖乖的闭上了眼睛，背影看起来人畜无害，就像‘它’的幻境一样。 李鹿言飞快转身往画着大山的房间跑，进去的瞬间，原本的木门再次变成了绿色铁门。 她打开了长满锈斑的铁门。 此时外面， “二……” “一……” “我来找你们了哦…嗬嗬……”‘它’裂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就像一个马上就能吃到香甜糖果的小孩。 ‘它’先是转了一圈，最后停到了画着眼睛的门前，先开哪个门对‘它’来说都无所谓。 反正‘它’对于食物，没有先吃后吃的顺序，这种开盲盒的感觉才开心呢。 ‘它’就像一个期待已久的人类小孩一样，先是搓了搓手，最后将手放到了门把手上，轻轻一拉…… 门内的赵美娜看到‘它’拉开自己门后，吓得胆都快破了，失声尖叫：“啊啊啊啊！” ‘它’舔了舔嘴角，舌头又疯狂蠕动起来，分成了细小细小的几百根，就像小蛇一样。 赵美娜疯狂的往角落里挪动。 下一秒，‘它’顿住了，脸色大变，冲出小隔间，只冲向那件画着大山的隔间，整个房间的天花板上都亮起了红色的眼睛。 ‘它’现在很生气，“啊啊啊！坏孩子！坏孩子！居然敢违反规则。” 下一秒‘它’推开门进去，门里哪还有什么李鹿言，“好啊…好的很……”‘它’双手撕破空间，钻了进去。 此时李鹿言在经历一阵眩晕后，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个楼道。 她往楼下走，却发现一只在循环，不管是向楼上走，还是向楼下走，最终还是会回到这一层。 这个楼道不对劲。 既没有潮湿的臭味，每个房间里还有男男女女说话的声音，就像回到了末世前。 “姑娘，你找谁？”来人头发花白，手上提这个菜篮子，篮子里是今天刚买的菜。 她的眼角长了细纹，眯着眼睛笑，看起来慈蔼极了，活脱脱会给你买东西吃的邻家老奶奶形象。 莫名其妙到这里了，这里是‘它’的环境，是内心深处的映射吗？为什么会藏这么深。 李鹿言脸上一变，那个东西追过来了，周围的能量波动非常大，就像一把钝刀在割她的神经。 现在必须先找个位置躲起来，那个东西来了她肯定打不过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浮云。 “奶奶，要不要我帮你提一下篮子。”李鹿言直接从老奶奶手上接过篮子。 慈祥老奶有些诧异的看向李鹿言，本以为自己还要忽悠一番，没想到有傻子直接送上门。 老奶奶的家和大多数户型的布局一样，她家看起来很干净，蓝色格子布的沙发，一个和沙发一样大的木桌子。 她四处扫视了一下，整个房间里没有一个镜子，任何反光的东西，甚至连电视都没有，喝水的茶具都是磨砂质地的。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是在‘它’的领域内，她的精神力根本没有作用。 精神力上面就像糊了一层看不见的东西，这样下去除了浪费异能，没有什么作用。 “姑娘，你先坐会，奶奶给你做饭吃昂。”慈祥老奶说完就往厨房里跑，厨房按了一扇厚厚的铁门，看起来不像厨房，更像…… 密室，像是有什么东西，怕被别人窥探到一样。 另一边，在李鹿言和‘它’相继消失后，整个领域开始坍塌，众人在一阵眩晕后，又回到了最开始的位置。 小混蛋，柳青野看着毫发无伤回来的三人，同时开口“姐姐\/大人呢？” 虞跃脸色有点难看，“和怪物一起消失了。”李鹿言死了，她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就像一层薄膜将她的心脏包了起来，明明这就是她的任务啊。 听到李鹿言消失了，当属小混蛋的面色最难看，它瑟瑟发抖，就连小狗耳朵都耷拉了下来，“完蛋了！完蛋了……一切都完了。” 它突然跳到林幼微面前，“你完了！别想当什么神性者了！” “神全部都对不起祂，都等着吧！” 众人面露不解，虞跃用脚挑弄着它，皱起眉：“你在发什么疯？” 第五十二章 你的眼睛似星辰 小混蛋就像是石化了一样缩在楼道墙边，虞跃蹲下想将小混蛋拎起来，但看到它一身紫紫黑黑的猫咪血液后，还是忍住了，“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先去找安全区吧。” “一会儿那只怪肯定还会回来了，到时候我们都死了的话……李鹿言应该也不想看到吧。” 小混蛋缩成一团，将尾巴夹了起来，“你们先走吧…我想在这里等大人。” 万一创世神大人没死，它还可以迎接表态，如果她死了，反而觉醒了祂，那它就可以向祂表态，换个主人。 如果就这样跟他们走了，欲望神大人一定不会放过它的。 没有车怎么走啊？虞跃强忍下要掐死小混蛋的欲望，最后看向林幼微：“那我们先走，否则一会儿那只怪出来了我们都得玩完。” 林幼微紧了紧拳头，最后叹了口气，她们的异能在‘它’的领域里连使出来的机会都没有，李鹿言肯定活不了，现在不走，等‘它’解决了李鹿言后，就走不了了。 “好。” 柳青野眼球布满红血丝，他抬起手，密密麻麻的柳树藤将楼梯口封了起来，他的声音异常冰冷，如同十二月的寒风。 “姐姐救了你们…就这样走了不太好吧。” 虞跃握紧拳头，头冒青筋：“那你想怎么样？在这里送死吗？” “李鹿言拿命送我们出来，不是让我们等死的。” “我们一起合手，弄死那个东西。”他的语气带着怒气，仿佛下一秒就要将那只怪物撕碎，帮李鹿言报仇。 “你疯了？我们在这个楼道里，连异能都放不出来。”她瞪大眼睛，又低头看了一眼赵美娜，“而且还有一个普通人。” 林幼微深吸了一口气，“她说得对，等我们有能力了再回来为鹿言报仇，总不能一起在这里等死。” “鹿言应该也不想看到的吧……” 柳青野紧了紧拳头，最后无力的收回手，挡住楼道的柳树条也全在一瞬间消失，“算了…你们走吧。”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他深吸了一口气。 “姐姐…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 “姑娘，你快吃，这是我的拿手菜。”李鹿言盯着桌子上的菜犯了难，桌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肉菜，一个素菜都没有。 梅菜扣肉看起来油亮油亮的，香气就像在勾她的鼻子，还有一盅看起来炖的不错的汤，汤水透亮清爽，看起来就令人食欲大发。 可这里是鬼怪的领域，按理来说她是不能吃的，李鹿言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露出了八颗牙齿：“抱歉啦奶奶，我是回族。” 老奶奶：“？？？” 竟然无法选中，随后老人将汤里的一块肉夹起来，放到了李鹿言碗里，“这是羊肉。” 李鹿言盯着碗里那块泛着油光的肉，这个纹路绝对不是羊肉。 “快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老奶奶的笑容更深了，眼角的皱纹堆叠起来，像是一张逐渐收紧的网。 而她就是网中的猎物。 既然不能破局，那就掀翻这场局，大家都别吃了！ 李鹿言突然起身。 老奶奶死死的盯着她，她讪笑两声，“我换个位置坐。” 在她起身的一瞬间，右手“不小心”拽住了桌布一角。 “哎呀！”李鹿言惊呼一声，整个人扑向餐桌。 梅菜扣肉翻倒在老奶奶的蓝格子布沙发上，油渍立刻晕开一片污渍。 那盅清亮的汤泼洒在地板上，汤里的肉块滚落出来。 原本清澈透亮的汤，突然变成了散发着恶臭的粘稠物，肉块则变成了一个个眼睛。 人的眼睛。 房间里的温度骤然下降。 “坏孩子。”老奶奶的声音变了调，像是有无数个声音重叠在一起，“你敢浪费粮食！！！！” “和那个蠢丫头一样！” 李鹿言迅速后退，后背抵上墙壁。 老奶奶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舌头，那些舌头蠕动着，看起来就像蛆虫一样令人作呕。 天花板上的吊灯突然闪烁起来，在明灭的光线中，老奶奶的身形不断拉长、扭曲。 “你认识‘它’？”李鹿言强忍恶心问道，右手悄悄背到身后，从空间取出水果刀。 在进入这个记忆空间后，她的异能虽然被压制，但身体素质还在，而且空间居然可以用。 “哈哈哈……她是第一个坏孩子……”她突然笑了起来，脸看起来更加扭曲了，“你是…最后一个了吧……” 说完后，舌头从她的嘴里飞出，缠住了李鹿言的手腕，腰身…… “等等！”李鹿言脑子飞快的思考着，必须要想个办法吸引她的注意力，她已经知道怎么做了…… 老奶奶听了下来，恶心的舌头虽然还是缠在李鹿言身上，但是没有再进行下一步收紧，她直勾勾的盯着李鹿言。 李鹿言认真的盯着老奶奶，“我知道我要死，但是能不能让我死得明白点。” 老奶奶歪着头，直勾勾的盯着李鹿言，好似在说你想知道什么，她的舌头没有收回来，说不了话。 “我想看看你的‘厨房’行吗？至少让我死之前看一眼。” 锁“咔哒”一声开了，就像催命符。 厨房里的景象让李鹿言反胃，她强行将涌到喉咙里的酸水咽了下去。 操作台上摆着数十个玻璃罐。 摆在最中央的是一个年轻女孩的头颅。 长发飘散，看起来很漂亮，她没有眼睛。 难怪‘它’也没有眼睛，原来是被人挖了啊。 老奶奶似乎也不怕她逃跑了，将那个管子举起来，得意的说：“嗬…哈哈……这是我最满意的作品…尤其是那双眼睛……” 李鹿言强忍下恶心，继续拖延时间找机会靠近她，“您能让我看看她的眼睛吗…我也喜欢漂亮的眼睛。” 老奶奶突然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眼睛，语气幽幽的，李鹿言被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的眼睛也很漂亮…我会帮你完完整整的挖下来的……”她话锋一转就像精分患者一样，语气又得意起来，“当然可以。” 第五十三章 两只鬼 李鹿言只觉得恶寒，她装出一脸很期待的样子，“那…真是太好了，请您一定要将我的眼睛，完美的挖下来啊。” 老奶奶一脸得意，那是一种得到伯乐的得意感，她打开沾满血迹木柜子，在里面拿出了两个小瓶子，比装美瞳的大一点。 瓶子里装着眼球，确实是漂亮的眼睛，不似普通人的棕色，是那种浅棕里还带着点灰，如同星辰。 但如果是让自己变成那种‘星辰’，她肯定是不愿意的。 老奶奶有些可惜的说：“如果不是太久没有看到人了，我真想让你留下来和我一起挖眼睛。” “你的眼睛真是迷人呢。” “当然…哈哈当然。”李鹿言尬笑两声，面前这老变态太恶心了，“我现在就忍不住将眼睛献给您了。” 老变态咯咯的笑了出来，对李鹿言的表现她很满意，就是可惜了……但是留下她的眼睛，何尝不是另一种永生。 看着像自己靠近的老人，她突然将匕首刺入怪物腹部，却像捅进一团粘稠的沥青。 她皱起眉，情况很不乐观，这只怪物根本杀不死。 怪物咯咯笑着，伤口处伸出无数细小的舌头缠住她的手腕，她含糊不清的说，好似在嘲笑李鹿言蠢，“只刀…窝为什么……布防…着呢…吗？” “呢…杀布死…窝的……这是…窝的地盘…窝的…市街！” 剧痛传来，李鹿言看到自己的皮肤开始溶解。 她明白她说的完美的挖下眼睛是什么意思了，她想将她溶解之后只留下两颗完整的眼珠。 “是吗？”一个身影极速飞冲过来，掐住了老人的脖子，她挣扎了两下松开了禁锢着李鹿言的舌头。 李鹿言看清了来人，不，是来鬼。 ‘它’就是老奶奶最完美的作品，这个领域的主人，被挖出眼睛的女孩。 ‘它’突然暴怒：“老东西，老娘找了你这么久，原来你就躲在我的领域里！” 老人突然笑了，“这也是我的领域！”她说完后，将舌头缠上了‘它’的腰身。 两只鬼打了起来，目前分不出上下，但不管谁打赢了打输了，都对李鹿言没好处，她得尽快找破局的方法。 否则不管是谁赢了，她最后都讨不到好果子吃。 趁着两只怪打架，她模进了老人的卧室，就连卧室里都没有任何反光的东西。 两只怪物打架太过激烈，记忆空间快要崩塌了。 墙灰掉下来后居然是血肉，血肉就像有生命一样蠕动着。 看来要搞快点了，鬼知道记忆空间坍塌后，她会到怎么鬼位置去。 也许是回到了原处后再被赢的那只鬼杀死，或者直接随着崩塌的记忆空间消失。 房间就这么大，某些东西一眼就能看到，那么破局的东西到底藏在哪里呢？ 她看了一眼床头柜，最后摇摇头，这种终于的东西，应该不会放到显眼的位置。 那么…… 到底在哪呢？ 李鹿言眼神瞟下床底，她奶奶以前也喜欢把东西往这种地方放，她蹲下身将垂落的床单掀起。 床底果然放着一个铁盒子，是那种过年送礼，送的曲奇饼干的盒子。 曲奇盒子里装着一张张照片，这些照片都是女孩们生前，被老人迷晕后在沙发上拍的最后一张照片。 李鹿言一阵后怕，如果她刚刚吃了那顿饭菜，结果将不堪设想，就像案板上的死鱼一样，只能任人宰割。 一个镜子都没有……但是这个曲奇盒的铁盖子不就是镜子吗？ 虽然照的不是很明显，但能反光，就是能反光。 她将‘镜子’拿起来，里面映射出的脸不是自己的脸，而是老奶奶沟壑的脸，她看起来还是那么慈祥。 ‘咔嚓’ 门被打开了，听到声响，李鹿言猛的回头。 老奶奶站在门口，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舌头少了半截。 她看到李鹿言手中的镜子，混浊的眼球骤然收缩，“放下我的宝贝。” 老人突然暴起，用最原始的方式——朝着李鹿言跳扑过来，就像一只巨型癞蛤蟆。 李鹿言勾起嘴唇，不是害怕任何反光的东西吗，“奶奶，再见了。”她将曲奇盒盖举起，对准了老奶奶。 “啊！”她的脸部快速融化，就像蜡油一样，慢慢的滴落。 老人快速蹲下滚了一圈，离开了‘镜子’的范围。 门外传来“它”凄厉的嚎叫，“老婆娘，躲起来干什么！快把我的眼睛还给我！” “还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整栋楼开始剧烈摇晃，墙面脱落得更厉害了，脱落的墙皮后面是血红血红的肉，上面还有清晰的血管在跳动。 老奶奶脸色大变：“她要毁掉领域！快点把反光物给我！” 李鹿言握紧铁盒盖，迅速后退几步，与老奶奶拉开距离。 “把反光物给我！” 老奶奶歇斯底里地尖叫，脸上的皮肉已经融化了大半，露出森森白骨。 现在唯一的生机就是利用这个“镜子”对付老奶奶，把镜子给她那是傻逼才会做出的事。 李鹿言举起铁盒盖，故意让反光对准老奶奶，“再靠近一步，我就让你彻底消失！” 老奶奶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后退了几步。 她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愤怒，但更多的是不甘心。 “你逃不掉的……这是我的领域……” “我才是主人！！”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猛地撞开。 领域真正的主人——冲了进来。 “找到你了，老婆娘！”她咆哮着，声音如同千万只恶鬼的哭嚎。 老奶奶转身面对她，脸上的恐惧更甚。 “不……不！你的眼睛是我的杰作！你不能这样对我！” “这是为艺术献身！你怎么能不感恩呢？” “杰作？感恩？”‘它’冷笑，“哈哈哈…那就等着我把你撕成碎片吧！” 两只鬼再次缠斗在一起，整个房间开始崩塌。 她瞥了一眼手中的铁盒盖，如果老鬼怕得是反光物，那‘它’是害怕什么呢？没有眼睛，反光物对‘它’有作用吗？ 她勾起唇角，这种被逼入绝境的感觉真是刺激呢。那么，就赌一次吧。 她对着无眼女孩大喊：“喂！你的眼睛在这里！” ‘它’猛地转过头，虽然她没有眼睛，但李鹿言能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了铁盒盖上。 “给我！” 她嘶吼着，朝李鹿言扑来。 李鹿言没有犹豫，将铁盒盖朝她扔了过去。 无眼女接住铁盒盖的瞬间。 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也开始融化，和老鬼如出一辙，就像蜡液一般。 “不……这是……”她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难以置信。 老奶奶见状，大笑起来：“哈哈哈！受死吧！你的眼睛属于我了。” “只有我！” “只有我才能拥有那么漂亮的眼睛！” “那就一起下地狱吧！”她尖叫着将铁盒对准了老奶奶。 第五十四 记忆空间终于崩塌 老鬼极速开始融化，就像蜡烛一样，她发出尖锐的叫声。 “啊！！！我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老人融化成一摊浓稠的血水，血水上冒着泡泡和红色雾气。 ‘它’蹲下抓了一手血水，“老东西。” 起身踉跄后退两步，开始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我说了，这是我的领域，最后的赢家只能是我！” “也只会是我！” 下一秒，盒盖爆发出一阵光，‘它’就像是被烫到一样，尖叫一声将盖子丢到地上。 好似看到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一样，迅速后退：“不…不不！我已经赢了……我不能死。” “不！！！”金光愈发浓烈，如同一颗小太阳，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 ‘它’面色扭曲的抓住墙面，好似被什么东西吸住一样，是盒盖子。 不能就这样把这只怪放了，李鹿言垂眸，睫毛投下一片阴影，看不出脸上的情绪。 她的视线瞟向金黄色的盒盖，它正直直的躺在地上。 这只怪如果活下来了，她就没有好果子吃，必须拿到盒盖。 她一只手挡住刺眼的金光，快速朝着盒盖的位置冲去。 ‘它’也注意到了李鹿言的动作，一脸怨气的吼道：“站住！不许过去！” 李鹿言停住了，勾起嘲讽的笑容，“准备好去死吧。”她语气幽幽，女鬼的面色则明显越来越难看。 “你敢动一下试试！”‘它’的声音几乎破碎，语调都变了。 李鹿言挑衅般地扬起嘴角，双手缓缓展开，她漫不经心的耸耸肩。 如同在花园散步一样，走近那个盒子，将其捞起。 就在盒盖翻转的瞬间，一道刺目的幽光迸射而出。 女鬼扭曲的面容骤然凝固，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啸：“不——！” 凄厉的尾音在空气中回荡，身影却已被完全吸入盒中。 李鹿言心有余悸的翻过盒盖看了一眼，本来干净的盒盖上，正硬着‘它’的脸，但这张脸却有了眼睛。 ‘它’找回了自己的眼睛。 看着盒盖，李鹿言露出八颗牙齿，“看来…是捡到宝了。” 她将盒盖收入空间后，记忆空间崩塌得更厉害了，墙皮如同肉块一样，一点点的脱落。 头上有红光渗透了进来，记忆空间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就像伤口。 这是六楼，还有不久，这栋楼就会崩塌，而最后的出口就在头顶，记忆空间的口子。 她必须得找个办法上去，不然到底是随着记忆空间一起消失，还是回到现实世界…… 谁又知道呢？ 那么应该怎么上去呢？现在情况很不乐观，根本不容她思考，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了。 她先是将桌子移到记忆空间的裂缝下面，红光照射在木桌子上面，如同烧融的铁水，泼在桌面上。 还是不够…… 李鹿言将沙发费力的推过来，上面还有梅菜扣肉的印着，但是已经不像当初一般散发出勾人的香气，那块印子已经发霉了。 果然领域的东西不是正常的，哪有正常的油印子这么快发霉的，上面还散发着作呕的气味，如同一个月没洗的臭袜子才配上搜了的米饭。 可问题是怎么将这张沙发，搬到桌子上？ 李鹿言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沙发上散发出的腐臭气味，双手抓住沙发边缘，猛地发力。 沙发纹丝不动。 谢霜：“………” 她咬紧牙关，额头渗出汗，再次尝试。 “砰！” 沙发终于被掀翻，重重地砸在桌面上。 木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总算稳住了。 李鹿言迅速爬上桌子，又踩着摇晃的沙发背向上跃起。 她的指尖勉强够到了记忆裂缝的边缘了，只要在用点力…… 李鹿言双脚蹬着墙面借力，一点点向上攀爬。 脚刚离开地面的一瞬间，地面开始迅速崩塌，沙发化成了黑色的浓水。 她双手借力，最后猛的一撑，终于撑了上去。 下一秒，缝隙极速闭合。 她回来了。 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个封闭的房间，如同棺材一般的房间。 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她翻开手掌，盒盖骤然出现手心。 “喂！这个怎么出去？” 女鬼听到了李鹿言的话，瞬间发出奸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想出去！做梦都没有！” “好啊。”李鹿言干脆原地坐下，保持着无所谓的态度，“你当然可以不告诉我…你刚刚应该在我空间里看到了吧……” “我完全可以在这里生活个一年半载，也不用担心被你饿死。” “现在外面异变这么严重，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呢。”她突然裂开嘴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本来很认真的表情，在‘它’看来，就是赤裸裸的侮辱。 “不！！凭什么！你从我的领域里滚出去！”女鬼将脸死死的贴在盒盖上，面部狰狞，“这是我的领域！我的！” “好丑。”李鹿言冷不丁来了一句。 “什么？”女鬼停住了，‘它’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愣在了原地。 “我说你丑死了。”她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完全不看在盒盖里挣扎的女鬼，“很难听懂吗？” “啊啊啊啊！！！！”女鬼就像受到侮辱一样，用尖利的爪子抓挠盒盖表面，发出刺耳的声音，“你凭什么这样说我！” “快从我的领域滚出去。” “好啊。”李鹿言终于转过头，看向‘它’，一脸无奈道，“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出去怎么办？” “你不是有空间类异能吗？直接撕碎空间直接出去啊。”‘它’说得很理直气壮，仿佛李鹿言本该如此。 李鹿言一脸黑线，“我的空间才二级，你说的那个撕碎空间我听都没听过。” 虽然无语归无语，但听到以后自己的空间能发展到那种程度，她的眼神里爆发出期待的光，如同一个诚挚的信徒一般。 “……最原始的办法。” “什么？” “拿工具，将墙面捣碎，直接出去就好了。” 听到女鬼的解释，李鹿言只感觉眼前一黑。自己废了这么大的力玩四角游戏，原来只要将领域破坏掉就可以出去。 不过，当时‘它’在，就算她要破坏，‘它’肯定也会出来阻挠的。 第五十五章 缝合怪 她拿出水果刀，开始专心的慢慢扣弄墙壁。 终于，挖出了一个小口子，通过小洞看向外面只是一片黑暗，她不想挖了，如果全挖完了的话，肯定会废不少体力。 而且外面是黑色的，说明这只是一个媒介，接触外面的黑色空间，才是正真回去的方法。 何必浪费体力挖全呢？ 她将手指伸出小洞，感受到一阵眩晕后，全身陷入黑暗。 李鹿言勾起唇角，看来赌对了。 意思慢慢回笼，眼前渐渐清晰起来，她回到了熟悉的楼道。 柳青野看到李鹿言的第一眼，先是揉了揉眼睛，随后快速冲过来抱住了李鹿言。 他将脸埋在李鹿言脖子处，深吸了两口，闷闷道：“姐姐…我还以为我见不到你了。” 少年身躯高大，如果李鹿俊还在的话，也应是这样的。 李鹿言就这样被他抱了一会儿后，担惊受怕的混蛋小狗悠悠转醒。 它先是愣了一会儿，又快速冲上前，抱住李鹿言的小腿撒娇，“鹿言大人啊！我现在就要投靠你！向你表忠心！”它的语气是要多忠诚有多忠诚，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只有这样说才能投靠创世神吧，它可是为了表示亲近特地叫的鹿言大人，要是等她去找祂们算账的时候，应该就能不杀它了吧。 李鹿言将它拎起来，它脚都不敢乱蹬，尾巴夹起来就这样乖乖的看着李鹿言。 “你在说什么？”直觉告诉它，这个神造物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小混蛋看着李鹿言怀疑和懵懂的眼神，它石化住了，她根本就没死，也没觉醒，看来是自己误会了。 不愧是创世神！在神力全失的情况下都能单杀女鬼。 混蛋的狗脑子飞速运转，尾巴僵硬地摇了摇，随即露出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我是太担心你了！我怕你死在领域里了，我就没有人了，我想要跟在你的身边！” 它说完还疯狂的摇着尾巴，仿佛这样就能讨好道李鹿言。 “好吧。”她蹲下慢慢将小狗放下，又看到自己手上散发恶臭的黑血后，嫌恶的拿出一张纸，将手指细细擦干，不放过任何一处。 她眼神锐利的扫向小狗，小狗瞬间僵到了原地，不会吧，创世神不会识破了吧，它我尾巴夹在双腿中间，颤抖的不敢看李鹿言。 “你。”听到了李鹿言的话，小混蛋吓得腿打颤。 随后又听到李鹿言阴森森的说，“最好去找地方好好的洗一下。” 听到她剩下的话，小混蛋松了一口气，就像被人一直紧掐着的脖颈松开了。 早说啊，吓死个狗，它差点以为李鹿言识破了。 “好说好说，这还不简单。”说完，小混蛋在原地变成了一个冰箱，过了一会儿又变回了小狗，身上的狗毛已经焕然一新，哪还有什么猫血的影子。 “嗯。”李鹿言满意的点点头，随后看向他们身后，视线快速的在整个楼道里瞟了一圈，“虞跃她们呢？” 柳青野耸了耸肩，表情不变，“走了，她们怕你没打赢那只怪，等‘它’出来后，会报复她们。” “一群贪生怕死的……” 李鹿言伸手打断他，面无表情，“这很正常，如果是我，在队友拖延时间的情况下也会逃走。” 只要她们没有像叶周周一样，起坑害她的心思…… 李鹿言睫毛微闪，眼睛里闪过一丝暗沉。 这种情况下，是个正常人都会做出和她们一样的选择。相对的，如果哪天她被别人坑害死了，那也是她活该，因为她不够强大。 一个弱者活该去死。 李鹿言站在破败的楼道里，指尖还残留着墙壁上灰土的触感。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黑血的手指，皱了皱眉，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继续擦拭着指缝间的污垢。 “姐姐，我们接下来去哪？”柳青野站在她身侧，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楼道里投下长长的阴影。 混蛋小狗蹲在李鹿言脚边，尾巴小心翼翼地摇着，狗眼滴溜溜地转，观察着李鹿言的表情。 李鹿言将擦完手的纸巾揉成一团，随手丢在墙角。 她抬起头，望向黑漆漆的楼梯口。“去安全区基地。“她的声音很轻，“可以找到同英会的消息…” 三人——如果小混蛋可以算人的话，快速的下楼。 小混蛋变成了一辆，金光灿灿的双座敞篷跑车，看起来就酷炸了天。 “变个不显眼的颜色。”基地就在这里，若是再和在桐城一样显眼的话，必然会被注意到了。 被官方的人注意到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她可不想小混蛋这么得力的工具，被拉去切片。 小混蛋的金属外壳泛起一阵水波般的纹路，金色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灰扑扑的哑光黑。 “这还差不多。”她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姐姐，我腿伸不直……”柳青野坐进去后，委屈巴巴的说。 “忍着。”李鹿言握住方向盘，不再看他。 一行人在市区里胡乱穿梭，反正小混蛋只用吃东西，又不费油，她正好可以看看哪里有遗漏的物资。 虽然这种几率不大，毕竟这里可是安全区基地所在的位置，但是总有不显眼的物资被遗漏。 话音未落，跑车突然剧烈颠簸。 李鹿言的头撞在车窗上。 她看见巷子尽头的排水沟里钻出个庞然大物，那东西像是由无数眼睛拼接而成，三颗畸形的头颅正滴着黏液。 它在追着两个穿着同样衣服的人，那两人衣服后背上印着一个大手，手心写的则是天安队。 这是官方的人？ 小混蛋的声音从车载音响里炸响，“这是缝合怪！” 这里是人类世界，为什么死域的东西会跑出来？是不是用不了多久欲望神大人就能彻底觉醒了？小混蛋暗自想道。 那两个人趁着机会，往后面开了两枪，子弹快速的穿透了缝合怪的体内，伤口又快速的愈合了。 怪物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声，朝着其中一个女人扑过去。 男人释放出藤蔓异能将缝合怪绑起来，他额头渗出密密的细汗，很显然他异能透支了。 那缝合怪甩着三颗大眼睛——脑袋，周围紫色的能量快速波动，用力将藤蔓撑开。 第五十六章 缝合怪 程莫眼看着怪物又要重新扑向她妹妹，他的瞳孔骤然紧缩，想再次抬起手想要强行透支异能…… 下一秒，空气中突然爆开无形的压力场，缝合怪狰狞的身躯骤然僵直，在原地不得前进半步。 李鹿言站在跑车顶部，风吹起她的发丝，宛如救世主一般，抬起手掌将缝合怪硬控在原地。 程莫看到面前形态奇怪的怪物被控在原地。 眼里虽然闪过不解，但下一秒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突然暴起，猛的刺入缝合怪的其中一颗大眼球中。 “啊啊！！！” 缝合怪发出婴儿的蹄叫，快速的挣扎起来，就像被钉在标本架上的昆虫，那颗被匕首扎破的眼球，喷溅出浓稠的黄色液体。 李鹿言脸色惨白头上渗出细细冷汗，不行了，这只怪物太强了，这次末世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她单膝跪地，两只手同时展开，将缝合怪强硬的控在原地。 “快点！还要愣着干什么？”李鹿言声音像猝了病，她咬紧牙关，双手收紧“赶快解决掉它！” “哥！”程媛的土刺从侧面突袭而来。 少女腾空跃起时，发尾飘散在空中。 她的手心凝聚起尖锐的土刺，在缝合怪快要挣脱出来的时候，她和程莫一起，刺破了缝合怪的最后两颗主眼。 浓稠的黄色液体，骤然喷射而出，程媛一个翻滚躲过了部分黄色液体，手臂上依旧沾染了不少。 程莫则是被喷了一脸，都看不见正脸了。 “呕！”他伸出一只手，把鼻子上和嘴上的脏污擦拭过后，皱起眉，“妹啊，咱们得快点回基地。” 那只怪物扭曲起来，就像是被丢在案板上的鱼一样，疯狂的扭动。 然后直直的倒在了地上，尸体上冒出阵阵紫烟，比变异猫的烟雾要更要深，更要黑。 李鹿言跳下车，三步做两步上前，声音冷清，“这个变异怪的晶核是我的。”她的脸色依旧苍白，语气却不容拒绝。 程莫举起沾满黏液的手作投降状：“当然，救命恩人说了算。”程莫给妹妹使了个眼色，程媛会意。 程媛伸出手掌，“我叫程媛，认识一下？”她歪着头，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 这次的怪物这么厉害，眼前的这个异能者居然能将其控制住，可见实力强悍，必须好好结交一番，看来哥哥的公会长竞争有筹码了……把握住机会，说不定能将面前的女人招募进来。 虽然她看起来很凶很冷，但是她能救他们就说明她可以结交。 “李鹿言。”李鹿言看了一眼她手上的黄色粘稠物，眉毛微蹙，没有握上去。 程媛毫不在意地甩了甩手上的黏液，笑容依旧灿烂：“这玩意儿确实恶心了点。” 她随手在裤子上擦了擦，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李鹿言，“你是精神系异能者？刚才那招太帅了！” “你几级了？” 李鹿言没有接话，只是蹲下身，徒手从缝合小眼球聚起的身体里，挖出了一颗泛着紫光的晶核被。 紫色晶核比其他的晶核都要小点，形状成一颗眼睛，就像是市场里买的那种工艺品。 程莫悄悄凑近妹妹，压低声音：“这晶核有点不对劲。” “嗯。”程媛微不可察地点头，眼睛却一直追随着李鹿言的动作。 只见对方用纸巾随意的将晶核擦拭干净，然后随意的丢入嘴里，腥味很重，但不至于难以下咽。 下一秒，李鹿言身上爆发出强烈的光。 “她这是要升级了！这种光源……是三级异能者！”程莫惊呼，要知道现在才末世没几个星期，有的连异能都没有，有点人竟然就已经三级了。 “你们是天安基地的？”李鹿言突然开口，声音依旧冷冽，却少了几分敌意。 程媛的眼睛却越来越亮，仿佛李鹿言是什么香饽饽。 看着李鹿言周身逐渐收敛的能量波动，她突然上前半步：“你是独行侠吗？要不要来我们天安基地？” 她指了指哥哥，“我哥是下任公会长的热门人选哦。” 柳青野抱着手上前，要是再不上前，他姐姐就要被这两个不知道是哪来的家伙抢走了。 柳青野不动声色地挡在李鹿言身前，嘴角挂着礼貌却疏离的微笑。 程媛的目光越过柳青野的肩膀，直直看向李鹿言：“天安基地有最完善的异能研究设施，还有专门的晶核交易市场哦。” 混蛋小狗凑了过来，用脑袋蹭了蹭李鹿言的小腿。 对于前期来说，加入这种基地确实有好处，升级和积累经验都要更快一点。 程莫适时地补充道：“今天要不是遇到你们，我们兄妹就交代在这里了。” “作为报答，我们可以做你们的引荐人。” 天色渐暗，远处传来不知名生物的嚎叫声。 李鹿言将晶核完全吸收干净，她看向兄妹二人：“带路吧。” “太好了！”程媛兴奋的想挽李鹿言的手，但看到自己手上的浓稠物后果断放弃，“我们的车就在前面巷子里！” 柳青野没说什么，还是那种无所谓的态度，只是走到李鹿言和兄妹二人之中，将两人隔开了。 小混蛋变回小狗形态，小跑着跟在众人身后，“喂喂喂！你们能不能走慢一点。” 程莫诧异的回头，“你的狗还能说话。” “嗯。”李鹿言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谎，“它也变异了，可以说话。” …… 程莫的车是一辆改装过的军用吉普。 上车时，李鹿言注意到车门上布满深浅不一的爪痕。 “最近怪物越来越多了。”程莫顺着她的视线解释道。“末世嘛，但是现在基地还很安全。” 车子发动后，程媛从座位底下拿出一个金属箱：“吃点东西吧，你这么瘦，是不是平常不好好吃饭啊。” 箱子里是几包压缩饼干和瓶装水。 柳青野接过食物，仔细检查后才递给李鹿言。 “你们从哪来？”程媛好奇地问。 “桐城。”李鹿言简短地回答。 程莫握着方向盘的手突然一紧：“桐城？那里不是已经…” “沦陷了。”李鹿言平静地接话，“所以我们才逃出来。” 车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第五十七章 会长竞选 大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景象，很简陋。 这个避难所，其实就是将以前的某个高级小区里的怪物，全部屠完后，给人类铸造的新乌托邦。 “这里是a区，异能者和重要人员居住的地方。”程媛抬起头，骄傲地介绍，“普通人在b区和c区。” 吉普车停在一栋楼前。 程莫转身看向李鹿言：“先带你们去做个登记，然后安排住处。”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兴奋的程媛，又望向前方的登记处，点了点头。 “走吧。”她迈步向前。 …… 这栋楼里住的全都是重要人物，其中包括某研究所的教授，或者一些等级较高的异能者。 末世电梯都停运了，程媛带着众人爬了几层楼后，听到一间最里面的房间门口。 房间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和喘息声，用脚想都知道里面在干嘛。 程媛习以为常的敲了敲门，为了安抚李鹿言，她眨了眨眼睛小声的说，“应该是普通人在找刁教授换物资，但你属于阶级比较高的异能者，不用怕刁教授。” 李鹿言微微皱眉，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现在秩序崩坏，那个女孩以色换取物资也不过是每个普通人，在绝境下必然的选择，没有什么高低贵贱，在绝对的压力下，名声又算的了什么？ 她做不了圣母，现在这种情况，只有不断的提升实力，不断的变强，才能保全自身。 门内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呵斥：“谁？！” 程媛清了清嗓子，语气恭敬：“刁教授，是我，程媛。我带了一位新来的异能者，需要登记。” 短暂的沉默后，门被猛地拉开。 一个身材矮小、长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门口，他的衣衫略显凌乱。 他身后，一个年轻女孩低着头快步离开，脖颈上还带着未消的红痕。 看到李鹿言后，他先是惊呼一声，随后不怀好意的扫视着她的全身。 刁教授推了推眼镜：“异能者？什么能力？” “精神系。”李鹿言简短回答，目光平静地与他对视，她不惧怕刁教授的眼神。 至少身为一个精神类异能者，她能感受到刁教授身上的能量波动很弱。 刁教授的异能等级，绝对没有三级。 刁教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收回油腻的眼神，露出真正欣赏的笑容：“精神系？不错，不错。进来吧。” 李鹿言随意扫视一圈，卧室的本半开着，客厅里弥漫着混杂的气息，简陋的办公桌上堆满了文件和物资。 刁教授随手将几盒罐头塞进抽屉，示意李鹿言坐下。 “精神系异能者很稀有，”他翻开一本厚重的登记簿，“做过等级测试没有？” “没有。”李鹿言淡淡回答，余光扫过程媛略显紧张的表情。 刁教授记录的手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我先给你做个异能测试。” “…a区正好缺你这样的异能者。” 程媛忍不住插话：“刁教授，李小姐的能力很强，她一个人就控制住了一只预估三级以上的怪！” 刁教授头也不抬道，“程媛，你先出去。” “刁……” 程媛话还没说完，刁教授呵斥的打断她：“滚出去！” “哦…”她走之前轻轻拍了一下李鹿言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担心。 刁教授轻笑一声，眼神油腻的看着李鹿言，就像是在看一块肉，他开口了，“小姑娘，你先等一下，我给你拿一下测试棒。” 李鹿言微微颔首，目光却紧随着刁教授的动作。她注意到他转身时，右手悄悄摸向了抽屉深处。 李鹿言勾起唇角，她说过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将是浮云。 她倒是想看看这个大冬瓜想干嘛。 刁教授背对着她，声音忽然变得阴冷：“精神系异能者确实稀有……尤其是像你这样漂亮的。” “但是漂亮在末世中可没有什么用啊……” 他猛地转身，手中赫然是一把银色的枪。 “别动！”刁教授狞笑着，“这可是专门对付异能者的高压电击器，就算是三级异能者也会——” 话音未落，他的表情突然凝固。 电击枪“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的双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来，开始一巴掌一巴掌，扇自己肥硕的大脸。 “你…你！”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惊恐，伴随着巴掌声，显得既可笑又滑稽。 李鹿言依旧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仿佛操控异能的不是她。 “刁教授，你似乎误会了什么。”她的声音很轻柔，但是却给刁教授一种阴冷感，就像是下一秒会突然吃掉你的毒蛇，“我真的特别想和你好好交流的…” 此时门外，程媛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害怕李鹿言遭遇不测，毕竟是她带李鹿言来的，而且刁教授那个德行。 想到这里，她下定决心推门进去，就算被刁教授发配到b区c区也无所谓了，李鹿言好歹也是她带来的。 大不了等她哥哥竞选成功会长了再东山再起，只有成了四大会长只一，还用怕什么刁教授王教授吗？ 她推门进去，里面的景象令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刁教授跪在李鹿言脚边，两只手不停的扇着自己的肉脸，还不听的说。 “我错了！”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李小姐！”程媛惊呼。 李鹿言这才收回异能。 刁教授像滩烂泥一样瘫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他…他想袭击我。”李鹿言平静地说，“正当防卫。” 程莫眼神复杂地看了眼刁教授，沉声道：“这事我会向上面报告。” “李小姐，由我来为你登记吧，不必做等级测试了。” “我们都知道你三级。”能不知道吗？当时升级的时候释放这么强大的光源，整个基地里又有几个三级异能者。 走出房间时，程媛小声解释：“对不起…我…我以为你实力强，刁教授应该不敢。” 李鹿言摇摇头：“末世之中，弱肉强食，我理解。”她顿了顿，“但我只能做猎人。” 程莫闻言，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有意思，你想参加会长竞选吗？” 第五十八 幻梦之晶 程媛轻轻拉了拉哥哥的衣角，有些谴责的看着程莫，“哥哥！不是说让她入公会，作为会员推选你吗？” 她小心翼翼的用余光扫了一眼李鹿言。 特地压低了声音，但李鹿言还是听见了。 程莫摇了摇头，欣赏的看着李鹿言，“不，李鹿言这种实力当会员太屈才了。” “三级异能者完全可以参加会长竞选了。” “公会？这是什么？”李鹿言盯着程莫挺拔的背影，问出了心中所想。 程莫走在前面带路，战术靴踏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公会系统是避难所的实际权力核心。”程莫的声音压得很低，“四大公会掌控着物资分配、武装力量和科研权限。” 李鹿言的目光扫过走廊两侧。 原本应该是消防栓的位置，现在钉着几颗变异兽的头骨，空洞的眼眶里塞着发光的晶核，充当着简陋的照明。 程媛突然放慢脚步，凑到李鹿言耳边：“哥哥是外勤小队一队的小队长哦。” 她狡黠的眨了眨眼，“也是竞选大会上最有望成为会长的人选。” “当然每个异能者都有机会参加竞选大会。” 参加竞选大会，成为会长肯定会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多少双眼睛盯着那四个位置。 现在正是基地成立初期，很多秩序都不完善，当然不能套以前的制度，而新制度的推选，每个人都有当会长的机会。 那些会长预选人肯定会遭人妒忌，李鹿言再强总归双拳难敌四手。 她不喜欢麻烦，也不打算在这个基地待太久，爬的越高，周围的眼睛越多，最后越难以脱身。 “多谢好意。”她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但是我对权利的游戏没有兴趣。” “可是李小姐，”程莫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李鹿言，眼里满是对人才的欣赏，这么好的人才不能就这么可惜了，“成……” 知道他还要再劝说，李鹿言打断他，“我不想当什么会长。” 程媛拉住李鹿言的手臂，特别认真的盯着李鹿言的眼睛，李鹿言微蹙眉头。 想将手收回来，但是被女孩抱的死死的，“李姐姐，我说真的，就算你不想当会长，也一定要参加。” “首席会长的奖励是一个亮晶晶的东西，通体呈粉蓝色，听他们说能量波动特别大。”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绝对是好东西。” 小混蛋听到了程媛的描述，立刻扒住李鹿言的裤腿，“大人大人！你一点要参加这可是好东西啊。” 这个女孩的描述有点像是梦境神的幻梦之晶，这种强大力量的东西，一定要让李鹿言拿到，想到这里，小混蛋说话越急了，两只小狗腿抱着李鹿言的小腿蹭来蹭去。 柳青野眼疾手快的将小混蛋拧了起来，小混蛋四肢蹲了几下后，柳青野没放开，它急得汪！了几声。 柳青野嫌弃的将小狗放到地上，然后拍了拍手说：“别把你的狗毛蹭姐姐身上了。” “我…可是那个东西真的很重要。”它想向李鹿言解释幻梦之晶有多厉害，但是旁边还有两个陌生人类。 这个柳树妖很听大人的话，但是旁边的另外两个人还不知道是敌是友，它不能明晃晃的将幻梦之晶的能力说出来。 它支支吾吾了半天再没蹦出半个字。 李鹿言扫过三人一狗，最后目光停留到了程媛兴奋的脸上，她勾起唇角，“好啊，带我去报名处。” 程莫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爽朗大笑：“好啊！”他转身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还不忘向李鹿言解释，“大会的内容是，我们需要将乡下的怪物都屠尽，看谁的晶核最多。” “前四名则可成为会长，第一名是首席会长，管理着剩下三会长。” “我们可以组队，我拿到首席会长的位置，那个会长奖品归你，怎么样？” “好啊。”李鹿言平静道，正好她不想拿到首席的位置，而且很多人应该都是和程莫一样，和他人组队增加自己的晶核量吧。 她话锋一转，“把乡下开辟出来，是为了建造新的基地吗？” 程莫的脚步微微一顿，战术靴在地面摩擦出短促的声响。“不是。” 他解释道，“因为这些怪物每天都在不停的升级，我们得在它们升级到不可抗的情况前，优先将它们全部都除掉。” 程莫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粗重的喘息声，“而且，我们在乡下发现了……” “哥哥！”程媛突然拽住他的胳膊，眼神警惕地撇了他一眼，她的这个哥哥太单纯了，真是什么都敢往外面说。 她笑着看向李鹿言，“没什么重要的，就是一些内部的事。” 李鹿言注意到程莫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程氏兄妹闭口不谈。 他迅速调整表情，若无其事地笑道：“报名处就在前面拐角，我带你们过去。” 报名就是这栋楼的第二层的203，路过的巡楼守卫看到程莫立即行礼。其中一人好奇地打量着李鹿言：“程队长，这位是？” “新来的三级异能者。”程莫拍了拍守卫肩膀，“我带她来做竞选登记。” 守卫露出震惊的表情，这可是三级异能者啊，整个基地都没几个，感觉这位大概率是会长人选了，虽然首席还说不准，毕竟还有那位在…… 但是拿个会长肯定是没问题的，他可得好好结交结交，想到这里，小刘眼里的光更加炙热了。 他伸出手，恭恭敬敬道，“您好，我叫刘晓。您叫我小刘就行。” “李鹿言。”李鹿言伸出手回握，简短道。 刘晓脸色迅速攀上红霞，居然摸到三级异能者的手了，他结结巴巴道，“您…登记处在前面，我带您过去。” “咳咳…”程莫轻咳两声，刘晓立刻收回手，挠了挠头，有些局促的说：“那…那程队长带您去，我住a区第20栋的303，您…您可以来找我。” 其他人眼神变得怪异起来，柳青野充满敌意的看着刘晓，如果他再说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话，他一定会杀了他。 刘晓注意到周围的眼神，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脸红的滴血，“不不不…我是说，我想跟您认识一下，绝对没有意思。” “嗯。”李鹿言冷淡的朝刘晓点点头，随后看向程莫，“继续带路。” 看着李鹿言渐渐远去的纤瘦身影，有些懊恼的想到，他刚刚说的到底是什么啊！而且那个带着一条狗的男人，眼神就跟要吃人一样。 第五十九章 实现共赢 “叩叩…” 程莫抬手轻叩门板，指节敲击的声响干脆利落。他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 “谁？” 门内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 李鹿言眯起眼睛，有些兴致的盯着门板。 而在制度崩溃的情况下，能做到领导层的女人……要么是有毒辣的手段，要么就藏着摄人的实力。 “是我，我是程莫，有新的异能者要来报名。”他的声音平稳，带着一丝敬重。 门内沉默了一瞬，随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哒”响动。 门开了。 李鹿言看向女人的脸，女人生得一副英气逼人的相貌，短发利落地裁至下颌。 在李鹿言看向她时，她也在锐利的打量着李鹿言，就像是一只盯上猎物的鹰。 女人颚首，“进来吧。” 随后转身回到房间，程莫小声向李鹿言介绍，“这是冯主任…”他顿了一下，“雷系异能者，三级。” 也是三级？ 李鹿言眼底闪过一丝兴味。看来这个女人能坐稳这个位置，靠的不仅是手段，更是实打实的实力。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房间。 报名处的布局和刁教授房间的布局几乎一模一样，比刁教授的更加整洁，桌面上的书摆的整整齐齐的，空气中也没有那种又酸又臭的气味。 而是那种柠檬的清香味。 冯主任坐到了真皮沙发上，头也不抬的在屉子里拿出一张纸，“姓名。” “李鹿言。”李鹿言玩味的盯着低头写字的女人，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炙热，冯主任抬起头，“李小姐，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李鹿言收回眼神，裂开嘴笑，“没有，当然没有。” 冯主任从新提起笔，她的手指修长好看，指甲壳修剪得干净整洁。 李鹿言注意到冯主任的虎口处有明显的磨痕，和老茧，很明显经常握冷兵器。 “异能属性。”她停下笔，示意李鹿言继续说。 “精神系……”她蹲了蹲，有些玩味的拉长声线，“三级。” 冯主任笔尖很明显的顿了一下，她终于抬起头，直视李鹿言的眼睛。 李鹿言毫不畏惧的迎上她的视线，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无声交锋。 她能感觉到冯主任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这个女人就像一只锐利的鹰。但更让她感兴趣的是，对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忌惮？ 冯主任突然咧嘴笑了出来，笑声在安静空荡的房间里特别明显，“哈哈…有意思…结交一下。” “我叫冯蔓。” 李鹿言勾起唇角，她不喜欢交朋友，但她喜欢和冯蔓这种人交朋友。 她让她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好啊，但是冯主任想和我交朋友，不会是打了其他的什么歪主意吧？” 她歪着头半眯着眼，慵懒的看着冯蔓。 “比如？”冯蔓将钢笔放在桌上，危险的看着李鹿言，钢笔与玻璃桌的接触，发出清脆的响声。 “利用我。” 听到了李鹿言的话，冯蔓突然大笑起来，笑声爽朗，周围的气场也温和了不少，好似一块冰化掉了。 “我喜欢你，”她站起身，绕过桌子向李鹿言伸出手，“希望我们可以共同创造利益，而不是互相猜疑。” 李鹿言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这只布满老茧的手，此刻正毫无防备地摊开着。 过了半晌，李鹿言突然笑出声，“好啊，冯主任。” 但她不打算握这个手，毕竟这么近的距离，足够被一个雷系异能者，电成人体黑炭。 冯蔓的手悬在半空，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减。 她似乎早就料到李鹿言的反应，修长的手指晃动了两下，她收回手，“没关系，谨慎点好。” “那么，”冯蔓重新坐回沙发，将两只腿翘到桌子上，姿态慵懒，“既然握手免了，不如说说你报名是冲着会长来的，还是会长首席？” 李鹿言故意拖长了音调，目光扫过房间每个角落，“会长首席…每个人都想到最高的位置不是吗？” “会长首席？”她轻笑一声，“你知道这次竞选的有什么人吗？” 李鹿言摆摆手，一副很慵懒的态度，“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她是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帮助程莫拿到首席的位置。 能让小混蛋一个神造物都那么激动的东西，觉对是顶尖的好东西，倘若没拿到首席的位置…她也不建议使些小手段，拿到那个奖品。 李鹿言的话让冯蔓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她放下双腿，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玻璃桌上。 “有意思。”冯蔓的声音突然压低，“不过……” “首席的位置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冯蔓的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特别是…当你不知道对手是谁的时候。” 她开始自顾自说道，“我们基地有一个四级的异能者，那才是天才中的天才…所以，” “年轻人，不要一开始就想着跳这么高。” 听着冯蔓的话，李鹿言厌厌的打了个哈欠，随意应答了两声。这个女人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怎么说话怎么老练。 冯蔓盯着李鹿言，无奈的勾起唇角，她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金属盒子，随手抛给李鹿言。 盒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却在距离李鹿言半米处突然停住，稳稳地悬浮在空中。 “见面礼。”冯蔓看着悬浮的盒子，一只手撑着下巴，眼中闪过一丝欣赏，“打开看看吧。” 李鹿言用异能将盒子拉到面前。 盒盖打开了，里面躺着一枚蓝色的晶核，表面流转着银色的光，比普通怪的晶核好看多了，简直就像一枚工艺品。 “三级雷系变异兽的晶核。”冯蔓着重强调，还不忘观察李鹿言的表情，“整个避难所不超过三枚。” “看来，”李鹿言合上盒子，露出一个真诚的微笑，“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不愧是冯主任，果然大方。” 冯蔓闻言眉眼弯弯，笑了起来，眼尾挤出几道细纹，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遇到知音的愉悦，“那么…希望我们可以实现共赢。” 第六十章 资本的手笔 登记表上的墨迹还未干透，冯蔓已经拿起对讲机：“a区清出一间房，新来的三级异能者需要——”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她皱起眉头，“什么？” “我想你们没有搞清楚，这可是三级异能者。”冯蔓的手指有规律的敲击的桌面。 敏锐的精神力，李鹿言断断续续的，可以听到对讲机里穿出来的声音，“冯蔓！这是命令，难道你想违抗上级吗？” 声音虽然因为失真变得有些奇怪，但可以听出是个男人的声音。 李鹿言眼神一凛，如果说准确点的话，这就是刁教授的声音，看来，他还没怕啊。 另一边，a区30栋904，刁教授坐在沙发上，指着自己红肿的脸，泪眼婆娑的哭诉，“祈组长啊！你可要为我做主，新来的异能者真是太狂了！” “您看看，给我脸扇成这样。” “哦？什么？”男人手上摇晃着红酒杯，不看刁教授一眼，勾起阴鸷的笑，“看来有不怕死的东西，要挑战我的权利。” “打狗也不知道看主人？” “是啊是啊。”刁教授哭的更凶了，鼻涕眼泪抹了一脸，“您可是最有可能当首席的人，那个丫头怎么敢的啊！” 他越说越激动，口水都喷到了玻璃桌上。男人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揉了揉太阳穴，“我知道了你先走吧。” 刁教授起身朝着男人鞠了个躬，转身朝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男人叫停了他，“对了，morph-se-gb研发好了吗？” 刁教授顿了一下，语气掐媚，“还没呢…可能还需要点试验体。”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阴狠，和贪婪，“我看那个女人就不错……” …… “好吧好吧…”她双手撑着脑袋一脸探究的盯着李鹿言，过了半晌，她问：“你惹大人物了？” 李鹿言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算是吧，一个不知死活的老东西。” 冯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难怪…刁教授在科研部很有话语权。” “看来只能委屈李小姐，暂时住在b区了。” “19栋304，离a区最近的一栋，三楼不高不低采光还好。” “我只能尽我的权利为你争取到这么多了。” 她有些可惜的看着李鹿言，随后弯下要，在屉子里翻找了一番后，拿出一个东西，“这是我的权限卡，每天可以领到双倍补给。” 她将一个通体呈蓝色的卡，丢在桌子上，眼底浮现出对李鹿言的赞赏，“你干的很漂亮，我早就看那老东西不爽了。” “但年轻人还是要学会内敛。”她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尤其是有绝对的实力之前。” 李鹿言不可自否的勾起嘴唇，不过如果那个矮冬瓜再敢犯贱，她不建议把他丢到丧尸群里。 虽说枪打出头鸟，但她可不是那种被别人压制的性格。 冯蔓将座椅转过去，不再看李鹿言，她疲倦的说：“好了，我累了，你先走吧，要是有什么麻烦来这里找我。” “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最后一句她特地加重了，她在李鹿言身上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那时候刚入职场，不知天高地厚，吃了不少亏。 李鹿言接过那张通体呈蓝色的卡片，指尖在卡片边缘轻轻摩擦，她勾起唇角，“写了。” 她随意将卡片揣进口袋，然后在口袋里收入空间，有空间这种事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 她能感受到冯蔓释放出来的善意，但在乱世之中，一个人的善意又能维持多久？ 走出冯蔓的房间，程氏兄妹二人已在门口等待多时。 “李姐姐！你住二十几栋啊，看我们离得近不近。”程媛热情的想过来挽住李鹿言的手臂，柳青野不动声色的往前半步，刚好隔住了程媛。 “19栋。”李鹿言简单到。 “19栋？”程莫皱眉上前，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19栋不是b区吗？” 为什么一个三级异能者会被分到b区，按理来说应该分到a区中心部分啊，程莫手指摩擦着挂在腰部的手枪。 程莫也发出惊呼，“凭什么！你完全可以住a区的。” “刁教授。”李鹿言言短意骸，语气却很平静，丝毫没有为这种事情感到慌张。 反正那个老东西…迟早要死的。 “这个老东西…”程莫的手指捏的咯咯作响，面色很不好看。 程媛挤开柳青野，在柳青野逐渐阴沉的目光下，握住了李鹿言的手，一脸诚恳的说，“李姐姐，实在不行你来和我们住吧，我们在23栋。” “不必了。”李鹿言收回手，“十九栋挺好的。” …… 和程氏兄妹告别后，李鹿言、柳青野和小混蛋朝着b区19栋走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b区的建筑其实和a区没差多少，只是这边驻守的人没有a区森严，容易有变异体爬进来。 c区更不用说，那些普通人就是发点吃的吊着口命，更别说吃饱了。 李鹿言有些疑惑的是，为什么满是异能者的地方还要这么多守卫，把普通人放在危险的地步，这个基地的建设到底是为了保护人类的火种…… 还是…别的什么？ 她眯起眼看向19栋的门口，里面黑洞洞的，就像一个巨兽的大嘴。 …… 19栋304的布局其实和a区的那些房间差不多。 至于那些人为什么冲破了脑袋也要挤进a区…… 李鹿言透过窗户扫视院墙外面，一些变异体在嘶吼叫唤，而没有一个异能者出去解决它。 只有普通人在墙内担惊受怕，不需要保护的人被保护着，需要保护的人放在危险之中。 这种基地的建设她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了…… “姐姐，你在看什么？”柳青野突然出生，令她收回思绪。 她淡淡道，“没什么。” 柳青野看着她微蹙的眉头，心里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是不是那个臭老头，让他姐姐现在这样心不在焉。 少年的眼神渐渐阴郁下来，将这笔账记到了刁教授头上。 等着吧…他迟早要杀了这个老东西。 第六十一章 李鹿言拿出一块压缩饼干，撕开包装袋的瞬间，小混蛋就像一支离弦的箭，瞬间冲了过来。 嗅着黑黑的狗鼻子，扒着李鹿言的裤腿，哼哼唧唧的要吃好的，这不扒不要紧，一扒李鹿言的裤脚之前破的那个洞，就裂得更大了。 “刺啦——” 的声音在空气中炸开，小混蛋瞬间愣住了，它夹着尾巴后退两步，却被柳青野拎了起来。 它的四肢腿开始快速的瞪起来，在半空中扭来扭去的。 “馋货。”李鹿言从空间里变出一只玉米肠，将包装撕开塞小混蛋嘴里。 “行了，将它放下吧。”李鹿言朝着柳青野摆了摆手。 柳青野将小混蛋放到地上，还不忘恶狠狠的压低声音威胁道：“你最好小心一点…” 他话还没说完，小混蛋这边一整根玉米肠吞下去了，它朝柳青野翻了个白眼，然后一嘴咬到柳青野袖子上。 “刺啦——” 袖子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缺口，柳青野的面色顿时变得很阴沉，“蠢狗。” 他朝小混蛋伸出手，又想将小混蛋拎起来，看着袭来的大手，小混蛋后退两步躲到李鹿言身后，“大人，他要打我。” “打狗也不知道看主人，大人，我害怕~”它的语气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柳青野一脸黑线，看着它疯狂晃动的尾巴，哪有半点害怕的样子。 柳青野：“……” “你最好今晚睡觉，最好给我把眼睛睁着。” 小混蛋丝毫不在乎，又翻了个白眼，在李鹿言身后将小舌头吐出来，“今晚我和大人一起睡，你敢来吗？” 小混蛋就是料着柳青野听李鹿言的话，越说越起劲，就差到柳青野面前将口水吐人家脸上了。 柳青野一脸阴沉，但在目光触及李鹿言之后焉了下来，他将目光移开。算了，不看这条狗了，他会忍不住撕了它的。 “谁说我要跟你睡？”李鹿言冷淡的开口了，“老老实实滚去和柳青野挤一间房。” 听到了李鹿言这句话，它那颗还跳动的心，瞬间坠入了冰窖。 触及小混蛋骤缩的瞳孔，柳青野满意的笑了起来，他漫不经心的绕到李鹿言身后。 亲昵的勾起小混蛋的脖子，将它挂了起来，“等着吧…” 小混蛋的两只前爪抱着柳青野的手，两只后爪疯狂的挣扎，“鹿言大人！鹿言大人他要害我。” “好啦好啦，我们回去休息吧。”柳青野给小混蛋顺了顺毛，冰凉的手指接触到背上，小混蛋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柳青野乖巧的朝着咧开嘴，露出两颗虎牙，“姐姐，那我们先回房间睡觉了哦。” 李鹿言看着柳青野拎着小混蛋后颈皮的模样，忍不住揉了揉眉心。这个小混蛋，是该教训教训了。 “别闹太过。”她淡淡地嘱咐了一句，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柳青野笑眯眯地点头，等李鹿言的房门关上后，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 他低头看着怀里装死的小混蛋，“现在知道怕了？“ 小混蛋的耳朵抖了抖，突然变成一只蚊子从他上上飞出来，稳稳落在地上重新变回狗。 它挑衅地抬起后腿挠了挠耳朵：“谁怕谁啊，不就是睡一屋嘛。“ 柳青野眯起眼睛：“好啊。” 李鹿言刚回到房间，就立刻将身上这件穿了差不多两个星期，裤腿还被小混蛋撕的稀烂的丝绸睡衣换下。 从空间里拿出了一件白t，和一件运动裤。 穿上后，满意的对着穿衣镜点了点头，不过还缺点什么…… 她低头看向了鞋面穿黑了的洞洞鞋，这鞋穿着确实舒服。但着实不适合作战，容易滑倒，当拖鞋穿倒还行。 意念一动，一双白色的袜子，和一双运动鞋，这个运动鞋的牌子可贵了，她末世前都不舍得买。 满意欣赏了一下后，李鹿言将运动鞋脱下来，工工整整的摆在床边。 随后上床闭眼一气呵成，多久没沾到床了啊…… 另一边，隔了一个客厅的客房里。 小混蛋生无可恋地趴在房间角落，浑身毛发被柳青野，用小皮筋系了一排排小揪揪。 更过分的是，这家伙居然用口红在它脸上画了个大大的笑脸。 “汪！你这是虐待动物！”小混蛋愤怒地甩着脑袋，一排排小揪揪摆动起来，看起来滑稽极了。 柳青野悠闲地靠在床头，手里把玩着剩下的口红：“不是挺可爱的吗？明天让姐姐也看看。” “切！”小混蛋翻了个白眼，随后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散发着金光的烤箱。 就跟变戏法一样，“砰！”的一声，再次一变，变回了小狗。 这次的小狗脸上的口红笑脸不见了，高傲的盯着柳青野，“你的小心机对我没用！” 谁知道柳青野突然笑了起来，少年的笑声爽朗极了，看到柳青野的笑，小混蛋警惕起来，这小子笑，肯定没好事吧，“你笑什么？” “你看你身后。” 闻言，小混蛋扭着狗脑袋看向背上，发现背上被系成一排排的皮筋没有被解下来。 “你！你给我解开！”它突然暴起，用狗脑袋顶到柳青野胸腔上。 很显然，这对柳青野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柳青野揪着它的后脖颈将它提起来，一字一顿的说，“我、就、不！” “有本事自己解啊。” “哼，我有千千万万种形态。”说完，小混蛋从柳青野的手里挣脱开，在地上变成了一个小兔子，它不屑的说，“不解就不解，我还有其他形态呢。” “那好吧，我要睡觉了。”说完，柳青野迅速倒在床上，身体呈大字型将整个床都占了。 “给我留点位置。” “自己想办法。” …… 第二天一早，李鹿言看到变成兔子的小混蛋皱起眉，“你这是干什么？” “快变回原样。” 灰毛兔子小混蛋扭着屁股，“不嘛~不嘛~我不要！” “这个形态不可爱吗？” 李鹿言眉头皱的更深了，她冷清道：“昨天还是小狗，今天就是兔子。你这样，别人问起来我应该怎么说？” “暴露你是神造物吗？” 第六十二章 幻梦之晶的作用 “好吧好吧…”圆溜溜的眼睛里盛满委屈，一只兔子的脸上，竟然浮现了可怜巴巴的表情。 “彭——” 一阵烟雾闪过，小混蛋又变回了小狗。 小混蛋身上被系成一排排小揪揪的毛发，看起来就像一只滑稽的玩具狗。 柳青野盯着它看了两秒，嘴角抽搐，肩膀微微发抖。 看到柳青野笑它，小混蛋头更低了，湿润的鼻子不通气开始抽动起来，明显就是被气的。 李鹿言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小混蛋，额角隐隐跳动，这个是谁弄得就不用猜了，她幽幽的看向柳青野，“你给它扎的？” 她一字一顿地问，语气凉飕飕的。 柳青野：“？？？” 他摆摆手，随意的将手摊开，耸了耸肩，“肯定不是我啊。” 小混蛋瞬间炸毛，两只狗耳朵立了起来。它喘着粗气，乌溜溜的眼睛睁的圆圆的，小爪子用力拍打着地面，“就是你扎的！” 好气啊！小混蛋的呼吸变得越来越粗重。 它扫视着面前的少年，他抱着手云淡风轻的站着。目光触及小混蛋，还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 它想将面前的这个柳树妖狠狠的揍一顿。 李鹿言面无表情的扫视着柳青野的脸，她视线下移，渐渐扫到了小混蛋身后杂乱的毛发，和四个不灵活的小爪子上。 她扯了扯嘴角，有些想笑。小混蛋四个这么小的爪子，如何能摸到后背，给自己扎头发，这怕不是在逗她玩吧。 她又不是包公，不太想给小混蛋申冤，自己解决就好了，她淡淡道：“给它解开。” 见李鹿言没发作，柳青野将小混蛋捞到怀里，“那我们先回房间了啊，姐姐。”他走之前还对着李鹿言挤眉弄眼。 看着少年挺拔的背影，她叹了口气，柳青野用着阿俊的脸，她实在不舍的怪罪他。 李鹿言坐到沙发上将一个通体呈紫的晶体拿出来——三级雷系变异兽的晶核。 在冯蔓办公室的时候没仔细看，但这会儿拿出来确实是好东西…… 李鹿言勾起唇角仔细观摩变异兽的晶核，手指细细摩擦着晶核的表面。 晶核的表面仿佛笼罩了一层雷电，看起来有些不真实。 现在确实应该好好提升实力了……她眯起眼眸，直接将晶核塞进了嘴里。 刚入嘴，有一股酥酥麻麻之感，仿佛有微弱的电流在穿过她的舌头。 她半闭着眼，这种感觉竟还有一丝奇妙…… 当晶核划入腹中，一种神奇的感觉瞬间传入四肢，如同一丝缓缓流动的清泉，在滋养她的血液。 这股热流吸收完后，虽然自身没什么变化。 但她能清晰的感觉得到，离突破三阶中境就差临门一脚了。 李鹿言缓缓睁开眼。她活动了下手指，也不知道小混蛋说的那个好东西到底是什么，她得问问。 正打算起身，却听见柳青野房间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紧接着是小混蛋“嗷呜嗷呜”的惨叫和柳青野肆无忌惮的笑声。 李鹿言揉了揉太阳穴，她倒是要看看这一人一狗到底在搞什么。 刚走到楼梯拐角，小混蛋“嗖”地从她脚边窜过，它脑袋上顶着一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 身上的毛发被搓得稀烂，活像只炸毛的蒲公英。 “柳、青、野。”李鹿言一字一顿道，脸色都阴沉了不少。 少年从房间里探出头，脸上还挂着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他手里晃着一根粉色丝带，故作无辜地眨眼：“姐姐，这次真不是我，是它自己非要——” “他故意的，大人！”小混蛋打断他，躲到李鹿言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冲柳青野龇牙。 李鹿言叹了口气，弯腰拎起小混蛋，将它头上的发卡都下了下来。脑袋上紧绷绷的东西没了，小混蛋舒服的摇了摇头，轻轻的蹭李鹿言的手指。 李鹿言将小混蛋轻放在地上，小混蛋得了自由，立刻趾高气扬地从柳青野脚边路过，尾巴翘得老高，一副“我有靠山”的得意样。 柳青野挑眉，作势要抓它，吓得小混蛋再次躲到李鹿言身后。 “好了，别闹了。”李鹿言蹲下身将小混蛋提了起来，这会儿小混蛋没那么闹腾了，乖巧的被提溜着。 “你说我一定要拿到那个首席会长的奖品，那个奖品到底是什么？”她眯起眼眸，身上释放出的威压不容忽视。 “有可能是幻梦之晶。”小混蛋不自在的抖了抖身上的毛。 “幻梦之晶？” 听到了李鹿言的疑惑，小混蛋优越感倍增，它摇着小尾巴解释道：“幻梦之晶就是梦境神的神造物。” “作用？” “可以给别人造梦哦——”它故意拉长音调，故作高深的说，“到时候你看谁不爽，就可以给他制造不好的梦境，混乱梦境和现实，让他整天郁郁寡欢……” “直到疯掉。”它坏笑起来仿佛发现了什么恶趣味一般。 “哦~”李鹿言转了个音，慢慢站起身，目光却透过窗户，扫视着刁教授所在的那一栋楼。 现在当然不能再基地里直接解决掉他，这种重要的科研人员如果死在她的手上，只会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但是使点小阴招就无伤大雅了，她必须拿到这个东西了……毕竟谁会嫌自己的能力不够多呢？ “砰！砰！砰！” 隔壁传来震耳欲聋的响声，紧接着就是女人的哭声，摔东西的声音和男人的叫骂声。 虽然她实在不想多管闲事，但同为女人，她听不了这种声音。 李鹿言手中顿时出现了一把水果刀，大拇指摩擦着刀柄。 伴随着隔壁砸东西的声音，她推开了冰冷的门。 刚出门就目及一个光头男人，揪着一个女人的头发，将女人按在身下往外面拖。 女人在奋力的挣扎，可瘦小的身躯，怎么抵得过一个壮实的成年男性？ 门后窜出一个小男孩儿，紧紧的抱住光头男的小腿，他哽咽着说：“不许带走我姐姐！不许。” “小杂种！”男人叫骂一声，抬起腿就往小男孩腹部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第六十三 刁教授 李鹿言眯起眼眸，眼里一阵寒光闪过。 光头男叫痛一声，瞬间跪在地上，他想起身，却发现有一股千钧重的压力压在背上。 “谁！”他干吼一声，想用自己的大块头恐吓他人，却发现压到自己身上的压力太大了。 直到脸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脸摔在水泥地面上发出牙酸的声音，他的面容瞬间扭曲起来，怒目圆睁再次吼道，“有种就出来！” “知道我后面是什么人吗？” “刁教授！” 李鹿言眼中寒意一闪而过，本来只是想吓一下他，但他既然这么不知死活的话，不教训一下都不行了。 她走了到男人面前，冷哼两声，“选个死法？” 看到停到自己面前的鞋子，是一双女士运动鞋，他突然不屑笑了起来“怎么？” “小娇娘现在要装大尾巴狼？” “叫出这个压力的主人！叫个女人露面有什么本事！” 李鹿言勾起一抹笑，这笑怎么看都渗人，她将脚踩在男人脸上。 被一个女人踩在脚下，可是奇耻大辱！男人开始挣扎起来，在身上的压力又重了几分后，他老老实实的躺在地上。 但嘴巴却还硬的很，“有本事出来和我干一场！让一个女人出面，自己却躲在幕后。” “哈？”李鹿言笑了，她露出牙齿笑的灿烂，脚上的力气却渐渐加重，“连动手的人都分不出来……” “你也配跟我叫嚣！”她一字一顿道，脚上的力度越来越重，男人都觉得自己的脸快要揉道地底下去了，李鹿言突然抬开脚。 男人松了口气，正准备求饶，谁知道等李鹿言蹲下他看清李鹿言脸后。 淫虫比惧意先爬上脑子，他一脸不怀好意的说：“小美女，要不要和哥哥去吃香的喝辣的啊。” 男人眼下乌黑，胡子拉碴，活脱脱一副被吸了精气的样子。 李鹿言却勾起唇角，幽幽道：“想想看……” “是先挖这根乱叫的舌头……” “还是乱飘的眼睛呢？” 男人丝毫没感到害怕，看到李鹿言这副模样，还以为是在调情，他笑了起来，“只要妹妹满意！都可以都可以。” “都可以啊——”李鹿言拉长音调，摩擦着刀柄。 “是啊，你先把哥哥……” 他话还没说完，李鹿言就将手中的水果刀插入了他的左眼，男人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血水顿时喷了一脸。 就连那个头发乱糟糟的女人，都挽着弟弟往后面退了两步，仿佛李鹿言是什么杀人魔，虽然现在看起来确实像。 李鹿言将刀抽出眼睛，刀尖还在滴着暗红的血液，一滴一滴的滴在男人空洞的眼眶里。 抽出来的瞬间，男人抖动了两下，随后张开嘴叫骂：“臭婊子！等着吧！臭婊子！” “啊…”她将刀尖滑下，抵住男人的嘴唇，“看来这条舌头也不想要了。” 她伸出一只手，掐住男人的下巴。轻轻一掰，他的整个下巴垮了下来，嘴巴大张，口水顺着嘴角留下，如同一个弱智一般。 看到他的嘴巴，李鹿言眉毛微蹙，牙齿因为长期抽烟形成了大黄牙，舌苔发白，看起来就恶心得下不了手。 她站起身，用脚尖轻挑男人的下巴，一脸嫌弃道：“这次就放过你了…最好给我小心点。” 男人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她，她加大音量，“听到了吗？” “听…听到了。”他含糊不清的说，被卸下来的下巴，挂在肉上，一摆一摆的如同死寂里的玩偶。 李鹿言松开脚，后退一步，看着地上痛苦抽搐的光头男。 血从他空洞的眼眶里流出，男人缓缓的爬起来，一撅一拐的瞬间跑没影，仿佛身后有什么饿狼追他一般。 李鹿言这才看向那个被欺负的女人，女人长得很好看，令她意外的是…… 这个女人就是从刁教授房里出来的女人。 小男孩看到李鹿言一直盯着女人，他挡到女人面前，一脸警惕道：“不许欺负我姐姐！” 李鹿言呼吸一顿，这一幕和记忆中阿俊保护她的那一幕重合了，阿俊没死之前也会这样护着她。 她鼻头一酸，温热眼泪竟落到了手背上，这滴眼泪瞬间将她的思绪拉回了那个雨夜，爸爸妈妈让她在别墅门口罚跪，跟大多数电视剧情一样，天空竟然下起了雨，但阿俊将伞撑到她头顶…… 算了不想了，她胡乱的擦了一把眼泪，转身就回到房里。 小男孩看着她离去的背景，转头看向姐姐，眼里露出愧疚的神情，“姐姐…我是不是太过分了，那个姐姐救了我们，我还那样……” …… 李鹿言靠在门板上，深呼吸了两下，又露出那副生人勿近的表情。 柳青野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姐姐……” 他上前，李鹿言看清他的脸后，一把抱住他将脸埋在他颈窝，柳青野的手竟僵在了那，一时不知所措。 “让我抱一下。” 李鹿言发话了，他浑身肌肉都僵硬住了，如同一根雕像一般，直直的站着。 “叩、叩……”敲门声打破了僵硬的气氛，李鹿言松开他，整理好了表情之后，面无表情的打开门。 门口站着隔壁的那个女人，她有些局促的挠了挠头，将手中的袋子提起来，“谢…谢谢你救了我们。” “这是一点心意。” 李鹿言看向袋子里装的各种各样的食物，瓶装水，这些东西对末世来说，无疑是最珍贵的。 她的目光滑向瘦骨嶙峋的男孩，他紧紧的握住姐姐的衣角，可以看的出和紧张。 而且，姐弟两个都过得很拮据，不然姐姐也不至于用身子去换食物。 自己空间食物堆成了山，又怎么好意思要这对姐弟的东西，她勾起一个还算友善的笑容，“不用了，你们自己留着吧。” “恩…恩人……给你”女人将食物塞在李鹿言怀里转身就跑。 小男孩也准备跑，却被李鹿言抓住了领子，他挣扎两下，没挣扎开。 李鹿言将食物塞回到小男孩怀里，面无表情的说，“你和你姐姐自己留着吃昂。” 小男孩抱着袋子不知所措，只能一味的鞠躬，“谢谢恩人！谢谢恩人！” 第六十四 竞选前的拉票 “你是说恩人不要这袋子吃的？”女人看着小男孩，一脸震惊的接过袋子，她看向袋子里面——三包压缩饼干，两袋小面包，甚至还有一盒珍贵的肉罐头。 这可是食物，末世最尊贵的食物啊。 “嗯…”男孩点了点头，他想起自己刚才龇牙咧嘴的样子，而且恩人貌似还被他凶哭了，他的头埋得更低了，“我最开始还凶了恩人…没想到，他救了我们连报酬都不要。”小男孩抬起头，眼眶通红。 他的眼底燃起了对末世的希望之火，是生存希望，不仅是活下去，还有报恩。 女人将孩子紧紧搂入怀中，他瘦小的身躯在她怀里抽泣。 在这个人性泯灭的末世里，有人用最珍贵的食物，在他们心中重新点燃了希望的火种。 …… 天安基地大门口，站了两个士兵，手上拿着两把黑漆漆的枪，而此刻黑漆漆的枪洞口正对着两女一男。 “你们是干什么的？” “难民？” “还是外出执勤人员。”他绷着脸，许是在太阳下晒太久，整个脸蛋晒得黝黑，汗水顺着下颚线向下滑。 “外出执勤人员。”男人舔了舔干涩的唇角，汗液顺着脸颊滑落，这些天皮肤已经黑了一个度。 “姓名。”士兵表情缓和了一些，但枪还直直的指着男人。手臂绷得笔直，仿佛男人若是有什么异样，他就会立刻崩了他。 “高政。”他勾起唇角，一脸讥笑，“小兄弟，别这么凶啊。”他的手指夹住枪头，将枪从自己面前移走，“要是走火可不好了。” 士兵依旧绷着手臂，拿枪直直的指着三人。 他没有搭理高政的话，而是拿出对讲机致电上级，“这里是基地出口守门人，请您查询一下基地是否有高政此人。” 得到了上级肯定的回答后，他才松了口气，将一直紧绷的手臂搭了下来。 他让开通道请一行人进入。 张敏也黑了不少，她一只手挡在头顶，试图遮住火辣辣的烈阳，她和裴思颖不紧不慢的跟在高政身后。 “高政。”张敏声音不大不小，阳光在她眼睫上投下阴影，那双眼睛被衬得特别锐利。 他耳朵微动，回头看向张敏，“嗯？” “我们合作。”她直勾勾的盯着高政的眼睛，她相信高政是不会拒绝的，毕竟他也想要那个奖励不是吗？ 但奖励只有一个，而获得胜利的人是她，也只能是她。 高政看着她的眼神，那双眼神充满着势不可挡的火光。 他当然知道张敏在想什么，前世和小敏敏生活了这么久，哪怕她一个眼神，他都能猜透她的心。 高政勾起嘴唇，起了存心逗弄张敏的心思，“好啊敏敏。” “可是——”他突然拉长音调，欣赏着张敏瞬间绷住的下颚线，“奖品归谁呢？” 张敏并没有被绕到他的陷阱里，而是勾起嘴唇，她笑得灿烂。 高政一定会答应的，她很确信，如果他不答应，一个人单打独斗不可能赢祈思明。 那可是四级异能者。 “你确定不合作？”她饶有兴致的盯着高政，对比知根知底的前队友，高政应该不想找别人吧。 高政轻笑两声，张敏还是那么会拿捏人，“合作…当然合作。” 怎么能不合作，就算她不说，他也会把奖品给张敏的。 他看向基地深处，可赢一个四级的异能者非常棘手，哪怕他是重生者，但如果张敏想要，他不介意搏一搏。 况且…这幻梦之晶对他不过是锦上添花，他真正想要的，是拿到太阳神的烈光之晶，他的纯度才能得到质的飞升。 上辈子，杀死敏敏的那个同英会的头头，很有可能就是吸收了‘猎杀之晶’。 吸收了对应的晶体就能获得神的三分之一力量，如此恐怖的力量，又和半神有什么区别？ …… “叩、叩！” 李鹿言靠坐在沙发上，手掌打开，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勾，一张无形的大手将门打开。 门口的是一个陌生男人，她来基地这么多天都没见过这个男人。 男人留着长发，也许有的男性留长头发会显得柔美，但他却异常刚毅。 “合作吗？” 李鹿言有些意外，挑眉，“这么直接？” “不自我介绍一下吗？” “只不过是些形式主义，”男人走了进来，皮鞋踩在地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穿得倒是挺浮夸。 但这种天气穿皮鞋？李鹿言的目光顿时变得很奇怪。 他上下打量着李鹿言的房间，他继续开口，“听说程莫也找你了？” “啧…”李鹿言轻啧一声，这个没礼貌的家伙怎么直接进来了，都问问她同不同意？她抬起手，那个家伙就不能再前进半步。 他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嗯？三级精神异能者确实厉害。” 李鹿言不接他这句话，而是问回核心问题，“合作？怎么合作？” “很简单…我想当首席会长。” “哈？哈哈…”她将冯蔓跟她说过的话，甩给了面前的男人，“你知道抢首席的人有多少吗？” “凭什么认为你能当首席？” 男人没反驳她，只是认真的看着她，丝毫没被她的嘲笑所打败，“所以我押你，你一定能拿到首席。” “所以……” “合作吗？”他特地加重了最后三个字，目光灼灼，表情格外认真。 “不自报家门，我又凭什么跟你合作？”她的手掌轻轻一会，男人如同被强风刮动一样，轻飘飘的飞出来门外。 “我是说……”他还想进来，但下一秒。 “砰！” 门关上了，回应他的是一鼻子的门灰。 “叩，叩！” 听到敲门声，李鹿言紧皱眉头。 又来？她倒是要看看这个男人要做什么，如果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她的眼中寒光闪过，走向门口，门外还在传来敲门声，缓慢不及。 李鹿猛的拉开门，看到程氏兄妹二人站在门口，程媛首先露出笑容，手上还提着一小包吃的，“李姐姐，我们可以进来吗？” 李鹿言微微点头，侧身让出通道。 兄妹二人也不客气，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程莫优先开口，表情有些严肃，宛若一个老干部，“明天就是会长竞选。” “嗯。” 第六十五章 截胡 空气突然变得僵硬起来，谁也没说话，程媛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摸了摸鼻子，问出了心中所想：“李姐…是不是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人来找过你？” 奇奇怪怪的人？如果刚刚那个男人算的话…她面容不变，“嗯。” 程媛的表情僵住了，虽说是他们和李鹿言先谈好的。 但在乱世之中，就算她要更变心思，他们也难不住。 末世之中讲的不是礼节道义，而是谁拳头大，谁手上的利益更多，就更能打动人心。 刚刚看到檀希从楼上下来就一定发生了什么，毕竟一个三级异能者凭什么回来低阶住的b区？唯一的可能就是冲着李鹿言来的。 虽然不知道檀希开出了什么条件，但看李鹿言这个态度，她不会是答应了吧？ 想到这里，程媛的表情暗了下来，就像一只被困在思想漩涡的困兽，搞不清楚李鹿言为什么会变心。 也罢，她哥哥就只配当会长了，看来这个主席竞争不上了。 李鹿言根本不知道，程媛这么一会儿功夫，竟然脑补了这么多？ 如果她知道了，也只会觉得程媛也太会脑补了，简直白日做梦，而且那个男人明显是个智障。 跟智障合作，只会降低自己的智商。 就算那个男人出再大的利益，她都不会动摇，这些名誉都是浮云，她不在乎。 真正拿得出手的是物资，那才是看得见摸得着的。 可她的空间储存了一大堆，一点物资丝毫不能打动她，现在能打动她的只有是一个装满物资的大超市。 气氛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李鹿言首先打破了这沉默的气氛，“你们找我干嘛？”这两个人在这里杵着又不说话，实在饶人清闲。 她记得程媛可不是社恐的啊？ “李姐姐。”程媛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她似乎有些不敢说了，怕问出伤人的话。 李鹿言有些疑惑的盯着她，这妹子怎么说一半就卡壳了？是她脸上有东西吗？想到这，她摸了摸脸。 “嗯，你接着说。”乱想归乱想，但她还是那副生人勿近的表情，就像一块假面具挂在脸上。 程媛顿了两下，最后一股作气道，“你是不是和檀希合作了？”不知道是不是说好过于急，语气竟然有点冲。 她意思到自己的语气不对后，立刻摆了摆手，“不……” 她想向李鹿言解释，关键刚刚的质问语气着实不太好，在末世之中，一切以利益为主，谁又在乎你有没有道义？守不守诚信。 但李鹿言打断了程媛，她的表情很茫然，仿佛不知道檀希是谁，“檀希？谁啊。” 程媛扯了扯嘴角，看来她确实不知道檀希是谁。 程媛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就是刚才从你楼上下去的那个男人……你不认识他？” 李鹿言皱了皱眉，语气冷淡：“只是一个神经病？莫名其妙跑来说要跟我合作，被我赶走了。” “都不自报家门，想干什么？空手套白狼？” 程媛紧绷的表情瞬间松了下来，甚至忍不住笑出了声：“哦，吓死我了。” “以为什么？”李鹿言瞥了她一眼，“以为我会到处和人合作？” 程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讪讪道：“这不是担心嘛……毕竟他实力不弱，万一开出什么诱人的条件…” “诱人？”李鹿言嗤笑一声，“他连一瓶矿泉水都没拿出来，空口白牙就想让我替他卖命，脑子有问题。” 程媛彻底放下心来，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许多，甚至将那一小袋食物塞到李鹿言怀里：“那就好！其实我和哥哥这次来，是想问问你之前答应的事……还作数吗？” 虽然说没多少食物，但在末世之中，可是救命的口粮。 李鹿言有点头大，怎么一天天的都过来给她送吃的，她不缺吃的啊，可能一基地的人食物加起来，才能和她空间里的食物比。 那不是夸大其词，是真的堆成了一座小山。 李鹿言看了她一眼，：“我答应的事，从不反悔。” 程媛眼睛一亮，连忙又往李鹿言身边凑了凑：“太好了！那明天的会长竞选大家齐心协力，哥哥今天是来讲一下战略的。” 程莫听自己被提到了，本来懒散靠在沙发椅背上的身子，瞬间绷直，活脱脱一副严肃小老头的模样，他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咳咳…因为明天祈思明也招了不少人。” “所以我们拿到首席的几率会很难。” “目前我凑到的人数有我，媛媛，李小姐，刘晓…” 他顿了顿，表情又放松了起来，似乎手上还有筹码，“我们最近还招了几个新进基地的异能者。” “一个光系无法评级但很强，一个二级巅峰木系，还有一个一级初期土系。” “但那个土系是个孩子，而且才初期，所以为了她的安全……” “我不能让她参加会长竞选。” 李鹿言手指轻轻敲着椅背，兴致缺缺的听着他的言语，太过枯燥了，只是偶尔嗯一声，显得场面没那么尴尬。 但很明显她低估了一个i人到底有多i，程莫见她兴致缺缺，竟然没在讲自己的计划，而是沉默了一会儿，提议道，“如果你不介意，今天可以来我家，我们举办一个联谊派对。” “正好，大家可以互相熟悉一下，这样大家就能更加有默契，顺便商量一下作战计划。” “怎么样？” 联谊活动？她不是很想参加这种热闹的活动，但是程莫说得对，确实得熟悉熟悉。 万一她的队友们跟不上她的节奏，选择去送死，她可救不过来。 而且，她的目光扫向程媛，程媛眼睛里充满了期待，仿佛李鹿言要是不答应。 她就会像小狗一样，垂下耳朵。 “好，晚上几点钟。”她无奈的陷入沙发里申了个懒腰。 “9点半。”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毕竟让女孩子大半夜出来并不是绅士所为，他解释道，“那三个女孩出任务去了。” 第六十六章 雨夜杀人狂魔 李鹿言微微颔首，表示理解。 末世之中，谁不是拼了命的想活下去。 基地里分配的食物只能吊着口命，若是真的想吃得饱只能不断的出任务去换食物。 “行，到时候见。” 李鹿言懒洋洋地挥了挥手，示意谈话结束。 …… 太阳烧的炽烈，三个女孩在林子里狂奔，踩在树枝上发出嘎吱的声响。 其中最显眼的当属中间穿着橙色马甲的短发女孩，马甲上还印着商标‘家宜超市’的商标。 橙色马甲的下摆沾着乌黑的血迹，马甲背面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割开了，露出女孩还算光滑的后背。 她喘着粗气，一只手擦过下颚还没划下来的汗水，“这是什么破领域，没说这只怪杀不死啊！” 看起来略显瘦小的女孩，从挂在胸前的棕色挎包上取出一个能量棒递给短发女孩，“跃跃姐姐，我们现在怎么办？它根本无法杀死。” 虞跃接过能量棒，狠狠的咬了一口咀嚼起来，能量棒巧克力的香气在口中散发，女孩干脆倚树坐下，将贴在额前的发丝拨到后面。 发丝被拨到后面，整张脸露出来，显得女孩格外英气，她又咬了一口能量棒：“先休息会儿，我们杀死它之后应该是有复活时间的。” “第一次杀死它之后，大概用了十分钟复活，也就是说现在我们大概还可以休息十分钟。” 树影斑驳间，三人的呼吸略显平缓。 虞跃两三口将饼干吃完，利落的起身，拍了拍屁股上沾的叶子“我们可以先去那间别墅看看，有没有破除领域的方法。” 她眯着眼看向了树影里若隐若现的别墅，她们就是出任务进了那个别墅，就突然被拉到这个破领域，如果知道有这种领域，打死她也不会进那间别墅收集物资。 关键这个屠夫根本杀不死，而现在最有可能回去的方法，就是回到那个别墅，想办法破除领域。 再次回到别墅门前。 大门大大的打开着，如同一只匍匐着的巨兽，静静的守候着食物的入口。 不进去也不行，整个森林她们已经跑遍了，仿佛无尽。 不，可以说是一直在鬼打墙。 别墅有三层，复古欧式的风格。 一楼没有点灯，借着窗外微弱的阳光，整个大厅很暗，空气中散发着若有若无木头的潮腐味。 “分头行动，娜娜去二楼，微微去看看三楼和阁楼。” “我搜查一楼，我们大概还剩六分钟自由探索时间。” 虞跃扫视了一圈，整个一楼的布局很简单。 左边的是厨房，右边是卫生间，正中间是大厅。 实木扶手的旋转楼梯蜿蜒向上，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巨蛇。 卫生间没什么好看的，她更想去看看厨房。 屠夫第一次对她们展开追逐的时候，就是在厨房里拿的一把砍骨刀。 而屠夫重生后，砍骨刀归位到厨房，仿若一个循环游戏一般，如果她提前将砍骨刀藏起来，再将失去武器的屠夫绑到一边，是否就可以自由探索屋子了？ 既然屠夫杀不死，那么逃出去的关键在这件房子里，而不是在屠夫本身。 厨房很亮堂，整个窗户开的很大，阳光倾泻进来给人一种很很温暖的感觉，如果忽视掉空气中若隐若现的血腥味的话。 最引人注目的当属悬挂在正中间的砍骨刀，刀尖上还有味干涸的血迹，越靠近砍骨刀血迹味更浓。 站在刀尖底下，她这才看清楚砍骨刀。 上面沾染着新旧不一的血迹，而新鲜的血迹，是屠夫刚刚在追逐过程中砍了她一刀，虽然伤口已然痊愈，但被砍了的地方还隐隐作痛，她刚刚可是实打实挨了一刀。 头顶上的刀晃了晃，仿佛下一秒就要掉下来，虞跃往后退了一步。 手指轻轻一划，一道暗黑色的光刃划过绑住刀柄的绳索。 “砰！” 钢刀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刀面上的新鲜血迹留到地面上。 她将力量转换到手部，轻松的将钢刀提了起来，如果林幼微看到她这幅样子，一定会说她像雨夜杀人狂魔。 触及刀柄有一种恶心的黏腻感，如同是那种半干的血迹，又好似沾染上的油污，反正不是啥舒服的感觉。 虞跃皱了皱眉，强忍着不适将砍骨刀握紧。 她迅速环顾四周，厨房里除了这把刀，还有几个锈迹斑斑的锅具和一台老旧的冰箱。 冰箱门微微敞开，里面黑洞洞的，还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这股味道甚至比砍骨刀散发的还要浓烈。 虞跃犹豫了一秒，还是决定先把砍骨刀藏起来，让屠夫失去武器。 她快步走向厨房角落的橱柜，拉开柜门，里面堆满了发霉的罐头和腐烂的食物。 她将砍骨刀塞进最深处，又胡乱抓了几块破布盖在上面。 现在这把刀被盖的严严实实的，除非屠夫在房间里大肆破坏，非要找到这把刀的话，大概率是不会被找到的。 现在大概还剩下最后两分钟，她想打开冰箱看看。 冰箱实在太诱人了，就像潘多拉的魔盒，里面散发着血腥味和烂肉味，就差将‘我有秘密’写到冰箱门上了。 冰箱门看起来很感觉，虞跃将手指触碰上去，没有那种砍骨刀柄的黏腻感，她将冰箱门拉开。 浓厚的腐烂味争先恐后的往她鼻子里钻，熏得她睁不开眼睛，仿佛置身于封闭空间里，而四处都是腐臭血腥味。 她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片污渍，青黑色的油污抹在冰箱内里的每一处，看来刚刚外面干净都是假象。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摆在中间的红色包裹，呈圆形，被红布包起来，差不多有人头那么大。 等等这不会就是人头吧？保持着怀疑的心态，虞跃轻手轻脚的，将这个酷似人头的东西拿到了操作台上，这个东西的手感并不好，凉凉湿湿的。 她轻轻的将布扯开，果然是一个人头，高度腐烂的人头。可能是被布包裹得太久，扯下来的一瞬间，脸上的皮肉都粘在布上，被跟着扯下来了不少。 第六十七章 雨夜杀人狂魔 光看人头分不出男女，因为某些原因，ta的头发都被剃光了，脸颊上被撕下来的肉后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白蛆。 但抛去这些不提，可以看的出这颗头的五官非常立体，后脑勺饱满圆润。 头的眼眶里没有眼珠子，整个眼眶黑黢黢的大大的睁着，右眼眶里塞着一张纸条。 直觉告诉虞跃，这绝对是有用的信息，但光看着蛆虫蠕动的眼眶，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下手。 在一颗头眼眶里掏一张纸条，着实是有些猎奇了。 这可能是离开的办法，虞跃叹了一口气，忍住恶心将两根手指伸入人头的右眼眶，入手的触感有一点恶心，蛆虫爬过手指的瞬间激起虞跃一身冷汗。 她迅速将纸条抽了出来，指尖上还残留着不明液体，看起来令人作呕。 但现在不是管那么多的时候，她将纸条摊开，上面写着：【帮我找到身体！】 找到身体？帮这颗人头找到身体很有可能是过关的方法。 “哒、哒、哒。” 是脚踩过木地板发出的声音，而这种声音，听的出来人的体型很大，所以在大厅里游荡的人是那个屠夫。 虞跃来不及想那么多，将人头用红布重新包起来，三下五除二的放到背包里，将背包背起来。 虞跃将背包带子又紧了紧，确保那颗人头不会在奔跑中掉出来。 厨房外，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屠夫似乎是回厨房寻找武器的，那么现在躲在哪里才能跑出去呢？ 她四处扫视了一圈，窗子被防盗网封闭了，很显然跳窗出去根本行不通，藏着刀的木橱柜太小了，无法放下一个成年女性。 整个厨房一览无余，总不能留在这里等着它翁中捉鳖。 那么现在唯一能躲的位置就是…… 她的目光扫向了厨房门，一扇看起来很薄弱的木门。 虞跃快速走到木门后面，后背紧紧贴着墙面，冰冷的触感贴在后背上，想一条蛇顺着脊背往上爬，她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心脏砰砰狂跳。 “哒、哒、哒。”屠夫的脚步声更加沉重，也更加近，几乎在离门口不到一米的位置。 它进来了，虞跃屏住呼吸，可是身体的本能，她的心脏狂跳不止。 好在屠夫并没有注意到门后，它直奔挂着砍骨刀的地方而去，却发现砍骨刀不见了。 它站直身子，开始疯狂吼叫，如同山林里未开智的野兽一般。 如果这个时候屠夫突然回头会发现，虞跃正在它身后不远处，虞跃轻手轻脚的摸出门外，然后轻轻的将门锁上一气呵成。 这又薄又破的木门虽不能挡住屠夫的攻击，但好歹也能困住它一两秒，不至于直接出来。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这颗人头的身子在哪里。 虞跃刚出去没两秒，门里的嚎叫声更重了，紧接着就是疯狂砸门的声音。 “砰、砰、砰。” 一下一下的，如同催命符一般，仿佛下一秒就能出来将她撕碎。 下一秒，一只拳头砸穿了中心最薄弱的部分，屠夫一只眼睛紧贴门洞，它看到了虞跃。 接着，它如同被打了兴奋剂一般。 将眼睛移开，更加用力的一下一下的锤着木门，门框上的木屑渐渐脱落。 趁着这个间隙，虞跃快速朝着楼上奔去，楼上房间多也许可以和它周旋一段时间。 而且，同伴都在楼上，她不介意再杀屠夫一遍，没有武器的屠夫，可比有武器的屠夫好杀多了。 二楼的布局除了一件卧室以为，其他的全都是客房。 她直奔卧室而去，赵美娜不在卧室里，令她感觉奇怪的是…… 整件卧室的布局像女士房间的布局，淡粉色的帷幕，粉色樱桃印花的床单被罩，床头柜上还插着一朵不知道已经枯萎多久的花。 她实在不敢相信，屠夫居然会住这么少女心的房间，但这件绝对不可能是客卧。 第一次杀死屠夫之前，她探索这一层，其他的房间大同小异，除了这一件和其他的房间有明显的区别。 但那个大块头居然住这种房间，她的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屠夫孔武有力的身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虞跃强忍着不适，快速翻找着房间里的线索。 她拉开梳妆台的抽屉，里面堆满了发黄的旧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笑容甜美的少女， 等等…… 她猛地意识到什么。 那颗人头虽然腐烂不堪，但隐约能辨认出五官轮廓，少女的面容和照片上的几乎一模一样。 她隐约猜到了什么…如果少女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就在这时。 背包里的头颅突然剧烈颤动起来，腐烂的嘴唇微微开合。 “床……下……”虞跃有些诧异，一颗头居然还会说话？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立刻趴下，掀开床单。 床底下赫然躺着的是一具无头的少女躯体，脖颈断口处蠕动着细密的血丝，虞跃只觉得胃部火辣辣的疼。 她忍住恶心，伸手握住少女的脚踝，皮肤是僵硬的，就像冰凉的雕塑。 她将无头女尸拉了出来，可以看得出来已经死很久了。 整个人体呈青灰色，某些地方已经开始腐烂了。 她从背包里拿出头颅，想将其放在尸体上，却无从下手。 “轰！！！” 卧室门被屠夫一脚踹开。 它浑身是血，双眼赤红，喉咙里发出非人的低吼。 屠夫的声音变得更加愤怒，“不许物归原主。” 它在害怕她，看来有什么隐藏的秘密啊。 虞跃在屠夫逐渐上去的脚步中，猛地将头颅按向无头躯体的脖颈—— “噗嗤！” 血丝疯狂缠绕，头颅与身体迅速融合。 少女如同提线木偶一般，慢慢的扭曲着站了起来，她扭动着身躯逐渐站直。 而屠夫，停下了脚步。 它巨大的身躯颤抖着，想后退跑，嘴里还喃喃念着：“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是你自己不从的。” 少女睁开了眼睛。 “谢谢你……好心人”她轻声的对虞跃说。 随后冰冷的看向屠夫。 第六十八 女孩的故事 少女的指尖开始扭曲变形，指甲迅速延长，手上的指甲就像十只黑色尖刀。 “现在，该算账了。” 屠夫转身想逃，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拽回。 少女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已经骑在屠夫的脖子上，骨刃深深刺入它的眼眶。 “啊啊啊——” 屠夫发出凄厉的惨叫，疯狂甩动身体。 它试图将女孩甩下来，却发现无济于事。 虞跃趁机退到墙角，看着这骇人的一幕。 少女的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屠夫庞大的身躯像破布娃娃一样被撕扯。 “跃跃姐姐。”赵美娜和林幼微突然出现在门口，脸色惨白。 她们手里拿着一本发黄的日记本，“我们找到了——” 话未说完，她们就被眼前的场景震住了。 屠夫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少女从血肉模糊的尸体上站起身，转向三人。她的身体正在发生可怕的变化——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 “领域要崩塌了。”少女的声音忽然变得空灵，“快跑…快。” 地板开始剧烈震动，墙壁出现裂痕。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整个墙体就像是腐烂的肉块，一块块的往下掉。 三人迅速冲向楼梯，身后传来少女痛苦的呻吟。 整栋别墅像活物般扭曲起来，别墅里的家具，仿佛都有生命一般的活了过来，冲向楼梯口处。 它们张开大大的嘴巴，企图挡住她们。 “真是奇了怪了，家具居然有生命。”赵美娜皱起眉，抬起手隔空往上一拉，地下冲出土刺扎向那些木质家具，可那些家具如同有生命一般。 末了又重新堵在门口，完全不给她们出去的机会。 虞跃扫视了一圈，最后看向角落不起眼的窗户，别墅里没有灯，这个窗户理应是来增光的。 她将窗户推开，目光触及之处，是茂密的树叶挡在窗户处。 难怪她们一直没有发现这个窗户，在她们的思维中，有光的地方才有窗户。 她们之所以一直没有看到它，是这扇窗户被茂密的树叶遮住了。 她低头向下看去，二楼转角不算多高，跳下去也不会怎么样，况且下面还有树叶铺着。 看了两三秒后，虞跃轻喝一声：“跳！” 三人一起跌入外面的树丛。 落地瞬间，世界天旋地转。 等虞跃再次睁眼，她们正躺在别墅前的空地上。 阳光明媚，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赵美娜拿出表面污黄的日记本，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领域的东西居然可以带出来？ 赵美娜颤抖着将日记本打开，女孩的字迹清秀工整，可以看出这是个文静秀气的姑娘。 在虞跃和林幼微的注视下，赵美娜将日记本上的东西念了出来：“7月22日，阴 晚上，有个怪人闯进了我家里，我好害怕啊。 我躲到了床底下，他一定是找不到我的吧…一定。 他在我家里找寻什么？是在找我吗？可是我不认识他。 外面又开始下雨了，雷一闪一闪的，雨好大，地面好冰。 我已经在床底下趴一个晚上了，现在全身上下都是麻的…好冷他怎么还不走啊……” 赵美娜翻了一页，第二页的内容明显要更潦草，像是在极大的恐惧下慌张写下的。 “7月23日大雨 好冷！好冷…… 他怎么进我房间了…不！能不能偷点东西就走，不要在我家住下！ 他好像在我的床上睡下了，床底的空间本来就不大…他这样一睡，挤得我有些喘不过气了。 好冷……先休息吧，万一他明天就走了呢？” 赵美娜抬头看向虞跃，她有些犹豫的问：“我们还看不看了？” 毕竟她们在看的是一个女孩遇害的全过程。 虞跃沉默了片刻，伸手接过日记本。 她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泛黄的纸页，低声道：“继续看吧…至少要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这个女孩很有可能是末世前遇害的…而执念形成了领域。” 林幼微点了点头，三人围坐在一起。 虞跃翻到下一页，发现这页的字迹已经扭曲得几乎难以辨认： “7月24日暴雨 他在家里走来走去…好像在寻找什么？想偷点东西吗？ 能不能偷了快点走啊…我好饿！已经快要被折磨疯了！” 看得出来女孩是在极度恐慌中写出来的，于前面秀丽的字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虞跃又往后面翻了一页，这一页的字比前面的更加潦草，更加大，关键是醒目的红色。 抱着怀疑的态度，她将日记本凑近鼻子嗅了嗅，血的锈味在勾弄她的鼻子，“是血！” 不敢细想为什么女孩后面的字，是用血液写的，是遭遇不测了吗？ 虞跃继续轻念下去：“好痛…我的身体好痛……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关到笼子里！这是我的家！ 他把我的头发剃光了…说这样更好看，我不喜欢！ 我不喜欢！” 念到了这一段，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所以那个屠夫……”林幼微的声音有些发抖，“是闯入她家的变态杀人狂？” 赵美娜点点头：“看来这个领域就是她死前的怨念形成的。” “而且按这个上面写的来看…她貌似已经被抓住了。” 虞跃点了点头，继续翻下一页，后面的内容几乎没有日期，有日期也是零零散散的…… 内容基本上都是女孩像跑出去，屠夫为什么要霸占她的家，还有囚禁她。 直到最后面一点日期都没有，看来女孩已经忘却了时间。 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的字没有之前的那么潦草了。但是血写的，所以有一些看不清楚，“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天了…… 他为什么每天晚上要那样对我！我不想这样！不想的！好恶心 好恶心！ 我想出去！今天晚上就行动…我一定能出去。 别妄想圈养我…别妄想……” 日记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虞跃大概猜到了后面的没写的情节。 女孩没有逃跑成功，然后被男人抓到了，在男人的暴怒下将女孩的头砍下来，用红布包裹着放入了冰箱。 而女孩的怨念形成了领域，等着人进入解脱她，至于为什么屠夫杀不死…… 因为这个领域的主人是女孩，而不是屠夫，屠夫就只是个幌子。 虞跃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吧，该回去了。” 她望向那座已经恢复正常的别墅，又看了看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我们要回去了，程队长还有联谊活动。” 第六十九章 李鹿言缓缓睁开眼睛，嘟嚷道：“几点了…” 她试图抬起手臂揉揉还没完全睁开的眼睛，许是那条胳膊在身下压了太久，指尖传来一阵蚂蚁啃噬般的麻痒。 她无奈的瘫软在床上，盯着光秃秃的天花板。 等过了好一会儿，身上的那种酸软无力感没有了后，她缓慢的起身。 目光透过窗户，窗外一片暗沉，路边除了零零散散几颗被摧毁的树以外。 竟意外的没有游荡的丧尸，a区的丧尸清理倒是挺好，就连隔得近的b区都没有丧尸。 但这个天色绝对还没有到九点半，还可以在家里休息会儿。 或者去熟悉熟悉整个基地的环境，以及运作制度。 她当然更倾向于后者。 但在走之前，还是得给柳青野和小混蛋留点食物。 话说…… 妖怪和神造物应该不用吃东西的吧？ 但还是留点吧，她扯着嗓子唤了一声：“柳青野！小混蛋！” 她感觉自己现在像带着两个孩子的妈。想到这，她一只手无奈的捂住额头。 柳青野房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一只黄色的毛茸茸飞速的从房里冲出来，然后一个起跳像扑倒李鹿言怀里。 刚跳起来之时，李鹿言一个侧身，小混蛋扑了个空。 李鹿言抱胸盯着它，小混蛋尬笑两声，用后脚抓挠了挠耳朵后，摇着尾巴看着李鹿言，一副待命的模样。 “柳青野呢？”李鹿言问。 小混蛋身后快速摇动的尾巴僵住了，它四处看了一圈之后，又跑回房里找了一圈，最后跑出来，“不见了。” 李鹿言扯了扯嘴角，好吧好吧这些孩子没一个省心的……不，是妖怪没一个省心的。 李鹿言从空间里取出三根玉米肠，剥开放到桌子上。 小混蛋看见玉米肠后口水直流，趴在木桌子边想吃玉米肠，被李鹿言挡住了小脑袋，“我要出去一会儿，你别一口气吃完了。” “好！”小混蛋的眼睛直盯着玉米肠，跳起来伸出爪子想勾玉米肠，却发现小短爪爪根本勾不到，嘴里还一直保证，“我会慢点吃的！” “嗯。”虽然她不相信小混蛋，但它要是这么吃完了也没事，反正神造物又感受不到饿。 李鹿言打开门，打了个寒颤后又缩回房里，从空间里扯出一件驼色的风衣披在身上。 她刚走到门口，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爪子挠地的声音。 回头一看，小混蛋正叼着一根玉米肠，眼巴巴地望着她。 “想跟来？”李鹿言挑眉。 小混蛋疯狂点头，玉米肠从嘴里掉在地上也顾不上捡。 “不行。”她干脆地拒绝，带它去了这丢人家伙也只会一直吃别人东西。 小混蛋立刻耷拉下耳朵，尾巴也不摇了，发出委屈的呜咽声。 李鹿言叹了口气，弯腰捡起地上的玉米肠塞回它嘴里：“乖，看家。” 推开门，潮湿的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铁锈味。 晚上和白天的温差极大，如果说白天是六月烈阳高照，晚间就是十一月份马上就要入冬了，好在套件风衣也足够保温。 许是因为晚上，小区里没多少人。 但对比旁边a区的灯火通明，往bc区这边的较冷清一些，别说开灯了，就没有一个人敢出来。 到了程氏兄妹所在的那栋楼。 她沿着消防通道往上走，刻意放轻了脚步。 在转过第二个拐角时，突然听见楼下传来压低的说话声。 “那批物资明明说好对半分的…” “你小点声！现在整个a区都是他们的人……” 李鹿言立即贴墙站定，右手下意识按在系在腰部的水果刀上。 透过楼梯扶手的缝隙，她看见两个穿着工装裤的男人正在三楼平台抽烟。 “听说c区昨晚又失踪了三个普通人。” “管好你自己的嘴，除非你想当下一个。” 其中一人突然往这边看，李鹿言迅速靠在旁边的墙面上，避免被他看到。 香烟的味道顺着楼梯飘下来，她屏住呼吸数了二十秒，直到听见打火机的声音和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等确认安全后，她刚准备上楼。 “喂！那个住户！” 李鹿言缓缓转头。 一个满脸痘印的年轻士兵正小跑过来，看起来差不多十八九岁左右。 “想进入a区居民楼，需要人员证明单，你不知道规定吗？”士兵喘着气在她面前站定，制服领口歪歪扭扭地敞开着。 她露出困惑的表情：“我是新来的，没人告诉过我这些。” “证明单。”士兵摊开手掌，他的眼睛清澈明亮，完完全全是个愣头青的形象。 “一定要证明单吗？”李鹿言手指摩擦着别在腰部的水果刀。 面前的愣头青用力的点了点头，一脸诚恳道：“对！这是规定。” “可我是这栋楼的居民，只是忘带证明单了。”李鹿言摊开双手，一脸无奈。这个表情要多真有多真，到真像那么一回事。 小士兵瞬间愣住了，他倒还真没遇到过这种事，不知道怎么解决，只能斟酌着问：“嗯…a区住的都是异能者…证明你有异能。” 那还不好办，李鹿言伸开手掌，隔空朝着小士兵口袋的位置轻轻一勾，一包绿色的口香糖瞬间飞到了手上。 小士兵明显愣住了，他摸了摸裤子口袋之后，一脸震惊的看着李鹿言：“哇…哇擦。” 李鹿言勾起嘴唇，将口香糖放在小士兵还未收回的手上，小士兵手上的茧子不多，应该是最近才来任职的。 和李鹿言手掌触碰后，小士兵的脸立刻爬上了红霞。 他像是触碰到烫手的山芋一样，猛的将手掌收回，绿色包装的口香糖直接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现在我可以过了吗？”李鹿言轻声询问，可在士兵听来就像是催命符一般。 他迅速捡起口香糖重新装进口袋里后，迅速侧开身子，给李鹿言让出了一个通道，一脸腼腆道：“你…你过。” 李鹿言微微颔首，从他身边擦过时，听见小士兵结结巴巴地补充道：“那个…我叫康岩！巡逻组第二小队的！如果、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她脚步未停，只是背对着他摆了摆手。 第七十章 重逢 “来，该吃吃该喝喝哈，祝咱们明天成功！”短发少女举起手中的啤酒，点在桌面中间的几根蜡烛，散发出温暖的光，这在末世可是不多得的好货。 赵美娜安静的喝着果汁，虞跃往口里猛灌了一口啤酒，满足的打了个嗝，“话说，还有一个人啥时候来啊。” “李姐姐应该快了吧。”程媛轻抿了一口就，看了一眼暗沉的窗外，只能看到月亮撒下来的一点光亮，“可能路上耽搁了。” “李姐姐？”虞跃瞪大眼睛，嘴里的酒差点喷出来，林幼微一脸嫌弃的推了推她。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大了，她若无其事的灌了一大口酒，试探道，“那个‘李姐姐’是啥人啊？” “李姐姐，是我们几个之中唯一的三阶。”程媛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正中间的蜡烛，语气有些自豪，仿佛升到三阶的是她。 听到三阶这个字眼，虞跃心中的那块石头放下了。李鹿言是二阶，不可能这么快升三阶，所以这个李姐姐应该不是李鹿言。 可是随之而来的，是心脏如潮水般涌入的落失感，李鹿言真的死在了那栋楼里吗？ 那个怪物确实很强，至少四级了，在它的领域里，她们甚至连异能都用不出来。 她们先跑只是权宜之计…虞跃盯着蜡烛微微跳动的火光，又深呼吸了两口气，等等级升上来了，她一定会回去撕了那只怪物。 “我保证…”她轻声道，不知这具话是对‘死去’的李鹿言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此时，另一边。 楼道里黑黢黢的，但好在还看得清。李鹿言数着门牌号，最终停在了503门前。 正欲敲门，听见里面传来欢声笑语，可奇怪的是其中一人的声音有点像虞跃。 可能是她想错了吧，虞跃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再怎么说也不可能这么巧吧，李鹿言自嘲一笑，轻轻敲了敲门。 听到敲门声，程莫将啤酒放到桌子上，朝着在座的各位眨了眨眼睛：“我们的王牌来了，我去开门啊。” 程莫快步走到门前，拉开门，看到站在外面的李鹿言，脸上立刻露出欣喜的笑容：“李小姐，你可算来了！大家都在等你呢。” “需要我帮你介绍一下吗？” 李鹿言轻笑一声，微微点头，目光越过他的肩膀，朝屋内望去。 烛光映照下，几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中间的那个人怎么那么像虞跃，她的眼神像下扫，关键这身橙色马甲…… 她眯起眼像看清中间的少女之时。 那少女似乎已经认出她了，虞跃眼神骤缩，手中的啤酒瓶“哐当”一声掉到地上酒液溅了一地。 “李鹿言？！”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些颤抖，以及不可置信，她猛地站起身，椅子被撞翻在地，“你…你还活着？！” 听到少女的话，李鹿言轻轻挑眉。 现在可以确认了…就是虞跃，只不过屋内灯光太过暗了，但虞跃能认出她倒也挺意外。 只不过她的语气…李鹿言眼神闪过一抹暗色，是不希望她回来吗？ 李鹿言走进屋内，关上门，目光复杂地看着虞跃：“怎么，你希望我死在那栋楼里？” 虞跃垂下眼眸，不管怎么说，都是李鹿言舍命救她们，可她们……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幼微和赵美娜也面面相觑，林幼微将手中的酒杯放下，脸上有些难看，脑袋飞速运转应该如何和李鹿言解释。 她们先跑在先，可当时那种情况，李鹿言明明不可能活下来，等那只怪杀了李鹿言，就会来杀她们。 程媛看了看李鹿言，又看了看虞跃，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认识？” “不认识。”李鹿言优先开口，语气冷清，她径直走到程媛身边坐下。 她对虞跃她们没有任何怨气，换做是她一样会跑，正常人都会做这种选择。 都末世了，没有人想要玩圣母游戏。 但这种情况下，不可能再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重新做队友了。 杯子碎了，就算重新用502补起来，中间也有一条难看的裂痕。 李鹿言的态度让房间内热闹的气氛静止了下来。 虞跃站在原地，拳头攥得发白。 她盯着李鹿言冷淡的侧脸，胸口像是压了块石头。她想说些什么，可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 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 程媛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连忙打圆场：“哎呀，既然都认识，那就更好了！明天我们更有信心了。”说着她像鼓舞士气一般，握起拳头， “让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吧。李姐姐，这是虞跃。”她四只并拢，掌心向上，指向一旁喝着闷酒的虞跃，“植物系二级。” “这是林幼微治愈系，虽然无法评级，但在测试中还是蛮厉害的。” “她是赵美娜，土系一级，但年龄太小，所以明天的任务不打算让她参加。” 赵美娜腼腆的给李鹿言打了个招呼，“hi，鹿言姐姐。” 李鹿言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始终没有看向虞跃那边：“嗯，听说了。” “这个你应该还记得吧？”程媛起身，绕到李鹿言右边，拉起一个腼腆的男人。 男人面容清秀，脸颊还长着深浅不一的雀斑，他见李鹿言没有认出他。 微微蹙起浅眉，生怕李鹿言不记得他似的，急忙自我介绍，“我是刘晓，几天前我们还见过呢。” 他一脸期待的看着李鹿言，继续补充，试探唤起李鹿言的记忆，“刘晓，那个守卫，我还打算送您去冯处长办公室呢？” “您现在想起来了吗？” “嗯。”李鹿言微微点头。 见李鹿言点头，刘晓伸出手掌，一脸期待的望着李鹿言。能和她这样的大佬握手，加入程队长的小队也算是值了。 李鹿言看了他的手掌一眼，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握了上去。 男人触电般收回手，激动的将那只手抱在怀里，“哇哇哇！和偶像握手了。” 李鹿言有些无奈，只是握个手而已，至于这么激动吗？三级异能者听起来也不是很高。 毕竟她头上还压着一个呢…… 四级祈思明。 第七十一章 “祈思明那边也招了不少人。”程莫脸色有点不好，手上的空酒瓶被捏瘪了，“二级异能者几乎都被他招走了。” “但咱们好歹有两个三级。”他松了一口气，感激的看向李鹿言，李鹿言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了，微微偏头。 他也不在意而是继续道，“三级的异能者就那么几个，几乎都想要会长的位置。” “并不愿意被祈思明压一头，但咱们拿到首席会长的几率还是很难的。” 他紧盯着李鹿言的眼睛，话中带有深意，如果拿不到首席会长，李鹿言的奖励也别想要了，他在等李鹿言表态。 李鹿言的手指微微弯曲，轻轻敲打桌面，“一定会拿到的。”她的声音很轻却不容置疑，眼里燃烧着必得的火光。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程莫轻轻点头，虽然有些悬，但尽力就好，他的目光本来就不在奖励上，能当上会长其实也不错。 但被祈思明压着…… 有赢的机会，他凭什么要被压着。 “我的战略是，我们分成两队收集晶体。” “一队以我为主，一队以李鹿言为主。” “给其他人造成，我们其实是对手，降低他人的警惕性。” “等后期，李小姐再将收集好的晶体给我。”话落，他顿了顿，询问似的看向李鹿言。 李鹿言慵懒的点头，一脸我没意见。 “好，那现在来分对？”他起身在众人之间扫视了一圈。 李鹿言，虞跃，林幼微，赵美娜这三人气氛明显不对，程莫也不是傻币，他斟酌了两秒后，小心的提议：“那就这么办好了！媛媛，刘晓，李鹿言一队。” “剩下的跟我一队，怎么样？” “我没意见。”李鹿言淡淡道，对于她来说和谁做队友都没关系。 如果最后拿不到幻梦之晶…她就只能使些小手段，空间异能可不是摆设。 “不行！”虞跃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在两人目光触及的瞬间，虞跃别扭的转过头。 气氛瞬间又僵硬了起来，程莫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有点搞不清楚这两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闹掰了还是没闹掰啊，把他当小日子人搞，整得里外都不是人。 见气氛有些不对劲，虞跃脸色涨得通红，最后嘴里蹦出两句，“只是暂时合作……” “以前是队友，配合起来更有默契。” 程莫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看了虞跃一眼，又瞥向神色淡漠的李鹿言。 “行吧，”他最终妥协，但还是看向李鹿言，毕竟有时候实力也是话事权的一部分，“李小姐觉得怎么样？” 李鹿言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 没反驳那就是同意了，程莫送了一口气，终于不用被夹在中间了。 虞跃也松了一口气，但眼神仍旧有些飘忽，不敢直视李鹿言。 程莫拍了拍手，：“那就这么定了。李鹿言、虞跃、林幼微一队，我、刘晓、媛媛一队。” 刘晓有些欲言又。 他也想和偶像一组…不行，待遇总得自己争取！想到这，刘晓猛的起身，碰倒了桌上的啤酒，酒液留了一地。 见大家都在盯着他，他的脸皮发热。 早知道就不起身了，但现在都已经起来了。 他紧盯着桌面，嘴唇蠕动几下后，“我…我也想和李小姐一组。”他的声音极轻。 快速的说完这句后，他几乎大气都不敢喘。 等了一秒…两秒…… 没人作声，刘晓依旧盯着鞋面，硬着头皮解释道，“如果目标是制造假象，那两队实力差距不能太大。” “祈思明不是傻子，如果发现我们这边明显弱势，反而会引起怀疑” “毕竟我和程媛都是一级…总得均衡一下吧。” 程莫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有道理。” 他赞赏的看着刘晓，这刘晓至少不是笨蛋，也挺替团队考虑。可以将他调到外勤组，留在护卫组也太委屈人才了。 至少外勤组可以捞点油水，改善伙食，护卫组就是死工资，只能吃每天日供发的那点。 “那就将林幼微和刘晓交换，李小姐觉得怎么样？”程莫转向李鹿言，询问后者的意见。 李鹿言抬眼，目光在虞跃身上短暂停留，淡淡地移开。 “可以，就这样吧。”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仿佛只要不触及她的利益，就不会发怒一样。 程莫拍了拍手：“好，那计划就这么定了。” “前期各自行动，尽量表现得像竞争对手，关键时刻再汇合。” 众人点头，会议结束，大家陆续起身离开。 虞跃故意放慢脚步，等其他人走得差不多了，才低声对李鹿言道：“待会儿…聊聊？” 李鹿言脚步一顿，“没什么好聊的。” 说完这一句，她大步向前，一个眼神都不留给虞跃，风衣在空中划出完美弧度。 和身着橙黄色沾满血迹马甲，可以用潦草，以及狼狈来形容的虞跃形成鲜明对比。 看到虞跃的糟糕的穿着，脑海里闪过，她们相处的片段，紧了紧口袋里的拳头，最后停在原地。 “你穿什么码？”李鹿言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什么？”她疑惑的看向正盯着她的李鹿言，虞跃不确定她叫的是不是自己。 “你穿什么码？”李鹿言又重复了一遍，虞跃这次听清了，她想笑着喊言姐。 但她忍住了，李鹿言现在应该不喜欢她这么救吧。 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得到李鹿言的原谅，和李鹿言重新相处。 她想清楚了，是她太小性子了，不过一个余袅袅，她好歹和言姐相处了那么久。 但厄运神的眼睛还在暗处盯着…… 自从成了祂的信徒，几乎每晚都会做噩梦。早知道就不当什么神性者，副作用也太大了。 林幼微也不这样啊，不会她拜的是邪神吧。 算了算了，不想了。 “哦。”她故作高冷，实则脸部忍笑忍得抽搐，“m码。” “嗯。”李鹿言面无表情从空间里掏出了一件黑色的t恤。 t恤上印着一只梅花鹿，那只梅花鹿在向阳花从里吃着彩虹。 还有一条运动裤，就是那种整体都是黑色，但是裤子两侧有两条白线。 第七十二章 李鹿言将衣服扔给虞跃，转身就走。 只给她留下一个利落的背影。 虞跃手忙脚乱地接住，她攥紧衣服，抬头看向李鹿言的背影，喉咙发紧。 “言姐……”她下意识喊出声。 李鹿言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但最终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 虞跃站在原地，胸口发闷。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衣服，指尖轻轻摩挲着布料，她想叫住李鹿言，直到李鹿言的身影渐渐消失。 她也没能开得了口。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虞跃还未回头，那个东西又趴在了她的身上，一样令人不适的冰冷感。 “你又来了，有什么事吗？” “情绪…”来人声音沙哑，却听不太真切，他粗糙的手指渐渐抚上了虞跃的脖子…脸蛋，“你的今天的情绪不好吃…而且祂没有死…” 他的手指渐渐下滑，抚上了她光滑洁净的脖子，“你欺骗了我…” 贴在耳边的声音冰冷，就像一只吐着信子的毒蛇，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没有骗你。”虞跃尽量保持冷静，她想挣脱，却发现自己如同冰块一样被钉在原地，甚至连异能都放不出来了。 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我是不会再杀李鹿言了，你为什么不自己杀？” 身后的人似乎有些生气，他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就连手上的力气都慢慢加重，“哈…哈…你是我的信徒…你当然得听我的。” 虞跃出气多进气少，偏偏被钉在了原地无法反击，她额头青筋暴起，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有本事…你把神力收回去啊。” 脖子上的压力渐渐加重，她只感觉眼前发黑。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只手松开了她的脖子。 她如同一只回到水中的鱼儿一般，大口大口的掠夺空气，粗重的呼吸声在黑黢黢的走廊中特别突兀。 那只手轻柔的抚摸她的脸颊，“任务成功…我将让你成为我纯度最高的信徒……” “唯一的信徒。” “任务失败……”黑衣人手上的动作一顿，声音变得阴沉，轻柔抚摸的动作逐渐演变成了掐弄，“死。” 虞跃的呼吸仍带着颤抖，喉咙火辣辣地疼，气管就像粘一起了，想发出声音，却很艰难。 她慢慢转头看向模糊的黑影，扯出一个讥讽的笑：“纯度…最高的信徒？” “谁稀罕……” 黑影的手指骤然收紧，指甲陷进她脸颊的软肉。 “你真是不听话。”祂的声音忽然变了调，像是无数人同时开口在她脑海中炸开，如同一百只鸭子在耳边叽叽喳喳，“是因为…她吗？” “祂还是一如既往的…信徒更多啊……”这句话忽远忽近，声音飘忽，不知道是对虞跃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虞跃瞳孔一缩。 黑影的形体开始扭曲，渐渐凝成她最熟悉的轮廓。 高挑的身形，棕黑的及腰波浪卷，就连风衣下摆扬起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言姐……”她下意识喃喃。 冰冷的手指抚上她的喉结：“你舍不得杀她…”那张脸上突然裂开一道狰狞的笑，“那我亲自出马好不好？” 虞跃的血液瞬间冻结。 她猛地暴起，被封锁的异能竟在此时冲开桎梏。 周围冒出浓紫色的雾气，化作凝实的保护罩，将黑影逼退数步。 “不准——”她声音嘶哑得可怕，“用她的脸！” 黑影突然发出愉悦的轻笑，“用我给你的神力，攻击我啊……” 祂慢慢融入了黑暗，直到消失。 虞跃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来神。都怪她，如果不是她招惹了这个东西，言姐就不会有危险。 “三天。”空气中飘来危险的低语。 ………… 另一边，十公里外的郊区，少年利落的将刀从变异兽的脖子里拔出来。 变异兽全身通白，瞪大通红的眼睛，“你也是妖怪……为什么要这么做？”它发出低吼，一脸愤怒的盯着柳青野。 “哈哈…”少年轻笑两声，将重新拔出来的匕首重新刺入变异兽的肚子，“因为…” 他的视线瞟向变异兽的肚子，将刀猛的拔出，变异兽吐出银白色的血液，“姐姐需要你的晶核啊……” 匕首第二次刺入时精准命中第一刀的创口。 变异兽发出震耳欲聋的嚎叫，疯狂甩动身躯。 柳青野被甩向半空，一个优美的转身后稳稳落地，他病态的盯着面前的野兽。 “你…也是…妖怪……”垂死的野兽用前爪刨着腹部，毛茸茸的脸拧作一团，不解的盯着柳青野，“我们都好不容易…生出灵智…你为什么要帮人类…” 柳青野单膝压住兽颈，染血的刘海垂下来遮住眼睛。 他握住露在外面的刀柄缓缓旋转，变异兽想挣扎，却被地底下钻出的柳藤绑得死死的，他声音阴冷：“因为姐姐需要啊……” 他突然将匕首拔出，在变异兽瞪大的眼神中，匕首突然横向发力，随着令人牙酸的撕裂声，整颗头颅与躯体分离。 少年把手伸进尚在抽搐的腹腔，掏出沾满粘液的晶核——三级巅峰月光兽的晶核。 足够帮姐姐提升实力了。 …… 李鹿言推开门就看到了，蜷缩在沙发上一团的黄色毛茸茸——小混蛋。 小混蛋听到开门声被惊醒了，它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是李鹿言后。 抖了抖身上杂乱的毛，跳下沙发朝着李鹿言扑来。 一个起跳，在快要接触李鹿言的瞬间，李鹿言一个侧身，它直直的扑到了门上。 头与门相撞的声音，和小混蛋的惨叫声同时发出，“啊！呜呜呜……好痛痛啊……鹿言大人怎么不接一下？” “我有说过要接你吗？”李鹿言声音冷淡，盯了小混蛋两秒后在屋子里扫视一圈，最后问道：“柳青野呢？” “哦，那个柳树妖啊……”小混蛋瘪瘪嘴，慢慢的走在李鹿言脚边，轻轻的蹭，“还没回来。” 脚上被毛茸茸的团蹭来蹭去，她有些不自在的抬起脚。 谁知道小混蛋两只爪爪抱住李鹿言的小腿，它搞清楚了，鹿言大人的这次的外皮要比上次的结实得多，就算它抱住也不会撕坏的。 第七十三章 你鞋带开了 看了眼抱着自己脚的毛茸茸，李鹿言无奈的叹了口气：“松开。” “不松！” 就在两方争执不下时。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时，小混蛋放下了爪子，老老实实的坐在身边。 李鹿言将门拉开，入目即是满脸是血的柳青野一脸傻笑的看着她，就连衣服上都被撕破了不少口子。 李鹿言侧过身：“进来吧…” 三人围坐在沙发前，李鹿言不语等着柳青野解释，解释为什么这么晚出去，还带了一身血回来……她讨厌血腥味，很脏。 “姐姐。”柳青野叫了声她，露出两颗小虎牙，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颗透明的珠子，“给你。” 他将珠子放在桌子上，李鹿言将珠子夹了起来。 整颗珠子通体透明，就是小时候玩的那种小玻璃珠，只不过这个看着精致好看，玻璃体内闪烁着会发光的白色颗粒，如同银河。 她将珠子握在手中。 “至少三阶…很强的能量。”精神力扫过后，得出这个结论。 “三阶巅峰哦。”柳青野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一脸我要求夸夸的表情。 但他要失望了，李鹿言看着他的身形，在空间里掏出一套衣服放在桌面，声音冷清：“去换了，然后把染血的衣服销毁掉。” 柳青野虽然失望，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反正他这辈子认定李鹿言了。他要用着另外一个人的脸，给她当一辈子的弟弟，毕竟他是她一手创造的…… “谢了…”李鹿言声音轻的像一阵风，可是柳青野听见了，妖怪的耳朵是很灵敏的，他瞪大眼睛想说什么。 不等柳青野反应，李鹿言将晶核紧握在手中，转身回房。 她将晶核仔仔细细的用纸巾擦了一遍后，直接丢进嘴里，晶核瞬间化成了一团银白色的光钻进喉咙。 一团团柔和的力量穿入四肢，她的发丝飘起，整个身体散发出柔和的光，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在这栋楼的底下，一定可以发现李鹿言房间在发光。 过了一会，李鹿言睁开双眼，眸子里的银光一闪而过：“三级巅峰……” 她能感受得到，自己离四级就差一步，也许需要一个契机就能跨过这道坎。 三级巅峰和四级听起来很近，实际上，这一道坎比前几级都难跨。 ………… 晨雾还未散尽，基地车库的灯光在湿冷空气中晕开昏黄的光圈。 车库里聚集了一群人，都是想分一杯羹的。 基地成立初期，谁不想当领导？ 李鹿言闭上眼，释放异能网，在周围探视一番。发现这些人不止有异能者，居然还有普通人。 连普通人都想来分这块大肥肉…最后能不能活下来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他们叽叽喳喳的声音，着实有一些吵。 就像在养殖场里，五百只鸭子的声音同时在脑海里炸开。 “你们站队的谁？” “冯主任啊，虽然首席无望，但是拿个会长简简单单，听说已经到三级中期了。” “啧…这么多强者，你就站个女人的队？谁知道她那等级……” 男人突然噤声，声音变得有些颤抖，“冯…冯主任好。” 冯蔓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防晒衣，和一条牛仔短裤。 乌黑的头发简单的挽起，几根发丝散落在肩上，她微微抬眸瞧了一眼说闲话的男人，“你是哪一队的？”她的声音轻柔好听，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压。 “我的人。”来人声音清爽，身着一件浅蓝色的格子衬衫，和一条白色的阔腿裤。 男人长得很高挑，莫约有一米八六的身高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他身形纤瘦，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未扣，衣领微微敞开，若隐若现的露出锁骨。 仿佛回到了末世前，衣服干净得令人意外，和车库里的其他人格格不入。 冯蔓眯起眼眸，声音骤然降温变得锐利，“祈思明？” “冯主任现在管起我的人了？”祈思明唇角微扬，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语气轻飘飘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车库内的气氛瞬间凝固，原本嘈杂的人群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两人身上。 李鹿言站在角落，将目光放在这位看起来很年轻的男性身上。 原来他就是四级的祈思明… 冯蔓冷哼一声，将手抱在胸前，毫不怯场的直视祈思想，她的目光锐利如刀：“你的人嘴巴不干净，我替你管教管教，有问题吗？” 祈思明轻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冷意，空气似乎都冷藏下来了，围在周围的人都后退了一步，生怕被波及到。 “我的手下，还轮不到别人来管教。” 话音未落，他指尖微动，一道无形的精神力瞬间扩散开来，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起来。 冯蔓脸色微变，立刻释放出自己的异能抵抗。 两股强大的精神力在空气中碰撞，激起一阵无形的涟漪，离得近的普通人甚至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李鹿言微微皱眉，她不太想出头，但她和冯蔓是朋友不是吗？ 三级雷系变异兽晶核可不是白送的。 她将手垂在两边，悄悄伸出两根手指，一股浓烈的精神力与祈思明的精神力发生碰撞。 强烈的威压冲散开来，离得近没来的及退开的普通人都被威压逼得跪下流出鼻血。 有几个身子骨弱的，直接晕倒。 祈思明的目光如利刃般扫过人群，最终定格在角落里的李鹿言身上。 他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缓步朝她走去。 原本挡在他面前的人潮自动分开一条路，有人甚至因为退得太急而跌坐在地。 李鹿言依旧保持着双手垂落的姿势。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祈思明停在距自己三步之遥的地方，似乎没有被影响到。 “臭丫头。”祈思明的声音很轻，却让周围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他将双手装在口袋里，一脸高傲的盯着李鹿言，“你知道三级巅峰和四级差了多少吗？” “敢来管我的事？” 李鹿言没回答他，只是紧紧的盯着他的鞋面，他以为李鹿言这是害怕了，正准备离开，听到李鹿言一本正经的说：“你鞋带开了。” 说完这句话，李鹿言转身就走，一个眼神都没有留下，他低头看向自己的鞋面。 他穿的根本就是不用系带的船鞋。 祈思明眯起眼眸，一脸兴致的盯着李鹿言离开的背影。 第七十四章 互相恶心吧 “所有参与竞选的人员，按编号上车！”一个穿着制服的男子站在车头用扩音器喊道，声音在密闭空间里回荡。 几辆改装过的军用卡车缓缓驶入。 她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那三辆车，车门上分别标上了一号，二号，三号…… 余光瞥见祈思明正被一群人簇拥着走向编号一的车。 那个刚才说闲话的男人亦步亦趋地跟在队伍末尾，脸上还带着未干的鼻血。 “鹿言！这边！” 冯蔓站在第二辆车旁朝她挥手，牛仔短裤下的长腿在昏暗光线中白得晃眼。 她身边已经聚集了七八个人，大多数都是女性异能者。 李鹿言注意到她们手臂上统一绑着紫色布条。 冯蔓派系的标志。 目光扫向身后，程莫走向了第三辆车。 李鹿言四处扫视了一圈，在群人中，她和程莫所带的人无疑是最少的，一个队就带了两个人。 李鹿言走向冯蔓，余光却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天要求合作的那个长发男人，比祈思明矮一点，但在人群中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黑色皮衣外套就那样敞开着，里面穿了一件白色的老头衫，下半身则是随便套了一条黑色五分裤。 李鹿言面色变得奇怪起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这是冬夏混搭风？ 今天的天气怎么说也三十七八度了，穿皮衣也不怕闷出一身痱子。 她的视线逐渐往下，他穿了一双板鞋倒是正常多了，至少没穿皮鞋，不过穿皮衣是为了装酷吗？ 她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手臂，目光却盯着长发男人。 男人也注意到她了，对她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微笑，露出了整齐洁净的牙齿。 目光触及的瞬间，李鹿言面无表情的转过头。 “看什么？”冯蔓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也看到了男人，她问：“你认识洛子安？” 洛子安？ 李鹿言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原来那个没礼貌的家伙叫这个。 “不认识。”她抬腿跨上卡车后厢，“只是觉得他穿得很奇怪。” 冯蔓闻言噗嗤笑出声，跟着跳上车，“确实挺奇怪，我感觉他精神有点问题，不过实力没得说。” 卡车引擎发出沉闷的轰鸣，李鹿言抓住车厢边的扶手稳住身体。 透过帆布篷的缝隙，她看见洛子安正单手撑在车沿，轻松跃上了第一辆车。 动作干净利落得不像是他这个年纪能做出来，他看起来才二十岁出头，怎么会有这种身手。 “所有人注意！”粗狂的声音打断了李鹿言的思考。 身着制服男子拿着名单开始点名，“一号车：祈思明小队、洛子安小队……二号车：冯蔓小队、李鹿言小队……三号车…程莫小队……高政小队” 高政？ 李鹿言精准的捕捉到了这个名字，张敏那群人里的那个男人。 她眯起眼眸，手撑着车厢边扶手，将头探出往后一个车厢望去，车厢被布遮挡的严严实实的，哪里看得到什么高政。 除了程媛眼尖的看到她，将头从棚子里探出，举起手挥来挥去的，龇着个大牙笑。 李鹿言：“……” 沉默了两秒后，她将头收回。 三号车里。 程媛将头收回来后，龇着个大牙朝着程莫笑，“我看到李姐姐了！” 程莫看到妹妹这样，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都已经说好了两队装不认识，到时候收集晶核都给他，他这个妹妹怎么上赶着和人家打招呼，都差点把‘我们是一伙的’写额头上了。 他凑近妹妹，压低声音道：“你忘了我们的战略吗？” 战略？对了她得要和李鹿言装不认识啊！程媛这才回过神来，五指并拢举止额前，表情严肃道：“yes，我当然记得。” 坐在车厢角落的裴思颖看到这一幕，用手肘轻轻撞了撞张敏的胳膊。 张敏诧异的看向她，裴思颖这是有什么发现吗？ 裴思颖讲头搁在张敏的肩膀上，压低声音：“看那兄妹俩。” 张敏顺着裴思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活泼机灵的妹妹和无奈的哥哥，那个哥哥前世可是拿到了会长的位置。 不过，这会儿他们应该没有什么值得她们观察的吧，她底下头诧异的盯着裴思颖，似是在询问。 下一秒，听见裴思颖小声的说：“上辈子，那个女的没这样傻啊。” 张敏：“……” 亏她还以为裴思颖有什么发现，没想到就这？只是来给她吐槽的，都活两辈子的人了。 就在这时，卡车猛地一个急刹，所有人猝不及防地往前一倾。 “怎么回事？！”有人惊呼。 外面传来一阵混乱的喊叫声，紧接着是刺耳的金属撕裂声。 李鹿言一把掀开篷布，瞳孔骤然一缩—— 前方，一只体型庞大的变异巨蜥正撕咬着第一辆车的车顶，尖锐的爪子轻易勾破了车顶的金属外壳，车厢里的人纷纷跳车逃窜。 “雷电蜥！”冯蔓脸色巨变。 李鹿言眯起眼，目光锁定在雷电蜥身后的那道身影上。 洛子安。 他站在车顶，黑色皮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手中凝起了一道泛着深紫的雷电，那雷电形状似刀，周围还有一小团乌云环绕，如同三d电影里的特效。 雷电蜥似是察觉到威胁，猛地调转方向，粗壮的尾巴横扫而来！ 洛子安蹲下一个躲闪，突然暴起，手中的闪电，如同离弦的弓一般刺入了雷电蜥的胸腔。 “唰！” 雷电蜥发出痛苦的嘶吼，疯狂扭曲着巨大的身躯。 李鹿言正想出手，却见祈思明突然从侧面冲出。 掌心凝聚出一团刺目的白光，直直轰向雷电蜥。 就在白光即将命中影蜥的瞬间，李鹿言看见他的手腕微不可察地一偏。 白光骤然转向，直奔洛子安而去！ “小心！”李鹿言下意识喊出声。 洛子安头都没回。 反手凝聚出一个紫色光球砸向白光光，紫光与白光相撞的瞬间，爆出一片刺目的火花。 哪怕缩在车棚里，也能感受到白光在眼里炸开，一些普通人则是捂住眼睛叫喊。 洛子安侧头看向祈思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祈思明，准头这么差？” 祈思明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可眼底阴沉得像海底，“失误而已。” 李鹿言冷笑一声，目光锐利的盯着祈思明。 他吊儿郎当的朝洛子安摆摆手，“本来就不是故意的…你应该不会介意吧——”他故意拉长语气，一脸笑意的看着洛子安。 洛子安裂开嘴角，露出洁白的牙齿，朝着祈思明一笑，“当然不会啊……” 他当然知道祈思明在恶心他，那就互相恶心吧。 第七十五章 洛子安 话音未落，洛子安突然抬手，一道紫色闪电毫无预兆地劈向祈思明脚边！ 紫色雷电在一号车顶砸出一个大坑，车里还剩的几个稳坐泰山的人和跑了出了，一个个都抬着头看车顶上的两位。 祈思明纹丝未动，连睫毛都没颤一下，只是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哎呀，手滑。”洛子安歪了歪头，一脸戏谑的盯着祈思明，“祈队长会介意吗？” 空气在一瞬间凝固了。 李鹿言眯着眼睛，目光在两人间扫视，要打起来了呢。 李鹿言移开目光，扫向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雷电蜥尸体。 那具庞大的躯体正在迅速腐烂，散发出刺鼻的腥臭味。 李鹿言眯起眼睛。 这种级别的晶核，对她的升级很有帮助吧，既然这两人还在争不在意晶核的话…… 那这个晶核归她咯，李鹿言暗中将手悄悄举起，她闭气眼睛，一层看不见的空间薄膜瞬间包裹住晶核 几乎在同一时刻，祈思明和洛子安同时动了。 但下一秒，紫色晶核消失了，就这样直接消失了。 祈思明和洛子安的动作同时僵在半空。 紫色晶核消失了。 就这样直接消失了！ 两人目光一触即分，随即同时盯向对方，眼底皆是对对方的怀疑。 “你动作倒是快。”祈思明大度的笑了出来，可眼底的阴影骗不了人，“你想要给你好了。” 洛子安眯起眼睛，皮衣无风自动：“这话该我说才对。” 气氛骤然紧绷，两人周身异能涌动，一触即发。 李鹿言站在二号车旁，不动声色地收回手。 现在那颗紫色晶核正在她的空间躺着。 “有意思。”她轻声道。 “什么。”冯蔓侧头看向她。 李鹿言摇头：“没什么。” 远处，祈思明和洛子安仍在对峙，谁都不信晶核会凭空消失。 就是不知道对方哪来这种底牌，居然可以直接让东西消失，如果可以抢过来…… 两人各怀鬼胎的打量着对方。 “别装了。”祈思明优先开口，语气危险，“交出来。” 洛子安嗤笑：“你演给傻子看？刚刚还装大度，实际上就是自己拿的吧。” 祈思明冷笑一声，这个洛子安还在装呢，不过垃圾配垃圾正好合适，他也不是很稀罕那个晶核。 不过是区区三阶巅峰，他懒得争。 他收起所有敌意，双手插兜懒洋洋地转身：“行，你想要就给你好了。” 看了眼在打斗中被砸得不成样子的一号车，他朝身后挥挥手，“走了，换个车坐。” 祈思明带着几个心腹径直走向二号车。 路过李鹿言时，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李鹿言皱起眉，她讨厌血腥味，他最好不要坐她身边。想到这，李鹿言将冯蔓往自己身边拉了拉，确保自己周围没有空位。 “借过。”祈思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李鹿言侧身让开，祈思明挤进了车厢最里侧，几个队员立刻围成一圈将他护在中间。 洛子安站在一号车顶，脸色阴晴不定。 他盯着祈思明的背影看了几秒，突然咧嘴一笑：“有意思。” 祈思明真是一向会演啊，洛子安握紧拳头，不过是个三阶晶核，他想要给他就好了。祈思明那个能让物品消失的底牌，确实不错。 洛子安掩下眼中情绪，不过最好别让他逮到机会…… 他纵身跳下车，皮衣在风中猎猎作响。 经过李鹿言身边时，他突然凑近，眼底的阴霾已然消失，他朝李鹿言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怎么样？有兴趣和我合作吗？” 李鹿言偏头不看他，“那天不是给你答案了吗？” 他瘪了瘪嘴，和刚刚在车顶上威风的样子截然不同，“和我合作百分之百能拿到首席位置。” 李鹿言眯起眼眸，转过头审视的盯着他：“拿到首席的位置？那这个位置归谁呢？” 洛子安感觉自己被什么巨型猛兽盯上了一样，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开玩笑，首席会长肯定是他的啊。 “就是看不惯祈思明的作风，他要是当上了首席，整个基地不得变天啊。” 他继续诱惑道：“所以合作吧。” 话音刚落，车厢角落传来噗嗤一声。 李鹿言和洛子安同时看过去，只见祈思明戏谑的盯着洛子安：“某些人真是异想天开呢。” “总想拿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李鹿言眯起眼眸，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倒是个阴阳大师呢。 他的话意有所指，指的是刚刚晶核的事件。 不过洛子安似乎没听出来，可能听出来了，不过没表现出来。 “你在惧怕什么吗？怕我拉拢了队长，抢了首席的位置？” 听到洛子安的话，围在祈思明周围的一群小弟同时发出爆笑，都用一种痴心妄想的眼光盯着洛子安。 祈思明摆了摆手，让小弟们安静下来，随后看向洛子安：“那拭目以待……”他突然顿了顿，眼神如锐利的刀子般扫向洛子安，“三阶是三阶，四阶是四阶，哪怕只差一个段位，那也不是一星半点。” 洛子安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皮衣下肌肉骤然绷紧。 空气突然冷了下来，车内的人面面相聚，如果这两个人再打起来把二号车毁了。 这场会长竞选就进行不下去了，后面剩余的车子根本挤不下这么多人。 过了一会，洛子安放松下来，慵懒的薅了一把头发，无所谓的看向祈思明：“好啊，那等着瞧吧。” 他最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祈思明一眼，转身走向三号车。 车厢里，祈思明靠在角落闭目养神。 一个小弟低声问：“祈哥，真不要那晶核了？” 祈思明眼皮都没抬：“急什么，不过是一个区区三阶。” 他会把晶核抢回来的，包括洛子安手上的那张底牌，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到的，但这些都不重要…那张底牌很快就会是他的了。 洛子安…一定要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啊，万一在收集晶核途中，不小心被野兽突袭了，也怪不了他不是吗？ 第七十六章 卡车重新启动，引擎发出沉闷的轰鸣声。 李鹿言靠在车厢边缘，指尖轻轻敲击着金属扶手，透过帆布观察外面的景象，越往北边就越荒凉。 卡车在乡间土路上颠簸前行，最终在一片荒芜的田野旁停下。 放眼望去，一片荒芜，远处还有零零散散的几个村庄，都证明这里曾经有过烟火气息。 “天黑前在此集合。”冯蔓轻拍了两下她的肩膀，随后利落的跳下车。 李鹿言也跳下车。 空气中弥漫着清香味，远处的农舍在阳光下投下歪斜的阴影，看起来倒是挺无害的，和末世前倒是差不多。 可越是这种位置，越容易出现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冯蔓拍了拍她的肩膀：“那祝你好运，我们先走了。” 话落，冯蔓带着一众队员往前面的田野里钻去，庄家已经歪歪倒倒的焉了，但这种植物和生灵越多的位置，越肯能进化出高阶的妖怪。 李鹿言扫视了一圈，祈思明带着人径直朝北面的树林走去，而洛子安则懒洋洋地晃向了西侧的小村。 “李小姐，我们应该去哪里？”刘晓龇着个大牙，笑嘻嘻的目光扫视周围，他小时候就是在乡下长大的，不过一切以他的临时队长，李鹿言为主。 “你有什么见解。”李鹿言侧头看向呲着个大牙傻笑的刘晓，问道。 刘晓挠了挠头，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李小姐，我是天安的本地人，小时候在乡下待过，这西边的小村子看着破，但以前可是养了不少牲口。要是变异了，说不定能逮着个大的！” 他指了指远处歪斜的农舍：“而且房子多，指不定能翻出点有用的物资。” 李鹿言眯起眼睛看向西面。 洛子安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村口，那家伙肯定不会无缘无故选择那个方向。 “你说得对。”她突然转身，“但我们不去西边。” 刘晓一愣：“啊？那去哪？“ 李鹿言指向东南方向一片低洼的湿地：“那里。” 刘晓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变了脸色：“李、李小姐，那边可是沼泽地啊！我小时候村里人都不敢去，当年村子里得瘟疫，死了的鸡牛羊动物都丢在里面了啊…” “所以才更可能有高价值晶核。”李鹿言已经迈步向前，虞跃已经跟上来了，刘晓还停留在原地，她扫了他一眼后，继续上前，“怕了可以留在这。” 刘晓咬了咬牙，快步跟上：“我…我跟您去！” 三人一前一后走向湿地，脚下的泥土逐渐变得松软潮湿。 空气中弥漫着腐殖质和某种腥臭混合的气味，令人作呕。 “注意脚下。”李鹿言低声提醒。 没走一步，陷入腥臭的泥坑，就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包裹了脚一样，温热温热的，泥巴哪有这么温热。 李鹿言停下脚步。 见李鹿言停下脚步，虞跃紧张的扫视四周，可目及之处不是树就是树，还有脚下黑色的泥巴，但就是这种未知感，她总感觉沼泽底下藏着什么未知生物。 “李小姐？” “嘘。”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目光锁定在前方一片看似平静的水洼。 水面泛起细微的波纹。 下一秒，一条足有成年男子腰粗的变异水蟒破水而出！ 长着血盆大口直扑李鹿言面门！ 刘晓吓得跌坐在地，手却下意识的抬起，像大蛇丢了一颗只有拳头大小的火球：“小心！” 李鹿言眼中寒光一闪，右手打开，隔空朝着大蛇重重一划，一阵银光闪过。 “空间切割。” 空气中闪过一道无形的波动，水蟒的头颅突然与身体分离，重重砸进沼泽。 腥臭的血液喷溅而出，却在即将沾到李鹿言时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开。 刘晓目瞪口呆：“这、这就解决了？” 要知道这可是二阶巅峰啊，虽然对李鹿言来说这可能不算什么，但他才一阶，光蛇身上的能量波动都能震飞他。 李鹿言没有回答，而是皱眉看向仍在抽搐的蟒身：“不对劲…” 周围的能量波动还是很强，觉对还有东西潜伏起来了。 李鹿言目光四处扫视。 沼泽突然剧烈翻涌，更多的水蟒头颅探出水面——整整七条！ 它们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两人，呈包围的形状缓缓的逼近。 刘晓面如土色：“完了完了…” 李鹿言却勾起嘴角：“这才有意思。” 她双手在胸前交叉，逐渐展开，划了个半圆，周身空间开始扭曲：“刘晓虞跃，趴下别动。” 就在巨蟒同时扑来的瞬间，以李鹿言为中心，半径五米内的空间突然像玻璃一样碎裂！ “空间撕裂。” 七条巨蟒的身体同时被无形的力量撕碎，血肉横飞部分炸到了李鹿言脸上，她嫌恶的从空间中掏出一张纸，细细的擦拭脸上的脏污。 擦倒是擦干净，就是还有些腥臭味停留在脸上，看来回去得好好洗一洗了。 一颗颗泛着深蓝色光芒的晶核从为首的巨蟒体内缓缓升起。 李鹿言勾起唇角，三级巅峰的效果果然不错，如果升到四级了…… 李鹿言伸手接住晶核，随后将晶核收入空间，她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二阶巅峰，还算不错。” 她转头看向瘫软在地的刘晓：“能站起来吗？” 刘晓颤抖着爬起来，看向李鹿言的眼神已经带上了狂热的敬畏，他的偶像果然很强，注意到李鹿言在看他，他掩下神情，腼腆道：“李、李小姐，我没事。” 李鹿言将晶核收入空间。 “轰——！” 在刘晓和虞跃都送了一口气的时候。 泥浆突然翻涌，如同沸腾的开水，一股浓重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不对劲！” 李鹿言猛地后退，一把拽住刘晓和虞跃的衣领，将他们用力甩到岸上，砰的砸在地上激起一片灰。 虞跃忍着痛，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睁大眼睛看向刚刚待过的位置。 他们刚刚站立的地方轰然塌陷，泥浆突然炸开，带有腥臭味的泥点子到处纷飞。 “哗啦——！” 一条比先前所有水蟒都要庞大的黑影破土而出，巨大的身躯盘旋而起，它全身通蓝，蓝色的鳞片闪烁着异样的紫光。 蟒王！ 第七十七章 蟒王！ 它猩红的竖瞳死死锁定李鹿言，蛇信吞吐间，腥臭的毒液滴落。 刘晓脸色煞白：“这、这玩意儿好像是四阶？！不，不对，这压迫感……” 虞跃也感受到了强大的压迫力，她大吼一声：“言姐危险！”话音未落她又想回到沼泽中，但被刘晓一把拉住了。 刘晓死死的抱住虞跃的手臂，许是太过焦急口齿不清道：“别下去啊，危险。” “废话！言姐怎么办？”她停下，回头朝着刘晓大吼。 她的气势太足了，吓得刘晓一激灵，刘晓没有松开她的手，只是解释道：“哎呀，我俩一个二级，一个一级。李小姐三阶巅峰，就算我们下去了，也只能给蛇怪送菜，说不定还会给李小姐脱后腿。” “刚刚李小姐杀二级巅峰的七条蛇怪都没问题，这区区一只岂不是手到擒来。” 她尝试想把厄运之力运转出来，却发现运转不出来，无论怎么挤压能量都运转不出来。 她气馁的将手垂到两边，那种黏腻的感觉又出现到自己耳边，“你想用我赐予你的力量就祂……” 又是那个黑衣人！虞跃被吓得一激灵，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那个黑衣人，这就是神吗？不出现就可以往她的脑海中传话。 “别想用我的力量救祂……”那种黏腻的感觉又萦绕在她耳边。 她无力的紧了紧手，刘晓说的对，她想帮李鹿言也要看自己够不够格，，看到蛇怪的隐隐笼罩在李鹿言身上，她又想起了和李鹿言相处的那些日日夜夜。 李鹿言眯起眼睛“四阶……”，她眼里冒出亮光，这可是好东西，体内的晶体足够帮她冲击四阶了。 李鹿言脚尖点地，腾空而起！ 指尖微动，空间异能悄然运转。 “这晶体可是好东西。” 蟒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突然，它骤然张开血盆大口！ 一股墨绿色的毒雾喷涌而出！ 李鹿言右手猛地一挥，一道无形的空间屏障瞬间展开，毒物在接触屏障的瞬间，顺着屏障滑下去了。 蟒王见一击未果，愤怒地嘶吼一声，巨大的尾巴横扫而来！ “有意思。”李鹿言纵身一跃，脚尖在蟒尾上轻点，借力腾空而起！ “精神绞杀！” 她双手交叉，一个漂亮的花手过后，数道无形的银白色的利刃斩向蟒王的头颅！ “唰！唰！唰！” 蟒王的鳞片坚硬无比，白刃只在它身上留下几道浅浅的血痕，却未能致命。 “啧，皮真厚。” 李鹿言落地后迅速后撤，眉头微微皱起，戏谑的盯着蟒王。 蟒王似乎被激怒，庞大的身躯猛然一扭，再次朝她扑来！ 李鹿言眼神闪过冷光，右手虚握，掌心慢慢收紧。 “既然斩不开，那就直接碾碎！” 她虚空捂住蟒王，猛的收紧！ “轰——！” 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蟒王的上半身，恐怖的挤压之力瞬间爆发！ “嘶——！” 蟒王发出痛苦的嘶鸣，鳞片崩裂，鲜血喷溅！ 然而它并未死透，而是奋力而起！ “吼——！” 蟒王全身泛起诡异的红光，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再生能力…”李鹿言眯起眼眸，收起了那抹戏谑，开始正色起来，“挺有意思的嘛。” 蟒王巨大的身躯猛然收缩，随后如弹簧般弹射而出，血盆大口直扑李鹿言！ “李小姐！”刘晓见这一幕也不再当缩头乌龟，他双手凝聚出炽热的火球，猛地砸向蟒王的眼睛！ “轰！”火球炸开，蟒王吃痛，攻势微微一滞。 同一时间，虞跃大喊一声：“言姐！”掌心浮现出绿色的有小臂一般粗的藤蔓，迅速缠绕住蟒王的尾巴。 她的额头渐渐渗出冷汗，这巨蟒整整比她大两级！想要拖住它一会儿，她只能使出全部异能。 蟒王的力量远超想象，它猛地一甩尾，虞跃的藤蔓瞬间崩断，她也被巨大的反震力掀飞出去！ “虞跃！”刘晓惊呼，朝着蟒王又丢了几个火球后，跑向虞跃将其扶了起来。 李鹿言眼神一厉，看来这只蟒非得逼她将能量都使出来。 她双手猛地合十，周身空间剧烈扭曲，一股恐怖的波动扩散开来！ “空间绞杀！！” “嗡——！” 以蟒王为中心，方圆十米内的空间骤然扭曲、压缩，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这片区域狠狠攥紧！ “嘶——！” 蟒王发出凄厉的惨叫，庞大的身躯被无形的力量紧紧捏住，不能行动分毫。 李鹿言额头渗出秘密冷汗，不亏是四阶蟒王，她能感受得到，用不了多久，这蟒王就会挣脱束缚。 祈思明说得对，三阶和四阶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但四阶又能如何！ 在绝境下，李鹿言周身散发出很强的能量磁场，她额头青筋暴起，双手用力合起，可手间就像有什么无形物一样，竟生生的停在了那里，无法和起。 “不行…你今天必须死。”她手臂上的布料，被周围太过强的能量撑破，人中滑过一抹温热，眼前只觉得发黑。 “给我死！！”李鹿言大吼一声，双手用力合十。 与此同时， “轰——！” 蟒王面露惊恐，死死挣扎，却被李鹿言死死禁锢在原地，直至全身炸开！满天纷飞成了一团血雾。 四周恢复寂静，只有空气中散发的令人厌恶的血腥味，才能证明它刚刚存在过。 李鹿言长舒一口气，脸色略显苍白。 这一招消耗极大，但效果显着。 “李、李小姐……”刘晓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而反观虞跃很平静，似乎早就料到李鹿言很强，毕竟在她的印象中，在女鬼的领域中，她们都使不出异能，但李鹿言却能杀死女鬼跑出来。 只是她不知道，女鬼其实没有死，而是被封印到了‘镜子’里，而镜子就在她的空间里。 李鹿言走向蟒王消失的地方，弯腰捡起一颗泛着暗红色光芒的晶核。 四阶晶核！ 她嘴角微扬，总算没白费力气，看来回去就能升四阶了。 “啪啪啪！”她刚将晶核收进空间，身后传来一阵鼓掌声。 第七十八章 “精彩，真是精彩。” 李鹿言猛地回头，只见洛子安懒洋洋地靠在一棵枯树上，黑色皮衣上沾着几滴未干的血迹，显然也是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李鹿言紧了紧拳头，异能几乎竭尽，如果洛子安现在想杀人越货，自己完全没有任何抵抗之力。 心里虽这么想，但她不会表现出来，依然是那副冰冷的眼神：“你想干什么？” 注意到女孩冰冷的眼神，洛子安反而笑了出来，虽说李鹿言现在异能几乎竭尽，但他刚刚和一只三阶巅峰变异蝎战斗的时候，也没讨到什么好处。 如果想要把祈思明拉下来，自己上位的话，现在最好的打算就是和李鹿言合作，而且祈思明那个眼神…… 想到祈思明阴暗的眼神，洛子安的眼神也逐渐冰冷，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个人联手，否则祈思明做点什么…… 说到底他是四级，而现在有让李鹿言强行恢复异能的方法…… 洛子安收敛了笑意，眼神变得认真起来。他缓步走近李鹿言，从皮衣内袋里掏出一支泛着幽蓝色荧光的药剂。 “别紧张，我不是来抢你晶核的，相反我是来帮助你的。”他俏皮的眨了眨眼。 李鹿言狐疑的，盯着面前冬夏混穿的皮衣男子：“帮我？” 洛子安挑眉：“这么警惕？”他耸耸肩，“我只是想告诉你…” 洛子安突然压低声音，“祈思明已经带着小弟往西村地下冷库去了，那里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五阶变异体的胚胎。” 他的语气很慵懒，可每一步都是引诱。 “五阶？！”虞跃惊呼出声，那可是五阶变异体，光这个四阶的蟒王就耗费了言姐的全部异能，如果是五阶在言姐能量没有全部恢复的情况下…… “那、那不是能毁灭整个基地……” 虞跃脸色大变打断刘晓：“言姐！千万不能去啊！去了就是送菜…那可是五阶。” 洛子安见虞跃的态度，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无所谓咯…如果不合作那我就先走了。” 说我，悠闲的踱着步子转身就走，如同在自家后花园散步一样。 表面悠闲，实际上心里紧张透顶，他在心里慢慢的默数…… 一…… 二…… 脚步也随着数的数字而放慢，他在等，等李鹿言合作，哪怕付出一切代价，他也要拿到首席的位置。 如果祈思明坐上了那个位置…… 后果将不堪设想。 李鹿言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抓住他的后衣摆，把他拉的一个踉跄：“合作…但最好别耍花样…” 大不了就用那一招……反正还有底牌，她只要力量。 哪怕最后拿不到幻梦之晶，五阶晶核给她提升的能量也不是一星半点的。 洛子安咧嘴一笑：“合作愉快。” “言姐！”虞跃想上前抱住李鹿言的胳膊，在李鹿言一个刀眼后，讪讪的收回了手。 他转身指向西村方向，“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李鹿言冷冷扫了他一眼：“带路。” 西村，废弃冷库。 祈思明站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前，指尖轻轻摩挲着门锁上凝结的冰霜。 “就是这里了。”他低声道，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身后，程莫沉默地站着，双手插在口袋里，眼神晦暗不明。 程媛则站在稍远的位置，警惕地扫视四周，显然对这次行动并不完全放心，她和哥哥原来的计划是假装和祈思明合作，然后抢夺胚胎。 这个计划只有她和哥哥知道，为了林幼微那个女人的安全，他们把她支开了。 有李鹿言的帮忙还不够，抢夺胚胎是必然的。只是他们不太敢相信李鹿言，毕竟和祈思明这种强大的人合作，比和他们合作要更划算。 万一李鹿言拿着这份情报去找祈思明投诚呢？他不敢赌。 “你确定胚胎还在里面？”程莫开口，声音低沉。 祈思明轻笑一声，眼睛微微一眯，甚至手都没有伸出来，面前的门锁就自动散成了两半。 “五阶变异体的胚胎，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铁门缓缓打开，一股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 冷库内部昏暗阴森，墙壁上结满了厚厚的冰晶，地面上散落着破碎的实验器材和干涸的血迹。 祈思明迈步走入。 “跟紧点。”他头也不回地说道，“这里可不止有胚胎…你们应该都知道刁教授研究了些什么吧？想投诚就好好干。” 程莫皱了皱眉，但还是跟了上去。 程媛犹豫了一下，最终也踏入冷库，她轻呼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紧张，只是假装投诚而已…等祈以成为了拿到胚胎耗光能量以后。 他们再…… 杀人越货！ 冷库深处，越来越暗，但空气中弥漫的非常浓重的血腥味，冷湿的空气飘在身上还有种莫名的黏腻感。 走到冷库最深处，祈思明停下脚步。 眼前是一个非常巨大的玻璃仓，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冰层，但透过冰层，隐约能看到里面悬浮着一团暗红色的肉块，肉块上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如果非说像什么东西…… 像蝉蛹，正在涌动的蝉蛹。 “找到了。”祈思明眼中闪过一丝狂热，如同押对筹码的狂热赌徒。 他抬手按玻璃上，白光闪烁，冰层迅速融化。 然而，就在冰层彻底消融的瞬间。 “咔嚓！” 玻璃突然裂开一道细缝。 祈思明眼神一凛，猛地后退：“小心！” 下一秒，整个玻璃轰然炸裂！ “吼——！” 一只体型巨大的长毛怪物从破碎的房间中冲出，猩红的复眼在黑暗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如果小混蛋在这里，一定能认出这是在死域之地的怪物——长毛者。 “能量波动好大。”程莫脸色骤变，立刻拉着程媛跑到祈思明身后，“这是个什么东西！” 祈思明却丝毫不慌，反而露出兴奋的笑容：“差不多有四阶，正好，拿你试试手。” 他双手猛地一合，刺目的白光在掌心凝聚，化作一柄光刃，直接斩向怪物的头颅！ 怪物嘶吼着躲开，身上的毛发如同尖刺一般浮空起来。 “咻！” 尖刺并成一排排的朝祈思明飞来。 祈思明轻盈跃起，光刃顺势劈下，在怪物背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 “程莫！”他厉声喝道，“别光看着！” 程莫咬了咬牙，终于出手。 只见他伸出手，一根藤蔓飞出绑住了怪物，怪物的动作瞬间迟缓，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束缚。 第七十九章 血战长毛者 程莫的藤蔓紧紧缠绕住长毛者的四肢，长毛者周围爆发出强烈的能量！ 长毛者的力量远超想象，它的周围空气开始无形的波动。 “砰！” 竟硬生生将程莫的藤蔓震开，将其掀飞了出去，程莫如同被甩开的破布娃娃一般，被狠狠的摔在了墙上。 “哥哥！”见哥哥被甩到了墙上，程媛三步做两步上前扶起程莫，一脸心疼的用袖子，为程莫擦拭鼻子下的那一抹鲜红。 “咳…咳……”程莫虚弱的握住了妹妹的手，凑到妹妹耳边，压低声音道：“媛媛…不要往前冲，躲到祈思明后面就好了……必要时候抢夺胚胎……” “我休息会儿……” “好。”程媛点了点头，就又重新混入祈思明小队的人群里。 祈思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只怪物的实力远超普通四阶变异体，它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带着强烈的压迫感，这觉得不只是一个四阶能发出的威压，但精神力告诉他，这就是一只四阶怪。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长毛者发出低沉的嘶吼，猩红的复眼锁定祈思明，身上的毛发看起来柔软毫无伤害力。 而这些带有迷惑性的东西，正是它的武器。 “不对劲……”祈思明一边躲着它的攻击，手中边凝聚出精神刃，在它的皮毛上划出一个个口子。 他眼神凝重，“它的能量波动很诡异。” 话音未落，长毛者突然暴起！而不再是普通的招式。 它的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几乎化作一道残影，锋利的毛发如暴雨般射向人群！ 祈思明迅速展开光盾，勉强挡下大部分攻击，但仍有几根毛发穿透防御，在他脸颊划出一道血痕。 程媛则是躲在人群中，勉强躲过了尖刺。，可挡在天面前的小弟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本来二十几个鲜活的小弟，现在基本上都被刺穿躺在地上哀嚎，只剩下五六个身形完好的，而那几个身形完好的人，也是和程媛一样在后面躲攻击的人。 祈思明擦去脸上的血迹，眼神阴鸷。 他原以为凭借自己四阶的实力，加上程莫的辅助，拿下胚胎轻而易举。没想到半路杀出这么个棘手的怪物。 关键这怪物太不对劲了…明明四级的能量波动，但它的表现不像四阶，更像五阶… 不，是半步五阶，临门一脚就到五阶了。 “必须速战速决。”他深吸了一口气，对自己低声说。 祈思明脚尖点地，突然腾空而起，周身仿佛被一层薄薄的白光罩住了。 突然！ 周身白光暴涨，整个人如同利箭般冲向长毛者！ “冲击波！” 刺目的光刃划破黑暗，直取怪物头颅。 然而长毛者不躲不闪，竟直接用身体硬接了这一击！ “铛——！” 金属碰撞般的巨响在冷库中炸开！ 长毛者纹丝不动，猩红的复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仿佛是在嘲笑祈思明多么无能啊，还想跟它斗。 它再次运作，毛发突然根根直立，如同坚硬的针般喷射而出！ “唰唰唰——！” 祈思明瞳孔骤缩，身形急速后撤，同时双手交叉拥抱自己，周身顿时凝结了一层无形的顿将他罩住。 “砰砰砰！” 密集的毛发撞击在光盾上，发出雨打芭蕉般的声响。 光盾表面很快出现裂痕，祈思明的手臂也被震得发麻。 这怪物的防御力和攻击力都远超普通四阶…… 必须要想些什么办法了……否则这样下去都会折在这里，这个刁教授是什么时候研究出这种东西的，还不告诉他好及时防备…… 是想等他死了，自己坐会长的位置吗？ 祈思明的面色越来越阴沉，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逐渐生根发芽…直到越来越大。 此时的刁教授在基地里，抽着雪茄，身边抱着一个姿色尚不错的基地普通人，“怎么感觉这么冷啊。”他有些狐疑的看向旁边的小美人，“你觉得这温度怎么样？” 美人看了一眼窗外的大太阳，又奇怪的扫了一眼刁教授，但她很快敞开笑颜：“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 就在光盾即将破碎的瞬间，祈思明突然撤盾俯冲， 他双手交错，两道刺目莹光呈十字形斩向长毛者的腹部，那里没有毛发覆盖。 是最脆弱的位置！ “噗嗤！” 光刃终于切入皮肉，暗紫色的血液喷溅而出。 长毛者发出痛苦的嘶吼，粗壮的前肢猛地拍向祈思明！ “砰！” 这一击结结实实打在祈思明胸口，将他整个人拍飞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 祈思明吐出一口鲜血，胸口传来剧痛。 这不行…它实在是太强了……祈思明双眼充血的看向长毛者。 长毛者可不会给他他喘息的机会，它庞大的身躯如坦克般冲撞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 祈思明强忍疼痛，单手撑地一个侧翻，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轰！” 长毛者撞在墙上，它踉跄的后退几步，似乎是被撞得晕头转向，竟然在原地转了好几圈。 祈思明抓住这个机会，双手打开，呈拥抱姿势，他额头青筋暴起，眼球充血，倒有一番不死不休的姿势。 长毛者似乎感受到了致命威胁，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全身毛发疯狂生长，在身上结成了厚厚的灰色盾牌。 但祈思明不会这么放过它，今天它和长毛怪必须死一个，他双手费力收合，但手臂之间仿佛有什么隐形的力量在阻挡。 他咬紧牙关，运作起全身力气，将双臂呈拥抱姿势收紧，周身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冷量漩涡。 手臂每收紧一寸的同时，长毛怪的身上的毛顿都会裂开一点。 终于！ “轰！” 祈思明周身的能量疯狂运转，如同小型台风一般，将地面上砸落的小石子都卷了起来！ 还活着的人都用手臂挡住了眼睛。 风沙散去，祈思明单膝跪地，大口喘息。他 的右臂衣袖尽碎，皮肤上布满细小的血痕。 而长毛者的情况更糟糕。 身上的毛盾尽数破裂，全身上下毛发被碾进肉里。更恶心的是，那些毛发的背后，是蠕动着的蛆虫。 第八十章 “结…结束了……”祈思明看着怪物倒下去的身影，松了口气。 他艰难地抬头，看向不远处那个破碎的玻璃仓。 暗红色的胚胎依然悬浮在那里，周围浮动着很强的能量，这种未发育完成的怪物胚胎毫无攻击力，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拿到五阶晶核。 那可是五阶啊！ 祈思明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拖着残破的身躯，一步步向胚胎爬去……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胚胎的瞬间，一道紫色闪电突然从天而降，将胚胎前的位置轰出一个焦黑的深坑！ 他惊呼一声收回手，刚刚差一点就被劈到了，他倒要看看是谁在坏他的好事。 “抱歉啊，这个我要了。” 洛子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 祈思明猛地转头，看到洛子安和李鹿言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冷库门口。 “你们…”他目眦欲裂，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洛子安慢悠悠地走到胚胎前，弯腰将其捡起，在手中掂了掂：“多谢祈队长帮忙清场，这份大礼，我就笑纳了。” 祈思明想要怒吼，却只喷出一口鲜血。 洛子安将胚胎在掌心轻轻一抛，嘴角噙着笑，目光却紧盯着李鹿言：“李队长，按照约定，这东西归我了。” 李鹿言眼神冰冷，指尖微动，一缕空间波动悄然锁定胚胎：“我们约定的只是合作对付祈思明，有说过胚胎归谁吗？” 洛子安挑眉，表情逐渐变得难看，：“哦？你这是要反悔？”如果李鹿言反悔，他不介意用些特殊的手段。 “反悔？”李鹿言讥讽的笑了出来，“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公平合作，不是吗？” 话音刚落，她右手猛地一握！ “唰——！” 胚胎周围的空间骤然扭曲，上面瞬间被一层空间薄膜包裹，眼看就要被强行夺走！ 洛子安反应极快，左手伸出，一抹雷刃竟直直划破了空间薄膜，胚胎周围的空气漩涡消失又恢复了平静。 “啧，真狠啊。”洛子安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他和李鹿言都是三阶巅峰，实力一样，如果真打起来谁也讨不到好处。 程媛见两人争持不下，立刻给程莫使了个眼色。 程莫会意，悄悄绕到洛子安身后，掌心凝聚出一根细如发丝的毒藤。 这是他的杀手锏，一旦刺入，能让一头大象瞬间麻痹。 然而，就在毒藤即将触及洛子安后背的刹那。 “啪！” 洛子安就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 头也不回，右手反手一抓，精准捏住了程莫的手腕！ “偷袭不好吧……”他侧过脸，笑容危险。 程莫脸色骤变，看见抓住自己的这只手上面闪过一丝丝雷光。 他想电死他！！ 程莫想要挣脱，却发现对方的手如同铁钳般纹丝不动。 “放开我哥哥！”程媛喝一声，数跟土刺破土而出，直直朝着洛子安刺去！ 洛子安轻啧一声，终于松开胚胎，身形如鬼魅般后撤，避开了所有攻击。 李鹿言趁机将胚胎收入空间，冷声道：“走！” 三人迅速撤离冷库，只留下重伤的祈思明和站在原地的洛子安。 洛子安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随后扭过头，看向匍匐在地上满身血的祈思明，他在祈思明面前蹲下，一脸讥讽道：“你可真像…丧家之犬啊……” 他以为祈思明会被激怒，可预想中的结局没有出现，祈思明笑了，露出满是血的口腔，他吐出一口血沫，整齐的牙齿上粘的都是血。 “趁人之危的废物！活该你妈妈不爱你……”说完这句，祈思明干脆直接躺在地上，畅快的笑了起来。 听到祈思明的话，洛子安面色大变，眼底阴沉。 他掐住祈思明的脸，手指陷入脸颊的软肉，手指沾满了鲜血也不嫌脏。 “你在说一遍！”他凶狠的盯着祈思明，都已经是手下败将被他摁在地上。 他怎么敢这么说他！ 见洛子安的表情，祈思明的嘴咧的更开，如同见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一般。 原来吊儿郎当的洛子安还会生气啊…… 他毫不畏惧的直视洛子安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是、废、物。” 洛子安突然笑了。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洛子安身体里的某个开关，他发出低沉的笑声。 他松开钳制祈思明脸颊的手，转而掏出布巾，细细的擦拭手上的鲜血。 “废物？”他歪着头，嘴咧的更开了，和祈思明的笑容渐渐重合，“你说得对…” 寒光一闪。 洛子安从靴筒抽出一把锯齿短刀。 他像展示艺术品般将刀刃贴在祈思明眼前，刀尖缓缓下移，划过祈思明的喉结，“异能者身体特殊…哪怕被刀刺了…也能多活一会。” 祈思明的瞳孔微缩，洛子安这厮居然想折磨他，这都什么时候了。 但嘴角仍挂着挑衅的弧度：“怎么…不敢给个痛快？” “痛快？”洛子安面露戏谑，“那多没意思啊…” “噗嗤！” 第一刀捅进右下腹时，刀在祈思明肚子里搅了一圈。 祈思明浑身绷紧，喉间溢出闷哼，却死死咬住牙关不让惨叫泄出。 “肝脏破裂大概要…半小时才会死？”说着突然将刀身倾斜，在脏器里残忍地搅动，“我们可以慢慢玩…早看你不爽了……” 祈思明终于发出嘶哑的痛吼，脖颈青筋暴起，他依旧直视洛子安，眼里没有丝毫惧意，“活该你妈妈…嘶…跟别人跑了。” 闻言，洛子安中闪过一抹寒意。将刀高高抬起，狠狠的刺入了祈思明的左腹， 一下… 两下…… 三下… 直到精疲力尽，他将刀子拔出丢在地上，吐了一口浊气，刀子与地面抨击的声音令人心颤。 祈思明的视线开始模糊，剧痛让意识不断抽离。 他只记得洛子安阴翳的眼神，和嘴角咧开的笑。 “求我啊。”洛子安突然掐住他的下巴，“求我让你死得痛快点……”他的音低沉好听。可在祈思明听来，犹如恶魔低语。 祈思明用尽最后的力气啐出一口血沫。 洛子安的笑容凝固了。 “噗！噗！噗！” 接连三刀快准狠地刺入胸腔，这次再没有避开要害。 祈思明笑的更欢了，终于可以解脱了…… 他想最后骂洛子安几句，鲜血从嘴角汩汩涌出，他张了张嘴，却只吐出几个血泡。 洛子安跨坐在逐渐冰冷的尸体上，神经质地大笑起来。 他沾满鲜血的手抚过祈思明怒睁的双眼，轻声呢喃：“晚安，亲爱的继兄…” 第八十一章 继兄晚安 洛子安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冷库重新陷入死寂。祈思明的“尸体“躺在血泊中，胸襟的衣服被染红，如同一朵朵艳丽的红花开放在蓝色天地。 三处致命伤贯穿了他的胸腔，任何医学常识都判定这是个死人，不用判定，甚至看一眼就知道他死透了。 “真狼狈啊，我的候选者。” 沙哑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一道黑影在祈思明身前飘了一圈后，逐渐凝聚成披着暗红斗篷的高大人形。 斗篷下没有实体，只有两团跳动的猩红火焰在应该是眼睛的位置燃烧。 战争神俯视着这具残破的躯体，斗篷无风自动。 他伸出由黑雾构成的手，指尖轻触祈思明被血糊住的额头。 “不过…这份恨意倒是纯粹。” “来吧…接受神的赐福吧！” “今后请尽情的杀戮。” 随着神的触碰，一抹红色的光源在祈思明身上覆盖，将其笼罩在红光之中。 祈思明伤口处的血液突然逆流，像活物般蠕动着回到体内。 如果有人看到和一幕一点会惊呼，这太不符合逻辑了，流出来的血怎么会逆流呢？ 碎裂的内脏自动拼接，被搅烂的肝脏组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 这是超越现代医学理解的奇迹，细胞在神力作用下疯狂分裂重组。 “咳——！” 祈思明猛地弓起身子，喷出一大口淤血。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视线里最先清晰的是悬浮在空中的暗红斗篷。 本能让他想后退，却发现四肢仍不听使唤，伤口虽然愈合了，但失血过多带来的虚弱感还在，四肢就像被蚂蚁啃食一般酥麻无力。 他看了眼陌生人的打扮，毫不意外，这身打扮简直就像死神。 “我这是……死了？”，他的声音如同老旧的木门把打开，嘶哑得不成人样。 斗篷中传来低沉的笑声：“死不了…有我在……”黑影飘近，血腥味突然浓烈十倍，“是我把你拽回来的。” 祈思明的记忆逐渐回笼。 洛子安的狞笑，冰冷的刀刃在腹腔搅动的剧痛，还有那句，“晚安，亲爱的继兄。”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抠弄身下破碎的水泥地，眼里冒出恨意。活该洛子安的妈妈不爱他…等着吧。 “为什么救我？”他死死盯着那团黑影，问出心中疑问。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大家都懂，面前这团影子太怪异了…觉对不是什么正常的东西。 是新型变异体？可在祂身上，他感受不到任何能量波动…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斗篷突然暴涨，将整个冷库笼罩在血色阴影中。 眼前最后一丝光线被黑暗吞噬的刹那，祈思明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鼻腔里腐朽的落叶气息比意识更先回归。 当视野重新聚焦时，参天古木构成的穹顶遮蔽了天空。 大片大片的阴影散落在脸上，他抬起头，树叶茂密，一点阳光也没有透漏。 在直径超过三百米的巨坑中央，数以千计的尸体保持着厮杀的姿态，如同相机留影。 汉代的环首刀卡在唐代明光铠的接缝处，宋代的士兵被戟贯穿胸腔，更远处甚至能看到穿着八旗盔甲的尸体与抗日大刀队纠缠在一起。 “这是什么东西……领域吗？”祈思明的声音在颤抖，这一切实在太奇异了。怎么会有这种大规模的领域…难道这只怪最少八级？或者九级……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咽了咽口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大怪，自从生了四级他一直是以鼻孔看人，从来没有感受到害怕。 但今天……他是实实在在感受到了恐惧。 就连洛子安杀他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感觉。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感受自己体内的异能都已干涸，运转不出半分，就算面前这个家伙杀了他，他也无法反抗。 【候选者…】 沙哑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祈思明猛地转身，看到坑沿站着七个身披不同时代盔甲的身影。 最左侧的秦朝将领摘下饕餮纹面甲，露出没有皮肤的头骨：“大良造王龁，歼敌十万，威震六国。” 王龁？这是真的王龁！ 这可是白起的副将，秦国名将！如果这是真的，那这个黑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紧接着是穿明光铠映血月，长戟拄地，半风化的指骨握着长戟：“雁门张文远，八百破十万，小儿止啼！” 这是魏将张辽！ 每个身影报完战绩，祈思明的眼神更狂热一分，当最后那个身穿戎装，胸前圆形金属镜，刻有兽面纹的将士开口，“东牟戚元敬，鸳鸯阵破倭，沧海靖烽烟。” 这是明将戚继光！他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那位黑影再次出现，依旧是浮影。 见黑影出现，七位战士的单膝跪地声中，祂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莫名的有威压：“欢迎来到战争回廊。” 祈思明突然跪倒在地，仿佛有无形的压力压在脊背上，无数陌生记忆灌入脑海之中。 长平之战的绝望冲锋、台儿庄的血肉磨坊……每个场景都清晰得像是他自己亲身经历。 当脑海中的记忆突然抽离之时。 他发现坑底的尸体竟全站了起来，不同时代的兵器齐刷刷指向自己。 他们身上释放出强烈的沙意。 “活过将士们的冲锋。”祂的声音带着残忍的愉悦，“我就让你成为我的信徒…” 话音未落，秦弩箭雨已破空而来。 祈思明本能地翻滚躲避，却见箭矢在临近时突然转向。 “噗！” 三支弩箭狠狠扎进他的左肩，剧痛让他眼前发黑，额头冒出青筋。 手臂上的痛告诉他。 “这不是幻境……”他咬牙折断箭杆，喉间泛起血腥味。 没有异能，没有武器，甚至连件像样的护甲都没有。 他该如何战胜这些东西？ 坑底的尸群突然动了。 最前排的秦军重步兵踏着整齐的步伐推进。 他们骷髅头空洞的眼睛里，竟然露出强烈的战意。 “杀——！” 震天的喊杀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唐代骑兵从侧翼包抄。 更可怕的是那些站在坑沿的七位名将，他们缓缓抽出佩剑，剑锋所指处，正是祈思明。 看来今天不死不休啊…… 祈思明抓起地上一块带棱角的石头，指节发白。 他死死盯着最先冲到的秦军，对方青铜剑劈下的瞬间突然侧身，将手中的石头狠狠砸向士兵的膝盖。 可那士兵只是踉跄了一下，又举剑砍来。 祈思明后背一凉竖起一片寒毛，死了上千年的东西怎么可能感受到疼呢？ 第二剑擦着他脖颈划过，被他堪堪躲过。 这些士兵尸骨是千年前的，步行迟钝，在有血有肉的祈思明眼中，简直如同慢动作。 趁着士兵身形迟钝，他趁机夺过青铜剑，反手将对方的头颅挑了下来。 “这样下去会死……”祈思明喘着粗气，踉跄后退一步，踩到了什么东西。 第一章 寝室 嘎吱、嘎吱—— 李鹿言猛地睁开眼睛。 她缓慢地转头看向手机屏幕。 23:30。 明天早八还有专业课，这个莫霜霜。 李鹿言强压着怒意，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击。 【508相亲相爱一家亲】 一颗小言言：[莫霜霜，大家都要睡觉，能明天再吃吗？] 消息发出后，声音却没有停止，她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如果不是怕吵到其他舍友休息，她早就出声了。 这时候屏幕突然亮起。 一叶扁舟：[言言，接下来的事你听我说，等等……先把静音打开。千万不要发出声音！千万！] 叶周周反常的用词让李鹿言皱起眉头。 她下意识地看向叶周周的床铺。 床帘纹丝不动，只有手机屏幕的微光从缝隙中渗出。 一颗小言言：[是开的你说吧，莫霜霜怎么不回话。] 消息显示已读，但叶周周迟迟没有回复。 李鹿言紧盯着屏幕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提示。 终于，消息弹出。 一叶扁舟：[霜霜死了。] 李鹿言的手指僵在半空。 死了？开什么玩笑？ 她下意识看向莫霜霜的床铺。 床帘严严实实地拉着，根本看不出任何异常。 一颗小言言：[周周，你怎么能开这种玩笑。] 一叶扁舟：[我没开玩笑！你没闻到空气里有血腥味吗？非常重！莫霜霜就睡我旁边的床铺，我就是闻到这个味道才起来的。] 李鹿言吸了吸鼻子，鼻腔里只有感冒带来的堵塞感。 她这几天重感冒，根本闻不到叶周周说的血腥味。 一颗小言言：[我最近感冒了。] 发完这句话，李鹿言再次转头看向莫霜霜的床铺。 宿舍的床老化了，只要稍微动一下就会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如果莫霜霜真的……那现在床帘后面是什么东西？ 但是除了咀嚼声外，没有任何异常。 不会是莫霜霜和叶周周的恶作剧故意整她吧。 空调突然停止运转，宿舍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李鹿言能清晰地听见莫霜霜床位的，那细微的、液体滴落的声音？ 滴答、滴答…… 一叶扁舟：[言言，听我说，现在千万不要发出声音。我刚刚偷偷的拉开了霜霜的帘子，看到了…看到了霜霜身上都是血…但脑袋不见了！] 李鹿言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她死死盯着这行字。 这太离谱了。 一颗小言言：[你疯了吗？我们宿舍就三个人，如果霜霜出事了，那凶手是谁？是——] 消息还没发完，叶周周的下一条信息就跳了出来。 一叶扁舟：[不是人，言言，那东西现在还在霜霜床上。] 李鹿言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这太荒谬了。 一定是叶周周在恶作剧，或者是她做噩梦了还没清醒。 一颗小言言：[周周，你是不是做噩梦了？霜霜明明刚才还在吃东西。] 一叶扁舟：[那不是霜霜在吃！是它在吃霜霜！我亲眼看见的，它……它长得就像水猴子，你能明白吗！嘴咧到了耳根，牙齿很尖锐，就像鲨鱼……] 叶周周从来不是会开这种恶劣玩笑的人。 李鹿言保持冷静打下字：[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一叶扁舟：[出去，出宿舍我们就安全了！我们去找别的寝室求助。] 一颗小言言：[那为什么不直接报警？] 一叶扁舟：[我刚刚试过向外界发送短信，但是没有信号！] 李鹿言咬住下唇：[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互相发消息，但对外界求助就没有信号？] 一叶扁舟：[不，我们整个宿舍楼的群里面也有信号，等等她们好像和我们一样……] 宿舍楼群她没有加，她想着有叶周周和张晚安加就好了，等等—— 她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从事发到现在，张晚安都没有发过一句话。 她颤抖着拉开一条缝隙，借着月光。 她看见张晚安的头颅滚落在地板上，眼睛大睁，正直勾勾地盯着莫霜霜的床铺。 那张脸上凝固着极度惊恐的表情。 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那是一种本能的，恐惧…… 一颗小言言：[你先拉我进宿舍大群。] 等了一会儿。 “一叶扁舟”邀请“一颗小言言”进群。 509乔洛：[我靠！我靠！我靠！我们寝室有怪物。] 503魏文敏：[我们寝室也被吃了一个。] 509乔洛：[等等！我们寝室是吃到只剩我一个了啊，我靠，谁能来救救我，重金答谢。] 身穿粉色睡衣的女孩刚颤抖着手打完这一句话。 砰—— 完了，她不小心把充电宝挤下去了。 当她小心翼翼的回头，与一只黄色的眼睛对视上了。 “啊——” 一叶扁舟：[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言言。] 一颗小言言：[好像是隔壁传来的，金融系的乔洛吧好像是？] 叶周周紧握手机，现在怪物就在她隔壁床，根本就不敢大口呼吸。 一叶扁舟：[那我们现在连别人寝室也去不了了，你看到大群里说的吗？怎么办啊言言！它吃完霜霜肯定会来吃我，我们都会死的。] 一颗小言言：[不，我们还有一种办法。] 一叶扁舟：[什么办法？] 一颗小言言：[杀了它。] 一叶扁舟：[李鹿言你有病？！那可是怪物！] 一叶扁舟：[你看到它怎么撕开霜霜的喉咙了吗？对你有窗帘，你当然不怕。我就在她隔壁，我看到了！] 手机微光映出李鹿言绷紧的脸。 她缓缓抽出枕下的水果刀。 也就只有她这种“有病”的人，才会在枕头底下放水果刀。 一颗小言言：[根据它的进食速度，预估还剩7分28秒就会转向你] 一颗小言言：[而我，在它食谱的最后。] 一颗小言言：[要么活，要么死。现在，听我指挥。] 床板突然传来“吱呀“一声。两人同时僵住——莫霜霜床位的咀嚼声停了。 一叶扁舟：[它动了！它往我这边来了！] 一叶扁舟：[救命！救命！] 李鹿言猛地掀开床帘，将张晚安的头颅拾起，狠狠的砸在了不远处的地面。 安静的空间中发出令人心颤的声响。 那怪物果然动了，扑到了张晚安的头颅上啃咬，就像一只饿了很多天的恶犬。 “周周，”李鹿言突然开口，声音冷静得可怕，“你相信我吗？” 不等叶周周做反应。 李鹿言疾步上前，水果刀精准刺入怪物鼓胀的咽喉，黑血喷涌而出。 “噗嗤——”黑血喷溅在她脸上，温热腥臭。 怪物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蹼爪胡乱抓挠。李鹿言死死压住刀柄，直到怪物抽搐着不再动弹。 她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叶周周颤抖着从床上爬下来，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血迹，扶起李鹿言。 “我们…我们安全了吗？” “大概吧。”李鹿言轻声说，声音平静得不像话，“至少对比于其他寝室。” 叶周周打开宿舍的小台灯，昏黄的灯光下，李鹿言的脸被怪物的黑血染得斑驳可怖。“你怎么会…随身带着刀？而且万一你拿起头颅时发出了声响，它扑向了你怎么办？” “所以我赌我不会发出声响。”，李鹿言低头看着手中的水果刀，刀尖还在滴着黑血。 “现在我们有更大的麻烦了。” 她的目光越过叶周周的肩膀，死死盯着窗外。 “什么？”，叶周周顺着她的视线转身，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整个操场包括其他宿舍楼，密密麻麻爬满了同样的怪物。 第二章 走廊异变 李鹿言的手指死死攥着水果刀。 叶周周站在她身后，呼吸急促起来，两人盯着窗外那些密密麻麻的“水猴子”。 “它们…怎么这么多啊。”叶周周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李鹿言没有回答。 她的视线越过那些怪物，望向更远处的校园，路灯依旧亮着，但整个校园寂静得可怕。 奇怪的是连虫鸣声都没有。 “我们得离开宿舍。”李鹿言低声说。 “你疯了吗？！外面全是怪物！”叶周周突然拔高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吓得她自己立刻捂住了嘴。 窗外，几只怪物同时转身看向她们宿舍，黄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光。 “而且…而且这里很安全，我们待在这里不好吗？”她尽量压低声音，眼泪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待在这里也是死。”李鹿言的声音冷静得不像话。 “而且…现在也不安全了。” “啊？” “刚刚你的声音把它们引过来了。”李鹿言话音刚落，叶周周视线瞟向窗外。 果然，一直长满鳞片的手趴在了窗户上了。 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 李鹿言弯腰捡起地上张晚安的手机，屏幕还亮着。 她快速翻看大群，发现已经有十几个寝室彻底没了回应。 603张敏：[你们谁是旅游管理张晚安的室友，我是她妹妹。] 603张敏：[刚刚我们侥幸击杀了怪物，我这里已经安全了，可以让我姐姐过来，她现在还好吗？] 404邱玲玲：[怪物还可以击杀？求方法。@过敏啦] 603张敏：[有刀吗？或者任何尖锐物品扎进怪物的喉咙，就是喉咙上有一块凸起的家伙。] 她抬头看了眼叶周周，发现对方正盯着张敏的消息发呆。 叶周周颤抖着回复。 508叶周周：[晚安是和我们一起的，但是她已经……@过敏了] 603张敏：[我知道了。] “整栋楼都在沦陷。”她说，“但怪物是从窗户进来的，走廊可能还没被完全占据。” 叶周周颤抖着点头，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我们从正门出去？但是这太危险了。” 李鹿言紧握刀：“那不然呢，你也快找个东西防身，我记得莫霜霜不是也有个水果刀吗？” “你神经病发了，窗外全是怪物！” “它们现在在爬墙，还没完全进来。”李鹿言的目光扫向窗外，那些佝偻的身影正缓慢地向上攀爬。 “我们得趁它们还没完全占领走廊前，冲出去。” 叶周周咽了口唾沫，“不要…我们要不就在宿舍待着吧，等天亮…等救援。” 李鹿言已经走到门边了，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她回头最后看了眼叶周周，“好吧，那祝你好运，我先走了。” “等等！”叶周周几乎是扑过来抓住她的手臂，“言言…我们还是一起吧…” 李鹿言点点头，把莫霜霜的床单撕成了长条，递给叶周周：“把刀绑在拖把上，做个长矛。” 她又从张晚安的抽屉里翻出剪刀和胶带，“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叶周周颤抖着手开始制作简易武器，眼泪不断滴落在手背上。 “走！”李鹿言猛地拽开宿舍门。 走廊上。 应急灯投下绿色的光，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和撞击声。 她回头看了眼僵在原地的叶周周，声音却冷静得可怕，“要么跟我走，要么留下来等死。” “我…我跟你走。” “等等…言言这个走廊好像和学校的不太一样。”叶周周颤抖的握住李鹿言的小臂。 出来寝室直面的是一堵墙，而两边的走廊一望无际，就像有什么迷雾一样。 这确实不是学校的走廊，因为她记得走廊没有这样长，而且她们寝室出来了就是楼梯，但现在面前就只有一堵墙。 “兵分两路？”不是询问是肯定。 叶周周握的更紧了，几乎把李鹿言白皙的手臂掐出了印子。 “不…不要。” “那你先选，我走另外一条。”李鹿言叹了一口气，声音却冷静的不像话。 “我们一起走，言言…我们两个人好有照应。” “那好吧，走右边。”李鹿言。 …… “五分钟了，我记得走廊没这么长啊。”叶周周声音颤抖，她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我们在原地打转。”李鹿言突然停下脚步，身后的叶周周差点撞她身上。 “什么？” “看。”李鹿言指向一扇铁门，叶周周顺着她的手指向上看——509。 李鹿言数过了，这是她们第三次经过这个寝室。 而就在这时，一个头颅直接从门里滚了出来，“咚”地一声砸在地上。 长发散开，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眼睛还惊恐的睁着，和张晚安一样。 李鹿言认识她，是金融系的乔洛。 门开了，也就意味着509的怪物也出来了。 李鹿言抬头。 这是个和门框一样高的身影，她还是第一次直面这个怪物。 黄色的眼睛没有瞳孔，就像两颗浑浊的玻璃珠。 耳朵大得离谱，几乎垂到肩膀，浑身青绿色的鳞片随着呼吸张合。最可怕的是它的脚，长着蹼。 喉咙处的凸块滚动着。 ‘水猴子’的大脑袋东张西望，耳朵也肉眼可见的动了起来。 它看不见。 只要她们不发出声音就没有事，可是不发出声音？ 这是不可能的，李鹿言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叶周周握住她手臂的力量又重了几分，她下意识的出口：“言言，我们现在怎么办？” 几乎是同一时间，怪物耳朵的煽动停了下来。 它浑浊的眼珠‘看向’了她们。 [保持安静！] 她用口型对叶周周说，同时缓慢地抬起水果刀。 但已经晚了。 “桀桀……”怪物喉咙里发出气泡破裂般的声响，凸起的喉结滚动起来。 它突然张开嘴，露出一排排尖牙，嘴角几乎裂到耳根。 它居然没有舌头，能直接看到黑空空的喉咙，就像是一口井。 “跑！” 李鹿言拽着叶周周就往回冲。 怪物看起来很粗大，但却很敏捷。 怪物要追上来了。 李鹿言突然拉着叶周周靠着左边的墙蹲下。 也就在同一时间，怪物扑了个空，开始在她们刚刚待过的地方乱挥爪子。 怪物好几次爪子险些带到她们，李鹿言摁住叶周周的肩膀往下趴。 [不要发出声音，先趴下。]她无声的做着口型，眼里没有一点温度。 叶周周双手捂住嘴巴，眼睛里却蓄满了眼泪。 她在无声的哭泣？ [你不要把眼泪落到地板上了，会有声音的。]李鹿言。 叶周周石化在原地。 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冷血，她不应该安慰她吗？ 但现在确实不是哭的时候，叶周周胡乱的把眼泪擦的整张脸都是。 她无声的问：[现在应该怎么办？] 李鹿言缓缓抽出水果刀，刀刃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 动作却极其缓慢。 [等。] 她做了个简单的口型，然后目光转向那个正在走廊中央徘徊的怪物。 怪物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带着湿漉漉的水声。 以及令人作呕的潮腥气味。 它时不时用爪子拍打墙壁。 李鹿言轻轻活动了下握刀的手腕， [或者找机会反杀它。] 叶周周惊恐地摇头，头发摩擦在墙壁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怪物立刻转向声源，歪着巨大的头颅，耳朵像雷达一样转动。 傻逼！ 这是李鹿言心里唯一的想法。 她猛地按住叶周周的肩膀，两人屏住呼吸。 它身上散发出的腥臭味越来越浓。 ‘水猴子’兴奋的挥舞着像蛇一样光滑、黏腻的臂膀。 它蹼足在地砖上发出令人感到恶心的， “啪嗒”声。 黏腻的脚掌每次抬起都会拉出半透明的、恶心的黏液，看起来像陈年老痰。 想到这个叶周周强压住了反胃，握紧拳头才没发出声音。 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 李鹿言握紧了手中的刀。 叶周周惊恐的捂住了嘴巴，她难道要死了吗，不要啊！她还是个青春花季美少女啊。如果非要死一个也不能是她……她还没谈过恋爱。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李鹿言，眼里闪过一丝阴狠，如果这个时候…… 水猴子却在距离她们两步之遥的地方，突然脚底打滑摔倒了。 它自己分泌的粘液太滑了，快两米的大高个摔得跟个王八翻身似的。 它试图用爪子撑住地面起身，但手掌上附满了粘液。 好机会。 乘着这个空挡，李鹿言直接起身。 她的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但水果刀精准地刺向怪物喉咙上那个凸起的肿块。 ‘噗嗤’一声。 怪物发出刺耳的声音。 它疯狂地扭动着，就像一只无骨动物。 说通俗一点就是蛆。 恶心的粘液甩的到处都是，墙壁、地面，以及叶周周的脸上。 叶周周反胃的感觉再也压不住了，她撑着墙干呕。 第三章 准备好赴死了吗 叶周周的喉咙终于找回了声音：“…言言。” 她撑着墙壁站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找楼梯。”李鹿言的回答干脆得近乎冷漠。 “早知道就不该往右走…”叶周周小声嘟囔，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还带着点责怪的意味。 “你可以不跟来的。”李鹿言头也不回，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叶周周被噎得一顿，脸颊微微发烫：“那你干嘛选右边啊？” “男左女右。” 叶周周彻底僵在原地，嘴唇开合几次，最后只挤出一声带着哭腔的。 “…你神经病啊！” 她稳定了一下情绪：“那我们现在往左边走吗？” “不。” “那现在怎么办？右边刚刚已经探索过了，一直在鬼打墙！”她的情绪有些失控，但怕惊扰到那些东西，尽量的压低着声音，“李鹿言，我跟你出来了！你现在不要告诉我回508。” 李鹿言觉得有些好笑，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表情。 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她没猜错的话…… “你笑什么？”叶周周皱起眉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她没想到李鹿言还笑得出来。 “真聪明，你猜对了。”李鹿言红唇轻启，说出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叶周周激动的摁住她的肩膀，“你是不是有神经病啊！” 她拍开叶周周的手，收起了刚才的笑容，“你也可以不跟着我，一个人去探索左边。” 说完转身就走，身后传来窸窣的动静。 李鹿言没有回头。 叶周周还是跟了上来。 站在了508的大门口，叶周周准备开门进去。 这时候李鹿言握住了她搭在门锁上的手，她本来就有气，回头看着李鹿言满脸不耐，怒气冲冲。 “你干什么！李鹿言，不是说回去吗？” “仔细听…”说完她把耳朵贴到508的门上，窸窸窣窣的声音。 里面有怪物。 叶周周瞬间绷紧身体，用气音道：“里面有怪物！你还带我回来？”她的眉头拧成了一团。 “谁说我们要进去。”李鹿言的手指划过面前斑驳的墙皮，“出口就在这里。” “一面墙而已，哪有出口。” “这面墙…是幻觉。”李鹿言的声音很轻，“而真正的楼梯，就在后面。” “什么？”叶周周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你以为啊哈利波特啊？你现在不会告诉我你要从墙面撞进去——”吧。 李鹿言没等她说完，径直向前迈了一步。 墙面像水波一样荡开，冰冷的触感瞬间包裹全身，随后是失重般的坠落感。 再次睁眼时，熟悉的楼梯间出现在眼前。 安全出口标志散发着微弱的绿光。李鹿言轻轻呼出一口气，果然猜对了。 身后传来踉跄的脚步声。 叶周周跌跌撞撞地穿墙而出，脸色煞白的弯腰干呕。 “你不是不来吗？”李鹿言挑眉。 叶周周被噎住了，脸涨得通红，最后憋出一句：“我…我，大家都是室友。” 李鹿言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她当然知道叶周周在想什么。 跟着这个已经手刃两只水猴子的室友，生存几率才更大。她到是个聪明的。 叶周周扶着墙干呕完，抬头时发现李鹿言已经走到楼梯拐角。 “等等我！”叶周周慌忙追上去，却在第三步就僵住了。 楼下传来黏腻的“啪嗒“声，像是蹼掌拍打地面的声响。 李鹿言停在转角处，食指竖在唇前。 希望叶周周不会像刚刚一样蠢，发出了声音。不然，她也不能保证就得了叶周周，包括她自己。 她无声地指了指楼下，又比了个“三”的手势。 叶周周顿时手脚冰凉，三只怪物堵在一楼楼道口。 “去宿管室。”李鹿言用气音说。 叶周周死死抓住她的袖口：“你疯了！宿管室在一楼，这里全是…” “或者留在这里，等死。”李鹿言抽回袖子，从后腰抽出那把沾着黑血的水果刀，上面的味道令人作呕“钥匙在宿管抽屉，红色那把，这是活命的唯一机会。” “那我们现在是杀了这三个怪物吗？”叶周周瞪大了双眼。 “为什么不行，我有刀，你有‘长矛’——”她扫了一眼叶周周空空如也的身后“等等，你‘长矛’呢？” 叶周周挠了一下头，“刚刚好像躲避怪物追击时跑掉了。”说完还小心翼翼的看了李鹿言一眼。 “你是傻逼吗。”这是叶周周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裂痕。 李鹿言现在只觉得头突突的疼，是被叶周周气的。平常怎么没发现她这么蠢。 “哎呀，言言别生气了嘛。”叶周周拉住李鹿言的衣角，“我们可以慢慢的，小心的走过去。”她眼中闪过的一丝算计被李鹿言捕捉到了。 “你能保证你完全不发出声音吗？” 她当然知道叶周周不能保证自己完全不发出声音。 叶周周顿住了，脸涨得通红，“那你说怎么办吧？反正我的长矛已经弄丢了。” “你不是很厉害吗？要不你一个人解决它们？”叶周周。 这句话带着试探的意味。 她要被这个蠢货气笑了，让她一挑三？ 本来带着她这个累赘就施展不开，叶周周还把自己保命的东西弄丢了。 叶周周：“言言，我相信你可以的，或者你去引开这些怪物，我出去了肯定会帮你找救援的。” 她红唇轻启：“周周，这样吧，一会儿我去偷袭其中一只水鬼，剩下的两只肯定会过来追我，到时候你直接从中间跑出去，下楼。怎么样？” “好，言言我没想到你这么为我着想。” “准备好了吗？”李鹿言轻声问，手指缓缓收紧刀柄。 叶周周用力点头，没看见李鹿言垂眸时一闪而过的暗色。 李鹿言的动作快极了。 她猛地扑向最左侧的水鬼，水果刀精准地扎进它喉咙凸起的地方。 黑血喷溅的瞬间，它发出尖锐的蹄叫声。 而另外两只怪物也转过身，同事发出刺耳的嘶叫，蹼掌拍打着地面朝她扑来。 “跑！”李鹿言厉喝。 叶周周拔腿就冲，却在经过李鹿言身边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她猛的推向李鹿言的后背。 但李鹿言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侧身躲过。 她的手指像铁钳般扣住叶周周的手腕，在叶周周惊愕的目光中，猛地将她推向扑来的怪物！ “李鹿言你——！“ 叶周周的尖叫戛然而止。 一只水鬼的利爪已经刺穿她的肩膀，将她狠狠的钉在了墙上。 很快另外一只水鬼也被吸引了注意力朝着叶周周的脖子撕咬了上去。 “你…”李鹿言看到了鲜血从她嘴角溢出，染红了洁白的牙齿。 真丑。 她的声音冷静得不像话，完全没有被背刺后的伤心：“周周，你知道的，我一直在把你当朋友的。”就像在谈论天气一样。 叶周周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脸涨得发紫：“这种情况只能活一个……” “那只能是我。”水鬼的利爪深深嵌入叶周周的肩膀，李鹿言不再看她，转身下楼。 “你不得好死”叶周周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身后，啃食声与骨骼碎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李鹿言却无心管，她现在只想尽快找到钥匙，冲出去。 楼上传来的撕咬声和撞击声，整栋楼正在沦陷，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第四章 生存率0％ 宿管室，门外。 李鹿言的手搭在门把上，金属特有的冰冷。 门内传来细微的响动，是宿管，但是在这种情况下。 ‘她’大概也不是宿管了。 “谁啊？快进来吧……” 一道沙哑的声音从门缝里挤出，是宿管的声音，但是却带了一种说不出的怪感。 就像是喉咙里卡了一坨陈年老痰。 李鹿言的指尖微微一顿。 宿管也变异了。 但是相比与刚刚那些怪物，宿管是一种更高级的怪物。至少她会说话，会引诱人进去。 她忽然勾起嘴角，就像日常的问候：“王阿姨，我是鹿言啊！” 仿佛完全没注意到门缝下渗出的带有腐臭味的黑水。 “哦，鹿言啊…”里面的声音突然欢快起来，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快进来吧。阿姨请你吃好吃的。咔嚓咔嚓…” 居然还带情绪化，真有意思，这可比上面没脑子的大家伙有趣多了。 “阿姨在吃什么啊？”李鹿言歪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门板。 “花生米......”话音未落，又是一声清脆的。 ‘咔嚓’ 李鹿言无声地笑了。 她慢慢抽出后腰的水果刀，刀上的黑血已然干涸。 同时，她的另一只手缓缓拧开了门把。 门打开的瞬间，一股腥潮难闻的气味直冲她的面门。 昏黄的灯光下，李鹿言这才看清‘王阿姨’。 上半身和正常人无异，而下半身却长出了噗。 难怪那些女学生会被骗。 “好孩子，来吃花生米。”，如果忽视她的脚蹼，和嘴里的‘花生米’。 还真看不出什么。 她把手放到了身后，握住那把水果刀，指尖都在发抖。 “王阿姨，我想要出宿舍楼的钥匙。” ‘和睦’的王阿姨立刻变脸，整个皮肤涨成了青灰色，嘴角咧到了耳后根。 嗯，现在和楼上那些怪物像多了。 “好孩子怎么能出寝室呢！你不是好孩子，不是。” 宿管的身体突然像弹簧般弹射过来！ 那张血盆大口直扑她的面门！还伴随着臭气和血腥味。 李鹿言早有准备，一个侧身闪避，水果刀狠狠划过宿管的咽喉。 黑血喷涌而出，但宿管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反而被激怒了：“你是个坏孩子，居然敢带违禁物品！坏孩子！坏孩子。” 宿管被划破的咽喉里突然长出触手，狠狠的抽在李鹿言的身上。 李鹿言的小臂上瞬间出现了一条青紫的鞭痕。 李鹿言瞳孔骤缩，为什么对付普通怪物的方法对宿管没用。 这个变故来的太过突然，唯一的武器因为吃痛，从手上甩了出去，掉到了柜子下面。 这可不太好捡，难道她现在要死了吗？就像一只失去利爪待宰的羔羊。 “我最讨厌不听话的坏孩子了，通通都应该清除掉。” 不，还没结束。 电光火石之间，她侧身躲过宿管的扑咬，抄起桌子下的消防斧就朝着宿管甩过来的触手砍。 青黑色的触手被砍断的瞬间，宿管发出尖叫，接着有长出新的触手。 好强的再生速度。 这根触手看起来更粗了，跟婴儿的手臂一般粗。 宿管发出刺耳的尖笑，长长的触手像鞭子一样甩过来，将李鹿言重重抽飞在墙上。 疼痛瞬间在后背炸开，嘴里也隐隐泛起了血腥味。 “坏孩子…应该被清除掉……”宿管缓缓逼近，大张的嘴里传来令人作呕的气息。 不…还没结束，她瞟到了桌子上的酒精，只要拿到酒精… “王阿姨，坏孩子应该被清除，可我是好孩子啊！您还记得之前你没有吃饭我给您带的盒饭吗？” “好孩子…盒饭？”面前的怪物露出了懵懂的表情。 就是现在，她摸向口袋里的打火机，另一只手抓起桌上的酒精喷雾。 “王阿姨，该结束了。” 火焰喷出的瞬间，宿管发出凄厉的惨叫。 ‘她’的鳞片在高温下迅速卷曲脱落，露出里面恶心的肉，就像被活剥了皮。 李鹿言趁机捡起掉落的钥匙，头也不回地冲向门口。 身后，燃烧的宿管还在疯狂扭动，发出非人的嚎叫。 发出类似烤海鲜的味道，腐烂的海鲜。 逃出来了…… 她靠在墙上大口喘息，手中的钥匙沾满了汗水和血迹。 楼上的撕咬声越来越剧烈，这栋楼几乎爬满了怪物。 李鹿言打开了宿舍的大门，出去的一瞬间她脱离般的蹲在地上。 颤颤巍巍的拿出手机，手机的屏幕已经摔碎了，但好在还能用。 508李鹿言：[大门已经开了，尽快出来，三号楼正在沦陷。] 603张敏：[我们被困三楼了，好多怪物。] 404邱玲玲：[你能来帮帮我们吗？我们手上有一把武器，是刚刚捡到的@一颗小言言] 这倒是令李鹿言有些意外。 张晚安的妹妹居然还没死，能活到现在的，至少证明不蠢。 但是她们现在的状况简直和她跟叶周周被困的时候一样。 她现在不可能回去救她们。 太多了，密密麻麻… 她回头看了一眼宿舍楼。 三楼的窗户上正趴着几个不成人形的影子，它们的噗掌趴在窗子上，密密麻麻的，一个又一个…… 李鹿言抹了把脸上半凝固的血浆，她拿起斧子在手中掂量掂量。 “这太重了…” 看来得要去换个趁手的武器了。 否则，这种大斧头只会消耗不必要的体力。 先去哪里好呢？ 不可能去操场，操场上聚拢了密密麻麻的怪物，甚至比现在存活的学生人数都要多。 这种情况下肚子应景的想了两声，自然肚子饿了就应该去填饱肚子。 小超市。 小超市的位置偏僻，就算有变异怪物，估计也就只有一两个变异的营业员。 她看了看手中的斧头。 虽然这个大家伙费力，但是解决两只‘水怪’绰绰有余。 前提不要是宿管那种高阶怪物…… 至少目前也没有能去的地方，一个饿着肚子的‘柔弱’女人的生存几率又能有多大呢？ 0% 胃部再次发出抗议，李鹿言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远方的太阳渐渐升起。 “快天亮了啊…多久没喝水了。” 她迈起脚步朝小超市走去。 填饱肚子和寻找一件趁手的武器一样重要。 第五章 觉醒 小超市的红屋顶从梧桐树间隙里露出来，门口停着几辆歪倒的购物车。 “希望还有瓶装水…”她舔了舔开裂的嘴唇，突然僵在原地。 有打斗声。 看来有人捷足先登了，李鹿言扯了扯嘴角。 金属货架倒塌的声音以及是那种熟悉的、粘腻的噗嗤声。 理智告诉她应该绕道走，但饥饿感让她不得不低头。两个低阶水怪罢了，还不至于绕开。 她无声的贴到墙边，从门缝看到了带着眼镜的短发女生，被怪物一巴掌拍到货架上，货架顿时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成一片。 而她的旁边倒着一只被杀死的怪物。 这女生有两下子。 “林幼微，快动手啊！看到群里说的吗，捅它脖子。”短发女生吐出一口血沫。 她这才注意到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站在怪物的身后，手上拿着水果刀。 等等，她的手在颤抖？有人吸引战火，这个时候的怪物是最好杀的，这个女生在搞什么？ “我…我不敢啊。”高马尾的声音带着哭腔，她后退时踢到空罐头，发出的声响引得怪物猛的转头。 “操！”短发女生突然暴起，手指狠狠扎进怪物眼球，黄色的粘稠液体瞬间流出。 水怪似乎被激怒了，长满鳞片的噗掌捅进短发女孩的右肩胛。 “我靠…林幼微你她妈…” 李鹿言动了。 斧刃砍进怪物后颈的同时，黑血喷溅在高马尾煞白的脸上， “啊！”她尖叫着松开刀柄，跌坐在血泊里。 李鹿言踩着怪物抽搐的身体拔出斧头，溅起的血喷撒在了衣服上。 一股子恶心的潮腥味，李鹿言皱起了眉头。 “管理系的李鹿言。”她随手拿起货架上的一瓶水，拧开灌了一大口，“你们呢？” “医学院的虞跃。”短发女生直接脱掉上衣，露出狰狞的贯穿伤，这种情况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她毫不在意的说：“这是林幼微，比我大俩级的学姐。” 林幼微突然抓住虞跃的手腕，“你的伤口…”说完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捂住嘴巴“等等，你不会是要变异了吧！” 说完她不动声色的躲到了李鹿言的身后。 虞跃低头看去，贯穿伤边缘确实泛着诡异的蓝色。 李鹿言拉开袖子，被宿管抽过的地方和虞跃一样。 林幼微见这情景，向后退两步撞到了货架上，几袋泡面应声倒地。 “你…你们。” 李鹿言扯了扯嘴角：“所以你快跑吧，小心我俩变成怪物。” “我能把你们绑起来吗？这样你们变异了，我好跑。” “不可以。”李鹿言头都没台，拧开第二瓶水，冲洗着斧头上的黑血。 “感觉伤口怎么样？”李鹿言问。 “感觉好痒。”虞跃龇牙咧嘴地碰了碰伤口边缘，“奇怪的是…一点都不疼。” “我也一样。”说完她递了一瓶水给虞跃，“先清洗一下伤口。” 接过水的瞬间，虞跃猛地弓起背，像只受惊的猫。 李鹿言下意识后退半步，握紧了手中的斧头，紧紧的盯着她。 “完蛋了…完蛋了，虞跃变异了。” “别吵”她头也不回的呵斥，“害怕你可以自己跑。” “等等…这是什么？”虞跃肩膀迅速愈合，手掌上长出了…… 一朵花？ “感觉怎么样？” “好极了，浑身充满了力量，而且…”虞跃伸出右手的食指，一根指头粗的藤蔓瞬间从指尖长出，将面前货架上的面包击落。 “这是…异能！”林幼微瞪大了双眼“虞跃你居然觉醒异能了！” “酷！”虞跃看向李鹿言“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李鹿言突然感到手臂上的伤痕一阵灼热。一股奇异的力量在血管内横冲直撞，她觉得全身的肌肉都在微微震颤。 “等等…你留鼻血了。”虞跃提醒。 李鹿言抬手抹过人中，指尖果然沾上了温热的鲜血。 她觉得眼前发黑，直接倒在了虞跃面前。 林幼微后退两步：“虞跃，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虞跃将李鹿言扶靠在收银台上，“守着她。” 林幼微皱眉：“虞跃，万一她变异了怎么办？我们要不先走吧。” 虞跃抬起头看向林幼微，她的眼中带着坚毅：“李鹿言刚刚救了我们。” 林幼微瘪了瘪嘴蹲到虞跃的身边：“那好吧。” 超市陷入了寂静，林幼微和虞跃谁也没再说话，只有李鹿言粗重的呼吸声。 “嗯哼……” 听到了李鹿言的呻吟，虞跃把手轻抵在她额头上。 “好烫，她发烧了。”她朝林幼微伸出手：“学姐，帮我拿瓶水。” 林幼微从货架上拿出一瓶水，不情不愿的递给虞跃。 “真不明白为什么要管她，万一变成了变异了怎么办？”她忍不住嘟囔。 虞跃将水倒在自己站了血的t恤上，然后折起来贴在了李鹿言的额头。 虞跃挠了挠头，回头看向林幼微：“学姐，退烧药是用哪个植物来着？”她的眼中透漏着对知识的渴望。 林幼微扯了扯嘴角：“你上课又没好好听？” 虞跃闭上眼睛，指尖泛起淡淡的绿光。 她努力回忆着药理学课本的内容。 好吧，她学艺不精，实在是想不起来。 “阿司匹林的主要成分是水杨酸，水杨酸最初是从柳树皮中提取的……”林幼微开口了，“但这对我们没什么用——” “柳树……”虞跃喃喃自语，掌心突然冒几片柳叶。 林幼微瞪大眼睛：“你、你连这个都能变出来？” 虞跃没回答，她将柳叶揉碎，又变出几朵野菊花。 这可是天然的抗炎成分。 “扶她起来。“虞跃对林幼微说道。 林幼微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蹲下身，托起了李鹿言的后颈。 虞跃则掰开她的嘴巴，将碾碎的植物汁液一点点滴进去。 李鹿言无意识地皱起了眉头，刚入口的汁液顺着嘴角滑了出来。 林幼微：“咽不下去……” 虞跃捏住李鹿言的手腕“她的体温在迅速下降。” …… 李鹿言正躺在一片草地上，这片草地差不多半个篮球场那么大，而其它地方就是一片迷雾遮挡。 她试着触碰那篇迷雾，但指尖传来的灼烧感促使她不得不收回手。 她试着集中注意力，眼前突然浮现出一把熟悉的消防斧，是她在宿管室拿的那把。 “有意思。”她握住斧柄，“原来这就是我的能力吗？” 她闭起眼睛不断的冥想，不一会儿，零食，水……各种物资堆满了空间。 …… 林幼微尖叫：“虞跃！吃…吃的都不见了！还有她的那把斧头。” 第六章 杀人狂、战五渣、清洁工 李鹿言缓缓睁开眼睛，视线逐渐聚焦在超市的天花板上，虞跃的脸突然凑近，鼻尖几乎快要碰到她的额头了。 她只觉得浑身发软，头疼的厉害，强撑着起身。 “醒了？”虞跃的眼睛亮得惊人，“你的能力是什么？” 李鹿言撑着手肘坐起来，她抬起手，心念微动，那把斧头瞬间出现在掌心。 “空间存储？”林幼微倒吸一口冷气，“这…这也太作弊了吧？所以说超市里的食物，都被你给收走了？” 李鹿言无声的点头，她现在觉得头胀痛得厉害。 虞跃兴奋的看向她，眼睛里透着光“太好了！这样我们就不用担心物资问题了！” “不止，我能‘看’到很远的地方。”李鹿言勾起唇角。“比如……”她抬起手，五指张开，又猛地一握。 超市卷帘门应声落地，就像是有什么无形的力量。 “酷！”虞跃惊呼。 李鹿言喘息的靠在收银台：“但是这个有弊端，容易透支异能。” 林幼微开口了，目光中带着审视：“所以你能储存多少东西？” 李鹿言垂下眼帘。 她当然不会告诉她们，自己觉醒的异能不仅能储存物品，还能控制活物。 毕竟，只有保留底牌才能活得更长久。 而且，她们才刚认识，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分道扬镳了。将自己的底牌全部抖出来的人才是最可笑的。 “差不多可以装下够我们用一个月的物资……不过我得做个小测试。”她用了个模糊不清的词语。 “小测试？” 李鹿言勾起嘴唇，不作过多解释：“虞跃，给我一朵花。” “噢噢”虞跃变出一朵花，她毫不犹豫地把花递过去，甚至没问对方要做什么。 李鹿言将花收到了空间里，直到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这个女孩怎么就穿了个小背心…… “……虞跃。”她满脸黑线的别过脸，“你先把衣服穿上。” 虽然大家都是女生，但是还没熟到这个地步吧。 虞跃低头看了看自己血迹斑斑的上身。 她随手拎起已经湿透了的t恤拧了拧，黑红的血水滴滴答答落在了地板上。 “穿不了，全是血和水怪黏液，还怪恶心的。” 她皱起眉头甩了甩衣服，转头对林幼微伸手：“学姐，货架最下层有超市工作服。你能帮我拿一下吗？” 林幼微皱紧眉头，在货架里翻出了一件荧光橙马甲。 她了扔过去，马甲直接盖到了虞跃头上：“只有这个了，丑死了。” 虞跃将马甲抖开，发现上面印着“家宜超市”的logo。 “现在也是从医学生变成收银员了哈哈哈哈。”虞跃迅速套上了马甲。 “噗。”李鹿言别过头，肩膀可疑地抖了起来。 “笑什么！”虞跃红着脸捂住胸口的一大片logo，但发现捂不住，印刷面积太大了，“你现在扛着斧头的样子，还像电影里的杀人狂魔呢。” 李鹿言低头看了眼溅满黑血的白衬衫，扯了扯嘴角：“彼此彼此，我是杀人狂魔，你就是被杀人狂魔追赶的清洁工。” 虞跃：“那我们现在是怎么样？出校园。” “行。”李鹿言刚把斧头收进空间，起身。 虞跃的肚子就发出了一声不合时宜的叫声。李鹿言憋了他一眼：“你确定现在就走。” 她捂住腹部，讪讪一笑：“那个……你们饿了吗？” 没人理她。 …… 虞跃拉了拉林幼微的衣角：“学姐你饿了吗？” 林幼微将衣角扯回来：“我才不饿，别拉我。” 李鹿言无语，从空间里取出一包压缩饼干扔过去。 虞跃接住后，三下五除二撕开包装，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 “你是饿了很多天吗？我记得昨天校园不还是正常的吗？”林幼微翻了个白眼，发出灵魂考问。 “嘿…刚刚和怪物搏斗体力消耗大嘛”虞跃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林幼微盯着李鹿言看了两秒，突然伸出手，头扭到一边：“我也要。” 虞跃：“学姐，你不是不饿吗？” 林幼微：“现在饿了不行吗？” 李鹿言不语，直接丢了两块压缩饼干给她。 虞跃嘴里塞得鼓鼓的，含糊不清地说：“饿死我了…鹿言啊！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说完还虔诚的在胸前合并双手。 “闭嘴。”李鹿言别过脸，取出一瓶水递给她。 虞跃接过水，突然眼睛一亮：“等等，我有个大胆想法！”她三两口咽下饼干，“既然我能变出植物，那能不能直接变出能吃的？” 说做就做，她毫不犹豫的张开手心，一株小番茄苗从掌心冒出，还挂着未成熟的青番茄。 她讪讪的收回手：“好像…还没熟。” 林幼微扶额，满脸无语：“你以为自己是移动菜园吗？“ “那咋了，总比某人只能当拖油瓶强吧。”虞跃反击道。 “其实想要吃水果蔬菜也不是不行。”李鹿言开口了，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怎么吃嘛，都没熟。”虞跃和林幼微两人异口同声道。 “很简单，把未成熟的植物苗给我，我种空间里不就行了” 林幼微睁大眼睛：“你的空间居然还可以种地。” 虞跃用手勾住了李鹿言的脖子：“真是太牛了！李鹿言，我宣布你就是末日之星！” 李鹿言面无表情的拍开她：“松手，清洁工。” “你！你还是杀人狂魔呢。” 林幼微看着她们的样子，捂住嘴轻笑。 虞跃：“你笑什么笑，战五渣！” 林幼微瘪瘪嘴：“清洁工，就笑就笑。”说完她还不解气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李鹿言只觉得头快要炸了，这两个人就像鸭子一样。 “闭嘴。”她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但是让虞跃和林幼微分别闭上了嘴。 刚安静不到三分钟。 “对了对了，你刚刚说空间能种菜对吧！”虞跃搓着手，满脸兴奋。 李鹿言:“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的，毕竟有一片土地。” “那还等什么！”虞跃兴奋的凑近，掰开手指数，“你想吃什么？番茄、黄瓜？还是地瓜……哦对对对还有土豆，我喜欢吃土豆，辣椒要不要，到时候酸辣土豆丝……” 李鹿言不动声色的后腿半步:“先试生长周期短的，比如说生菜，白菜之类的，大概二十天就能收获。” 林幼微投来探究的目光：“李鹿言…你到底是管理院还是农院的。” 李鹿言淡淡道：“小时候帮奶奶种过菜。” 虞跃一把抱住李鹿言：“鹿言，那凭什么你这么白啊。” 林幼微翻白眼：“人家都说了是小时候。” 李鹿言皱起眉头，推开了虞跃。 “先种菜。” 第七章 体育馆 “好。”她张开手掌，一株植物从手心长出，根部还带着泥团。 “好神奇…”林幼微弯腰凑近她的手掌，“这是开挂了吧。” 她瘪了瘪嘴：“凭什么就你俩有技能，老天真不公平。” 虞跃不假思索道：“有本事你也去给怪物戳一下咬一口。” 咬一口？林幼微想到怪物恶心的样子，打了个寒颤。 虞跃将手中的菜苗递给李鹿言。 李鹿言刚接过菜苗，虞跃脱力搬的靠在收银台上，头上都是细汗。 “怎么了？异能透支。”李鹿言明知故问，但还是伸手扶了她一下。 “靠…我好累啊，先歇会儿，一会儿再变。”说完她想到了什么“言姐，你说这个异能是不是要打怪升级啊，我以前可没少看末世小说，就是从丧尸的脑门，还是肚子里抠出一个叫晶核的东西。” 林幼微忍不住出言嘲讽：“这水怪跟你说的丧尸能一样吗？” “那也对。” 晶核… 李鹿言勾起唇角：“可以试试。” “看见没有咱鹿言认定我的想法。”虞跃立刻来了精神。 李鹿言：“既然好了就赶紧变吧。” “啊？刚休息没一会……”虞跃垂头丧气的，“六百六十六，你是要逼死我啊。”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虞跃还是自觉的开始从手掌中不断的长出植物。 半小时后，虞跃呈大字型躺在地上。 她有气无力的说：“受不了了，我要被你们榨干了，靠…” 李鹿言:“我先进空间把菜种上。” “居然直接原地消失了！”林幼微瞪大双眼，随即又低下头，掩盖眼中的情绪，喃喃自语：“如果我也有异能就好了。” …… 空间内部。 她直接用手就开始在地上刨土，还在空间里的土足够松软不算难挖。 指尖传来了湿润感，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帮奶奶种菜的日子。 她自嘲一笑，都是过去式了。 也不知道，把她丢到乡下的那个男人死了没有。 “要是有工具就好了”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她的斧头就变成了铲子的形态。 居然还可以变换吗…真是有趣极了。 她又继续尝试着变成武士刀…长矛，匕首各种小工具。 既然这个异能这么强，是否出去了还能变出这些东西呢？看来一会出去要好好验证验证。 变回了最初的铲子，干活效率更高了。 生菜苗入土的瞬间，藤蔓就开始疯长扎进土里。根系的蠕动甚至能直接反馈到她神经里。 李鹿言能感受到，这里的生长速度似乎比外面快很多。 而且，更有趣的发现是…… 她捡起了之前丢进来的花，居然还没有焉，和丢进来时是一样的。 看来这个空间还有保鲜功能。 她有一个猜想，比如说… 想法闪过的瞬间，她的精神集中在其中一株生菜上，白光闪过的瞬间，生菜开始以不正常的速度慢慢长大到成熟。 “果然…这个空间完全受我掌控呢。”她的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虚脱的蹲坐在地上，额头上冒出密密的汗，“虽然异能透支有点重……” …… 林幼微拿起屏幕已经完全摔碎的手机，心疼得整个小脸都皱了起来：“这是我新买的水果手机啊！” 虞跃安慰道：“等我们活下来再买一个呗。” 林幼微伸手：“把你的给我看看。”虞跃没说什么，直接把手机递了过去。 文汉大学校友大群的消息不断跳出。 2055级金融系一班余袅袅：[有人可以联系到外面吗？] 2056级金融系三班钟望:[我试过了，不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2057级雕塑系一班邱佳怡：[没准是外星人入侵地球也不一定] 林幼微看到这个名字，又抬头看了一眼虞跃身上的logo。 虞跃注意到她的目光，捂住logo，疑惑道：“你看什么。” 她忍住没笑出声，把手机举到虞跃面前：“这个人的名字和你的衣服蛮像诶。” 虞跃喃喃念出声：“邱佳怡……家宜。”说完她意识到了什么，看向自己衣服上的logo。 “你……！” 林幼微实在忍不住了，笑了出来：“噗…哈哈哈哈。” 虞跃憋红了脸：“别笑了。” “好好好。”林幼微强行忍住笑意，继续翻群消息。 2055级物理系一班张敏：[所有人尽快来体育馆集合！] “这个张敏是谁啊？物理系的学霸？”虞跃凑上前。 “学生会副主席。”林幼微头也不抬紧盯着屏幕，“55年的高考市状元。” 林幼微收划着屏幕：“等等！你看这个。” 2055级物理系一班张敏：[被咬伤的人如果没变异，可能会觉醒异能。体育馆有14个这样的案例。不要伤害未变异者！可以先绑起来，可能觉醒异能。] 虞跃激动得整个人都站了起来：“所以我们算是天选之子！” 林幼微撇了她一眼：“只有你和李鹿言是，我又不是。” 虞跃闭上了嘴，感觉学姐杀气好重。 2056级金融系三班钟望:[体育馆离1号宿舍楼太远了，操场都是怪物。] 2057级雕塑一班邱佳怡：[嘿嘿，我们4号楼刚好就在离体育馆不远处。] 2057级雕塑一班邱佳怡：[不过，我们去体育馆干嘛。] 2055级物理系一班张敏：[被怪物抓伤或咬伤的人都会有被感染的几率，我们必须团结起来，怪物越来越多了！] 林幼微盯着手机屏幕。 群消息仍在不断刷新，求救的、混乱的信息一条接一条地弹出。 她抬头，看了眼虞跃，又瞥了眼李鹿言消失的空地。 “虞跃。”她开口，语气认真：“我们得走了。” 虞跃闻言，错愕的盯着她：“不等李鹿言吗？” “我们先走，趁着现在外面没多少怪物，事情还没到不可控的地步。”她将手机举起来给虞跃看：“体育馆有好多异能者在组织防御，再拖下去，我们可能走都走不了，李鹿言都这么久没出来了。” 虞跃皱眉：“所以你现在想抛弃李鹿言直接走？” “我没有——” 虞跃直接打断林幼微：“你有！” “对啊，我有。”林幼微没有被揭穿的窘迫感，眼中都是嘲讽：“是啊，你们都有异能。一会儿怪物多了也能杀出重围，我们这种普通人连自保都做不到。” 她越说越急，到最后面红耳赤：“我留下等死，还是等你们嫌我拖累你们，直接把我推出去。” 虞跃怔住了。 “林幼微，我没想到你会这样想”她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你明明知道我们不会抛弃你的！至少我不会。” 林幼微愣住了，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她不会吗？她会的，想比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她一定会选李鹿言的。 就在这时，李鹿言直接从空间跌了出来。 第八章 或者变成下一具尸体 她脸色苍白。 虞跃停止了和林幼微争论，上前扶住即将摔倒的李鹿言：“我靠，言姐啊，你的脸色白得怎么跟死了一样。” “闭嘴…你会不会说话。”李鹿言喘着粗气撇了她一眼，额前的刘海被冷汗完全浸透，贴在脑门上。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李鹿言依旧美得惊心动魄。因为喘息微微泛红张大的嘴唇，贴在额头上的头发，显得她没有那么强盛……似乎多了一些？ “破碎的美感……”虞跃看呆了，喃喃自语，“天呐…我什么时候能有这种女人味。”她不自觉的扶了扶要掉下来的眼镜框。 抓了一把自己刚到脖颈的短发：“我决定了！我要留长头发，我要走御姐路线。” 林幼微白了她一点：“卡建模，谢谢。” “你…！”虞跃摸了摸自己的脸，气急败坏的说：“我也不丑吧！” 她像李鹿言伸出手掌：“有镜子吗？言姐。” 李鹿言扯了扯嘴角：“不许争了，说正事。” 说完，她摊开手掌，几株翠绿的生菜突然出现在掌心。 林幼微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快！才进去不到一个小时。” “我用异能给它催生了。”李鹿言把生菜扔给虞跃，“试试能不能吃。” 虞跃二话不说揪下一片叶子塞进嘴里：“甜的！好好吃啊。”她瞪大眼睛，“等等，你的空间既然能种菜，那我们要是躲进去…” 听到这话，在旁边一直没出声的林幼微也望向李鹿言，如果真的能躲进去…… “我试过了，活物只能短暂停留。”李鹿言揉了揉太阳穴，“超过半小时就会缺氧。” 虞跃灵敏的捕捉到了她话的漏洞，僵住了，生菜从口中掉落：“你怎么知道？你不会拿自己做过实验了吧？！” “你现在知道了。”李鹿言轻描淡写的带过，从空间取出一瓶矿泉水猛灌几口。 “言姐啊，你不要再这样了啊，真的会让人担心。”虞跃抱住李鹿言的手臂。 李鹿言满头黑线的抽回手臂：“吃你的生菜，别动手动脚的。” 她站起身，活动了下因异能透支而发麻的手腕，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斧子，既然在空间里，它可以随心所欲地变换形态，在外界是否也是如此呢？ 她勾起嘴角，握紧着斧柄，闭眼凝神，试图将它变成之前在空间里试验过的武士刀形态。 居然毫无反应。 她又试了长矛、匕首，甚至铲子，斧头依旧纹丝不动。 她盯着手里的斧头出神。 刚才在空间里明明能随意变形，怎么到了外面就不好使了？ 她不信邪地攥紧斧柄，憋足了劲想把它变成长刀。 斧头纹丝不动。 “靠…”她忍不住爆了粗口。 虞跃凑过来：“咋了言姐？跟一个斧头较啥劲呢？“ “里面能变形，外面就不行。”李鹿言烦躁地甩了甩手腕，“白高兴一场。” ‘刺啦——’ “是什么声音？”林幼微小声询问，不自觉的凑近李鹿言和虞跃。 “怪物。”李鹿言言简意赅。 “几…几个？”虞跃咽了口唾沫，手指尖冒出几根颤巍巍的藤蔓。 李鹿言竖起三根手指，指了指后门：“溜。“ “就三个，不去干它们？”虞跃瞪圆眼睛。 “干个屁。“李鹿言一把拽过她的马甲领子，“你现在腿都在抖。” 林幼微已经猫着腰往后门挪了：“先去体育馆。那边有…” 李鹿言没有看她：“有异能者集合，我听到了。” 林幼微抿嘴没在说话。 虞跃抓住李鹿言的手臂：“等等！言姐，你的空间不是能种菜吗？那我们是不是可以……” “你想躲在里面？”李鹿言摇头，“活物超过半小时会缺氧，我刚才已经说过了。” “才不是呢！”虞跃，“我是说，我们可以把怪物引进去，关起来！然后憋死它们。” 李鹿言勾起唇角：“你的计划可行，但是我异能透支了。” …… 超市后门的铁栅栏在李鹿言手下发出尖锐的声响。 虞跃突然想起小时候老家永远关不严的鸡圈门，每次暴雨前都得用砖头堵着，有一次忘了堵，里面的鸡全跑了。 想到了这个她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你煞笔吧！”李鹿言扭头瞪她。 “言姐你先别骂我，我想起了我奶奶……”虞跃话没说完就挨了一记肘击。 林幼微死死的揪着她马甲后背。 虞跃龇牙咧嘴地掰开她的手：“学姐，我这件是借的工服，扯烂了要赔的。” ‘砰——’ “什么声音？”虞跃问。 林幼微颤抖着接过话：“好像是怪物进来了……还…还撞到了货架。” “走！“李鹿言拽着两人冲出了门。 林幼微最后回头看时，对上一双浑浊的黄色眼睛。那东西听到了声音想追过来，却被虞跃的藤蔓缴掉了脑袋。 恶心的黑血喷涌而出，林幼微忍不住去看它，最后却脸色苍白的干呕起来。 ‘如果我也有异能就好了。’她心里暗想，抿紧了嘴唇。 …… 林幼微突然蹲下来系鞋带，手抖得打了三次死结。 李鹿言注意到她运动鞋上沾着点半透明的黏液。 “学姐。“虞跃蹲下来帮她重新系，“你这样会摔跤的。” 林幼微猛地抽回脚：“用不着你们假好心！”声音带着哭腔。 她胡乱抹了把脸，睫毛膏晕成了熊猫眼：“凭什么…凭什么就我没有异能……” 李鹿言没说话，只是把斧头换到左手：“这是偶然性的，能活着就好了，要知足常乐。” 虞跃噗嗤笑了，笑着笑着突然咳嗽起来：“言姐你说话语气好像我妈啊……” 李鹿言撇了虞跃一眼，虞跃立刻识趣的闭上了嘴。 李鹿言面无表情的对林幼微伸出右手。 虽然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林幼微还是把手给了面前美的人神共愤的女孩。 这不公平，但是李鹿言说的对，能活下来就是天赐了。 短短一个晚上，几千人的校园如今只剩几百人。 而这些人数只会源源不断的…源源不断的缩…怪物最后会密密麻麻的。 所以—— 在活下来之前先不要想别的，谁也不知道自己明天是否还活着。 或者， 变成下一具尸体。 第九章 我相信你 “言姐，我们真的要从操场过吗？”虞跃欲言又止，脸色有点难看。 整个操场上几乎怪物横行，但看起来都是最低等的怪物，可是数量过多。 连空气里都是腐烂腥臭的气味，就像死了三天的烂鱼。 林幼微拉住虞跃的衣服，止不住的颤抖：“小卖部那边也没有多少怪物，我们要不还是回去吧。” 李鹿言打断她：“没有‘要不’，小卖部已经不安全了。” 小卖部？刚刚一波怪物冲进来的时候，制造的声响足够吸引一大批怪物了。 她意念一动，斧头瞬间被收入了空间。 林幼微咬了下嘴唇：“你的意思是说从这里杀出去？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不，谁说只有这一条路了。”她淡淡的开口了，嗓音意外的好听。 李鹿言的目光转向操场边缘，那是一条被灌木丛半遮掩的小道。 “这条小道通往旧宿舍”李鹿言。 旧校舍在体育馆旁边。 但是诡异的是，这条小道除了长过膝盖的草以外，附近一只怪物也没有。 这实在太诡异了，虞跃眯起眼睛，指尖飞出一根藤蔓钻入地底，与这些草共鸣来进行探测。：“一只怪物都没有……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林幼微紧张的咽了口口水，直觉告诉她，这里面一定有不好的东西：“没有怪物靠近，是不是说明那里有更恐怖的东西，它们不敢过去。” 说完她猛的转头看向李鹿言，却发现李鹿言没有任何情绪，居然一丝害怕的情绪都没有。 恐惧？那是最没有用的情绪。 至少在十二岁之后她就不应该有过多的情绪了。 这条小路虽然看起来危险，却也是唯一的‘生路’。比起血闯操场的怪物潮，以及积满怪物的回头路，这种生存几率为0%的地方。 她更想去探寻这未知的生路。危险是必然的，但至少还没有到0%的生存几率。 “赌一把？”她开口了，平静的声音倒是给了她们安慰。 虞跃首先拍了拍肩膀，深呼吸了一口气，道：“…堵了！我跟定言姐了。” 说完回头看了一眼林幼微，只见林幼微脸色苍白的咬住下嘴唇，颤声道：“我也一样。” 这条小道空气中飘着重重的血腥味，而这种血腥味已经压过了外面的腐臭味。 不正常。 李鹿言谨慎的看着周围，太安静了，安静得她们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以及腿扫过树木时发出的窸窣声。 “啊！”林幼微的惊呼声，突然在寂静的空气中响起。 李鹿言皱眉回头。 只见林幼微的小腿，被不知名的锋利植物划伤了。 那株植物似乎在吸林幼微流出来的血，随着吸的血越来越多，竟然从绿色逐渐变成了鲜艳的红色，而且肉眼可见的变大了，长出了一张小嘴。 小嘴里是锋利锯齿，只见那株植物突然弓起了身子。 朝着林幼微白皙的小腿咬了上去。林幼微挣扎着想后退却被那株植物缠住了腿。 “不…不要——”，她脸色苍白的蠕动着嘴唇。 李鹿言眯起了眼睛，举起了斧头狠狠的砍在了植株上。 “啊——” 是植物发出的。 李鹿言看见株植物立刻以肉眼的速度，从红色变回了绿色，就像煮熟的虾一般蜷缩了起来。 林幼微瞬间卸力般的跌坐到地上，也顾不得地上的泥巴了。 她的小脸惨白，嘴唇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最后变成了无声的泪。 李鹿言从空间变出纸巾后递给她，接着蹲下检查这支变异的植株。 “刚刚是什么声音？植物居然会叫。”虞跃睁大眼睛，拿出屏幕已经碎的不成样子的手机，拍已经焉的不成样子的植物。 李鹿言皱眉回头。 从空间里变出一块布和半瓶酒精丢给虞跃：“虞跃，先给她包扎。” 虞跃这才回过神，连忙双手接过酒精和布。 她蹲下检查林幼微的伤口，发现被划伤的部分变成了紫色。 这不正常。 她用手轻轻触碰那青紫处，刚触碰上去，只见林幼微迅速后缩了一下：“嘶…好疼。” 虞跃也收起了笑容，罕见的正色起来：“言姐，这破玩意好像有毒。” 林幼微闻言，脸色瞬间白了起来。 李鹿言挑起那株卷起来的植物，只见植物的根茎流出了红色的液体。 这是刚刚吸的林幼微的血？ “不是中毒。”她眼神一沉，“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虞跃抬头。 “异变。”轻轻两个字，直击在场人的心灵。 林幼微的小手突然抓住了地上的草。 “不…不会的。”她脸色惨白的喃喃自语，嘴唇不受控住的抖动着，她突然摇起了头：“不…不，只是被划了一下而已，怎么会异变呢？” 她呼吸急促，双手抱头，眼泪大颗大颗的掉。 虞跃想去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了。 “你们骗我的对不对？”林幼微抬头盯着李鹿言，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说着她突然用手去抠抓伤口的地方，谁也没有料到她会这样做。 李鹿言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别碰伤口。” 林幼微像被惊了的兔子一般挣扎起来：“别碰我！”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中显得尤为突出。 “言姐！”虞跃的声音也带着哭腔，“有什么方法可以救救她。” “也没说一定异变。”李鹿言淡淡道，“先给她包扎吧。” 虞跃闻言将酒精倒在布上面，然后轻轻的擦拭林幼微的伤口，林幼微痉挛了一瞬：“嘶…好疼。” 虞跃摁住她的腿：“学姐，别怕，一会儿就好了。”接着，动作轻柔的给她擦拭，“学姐你还能起来吗？” 林幼微摇了摇头。 虞跃背对着蹲到她面前，回头说：“那你上来，我背着你走。” 谁也没注意到林幼微藏在睫毛下的眼神，只听到她喃喃自语道：“我信了，我现在信了。” 说着说着，虞跃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温润的液体打湿，回头道：“学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 只是相信你不会抛弃我了，即使我没有异能，即使我只是个累赘。 林幼微这样想着，泪越流越多，直到豆大的泪珠打湿了虞跃肩膀上的一大片。 她忍不住回头道：“学姐，你是哭了吗？” “我没有。”林幼微生硬的说，但还是忍不住把眼泪擦在虞跃的肩膀上。 李鹿言停了下来。 虞跃疑惑的问：“怎么了？”随着她抬起头。 阴影处有一个男人，他背对着她们，身姿挺拔，只不过穿着西装。 穿的这么正式？ 这种不是死装哥就是老师了。 李鹿言皱起眉头。 第十章 无面 可随着那男人转过身，一张脸映入眼帘。 那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虞跃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后退半步：“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面前的男人明明没有五官，却在观察她们。 这很反常。 李鹿言竟从这一张没有五官的脸上，看出了一丝疑惑？ 确实是疑惑。 她不动声色的扫了扫四周，似乎除了这个无脸人以外，真的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那男人缓慢的上前了一步，虞跃说：“言姐，他…他好像过来了。” “不是好像，他就是上前了。”李鹿言淡淡道。 但是那男人似乎没有恶意，只是上前了一步。 至少她在这个男人身上感受不出恶意，尽管他看起来很危险。 而且现在还带着个病号，不能再耗下去了。 她摆了摆手，示意虞跃别动，自己则向前迈了一步。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冷静的不像话：“你能听得懂我说话吗？” 那男人听了下来，只见他歪了歪头，明明没有眼睛，李鹿言却能感觉到。 这个男人在看她。 这不是自恋，而是真真切切的感受。 “我们没有恶意的。”她继续说，语气平稳极了，就像是在谈判，“如果你不攻击我们，我们也不会动手的。” 无脸人只是沉默了几秒，随后忽然抬起了手。 李鹿言立刻握紧了斧头，死死的盯着男人。 可男人只是用手指了指林幼微的腿。 他知道林幼微受伤了？ 无脸人继续上前，他似乎是冲着林幼微去的。 虞跃背着林幼微后退，找机会操控这些植物攻击无脸男，却发现这些植物无法与她产生共振。 异能失效了？ 她又尝试直接从直接放出藤蔓，却发现一样没用。 为什么她的异能会失效，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无脸人还在靠近，虞跃脸色沉了沉，如果这个男人再靠近的话… 无脸人却在距离她们还有五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只见他将自己的小拇指折了下来，见到这么血腥的一幕林幼微想尖叫，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可诡异的是，男人的手指竟然没有流血。 李鹿言瞳孔微缩。 只见面前的无脸男将自己的小拇指揉成肉酱后，变成了绿色，就像某种植物被揉碎了。 这太反人类了。 当然他本来就不是人类。 无脸男将手上的‘肉酱’递到李鹿言的面前，另一只手则指着林幼微受伤的那只腿。 他是什么意思？难道想要她将这个涂到林幼微的伤口上？ 她开口了，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给了其他人安全感：“你是想让我把这个涂到她腿上吗？”说着她指了指林幼微。 无脸男先是歪了歪头，停顿了几秒后又点了点头。 赌吗？ 她闭了闭眼，再次睁眼时，眼神已然坚定。 当然赌。 不赌怎么办？这是唯一的路。 林幼微可等不了，至少要先试一试。 李鹿言从无面男手上接过‘肉酱’，她低声道：“虞跃，将林幼微放下来。” 虞跃睁大了眼睛：“言姐！万一——” 李鹿言打断她，声音很轻，却很有分量：“没有‘万一’，先给林幼微试试。” 她没有说的是，如果他有恶意，刚刚明明可以直接动手，没有必要来搞小心机，还折断了自己一根手指。 她能感受到他很危险，至少目前她打不过，而且还是在带病号的情况下。 “怎么用？”她面无表情的看向无脸人。 知道自己被相信了，李鹿言似乎在无脸人身上感受到了……开心？ 尽管他连五官都没有。 只见无脸人指了指林幼微的伤口，随后做了个‘涂抹’的手势。 “虞跃，将林幼微放地上。”李鹿言挑了点‘肉酱’到手上，这‘肉酱’清清凉凉的，还带着点草药的香气。 “言姐——” 李鹿言毫不犹豫的打断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这是唯一的方法，难道你想看着林幼微变成怪物吗？” 看着林幼微变成怪物吗？她当然不想。这么想着，她将脸色苍白的林幼微轻轻的放在了地上。 李鹿言蹲下身，将绿色的‘肉酱’轻轻的涂抹到林幼微的腿上。 “嗯…”林幼微皱起眉头呻吟着。 过了一会儿，‘肉酱’发出微弱的，绿色的淡光。 林幼微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带了点血色，她疑惑道：“诶？不疼了，还有种冰冰凉凉的感觉，好舒服。” 李鹿言瞬间送了一口气，查看林幼微的伤口处，发现紫色的伤口正在渐渐变淡，以肉眼的速度消失不见。 一个无脸的怪物居然给她们疗伤，真是怎么看怎么诡异。 她面色复杂的看着无脸人。 原来怪物也有好的吗？ 随即想到了什么，她的脸色沉了下来，怪物也比人心好，有的人心就是肮脏的。 虞跃眼眶微微发红，抬头看向无脸男：“谢……谢谢……”随后朝他鞠了个躬。 那无面男慢慢走向阴处，手还指着一个地方。 是体育馆。 “这是？他居然还知道我们要去体育馆，真是神了。”虞跃恢复了活力，刚刚的恐惧一扫而空，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真是神经大条。 李鹿言扶了一下额，应该让她多害怕一下的。 她说：“先把林幼微背起来，我们去体育馆。” “得令。”虞跃蹲下将林幼微背在了身上，“我觉得我们现在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了一首歌。” 林幼微疑惑道：“什么歌。” 也许是刚刚哭过了，她的声音闷闷的。 “我挑着担，你牵着马——”虞跃唱了出来。 她的大白嗓着实难听。 李鹿言叹了一口气：“虞跃别唱了吗。” “怎么了？” “怪物听了你的歌都能死。”李鹿言回头，非常认真的看着虞跃说。 “活跃一下气氛嘛。”她的耳尖瞬间红了，看得出来她很尴尬。 ………… 没有人接她的话。 她也不尴尬继续自娱自乐道：“这样我就是沙和尚，学姐是我挑的担。” 林幼微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哎呦，学姐好疼，站不稳了。”说完作势站不稳，吓得林幼微紧紧勾住她的脖子。 待站稳后。 林幼微报复性的掐了一把虞跃的肩膀，小脸气的鼓鼓的，“你放屁，明明没有打多重。” “而且，怎么说你也是白龙马，我是唐僧！” 李鹿言停了下来。 她之前在这里种的那颗小柳树怎么没了？ 虽然她不是农院的，但那颗柳树种子是奶奶给她的，她读大学带过来就顺手种到了这里，为什么没有了？ 但是说来也对，现在怪物横行，说不定那颗小柳苗已经被毁了。 看到李鹿言渐渐沉下去的表情。 虞跃紧张的问：“言姐，又怎么了？”连托着林幼微双腿的手，也不自觉的收了收。 一般李鹿言停下来就会有什么事发生，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和死亡小子柯南差不多。 “没什么。”她不咸不淡的说完这句话后，就继续启程了。 虞跃的脑袋四处看了看，确实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就树木和草深了点。 不会是言姐怕草丛里突然出来的蛇吧？她看李鹿言的眼神逐渐奇怪。 李鹿言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倒不是李鹿言背后面真的长眼睛，关键是虞跃的目光太明显了。 她恨不得将眼睛粘她身上。 李鹿言头也不回的问：“怎么了？” “哦…哦没什么。”虞跃尴尬的将眼神瞟向一边。 第十一章 话唠 “哎呦，累死我了，终于快到了。”虞跃喘着气，看到越来越近的体育馆脚步快了许多。 林幼微声音闷闷的：“我有那么重吗？” 虞跃憋着笑：“当然，比实验室的离心机还重。”说完还颠了颠林幼微。 “虞！跃！” …… 离体育馆的侧门越来越近，李鹿言发现，门口有几个拿着自制‘长矛’的男生守着。 ‘长矛’的款式类似于叶周周之前做的那种，不过看起来比叶周周的更好精细，绑的也更牢固。 防御工作确实做得不错，但如果忽略他们颤抖的双手话。 李鹿言叹了口气，大抵是一群孩子。 在她们看到男生的同时，那三个男生也看到了她们。 “别动！”为首的肌肉男喝止她们继续前进。 “我们是学生。”李鹿言优先开口了，跟在后面的虞跃也点了点头。 “她受伤了？”肌肉男狐疑的盯着林幼微的小腿，随后注意到了还没完全消散的紫色，大惊失色是说：“这是异变！” 听到了肌肉男的话，旁边的两个男生警惕的举起了长矛对着她们。 但李鹿言还是注意到了，那三个男生虽然站姿挺拔，可举着长矛的手斗得更狠了。 “不是感染。”李鹿言平静的说，“被植物划伤了，我们已经处理了。” “我们凭什么信你！”肌肉男看起来很激动，连身前的肌肉都一颤一颤的。 “陈辰！佳怡也觉醒了异能……”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冲出来，随后注意到了她们，眼睛亮了起来：“新来的幸存者？快！先进来快。” 那位叫陈辰的肌肉男将门堵了起来：“她们可以进来！但她。”说完，他指着林幼微，“不能进来。” “为什么？”高马尾的女生疑惑的扫了一眼林幼微，突然皱起了眉头：“感染者？” 李鹿言扯了扯嘴角，再次解释道：“不是感染者，只是被植物割伤了。而且，我们处理过了。” 李鹿言快速的思考着，如果他们实在不让进，她应该用什么手段自证呢？虽然以前总是刷短视频，女生不能陷入自证陷阱。 但现在又能怎么办？总不能把林幼微一个人丢下。 好在高马尾松了口。 她眯起了眼睛，但随后歪了歪头道：“算了，先放她们进去，将这个女生绑起来。”说完她指了指林幼微。 李鹿言松了口气。 这确实是最优解的办法，虽然她们知道林幼微不会异变。 但贸然将一个‘可能’会异变的人丢入其中，恐怕会引起学生的慌乱。 林幼微是被两个女生拿绳子绑起来，带走了。 显然她知道挣扎是没用的，反正自己是不会异变的，干脆放弃挣扎。 摆烂让她们带走好了，反正关个几天后，知道自己是正常人放出来，她又是一条好汉。 …… 李鹿言上下打量着体育馆内。 已经被学生们魔改了一番，几个乒乓球桌被并到了一起，场馆中间还摆着几个睡袋。 等等？哪来的睡袋，虽然现在并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 此刻面前有一个扎着脏辫的女生，拿着纸和笔问：“姓名，班级，还有……”她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盯着李鹿言：“是否有异能？” “李鹿言，2054级旅游管理一班，有异能。”李鹿言答道。 “什么异能！”听到李鹿言的回答，女生眼睛都亮了起来。 李鹿言勾起了嘴角：“精神类。”她还不太想暴露自己的空间，至少现在和这些人不熟，万一有人起了什么歪心思…… 这种动乱时期总归是要留底牌的。 “我靠！”女生激动的爆了粗口：“精神类？你是第一个精神类，原来还有精神类异能啊。” “所以精神类是有什么用？”女生继续碎碎念念：“可以控制人的精神吗？那很逆天了。” 李鹿言扯了扯嘴角：“哪有那么厉害。”随后她伸出手掌，朝着远处的乒乓球桌一捏。 那乒乓球桌在女生的震惊的目光中，瘪了。 就这样直接瘪了？ 李鹿言险些有些站不稳，脸色也白了起来，得亏后面有虞跃扶住了她，她有些气息不稳的说：“如你所见，我的精神等级还不高，异能消耗很大。” 女生还是佩服的点了点头：“但不得否认的是你的异能很逆天，我还以为能控制人的精神呢。要不更逆天了！” 她的异能当然可以控制活物，但不可能告诉他们，而且这种异能消耗更大。 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可能出手的。 女生伸出手，目光炯炯的盯着李鹿言，就像一个见到偶像的追星族一样：“我叫余袅袅，水系异能者，虽然每天放的水不多…” 她说我尴尬的用另一只手挠挠头：“但是这个是可以升级的，前几天敏敏在水怪的肚子里挖出了一颗黑色的东西，差不多硬币大小，这东西就可以用来升级异能。不过…” 她凑近李鹿言耳朵，小声的说：“那东西可臭可臭了，我可不敢摸它。” 异能果然可以升级，这个消息让李鹿言心跳加速。 虽然她的表面还保持着平静。 看来以后要多搞点水怪了。 余袅袅继续道：“还有刚刚陈辰说的话你别太放在心上。” 放在心上吗？她当然不会放在心上。 刚刚那个肌肉男声音这么大，怕是这里大部分的学生都听到了，但那又怎么样呢？都末世了保命才是第一位，谁会把别人的想法放在心上。 余袅袅老气横秋的叹了一口气：“哎…其实陈辰也不容易，你们来之前我们放了一个被咬伤的人进来。” “谁知道那个男生突然异变，一口咬住了陈辰女朋友的脖子，那女孩当场丧命了，所以看到被咬伤或者刮伤，有变异风险的人才会这么激动。” “所以我跟你说了这么多，我们可以认识一下了吗？”说完余袅袅俏皮眨了眨眼睛。 李鹿言勾唇一笑，妖孽般的容颜显得更加耀眼了，至少她看见面前的余袅袅呆住了。 她回握住了余袅袅的手掌：“很高兴认识你，余袅袅，谢谢你跟我说怎么多。” 余袅袅突然捏了捏她的手：“好滑啊。”说完的瞬间她后悔了，她偷偷撇了撇李鹿言，发现她神色未变。 还好还好。 “喂，我说美式女孩，现在能不能给我登记了啊，你都跟我们言姐聊很久了。”虞跃神色不悦的盯着余袅袅，上去一步挡到李鹿言面前，好似余袅袅是什么洪水猛兽要将李鹿言抢走一般。 余袅袅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李鹿言身后，戴眼镜的短发女孩，她又恢复了最开始的面无表情：“姓名，班级，异能有否。” “什么？你还是植物系异能者。” “你也姓余？” “哦，不是一个余呀，我还以为跟我一个余呢。” “我叫余袅袅，真是幸会幸会。” “我们这里还有…………” 余袅袅又把对李鹿言的流程，对虞跃走了一遍，中途连知道虞跃是异能者的惊喜表情都一模一样。 虞跃疲惫的问：“言姐，这个余袅袅是什么大型npc吗？怎么比我还要话唠啊。” 她觉得自己现在要被折磨疯了，和余袅袅交流就像在玩问答游戏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就算自己不理她，她也能说很久，就像是新手村的npc，非要把每个点都事无巨细的说到。 “你现在知道自己话唠了？我还以为你能和她聊得来呢。”李鹿言好笑的盯着虞跃。 虞跃有些尴尬的扣着手指：“哪有嘛。” 好吧，她可能是有点话唠了，但和余袅袅站在一起，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根本比不了。 第十二章 聪明 不是你们当着我的面蛐蛐我好意思吗？余袅袅在心中无声呐喊。 她有些不好意思抬起头，黝黑的脸上爬上了淡淡的红色，她说：“哎呀，其实也没有啦，要不要我带你们参观一下。” 李鹿言抬头看了眼一眼能望到头的体育馆，体育馆很空旷，几个乒乓球桌和体操垫以及睡袋一览无余。 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参观的，她正想拒绝：“不用——”但她的话还没说完。 在李鹿言错愕的目光中，这姑娘怎么直接抓起她的手腕。 她的眼睛笑成了月牙状，“哎呀，别跟我客气了，我们是朋友嘛。” 明明才第一天认识，她的语气听起来就像她们是认识了许多年的老友一般。 看来这是个社牛，比虞跃还社牛的社牛。 虞跃憋笑得肩膀都抖了起来：“看来咱言姐魅力太大了，男生就算了，女生都挡不住。” 李鹿言“……” 虽然无语，但她还是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你们这么多人都吃什么？” 余袅袅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其实这三天我们什么都没吃，不对，刚开始大家还分了点饼干，但是你放心，我每天都可以放一些水出来。” “而且…” “我们这边异能者一共有14个异能者，今天佳怡觉醒，再加上你们俩，一共有16个了，很安全。” 余袅袅边走边说：“值得庆祝的是异能者是总比的三分之一。” 随后她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眼里还带着点悲痛：“…我们学校几千人就只剩50人了。” 虞跃不忍心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今天才第三天呢，万一有人跟我们一样过几天又过来了呢。” “其实也没办法，至少我们目前活下来了。”余袅袅说，“其实我相信你们的朋友不是感染者。” 李鹿言诧异的看着这姑娘，却听见她说。 “没有哪一个感染者被感染了能这么平静，他们是悲戚的、痛苦的、不甘的。”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痛苦的东西闭上了眼睛。 虞跃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谁也没说话。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尴尬。 这个时候。 砰！砰砰！ 体育馆正门处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还伴随着哭喊：“开门，快开门！救命！” 虞跃和李鹿言对视了一眼，瞬间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去看看。] [走。] 跟聪明人交流就是舒服，这样想着，李鹿言已经贴近大门处。 陈辰带着几个男生，比她们更快一步的冲向正门处。 透过门缝确认后打开了门，这个肌肉男看起来是团队的定心丸，可李鹿言还是看到他的手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 门打开的瞬间，三个浑身是血的男生不要命的扑了进来，直接摔倒在地上。 其中一个男生的整个小腿都被咬断了，伤口切面处的肉都变成了紫色。 陈辰看到伤口后，面色铁青的说：“这是感染者。” 直接下定论，如果被抓伤，或者一点小伤口可能觉醒异能。但这种腿直接被咬掉的，只有一个可能—— 变异。 很明显周围的人都想到了这个，他们看向男生的眼神是什么样的呢？ 悲戚的、伤感的、同情的。 受伤的男生仿佛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但他不甘，好不容易逃出来了，凭什么死，为什么三个人只有他一个人被咬到了。 凭什么。 他一把抓住了旁边男生的手，生生将他禁锢到了原地，那男生下破了胆，骚黄色的液体从身下流出，他大喊：“郑文，松开啊！我草你妈的。” 郑文握他的手越来越紧，眼神里都是疯狂的火光，声音就像恶魔低语，满满的都是恶意：“凭什么！凭什么，只有我一个被咬伤，要死一起死，至少我要拉一个和我一起下地狱，小刚，我们一起走吧——” 他的话还没说完，皮肤上长出了青色的鳞片，连那根断腿也长出了像章鱼一样的触手，眼黑彻底消失，眼白也在缓慢变成浑浊的黄色。 被他抓住的男生小光，也顾不得身下的液体，和其他人的目光，开始疯狂的挣扎，可那郑文的手死死的禁锢这他。 陈辰大喊一声：“退后。”，他抄起长矛。 但可惜晚了。 郑文彻底异变，失去了人类的特征，他一百八十度旋转脑袋，朝着小刚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张大了恶心的口器，朝着小刚的脖子咬去。 小刚闭上了眼睛，失去了对生的希望。 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必死局，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小刚，没有人敢上去。 包括异能者，在他们眼中，这根本来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 有什么力量凭空将他提了起来，狠狠的甩到了墙上。发出了骨折的声音，它就像肉泥一般从墙上滑落了下来。 李鹿言面色苍白的向后倒去，虞跃接住了她：“言姐，没事吧，言姐，你的脸好白，好吓人，你千万不要死啊。” “…闭嘴。” 周围有人小声议论。 “这是什么异能？” “没见过，新型异能吧。” “但是好厉害啊，直接虚空远程攻击。” “厉害个屁，没看见她异能负荷了吗？打一个怪物就消耗这么大。” “你行你上呗。” 地上的那滩‘肉’还想挣扎着爬起来。 陈辰直接上前，将长矛狠狠的插进了怪物喉咙上那块凸块处，黑色的血喷涌而出，瞬间喷满了墙面。 整个体育馆都弥漫着恶臭的气息。 有人忍不住呕了出来。 那怪物在地上像蛆扭动了几下，就不动了。 彻底像一摊烂肉一般瘫在地上。 陈辰也不嫌脏，直接将手伸进那滩烂肉里扣弄。 他这是在找晶核！ 发现了这一点的李鹿言抬起手，指着陈辰，但她嘴唇蠕动了一下说不出话。 她太累了，异能等级还是太低了。 虞跃注意到了这点，托举她的手紧了紧。 李鹿言听到她说：“言姐，你想干嘛？” 果然跟聪明人交流就是好。 “晶…”只说一个字她就虚弱得说不出话，希望虞跃能懂。 她在心里无声呐喊：晶核，晶核拿过来。 “镜？”虞跃不知道从哪拿出了一个镜子，举到李鹿言面前，“哎呀，言姐，连虚弱都是美的，简直美神降临。” 明明是奉承的话，但她现在只想掐死虞跃，她收回刚刚的话。 虞跃不是一个聪明人。 第十三章 记忆余烬 李鹿言闭上眼睛，只觉得胸口闷闷的。 还是越想越气。 “谢谢。”陈辰走到她面前，声音低沉，还带着点愧疚，“抱歉，我之前的态度……” 李鹿言缓缓睁开眼看到这哥们杵在他面前，把光都遮住了。 其实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陈辰见她半天没开口，又紧了紧拳头，有些难为情的说：“我知道我之前太过偏执了，你可以原谅我吗？” 周围传来同学不满的声音。 “这女的怎么回事？” “对啊，真没素质，陈学长都道歉了还不理人家。” “有异能又怎么样，还不是素质感人。” 李鹿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倒是很想说，不是我耍大牌，是因为我实在是异能透支太严重了啊。 为了堵这些小黑子们的嘴，她艰难的点了点头。 看见李鹿言点头了，陈辰松了一口气，将沾满黑色粘液的晶核递了出来。 李鹿言刚准备伸手接，陈辰又将晶核收了回去。 不是哥们，不是你到底给不给我啊，李鹿言有些尴尬的将手悬到半空中。 好在虞跃开口了：“哥们，你这黑不溜秋的东西，到底给不给我们言姐，她手都伸出来了。” 李鹿言感激的看着虞跃，这家伙的脑子又回来了，可喜可贺。 现在轮到陈辰尴尬了，快一米九的大高个，脸竟和小姑娘一样红了起来。 他有些局促的将晶核放到衣服擦了擦，上面的粘液都被擦了后，这可漆黑的珠子看起来竟然有几分好看。 是墨黑色的，还有一点透亮，而它的正中心是一丝红线，就像遨游在墨色星空中的蜉蝣。 “抱歉抱歉，我只是看这个太恶心，怕倒你们胃口。”他将晶核塞到李鹿言手上。 李鹿言看了眼手上的晶核，这样确实更能接受，虽然还带着点淡淡的鱼腥味。 见李鹿言一只在看手里的晶核，陈辰接着道：“这个的使用方法就是，直接吃掉。” 虞跃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么硬核的方法吗？ 她还以为跟以前看的末世小说一样，放在手里吸收力量。 她有些悲哀的看向李鹿言，一想到言姐要吃这么恶心的东西，她就…哎，不多说，说多了都是泪。 她的眼神怎么这么奇怪？李鹿言被这目光盯得发毛。 虞跃一把抓住了李鹿言的手，就像在演生离死别的戏码一样，悲哀的看着李鹿言：“言姐！你放心……我——” 就差掉眼泪了。 不对， 以为在演琼瑶剧呢！ 她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虽然是从怪物肚子里掏出来的，有点恶心。 但这不算什么，她什么没吃过，最艰难的时候跟狗抢东西吃。 在虞跃震惊的目光中，她面无表情的将晶核吞了。 就这样直接吞了？！ 刹那间，她感觉到万千星辰在眼前爆开，脑袋里有什么迷雾被一只看不清的大手剥开了，这只大手在她的脑海中搅动。 头好痛… 好痛。 那些她不想回忆起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闪过。 “灾星！” “哪里比得过小童。” “害得小童摔断了腿。” “你怎么不去死啊！” “是你害死了小俊，是你！” 脑袋里想起了尖锐的咒骂声，她捂住耳朵，但没用，这些声音源源不断的在她颅内叫唤。 不是的，不是的，这些都是假的。 不是的，小俊不是我害死的。 她想呐喊，想挣扎，但就像被神秘力量禁锢住一般。 周围都是一片黑暗，纯粹的黑，看不见的黑，而她就是被黑暗困住的困兽。无助的等待黑暗的侵袭。 “姐姐。”黑暗中的白色身影就是唯一的光亮，唯一能看得见的东西。 就像是救命稻草。 他向前一步，李鹿言能看到的东西更多。 他能驱散周围的黑色，随着光影的变换，他的周围变成了金黄色的麦田。 李鹿言看清了身影的脸：“小俊…”她喃喃自语。 叫小俊的男孩，伸出手轻轻擦拭李鹿言的脸：“姐姐不要哭哦，哭了就不好看了。” “…小俊。”她有些干涩的开口，“为什么…” 晶莹的泪珠从脸颊滑落，她没有用手擦，也没有接住，为什么呢？为什么。 为什么死的不是她，为什么死的不是她。 想毁灭，想… 杀人。 “按住她”陈辰怒吼道，他扑上来想抓住李鹿言，却被一道精神屏障弹开。 “陈哥！这娘们疯了。” “快跑。” “我靠，这是异变吗？” “异能透支的副作用！精神崩溃。” 李鹿言眼中红光大涨，就像野兽一般。 明明没有风发丝却飘动起来。她抬起手，虞跃身体悬到空中，就像被一只大手提了起来。 不，是掐住了脖子。 虞跃的脸色变得青紫，李鹿言的周围有一层保护罩，谁也不能靠近她。 谁也救不了虞跃。 “言…言姐，是我呀…我是虞跃。”虞跃只感觉眼前发黑，刘海沾到了额头上，眼镜滑落到了鼻尖。 麦田中，男孩用手轻抚李鹿言的额头：“姐姐，如果是你，我愿意的…” 李鹿言想抱一抱男孩，这个她最爱的弟弟，但发现手直直的穿过了男孩的身体。 “李鹿俊！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出现了却又不存在。”她胡乱的擦着眼泪，疯狂的想抱住男孩，但每每都穿过了身体。 小男孩微笑的摇头：“姐姐…我就先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啊。” 说罢，她感觉到一股推力，将她像推玩具小推车一样推了一下，她的身体飞速的倒退着。 “不…不，小俊不要。”她伸出手慌乱的挥舞，总想要抓住点什么。 记忆碎片就像星辰一样，一片接着一片的在眼前划过。 那些声音又响起了，不再是恶毒的咒骂声，而是那些被她隐藏起来的最美好的记忆。 “小言，妈妈给你生了个小弟弟怎么样？” “我们家小言真棒。” “是龙凤胎呢！小言真是福星，一来我们家，就生了对龙凤胎。” “这是小童，这是小俊。小言要好好保护弟弟妹妹哦。” 现实与记忆的交错，一道声音闯入脑海，不是杨父母的，不是小俊的。 是余袅袅的：“李鹿言！你好好看看手上握的是什么？！” 眼前的场景再次变换，众人见她眼里红光散去都松了一口气。 待她看清处了眼前的场景后，慌张的松开了手。 虞跃直直的跌落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也顾不上摔得到底疼不疼了。 刚刚，差一点就死了。 第十四章 变异体 “我…这是怎么了。”她有些茫然的看着周围，整个体育馆就像被袭击了一样，乒乓球桌被推翻了，一些体操垫和睡袋都被撕碎了。 还有……… 众人看她惊恐的眼神。 那些眼神就像刀子一样黏在她身上。 “李鹿言！你到底怎么了？你要是再不醒过来，虞跃就要被你掐死了。”余袅袅一边扶起在地上大口呼吸的虞以为，一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 “我…”她看向自己双手。 刚刚差点又成杀人凶手了… 李鹿俊的身影在脑海中跳动着，她只觉得心脏被揪住了一般。 “言姐…” 是虞跃，她茫然的抬头，却被虞跃脖间的青紫刺痛了双眼。 她后退一步，喉咙像塞了棉花一般，什么也说不出口。 她刚刚就差一点… “对不起…虞跃。”她此时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声音微弱得听不见。 “言姐，我没事！”虞跃嘿嘿一笑，她握起李鹿言的手：“言姐，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帅炸了，就像武打片里的主角黑化。当然如果抛去我是被打的话。” 李鹿言愣住了。 她为什么不怕她… 为什么？ 虞跃委屈巴巴的看着李鹿言接着说：“但是能不能下次不要掐我了。” 她的心脏猛的一缩。 虞跃关切的伸出手想扶她起来。 “被碰我！”话说出口的瞬间就后悔了，她到底干了什么。 她撞开体育馆的大门冲了出去，就像一只被久困于笼的小兽。 四处游荡的怪物闻声而至。 “吼！” 一只上身保持人态，下身却已经变成触手的怪物扑了过来。 李鹿言瞬间拿出斧子将他的脑袋斩了下来，瞬间伴着恶臭的黑血喷射而出，溅到了李鹿言的脸上。 力气更大了？是因为晶核吗？ 她望着那些怪物的眼神亮了起来：“还不够呢。”笑的妖异，而手中的斧子还在滴着粘稠的黑血。 李鹿言后退半步，突然抬起手，不远处的怪物立刻被提了起来。 用力一甩，狠狠的砸向了另一只怪物，两只怪物就像肉泥一样软趴趴的摊在地上。 “没有刚才的透支力了……这就是晶核，这就是力量吗？”她如同地狱里的修罗一般站在血泊里，周身散发着寒气。 这些没有头脑的怪物，蜂蛹冲向了她。 她笑了，用力将斧头甩了出去，斧头瞬间穿透了三个怪物的头。 它们在嘶吼着，召唤更多同伴。 她抬起手掌，猛的往下一压，一只怪物瞬间被按成了肉饼，肢体成怪异的形状扭曲。 鼻腔一热，她再人中一抹，一抹红色在白净指尖格外刺眼。 流鼻血了。 “还是太弱了…还是太弱了。”她喃喃自语的看向双手。 一只怪物直冲面门，不能用精神力了，可她还有底牌啊。 李鹿言直接在原地消失，那怪物扑了个空，她再次出现在怪物身后，用拳头狠狠砸向怪物后脖颈。 只听一声‘咔嚓’，怪物直直的扑到了地上。 它挣扎着想要起身，李鹿言直接将指尖狠狠插进它脖子处的凸物。 黏腻又恶心的触感在指尖蔓延开来，让她胃部一阵抽搐。 还没完，四周的阴影处钻出了更多的怪物。 她低笑一声，眼底近乎疯狂。 “看来只能强行催动异能了。”声音宛如恶魔的低语，她抬起手掌，空气瞬间泛起波纹 “砰！” 前排的怪物瞬间被挤压成肉泥，脑中一阵刺痛闪过，鼻子处更多的血液涌出。 她只感觉眼前发黑，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不，还不够。 过度使用的异能正在摧残她的身体。 但是这并不够! 不够! 怪物们闻到了鲜血的味道，开始躁动起来，朝着李鹿言逼近。 就在第一只爪子要抓到她面门之时。 一只藤蔓一闪而过。 直接将怪物的臂膀斩断，怪物发出了非人的叫声，却因缺失一只臂膀重心不稳倒在了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少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第一次见到狼狈的言姐啊…”她的声音带着笑意。 是虞跃。 为什么…这个女孩。 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越来越多的怪物冲了过来，虞跃也越来越吃力。 砰！ 李鹿言瞪大了双眼，阴影处伸出的触手抽在了虞跃身上。 虞跃的身体瞬间像抛物线一样飞了出去，与墙体相撞的瞬间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紧接着，那只触手的主人从暗处走了出来。 这只怪物和其他的怪物不一样。 他更接近于人，他有人类的双腿，只不过腿下的是璞掌。 他的两个手臂完全进化成了触手，可以使用自如的触手。 别的怪物只能靠扑靠撕咬，他已经可以靠触手来攻击了。 李鹿言眯起了眼，这是个比其他怪物等级更高的怪物。 “进化体…”她勾唇一笑，眼底近乎疯狂，“都已经有这种程度的吗？” 那怪物伸出粗长的触手朝李鹿言抽来，李鹿言像右边吃力的躲过，可左手还是被抽到了。 游戏要结束了吗？ 当然不！ 她将旁边怪物肚子里的晶核挖了出来，随意在衣服上擦了一下，塞进了嘴里。 熟悉的感觉再次在脑海中炸开。 虞跃意识到了什么，也顾不得疼痛，朝她这边艰难的招手：“李鹿言，不要…这样。” 李鹿言朝她勾唇一笑，用嘴型说：“看好了。”她的脸色惨白，嘴唇却血红，就像， 地狱里的恶鬼。 “我才是最后的赢家！”她闭上了眼，再次睁眼时眼底一片猩红。 怪物触手疯长朝着这个人类女孩而来，再触手将要触碰到她的瞬间。 她突然腾空而起，头发无风自动。 只见她在空间抬起手，张开手掌朝向怪物，庞大的威压感铺面而来，那怪物似乎感受到了危险想要跑。 “…想跑？” 女孩可没给它这个机会，直接用力一捏。 “噗…” 血肉炸开的声音，净化体直接炸成了血雾。 “有意思…”女孩说完这句话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直直的从天空落下，轻飘飘的砸在了地上。 第十五章 三阶怪 李鹿言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小鹿言和奶奶一起在农村的小院里。 穿着以前爸爸妈妈给她买的粉色裙子，只不过这粉裙子被洗得发白，连脚底的小皮鞋都开胶了。 而她发现自己的身体是透明的飘在半空中，就像一个局外人注视着这一切。 她看见奶奶轻柔的给小鹿言编麻花辫。 她听见奶奶问‘她’：“你恨不恨爸爸？”奶奶的声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苍老，多久没听到了。 恨吗？她不知道。 小鹿言眼里也是跟她当时一样的迷惑表情。 “那小言想不想…”奶奶的话突然停住了，她抬头越过年幼的她。 她看向她了。 她顿时呼吸一顿。 她怎么可能看得见，这都是梦，不过是梦。 她强硬的和奶奶对视。 可是连现在李鹿言都读不懂奶奶浑浊的眼睛。 她觉得脑袋里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是密密麻麻的痛，是刻骨铭心的痛。 奶奶到底有什么话没有说。 为什么头会这么痛。 她蹲下抱住头，这段丢失的记忆到底是什么？她的眼前好像出现了一帧帧记忆碎片，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发现只是徒劳。 没当她要碰到那一片片晶莹的时候，却擦着她的指尖而过。 “…不。” 这不是梦，是自己遗失的记忆，是以前经历过的一切。 她听见了自己颤抖的声音，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记忆遗失了！ 奶奶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为什么也不要她了。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李鹿言猛的睁开眼，冷汗浸湿了她后背。 “你醒了？”一个陌生的女声从右边传来，她瞬间绷紧身体。 “别紧张。”声音的主人慵懒道：“这里是体育馆。” 李鹿言这才注意到自己回到了熟悉的体育馆。 她没见过面前的女人，她听见自己声音嘶哑的问：“你是？” “正式的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张敏。”女孩勾起嘴角，一双桃花眼盛满了情水。 张敏？那个群里指挥大家女孩，张晚安的妹妹。 也是55届的高考市状元。 李鹿言这才正式打量张敏，和自己臆想中的乖乖女形象不同的是—— 她有一头红色的大波浪，耳骨上有一排银色的耳钉。 怎么看都不和是学霸状元的书呆子搭边，更像参加完朋克演唱会的叛逆少女。 女孩眯起眼，笑的张扬：“异能是光系。” 同时，李鹿言发现她张开的嘴里，舌头上打着一个舌钉。 有个性的女孩，也许她们可以是一路人。 见李鹿言怔住了，她歪了歪头：“怎么？和你想的不一样？”红发随着动作滑到肩侧，“我的红头发好看吗？” “好看，当然好看。”她机械的回答着，同时脑海中闪过一丝剧痛，就像一根根银针扎入其中。 张敏突然正色起来，她俯身向前，李鹿言闻到了她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你以后最好不要再透支异能了。” “就算透支了其实也没太大事。” “不过透支后不要再吃晶核快速补能了。” “否则…” 李鹿言莫名感到一阵寒意：“什么？”她沙哑的开口。 她眯起了眼睛：“严重损伤精神力。” “也就是变成傻子。” 李鹿言抬眼看她，发出心中疑问：“你不是物理系的吗？怎么对精神这种东西这么了解。” “光系。”张敏吹了下指甲继续道：“可以进行治疗，也可以恢复患者强行透支的精神力。” “但是。”她话锋一转。 “无法对被选中的感染者进行治疗，我只是异能者不是血清。” 此时不远处。 “这个新来的异能者怎么这么不爱护自己的身体啊。”栗色头发的少女愤愤道。 “害得敏敏为了补她精神暴乱中消耗的异能，差点透支到只能靠晶核强行恢复。” “行了，玲玲少说两句吧。”女孩把玩着手中的玻璃珠，琥珀色的玻璃珠在阳光的折射下，就像彩虹玻璃糖纸，她慵懒的问：“你和敏敏出去就带回了这个？” “敏敏让带回来的，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邱玲玲指了指角落里的登山包：“但是不止这个，我们还找了不少物资回了，咱们省点着吃能用两三天。” “哦…”女孩盯着手中的珠子若有所思，“敏敏这么做总有她的道理。” 说完她将手中的玻璃珠塞到女孩手里，勾唇一笑，浓密的睫毛在眼睑投下扇形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保管好了，千万不要被别人拿走了。”她轻声说。 “怎么可能啊，这个东西就我，敏敏，还有你知道，不可能超过第三个人。”邱玲玲一边将玻璃珠放进衣服的内袋，一边保证到。 “是吗…”女孩若有所思的盯着李鹿言。 李鹿言注意到有视线锁定了自己，是一种看猎物的感觉，她皱起眉。 抬头，与不远处的女孩对视了。 女孩挑眉，一双狐狸眼眯了起来，她走了过来。 她对李鹿言勾唇一笑：“你好，我叫裴思颖。”裴思颖没等李鹿言反应，继续自顾自的说道：“你的表现不错…根据我们的预判，那至少是个三级怪物。” “可以展开自己的领域，而我们整个学校就是它展开的领域。”她把玩着发丝，坐到了李鹿言床边。 说是床，其实就是三个体操垫拼接而成。 说到三级怪，李鹿言第一时间想到了晶核。 既然是三级怪物的话，那它的晶核应该可以帮助自己的异能升级。 力量的感觉真的很奇妙，她不自觉的勾起嘴角。 虽然不记得能量暴动后了，但是自己强行催动异能那一会儿，她能感受到自己精神力暴涨，一掌就能隔空让空间扭曲。 想到这她向裴思颖张开手。 “怎么？” “晶核，三级怪的晶核。”李鹿言收起笑容，面无表情的开口了，声音冷硬。 裴思颖低笑了两声：“你异能暴动时，空间扭曲将那只三级怪碾压成了血雾，你觉得还有晶核吗？” 李鹿言眼神暗了下来，这就是异能暴动的弊端，无法控制力量。 “不过——”裴思颖拖长了音调。 她指了指放在角落里的袋子。“你杀的那群怪物里，我们倒是收集了二十多个晶核。” “放心，你的东西，我们是不会要的。” 第十六章 ?重生者 就在这时，体育馆的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我靠！消息可以发出去了，我得给我妈报个平安。” 裴思颖和张敏对视一眼，两人唇角同时勾起心照不宣的弧度，对李鹿言道：“多亏了你，不然我们没有办法对抗这三阶怪物。” 说话间她轻拍李鹿言的肩膀。 李鹿言的身体一僵，随即不着痕迹的向旁边移了半寸。 裴思颖的手停在半空中，眼中的暗色一闪而过，她轻笑两声：“总而言之，我们现在可以求救了。”收回的手拢了拢鬓角的碎发，继续说道：“在信号彻底被损坏前。” “我想问问…虞跃还好吗？”她的声音干涩。 裴思颖眼中的笑意消失，有些懒散道：“你哪位朋友的肋骨尽数断裂，内脏破裂。” 李鹿言下意识的纂紧了身下的体操垫，如果虞跃因为她死了。 不… 看到李鹿言瞳孔猛缩，她似乎很满意，连声音都带着几分愉悦。 “不过——”她突然拉长音调，欣赏着李鹿言的莫样道：“敏敏的光系异能把她从死神手上抢回来了，现在就等着养伤咯。” 李鹿言松了一口气，压在自己胸口的那块大石头也被推开了。 虞跃没事就好。 差一点就又有人为自己去死了，差一点。 “那我们就先走了，你先好好休息。”张敏率先起身，棕色的风衣一下摆划过一道弧线。 裴思颖也跟着起身，临行前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李鹿言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锁定了。 …… 两人走出体育馆，外面一片死寂。附近的怪物已经全被李鹿言炸完了。 裴思颖从工装裤口袋里掏出一包幺九幺六，动作熟练的叼起一根，打火机的火苗微微跳动，就像—— 希望。 “还有？” “只能省着点抽了……还是回来晚了。”她的声音低沉。 张敏伸出手，挑眉：“陪一根？嗯？” “想的美，你回来的早，怎么不自己多搞点。”她吐出一口烟圈，模糊了视线，也看不清张敏的表情。 “…我回来的时候宿舍已经沦陷了。”她有些阴沉的垂下眸子，“到底是没救下她……” “…好了，张敏。”裴思颖轻拍张敏后背，声音低沉：“能回来就不错了，没想到这一次我们还能继续搭档。” “同英会…”说话间她眯起了眼睛，“咱们等着瞧。” “同英会？” “害死我的组织。” “好吧好吧…”裴思颖吐了一口烟雾：“可惜我没活到那个时候，不过——” 她话锋一转继续道：“现在他们没有组织起来，咱们得先提升实力。” “你觉得李鹿言怎么样？”张敏眼色一凌，声音嘶哑的问道。 “可以拉入我们…毕竟这种精神了可不多得呢，尤其是失控了有近乎毁灭的力量。”裴思颖吸了一口烟，歪着头道。 张敏说：“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让她失控。” 裴思颖冷哼一声，眼里带着笑，可笑意不达眼底：“乱世先杀圣母，张敏，你到底也是活了两世的人了。” “我不知道…”她摇头，“但我觉得李鹿言我们不应该动。” “啧，张敏，你总是这样。”说话间她从口袋摸出一颗水果糖，塞进嘴里的瞬间，桃子香气在唇齿之间弥漫开来：“都重生一次了还这么畏手畏脚的。” “正因为活过一次了…”她突然抓住裴思颖的手，手劲大的惊人，“我才知道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 她离得太近了，裴思颖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随后又挣脱了手，表情不自然的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她话锋一转：“天暗下来了呢…我们回去吧。” 张敏最后看了眼体育馆的方向。 透过破碎的玻璃窗，隐约可见李鹿言独自坐在角落的身影。 “你觉得她听见我们说话了？” “谁知道呢。”裴思颖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反正…来日方长。” 太阳西沉，两个身影在暮色中逐渐拉长。 人类文明最后的曙光，永不熄灭。 天色就像被墨侵染过，这个体育馆渐渐陷入黑暗，李鹿言坐在体操垫上，手指无意识的扣弄体操垫，直到露出里面的黄色海绵。 真有意思，重生者吗？ 她不自觉的勾起嘴角，这种小说里的东西，没想到真的出现了。 不过…更令她好奇的是那个被称作‘同英会’的组织。 到底是什么组织能害死张敏。 她的脑袋里闪过那个叛逆少女，一个高智商的叛逆女孩。 “言…姐。”她的身后传来了抽吸声，一听就是虞跃的。 她回头，看到少女的胸口处缠着厚厚的绷带，顿时喉咙一紧，说出的话都带着嘶哑：“虞…跃？” “谁让你过来的！”她猛的起身，声音都不自觉提高了半度。 “我这不是担心你…”她扯出一个微笑。 李鹿言狐疑的看着她身上的大伤小伤，以及毫发无伤的自己：“你担心我？” 她重重呼吸了几下：“我这不是怕你…胡思乱想。”她艰难吐出这几个字，额头冒出阵阵冷汗。 李鹿言小心翼翼的扶住她，她的皮肤是温热的，这种真实触感让李鹿言放心她还活着。 她将虞跃扶到体操垫上：“你不要再乱跑，我没事。” 看到虞跃苍白的脸色，她只觉得心脏被揪住了，声音也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你伤成这样，被林幼微看到了，也会伤心的。” “对啊，好久没见到学姐了，已经把她关起来两天了，应该放出来了。”她皱起眉头。 此时另一边，感染者隔离室，林幼微被绑起来靠在身后的墙面上。 她生无可恋的仰着头，肚子也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好饿啊…” 她低头看了看瘪瘪的肚子：“都要饿出马甲线了。” 隔离室的门突然发出‘咔嚓’一声。 林幼微猛的抬起头，终于有人来了。 她有气无力的说：“终于有人来了…再不来，我都要啃墙皮了。” 看清来人的一瞬间，她的眼泪快激动得要下来了。 她往来人身后扫了眼，疑惑的问：“李鹿言，怎么就你一个人，虞跃呢？” 第17章 有趣 李鹿言轻轻解开绑在她身上的绳子，她的脸一般在明一半在暗，林幼微看不清她的表情。 只听见她简短的说：“虞跃受伤了。” 林幼微揉着手腕的动作突然停下：“什么？！”声音陡然升高：“怎么回事。” 李鹿言丢给她一块压缩饼干：“先把这吃了。” 林幼微将压缩饼干塞到口袋里，随后抓住李鹿言的手臂，力气大得惊人：“伤得重不重？现在好了吗？怎么伤的。” 她的问题就像一颗颗炮弹击中李鹿言的心口，尤其是最后一句。 李鹿言垂下眼眸：“因为我。”这三个字就像有千金重一般。 空气安静了下来。 林幼微松开手，语气不容置疑的说：“我要去见见她。” …… 此时的虞跃躺在体操垫上，百无聊赖的数着体育馆的玻璃被击了几个洞。 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她毫不犹豫的抬头，却在动作间不小心扯到伤口发出闷哼声。 “别动！”听到熟悉的声音，虞跃惊喜的抬头。 “学姐！你还好吧。”她苍白的脸上扯过一抹笑。 林幼微的眼中噙着泪，她哽咽的说：“你是白痴吗？受伤了还乱动。” “哎呀学姐别担心我了。”她想伸手摸林幼微的头，但又怕扯到伤口，于是只能拙劣的对林幼微扯出一个微笑。 “……别笑了。”林幼微偏过头，在虞跃疑惑的目光中说：“更像白痴了。” “…学姐。”她瘪起嘴角试图装可怜：“我现在可是伤员诶！” “别来这一套，是伤员还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林幼微一副少跟我装的表情。 “虞跃。”林幼微一字一顿的问，“你是不是觉得逞英雄很厉害？”她的声音就像是在牙缝里挤出来的。 虞跃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出来。 最后只从喉咙间挤出一句：“我只是害怕…当时情况紧急，你是不知道——” “好了虞跃，别说了。”林幼微打断她，“那你呢？在担心别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自己。” 李鹿言默默退到阴影处。月光透过破碎的穹顶洒落，将三人分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 她看着林幼微颤抖的背影，想到了小时候爸爸把她丢到乡下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小俊死的时候，还有奶奶离开的时候…… …… 她站在体育馆的外面，特地找了个阴影处。 手心正握着的是一块晶核。 她毫不犹豫的将一块块晶核塞入嘴里，只感觉浑身有用不完的力量。 还有脑子里那块有雾的地方越来越清明。 她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脑子里的空间大了不少，至少是之前的三倍。 周围还都是迷雾，看来还可以继续升级，她愈发好奇，隐藏到迷雾后的到底是什么呢？ 想到这她感觉自己要笑出声了，就连血液都在叫嚣着。 “原来你在这。” 裴思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李鹿言回头看到她斜倚在门框上，指尖夹着的烟头在黑暗中忽明忽灭。 她收起笑容，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有什么事吗？” 她吐了个烟圈：“没什么，只是来告诉你，我们明天要离开学校。” “离开学校是必然的，但是明天离开学校我们去哪里。”李鹿言将手捅到口袋里，声音冷冷的。 裴思颖又吸了一口烟：“隔壁天安市会建一个幸存者基地，如果在没车的情况下赶路，差不多两个月就能到。” 她脸色一沉：“当然，这是在没有突发事况的情况下。” 李鹿言轻笑两声，声音清脆好听：“我很好奇，才不过末世两个星期。” 她突然抬眼，只是笑意不达眼底：“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当然知道裴思颖是个重生者，但她还是想看看她会怎么圆呢？或者直接拒绝回答…… 很显然是后者，只见裴思颖将抽完的烟丢到地上，鞋底将烟上面的火星子碾灭。 抬起眼时眼里一片锐利。 她听见她说：“有些事，知道就是知道，你也可以当做有双重异能，可以未知先卜。” 李鹿言无趣的耸了耸肩，声音清冷：“好吧，但是我们应该等虞跃先把伤养好。” “最好明天就出发。”裴思颖眯起眼眸，这是一场无声的对峙，连她自己也没察觉到。 自己声音究竟有多冷冽：“毕竟，那些怪物的升级的速度可等不了我们。” “那你觉得在逃亡的路上带一个病号，自己能照顾好她？”李鹿言眯起眼眸。 她不想让道。 虞跃这种情况带上路，连异能都用不了，走起来又慢还需要人照顾，那么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了，是喂怪物，或者…… 还是喂怪物。 她可不相信这群人会这么好心，会为了照顾一个虞跃，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裴思颖最终败下阵来，满脸无奈道：“好吧好吧…明天让敏敏给她强行恢复。” “行。”李鹿言将最后一块晶核吞入口中，不等裴思颖开口。 转身走进体育馆。 躺在体操垫上，她闭上眼，意识已经进入到了空间里。 升级以后她发现肉体不进入空间，意识可以自主进入空间了，想待多久待多久，完全不会被排斥，哪怕她在空间里待二十个小时都没问题。 她仔细的扫了一眼空间，除了比之前大了不少以为，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她还以为有意想不到的东西，比如说一口灵泉或者一个小木屋，再或者有一个老爷爷。 没想到就这？ 就增长一些空间？ 心中难免有些失落，但是她又发现种的生菜都已经冒出嫩芽了。 而那翠绿的嫩叶上冒着淡淡的绿光，有点像末世前她在网上刷到的翡翠白菜，不过翡翠白菜是通透的，而这些小嫩芽是浑浊的。 说通俗点就是磨砂质地。 不过这种看着就好吃。 令她满意的是，明明已经好几天没有浇水了，没想到还能活。 看来这个空间确实很适合植物生长。 第十八章 疯女人 当第一缕晨光划过大地，天穹渐渐从黑色变成粉白最后渐渐起亮光。 女孩趴在粉色的体操垫上，将背后的亮橙色马甲高高搂起，露出洁白光滑的背面，只不过这背面上有几道恐怖的疤痕，就像土地上的沟壑。 张敏抬起双手，打开掌面，只见掌面上逐渐亮起了白色的光团，她将那虚无的光团渐渐凝实，最后在食指和中指的指尖逐渐形成一颗小小的光球，亮的的可怕，就像是一颗小太阳，仿佛快要燃炸了。 只见她朝着虞跃背面上的沟壑一指，那小光球便发射成了一个光柱，争先恐后的照射在虞跃的背面上。 在光源抚照上去的瞬间，背上的沟壑就像是有生机一般，渐渐蠕动起来，慢慢的粉色的肉开始链接已经结痂的沟壑，就像是地震后龟裂的地面下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了一样。 “…嗯哼……”少女微微皱起了眉头，不经闷哼一声，额头上也渐渐生出了细汗。 张敏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她的声音冷毅：“忍着点。”说话间，两只手交替了一下，一柱更凝时的光源打虞跃到背上：“正在生肉。” 虞跃闷哼一声应答道：“好。”随后她将脑袋闷到垫子里。 片刻后，张敏起身。 她勾起唇角，这笑容在她冷艳的脸上显得格外好看：“小同学，现在感觉怎么样？” 虞跃首先用右手活动了一下，发现没有了之前的撕裂感。 她就直接从垫子上跳了起来，哪还有什么病号的虚弱，她现在就像一只使不完力气要拆家的边牧。 倒是张敏脸色苍白，就像快要倒下一般。裴思颖立刻拿了一根巧克力棒塞到张敏嘴里，又给她灌了一点矿泉水。 “巧克力味的，你喜欢的。”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喜欢这个口味。”张敏脸色白的就像纸，嘴唇还是嫣红的，那双盛满情水的桃花眼也垂了下来。 她将她扶到虞跃坐过的垫子上，连声音都轻柔了几分：“你先休息会儿。” 随后，裴思颖站在体育馆中央，提高了音量道：“学校不能待了，要走的跟我们走。” “思颖姐，为什么学校不能待了？”一个女生举起手，发出疑问。 裴思颖没有回答，紧接着又有人发出质疑。 “对啊对啊，现在信号恢复了，我们联系官方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裴思颖不经觉得有些好笑，现在外面暴乱，人力根本用不过来，如果是第一天能联系上外面还好，现在都两周了，用不了多久信息将会彻底断掉。 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跟着大部队去寻找基地才能活下来。就算一直在体育馆蜗居着，迟早会弹尽粮绝饿死的。 裴思颖清了清嗓子，加大音量道：“你们当然可以一直呆在这里，我也不会拦着。” “但是，要走的上前来。”她一眼扫过人群。 余袅袅首当其冲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她眼神坚定：“敏敏去哪我去哪。” 裴思颖颚首，似乎在等待着其他人的回应。 “我也要……” “还是跟着张敏吧…这么多异能者都跟着她们，我们留在这里就是等死。” “我也跟着你们。” 最终人群被分成了两半，跟着大部队走的差不多有十八个人。 最开始质疑的两个没有选择跟上来她早就猜到了。 可令裴思颖感到意外的是，有几个异能者选择留下来，但是要死也拦不住，她不再多言。 她直直朝李鹿言走去，挑眉：“怎么样，你的事情解决了。” “嗯，那现在出发？” “不，先清点东西。”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将黑包袱背了起来，那黑包袱里装着的是所有的食物。 这个时候有一只黝黑的大手抓住了裴思颖的手腕，裴思颖不悦的皱眉：“松开。”她的声音低沉带着少许怒意。 那只大手的主人，李鹿言知道，也是一个异能者，她眯起眼，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裴思颖，我们这么多人你也不应该将食物都带走吧。” 裴思颖挑眉，从背包里倒出了一小半零食，不过都是一些小面包和辣条，真正耐消耗的压缩饼干还在背包里：“够了吗？” 男人并未松手，抓得裴思颖的手更紧了，李鹿言眼尖的发现她的手腕都被抓红了。 “裴思颖，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的人多一些，理应占大头，你最少再分一半。” 余袅袅上前一步，满脸不悦：“郭艺，你这是什么意思？东西都是玲玲和敏敏找回来的，分给你们已经算是仁慈了。”她说到后面声音不自觉提高了几分。 郭艺也觉得面子挂不住，但是现在是讲脸面的时候吗？再讲脸面就要饿死了啊。 他硬着脖子说：“那怎么办？我不管你们必须把食物让给我们。” 空气都僵住了，李鹿言有些好奇了，裴思颖会怎么解决呢？ 只见裴思颖眯起眼，眼里闪过一丝杀意后，从工装裤里抽出一把小刀，刺入郭艺的腹部。 郭艺顿时双眼充满红血丝，整个脖子上冒出青筋，额头上也渗出密密麻麻的汗，他大吼道：“臭婊子！老子杀了你。” 说罢，整个体育馆开始动摇，地面开始出现裂痕，而从裂痕下钻出的土块粘连在一起，看起来坚硬极了。 那些土块构建而成的利刃朝着裴思颖奔涌而来。 能一次性召出这么多土块，看来郭艺透支了异能准备鱼死网破了。 裴思颖勾起嘴唇，她躲过那些尖刺，直接一把抱住郭艺，朝着他的腹部连插八刀。 他听见她说：“杀你这种人我都不屑于用异能，下辈子好好做人，煞笔。”她的话犹如来自地狱恶魔的低语，尤其是最后的那两个字侮辱性极强。 郭艺震惊的张大了眼睛，直直的到了下去。看到这一幕，体育馆里其他留下来争夺食物的人也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李鹿言感觉，现在就算有人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逼他们上前找裴思颖要食物，他们也不敢。 裴思颖这女人居然这么疯。 第十九 黑影 晨雾还未散去，太阳却已升起。 裴思颖走在最前面，黑包袱沉甸甸地压在她肩上，里面装着的是压缩饼干、药品、几瓶矿泉水。 她的背影依旧挺拔，仿佛刚才杀人的不是她，只是随手碾死一只蝼蚁。 “你刚才捅人的样子蛮熟练的。”李鹿言快步走到前面与她并肩而立，语气淡然的就像在聊今天吃什么，根本就不像刚刚看见一个人死了。 而凶手就在旁边。 裴思颖侧头瞥了她一眼，挑眉，眼里尽是嘲弄：“怎么？吓到你了？” “不…只是有些好奇，你为什么能杀了人连眼睛都不眨。” 裴思颖并未做回答，也不想回答李鹿言这个问题。 李鹿言见她没有回答自己，也没有多问。 她当然知道裴思颖为什么这么熟练，重活一世上辈子的摸爬滚打肯定学了不少东西，她就是故意问的，想看看裴思颖的反应。 不过裴思颖的反应倒真是无趣，竟干脆不理她。 她也不是什么多话的性子，安安静静的跟着队伍走在柏油路上，不过这日头倒是越来越毒了。 看了一下太阳的位置，估摸大概还不到十点中吧，这日头怎么这么毒。 李鹿言不经皱起了眉。 此时的队伍末尾虞跃正缠着林幼微叽叽喳喳的：“学姐，你为什么学医啊。” 林幼微拍了一下她的额头：“那你为什么学医？” “我嘛，当然是因为救死扶伤，当拯救百姓的大英雄。”虞跃双手叉腰，就像一只斗志昂扬的大公鸡。 林幼微垂下眼眸，声音轻柔：“医生这个工作稳定又体面…” “那也挺不错，但是我学的没有学姐好。”虞跃抱着林幼微的臂膀摇来摇去。 林幼微轻轻拍了一下虞跃的额头：“好好赶路，不要搞着些七的八的。” “哦…”虞跃听话的松开手，又去缠着身后的余袅袅。 “袅袅，你为什么学这个专业啊……” “不知道还要走多久……” “啊啊啊好累啊……” “袅袅你能不能用异能给我放点水……” 此时队伍的最尾端，张敏面如白纸的抿了一口手中的矿泉水。 今天早上为了强行给虞跃疗伤，着实消耗了不少异能，虽然还没有透支，但差不多也到边缘了。 李鹿言注意到了她的指尖在微微发抖，她朝她递了一根巧克力棒。 “今早，谢谢你了…吃些东西吧，要好一点。”她今早注意到裴思颖说她爱吃巧克力棒。 张敏接过巧克力棒，当没吃，只是锐利的眼神扫过李鹿言身后：“你有空间异能？我记得食物都在裴思颖身上。” “不。”她回答得很干脆，“之前随意捅口袋里的，现在刚好拿出来了。” 张敏仔细的观察她的眼眸，脸蛋，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丝细节。但是她放弃了，李鹿言的一切表现太过平常，就连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 她干笑两声：“好吧，我只是以为你有双重异能。” “但是又想到这种概率又小，怎么可能刚好发生到你身上呢。” 李鹿言笑而不语，可是这种小概率的事情确实发生在她身上，但这种保命的底牌，她怎么可能告诉他们。 而且张敏和裴思颖也不是省油的灯，重生这个秘密可比她的大的多。 正午时分。 一行人正好路过一个加油站，站内的便利店被砸开，各种各样的东西散了一地，有香烟，打火机，甚至有不零零散散的几袋卫生巾。 唯一被洗劫而空的食物，甚至连一瓶水一盒口香糖都没留下。 看来有人捷足先登了。 “大家先原地休息十分钟”裴思颖说，随后她坐到张敏旁边给她递了一块压缩饼干。 张敏接过压缩饼干就着水小口小口的吃。 李鹿言靠在加油机旁，无聊的扫视着这周围。 这加油站附近，竟一只怪物都没有，要知道她们刚出学校都能碰到一两只怪，可这个加油站附近却一只都没有。 是有什么厉害的东西吗？她不经眯上了眼睛。 忽然，她感觉后颈一凉。 这是…有人在偷看她？ 她猛的一回头。 便利店二楼破碎的窗户背后，一道黑影倏的收回。 “便利店二楼有东西…”李鹿言压低声音，裴思颖立刻抬头看向窗户处。 声音足够小，但在座的各位围得过近，不少人也听清了。 顿时都绷紧了神经，进入了戒备状态。 “幸存者？或者是…”余袅袅紧张的问。 现在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果是没有脑子的怪物一般会直接冲下来和她们干仗，而上面的却知道躲到暗处。 这种不是等阶高一点的怪物，就是人。 他们现在倒是希望便利店上的那东西是个人。 “我去看看。”李鹿言抽走裴思颖手上的水果刀，这把水果刀今早刚刺过郭艺，上面的血已经干涸，成了灰暗的红褐色。 她径直的朝便利店走去，一楼没有过大区别，基本上一览而余。 她站上了楼梯上，整个楼梯黑黢黢的，唯一的亮光还是从一楼照射上来的。 刚踏上二楼的地板，只听见木地板‘咔嚓’一声，就像是快要断裂了一下。 李鹿言的嘴角微微抽搐，为什么这种便利店在末世前居然不是危房。 昏暗的储物间里，杂乱的摆放这不少纸箱子，而这些纸箱子中装的是大量的矿泉水以及泡面和饼干，看来第一波来这里的人并没有来这里检查。 李鹿言大手一挥，这些物资尽入囊中，只留下几个空壳子可怜的孤零零的摆放在这里。 这里已经不能藏人了，她有些好奇刚刚那个身影在哪去了，总不可能下去了。 下去了的话怎么没传来打斗声，再不济裴思颖她们怎么没有叫她。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她转身—— 这时一个身影直接从阴影处冲出来，一把抱住李鹿言。 李鹿言反手将匕首刺入那影子的喉咙，却被那身影握住了手，死死的禁锢在了怀里。 她挣扎了两下，却发现这身影的力气异常的大，连以前经常帮奶奶做农活的李鹿言都挣脱不开。 第二十章 柳青野 她皱起眉，这触感应该不是怪物。 “阁下有什么事吗？物资我可以都让给你你。”她想了一个比较完美的方案，这个黑影她是打不过了，只能一会儿找机会偷袭，她怎么可能舍得这么多物资落入别人手里。 谁知道那人将头埋在她的后颈处，呼吸沉重：“姐姐…”他的声音清脆好听。 小俊？ 但很快这个想法就被排出了脑海，小俊是她看着下葬的怎么可能出现到这里。 她想回头看清楚来人的样貌，却被他死死的按在怀里。 他说：“看来姐姐不认识我了。” “你不是小俊，你是谁？”李鹿言被她抱得死死的无法动，只能问他。“还有，我不是你姐姐” “我是姐姐养大的，你怎么可能不是我姐姐。”他声音低沉，在李鹿言后脖颈处蹭了蹭，就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大型犬。 李鹿言尽量放柔语气：“那你告诉姐姐你是谁好吗？” 那人好像思考了一下，他说：“嗯…姐姐还没有给我起名字呢，姐姐你给我起一个吧。” “你姓什么？” “姓什么？那就姓……”他思考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啊，那就姓柳吧。” “新晴原野旷，极目无氛垢。”李鹿言听见自己说，她的声音干净好听，“柳青野。” “柳青野……”身后的人喃喃自语，似乎对这个名字很满意，禁锢她的手也松了几分。 不能再拖下去了，她得想给办法脱身手刃这臭流氓。 她的手慢慢摸到了匕首。 “青野，让姐姐看看你。”她的声音轻柔，就像在哄小孩一般。 柳青野明显一愣，随即发出两声轻笑：“姐姐，说谎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 李鹿言眼神一缩，既然已经被戳破她也不装了了，直接猛的用匕首向后刺去。可他似乎早有预料一般，扣住了李鹿言的手腕。 力道比刚才大了不少，李鹿言吃痛，匕首直接落到了地上。 “姐姐这么想看我吗？” 说话间，他将李鹿言的脸转了过来：“姐姐…我好看吗？” 李鹿言瞳孔骤然一缩，她这才看清，眼前人的长相，他和小俊长得一模一样，但李鹿言清楚他不可能是小俊。 柳青野似乎洞穿了李鹿言的一切心思，他说：“姐姐想让我变成谁，我就能变成谁…这张脸姐姐满意吗？”声音就像古惑人心的妖精。 李鹿言眼睛通红，一把挣脱掐住他的脖子，就像一只发怒的狮子，她低吼道：“你到底是谁！？” 他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抚上李鹿言掐住他脖子的手，就像在安慰一只受伤的小兽一般轻轻抚摸。 “姐姐别担心，我没有恶意的…” 柳青野不躲不闪，戴着白手套的手轻轻覆上她的手背。 当他的小指碰到她虎口时，李鹿言突然发现…… 这只手套的小指部位，空空荡荡。 他没有小拇指。 一个不现实的想法突然在脑海中涌出。 “你是旧校舍后面那个没有脸的男人？”她面无表情的问，这是肯定句，这才不过几天，这个无脸人都能开口说话了，还能模仿小俊的模样。 “嗯嗯。” …… 女人靠在加油站上，因为长时间的暴晒，身上的t恤衫已经被汗浸透。 她不自觉的皱紧眉头：“李鹿言进去半小时了吧。” 张敏经过休息，能力也恢复了一点，至少脸没有刚开始的苍白了，脸颊回了点红。 长时间的暴晒，红色的发丝出汗黏在额头上以及脖子上。 “谁能借我一根橡皮筋。” “张敏姐，我有。” 她将碍事的红头发一把扎了起来，“我去看看吧，万一有危险。” 裴思颖起身，拍了拍工装裤上的灰尘：“我去看，你的异能没有攻击力。” “好” 这倒是真的，如果是低阶怪张敏可以自行解决，可她的异能是辅助类型，如果碰到高阶怪跟送菜没有区别。 储物间。 李鹿言坐在地上打量着面前顶着李鹿俊脸的柳青野。 而他就真的像是一个听姐姐的话的弟弟一样，乖乖的站在她的面前。 “说吧，为什么要变成小俊的模样。”李鹿言上下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乖巧男孩，如果小俊长大了大概也是这个样子吧。 “姐姐，不喜欢我这样吗？” 面前的男孩似乎不懂李鹿言的情绪，于是他歪着头朝着自己的脸一指，脸瞬间扭曲变换，变成了末世前当红男明星的脸。 “那姐姐喜欢我这样吗？”李鹿言虽然不追星，但这张脸火到什么程度她还是知道的。 而叶周周就是这张脸的狂热粉丝，曾经叶周周花2000块去看过他的演唱会。 虽然歌唱的不怎么样，还没有叶周周唱的好听，但光凭这张脸就有不少女粉为他买单。 李鹿言扶额，抽搐了一下嘴角。 “换回你自己的脸…” “嗯…自己的脸…”面前的这张俊脸皱起眉头，他似乎陷入了极大的困惑中。 “我…我没有自己的脸。”他面部上这张别人的脸皱成了一团。 他害怕李鹿言抛弃他，似乎在展现自己的最大价值，面部上立刻又变了个李鹿言不认识的脸，他的脸在不断的变换，“但是姐姐想要我有什么样的脸，我的脸就长什么样。” 最后他变回了那个男明星的脸，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脸，还捏了一下：“我觉得这张脸最好看，之前看到好多姐姐盯着小盒子里的这张脸尖叫。” 小盒子？ ……手机？ 原来这种怪…神奇的生物在末世前就有了吗？ 李鹿言面色古怪，如果让他顶着这张脸出去肯定不行，必然会引起骚乱的。 想到那些狂热的粉丝，她的纹丝不动的表情也出现了一道裂痕。 “不行，你换个脸，换回小俊的脸。” 看到李鹿言愿意指挥他做第一件事，此时这张俊脸的表情是愉悦的：“好，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完他的面部再次变幻，变成了李鹿俊的脸。 裴思颖上楼就看到了这一幕。 一个女人背着她坐在地上，而女人面前的男孩就像个做错了事的鹌鹑。站在女人面前低着头。 “李鹿言，怎么这么久了还没下去。” 李鹿言面无表情，简短道：“这我弟。” 和她擦肩而过直接下楼。 而陌生男孩紧紧的跟在李鹿言后面，看都没看裴思颖一眼。 第二十一章 雾(一) 裴思颖紧了紧拳头，面色阴沉却也没多说什么。 看到李鹿言出来了，虞跃的大嗓门又发挥作用了，她听见虞跃说：“哎呦，言姐你终于出来了——” 随后看见了李鹿言身后跟着的陌生人，虞跃傻眼了，她问到：“这是谁啊，你不要在路边随便捡男人啊。” “根据我末世前看小说总结的经验，在——” 她的话还没说完，林幼微拍了一下她的手臂，不是很重，却也不轻：“少说点吧，清洁工。” 虞跃被打得一缩，看到李鹿言朝这边走来。 “救命啊，言姐！战五渣打人了。” 虞跃这一嗓子确实大，惊动了不少人，周围的人都奇怪的盯着虞跃和林幼微。 林幼微的耳朵瞬间攀上了红潮。 她蠕动了嘴唇却说不出话，只觉得脸就像被火烧的一样，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显然虞跃没意识到这点。 见李鹿言在不远处坐下，她指着李鹿言身后跟着坐下的男人说：“言姐，所以他是谁啊。” “我弟。”她淡淡的，不带丝毫情绪。 虞跃的视线在柳青野和李鹿言的脸上扫视，过了一会，她神色古怪的说：“……言姐。” “你爸是不是做了对不起你妈的事……” 说着她还煽起情来，就差哭出来了。 李鹿言有些奇怪的看着她：“谁说这是我亲弟。” “哦哦哦。”虞跃有些尴尬的挠挠头。 林幼微盯着她迅速攀红的脸，冷哼一声，原来虞跃这种社牛也会尴尬啊。 看到裴思颖从便利店出来了，张敏撑着加油机起身，清了清嗓。 “咱们已经休息很久了，现在赶路吧。” 人群中有人坚持不住了，唉声叹气。 “哎，好累啊…” “才休息没多久吧。” “不行了，我不行了。” “哎呦喂…就不应该走的，烦死了，早知道留在体育馆了。” 余袅袅扫了一眼那个人：“那你现在回去啊，反正还没走多远，天黑前你能感到的。” 那人立刻闭上了嘴，低着头跟在队伍最后面一言不发。 “天色越来越暗了，敏敏要不停下来休息。”余袅袅背着大砍刀快速追上张敏的脚步。 张敏也皱着眉头看了眼逐渐灰暗的天空，可是想到接下来赶路还要赶差不多两个月，趁着现在末世初期怪物不多等级也不高，可以赶夜路。 要是拖到后面，怪物只会越难打，一直拖下去到基地怕是要猴年马月了。 “继续。”她言语简短，不再多说。 李鹿言走在队伍最后面，柳青野走在她的前面，一直低头赶路也没有做什么其他的举动。 她手指无意识的摩擦着匕首的刀柄，不自觉的眯起了眼睛。 是湿的？ 她下意识的看向已经成暗色的天穹，天穹下似乎盖着一层厚厚的灰色被子，而这层灰色被子正在扩大范围。 直觉告诉她不对劲。 “言姐…”虞跃有气无力的在她旁边开口了，她的发丝全都因为汗液黏在脸上，“我好累啊…你怎么一点汗都没出啊…”她此刻就像一只累了很久的死狗一样。 “哦…不对，你的你的额头也出了一点点汗。” “嘘。”她突然打断她，眉头紧锁的望向头顶。 虞跃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天穹，顿时瞪大双眼：“这…这是？” “雾。”李鹿言的话极其简短，她脸色难看的盯着天穹，“…这不对劲。” 前面的张敏也发现了雾气的不对劲，她和裴思颖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眸里得出一个结论—— 继续赶路。 “姐姐，这场雾气会非常有趣……”柳青野突然停下脚步，等和李鹿言持平后并肩行走，他的声音又轻又低，就像夜里的鬼魅。 李鹿言一顿，这种变异体之间是互通的。李鹿言连他都打不过，他说前面有更强大的生物，那她一定也搞不过。 她看了眼前面的一群人，脸色顿时得能滴墨，前面这么多普通人… 不行，不能继续前进了。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最前方拦住张敏：“不能再继续前进了。” 看到张敏同样难看的脸色，她知道张敏也察觉到了。 但她听到张敏说：“继续赶路！” 李鹿言像继续说些什么，谁知道裴思颖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挑眉：“张敏有她的节奏，别担心。” 她从口袋了掏出一根烟，打火点燃一气呵成。 吐出的雾气渐渐和空气中的雾气融为了一体。 “这场雾，咱们异能者是死不了的，里面的怪物也不过是一些低等级的小玩物。”她吸了一口烟，表情玩味。 “末世才开始没多久，不会有大家伙的。” 很快雾气越来越重，就像身上被盖了一层厚厚的棉被，厚重的喘不过气来。 但除了这以外，似乎没有其他的感觉。 “好困啊…你们觉得怎么样了…”离她不远处的林幼微充满倦意的说，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就像随时要睡着一样。 周围的普通人似乎都困倦了，而异能者却只是感觉到了有些重以外，没有别的感觉。 场雾就是针对普通人的，为什么？要对普通人进行针对，还是要筛选出什么…… 李鹿言眯眼看向诡异的天空。 雾气越来越浓厚，还带着点黏腻的湿气和腥气。林幼微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就像有什么东西拖住了她的脚，好想睡觉啊…… 张敏和裴思颖走在最前面，似乎没有发现任何问题。裴思颖还闲情逸致的吸着烟，就跟在逛街一样。 站在队伍中间的紫衣女孩，只觉得眼皮打架，可面前的男同学已经直直到在地上睡了。 她也好想睡啊…好困啊。 下一秒—— “啊！！！！”一道尖叫划破空气，传入众人的耳朵中，众人才感到恐慌。 “怎么…怎么回事？” “李晓…李晓…他。”紫衣女孩面色苍白的指着一处，她的睡意清醒了不少。 众人随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一个男生脑袋旋转180度朝着他们露出诡异的笑容，嘴巴裂开嘴里的牙齿都分裂成了一颗颗尖锐的利齿。 而这个男生就是李晓。 看到事情发生成这样，李鹿言的脸色黑的滴墨，她拉住柳青野：“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柳青野看了一眼握在自己大臂上的手，顿时心情很愉悦：“呀…姐姐牵我了呢……” “不过这雾好像对姐姐没有害处哦…不过普通人可不一定了…” 果然，下一秒。 第二十二章 雾(二) 下一秒，还以诡异姿势站立的李晓，突然炸成了一阵血雾融进了空气中，现在整个空气中都是一股李晓的血腥味。 “大家，不要睡着了，不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盯着李晓刚刚爆炸的位置，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我刚刚就在李晓后面…我，呕——”她捂着肚子干呕了一番继续道 “李晓说他困得受不了了，谁知道走着走着直接倒在了地上。” “我以为他是睡着了，谁知道他突然爬起来，成这种诡异的姿势扭曲。” 刚刚还打瞌睡的林幼微听到这个，瞬间精神了起来。她忍不住干呕起来，那人的血腥气味还在空气中弥漫。 “学姐，你还好吧。”虞跃顶着身上的雾层的压力握住林幼微的手。 整个迷雾就像一个包围圈，而他们的视野范围就是彼此，其他的地方被雾气层层包住，哪怕这层雾气中突然伸出一个只手将他们拖入迷雾，也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 此时这层包围圈就像一个牢笼，而他们就是牢笼里逃脱不出的困兽。 林幼微虽然眼皮打架，但她的手垂在大腿处，狠狠的揪弄着大腿，似乎这样就可以好受一点，可是眼皮该打架还是打架，哪怕她把大腿揪得青紫。 “不行…我真的好困…”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置身于云层。 整个雾气里就像加了什么特殊物资一样，对普通人造成严重的催眠，对异能者却没用。 张敏面色凝重，她拉住在前面闷头前行裴思颖的袖子。 裴思颖诧异的回头。 听见她说：“继续走还是——” 裴思颖眼底冷漠，却皮笑肉不笑的勾起嘴角：“张敏，不过是一些普通人，你不会要发善心吧。” 她看见了。 就在所有人被李晓炸开的血雾惊得慌张时，李鹿言看见了。 那一只手。 一只灰白的，枯瘦的，如同尸体堆里爬出来的一双手，它不像女人的手，也不像男人的手，那是一只发青发灰长满尖甲的手，就像长了五根指甲的鸡爪。 那只手从迷雾间悄悄摸了进来，轻轻的点了一下昏睡在地上的李晓。 李晓的关节立刻就像是被无形的丝线拉扯一般，立刻扭曲了起来。 最后—— “砰！” 的一声，李晓直接如烟花散开，播散在了迷雾中，处处都是李晓。 李鹿言并没有提醒他们。 根本没必要。 而且如果说了又能怎么样？无法改变她们生为普通人的事实。 那些人只会慌乱尖叫，甚至可能会因为过于恐惧而做出更蠢的举动来，这样只会拖累整个队伍。 她发现了那‘东西’杀人的规则，它会潜伏在雾里杀死那些睡下的人，而这场雾对普通人刚好又有催眠的效果。 也许这是限制那些怪物的规则，也许只不过是那些‘东西’起了捉弄人类的小把戏。 这种情况下，怎么样她也不会作为最先死的。 毕竟…… 人类的生命总是渺小的，她的异能至少还能在空间里去躲三十分钟。 这只怪物的等级看来不低，她刚刚用精神异能探测过了，附近根本扫不出来怪物，所以，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 “各位，不要在睡着了，把困意忍住了！”她清了清嗓子，大声的说，厚重的雾气就像毛玻璃，她只能有足够大的声音，才能确保每个人都能听到。 她又往队伍中央挤了挤，当普通人死光下一步会轮到谁呢？当然是这些异能者，她只能确保自己活到最后。 林幼微听了后眼神清明了不少，她从虞跃的裤腰带中抽出水果刀朝着自己的大腿猛扎一下。 血液瞬间从白色的阔腿裤中蔓延开来，染成了绚丽的红色，中间的大红色渐渐在周围蔓延成粉红色，宛如地狱所开出的曼陀罗花。 妖异，美丽，却富含危险。 锋利的刀剑刺进大腿，剧烈的刺痛让她逐渐清醒，连大脑的那层薄雾被剥开了。 她紧紧的咬住嘴唇，想将到嘴边的痛呼咽回去，可人的本能还是太强了， 她忍不住发出呜咽，虞跃瞳孔一缩，立刻停下脚步扶住林幼微：“学姐，你还好吧。” 豆大的汗珠从林幼微头上冒出，她的小脸微微发白，因为疼痛皱成了一团，但眼神却逐渐清明：“疼…嘶…疼死我了。” “我靠，学姐女中豪杰啊，如果是我肯定不敢刺。” 林幼微撇了她一眼：“闭嘴…嘶…如果——”大腿的疼痛让林幼微保持清醒的同时，也让她直不起身，踉跄两步差点摔倒。 虞跃一把扶住她，很自然的把她的手挽到肩膀上：“来来来，姐给你当拐杖。” 李鹿言不动声色的又往中间挤了挤，背部几乎贴到了虞跃和林幼微。 她悄悄贴近虞跃的耳朵，确保声音只有她和虞跃两个人听到：“别浪费异能救下她…这个雾没有实体…” 她的声音宛如恶魔的低语：“也许说这就是它的实体，而我们在它的肚子里…” “我会带你逃出去的…但普通人根本活不下来。”说完她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林幼微。 虞跃的身体猛的一僵，不可置信的转身看向李鹿言：“言…言姐你——” 前面传来骚动。 张敏面色凝重的说：“这场雾根本散不去。” “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哪怕异能者不会觉得困，可这个时间流速，按道理来说应该已经天亮了。”说完她扫了眼天穹，还是灰沉沉的色调，就像是被偷走了色彩一般。 也许不是一直走下去，迷雾就会散去。 而是需要某些东西。 裴思颖挑眉：“我有办法。” 张敏猛的看向她，裴思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语调轻松：“既然睡着的人会死，那不如…让‘它’吃饱了，没准会放我们出去。” “而且一部分人就是废物，留着他们损耗我们的食物，还不如——” “你想用他们‘投喂’？”张敏眯起来眼眸，她虽然没有明确表达答应，但她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牺牲一部分废物，换取其他人的平和。 不远处的李鹿言眯起眼眸：“投喂？有意思…” 空间异能者对空间有着独特的感受力，而在这种雾气组成的空间里，她敏锐的听到了张敏和裴思颖的全部交谈。 看来…这些重生者要拿普通人当活着的垫脚石了，真是太有意思了…… 第二十三章 张敏到底在装什么 ……张敏忍不住的想，裴思颖真够恶毒，够冷，不过她前世也一向如此。 她忍不住在心里发笑，自己到底在装什么假善良？明明自己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但她就是要让别人先开口。 她就是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她的恶毒，哪怕在这些即将就要死的蝼蚁面前。 她也要好好的扮演一个救大家于水火的，温柔大方的学姐这个角色。 至于这些普通人？ 哈…？ 走两步就东倒西歪，甚至连自己的困意都控制不了，这种东西只会拖后腿，一点用都没有。 不对，还是有点用的，至少此时此刻这群废物还能去给‘它’当养料，这是最优解的办法。 不然能怎么办？陪着他们去死吗？废料就要有点废料的觉悟。 她飞快的在人群中扫了一眼，果然… 她的视线在林幼微身上停留了短暂的一瞬，但也只是短暂的一瞬间。 这个女孩够狠，拿水果刀扎自己大腿保持清醒，确实和那些废物不一样。 不过这种狠劲，倒是让她看到了上一世裴思颖的影子，当时的裴思颖跟她一样青涩。 不过狠又有屁用，不还是普通人。 她不免有些可惜，如果是个异能者，这种狠劲倒是可以好好培养一下。 不过还没有到必要时刻，她倒是原因保这个女孩一下，至少保她在普通人中最后一个死。 雾开始变得更浓厚了，就像一层层海绵泡沫压在肩膀上，整个雾气就如贴在眼睛上一样，整个眼睛都被糊上了厚厚的雾气，熏得人睁不开眼，公路变得绿化带被风吹的沙沙作响。 李鹿言的手不自觉的摩擦着小刀，一阵倦意袭来，她不自觉紧了紧手中的刀。 身后的虞跃哈欠连连：“怎么会突然这么困…哈…” 果然…雾气会加强吗？这个东西，是想将他们一网打尽。 身后的林幼微踉跄着差点摔倒，虞跃一把扶住她，将她的手臂扶到自己肩膀上，连打哈欠到：“哈啊…学姐，你可千万不要睡啊，我…哈啊…扶着你走。” 随着普通人的接连倒地，终于有人察觉到了不对。 余袅袅三步做两步上前，一把抓住张敏的小臂。这过于野蛮的手劲，张敏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她听见余袅袅满脸焦急的说：“敏敏！这个雾实在不对劲，这些普通人实在扛不住了。” 扛不住了？这些没有异能的废物本来就是要被淘汰的，早晚都一样，这场雾都撑不过去。 还指望她救她们？若是惹怒了那‘东西’都不好过，这群蠢猪都没感觉到这怪物等级多高吗？轻易让这么多异能者感到困倦。 连她也生出了几分困意，不过…这些都是能忍的。 她强压下困意，看像余袅袅时，已然是一副悲痛的神色。 如果仔细看，可以发现她漆黑的眼底一片平静，完全看不出什么悲痛的情绪。 “袅袅…”说完她似是感到痛心的捂住脸，“我没有办法救这么多人…” “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我对不起你们…” “没能把大家都救下…可是这怪物等级太高了…………” 余袅袅一把按住张敏的肩膀，声音有些底层嘶哑：“…我知道了，敏敏你也别太自责。” 身后的裴思颖戏谑的挑起了眉，张敏越来越会演了，至少这些涉世未深的学生看不出来。 后面的李鹿言看着周围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真有意思……” 她看着一个个在灰雾中炸成雪雾的学生，连灰色的雾气都沾染上了红色，就像刚刚升起的晨光，带着希望和暖意。 不过这雾气只有血的锈腥气，李鹿言不自觉的皱起了眉：“难闻…” 不过…这场献祭，还差最后一个人。 她的眼眸瞟向了被虞跃搀扶着才没倒地的林幼微，随后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 不知道重生者们会怎么对待这个普通人呢？是直接撕破脸皮吗？ 还是—— 不等李鹿言思考。 整个柏油地面开始蠕动起来，就像是肠壁正在进行一场分解，而他们就是食物。 裴思颖神色一变，眼神尖锐的扫视后面，最后目光在靠在虞跃身上的林幼微身上停留。 此刻女孩眼睛已经闭上了，很显然已经睡了过去。 连大腿上刀伤带来的痛感，都不能与这种诡异影响的困意抗衡。 裴思颖盯着林幼微苍白的脸庞，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她说：“原来这就是最后的‘食物’吗？游戏该结束了。” 地面蠕动的越来越剧烈，直到开裂化成了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黑色物质，他们则是在慢慢的下沉。 它在‘消化’剩下的幸存者。 张敏眼中闪过一丝阴郁，随后又恢复了悲痛的表情，她说：“真的没有最后的办法了吗…？” 裴思颖甩了甩手，不耐道：“别演了，张敏，人都死得差不多了。把这最后一个人喂给它，咱们就该结束了。” 说完她的目光锁定在林幼微身上，就像是在锁定一个猎物。 虞跃则是将林幼微护在身后，她想往后退，可粘液就如沼泽一般裹住了她的脚。 “你们…想干什么？”她的声音也因恐惧而微微发抖。 “想干什么？哈？”裴思颖此刻就像一个逼迫良家少女的恶霸。 “你说想干什么呢？” 说完她抬手一挥，一抹冰刃擦着虞跃脸颊划过，后者则一撮头发顺着肩膀滑落到地上，被粘稠的黑色粘液吞没。 “将她放到地上，要死可以自己去死。” “我们可没有时间陪你过家家。” 说完她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 黑色的粘液继续上涨，已经没过了众人的膝盖，虞跃死死的抱住林幼微。 “最后一次警告，放下她”裴思颖声音冰冷。 黑雾越来越厚了，还带了点粘稠的感觉，虞跃腾开一只手伸出手指，一根不粗不细的藤条从指尖发出。 直直的抽向裴思颖，她的声音冷硬：“如果非得有一个人死，为什么非要是学姐。” “不是你们。” 裴思颖嗤笑一声，抬手一抹冰刃从掌心射出，割断了抽过来的藤条。 她戏谑的挑起眉头。 “植物类的攻击属性没有冰系高。” “既然你不要最后一次机会。” “那么……” 说完她伸出手掌，一抹冰刃直接朝虞跃咽喉闪去。 就在要插进去的瞬间。 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第二十四章 解除领域 “锵！” 金属碰撞的声音在雾气中格外响亮，所有人一时间都愣住了。 裴思颖眯起眼睛想看清楚来人。 李鹿言拿着水果刀站在虞跃身前，而那就是把普通的水果刀。 “李鹿言，你这是什么意思？”裴思颖皱起眉头，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李鹿言可以用一把普通的水果刀，来抵挡她的冰刃。 李鹿言歪歪头，任由黑发垂落在脸庞：“你们吵到我了。”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手指则是慵懒的转动着水果刀。 张敏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抹不悦，她说：“李鹿言，你这是什么意思？” “别忘了，是谁透支异能救得你。” “而且，为了这么一个普通人搭上所有人的性命？”说完她扫了眼已经快到腰部的粘液。 “值得吗？” 值得吗？这真是一个深思的问题。 但是她李鹿言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之前虞跃在体育馆的高级怪面前不顾一切的救过她。 “意思就是……”她轻叹了口气，“我不想让这个普通人死。” “那你找死！” 说完，三根冰刃同时从裴思颖手中齐发，直射李鹿言面门。 她没有躲。 冰锥却在距离她眼球不到十厘米的地方突然停住，然后—— 消失了。 就这么直接消失了。 裴思颖张大了双眼，她盯着李鹿言神色阴郁：“你隐藏了异能？另外一个异能是吞噬……” “还是别的……” “难道说…你也是重生者！” 这句话是张敏说的，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打算打感情牌。 “大家都是重生回来的何必互相为难，李鹿言，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你应该知道三年后还有一场大规模的灾变吧，普通人根本活不过那场灾变。” 李鹿言挑眉不语。 看着快蔓到胸部的粘液，张敏的语气有些急，就连音调都拔高了个度。 “李鹿言，我们才是一路人！” 李鹿言的嘴唇终于动了，她的笑容更深：“一路人？不好意思啊…我不是重生者——” 她故意拉长语调，戏谑的看着张敏瞳孔巨缩，就像一只逗弄老鼠的猫咪。 “我和你们这些带着前世记忆回来作弊的人可不一样。” 张敏神色巨变，可惜她的异能没有攻击属性。 就在这时，裴思颖趁着李鹿言的目光都在张敏身上，抬手发出一只巨大的冰刃偷袭李鹿言。 “去死吧！”伴随着她的低吼。 李鹿言就像有所防备一般，看都没看那冰刃一眼，那冰刃竟然又消失了。 裴思颖脸色瞬间苍白，连声音都变得不可置信：“不…不可能，就算是五级吞噬异能也不可能吞噬得这么轻松……这么大的一块冰能。” “更何况这还只是末世初期！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鹿言轻笑一身，手上的水果刀转的漫不经心：“谁说这是吞噬异能了……” 她话音刚落，手指一松，那水果刀如剑一般飞驰而出，直指裴思颖的喉咙。 稳稳的停到了喉咙前，再深一寸就能见血了。 “你——”裴思颖瞳孔骤缩，刀尖紧紧的贴着她的皮肤，这冰冷的触感提醒着她，面前的女人绝对不好惹。 可惜张敏就是个辅助型异能，不然两个人联手，不信不能弄死这个女人。 李鹿言笑了，笑的艳丽，笑的猖狂，她说：“你现在脑子里在想什么？” “想和张敏联手对付我？” “可惜……张敏是辅助类异能。” 裴思颖瞪大了双眼，眼里满是不解之色：“等等…你的精神异能，升二级了？！”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李鹿言声音很轻，但裴思颖听来却压力很大，“吃晶核啊，你不是知道吗？” 在体育馆的时候李鹿言就发现，那些晶核在她的空间里食用时，可以得到双倍收益。 这简直就是这个世界给她的……天选bug啊。 裴思颖咬紧牙关，突然冷笑了起来：“李鹿言，你救了她一个又有什么用？” “救她一个，你自己也会死，而且她也也活不了。” “谁说非要用她喂给雾妖。”说完，她看向了一旁的张敏，“你手上的那颗珠子不是可以用吗？” 张敏震惊了一瞬立刻又恢复了平常的情绪：“什么珠子。” “少装了，那颗珠子可以化解三级妖怪，以及以下的所展开的领域。” “你以为我不知道？” 她眯起眼看向了张敏的风衣口袋，那个口袋里正放着一颗琥珀色的玻璃珠。 至于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抬头看向张敏：“拿出来。” “不…这个不行，太浪费了。” “明明消耗一个普通人，就可以不动用这种道具。” “李鹿言，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道具更重要。” 李鹿言的笑容逐渐冷了下来，她指尖微动，那把悬在裴思颖喉咙前的水果刀突然调转方向。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抵上了张敏的脖颈。 张敏的呼吸立刻顿住了，她能感觉到刀尖冰冷的触感，以及微微的刺痛。 “李鹿言！”裴思颖呵道，“你这是干什么，就为了一个普通人。” “闭嘴！”李鹿言头也不回的打断她，眼睛依旧死死的锁定在张敏的脸上。 “拿出来。”她的语气冷清，却不容置疑，好像如果张敏不按她的来，下一秒就会毙命再此。 张敏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就在这时，浓稠的液体开始缓慢地爬上她的肩膀。 她一咬牙，终于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颗琥珀色的玻璃珠。 玻璃珠上还沾着黏腻的液体，但这丝毫不印象它散发的漂亮的光泽。 “扔过来。”李鹿言冷声命令道。 张敏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可现在活命最重要，她还是将玻璃珠抛了过去。 玻璃珠在空中滑了个完美的抛物线，最后稳稳的落在了李鹿言的手里。 “怎么解除领域。”她看向张敏，看似询问实则命令道。 裴思颖脸上难看至极，她忍不住出声：“不行，你到底知不知道这可珠子有多珍贵。” “用在雾妖身上简直残暴天物。” “明明可以直接消耗一个普通人的……” “我说，” 李鹿言一字一顿地重复，“解、除、领、域。”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她的刀尖也前进了一点，刺破了张敏脆弱的皮肤，血液如蜿蜒的曲线一般缓缓流出。 第二十五章 十二神明 张敏呼吸停顿，叹了口气，低声道：“捏碎它。” 李鹿言猛的握紧手中的玻璃珠，“砰”的一声脆响，玻璃珠被捏碎了。 顿时首先的碎片化成了一股灼热的光团，飞到了天空中，在光团的照射下。 裹在身上的恶心粘液都被这光团尽数吸收，只有身上的恶臭还能证明这些粘液曾经存在过。 领域解除了。 对了，柳青野呢？ 李鹿言四处观察，柳青野不会被这雾妖吞噬了吧，真稀奇，妖怪还能吞噬妖怪。 “言姐…”虞跃委屈得眼泪要掉下来了，她一只手扶着林幼微，一只手轻扯李鹿言的衣角。 李鹿言诧异的回头，可脸色随后又恢复平淡。 “林幼微怎么还没醒啊，明明还有呼吸啊。”虞跃收回扯李鹿言衣角的手，颤抖的手指在林幼微鼻息间试探。 李鹿言沉吟片刻，看向还未走远的张敏一行人：“张敏。”她的声音不大不小，但能确定的是张敏听到了。 张敏回头看向她，眼神复杂：“有什么事吗？” “我记得你的是治愈系异能，治疗一下林幼微。”说完她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刚被虞跃平放在地上的林幼微。 还未等张敏开口，裴思颖怒视着李鹿言，尖锐的声音划破了7黑夜。 “李鹿言!你别太过分了。” “我们都已经把珠子给你了，张敏她凭什么要治疗你朋友。”她的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被李鹿言的言论气到了。 李鹿言眯眼，身体里释放出来的二级异能波动不容忽视。 “过分？是谁一意孤行非要继续赶路的。” “这些普通人的死是你们一手造成的。” 张敏轻呼了一口气，声音隐忍还有些嘶哑：“行。” 张敏示意裴思颖站在原地，转身走了回来。 她蹲在林幼微面前，月光照射在她半边脸上，而另半边年则藏匿在黑暗中，叫人看不清情绪。 只见她伸出手掌轻抚到林幼微的额头上，嘴里念念有词：“治愈的神灵啊，将您的力量借给我吧。” 她的双手亮起了一团白光，这团白光比以往的任何一团都要亮，这团光源太过强烈，虞跃抬起一只手遮住眼睛。 “天呐…” 这团光太过强烈，远超了了就李鹿言的那团，包括虞跃，不知道张敏是因为赎罪，还是别的什么…… 不过已经都不重要了。 裴思颖突然呼吸骤停，她当然认得这团光，作为一个重生者来说——这是跨级治疗。 三级雾妖对于一级的张敏来说，要治疗被它击伤的人只能透支异能。 而雾妖的雾气就是武器，异能者能抗的住，可是林幼微这种普通人已经雾气入体。 如果今天不是张敏，林幼微明早起来要么异化，要么，觉醒异能。 而张敏正在用自己的治愈系异能，强行净化林幼微体内的雾妖残留。 随着张敏的话音落下，林幼微的全身亮起了温和的白光，在白光的温养下。 她腿上被刀刺开的肉竟然神奇的蠕动起来，长出了新肉，慢慢的长在一起，最后焕然一新，连疤痕都没留。 就连惨白的小脸都渐渐恢复红润。 可为她治疗的张敏，艳丽的脸上露出了吃力的神色，冷汗渐渐打湿了她的秀发，嘴唇的颜色就像被偷走一般。 “张敏，停下！”裴思颖看到张敏苍白的脸色，她想都没想冲上前来，她只知道同为重生者的张敏不能死。 李鹿言伸出手横在裴思颖面前：“别碍事。” “够了！”裴思颖的音调有点高，声音撕裂，“这是异能透支，张敏她要撑不下去了。” “这是三级雾妖！她只是个一级治愈系。” 李鹿言脸色不变，只是将手轻轻搭在张敏的背心，一道不易察觉的弱光钻入张敏体内。 张敏的脸上慢慢恢复点了红润，就连手上的光源又亮了不少。 虞跃突然尖叫：“林幼微的手指在动。” 随着她的声音落地，那光团就像有了生命一样，全部钻入林幼微体内。 林幼微整个人双脚离地漂浮到空中，发丝飘飞在身后，身上的光已经分不清是张敏的治愈系光源，还是天上的月光。 漂亮的眼睛依然闭着，就如月光下的神女一般，神圣让人不敢靠近。 光晕渐渐消散，林幼微的身体缓缓落地，脚尖触地的瞬间，她的睫毛轻轻颤动，终于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和以往截然不同的眸子——原本漆黑的瞳孔边缘，竟泛着一层极淡的银白色光晕，像是月光凝结的霜。 神性。 这个想法闪过脑海的瞬间，张敏睁大了眼眸。 怎么会…明明只是一个普通人…… “幼微！”虞跃扑过去想抱住她，却在距离半米时突然僵住。 林幼微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寒气，就像一层屏障，不可靠近。 “神性。”张敏突然开口，声音干涩。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 毕竟在前世，裴思颖只活到末世第一年，而张敏却真实地在炼狱中挣扎了整整三年。 “什么意思？”李鹿言皱眉问道。 “上辈子，我潜入同英会的基地看到的。”她的声音很轻，“他们的会长就是‘神性’者。” “传说世间有十二神……” “平衡神、月光神、太阳神、时间神、生命神、梦境神、欲望神、智慧神、战争神、勇气神、厄运神。” “等十一位神明，而同英会哪位觉醒的是……”她顿了顿，好似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冒出一身冷汗，“战争神。” 月光下林幼微银白色的瞳仁仿佛能洞穿灵魂，全身上下都散发着神性的光辉。 “第十二位神明呢？”虞跃突然发问，声音里带着奇怪的颤抖。 张敏的嘴唇开合两次，最终摇了摇头：“资料室最深处缺了…一页。” 她神色复杂：“其他神明都是并列记载，可最后一位神明竟然记载了整整一页。” 李鹿言眼色暗了暗：“同英会到底是个什么组织？” “我…”张敏嘴唇蠕动，最后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他们的第一次活动是在两年后，南方地区。” 第二十六章 神像 说完她看向了远方的山峰，像是在回忆什么：“我第一次被调去南方地区执行任务，就是潜入同英会。” “然后就被会长发现，抹杀。” 她苦笑：“然后就回来了。” 虞跃激动的问：“那林幼微是不是和那个什么会长一样，轻轻松松就能抹杀一切。” 张敏摇头：“不…同英会那位获得了神的三分之一，而她…”她顿了顿，看向了林幼微，“还只是初融阶段，可能只有神性的万分之一，” “毕竟只是普通人又不是真神。” 那双曾经黑亮的眸子，此刻边缘泛着银白色光晕，如同被月光浸染。 林幼微茫然地眨了眨眼，银白色的光晕随之流转，美得令人心悸，却也陌生得让人恐惧。 只可远观，不可亵渎。 她的声音空灵：“我…这是怎么了。”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张敏身上，眼神柔和而感激：“谢谢你救了我。” 张敏抿了抿唇，避开她的视线，低声道：“不用谢我……这本就是我欠你们的。” 李鹿言看着林幼微，眉头微皱：“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林幼微闭上眼，感受了一下体内的变化，随后睁开眼，微微一笑：“很奇怪……但我感觉很好，身体里好像多了一股力量。” “很神奇。” 她抬起手，掌心凝聚出一缕银白色的光芒，柔和而纯净。 “这是……月光的力量？”虞跃瞪大了眼睛。 林幼微点了点头。 “那你现在的力量强不强？”虞跃激动的问，如果她们之间出了一个神性者，那岂不是有毁天灭地的能力。 “虞跃，月光的力量是治愈性的。”她有些好笑的扶着额头。 但是虞跃却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以前她这个好学姐可是会嘴毒嘲讽她的，现在怎么这么温柔。 算了不管了，说不定是学姐因为她一直扶着她，对她变性了呢。 “嗯…那你和张敏比谁厉害一些。” 林幼微还未开口，张敏率先开口：“当然是月光的力量。” “月光的治愈在夜晚的月光下是源源不断的，不用担心能量耗光。” 她随后盯着林幼微充满神性的眼眸：“每一个神都有足够毁天灭地的能力。” 林幼微不动张敏是什么意思，但是这股力量确实是柔和的…没有攻击力的，她忍不住问：“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同英会的那本书上就是这么写的。”张敏说。 夜风卷着血腥味掠过废墟，李鹿言的发丝在月光下泛着冷铁般的光泽。 她收回搭在张敏背上的手，那道维系治疗的微弱光芒悄然消散。 “够了。”李鹿言的声音比夜风更冷，“两清了。” 张敏踉跄着后退两步，被裴思颖一把扶住。 她嘴唇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额前的碎发被冷汗黏在皮肤上。 “清什么清！”裴思颖几乎尖叫出声，“敏敏差点把命搭上！你们——” 张敏握住裴思颖的手掌，虚弱的摇头。 裴思颖的话戛然而止。 月光下，张敏的脸色惨白如纸，唯有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 “李鹿言!” 张敏轻声叫住了李鹿言，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李鹿言耳朵微动，在月光下矗立。 她没有说话。 张敏硬着头皮继续道：“既然两清，希望我们下次再见到。” “就不是敌人了。” 李鹿言背对着张敏，月光勾勒出她冷硬的轮廓。 她没有回头，只是微微偏了偏头，声音低沉而平静。 “不会再见面了。” 裴思颖咬紧牙关，拳头攥得发白，但张敏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腕，示意她别冲动。 待她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张敏终于撑不住了，瘫软在裴思颖的怀里。 她刚刚一直在李鹿言面前强撑，现在李鹿言一走，她终于可以微微喘息了。 裴思颖扶着张敏靠坐在断墙边，从背包里翻出半瓶水。 张敏的指尖在瓶口颤抖，水珠顺着下巴滑落。 “你疯了是不是？”裴思颖皱起眉。 “李鹿言她…”张敏突然抓住裴思颖的手腕，“很强，看来我预估错了。” “那现在怎么办？” “找一个新容器。”说完她看向裴思颖，眼神中不带任何情绪。 裴思颖握住张敏的手不自觉紧了紧：“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让我来给你当容器。” 张敏葱白的手指，轻轻贴上裴思颖的脸颊，缓缓的抚摸。 “不。”她的声音很轻，“我需要你帮我找一个容器，新的容器。” 说完，她看向了蹲在不远处的余袅袅。 余袅袅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走了过来，似乎不解：“敏敏，有事吗？” 张敏虚弱的摆摆手：“没什么…我就只剩你和思颖了。” 月光拉长了三人的身影。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公路上。 “累吗？”李鹿言突然发问。 林幼微摇了摇头，银白色的睫毛在灯光下像结霜的蛛网。 她忽然抓住李鹿言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有人在看我们。”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从月亮上。” 三百米高的夜空之上，悬浮着十二张青铜王座。 其中属于月光神的座位上，一个生锈长满霉菌的青铜雕像慢慢碎裂，而里面显现出来的竟然是林幼微的容貌。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那铜像眼睛竟然会动。 顺着林幼微的目光，李鹿言也看向了夜空。 夜空和平常的没有任何区别，只有零零散散的几颗星星。 虞跃莫名其妙道：“学姐，你看错了吧。” “是不是太累了啊。”那种视线消失了，林幼微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可能是太累了吧。” 虞跃看向李鹿言：“言姐还继续赶路吗？” “你累吗？”李鹿言不答，而是反问她。 “累死了，恨不得现在倒头就睡。” “那不就得了。”说完随意翻入一家居民楼内，睡衣的的衣角随着她的动作轻摆，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哟呵，言姐还是言姐哈，连这种卡通睡衣都能穿出战士的气场。” 夜风穿过破碎的窗户缝隙，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李鹿言站在客厅中央。她右手按在腰间的短刀上，左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第二十七章 ?欲望神 “有血腥味。”她压低声音道，目光扫过客厅。 没什么特别之处，很平常的布局。 虞跃立刻绷紧身体，双手捂住嘴巴，不发出任何声响。 “去卧室。”李鹿言像猫一样无声地移动，短刀却已经已经出鞘了。 刚打开卧室门的一瞬间，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她还没看清楚面前的场景，眼前只觉得一片模糊，还有空间扭曲带来的撕裂感。 是精神上的，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将她的灵魂一片一片的撕碎。 李鹿言的瞳孔骤然收缩，眼前的景象如同被打碎的镜面般支离破碎。 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仿佛被卷入无形的漩涡。 就在这么一瞬间，她觉得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 她伸出手掌接住了，空中飘落下来的雪花。 这是领域？ 她眯起眼眸，要知道她现在身上可只穿了一件薄款睡衣，所以说，这只怪想要冻死她？ 李鹿言的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霜，她只觉得现在脸是麻木的。 甚至低温已经让指尖开始麻木了。 她猛地回头，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卧室的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雪原。 暴风雪撕扯着她的睡衣，布料在风中作响，发出不太好听的声音。 可奇怪的事，这一望无际的冰原上，出现了一座小木屋。 无时无刻的在吸引着李鹿言进去，事实上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小木屋很危险。 但，不进屋子的最后结果就是冻死。 进去会死。 不进去也会死。 她深吸一口气，冰空气争先恐后的钻入肺腔，但就是这种冰冷感，让她的思维清晰了一瞬。 “装神弄鬼……”她低语，声音被风雪撕碎。 突然，木屋的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屋内黑暗一片，就像一个无底洞在邀请着李鹿言进入。 她刚踏了一只脚进去，就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推了她一把，随后整个人扑了进来。 随着小木门的关闭，整个木屋都亮堂起来。 小木屋里面的构造，比从外面直接看大多了，甚至大了三倍不止。 而木屋中间摆放着一个和木屋格格不入的椅子，那把椅子是金灿灿的，恨不得把华贵，我有钱刻在椅背上了。 椅子的浑身上下都泛着金光，和灰扑扑的，破旧的木屋形成割裂感。 她扯了扯嘴角：“这又是什么新型领域？” 木屋内并没有比外面暖和很多，但好歹是挡住了风雪，但不做些什么破除领域。 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 冻死。 “有本事就出来，和我堂堂正正的打一场啊。” 很显然并没有人，或者说任何生物理她。 她走近那看起来突兀的椅子，指尖划过椅背上划过的花纹。 但下一秒，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炸开了。 “坐上来…”这声音似人声又不似人声，似乎就在自己的耳边。 她猛的回头，除了那斑驳的墙壁什么都没有。 “坐上来啊……” “坐上来就不冷。” 这次的声音更加强烈，就像是在戴着耳机的情况下，将声音开到最大。 她只觉得脑子眩晕。 有什么东西控制住了她，把她往椅子上推去。 “…不。”她发狠的咬破了自己的舌尖，血腥味顿时弥漫在口腔。 这种清醒恢复了半秒后，又开始渐渐眩晕。 难道只能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下，被强行按在椅子上吗？ 她最讨厌别人强迫她了。 “还有第三种选项。”她突然嘴角上扬，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强行控制了自己的左脚，发狠的朝着金色椅子的椅腿，猛的一踢。 顿时那椅子被踢翻到地上，身上的禁锢感也随之消失。 那把椅子也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叫：“啊！你个大坏蛋。”有点像机器人的电音。 见李鹿言没有理它，这把小椅子竟然动了起来，正真意义上的自己把自己扶正。 “你个大坏蛋！”它发出的声音居然还有一点委屈。 李鹿言眯起眼睛，短刀在掌心转了个圈：“会说话的椅子？” 那把金色椅子居然往后蹦了两步，像是怕她再踢一脚似的，椅腿在地板上敲出“哒哒”的声响：“你、你别过来！” 可以想象一下，一把椅子在你面前表演，强迫良家女性的戏码。 李鹿言冷哼一声：“把我拉进这个鬼地方，现在叫我别过来？” 她上前，用脚踩住椅子：“解除领域，否则我拆了你当柴烧。“ “呜——”椅子居然发出一声抽泣，“你欺负人！为什么我迷惑不了你！” ？ “你是人吗？我欺负你。” “那…那你欺负椅子。”小椅子似乎有点沮丧，声音都低了几分，但很显然它没有声带。 “为什么你能不受我的影响啊！” 她用用手握住椅背，将椅子提了起来：“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金色椅子晃了晃，四条腿突然像小狗一样扑腾起来：“放我下来！你这个野蛮人！” “回答我的问题。”李鹿言将刀背在椅背上划了划。 “我、我可是欲望神的挑选者！”椅子突然挺直了靠背，声音里带着几分骄傲，“负责挑选有资格坐上王座的人！” 小椅子声音突然焉了下来：“虽然神明大人现在还在沉睡中……” 李鹿言嗤笑一声：“就你？用暴风雪和幻境来挑选？” “那是考验！”椅子激动地晃动着，“只有意志最坚定的人才能通过挑选。” 它的语气中还带着藏不住的自豪。 它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李鹿言的刀已经劈在了椅背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刻痕。 “啊！我的漆！”椅子发出一声惨叫，“你这个暴力狂！大坏蛋！野蛮人！疯子！” “解除领域。”李鹿言的声音冷得像冰，“否则下一刀就是你的腿。” 椅子突然安静下来，四条腿微微发抖。过了几秒，它小声嘟囔：“…你凶什么凶嘛，解除就解除。” “不对啊！”椅子突然提高了声线。 在李鹿言的注视下，它继续说：“你没有上我的当，现在我封你为欲望神的——” 它的话还没说完就焉巴了下来，，四条椅子腿微微颤抖，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震慑住了。 它那原本聒噪的声音变得结结巴巴：“你、你身上……为什么会有祂的气息？！” 李鹿言皱眉：“你在说什么？” 椅子像是被烫到一般，四条腿开始疯狂挣扎起来。 “不……不可能！祂的权柄被其他主神瓜分，你怎么会——” 第二十八章 她好可怕啊啊啊啊 “我怎么了？”李鹿言再次踩住挣扎的椅子。 “我…我不能说。”椅子艰难的蠕动，但被李鹿言踩得死死的。 “欲望神大人虽然现在沉睡了，但还是留了一部分禁忌到我身上。” “有些东西我真的不能说啊。” 虽然小椅子没有眼睛，但李鹿言却感受到了它眼里的忌惮。 “好吧好吧，小东西，那你先把领域解除。”李鹿言摆摆手，很善解人意的将脚抬开。 椅子像刚刚获救的溺水者一般，身体剧烈颤抖着，四条腿笨拙地支起身体。 没人注意到它的座椅底部上浮现出来的字迹，那是欲望神在深渊中降下的神谕。 『跟着她。』 『杀了她。』 『否则死。』 三行金色的文字在木质纹理间浮现又消失。 椅子突然僵住，四条腿不安地在地板上敲击着，发出细微的“哒哒”声。 “好吧…好吧。”它的语气颤抖，“但您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它突然用上了敬称。 “哦？你还敢跟我谈条件。”李鹿言挑眉，又准备一脚踩上去。 谁知道那椅子，就像应激了一般，朝着后面倒着跳了好几步。 它的声音越来越小：“不…不是条件，是请求！求求您了，让我跟着您吧！” 李鹿言眯起眼睛，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把椅子突然的“投诚”有问题。 但她只是冷笑一声：“怎么不跟着你的欲望神了……” “别的不多说，先给我解决领域。” 椅子哆嗦了一下，四条腿紧紧并拢，像是害怕得发抖。 但下一秒，整个雪原领域开始崩塌，木屋的墙壁如融化的蜡一般扭曲。 李鹿言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她已经回到了进入领域之前的卧室。 但椅子并没有消失。 它正稳稳当当地立在卧室中央，金光闪闪的整个椅身在昏暗的房间里格外扎眼。 就像一个电灯泡，把黑暗的房间都点亮了。 虞跃睁大眼睛，张大嘴巴，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言姐，你从哪搞来一把土豪金椅子？” 这也不怪她，关键这把椅子太过于浮夸了。 林幼微却猛地后退一步，银白色的瞳孔微微收缩：“不对……这东西有‘神性’的气息。” 李鹿言没回答，只是盯着椅子，冷冷道：“解释一下，为什么领域解除了，你还在？” 椅子沉默了一秒，突然用一种夸张的、近乎谄媚声线回答：“因为!我决定追随您这样意志坚定的强者！从今以后，我就是您的专属座椅！” 虞跃忍不住噗嗤一声：“哈哈！言姐，它怎么跟老鸨一样，哈哈哈哈哈。” 那椅子见李鹿言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它。 它不免有些心虚，但这是欲望神大人的任务，它必须完成。 于是， “咔哒”一声，四条腿一弯，直接跪了下来。 “求求您收留我吧！我超有用的！我能当板凳、还能……”它顿了顿，声音突然压低，“……能帮您找到‘十二王座’的其他继承者。” 看到这一幕，就连觉醒神性后，正经的林幼微都忍不住笑出声：“要不收留它吧，看起来好可怜像小狗。” 金色椅子认同的跳了两下，四条腿并用跑到林幼微腿边蹭了蹭，声音掐媚：“不愧是月亮神的继承者，果然温柔。” “行啊，跟着我可以。” 她突然一脚踩在椅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但要是让我发现你有半点异动……” 椅子立刻像触电一样弹跳起来：“不敢不敢！姐姐这么英勇神武，当然是效忠姐姐！” 虞跃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言姐，它好像一条狗啊！” 李鹿言冷哼一声，终于把脚挪开。椅子如蒙大赦，赶紧用椅背蹭了蹭她的小腿，活像一只讨好主人的宠物。 “不过，”李鹿言突然眯起眼睛，“你刚才说能帮我找到其他‘十二王座’的继承者？” 椅子立刻挺直椅背，“没错！我可是神造物，身上沾染了大人一部分气息，而神的气息是互相感应的!”声音倒是自豪了不少。 如果能提前找到其他继承者，无论是结盟还是防备，都大有裨益。 而且同英会的会长不就是觉醒者吗？如果在他崛起前可以找到他…… “那好。”李鹿言拍了拍椅背，“以后你就叫‘小混蛋’了。” “不要啊！”小东西看起来很沮丧，椅背耷拉着就像低着头，“我不要这个名字，好难听好难听。” 李鹿言一记刀眼扫过去，小东西立刻又直起椅背，声音洪亮：“这个名字很好听，我很喜欢。” 虞跃好奇地凑过来，戳了戳它的扶手：“它真的不会突然变成怪物吗？” 话音刚落，小混蛋突然“咔”地张开扶手，像血盆大口一样朝虞跃的手指咬去！ “哇啊！” 虞跃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哈哈哈！”小混蛋得意地晃动着身体，四条腿激动的跳着，就像在跳踢踏舞：“开个玩笑嘛！” 李鹿言一巴掌拍在它椅背上，“再吓人就拆了你当柴烧。” 小混蛋立刻蔫了，委委屈屈地缩成一团。 “那现在休息吧，今晚谁守夜？”虞跃站起身，拍了一把屁股上的灰说。 “我来吧”林幼微说完后就走出了卧室。 虞跃打了个哈欠，揉了一下酸痛不已的脖子，拜拜手道：“那言姐晚安，我先去客卧了。” 小混蛋也自觉地挪到墙角。 李鹿言躺在床上，却迟迟无法入睡。 她总觉得事情不对劲，神造物为什么会突然换主，就算主人正在沉睡中也不应该。 黑暗中，她隐约听见细微的“咯吱”声。 借着月光，她看见小混蛋正无声无息地朝她床边移动，倒不是她视力好，主要是它通身灿灿的金光太引人注目了。 就在它距离床沿只有一步之遥时，李鹿言猛地睁开眼：“找死？”她的声音低沉。 小混蛋僵在原地，随即讨好地递跳上床：“我、我有些害怕……想要挨着您休息。” 随后窗外应景的传来风呼呼的声音，小混蛋顺势往李鹿言旁边缩了缩，装出害怕的样子。 李鹿言一把掐住它的扶手：“再让我发现你半夜乱晃，我就让你永远动不了。” “咚”的一声。 她一脚将小混蛋踹下床去。 小混蛋颤抖着缩回墙角，再也不敢动弹。 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小混蛋的座椅底部再次浮现出一行神谕： 『杀了她。』 而这一次，后面多了一行扭曲的，字体稚嫩的小字： 『神大人，但她好可怕啊啊啊！！！』 第二十九章 混蛋小狗 “哎…”虞跃唉声叹气的坐在沙发上啃着压缩饼干，“什么时候才能吃米饭啊…言姐我记得你不是将超市都扫空了，怎么全是压缩饼干啊。” 对于一个美食及正义的吃货来说，如果吃不到美味的东西她宁愿不吃。 但现在肚子实在饿得受不了了，她只能违背自己一直以来的信念，生无可恋的将压缩饼干塞入嘴里。 嚼得咔哧咔哧响，活像在啃硬纸板。 “我只是看吃压缩饼干方便，有面包你要不？”一个简单的询问却让虞跃看到了希望，柔软的面包可比压缩饼干好吃多了。 虽然面包这种东西，她一般在月末没钱的时候才会吃。 秉持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她将剩余的压缩饼干全部塞入嘴里，又喝了口水全部压了进去。 虞跃接过面包。 她小心翼翼地撕开包装，生怕掉下一丁点儿面包屑，然后郑重地咬了一口，就像是在祭拜什么圣神的物品一般。 “呜……！” 太好吃了，是甜的，多久没吃到甜的了，她这个甜食脑袋快要坏掉了。 林幼微坐到她旁边，细细的啃着压缩饼干。 “至于吗？吃进肚子里不都是一样的。” 虞跃又狠狠的咬了一口面包，鼓着圆鼓鼓的腮帮子道：“至于啊！当然至于。” “微微你不知道，对于一个吃货来说，我这几天快被折磨疯了。” 李鹿言看着她这副样子，从空间里变出了一袋辣条，耸了耸肩。 “辣条要不要？甜辣的。” 虞跃饿狼扑食一般从她手里夺过：“当然要！多久没吃过辣条了我靠。” “哒—哒—哒—” 虞跃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辣条脱手而出。 “我靠，我的辣条！”她直接趴下接住了差点掉地上的辣条，但是还是撒了一根。 她眼巴巴的看着那根辣条很久，猛的回头，看见害她辣条丧命的罪魁祸首，那个金光闪闪的椅子——小混蛋。 她一把抓住小混蛋的椅背，一把将它提起来：“你！” “赔我辣条！” 小混蛋四条腿在空中乱蹬，声音理直气壮：“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就是想看看你们在吃什么好东西！” “而且谁叫你们瞒着我吃好东西不跟我说的。” “你们都是坏蛋，坏蛋!” 虞跃将小混蛋按在地上，满脸悲愤的说：“你你你！你一个椅子需要吃什么东西啊。” “到底谁是坏蛋啊。” 小混蛋也不服气的争执起来：“我我我…我什么我，谁说我不能吃东西。” 说完它迅速在虞跃手底下消失了，变成了一只苍蝇飞了出来，又变成了一只黄色的小土狗，一口将虞跃手上那包刚撕开，只掉了了一根还没吃一口的辣条全吃了。 “看见没我能吃！” 这是虞跃平生第一次在一只狗的脸上，看到这么欠揍的表情。 “咦，它在攻击我的舌头。”小混蛋因为被辣条的辣度而刺激到，吐出的舌头，在虞跃眼里成了挑衅的动作。 虞跃一把抓住它的后脖颈将它提了起来，将它贴到脸前愤怒的一字一顿道：“小、混、蛋!” 小混蛋的四肢扑腾了两下，脑袋往后缩了缩。 李鹿言满脸黑线的，又丢了一包辣条给虞跃：“得了得了，别跟它争了。” 虞跃放下小混蛋后结果辣条，小混蛋看到了虞跃手中的辣条两眼放光，跟小狗一样蹭虞跃的小腿。 好吧，事实上它现在确实变成了一只小狗。 “我也要吃，我也要吃。”一只小狗吐人言是多么奇怪啊，但要知道它之前是一把椅子就不奇怪了。 “去去去，吃什么吃，你刚刚不是吃过了吗？”虞跃用叫将小混蛋挪开。 小混蛋不死心的，摇着尾巴又贴上来：“你给我吃吧，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它神秘兮兮的说，虞跃竟然有一瞬间，从一只狗脸上看到了猥琐感。 虞跃狐疑地眯起眼睛：“什么秘密？” 小混蛋的狗尾巴摇得更欢了，狗爪子扒拉着虞跃的裤腿：“你先给我吃一口，我再告诉你。” “不行！”虞跃把辣条举得高高的，“你先说！贼眉鼠眼的又想偷我辣条。” 小混蛋突然压低声音，狗眼滴溜溜地转：“我知道…李鹿言的内裤颜色是…” “啪！” 一记手刀精准地劈在小混蛋的狗头上，李鹿言黑着脸站在它身后：“找死？” 小混蛋立刻夹着尾巴躲到虞跃身后，狗嘴里还嘟囔着：“野蛮人……大坏蛋大坏蛋…” “你说什么？！”李鹿言沉下脸。 “没没没！我说言姐英明神武天下第一！”小混蛋立刻改口，狗腿地蹭到李鹿言脚边。 虞跃笑得前仰后合。 林幼微突然放下压缩饼干，若有所思：“等等…它既然能变形，是不是也能变成厨具？” 小混蛋的狗耳朵立刻竖了起来：“当然可以！我可是神造物！”它骄傲的摇着尾巴。 三双眼睛同时亮了起来。 “那…”虞跃咽了咽口水，“你能变成电饭煲吗？” 小混蛋骄傲地昂起狗头：“小菜一碟！” 下一秒，金光一闪，地上出现了一个…镶着钻石的土豪金电饭煲。 “这…”虞跃嘴角抽搐，满脸黑线，“能不能朴素一点？” “砰！”的一下，一片白雾闪过。 电饭煲上的钻石突然全部消失，变成了一个普通的白色电饭煲。 “米！米呢言姐！”虞跃激动地跳起来。 李鹿言从空间里取出一袋大米，小混蛋变回小狗形态，用狗嘴叼着米袋就往厨房跑。 十分钟后。 “叮～”的一声，电饭煲发出悦耳的提示音。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 小混蛋又变回了小狗，用爪子按下开盖按钮。 顿时，米饭的香气充满了整个房间。 虞跃激动得热泪盈眶：“我靠…米饭我靠。” “言姐快给点魔芋爽配饭。” 她迫不及待地盛了一碗，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小混蛋得意地摇着尾巴：“怎么样？我厉害吧？” “厉害厉害！”虞跃嘴里塞满米饭，含糊不清地回答它。 李鹿言突然眯起眼睛：“等等…你用的是什么能量煮饭？” 小混蛋的尾巴突然僵住：“哈哈……这个…” 第三十章 她们让我当厨具啊啊啊 林幼微的瞳孔微微收缩：“该不会是……” 小混蛋的狗脸突然变得谄媚：“嘿嘿…就借了一点点月亮女神的神力啦…” “什么？！”林幼微一把揪住它的狗耳朵，“你偷我神力“” “疼疼疼！”小混蛋四爪乱蹬，“就一点点！真的就一点点！没有神力也做不了饭啊！” 林幼微抱胸：“好吧，那原谅你了。” 她指着小混蛋的狗鼻子：“但，下不为例。” 小混蛋立刻点头如捣蒜：“是是是！“ 虞跃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小混蛋！你还能变成烤箱吗？” 小混蛋的狗眼顿时放光：“当然可以！不过……” 它搓了搓前爪，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得加神力～” 小混蛋和虞跃一同掐媚的看向林幼微，一人一狗看起来怎么能这么像。 林幼微：“……” 谁也没注意到，烤箱底部悄悄浮现出一行新的神谕： 『杀了她。』 〖找时机。〗 〖杀了祂。〗 而在这行字下面，又多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 『神大人，她们让我当厨具啊啊啊！！！』 桐城，底下车库。 “这车挺多啊，就是咱没有钥匙。”虞跃兴奋的在每一辆车上留下她的手印，小混蛋跟在她的身边，致力于帮她一起留下印记。 “这车好是好，就是没有钥匙。”虞跃苦恼的趴在车窗上往里面看。 “这不就是现成的吗？” 小混蛋往后缩了缩：“不，不是你们看我干什么。” 李鹿言一把揪住小混蛋的后脖颈：“变个车钥匙很难吗？” 小混蛋的四条腿在空中乱蹬：“变钥匙当然可以！但、但我会被偷车警报系统认出来的！我可是尊贵的神造物！” 虞跃眼睛一亮：“那直接变成车不就好了？” 小混蛋的狗脸瞬间垮了下来：“excuse me？我没听错吧！你们当我是变形金刚想变就变吗？！” 林幼微突然伸手按住小混蛋的狗头：“试试。” “等——” 金光爆闪。 虞跃不自觉的捂住自己的眼睛。 下一秒，一辆金光闪闪的敞篷跑车出现在车库中央，车头还保留着小混蛋小狗形态的，标志性委屈表情。 两个前大灯变成了两颗璀璨的蓝宝石，这又浮夸又不实用。 “我恨你们……一群大坏蛋！”跑车的音响系统里传出小混蛋幽怨的声音。 虞跃欢呼一声，直接拉开驾驶座车门坐了进去：“呜呼，gogogo出发咯！” 李鹿言皱眉：“你还会开车？” 不是李鹿言不信她，关键是虞跃懒懒散散的样子，给她的印象太深刻了。 “科目二挂了三次而已！”虞跃信心满满地握住方向盘，“反正现在又不用驾照！” 跑车突然自己挂上了倒档，疯狂后退撞在墙上，车屁股都撞瘪了一点。 “啊啊啊小混蛋你干什么！我还在车上呢，搞谋杀啊你。”虞跃疯狂尖叫的打着方向盘。 “我拒绝马路杀手！” 跑车的雨刷愤怒地摆动，“让林幼微开！她看起来最靠谱！” 林幼微默默拉开车门，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我来吧。” “轰、轰、轰！” 引擎轰鸣声中，金色跑车冲出地下车库。 就连尾气都飘着金粉，欲望神的风格真是土豪，难怪是欲、望的化身呢。 阳光照在车身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虞跃兴奋地站在座位上大喊：“我们是末日最闪之心！啊啊啊啊啊” 李鹿言一脸无语的扶着额头：“再瞎叫就把你踹下去。” 虞跃一脸委屈的捂住嘴巴：“……” 天气越来越热，柏油路因为热胀冷缩炸开了。 周围的居民楼里还有没能离开的流民，他们看到了土豪金的闪耀跑车，都在窗户边招手。 有人直接将白色的床单挂在窗户上，上面正用红色的油漆写着‘sos’。 “是军队吗？” “救救我们。” 林幼微不忍的将车停下了，周围的居民的骚动在这一瞬间爆发，李鹿言只觉得头疼，此时此刻就像有几百只鸭子在她耳边同事叫唤。 虞跃和李鹿言同事看向了，林幼微，她不会是要去救这些居民吧？在末世都自身难保了，如果团队有这么一个圣母。 但林幼微只是打开车窗，朝着周围喊道：“军队大概率是不会来了。” “都这么多天了，困在家里只会断粮。” “大家还是自己想办法吧。”声音加持了神性的力量，更能直接穿透人的心灵。 说完不等那些居民交换，直接一脚油门。 “轰、轰、轰！” 金色的跑车没等居民反应过来，直接冲了出去。 她林幼微虽然性子善良，但也不是什么傻子，都说乱世先杀圣母，现在最重要是是自保自。 …… “三万！”穿着纯白t恤的男人吸了口烟，将牌丢到桌上。 “碰。”另外一个右眼刀疤，看起来稍微年长的男人，慢悠悠地推出两张三万，从牌堆末尾补了一张。 他抬起头朝着白t恤的男人笑笑，似是在挑衅，有似是看透了一切，仿佛赢已是囊中之物。 “不是老周，你这就有点不地道了。”白t恤的男人吐了一口烟雾，嘴唇快速翻动，几滴的唾沫呈抛物线飞出，溅到了牌上。 老周抬起一只眼睛，继续下牌：“胡了！” “清一色。” 他这句话说的很轻，仿佛早就料到了会赢。 白t恤的男人猛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就连身后的小马扎因为他的起身被带动。 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老周，你是不是出千了！” 被称作老周的男人，这才抬起两只眼睛看他：“老黄牙，愿赌服输啊，说好我赢了就把你妹子给我的。” “做人怎么能不讲道义啊。” 老黄牙腹诽心谤，都已经末世了还将什么道义，但这个老周是从牢里出来的，还是个异能者。 就算自己兄弟再多也不能这样折吧。 拿一个小娘皮换一个异能者兄弟也挺值。 想着想着就想通了，他满是横肉的脸上再次亮起笑容，一把勾住老周的肩膀。 “哈哈，当然愿赌服输，愿赌服输。” “今天晚上，我肯定把我妹子送你房里。” 第三十一章 不够对称 “什么鬼？前面怎么轧起营地了，上辈子有这一块吗？”裴思颖一只手扶着虚弱的张敏，另一只手遮挡这头顶的烈阳缓慢的挪动着。 汗水顺着她紧绷的下颚线滑落，手因为长时间扶着张敏而变得酸痛。 张敏虚弱的摇了摇头，嘴唇因为长时间没沾水而变得苍白开裂。 “我…记得这一块是没有基地的，连小规模的营地都没有啊。”她的嗓音沙哑低沉。 “去看看？”裴思颖将她的手搭在肩膀上，踉跄了两步。“那边有人正好可以休息会儿。” “不…不对劲。”她握住裴思颖的手，裴思颖的手指很热，就像一团小太阳。 “咳咳…这附近是不是有个监狱。” 。 “你的意思是？”一直没有作声，跟在身后的余袅袅瞪大了双眼。 裴思颖也皱起了眉：“有人出来了。” 三人同时僵住。 远处营地栅栏突然晃动，两个叼着烟的男人晃了出来。 烈日下的公路毫无遮蔽，她们就行是被放到玻璃箱里的虫子一样，无处遁形。 裴思颖低吼一声：“躲起来。”说完她的手爆起青筋，一把张敏打横抱起。 虽然她们三个都是异能者，但张敏能量虚弱，余袅袅也只是个水系的辅助型，至少一级是这样的。 现在有攻击力的只有她一个，对面连人数都没搞清楚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还是跑。 如果李鹿言在这里一定能解决他们，毕竟是精神系是二阶，更何况还有吞噬。 裴思颖眼睛闪过一抹暗色，她怎么会想到那个疯女人。 营地内。 老黄牙一把勾住老周的肩膀，坐到老周身边，掐媚的说：“老周啊，外面有三个小娘们，已经派人抓去了。” “今天晚上这三个小娘们给你，放过我妹子怎么样？” 老周抬起手背轻轻是，拍了一下老黄牙长满横肉的脸，笑了出来：“怎么？我不能开四辆啊。” 老黄牙笑容蹲了一瞬，随后又勾起肥厚的嘴唇道：“当然能，当然能。” 裴思颖将张敏平放到地上，看向追过来的几人，漂亮的狐狸眼眯了起来。 她冷哼一声。 却引得面前的几个油腻男人淫笑不已，他们就像苍蝇一样搓着手，目光上至下。 直到停在裴思颖凸出的胸脯上，目光顿时变得火热，就像一群看到美味小羔羊的饿狼。 “美人发怒，嘿嘿…。”染着绿毛的男人发出恶心的笑声。 “今天晚上这几个小娘皮，是归周老大的。” “哎呦，我知道，等他玩的不要了，我再——。” 绿毛男人话音未落，就被一根冰刺贯穿了喉咙，血瞬间喷涌而出，喷到了旁边粉毛脸上。 而裴思颖抬着的手都还没放下来，此时掌间正萦绕着寒气。 粉毛顿时被吓得愣住了，他平常最多到处收点保护费，恐吓一下小学生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杀人场景啊，血还喷他一脸。 “异…异能者。”他颤抖着说完这句话想朝后退去。 但裴思颖并不给他机会，她无形的操控冰刃，绿毛后退的路上顿时闪起了银光。 “啊！”他就想跳梁小丑一样，翻坐到地上抱着流血的脚叫唤，“臭娘们，啊…我靠！” “兄弟们给我上！” 裴思颖愉悦的看着面前五官乱飞，表情痛苦的男人。 她没想到这些普通人，居然还敢跟异能者硬碰硬。 …… 营地里，老黄牙等的不耐烦了，又吸了一口烟：“这些人怎么还没回来？办事效率这么慢。” 一旁的下手小心翼翼的按着他的肩，忍不住接话说：“老大，你说那些家伙，是不是在外面就把事办了。” 老黄牙瞪大浑浊的眼睛：“什么！”说话间，他将烟头狠狠的摁在了，搭在他肩上的手上。 身后那人闷哼一声，却没敢将手移开。 “这要是被那老东西知道了，咱们这命都得玩完。” 身后的小弟一脸掐媚的说：“老大，那姓周的不就一个人吗？咱们这么多兄弟怕他干嘛。” “蠢货！”老黄牙踹了一脚面前的桌子，桌子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惊得小弟一顿。 老黄牙继续道：“那老东西是个异能者，咱们这些普通人怎么打的过！” …… 余袅袅的大砍刀在最后一个男人身上划过，恶心的血液喷了她一脸。 “姐…好姐姐，他们都被你弄死了，求您高抬贵手。”粉毛瑟缩着往后挪动，鼻涕和眼泪糊了一脸，有几搓粉毛胡乱的粘在额头上，就像一只淋了雨个狗。 裴思颖在他面前蹲下，一把抓住他染的辣眼睛的粉毛，与他平视。 “老东西，叫谁姐呢？” “老娘是不是给你机会了？非要凑上来。” 她扬起手，却在看到对方脸上挂着的鼻涕时嫌恶地皱了皱眉。 “袅袅。”她慵懒的摆了摆手。 后面里传来衣物摩擦的窸窣声。 余袅袅正蹲在一具尸体旁，手法利落的翻找着战利品。 听到了裴思颖的呼唤，她随手抹了把脸上的血迹，拎着还在滴血的砍刀站了起来。 “怎么了，思颖。” “放点水，给他这张臭脸冲洗一下。” 裴思颖冷哼一声，松开了揪着粉毛头发的手，顺势将他狠狠推倒在地。 她居高临下地睨着对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反正这家伙的脚受了伤，就算想跑也跑不掉。 余袅袅抬起手，一缕清泉从指尖缓缓流出，滋在了粉毛脸上，粉毛顿时被淋成了落汤鸡。 他长大嘴巴惊恐的望着余袅袅，双手撑着地面，语气颤抖：“异…异能者，两个异能者？！” “脸是洗干净了。”裴思颖再次揪起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直接提了起来。 “疼疼…疼。”粉毛的脸骤然拧成一团，在额头上折出三道深沟。 裴思颖抬起另一只手，在粉毛惊恐的目光下。 “啪！” “啪！” “啪！” 粉毛的右脸像被灌了气似的，一点点鼓胀起来，衬得那只被迫眯起的右眼狼狈极了。 裴思颖放下火辣辣的手掌，再次将粉毛的头抬高，满意的盯着她的杰作。 她红唇轻启：“不够对称。” 说完，她顺势松开揪着粉毛头发的那只手。 第三十二章 无意冒犯 抬高。 巴掌甩出去的瞬间，“唰——” 紧接着，皮肉相撞的炸响在空气中爆开。 这一巴掌裴思颖抡足了力。 粉毛惨叫一声，用手捂住肿的可怜的脸，嘴唇蠕动了几下却发不出声音。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如同烂泥一般瘫在地上的粉毛。 裴思颖漫不经心地用鞋尖碾住对方试图撑起的手掌，听着指骨在靴底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啊！”十指连心的痛在脑中炸开，要是知道有两个异能者他怎么样也不会来，那姓周的还想一个人吃两个异能者。 裴思颖有用力的碾了碾，相对于一次性把人弄死，她更喜欢慢慢的折磨，细细的让对方感受到痛苦。 这种小癖好还是前世拜他所赐，想到这里，她的脚不自觉又重了几分，眼神也渐渐瞟向了远方。 粉毛快要被疼到晕厥了，他翻起了白眼，颤抖着从喉咙中卡出几个音节：“姑…姑奶…奶。” “你放过我吧…” 裴思颖抬起脚，男人不自觉吸了口凉气，手背上部分的皮肉因为碾压，已经沾到裴思颖的鞋底上了。 而指甲壳部分错位，在鲜血之下，隐隐约约似乎能看到骨头。 粉毛盯着惨不忍睹的手指，呲牙咧嘴的将手抬了起来。 因为长时间的碾压，手掌和地面基本融合，抬起来的瞬间，手掌瞬间被撕裂，粘在地面上。 粉毛惊痛嘶吼，又突然用可怜的眼神看着裴思颖。 “哎呦喂，姑奶奶…”他将被碾得稀烂的手指抬起来，龇牙咧嘴道，“我真的知道错了…嘶，能不能放过我。” 因剧痛难忍，他额角青筋暴突如虬，太阳穴处血管狰狞跳动。 裴思颖瞧着他这副模样，实在绷不住笑，此时的红毛男就像一只成了精的猪。 那肿胀的双颊，将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挤得只剩下两条细缝。 她对着张敏招手，此时的张敏正靠在一颗树上，看到裴思颖招手立刻懂了意思。 她扶着树干起身，缓步上前来，看到了粉毛男的‘脸’。 她忍不住挑眉：“怎么了？思颖。” “你看看他的脸像什么？”裴思颖大笑起来，她的手无意间和张敏交握。 顿时，裴思颖手中的温度，传到了张敏手中。 “张敏，你的手怎么这么冰？”裴思颖诧异的握紧了张敏的手掌。 “可能是异能透支吧。”张敏柔和的笑了起来，恢复了一贯的柔和学姐作风，当然如果抛去她的一头红发，和一排耳钉的话。 “不过仔细看的话…”她顿了顿，故意拖长音调，“像桃子。” 余袅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指着面前的粉发男，“敏敏，你这说法太文明了。” 紧接着她爆发出更大的笑声，“明明就像屁股。” …… “诶？你们怎么都不理我？不好笑吗？” 张敏扯了扯嘴角和裴思颖交换了一下眼神。 裴思颖松开张敏的手，挽上余袅袅的肩膀，也跟着笑了两声：“你这么说还真有点像。” “哈哈…是吧是吧。” …… “老大，这怎么还传来了女人的笑声。” 老黄牙摸了摸油腻的双下巴，疑惑道：“对啊，这女人怎么这么水性杨花，这种事都能心甘情愿？” 小弟眯起了眼睛，眼睛中爆发出情欲的红光，“我靠不行了，这群杂种居然先吃上了。” 他将手中的水果刀随意丢到地上，往树林子里冲进去了，随着他的步伐，双手快速的将身上的衬衣给扯了下来，随手丢到了路边。 他刚冲进去就愣住了，看到了让他倒吸一口凉气的一幕，他的兄弟们横竖不一的倒在地上，身上都是鲜血。更惊恐的是，还有几副躯体没有头颅。 他惊恐的向里走去，老鼠一般目光到处扫视，最后落在了一处阴影里。 三个女人站一排，而他的好兄弟——粉毛。 此时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求饶，至于他为什么能在，这幅鼻青脸肿的模样上认出粉毛，只能得益于他那一头染的跟粉公鸡一样的头发。 那三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怪物，居然杀了他那么多兄弟，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得先跑了叫周老大来帮忙。 不然老大他们都进来不得全军覆没，这次带的兄弟还没有第一波来的多。 正好这三个女人背着他，他只用偷偷的，偷偷的后退。 “赖子！”赖子愣住了，他拔腿就往外面冲。 “站住。”裴思颖声音冷清，不带任何情绪，她转过身，看到一个半裸男背对着她们。 随后，那半裸男转过身，面如死灰的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hi～” 紧接着，半裸男目眦欲裂的望着，跪在地上的粉毛。 “阿粉！你个婊子养的，敢害老子。” 粉毛似乎也不再感觉疼痛，而是畅快的笑了出来：“哈哈哈哈，赖子……” 粉毛话还没说完，就被裴思颖反踢，一脚踹到了脸上。 “咳…”粉毛咳了一口血水出来，一口牙也随着血水咳出来了。他艰难的倒在地上呻吟。 看到这一幕，赖子立刻跪下磕头，边磕边求饶道：“姑奶奶…我只是无意冒犯，求放过…”因为太过于害怕，连声音都不成调了。 裴思颖盯着他的脸看了两秒，嫌弃的扯了扯嘴角。 她伸出手指，一根几乎快和绣花针一般细的冰针。 “咻——”的一下，从指尖喷射而出，射中了面前男人的眉心。 她的异能快要用竭尽了，只能将异能省着用。 赖子只感觉眉间一阵疼痛，紧接着脑海中一片空白，连表情都没有变化，就这样直直的，直直的倒了下去。 在赖子倒下去的一瞬间，老黄牙一群人冲了上来。 裴思颖面色阴沉，这一块怎么这么多混混，知道她异能竭尽都冲上来了是吧。 裴思颖确实觉得吃力，哪怕这波人没有刚刚的多，可是在异能竭尽的情况下，她只能透支。 又不能像张敏一样可以在原地，让别人给她过渡能量，这种情况要不断的变换身位。 无法做到过渡能量。 第三十三章 遇难 “臭婊子！杀了老子这么多兄弟。”老黄牙张开满是黄牙的嘴，因为愤怒，随着他说话，脸上的肥肉也在一下一下的动。 他伸出又粗又肥的手指，指着张敏：“兄弟们，那娘们看着没异能！活捉。” 其他的兄弟听到了，立刻往张敏那边挪动。 挪动过程中，还时不时躲过裴思颖的冰针。 他们是普通人没错，但他们胜在人多啊。 张敏因为催出林幼微体内的毒素，已经异能竭尽，此刻就和普通人无异。 不，甚至还不如普通人。 哪怕在前世摸爬滚打了三年，学了一身本领，在异能竭尽站起来都费劲的情况下，她只能尽量的往不起眼的地方躲。 谁知道这个领头的猪，居然一眼就看到她了。 该死，她握紧了拳头。 她看着靠近她的男人，脸上闪过一抹厌恶。 在男人手靠近她的一瞬间，她一个闪身躲过了男人的手，随即快速蹲下，从地上捡起一根，顶端看起来比较尖锐的棍子。 单手握着棍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以掩耳不及瞬雷之势 “噗呲——”一声，用力狠狠的插进男人的右眼。 男人“啊！”的一声，踉跄的往后退了两步，倒到其他兄弟身上。 他捂着眼睛，痛的脸都变形了，他伸出一只手指着张敏，颤颤巍巍的说：“臭婊子！” 因为牙齿的缺失，他开口的瞬间，口水喷涌而出，就像不能自理的弱智儿童。 张敏的嫌弃在眼中一闪而过，随后快速的四处张望，试图找到掩体。 但她此刻就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无处遁形，只等着被乖乖抓住。 裴思颖双手快速转动，朝着张敏一指：“护！”。 霎时间，一抹蓝色的光在人群中炸开，将张敏护在了其中，慢慢的那抹光渐渐变成实体，变成了个冰盾。 而准备扑到张敏身上的人，瞬间被冰盾弹开了，就先篮球一样，“砰——”的一下就飞出去了。 裴思颖只感觉体内的能量就像水一样，在一瞬间，全部都被抽干。 她现在只觉得双腿发软，眼前发黑。 累…好累。 鼻腔传来一股辣感，她摸了摸人中，看见了一抹猩红。 流鼻血了啊……就在她要倒下去的一瞬间，余袅袅飞快的看下一人的脑袋，冲了过来扶住她。 老黄牙看准了时机，淫笑道：“哈哈哈哈，兄弟们，这小娘皮不行了。” “给我上！” “只要抓住了她，等周老大和我爽完。” “她们就是你们的。” “好！”周围的兄弟们，发出爆笑，各个都拿着工具，凶神恶煞的朝着裴思颖围来。 裴思颖想要再催动异能，却发现能量已经完全竭尽，哪怕再强行催动也不行了。 她不甘的的起身，对着身后扶着她的余袅袅命令道：“过渡异能给我。” “像李鹿言那样。” 余袅袅嘴唇发白，艰难的摇摇头：“思颖，我的异能也用完了。” “用完了？怎么回事。”按理来说，余袅袅辅助类异能，刚刚只是让她给粉毛放水冲洗了脸，不可能用完了啊。 她看见余袅袅脸上苍白，额头上还有丝丝冷汗。 余袅袅举了举砍刀：“这砍刀太重了，为了把它用的和水果刀一样顺手。” “我就将异能转换进体内，当成力量用了。” 闻言，裴思颖脸色难看的，看向围上来的一伙人。 天旋地转间，她被一个瘦瘦黑黑的男人压到了身下，她想起身却被对方压的死死的。 男人揪住她的头发，将她的脑袋摁在地上。 一下一下的，她只觉得眼前发黑。 头好痛…… 好痛…… “瘦猴，别弄了。” “万一弄死了不好交代。” 这是她晕之前听到的最后声音，等她能量恢复了，一个都不会放过。 一个都…… 醒来的时候，她只觉得脑袋疼痛不已，那个混蛋居然敢把她的头摁在地上砸。 她的眼神越来越阴沉，挣扎了两下后，发现自己被绑在一个木椅子上。 “别挣扎了，姐姐。” 女人的声音？是很干净的声音。 她这才抬起头，注意到面前有一个长得白白嫩嫩的女孩。 女孩莫不过才十五六岁的样子，看起来很稚嫩。 她听见女孩说：“姐姐，你终于醒了。” 她点了点头。 那女孩继续道：“你不要挣扎了，这的老大是个异能者。” “你们只要让他爽一下子，就能在末世中保平安” 这是一个小女孩能说出的话，裴思颖突然面色变得很不解，那女孩耸耸肩接着语出惊人：“你也不要太害怕……” 她顿了顿，突然用亮晶晶的眼睛盯着裴思颖：“我哥把我输给他了，今天晚上我和你们一起。” 裴思颖蠕动了下嘴唇，想说话却只觉得喉咙疼痛不已。 火辣辣的痛。 “姐姐你饿不饿呀。”裴思颖视线下移，这才注意到了女孩手中的面包，很小很干的一块。 饿吗？确实有点，她点了点头，那姑娘直接将那块面包塞在了她嘴里。 她的表情顿时变得很奇怪，咸的？这姑娘捏了很久吧。 在女孩期待和不舍的目光下，她忍住了反胃，闭着眼睛快速的将面包嚼了之后，吞入。 完了，嘴巴更干了。 “坠…咳……”裴思颖艰难的发出声音，听见了自己发出的声音嘶哑难听，但是这都不重要了，她现在只想喝水润润嗓子。 面前的姑娘一脸疑惑似是没听懂，她歪着头盯着裴思颖。 裴思颖张开嘴，嘴里还有没有完全咽下去的面包，她知道自己现在，在面前这个女孩眼里的样子已经很可笑吧。 这次女孩似乎懂了，她轻声说：“那姐姐你等等哦，我出去给你弄。” 过了一会儿，小女孩终于回来了，将一瓶新的矿泉水打开。 裴思颖抬起头，滑稽的长大嘴巴，等着女孩给她喂水。 女孩踮起脚尖，就像在给漏斗里灌水一样，慢慢的给裴思颖嘴里灌水。 就这么几次之后，裴思颖终于能发出声音了，虽然声音还有些嘶哑。 第三十四章 被制裁的土包子 “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将矿泉水拧好。 “姐姐我叫赵美娜。”赵美娜笑眼弯弯的看着她。 “今年多大了。” “十六岁。”她思考了一下接着说，“一中的新生。” 她看起来很骄傲，似乎在向裴思颖炫耀，自己考上了重点高中。 但是她上不了一中了，因为现在是末世。 结合着赵美娜前面的话，裴思颖只觉得胃部绞痛，这么小的孩子，今天晚上就要被那个恶魔…… 在同情别人之前先要同情自己，她扭头看向了，反绑住自己双手的绳子。 “美娜，你能不能帮姐姐把绳子解开。” 赵美娜的面色变得很严肃，她像个小大人一般说：“不行的，如果被哥哥知道了……” 她立刻噤声，像想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捂住头蹲到地上。 裴思颖闭了闭眼，她叹了一口气道：“那其他的姐姐呢？” “她们人在哪里。” 赵美娜起身，拍了拍沾上灰的裤子道：“其他姐姐还活着，被哥哥的朋友看守。” “但她们可没有姐姐这么走运。”她的语气突然变得很成熟，“那些哥哥在辱骂那些姐姐，但他们现在不敢有什么轻举妄动的。” “毕竟姐姐们都属于周叔叔。” “包括我。” “那你想跟周叔叔吗？”这个女孩为什么会有这种思想啊，裴思颖难受的闭上眼睛。 “想吗？”赵美娜思考了一下，裴思颖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疑惑，小姑娘瘦细的手指撑着下巴。 “我不知道，但是哥哥说叔叔是异能者。” “在末世里，只有跟着叔叔才能活。” 裴思颖只觉得真是疯了，这么小的孩子，但现在最重要的事，是需要这个小女孩帮她把绳子解开。 要是在异能竭尽前的裴思颖，可以轻轻松松的挣脱，但现在的裴思颖实在是太虚弱了，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 想到了张敏还在被人恶意辱骂，她只觉得心里闷闷的，就像被什么东西包住一样透不过气。 那可是跟她有两辈子交情的人，这个世界里唯一的同类。 算了，反正现在她异能没有恢复，被绑在这里还要安全一点，出去到处跑就是送菜。 她思考了一下，觉得接着套话：“你说的那个周叔叔的异能是什么？” “周叔叔可以喷火。”说着她还站起身，用手摆了个姿势，“就像这样，火呼的一下就喷出来了。” 火系异能者？那好办了，只要到时候余袅袅恢复异能…… 但就是怕余袅袅和她的异能都没恢复，不然，她们可打不过一个成年男性异能者。 至于这个小女孩…… 她正色的看向面前的姑娘，她的头发枯黄，眼下乌青，但是眼睛还是那么的亮。 就像一团永远浇不灭的火光，只等着某一刻突然照亮灰暗的大地。 死了就死了吧，她们也不是搞慈善的…一个没有异能的人。 在末世中痛苦活着也是一种苦难。 此时隔着不远处的两个房间，余袅袅在和面前的两个男人口舌之争。 “我艹你妈的！快给你姑奶奶放了。” 面前的男人似乎不耐烦，抬起手想给她一巴掌，却被同伴拦住：“诶，麻子，别意气用事。” 说着他还淫笑的看着余袅袅的脸，舔了舔嘴唇将另一只手摸了上去：“要是把这样一张小脸打坏了，周老大那边不好交代。” 余袅袅注意到，伸过来手的指甲壳里都是污泥，而这只手上还散发着难以言述的气味。 她嫌弃的将头撇开。 那男人笑了：“哟呵，小娘皮还挺硬气，看来今晚周老大有的吃了。”说着他又舔了舔嘴唇。 “哎呦，打不得还晒不得吗？”麻子眼里闪着恶意的光，“现在外面日头这么大，将她放出去晒晒，杀杀气焰。” “这不太好吧，万一晒黑了咋办。”男人似乎有些忌惮。 “怕啥，这臭娘们已经够黑了。”麻子不解气的呸了一声，“黑得跟个瘦猴一样，真以为谁都稀罕。”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同时绕到余袅袅后面，一人一边将椅子抬了起来。 “你妈的！放老娘下来。”突然的悬空，余袅袅边破口大骂，边用脚后跟疯狂的题椅子。 “哟呵，还挺倔！” “有你好受的，臭娘们。” …… “好多人，我闻到了人的味道。”跑车的音响系统里传出小混蛋的声音。 它车头的两个钻石灯照了照。 “还真能照，我还以为是真的钻石呢。”虞跃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瞪大了双眼。 小混蛋傲娇的声音从音响里传来：“那是当然！土货。” “不是你说谁土货呢？死混蛋。”说完她撸起袖子，狠狠的在真皮坐垫上一拧。 疼的小混蛋哇哇乱叫，刮雨器疯狂的摆动，车身也开始漂移，连林幼微都很难控制。 李鹿言皱了下眉，毫不留情的朝着虞跃背上拍了一下。 “再动我摔死你。” 虞跃得寸进尺的朝着李鹿言凑近：“言姐好不容易救了我和微微，一点是不舍得的对吗？” 李鹿言突然笑了，虞跃觉得这个笑特别诡异。 但还不等她反应过来，李鹿言左手抓起她的领子，右手打开她的车窗，将她的头摁倒窗外。 “诶诶诶…犯法了言姐，行驶过程中，不得将头手伸出窗外。” “现在路上除了小混蛋哪还有别的车。” 窗外的热风刮到虞跃的脸上，虞跃觉得难受，就像是冬天暖气抵着脸吹。 但这不是冬天，天气这么热，她只想把头伸回车里吹空调。 她动了动，却发现头被李鹿言摁得死死的。 呼啸的风声伴，随着小混蛋幸灾乐祸的声音传入耳朵。 “嘿嘿，笑死我了，土包子被制裁了。” 闻言，虞跃不甘示弱的回嘴道：“死混蛋，你给我等着！” 随后她一脸屈服，可怜的望着李鹿言：“哈哈…哈…”她尴尬的笑了起来，“能不能放了我啊，言姐。” “我保证！不在开车时捣乱了。” 李鹿言挑眉，好笑的看着她：“行啊。”随后，她用力将虞跃的脑袋拽了回来。 “砰——”的一下，虞跃的脑袋撞到了车顶上。 她捂着被撞得发麻的脑袋，一年怨气的看着李鹿言：“啊啊啊…言姐你报复我。” 李鹿言挑了下眉，戏谑的盯着虞跃，好像在说弄了就弄了，那又怎么样。 第三十五章 解压 虞跃盯了李鹿言几秒，抱着手臂靠在椅背上假装闭目养神。 李鹿言没有管他，而是问小混蛋：“有人？这都快驶出城区了，怎么可能有人。” “真的有人！就在前面不远处。” 前面就是郊外了，除了高速公路，怎么可能还会有其他的建筑物。 她眯起眼睛，难道是张敏她们？ “是三个人吗？”她问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不不不，好多人，一群呢。” 一群人？ 李鹿言把车窗打开后，把头伸了出去。 “哎哎哎，言姐违反交通规则了啊。”虞跃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李鹿言头也不回，“闭嘴。” “哦。”虞跃又重新靠在椅背上，还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外面的日头太大了，阳光撒在脸上，李鹿言只觉得睁不开眼，她下意识的眯起眼。 随着汽车的行驶，一个随意搭造起来的营地越来越近。 这边果然有人搭在，这已经是早期的基地吗？ 李鹿言准备将头伸回来，不再管了。 难民关她什么事，现在末世了，先活下来再说。 等等，那是什么？ 在李鹿言的视角里，随便搭起的营地栅栏前，绑着一个——女人？ 这么热的天，把一个女人绑在外面，肯定会脱水的。 才这么一会儿，这个女人都已经晒黑了，这太阳这么烈吗？ 不对，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眼熟，有点像…… “余袅袅！”虞跃的声音就像定时炸弹一样，在耳边突然炸开。 她将头缩回来，发现余袅袅正将头，伸出了另一边的窗户。 虞跃也缩回了头，瞪大眼睛说：“言姐，我看见余袅袅被绑起来了！” “是不是那个张敏和裴什么将余袅袅绑了。” “不对啊，刚刚混蛋说那里有一群人……” “所以……”虞跃就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举起一只手指，瞪大双眼。 “有一群人绑架了她们。”不等虞跃说，李鹿言直接先抢过台词。 “要停车吗？”这是林幼微问的。 要救她们吗？为什么？又没有什么交集，已经两清了，李鹿言下意识的回答：“不……” “救！一定要救。”虞跃声音都提升了一个度，“余袅袅她人还不错，还是水系，有她在我们就不用担心水不够喝了。” “行。”林幼微一个漂亮的漂移，将车停在了离营地不远处。 此时营地内。 男人一脸狐疑道：“你说，把这小娘们绑门口不会跑吧。” “都绑住手脚了，跑个屁跑。”麻子不屑的撇了男人一眼，他向来看不起这些畏手畏脚的货色。 “那你就说万一呢。” “那你害怕，你自己一个去外面看着她。”说完麻子不再理男人，他伸出小拇指剔牙，惬意的往里面走，“反正我现在要去休息了。” 凭什么这麻子去休息，他去外面晒大太阳守着那小娘皮，算了都被绑住手脚了，也掀不起什么浪花。 此时的外面，余袅袅跟条被晒干了的死鱼，一般躺在椅子上。 她就不应该嘴贱，要是她跟张敏还有裴思颖一样，不理他们应该不会这样。 不对，就算她们骂了也不会这样，他们是不可能把她们晒黑交不上差，那她就是因为纯黑。 真受不了了，咱们黑皮女孩不会输，等她恢复了异能非得弄死他们，尤其是那个麻子。 等等，那是虞跃？怎么可能？还有李鹿言和那个神女…这怎么可能呢。 余袅袅半眯着眼睛，只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 “袅袅……”熟悉声音在耳边炸开，虽然对方的声音压的很低，但她们曾经一起在体育馆聊了那么久的天，她还是听得出来的。 她摇了摇头，睁大双眼，看到了来人。 “虞跃？！”是震惊。 虞跃边帮她解绳子，边压低声音跟她讲话：“你们怎么回事？” “对了，”余袅袅从椅子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眼中爆发出愤怒的光，如果她现在异能恢复了的话，非得把麻子撕成两半，“快去救敏敏。” 虞跃瘪了瘪嘴：“她有什么好救的啊。” 林幼微上前，将手抚到余袅袅头上，一条白丝从林幼微指尖钻出，钻入余袅袅的脑中。 余袅袅只觉得那种中暑的，晕晕沉沉感已经没有了，取而代的的是一种舒服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累了很久的旅人，置身于冰泉之中。 虞跃诧异的说：“诶？微微，你的能量不是只能在晚上用吗？” 林幼微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谁说的？只是晚上用强一点，白天有限制。” 余袅袅的眼神彻底清明了，她抓住虞跃的手：“敏敏她对我有救命之恩。” “一点要救她。” 虞跃下意识的回头看向李鹿言。 问她干什么？但是李鹿言在触及到虞跃的眼神后，心还是软了，她点了点头。 虞跃就像是在得到什么圣旨一般，郑重的朝着余袅袅点了点头。 “那你先告诉我，里面有多少异能者？” “就一个。” 虞跃瞪大了双眼，似是不敢相信：“你们是废物吗？啊！”她下意识的提升了音量，“就一个异能者把你们三个给拿下了。” 她的声音着实太大了，至少睡在里面的麻子听见了。 他披好衣服，也没叫另外一个男人，准备自己出来查看。 而他推开栅栏的一瞬间，虞跃发现他了，伸出手指，一根藤蔓飞出，一把缠住了麻子的腰肢，麻子像跑，却动弹不得。 余袅袅看到了被绑住的麻子，一脸坏笑着上前，朝着麻子的膝盖踢了一脚：“你妈的，姑奶奶是不是告诉过你。” 麻子瞬间卸力，脸部表情扭曲的半跪到地上。 “等姑奶奶挣脱了要弄死你。” 麻子想开口求救，但余袅袅的巴掌比他的口更快。 “啪——” 麻子顺势倒在地上，咳了一声，一颗牙被咳出来了。 余袅袅现在没异能，要用最原始的方式对付这些人。 而且这种最原始的方式竟然是最爽了，有多解压她就不必多说了。 就像在热的脱水的时候，突然喝一瓶冰镇饮料。 第三十六章 “姑奶奶…放了我。”麻子倒在地上，口齿不清的求饶，仿佛这样就能让余袅袅放过他。 在她教训麻子的时候，没人注意到李鹿言推开栅栏走了进去。 外面太热了，这些傻子愿意在外面晒太阳，她可不愿意。 整个营地的布局很简单，就是搭起了棚子，分成了好几个区域。 她闭上眼睛，开始释放异能探查张敏，和裴思颖所在的位置。 此时的张敏，刚从椅子上起身，将靠近自己的普通人按在地上，用拆断的凳腿，一下一下的敲在来人的脑袋上。 红白相间的脑浆粘在手上，她嫌恶的瘪了瘪嘴。 她异能刚恢复，就将异能转换成体能，将绳子震碎。 异能者终究是异能者，哪怕是辅助类的，也是异能者，不可能是这些普通人能敌的。 李鹿言刚转身，就碰到了刚杀了人出来的张敏，她的手上还拿着那只椅子腿，而椅子腿上沾染的血液和脑浆，正一点点的低在地上。 张敏似乎很诧异，确实很诧异，在她的印象中，李鹿言是不可能被抓起来的，光那个吞噬异能的能力：“你怎么在这？” 但她不知道的是，所谓的吞噬异能，其实就是李鹿言，将裴思颖释放的冰刺收入了空间。 李鹿言耸耸肩，一脸无所谓：“余袅袅说你们被抓了。” 余袅袅？裴思颖眼里闪过一丝亮光，看来这个‘容器’还有点用，那就让她活久一点吧。 “精神力探查到，裴思颖就在那边。”说完她指了一下左边的那间，刚好和张敏的是对立。 “不过……”李鹿言突然开口叫住了，往那边跑的裴思颖，“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张敏想了一下，道：“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就算我们杀了不少，那也应该还剩十几个才对。” 李鹿言赞赏的看着她，不亏是高考状元，脑子就是转的快。 如果是虞跃那个家伙只会在她面前来问‘言姐，什么奇怪啊。’ 但是张敏的心机太重了，她们还是不适合做一路人，只有想虞跃这种心眼子少的，给点好处能卖命的，才能跟她一路人。 “那么，你觉得这些人……”裴思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李鹿言伸出手，隔空抓住了身后拿着刀的男人的脖子。 她突然感到一阵后怕，她太掉以轻心了，刚刚差点就被砍了。 紧接着，剩下的人蜂蛹而至，但李鹿言就想猫逗老鼠一般，快速的经过他们身边，他们的刀具武器就瞬间消失了。 不等那些人看着刀具面面相觑，张敏就将异能转换成力量，把手上的木椅腿耍的飞起。 “呼——” 木椅腿划过空气，发出哀鸣。 最后“啪——”的一下，订到这群人的太阳穴上。 当所有人倒下后，张敏就像地狱里的修罗一般站起身，苦恼的说：“刚恢复的异能就又用完了，一级还是太废了。” 李鹿言收回目光，因为她看见了，朝着张敏身后丢来的一个火球。 张敏也不蠢，身后像长了眼睛一般，瞬间蹲下在地上滚了一圈。 那火球在张敏刚刚待过的位置炸开，刚刚张敏待过的地方，瞬间被炸的焦黑。 来人是一个身高不足一米六，体重却有一米六的胖子。 和另外一个右眼刀疤，看起来稍微年长的男人，而这个男人就是火球的主人。 李鹿言眯起眼盯着来人。 那人开口了：“杀了我这么多兄弟，不留下点什么……”说着她意有所指的看着李鹿言的胸脯，恶心的舔着下嘴唇，“不合适吧。” 李鹿言只觉得一股难以言述的恶心感，从胃部蔓延至全身，在脑海中炸开。 想比于这种这种恶心的人类，她还是更喜欢没有脑子的水怪，虽然它们外表恶心，却不会做出这种令人反胃的举动。 “你？”她促狭的盯着男人，“配吗？” 老周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变得很难看：“臭婆娘，老子给你机会了。” 说完他双手和起，重新又结了个火球，那火球在空中变换，如同一条小火龙一般像李鹿言冲击而来。 李鹿言站在原地没动，她笑了。 老周就等着那火球将李鹿言燃烧殆尽。 但那火球竟然，就这样停在了李鹿言的身前，然后就这么冷不丁的，直接消失了？ 旁边的老黄牙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怎么回事？老周，我出现幻觉了吗？你的火球呢？” 老周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就像有一朵乌云突然笼罩在脸上，整张脸都变得阴沉。 “不可能！”说话间，他再次摔了几个火球。 但奇怪的是，李鹿言就站在那里没动，当火球甩到她脸上快要烧到她的一瞬间，又突然消失。 就像从来没有来过，甚至一点痕迹都没有。 他指着李鹿言：“你你…你也是异能者。” 李鹿言没回答，只是一步一步的像她靠近，老周像碰到什么瘟神一样，她前进一步，他就后退一步。 老周眼神一动，从裤腰带里抽出一把小刀，朝着面前的李鹿言狠狠捅过来。 而李鹿言就在老周快要捅到她的一瞬间，原地消失了，从老黄牙旁边撕破空间重新走了出来。 而老周应该惯性，一下扑倒地上，翻了个跟头。 老黄牙看到李鹿言出现到旁边，直接跪下磕头。 但李鹿言直接无视他，隔空将手一抓，老黄牙瞬间如面团一样被揉捏扭曲。 骨头因为扭曲，牙酸的声音在众人耳中响起。 老周牙齿打颤，这个女人太逆天了，他知道自己一个二级破火球一定打不过这个女人的。 但李鹿言突然停下，站到老周面前，老周似乎被吓尿了，黄色带有骚气的液体从腿间流出。 李鹿言嫌恶的移开头，看向张敏。 “你自己解决掉他。” 毕竟仇要自己亲手报，才舒服。 那老周似乎知道自己要死了，突然爆发出一股很强的力量，一股热浪席卷了整个营地，李鹿言只觉得眼睛有点睁不开了。 “不好，是自爆！” 第三十七章 只见老周突然起身，体内刚刚竭尽的能量又从新充满了，他整个人眼里都冒着火光，全身上下都燃烧了起来。 他这是要毁自身也要带走她们啊。 这热浪太过强悍，将张敏弹开了，张敏发现接触热浪的位置，都被灼烧了。 老周张开嘴笑了起来，就连他嘴里的两排牙齿都变成了火苗。 他双手飞快的结印，很快一条火龙头就在手中成型，他笑的更猖狂了，仿佛下一秒就是李鹿言的死期。 突然，他猛的将手抬高。瞬间，一条粗壮的火龙，从手里钻出直击李鹿言面门。 李鹿言瞪大双眼，要是这团火收入空间，她刚弄好的菜园子不得炸啊。 但这种眼神到了老周眼里就是害怕，老周双手叉腰笑的猖狂：“哈哈哈，臭娘们！受死吧。”尽管他的腿部已经开始消失了。 但是他似乎根本不在乎，他只想看到李鹿言死。 李鹿言试图躲过这粗大的火龙，但是这火龙就像有了眼睛一般，追着李鹿言。 “乖乖受死吧，这可是追踪火龙。”这是老周说的最后一句话，因为他说完这句话后，嘴巴就完全消失了。 只剩下眼睛，当然，用不了多久，全身就会消失。 就连张敏都吸了口凉气，好歹李鹿言救了她，但是这李鹿言为什么一直躲啊，她不是有吞噬异能吗？快用啊。 张敏感觉自己看了一部三d电影，毕竟这条火龙太炫了。 秉持着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原则，张敏看起来比李鹿言还急，好似火龙追的是她。 好歹在末世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虽然早已丧失人性，讨厌弱者，但她还是比较慕强的。 李鹿言叹了口气，算了，那批菜毁了就毁了吧，还可以重新再种，谁知道这破火龙这么大一条。 希望不要波及到空间里的物资，幸亏她把物资放到边缘，否则这些物资也不保。 早知道就把菜也种到边缘了，这都是也什么事啊。 李鹿言站在原地，张开双臂准备拥抱火龙。 才怪！ 火龙以飞快的速度冲过来，突然就想定住一般，停在了李鹿言的面前。 张敏早以看透一切，她这是要“吞噬”了吗？ 而老周还没消失的眼睛就有点震惊了，如果他的嘴巴还在的话一定会质问李鹿言，或者抱大腿，但是肯可惜，他的嘴巴消失，现在眼睛也要消失了。 “啪！” 就像是在看电影一样，空间突然扭曲了一下，而那条火红红的火龙骤然消失，而周围还没消失的热气，是唯一证明火龙曾经出现过的证据。 张敏心有余悸的喘了口气。 李鹿言上前，朝着跌坐在地上的张敏，伸出手：“起来吧。”她的声音冷清好听，就像是山间的一缕清泉。 张敏握上她的手，接力起身，因为刚刚老周的热浪太过强势，现在她的手臂上以及被热浪接触到的地方都被烫伤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想运作异能给自己疗伤，但她似乎忘了，自己的异能刚刚已经竭尽。 李鹿言不再看她，而是向裴思颖在的那个小分区走去。 刚将帘子揭开，还没进去，一把小刀直冲面门，但这小刀的主人速度也太慢了，力气也软绵绵的。 她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夹，那把小刀就到手中了。 小刀主人似乎被吓到了，跌坐到地上：“你…你…”李鹿言这才看清她，一个小女孩？看起来营养不良。 那小女孩颤抖着说：“你把我哥哥怎么样了？” 哥哥？她问的是老周吗？ 李鹿言挑眉：“应该是灰飞烟灭了，连尸体都没有。” 小女孩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你…” “喂！小结巴，我现在不想听你结结巴巴了。”李鹿言皱眉，老实说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小孩，是普通人，又没有像刚刚那群人一样冲上来送死，她早就了结她了。 她绕过小结巴，用手中的水果刀快速的，将绑住裴思颖的绳子割开。 但这小女孩像是触碰到什么逆鳞一样，冲上来扒住李鹿言的手，“你…你不能放了她，不然哥哥会……” 裴思颖刚被放开，就将小女孩从李鹿言手上提了下来：“听着，赵美娜，你哥哥死了。” “现在，要么滚开自生自灭。” “要么我送你去见哥哥。” 裴思颖活动了一下筋骨，从靴子里拿出一把小刀，吓唬赵美娜。 赵美娜似是真的被吓到了，上牙咬着下嘴唇，眼眶通红，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一样。 得了，李鹿言用手捂着额头，她这辈子最讨厌小孩哭了，而且这女孩看起来也就十三十四岁的样子，太瘦了。 “行了，你可以跟着我。”李鹿言开口了，难得做圣母，但这孩子确实可怜。 “你多大了？”她问。 “十六。” 李鹿言罕见的瞪大了眼睛，这十六？假的吧，看起来就十三十四岁啊。 谁家十六…… 她比划了一下，差不多连一米五都没有，这小孩平常都不吃饭的吗？ “你为什么要杀哥哥。”小结巴问，“杀了哥哥的话，我们都得饿死。” “哥哥好不容易结交到的异能者…” “听着，小结巴，现在不许再提你哥哥了。”李鹿言走在前面头也不回，“而且你哥该死，我说了，跟在我后面饿不死的。” 刚出帐篷，就是虞跃余袅袅二人在‘调教’麻子。 “笑死了，袅袅你看他被吓尿了。” “哈哈哈，蠢货而已。” 真是开屏暴击…… 李鹿言一头黑线，这两个人真是臭味相投啊。 “诶？言姐！”虞跃看见李鹿言出来了，立刻收回藤蔓，“你什么时候进去的。” “哦！我们好像忘记救敏敏她们了。”余袅袅接过话。 身后张敏和裴思颖也是和李鹿言同款表情：“…我们出来了。” “太好了…那我们一起走吧。”虞跃首先提出，全然已经忘了，裴思颖之前是怎么要弄死林幼微的。 猪队友，这是李鹿言的想法，她身上的秘密太多了，而张敏这个人心眼子又多，她不喜欢和这样的人相处，仿佛自己下一秒就会被看穿。 第三十八章 （感谢宝宝们投的推荐票，以及对我的支持，因为是新人作者，哪里写的不好可以提出来的） 林幼微看见了李鹿言难看的表情，疯狂的给虞跃使眼神。 但虞跃这个呆瓜就跟没看到一样，继续滔滔不绝自己的想法。 “咱们要不要组成末日小队吧。” “正好大家都是异能者……” 见虞跃还在说，以及面色越来越差的李鹿言，林幼微终于开口了：“我看未必吧，咱们的车太小了，人多的话坐不下。” “不是有……”虞跃想开口反驳，让小混蛋变大一点，但下一秒就被林幼微捂住嘴吧。 “闭嘴！老娘不会开公交车。”她将嘴唇凑到虞跃耳边轻声说。 耳边的热气太过温和，吓得虞跃一哆嗦立刻闭上了嘴。 虞跃不是想拉余袅袅入伙吗？有一个水系异能者在队伍里，确实不用担心用水问题。 李鹿言看着余袅袅身后背着的大砍刀，砍刀上的血已经半干，但可以看得出来这砍刀之前切过不少‘东西’。 一个有战斗力的水系异能者，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她开口：“余袅袅。” 余袅袅诧异的看向李鹿言，跟李鹿言认识了这么久，虽然也就俩三天，但她们八竿子打不着，上次说话还是在体育馆，她没想到这个冷清清的女人居然会主动找她说话。 李鹿言斟酌了一下，继续说：“选我们，还是选张敏。” 余袅袅看起来也挺单纯的，跟虞跃一样，都是没有心眼子还忠心的人。 余袅袅看起来很为难，她看了一下张敏，又看了一下虞跃。 虞跃这傻孩子朝着余袅袅笑得开心：“袅袅。” 活脱脱的就像父母闹离婚，孩子不知道跟谁，余袅袅闭了下眼深呼吸。 看向虞跃低下头不敢看她，虞跃收回笑容，好像已经知道结果了。 “抱歉，虞跃，敏敏救过我的命。”结果已经很明显了，但虞跃还是想争取一样，都末世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合得来的朋友。 李鹿言平常不怎么理她，林幼微也不和她开玩笑，哈哈大笑。 她敢保证，如果是在末世前，她保证能和余袅袅处成特别好的朋友。 “余袅袅，你真的不能选我吗？”虞跃夸张的朝着余袅袅抛着媚眼。 就连林幼微都被她逗笑了，林幼微勾住她的肩膀，打圆场：“好啦，人家袅袅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那咱们就先走了。” 上了小混蛋的超级无敌闪的车后，虞跃才发现还有小结巴这个人在，她夸张的张大嘴，几乎可以吞得下一个鸡蛋：“我靠！言姐，你怎么又乱捡人。” “这次还捡了个小豆芽回来。” 李鹿言一脸无语，不想理她，但这虞跃越说越来劲：“小豆芽，你叫什么名字呀。” “赵…美娜。”赵美娜似乎害怕这个怪姐姐，下意识的往李鹿言那挪了挪。 “那你今年多大。”虞跃毫不在意，继续问道。 “十六。” “十六！”虞跃下意识的提高音量，“我滴个乖乖，你说你十二我都信。” 声音太过刺耳，小混蛋疯狂的开关窗户：“吵死了，乡巴佬，你的声音太大了。” 赵美娜现在是真的被吓到了，会说话的车，试问谁不被吓到。 她小心翼翼的问：“谁…谁在说话。” “嘿嘿，小女孩，是我在说话呀。”小混蛋疯狂的摆动擦雨刷，似乎是在和赵美娜打招呼。 “哎呀，小混蛋你别吓人家。”虞跃喊了一声，后轻声安慰赵美娜，“别害怕，这个…嗯…” 她想不出什么好理由，才能让赵美娜不那么害怕。 “对，这其实是个异能狗，可以变成任何物品。” “异能狗？”赵美娜狐疑的问。 “对啊对啊，末世人都有异能，狗为什么没有。” “乡巴佬，你别抹黑我，我可是大名鼎鼎的神……” 小混蛋话还没说完，就被虞跃无情打断：“你闭嘴！那个娜娜啊，它就是一只神经病小狗。” “你可以直接叫它神经病，或者神经病混蛋。” 天色越来暗沉，虞跃肚子饿的咕咕叫，她问赵美娜：“那个娜娜啊，你饿了吗？” 虽然她很饿，但停车吃饭这种事情，必须要别人来说，不然太丢脸了，肯定会被小混蛋嘲笑的。 赵美娜还没说话，小混蛋就先笑了出来：“哈哈哈哈，乡巴佬啊乡巴佬。” “你自己想吃饭直说好了，干嘛引导别人说啊。” 听到了小混蛋的嘲讽，她下意识的就想揪，身下的真皮座椅，但想到李鹿言的眼神，下意识的收回了手。 她反驳道：“谁想吃了，我只是怕娜娜饿到了，下意识的问一下。” “仅此而已！”她加重了语气，着重强调一下。 谁知道这赵美娜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她说：“姐姐，我不饿。” 不行了，这女孩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她不饿但是她饿了啊。 算了，丢脸就丢脸吧。 她清了清嗓子：“我饿了，能不能停下车吃饭。” 下一秒，林幼微停下车。 她们下车后，小混蛋瞬间变回小狗形态，躺在地上将肚皮露出来，左右翻滚：“哈哈哈哈，不是不饿吗？” 好贱啊！她好想打小混蛋，但是她忍住了。 “嗯，那你能不能变成热水壶，烧热水泡面吃。” “泡面？”听到这个词小混蛋的眼睛转了一圈，“有没有我的份？” 听到了它的话，虞跃耸耸肩，“那我不知道了，你要问言姐。” 听了虞跃的话，小混蛋果然粘了上了，用犬齿轻轻勾住李鹿言的裤腿，试图撒娇。 谁知道李鹿言蹲在，手指揪住小混蛋的脖颈，一脸怒意：“小混蛋！” 她这可是真丝的睡衣，平常不舍得花钱，就买了这么一件，虽然说现在末世了，但不管怎么说都不舍得。 那可是真丝的！ 小混蛋胡乱蹬着四肢，狗脸上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哎…干嘛呀这是。” “我的睡裤！” 听了李鹿言的话，小混蛋目光向下望去，果然，刚刚它咬过的位置，撕开了一个大口子，这不科学啊，人类的皮毛怎么这么脆。 小混蛋真的被吓死了，别欲望神的任务还没完成，就被这个女人弄死了。 它声音弱弱的说：“那我给你们烧水，你能不能原谅我…” 李鹿言将混蛋放在地上，混蛋立刻变成了一个金色的大型烧水壶。 它是不是对金色有什么执念，李鹿言这样想着，从空间里拿出几瓶矿泉水，朝着壶内倒入。 小混蛋发出沉闷的声音：“那个…我可不可以借一点神力。” “嗯。” 有了林幼微的点头，小混蛋立刻烧起水。 第三十九章 赵美娜 很快，水壶发出咕噜咕噜的沸腾声，热气从壶嘴喷涌而出。 “终于可以吃上香香的泡面了～”虞跃苍蝇搓手，眼冒金光的看着李鹿言。 李鹿言面前的草地上，立刻出现了四碗泡面。 小混蛋看到这一幕，头顶上的热气冒的更欢，这就是神主的力量吗？居然可以随机变物，感觉欲望神大人的任务越来越难完成了。 虞跃迫不及待地拆开泡面，将调料一股脑倒进碗里。 “慢点，小心烫。”林幼微提醒道，但虞跃已经急不可耐地倒入了热水。 “好这一口好久了。”虞跃激动的挑起一口往嘴里塞，无视到林幼微的提醒，和碗上面冒起的阵阵白烟。 “嘶…烫死了。” 小混蛋在烧水壶形态下发出，阵阵笑声，其实就是水烧开的叫声。 “好吵啊小混蛋！”虞跃忍无可忍叫骂一声。 “乡巴佬，饿死鬼投胎吗？” 如果不是小混蛋在烧水壶形态，她们还有这么多人没泡面，虞跃真想一脚踹上去。 她恶狠狠的盯着小混蛋：“你最好能一直这么桀骜不驯！” 赵美娜蹲在一旁，小口小口地咬着李鹿言分给她的面包，眼睛却一直盯着虞跃的泡面。 虞跃注意到她的目光，笑嘻嘻地问：“娜娜，要不要也来一碗？” 赵美娜摇摇头，声音细若蚊蝇：“不、不用了……我吃这个就好。”她知道哥哥做了坏事，差点害了姐姐们，而自己刚开始还阻止了，那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姐姐。 她没有脸找她们要东西吃，能给一个面包就已经很知足了，她一直都知道哥哥做的那些坏事，末世前，末世后，但是她也想活着，哪怕哥哥把她奉献给大她二十岁的男人。 这些姐姐救了她，她又怎么敢再有其他的奢望呢？ “哎呀，客气什么！”虞跃大大咧咧的，拍了一下赵美娜瘦弱的肩膀，这不拍不要紧，小姑娘重心不稳差点摔地上。 “哎呦，姐不是故意的。”她轻轻的揉了下小姑娘的头发。 随后，又眼巴巴的看着李鹿言，“嘿嘿，言姐，小姑娘长身体呢。” 李鹿言头也不抬的闷声干饭，就在虞跃准备收回手，以为无望的时候，李鹿言递了一碗泡面过去。 小混蛋见状，又将壶里已经半温的水，开始重新加热：“乡巴佬，使唤人倒是挺顺手。” “闭嘴，神经病混蛋！” 虞跃瞪了它一眼，转头对赵美娜露出灿烂的笑容，“等着啊，姐姐给你泡面吃。” 真是神经大条啊，李鹿言暗想，这种人心眼中有少，给点好处就卖命，确实适合结交。 她最讨厌的就是那种暗害她的人了，在背后和她玩心眼子。 至少在她们同行的这些天里，她对虞跃还是很满意的，随后她看向小心翼翼蹲在一边的赵美娜。 这个小孩…当时自己为什么要拉她入伍呢？可是看起来真的好可怜啊，她李鹿言什么时候有包容万物的同情心了。 真是不理解，明明以前是最讨厌小孩子了，除了小俊和小童，就没有一个小孩能靠近她。 对了小童。她的眼神暗了几分，当时小童为什么要陷害她，明明不是她推的，明明就…… 想杀人…算了，不想了。 热腾腾的泡面香气在空气中弥漫，赵美娜捧着碗，眼眶有些发红。 她低下头，轻声道：“谢谢…跃跃姐姐。” 妈妈过世后，她好久没有感受到家的味道了，这些姐姐…原来末世也不那么可怕啊。 “谢什么，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啦！”虞跃拍拍她的肩膀，说罢，她站起身，“咱们末日新星小队，正式成立！” “声音小点。”李鹿言埋头吃面，随意道，“虽然这周围的怪物，都被咱们清理了，但是这怪听力可精着。” “噢噢。”虞跃点了点头，声音立刻放小了下来 但随即又想到什么，表情垮了下来：“可是余袅袅……” 林幼微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脑袋：“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看到虞跃委屈的表情，她继续说：“如果余袅袅让你放弃言姐，去跟张敏你会怎么做？” 听到了这个，李鹿言罕见的抬起头，如果虞跃选择了张敏，她敢保证，下次见面，她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 虞跃激动了起来，就连声音都提高了几个调：“怎么可能，我将永远跟随言姐！我们可是过命的交情。”她皱起眉头，反驳林幼微。 李鹿言强压下眼中的笑意，这个虞跃…还挺可爱。 “那不就得了，张敏也救过余袅袅的命。”林幼微笑了起来，“既然不是一路人，就不能强求。” 虞跃闷闷地“嗯”了一声，低头扒拉面条。 小混蛋变回小狗形态，蹭到李鹿言脚边，小声嘀咕：“那个……我的泡面呢？” 李鹿言假装没听见，继续低头吃面，神造物又不需要吃东西，还是不浪费物资了吧。 谁知道这小混蛋开始围着她的脚转圈圈，这人类的皮毛太脆弱了，它可不敢再咬了。 幸亏这个神没有恢复神位，不然她随便挥挥手，它就能灰飞烟灭，虽然现在也很厉害吧。 看到这条小黄狗在脚边摇晃得不行，她承认她确实是有一点心软了，李鹿言挑眉：“你不是神造物吗？还需要吃东西？” “神造物也要补充能量嘛……”小混蛋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睛，“求求你了，大人～分一点给小混蛋吧。” 李鹿言失笑，她知道面前这条狗撒谎了，但还是从空间里拿出一根火腿肠扔给它。 小混蛋欢天喜地地叼住，尾巴摇得像螺旋桨。 夕阳的余晖洒在公路上，映出一片金红色。 在人类文明崩溃的末世之下，人类只能互相依靠，在自己周围筑起高墙。 而天安市属于五县小城市，居民不多，是国内污染最小的城市之一。 军队不可能救下所有人，所以他们在天安市建起了基地，人类最后的城墙。 太阳渐渐落下，现在正是赶路的好时候，张敏现在已经恢复了体力，她背起裴思颖一直背着的包：“走吧，向天安市出发。” 余袅袅起身，一直默不作声，虽然她一向如此，跟她们俩在一起都不怎么说话。 但现在身为队友她还是得问问，这可是她看中的容器，要是憋出病来了怎么办。 “怎么了？” 余袅袅深吸了一口气：“只是有点舍不得虞跃。” 张敏眼色暗了暗，她笑了出来：“袅袅，你现在反悔可来不及了哦。” “怎么会反悔！敏敏你救了我的命。”和虞跃一样，余袅袅也是个急性子，她立刻反驳。 余袅袅的反应在意料之中，她的笑容更大了，虽然笑意并不达眼底。 第四十章 旧情人 有人在跟着她们，张敏四处张望却没看到人。 但一定有人在跟着她们，来自她的第六感，一个重生者的第六感。 “张敏怎么了？”裴思颖注意到了不对，凑近张敏小声问。 “有人在跟着我们。”这是陈述句。 很显然裴思颖也感觉到了，小声道：“我也感觉到了。” “那现在怎么说？”裴思颖手已经暗暗摸到，藏在裤腰带里的小刀了。 “余袅袅那个蠢货还不知道，让她走到我们前面。”张敏皱起眉头，对着裴思颖做嘴型。 这么好的‘容器’可不能死了，她的成神之路就靠余袅袅了。 裴思颖点点头，快步上前拍了拍余袅袅的肩膀，故作轻松道：“袅袅，你走前面吧，我和张敏有话说。” 余袅袅不疑有他，笑着点头：“好啊，你们聊。”她加快脚步，走到了两人前面几米远的位置，她一直知道，裴思颖和张敏关系要好一些。 虽然明明是她先认识敏敏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敏敏和裴思颖见面的第一次，就像老朋友一样默契，她感觉自己渐渐的融入不进去了。 想到这里，感觉鼻子发酸，不行，不能让敏敏她们看到，也许是她多心了。 余袅袅故作轻松的哼起了歌，完全没察觉到危险。 张敏和裴思颖放慢脚步，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树影晃动，风声沙沙，可就是看不见人影。 “到底是谁……”张敏漂亮的桃花眼眯起，四处打量周围。 突然，一道黑影从侧边的废弃车辆后闪出，直扑余袅袅！ “小心！” 裴思颖大喊一声，猛地抽出小刀冲了上去，这是张敏的容器可不能死了，要是死了她们还得再找新的容器。 只有张敏成神了，她们在这个，被污染的土地上才能存活。 余袅袅闻声回头，瞳孔骤缩，只见一个男人冲向她，是一个帅气的男人，这太突然了，她全然忘记了闪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冰刃凌空劈下。 那男人眼神一变收回手，冰刃破空将地面劈了个洞，如果他刚刚没有收回手，断的就是他的手。 瘦瘦高高的男人舔了一下嘴唇，脸上带着阴鸷的笑看着裴思颖：“感知挺敏锐啊，小姑娘。” 这是高政？张敏眯起漂亮的桃花眼，她记得高政绝对不是桐城人，上辈子也是在天安基地见到的高政。 这辈子高政为什么在桐城呢？这不对劲。 很明显裴思颖也认出他了，但她并没有张敏那样反应大，毕竟她上辈子死的早，根本不知道后面的事了。 他笑了起来，唇角扬得漂亮：“别害怕姑娘们，只是来试探试探你们的反应力。” 高政歪着头，目光在三个女孩之间游移，最后定格在张敏脸上。 他嘴角挂着玩味的笑：“末世里女孩们行动很危险的，需要一个英勇的骑士吗？”他作势还扬了扬手臂，其实根本没有肌肉。 余袅袅这才回过神来，面前的这个男人看着就不安好心，刚刚还偷袭她。 余袅袅皱起眉，将能量凝聚到臂部，猛的抽出背后背着的大砍刀，大砍刀在手上舞得飞快，眼看着就要砍到高政了。 “袅袅。”张敏出声了，她听见自己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没有恶意。” 不是她自作多情，但身为一个重生者，她能确认高政也是重生者，而且高政此番来桐城，是来找她的。 面前的男人可能还不知道她重生了。 裴思颖在一旁皱眉，她不明白张敏为何突然改变态度，但长期的默契让她选择保持沉默。 高政动了，余袅袅紧张的握紧了大砍刀。 只见他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拨开面前的刀刃，“别这样嘛，一点也不淑女。”他微微欠身，优雅得就像电影里的绅士，“在下高政，认识一下？” “我们不需要同伴。”裴思颖冷冷地插话，冰刃在她掌心旋转，“尤其是来历不明的人。” 虽然上辈子在天安基地，她张敏还有高政是队友，但是这辈子她们重生了，一系列连锁反应太多了，这个高政是敌是友还分不清。 高政的目光终于从张敏脸上移开，转向裴思颖。 他嘴角的笑意加深，却莫名让人感到危险：“小姑娘，你的冰系能力确实很出色，不过…” 他忽然抬手，一道金色光芒闪过，裴思颖手上的冰刃瞬间化成了一滩水，“在绝对实力面前，还是谨慎些好。” 裴思颖倒吸了口气，她知道这个高队长上辈子很强，但没想到现在就这么厉害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张敏上前一步，挡在两个同伴前面。虽然已经确认高政重生者身份了，但她这辈子不想和这个男人有任何交集了。 高政忽然收敛了所有轻浮的表情，他站得笔直。 “找一个故人。”他的声音低沉下来，眼神却坚定不移的盯着张敏：“一个我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 张敏的心跳漏了半拍，高政的目光太过炽热了。 她不得不移开视线，她怕再看下去忍不住给高政一刀，上辈子的事一笔勾销了不好吗？为什么还要回到她面前。 高政轻笑一声，突然向前迈了一大步。张敏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扣住了手腕。 男人的手掌异常温热，跟她现在的脸颊一样。 “放开！”她轻呵一声，想挣脱，但男人握的更紧了。 高政的拇指在她脉搏处轻轻摩挲，眼神逐渐变得深邃：“敏敏，为什么不敢看我。” “放开她！”余袅袅突然冲上来，试图用身体撞向高政。 这一撞毫无章法，却出乎意料地让高政松开了手。 张敏趁机后退几步，锐利的眼神紧盯着高政，他明显已经确定她重生了，这场戏再演下去毫无意义。 “够了！” 她深吸一口气，“高政，直说吧。你来桐城，到底想干什么？我可不记得你是桐城人。” 高政缓缓露出一个笑容，不是假笑，是最真实的笑容。 “来找你。”他简单地说，看向张敏的眼神却不简单，就像是在看一个失去已久的珍贵宝物。 第四十一章 好好的白菜被猪拱了 张敏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盯上的猎物，但有那么一瞬间她又觉得很放松。 裴思颖和余袅袅面面相觑，她前世死的早，完全不知道张敏和高队长后面发生了什么，但她觉得张敏怪怪的。 “张敏，要解决他吗？”裴思颖叹了一口气，“我感觉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劲。” “裴思颖。”高政突然开口了，这让裴思颖不自觉的挺背站正。 她想起了训练的那段时光，刚入基地，她和张敏被分到高政小队。 高政经常让她们站在太阳底下，美其名曰，是锻炼她们的耐性。反正这个队长挺变态的，她一直都不喜欢。 不对，她为什么站这么直啊，现在又没到天安基地，她还不是他队员呢。 “别这么紧张嘛”高政笑了出来，“你还是老样子啊，还是这么的冲动。” “女孩子还是要……。” 张敏抬起手，毫不犹豫打断了高政的话：“高政，你不要以为当过我们几年队长，就可以管教我们了。” “啊…敏敏你一如既往的无情呢。”高政上前一步，张敏就后退一步，“好吧好吧…但我们的关系……” “就真只是队长吗？” 就算裴思颖再迟钝，也看清楚了事情的不对劲。 她眯起眼睛上下打量高政：“敏敏，我死后，你和这变态队长还有一段？” “小姑娘说话别这么冲嘛。” 听到了高政的话，裴思颖心里更难受了。 就像自己的好闺蜜平常跟自己吐槽自己的领导，却在自己离开后和领导好上了。 她的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张敏！你说话。” “思颖你先冷静一下。”张敏柔声安慰裴思颖。 随后张敏直视高政的眼睛，不带任何感情，她已经调好了自己的情绪，男人又不是非要不可，闺蜜只有一个，“高政，现在不许跟着我们。” 高政双手捂住心脏，非常受伤的往后退两步：“哈？张敏你真是…” “无情呢，但是我就是想跟着你们怎么办呢？” “凭什么。”张敏强忍住心中的悸动不去看他，高政一向知道她喜欢这种表情的。 “凭什么？就凭我有跟你们谈的筹码。” 张敏不语，高政继续细细数来。 “西区那边，有个还没有被人洗劫的底下超市。”他看着张敏渐渐亮起了的眼神，又拿出一个车钥匙。 “你们就打算，这样走到天安市去吗？我载你们。” 张敏不说，但她裴思颖是真的心动了啊，每天这样走得到猴年马月。 李鹿言她们都不知道从哪，搞了一辆那么炸裂的车。 这不，现在也有人给她们送车来了，这个傻逼队长没少给她苦头吃，她现在讨点东西回来也没什么吧。 看张敏的表情，也应该不想和这个傻逼队长有来往了，她家白菜应该不会被拱了。 裴思颖强压下笑意，声音冷清的开口：“可以啊，带路。” 另一边，桐城西区。 “前面的路炸开了。”林幼微双手紧握方向盘，皱起眉，“这天气真是奇怪，刚刚太阳明明落下了。” “看来要出大乱子了。”李鹿言简短的说。 “好热啊…”小混蛋有气无力的叫唤，“太阳将身体晒得烫烫的，我们休息会儿吧。” “求求你们了，你们在里面吹空调，徒留我一人。”小混蛋开始耍起赖来，车屁股在地上一跳一跳的。 虞跃被震起来，头直接撞车顶上了。 “哎呦，混蛋你干嘛。” “不管，我好热，我也要休息。”小混蛋放了一首dj音乐，车屁股随着dj甩了起来。 “行了行了，休息吧。”李鹿言冷声开口，“不许再甩了。” 李鹿言揉了揉昏沉的脑袋，真想知道这欲望神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造了个这么样的东西。 “我记得前面有个地下商场。”林幼微打开车门，用一只手挡住头顶的烈阳。 “好耶，可以休息了！”所有人刚一下车，小混蛋立刻马上变回了小狗，往赵美娜怀里钻，“抱抱～抱抱～” 它其实就是不想走路，但李鹿言冷冰冰的肯定不会抱它，虞跃不仅不会抱它还会踹它一脚。 林幼微的话…不行她身上的神性太浓厚了，抱了要是欲望神大人认不出来它了怎么办。 所以最好的人选，就是这个新来的人类女孩。 果然，如它所料。 小混蛋在赵美娜怀里惬意的翻了个懒腰，看到它这幅样子，虞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阴阳怪气：“有些狗自己没长腿往别人怀里钻啊。” “你说谁狗呢！”小混蛋抬起狗头。 “我说的是狗，你是椅子你是狗吗？”虞跃直接提起了小混蛋的初始形态，小混蛋无力反驳白瞎阵来，嘟嚷道：“就知道欺负人…狗！” “步行十分钟。”林幼微指了个方向，“就在前面，我妈以前带我来这买过衣服。” 虞跃笑了起来，已经想好了自己未来的美好生活。 至少不用饿肚子，还能将身上这件橘黄色的工作服换掉，“太好了，这次又能获得不少物资。” 随后她瞥了一眼赖在赵美娜怀里的小混蛋，“某些生物就别指望帮忙了。” “那咋了，略！” 李鹿言率先迈步，她的步伐轻捷。 转过两个街区后，一栋半坍塌的购物中心出现在眼前。 “红心商场”招牌拦在路中央。 “有动静。”李鹿言突然抬手示意队伍停下。 她闭气眼睛释放精神了覆盖四周，感知像涟漪般扩散开来。 “不是丧尸…是人类活动的痕迹。” 林幼微皱眉：“有其他幸存者？” “可能已经离开了。”李鹿言摇摇头，“我们动作得快点。” 地下超市的自动门早已失效，虞跃用撬棍撑开一条缝隙。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混杂着霉味，但随后而来的是一股冷风，带着怪味的冷风。 李鹿言的眼睛在昏暗环境中迅速适应，她看了一下四周，有不少瘫倒在地上的怪物尸体。 她眯起眼眸，但是奇怪的是，这个人杀死了怪物并没有清走物资，看来还是要回来的。 她指向右侧：“食品区在那边，我去将食物收起来。” “幼微你去把衣服清理出来叠好，虞跃跟着一起。” “美娜…”她顿了顿，看向抱着小混蛋的女孩，“你负责放风，有人来了立刻传达。” “那我呢？”小混蛋从赵美娜臂弯里探出头。 “你闭嘴就行。”虞跃已经大步走向羽绒服区域，这可是她一个贫穷女大学生，平常不舍得买的牌子货啊。 “虞跃你搓手干嘛，快点将衣服叠好摆在一边，一会鹿言来了好直接收。”林幼微刚叠好一件衬衫，看见虞跃在原地，看着羽绒服搓手就气不打一处来。 “知道啦知道啦。” 李鹿言独自向超市深处走去，边走还边动用异能，将食物一个个收入空间。 绕过倒塌的货架，她发现了一间上锁的储藏室。 门上的铁链对她来说形同虚设，她将手抚上铁链，铁链就瞬间被她收入空间。 储藏室里整齐码放着成箱的军用罐头和瓶装水，但是这不重要。主要的是…她看向角落安静放着的几个绿色包装。 ——野营装备以及枪。 这可是好东西啊，看来有人果然来过，而那些将这当成临时据点了，那她就当他们孝敬她了。 李鹿言嘴角微扬。她迅速将几箱罐头收入空间。 返回时，覆盖整个超市的精神能量传来感知。 有人来了，而且不止一个。 第四十二章 神性者的对决 “你确定是这条路吗？”裴思颖擦着汗，怀疑地看向高政。 他们已经在这片废墟里转了近二十分钟，至少她被晒得受不了了，虽然知道自己的前队长是个靠谱的人，但她还是忍不住问。 高政晃了晃手中的车钥匙，笑容里带着自信：“急什么，好东西总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 “思颖，你这个性子真得改改。” “你！” “别吵了！”张敏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等到了天安市，一定要把高政这个狗皮膏药甩掉。 余袅袅敏锐地注意到这点，悄悄靠近她：“敏姐，要不我们…”她感觉这个高政不是啥好人，目光一直黏在张敏身上。 “到了。”高政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就是那里。”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正是那栋半坍塌的购物中心。 裴思颖眼睛一亮：“真的有诶！”她锤了一下高政的肩膀，“没想到你小子没骗我们。” “思颖，我劝你最好对你的队长放尊重点。” 裴思颖翻了个白眼，自己要死皮赖脸的跟着我们，现在还装上了。 张敏却皱起眉头：“太安静了。”她抽出腰间的短刀，“可能有埋伏。” 高政轻笑一声：“还是这么谨慎。”他率先走向入口，“不用担心，这里的怪物已经被我清理干净了。” 裴思颖犹豫地看向张敏，后者则微微点头。 三人跟着高政钻进昏暗的通道，潮湿的空气味道并不好闻，但比外面凉快多了，余袅袅都放松了下来，轻轻喘了口气。 李鹿言快步从仓库出来，将服装区的衣服全部收入空间。 虞跃疑惑道：“言姐，你这么急干嘛？” 李鹿言微微喘着气，所到之处什么也没留下，她简短道：“有人来了。” “那我们现在应该？” 她从空间拿出两把左轮丢给虞跃，“给林幼微一把。” 果然，刚把枪丢给虞跃，赵美娜就慌忙的抱着小混蛋跑了过来，她喘着粗气，气息不稳的说：“鹿言姐姐…哈…有人来了。” 高政太自大了，浑然不知自己刚清完怪物的临时据点，已经被人占了。 “要是被人占了怎么办？”余袅袅问。 高政轻笑两声：“跟着敏敏玩的人都这么警惕吗？放心好了，这附近我都探查过一遍。” “别说人了，就连一只老鼠都没有。” 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走之前还满满当当的超市，现在已经被洗劫一空了，甚至连一瓶矿泉水都没留下。 但更引人注目的是站在中央的三个女人。她们手中的枪已经抬起，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们四个。 “看来有人捷足先登了。”高政吹了声口哨。 裴思颖脸色渐渐难看起来，语气都尖锐了几分：“你耍我们！” 高政举着双手，一副投降的样貌后退两步：“诶，我可没啊，这小姑娘过来我又不知道。” “是你们？”李鹿言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张敏，枪却没收起来。 这边虞跃看到了余袅袅后已经准备收起抢了，但看见李鹿言还把枪举着，她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看见是李鹿言一行人，张敏倒是还松了口气：“李鹿言可以先把枪放下吗？”她将双手举起，一脸无奈。 “我们没有恶意的。” 她若有所指的盯着，李鹿言身后被洗劫一清的底下商场，“分一点？” 李鹿言的下颚紧绷着，将枪死死对准她们，这个动作就足够说明一切，她们不愿意分。 高政依然举着双手，但嘴角的笑意丝毫未减：“别紧张啊，美女们。 这超市又不是我开的，谁拿不是拿？”他故作轻松地耸耸肩， “不过你们动作可真快，我昨天来踩点时这里还堆满了货呢。” 他故作大方的摆摆手：“行吧行吧，物资你们拿得了，但是这枪是我带来的，总得还给我吧。” 李鹿言冷笑一声，枪口纹丝不动：“你的枪？上面刻你名字了？” 高政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眼中泛起金光。 “汪！”小混蛋突然从赵美娜的怀里跳了出来，湿润的黑鼻头急促抽动，发出“咻咻”的声响。 “神性者，我闻到神性者的味道了，他是太阳神性者之一。” 李鹿言的突然勾起嘴唇，将枪对准了高政的脑门。 “太阳神性者？” 她冷笑，“难怪这么自信。” 高政脸上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住了。这只狗是什么东西，居然能闻出他的身份，真是有意思极了。 他眯起眼睛，金色的光芒在眼底流转，语气却仍然轻佻：“哎呀，居然被发现了呢。” 张敏脸色骤变：“高政，你——” “嘘。” 高政竖起一根手指，“别紧张，我只是想拿回我的枪嘛。”他的语气还带着几分委屈，张敏只觉得一阵恶寒。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骤然模糊，划破空气，如利刃一般直击李鹿言。 “砰！”这边李鹿言直接开枪，子弹擦过高政的衣角，但他已经逼近李鹿言身前。 手掌裹着金光，狠狠的朝着李鹿言脖颈劈来！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这时， 林幼微抬高手指，指尖流出柔和的月白色的光。 先一步高政，凝聚出一个屏障，将李鹿言罩入其中。 高政未来的急收回的手掌，劈到了月白色的屏障上。 手掌和屏障触及的瞬间，屏障上顿时起了阵阵波纹，就像平静的水面被一阵风吹过。 高政被屏障震得后退几步，他眯起眼睛看向林幼微：“你也是神性者？” “那就看看谁的神性纯度高吧！” 他突然跃起，双手凝起两团金光，金光在在黑夜中太过炽热，就像两团快爆炸的小太阳。 他将双手举过头顶，顿时一根粗大的光柱直冲林幼微！ 赵美娜抱紧怀中的小混蛋，呼吸都快停滞了。 小混蛋安抚道：“虽然不知道他们谁的浓度高，但是在暗处是月亮的战场。” “只要他们不到光亮里，那个男的就没法解决掉幼微姐姐。” 赵美娜这才松了了口气。 林幼微娇呵一声：“月之华！” 第四十三章 只见林幼微眼眸中亮起了银白色的光，她足尖轻点，身形翩然凌空而起，墨色长发如瀑布般倾泻，随着身形在背后飘动。 她双手缓缓举过头顶，十指纤纤，指尖萦绕着一缕缕莹白色的光，挽出一个漂亮的花手，一团柔和的月光顿时覆盖在周身。 恰好这是，金光柱与银色光辉相撞，金银两色相碰的瞬间，爆发出强烈的光，整个地下商场都照亮了。 强烈的光射像眼睛，李鹿言不自觉闭上了双眼，当光源散去，再次睁开眼时。 林幼微从空中降了下来，看起来毫发无伤。 不对，李鹿言眯眼，只见林幼微踉跄了两步突出了一口鲜血。 而高政也没有讨到什么好处，男人半跪在地上，面色苍白，就像是在强忍着什么一样。 他勾起唇角笑了出来：“你的纯度确实很高…但白天是太阳的主场！” 说完他突然暴起，手掌上重新凝聚了金色的光刃，虽比刚刚暗了不少，但周身并发出的能量不容小觑。 “好热啊。”虞跃一只手挡住脸，一只手握着手枪瞄准高政。 “砰！” 子弹极速朝着高政而来，却在接近高政时，被高政周身的光圈弹开了。 虞跃瞳孔一缩，暗道不好。 她迅速侧身翻滚，躲过了反弹回来的子弹。 我滴妈呀，差一点她就要被自己飞回来的子弹打中了。 李鹿言一个箭步冲到林幼微身边，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少女的嘴角还残留着血迹，眼睛里的银色光圈黯淡了几分。 李鹿言低声道，“有把握吗？” 神赐的力量确实强大，如果连林幼微都没有办法与他对抗的话，那她们今天都得折在这里。 高政周身的金色光焰越来越盛，整个地下商场的温度急剧攀升。所有人都感觉自己被关在一个大烤箱里。 小混蛋强行压下了保护她们的想法，自己的任务本来就是杀死李鹿言，避免日后觉醒夺回神柄，反正它是神造物，能杀死它的只有神，区区一个神性者不足为惧。 正好李鹿言她们死了，自己就可以回去复命了。 “哈哈哈——”高政狂笑着，双手凝聚出两柄耀眼的金色光剑，“纯度高又怎么样？月亮的柔和永远比不上太阳的光芒！”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突然从天花板坠落。 “砰！” 混凝土碎块四溅，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身影稳稳落在高政面前。 李鹿言瞳孔骤缩，来人正是李鹿俊——不，应该是柳青野。 他不做过多言语，抬手就是一枪，银色的子弹绕过高政的防御光罩，直接命中他的肩膀。 “啊！”高政发出一声痛呼，金色光焰顿时紊乱起来。 “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动我姐姐。” 黑衣男人嫌弃的看着高政，随后转头对李鹿言勾起一抹微笑：“姐姐，我不在，你怎么这么狼狈啊。” 张敏也看清了柳青野的容貌，她上前扶住高政，随后直视李鹿言，放大音量道：“李鹿言！我们可以谈谈。” “别让你弟弟杀了高政。” 她承认她确实对高政有放不下的情谊，末世的后两年至少她死之前，都是高政在陪着她。算了，再救他一次，之后两不相欠。 张敏低声下气的说：“林幼微也没受……”她看了一眼嘴角带血的林幼微，将话硬生生吞了回去，话锋一转继续道：“枪确实是高政带来的，给你们得了，别杀高政。” 听到这番言论，李鹿言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太好笑了，早这样不就好了，而且他们一点诚意都没有。 她缓步上前，包跟洞洞鞋在地上发出“啪嗒”的声音。 察觉到情况不对，裴思颖手掌凝结出冰刺，“李鹿言你！” 张敏轻轻摆手，示意裴思颖收回冰刺，一脸诚恳的看着迎面走来的李鹿言，“我们谈谈，怎么样？” 李鹿言双手抱胸，直勾勾的盯着张敏的眼睛，终于，李鹿言勾起唇角，在张敏不知道是什么状况中开口了：“谈？怎么谈” 张敏松了一口气，能谈就好办了，就怕不能谈，当时她还以为，李鹿言弟弟被雾妖弄死了，没想到回来了，还带了一把不知道什么材质的枪，她上辈子在末世摸爬滚打三年都没见过这种东西。 “把枪和物资让给你们，放我们走。” “让给我们？”李鹿言噗嗤一声，“什么叫让给我们？这东西上面写你们名字了？” 她用左轮轻轻挑起张敏的下巴，挑眉：“要谈，就拿点诚意来谈。” “上次放过了你们，这次不拿点诚意出来——” 李鹿言突然顿住了，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张敏。 张敏意识到，这次不脱层皮看了跑不了了，但这次末世刚开始，她手上真没存下啥好东西，唯一的一颗领域珠也被李鹿言用了。 看到张敏半天没开口，李鹿言一脸遗憾，“啊…看来是谈不了了啊…” 下一秒，柳青野的手枪就对准了张敏的额头，张敏后背顿时起了一层冷汗，她脸色变得很难看。 “能谈！”张敏脱口而出，高政连枪都搞到了，说不定比她早重生，手上肯定有不少好东西。 李鹿言朝着小混蛋招招手，小混蛋屁颠屁颠的跑过来。 “啪！” 一阵金光闪过，小混蛋在李鹿言身后，变成了一个金光灿灿的黄金椅子。 李鹿言顺势坐下，翘起二郎腿，一脸戏谑的盯着面前的张敏，“好啊，怎么谈——”她故意拉长音调，但在张敏听来，就是催命的音符。 “高政！把手上的好东西拿出来。”张敏看向在地上呻吟的男人。 高政笑了出来。 看到高政的表情，她皱起眉：“什么情况了你还笑。” “只是没有想到，你还会关心我呢，敏敏。”他又笑了两下，不小心扯动了右肩的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张敏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道：“疼死你，快点把好东西拿出来。” “好好好，敏敏你别生气。”高政投降似的收起笑意，从夹克内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第四十四章 宿命之晶 这是一个晶核？不，比晶核要小一点，整体也要比晶核通透一点。 “宿命之晶，这是神造物！”高政还没说话，变成椅子的小混蛋已经抢先开口。 “神造物？它也能开口说话？”虞跃眼睛亮了起来，这种有生命的东西听起来就很厉害。 “怎么可能！”小混蛋反驳，有些傲娇的说，“我可是被注入了神魄的，它这种死物怎么可能比的的上！” 李鹿言眯起眼，示意高政继续说。 “宿命之晶，涅盘重生，经历毁后脱胎换骨，迈向更高境界的蜕变与新生。” “你的意思就是，有了这个东西，我死了之后也能复活？”李鹿言一只手撑着下巴，一脸慵懒的盯着这个小东西。 “谁知道呢，反正是这么说的。”高政耸了耸肩，不料又扯到伤口，龇牙咧嘴的看着张敏，“敏敏我疼～” 能复活吗？李鹿言撑着下巴惬意的伸出手：“行啊，我要了。” 随后，那宿命之晶从高政手里脱手而出，飞进了李鹿言手中，她把玩着这个小玩意。 身下的小混蛋突然激动起来，它不能让李鹿言拿到这个神器，否则她‘涅盘重生’后，欲望神大人不会放过它的。 “别信他！”小混蛋脱口而出。 “哦？” “因…因为…”小混蛋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高政打断它：“喂，破椅子！什么叫不信我？你刚刚不也说这是珍贵的宿命之晶。” 小混蛋顿住了，对哦，它刚刚确实承认了，但总不能让李鹿言拿到这个东西吧，欲望神大人一定会弄死它的。 李鹿言察觉到了不对劲，用后脚跟请踢小混蛋的椅子腿：“解释一下吧。” 小混蛋欲哭无泪，这该怎么说嘛，直接承认它害怕她觉醒吗？那还得了。 小混蛋急中生智，脱口而出：“呜呜…因为我不想大人旁边，有别的神造物来分走我的宠爱嘛～” 虞跃一脸无语：“小混蛋你要脸吗？言姐什么时候给过你宠爱？” “真的？”李鹿言起身，转过身用脚踩着小混蛋，小混蛋挣扎无果。 “比金子还真，大人我真的特别喜欢特别喜欢你，你不要接纳别的神造物。”小混蛋还是那个小混蛋，声音里带着掐媚。 李鹿言将宿命之晶收入空间，她总觉得这把椅子怪怪的，但目前确实有用它的地方，它也没有做什么逾矩的行为，先留着挺好的。 “行，暂且相信你了。”她收回脚，小混蛋又变成了那条小狗，欲往李鹿言怀里钻。 李鹿言直接绕开了它。 李鹿言对柳青野拜拜手：“枪收起来，毕竟……” 她看向张敏，勾起嘴唇露出一个微笑：“他们很有诚意不是？” 柳青野收起枪。 谁也没看到小混蛋的肚皮下浮现了一行小字：【啊啊啊啊神大人！她已经拿到宿命之晶了怎么办！还杀吗？】 过了一会，一阵神谕浮现：【……蠢货。】 【保护好她…若是祂觉醒了，你就得死…】 【保护好她！蠢货。】 【好叭好叭。】 …… 天已经暗了下来，两波人都决定在这里休息。 “敏敏，你轻一点～” 正在帮高政包扎伤口的张敏，听到这句带着撒娇意味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的烦躁，手部力量不自觉加重，恶狠狠的说“疼死你！” “啊！敏敏，你这是谋杀亲夫啊。” “谁跟你是夫妻，都什么时候的事了。” 看到张敏这样，裴思颖一阵纳闷，明明她死前张敏还跟她吐槽过高政，他们两个是怎么搞上的呢？ 作为非重生者的余袅袅则更纳闷，张敏和裴思颖说的话她听不懂就算了，这个高政又是从哪里跳出来，张敏还这么护着他。 包扎好伤口后，张敏从黑色登山包里，掏出几个面包递给众人。 正在他们可怜兮兮的，啃着干巴巴面包的同时。 商场的另一头，李鹿言一行人举起了火锅，而小混蛋就是那口电磁锅。 它不甘的喊到：“你们千万要给我留点啊。” “行了行了，别喊了。”虞跃又下了一把生菜。 李鹿言菜地里的菜已经成熟了，全部都薅出来煮火锅，而菜地种上了新的。 虞跃又撕了一包火锅丸子倒了进去，“真好，可以好好搓一顿了。” 两边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闻到了火锅的香味，正在啃面包的余袅袅只觉得浑然无味，明明之前还感慨过末世里有面包吃真不错。 但现在她只觉得难受，尤其是闻到火锅的香味后。 李鹿言一行人不避着他们煮起来火锅，完全不怕他们起什么邪念，毕竟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浮云。 柳青野一枪击碎了高政的野心，哪怕现在叫他来抢物资，他也不敢了。 轻轻松松化解他神力的人，究竟是什么逆天怪物啊。 …… 锅已经见底了，就几个零零散散的丸子，虞跃全部夹起来塞进嘴里，小混蛋崩溃大叫：“求求你们了，给我留点啊，我也想吃。” “哎呀急什么。”虞跃慢吞吞的将最后一个丸子塞入嘴里，就在小混蛋又要大叫时，她又撕开了一袋丸子煮入锅中。 “给你吃一整袋行了吧，现在我们也是有食物的人了。” 小混蛋被安抚了下来，傲娇道：“这还差不多！哼。” 所有人九足饭饱后。 虞跃心满意足的拍着肚子：“啊…真饱啊，好久没吃得这么舒服过了。” “瞧瞧你那德行。”小混蛋吃着丸子，吃得满嘴是油，还不忘嘲讽虞跃。 “诶！你个死混蛋！下次不给你留了。” 听到这句话，小混蛋抬起狗脸，贱贱的看着虞跃：“物资又不是你管。” “好啊你，你知道看人下菜碟了是吧。” 等小混蛋吃完后，李鹿言将刚缴获的睡垫展开放到地上。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众人：“谁守夜。” 闻此言，小混蛋屁颠屁颠的跑到李鹿言的脚边，亲昵的蹭着李鹿言的小腿：“我来吧。” 如果换做是以前，它巴不得李鹿言被别人弄死，关键它不敢弄啊，只能寄希望于她人。 但现在，如果李鹿言觉醒了，它也就完了，光欲望神就不会放过它的！！！ 第四十五章 被弃的容器 李鹿言一脸怀疑的看着小混蛋：“就你？”她觉得这条狗最近怪怪的，但到底是哪里怪又说不出来，它太过殷勤了。 小混蛋不乐意了，狗脸都严肃了起来：“我可是神造物！任何人有什么坏心思都跑不出我的法眼！”说罢，它还眼睛提溜的转了一圈。 除了滑稽以外，根本看不出有什么能力。 小混蛋见李鹿言没说话，继续用小脑袋蹭着她的小腿：“我只是想保护你嘛～” 柳青野一把将小狗勾起来抱怀里，“行啊，那你和我一起守夜。”他倒是要看看这条狗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它的行为太怪异了，如果它敢对姐姐有什么其他的企图，就别怪他…… 柳青野眯起眼，眼里闪着阴郁的光。 夜深人静，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这几天太累了，但不知为什么，柳青野在他们觉得很安心。 柳青野靠坐在墙边，眼睛浅眯，看起来就像是陷入了睡眠，小混蛋被他用一根红绳拴在脚边。 小狗起初还试图卖萌讨好，见柳青野不为所动，索性趴在地上装睡，耳朵却时不时抖动一下。 这个男人太难搞了，它觉得这个男的很危险，但它现在是真想投诚，虽然它之前确实想过要李鹿言的命。 “别装了。”柳青野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听到柳青野的话，小混蛋被吓得抖了一下。 “说吧，你接近我姐姐，到底有什么目的？”柳青野半眯着眼睥睨着小混蛋，就这一眼把小混蛋吓得一激灵。 “没有…我只是想保护鹿言大人。”说完它为了证明自己无罪，硬着脖子道，“你不要随便揣测别人的心理嘛！” “是吗…”柳青野收紧手中的红神。 小混蛋觉得自己要窒息了，虽然这个人根本杀不了自己，但这种痛苦是实实在在的。 它的耳朵抖动了两下，磕磕绊绊的说：“有…有人来了。” 柳青野放开红绳，小混蛋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就像沙漠里的旅人终于喝到了水一般。 柳青野靠在墙上继续装睡，小混蛋明白了他的意图，也趴在他的脚边假装睡觉。 “簌簌…” 来人佝偻着腰，小心翼翼的摸了过来，但她不知道的是，她的所作所为已经被柳青野尽数收入眼底。 柳青野见这个女人，轻声走到李鹿言身前，他强压下要上前斩杀她的举动。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女人到底要做什么。 女人在李鹿言衣襟上摸索，李鹿言慢慢睁开眼睛。但来人并没有注意到，反而更加焦急的摸索。 下一秒，变故横生，李鹿言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腕，将她反压到睡垫上。 “余袅袅？”李鹿言看清了来人，语气中带着危险意味，“你这是干什么？” “我…”余袅袅挣扎两下无果后，一脸任打任杀随你便的模样，“好吧好吧，我是为了宿命之晶。” “宿命之晶？”李鹿言突然勾起嘴唇，可是笑容很危险，“张敏让你来的？”看来张敏很没有诚意啊，她不介意让她们离不开地下商场。 “不是。”余袅袅突然语气有点激动，“末世这么容易死！有了这种可以复活的法宝……” “谁不想争夺！” 李鹿言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手指微微收紧，余袅袅只觉得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张开嘴巴掠夺着微薄的空气。 “言姐！你们在干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虞跃醒了，整个地下商场又暗，在她的视角里，就是李鹿言将余袅袅按在地上，呈一个床咚的姿势。 她就像一个打扰到爸爸妈妈调情的小孩一样，用双手捂住眼睛，发出怪笑。 这下好了，所以人都被吵醒了。 李鹿言脸部攀上红色，迅速松开手起身，而余袅袅还成刚才的姿势，瘫软的躺在睡垫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虞跃用手指摩撮着下巴，围着李鹿言和余袅袅转了一圈，“喔哟哟，不得了了这。” 她的眼神就像是在观看马戏表演，一脸的稀奇。 李鹿言握紧手掌，脸就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一样，热热的。 这时候柳青野开口了：“这个女人，想来偷走姐姐的宿命之晶。”他的声音慵懒。 李鹿言赞赏的看了柳青野一眼，也不知道这虞跃脑子每天都想的什么东西。 小混蛋变成了一盏小夜灯，众人将余袅袅围在中间，现在余袅袅成了被打量的猴子。 她只觉得脸火辣辣的热，嘴唇蠕动了两下后，“对不起。”说完还求救的看向虞跃。 虞跃看到了她的眼神，心瞬间有软了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余袅袅这个人，若非乱世，她们一定是很要好的朋友，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聊的来的人。 “言姐……” 虞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鹿言抬手打断，她看都没看一眼虞跃，而是目光直直的盯着余袅袅：“我是不是说过放过你们了？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李鹿言的语气太过阴森，余袅袅颤抖了一下，作为一个普通人在末世，她也只是想要有个活命的底牌。 她太高估自己了，也太低估李鹿言了，她的小动作在李鹿言面前简直无处遁形。 “我…”她真的不知道怎么狡辩下去了。 她只是想活着！ 她有什么错！ 下一秒，在虞跃震惊的目光中，余袅袅爆发出力量，将李鹿言推开，起身就跑。 与此同时，李鹿言伸出手掌，凭空对着余袅袅的脚轻轻一捏。 “啊！” 余袅袅惨叫一声，小腿扭曲变形，重心不稳的踉跄两下摔在地上。 她的叫声太过尖锐，整个空荡荡的商场都是她的回音。 张敏从睡梦中被惊醒，看了一圈，发现少了余袅袅，“余袅袅呢？” 高政摊开手，一脸无所谓，“我们的小姑娘好像，往那边去了。”他指着惨叫传来的方位。 张敏眼神骤缩，这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温顺容器，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但张敏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结论，容器还能再找，她的命就只有一条，余袅袅已经残疾了，带上路也无法存货，甚至连一次尸潮都躲不过。 而且她也没有其他筹码与李鹿言交换了，为了一个容器，再次大出血明显不值得。 下定这个结论后，张敏再次看了余袅袅一眼，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 第四十六章 被抛弃的容器 “啊…看来你的好姐妹已经放弃你了呢。”柳青野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他已经注意到偷偷过来的张敏，但那个女人只看了一眼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很显然，余袅袅已经被抛弃了。 余袅袅疼的起了一身冷汗，李鹿言在她面前蹲下，“说吧，你能拿什么筹码来交换你的命呢？”她的手指已经掐上了余袅袅的下巴。 见余袅袅不语，李鹿言修长手指已钳住她的下颌。 只听“咔嗒“一声脆响，下巴竟这样硬生生的被李鹿言卸下。 虞跃不忍，想再次求情：“言姐…” “闭嘴！”李鹿言轻呵一声，欣赏这看着她的作品——被卸了下巴的余袅袅。 “坏孩子，做错了事就要付出惩罚。” 余袅袅徒劳地张合着脱臼的下颌，却只能吐出几丝带血的唾沫，可求生的欲望迫使她忍不住看向虞跃，在这群人里虞跃跟她关系最好。 但虞跃也无能为力，她已经求两次情了，如果再说多了，只怕言姐也会厌烦了，她垂下眼眸不敢再看余袅袅。 余袅袅明白了，现在虞跃也救不了她，但她就是一个刚开始末世的普通人，哪有什么筹码可以和李鹿言交换。 余袅袅颤抖的手猛地托住自己脱臼的下巴，狠狠向上一顶，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勉强合拢。 她表情扭曲，就像是承担了莫大的痛苦。 “和……我……父……母……说……他们……的…袅袅……还活着。”她请求的看着虞跃，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可话音刚落，下巴又“咔”地垂落下去。 余袅袅面部扭曲的，从衣服内袋里掏出一张照片，她将其递给虞跃。 虞跃看了一眼照片，上面是一家的合影，中间的是余袅袅和一个跟余袅袅长得很像的女孩，而两边的则是袅袅的父母，一个端庄温婉的女性，和一个温润的男性。 虞跃点了点头，她想扶余袅袅起来，但下一秒，余袅袅口中涌出鲜血。 “她这是咬舌自尽了。”柳青野满不在乎的说，“正好，不用我们动手了。” “都说了不要起邪念，连换命的筹码都没有。”说完，他还若无其事的拨弄了下指甲，仿佛并没有人死在面前，而是在讨论明天吃什么。 虞跃已经睡意全无。 虞跃是真没想到李鹿言这么冷心，袅袅她只是想活着，又没有伤害她，她就…她就这么逼死了她。 她将余袅袅的照片装进内袋，将拉链拉上。 总感觉眼睛热热的，虞跃伸出手掌，接住了还未落到地上的眼泪，又用手臂狠狠的擦了擦眼泪。 另一边，张敏回到原地立刻背好了行李。 裴思颖见张敏面色沉重，她问：“你这是怎么了？见鬼了？” “比鬼还可怕。”张敏将行李背好，掂量了几下，“现在最好就走，万一那群人来秋后算账。” 裴思颖扯了扯嘴角：“余袅袅做蠢事了？” 张敏点了点头，不再过多言语，她们都心知肚明，又要找新的‘容器’了。 高政扶着墙壁起身，不小心扯到伤口，轻哼一声，“敏敏，能不能扶我一下？” “自己起来。”张敏头也没回丢下一句，就大步的向前走去，裴思颖紧跟其后。 “真是无情呢……”高政盯着张敏纤瘦的背影，他利落的撑着墙起身，哪有什么病号的样子，不过是装给张敏看的，谁知道这姑娘根本不上当。 高政眼神暗了暗。 张敏的靴子踩到了一只塑料瓶，在空荡的街道上炸开一声脆响。 裴思颖立刻拽住她的背包带子：“你找死啊！别把怪物引过来了。” “比留那儿等死强。”张敏甩开她的手，却放轻了脚步。 裴思颖压低声音：“那傻妞真去偷那什么宿命之晶了？” “我亲眼看见李鹿言卸了她下巴。”张敏摸了摸别在腰间的匕首，“余袅袅活该，但李鹿言更可怕。” 【我们得要找新‘容器’了】张敏对着裴思颖做出口型，跟在后面的高政耳朵可灵得很。 …… 多了个柳青野，金色跑车变成了金色面包车。 林幼微不解的扯了扯嘴角：“为什么面包车也是金色的？” “因为酷！”如果是以往，这句话是虞跃接的，但今天的虞跃不对劲，这句话是小混蛋接的。 一行人坐上了小混蛋变成的金色面包车，车上多了一个粘着李鹿言的柳青野，和一个沉默寡言的虞跃。 虞跃觉得放在衣服内袋里，余袅袅的全家福照片发烫，一路上沉默寡言。 林幼微注意到了这点，放了首虞跃以前最喜欢的一首音乐，平常虞跃听到这首歌都会跟着唱，然后小混蛋就会贸然切歌，并且嘲讽虞跃一番。 但今天的虞跃异常安静，小混蛋也没有切歌。 “你在想那个小偷。”柳青野不知何时已经凑到虞跃耳边，他说的是肯定句，呼吸带着薄荷口香糖的味道，“她活该，坏孩子就应该受到惩罚，姐姐明明已经放过她们了。” 余袅袅只是太想活着，多一个保命的底牌，任何都会做出这种举动吧。 在末世里，这算什么罪过？ “我没想她。”虞跃撒谎了，“我在想今晚安排谁守夜。” 柳青野嗤笑一声，“随便你吧，不过……”他的声音变得阴森，“撒谎的孩子要吞一千根针。” “柳青野。”李鹿言依旧闭着眼睛，声音不怒自威，“闭嘴。” 柳青野立刻缩回后座，像被主人呵斥的宠物犬，但眼神一直盯着虞跃。 离她们五公里外的加油站里，高政一脸痛苦的捂着伤口：“敏敏，我真的好痛哦，一会儿让裴思颖开车，你在后座陪我呗。” 裴思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敏敏陪陪他，他就能好吗？跟个狗皮膏药一样。 不等裴思颖反驳，张敏开口了：“裴思颖驾照考了六次都没考下来。” 就这么一句话，高政闭上了嘴，毕竟他也不想将命，交到一个‘马路杀手’手里。 第四十七章 关系的裂痕 灼热的天空渐渐暗了下来，就像海边退潮的海水，一群人原地下车，扎起了帐篷，点了个小火堆。 围着篝火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好吧其实还有人说话的。 “你们一定要给我留点呀，一定！”变成了一口大锅的小混蛋还不忘提醒众人。 “……” 没有任何人理它，它不死心的继续说。 “喂，土包…虞跃，你记得给我留点啊。”它有些别扭的跟虞跃说。 但是很显然，虞跃并不想搭理它，锅里的水滚滚的煮着，林幼微往里面下了两包面条。 “行了，别叫了，给你留。”林幼微一脸无奈。 很快面条就开锅了，她盛起一碗面条递给虞跃：“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末世里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她又给自己盛了一碗：“我俩跟鹿言认识多久了，她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我就是觉得李鹿言她……”虞跃抬起头看到林幼微的眼神后，又垂下头，接过面条恶狠狠的吸了一口后，“好吧，当我没说。” 林幼微摇了摇头继续吃面，她一直把虞跃当成妹妹看，她们在末世挣扎了这么久，早就成了密不可分的家人。 她挺害怕虞跃这个冲动的性子去做傻事。 所以人都有心事，除了小混蛋。 “不是说好给我留的吗？” “怎么就留这么一点。” “我不管！土…虞跃留的都比你们多啊啊啊啊。” 在李鹿言一记刀眼后，小混蛋默默闭上了狗嘴。 夜间，在所有人睡下后，虞跃蹑手蹑脚的起身，跑到小树林里去解手，刚穿上裤子起身，往回走时。 一只手摸上了她的脖子，那人的声音听不大清切，像是远方传来，又像是就在身边，声音辨不出男女。 明明人就在她的身边，却听不出祂的声音，就像隔着一层雾。 那人开口了：“我察觉到你的难过情绪了，反抗？恐惧？不解？” “很好的情绪……嗬嗬…很香甜…” 虞跃被激出了一声冷汗，声音里带着颤抖，“你…是个什么东西？”她发现这个东西趴在她的身后，她竟然连异能都用不了了，这绝对不是人能做到的。 “啊…哈哈…我是个什么东西？你们都想成为我不是吗？” “小姑娘…帮我解决掉…嗬嗬…创世神……你似乎对她有不满呢。” “什么？”虞跃有些不解，她想回头，但发现全身上下都动不了了，“创世神？谁？” “…哈哈…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你的…嗬情绪告诉我…你对她不满。” 对她不满？今天，她除了对李鹿言起过不好的想法以外，没和任何人发生过冲突。 所以她身后这个鬼东西，所说的‘创世神’就是李鹿言了。 李鹿言也是个神性者吗？那为什么高政和林幼微对战的时候，她不去帮忙，是因为不信任她们不愿意把身份告诉她们吗？ 虞跃的眼神渐渐的暗沉下来，看来‘言姐’从来没把她们当过家人啊。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逐渐生根，直到慢慢的慢慢的最后破土而出。 “你需要我做什么？”她的声音冷静下来，也不似刚刚那样害怕。 “很简单。”虽然看不到后面那人的表情，但虞跃能感受得到，祂的声音很愉悦，“成为我的信徒。” 祂的声音很轻，有点引诱的意味，就像有一把看不到的钩子，勾住了她的心脏。 “好啊。” …… 一行人经过四天的赶路，终于到达了天安市。 天安市属于五线城市，农田和村落较多，往南边经济发达和桐城市区差不多，可是到北边去了就都是大片大片的麦田，和零零散散的村落。 “再应该往哪里走，我没来过天安市。”林幼微停下车，回头询问李鹿言，“要不先在市区扫荡一波，再往乡下去？” 乡下人流量不大，最有可能建成基地。 虽然说天安市的城区发展的还不错，可路边的野怪和变异动物也才零散几个。 难怪天安市能建末世基地，光其他几的市区，居民人数过多，变异物也多，前期如果在那种地方建基地，怪物冲几次就没了。 前期物资和人手本就不足，变异怪稀少的天安市就成了最佳选择。 “不能下乡。”李鹿言淡淡，注意到虞跃欲言又止的样子，继续道：“乡里通常会养鸡喂鸭，一些动物。” “如果这些动物都变异了同样会很棘手。” “而且农村的植物多，这些植物要是变异了，基地就相当于陷入了包围圈。” “虽然说城区会有一些变异的居民，但是那些钢铁大楼都是死物，而且很多东西都有现成的。” “相比于在农村，我觉得城区更有可能建立基地。” 林幼微说：“那我们先找一栋居民楼，进去休息一下。” 李鹿言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虞跃：“你刚刚想说什么？” 她的声音清冷，虞跃在触及到她漂亮的看不出情绪的眼睛后，摇了下头：“没…没什么。” 那个什么厄运神给她的神器太恶心了，她突然想起了昨天厄运神跟她说的话，现在只觉得头疼， “那么，现在我把你标记成我的信徒。” “用你们人类的话说……好像叫什么神性者。” “沉睡了上万年，没想到那些家伙都在苏醒……” “尤其是祂……” 她有些动摇了，而且这么一看，李鹿言似乎也没有那么坏，当时确实是袅袅先偷东西在先。 她摇了摇头，算了，再留她几天吧…… 李鹿言转过身继续闭目养神，这个虞跃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还有昨天的那个‘人’是谁，她只能隐约看出他的身形，却看不清面貌，就是脸被一团迷雾遮住了，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 “好了，这一片变异怪蛮少的，看来有人清理过。”林幼微停下车，“我们把这些剩余的处理了，再休息。” “毕竟我不是很喜欢，自己休息的地方，有不确定因素。” 李鹿言首当其冲的打开车门，她的睡衣上面已经沾了不少不明污渍。 现在她只想去房间里好好的换件衣服。 但那些恶心的怪物并不长眼，张着恶心的大嘴就朝着她扑过来，就是这种湿臭味，已经很久没闻到了。 虞跃…你可千万不要成为下一个叶周周啊…… 第四十八 新的领域 她伸出手，轻轻一捏，那怪物的头直接碎裂，虽说现在也不过才二阶，但对付这种没脑子的东西完全够用。 只见一只形态看起来像猫的动物怪，张开长满尖牙的大嘴，正准备一口要到李鹿言的小腿上。 下一秒，李鹿言直接抬起脚，狠狠的踩在了它的头上。 它的脑浆黑紫相交，溅在了李鹿言的小腿上。 “喵呜！！” 惨叫响彻天地，又引来了不少同样的猫怪。 那群猫怪，眼睛一个个眨着绿光，身上的毛发杂乱不堪，早已看不清以前的颜色，统一都是青紫色。 “有意思…之前新闻上说天安市是爱猫城市…”她笑了出来，但是笑意不达眼底，反而有一种阴森之感，就像深不见底的海底，看不清却冰冷。 “看来是真的啊…”这么多小型怪，根本用不了水果刀和异能，这么斗下去只会耗尽她的异能，而且…… 她看向了用月光之力包住全身的林幼微，正在吃力的对付那些猫怪，月亮的力量在白天根本没有多大用去。 小混蛋跳下车，对着那些猫咪的脖子，一口一个，黑紫色的血液喷出，溅在了它黄色的毛发上。 啊啊…创世神可千万不要死啊，不然大人不会放过它的。 李鹿言嫌弃的摇摇头，一会儿要给这条狗洗个澡了，这样看起来太恶心了，就像在泥潭里滚了一圈。 李鹿言伸出手，再次隔空捏碎了一只，准备偷袭她的恶猫之后。 她手臂大张，面部扭曲，那些猫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下，莫名的就都靠拢在了一起。 它们挣扎，互相啃咬，但都无济于事，那双看不见的大手将它们聚成一团，远远望去只会倒吸一口凉气。 就像一个浑浊的大泥坑，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涌动，空气中都是“咪啊！！” “喵呜！！” 的惨叫声，但这些已经不是正常的猫咪了，而是失去神智，被异化的猫。 下一秒，李鹿言从空间拿出酒精，直接丢到了猫群里，那些猫将酒精瓶咬开，里面的酒精撒了出来。 她拿出打火机，点着火，直接丢入了猫群里。 “轰——” 一团火光直接窜了起来，空气中传来了焦糊味，还有猫的惨叫，那团火越烧越旺。 但奇怪的是，飘出的烟雾竟然是紫的，不是那种晚霞的紫。 这种紫，紫的发黑，看起来就像有毒物质。 不对，它确实有毒， “怎么回事？为什么莫名的头会有点发昏。”林幼微洁白的玉手捂着头，踉跄了两下掐着自己大腿才勉强清醒。 “不好，先进居民楼，这个紫烟有毒。” 李鹿言挥着手，指挥大家往大楼里钻。 一只还没死透的猫咪，身上冒着火，朝着虞跃的身后扑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虞跃还没来的急释放异能，李鹿言抓住她的手将她扯进了楼里。 黑暗的楼道中，她不自觉的紧握双拳，指节握的发白，为什么为什么要救她，不是从来没有把她们当过朋友家人吗。 李鹿言皱眉看着虞跃：“小心点，别死了。”明明看起来这么冷淡，但眼底闪过的慌张是藏不住的。 “等等，我怎么觉得这个？楼道里黑黢黢阴森森的，好可怕。”小混蛋窝在赵美娜怀里，小狗头到处乱看。 “快看看楼道里有没有什么隐藏的怪物。” “好像看不了耶。”小混蛋心虚的把头又往赵美娜怀里塞了塞。 “你不是说你是火眼金睛吗？”虞跃冷笑的撇了一眼小混蛋。 小混蛋将塞进去的狗头伸了出来，朝着虞跃诡辩道：“那是看神性者才会这样……等等……” 它的鼻子抽搐了两下，直接从赵美娜身上跳下来，开始围着虞跃闻了起来：“你身上有好熟悉的味道……让我想想是谁的……” 虞跃脸色一变，一把将它捞了起来，抱在怀里握住它的嘴巴，“可能是刚刚在烟里熏久了，你不要看谁都很熟。” “跟我装熟的人多了，你这条狗配吗？”说完她将小混蛋直接放回赵美娜怀里。 “可能是这样吧…”随后它好像想到什么似的，震惊的看向虞跃：“土包子！你愿意说话了，不过还是这么冲。” “滚蛋。” “好啦好啦，不叫你土包子了，下次帮我留饭，你留的最多，嘿嘿。” 李鹿言的面色凝重起来，她刚刚将精神网遍布了整栋楼，但是整个精神网就像是被一层看不到是雾蒙住一眼，看来这个楼里有大东西。 她伸出手让大家停下：“快出去，我的精神网都没扫到怪物，这栋楼有大家伙。” “等级不低。” 众人脸色骤变，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立刻拔起腿朝着原路返回。 但下一秒，一阵天旋地转。 李鹿言睁开眼，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房间之中，又是领域？ 没想到这种平平无奇的房子里，都藏着三阶以上的领域怪啊。 所有人都到这里了，除了柳青野和小混蛋，那也说得过去，柳青野不知道是个什么怪物，小混蛋是神造物，看了怪物的领域不吸同类啊。 这群人里，明显赵美娜的状态最差。 “姐姐，我的头好晕啊，就像是在原地转了十圈一样。” 闻言，林幼微伸出手，细弱的白光，如同泉水一般慢慢的，进入了赵美娜的脑海。 “好神奇！姐姐我好多了。”她感觉很舒服，像是浑身都泡在温水里，飘飘然的感觉。 “嗯。”林幼微掐断白丝，放任最后一缕进入赵美娜的脑海。 整个房间空荡荡的，不似之前小混蛋的领域，至少还有一个凳子是它的本体，但现在这个房间，就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连个窗户都没有。 “像棺材。”李鹿言沿着墙面走了一圈，但除了蹭了不少墙灰到手上以外，完全没有其他的发现。 她皱起眉，“这个领域到底想干嘛？连怪的本体都没有。” “你们快过来一下。”是赵美娜的声音，李鹿言迅速走了过去，发现赵美娜手上拿着一张纸。 赵美娜将纸递给李鹿言，“姐姐你看看，我刚刚在那边的墙角里捡的。” 李鹿言顺着她指的位置看过去，她意味深长的眯起眼，刚刚那个位置她明明经过了，但却没有看到这张纸。 很明显，这张纸是有人刚放的。 但是这不重要，那个人既然不想让他们看到，那就必然不会出面，现在重要的是纸上的内容。 她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 第四十九章 四角游戏 【好无聊啊～能不能陪我玩个游戏呀。】 李鹿言：“好啊，怎么玩？” 过了一会儿，这个鬼东西还没有显示出真面目，很显然并不想理他们了。 “你倒是说怎么玩啊？”她勾起嘴唇强压下心中的悸动，要玩游戏了，她最喜欢玩游戏了。 这个怪物还是没有现身，所以这个游戏需要自己摸索。 现在被困在这间屋子里的就她，虞跃，林幼微，赵美娜四人。 到底是什么样的游戏，需要将他们困到一个密不透风，空空荡荡任何家具都没有的房间里呢？ “四角游戏。”李鹿言开口了，声音在空荡的空间里特别清楚，她们刚好是四个人。 而四角游戏就是通过四个人分别站在房间的四个角落，面朝墙壁。 游戏开始后，由第一个人（a角）沿墙壁走向下一个角落（b角），轻拍b角玩家的肩膀。 被拍肩的b角玩家需走向c角，以此类推。 每次走到空角时，玩家需先咳嗽一声，再停留数秒，然后继续走向下一角。 当游戏进行到某一轮时，可能会出现无人咳嗽的情况，即所有角都有人，但仍有脚步声，说明“第五个存在”已加入游戏。 而布置这个游戏的本体就是‘第五个存在’。 赵美娜声音有些颤抖，她看起来很害怕：“这…这不是…招鬼游戏吗？” “对啊，我们需要招出那个‘东西’才行啊。”李鹿言漫不经心的解释，“不然这种空荡荡的房间，除了玩这个又能怎么办？” 林幼微轻轻揉了揉赵美娜的头，语气轻柔的安慰赵美娜：“好啦，不要怕，姐姐会保护好你的。” “嗯……”虽然还有些害怕，但林幼微的话给了她不少安心。 一行人站在了房间的四个角，下一秒本来明亮的房间，突然什么都看不到了，是绝对的黑暗，任何东西都看不到。 李鹿言这才意识到，刚刚的房间明明没有灯，却有光亮，而现在这抹光亮，就像被什么东西突然吸走了一样。 就在一瞬间突然陷入的黑暗。 游戏开始，她是第一个人，也就是a角。 刚开始的话，那个东西应该不会轻易露面，这么想着她很快走到了b角，拍了拍面前人的肩膀。 这个身高……是赵美娜。 不知道过来多久，除了脚步声以为没有别的声音。 “咳……”身后传来了咳嗽声，看来有人走到空角了，这个‘东西’怎么还不出来。 身后的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手上带着橘子的香气，这是虞跃特有的味道。 她继续向前走去拍了拍赵美娜。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已经没有人咳嗽了，那个‘东西’出现了。 那么它现在混到谁的身前，或者身后呢？ 这么想着又到她了，她向前走了一步，按例拍了拍赵美娜。 等等，这个身高…… 不是赵美娜。 ‘噗噗噗’她听到了自己距离的心跳声，就像血液突然冲上头顶一样，她感到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既然不是赵美娜的话，那个东西出现了…… 李鹿言轻轻把手搭到前面那人的肩膀上，却没有松手，前面的‘人’动了动，却没有挣脱，她的手骤然收紧，死死的扣住了面前人的肩膀。 “抓住你了。”她贴着对方的后颈轻笑，浓重的尸臭味瞬间争先恐后的涌入她的鼻子。 突然，一阵刺耳的尖笑从四面八方炸开。 原本空荡的墙壁上突然睁开密密麻麻的血色眼睛，眼睛血红色的光将整个房间重新点亮。 她这才注意到面前的‘人’，它的脑袋突然180°回头，它没有眼睛，或者说墙上的那些红色眼睛，就是她的眼睛。 这幅模样，倒是符合恐怖片对鬼的刻板影响。 让她想想像谁，像伽椰子。 在‘它’回头的瞬间，李鹿言发现她的手指穿过了‘它’的肩膀，它就像一团看得见的空气一样。 这种怪物和之前的三阶雾妖不一样，她似乎要更加强大。 周身散发的能量波动是不可忽视的，作为一个精神类的异能者，对这些是格外敏感的。 很明显这只怪不能硬碰硬，她还能躲空间，但另外三个怎么办，就算她躲空间里，出来后到底是会回到‘四角游戏’，还是回到现实世界。 这很致命，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和‘它’谈判，张敏不是说等级越高的怪，越通人性吗？ 李鹿言盯着那张扭曲的脸，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她故意凑近了些，鼻尖几乎要碰到对方腐烂的皮肤：“原来你喜欢玩这种游戏啊……真巧，我也是。” 恶心的尸臭味争先恐后的冲入鼻腔，令人不适的恶心感直冲大脑，她强忍下心中不适，直直的盯着面前的‘东西’。 墙面上的红色眼睛转了一圈，似乎是在思考，‘它’开口了，嘴里的牙齿一排排的就像鲨鱼。 “是啊…我是喜欢玩…”它突然勾起嘴角，脸墙上的眼睛都疯狂的眨了起来，“我还有更好玩的游戏…你……想玩吗？” 面前的东西声音里带着阴森，墙面上的眼睛更加亮了，整个小房间都在一片红光之中，每个人脸上神色各异。 虞跃握紧了拳头，思考着，如果这个东西敢对李鹿言出手，她不介意让它尝尝厄运的力量，这种力量她还没用过了。。 不对，自己的任务不就是杀死李鹿言吗？为什么会担心她呢？算了，再留她几天吧，她人还不错。 “什么游戏？”李鹿言眯起眼睛，面色不变。 “哈哈哈……哈。”她突然笑了起来，声音尖锐，就像是整个房间在笑一样。 “那么…我来制定规则……” “哈哈…那就来玩小熊来敲门吧……” “小熊来敲门？”赵美娜躲在林幼微身后，抓住她的衣角，她虽然害怕，但这种游戏她听都没听说过，而一个游戏如果连规则都不知道的话。 那就和摸瞎无异。 “哈哈…”它笑了两声，下一秒，整个房间再次陷入黑暗，在黑暗中人的感光本应无限放大。 可是一点声音都没有…连呼吸声都没有。 第五十章 小熊来敲门 下一秒，当昏黄的灯光全部亮起，墙壁上哪还有什么眼睛，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只不过这间原本空荡荡的房间，多了四个门。 “哈哈…”它发出了尖锐的笑声，但从笑声中可以听出她的心情很好。 “游戏规则很简单，我们来抽签决定谁是小熊。” “剩下的四个人躲进房间里，而小熊随便选一件敲门，等房间里的人开门后。” “他就成了新的小熊来继续敲门。” 李鹿言察觉到了不对劲，如果是小熊来敲门，将人给替换了的话，那么这个游戏就是无穷无尽的，怎么样都不会结束。 “那么游戏的结束点是什么？”她一只手轻轻摸着下巴，很显然一只循环在这个世界里，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它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盯着李鹿言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你猜？”它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块香甜的蛋糕，就等着随时吃掉。 她不作回答，这只怪物的意图很明显，它就如同猫逗老鼠一般。 想等着它成了小熊也就是猫，敲响其中一个门，将门里的人吃掉，然后再扮演他继续去敲下一个门。 很显然第一把不能让它抽到小熊，相应的，抽到小熊的玩家也不能在门里面选到“它”，当它成为小熊后，后果将会和前者是一样的。 它会一个个的敲门，然后再将他们一个个的吃掉，游戏才会结束。 它表面上的游戏，其实就是开餐前的小仪式。 真是太有心机了，这种高智商的东西才有意思嘛。 李鹿言的目光在四个门之间游移。她嘴角微微上扬，指尖轻轻敲击着大腿外侧，仿佛在计算着什么。 与其第一场就被拖出来解决掉，还不如主动成为猎人，只要够小心，让它一直在门里，在当小熊的时候，慢慢寻找破局方法。 “抽签？”她忽然开口，声音清冷，“不如让我来当第一个‘小熊’吧。” 它舔了舔嘴唇，不怀好意的笑了出来，看来这只猎物想拖延时间，它虽然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慢游戏。 但是规则就是规则…只有坏孩子才会打乱规则。 “不行…必须抽签。”下一秒它不知道从哪取出一个血迹斑斑铁罐子，而铁罐子里正装着五个叠得方方正正的纸，“空白的是人…画着笑脸的是熊。” 等他们都拿完后，李鹿言拿起了最后一张，她打开只见上面用红墨水，画着一张扭曲的笑脸。 “真是不好意思呢……我是‘熊’。”她笑了出来。 “那真是可惜呢……”它故作可惜的瘪了瘪嘴，可语气中的兴奋却藏不住，“那游戏开始…小熊闭上眼睛数10秒，然后人躲进房间。” “好孩子不要偷看哦。” 李鹿言闭上眼睛，她感觉自己的感官被屏蔽住了，什么都听不见，就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三…” “二…” “一…” 她再次睁开眼时，感官也跟着回来了，这只怪还有这种本领？有意思归有意思，可是赢起来会很难呢。 但她李鹿言从没输过。 她站在原地转了一圈，开始打量这四扇门，四扇门外表长得一模一样，如出一辙的木门，一样的血迹。 唯一不同的是，上面画了不同的图案，分别画着山川，月亮，太阳以及眼睛。 本质上没什么区别，可是林幼微会选月亮吗？她的神性。 她将手放到月亮门上，感受着木门的温度和触感，却没有推门而入。 这扇门里会是林幼微吗？ 她感觉血液都要沸腾了，浑身上下都在颤抖，好激动啊…马上就能解密接过了呢。 她毫不犹豫收回手，先不说这个门里是不是林幼微。 她走向那只眼睛门，这只门里很大概率不是怪物，它的特征就是眼睛。 根据一个人心理，它肯定会以为她预测这个门里就是眼睛，而去推另外一扇门，那么推开门是它的几率就会大一些。 李鹿言毫不犹豫的推开了这扇门，门里的是虞跃，她压低声音说：“不要推到‘它’所在的门。” 下一秒，天旋地转，所有人都回到了中间，似乎是被它传送过去的。 “啊……看来我们抓到新的小熊了。”它拍了拍苍白的手，指甲乌黑差不多有十厘米了，看着足够恶心，“那么游戏继续开始……” 在小熊开始闭上眼时，她走向了那间画着‘眼睛’的房间，但心机的‘它’抢先一步进入房内。 关门前，它讥讽的看着她，似乎在说‘你死定了！’ 现在只剩一件房了，那件画着山川的房间，她走了进去。 这件房比那间眼睛房更加大，大了差不多三倍，墙壁上画着青山，河流，这种风景画如果在末世前，就是大师画的啊。 她将手抵了上去，一种奇怪的感觉先是传入手指，最后往上在脑海中炸开了，脑海里瞬间出现了一个个零碎的画面…… 就像过山车一样，一群男男女女穿着各异的人，将一个浑身金光的女人围到中间，她想看清女人的脸，总感觉女人很熟悉。 下一秒，画面像玻璃一样破碎，李鹿言捂住脑袋，就像是那些破碎掉的画面，一个个尖锐的插入了她的脑海深处，一种撕裂感…… 空间内的宿命之晶发出哀鸣，下一秒宿命之晶自己撕裂空间，从裂缝中挤了出来。 如同有生命一般吸附在壁画上，一阵金光爆出，壁画的眼神渐渐淡了……直到消失。 “它这是在保护我？”李鹿言瞪大瞳孔，接住吃饱喝足，从墙壁上掉下来的宿命之晶，“谢谢…”她轻道一声后，将宿命之晶重新收入空间。 整个房间露出了原版的真面目。 哪还有什么壁画，整个房间破败不堪，墙壁上都是青色的霉菌，部分墙皮老化退落，倒是和老校区的女生宿舍有得一拼。 就连整个房间都飘散着霉腐味。 她好像找到破局方法了，原本的木门，变成了一扇绿色的铁门。 看来这个怪物，主要还是制造幻境对付他们，而推开这扇木门就是破局的方法。 她深呼一口气，将铁门用力推开。 只见门外的场景。 第五十一章 深处的幻境 门外是一片浓稠的黑暗，连光线都能吞噬的黑。 黑的很纯粹，李鹿言将一只脚踏入的下一秒。 一阵天旋地转，她又回到了初始房间。 “呀！我是小熊呢…哈哈哈……”‘它’裂开嘴，笑了起来，笑声无处不在，就像是小房间里长了无数张嘴巴，同时奸笑。 李鹿言脸色凝重起来，她看向虞跃。 微弱昏黄的灯光投射到虞跃头顶，她脸色难看的低下头，“我…我选错了……” 在场所有人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它”的笑声还在不断回荡。 这群人当属赵美娜面色最不好看，她还抖了起来。 所有人都有异能，有跟‘它’周旋的能力，但是她不能，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的十六岁女孩，正常来说她这个年纪应该要读高一，好好的享受校园生活。 “我…我不玩了……我害怕，放我走。”赵美娜抖得像个筛子，又往林幼微旁边靠了靠。 “坏孩子！”‘它’的嘴裂的更开了，嘴里伸出密密麻麻的舌头，指甲都暴增慢慢成了艳红色，“你们是想提前……嗬嗬…结束游戏吗？” 她突然异变，口中吐出的话都不清晰，就像有人将她的舌头拔住了一样。 李鹿言额头上溢出冷汗，‘它’周围释放出来的能力太强大了，少说也是个四级怪。 这才初期啊。 盯着怪物嘴里疯狂蠕动的舌头，她强行忍下心里的不适，“当然继续玩，我们最喜欢玩游戏了。”她的声音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 “好啊……” ‘它’的舌头全部都收了回去，全部合在一起后，又变成了一根正常的舌头。 指甲也慢慢恢复了最开始的眼神和长度，虽然看起来抓人依旧很疼。“那游戏继续……嗬嗬……” “十……” ‘它’站在原地，乖乖的闭上了眼睛，背影看起来人畜无害，就像‘它’的幻境一样。 李鹿言飞快转身往画着大山的房间跑，进去的瞬间，原本的木门再次变成了绿色铁门。 她打开了长满锈斑的铁门。 此时外面， “二……” “一……” “我来找你们了哦…嗬嗬……”‘它’裂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就像一个马上就能吃到香甜糖果的小孩。 ‘它’先是转了一圈，最后停到了画着眼睛的门前，先开哪个门对‘它’来说都无所谓。 反正‘它’对于食物，没有先吃后吃的顺序，这种开盲盒的感觉才开心呢。 ‘它’就像一个期待已久的人类小孩一样，先是搓了搓手，最后将手放到了门把手上，轻轻一拉…… 门内的赵美娜看到‘它’拉开自己门后，吓得胆都快破了，失声尖叫：“啊啊啊啊！” ‘它’舔了舔嘴角，舌头又疯狂蠕动起来，分成了细小细小的几百根，就像小蛇一样。 赵美娜疯狂的往角落里挪动。 下一秒，‘它’顿住了，脸色大变，冲出小隔间，只冲向那件画着大山的隔间，整个房间的天花板上都亮起了红色的眼睛。 ‘它’现在很生气，“啊啊啊！坏孩子！坏孩子！居然敢违反规则。” 下一秒‘它’推开门进去，门里哪还有什么李鹿言，“好啊…好的很……”‘它’双手撕破空间，钻了进去。 此时李鹿言在经历一阵眩晕后，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个楼道。 她往楼下走，却发现一只在循环，不管是向楼上走，还是向楼下走，最终还是会回到这一层。 这个楼道不对劲。 既没有潮湿的臭味，每个房间里还有男男女女说话的声音，就像回到了末世前。 “姑娘，你找谁？”来人头发花白，手上提这个菜篮子，篮子里是今天刚买的菜。 她的眼角长了细纹，眯着眼睛笑，看起来慈蔼极了，活脱脱会给你买东西吃的邻家老奶奶形象。 莫名其妙到这里了，这里是‘它’的环境，是内心深处的映射吗？为什么会藏这么深。 李鹿言脸上一变，那个东西追过来了，周围的能量波动非常大，就像一把钝刀在割她的神经。 现在必须先找个位置躲起来，那个东西来了她肯定打不过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浮云。 “奶奶，要不要我帮你提一下篮子。”李鹿言直接从老奶奶手上接过篮子。 慈祥老奶有些诧异的看向李鹿言，本以为自己还要忽悠一番，没想到有傻子直接送上门。 老奶奶的家和大多数户型的布局一样，她家看起来很干净，蓝色格子布的沙发，一个和沙发一样大的木桌子。 她四处扫视了一下，整个房间里没有一个镜子，任何反光的东西，甚至连电视都没有，喝水的茶具都是磨砂质地的。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是在‘它’的领域内，她的精神力根本没有作用。 精神力上面就像糊了一层看不见的东西，这样下去除了浪费异能，没有什么作用。 “姑娘，你先坐会，奶奶给你做饭吃昂。”慈祥老奶说完就往厨房里跑，厨房按了一扇厚厚的铁门，看起来不像厨房，更像…… 密室，像是有什么东西，怕被别人窥探到一样。 另一边，在李鹿言和‘它’相继消失后，整个领域开始坍塌，众人在一阵眩晕后，又回到了最开始的位置。 小混蛋，柳青野看着毫发无伤回来的三人，同时开口“姐姐\/大人呢？” 虞跃脸色有点难看，“和怪物一起消失了。”李鹿言死了，她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就像一层薄膜将她的心脏包了起来，明明这就是她的任务啊。 听到李鹿言消失了，当属小混蛋的面色最难看，它瑟瑟发抖，就连小狗耳朵都耷拉了下来，“完蛋了！完蛋了……一切都完了。” 它突然跳到林幼微面前，“你完了！别想当什么神性者了！” “神全部都对不起祂，都等着吧！” 众人面露不解，虞跃用脚挑弄着它，皱起眉：“你在发什么疯？” 第五十二章 你的眼睛似星辰 小混蛋就像是石化了一样缩在楼道墙边，虞跃蹲下想将小混蛋拎起来，但看到它一身紫紫黑黑的猫咪血液后，还是忍住了，“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先去找安全区吧。” “一会儿那只怪肯定还会回来了，到时候我们都死了的话……李鹿言应该也不想看到吧。” 小混蛋缩成一团，将尾巴夹了起来，“你们先走吧…我想在这里等大人。” 万一创世神大人没死，它还可以迎接表态，如果她死了，反而觉醒了祂，那它就可以向祂表态，换个主人。 如果就这样跟他们走了，欲望神大人一定不会放过它的。 没有车怎么走啊？虞跃强忍下要掐死小混蛋的欲望，最后看向林幼微：“那我们先走，否则一会儿那只怪出来了我们都得玩完。” 林幼微紧了紧拳头，最后叹了口气，她们的异能在‘它’的领域里连使出来的机会都没有，李鹿言肯定活不了，现在不走，等‘它’解决了李鹿言后，就走不了了。 “好。” 柳青野眼球布满红血丝，他抬起手，密密麻麻的柳树藤将楼梯口封了起来，他的声音异常冰冷，如同十二月的寒风。 “姐姐救了你们…就这样走了不太好吧。” 虞跃握紧拳头，头冒青筋：“那你想怎么样？在这里送死吗？” “李鹿言拿命送我们出来，不是让我们等死的。” “我们一起合手，弄死那个东西。”他的语气带着怒气，仿佛下一秒就要将那只怪物撕碎，帮李鹿言报仇。 “你疯了？我们在这个楼道里，连异能都放不出来。”她瞪大眼睛，又低头看了一眼赵美娜，“而且还有一个普通人。” 林幼微深吸了一口气，“她说得对，等我们有能力了再回来为鹿言报仇，总不能一起在这里等死。” “鹿言应该也不想看到的吧……” 柳青野紧了紧拳头，最后无力的收回手，挡住楼道的柳树条也全在一瞬间消失，“算了…你们走吧。”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他深吸了一口气。 “姐姐…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 “姑娘，你快吃，这是我的拿手菜。”李鹿言盯着桌子上的菜犯了难，桌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肉菜，一个素菜都没有。 梅菜扣肉看起来油亮油亮的，香气就像在勾她的鼻子，还有一盅看起来炖的不错的汤，汤水透亮清爽，看起来就令人食欲大发。 可这里是鬼怪的领域，按理来说她是不能吃的，李鹿言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露出了八颗牙齿：“抱歉啦奶奶，我是回族。” 老奶奶：“？？？” 竟然无法选中，随后老人将汤里的一块肉夹起来，放到了李鹿言碗里，“这是羊肉。” 李鹿言盯着碗里那块泛着油光的肉，这个纹路绝对不是羊肉。 “快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老奶奶的笑容更深了，眼角的皱纹堆叠起来，像是一张逐渐收紧的网。 而她就是网中的猎物。 既然不能破局，那就掀翻这场局，大家都别吃了！ 李鹿言突然起身。 老奶奶死死的盯着她，她讪笑两声，“我换个位置坐。” 在她起身的一瞬间，右手“不小心”拽住了桌布一角。 “哎呀！”李鹿言惊呼一声，整个人扑向餐桌。 梅菜扣肉翻倒在老奶奶的蓝格子布沙发上，油渍立刻晕开一片污渍。 那盅清亮的汤泼洒在地板上，汤里的肉块滚落出来。 原本清澈透亮的汤，突然变成了散发着恶臭的粘稠物，肉块则变成了一个个眼睛。 人的眼睛。 房间里的温度骤然下降。 “坏孩子。”老奶奶的声音变了调，像是有无数个声音重叠在一起，“你敢浪费粮食！！！！” “和那个蠢丫头一样！” 李鹿言迅速后退，后背抵上墙壁。 老奶奶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舌头，那些舌头蠕动着，看起来就像蛆虫一样令人作呕。 天花板上的吊灯突然闪烁起来，在明灭的光线中，老奶奶的身形不断拉长、扭曲。 “你认识‘它’？”李鹿言强忍恶心问道，右手悄悄背到身后，从空间取出水果刀。 在进入这个记忆空间后，她的异能虽然被压制，但身体素质还在，而且空间居然可以用。 “哈哈哈……她是第一个坏孩子……”她突然笑了起来，脸看起来更加扭曲了，“你是…最后一个了吧……” 说完后，舌头从她的嘴里飞出，缠住了李鹿言的手腕，腰身…… “等等！”李鹿言脑子飞快的思考着，必须要想个办法吸引她的注意力，她已经知道怎么做了…… 老奶奶听了下来，恶心的舌头虽然还是缠在李鹿言身上，但是没有再进行下一步收紧，她直勾勾的盯着李鹿言。 李鹿言认真的盯着老奶奶，“我知道我要死，但是能不能让我死得明白点。” 老奶奶歪着头，直勾勾的盯着李鹿言，好似在说你想知道什么，她的舌头没有收回来，说不了话。 “我想看看你的‘厨房’行吗？至少让我死之前看一眼。” 锁“咔哒”一声开了，就像催命符。 厨房里的景象让李鹿言反胃，她强行将涌到喉咙里的酸水咽了下去。 操作台上摆着数十个玻璃罐。 摆在最中央的是一个年轻女孩的头颅。 长发飘散，看起来很漂亮，她没有眼睛。 难怪‘它’也没有眼睛，原来是被人挖了啊。 老奶奶似乎也不怕她逃跑了，将那个管子举起来，得意的说：“嗬…哈哈……这是我最满意的作品…尤其是那双眼睛……” 李鹿言强忍下恶心，继续拖延时间找机会靠近她，“您能让我看看她的眼睛吗…我也喜欢漂亮的眼睛。” 老奶奶突然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眼睛，语气幽幽的，李鹿言被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的眼睛也很漂亮…我会帮你完完整整的挖下来的……”她话锋一转就像精分患者一样，语气又得意起来，“当然可以。” 第五十三章 两只鬼 李鹿言只觉得恶寒，她装出一脸很期待的样子，“那…真是太好了，请您一定要将我的眼睛，完美的挖下来啊。” 老奶奶一脸得意，那是一种得到伯乐的得意感，她打开沾满血迹木柜子，在里面拿出了两个小瓶子，比装美瞳的大一点。 瓶子里装着眼球，确实是漂亮的眼睛，不似普通人的棕色，是那种浅棕里还带着点灰，如同星辰。 但如果是让自己变成那种‘星辰’，她肯定是不愿意的。 老奶奶有些可惜的说：“如果不是太久没有看到人了，我真想让你留下来和我一起挖眼睛。” “你的眼睛真是迷人呢。” “当然…哈哈当然。”李鹿言尬笑两声，面前这老变态太恶心了，“我现在就忍不住将眼睛献给您了。” 老变态咯咯的笑了出来，对李鹿言的表现她很满意，就是可惜了……但是留下她的眼睛，何尝不是另一种永生。 看着像自己靠近的老人，她突然将匕首刺入怪物腹部，却像捅进一团粘稠的沥青。 她皱起眉，情况很不乐观，这只怪物根本杀不死。 怪物咯咯笑着，伤口处伸出无数细小的舌头缠住她的手腕，她含糊不清的说，好似在嘲笑李鹿言蠢，“只刀…窝为什么……布防…着呢…吗？” “呢…杀布死…窝的……这是…窝的地盘…窝的…市街！” 剧痛传来，李鹿言看到自己的皮肤开始溶解。 她明白她说的完美的挖下眼睛是什么意思了，她想将她溶解之后只留下两颗完整的眼珠。 “是吗？”一个身影极速飞冲过来，掐住了老人的脖子，她挣扎了两下松开了禁锢着李鹿言的舌头。 李鹿言看清了来人，不，是来鬼。 ‘它’就是老奶奶最完美的作品，这个领域的主人，被挖出眼睛的女孩。 ‘它’突然暴怒：“老东西，老娘找了你这么久，原来你就躲在我的领域里！” 老人突然笑了，“这也是我的领域！”她说完后，将舌头缠上了‘它’的腰身。 两只鬼打了起来，目前分不出上下，但不管谁打赢了打输了，都对李鹿言没好处，她得尽快找破局的方法。 否则不管是谁赢了，她最后都讨不到好果子吃。 趁着两只怪打架，她模进了老人的卧室，就连卧室里都没有任何反光的东西。 两只怪物打架太过激烈，记忆空间快要崩塌了。 墙灰掉下来后居然是血肉，血肉就像有生命一样蠕动着。 看来要搞快点了，鬼知道记忆空间坍塌后，她会到怎么鬼位置去。 也许是回到了原处后再被赢的那只鬼杀死，或者直接随着崩塌的记忆空间消失。 房间就这么大，某些东西一眼就能看到，那么破局的东西到底藏在哪里呢？ 她看了一眼床头柜，最后摇摇头，这种终于的东西，应该不会放到显眼的位置。 那么…… 到底在哪呢？ 李鹿言眼神瞟下床底，她奶奶以前也喜欢把东西往这种地方放，她蹲下身将垂落的床单掀起。 床底果然放着一个铁盒子，是那种过年送礼，送的曲奇饼干的盒子。 曲奇盒子里装着一张张照片，这些照片都是女孩们生前，被老人迷晕后在沙发上拍的最后一张照片。 李鹿言一阵后怕，如果她刚刚吃了那顿饭菜，结果将不堪设想，就像案板上的死鱼一样，只能任人宰割。 一个镜子都没有……但是这个曲奇盒的铁盖子不就是镜子吗？ 虽然照的不是很明显，但能反光，就是能反光。 她将‘镜子’拿起来，里面映射出的脸不是自己的脸，而是老奶奶沟壑的脸，她看起来还是那么慈祥。 ‘咔嚓’ 门被打开了，听到声响，李鹿言猛的回头。 老奶奶站在门口，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舌头少了半截。 她看到李鹿言手中的镜子，混浊的眼球骤然收缩，“放下我的宝贝。” 老人突然暴起，用最原始的方式——朝着李鹿言跳扑过来，就像一只巨型癞蛤蟆。 李鹿言勾起嘴唇，不是害怕任何反光的东西吗，“奶奶，再见了。”她将曲奇盒盖举起，对准了老奶奶。 “啊！”她的脸部快速融化，就像蜡油一样，慢慢的滴落。 老人快速蹲下滚了一圈，离开了‘镜子’的范围。 门外传来“它”凄厉的嚎叫，“老婆娘，躲起来干什么！快把我的眼睛还给我！” “还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整栋楼开始剧烈摇晃，墙面脱落得更厉害了，脱落的墙皮后面是血红血红的肉，上面还有清晰的血管在跳动。 老奶奶脸色大变：“她要毁掉领域！快点把反光物给我！” 李鹿言握紧铁盒盖，迅速后退几步，与老奶奶拉开距离。 “把反光物给我！” 老奶奶歇斯底里地尖叫，脸上的皮肉已经融化了大半，露出森森白骨。 现在唯一的生机就是利用这个“镜子”对付老奶奶，把镜子给她那是傻逼才会做出的事。 李鹿言举起铁盒盖，故意让反光对准老奶奶，“再靠近一步，我就让你彻底消失！” 老奶奶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后退了几步。 她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愤怒，但更多的是不甘心。 “你逃不掉的……这是我的领域……” “我才是主人！！”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猛地撞开。 领域真正的主人——冲了进来。 “找到你了，老婆娘！”她咆哮着，声音如同千万只恶鬼的哭嚎。 老奶奶转身面对她，脸上的恐惧更甚。 “不……不！你的眼睛是我的杰作！你不能这样对我！” “这是为艺术献身！你怎么能不感恩呢？” “杰作？感恩？”‘它’冷笑，“哈哈哈…那就等着我把你撕成碎片吧！” 两只鬼再次缠斗在一起，整个房间开始崩塌。 她瞥了一眼手中的铁盒盖，如果老鬼怕得是反光物，那‘它’是害怕什么呢？没有眼睛，反光物对‘它’有作用吗？ 她勾起唇角，这种被逼入绝境的感觉真是刺激呢。那么，就赌一次吧。 她对着无眼女孩大喊：“喂！你的眼睛在这里！” ‘它’猛地转过头，虽然她没有眼睛，但李鹿言能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了铁盒盖上。 “给我！” 她嘶吼着，朝李鹿言扑来。 李鹿言没有犹豫，将铁盒盖朝她扔了过去。 无眼女接住铁盒盖的瞬间。 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也开始融化，和老鬼如出一辙，就像蜡液一般。 “不……这是……”她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难以置信。 老奶奶见状，大笑起来：“哈哈哈！受死吧！你的眼睛属于我了。” “只有我！” “只有我才能拥有那么漂亮的眼睛！” “那就一起下地狱吧！”她尖叫着将铁盒对准了老奶奶。 第五十四 记忆空间终于崩塌 老鬼极速开始融化，就像蜡烛一样，她发出尖锐的叫声。 “啊！！！我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老人融化成一摊浓稠的血水，血水上冒着泡泡和红色雾气。 ‘它’蹲下抓了一手血水，“老东西。” 起身踉跄后退两步，开始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我说了，这是我的领域，最后的赢家只能是我！” “也只会是我！” 下一秒，盒盖爆发出一阵光，‘它’就像是被烫到一样，尖叫一声将盖子丢到地上。 好似看到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一样，迅速后退：“不…不不！我已经赢了……我不能死。” “不！！！”金光愈发浓烈，如同一颗小太阳，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 ‘它’面色扭曲的抓住墙面，好似被什么东西吸住一样，是盒盖子。 不能就这样把这只怪放了，李鹿言垂眸，睫毛投下一片阴影，看不出脸上的情绪。 她的视线瞟向金黄色的盒盖，它正直直的躺在地上。 这只怪如果活下来了，她就没有好果子吃，必须拿到盒盖。 她一只手挡住刺眼的金光，快速朝着盒盖的位置冲去。 ‘它’也注意到了李鹿言的动作，一脸怨气的吼道：“站住！不许过去！” 李鹿言停住了，勾起嘲讽的笑容，“准备好去死吧。”她语气幽幽，女鬼的面色则明显越来越难看。 “你敢动一下试试！”‘它’的声音几乎破碎，语调都变了。 李鹿言挑衅般地扬起嘴角，双手缓缓展开，她漫不经心的耸耸肩。 如同在花园散步一样，走近那个盒子，将其捞起。 就在盒盖翻转的瞬间，一道刺目的幽光迸射而出。 女鬼扭曲的面容骤然凝固，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啸：“不——！” 凄厉的尾音在空气中回荡，身影却已被完全吸入盒中。 李鹿言心有余悸的翻过盒盖看了一眼，本来干净的盒盖上，正硬着‘它’的脸，但这张脸却有了眼睛。 ‘它’找回了自己的眼睛。 看着盒盖，李鹿言露出八颗牙齿，“看来…是捡到宝了。” 她将盒盖收入空间后，记忆空间崩塌得更厉害了，墙皮如同肉块一样，一点点的脱落。 头上有红光渗透了进来，记忆空间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就像伤口。 这是六楼，还有不久，这栋楼就会崩塌，而最后的出口就在头顶，记忆空间的口子。 她必须得找个办法上去，不然到底是随着记忆空间一起消失，还是回到现实世界…… 谁又知道呢？ 那么应该怎么上去呢？现在情况很不乐观，根本不容她思考，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了。 她先是将桌子移到记忆空间的裂缝下面，红光照射在木桌子上面，如同烧融的铁水，泼在桌面上。 还是不够…… 李鹿言将沙发费力的推过来，上面还有梅菜扣肉的印着，但是已经不像当初一般散发出勾人的香气，那块印子已经发霉了。 果然领域的东西不是正常的，哪有正常的油印子这么快发霉的，上面还散发着作呕的气味，如同一个月没洗的臭袜子才配上搜了的米饭。 可问题是怎么将这张沙发，搬到桌子上？ 李鹿言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沙发上散发出的腐臭气味，双手抓住沙发边缘，猛地发力。 沙发纹丝不动。 谢霜：“………” 她咬紧牙关，额头渗出汗，再次尝试。 “砰！” 沙发终于被掀翻，重重地砸在桌面上。 木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总算稳住了。 李鹿言迅速爬上桌子，又踩着摇晃的沙发背向上跃起。 她的指尖勉强够到了记忆裂缝的边缘了，只要在用点力…… 李鹿言双脚蹬着墙面借力，一点点向上攀爬。 脚刚离开地面的一瞬间，地面开始迅速崩塌，沙发化成了黑色的浓水。 她双手借力，最后猛的一撑，终于撑了上去。 下一秒，缝隙极速闭合。 她回来了。 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个封闭的房间，如同棺材一般的房间。 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她翻开手掌，盒盖骤然出现手心。 “喂！这个怎么出去？” 女鬼听到了李鹿言的话，瞬间发出奸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想出去！做梦都没有！” “好啊。”李鹿言干脆原地坐下，保持着无所谓的态度，“你当然可以不告诉我…你刚刚应该在我空间里看到了吧……” “我完全可以在这里生活个一年半载，也不用担心被你饿死。” “现在外面异变这么严重，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呢。”她突然裂开嘴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本来很认真的表情，在‘它’看来，就是赤裸裸的侮辱。 “不！！凭什么！你从我的领域里滚出去！”女鬼将脸死死的贴在盒盖上，面部狰狞，“这是我的领域！我的！” “好丑。”李鹿言冷不丁来了一句。 “什么？”女鬼停住了，‘它’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愣在了原地。 “我说你丑死了。”她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完全不看在盒盖里挣扎的女鬼，“很难听懂吗？” “啊啊啊啊！！！！”女鬼就像受到侮辱一样，用尖利的爪子抓挠盒盖表面，发出刺耳的声音，“你凭什么这样说我！” “快从我的领域滚出去。” “好啊。”李鹿言终于转过头，看向‘它’，一脸无奈道，“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出去怎么办？” “你不是有空间类异能吗？直接撕碎空间直接出去啊。”‘它’说得很理直气壮，仿佛李鹿言本该如此。 李鹿言一脸黑线，“我的空间才二级，你说的那个撕碎空间我听都没听过。” 虽然无语归无语，但听到以后自己的空间能发展到那种程度，她的眼神里爆发出期待的光，如同一个诚挚的信徒一般。 “……最原始的办法。” “什么？” “拿工具，将墙面捣碎，直接出去就好了。” 听到女鬼的解释，李鹿言只感觉眼前一黑。自己废了这么大的力玩四角游戏，原来只要将领域破坏掉就可以出去。 不过，当时‘它’在，就算她要破坏，‘它’肯定也会出来阻挠的。 第五十五章 缝合怪 她拿出水果刀，开始专心的慢慢扣弄墙壁。 终于，挖出了一个小口子，通过小洞看向外面只是一片黑暗，她不想挖了，如果全挖完了的话，肯定会废不少体力。 而且外面是黑色的，说明这只是一个媒介，接触外面的黑色空间，才是正真回去的方法。 何必浪费体力挖全呢？ 她将手指伸出小洞，感受到一阵眩晕后，全身陷入黑暗。 李鹿言勾起唇角，看来赌对了。 意思慢慢回笼，眼前渐渐清晰起来，她回到了熟悉的楼道。 柳青野看到李鹿言的第一眼，先是揉了揉眼睛，随后快速冲过来抱住了李鹿言。 他将脸埋在李鹿言脖子处，深吸了两口，闷闷道：“姐姐…我还以为我见不到你了。” 少年身躯高大，如果李鹿俊还在的话，也应是这样的。 李鹿言就这样被他抱了一会儿后，担惊受怕的混蛋小狗悠悠转醒。 它先是愣了一会儿，又快速冲上前，抱住李鹿言的小腿撒娇，“鹿言大人啊！我现在就要投靠你！向你表忠心！”它的语气是要多忠诚有多忠诚，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只有这样说才能投靠创世神吧，它可是为了表示亲近特地叫的鹿言大人，要是等她去找祂们算账的时候，应该就能不杀它了吧。 李鹿言将它拎起来，它脚都不敢乱蹬，尾巴夹起来就这样乖乖的看着李鹿言。 “你在说什么？”直觉告诉它，这个神造物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小混蛋看着李鹿言怀疑和懵懂的眼神，它石化住了，她根本就没死，也没觉醒，看来是自己误会了。 不愧是创世神！在神力全失的情况下都能单杀女鬼。 混蛋的狗脑子飞速运转，尾巴僵硬地摇了摇，随即露出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我是太担心你了！我怕你死在领域里了，我就没有人了，我想要跟在你的身边！” 它说完还疯狂的摇着尾巴，仿佛这样就能讨好道李鹿言。 “好吧。”她蹲下慢慢将小狗放下，又看到自己手上散发恶臭的黑血后，嫌恶的拿出一张纸，将手指细细擦干，不放过任何一处。 她眼神锐利的扫向小狗，小狗瞬间僵到了原地，不会吧，创世神不会识破了吧，它我尾巴夹在双腿中间，颤抖的不敢看李鹿言。 “你。”听到了李鹿言的话，小混蛋吓得腿打颤。 随后又听到李鹿言阴森森的说，“最好去找地方好好的洗一下。” 听到她剩下的话，小混蛋松了一口气，就像被人一直紧掐着的脖颈松开了。 早说啊，吓死个狗，它差点以为李鹿言识破了。 “好说好说，这还不简单。”说完，小混蛋在原地变成了一个冰箱，过了一会儿又变回了小狗，身上的狗毛已经焕然一新，哪还有什么猫血的影子。 “嗯。”李鹿言满意的点点头，随后看向他们身后，视线快速的在整个楼道里瞟了一圈，“虞跃她们呢？” 柳青野耸了耸肩，表情不变，“走了，她们怕你没打赢那只怪，等‘它’出来后，会报复她们。” “一群贪生怕死的……” 李鹿言伸手打断他，面无表情，“这很正常，如果是我，在队友拖延时间的情况下也会逃走。” 只要她们没有像叶周周一样，起坑害她的心思…… 李鹿言睫毛微闪，眼睛里闪过一丝暗沉。 这种情况下，是个正常人都会做出和她们一样的选择。相对的，如果哪天她被别人坑害死了，那也是她活该，因为她不够强大。 一个弱者活该去死。 李鹿言站在破败的楼道里，指尖还残留着墙壁上灰土的触感。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黑血的手指，皱了皱眉，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继续擦拭着指缝间的污垢。 “姐姐，我们接下来去哪？”柳青野站在她身侧，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楼道里投下长长的阴影。 混蛋小狗蹲在李鹿言脚边，尾巴小心翼翼地摇着，狗眼滴溜溜地转，观察着李鹿言的表情。 李鹿言将擦完手的纸巾揉成一团，随手丢在墙角。 她抬起头，望向黑漆漆的楼梯口。“去安全区基地。“她的声音很轻，“可以找到同英会的消息…” 三人——如果小混蛋可以算人的话，快速的下楼。 小混蛋变成了一辆，金光灿灿的双座敞篷跑车，看起来就酷炸了天。 “变个不显眼的颜色。”基地就在这里，若是再和在桐城一样显眼的话，必然会被注意到了。 被官方的人注意到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她可不想小混蛋这么得力的工具，被拉去切片。 小混蛋的金属外壳泛起一阵水波般的纹路，金色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灰扑扑的哑光黑。 “这还差不多。”她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姐姐，我腿伸不直……”柳青野坐进去后，委屈巴巴的说。 “忍着。”李鹿言握住方向盘，不再看他。 一行人在市区里胡乱穿梭，反正小混蛋只用吃东西，又不费油，她正好可以看看哪里有遗漏的物资。 虽然这种几率不大，毕竟这里可是安全区基地所在的位置，但是总有不显眼的物资被遗漏。 话音未落，跑车突然剧烈颠簸。 李鹿言的头撞在车窗上。 她看见巷子尽头的排水沟里钻出个庞然大物，那东西像是由无数眼睛拼接而成，三颗畸形的头颅正滴着黏液。 它在追着两个穿着同样衣服的人，那两人衣服后背上印着一个大手，手心写的则是天安队。 这是官方的人？ 小混蛋的声音从车载音响里炸响，“这是缝合怪！” 这里是人类世界，为什么死域的东西会跑出来？是不是用不了多久欲望神大人就能彻底觉醒了？小混蛋暗自想道。 那两个人趁着机会，往后面开了两枪，子弹快速的穿透了缝合怪的体内，伤口又快速的愈合了。 怪物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声，朝着其中一个女人扑过去。 男人释放出藤蔓异能将缝合怪绑起来，他额头渗出密密的细汗，很显然他异能透支了。 那缝合怪甩着三颗大眼睛——脑袋，周围紫色的能量快速波动，用力将藤蔓撑开。 第五十六章 缝合怪 程莫眼看着怪物又要重新扑向她妹妹，他的瞳孔骤然紧缩，想再次抬起手想要强行透支异能…… 下一秒，空气中突然爆开无形的压力场，缝合怪狰狞的身躯骤然僵直，在原地不得前进半步。 李鹿言站在跑车顶部，风吹起她的发丝，宛如救世主一般，抬起手掌将缝合怪硬控在原地。 程莫看到面前形态奇怪的怪物被控在原地。 眼里虽然闪过不解，但下一秒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突然暴起，猛的刺入缝合怪的其中一颗大眼球中。 “啊啊！！！” 缝合怪发出婴儿的蹄叫，快速的挣扎起来，就像被钉在标本架上的昆虫，那颗被匕首扎破的眼球，喷溅出浓稠的黄色液体。 李鹿言脸色惨白头上渗出细细冷汗，不行了，这只怪物太强了，这次末世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她单膝跪地，两只手同时展开，将缝合怪强硬的控在原地。 “快点！还要愣着干什么？”李鹿言声音像猝了病，她咬紧牙关，双手收紧“赶快解决掉它！” “哥！”程媛的土刺从侧面突袭而来。 少女腾空跃起时，发尾飘散在空中。 她的手心凝聚起尖锐的土刺，在缝合怪快要挣脱出来的时候，她和程莫一起，刺破了缝合怪的最后两颗主眼。 浓稠的黄色液体，骤然喷射而出，程媛一个翻滚躲过了部分黄色液体，手臂上依旧沾染了不少。 程莫则是被喷了一脸，都看不见正脸了。 “呕！”他伸出一只手，把鼻子上和嘴上的脏污擦拭过后，皱起眉，“妹啊，咱们得快点回基地。” 那只怪物扭曲起来，就像是被丢在案板上的鱼一样，疯狂的扭动。 然后直直的倒在了地上，尸体上冒出阵阵紫烟，比变异猫的烟雾要更要深，更要黑。 李鹿言跳下车，三步做两步上前，声音冷清，“这个变异怪的晶核是我的。”她的脸色依旧苍白，语气却不容拒绝。 程莫举起沾满黏液的手作投降状：“当然，救命恩人说了算。”程莫给妹妹使了个眼色，程媛会意。 程媛伸出手掌，“我叫程媛，认识一下？”她歪着头，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 这次的怪物这么厉害，眼前的这个异能者居然能将其控制住，可见实力强悍，必须好好结交一番，看来哥哥的公会长竞争有筹码了……把握住机会，说不定能将面前的女人招募进来。 虽然她看起来很凶很冷，但是她能救他们就说明她可以结交。 “李鹿言。”李鹿言看了一眼她手上的黄色粘稠物，眉毛微蹙，没有握上去。 程媛毫不在意地甩了甩手上的黏液，笑容依旧灿烂：“这玩意儿确实恶心了点。” 她随手在裤子上擦了擦，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李鹿言，“你是精神系异能者？刚才那招太帅了！” “你几级了？” 李鹿言没有接话，只是蹲下身，徒手从缝合小眼球聚起的身体里，挖出了一颗泛着紫光的晶核被。 紫色晶核比其他的晶核都要小点，形状成一颗眼睛，就像是市场里买的那种工艺品。 程莫悄悄凑近妹妹，压低声音：“这晶核有点不对劲。” “嗯。”程媛微不可察地点头，眼睛却一直追随着李鹿言的动作。 只见对方用纸巾随意的将晶核擦拭干净，然后随意的丢入嘴里，腥味很重，但不至于难以下咽。 下一秒，李鹿言身上爆发出强烈的光。 “她这是要升级了！这种光源……是三级异能者！”程莫惊呼，要知道现在才末世没几个星期，有的连异能都没有，有点人竟然就已经三级了。 “你们是天安基地的？”李鹿言突然开口，声音依旧冷冽，却少了几分敌意。 程媛的眼睛却越来越亮，仿佛李鹿言是什么香饽饽。 看着李鹿言周身逐渐收敛的能量波动，她突然上前半步：“你是独行侠吗？要不要来我们天安基地？” 她指了指哥哥，“我哥是下任公会长的热门人选哦。” 柳青野抱着手上前，要是再不上前，他姐姐就要被这两个不知道是哪来的家伙抢走了。 柳青野不动声色地挡在李鹿言身前，嘴角挂着礼貌却疏离的微笑。 程媛的目光越过柳青野的肩膀，直直看向李鹿言：“天安基地有最完善的异能研究设施，还有专门的晶核交易市场哦。” 混蛋小狗凑了过来，用脑袋蹭了蹭李鹿言的小腿。 对于前期来说，加入这种基地确实有好处，升级和积累经验都要更快一点。 程莫适时地补充道：“今天要不是遇到你们，我们兄妹就交代在这里了。” “作为报答，我们可以做你们的引荐人。” 天色渐暗，远处传来不知名生物的嚎叫声。 李鹿言将晶核完全吸收干净，她看向兄妹二人：“带路吧。” “太好了！”程媛兴奋的想挽李鹿言的手，但看到自己手上的浓稠物后果断放弃，“我们的车就在前面巷子里！” 柳青野没说什么，还是那种无所谓的态度，只是走到李鹿言和兄妹二人之中，将两人隔开了。 小混蛋变回小狗形态，小跑着跟在众人身后，“喂喂喂！你们能不能走慢一点。” 程莫诧异的回头，“你的狗还能说话。” “嗯。”李鹿言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谎，“它也变异了，可以说话。” …… 程莫的车是一辆改装过的军用吉普。 上车时，李鹿言注意到车门上布满深浅不一的爪痕。 “最近怪物越来越多了。”程莫顺着她的视线解释道。“末世嘛，但是现在基地还很安全。” 车子发动后，程媛从座位底下拿出一个金属箱：“吃点东西吧，你这么瘦，是不是平常不好好吃饭啊。” 箱子里是几包压缩饼干和瓶装水。 柳青野接过食物，仔细检查后才递给李鹿言。 “你们从哪来？”程媛好奇地问。 “桐城。”李鹿言简短地回答。 程莫握着方向盘的手突然一紧：“桐城？那里不是已经…” “沦陷了。”李鹿言平静地接话，“所以我们才逃出来。” 车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第五十七章 会长竞选 大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景象，很简陋。 这个避难所，其实就是将以前的某个高级小区里的怪物，全部屠完后，给人类铸造的新乌托邦。 “这里是a区，异能者和重要人员居住的地方。”程媛抬起头，骄傲地介绍，“普通人在b区和c区。” 吉普车停在一栋楼前。 程莫转身看向李鹿言：“先带你们去做个登记，然后安排住处。”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兴奋的程媛，又望向前方的登记处，点了点头。 “走吧。”她迈步向前。 …… 这栋楼里住的全都是重要人物，其中包括某研究所的教授，或者一些等级较高的异能者。 末世电梯都停运了，程媛带着众人爬了几层楼后，听到一间最里面的房间门口。 房间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和喘息声，用脚想都知道里面在干嘛。 程媛习以为常的敲了敲门，为了安抚李鹿言，她眨了眨眼睛小声的说，“应该是普通人在找刁教授换物资，但你属于阶级比较高的异能者，不用怕刁教授。” 李鹿言微微皱眉，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现在秩序崩坏，那个女孩以色换取物资也不过是每个普通人，在绝境下必然的选择，没有什么高低贵贱，在绝对的压力下，名声又算的了什么？ 她做不了圣母，现在这种情况，只有不断的提升实力，不断的变强，才能保全自身。 门内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呵斥：“谁？！” 程媛清了清嗓子，语气恭敬：“刁教授，是我，程媛。我带了一位新来的异能者，需要登记。” 短暂的沉默后，门被猛地拉开。 一个身材矮小、长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门口，他的衣衫略显凌乱。 他身后，一个年轻女孩低着头快步离开，脖颈上还带着未消的红痕。 看到李鹿言后，他先是惊呼一声，随后不怀好意的扫视着她的全身。 刁教授推了推眼镜：“异能者？什么能力？” “精神系。”李鹿言简短回答，目光平静地与他对视，她不惧怕刁教授的眼神。 至少身为一个精神类异能者，她能感受到刁教授身上的能量波动很弱。 刁教授的异能等级，绝对没有三级。 刁教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收回油腻的眼神，露出真正欣赏的笑容：“精神系？不错，不错。进来吧。” 李鹿言随意扫视一圈，卧室的本半开着，客厅里弥漫着混杂的气息，简陋的办公桌上堆满了文件和物资。 刁教授随手将几盒罐头塞进抽屉，示意李鹿言坐下。 “精神系异能者很稀有，”他翻开一本厚重的登记簿，“做过等级测试没有？” “没有。”李鹿言淡淡回答，余光扫过程媛略显紧张的表情。 刁教授记录的手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我先给你做个异能测试。” “…a区正好缺你这样的异能者。” 程媛忍不住插话：“刁教授，李小姐的能力很强，她一个人就控制住了一只预估三级以上的怪！” 刁教授头也不抬道，“程媛，你先出去。” “刁……” 程媛话还没说完，刁教授呵斥的打断她：“滚出去！” “哦…”她走之前轻轻拍了一下李鹿言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担心。 刁教授轻笑一声，眼神油腻的看着李鹿言，就像是在看一块肉，他开口了，“小姑娘，你先等一下，我给你拿一下测试棒。” 李鹿言微微颔首，目光却紧随着刁教授的动作。她注意到他转身时，右手悄悄摸向了抽屉深处。 李鹿言勾起唇角，她说过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将是浮云。 她倒是想看看这个大冬瓜想干嘛。 刁教授背对着她，声音忽然变得阴冷：“精神系异能者确实稀有……尤其是像你这样漂亮的。” “但是漂亮在末世中可没有什么用啊……” 他猛地转身，手中赫然是一把银色的枪。 “别动！”刁教授狞笑着，“这可是专门对付异能者的高压电击器，就算是三级异能者也会——” 话音未落，他的表情突然凝固。 电击枪“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的双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来，开始一巴掌一巴掌，扇自己肥硕的大脸。 “你…你！”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惊恐，伴随着巴掌声，显得既可笑又滑稽。 李鹿言依旧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仿佛操控异能的不是她。 “刁教授，你似乎误会了什么。”她的声音很轻柔，但是却给刁教授一种阴冷感，就像是下一秒会突然吃掉你的毒蛇，“我真的特别想和你好好交流的…” 此时门外，程媛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害怕李鹿言遭遇不测，毕竟是她带李鹿言来的，而且刁教授那个德行。 想到这里，她下定决心推门进去，就算被刁教授发配到b区c区也无所谓了，李鹿言好歹也是她带来的。 大不了等她哥哥竞选成功会长了再东山再起，只有成了四大会长只一，还用怕什么刁教授王教授吗？ 她推门进去，里面的景象令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刁教授跪在李鹿言脚边，两只手不停的扇着自己的肉脸，还不听的说。 “我错了！”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李小姐！”程媛惊呼。 李鹿言这才收回异能。 刁教授像滩烂泥一样瘫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他…他想袭击我。”李鹿言平静地说，“正当防卫。” 程莫眼神复杂地看了眼刁教授，沉声道：“这事我会向上面报告。” “李小姐，由我来为你登记吧，不必做等级测试了。” “我们都知道你三级。”能不知道吗？当时升级的时候释放这么强大的光源，整个基地里又有几个三级异能者。 走出房间时，程媛小声解释：“对不起…我…我以为你实力强，刁教授应该不敢。” 李鹿言摇摇头：“末世之中，弱肉强食，我理解。”她顿了顿，“但我只能做猎人。” 程莫闻言，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有意思，你想参加会长竞选吗？” 第五十八 幻梦之晶 程媛轻轻拉了拉哥哥的衣角，有些谴责的看着程莫，“哥哥！不是说让她入公会，作为会员推选你吗？” 她小心翼翼的用余光扫了一眼李鹿言。 特地压低了声音，但李鹿言还是听见了。 程莫摇了摇头，欣赏的看着李鹿言，“不，李鹿言这种实力当会员太屈才了。” “三级异能者完全可以参加会长竞选了。” “公会？这是什么？”李鹿言盯着程莫挺拔的背影，问出了心中所想。 程莫走在前面带路，战术靴踏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公会系统是避难所的实际权力核心。”程莫的声音压得很低，“四大公会掌控着物资分配、武装力量和科研权限。” 李鹿言的目光扫过走廊两侧。 原本应该是消防栓的位置，现在钉着几颗变异兽的头骨，空洞的眼眶里塞着发光的晶核，充当着简陋的照明。 程媛突然放慢脚步，凑到李鹿言耳边：“哥哥是外勤小队一队的小队长哦。” 她狡黠的眨了眨眼，“也是竞选大会上最有望成为会长的人选。” “当然每个异能者都有机会参加竞选大会。” 参加竞选大会，成为会长肯定会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多少双眼睛盯着那四个位置。 现在正是基地成立初期，很多秩序都不完善，当然不能套以前的制度，而新制度的推选，每个人都有当会长的机会。 那些会长预选人肯定会遭人妒忌，李鹿言再强总归双拳难敌四手。 她不喜欢麻烦，也不打算在这个基地待太久，爬的越高，周围的眼睛越多，最后越难以脱身。 “多谢好意。”她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但是我对权利的游戏没有兴趣。” “可是李小姐，”程莫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李鹿言，眼里满是对人才的欣赏，这么好的人才不能就这么可惜了，“成……” 知道他还要再劝说，李鹿言打断他，“我不想当什么会长。” 程媛拉住李鹿言的手臂，特别认真的盯着李鹿言的眼睛，李鹿言微蹙眉头。 想将手收回来，但是被女孩抱的死死的，“李姐姐，我说真的，就算你不想当会长，也一定要参加。” “首席会长的奖励是一个亮晶晶的东西，通体呈粉蓝色，听他们说能量波动特别大。”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绝对是好东西。” 小混蛋听到了程媛的描述，立刻扒住李鹿言的裤腿，“大人大人！你一点要参加这可是好东西啊。” 这个女孩的描述有点像是梦境神的幻梦之晶，这种强大力量的东西，一定要让李鹿言拿到，想到这里，小混蛋说话越急了，两只小狗腿抱着李鹿言的小腿蹭来蹭去。 柳青野眼疾手快的将小混蛋拧了起来，小混蛋四肢蹲了几下后，柳青野没放开，它急得汪！了几声。 柳青野嫌弃的将小狗放到地上，然后拍了拍手说：“别把你的狗毛蹭姐姐身上了。” “我…可是那个东西真的很重要。”它想向李鹿言解释幻梦之晶有多厉害，但是旁边还有两个陌生人类。 这个柳树妖很听大人的话，但是旁边的另外两个人还不知道是敌是友，它不能明晃晃的将幻梦之晶的能力说出来。 它支支吾吾了半天再没蹦出半个字。 李鹿言扫过三人一狗，最后目光停留到了程媛兴奋的脸上，她勾起唇角，“好啊，带我去报名处。” 程莫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爽朗大笑：“好啊！”他转身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还不忘向李鹿言解释，“大会的内容是，我们需要将乡下的怪物都屠尽，看谁的晶核最多。” “前四名则可成为会长，第一名是首席会长，管理着剩下三会长。” “我们可以组队，我拿到首席会长的位置，那个会长奖品归你，怎么样？” “好啊。”李鹿言平静道，正好她不想拿到首席的位置，而且很多人应该都是和程莫一样，和他人组队增加自己的晶核量吧。 她话锋一转，“把乡下开辟出来，是为了建造新的基地吗？” 程莫的脚步微微一顿，战术靴在地面摩擦出短促的声响。“不是。” 他解释道，“因为这些怪物每天都在不停的升级，我们得在它们升级到不可抗的情况前，优先将它们全部都除掉。” 程莫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粗重的喘息声，“而且，我们在乡下发现了……” “哥哥！”程媛突然拽住他的胳膊，眼神警惕地撇了他一眼，她的这个哥哥太单纯了，真是什么都敢往外面说。 她笑着看向李鹿言，“没什么重要的，就是一些内部的事。” 李鹿言注意到程莫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程氏兄妹闭口不谈。 他迅速调整表情，若无其事地笑道：“报名处就在前面拐角，我带你们过去。” 报名就是这栋楼的第二层的203，路过的巡楼守卫看到程莫立即行礼。其中一人好奇地打量着李鹿言：“程队长，这位是？” “新来的三级异能者。”程莫拍了拍守卫肩膀，“我带她来做竞选登记。” 守卫露出震惊的表情，这可是三级异能者啊，整个基地都没几个，感觉这位大概率是会长人选了，虽然首席还说不准，毕竟还有那位在…… 但是拿个会长肯定是没问题的，他可得好好结交结交，想到这里，小刘眼里的光更加炙热了。 他伸出手，恭恭敬敬道，“您好，我叫刘晓。您叫我小刘就行。” “李鹿言。”李鹿言伸出手回握，简短道。 刘晓脸色迅速攀上红霞，居然摸到三级异能者的手了，他结结巴巴道，“您…登记处在前面，我带您过去。” “咳咳…”程莫轻咳两声，刘晓立刻收回手，挠了挠头，有些局促的说：“那…那程队长带您去，我住a区第20栋的303，您…您可以来找我。” 其他人眼神变得怪异起来，柳青野充满敌意的看着刘晓，如果他再说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话，他一定会杀了他。 刘晓注意到周围的眼神，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脸红的滴血，“不不不…我是说，我想跟您认识一下，绝对没有意思。” “嗯。”李鹿言冷淡的朝刘晓点点头，随后看向程莫，“继续带路。” 看着李鹿言渐渐远去的纤瘦身影，有些懊恼的想到，他刚刚说的到底是什么啊！而且那个带着一条狗的男人，眼神就跟要吃人一样。 第五十九章 实现共赢 “叩叩…” 程莫抬手轻叩门板，指节敲击的声响干脆利落。他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 “谁？” 门内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 李鹿言眯起眼睛，有些兴致的盯着门板。 而在制度崩溃的情况下，能做到领导层的女人……要么是有毒辣的手段，要么就藏着摄人的实力。 “是我，我是程莫，有新的异能者要来报名。”他的声音平稳，带着一丝敬重。 门内沉默了一瞬，随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哒”响动。 门开了。 李鹿言看向女人的脸，女人生得一副英气逼人的相貌，短发利落地裁至下颌。 在李鹿言看向她时，她也在锐利的打量着李鹿言，就像是一只盯上猎物的鹰。 女人颚首，“进来吧。” 随后转身回到房间，程莫小声向李鹿言介绍，“这是冯主任…”他顿了一下，“雷系异能者，三级。” 也是三级？ 李鹿言眼底闪过一丝兴味。看来这个女人能坐稳这个位置，靠的不仅是手段，更是实打实的实力。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房间。 报名处的布局和刁教授房间的布局几乎一模一样，比刁教授的更加整洁，桌面上的书摆的整整齐齐的，空气中也没有那种又酸又臭的气味。 而是那种柠檬的清香味。 冯主任坐到了真皮沙发上，头也不抬的在屉子里拿出一张纸，“姓名。” “李鹿言。”李鹿言玩味的盯着低头写字的女人，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炙热，冯主任抬起头，“李小姐，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李鹿言收回眼神，裂开嘴笑，“没有，当然没有。” 冯主任从新提起笔，她的手指修长好看，指甲壳修剪得干净整洁。 李鹿言注意到冯主任的虎口处有明显的磨痕，和老茧，很明显经常握冷兵器。 “异能属性。”她停下笔，示意李鹿言继续说。 “精神系……”她蹲了蹲，有些玩味的拉长声线，“三级。” 冯主任笔尖很明显的顿了一下，她终于抬起头，直视李鹿言的眼睛。 李鹿言毫不畏惧的迎上她的视线，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无声交锋。 她能感觉到冯主任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这个女人就像一只锐利的鹰。但更让她感兴趣的是，对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忌惮？ 冯主任突然咧嘴笑了出来，笑声在安静空荡的房间里特别明显，“哈哈…有意思…结交一下。” “我叫冯蔓。” 李鹿言勾起唇角，她不喜欢交朋友，但她喜欢和冯蔓这种人交朋友。 她让她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好啊，但是冯主任想和我交朋友，不会是打了其他的什么歪主意吧？” 她歪着头半眯着眼，慵懒的看着冯蔓。 “比如？”冯蔓将钢笔放在桌上，危险的看着李鹿言，钢笔与玻璃桌的接触，发出清脆的响声。 “利用我。” 听到了李鹿言的话，冯蔓突然大笑起来，笑声爽朗，周围的气场也温和了不少，好似一块冰化掉了。 “我喜欢你，”她站起身，绕过桌子向李鹿言伸出手，“希望我们可以共同创造利益，而不是互相猜疑。” 李鹿言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这只布满老茧的手，此刻正毫无防备地摊开着。 过了半晌，李鹿言突然笑出声，“好啊，冯主任。” 但她不打算握这个手，毕竟这么近的距离，足够被一个雷系异能者，电成人体黑炭。 冯蔓的手悬在半空，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减。 她似乎早就料到李鹿言的反应，修长的手指晃动了两下，她收回手，“没关系，谨慎点好。” “那么，”冯蔓重新坐回沙发，将两只腿翘到桌子上，姿态慵懒，“既然握手免了，不如说说你报名是冲着会长来的，还是会长首席？” 李鹿言故意拖长了音调，目光扫过房间每个角落，“会长首席…每个人都想到最高的位置不是吗？” “会长首席？”她轻笑一声，“你知道这次竞选的有什么人吗？” 李鹿言摆摆手，一副很慵懒的态度，“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她是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帮助程莫拿到首席的位置。 能让小混蛋一个神造物都那么激动的东西，觉对是顶尖的好东西，倘若没拿到首席的位置…她也不建议使些小手段，拿到那个奖品。 李鹿言的话让冯蔓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她放下双腿，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玻璃桌上。 “有意思。”冯蔓的声音突然压低，“不过……” “首席的位置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冯蔓的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特别是…当你不知道对手是谁的时候。” 她开始自顾自说道，“我们基地有一个四级的异能者，那才是天才中的天才…所以，” “年轻人，不要一开始就想着跳这么高。” 听着冯蔓的话，李鹿言厌厌的打了个哈欠，随意应答了两声。这个女人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怎么说话怎么老练。 冯蔓盯着李鹿言，无奈的勾起唇角，她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金属盒子，随手抛给李鹿言。 盒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却在距离李鹿言半米处突然停住，稳稳地悬浮在空中。 “见面礼。”冯蔓看着悬浮的盒子，一只手撑着下巴，眼中闪过一丝欣赏，“打开看看吧。” 李鹿言用异能将盒子拉到面前。 盒盖打开了，里面躺着一枚蓝色的晶核，表面流转着银色的光，比普通怪的晶核好看多了，简直就像一枚工艺品。 “三级雷系变异兽的晶核。”冯蔓着重强调，还不忘观察李鹿言的表情，“整个避难所不超过三枚。” “看来，”李鹿言合上盒子，露出一个真诚的微笑，“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不愧是冯主任，果然大方。” 冯蔓闻言眉眼弯弯，笑了起来，眼尾挤出几道细纹，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遇到知音的愉悦，“那么…希望我们可以实现共赢。” 第六十章 资本的手笔 登记表上的墨迹还未干透，冯蔓已经拿起对讲机：“a区清出一间房，新来的三级异能者需要——”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她皱起眉头，“什么？” “我想你们没有搞清楚，这可是三级异能者。”冯蔓的手指有规律的敲击的桌面。 敏锐的精神力，李鹿言断断续续的，可以听到对讲机里穿出来的声音，“冯蔓！这是命令，难道你想违抗上级吗？” 声音虽然因为失真变得有些奇怪，但可以听出是个男人的声音。 李鹿言眼神一凛，如果说准确点的话，这就是刁教授的声音，看来，他还没怕啊。 另一边，a区30栋904，刁教授坐在沙发上，指着自己红肿的脸，泪眼婆娑的哭诉，“祈组长啊！你可要为我做主，新来的异能者真是太狂了！” “您看看，给我脸扇成这样。” “哦？什么？”男人手上摇晃着红酒杯，不看刁教授一眼，勾起阴鸷的笑，“看来有不怕死的东西，要挑战我的权利。” “打狗也不知道看主人？” “是啊是啊。”刁教授哭的更凶了，鼻涕眼泪抹了一脸，“您可是最有可能当首席的人，那个丫头怎么敢的啊！” 他越说越激动，口水都喷到了玻璃桌上。男人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揉了揉太阳穴，“我知道了你先走吧。” 刁教授起身朝着男人鞠了个躬，转身朝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男人叫停了他，“对了，morph-se-gb研发好了吗？” 刁教授顿了一下，语气掐媚，“还没呢…可能还需要点试验体。”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阴狠，和贪婪，“我看那个女人就不错……” …… “好吧好吧…”她双手撑着脑袋一脸探究的盯着李鹿言，过了半晌，她问：“你惹大人物了？” 李鹿言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算是吧，一个不知死活的老东西。” 冯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难怪…刁教授在科研部很有话语权。” “看来只能委屈李小姐，暂时住在b区了。” “19栋304，离a区最近的一栋，三楼不高不低采光还好。” “我只能尽我的权利为你争取到这么多了。” 她有些可惜的看着李鹿言，随后弯下要，在屉子里翻找了一番后，拿出一个东西，“这是我的权限卡，每天可以领到双倍补给。” 她将一个通体呈蓝色的卡，丢在桌子上，眼底浮现出对李鹿言的赞赏，“你干的很漂亮，我早就看那老东西不爽了。” “但年轻人还是要学会内敛。”她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尤其是有绝对的实力之前。” 李鹿言不可自否的勾起嘴唇，不过如果那个矮冬瓜再敢犯贱，她不建议把他丢到丧尸群里。 虽说枪打出头鸟，但她可不是那种被别人压制的性格。 冯蔓将座椅转过去，不再看李鹿言，她疲倦的说：“好了，我累了，你先走吧，要是有什么麻烦来这里找我。” “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最后一句她特地加重了，她在李鹿言身上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那时候刚入职场，不知天高地厚，吃了不少亏。 李鹿言接过那张通体呈蓝色的卡片，指尖在卡片边缘轻轻摩擦，她勾起唇角，“写了。” 她随意将卡片揣进口袋，然后在口袋里收入空间，有空间这种事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 她能感受到冯蔓释放出来的善意，但在乱世之中，一个人的善意又能维持多久？ 走出冯蔓的房间，程氏兄妹二人已在门口等待多时。 “李姐姐！你住二十几栋啊，看我们离得近不近。”程媛热情的想过来挽住李鹿言的手臂，柳青野不动声色的往前半步，刚好隔住了程媛。 “19栋。”李鹿言简单到。 “19栋？”程莫皱眉上前，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19栋不是b区吗？” 为什么一个三级异能者会被分到b区，按理来说应该分到a区中心部分啊，程莫手指摩擦着挂在腰部的手枪。 程莫也发出惊呼，“凭什么！你完全可以住a区的。” “刁教授。”李鹿言言短意骸，语气却很平静，丝毫没有为这种事情感到慌张。 反正那个老东西…迟早要死的。 “这个老东西…”程莫的手指捏的咯咯作响，面色很不好看。 程媛挤开柳青野，在柳青野逐渐阴沉的目光下，握住了李鹿言的手，一脸诚恳的说，“李姐姐，实在不行你来和我们住吧，我们在23栋。” “不必了。”李鹿言收回手，“十九栋挺好的。” …… 和程氏兄妹告别后，李鹿言、柳青野和小混蛋朝着b区19栋走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b区的建筑其实和a区没差多少，只是这边驻守的人没有a区森严，容易有变异体爬进来。 c区更不用说，那些普通人就是发点吃的吊着口命，更别说吃饱了。 李鹿言有些疑惑的是，为什么满是异能者的地方还要这么多守卫，把普通人放在危险的地步，这个基地的建设到底是为了保护人类的火种…… 还是…别的什么？ 她眯起眼看向19栋的门口，里面黑洞洞的，就像一个巨兽的大嘴。 …… 19栋304的布局其实和a区的那些房间差不多。 至于那些人为什么冲破了脑袋也要挤进a区…… 李鹿言透过窗户扫视院墙外面，一些变异体在嘶吼叫唤，而没有一个异能者出去解决它。 只有普通人在墙内担惊受怕，不需要保护的人被保护着，需要保护的人放在危险之中。 这种基地的建设她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了…… “姐姐，你在看什么？”柳青野突然出生，令她收回思绪。 她淡淡道，“没什么。” 柳青野看着她微蹙的眉头，心里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是不是那个臭老头，让他姐姐现在这样心不在焉。 少年的眼神渐渐阴郁下来，将这笔账记到了刁教授头上。 等着吧…他迟早要杀了这个老东西。 第六十一章 李鹿言拿出一块压缩饼干，撕开包装袋的瞬间，小混蛋就像一支离弦的箭，瞬间冲了过来。 嗅着黑黑的狗鼻子，扒着李鹿言的裤腿，哼哼唧唧的要吃好的，这不扒不要紧，一扒李鹿言的裤脚之前破的那个洞，就裂得更大了。 “刺啦——” 的声音在空气中炸开，小混蛋瞬间愣住了，它夹着尾巴后退两步，却被柳青野拎了起来。 它的四肢腿开始快速的瞪起来，在半空中扭来扭去的。 “馋货。”李鹿言从空间里变出一只玉米肠，将包装撕开塞小混蛋嘴里。 “行了，将它放下吧。”李鹿言朝着柳青野摆了摆手。 柳青野将小混蛋放到地上，还不忘恶狠狠的压低声音威胁道：“你最好小心一点…” 他话还没说完，小混蛋这边一整根玉米肠吞下去了，它朝柳青野翻了个白眼，然后一嘴咬到柳青野袖子上。 “刺啦——” 袖子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缺口，柳青野的面色顿时变得很阴沉，“蠢狗。” 他朝小混蛋伸出手，又想将小混蛋拎起来，看着袭来的大手，小混蛋后退两步躲到李鹿言身后，“大人，他要打我。” “打狗也不知道看主人，大人，我害怕~”它的语气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柳青野一脸黑线，看着它疯狂晃动的尾巴，哪有半点害怕的样子。 柳青野：“……” “你最好今晚睡觉，最好给我把眼睛睁着。” 小混蛋丝毫不在乎，又翻了个白眼，在李鹿言身后将小舌头吐出来，“今晚我和大人一起睡，你敢来吗？” 小混蛋就是料着柳青野听李鹿言的话，越说越起劲，就差到柳青野面前将口水吐人家脸上了。 柳青野一脸阴沉，但在目光触及李鹿言之后焉了下来，他将目光移开。算了，不看这条狗了，他会忍不住撕了它的。 “谁说我要跟你睡？”李鹿言冷淡的开口了，“老老实实滚去和柳青野挤一间房。” 听到了李鹿言这句话，它那颗还跳动的心，瞬间坠入了冰窖。 触及小混蛋骤缩的瞳孔，柳青野满意的笑了起来，他漫不经心的绕到李鹿言身后。 亲昵的勾起小混蛋的脖子，将它挂了起来，“等着吧…” 小混蛋的两只前爪抱着柳青野的手，两只后爪疯狂的挣扎，“鹿言大人！鹿言大人他要害我。” “好啦好啦，我们回去休息吧。”柳青野给小混蛋顺了顺毛，冰凉的手指接触到背上，小混蛋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柳青野乖巧的朝着咧开嘴，露出两颗虎牙，“姐姐，那我们先回房间睡觉了哦。” 李鹿言看着柳青野拎着小混蛋后颈皮的模样，忍不住揉了揉眉心。这个小混蛋，是该教训教训了。 “别闹太过。”她淡淡地嘱咐了一句，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柳青野笑眯眯地点头，等李鹿言的房门关上后，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 他低头看着怀里装死的小混蛋，“现在知道怕了？“ 小混蛋的耳朵抖了抖，突然变成一只蚊子从他上上飞出来，稳稳落在地上重新变回狗。 它挑衅地抬起后腿挠了挠耳朵：“谁怕谁啊，不就是睡一屋嘛。“ 柳青野眯起眼睛：“好啊。” 李鹿言刚回到房间，就立刻将身上这件穿了差不多两个星期，裤腿还被小混蛋撕的稀烂的丝绸睡衣换下。 从空间里拿出了一件白t，和一件运动裤。 穿上后，满意的对着穿衣镜点了点头，不过还缺点什么…… 她低头看向了鞋面穿黑了的洞洞鞋，这鞋穿着确实舒服。但着实不适合作战，容易滑倒，当拖鞋穿倒还行。 意念一动，一双白色的袜子，和一双运动鞋，这个运动鞋的牌子可贵了，她末世前都不舍得买。 满意欣赏了一下后，李鹿言将运动鞋脱下来，工工整整的摆在床边。 随后上床闭眼一气呵成，多久没沾到床了啊…… 另一边，隔了一个客厅的客房里。 小混蛋生无可恋地趴在房间角落，浑身毛发被柳青野，用小皮筋系了一排排小揪揪。 更过分的是，这家伙居然用口红在它脸上画了个大大的笑脸。 “汪！你这是虐待动物！”小混蛋愤怒地甩着脑袋，一排排小揪揪摆动起来，看起来滑稽极了。 柳青野悠闲地靠在床头，手里把玩着剩下的口红：“不是挺可爱的吗？明天让姐姐也看看。” “切！”小混蛋翻了个白眼，随后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散发着金光的烤箱。 就跟变戏法一样，“砰！”的一声，再次一变，变回了小狗。 这次的小狗脸上的口红笑脸不见了，高傲的盯着柳青野，“你的小心机对我没用！” 谁知道柳青野突然笑了起来，少年的笑声爽朗极了，看到柳青野的笑，小混蛋警惕起来，这小子笑，肯定没好事吧，“你笑什么？” “你看你身后。” 闻言，小混蛋扭着狗脑袋看向背上，发现背上被系成一排排的皮筋没有被解下来。 “你！你给我解开！”它突然暴起，用狗脑袋顶到柳青野胸腔上。 很显然，这对柳青野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柳青野揪着它的后脖颈将它提起来，一字一顿的说，“我、就、不！” “有本事自己解啊。” “哼，我有千千万万种形态。”说完，小混蛋从柳青野的手里挣脱开，在地上变成了一个小兔子，它不屑的说，“不解就不解，我还有其他形态呢。” “那好吧，我要睡觉了。”说完，柳青野迅速倒在床上，身体呈大字型将整个床都占了。 “给我留点位置。” “自己想办法。” …… 第二天一早，李鹿言看到变成兔子的小混蛋皱起眉，“你这是干什么？” “快变回原样。” 灰毛兔子小混蛋扭着屁股，“不嘛~不嘛~我不要！” “这个形态不可爱吗？” 李鹿言眉头皱的更深了，她冷清道：“昨天还是小狗，今天就是兔子。你这样，别人问起来我应该怎么说？” “暴露你是神造物吗？” 第六十二章 幻梦之晶的作用 “好吧好吧…”圆溜溜的眼睛里盛满委屈，一只兔子的脸上，竟然浮现了可怜巴巴的表情。 “彭——” 一阵烟雾闪过，小混蛋又变回了小狗。 小混蛋身上被系成一排排小揪揪的毛发，看起来就像一只滑稽的玩具狗。 柳青野盯着它看了两秒，嘴角抽搐，肩膀微微发抖。 看到柳青野笑它，小混蛋头更低了，湿润的鼻子不通气开始抽动起来，明显就是被气的。 李鹿言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小混蛋，额角隐隐跳动，这个是谁弄得就不用猜了，她幽幽的看向柳青野，“你给它扎的？” 她一字一顿地问，语气凉飕飕的。 柳青野：“？？？” 他摆摆手，随意的将手摊开，耸了耸肩，“肯定不是我啊。” 小混蛋瞬间炸毛，两只狗耳朵立了起来。它喘着粗气，乌溜溜的眼睛睁的圆圆的，小爪子用力拍打着地面，“就是你扎的！” 好气啊！小混蛋的呼吸变得越来越粗重。 它扫视着面前的少年，他抱着手云淡风轻的站着。目光触及小混蛋，还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 它想将面前的这个柳树妖狠狠的揍一顿。 李鹿言面无表情的扫视着柳青野的脸，她视线下移，渐渐扫到了小混蛋身后杂乱的毛发，和四个不灵活的小爪子上。 她扯了扯嘴角，有些想笑。小混蛋四个这么小的爪子，如何能摸到后背，给自己扎头发，这怕不是在逗她玩吧。 她又不是包公，不太想给小混蛋申冤，自己解决就好了，她淡淡道：“给它解开。” 见李鹿言没发作，柳青野将小混蛋捞到怀里，“那我们先回房间了啊，姐姐。”他走之前还对着李鹿言挤眉弄眼。 看着少年挺拔的背影，她叹了口气，柳青野用着阿俊的脸，她实在不舍的怪罪他。 李鹿言坐到沙发上将一个通体呈紫的晶体拿出来——三级雷系变异兽的晶核。 在冯蔓办公室的时候没仔细看，但这会儿拿出来确实是好东西…… 李鹿言勾起唇角仔细观摩变异兽的晶核，手指细细摩擦着晶核的表面。 晶核的表面仿佛笼罩了一层雷电，看起来有些不真实。 现在确实应该好好提升实力了……她眯起眼眸，直接将晶核塞进了嘴里。 刚入嘴，有一股酥酥麻麻之感，仿佛有微弱的电流在穿过她的舌头。 她半闭着眼，这种感觉竟还有一丝奇妙…… 当晶核划入腹中，一种神奇的感觉瞬间传入四肢，如同一丝缓缓流动的清泉，在滋养她的血液。 这股热流吸收完后，虽然自身没什么变化。 但她能清晰的感觉得到，离突破三阶中境就差临门一脚了。 李鹿言缓缓睁开眼。她活动了下手指，也不知道小混蛋说的那个好东西到底是什么，她得问问。 正打算起身，却听见柳青野房间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紧接着是小混蛋“嗷呜嗷呜”的惨叫和柳青野肆无忌惮的笑声。 李鹿言揉了揉太阳穴，她倒是要看看这一人一狗到底在搞什么。 刚走到楼梯拐角，小混蛋“嗖”地从她脚边窜过，它脑袋上顶着一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 身上的毛发被搓得稀烂，活像只炸毛的蒲公英。 “柳、青、野。”李鹿言一字一顿道，脸色都阴沉了不少。 少年从房间里探出头，脸上还挂着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他手里晃着一根粉色丝带，故作无辜地眨眼：“姐姐，这次真不是我，是它自己非要——” “他故意的，大人！”小混蛋打断他，躲到李鹿言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冲柳青野龇牙。 李鹿言叹了口气，弯腰拎起小混蛋，将它头上的发卡都下了下来。脑袋上紧绷绷的东西没了，小混蛋舒服的摇了摇头，轻轻的蹭李鹿言的手指。 李鹿言将小混蛋轻放在地上，小混蛋得了自由，立刻趾高气扬地从柳青野脚边路过，尾巴翘得老高，一副“我有靠山”的得意样。 柳青野挑眉，作势要抓它，吓得小混蛋再次躲到李鹿言身后。 “好了，别闹了。”李鹿言蹲下身将小混蛋提了起来，这会儿小混蛋没那么闹腾了，乖巧的被提溜着。 “你说我一定要拿到那个首席会长的奖品，那个奖品到底是什么？”她眯起眼眸，身上释放出的威压不容忽视。 “有可能是幻梦之晶。”小混蛋不自在的抖了抖身上的毛。 “幻梦之晶？” 听到了李鹿言的疑惑，小混蛋优越感倍增，它摇着小尾巴解释道：“幻梦之晶就是梦境神的神造物。” “作用？” “可以给别人造梦哦——”它故意拉长音调，故作高深的说，“到时候你看谁不爽，就可以给他制造不好的梦境，混乱梦境和现实，让他整天郁郁寡欢……” “直到疯掉。”它坏笑起来仿佛发现了什么恶趣味一般。 “哦~”李鹿言转了个音，慢慢站起身，目光却透过窗户，扫视着刁教授所在的那一栋楼。 现在当然不能再基地里直接解决掉他，这种重要的科研人员如果死在她的手上，只会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但是使点小阴招就无伤大雅了，她必须拿到这个东西了……毕竟谁会嫌自己的能力不够多呢？ “砰！砰！砰！” 隔壁传来震耳欲聋的响声，紧接着就是女人的哭声，摔东西的声音和男人的叫骂声。 虽然她实在不想多管闲事，但同为女人，她听不了这种声音。 李鹿言手中顿时出现了一把水果刀，大拇指摩擦着刀柄。 伴随着隔壁砸东西的声音，她推开了冰冷的门。 刚出门就目及一个光头男人，揪着一个女人的头发，将女人按在身下往外面拖。 女人在奋力的挣扎，可瘦小的身躯，怎么抵得过一个壮实的成年男性？ 门后窜出一个小男孩儿，紧紧的抱住光头男的小腿，他哽咽着说：“不许带走我姐姐！不许。” “小杂种！”男人叫骂一声，抬起腿就往小男孩腹部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第六十三 刁教授 李鹿言眯起眼眸，眼里一阵寒光闪过。 光头男叫痛一声，瞬间跪在地上，他想起身，却发现有一股千钧重的压力压在背上。 “谁！”他干吼一声，想用自己的大块头恐吓他人，却发现压到自己身上的压力太大了。 直到脸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脸摔在水泥地面上发出牙酸的声音，他的面容瞬间扭曲起来，怒目圆睁再次吼道，“有种就出来！” “知道我后面是什么人吗？” “刁教授！” 李鹿言眼中寒意一闪而过，本来只是想吓一下他，但他既然这么不知死活的话，不教训一下都不行了。 她走了到男人面前，冷哼两声，“选个死法？” 看到停到自己面前的鞋子，是一双女士运动鞋，他突然不屑笑了起来“怎么？” “小娇娘现在要装大尾巴狼？” “叫出这个压力的主人！叫个女人露面有什么本事！” 李鹿言勾起一抹笑，这笑怎么看都渗人，她将脚踩在男人脸上。 被一个女人踩在脚下，可是奇耻大辱！男人开始挣扎起来，在身上的压力又重了几分后，他老老实实的躺在地上。 但嘴巴却还硬的很，“有本事出来和我干一场！让一个女人出面，自己却躲在幕后。” “哈？”李鹿言笑了，她露出牙齿笑的灿烂，脚上的力气却渐渐加重，“连动手的人都分不出来……” “你也配跟我叫嚣！”她一字一顿道，脚上的力度越来越重，男人都觉得自己的脸快要揉道地底下去了，李鹿言突然抬开脚。 男人松了口气，正准备求饶，谁知道等李鹿言蹲下他看清李鹿言脸后。 淫虫比惧意先爬上脑子，他一脸不怀好意的说：“小美女，要不要和哥哥去吃香的喝辣的啊。” 男人眼下乌黑，胡子拉碴，活脱脱一副被吸了精气的样子。 李鹿言却勾起唇角，幽幽道：“想想看……” “是先挖这根乱叫的舌头……” “还是乱飘的眼睛呢？” 男人丝毫没感到害怕，看到李鹿言这副模样，还以为是在调情，他笑了起来，“只要妹妹满意！都可以都可以。” “都可以啊——”李鹿言拉长音调，摩擦着刀柄。 “是啊，你先把哥哥……” 他话还没说完，李鹿言就将手中的水果刀插入了他的左眼，男人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血水顿时喷了一脸。 就连那个头发乱糟糟的女人，都挽着弟弟往后面退了两步，仿佛李鹿言是什么杀人魔，虽然现在看起来确实像。 李鹿言将刀抽出眼睛，刀尖还在滴着暗红的血液，一滴一滴的滴在男人空洞的眼眶里。 抽出来的瞬间，男人抖动了两下，随后张开嘴叫骂：“臭婊子！等着吧！臭婊子！” “啊…”她将刀尖滑下，抵住男人的嘴唇，“看来这条舌头也不想要了。” 她伸出一只手，掐住男人的下巴。轻轻一掰，他的整个下巴垮了下来，嘴巴大张，口水顺着嘴角留下，如同一个弱智一般。 看到他的嘴巴，李鹿言眉毛微蹙，牙齿因为长期抽烟形成了大黄牙，舌苔发白，看起来就恶心得下不了手。 她站起身，用脚尖轻挑男人的下巴，一脸嫌弃道：“这次就放过你了…最好给我小心点。” 男人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她，她加大音量，“听到了吗？” “听…听到了。”他含糊不清的说，被卸下来的下巴，挂在肉上，一摆一摆的如同死寂里的玩偶。 李鹿言松开脚，后退一步，看着地上痛苦抽搐的光头男。 血从他空洞的眼眶里流出，男人缓缓的爬起来，一撅一拐的瞬间跑没影，仿佛身后有什么饿狼追他一般。 李鹿言这才看向那个被欺负的女人，女人长得很好看，令她意外的是…… 这个女人就是从刁教授房里出来的女人。 小男孩看到李鹿言一直盯着女人，他挡到女人面前，一脸警惕道：“不许欺负我姐姐！” 李鹿言呼吸一顿，这一幕和记忆中阿俊保护她的那一幕重合了，阿俊没死之前也会这样护着她。 她鼻头一酸，温热眼泪竟落到了手背上，这滴眼泪瞬间将她的思绪拉回了那个雨夜，爸爸妈妈让她在别墅门口罚跪，跟大多数电视剧情一样，天空竟然下起了雨，但阿俊将伞撑到她头顶…… 算了不想了，她胡乱的擦了一把眼泪，转身就回到房里。 小男孩看着她离去的背景，转头看向姐姐，眼里露出愧疚的神情，“姐姐…我是不是太过分了，那个姐姐救了我们，我还那样……” …… 李鹿言靠在门板上，深呼吸了两下，又露出那副生人勿近的表情。 柳青野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姐姐……” 他上前，李鹿言看清他的脸后，一把抱住他将脸埋在他颈窝，柳青野的手竟僵在了那，一时不知所措。 “让我抱一下。” 李鹿言发话了，他浑身肌肉都僵硬住了，如同一根雕像一般，直直的站着。 “叩、叩……”敲门声打破了僵硬的气氛，李鹿言松开他，整理好了表情之后，面无表情的打开门。 门口站着隔壁的那个女人，她有些局促的挠了挠头，将手中的袋子提起来，“谢…谢谢你救了我们。” “这是一点心意。” 李鹿言看向袋子里装的各种各样的食物，瓶装水，这些东西对末世来说，无疑是最珍贵的。 她的目光滑向瘦骨嶙峋的男孩，他紧紧的握住姐姐的衣角，可以看的出和紧张。 而且，姐弟两个都过得很拮据，不然姐姐也不至于用身子去换食物。 自己空间食物堆成了山，又怎么好意思要这对姐弟的东西，她勾起一个还算友善的笑容，“不用了，你们自己留着吧。” “恩…恩人……给你”女人将食物塞在李鹿言怀里转身就跑。 小男孩也准备跑，却被李鹿言抓住了领子，他挣扎两下，没挣扎开。 李鹿言将食物塞回到小男孩怀里，面无表情的说，“你和你姐姐自己留着吃昂。” 小男孩抱着袋子不知所措，只能一味的鞠躬，“谢谢恩人！谢谢恩人！” 第六十四 竞选前的拉票 “你是说恩人不要这袋子吃的？”女人看着小男孩，一脸震惊的接过袋子，她看向袋子里面——三包压缩饼干，两袋小面包，甚至还有一盒珍贵的肉罐头。 这可是食物，末世最尊贵的食物啊。 “嗯…”男孩点了点头，他想起自己刚才龇牙咧嘴的样子，而且恩人貌似还被他凶哭了，他的头埋得更低了，“我最开始还凶了恩人…没想到，他救了我们连报酬都不要。”小男孩抬起头，眼眶通红。 他的眼底燃起了对末世的希望之火，是生存希望，不仅是活下去，还有报恩。 女人将孩子紧紧搂入怀中，他瘦小的身躯在她怀里抽泣。 在这个人性泯灭的末世里，有人用最珍贵的食物，在他们心中重新点燃了希望的火种。 …… 天安基地大门口，站了两个士兵，手上拿着两把黑漆漆的枪，而此刻黑漆漆的枪洞口正对着两女一男。 “你们是干什么的？” “难民？” “还是外出执勤人员。”他绷着脸，许是在太阳下晒太久，整个脸蛋晒得黝黑，汗水顺着下颚线向下滑。 “外出执勤人员。”男人舔了舔干涩的唇角，汗液顺着脸颊滑落，这些天皮肤已经黑了一个度。 “姓名。”士兵表情缓和了一些，但枪还直直的指着男人。手臂绷得笔直，仿佛男人若是有什么异样，他就会立刻崩了他。 “高政。”他勾起唇角，一脸讥笑，“小兄弟，别这么凶啊。”他的手指夹住枪头，将枪从自己面前移走，“要是走火可不好了。” 士兵依旧绷着手臂，拿枪直直的指着三人。 他没有搭理高政的话，而是拿出对讲机致电上级，“这里是基地出口守门人，请您查询一下基地是否有高政此人。” 得到了上级肯定的回答后，他才松了口气，将一直紧绷的手臂搭了下来。 他让开通道请一行人进入。 张敏也黑了不少，她一只手挡在头顶，试图遮住火辣辣的烈阳，她和裴思颖不紧不慢的跟在高政身后。 “高政。”张敏声音不大不小，阳光在她眼睫上投下阴影，那双眼睛被衬得特别锐利。 他耳朵微动，回头看向张敏，“嗯？” “我们合作。”她直勾勾的盯着高政的眼睛，她相信高政是不会拒绝的，毕竟他也想要那个奖励不是吗？ 但奖励只有一个，而获得胜利的人是她，也只能是她。 高政看着她的眼神，那双眼神充满着势不可挡的火光。 他当然知道张敏在想什么，前世和小敏敏生活了这么久，哪怕她一个眼神，他都能猜透她的心。 高政勾起嘴唇，起了存心逗弄张敏的心思，“好啊敏敏。” “可是——”他突然拉长音调，欣赏着张敏瞬间绷住的下颚线，“奖品归谁呢？” 张敏并没有被绕到他的陷阱里，而是勾起嘴唇，她笑得灿烂。 高政一定会答应的，她很确信，如果他不答应，一个人单打独斗不可能赢祈思明。 那可是四级异能者。 “你确定不合作？”她饶有兴致的盯着高政，对比知根知底的前队友，高政应该不想找别人吧。 高政轻笑两声，张敏还是那么会拿捏人，“合作…当然合作。” 怎么能不合作，就算她不说，他也会把奖品给张敏的。 他看向基地深处，可赢一个四级的异能者非常棘手，哪怕他是重生者，但如果张敏想要，他不介意搏一搏。 况且…这幻梦之晶对他不过是锦上添花，他真正想要的，是拿到太阳神的烈光之晶，他的纯度才能得到质的飞升。 上辈子，杀死敏敏的那个同英会的头头，很有可能就是吸收了‘猎杀之晶’。 吸收了对应的晶体就能获得神的三分之一力量，如此恐怖的力量，又和半神有什么区别？ …… “叩、叩！” 李鹿言靠坐在沙发上，手掌打开，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勾，一张无形的大手将门打开。 门口的是一个陌生男人，她来基地这么多天都没见过这个男人。 男人留着长发，也许有的男性留长头发会显得柔美，但他却异常刚毅。 “合作吗？” 李鹿言有些意外，挑眉，“这么直接？” “不自我介绍一下吗？” “只不过是些形式主义，”男人走了进来，皮鞋踩在地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穿得倒是挺浮夸。 但这种天气穿皮鞋？李鹿言的目光顿时变得很奇怪。 他上下打量着李鹿言的房间，他继续开口，“听说程莫也找你了？” “啧…”李鹿言轻啧一声，这个没礼貌的家伙怎么直接进来了，都问问她同不同意？她抬起手，那个家伙就不能再前进半步。 他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嗯？三级精神异能者确实厉害。” 李鹿言不接他这句话，而是问回核心问题，“合作？怎么合作？” “很简单…我想当首席会长。” “哈？哈哈…”她将冯蔓跟她说过的话，甩给了面前的男人，“你知道抢首席的人有多少吗？” “凭什么认为你能当首席？” 男人没反驳她，只是认真的看着她，丝毫没被她的嘲笑所打败，“所以我押你，你一定能拿到首席。” “所以……” “合作吗？”他特地加重了最后三个字，目光灼灼，表情格外认真。 “不自报家门，我又凭什么跟你合作？”她的手掌轻轻一会，男人如同被强风刮动一样，轻飘飘的飞出来门外。 “我是说……”他还想进来，但下一秒。 “砰！” 门关上了，回应他的是一鼻子的门灰。 “叩，叩！” 听到敲门声，李鹿言紧皱眉头。 又来？她倒是要看看这个男人要做什么，如果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她的眼中寒光闪过，走向门口，门外还在传来敲门声，缓慢不及。 李鹿猛的拉开门，看到程氏兄妹二人站在门口，程媛首先露出笑容，手上还提着一小包吃的，“李姐姐，我们可以进来吗？” 李鹿言微微点头，侧身让出通道。 兄妹二人也不客气，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程莫优先开口，表情有些严肃，宛若一个老干部，“明天就是会长竞选。” “嗯。” 第六十五章 截胡 空气突然变得僵硬起来，谁也没说话，程媛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摸了摸鼻子，问出了心中所想：“李姐…是不是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人来找过你？” 奇奇怪怪的人？如果刚刚那个男人算的话…她面容不变，“嗯。” 程媛的表情僵住了，虽说是他们和李鹿言先谈好的。 但在乱世之中，就算她要更变心思，他们也难不住。 末世之中讲的不是礼节道义，而是谁拳头大，谁手上的利益更多，就更能打动人心。 刚刚看到檀希从楼上下来就一定发生了什么，毕竟一个三级异能者凭什么回来低阶住的b区？唯一的可能就是冲着李鹿言来的。 虽然不知道檀希开出了什么条件，但看李鹿言这个态度，她不会是答应了吧？ 想到这里，程媛的表情暗了下来，就像一只被困在思想漩涡的困兽，搞不清楚李鹿言为什么会变心。 也罢，她哥哥就只配当会长了，看来这个主席竞争不上了。 李鹿言根本不知道，程媛这么一会儿功夫，竟然脑补了这么多？ 如果她知道了，也只会觉得程媛也太会脑补了，简直白日做梦，而且那个男人明显是个智障。 跟智障合作，只会降低自己的智商。 就算那个男人出再大的利益，她都不会动摇，这些名誉都是浮云，她不在乎。 真正拿得出手的是物资，那才是看得见摸得着的。 可她的空间储存了一大堆，一点物资丝毫不能打动她，现在能打动她的只有是一个装满物资的大超市。 气氛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李鹿言首先打破了这沉默的气氛，“你们找我干嘛？”这两个人在这里杵着又不说话，实在饶人清闲。 她记得程媛可不是社恐的啊？ “李姐姐。”程媛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她似乎有些不敢说了，怕问出伤人的话。 李鹿言有些疑惑的盯着她，这妹子怎么说一半就卡壳了？是她脸上有东西吗？想到这，她摸了摸脸。 “嗯，你接着说。”乱想归乱想，但她还是那副生人勿近的表情，就像一块假面具挂在脸上。 程媛顿了两下，最后一股作气道，“你是不是和檀希合作了？”不知道是不是说好过于急，语气竟然有点冲。 她意思到自己的语气不对后，立刻摆了摆手，“不……” 她想向李鹿言解释，关键刚刚的质问语气着实不太好，在末世之中，一切以利益为主，谁又在乎你有没有道义？守不守诚信。 但李鹿言打断了程媛，她的表情很茫然，仿佛不知道檀希是谁，“檀希？谁啊。” 程媛扯了扯嘴角，看来她确实不知道檀希是谁。 程媛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就是刚才从你楼上下去的那个男人……你不认识他？” 李鹿言皱了皱眉，语气冷淡：“只是一个神经病？莫名其妙跑来说要跟我合作，被我赶走了。” “都不自报家门，想干什么？空手套白狼？” 程媛紧绷的表情瞬间松了下来，甚至忍不住笑出了声：“哦，吓死我了。” “以为什么？”李鹿言瞥了她一眼，“以为我会到处和人合作？” 程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讪讪道：“这不是担心嘛……毕竟他实力不弱，万一开出什么诱人的条件…” “诱人？”李鹿言嗤笑一声，“他连一瓶矿泉水都没拿出来，空口白牙就想让我替他卖命，脑子有问题。” 程媛彻底放下心来，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许多，甚至将那一小袋食物塞到李鹿言怀里：“那就好！其实我和哥哥这次来，是想问问你之前答应的事……还作数吗？” 虽然说没多少食物，但在末世之中，可是救命的口粮。 李鹿言有点头大，怎么一天天的都过来给她送吃的，她不缺吃的啊，可能一基地的人食物加起来，才能和她空间里的食物比。 那不是夸大其词，是真的堆成了一座小山。 李鹿言看了她一眼，：“我答应的事，从不反悔。” 程媛眼睛一亮，连忙又往李鹿言身边凑了凑：“太好了！那明天的会长竞选大家齐心协力，哥哥今天是来讲一下战略的。” 程莫听自己被提到了，本来懒散靠在沙发椅背上的身子，瞬间绷直，活脱脱一副严肃小老头的模样，他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咳咳…因为明天祈思明也招了不少人。” “所以我们拿到首席的几率会很难。” “目前我凑到的人数有我，媛媛，李小姐，刘晓…” 他顿了顿，表情又放松了起来，似乎手上还有筹码，“我们最近还招了几个新进基地的异能者。” “一个光系无法评级但很强，一个二级巅峰木系，还有一个一级初期土系。” “但那个土系是个孩子，而且才初期，所以为了她的安全……” “我不能让她参加会长竞选。” 李鹿言手指轻轻敲着椅背，兴致缺缺的听着他的言语，太过枯燥了，只是偶尔嗯一声，显得场面没那么尴尬。 但很明显她低估了一个i人到底有多i，程莫见她兴致缺缺，竟然没在讲自己的计划，而是沉默了一会儿，提议道，“如果你不介意，今天可以来我家，我们举办一个联谊派对。” “正好，大家可以互相熟悉一下，这样大家就能更加有默契，顺便商量一下作战计划。” “怎么样？” 联谊活动？她不是很想参加这种热闹的活动，但是程莫说得对，确实得熟悉熟悉。 万一她的队友们跟不上她的节奏，选择去送死，她可救不过来。 而且，她的目光扫向程媛，程媛眼睛里充满了期待，仿佛李鹿言要是不答应。 她就会像小狗一样，垂下耳朵。 “好，晚上几点钟。”她无奈的陷入沙发里申了个懒腰。 “9点半。”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毕竟让女孩子大半夜出来并不是绅士所为，他解释道，“那三个女孩出任务去了。” 第六十六章 雨夜杀人狂魔 李鹿言微微颔首，表示理解。 末世之中，谁不是拼了命的想活下去。 基地里分配的食物只能吊着口命，若是真的想吃得饱只能不断的出任务去换食物。 “行，到时候见。” 李鹿言懒洋洋地挥了挥手，示意谈话结束。 …… 太阳烧的炽烈，三个女孩在林子里狂奔，踩在树枝上发出嘎吱的声响。 其中最显眼的当属中间穿着橙色马甲的短发女孩，马甲上还印着商标‘家宜超市’的商标。 橙色马甲的下摆沾着乌黑的血迹，马甲背面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割开了，露出女孩还算光滑的后背。 她喘着粗气，一只手擦过下颚还没划下来的汗水，“这是什么破领域，没说这只怪杀不死啊！” 看起来略显瘦小的女孩，从挂在胸前的棕色挎包上取出一个能量棒递给短发女孩，“跃跃姐姐，我们现在怎么办？它根本无法杀死。” 虞跃接过能量棒，狠狠的咬了一口咀嚼起来，能量棒巧克力的香气在口中散发，女孩干脆倚树坐下，将贴在额前的发丝拨到后面。 发丝被拨到后面，整张脸露出来，显得女孩格外英气，她又咬了一口能量棒：“先休息会儿，我们杀死它之后应该是有复活时间的。” “第一次杀死它之后，大概用了十分钟复活，也就是说现在我们大概还可以休息十分钟。” 树影斑驳间，三人的呼吸略显平缓。 虞跃两三口将饼干吃完，利落的起身，拍了拍屁股上沾的叶子“我们可以先去那间别墅看看，有没有破除领域的方法。” 她眯着眼看向了树影里若隐若现的别墅，她们就是出任务进了那个别墅，就突然被拉到这个破领域，如果知道有这种领域，打死她也不会进那间别墅收集物资。 关键这个屠夫根本杀不死，而现在最有可能回去的方法，就是回到那个别墅，想办法破除领域。 再次回到别墅门前。 大门大大的打开着，如同一只匍匐着的巨兽，静静的守候着食物的入口。 不进去也不行，整个森林她们已经跑遍了，仿佛无尽。 不，可以说是一直在鬼打墙。 别墅有三层，复古欧式的风格。 一楼没有点灯，借着窗外微弱的阳光，整个大厅很暗，空气中散发着若有若无木头的潮腐味。 “分头行动，娜娜去二楼，微微去看看三楼和阁楼。” “我搜查一楼，我们大概还剩六分钟自由探索时间。” 虞跃扫视了一圈，整个一楼的布局很简单。 左边的是厨房，右边是卫生间，正中间是大厅。 实木扶手的旋转楼梯蜿蜒向上，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巨蛇。 卫生间没什么好看的，她更想去看看厨房。 屠夫第一次对她们展开追逐的时候，就是在厨房里拿的一把砍骨刀。 而屠夫重生后，砍骨刀归位到厨房，仿若一个循环游戏一般，如果她提前将砍骨刀藏起来，再将失去武器的屠夫绑到一边，是否就可以自由探索屋子了？ 既然屠夫杀不死，那么逃出去的关键在这件房子里，而不是在屠夫本身。 厨房很亮堂，整个窗户开的很大，阳光倾泻进来给人一种很很温暖的感觉，如果忽视掉空气中若隐若现的血腥味的话。 最引人注目的当属悬挂在正中间的砍骨刀，刀尖上还有味干涸的血迹，越靠近砍骨刀血迹味更浓。 站在刀尖底下，她这才看清楚砍骨刀。 上面沾染着新旧不一的血迹，而新鲜的血迹，是屠夫刚刚在追逐过程中砍了她一刀，虽然伤口已然痊愈，但被砍了的地方还隐隐作痛，她刚刚可是实打实挨了一刀。 头顶上的刀晃了晃，仿佛下一秒就要掉下来，虞跃往后退了一步。 手指轻轻一划，一道暗黑色的光刃划过绑住刀柄的绳索。 “砰！” 钢刀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刀面上的新鲜血迹留到地面上。 她将力量转换到手部，轻松的将钢刀提了起来，如果林幼微看到她这幅样子，一定会说她像雨夜杀人狂魔。 触及刀柄有一种恶心的黏腻感，如同是那种半干的血迹，又好似沾染上的油污，反正不是啥舒服的感觉。 虞跃皱了皱眉，强忍着不适将砍骨刀握紧。 她迅速环顾四周，厨房里除了这把刀，还有几个锈迹斑斑的锅具和一台老旧的冰箱。 冰箱门微微敞开，里面黑洞洞的，还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这股味道甚至比砍骨刀散发的还要浓烈。 虞跃犹豫了一秒，还是决定先把砍骨刀藏起来，让屠夫失去武器。 她快步走向厨房角落的橱柜，拉开柜门，里面堆满了发霉的罐头和腐烂的食物。 她将砍骨刀塞进最深处，又胡乱抓了几块破布盖在上面。 现在这把刀被盖的严严实实的，除非屠夫在房间里大肆破坏，非要找到这把刀的话，大概率是不会被找到的。 现在大概还剩下最后两分钟，她想打开冰箱看看。 冰箱实在太诱人了，就像潘多拉的魔盒，里面散发着血腥味和烂肉味，就差将‘我有秘密’写到冰箱门上了。 冰箱门看起来很感觉，虞跃将手指触碰上去，没有那种砍骨刀柄的黏腻感，她将冰箱门拉开。 浓厚的腐烂味争先恐后的往她鼻子里钻，熏得她睁不开眼睛，仿佛置身于封闭空间里，而四处都是腐臭血腥味。 她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片污渍，青黑色的油污抹在冰箱内里的每一处，看来刚刚外面干净都是假象。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摆在中间的红色包裹，呈圆形，被红布包起来，差不多有人头那么大。 等等这不会就是人头吧？保持着怀疑的心态，虞跃轻手轻脚的，将这个酷似人头的东西拿到了操作台上，这个东西的手感并不好，凉凉湿湿的。 她轻轻的将布扯开，果然是一个人头，高度腐烂的人头。可能是被布包裹得太久，扯下来的一瞬间，脸上的皮肉都粘在布上，被跟着扯下来了不少。 第六十七章 雨夜杀人狂魔 光看人头分不出男女，因为某些原因，ta的头发都被剃光了，脸颊上被撕下来的肉后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白蛆。 但抛去这些不提，可以看的出这颗头的五官非常立体，后脑勺饱满圆润。 头的眼眶里没有眼珠子，整个眼眶黑黢黢的大大的睁着，右眼眶里塞着一张纸条。 直觉告诉虞跃，这绝对是有用的信息，但光看着蛆虫蠕动的眼眶，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下手。 在一颗头眼眶里掏一张纸条，着实是有些猎奇了。 这可能是离开的办法，虞跃叹了一口气，忍住恶心将两根手指伸入人头的右眼眶，入手的触感有一点恶心，蛆虫爬过手指的瞬间激起虞跃一身冷汗。 她迅速将纸条抽了出来，指尖上还残留着不明液体，看起来令人作呕。 但现在不是管那么多的时候，她将纸条摊开，上面写着：【帮我找到身体！】 找到身体？帮这颗人头找到身体很有可能是过关的方法。 “哒、哒、哒。” 是脚踩过木地板发出的声音，而这种声音，听的出来人的体型很大，所以在大厅里游荡的人是那个屠夫。 虞跃来不及想那么多，将人头用红布重新包起来，三下五除二的放到背包里，将背包背起来。 虞跃将背包带子又紧了紧，确保那颗人头不会在奔跑中掉出来。 厨房外，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屠夫似乎是回厨房寻找武器的，那么现在躲在哪里才能跑出去呢？ 她四处扫视了一圈，窗子被防盗网封闭了，很显然跳窗出去根本行不通，藏着刀的木橱柜太小了，无法放下一个成年女性。 整个厨房一览无余，总不能留在这里等着它翁中捉鳖。 那么现在唯一能躲的位置就是…… 她的目光扫向了厨房门，一扇看起来很薄弱的木门。 虞跃快速走到木门后面，后背紧紧贴着墙面，冰冷的触感贴在后背上，想一条蛇顺着脊背往上爬，她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心脏砰砰狂跳。 “哒、哒、哒。”屠夫的脚步声更加沉重，也更加近，几乎在离门口不到一米的位置。 它进来了，虞跃屏住呼吸，可是身体的本能，她的心脏狂跳不止。 好在屠夫并没有注意到门后，它直奔挂着砍骨刀的地方而去，却发现砍骨刀不见了。 它站直身子，开始疯狂吼叫，如同山林里未开智的野兽一般。 如果这个时候屠夫突然回头会发现，虞跃正在它身后不远处，虞跃轻手轻脚的摸出门外，然后轻轻的将门锁上一气呵成。 这又薄又破的木门虽不能挡住屠夫的攻击，但好歹也能困住它一两秒，不至于直接出来。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这颗人头的身子在哪里。 虞跃刚出去没两秒，门里的嚎叫声更重了，紧接着就是疯狂砸门的声音。 “砰、砰、砰。” 一下一下的，如同催命符一般，仿佛下一秒就能出来将她撕碎。 下一秒，一只拳头砸穿了中心最薄弱的部分，屠夫一只眼睛紧贴门洞，它看到了虞跃。 接着，它如同被打了兴奋剂一般。 将眼睛移开，更加用力的一下一下的锤着木门，门框上的木屑渐渐脱落。 趁着这个间隙，虞跃快速朝着楼上奔去，楼上房间多也许可以和它周旋一段时间。 而且，同伴都在楼上，她不介意再杀屠夫一遍，没有武器的屠夫，可比有武器的屠夫好杀多了。 二楼的布局除了一件卧室以为，其他的全都是客房。 她直奔卧室而去，赵美娜不在卧室里，令她感觉奇怪的是…… 整件卧室的布局像女士房间的布局，淡粉色的帷幕，粉色樱桃印花的床单被罩，床头柜上还插着一朵不知道已经枯萎多久的花。 她实在不敢相信，屠夫居然会住这么少女心的房间，但这件绝对不可能是客卧。 第一次杀死屠夫之前，她探索这一层，其他的房间大同小异，除了这一件和其他的房间有明显的区别。 但那个大块头居然住这种房间，她的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屠夫孔武有力的身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虞跃强忍着不适，快速翻找着房间里的线索。 她拉开梳妆台的抽屉，里面堆满了发黄的旧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笑容甜美的少女， 等等…… 她猛地意识到什么。 那颗人头虽然腐烂不堪，但隐约能辨认出五官轮廓，少女的面容和照片上的几乎一模一样。 她隐约猜到了什么…如果少女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就在这时。 背包里的头颅突然剧烈颤动起来，腐烂的嘴唇微微开合。 “床……下……”虞跃有些诧异，一颗头居然还会说话？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立刻趴下，掀开床单。 床底下赫然躺着的是一具无头的少女躯体，脖颈断口处蠕动着细密的血丝，虞跃只觉得胃部火辣辣的疼。 她忍住恶心，伸手握住少女的脚踝，皮肤是僵硬的，就像冰凉的雕塑。 她将无头女尸拉了出来，可以看得出来已经死很久了。 整个人体呈青灰色，某些地方已经开始腐烂了。 她从背包里拿出头颅，想将其放在尸体上，却无从下手。 “轰！！！” 卧室门被屠夫一脚踹开。 它浑身是血，双眼赤红，喉咙里发出非人的低吼。 屠夫的声音变得更加愤怒，“不许物归原主。” 它在害怕她，看来有什么隐藏的秘密啊。 虞跃在屠夫逐渐上去的脚步中，猛地将头颅按向无头躯体的脖颈—— “噗嗤！” 血丝疯狂缠绕，头颅与身体迅速融合。 少女如同提线木偶一般，慢慢的扭曲着站了起来，她扭动着身躯逐渐站直。 而屠夫，停下了脚步。 它巨大的身躯颤抖着，想后退跑，嘴里还喃喃念着：“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是你自己不从的。” 少女睁开了眼睛。 “谢谢你……好心人”她轻声的对虞跃说。 随后冰冷的看向屠夫。 第六十八 女孩的故事 少女的指尖开始扭曲变形，指甲迅速延长，手上的指甲就像十只黑色尖刀。 “现在，该算账了。” 屠夫转身想逃，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拽回。 少女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已经骑在屠夫的脖子上，骨刃深深刺入它的眼眶。 “啊啊啊——” 屠夫发出凄厉的惨叫，疯狂甩动身体。 它试图将女孩甩下来，却发现无济于事。 虞跃趁机退到墙角，看着这骇人的一幕。 少女的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屠夫庞大的身躯像破布娃娃一样被撕扯。 “跃跃姐姐。”赵美娜和林幼微突然出现在门口，脸色惨白。 她们手里拿着一本发黄的日记本，“我们找到了——” 话未说完，她们就被眼前的场景震住了。 屠夫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少女从血肉模糊的尸体上站起身，转向三人。她的身体正在发生可怕的变化——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 “领域要崩塌了。”少女的声音忽然变得空灵，“快跑…快。” 地板开始剧烈震动，墙壁出现裂痕。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整个墙体就像是腐烂的肉块，一块块的往下掉。 三人迅速冲向楼梯，身后传来少女痛苦的呻吟。 整栋别墅像活物般扭曲起来，别墅里的家具，仿佛都有生命一般的活了过来，冲向楼梯口处。 它们张开大大的嘴巴，企图挡住她们。 “真是奇了怪了，家具居然有生命。”赵美娜皱起眉，抬起手隔空往上一拉，地下冲出土刺扎向那些木质家具，可那些家具如同有生命一般。 末了又重新堵在门口，完全不给她们出去的机会。 虞跃扫视了一圈，最后看向角落不起眼的窗户，别墅里没有灯，这个窗户理应是来增光的。 她将窗户推开，目光触及之处，是茂密的树叶挡在窗户处。 难怪她们一直没有发现这个窗户，在她们的思维中，有光的地方才有窗户。 她们之所以一直没有看到它，是这扇窗户被茂密的树叶遮住了。 她低头向下看去，二楼转角不算多高，跳下去也不会怎么样，况且下面还有树叶铺着。 看了两三秒后，虞跃轻喝一声：“跳！” 三人一起跌入外面的树丛。 落地瞬间，世界天旋地转。 等虞跃再次睁眼，她们正躺在别墅前的空地上。 阳光明媚，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赵美娜拿出表面污黄的日记本，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领域的东西居然可以带出来？ 赵美娜颤抖着将日记本打开，女孩的字迹清秀工整，可以看出这是个文静秀气的姑娘。 在虞跃和林幼微的注视下，赵美娜将日记本上的东西念了出来：“7月22日，阴 晚上，有个怪人闯进了我家里，我好害怕啊。 我躲到了床底下，他一定是找不到我的吧…一定。 他在我家里找寻什么？是在找我吗？可是我不认识他。 外面又开始下雨了，雷一闪一闪的，雨好大，地面好冰。 我已经在床底下趴一个晚上了，现在全身上下都是麻的…好冷他怎么还不走啊……” 赵美娜翻了一页，第二页的内容明显要更潦草，像是在极大的恐惧下慌张写下的。 “7月23日大雨 好冷！好冷…… 他怎么进我房间了…不！能不能偷点东西就走，不要在我家住下！ 他好像在我的床上睡下了，床底的空间本来就不大…他这样一睡，挤得我有些喘不过气了。 好冷……先休息吧，万一他明天就走了呢？” 赵美娜抬头看向虞跃，她有些犹豫的问：“我们还看不看了？” 毕竟她们在看的是一个女孩遇害的全过程。 虞跃沉默了片刻，伸手接过日记本。 她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泛黄的纸页，低声道：“继续看吧…至少要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这个女孩很有可能是末世前遇害的…而执念形成了领域。” 林幼微点了点头，三人围坐在一起。 虞跃翻到下一页，发现这页的字迹已经扭曲得几乎难以辨认： “7月24日暴雨 他在家里走来走去…好像在寻找什么？想偷点东西吗？ 能不能偷了快点走啊…我好饿！已经快要被折磨疯了！” 看得出来女孩是在极度恐慌中写出来的，于前面秀丽的字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虞跃又往后面翻了一页，这一页的字比前面的更加潦草，更加大，关键是醒目的红色。 抱着怀疑的态度，她将日记本凑近鼻子嗅了嗅，血的锈味在勾弄她的鼻子，“是血！” 不敢细想为什么女孩后面的字，是用血液写的，是遭遇不测了吗？ 虞跃继续轻念下去：“好痛…我的身体好痛……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关到笼子里！这是我的家！ 他把我的头发剃光了…说这样更好看，我不喜欢！ 我不喜欢！” 念到了这一段，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所以那个屠夫……”林幼微的声音有些发抖，“是闯入她家的变态杀人狂？” 赵美娜点点头：“看来这个领域就是她死前的怨念形成的。” “而且按这个上面写的来看…她貌似已经被抓住了。” 虞跃点了点头，继续翻下一页，后面的内容几乎没有日期，有日期也是零零散散的…… 内容基本上都是女孩像跑出去，屠夫为什么要霸占她的家，还有囚禁她。 直到最后面一点日期都没有，看来女孩已经忘却了时间。 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的字没有之前的那么潦草了。但是血写的，所以有一些看不清楚，“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天了…… 他为什么每天晚上要那样对我！我不想这样！不想的！好恶心 好恶心！ 我想出去！今天晚上就行动…我一定能出去。 别妄想圈养我…别妄想……” 日记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虞跃大概猜到了后面的没写的情节。 女孩没有逃跑成功，然后被男人抓到了，在男人的暴怒下将女孩的头砍下来，用红布包裹着放入了冰箱。 而女孩的怨念形成了领域，等着人进入解脱她，至于为什么屠夫杀不死…… 因为这个领域的主人是女孩，而不是屠夫，屠夫就只是个幌子。 虞跃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吧，该回去了。” 她望向那座已经恢复正常的别墅，又看了看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我们要回去了，程队长还有联谊活动。” 第六十九章 李鹿言缓缓睁开眼睛，嘟嚷道：“几点了…” 她试图抬起手臂揉揉还没完全睁开的眼睛，许是那条胳膊在身下压了太久，指尖传来一阵蚂蚁啃噬般的麻痒。 她无奈的瘫软在床上，盯着光秃秃的天花板。 等过了好一会儿，身上的那种酸软无力感没有了后，她缓慢的起身。 目光透过窗户，窗外一片暗沉，路边除了零零散散几颗被摧毁的树以外。 竟意外的没有游荡的丧尸，a区的丧尸清理倒是挺好，就连隔得近的b区都没有丧尸。 但这个天色绝对还没有到九点半，还可以在家里休息会儿。 或者去熟悉熟悉整个基地的环境，以及运作制度。 她当然更倾向于后者。 但在走之前，还是得给柳青野和小混蛋留点食物。 话说…… 妖怪和神造物应该不用吃东西的吧？ 但还是留点吧，她扯着嗓子唤了一声：“柳青野！小混蛋！” 她感觉自己现在像带着两个孩子的妈。想到这，她一只手无奈的捂住额头。 柳青野房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一只黄色的毛茸茸飞速的从房里冲出来，然后一个起跳像扑倒李鹿言怀里。 刚跳起来之时，李鹿言一个侧身，小混蛋扑了个空。 李鹿言抱胸盯着它，小混蛋尬笑两声，用后脚抓挠了挠耳朵后，摇着尾巴看着李鹿言，一副待命的模样。 “柳青野呢？”李鹿言问。 小混蛋身后快速摇动的尾巴僵住了，它四处看了一圈之后，又跑回房里找了一圈，最后跑出来，“不见了。” 李鹿言扯了扯嘴角，好吧好吧这些孩子没一个省心的……不，是妖怪没一个省心的。 李鹿言从空间里取出三根玉米肠，剥开放到桌子上。 小混蛋看见玉米肠后口水直流，趴在木桌子边想吃玉米肠，被李鹿言挡住了小脑袋，“我要出去一会儿，你别一口气吃完了。” “好！”小混蛋的眼睛直盯着玉米肠，跳起来伸出爪子想勾玉米肠，却发现小短爪爪根本勾不到，嘴里还一直保证，“我会慢点吃的！” “嗯。”虽然她不相信小混蛋，但它要是这么吃完了也没事，反正神造物又感受不到饿。 李鹿言打开门，打了个寒颤后又缩回房里，从空间里扯出一件驼色的风衣披在身上。 她刚走到门口，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爪子挠地的声音。 回头一看，小混蛋正叼着一根玉米肠，眼巴巴地望着她。 “想跟来？”李鹿言挑眉。 小混蛋疯狂点头，玉米肠从嘴里掉在地上也顾不上捡。 “不行。”她干脆地拒绝，带它去了这丢人家伙也只会一直吃别人东西。 小混蛋立刻耷拉下耳朵，尾巴也不摇了，发出委屈的呜咽声。 李鹿言叹了口气，弯腰捡起地上的玉米肠塞回它嘴里：“乖，看家。” 推开门，潮湿的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铁锈味。 晚上和白天的温差极大，如果说白天是六月烈阳高照，晚间就是十一月份马上就要入冬了，好在套件风衣也足够保温。 许是因为晚上，小区里没多少人。 但对比旁边a区的灯火通明，往bc区这边的较冷清一些，别说开灯了，就没有一个人敢出来。 到了程氏兄妹所在的那栋楼。 她沿着消防通道往上走，刻意放轻了脚步。 在转过第二个拐角时，突然听见楼下传来压低的说话声。 “那批物资明明说好对半分的…” “你小点声！现在整个a区都是他们的人……” 李鹿言立即贴墙站定，右手下意识按在系在腰部的水果刀上。 透过楼梯扶手的缝隙，她看见两个穿着工装裤的男人正在三楼平台抽烟。 “听说c区昨晚又失踪了三个普通人。” “管好你自己的嘴，除非你想当下一个。” 其中一人突然往这边看，李鹿言迅速靠在旁边的墙面上，避免被他看到。 香烟的味道顺着楼梯飘下来，她屏住呼吸数了二十秒，直到听见打火机的声音和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等确认安全后，她刚准备上楼。 “喂！那个住户！” 李鹿言缓缓转头。 一个满脸痘印的年轻士兵正小跑过来，看起来差不多十八九岁左右。 “想进入a区居民楼，需要人员证明单，你不知道规定吗？”士兵喘着气在她面前站定，制服领口歪歪扭扭地敞开着。 她露出困惑的表情：“我是新来的，没人告诉过我这些。” “证明单。”士兵摊开手掌，他的眼睛清澈明亮，完完全全是个愣头青的形象。 “一定要证明单吗？”李鹿言手指摩擦着别在腰部的水果刀。 面前的愣头青用力的点了点头，一脸诚恳道：“对！这是规定。” “可我是这栋楼的居民，只是忘带证明单了。”李鹿言摊开双手，一脸无奈。这个表情要多真有多真，到真像那么一回事。 小士兵瞬间愣住了，他倒还真没遇到过这种事，不知道怎么解决，只能斟酌着问：“嗯…a区住的都是异能者…证明你有异能。” 那还不好办，李鹿言伸开手掌，隔空朝着小士兵口袋的位置轻轻一勾，一包绿色的口香糖瞬间飞到了手上。 小士兵明显愣住了，他摸了摸裤子口袋之后，一脸震惊的看着李鹿言：“哇…哇擦。” 李鹿言勾起嘴唇，将口香糖放在小士兵还未收回的手上，小士兵手上的茧子不多，应该是最近才来任职的。 和李鹿言手掌触碰后，小士兵的脸立刻爬上了红霞。 他像是触碰到烫手的山芋一样，猛的将手掌收回，绿色包装的口香糖直接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现在我可以过了吗？”李鹿言轻声询问，可在士兵听来就像是催命符一般。 他迅速捡起口香糖重新装进口袋里后，迅速侧开身子，给李鹿言让出了一个通道，一脸腼腆道：“你…你过。” 李鹿言微微颔首，从他身边擦过时，听见小士兵结结巴巴地补充道：“那个…我叫康岩！巡逻组第二小队的！如果、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她脚步未停，只是背对着他摆了摆手。 第七十章 重逢 “来，该吃吃该喝喝哈，祝咱们明天成功！”短发少女举起手中的啤酒，点在桌面中间的几根蜡烛，散发出温暖的光，这在末世可是不多得的好货。 赵美娜安静的喝着果汁，虞跃往口里猛灌了一口啤酒，满足的打了个嗝，“话说，还有一个人啥时候来啊。” “李姐姐应该快了吧。”程媛轻抿了一口就，看了一眼暗沉的窗外，只能看到月亮撒下来的一点光亮，“可能路上耽搁了。” “李姐姐？”虞跃瞪大眼睛，嘴里的酒差点喷出来，林幼微一脸嫌弃的推了推她。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大了，她若无其事的灌了一大口酒，试探道，“那个‘李姐姐’是啥人啊？” “李姐姐，是我们几个之中唯一的三阶。”程媛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正中间的蜡烛，语气有些自豪，仿佛升到三阶的是她。 听到三阶这个字眼，虞跃心中的那块石头放下了。李鹿言是二阶，不可能这么快升三阶，所以这个李姐姐应该不是李鹿言。 可是随之而来的，是心脏如潮水般涌入的落失感，李鹿言真的死在了那栋楼里吗？ 那个怪物确实很强，至少四级了，在它的领域里，她们甚至连异能都用不出来。 她们先跑只是权宜之计…虞跃盯着蜡烛微微跳动的火光，又深呼吸了两口气，等等级升上来了，她一定会回去撕了那只怪物。 “我保证…”她轻声道，不知这具话是对‘死去’的李鹿言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此时，另一边。 楼道里黑黢黢的，但好在还看得清。李鹿言数着门牌号，最终停在了503门前。 正欲敲门，听见里面传来欢声笑语，可奇怪的是其中一人的声音有点像虞跃。 可能是她想错了吧，虞跃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再怎么说也不可能这么巧吧，李鹿言自嘲一笑，轻轻敲了敲门。 听到敲门声，程莫将啤酒放到桌子上，朝着在座的各位眨了眨眼睛：“我们的王牌来了，我去开门啊。” 程莫快步走到门前，拉开门，看到站在外面的李鹿言，脸上立刻露出欣喜的笑容：“李小姐，你可算来了！大家都在等你呢。” “需要我帮你介绍一下吗？” 李鹿言轻笑一声，微微点头，目光越过他的肩膀，朝屋内望去。 烛光映照下，几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中间的那个人怎么那么像虞跃，她的眼神像下扫，关键这身橙色马甲…… 她眯起眼像看清中间的少女之时。 那少女似乎已经认出她了，虞跃眼神骤缩，手中的啤酒瓶“哐当”一声掉到地上酒液溅了一地。 “李鹿言？！”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些颤抖，以及不可置信，她猛地站起身，椅子被撞翻在地，“你…你还活着？！” 听到少女的话，李鹿言轻轻挑眉。 现在可以确认了…就是虞跃，只不过屋内灯光太过暗了，但虞跃能认出她倒也挺意外。 只不过她的语气…李鹿言眼神闪过一抹暗色，是不希望她回来吗？ 李鹿言走进屋内，关上门，目光复杂地看着虞跃：“怎么，你希望我死在那栋楼里？” 虞跃垂下眼眸，不管怎么说，都是李鹿言舍命救她们，可她们……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幼微和赵美娜也面面相觑，林幼微将手中的酒杯放下，脸上有些难看，脑袋飞速运转应该如何和李鹿言解释。 她们先跑在先，可当时那种情况，李鹿言明明不可能活下来，等那只怪杀了李鹿言，就会来杀她们。 程媛看了看李鹿言，又看了看虞跃，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认识？” “不认识。”李鹿言优先开口，语气冷清，她径直走到程媛身边坐下。 她对虞跃她们没有任何怨气，换做是她一样会跑，正常人都会做这种选择。 都末世了，没有人想要玩圣母游戏。 但这种情况下，不可能再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重新做队友了。 杯子碎了，就算重新用502补起来，中间也有一条难看的裂痕。 李鹿言的态度让房间内热闹的气氛静止了下来。 虞跃站在原地，拳头攥得发白。 她盯着李鹿言冷淡的侧脸，胸口像是压了块石头。她想说些什么，可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 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 程媛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连忙打圆场：“哎呀，既然都认识，那就更好了！明天我们更有信心了。”说着她像鼓舞士气一般，握起拳头， “让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吧。李姐姐，这是虞跃。”她四只并拢，掌心向上，指向一旁喝着闷酒的虞跃，“植物系二级。” “这是林幼微治愈系，虽然无法评级，但在测试中还是蛮厉害的。” “她是赵美娜，土系一级，但年龄太小，所以明天的任务不打算让她参加。” 赵美娜腼腆的给李鹿言打了个招呼，“hi，鹿言姐姐。” 李鹿言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始终没有看向虞跃那边：“嗯，听说了。” “这个你应该还记得吧？”程媛起身，绕到李鹿言右边，拉起一个腼腆的男人。 男人面容清秀，脸颊还长着深浅不一的雀斑，他见李鹿言没有认出他。 微微蹙起浅眉，生怕李鹿言不记得他似的，急忙自我介绍，“我是刘晓，几天前我们还见过呢。” 他一脸期待的看着李鹿言，继续补充，试探唤起李鹿言的记忆，“刘晓，那个守卫，我还打算送您去冯处长办公室呢？” “您现在想起来了吗？” “嗯。”李鹿言微微点头。 见李鹿言点头，刘晓伸出手掌，一脸期待的望着李鹿言。能和她这样的大佬握手，加入程队长的小队也算是值了。 李鹿言看了他的手掌一眼，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握了上去。 男人触电般收回手，激动的将那只手抱在怀里，“哇哇哇！和偶像握手了。” 李鹿言有些无奈，只是握个手而已，至于这么激动吗？三级异能者听起来也不是很高。 毕竟她头上还压着一个呢…… 四级祈思明。 第七十一章 “祈思明那边也招了不少人。”程莫脸色有点不好，手上的空酒瓶被捏瘪了，“二级异能者几乎都被他招走了。” “但咱们好歹有两个三级。”他松了一口气，感激的看向李鹿言，李鹿言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了，微微偏头。 他也不在意而是继续道，“三级的异能者就那么几个，几乎都想要会长的位置。” “并不愿意被祈思明压一头，但咱们拿到首席会长的几率还是很难的。” 他紧盯着李鹿言的眼睛，话中带有深意，如果拿不到首席会长，李鹿言的奖励也别想要了，他在等李鹿言表态。 李鹿言的手指微微弯曲，轻轻敲打桌面，“一定会拿到的。”她的声音很轻却不容置疑，眼里燃烧着必得的火光。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程莫轻轻点头，虽然有些悬，但尽力就好，他的目光本来就不在奖励上，能当上会长其实也不错。 但被祈思明压着…… 有赢的机会，他凭什么要被压着。 “我的战略是，我们分成两队收集晶体。” “一队以我为主，一队以李鹿言为主。” “给其他人造成，我们其实是对手，降低他人的警惕性。” “等后期，李小姐再将收集好的晶体给我。”话落，他顿了顿，询问似的看向李鹿言。 李鹿言慵懒的点头，一脸我没意见。 “好，那现在来分对？”他起身在众人之间扫视了一圈。 李鹿言，虞跃，林幼微，赵美娜这三人气氛明显不对，程莫也不是傻币，他斟酌了两秒后，小心的提议：“那就这么办好了！媛媛，刘晓，李鹿言一队。” “剩下的跟我一队，怎么样？” “我没意见。”李鹿言淡淡道，对于她来说和谁做队友都没关系。 如果最后拿不到幻梦之晶…她就只能使些小手段，空间异能可不是摆设。 “不行！”虞跃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在两人目光触及的瞬间，虞跃别扭的转过头。 气氛瞬间又僵硬了起来，程莫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有点搞不清楚这两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闹掰了还是没闹掰啊，把他当小日子人搞，整得里外都不是人。 见气氛有些不对劲，虞跃脸色涨得通红，最后嘴里蹦出两句，“只是暂时合作……” “以前是队友，配合起来更有默契。” 程莫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看了虞跃一眼，又瞥向神色淡漠的李鹿言。 “行吧，”他最终妥协，但还是看向李鹿言，毕竟有时候实力也是话事权的一部分，“李小姐觉得怎么样？” 李鹿言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 没反驳那就是同意了，程莫送了一口气，终于不用被夹在中间了。 虞跃也松了一口气，但眼神仍旧有些飘忽，不敢直视李鹿言。 程莫拍了拍手，：“那就这么定了。李鹿言、虞跃、林幼微一队，我、刘晓、媛媛一队。” 刘晓有些欲言又。 他也想和偶像一组…不行，待遇总得自己争取！想到这，刘晓猛的起身，碰倒了桌上的啤酒，酒液留了一地。 见大家都在盯着他，他的脸皮发热。 早知道就不起身了，但现在都已经起来了。 他紧盯着桌面，嘴唇蠕动几下后，“我…我也想和李小姐一组。”他的声音极轻。 快速的说完这句后，他几乎大气都不敢喘。 等了一秒…两秒…… 没人作声，刘晓依旧盯着鞋面，硬着头皮解释道，“如果目标是制造假象，那两队实力差距不能太大。” “祈思明不是傻子，如果发现我们这边明显弱势，反而会引起怀疑” “毕竟我和程媛都是一级…总得均衡一下吧。” 程莫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有道理。” 他赞赏的看着刘晓，这刘晓至少不是笨蛋，也挺替团队考虑。可以将他调到外勤组，留在护卫组也太委屈人才了。 至少外勤组可以捞点油水，改善伙食，护卫组就是死工资，只能吃每天日供发的那点。 “那就将林幼微和刘晓交换，李小姐觉得怎么样？”程莫转向李鹿言，询问后者的意见。 李鹿言抬眼，目光在虞跃身上短暂停留，淡淡地移开。 “可以，就这样吧。”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仿佛只要不触及她的利益，就不会发怒一样。 程莫拍了拍手：“好，那计划就这么定了。” “前期各自行动，尽量表现得像竞争对手，关键时刻再汇合。” 众人点头，会议结束，大家陆续起身离开。 虞跃故意放慢脚步，等其他人走得差不多了，才低声对李鹿言道：“待会儿…聊聊？” 李鹿言脚步一顿，“没什么好聊的。” 说完这一句，她大步向前，一个眼神都不留给虞跃，风衣在空中划出完美弧度。 和身着橙黄色沾满血迹马甲，可以用潦草，以及狼狈来形容的虞跃形成鲜明对比。 看到虞跃的糟糕的穿着，脑海里闪过，她们相处的片段，紧了紧口袋里的拳头，最后停在原地。 “你穿什么码？”李鹿言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什么？”她疑惑的看向正盯着她的李鹿言，虞跃不确定她叫的是不是自己。 “你穿什么码？”李鹿言又重复了一遍，虞跃这次听清了，她想笑着喊言姐。 但她忍住了，李鹿言现在应该不喜欢她这么救吧。 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得到李鹿言的原谅，和李鹿言重新相处。 她想清楚了，是她太小性子了，不过一个余袅袅，她好歹和言姐相处了那么久。 但厄运神的眼睛还在暗处盯着…… 自从成了祂的信徒，几乎每晚都会做噩梦。早知道就不当什么神性者，副作用也太大了。 林幼微也不这样啊，不会她拜的是邪神吧。 算了算了，不想了。 “哦。”她故作高冷，实则脸部忍笑忍得抽搐，“m码。” “嗯。”李鹿言面无表情从空间里掏出了一件黑色的t恤。 t恤上印着一只梅花鹿，那只梅花鹿在向阳花从里吃着彩虹。 还有一条运动裤，就是那种整体都是黑色，但是裤子两侧有两条白线。 第七十二章 李鹿言将衣服扔给虞跃，转身就走。 只给她留下一个利落的背影。 虞跃手忙脚乱地接住，她攥紧衣服，抬头看向李鹿言的背影，喉咙发紧。 “言姐……”她下意识喊出声。 李鹿言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但最终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 虞跃站在原地，胸口发闷。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衣服，指尖轻轻摩挲着布料，她想叫住李鹿言，直到李鹿言的身影渐渐消失。 她也没能开得了口。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虞跃还未回头，那个东西又趴在了她的身上，一样令人不适的冰冷感。 “你又来了，有什么事吗？” “情绪…”来人声音沙哑，却听不太真切，他粗糙的手指渐渐抚上了虞跃的脖子…脸蛋，“你的今天的情绪不好吃…而且祂没有死…” 他的手指渐渐下滑，抚上了她光滑洁净的脖子，“你欺骗了我…” 贴在耳边的声音冰冷，就像一只吐着信子的毒蛇，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没有骗你。”虞跃尽量保持冷静，她想挣脱，却发现自己如同冰块一样被钉在原地，甚至连异能都放不出来了。 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我是不会再杀李鹿言了，你为什么不自己杀？” 身后的人似乎有些生气，他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就连手上的力气都慢慢加重，“哈…哈…你是我的信徒…你当然得听我的。” 虞跃出气多进气少，偏偏被钉在了原地无法反击，她额头青筋暴起，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有本事…你把神力收回去啊。” 脖子上的压力渐渐加重，她只感觉眼前发黑。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只手松开了她的脖子。 她如同一只回到水中的鱼儿一般，大口大口的掠夺空气，粗重的呼吸声在黑黢黢的走廊中特别突兀。 那只手轻柔的抚摸她的脸颊，“任务成功…我将让你成为我纯度最高的信徒……” “唯一的信徒。” “任务失败……”黑衣人手上的动作一顿，声音变得阴沉，轻柔抚摸的动作逐渐演变成了掐弄，“死。” 虞跃的呼吸仍带着颤抖，喉咙火辣辣地疼，气管就像粘一起了，想发出声音，却很艰难。 她慢慢转头看向模糊的黑影，扯出一个讥讽的笑：“纯度…最高的信徒？” “谁稀罕……” 黑影的手指骤然收紧，指甲陷进她脸颊的软肉。 “你真是不听话。”祂的声音忽然变了调，像是无数人同时开口在她脑海中炸开，如同一百只鸭子在耳边叽叽喳喳，“是因为…她吗？” “祂还是一如既往的…信徒更多啊……”这句话忽远忽近，声音飘忽，不知道是对虞跃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虞跃瞳孔一缩。 黑影的形体开始扭曲，渐渐凝成她最熟悉的轮廓。 高挑的身形，棕黑的及腰波浪卷，就连风衣下摆扬起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言姐……”她下意识喃喃。 冰冷的手指抚上她的喉结：“你舍不得杀她…”那张脸上突然裂开一道狰狞的笑，“那我亲自出马好不好？” 虞跃的血液瞬间冻结。 她猛地暴起，被封锁的异能竟在此时冲开桎梏。 周围冒出浓紫色的雾气，化作凝实的保护罩，将黑影逼退数步。 “不准——”她声音嘶哑得可怕，“用她的脸！” 黑影突然发出愉悦的轻笑，“用我给你的神力，攻击我啊……” 祂慢慢融入了黑暗，直到消失。 虞跃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来神。都怪她，如果不是她招惹了这个东西，言姐就不会有危险。 “三天。”空气中飘来危险的低语。 ………… 另一边，十公里外的郊区，少年利落的将刀从变异兽的脖子里拔出来。 变异兽全身通白，瞪大通红的眼睛，“你也是妖怪……为什么要这么做？”它发出低吼，一脸愤怒的盯着柳青野。 “哈哈…”少年轻笑两声，将重新拔出来的匕首重新刺入变异兽的肚子，“因为…” 他的视线瞟向变异兽的肚子，将刀猛的拔出，变异兽吐出银白色的血液，“姐姐需要你的晶核啊……” 匕首第二次刺入时精准命中第一刀的创口。 变异兽发出震耳欲聋的嚎叫，疯狂甩动身躯。 柳青野被甩向半空，一个优美的转身后稳稳落地，他病态的盯着面前的野兽。 “你…也是…妖怪……”垂死的野兽用前爪刨着腹部，毛茸茸的脸拧作一团，不解的盯着柳青野，“我们都好不容易…生出灵智…你为什么要帮人类…” 柳青野单膝压住兽颈，染血的刘海垂下来遮住眼睛。 他握住露在外面的刀柄缓缓旋转，变异兽想挣扎，却被地底下钻出的柳藤绑得死死的，他声音阴冷：“因为姐姐需要啊……” 他突然将匕首拔出，在变异兽瞪大的眼神中，匕首突然横向发力，随着令人牙酸的撕裂声，整颗头颅与躯体分离。 少年把手伸进尚在抽搐的腹腔，掏出沾满粘液的晶核——三级巅峰月光兽的晶核。 足够帮姐姐提升实力了。 …… 李鹿言推开门就看到了，蜷缩在沙发上一团的黄色毛茸茸——小混蛋。 小混蛋听到开门声被惊醒了，它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是李鹿言后。 抖了抖身上杂乱的毛，跳下沙发朝着李鹿言扑来。 一个起跳，在快要接触李鹿言的瞬间，李鹿言一个侧身，它直直的扑到了门上。 头与门相撞的声音，和小混蛋的惨叫声同时发出，“啊！呜呜呜……好痛痛啊……鹿言大人怎么不接一下？” “我有说过要接你吗？”李鹿言声音冷淡，盯了小混蛋两秒后在屋子里扫视一圈，最后问道：“柳青野呢？” “哦，那个柳树妖啊……”小混蛋瘪瘪嘴，慢慢的走在李鹿言脚边，轻轻的蹭，“还没回来。” 脚上被毛茸茸的团蹭来蹭去，她有些不自在的抬起脚。 谁知道小混蛋两只爪爪抱住李鹿言的小腿，它搞清楚了，鹿言大人的这次的外皮要比上次的结实得多，就算它抱住也不会撕坏的。 第七十三章 你鞋带开了 看了眼抱着自己脚的毛茸茸，李鹿言无奈的叹了口气：“松开。” “不松！” 就在两方争执不下时。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时，小混蛋放下了爪子，老老实实的坐在身边。 李鹿言将门拉开，入目即是满脸是血的柳青野一脸傻笑的看着她，就连衣服上都被撕破了不少口子。 李鹿言侧过身：“进来吧…” 三人围坐在沙发前，李鹿言不语等着柳青野解释，解释为什么这么晚出去，还带了一身血回来……她讨厌血腥味，很脏。 “姐姐。”柳青野叫了声她，露出两颗小虎牙，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颗透明的珠子，“给你。” 他将珠子放在桌子上，李鹿言将珠子夹了起来。 整颗珠子通体透明，就是小时候玩的那种小玻璃珠，只不过这个看着精致好看，玻璃体内闪烁着会发光的白色颗粒，如同银河。 她将珠子握在手中。 “至少三阶…很强的能量。”精神力扫过后，得出这个结论。 “三阶巅峰哦。”柳青野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一脸我要求夸夸的表情。 但他要失望了，李鹿言看着他的身形，在空间里掏出一套衣服放在桌面，声音冷清：“去换了，然后把染血的衣服销毁掉。” 柳青野虽然失望，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反正他这辈子认定李鹿言了。他要用着另外一个人的脸，给她当一辈子的弟弟，毕竟他是她一手创造的…… “谢了…”李鹿言声音轻的像一阵风，可是柳青野听见了，妖怪的耳朵是很灵敏的，他瞪大眼睛想说什么。 不等柳青野反应，李鹿言将晶核紧握在手中，转身回房。 她将晶核仔仔细细的用纸巾擦了一遍后，直接丢进嘴里，晶核瞬间化成了一团银白色的光钻进喉咙。 一团团柔和的力量穿入四肢，她的发丝飘起，整个身体散发出柔和的光，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在这栋楼的底下，一定可以发现李鹿言房间在发光。 过了一会，李鹿言睁开双眼，眸子里的银光一闪而过：“三级巅峰……” 她能感受得到，自己离四级就差一步，也许需要一个契机就能跨过这道坎。 三级巅峰和四级听起来很近，实际上，这一道坎比前几级都难跨。 ………… 晨雾还未散尽，基地车库的灯光在湿冷空气中晕开昏黄的光圈。 车库里聚集了一群人，都是想分一杯羹的。 基地成立初期，谁不想当领导？ 李鹿言闭上眼，释放异能网，在周围探视一番。发现这些人不止有异能者，居然还有普通人。 连普通人都想来分这块大肥肉…最后能不能活下来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他们叽叽喳喳的声音，着实有一些吵。 就像在养殖场里，五百只鸭子的声音同时在脑海里炸开。 “你们站队的谁？” “冯主任啊，虽然首席无望，但是拿个会长简简单单，听说已经到三级中期了。” “啧…这么多强者，你就站个女人的队？谁知道她那等级……” 男人突然噤声，声音变得有些颤抖，“冯…冯主任好。” 冯蔓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防晒衣，和一条牛仔短裤。 乌黑的头发简单的挽起，几根发丝散落在肩上，她微微抬眸瞧了一眼说闲话的男人，“你是哪一队的？”她的声音轻柔好听，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压。 “我的人。”来人声音清爽，身着一件浅蓝色的格子衬衫，和一条白色的阔腿裤。 男人长得很高挑，莫约有一米八六的身高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他身形纤瘦，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未扣，衣领微微敞开，若隐若现的露出锁骨。 仿佛回到了末世前，衣服干净得令人意外，和车库里的其他人格格不入。 冯蔓眯起眼眸，声音骤然降温变得锐利，“祈思明？” “冯主任现在管起我的人了？”祈思明唇角微扬，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语气轻飘飘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车库内的气氛瞬间凝固，原本嘈杂的人群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两人身上。 李鹿言站在角落，将目光放在这位看起来很年轻的男性身上。 原来他就是四级的祈思明… 冯蔓冷哼一声，将手抱在胸前，毫不怯场的直视祈思想，她的目光锐利如刀：“你的人嘴巴不干净，我替你管教管教，有问题吗？” 祈思明轻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冷意，空气似乎都冷藏下来了，围在周围的人都后退了一步，生怕被波及到。 “我的手下，还轮不到别人来管教。” 话音未落，他指尖微动，一道无形的精神力瞬间扩散开来，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起来。 冯蔓脸色微变，立刻释放出自己的异能抵抗。 两股强大的精神力在空气中碰撞，激起一阵无形的涟漪，离得近的普通人甚至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李鹿言微微皱眉，她不太想出头，但她和冯蔓是朋友不是吗？ 三级雷系变异兽晶核可不是白送的。 她将手垂在两边，悄悄伸出两根手指，一股浓烈的精神力与祈思明的精神力发生碰撞。 强烈的威压冲散开来，离得近没来的及退开的普通人都被威压逼得跪下流出鼻血。 有几个身子骨弱的，直接晕倒。 祈思明的目光如利刃般扫过人群，最终定格在角落里的李鹿言身上。 他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缓步朝她走去。 原本挡在他面前的人潮自动分开一条路，有人甚至因为退得太急而跌坐在地。 李鹿言依旧保持着双手垂落的姿势。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祈思明停在距自己三步之遥的地方，似乎没有被影响到。 “臭丫头。”祈思明的声音很轻，却让周围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他将双手装在口袋里，一脸高傲的盯着李鹿言，“你知道三级巅峰和四级差了多少吗？” “敢来管我的事？” 李鹿言没回答他，只是紧紧的盯着他的鞋面，他以为李鹿言这是害怕了，正准备离开，听到李鹿言一本正经的说：“你鞋带开了。” 说完这句话，李鹿言转身就走，一个眼神都没有留下，他低头看向自己的鞋面。 他穿的根本就是不用系带的船鞋。 祈思明眯起眼眸，一脸兴致的盯着李鹿言离开的背影。 第七十四章 互相恶心吧 “所有参与竞选的人员，按编号上车！”一个穿着制服的男子站在车头用扩音器喊道，声音在密闭空间里回荡。 几辆改装过的军用卡车缓缓驶入。 她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那三辆车，车门上分别标上了一号，二号，三号…… 余光瞥见祈思明正被一群人簇拥着走向编号一的车。 那个刚才说闲话的男人亦步亦趋地跟在队伍末尾，脸上还带着未干的鼻血。 “鹿言！这边！” 冯蔓站在第二辆车旁朝她挥手，牛仔短裤下的长腿在昏暗光线中白得晃眼。 她身边已经聚集了七八个人，大多数都是女性异能者。 李鹿言注意到她们手臂上统一绑着紫色布条。 冯蔓派系的标志。 目光扫向身后，程莫走向了第三辆车。 李鹿言四处扫视了一圈，在群人中，她和程莫所带的人无疑是最少的，一个队就带了两个人。 李鹿言走向冯蔓，余光却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天要求合作的那个长发男人，比祈思明矮一点，但在人群中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黑色皮衣外套就那样敞开着，里面穿了一件白色的老头衫，下半身则是随便套了一条黑色五分裤。 李鹿言面色变得奇怪起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这是冬夏混搭风？ 今天的天气怎么说也三十七八度了，穿皮衣也不怕闷出一身痱子。 她的视线逐渐往下，他穿了一双板鞋倒是正常多了，至少没穿皮鞋，不过穿皮衣是为了装酷吗？ 她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手臂，目光却盯着长发男人。 男人也注意到她了，对她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微笑，露出了整齐洁净的牙齿。 目光触及的瞬间，李鹿言面无表情的转过头。 “看什么？”冯蔓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也看到了男人，她问：“你认识洛子安？” 洛子安？ 李鹿言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原来那个没礼貌的家伙叫这个。 “不认识。”她抬腿跨上卡车后厢，“只是觉得他穿得很奇怪。” 冯蔓闻言噗嗤笑出声，跟着跳上车，“确实挺奇怪，我感觉他精神有点问题，不过实力没得说。” 卡车引擎发出沉闷的轰鸣，李鹿言抓住车厢边的扶手稳住身体。 透过帆布篷的缝隙，她看见洛子安正单手撑在车沿，轻松跃上了第一辆车。 动作干净利落得不像是他这个年纪能做出来，他看起来才二十岁出头，怎么会有这种身手。 “所有人注意！”粗狂的声音打断了李鹿言的思考。 身着制服男子拿着名单开始点名，“一号车：祈思明小队、洛子安小队……二号车：冯蔓小队、李鹿言小队……三号车…程莫小队……高政小队” 高政？ 李鹿言精准的捕捉到了这个名字，张敏那群人里的那个男人。 她眯起眼眸，手撑着车厢边扶手，将头探出往后一个车厢望去，车厢被布遮挡的严严实实的，哪里看得到什么高政。 除了程媛眼尖的看到她，将头从棚子里探出，举起手挥来挥去的，龇着个大牙笑。 李鹿言：“……” 沉默了两秒后，她将头收回。 三号车里。 程媛将头收回来后，龇着个大牙朝着程莫笑，“我看到李姐姐了！” 程莫看到妹妹这样，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都已经说好了两队装不认识，到时候收集晶核都给他，他这个妹妹怎么上赶着和人家打招呼，都差点把‘我们是一伙的’写额头上了。 他凑近妹妹，压低声音道：“你忘了我们的战略吗？” 战略？对了她得要和李鹿言装不认识啊！程媛这才回过神来，五指并拢举止额前，表情严肃道：“yes，我当然记得。” 坐在车厢角落的裴思颖看到这一幕，用手肘轻轻撞了撞张敏的胳膊。 张敏诧异的看向她，裴思颖这是有什么发现吗？ 裴思颖讲头搁在张敏的肩膀上，压低声音：“看那兄妹俩。” 张敏顺着裴思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活泼机灵的妹妹和无奈的哥哥，那个哥哥前世可是拿到了会长的位置。 不过，这会儿他们应该没有什么值得她们观察的吧，她底下头诧异的盯着裴思颖，似是在询问。 下一秒，听见裴思颖小声的说：“上辈子，那个女的没这样傻啊。” 张敏：“……” 亏她还以为裴思颖有什么发现，没想到就这？只是来给她吐槽的，都活两辈子的人了。 就在这时，卡车猛地一个急刹，所有人猝不及防地往前一倾。 “怎么回事？！”有人惊呼。 外面传来一阵混乱的喊叫声，紧接着是刺耳的金属撕裂声。 李鹿言一把掀开篷布，瞳孔骤然一缩—— 前方，一只体型庞大的变异巨蜥正撕咬着第一辆车的车顶，尖锐的爪子轻易勾破了车顶的金属外壳，车厢里的人纷纷跳车逃窜。 “雷电蜥！”冯蔓脸色巨变。 李鹿言眯起眼，目光锁定在雷电蜥身后的那道身影上。 洛子安。 他站在车顶，黑色皮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手中凝起了一道泛着深紫的雷电，那雷电形状似刀，周围还有一小团乌云环绕，如同三d电影里的特效。 雷电蜥似是察觉到威胁，猛地调转方向，粗壮的尾巴横扫而来！ 洛子安蹲下一个躲闪，突然暴起，手中的闪电，如同离弦的弓一般刺入了雷电蜥的胸腔。 “唰！” 雷电蜥发出痛苦的嘶吼，疯狂扭曲着巨大的身躯。 李鹿言正想出手，却见祈思明突然从侧面冲出。 掌心凝聚出一团刺目的白光，直直轰向雷电蜥。 就在白光即将命中影蜥的瞬间，李鹿言看见他的手腕微不可察地一偏。 白光骤然转向，直奔洛子安而去！ “小心！”李鹿言下意识喊出声。 洛子安头都没回。 反手凝聚出一个紫色光球砸向白光光，紫光与白光相撞的瞬间，爆出一片刺目的火花。 哪怕缩在车棚里，也能感受到白光在眼里炸开，一些普通人则是捂住眼睛叫喊。 洛子安侧头看向祈思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祈思明，准头这么差？” 祈思明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可眼底阴沉得像海底，“失误而已。” 李鹿言冷笑一声，目光锐利的盯着祈思明。 他吊儿郎当的朝洛子安摆摆手，“本来就不是故意的…你应该不会介意吧——”他故意拉长语气，一脸笑意的看着洛子安。 洛子安裂开嘴角，露出洁白的牙齿，朝着祈思明一笑，“当然不会啊……” 他当然知道祈思明在恶心他，那就互相恶心吧。 第七十五章 洛子安 话音未落，洛子安突然抬手，一道紫色闪电毫无预兆地劈向祈思明脚边！ 紫色雷电在一号车顶砸出一个大坑，车里还剩的几个稳坐泰山的人和跑了出了，一个个都抬着头看车顶上的两位。 祈思明纹丝未动，连睫毛都没颤一下，只是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哎呀，手滑。”洛子安歪了歪头，一脸戏谑的盯着祈思明，“祈队长会介意吗？” 空气在一瞬间凝固了。 李鹿言眯着眼睛，目光在两人间扫视，要打起来了呢。 李鹿言移开目光，扫向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雷电蜥尸体。 那具庞大的躯体正在迅速腐烂，散发出刺鼻的腥臭味。 李鹿言眯起眼睛。 这种级别的晶核，对她的升级很有帮助吧，既然这两人还在争不在意晶核的话…… 那这个晶核归她咯，李鹿言暗中将手悄悄举起，她闭气眼睛，一层看不见的空间薄膜瞬间包裹住晶核 几乎在同一时刻，祈思明和洛子安同时动了。 但下一秒，紫色晶核消失了，就这样直接消失了。 祈思明和洛子安的动作同时僵在半空。 紫色晶核消失了。 就这样直接消失了！ 两人目光一触即分，随即同时盯向对方，眼底皆是对对方的怀疑。 “你动作倒是快。”祈思明大度的笑了出来，可眼底的阴影骗不了人，“你想要给你好了。” 洛子安眯起眼睛，皮衣无风自动：“这话该我说才对。” 气氛骤然紧绷，两人周身异能涌动，一触即发。 李鹿言站在二号车旁，不动声色地收回手。 现在那颗紫色晶核正在她的空间躺着。 “有意思。”她轻声道。 “什么。”冯蔓侧头看向她。 李鹿言摇头：“没什么。” 远处，祈思明和洛子安仍在对峙，谁都不信晶核会凭空消失。 就是不知道对方哪来这种底牌，居然可以直接让东西消失，如果可以抢过来…… 两人各怀鬼胎的打量着对方。 “别装了。”祈思明优先开口，语气危险，“交出来。” 洛子安嗤笑：“你演给傻子看？刚刚还装大度，实际上就是自己拿的吧。” 祈思明冷笑一声，这个洛子安还在装呢，不过垃圾配垃圾正好合适，他也不是很稀罕那个晶核。 不过是区区三阶巅峰，他懒得争。 他收起所有敌意，双手插兜懒洋洋地转身：“行，你想要就给你好了。” 看了眼在打斗中被砸得不成样子的一号车，他朝身后挥挥手，“走了，换个车坐。” 祈思明带着几个心腹径直走向二号车。 路过李鹿言时，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李鹿言皱起眉，她讨厌血腥味，他最好不要坐她身边。想到这，李鹿言将冯蔓往自己身边拉了拉，确保自己周围没有空位。 “借过。”祈思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李鹿言侧身让开，祈思明挤进了车厢最里侧，几个队员立刻围成一圈将他护在中间。 洛子安站在一号车顶，脸色阴晴不定。 他盯着祈思明的背影看了几秒，突然咧嘴一笑：“有意思。” 祈思明真是一向会演啊，洛子安握紧拳头，不过是个三阶晶核，他想要给他就好了。祈思明那个能让物品消失的底牌，确实不错。 洛子安掩下眼中情绪，不过最好别让他逮到机会…… 他纵身跳下车，皮衣在风中猎猎作响。 经过李鹿言身边时，他突然凑近，眼底的阴霾已然消失，他朝李鹿言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怎么样？有兴趣和我合作吗？” 李鹿言偏头不看他，“那天不是给你答案了吗？” 他瘪了瘪嘴，和刚刚在车顶上威风的样子截然不同，“和我合作百分之百能拿到首席位置。” 李鹿言眯起眼眸，转过头审视的盯着他：“拿到首席的位置？那这个位置归谁呢？” 洛子安感觉自己被什么巨型猛兽盯上了一样，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开玩笑，首席会长肯定是他的啊。 “就是看不惯祈思明的作风，他要是当上了首席，整个基地不得变天啊。” 他继续诱惑道：“所以合作吧。” 话音刚落，车厢角落传来噗嗤一声。 李鹿言和洛子安同时看过去，只见祈思明戏谑的盯着洛子安：“某些人真是异想天开呢。” “总想拿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李鹿言眯起眼眸，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倒是个阴阳大师呢。 他的话意有所指，指的是刚刚晶核的事件。 不过洛子安似乎没听出来，可能听出来了，不过没表现出来。 “你在惧怕什么吗？怕我拉拢了队长，抢了首席的位置？” 听到洛子安的话，围在祈思明周围的一群小弟同时发出爆笑，都用一种痴心妄想的眼光盯着洛子安。 祈思明摆了摆手，让小弟们安静下来，随后看向洛子安：“那拭目以待……”他突然顿了顿，眼神如锐利的刀子般扫向洛子安，“三阶是三阶，四阶是四阶，哪怕只差一个段位，那也不是一星半点。” 洛子安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皮衣下肌肉骤然绷紧。 空气突然冷了下来，车内的人面面相聚，如果这两个人再打起来把二号车毁了。 这场会长竞选就进行不下去了，后面剩余的车子根本挤不下这么多人。 过了一会，洛子安放松下来，慵懒的薅了一把头发，无所谓的看向祈思明：“好啊，那等着瞧吧。” 他最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祈思明一眼，转身走向三号车。 车厢里，祈思明靠在角落闭目养神。 一个小弟低声问：“祈哥，真不要那晶核了？” 祈思明眼皮都没抬：“急什么，不过是一个区区三阶。” 他会把晶核抢回来的，包括洛子安手上的那张底牌，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到的，但这些都不重要…那张底牌很快就会是他的了。 洛子安…一定要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啊，万一在收集晶核途中，不小心被野兽突袭了，也怪不了他不是吗？ 第七十六章 卡车重新启动，引擎发出沉闷的轰鸣声。 李鹿言靠在车厢边缘，指尖轻轻敲击着金属扶手，透过帆布观察外面的景象，越往北边就越荒凉。 卡车在乡间土路上颠簸前行，最终在一片荒芜的田野旁停下。 放眼望去，一片荒芜，远处还有零零散散的几个村庄，都证明这里曾经有过烟火气息。 “天黑前在此集合。”冯蔓轻拍了两下她的肩膀，随后利落的跳下车。 李鹿言也跳下车。 空气中弥漫着清香味，远处的农舍在阳光下投下歪斜的阴影，看起来倒是挺无害的，和末世前倒是差不多。 可越是这种位置，越容易出现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冯蔓拍了拍她的肩膀：“那祝你好运，我们先走了。” 话落，冯蔓带着一众队员往前面的田野里钻去，庄家已经歪歪倒倒的焉了，但这种植物和生灵越多的位置，越肯能进化出高阶的妖怪。 李鹿言扫视了一圈，祈思明带着人径直朝北面的树林走去，而洛子安则懒洋洋地晃向了西侧的小村。 “李小姐，我们应该去哪里？”刘晓龇着个大牙，笑嘻嘻的目光扫视周围，他小时候就是在乡下长大的，不过一切以他的临时队长，李鹿言为主。 “你有什么见解。”李鹿言侧头看向呲着个大牙傻笑的刘晓，问道。 刘晓挠了挠头，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李小姐，我是天安的本地人，小时候在乡下待过，这西边的小村子看着破，但以前可是养了不少牲口。要是变异了，说不定能逮着个大的！” 他指了指远处歪斜的农舍：“而且房子多，指不定能翻出点有用的物资。” 李鹿言眯起眼睛看向西面。 洛子安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村口，那家伙肯定不会无缘无故选择那个方向。 “你说得对。”她突然转身，“但我们不去西边。” 刘晓一愣：“啊？那去哪？“ 李鹿言指向东南方向一片低洼的湿地：“那里。” 刘晓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变了脸色：“李、李小姐，那边可是沼泽地啊！我小时候村里人都不敢去，当年村子里得瘟疫，死了的鸡牛羊动物都丢在里面了啊…” “所以才更可能有高价值晶核。”李鹿言已经迈步向前，虞跃已经跟上来了，刘晓还停留在原地，她扫了他一眼后，继续上前，“怕了可以留在这。” 刘晓咬了咬牙，快步跟上：“我…我跟您去！” 三人一前一后走向湿地，脚下的泥土逐渐变得松软潮湿。 空气中弥漫着腐殖质和某种腥臭混合的气味，令人作呕。 “注意脚下。”李鹿言低声提醒。 没走一步，陷入腥臭的泥坑，就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包裹了脚一样，温热温热的，泥巴哪有这么温热。 李鹿言停下脚步。 见李鹿言停下脚步，虞跃紧张的扫视四周，可目及之处不是树就是树，还有脚下黑色的泥巴，但就是这种未知感，她总感觉沼泽底下藏着什么未知生物。 “李小姐？” “嘘。”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目光锁定在前方一片看似平静的水洼。 水面泛起细微的波纹。 下一秒，一条足有成年男子腰粗的变异水蟒破水而出！ 长着血盆大口直扑李鹿言面门！ 刘晓吓得跌坐在地，手却下意识的抬起，像大蛇丢了一颗只有拳头大小的火球：“小心！” 李鹿言眼中寒光一闪，右手打开，隔空朝着大蛇重重一划，一阵银光闪过。 “空间切割。” 空气中闪过一道无形的波动，水蟒的头颅突然与身体分离，重重砸进沼泽。 腥臭的血液喷溅而出，却在即将沾到李鹿言时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开。 刘晓目瞪口呆：“这、这就解决了？” 要知道这可是二阶巅峰啊，虽然对李鹿言来说这可能不算什么，但他才一阶，光蛇身上的能量波动都能震飞他。 李鹿言没有回答，而是皱眉看向仍在抽搐的蟒身：“不对劲…” 周围的能量波动还是很强，觉对还有东西潜伏起来了。 李鹿言目光四处扫视。 沼泽突然剧烈翻涌，更多的水蟒头颅探出水面——整整七条！ 它们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两人，呈包围的形状缓缓的逼近。 刘晓面如土色：“完了完了…” 李鹿言却勾起嘴角：“这才有意思。” 她双手在胸前交叉，逐渐展开，划了个半圆，周身空间开始扭曲：“刘晓虞跃，趴下别动。” 就在巨蟒同时扑来的瞬间，以李鹿言为中心，半径五米内的空间突然像玻璃一样碎裂！ “空间撕裂。” 七条巨蟒的身体同时被无形的力量撕碎，血肉横飞部分炸到了李鹿言脸上，她嫌恶的从空间中掏出一张纸，细细的擦拭脸上的脏污。 擦倒是擦干净，就是还有些腥臭味停留在脸上，看来回去得好好洗一洗了。 一颗颗泛着深蓝色光芒的晶核从为首的巨蟒体内缓缓升起。 李鹿言勾起唇角，三级巅峰的效果果然不错，如果升到四级了…… 李鹿言伸手接住晶核，随后将晶核收入空间，她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二阶巅峰，还算不错。” 她转头看向瘫软在地的刘晓：“能站起来吗？” 刘晓颤抖着爬起来，看向李鹿言的眼神已经带上了狂热的敬畏，他的偶像果然很强，注意到李鹿言在看他，他掩下神情，腼腆道：“李、李小姐，我没事。” 李鹿言将晶核收入空间。 “轰——！” 在刘晓和虞跃都送了一口气的时候。 泥浆突然翻涌，如同沸腾的开水，一股浓重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不对劲！” 李鹿言猛地后退，一把拽住刘晓和虞跃的衣领，将他们用力甩到岸上，砰的砸在地上激起一片灰。 虞跃忍着痛，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睁大眼睛看向刚刚待过的位置。 他们刚刚站立的地方轰然塌陷，泥浆突然炸开，带有腥臭味的泥点子到处纷飞。 “哗啦——！” 一条比先前所有水蟒都要庞大的黑影破土而出，巨大的身躯盘旋而起，它全身通蓝，蓝色的鳞片闪烁着异样的紫光。 蟒王！ 第七十七章 蟒王！ 它猩红的竖瞳死死锁定李鹿言，蛇信吞吐间，腥臭的毒液滴落。 刘晓脸色煞白：“这、这玩意儿好像是四阶？！不，不对，这压迫感……” 虞跃也感受到了强大的压迫力，她大吼一声：“言姐危险！”话音未落她又想回到沼泽中，但被刘晓一把拉住了。 刘晓死死的抱住虞跃的手臂，许是太过焦急口齿不清道：“别下去啊，危险。” “废话！言姐怎么办？”她停下，回头朝着刘晓大吼。 她的气势太足了，吓得刘晓一激灵，刘晓没有松开她的手，只是解释道：“哎呀，我俩一个二级，一个一级。李小姐三阶巅峰，就算我们下去了，也只能给蛇怪送菜，说不定还会给李小姐脱后腿。” “刚刚李小姐杀二级巅峰的七条蛇怪都没问题，这区区一只岂不是手到擒来。” 她尝试想把厄运之力运转出来，却发现运转不出来，无论怎么挤压能量都运转不出来。 她气馁的将手垂到两边，那种黏腻的感觉又出现到自己耳边，“你想用我赐予你的力量就祂……” 又是那个黑衣人！虞跃被吓得一激灵，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那个黑衣人，这就是神吗？不出现就可以往她的脑海中传话。 “别想用我的力量救祂……”那种黏腻的感觉又萦绕在她耳边。 她无力的紧了紧手，刘晓说的对，她想帮李鹿言也要看自己够不够格，，看到蛇怪的隐隐笼罩在李鹿言身上，她又想起了和李鹿言相处的那些日日夜夜。 李鹿言眯起眼睛“四阶……”，她眼里冒出亮光，这可是好东西，体内的晶体足够帮她冲击四阶了。 李鹿言脚尖点地，腾空而起！ 指尖微动，空间异能悄然运转。 “这晶体可是好东西。” 蟒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突然，它骤然张开血盆大口！ 一股墨绿色的毒雾喷涌而出！ 李鹿言右手猛地一挥，一道无形的空间屏障瞬间展开，毒物在接触屏障的瞬间，顺着屏障滑下去了。 蟒王见一击未果，愤怒地嘶吼一声，巨大的尾巴横扫而来！ “有意思。”李鹿言纵身一跃，脚尖在蟒尾上轻点，借力腾空而起！ “精神绞杀！” 她双手交叉，一个漂亮的花手过后，数道无形的银白色的利刃斩向蟒王的头颅！ “唰！唰！唰！” 蟒王的鳞片坚硬无比，白刃只在它身上留下几道浅浅的血痕，却未能致命。 “啧，皮真厚。” 李鹿言落地后迅速后撤，眉头微微皱起，戏谑的盯着蟒王。 蟒王似乎被激怒，庞大的身躯猛然一扭，再次朝她扑来！ 李鹿言眼神闪过冷光，右手虚握，掌心慢慢收紧。 “既然斩不开，那就直接碾碎！” 她虚空捂住蟒王，猛的收紧！ “轰——！” 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蟒王的上半身，恐怖的挤压之力瞬间爆发！ “嘶——！” 蟒王发出痛苦的嘶鸣，鳞片崩裂，鲜血喷溅！ 然而它并未死透，而是奋力而起！ “吼——！” 蟒王全身泛起诡异的红光，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再生能力…”李鹿言眯起眼眸，收起了那抹戏谑，开始正色起来，“挺有意思的嘛。” 蟒王巨大的身躯猛然收缩，随后如弹簧般弹射而出，血盆大口直扑李鹿言！ “李小姐！”刘晓见这一幕也不再当缩头乌龟，他双手凝聚出炽热的火球，猛地砸向蟒王的眼睛！ “轰！”火球炸开，蟒王吃痛，攻势微微一滞。 同一时间，虞跃大喊一声：“言姐！”掌心浮现出绿色的有小臂一般粗的藤蔓，迅速缠绕住蟒王的尾巴。 她的额头渐渐渗出冷汗，这巨蟒整整比她大两级！想要拖住它一会儿，她只能使出全部异能。 蟒王的力量远超想象，它猛地一甩尾，虞跃的藤蔓瞬间崩断，她也被巨大的反震力掀飞出去！ “虞跃！”刘晓惊呼，朝着蟒王又丢了几个火球后，跑向虞跃将其扶了起来。 李鹿言眼神一厉，看来这只蟒非得逼她将能量都使出来。 她双手猛地合十，周身空间剧烈扭曲，一股恐怖的波动扩散开来！ “空间绞杀！！” “嗡——！” 以蟒王为中心，方圆十米内的空间骤然扭曲、压缩，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这片区域狠狠攥紧！ “嘶——！” 蟒王发出凄厉的惨叫，庞大的身躯被无形的力量紧紧捏住，不能行动分毫。 李鹿言额头渗出秘密冷汗，不亏是四阶蟒王，她能感受得到，用不了多久，这蟒王就会挣脱束缚。 祈思明说得对，三阶和四阶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但四阶又能如何！ 在绝境下，李鹿言周身散发出很强的能量磁场，她额头青筋暴起，双手用力合起，可手间就像有什么无形物一样，竟生生的停在了那里，无法和起。 “不行…你今天必须死。”她手臂上的布料，被周围太过强的能量撑破，人中滑过一抹温热，眼前只觉得发黑。 “给我死！！”李鹿言大吼一声，双手用力合十。 与此同时， “轰——！” 蟒王面露惊恐，死死挣扎，却被李鹿言死死禁锢在原地，直至全身炸开！满天纷飞成了一团血雾。 四周恢复寂静，只有空气中散发的令人厌恶的血腥味，才能证明它刚刚存在过。 李鹿言长舒一口气，脸色略显苍白。 这一招消耗极大，但效果显着。 “李、李小姐……”刘晓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而反观虞跃很平静，似乎早就料到李鹿言很强，毕竟在她的印象中，在女鬼的领域中，她们都使不出异能，但李鹿言却能杀死女鬼跑出来。 只是她不知道，女鬼其实没有死，而是被封印到了‘镜子’里，而镜子就在她的空间里。 李鹿言走向蟒王消失的地方，弯腰捡起一颗泛着暗红色光芒的晶核。 四阶晶核！ 她嘴角微扬，总算没白费力气，看来回去就能升四阶了。 “啪啪啪！”她刚将晶核收进空间，身后传来一阵鼓掌声。 第七十八章 “精彩，真是精彩。” 李鹿言猛地回头，只见洛子安懒洋洋地靠在一棵枯树上，黑色皮衣上沾着几滴未干的血迹，显然也是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李鹿言紧了紧拳头，异能几乎竭尽，如果洛子安现在想杀人越货，自己完全没有任何抵抗之力。 心里虽这么想，但她不会表现出来，依然是那副冰冷的眼神：“你想干什么？” 注意到女孩冰冷的眼神，洛子安反而笑了出来，虽说李鹿言现在异能几乎竭尽，但他刚刚和一只三阶巅峰变异蝎战斗的时候，也没讨到什么好处。 如果想要把祈思明拉下来，自己上位的话，现在最好的打算就是和李鹿言合作，而且祈思明那个眼神…… 想到祈思明阴暗的眼神，洛子安的眼神也逐渐冰冷，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个人联手，否则祈思明做点什么…… 说到底他是四级，而现在有让李鹿言强行恢复异能的方法…… 洛子安收敛了笑意，眼神变得认真起来。他缓步走近李鹿言，从皮衣内袋里掏出一支泛着幽蓝色荧光的药剂。 “别紧张，我不是来抢你晶核的，相反我是来帮助你的。”他俏皮的眨了眨眼。 李鹿言狐疑的，盯着面前冬夏混穿的皮衣男子：“帮我？” 洛子安挑眉：“这么警惕？”他耸耸肩，“我只是想告诉你…” 洛子安突然压低声音，“祈思明已经带着小弟往西村地下冷库去了，那里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五阶变异体的胚胎。” 他的语气很慵懒，可每一步都是引诱。 “五阶？！”虞跃惊呼出声，那可是五阶变异体，光这个四阶的蟒王就耗费了言姐的全部异能，如果是五阶在言姐能量没有全部恢复的情况下…… “那、那不是能毁灭整个基地……” 虞跃脸色大变打断刘晓：“言姐！千万不能去啊！去了就是送菜…那可是五阶。” 洛子安见虞跃的态度，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无所谓咯…如果不合作那我就先走了。” 说我，悠闲的踱着步子转身就走，如同在自家后花园散步一样。 表面悠闲，实际上心里紧张透顶，他在心里慢慢的默数…… 一…… 二…… 脚步也随着数的数字而放慢，他在等，等李鹿言合作，哪怕付出一切代价，他也要拿到首席的位置。 如果祈思明坐上了那个位置…… 后果将不堪设想。 李鹿言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抓住他的后衣摆，把他拉的一个踉跄：“合作…但最好别耍花样…” 大不了就用那一招……反正还有底牌，她只要力量。 哪怕最后拿不到幻梦之晶，五阶晶核给她提升的能量也不是一星半点的。 洛子安咧嘴一笑：“合作愉快。” “言姐！”虞跃想上前抱住李鹿言的胳膊，在李鹿言一个刀眼后，讪讪的收回了手。 他转身指向西村方向，“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李鹿言冷冷扫了他一眼：“带路。” 西村，废弃冷库。 祈思明站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前，指尖轻轻摩挲着门锁上凝结的冰霜。 “就是这里了。”他低声道，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身后，程莫沉默地站着，双手插在口袋里，眼神晦暗不明。 程媛则站在稍远的位置，警惕地扫视四周，显然对这次行动并不完全放心，她和哥哥原来的计划是假装和祈思明合作，然后抢夺胚胎。 这个计划只有她和哥哥知道，为了林幼微那个女人的安全，他们把她支开了。 有李鹿言的帮忙还不够，抢夺胚胎是必然的。只是他们不太敢相信李鹿言，毕竟和祈思明这种强大的人合作，比和他们合作要更划算。 万一李鹿言拿着这份情报去找祈思明投诚呢？他不敢赌。 “你确定胚胎还在里面？”程莫开口，声音低沉。 祈思明轻笑一声，眼睛微微一眯，甚至手都没有伸出来，面前的门锁就自动散成了两半。 “五阶变异体的胚胎，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铁门缓缓打开，一股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 冷库内部昏暗阴森，墙壁上结满了厚厚的冰晶，地面上散落着破碎的实验器材和干涸的血迹。 祈思明迈步走入。 “跟紧点。”他头也不回地说道，“这里可不止有胚胎…你们应该都知道刁教授研究了些什么吧？想投诚就好好干。” 程莫皱了皱眉，但还是跟了上去。 程媛犹豫了一下，最终也踏入冷库，她轻呼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紧张，只是假装投诚而已…等祈以成为了拿到胚胎耗光能量以后。 他们再…… 杀人越货！ 冷库深处，越来越暗，但空气中弥漫的非常浓重的血腥味，冷湿的空气飘在身上还有种莫名的黏腻感。 走到冷库最深处，祈思明停下脚步。 眼前是一个非常巨大的玻璃仓，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冰层，但透过冰层，隐约能看到里面悬浮着一团暗红色的肉块，肉块上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如果非说像什么东西…… 像蝉蛹，正在涌动的蝉蛹。 “找到了。”祈思明眼中闪过一丝狂热，如同押对筹码的狂热赌徒。 他抬手按玻璃上，白光闪烁，冰层迅速融化。 然而，就在冰层彻底消融的瞬间。 “咔嚓！” 玻璃突然裂开一道细缝。 祈思明眼神一凛，猛地后退：“小心！” 下一秒，整个玻璃轰然炸裂！ “吼——！” 一只体型巨大的长毛怪物从破碎的房间中冲出，猩红的复眼在黑暗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如果小混蛋在这里，一定能认出这是在死域之地的怪物——长毛者。 “能量波动好大。”程莫脸色骤变，立刻拉着程媛跑到祈思明身后，“这是个什么东西！” 祈思明却丝毫不慌，反而露出兴奋的笑容：“差不多有四阶，正好，拿你试试手。” 他双手猛地一合，刺目的白光在掌心凝聚，化作一柄光刃，直接斩向怪物的头颅！ 怪物嘶吼着躲开，身上的毛发如同尖刺一般浮空起来。 “咻！” 尖刺并成一排排的朝祈思明飞来。 祈思明轻盈跃起，光刃顺势劈下，在怪物背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 “程莫！”他厉声喝道，“别光看着！” 程莫咬了咬牙，终于出手。 只见他伸出手，一根藤蔓飞出绑住了怪物，怪物的动作瞬间迟缓，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束缚。 第七十九章 血战长毛者 程莫的藤蔓紧紧缠绕住长毛者的四肢，长毛者周围爆发出强烈的能量！ 长毛者的力量远超想象，它的周围空气开始无形的波动。 “砰！” 竟硬生生将程莫的藤蔓震开，将其掀飞了出去，程莫如同被甩开的破布娃娃一般，被狠狠的摔在了墙上。 “哥哥！”见哥哥被甩到了墙上，程媛三步做两步上前扶起程莫，一脸心疼的用袖子，为程莫擦拭鼻子下的那一抹鲜红。 “咳…咳……”程莫虚弱的握住了妹妹的手，凑到妹妹耳边，压低声音道：“媛媛…不要往前冲，躲到祈思明后面就好了……必要时候抢夺胚胎……” “我休息会儿……” “好。”程媛点了点头，就又重新混入祈思明小队的人群里。 祈思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只怪物的实力远超普通四阶变异体，它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带着强烈的压迫感，这觉得不只是一个四阶能发出的威压，但精神力告诉他，这就是一只四阶怪。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长毛者发出低沉的嘶吼，猩红的复眼锁定祈思明，身上的毛发看起来柔软毫无伤害力。 而这些带有迷惑性的东西，正是它的武器。 “不对劲……”祈思明一边躲着它的攻击，手中边凝聚出精神刃，在它的皮毛上划出一个个口子。 他眼神凝重，“它的能量波动很诡异。” 话音未落，长毛者突然暴起！而不再是普通的招式。 它的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几乎化作一道残影，锋利的毛发如暴雨般射向人群！ 祈思明迅速展开光盾，勉强挡下大部分攻击，但仍有几根毛发穿透防御，在他脸颊划出一道血痕。 程媛则是躲在人群中，勉强躲过了尖刺。，可挡在天面前的小弟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本来二十几个鲜活的小弟，现在基本上都被刺穿躺在地上哀嚎，只剩下五六个身形完好的，而那几个身形完好的人，也是和程媛一样在后面躲攻击的人。 祈思明擦去脸上的血迹，眼神阴鸷。 他原以为凭借自己四阶的实力，加上程莫的辅助，拿下胚胎轻而易举。没想到半路杀出这么个棘手的怪物。 关键这怪物太不对劲了…明明四级的能量波动，但它的表现不像四阶，更像五阶… 不，是半步五阶，临门一脚就到五阶了。 “必须速战速决。”他深吸了一口气，对自己低声说。 祈思明脚尖点地，突然腾空而起，周身仿佛被一层薄薄的白光罩住了。 突然！ 周身白光暴涨，整个人如同利箭般冲向长毛者！ “冲击波！” 刺目的光刃划破黑暗，直取怪物头颅。 然而长毛者不躲不闪，竟直接用身体硬接了这一击！ “铛——！” 金属碰撞般的巨响在冷库中炸开！ 长毛者纹丝不动，猩红的复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仿佛是在嘲笑祈思明多么无能啊，还想跟它斗。 它再次运作，毛发突然根根直立，如同坚硬的针般喷射而出！ “唰唰唰——！” 祈思明瞳孔骤缩，身形急速后撤，同时双手交叉拥抱自己，周身顿时凝结了一层无形的顿将他罩住。 “砰砰砰！” 密集的毛发撞击在光盾上，发出雨打芭蕉般的声响。 光盾表面很快出现裂痕，祈思明的手臂也被震得发麻。 这怪物的防御力和攻击力都远超普通四阶…… 必须要想些什么办法了……否则这样下去都会折在这里，这个刁教授是什么时候研究出这种东西的，还不告诉他好及时防备…… 是想等他死了，自己坐会长的位置吗？ 祈思明的面色越来越阴沉，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逐渐生根发芽…直到越来越大。 此时的刁教授在基地里，抽着雪茄，身边抱着一个姿色尚不错的基地普通人，“怎么感觉这么冷啊。”他有些狐疑的看向旁边的小美人，“你觉得这温度怎么样？” 美人看了一眼窗外的大太阳，又奇怪的扫了一眼刁教授，但她很快敞开笑颜：“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 就在光盾即将破碎的瞬间，祈思明突然撤盾俯冲， 他双手交错，两道刺目莹光呈十字形斩向长毛者的腹部，那里没有毛发覆盖。 是最脆弱的位置！ “噗嗤！” 光刃终于切入皮肉，暗紫色的血液喷溅而出。 长毛者发出痛苦的嘶吼，粗壮的前肢猛地拍向祈思明！ “砰！” 这一击结结实实打在祈思明胸口，将他整个人拍飞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 祈思明吐出一口鲜血，胸口传来剧痛。 这不行…它实在是太强了……祈思明双眼充血的看向长毛者。 长毛者可不会给他他喘息的机会，它庞大的身躯如坦克般冲撞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 祈思明强忍疼痛，单手撑地一个侧翻，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轰！” 长毛者撞在墙上，它踉跄的后退几步，似乎是被撞得晕头转向，竟然在原地转了好几圈。 祈思明抓住这个机会，双手打开，呈拥抱姿势，他额头青筋暴起，眼球充血，倒有一番不死不休的姿势。 长毛者似乎感受到了致命威胁，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全身毛发疯狂生长，在身上结成了厚厚的灰色盾牌。 但祈思明不会这么放过它，今天它和长毛怪必须死一个，他双手费力收合，但手臂之间仿佛有什么隐形的力量在阻挡。 他咬紧牙关，运作起全身力气，将双臂呈拥抱姿势收紧，周身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冷量漩涡。 手臂每收紧一寸的同时，长毛怪的身上的毛顿都会裂开一点。 终于！ “轰！” 祈思明周身的能量疯狂运转，如同小型台风一般，将地面上砸落的小石子都卷了起来！ 还活着的人都用手臂挡住了眼睛。 风沙散去，祈思明单膝跪地，大口喘息。他 的右臂衣袖尽碎，皮肤上布满细小的血痕。 而长毛者的情况更糟糕。 身上的毛盾尽数破裂，全身上下毛发被碾进肉里。更恶心的是，那些毛发的背后，是蠕动着的蛆虫。 第八十章 “结…结束了……”祈思明看着怪物倒下去的身影，松了口气。 他艰难地抬头，看向不远处那个破碎的玻璃仓。 暗红色的胚胎依然悬浮在那里，周围浮动着很强的能量，这种未发育完成的怪物胚胎毫无攻击力，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拿到五阶晶核。 那可是五阶啊！ 祈思明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拖着残破的身躯，一步步向胚胎爬去……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胚胎的瞬间，一道紫色闪电突然从天而降，将胚胎前的位置轰出一个焦黑的深坑！ 他惊呼一声收回手，刚刚差一点就被劈到了，他倒要看看是谁在坏他的好事。 “抱歉啊，这个我要了。” 洛子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 祈思明猛地转头，看到洛子安和李鹿言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冷库门口。 “你们…”他目眦欲裂，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洛子安慢悠悠地走到胚胎前，弯腰将其捡起，在手中掂了掂：“多谢祈队长帮忙清场，这份大礼，我就笑纳了。” 祈思明想要怒吼，却只喷出一口鲜血。 洛子安将胚胎在掌心轻轻一抛，嘴角噙着笑，目光却紧盯着李鹿言：“李队长，按照约定，这东西归我了。” 李鹿言眼神冰冷，指尖微动，一缕空间波动悄然锁定胚胎：“我们约定的只是合作对付祈思明，有说过胚胎归谁吗？” 洛子安挑眉，表情逐渐变得难看，：“哦？你这是要反悔？”如果李鹿言反悔，他不介意用些特殊的手段。 “反悔？”李鹿言讥讽的笑了出来，“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公平合作，不是吗？” 话音刚落，她右手猛地一握！ “唰——！” 胚胎周围的空间骤然扭曲，上面瞬间被一层空间薄膜包裹，眼看就要被强行夺走！ 洛子安反应极快，左手伸出，一抹雷刃竟直直划破了空间薄膜，胚胎周围的空气漩涡消失又恢复了平静。 “啧，真狠啊。”洛子安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他和李鹿言都是三阶巅峰，实力一样，如果真打起来谁也讨不到好处。 程媛见两人争持不下，立刻给程莫使了个眼色。 程莫会意，悄悄绕到洛子安身后，掌心凝聚出一根细如发丝的毒藤。 这是他的杀手锏，一旦刺入，能让一头大象瞬间麻痹。 然而，就在毒藤即将触及洛子安后背的刹那。 “啪！” 洛子安就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 头也不回，右手反手一抓，精准捏住了程莫的手腕！ “偷袭不好吧……”他侧过脸，笑容危险。 程莫脸色骤变，看见抓住自己的这只手上面闪过一丝丝雷光。 他想电死他！！ 程莫想要挣脱，却发现对方的手如同铁钳般纹丝不动。 “放开我哥哥！”程媛喝一声，数跟土刺破土而出，直直朝着洛子安刺去！ 洛子安轻啧一声，终于松开胚胎，身形如鬼魅般后撤，避开了所有攻击。 李鹿言趁机将胚胎收入空间，冷声道：“走！” 三人迅速撤离冷库，只留下重伤的祈思明和站在原地的洛子安。 洛子安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随后扭过头，看向匍匐在地上满身血的祈思明，他在祈思明面前蹲下，一脸讥讽道：“你可真像…丧家之犬啊……” 他以为祈思明会被激怒，可预想中的结局没有出现，祈思明笑了，露出满是血的口腔，他吐出一口血沫，整齐的牙齿上粘的都是血。 “趁人之危的废物！活该你妈妈不爱你……”说完这句，祈思明干脆直接躺在地上，畅快的笑了起来。 听到祈思明的话，洛子安面色大变，眼底阴沉。 他掐住祈思明的脸，手指陷入脸颊的软肉，手指沾满了鲜血也不嫌脏。 “你在说一遍！”他凶狠的盯着祈思明，都已经是手下败将被他摁在地上。 他怎么敢这么说他！ 见洛子安的表情，祈思明的嘴咧的更开，如同见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一般。 原来吊儿郎当的洛子安还会生气啊…… 他毫不畏惧的直视洛子安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是、废、物。” 洛子安突然笑了。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洛子安身体里的某个开关，他发出低沉的笑声。 他松开钳制祈思明脸颊的手，转而掏出布巾，细细的擦拭手上的鲜血。 “废物？”他歪着头，嘴咧的更开了，和祈思明的笑容渐渐重合，“你说得对…” 寒光一闪。 洛子安从靴筒抽出一把锯齿短刀。 他像展示艺术品般将刀刃贴在祈思明眼前，刀尖缓缓下移，划过祈思明的喉结，“异能者身体特殊…哪怕被刀刺了…也能多活一会。” 祈思明的瞳孔微缩，洛子安这厮居然想折磨他，这都什么时候了。 但嘴角仍挂着挑衅的弧度：“怎么…不敢给个痛快？” “痛快？”洛子安面露戏谑，“那多没意思啊…” “噗嗤！” 第一刀捅进右下腹时，刀在祈思明肚子里搅了一圈。 祈思明浑身绷紧，喉间溢出闷哼，却死死咬住牙关不让惨叫泄出。 “肝脏破裂大概要…半小时才会死？”说着突然将刀身倾斜，在脏器里残忍地搅动，“我们可以慢慢玩…早看你不爽了……” 祈思明终于发出嘶哑的痛吼，脖颈青筋暴起，他依旧直视洛子安，眼里没有丝毫惧意，“活该你妈妈…嘶…跟别人跑了。” 闻言，洛子安中闪过一抹寒意。将刀高高抬起，狠狠的刺入了祈思明的左腹， 一下… 两下…… 三下… 直到精疲力尽，他将刀子拔出丢在地上，吐了一口浊气，刀子与地面抨击的声音令人心颤。 祈思明的视线开始模糊，剧痛让意识不断抽离。 他只记得洛子安阴翳的眼神，和嘴角咧开的笑。 “求我啊。”洛子安突然掐住他的下巴，“求我让你死得痛快点……”他的音低沉好听。可在祈思明听来，犹如恶魔低语。 祈思明用尽最后的力气啐出一口血沫。 洛子安的笑容凝固了。 “噗！噗！噗！” 接连三刀快准狠地刺入胸腔，这次再没有避开要害。 祈思明笑的更欢了，终于可以解脱了…… 他想最后骂洛子安几句，鲜血从嘴角汩汩涌出，他张了张嘴，却只吐出几个血泡。 洛子安跨坐在逐渐冰冷的尸体上，神经质地大笑起来。 他沾满鲜血的手抚过祈思明怒睁的双眼，轻声呢喃：“晚安，亲爱的继兄…” 第八十一章 继兄晚安 洛子安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冷库重新陷入死寂。祈思明的“尸体“躺在血泊中，胸襟的衣服被染红，如同一朵朵艳丽的红花开放在蓝色天地。 三处致命伤贯穿了他的胸腔，任何医学常识都判定这是个死人，不用判定，甚至看一眼就知道他死透了。 “真狼狈啊，我的候选者。” 沙哑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一道黑影在祈思明身前飘了一圈后，逐渐凝聚成披着暗红斗篷的高大人形。 斗篷下没有实体，只有两团跳动的猩红火焰在应该是眼睛的位置燃烧。 战争神俯视着这具残破的躯体，斗篷无风自动。 他伸出由黑雾构成的手，指尖轻触祈思明被血糊住的额头。 “不过…这份恨意倒是纯粹。” “来吧…接受神的赐福吧！” “今后请尽情的杀戮。” 随着神的触碰，一抹红色的光源在祈思明身上覆盖，将其笼罩在红光之中。 祈思明伤口处的血液突然逆流，像活物般蠕动着回到体内。 如果有人看到和一幕一点会惊呼，这太不符合逻辑了，流出来的血怎么会逆流呢？ 碎裂的内脏自动拼接，被搅烂的肝脏组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 这是超越现代医学理解的奇迹，细胞在神力作用下疯狂分裂重组。 “咳——！” 祈思明猛地弓起身子，喷出一大口淤血。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视线里最先清晰的是悬浮在空中的暗红斗篷。 本能让他想后退，却发现四肢仍不听使唤，伤口虽然愈合了，但失血过多带来的虚弱感还在，四肢就像被蚂蚁啃食一般酥麻无力。 他看了眼陌生人的打扮，毫不意外，这身打扮简直就像死神。 “我这是……死了？”，他的声音如同老旧的木门把打开，嘶哑得不成人样。 斗篷中传来低沉的笑声：“死不了…有我在……”黑影飘近，血腥味突然浓烈十倍，“是我把你拽回来的。” 祈思明的记忆逐渐回笼。 洛子安的狞笑，冰冷的刀刃在腹腔搅动的剧痛，还有那句，“晚安，亲爱的继兄。”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抠弄身下破碎的水泥地，眼里冒出恨意。活该洛子安的妈妈不爱他…等着吧。 “为什么救我？”他死死盯着那团黑影，问出心中疑问。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大家都懂，面前这团影子太怪异了…觉对不是什么正常的东西。 是新型变异体？可在祂身上，他感受不到任何能量波动…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斗篷突然暴涨，将整个冷库笼罩在血色阴影中。 眼前最后一丝光线被黑暗吞噬的刹那，祈思明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鼻腔里腐朽的落叶气息比意识更先回归。 当视野重新聚焦时，参天古木构成的穹顶遮蔽了天空。 大片大片的阴影散落在脸上，他抬起头，树叶茂密，一点阳光也没有透漏。 在直径超过三百米的巨坑中央，数以千计的尸体保持着厮杀的姿态，如同相机留影。 汉代的环首刀卡在唐代明光铠的接缝处，宋代的士兵被戟贯穿胸腔，更远处甚至能看到穿着八旗盔甲的尸体与抗日大刀队纠缠在一起。 “这是什么东西……领域吗？”祈思明的声音在颤抖，这一切实在太奇异了。怎么会有这种大规模的领域…难道这只怪最少八级？或者九级……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咽了咽口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大怪，自从生了四级他一直是以鼻孔看人，从来没有感受到害怕。 但今天……他是实实在在感受到了恐惧。 就连洛子安杀他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感觉。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感受自己体内的异能都已干涸，运转不出半分，就算面前这个家伙杀了他，他也无法反抗。 【候选者…】 沙哑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祈思明猛地转身，看到坑沿站着七个身披不同时代盔甲的身影。 最左侧的秦朝将领摘下饕餮纹面甲，露出没有皮肤的头骨：“大良造王龁，歼敌十万，威震六国。” 王龁？这是真的王龁！ 这可是白起的副将，秦国名将！如果这是真的，那这个黑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紧接着是穿明光铠映血月，长戟拄地，半风化的指骨握着长戟：“雁门张文远，八百破十万，小儿止啼！” 这是魏将张辽！ 每个身影报完战绩，祈思明的眼神更狂热一分，当最后那个身穿戎装，胸前圆形金属镜，刻有兽面纹的将士开口，“东牟戚元敬，鸳鸯阵破倭，沧海靖烽烟。” 这是明将戚继光！他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那位黑影再次出现，依旧是浮影。 见黑影出现，七位战士的单膝跪地声中，祂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莫名的有威压：“欢迎来到战争回廊。” 祈思明突然跪倒在地，仿佛有无形的压力压在脊背上，无数陌生记忆灌入脑海之中。 长平之战的绝望冲锋、台儿庄的血肉磨坊……每个场景都清晰得像是他自己亲身经历。 当脑海中的记忆突然抽离之时。 他发现坑底的尸体竟全站了起来，不同时代的兵器齐刷刷指向自己。 他们身上释放出强烈的沙意。 “活过将士们的冲锋。”祂的声音带着残忍的愉悦，“我就让你成为我的信徒…” 话音未落，秦弩箭雨已破空而来。 祈思明本能地翻滚躲避，却见箭矢在临近时突然转向。 “噗！” 三支弩箭狠狠扎进他的左肩，剧痛让他眼前发黑，额头冒出青筋。 手臂上的痛告诉他。 “这不是幻境……”他咬牙折断箭杆，喉间泛起血腥味。 没有异能，没有武器，甚至连件像样的护甲都没有。 他该如何战胜这些东西？ 坑底的尸群突然动了。 最前排的秦军重步兵踏着整齐的步伐推进。 他们骷髅头空洞的眼睛里，竟然露出强烈的战意。 “杀——！” 震天的喊杀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唐代骑兵从侧翼包抄。 更可怕的是那些站在坑沿的七位名将，他们缓缓抽出佩剑，剑锋所指处，正是祈思明。 看来今天不死不休啊…… 祈思明抓起地上一块带棱角的石头，指节发白。 他死死盯着最先冲到的秦军，对方青铜剑劈下的瞬间突然侧身，将手中的石头狠狠砸向士兵的膝盖。 可那士兵只是踉跄了一下，又举剑砍来。 祈思明后背一凉竖起一片寒毛，死了上千年的东西怎么可能感受到疼呢？ 第二剑擦着他脖颈划过，被他堪堪躲过。 这些士兵尸骨是千年前的，步行迟钝，在有血有肉的祈思明眼中，简直如同慢动作。 趁着士兵身形迟钝，他趁机夺过青铜剑，反手将对方的头颅挑了下来。 “这样下去会死……”祈思明喘着粗气，踉跄后退一步，踩到了什么东西。 第八十二章 去你妈的，我偏要活着 祈思明的脚后跟碰到了一块坚硬的物体，在脚下格外突兀。 他低头看去，一块泛着古铜色光泽的金属牌半埋在泥土中，尽管布满灰尘，依旧可以看到上面刻的板板正正的四个大字。 “如朕亲临。”祈思明再次躲避了一剑，将上面的字念了出来，随后眼神骤缩，呼吸都不自觉重了几分，“这是…免死金牌？” 他的历史知识在生死关头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明代开国皇帝朱元璋曾赐予功臣这种金牌，持牌者可以免除死罪。 而这块被灰尘蒙蔽的金色牌子，可以救他的命！ 他快速下蹲捡起金牌，正好躲过了呼啸而来的青铜刀。 手指刚触碰到金属牌表面时，一股奇异的暖流就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 如同在冬日里全身冻得僵硬之时，突然泡进了温暖的泉水。 坑沿上，七位名将已经策马而下。 戚继光的战马最先踏过层层尸骸，他手中的长枪在手上挥得飞快，所过之处带起一阵灰尘。 “东牟戚元敬在此！”那具穿着明代盔甲的骷髅发出空洞的吼声，“贼子受死！” 祈思明握紧免死金牌，突然福至心灵。 他高举铜牌，用尽全身力气喊道：“戚将军且慢！我有太祖皇帝御赐金牌在此！” 果然， 戚继光的战马前蹄高高扬起，几乎直立起来。 那具骷髅将军的头颅歪向一侧，空洞的眼眶死死盯着祈思明手中的免死金牌。 他似乎有些不解，亦或是在辩这金牌的真伪。 战场突然陷入诡异的静止，刚才肃杀的气氛，变得连一点风吹草动都听得到。 所有正在冲锋的古代士兵都停下了脚步，整整齐齐的站在后面，仿佛真如皇帝亲临。 祈思明的心脏狂跳，汗水顺着太阳穴滑落，现在这块免死金牌就是他的命根子。 “不可能…”戚继光的骷髅下颌开合，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太祖金牌怎会在你手中？” 祈思明的大脑飞速运转，这可是免死金牌，如皇帝亲临，像戚继光这种忠义之人必定不会违抗。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戚将军，我乃天命所归之人！金牌在此为证！若将军执意杀我，便是违抗太祖圣意！” 四周的古代士兵开始骚动，他们互相张望，手中的武器微微下垂。 他们开始惧怕了，哪有不怕皇帝的，更何况这些都是精忠报国的忠义之士。 祈思明看到了一丝希望，竟然莫名的松了一大口气。 “有趣。”那个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终于要结束了吗…他目光死死的盯着逐渐靠近的影子。 “你竟然找到了这个。”祂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嘲弄，还有些不屑，“你以为，皇帝的旨意能凌驾于战争之上？” 听到了黑影子的话，祈思明握紧金牌，指节发白。 祂到底是想些干什么… “战争不需要懦夫，真正的战士，应当直面死亡，而不是寻求庇护。” 随着祂的话语，那块金牌在祈思明手中突然变得滚烫。 他痛呼一声，金牌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金属声。 金牌掉在地上的瞬间，表面开始出现裂纹，转眼间就布满了整个牌面。 “不！”祈思明想去捡，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完了…都完了，祈思明的血液几乎凝固，一股强烈的冷意瞬间涌上心头。 “看好了。”战争神的声音如同棒槌，一下一下的敲打在祈思明的心头，“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战争意志。” 七位一直站在坑沿的名将同时动了。 他们拔出佩剑，剑锋直指祈思明。 王龁的头骨发出咯咯的响声，率先冲下斜坡，青铜剑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寒光。 祈思明知道自己完了。 面对这些历史上真正的战神，他连一丝胜算都没有。 但就在绝望即将吞噬他的那一刻，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从心底燃起。 “去你妈的神！”他嘶吼着，抓起地上的一柄断戟，“别想随随便便结束别人的生命！” 王龁的剑已经到了眼前。 祈思明勉强架起断戟格挡，手被震得生疼，他不能输！不能！ 可一个现代普通人哪里招架的住一个将士的攻击？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借着这个姿势，用尽全力将断戟刺向王龁的肋骨。 “咔嚓。” 断戟刺穿了铠甲。 王龁的动作停顿了一瞬，随即更加勇猛地攻来，一招一式中都带着千年前的威压。 祈思明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但他必须活下来！ “我拒绝死亡！” 他咆哮着，额头青筋暴起，没有任何异能加持，用人类最原始的方式决斗，“别想再杀我一次！” 战争神悬浮在空中，注视着这个全身冒出杀气，不肯倒下的年轻人，眼中的火焰跳动得更加剧烈了。 “有意思……”祂低语道，“仇恨是最纯粹的战争动力。” 就在祈思明即将被七位名将围攻致死的瞬间，战争神突然抬起手。 所有战士的动作都凝固了，仿佛时间静止。 “你通过了第一道考验。”祂的声音回荡在战场上，“不是因为那块可笑的免死金牌，而是因为你在绝境中展现的意志。” 祈思明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他的视线已经模糊，只能看到一团暗红的影子在靠近。 “我喜欢你，喜欢你无竭尽的战意。” “所以，我通过考验了？”他大口大口的掠夺着空气。 战争神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他的斗篷突然展开，如同一张巨大的血幕笼罩了整个战场。 祈思明感到一阵眩晕，等他再次看清周围时，已经回到了冷库。 破碎的水泥地面，凝固的血迹，一切都和他“死亡”时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是，他觉得右脸颊隐隐作痛，伸手抚了上去，手感粗糙，仿佛结起了一块块粗糙的疤痕。 如果此时有一块镜子，一定可以发现他的整个右脸结起了一大片疤痕。覆盖在俊美的脸色，简直丑陋不堪。 “这是猩红印记，”战争神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荡，“它会给予你力量…当然，代价是更多的杀戮。” 祈思明轻轻抚摸着那块印记，一股陌生的能量在体内涌动，这都没什么…只要能活下去。 他只要力量！ 这是一种更加原始、更加狂暴的力量。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杀戮、战争、破坏！ “为什么选中我？”他强行压下那股战意，再次问道，这次他的声音更加坚定。 “因为你眼中的恨意…如此纯粹，如此强烈。仇恨是最好的催化剂，它能让人突破极限，超越生死。” “我喜欢这样的你…” 祈思明不自觉地摸向自己曾经被刺穿的胸口。 那里的皮肤已经完好如初，但记忆中的疼痛仍然清晰。 “我需要做什么？”他直截了当地问。 “杀戮。”战争神的回答简洁而残酷，“用鲜血供奉我，用战争取悦我。作为回报，我会给你无穷无尽的力量！” 第八十三章 “我接受。”祈思明的声音低沉。 斗篷突然剧烈翻涌，整个冷库的温度骤降。 战争神的声音变得宏大而威严：“那么契约成立！从今日起，你就是本座的信徒。” 一股强大的能量涌进全身，他感到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被永久改变了，某种古老而暴戾的存在正在他的灵魂深处扎根。 “哈哈…你果然是天选之人…”战争神笑的畅快，声音明明不大，但每一下都印入了祈思明的脑海，“我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如你所见，我的实体并不能出现…” “什么事？”祈思明的声音又恢复了那股清冷感，如果忽略脸上恐怖的疤痕，倒真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尤其是那股清冷感。 “帮我杀死创世神…”战争神眯起眼眸，眼底尽数杀气涌出，周身冒出真真红色气息，它们在带动祈思明体内的血液细胞跟着叫嚣。 这是战意！ 不过祂所说的创世神是个什么东西？满怀着疑惑，祈思明问了出来：“创世神？那是个什么？” “你不必知道。”祂斗篷下跳动的两株火光又浓烈了几分，“你只需要杀死祂…”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令祈思明琢磨不清，且不说这创世神是什么东西，他又不知道创世神在哪里，又该如何杀死。 战争神似乎看懂了他眼里的疑惑，他的斗篷无风自起，呼呼作响的声音在安静的冷库中格外清晰。 祂的声音依旧沙哑，只不过带了一些愤怒：“先找到猎杀之晶…成为半神的存在，才能找到祂。” “猎杀之晶…那在哪里？” 祈思明话音刚落，战争神斗篷内的一颗火苗骤然熄灭，祂的斗篷还在猎猎作响，时间仿佛暂停了一般。 祈思明不知道过了多久，之觉得时间难熬。 在他觉得快要睡着之时，那团熄灭的火苗骤然亮起，他听见战争神说：“北方…猎杀之晶在北方。” “北方？” 且不说北方所包括的城市有多少个，光他所在的地方离北方就十万八千里。 但是拿到猎杀之晶就能成为半神的存在…虽然不知道半神到底有多强。但光看祂设置出来的领域就知道有多强。 “好…我会拿到猎杀之晶的。”他听见自己说。 …… 天色已然黄昏，天边挂起了几片彩霞，如此美好的环境下却并不美好，一行人气喘呼呼的重进一间土房子。 程莫还有些迷茫，他随意坐在一张，结了厚厚一层灰的小马扎上，也不嫌弃，“李小姐，我们不去集合吗？” 李鹿言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金黄色的光透过破败的窗子洒进来，刚好撒在坐在床上李鹿言的身上，仿佛为她渡上了一层金光。 她擦了一把年上的汗后，将四级蟒王的晶核取出，简短道：“先升级。” “啊？”程莫有些搞不清状况，集合和升级又没有冲突。 程媛白了哥哥一眼，有些无语：“言姐姐想先升级嘛，不然到时候集合去了，那个皮衣男又想要抢夺五级晶核。” “他们本来就都是三阶巅峰，打起来分不出胜负，而且言姐姐明显异能都已经竭尽了。” 听到程媛的解释，程莫才反应过来似的点了点头，摇头晃脑的样子，用程媛的话来说就是—— “傻子。”骂完这一句，程媛不再看哥哥。 程莫则是脸涨得通红，“好啊你，现在感骂哥哥了是吧！” 李鹿言看到这一幕，睫毛微颤，嘴唇不自觉轻轻的勾起，可能她自己也没有发现自己笑了。 看到程氏兄妹，她总是会想到阿俊。 那个现在只存在于记忆中的少年，他经常穿着一件白色t恤，对她笑眼弯弯的叫：“姐姐。” 他身上的那种感觉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哪怕是顶着他脸的柳青野，谁也比不上阿俊。 李鹿言收回思绪，握紧了手中的四级晶核。 晶核在夕阳的映照下泛着幽暗的紫光。 “你们帮我守着。”她低声说道。 程媛立刻拉着还在生闷气的程莫退到门口，两人背对着房间，警惕地注视着外面的动静。程莫虽然还有些不服气，但也知道轻重，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李鹿言盘腿坐在床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她闭上眼睛，将晶核直接放进嘴里。 下一秒，晶核化作一股冰凉的能量顺着咽喉滑入体内，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能量如潮水般涌入她的精神世界，李鹿言感到一阵刺痛，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四级晶核的能量远比她想象的要狂暴，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在她体内横冲直撞。 脑海中浮现出阿俊的脸，那个记忆中的少年在稻田里招手，脸上洋溢起青春的笑容：“姐姐这里……” 意识神游，她仿佛也置身于田野之中，想要上前，却发现阿俊的影子又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不…阿俊！”她如同一个疯子一般，疯狂的叫嚣着，就连体内的血液都开始跟着沸腾起来。 下一秒，画面如镜子一般碎开，碎成一片片的漂浮在空中，这些都是她内心深处的记忆。而排在最前面的是，养父母对她的冷眼相待。 不…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 那些记忆碎片仿佛有生命一般，列成一排排的，围绕在她的周围，而碎片中的声音开始渐渐涌入她的脑海。 几乎快要将她的脑海冲裂。 痛…… 好痛！ “姐姐，这个给你吃。”这是鹿童的。 “姐姐别哭啦。”这是鹿俊的。 “都是你！都是你害得小童摔断了腿。”这是爸爸的。 “你害死了小俊，就不应该领养你的！扫把星啊。”啊…这个哭腔似乎是妈妈的。 可是明明不是她害得，明明不是她！鹿俊不是她害的，是你们… 是你们自己！ “不是我！”她大吼一声，周围的碎片纷纷散开了，眼前场景逐渐清明。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虞跃那张清秀的脸，黑框眼镜挂在鼻子上，额头上沾满汗液，“言姐…你怎么了？”她担忧的问。 第八十四章 “我…没事。”她声音有些嘶哑，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水。 体内那股狂暴的能量已经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感。她能感觉到，自己突破了。 虞跃松了口气，将眼睛扶正：“你刚才突然尖叫，把我们吓坏了。四级晶核的吸收这么危险吗？” 李鹿言没有立即回答。 而是慢慢眯起眼，感受到周围强烈的能量波动，她惊呼：“四…四阶？！” 这可不是两阶的区别，而是蝼蚁仰望神明的区别，一旦跨越四阶，后面的每一步都会更加艰难。 “成功了。”她轻声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不明白阿俊还有那些家人频频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就像烙印，已经深深印在了记忆的伸出。 程媛则是兴奋地搂住哥哥，一脸笑意：“言姐姐现在是四阶了！这下那个皮衣男肯定不敢再找麻烦了！” 她没说的是，有了四阶能力者坐镇，他们小队在即将到来的基地评选中几乎稳拿首席资格。 但这话现在说出来未免太煞风景，程媛再莽撞也懂得审时度势。 “好了，别闹。”程莫无奈地掰开妹妹勒住自己脖子的手臂，这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都快被你掐死了。” 其实有时候妹妹不说话还是挺可爱的，但一说话能噎死人。 程莫说话间突然皱眉，目光越过妹妹的肩膀定格在窗外，“那是什么？” 程媛顺着哥哥的视线转身，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只见不远处亮起冲天火光，隐隐约约还带来了人的哭喊声。 “这个位置……”程媛渐渐睁大了双眸，惊呼道：“是集合点！” 虞跃原本靠在墙边擦拭眼镜的手猛地一抖，手中眼镜“啪”地掉在地上。 她的脸色比纸还白，嘴唇颤抖着：“微微还在那里！” …… 集合点已经沦为一片火海。 浓烟翻滚着冲上夜空，将原本黯淡的月光彻底遮蔽。 热浪一波接一波地袭来，连空气都被灼烧得扭曲变形，空气中飘散着难闻的气味。 远远望去，几辆车全部都被烧的漆黑，一群勉强逃出来的人已经被烧的不成样子，虞跃的视线疯狂扫过每一个身影，寻找那个熟悉的轮廓。 程媛脸色大变：“这…一会儿我们难道要走回基地吗？！” “不…这不止是火…周围有一股很强的能量波动……”李鹿言闭气眼眸，眉毛微皱。不过一会儿，整个精神网包裹了整个火场。 “李鹿言？” 沙哑的呼唤让她猛然回头。 冯蔓踉跄着从烟幕中跌出，向来一丝不苟的短发被烧焦了几缕，衣服擦破了几处。 虞跃一把抓住她的双肩，力道大得让冯蔓痛呼出声：“微微呢？林幼微在哪？” 冯蔓皱起眉，这个永远从容的女人，此刻狼狈得像个破碎的玩偶。 李鹿言一个箭步冲上前挤开虞跃，扶住她：“你还好吗？” 虞跃还想上前问，但下一秒，一个身上布满灰尘却无大伤的女人，从火焰里跌出来，将她压在了身下。 “微微？”她诧异的看向被灰尘布满的脸，只需要一眼，她就认出了这是林幼微。 “咳咳…呛死我了…”她慢慢从虞跃身上爬起来，踉跄两步后，又将虞跃拉了起来。 虞跃一把抱住她，林幼微能感受到她剧烈的心跳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 “你他妈…吓死我了…”虞跃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冯蔓的指尖掐进李鹿言的手臂，声音嘶哑：“貌似还行…咳…水…” 李鹿言从空间里拿出一瓶水递到冯蔓手里。 冯蔓接过水，手指颤抖的将水平扭开。她的手指明显被火烫伤过，上面起了一个有一个的大炮，看起来就很疼。 她往口里猛灌了一大口，咕噜咕噜就喝了一整瓶，等声音终于恢复正常，她才怒吼道：“疯子！我们本来都在车里等返回时间…” 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愤怒，仿佛现在继续要一个出气筒。 程媛程莫默契的对视了一眼，在基地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冯主任。 冯主任一向是从容、利落的女人，从来没有想今天这样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那个疯子……戴着银色面具，突然从林子里冲出来，二话不说就开始乱丢火球！”她的声音里压抑着怒火，指尖微微发抖，“我们甚至没来得及下车，他就把整个集合点炸了！” 李鹿言眉头一皱：“银色面具？” 她脑海中浮现了许多人的身影，但就是没有找到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 冯蔓咬牙切齿的点点头：“对，遮住了半张脸，另外半张脸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但当时火光冲天，我根本没有看清……他的异能至少四阶！火球砸下来的时候，连地面都在震动！” 李鹿言心头一沉，四阶火系异能者？原来整个天安除了她和祈思明，还有别的四级。看起来似乎还是个喜欢攻击的独狼。 她迅速展开精神网，试图捕捉周围残留的能量波动，但火场的热浪干扰太大，只能隐约感知到一丝陌生的气息正在远去。 “他往哪个方向去了？”她沉声问道。 冯蔓喘着气，指向北方：“那边……” …… 夜幕降临，青年单手插兜漫步在田间，身上喘着一件沾满红色不明液体和灰尘的衬衫。衬衫已经破败不堪，尤其是腹部的位置，仿佛被人用刀捅开了一样。 但这种恶心的衣服，在他身上穿起来却丝毫不显窘迫，还穿出了走t台的感觉，仿佛一阵风，那么悠然自得。 最显眼的是戴在右脸上的那张银色面具，在月光的照耀下发光，闪着诡异的光泽感。 “你干的很漂亮…”沙哑的声音萦绕在他耳边，如果仔细听，可以发现声音的来源是面具。 男人对对面具会说话，丝毫不意外，他声音懒散：“得了，北方那么大…我们现在应该先去哪个城市。” “一个个来吧…先去漠城。” …… 李鹿言的精神网如潮水般向北方蔓延，却在三百米外被一股灼热的力量阻断。 她猛地睁开眼，眼里散发出阵阵寒意。 对面不简单…竟然将她的异能弹回来了。但奇怪的是，一个火系是怎么知道精神系的追踪，并且能将异能弹回来。 难道和她一样……是双修异能。 “他还在移动，速度很快。”她低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掐进掌心，“至少四阶中期，而且……”她顿了顿，眉头紧锁，“他的能量波动很奇怪。” 程莫迅速检查了剩余装备：“我们追吗？集合点毁了，通讯器也全部报废，现在回基地求援已经来不及。” 冯蔓擦了一把脸上的灰尘，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当然追！我的人都死在了火场里！” ? ?求求求票！！！！！ 第八十五章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那疯子必须付出代价！” 李鹿言点点头，目光扫过众人：“程媛，你和冯主任留下照顾伤员。程莫、虞跃，跟我走。” 程媛立刻抗议：“我也要去！” “不行。”李鹿言语气坚决，“这里需要你。” 程媛还想说什么，程莫按住她的肩膀，低声道：“听话。” 他这个傻妹妹才二级初期，可不能去送死。 虞跃眼里闪着冷光，这种事情应该不属于救李鹿言…正好想试试厄运之力呢，“走吧，别让他跑远了。” 三人迅速朝北方追去，夜色中，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树林边缘。 夜色如墨，银面男子依旧悠闲地走着。 “他们追来了。”面具发出沙哑的笑声，“那三个小家伙，真是不知死活。” “除了神…没有人能打的过神，试试新技能吧。”面具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如同利爪在黑板上挠弄。 而这种声音，带动了祈思明血液里的战意，它们疯狂的叫嚣着， ‘跟他们打！’ ‘让他们尝尝你的厉害！’ 祈思明笑了，眼睛闪烁着红色的光，他声音慵懒：“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停下脚步，他转身望向身后的黑暗。 月光下，银色面具泛着冷光，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颌和薄唇。 “来了就出来吧，躲躲藏藏多没意思。”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 李鹿言从树后走出，目光冰冷：“你是谁？为什么要袭击集合点？” 祈思明看到李鹿言后似乎还有些以为，还以为她死在火场了呢…这样真没意思。 不过既然活着，他正好把五阶胚胎夺回来。 “为什么？因为……有趣啊。”他裂开嘴一笑，随后脚尖点地，以脱弓之箭之势，疯狂朝李鹿言的方向冲来。 “就凭你们三个？”他的声音带着赤裸裸的嘲讽，仿佛除了他以为，其他人都是蝼蚁。 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倒是让李鹿言想到了那个祈思明，但如果是祈思明的话…他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边这么强？ 眼看着面具男入离弦的箭般快要冲到面前，她的四级精神系异能瞬间发动“思维冻结”！ 无形的精神波动，如潮水般涌向祈思明。 祈思明的动作突然停滞，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程莫抓住机会，双手按地，植物系异能发动，数十根带刺的藤蔓破土而出，疯狂的缠绕上祈思明的双腿。 “成功了？”程莫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维持这种强度的植物操控对他而言已是极限。 这一切太过魔幻，这个面具男人和他差了两级，这种四级的强者为什么会被他困住。 虞跃站在稍远处，眼中闪过一丝暗芒。 她悄悄抬起右手，一股无形的厄运之力开始在他掌心凝聚，在变形中慢慢拉长，变成了一条蛇的莫样，寄宿在了程莫的藤蔓上，将男人紧紧困住。 “不，没那么简单。”李鹿言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他在抵抗控制！” 祈思明面具下的眼睛突然睁开，猩红如血。 “咔嚓——”李鹿言的精神枷锁被硬生生挣断，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游戏时间结束，”祈思明狞笑着，随手扯了一把腿上的藤蔓，却惊奇的发现没有扯断。 他微微皱起眉，手部凝聚起红色的光芒，再次将手附在藤蔓上。奇怪的是，藤蔓在拉扯中碎成渣渣，可腿上那股奇怪的束缚感还在。 谁也没看到，表面没出任何力的虞跃。掌心黑气萦绕，额头上渗出细细密汗，同为神性者她束缚不了多久了。 见面具男奇怪的抓着自己小腿，李鹿言虽然不解，但他既然没动作，就说明这是个绝佳的好机会。 她将手举过头顶，异能全部都聚集在手部，手部发出强烈的光源，耀眼的着亮了黑暗。 那抹光源越来越亮，在手中逐渐拉长变形，慢慢的竟然形成了三柄长短一样的光剑。 三把剑亮的惊人，在空中发出嗡鸣，仿佛迫不及待想让主人将它们放出去。 李鹿言忽然打了个手花，亮的惊人的光剑变成迷你版小剑，围着李鹿言手转了一圈后，她双掌合十，三把剑再次变大，变得比最开始还要巨大。 最后，她双掌打开，猛的往前一推，大喝一声：“精神刺破！！”三把剑脱手而出，飞速的朝着祈思明冲去。 同时，祈思明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质问祂：“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我当了你的继承者，这世间就没有打败我的力量了吗？” “确实没有…”面具中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咔嚓’一声，面具碎掉，里面飘出来了一个黑色影子，“但束缚你的力量是厄运之力…看来是同行人…都想取祂的命。” 眼看着三柄白剑已然冲来，黑影子不在说话。而是在祈思明的脑子上转了一圈后，从他的耳朵钻了进去。 呃啊啊啊——！“ 祈思明突然仰天长啸，声波震得周围树木簌簌发抖。他的身体像提线木偶般不自然地抽搐着。 当头颅重新抬起时，那双眼睛已经变成纯粹的黑洞，周身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厄运之力？”非人的重音从喉咙深处挤出，祈思明…或者说占据他身体的某种存在。 突然露出一个不似真人的微笑微笑，“看来有同行啊…” 李鹿言蓄力完成的三柄光剑已然破空而至。 祈思明不避不闪，反而张开双臂迎接攻击，只见他脚尖点地，竟朝着那三把剑直直冲去。 看到这一幕的程莫发出惊呼：“他这是疯了吗…” 光是剑带起的风，他都能感受到李鹿言竭尽所有异能，所浓缩出的剑能量有多强，哪怕站在不远的周边。 那三把光剑带动的能量都是不可忽视的，仿佛一阵阵劲风拍打在脸上。 光剑吞噬祈思明的瞬间，发出巨大的嗡鸣，剑气向周围扩散开来，天地间仿佛在为之震动。 “轰——” 巨大的碰撞声响起，程莫惊恐的捂住耳朵，白剑散发出极其耀眼的光芒。刺得他睁不开眼，眼前一片亮白。 ? ?求票票票 第八十六章 神威对决! 当白光散去，祈思明直直的站在原地似乎没有任何损失，只是身上的衣服尽数碎裂，露出精壮的上身。 “就这点本事？”祈思明歪了歪头，声音仿佛不是从口中发出，而是来自遥远的天边。忽远忽近，听不真切。 李鹿言瞳孔骤缩，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事实…难道这个男人也是神性着？ 祈思明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手指向天举起，一把巨大的长枪。 长枪刚入手的一刻，发出巨大的嗡鸣声，它和它的主人一般嗜血好战。 李鹿言还未来得及反应，一股无形的力量便如巨浪般迎面袭来。 她本能地交叉双臂挡在胸前，精神屏障瞬间展开。 “砰——！” 屏障应声碎裂，李鹿言整个人被轰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她只觉得两眼发黑，脑海涨疼。 这种神性者果然还是太强了…… 见李鹿言被掀飞，虞跃也不在隐藏实力，“妈的…都是神性者，你很了不起吗？” 她将眼镜恶狠狠的摔在地上，袖子已撸。以极速朝着祈思明飞去！快得几乎留下黑色残影，连程莫都忍不住睁大眼眸。 二级巅峰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明明他也是植物系二级巅峰啊！ 虞跃的指尖迸发出粘稠如沥青的黑色能量，黑色能量在手中释放开来，慢慢凝结扭曲，在空中凝结成七条嘶嘶作响的毒蛇。 黑化祈思明面露不屑的挥动长枪，如果祈思明在的话，一定会发现这长枪是在战争回廊里戚继光用的那柄。 下一秒，七条黑蛇以极其快的速度飞出，同时咬在他裸露的胸膛上。 “厄运奏鸣·七杀！”虞跃的右眼渗出黑血，那些毒蛇在祈思明皮肤表面炸开黑色裂纹后，一个个化成黑烟钻进了裂纹里。 只见祈思明周身三米内的草木瞬间枯黄，十几只途经的飞鸟直挺挺从空中坠落。 祈思明低头看着胸口的黑色纹路，忽然发出沙哑的笑声。 笑声中带有浓重的不屑以及讥讽，他在笑虞跃不自量力，神性者又如何？ 在真神面前不堪一击，如果他恢复了全部力量。不用附在这凡胎肉身之上，轻轻一碾，这些蝼蚁连近他身的机会都没有。 他肌肉抽动的腹部突然浮现出图腾，那图腾是一个穿着戎装的战士，骑在一匹威风凛凛的战马上。 仅仅只是图片，就散发出不容小觑的威慑力。 那些诅咒符文的瞬间融化。 “你以为这种程度的诅咒能影响神？” 虞跃咬紧牙关，她看到祈思明背后隐约浮现的铁马将军的虚影。 这明显不是普通的神性者。 现在很明显的是，绝对不能在他面前站着给他打，至少要离开长枪的攻击范围。 黑色残影急速后撤的瞬间，祈思明的长枪已经劈开她留下的残像，枪风在地面批出长长的焦黑沟壑。 观战的程莫倒吸了一口凉气，光这个沟壑就知道这一击有多重。 “太慢了。”祈思明的声音突然从虞跃耳后传来。 虞跃只觉得后心一凉，枪尖已经穿透她左侧肩胛骨，带着一珠珠血花从锁骨位置穿出。 她强忍着疼痛踉跄着跪倒，这怎么可能…明明都是神性者，他为什么如此强悍？难道纯度过高，已成半神境地了吗？ 二级巅峰与真正神性的差距在此刻显露无遗。 虞跃吐着血沫笑起来，染红的手指突然插入自己右眼的空洞：“厄运神在上——” “请赐予您的信徒力量吧！” 虽然她讨厌那个黏腻的恶心东西，但这种情况下，祂也不能放着自己的信徒不管。 天地间骤然暗了下来，似是被一瞬间夺走了光源。 以虞跃为中心，半径二十米内的空间突然出现沥青般的质感。 祈思明第一次后退了，他长枪横挡，一阵金色光幕在身前结成盾阵。 黑色的沥青中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虞跃原本瘦小的身体正在诡异地拉长。 “终于出来了。”虞跃的声音变成男女混响的重声，她折断的肩胛骨重新长正，右眼眶里旋转着微型黑洞。 三道不同颜色的诅咒光环在她背后浮现，正中心的是一个带着黑帽巫师的浮影，巫师周围围绕着阵阵黑气。 祈思明讥讽的神情终于正色起来。。 他咬破拇指在枪杆上画出血符：“英灵召来·戚门忠烈！” 古老的战鼓声凭空响起，每一声都清晰的传入周围人耳朵里。程莫龇牙咧嘴的捂住双耳，恨不得下一秒就撞树而亡。 十一道身披明代铠甲的虚影从他体内分裂而出，影子迅速结成三才四象的站位。 正是戚继光独创的鸳鸯阵！ 厄运神附体的虞跃扬起黑色的勾链，第一道绿色光环突然扩大，直到亮得刺眼。 祈思明最左侧的三道分身立刻出现异常。 一个突然被自己武器绊倒；另一个的铠甲缝隙里疯狂长出毒蛇，狠狠的撕咬他；第三个的持刀手臂无缘无故齐肩断裂。 “破军·天杀！”祈思明本体与剩余分身同时变阵。 八道枪尖组成一排，将士们重挥长枪，怒目圆睁大喊：“杀！” 这边，虞跃双掌操控着勾链，恶狠狠的朝着祈思明的分身甩去！ “恶之意·勾魂！” 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半空中轰然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所有人耳边都响起垂死者的哀嚎，仿若回到了古战场。 战阵中央的祈思明突然将长枪插入地面：“知道为什么选戚家军吗？” 他的分身们同时结印，明代军阵特有的肃杀之气冲天而起，“因为战阵克一切魍魉！” 十一道分身突然化作流光注入本体，祈思明的枪尖爆发出刺目白光。 这记凝聚十二人之力的突刺直即将洞穿虞跃的身体瞬间，却被厄运神附体的少女却诡笑着抓住枪杆：“凭你也想弑神？” 黑色能量顺着枪身蔓延而上，如毒蛇般缠绕祈思明的手臂。 “厄运缠身·噬魂！” 黑化祈思明眯起眼眸，祂不敢相信这种邪神也敢跟正统武神对抗。 看来必须得给祂点颜色看看。自封的邪神怎敢同祂一起位列十二神明的！ “找死！”他怒吼一声，猛地抽枪后撤，同时左手掐诀，口中厉喝：“神武护体·恶灵不侵！” 刹那间，他周身金光暴涨，铁马将军的虚影骤然凝实，战马嘶鸣，铁甲铮铮，一股浩然正气如烈火般灼烧着缠绕在手臂上的诅咒黑气。 “区区邪祟，也敢亵渎英魂？！” 将军虚影怒目圆睁，手中长刀横斩，一道金色刀光劈开黑暗，直逼虞跃咽喉！ 第八十七章 夺主神权，该死! 虞跃周身散发的冷气愈发浓厚，黑暗在身前凝结成盾。 红色刀光斩入黑盾的瞬间，竟发出金属相击的刺耳声响，迸溅出无数细碎的火星。 她的笑容愈发诡异，发出不似人的声音：“我们都分了祂的神柄，何来高低贵贱之分？” “我们都应是埋在淤泥里…何来你比我高贵之说！” 她也可以说是祂突然飞起，头发无风自起慢慢张长，变成了一条条蛇，如同神话里的美杜莎。 虞跃双手打开，往上一挥，身下方圆五十米的地面，变成了浓稠的血水。 十二具身披铠甲的骷髅从血泊中爬出，腐烂的手骨死死抓住祈思明的小腿。 “阴兵借道？”祈思明震碎腿骨，“你也不怕这小姑娘的身子受不住？” 他飞快的转动长枪，枪尖挑飞三具骷髅头，可那些被斩首的骷髅依然在活动。 “哈？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祂头顶的蛇飞快的长长，带着一阵阵阴风只充祈思明而去。 祈思明长枪在手中急速旋转成金色光轮，将袭来的蛇发尽数斩断。 舌头断落掉在地上的瞬间，化作阵阵黑烟，发出婴儿的啼哭声，听到的人都不寒而栗。 “不过雕虫小技！”他猛地跺脚，地面以他为中心向周围燃起烈火，“武神真火·焚天！” 岩浆与血泊相触的瞬间爆发出刺鼻的白烟，十二具骷髅在高温中扭曲变形。 虞跃却在这时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手上的钩链摔的飞快，直取他后背心。 “铛——！” 千钧一发之际，铁马将军虚影回身格挡。 虞跃的钩链在铠甲上刮出刺目火花，被钢铁盔甲震得连退几步。 祈思明眼神一凌，长枪横握，周身金光暴涨。 铁马将军的虚影愈发凝实，战马嘶鸣，铁甲铮铮，肃杀之气席卷全场。 “厄之意·神威降临！” 眼见着他就要再次进攻，虞跃猛地张开双臂。 刹那间！ 整个战场仿佛被拖入了另一个维度。 天空被漆黑的漩涡吞噬，大地裂开无数缝隙，粘稠的黑血从地底涌出，化作无数扭曲的手臂，疯狂抓向祈思明。 “轰——！” 祈思明脚下的地面骤然塌陷，他身形一沉，但枪尖猛地插入地面，硬生生稳住身形。 可那些黑血手臂却不会放过他，如菟丝花一般，缠绕而上。 “区区邪术，也敢困我？！”祈思明怒喝一声，枪身一震，金光如烈火般焚烧着缠绕的黑血。 可那些被烧毁的手臂竟在瞬间再生，甚至越来越多，几乎要将他彻底淹没。 虞跃悬浮在半空，长发如蛇般舞动，右眼的黑洞旋转得愈发疯狂。 她缓缓抬起手，身后的巫师幻影愈来愈凝实，也缓缓的抬起粗糙的大手。 若是仔细看，可以发现那巫师正露出诡异的微笑。 “沉沦吧……” 手突然变大骤然放大，如同遮天蔽日的黑色幕布，朝着祈思明直直压下！ “轰隆隆！！！” 方圆百里都随之颤抖震颤，红光与黑芒交织，爆发出毁灭性的能量风暴。 李鹿言和程莫被冲击波掀飞数十米，重重摔在地上，口吐鲜血。 “这……这根本不是我们能插手的战斗……”程莫捂着胸口，艰难地喘息着。 李鹿言咬牙撑起身子，看向战场中央，那里已经彻底被黑暗吞噬，只有偶尔闪烁的金光证明祈思明仍在抵抗。 “不行……再这样下去，虞跃的身体会彻底崩溃的！”她猛地握紧拳头。 另一边，原集合点。 正在给一个个伤员治疗的林幼微，感受到地面的剧烈震动。 她正在给伤员治疗的手，一顿：“那边是怎么了…怎么爆发出如此刺眼的光芒？” 冯蔓顺着林幼微的视线看去，瞳孔逐渐瞪大，“哪…那是李鹿言她们的方向。” …… 战场中央，黑暗与金光的碰撞仍在持续。 但虞跃明显撑不住了，神在强大又如何？可她附身的躯体只是凡胎肉体。 她的皮肤寸寸龟裂，显然已经濒临极限。 祈思明抓住这一瞬间的破绽，长枪骤然爆发出刺目金光，猛地贯穿黑幕！ “破军·枪出如龙！” “噗嗤——！” 枪尖狠狠刺入虞跃的腹部，黑血喷溅而出。 她的身体猛地弓起，长发化作的蛇发疯狂扭曲，一同发出尖锐的哀嚎。这些声音叠合起来，刺耳无比。 “咳……咳咳……” 她咳出大口黑血，眼神涣散了一瞬，但很快又被厄运神的意志强行占据。 “你……杀不死我……”祂轻蔑的伸出右手猛地抓住枪杆，试图腐蚀祈思明的武器。 祈思明冷哼一声，枪身一震，金光爆发，硬生生将她的手掌震开。 “你的容器已经撑不住了，厄运神。”他冷冷道，“强行附身，只会让她魂飞魄散。” 虞跃的嘴角扯出一抹狰狞的笑：“那又如何？你的容器又能撑多久？” 话音未落，祈思明猛地抽枪，枪出如龙，乾坤撼动！带着阵阵嗡鸣声破空而来。 随即一记横扫，枪杆重重砸在祂的腰侧！ “砰——！” 虞跃的身体如断线风筝般飞出，狠狠撞进废墟之中，激起阵阵灰尘。 李鹿言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咬牙切齿道，“虞跃……！” 猛地从怀中掏出那颗胚胎也管不了别的了，她拿出水果刀强行将胚胎隔开后。 取出里面的晶核。 一枚闪烁着幽蓝光芒的晶核，这就是珍贵的五级晶核，原本是用来突破瓶颈的。 但此刻，她已经别无选择。 晶核上还挂着粘稠的物品，李鹿言简单的将其擦拭后直接放入口腔，它瞬间化成一抹能量冲进四肢百骸。 “啊呃！”那抹能量在身体里，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横冲直撞。 刹那间，她感觉到万千星辰在眼前爆开，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她的脑海中疯狂搅动。 痛！ 好痛…！ 脑海中闪烁出一幕幕不属于她的碎片…一个穿着金色戎装的女人？她在女鬼的幻境里看过…但她没见过这个女人…… 为什么！ 为什么她的脸看不清！ …… 空间里的宿命之晶发出耀眼的亮光，发烫…逐渐冲破空间飞到李鹿言头上。 李鹿言感觉到了一阵温和的光笼罩了她，便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时，眼里一整金光，她开口了，“尔等…夺主神权…如今又想弑主，该死！” 李鹿言—— 不，现在应该说是创世神晶，宿命之晶的声音。 它在护主！ 第八十八章 天地间骤然暗了下来，乌云翻滚涌动。 战场中央，虞跃的身体悬浮在半空，腹部被长枪贯穿的伤口正汩汩涌出血液，那些血液滴落在地面竟化作一条条扭动的黑蛇。 厄运神居然在用一个凡人的血来制造厄运蛇！看来不把凡人的生命放在眼里。 祈思明单手持枪，枪尖仍插在虞跃体内。 “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我？”虞跃露出非人的狞笑。 她的声音已完全变成厄运神的混响，“这具身体死了，我大不了换一个容器。” 祈思明。 或者说附身在他体内的战争神冷哼一声，枪身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那就试试看吧！” 金光顺着枪杆蔓延，瞬间侵入虞跃体内。 她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璀璨的蓝金色光柱突然从战场边缘冲天而起！ 那光芒纯粹干净，散发着柔和之息，仿佛来自世界诞生之初。 光柱中缓缓升起一个身影。 李鹿言。 但此刻她的双瞳完全化为金色，长发无风自动，头顶悬浮着一枚晶莹剔透的多面体晶体。 “宿命之晶……”厄运神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这不可能！” 战争神猛地抽回长枪，转身看向漂浮在空中没有意思的女人。 他身上的金色纹路疯狂闪烁，铁马将军的虚影在他背后完全凝实：“创世神的碎片……” 李鹿言——或者说暂时掌控她身体的宿命之晶意识缓缓抬起右手。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周围的空间产生了肉眼可见的扭曲。 “背叛者。”她的声音如同千万个回音叠加，“你们窃取主神权柄，如今还想弑主？” 厄运神操控虞跃的身体急速后退，黑色能量在身前结成数十道屏障：“不过是块碎片，也敢妄称主神？” 战争神则摆出战斗姿态，长枪横握：“创世已陨，新神当立！” 宿命之晶不再言语，只是轻轻打了个响指。 “咔嚓——” 宿命之晶的金色眼眸微微眯起，葱白的指尖轻轻一划。空间被撕裂出一道细缝，一道道璀璨的星河从裂缝中倾泻而出，环绕在她周身。 如同仙人披在身上的薄纱。 “你们，不该存在。”祂开口，声音混着李鹿言的声音，恰似远方传来。 厄运神狞笑一声，虞跃的身体突然崩解，化成血雾炸开。而从血雾之中冲出一个黑色身影，正是厄运神！ 祂在空中极速变化分解，变成了一群乌鸦，每一个乌鸦都眨着红色的眼睛。 “厄运·万鸦噬魂！” 乌鸦群铺天盖地地扑向宿命之晶，所经之处连空气都被腐蚀出黑色的印记。 宿命之晶只是轻轻抬手，指尖一点，一抹星河从指尖流出。 “净化。” 刹那间，星河如彩带般席卷上乌鸦的黑羽，黑鸦群在星光的洗礼下灰飞烟灭。 厄运神被迫重新凝聚虞跃的身体，脸色阴沉。 “该死……她的力量克制我！” 祈思明身上的裂痕越来越大了，很显然这句躯体也坚持不了多久了，他将枪转的飞起，轻哼一声：“上万年前你不就知道了吗？明克暗，我也是明，我就不信祂也克我！” 战争神抓住机会，长枪一振，身形骤然消失，再出现时，已出现在宿命之晶的后心！ “武神·破军！” 枪尖触及宿命之晶的瞬间，她的身体却如幻影般消散，原来只是一道残像。 真正的宿命之晶出现在战争神身后，掌心凝聚出一颗微型星辰，轻轻按向他的后背。 “星陨。” “轰——！！！” 战争神被炸飞数百米，撞碎数座山岩才勉强停下，胸口焦黑一片，铁马将军的虚影都黯淡了几分。 他咬牙站起，心中战意更盛，眼里的怒火烧的更旺。 “不愧是创世神的碎片……但，你终究不是完整的祂！”祂突然笑了，眼里似两团烈火在燃烧。 厄运神和战争神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既然单独打不过……那就合体！” 虞跃的身体突然化作黑色流体，如沥青般缠绕上祈思明的身躯，两股神力强行融合！ “终极·一体！” 一个全新的存在诞生了！ 半身漆黑如墨，半身金光璀璨，背后同时浮现厄运巫师的虚影和铁马将军的战魂，长枪上缠绕着诅咒黑蛇，每一次挥动都引发空间震颤！ 宿命之晶终于微微皱眉。 “强行融合神格？你们不怕容器崩溃吗？” 合体神明狞笑：“只要能杀了你，这具身体毁了又如何？！” “如同上万年前夺走神柄一般，杀了你又如何？” 宿命之晶的金色眼眸中闪过一丝悲悯，仿佛看透了亘古的宿命轮回。 祂缓缓抬起双手，周身环绕的星河骤然加速流动，化作无数细密的光点，在虚空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星图。 那星图缓缓旋转，每一颗星辰都代表着一段被遗忘的历史，每一道光痕都刻印着创世之初的法则。 “既然你们执意要重蹈覆辙……” 祂的声音不再夹杂李鹿言的音色，而是彻底化为一种超越凡俗的、近乎天道般的空灵之音。 “——那我便让你们亲眼看看，何为‘宿命’。” 星图猛然扩张，将整个战场笼罩其中。 刹那间，天地倒悬，时空扭曲，合体神明的身影被强行拉入一片虚无的幻境之中。 “你们恐怕忘了…在亿万年前创世之时，你们不过是我掌心的一片尘埃。” 祂张开手，数万星辰浮现张开，如一张大网附上诸人眼前。 刹那间，天地倒悬，时空扭曲，合体神明的身影被强行拉入一片虚无的幻境之中。 【宿命幻境】 眼前景象骤然变幻。 战争神与厄运神的意识被剥离出容器，被迫以纯粹的神魂状态悬浮在一片混沌的虚空里。 而在他们面前，一幕令他们神魂战栗的画面缓缓展开—— 那是上万年前的“弑神之战”。 苍穹破碎，大地崩裂。 而站在尸山血海中央的，正是当年的他们！ 年轻的战争神手持染血长枪，厄运神脚下踩着腐烂的诅咒黑潮，而他们面前…… 是跪坐在血泊中的创世神。 如果李鹿言在的话，一定能发现，创世神的脸跟她长得一模一样。 祂的胸口被贯穿，神格碎裂成无数晶莹的碎片，而其中最大的一块，正被战争神握在手中，疯狂汲取其中的力量。 “不……这不可能！”如今的战争神魂剧烈震颤，“这段记忆明明被我们抹去了！” 宿命之晶的声音从虚空四面八方传来： “宿命无法被篡改，只能被掩盖。” 画面再转—— 他们看到自己是如何背叛创世神的信任，如何在祂最虚弱的时刻发动偷袭，又如何瓜分祂的权柄。 而最后……他们看到创世神消散前，指尖轻轻点向虚空，一枚晶莹的碎片悄然遁入时空裂隙。 正是如今的宿命之晶。 第八十九章 “别被幻象迷惑！”战争神的声音从炸开，铁马将军虚影突然暴涨，竟将缠绕周身的黑色流体震开寸许。 长枪上的黑蛇发出尖利嘶鸣，枪身红光闪烁，如同烈焰之火：“破界！” 枪出如龙，暗火划过之处，星图竟被灼烧出焦黑的裂痕。 厄运神趁机操控黑潮翻涌，无数腐烂的手臂从虚空伸出，撕扯着幻境边缘。 两股神力内外交击，宿命幻境顿时剧烈摇晃。 “原来如此……”战争神的声音从祈思明破碎的喉间挤出，“难怪宿命之晶会选择这个凡人女子作为载体。” 厄运神操控着黑色流体在祈思明脸上蔓延：“她就是创世神的转世，你不知道吗？” “那就再杀祂一次！” …… 外界，三百米的高空上挂着12座青铜座椅。 其中一把座椅上的人睁开了眼，祂不能称之为人。 一张大脸凶神恶煞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像毒蛇一样瞳孔竖立。 鼻子又高又挺，两边对称地布满了扭曲的花纹。 嘴巴特别大，满嘴尖牙像锯子一般。 脑袋顶上长着一对弯曲的牛角，上面刻着像雷电一样的纹路，耳朵旁边却长着山羊一样的毛。 腋窝底下还长着一对黄眼珠，滴溜溜乱转着。 整个形象透着一种贪欲，光是看着就让人发毛！ 祂便是饕餮，小混蛋的主人，也就是欲望神！ …… “两个蠢货！” 一道沙哑而贪婪的声音骤然撕裂战场上空，如同千万张嘴巴同时低语。 “你们再打下去，只会让她更快觉醒！” 天空骤然裂开一道漆黑的缝隙，一只布满鳞片的巨爪猛然探出，狠狠抓向战场中央！ “轰——！！” 巨爪落地，震起滔天黑浪，硬生生将战争神与厄运神的合体之躯拍散！ 祈思明的身体被冲击力掀飞，重重摔落在地，而宿命幻境也在这一击之下彻底崩碎！ “欲望神？！”战争神的怒吼从祈思明破碎的喉咙里挤出，他的金色瞳孔剧烈收缩，“你竟敢插手？！你别忘了我们才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厄运神的黑潮疯狂翻涌，：“你想做什么？” 看着两个蠢货还在质问祂，饕餮恨不得拍死祂们。两人若是杀死了祂加速祂觉醒，天地只会被搅得天翻地覆，剩余十一神一个都别想活。 全部神魂归位。 “咔嚓——” 高空之上，那座青铜座椅缓缓倾斜，一个庞大而扭曲的身影踏空而下。 饕餮·欲望神，降临！ 祂的身躯足有三米高。那张狰狞的大脸上，竖瞳如蛇般收缩，嘴角咧开，露出锯齿般的尖牙。 “你们两个自以为是的蠢货……”祂的声音像是千万个贪婪的低语重叠在一起，“你们不会以为简简单单就能杀了祂吧。” 战争神冷笑不已，祂觉得饕餮太胆小懦弱了：“不然呢？上万年前我们能杀祂一次，如今也能杀第二次！” 饕餮的腋下黄眼珠疯狂转动，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愚蠢！” 厄运神的黑潮翻滚，声音阴冷：“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们越是杀她，她的神性就觉醒得越快！”饕餮的腋下眼珠疯狂转动，“你们不是在杀她……你们是在帮她回归神位！” 厄运神的黑潮骤然凝固：“……” 俩神身后沸腾的神魂，也都如同突然熄火半停了下来。 战争神愤怒与震惊交织：“那现在怎么办？” 饕餮的竖瞳眯起，目光落在李鹿言身上：“不……我们只需要让她‘活着’，但永远无法觉醒。” 战争神只觉得有些过于魔幻了，本来想直接杀了李鹿言一了百了，但现在发现，不仅不能杀她还要保护她！ 真是奇大耻辱！ 饕餮的竖瞳闪烁着阴冷的光，声音如同无数道的低语重叠在一起：“现在，立刻，离开这里！” 战争神的长枪仍在嗡鸣，枪尖的黑蛇不甘地嘶嘶吐信，但祂的金色瞳孔中已浮现出犹豫。 厄运神的黑潮也在缓缓收缩，这种情况下虽然害怕饕餮是帮创世神的，但总归来说，祂不敢赌。 “你最好不是在骗我们。”战争神声音低沉。 饕餮的嘴角咧得更开：“你们若不信，大可以继续动手，看看是她先死，还是你们先被觉醒的创世神碾碎神魂！” 祂笑的戏谑，在祂的印象里，战争神可能还会不顾一切冲上去，被这个晶体扇飞。 但厄运神绝对不敢再上前，毕竟这种神最惜命了。 厄运神的黑潮猛然一滞，随即阴沉道：“走。” 战争神冷哼一声，长枪一振，金色神力骤然收缩，祈思明的身体缓缓软倒，战争神的神魂化作一道流光，从祂的眉心脱离，悬浮于半空。 厄运神同样从战争的枪尖上下来，化成了一流淤泥，钻进来地底，如蛇一般扭动一番后，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饕餮见状，狰狞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满意的神色，祂的巨爪猛然撕裂空间，一道漆黑的裂隙凭空出现。 随后他巨大的身体后长了两个巨大的翅膀，飞进了空间裂缝，也不知这两扇小小的翅膀是如何支撑这巨大的身体。 战争神将祈思明的身体包裹起来，在原地转了一圈后彻底消失，估计回战争回廊了。 空气骤然陷入死寂。 宿命幻境彻底崩塌，星图消散，天空的乌云缓缓退去，露出一线阳光。 祈思明被带走了，而虞跃已经被炸成了一团血雾。 而站在中央，李鹿言的身体微微颤抖，宿命之晶的光芒黯淡如风中残烛。 她的金色瞳孔逐渐褪去神性，恢复成凡人的黑色。 “我这是怎么了…？”她喃喃自语，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程莫从远处过来，扶住摇摇欲坠的李鹿言，他脸上布满了灰尘，嘴角还有未彻底干涸的血迹。 “李鹿言！”是冯蔓的声音，李鹿言回头，见冯蔓带着一大群人，往这边赶来。 林幼微则是在她和程莫身上扫了一圈后，到处张望，似乎是在寻找什么身影。 “虞跃呢…？”林幼微喉咙有些发紧，似是不想听到什么答案。 可虞跃死了！连尸体都没留下。 第九十章 华光 李鹿言望着林幼微焦急的面容，喉咙发紧，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的视线落在那一地尚未干涸的血迹上，除了血以外还有一些破碎的衣物。 “她……”程莫刚想说话，突然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 冯蔓快步上前扶住程莫，接过程莫想说的话：“她死了，如你所见…” 林幼微踉跄着后退两步，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 她冲向那滩血迹，跪在地上疯狂扒拉着残衣碎片。 “别这样…”冯蔓想去拉她，却被一把甩开。 “滚！”林幼微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李鹿言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从嘴角溢出。 宿命之晶的过度使用让她的身体濒临崩溃，眼前一阵阵发黑。 “先回去。”程莫当机立断，一把抱起摇摇欲坠的李鹿言，对冯蔓使了个眼色，“带上她。” 冯蔓和程媛强行架起挣扎的林幼微，一行人朝着临时营地撤退。 …… 李鹿言陷入昏迷后，意识却异常清醒。 感觉自己置身于一个纯白空间之中，四周空无一物，只有远处传来微弱的哭声。 那声音非常熟悉，去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着她的心脏，这是鹿俊的声音。 “姐姐……” 她猛地转身，那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孩，被关在了一个华丽的笼子里。 衬衫上沾满了灰尘，男孩膝盖上满是擦伤，他抓着笼子的柱子，将头贴在笼子上。 “鹿俊？！”李鹿言冲过去，想要抱住他，可隔了一个笼子。 男孩眼睛红肿，脸上还挂着泪痕。 他望着李鹿言，眼神里满是委屈和屈辱。 “姐姐，小俊好想你……”他的声音颤抖着，“我的心脏为什么空空的？” 李鹿言的心脏狠狠揪紧。鹿童有心脏病，父母想将她的心脏换给童童，但不知道小俊做了什么…那天小俊躺上了手术台。 “对不起……”她哽咽着，想要触碰他，却只能徒劳地穿过空气，“姐姐把心脏还给你……” 男孩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他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像是被风吹散的雾气。 “姐姐，我好疼……”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身体逐渐透明，“他们……他们不让我走……” “谁？！”李鹿言猛地伸手，想要抓住他，“谁不让你走？！” 可下一秒，弟弟的身影彻底消散。 纯白的空间骤然扭曲，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的荒野。 十二座青铜王座悬浮于高空，除了最华丽的那座王座，每一座王座上，都坐着一道模糊而扭曲的身影。 而在最左边的王座上，一个穿着粉色华服的青年讽刺的勾起嘴唇，俯视着她。 “李鹿言。”那人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你弟弟的灵魂，还在我手里。” 青年长得俊美，美得似女人，一头乌黑青丝随意散在身后，皮肤苍白透明，透露着病态的美。 一双狐狸眼轻轻眯起，睫毛微闪如两只蝴蝶。嘴唇艳红，倒是如上了胭脂一般。 “你是谁？”李鹿言轻眯眼眸，一脸锐利的盯着他。 谁知青年手在身前划出优美的弧度，一把粉色镶金的折扇出现在手中。 他慵懒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撑住下巴蔑视着李鹿言，另一只手一下一下的扇子扇子。 那折扇倒是一件法宝，每扇一下，粉色光粉飞出。 “我是谁？”青年仿若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他猛的将折扇折起，饶有兴致的从王座上飞身而下，带起阵阵粉光。 “你怎么连我也不认识了呢……”他似是有些可惜，朝着李鹿言走近两步“我叫华光。”说完他俏皮的眨眨眼，似是想让李鹿言记起，“怎么样记得了吗？” “不认识。”李鹿言淡然的回答，随后上下扫视他：“为什么要囚禁我弟弟！” “因为……”青年突然用折扇抬起李鹿言的下巴，朝着李鹿言嘴唇吻上。 下一秒，她猛地惊醒，冷汗浸透了后背。 李鹿言猛地从病床上坐起，大口喘着粗气。 “华光……”她无意识地呢喃着这个名字，指尖不自觉地触碰自己的唇。 记忆深处似乎有什么被触动了，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般模糊不清。 帐篷帘子突然被掀开，林幼微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 她的眼睛还是红肿的，但眼神已经恢复：“醒了？”语气淡淡。 “嗯…”李鹿言稍作回答。 李鹿言抬头看向林幼微，发现她的眼神毫无波动，仿佛一潭死水。 帐篷内的气氛无形的凝固，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你昏迷了三天。”林幼微将热水放在一旁，拧干毛巾递给她，“擦擦脸吧。” 李鹿言接过毛巾，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林幼微的手，对方却像被烫到一般迅速缩回。 谁都没有说话。 林幼微将手抬起，手中瞬间冒出白光缠绕到李鹿言身上。 李鹿言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很柔和，温暖的东西包裹住了，仿佛置身于云端之中。 林幼微自顾自的说“你知道吗。” “那天我和虞跃逃走后，又回去看过你，可那个时候什么都没看到，我们都以为你死了。” 李鹿言喉咙发紧，她当然知道林幼微说的是什么时候，她们被困在女鬼领域的那一天。 “但是没想到你回来了，出任务的前一天，虞跃还在跟我说。” “她说，她想要言姐原谅她，当时的怪物太强了，留下来无异于送死。” 说话间，林幼微感觉一阵温热从脸颊流过，她收回一只手擦拭脸颊上那一抹温热。 另一只手则支撑着月华之光的释放。 李鹿言握紧手中的毛巾，水珠顺着指缝滴落。 她想起昏迷前的那一幕，林幼微跪在血泊中，崩溃的模样。 想起了在来天安之前，她和虞跃之间相依相惜。 她性格开朗，虽然有时候会说出一些没脑子的话。 但在末世这种冰冷的氛围之中，她一直充当的是团队小太阳的存在。 能在这种沉闷的末世氛围中，给大家带来欢声笑语的那个虞跃，就这样死了，甚至连个躯体都没有留下。 第九十一章 晨光微熹，天边泛起一层薄薄的鱼肚白，像是被水稀释过的墨，缓缓晕染开来。 李鹿言掀开帐篷的帘子。 远处的山峦在朦胧的雾中若隐若现，像是被一层灰纱笼罩，看不真切。 营地里，守夜的队员裹紧外套，呵出的白气在空气中短暂停留，又很快消散。 “鹿言！你好点了吗？” 听到声音回头。冯蔓头发还是那样简简单单的扎起，几缕发丝搭在肩头。 她正搓着收，一脸担忧的上前来。 “嗯…”李鹿言简单答道。 冯蔓看向被烧的乌黑的车，突然有些头疼。她没想到那个炸车的黑衣人那么厉害，她们损失了一个虞跃就罢了，这李鹿言还昏迷了三天。 要知道，这李鹿言可是步入了四阶，随刚步入四阶，可那也是四阶。 怎能说打不过就打不过，那黑衣人究竟是什么时候？五阶？或许六阶也不一定。 天安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独狼了。 她收回思绪。 “车坏了…如果我们现在启程的话，大概下午能回市里。” 她看向李鹿言，上下扫视了两秒：“你身体好点了吗？好点了我们现在就出发怎么样？” “不用等下午。” “啊？”她不太懂是什么意思，市里到乡下好几公里，最少也要到下午才能到。 不用到下午除非一直跑下去，但队伍里的人只是初到末世一个月的普通人，又不是长跑冠军，怎能这么快就到基地。 “别忘了我是四阶空间系，撕破空间瞬移还是可以做到的。” 话音刚落，她便抬起纤纤玉手，在空中一划，便划出一个小口子。 但下一秒，变故突发。 那小口子猛的闭合，李鹿言踉跄的后退两步后。吐出一口血。 见此，冯蔓上前扶住她。她眉毛微蹙，语气有一分担忧：“不行就别急着逞能，走回去不过要一天而。” 李鹿言点了点头，感受着体内不稳定的能量，如同波涛的海面一般，下一秒就会发洪水。 冯蔓说得对，自己刚好，还需慢慢修养，这种时候万不得逞强。 晨光渐散，山路蜿蜒。 李鹿言一行人踩着落叶前行，林间薄雾缭绕，恍若仙境。 可奇怪的是，来的时候，可没有如此美景。 这山间如梦如画的美景，和来时的枯枝败叶完全不同。 忽然，一阵香风拂过，像是盛夏腐烂的桃李，又似女子闺阁中的脂粉。 李鹿言刚要提醒大家闭气，却见冯蔓的眼神已经涣散。 “屏住……”她的警告卡在喉咙里，眼前粉雾突然泛起晶莹。 天旋地转，最后的意识里，她看见一个穿绯色长袍的身影站在雾中，折扇轻摇。 男人眉毛轻挑，眼眸微眯。他光着脚，脚上带着金色的圆环，圆环上别着几个小铃铛，一步一响。 …… “小姐！小姐快醒醒！” 李鹿言被一阵急促的摇晃惊醒。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绣着缠枝牡丹的锦帐，身下是华贵的绸缎被褥。 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正焦急地看着她。 “您怎么还在睡？今日是您的大喜之日啊！”小丫鬟手脚麻利地掀开被子，“马家的花轿已经在路上了！” 掀被子的瞬间，冷气灌入全身，李鹿言打了个激灵。 茫然地坐起身，她总觉得胸口空落落的，似乎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低头看自己穿着雪白中衣，长发披散至腰间，左手腕上系着一条红绳，绳上串着一颗黯淡的蓝色珠子。 “我是……谁？”她喃喃自语。 “小姐莫不是睡糊涂了？”小丫鬟掩嘴轻笑，“您是祝府千金祝英台呀！今日要嫁给马太守家的公子了！” 祝英台……听了小丫头的话，霎时间，一大股记忆涌入她的脑海，整个人的眼神都清明起来了。 她是江南祝家的独女，自幼与梁山伯同窗三载，私定终身。 奈何父亲嫌贫爱富，硬要将她许配给马家文才。 按道理说她本是应是不愿意的，可脑海硬是记不清梁山伯的样貌。 以及那些和山伯相处的点点滴滴莫名陌生。仿佛这段记忆并不属于她，仿佛是被人强摁进去的。 记忆能做得了假吗？ “不…”李鹿言按住太阳穴，一段段不属于祝英台的记忆碎片闪过，钢铁巨兽般的铁盒子，铁盒子能快速的移动，不似马车般慢，那铁盒仿若能日行百里。 会发光的机械，还有…一颗蓝色的晶体？不对…那晶体貌似和自己手上戴的一般。 思绪收回，她看向手腕上串起来的蓝色珠子，此珠似宝，她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这样的珠宝出现。 “小姐快些梳妆吧，误了吉时可不好。”小丫鬟已经捧来了大红嫁衣。 李鹿言——此刻的她确实认为自己是祝英台。 任由丫鬟们摆布。 她们为她绞面、梳头、点唇，最后披上那件绣着百鸟朝凤的嫁衣。铜镜中的女子凤冠霞帔，却眉眼含愁。 “这珠子……”她摸着腕上的蓝珠。 “小姐从小就戴着的护身符呀。”正在为她戴凤冠的嬷嬷笑道，“老爷说必须戴着出嫁，能保平安。” 窗外传来喜庆的唢呐声。 祝英台端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那张被脂粉精心雕琢的脸，原本魅绝的面容更加艳丽。 凤冠上的珍珠轻轻摇晃，在额前投下细细光影。 “小姐，该盖盖头了。” 老嬷嬷话音刚落，祝英台恍惚间看见铜镜中的自己突然变了模样。 长发、素衣，脸上布满灰尘和血迹…… 她猛地眨眼，镜中又只剩下那个魅绝脸色苍白的新娘。 大红盖头落下的瞬间，她还没晃过神来。 我…到底是谁？她在心中问自己。 丫鬟们搀扶着她向外走。 手上的珠子突然发烫，这热度不正常，一个珠翠为何会发烫？ 祝英台忍不住用指尖触碰它，刹那间，一段陌生又熟悉的画面闪过。 一个与她共用一张脸的女子站在废墟中，她脸上都是鲜血，身上的衣着不符合公序良俗，若是祝老爷和夫人看见她这么穿，一定会打死她的。 “啊！”她突然惊呼出声，差点扯下盖头。 “小姐怎么了？”嬷嬷立刻按住她的手，“新娘子怎能自己掀盖头？” 祝英台咬紧下唇，只觉得头呲欲裂，仿佛一根银针在刺她太阳穴一般。 那些画面…是什么？幻觉吗。 随着喜乐声越来越近。 又穿过几重院落后，她被扶到正堂。 第九十二章 红妆囚徒(二) 祝英台被搀扶着跨过祝府高高的门槛。耳边唢呐声震天响，震得她太阳穴嗡嗡响。 “小姐小心台阶。”贴身丫鬟银心在她耳边低语，手指微微发颤。 祝英台忽然停下脚步。 一股莫名的违和感涌上心，银心明明从小跟着她，为何此刻的声音如此陌生？ 她的目光渐渐下移，看向银心搀扶着她的手，这双手不似贴身丫鬟的干净洁华，更似常年习武之人的手指。 手上布满了老茧，就连洗衣服的老嬷嬷都没有如此苍老的手指。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太阳穴嗡嗡的跳动，最后问出口： “银心，你的手…” “小姐说什么？”银心的声音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又和记忆中的银心截然不同。 祝英台猛地掀开盖头一角，下一秒却被银心摁了下去。她的声音沉闷，似木偶般：“嬷嬷说了，小姐怎能自己掀盖头？” “不吉利。” 大红盖头下的世界一片猩红，祝英台被搀扶着跪在祝家祠堂前。 祝英台刚跪下，沉厚的男声便在耳边响起：“英台，今日你出阁，需谨记三从四德……” 这是父亲的声音。 她垂低着头，可手腕上的蓝珠却愈发愈热，如同一小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的印在她的手腕之间。 恍惚间，眼前的一片红布扭曲变换了场景。 她看见自己穿着一件似是里衣的服饰。衣物布料奇怪，上面印着她没见过的印花，这印花似猫狸子，却又似长了角的月盘。 她看见自己站在一个布局异样的房间里，这里面摆放着她没见过的物件。 而她的面前坐着一个和银心样貌相同的女人，女人身着紧身衣物。 奇怪的是，银心这种未出阁的姑娘，穿这种衣物也罢，她怎能将头发挽起来呢？ 她觉得脑间一阵刺痛，如同毛毛细针在脑海之中搅动一番，怎会如此？ 她怎么可能穿这种里衣出来，这简直是给祝府蒙羞。 这世道怎能穿成这样就出来，她怎会如此不知羞？ 这画面给如今被封建记忆困住的李鹿言，冲击太大了。 她踉跄了两下差点摔倒，银心结实的手臂稳稳当当的扶住她。 “小姐？”银心手指掐进她手臂软肉里，渐渐收紧似在提醒她今日为何如此反常，“该给祖宗上香了。” 祝英台猛然回神，接过三炷香。 香灰落在手背上，烫出一个红点，她却感觉不到疼。 自从今晨醒来，一切都像隔着一层纱，连痛觉都变得迟钝。 “新娘子可不能发呆。”银心小声提醒，声音里有一丝异样的紧绷。 祝英台透过盖头缝隙看去，这个从小伺候自己的丫鬟今日格外紧张，手指不停地绞着衣角。 她摇了摇头，自己怎能将银心幻想成那种莫样的穿着。银心这未出阁的姑娘怎会穿那种不伦不类的衣裳。 许是自己多思了。 花轿起驾时，震天的鞭炮声吓得祝英台一颤。 她坐在轿中，手腕上的蓝珠越来越烫，几乎要灼伤皮肤。 花轿晃晃悠悠地行进在青石板路上，轿夫们的脚步整齐划一，明明每个人身高不同，可走出的步子却异常稳当。 她鬼使神差的将轿帘拉开一个小角，透过猩红的盖头往外看。 轿帘缝隙里，本该是热闹街景的地方，竟显出大片灰蒙蒙的雾气。 四个轿夫的肩膀上，各趴着一团人形黑影，细看那些黑影正随着轿子的起伏，不断往轿夫天灵盖里钻。 更可怕的是，外面声音嘈杂。有对新娘子的道贺声，也有对马府的祝福声。 可嘈杂的街道，却看不到半分人影，整个街道似乎就只有她们这行队。 刹那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冲上心头，如一块厚厚的大石头压在心口，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想将轿帘拉开，想将头伸出去到处瞧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她很快就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她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这样太给祝家蒙羞了。 “新娘子偷看可不合规矩。”银心的声音突然在轿外响起，惊得祝英台手一抖将轿帘的一角放下。 后知后觉，她又慌忙掀开轿帘，却见银心好端端走在轿旁，哪有什么灰雾黑影。 正午的阳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祝英台突然发现，轿子投在地上的影子竟比实际多出四道，那些多出来的影子细长扭曲，不似人的影子。 轿帘被风吹起一角，她看见银心走在轿旁，频频回头看她，嘴唇蠕动着，不知在说什么？ 银心——现在可以说是被偷换了记忆的冯蔓。 她已经提前觉醒了，她想提醒李鹿言这一切太奇异了，她想要提醒李鹿言，这一切都是假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每回头想提醒李鹿言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却似乎被掠夺了一般，只能嘴唇蠕动。 “什么？” 祝英台下意识摸向蓝珠，刹那间，一段不属于祝英台的记忆碎片闪过—— 一个短发女子站在废墟中，手持蓝色晶体，身后是燃烧的车辆和……银心？ 但那个银心穿着奇怪的紧身衣装，头发高高扎起… 轿子突然剧烈摇晃，打断了这诡异的画面。外面传来惊呼声：“有狐狸冲撞花轿！！” 祝英台掀开盖头一角，看见一只全身通粉的狐狸从轿前窜过，消失在路旁树林中。 狐狸长得很好看，更引人注目的是后腿上的金色圆环，圆环上有几个小铃铛。 叮铃叮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狐狸回头看了她一眼，金色的瞳孔中竟闪过一丝人性化的讥诮。 “小姐莫怕，”银心凑到轿窗前，声音压得极低，“马公子是个好人，您一定要…” 她突然噤声，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李鹿言，嘴唇蠕动一番一直没看懂她说的啥。 祝英台困惑地皱眉，她不明白银心在做什么，今天的一切都很怪，不止是银心，还有其他人。 况且今天还要去和马家文才成亲。 她其实对这个未婚夫毫无印象，只听说是个纨绔子弟。 她下意识又想起了另外一人。 梁山伯……想到这个名字，她胸口一阵绞痛，却怎么也想不起他的面容。 记忆中的她身着书院青衣，气质温润如玉，可却一直看不清他的脸。 第九十三章 红妆囚徒(二) 轿队行至半途，忽见前方山路上立着一道白色身影。 祝英台心跳骤停，那人身着一袭白衣，乌黑发丝被发冠束起，他面容清俊，正是她朝思暮想的梁山伯！ “停轿！”她不顾礼数大喊，自己掀开轿帘冲了出去。 银心急忙来拦，那人正是华光，若是让李鹿言去了，指不定会入圈套。 她额角青筋跳动，想上前去拦住李鹿言，却发现这丫鬟身着的衣裙太过束缚，还没拦住李鹿言，便被她一把推开。 “梁兄！” 祝英台不顾形象的将嫁衣嫁衣裙摆提起，也顾不上身为一个大家闺秀为何将脚踝露出来，只是直直的冲向那抹身影。 可那梁山伯只是忧伤地望了她一眼，转身向山林深处飘去，那动作轻盈得不似常人，倒像一缕游魂。 祝英台着了魔似的追入林中，全然不顾身后众人的呼喊。 她跑过蜿蜒小径，来到一处荒僻的山坡，那山坡荒草丛生，倒是有几分寂静。 那小破上面正立着一座新坟，墓碑上赫然刻着“梁山伯之墓”。 明明心中没多大悲痛之意。可不知为何，与山伯日日相处的画面，突然入洪水一般涌上心头。 瞬间，眼泪如决堤一般涌了出来，那股情感盖住了思考的意识。 “不……这不可能…”她下意识的双腿一软跪在坟前，泪水模糊了视线。 墓碑旁站着的正是梁山伯，他面色苍白如纸，眼中含泪。 可引人注目的是他苍白葱纤的手腕上，带着一个金色的圆环，圆环上挂着小铃铛，这一切都太过熟悉了。 一抹记忆再次涌入她的颅内，月下，身着粉袍的梁山伯在说些什么，可她听不清，只知道自己的情绪很激动。 祝英台闭上眼眸，用双手死死的捂住脑袋。脑袋好痛…山伯到底在说什么…到底…… 她几乎可以隐隐约约听清了…梁山伯到底在说什么…？ 见祝英台状况不对，梁山伯掩下眼底的阴霾。他眉头微蹙，眼眸微松，好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英台，你我今生无缘……”他的声音空灵得不似真人，“除非……” 祝英台的思绪被这一声英台唤回，脑中的思绪瞬间全然消失。 “除非什么？”她急切地问。 “除非你与我化蝶双飞。”梁山伯伸出手，掌心停着一只蓝翅蝴蝶，“跳入我的坟中，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 祝英台痴痴地望着那只蝴蝶，梁山伯的面容在她眼中变得无比清晰。梁山伯的面容上似是被盖上了一顶粉沙，如梦如幻，看不真切。 霎时间，一种强烈的冲动支配了她，脑海中一个听不出男女老少的音调一直在耳边环绕。 “跳下去！你们就能在一起了。” “不便受人世疾苦，不必被世俗困惑。” “祝英台本应跟梁山伯在一起，双双化蝶。” “按照故事的原轨来。” 祝英台缓缓起身，将手搭在了梁山伯的掌心，小拇指勾住了铃铛，发出了叮铃响。 这声脆响，如同一棒槌，在她胸口狠狠的敲击了一下，模糊如同被蒙上纱布的大脑，瞬间清晰了几分。 她顿住了，梁山伯的眼神逐渐变得阴沉，还想再继续哄骗她一番。 就在这时，银心突然冲到她身边，死死拽住她的衣袖：“小姐不可！那根本不是——” 一阵狂风骤起，银心被无形力量掀翻在地。 梁山伯——或者说华光幻化的形象——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笑意，那笑如同春季在桃花园里，一阵春风拂过，带起一片桃花：“来，英台……” 祝英台站起身，向坟边迈出一步。 坟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里面黑黝黝的深不见底。 她低头看着自己大红的嫁衣，忽然想起今晨镜中那个满脸血污的陌生女子。 脑海中又想起了无数混合的声音，有人自称她阿弟让她不要进去，可她没有阿弟。 祝英台跪在地上，双手捂住脑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嗯昂——” 下一秒， 手腕上的蓝珠突然爆发出刺目光芒，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李鹿言！”一个声音穿透迷雾，“那是华光的幻境！不要被迷惑了！” 李鹿言！这才是她的名字！她不是祝英台，而是四阶精神空间双系异能者李鹿言！华光囚禁了她弟弟的灵魂，现在又要用幻境困住她！ 幻象开始崩塌。 梁山伯的面容扭曲变幻，最终定格为那个穿粉色华服、手执折扇的妖异青年。 他气急败坏地伸手来抓她：“你以为逃得掉吗？” 李鹿言猛地后退，蓝珠在她腕上嗡嗡震动。 树林在她周围慢慢扭曲变形，一切都显得不太真实，如同提前搭好的戏台子，被搅乱了一般。 “银心！冯蔓！”她大喊着寻找同伴。 一只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是银心，或者说是冯蔓。 她额头流血，但眼神却异常清明：“快！回花轿！程莫就是马文才！” 一瞬间，李鹿言就有些羞愧，原来冯蔓这么早就恢复了记忆，还一直在提醒自己。 两人跌跌撞撞冲出树林，迎亲队伍竟还在原地等候。 如果不是尚有微风拂过，李鹿言还以为时间静止了。 大红轿帘落下的瞬间，李鹿言才感觉到了一丝放松。 轿内狭小的空间里，她与冯蔓紧握着手，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掌心的冷汗。 冯蔓压低声音，眼睛警惕地扫视着轿内每一个角落，“既然化蝶会落入华光圈套，那么我们反着来。” 李鹿言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的蓝珠。 珠子表面泛着微光，“程莫…就是马文才？”她轻声问。 “对，我们三个是一起进来的。”冯蔓的嘴唇几乎没动，“但他被分配了马文才的角色。” 轿外突然响起尖锐的唢呐声，喜庆的调子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轿子猛地一晃，开始向前移动。 李鹿言透过轿帘的缝隙，看见本来只是被蒙上一层雾的天空，越来越黑了。 冯蔓突然松开她的手，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华光发现我了，我得暂时退出这层幻境。但他的目标好像是你…一切小心。” 第九十四章 话音刚落，冯蔓的身影便如同烟雾般消散在轿中。 李鹿言下意识伸手去抓那还未消失的残影，却只抓住一把的空气。 花轿在崎岖山路上颠簸前行，李鹿言攥紧嫁衣袖口的金线刺绣，轿帘缝隙里渗入的光越来越暗。 轿子突然剧烈颠簸，与刚来时的稳稳当当截然不同，仿佛轿夫换了一批人。 头顶的凤冠流苏相撞，叮铛作响，金银珠翠撞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李鹿言越发觉得这顶花冠太过碍事，压得脖子酸痛不已。 末了，她干脆将金钗一个个取落，最后将头顶最大的金冠拿下来。顿时，乌黑的发丝散落下来，全部搭在肩头。 对哦，轿夫换了一批人？想到这里李鹿言紧皱眉头。 她死死抓住轿内的扶手，尽量稳住自己身形。 透过晃动的轿帘缝隙，她看见外面的景色正以诡异的速度扭曲变幻。 天色不在被浓雾遮掩，而是彻底黑了下来。仿佛一块巨大的染料被吸走了颜色，原本的青灰色彻底变成了灰黑色。 就连一旁的树木，也全部褪色，成了不正常的水墨色。 若这书是枯黄，她也不会这么失神，可这书竟也成了灰黑，犹如毛笔一点，倒如同被困入水墨画之中。 她轻咬住下唇，脸色骤然变得很难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感觉事情愈发不可控制了。 不对劲！这根本就不对劲，马府在城中有名，怎会住郊区？ 按照剧情，此刻应该前往马府，可窗外景色却越来越荒凉。 “停轿！”李鹿言厉声喝道。 轿夫们却像没听见似的，步伐整齐得诡异。 她猛地掀开轿帘，瞳孔骤缩——四个轿夫脖颈处都缠着细细的红绳，线头延伸进雾中，仿佛有人正提着木偶线操控，他们脚不沾地，八个穿猩红短打的壮汉浮在离地三寸的空中，后颈都贴着一张黄符。 青白的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更可怕是没有眼白！ 最前方的引路人提着竟是白纸灯笼，火光暗沉的打在脸上，这引路人更加怪异，他竟没有眼睛，那平平的肉面上，眼睛处竟点了两个红色小点。 李鹿言心中一惊，好一个纸人点睛！ 雾气从地缝里渗出，带着令人不适的冰冷感，如同被黏滑的蛇缠上了脚踝。 轿子正经过一片芦苇荡，远看确像芦苇荡，可走进发现，在浅塘里插上了白色的招魂幡。 每个招魂幡上都刻着密密麻麻细小的字，这不是一般人还真辨认不出来，李鹿言眯眼辨认出“梁山伯”“祝英台”的循环刻痕。 “小姐，请您放下帘子。” 一个嘶哑的声音突然在轿外响起，吓得李鹿言手指一颤。 她转头看见一张青白的面孔紧贴着轿窗，貌似是个喜婆，她嘴角挂着僵硬的微笑，不似人类，“新娘子怎能看路呢？不吉利。” 李鹿言强忍恐惧放下轿帘，心跳如擂鼓。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向手腕上的蓝珠，珠子表面泛着微弱的蓝光，如同呼吸般明灭。 轿子突然剧烈颠簸了一下，李鹿言险些撞到轿壁。 外面传来此起彼伏的唢呐声，不是最开始的《百鸟朝凤》，这乐变幻了音调，倒似那日本的小调，又似上了一层毛玻璃，发出刺耳的调调。 那些声音听起来异常遥远。 轿身倾斜的角度越来越大，最后几乎呈四十五度角倾斜前进。 李鹿言死死抓住座位边缘，这轿子绝对不是在平地上行走，而是在攀爬某种陡峭的山坡。 “落轿——”一声拖长音调的呼喊传来。 轿子猛地停下，李鹿言因惯性向前扑去，额头撞在前方的轿帘上。 出乎意料的是，轿帘触感冰冷坚硬，如同碰到了金属。 她揉了揉额头，可这轿帘不是一层布吗？怎会如此？ 她猛的将轿帘掀开，首先入目的是一片荒芜，轿队停在一片荒芜的坟地中央。 歪斜的墓碑如同参差不齐的獠牙，分散在青灰的土地之上。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每座坟头都点着一盏惨白的灯笼，灯笼纸上用朱砂写着大大的“囍”字。 这一切都不是现实，不过这华光是有多变态，才会制造出这种场景，不符合现实，但却异常吓人。 如果是末世前，请他去做鬼屋密室的设计者，绝对能赚到钱，虽然吓不到她，但吓到叶周周轻轻松松。 想到叶周周，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栗色短发的女孩。 末世前在寝室里她和叶周周关系最好，叶周周会把打折凑单买的衣服送给她，虽然廉价，但对于她这个农村来的女孩来说，绝对是算得能高兴好几天的礼物。 当时她其实是想带着叶周周出来的。 可叶周周不上道，把唯一保命的家伙弄丢了，最后竟想推她见阎王。 她收回思绪，继续在周围扫视了一圈，那些灯笼无人持握，却悬浮在离地三尺的空中，随着无形的气流轻轻摇摆。 “这是哪里？”李鹿言将脑袋探出窗子，看向在前面的喜婆，“马府呢？” 那喜婆，以三百六十度回头，勾起大大的笑容，声音如同钝刀割在木板子上一般：“小姐…请下轿，梁公子等着您呢……” 她张开硕大的嘴，一字一顿道，嘴角几乎咧到耳根，嘴巴里黑洞洞的，根本看不到舌头。 李鹿言：“？” “梁公子？”念到这个名字，李鹿言只觉得头昏不已，仿佛被遮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 “不！不能睡…”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华光的计谋，想要像囚禁弟弟一样，囚禁她的灵魂，但他休想得逞！ 李鹿言将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疼痛让她强行保持清醒，眼前的荒诞景象仍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喜婆那张涂着厚重白粉的脸在灯笼光下泛着尸青色，嘴角的裂痕一直延伸到耳后，露出里面黑黢黢的口腔。 喜婆没有回答，只是保持着那个可怖的笑容，伸出枯枝般的手指向前方。 第九十五章 李鹿言顺着望去，只见坟地深处不知何时多了一座粉红桃花缠绕起来的拱门。 拱门的出现，霎时间把阴森恐怖的氛围变得梦幻起来，如同置身于云彩之中，脑袋也越来越沉。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睡，强行将手指掐入掌心，可这次困意似乎更强，几乎掐破了掌心才清醒了一点。 她这才看清拱门下站着一个人影，身形修长，穿着艳粉色长衫，长衫上绣着几枝桃枝，倒似真的一般，在流动的粉色纱衣上飘动。 即使隔着浓雾，李鹿言也能认出那是华光的轮廓。 华光周围飘着粉色的雾，那粉雾上卷着片片桃花瓣，与周围青灰的雾格格不入。 仿佛恐怖电影里的场景，与仙侠爱情里的场景相撞，看起来不伦不类。 李鹿言的表情顿时变得很奇怪，也不知道这个华光怎么想的，在这种场景里出现还这么浮夸，她至少以为他会吓她。 “小姐，吉时到了。”喜婆的声音突然传来，李鹿言惊觉轿子周围不知何时已围满了纸人。 有端着果盘的丫鬟，捧着铜盆的小厮，甚至还有几个举着龙凤烛的孩童。 它们统一穿着喜庆的红衣，脸颊涂着夸张的腮红，嘴唇却乌紫发黑。 而华光正在不远处似笑非笑的盯着她，手上的扇子一搭没一搭的幽幽扇着，没扇一下飘出阵阵香气和带落片片桃花。 浮夸！ 这是李鹿言心里唯一的想法。 她正视这些纸人，这些纸人的眼睛都是用墨汁草草点上的两个黑点，此刻却齐刷刷地“盯”着她，仿佛真能视物一般。 李鹿言眼神微转，看向这些纸人的神色越来越奇怪。 喜婆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她的笑容出现了裂痕，机械地转动脖颈，发出干涩的“咔咔”声：“小姐……您这是……不愿意？” “小姐…您这是…不愿意？”喜婆的嘴裂的更开了，又问了一遍。 仿佛她不同意就会吃了她一般。 李鹿言深吸一口气，她真想撕了这老虔婆，可在这幻境之中异能完全被压制了。 她看着周围逐渐逼近的纸人队伍，又望向远处桃花环绕的华光，华光也看向她，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倒是个翩翩公子的模样。 但，在没有异能的情况下，硬闯是出不去的。 “不，我当然愿意。”她故意让声音颤抖，眼神涣散，模仿被迷惑的神态，“我这就来……” 喜婆裂开的嘴角收敛了一些，又回到那个诡异的笑容，显然李鹿言的回答在意料之中。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纸人群保持着诡异的静止姿态。 远处，华光摇扇的动作微微一顿，桃花瓣在空中凝滞了一瞬。 李鹿言趁机观察四周。 这片坟地比她想象的还要广阔，灰黑色的墓碑如同森林般向四面八方延伸。 每座坟头上方悬浮的喜字灯笼散发出惨白的光，将地面照得如同覆了一层薄霜。 能设计出，在别人坟头上写喜字的场景，这华光倒也是个神人。 华光所在的那片区域粉色的雾气仿若河流一般，缓缓流动，桃花瓣无风自动，在空中旋转形成小漩涡，梦幻不以。 两种截然不同的景象在交界处扭曲融合，就像一幅被水浸湿的水墨画，颜色互相渗透却又泾渭分明。 “梁兄……”她故意用祝英台的语气呼唤，声音里带着刻意的哽咽，倒真有几分被逼婚后，终于见到意中人的久别重逢感，“真的是你吗？” 拱门下的粉色身影动了。 华光似也以为她被迷惑，他轻摇折扇，每一步都带起一阵桃花雨。 那些花瓣飘落在坟茔间，一接触地面就化作粉色雾气钻入地底。 随着他走近，李鹿言看清了他今日的装扮。 粉色长衫外罩着流光溢彩的纱衣，衣摆绣着盛放的桃枝。 那些刺绣的桃花会随着他的移动变换位置，仿佛真的在枝条上绽放又凋零。 这华光倒适合去给游戏做建模，如此浮夸轻盈的设计，比某农药的设计师强上了不止一心半点。 “英台。”华光在五步外站定，展开折扇半掩面容，只露出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你可让我好等啊。” 这声音！李鹿言浑身一颤。 明明是华光在说话，声线却是梁山伯的温润清朗。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被强行糅合在一起，越听越觉得怪异。 “我……”李鹿言赶紧低下头，假装拭泪，实则快速扫视四周。 仿佛真被迷惑住一般，一股小媳妇的委屈感。 华光向前一步，身上飘来浓郁的桃花香。 那香气甜得发腻，仿佛置身于春日桃林之中，时不时有清风带着桃花香气入鼻中。 “今日是你我大喜之日，怎的哭了？”他伸手想抚李鹿言的脸，腕间金铃叮铛作响。 就是现在！ 李鹿言装作脚下一软，整个人向前扑去。 华光果然伸手来扶，她趁机抓住他的手腕，皮肤冰凉不似活人，但那个金铃却是温热的，甚至有些烫手。 “小心。”华光的声音突然变回了本音，带着几分戏谑。 他顺势将李鹿言搂入怀中，纱衣下的身躯坚硬如铁。李鹿言贴着他胸口，听到了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的。 “我……我太高兴了…”她假装羞涩地推开他。 华光的手顺着李鹿言的手臂滑下，最终扣住她的手腕。 他的指尖冰冷如霜，却异常有力死死的扣住她。 李鹿言能感觉到他拇指正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她腕上的蓝珠，每一次触碰都让珠子微微发烫。 “英台，你看。”华光的声音忽然变得缥缈，他抬起另一只手。 宽大的袖袍在空中划出一道粉色的弧线，“我为你准备了什么。” 随着他的动作，整片坟地开始扭曲变形。 灰黑色的墓碑如同被无形的手揉捏的橡皮泥，逐渐软化、拉长，最后化作一根根雕花廊柱。 悬浮的喜字灯笼膨胀变大，灰蒙蒙的白色逐渐被染成喜庆的红色，变成了悬挂在廊柱间的红纱宫灯。 地面上的荒草蜷曲着钻回土里，取而代之的是铺满整个视野的红色锦缎，上面绣着繁复的龙凤呈祥图案。 第九十八章 “祝英台…”念到这个名字，他分明感受不到爱意，至少没有记忆中的爱意，可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颤，仿佛，他应该喜欢祝英台一般。 不对，他不爱祝英台，又怎么会娶她呢？ “谁在此装神弄鬼！”他猛地掀开棺盖。 棺材里铺着的红绸嫁衣上，静静躺着一具穿着祝英台服饰的草人。 草人脸上贴着黄纸画的五官，这五官不似记忆中的祝英台，但又确实是英台，那草人用朱砂点了两个眼睛，嘴角用朱砂勾出夸张的笑容。 画的精细好看，倒真是如同一个沉睡的人一般。 草人胸口插着根银簪，簪头坠着的珍珠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腐败。 这是什么？马文才瞳孔收缩。 他伸出手想拔掉那根簪子，指尖刚碰到珍珠，整颗珠子就化作一只蓝色的蝴蝶扑哧着翅膀飞入天中。 “姑爷来得真是不巧。” 沙哑的女声从背后传来，马文才转身看见个佝偻的老妪。 她提着白灯笼，脸上扑的粉如同老化的墙皮一般，簌簌往下掉，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皮肤。 青灰色的皮肤上布满了裂纹，仿佛随时肯能开裂一般，那缝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看不真切，但却令人心头一冷。 最诡异的是她脖子上缠着的红绳，不对，那貌似不是红绳，倒似是一条红线，头颅看起来似后来缝上去的。 “小姐跟着梁公子走啦。”老妪的嘴咧开，露出笑容，语气开心不已，她露出满口黑牙，“化蝶去喽——” 马文才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马文才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胡说八道！”马文才疯的上前一把掐住老妪咽喉，指腹下的皮肤突然裂开，爬出密密麻麻的蓝翅蝴蝶。 这些蝴蝶的翅膀上闪着莹光，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品种，能从人脸上飞出来的怎么可能是正常品种。 这些蓝翅蝴蝶飞入天中，扑哧着翅膀，在冷风中摇摇飞行，最后在空中排列出来一段话。 “梁山伯与祝英台。” “喜结良缘。” 看着天上的字，马文才也顾不上害怕惊恐，只觉得心中郁闷不已。 他觉得自己和祝英台才是喜结良缘的一对，可又觉得这才是英台的正真结局。 就在他挣扎不已之时，老妪的头颅突然三百六十度旋转。 后脑勺上浮现出另一张年轻女子的脸。 正是方才他脑海中出现的那个“妹妹”！ 女子嘴唇开合，发出的却是他自己的声音：“程莫，你个大笨蛋！你还要在幻境里睡多久？” 程莫？那是谁？ 马文才如遭雷击，踉跄后退时不小心踩到了什么，一脚滑倒地上。 巧的是，脑袋正好撞到了青石板上，一股热流从额角流出，划过眼前一片鄢红。 下一秒，一股记忆强硬的涌入他的脑海。 他才不是什么太守之子马文才。 而是末世之中，天安基地外勤组第一小队的小队长。 他只记得，自己在这之前的记忆是，他们走在山间，莫名奇怪起了粉雾来了这。 虽不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但这个老妪一定知晓。 他目光凶狠的看向老妪，老妪的脑袋已经转过来了，哪还有什么妹妹的影子。 程莫这才正式的看向老妪，她面部青灰，像是死了许久，脸上长满了尸斑，刚刚钻出蝴蝶的位置都是黑黢黢的大窟窿，窟窿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等等，那东西蠕动出来了，不过看形态貌似是蛆虫，这蛆虫不似普通蛆虫，它们黑黑的一条一条的，又大又肥，却很密集。 看得程莫密集恐惧症犯了，他强压下心中的那股恶心。 一脸严肃：“怎么才能出去？” “出去？”那老妪突然笑了，笑声尖利，似一群鬼在哭泣，哭声此起彼伏。 更可怕的是，老妪脸上的黑色蛆虫开始变换，长出了灰色的翅膀，这些翅膀下一秒突然染上了蓝色，变成了和前面一样的蓝翅蝴蝶。 下一秒，程莫跪在地上，双手捂住脑袋，发出痛苦的呻吟。 “嗯啊！” 马文才鞭打下人的暴虐、强娶祝英台的执念、对梁山伯病态的嫉妒……这些不属于他的情绪正在压下他本来的想法。 “不行…绝对不能这样下去，只会被困在这里……” 程莫眼神模糊扫视了一圈后，最后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的瞬间。 剧痛让他暂时压下了那些疯狂涌入的陌生记忆，眼神也逐渐清明起来。 “我、是、程、莫——”他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额头青筋暴起。 右手猛地抽出腰间配刀。 等等，好像不对劲。 这根本不是他的战术匕首，而是一把古式的青铜短剑。 老妪的身体突然像充气般膨胀起来，皮肤下鼓起无数蠕动的包块。 那些蓝色蝴蝶重新聚集在她头顶，形成一个旋转的漩涡。 “嘶啦——” 老妪的皮肤突然裂开，无数蓝翅蝴蝶从她体内喷涌而出。 那些蝴蝶翅膀上的荧光把昏暗的祠堂照亮了，整个祠堂散发着诡异的蓝光。 那些蝴蝶像训练了千百次一般，开始在空中变换，排序。 渐渐在空中汇聚成了两个人的轮廓。 程莫握紧青铜短剑，剑柄上冰凉的触感让他保持清醒，那些不属于他的记忆已经暂时被压制下去。 那些蝴蝶展现了古代一男一女结婚的画面，程莫发现，其中的一名女子竟然是李鹿言，而另外的那个男子他虽然没见过。 但长相妖孽，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货色，看起来毫无阳刚之气，和祈思明一样。 程莫眯起眼睛。 不过…李鹿言这是也过来了？还被迫和陌生男子结婚？ 不对劲…她的嘴型好像是在说。 “山伯，那我们一起化蝶吧。” 化蝶？！ 程莫心头一惊，这李鹿言不会还没有清醒过来，要和梁山伯化蝶吧？那岂不是就会困在此了。 不行！好歹队友一场，他必须要救她！ 可现在梁山伯和李鹿言到底在哪？ 程莫用青铜短刀抵住老妪的喉咙，一脸凶狠：“说！李…祝英台在那？” 第九十九章 坟地的雾气越来越浓，李鹿言感觉自己的意识像被浸在蜜罐里了。 李鹿言抬头。 看见华光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身正红喜服，比之前那件粉色长衫更加华丽夺目。 喜服上绣着金龙戏珠的图案，那些金龙用金线绣成，在正红色的华服上更加夺目，每一条金龙都闪着耀眼的光，针线绣的栩栩如生，倒真是像条金龙。 他的长发用金冠束起，脸上带着温柔笑意，他的眼底似乎真的有藏不住的笑容，以及失而复得的情绪。 倒真演的像那么一回事，若不是李鹿言没沉沦在他的幻境之中，倒真被他骗过去了。 “梁兄……”李鹿言强迫自己露出羞怯的表情，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举止投足之间，尽显小女孩家的羞涩。 华光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指尖冰凉。“英台可是紧张了？”他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带着蛊惑人心的调调，他的眼神太过炙热了，李鹿言都觉得自己快要被他骗过了，不过是个幻境，至于这样费力的演吗？ “莫怕，过了今日，你我便是夫妻了。”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李鹿言的脸颊，指腹上光洁滑嫩，没有一丝老茧。 李鹿言只感觉一阵眩晕，华光身上的桃花香气越发浓郁，几乎要将她腌入味。 她轻咬了咬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同时眼皮微松，眼神变得迷离，仿佛真的被迷惑一般。 “英台，该拜堂了。”华光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温柔，可那温柔之中还带着一点颤抖？ 他在紧张。 那张妖异的面容近在咫尺，他的眼睛在红烛映照下呈现出好看的粉紫色，像是两朵盛开的桃花，妖异艳丽，如同狐妖惑世。 随着他扇动那把缀满桃花的折扇，甜腻的香气一波波袭来，她只觉得眼前更加发黑。 “我…头好晕……”李鹿言顺势软倒。 李鹿言眼神迷离向前扑的一瞬间，两个纸人婢女扶住了她。两个婢女脸上扑上了厚厚的粉，脸颊两边扑上了紫红。她们面色僵硬，就连指尖仿佛是一张纸搓成的手指上套上了黏腻的人皮。 李鹿言强压下恶心感，如无骨的鱼一般，瘫软在婢女身上。 华光轻笑一声，长袖一挥，周围的纸人突然齐声唱起喜歌。 那声音尖锐刺耳，不似人声，像林间猛兽，像鬼域啼哭，反正不似人类。 “一拜天地——” 李鹿言被两个纸人架着，机械地弯下腰。 透过盖头的缝隙，她看到地面上铺着的红毯上，绣着一只只蓝翅蝴蝶，每一只都泛着蓝光。 每一只的针线精致，修法熟练，饶是老绣娘才能秀出这种效果，远远看出仿佛是真的蝴蝶，匐在红毯上。 “二拜高堂——” 转身时，李鹿言趁机扫视四周。 原本的坟地已完全变成喜堂，但那些“宾客”全都是纸人，它们脸上夸张的腮红在烛光下像是干涸的血迹。 最诡异的是，高堂位置上坐着的，赫然是两具穿着华服的骷髅。它们头戴珠冠，空洞的眼窝里爬满桃枝，枝头还开着几朵妖艳的桃花。 其中一具骷髅的指骨间夹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祝公远”三字。 看到这一幕，她只觉得心里一阵恶寒。 “夫妻对拜——” 华光俯身时，李鹿言闻到他身上那股甜腻香气只觉得发晕。 他眼中闪过一丝她读不懂的情绪，华光勾起唇角，朝她缓缓弯下腰去。 “送入洞房——” 随着喜婆话落，整个喜堂突然开始变换，如同被揉捏的泥人，开始变换形状，她发现自己竟然站在棺材板上。 棺材骤然打开，钻出黑手，李鹿言感到脚下一空，竟是被这些手托举起来，朝着最大的一口黑漆棺材送去！ 华光优雅地跟在后面，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盏桃花灯。 灯体被桃枝缠绕，桃枝上开着朵朵桃花，娇小可人。 这灯照出的光竟是粉色，粉光溢出带着粉色莹光。 在灯光映照下，华光的影子投在墙上却是一只巨大的、长着九条尾巴的狐狸！ 狐狸的尾巴硕大不已，倒和李鹿言来时见到的那一只一模一样。 “娘子别怕。”华光的声音异常温柔，声音低沉好听，若是寻常女子，怕是已经为其沦陷了。 他扇着粉色扇子，悠然自得的跟在她的身后，“为夫特意为你准备了惊喜。” 李鹿言感到后背贴上冰冷的棺木，嫁衣与棺材摩擦发出的声响在耳边炸开，她想起身，却被黑手死死钳住双手。 她强自镇定，目光扫过华光的脸，华光俊美无比，很难想象这种谪仙容颜下却藏着毒心。 “什么惊喜？”她故意露出期待的神色，脑海却快速转动，盘算着怎么脱身，一直被这么捆着肯定是不行的。 华光突然俯身，那张俊美到妖异的脸在眼前放大。 李鹿言屏住呼吸，可还是闻到了他身上的香气，她不自觉呼吸一颤，闭上双眼。 “自然是……”华光的声音忽然变得模糊，像是隔着一层水幕，“让你永远和我在一起啊。” 李鹿言睫毛轻颤，眼尾故意洇出一抹薄红：“梁兄…”她声音绵软，似是幼兽呜咽，“这黑手…抓得英台手腕好疼…” 她轻抬眼眸，眼中波光粼粼，眉毛微蹙，怎么看怎么可怜。 华光执扇的手微微一顿，桃花灯投下的粉光在他眼睑处晃出细碎阴影。 他越来越让人看不出情绪了。 李鹿言趁机将手腕翻转出个脆弱角度，大红色广袖滑落，露出被纸人掐出青紫痕迹的雪白腕子。 “你可唤我一声相公？”华光用冰凉的扇骨挑起她下巴，九条狐尾的影子在墙上微晃动。 李鹿言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单薄的肩膀微微抖动，越显柔弱：“相公…” 她仰起的脖颈拉出脆弱弧度，嫁衣领口金线绣的缠枝纹随着急促呼吸起伏，在烛火下泛出细碎流光。 华光执扇的指节蓦然收紧。少女的腔调如同带着毒的银针，猝不及防扎进心尖最软的皮肉里。 “再唤一声。”华光忽然俯身，面色虽然不显，可九条狐尾的影子在墙上开始快速的摇动起来。 第一百章 李鹿言感受到华光呼吸的节奏明显乱了，他冰凉的指尖轻轻抚过她手腕上的淤青，那些黑手竟真的松开了些许。 李鹿言眼尾洇出的红晕更深，唇瓣轻颤着吐出气音：“…相公。” 她故意让这声呼唤带上一丝颤抖，眼尾的薄红在烛光下像抹开的胭脂。 鸦羽般的发丝散开垂落在深红嫁衣上，衬得肌肤如雪。呼唤裹着些许羞涩，尾音像把小钩子，在人心尖最痒处挠了一下。 华光执扇的手忽然僵住，墙上九条狐尾快速的摇动，如同看到主人兴奋的小狗。 “果然是你。”他声音里带着李鹿言听不懂的癫狂，九条狐尾的影子暴涨，“三万年前你也是这样……” 三万年前？莫非是这只妖怪疯了，别说三万年前了，这太过奇幻，就说是三年前，她也不认识他。 华光的手指突然收紧，指节泛白，那双桃花眼里翻涌着李鹿言看不懂的情绪。 如同汹涌的翻腾的巨浪，在看向李鹿言时，她总觉被什么猛兽盯上了。但那猛兽似乎没有什么恶意，他眼里到底是什么情绪呢？她说不出来。 但她知道，他囚禁了弟弟的灵魂，现在还想囚禁她的灵魂，该死！ 华光没看见李鹿言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他声音低哑，像是压抑了千万年的执念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元初…和我留在这里好吗？” “三万年前？”李鹿言瞳孔微缩，嫁衣下的手指悄悄攥紧了袖中暗藏的匕首，她发现虽然异能用不了，但空间里的东西还能拿出来，看来老天也不想让他早早陨落。 她压下眼里汹涌的寒意，转而化成柔情，故意让声音带上几分委屈的颤音：“相公莫非认错了人？英台今年不过二八年华……” 华光忽然用折扇挑起她的下巴，那双妖异的桃花眼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扇骨冰凉，抵在她喉间微微发颤。 “不要这么说…留下来陪我吧…我可以好好保护你……”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仿佛她是什么稀世珍品，而他怕惊扰一场易碎的梦。 随着他慢慢的俯身靠近，一股带着桃花香气的粉雾，再次争先恐后涌入了她的鼻子。 那股昏昏沉沉的感觉再次涌上头脑，仿佛一团雾死死的包裹住大脑，迫使她沉浸在这温柔乡。 “我…”她两眼一翻，似是要被控制住了。 感受到困意愈发浓烈，就连嘴唇都要脱口而出答应华光了，她咬紧牙关，大拇指则是抚上了藏在大袖里的匕首。 匕首的寒意瞬间通过指尖传入心头，她清醒了一瞬但也不过是一瞬而已，那股困意无休止的再次朝她压来。 华光的折扇仍抵在她下巴上，他俯身靠近，桃花香气几乎要将她溺毙。他的声音低哑温柔，像是哄骗，又像是哀求：“元初，别再逃了……” 逃？李鹿言在心中冷笑，眼底寒光一闪。藏在袖中的匕首骤然滑入手心，她猛地抬手，匕首完美的在手上转了一圈，刀刃闪着寒光，直逼华光面门。 “铮——！” 华光面色不变，只是微微勾起唇角，他折扇一合，扇骨精准挡住了匕首的锋芒。 金属相击的声音格外脆亮。 “呵……”他低笑一声，眼底泛起柔情，仿佛刚刚差点被刺杀只是错觉，就像在看一只露出爪子的小猫，“英台，你这是要谋杀亲夫？” 李鹿言不答，手腕一翻，匕首斜削他脖颈。 华光侧身避开，九条狐尾的影子在墙上轻轻摇曳，似是很悠闲，仿佛小猫咪亮出的爪子不足为惧，马上就可以捉起来一般。 李鹿言受不了他这种眼神，仿佛自己刚刚所有的招式和反击，不过是小情趣，她冷哼一声：“你囚禁我弟弟的魂魄，还想让我乖乖嫁你？” “做你的春秋大梦！” 华光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但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某种近乎偏执的狂热：“你果然还是这样……不肯乖乖听话。” “也罢…是时候给你修修爪牙了。” “我去你娘的爪牙！”闻言，李鹿言一脚踹翻身旁的烛台，火焰“轰”地烧上红绸，喜堂瞬间被火光照亮。 她借机欺身而上，匕首直取华光心口！ 华光不躲不避，唇角甚至勾起一抹笑。 “噗嗤——” 刀锋刺入血肉的声音清晰传来，可李鹿言却瞳孔一缩——华光的胸口没有流血，反而像是刺进了一团雾气，刀刃被无形的力量死死卡住，再难寸进！ “凡人兵器，伤不了我。”他轻声说着，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手腕，一点点将匕首从自己胸口抽出，“元初，你忘了吗？你曾经……” “闭嘴！”李鹿言猛地抽回匕首，反手划向他咽喉。 “我不是什么元初！我是李鹿言。”她一字一顿道。 华光终于动了真格，他身形如鬼魅般后撤，折扇“唰”地展开，扇面桃花纹路骤然亮起，一道粉雾如鞭子般抽向李鹿言！ “啪！” 在鞭子抽中李鹿言的一瞬间，他悠闲的摇着扇子：“看到凡人和神的差距了吗？你根本不知道…” 他面色似乎有些委屈，像一个撒娇的犬科动物。 不对，狐狸本来就是犬科。 “元初，你跟不不知道那些家伙多想要你的命…留在我的环境里…你我做一对寻常夫妻。” 李鹿言被抽得踉跄后退，后背狠狠撞上棺材板，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见李鹿言痛苦，华光像上前一步，却克制住了自己。 今天该给元初一点惩罚了，明明自己是为了她的安全才将其囚禁于此，但她丝毫不知感恩。 难道她想以凡人之躯对抗另外十神吗？连他一神都打不过，她不把自己的命当命，但他心疼了。 李鹿言强忍心间剧痛，匕首在掌心一转，再次冲了上去！ 没有异能，那便用命搏！ 她李鹿言只能伸出獠牙挠别人，怎可成为这笼中雀！ 华光似乎被她这不要命的打法惊了一瞬，但很快，他眼中浮现出怜惜的神色。 他心疼李鹿言，却又无奈，露出爪牙的小猫总得吃点苦头。 “你总是这样……明明没有胜算，却偏要拼命。” “少废话！”李鹿言一刀劈向他面门，华光侧头避开，可刀锋太快，仍在他左边脸颊留下一道小小血痕。 血珠顺着他的下颌滑落，华光怔了怔，似是在回忆什么。 他抬手轻触伤口，指尖沾上猩红。 盯着那抹猩红，他的眼里竟然闪过一丝愉悦：“你伤到我了……”他将指尖上的那抹红，点在了唇间，给洁白的脸色更添上了一抹妖异。 李鹿言朝他砍得一刀，似是触发到他身体里的某个开关一般，他突然勾起嘴唇，笑的癫狂：“真好，你还和以前一样……” 李鹿言没空理会他的疯言疯语，匕首快速的再次刺出！ 可这一次，华光不再留情。 “轰——！” 九条狐尾逐渐在身后凝实，其中最细的那根如同巨蟒版朝她扫来！ 李鹿言被一尾抽中胸口。 顿时，整个人如同破碎的玩偶一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喜堂的柱子上。 “咳……！” 她吐出一口血，眼前发黑，可手上的匕首也拖手而出。 华光缓步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情绪复杂难辨，“元初，你赢不了的。” 这丝感情中居然掺杂着痴迷？虽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但肯定不好看，这厮居然有这癖好。 她最讨厌血了。 李鹿言咬牙，撑着柱子站起身，伸出手，手上顿时凝聚出一个饼干盒盖，盒盖上印着一个被掏去双目的女人，正是那个在领域里被封印起来的女鬼。 现在，这女鬼成了她手中的底牌。 “不试试怎么知道？” 华光叹息，他心疼李鹿言，凡人之躯怎能和仙体对抗，他实在是无法看到她将自己身上弄得一身伤。 他折扇轻轻摇动，粉雾再次弥漫：“算了…睡吧，等你醒来……一切都会如你所愿。” 李鹿言眼前逐渐模糊，可她不甘心！ 就这样结束了吗？ 不！ 李鹿言指尖发颤，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饼干盒盖上。那盒盖上的女鬼图案突然蠕动起来，空洞的眼眶里渗出黑血。 “去！撕咬他！助我破幻境”她将盒盖高高举起。 “咔嚓——“ 盒盖举起的瞬间，阴风骤起。 喜堂内所有红烛同时熄灭，黑暗里响起女人凄厉的尖笑。 华光折扇一顿，尾巴突然顿住了，他眼里闪过一抹沉色，没想到她凡人之躯竟也到了训鬼的地步。 “好啊…元初，我不舍得动你，还不舍得动这鬼物吗？” 话未刚落，周身粉烟弥漫，如同竟然了梦境。 介时，一道黑影已经快速扑至他神前！ 那女鬼长发如蛇，乌黑的长发耷拉在脸前，十根指甲快速暴涨，直直的朝着华光眼球戳去。 华光折扇横挡，轻轻一扇，“铮”地一声，女鬼竟被这一下扇飞了，重重的砸在了柱子上，周围的黑气也大幅减少。 但女鬼攻势却不减，它脖颈突然拉长，头颅如断线风筝般绕到华光脑后，张嘴咬向他后颈！ 华光狐尾猛地扫来，将女鬼头颅抽飞。 女鬼的身体突然变得近乎透明，但她像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快要消散一般，只想将华光撕碎。 它的头颅在半空突然分裂，化作数十个惨白鬼面，从四面八方扑咬而来！ “不过雕虫小技，真以为本神君会惯着你。”华光冷哼，周身粉气愈发浓烈，最后化成一张纸黄色符纸在周围环绕一圈，只见他将手抬起，一排排符咒，整齐的朝着女鬼飞去。 “幻梦·降邪！” 符纸燃起青色火焰，将鬼面烧得吱吱作响。 女鬼发出痛苦哀嚎，残存的黑气重新凝聚成人形，但躯体却近乎透明，只要轻轻一击便会全部消散。 李鹿言趁机捡起匕首，闭上眼睛，刀尖对准自己掌心狠狠一划，对自己仁慈就是给敌人机会，她愿以血祭鬼。 “以血为引，百鬼夜行！“ 鲜血滴落的瞬间，女鬼身形暴涨三倍，被烧焦的皮肤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咒文。 女鬼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啸，整个喜堂开始扭曲。 华光终于敛去笑意，但那不是惧怕这鬼，他是神躯，哪怕是鬼王都得敬上三分，何况这区区小鬼。 他是心疼李鹿言，为了将他斩杀，竟然以血为祭。 看向她掌心一大片猩红，他只觉得刺眼，她怎能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为了离开我，你宁愿伤害自己？”他声音颤抖，带着难以置信的痛楚，“元初，你为何……非得如此……” 李鹿言没有回答。 她脸色惨白如纸，却仍死死盯着战局。刚刚给鬼放了一次血，现在身体非常虚弱，这次它绝对不能败。 华光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瞳孔亮起金光，身后的九尾也骤然涨大。 “既然如此……” 九条狐尾突然燃起金色火焰，最粗壮的那条尾巴猛地插入地面。以他为中心，无数狐火从地底飞起。 女鬼扑到半空的身体突然僵住，她的胸口被一株狐火贯穿，金火正迅速吞噬她的怨气。 女鬼的尖啸戛然而止。 金色的狐火自她胸口蔓延，如同藤蔓般缠绕上她的四肢。 它发出不似人声的哀鸣，更像是无数个婴儿同时啼哭，声音异常尖锐，凄厉。 女鬼的身体开始扭曲，四肢不自然地抽搐，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她体内挣扎。 它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似乎想说什么，但早已被烧的说不出话。 当最后一丝黑气被焚尽，狐火渐渐熄灭。 整个喜堂陷入死寂。 华光收回狐尾，转身看向李鹿言。 她的脸色惨白如纸，唇边还挂着未干的血迹，但眼神依然充满。 “真是倔强……”他轻笑，眼里是散不尽的柔情，像是得到了什么至贵的宝物，“睡吧，我的小新娘。” 李鹿言视线模糊，却仍挣扎着去摸掉落的匕首。 华光叹息着握住她的手：“睡吧，这次……我会把你的弟弟也接来陪你。” 李鹿言的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只听到他低哑的声音在耳边轻喃： “这一次，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李鹿言还想挣扎，却被铺天盖地的桃花香淹没意识。 昏迷前最后的画面，是华光将她打横抱起，九条尾巴小心翼翼拢成摇篮的形状，如同在呵护一个小宝宝。 ? ?宝宝们，你们下一章是想看华光囚禁女主，还是看程莫救人 第一百零一章 “放下那个女孩！”程莫突然从天而降，挡住了华光的路。 华光抬起头，露出一张妖异至极的脸。 他左颊有一道新鲜的血痕，更添几分邪气。 看到他的容貌，程莫都不自觉的倒吸了口凉气。男子怎么会生的如此绝色，若是再柔美一点，说他是女子他也信。 看到程莫，他挑了挑眉，眼里流转出金色的异彩，流光闪烁，甚是美艳，他注意到程莫有一瞬间失神，眼里的金光更亮了，“可惜马公子来迟了，英台已经与山伯结为夫妻。” “放屁！”程莫莫名感到一阵眩晕，他底下头，不再看华光的眼睛，这美男在用他的眼睛对他释放媚术，不能看他的眼睛。 程莫狠狠咬了下舌尖，舌尖的疼痛刺激得他猛的抬起头来，“她叫李鹿言，是我在天安基地的队友！” 华光的笑容僵在脸上，九条狐尾同时竖起：“你……竟然能抵抗幻境的同化？” 他眯起眼睛，“挺有意志力嘛，但凡人终究是凡人。” 程莫的短刀在掌心转了个圈，刀尖直指华光咽喉。 “少废话，放人！”他声音嘶哑，眼神死死盯着华光怀里的李鹿言。 华光轻笑一声，九条狐尾如孔雀开屏般舒展，每一条尾巴都散发着粉色微光，周围还有瓣瓣桃花飘落。 他怀里正躺着李鹿言，她面色苍白，嘴唇抿成一条线，下巴上还有未干的血迹。 看着好不惹人怜惜。 “就凭你？”华光瞳孔里的金光散去，露出紫色瞳孔，绕有兴致的盯着他，“不过区区一个凡人…” “凡人也好，仙人也罢。”程莫咽了咽口水，但还是强装镇定，“我承认您确实很强大，但能不能放了李鹿言。” 程莫突然把短刀往地上一插，特别有气势，如果忽略他害怕的面色话。 他双手比划起来，“您看这样行不行？” 他忽略华光越来越难看的面色，自顾自道：“我老家养过狐狸，特别懂怎么梳毛。您这九条尾巴平时打理起来肯定很费劲吧？我给您当专属美容师，您把她放了？” 华光正要挥动的狐尾僵在半空。 活了上万年，第一次有人类要给他当美容师。 “你…”华光的脸颊爬上粉霞，倒似个羞涩的姑娘。 他的尾尖粉光闪烁了一下，有些恨铁不成钢道：“可知本君是谁？” “知道啊！”程莫一拍大腿，“您不就是那个…特别有名的…呃……” 他突然卡壳，脸和脖子涨得通红，半天硬是憋不出一句话。 墙上的尾巴慢慢摇动，华光见他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接道：“华光…” “好的好的！”程莫打断道，转身对华光露出菜市场讲价般的笑容。 “华先生！您看咱们也算认识了，要不我们谈谈？” “谈谈？”华光抱着李鹿言的手紧了一寸，虽然不知道这傻小子打的什么坏心眼子，但就算他使坏心思也斗不过他。 “您放了她，我给您介绍对象！”他注意到华光的面部僵住了， “李鹿言养了一只小狗，是黄色的，叫小混…”他话还没说完就突然转口，小混蛋这个名字太难听了，这狐妖肯定看不上，他得换个名字。 “它叫混沌大仙，也会说话，特别好看。” 华光额角迸出一根青筋，九条尾巴上的毛全部炸开：“凡人！你这是在戏弄本君吗？” “哪能啊！”程莫挠了挠头，一脸诚心的看着华光。 一条狐尾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下。华光猛地后退半步，俊脸涨得通红：“放肆！” 话音刚落，最右侧的狐尾突然暴涨，尾尖金焰化作长鞭横扫而来！ 程莫瞬间蹲下，那火尾擦着头皮而过，“你！你不讲武德！”程莫蹲在地上摸了摸几根差点被燎着的头发。 “我的头发！”他一脸痛心疾首，如同一个被男人戴了绿帽子的小媳妇。 华光的狐尾也僵在了半空中。 那条袭击程莫的火尾尖端，几根狐狸毛被他自己刚才的动作燎焦，尖尖上的几根毛成焦灰色。 “我的毛…”华光的声音突然带上一丝颤抖。 他轻柔的将李鹿言放在一旁，九条尾巴全部拢到面前检查，像只突然发现身上有跳蚤的家猫。 程莫趁机一个翻滚把李鹿言拖到身后，“头发被烧了的男人讨不到媳妇的…” “闭嘴！”华光手忙脚乱地掐了个诀，尾尖焦黑的毛发瞬间恢复如新。 他刚松了口气，突然意识到什么，俊脸顿时涨得通红：“你…你竟敢…” 程莫突然发现华光的耳朵尖变红了。 字面意义上的变红，那对毛茸茸的狐耳从雪白变成了粉红，现在正一抖一抖地竖着。 “您耳朵…”程莫指着华光的头顶，突然福至心灵，“真可爱。” “我生气了！” 整个喜堂的地面震动了一下。 华光周身爆发出惊人的妖力，无数桃花瓣在空中自燃，化作火雨纷纷落下。 “本君要杀了你！”华光的声音都变调了，九条尾巴完全炸开，每根毛都竖得笔直，仿佛炸了毛的猫。 程莫背起昏迷的李鹿言就跑，边跑边喊：“哎呦，小猫咪，你怎么开启脊背龙模式了，别啊。” 一块燃烧的横梁砸在程莫面前。 他急刹车转身，发现华光已经瞬移到身后。 他目色阴沉的，将程莫困在他和横梁只见。 “等、等等！”程莫意识到自己玩脱了，立刻拖延时间，“最后一个问题！” 华光不耐烦地停住：“说！” 他已经忍这个人类小子很久了，等他说完，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程莫愣住了，他哪有什么问题，他就是故意问出来拖延时间的。 在华光逼迫的目光中。 程莫只觉得脑海一片混乱，心里不停叫嚣，死嘴快说啊。 华光竖起尾巴，准备抽他丫的时。 他开口了。 “您…”他咽了口唾沫，眼神真诚得令人发指，“单身多少年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 华光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那条蓄势待发的狐尾慢慢、慢慢地垂了下来。 “三…三万年…”他下意识回答，说完才反应过来，顿时恼羞成怒：“你问这个做什么！” 程莫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那确实得找个媳妇管着你。” 注意到华光的目光逐渐看向他怀里的李鹿言后，程莫身体稍微一侧，将李鹿言挡住，“她可不行！” “你都三万多岁了，人家20多岁的小姑娘。” “我劝你不要老牛吃嫩草。” 华光：“……” 第102章 李鹿言缓缓睁开眼，刺眼的白光让她下意识抬手遮挡。 首先钻入鼻子的是吸毒水的味道，如此的刺鼻。 不对啊…她不是被华光迷晕了吗？怎么会有这么重的消毒水味？总不可能是重生回到末世前，哪有这种事情。 她强忍住痛的快要炸裂的脑袋，慢悠悠的爬起身。 “醒了？”程莫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几分疲惫的沙哑。 她转过头，看到程莫正坐在床边的小板凳上，手里削着苹果。 果皮断断续续地垂下来，在铁皮垃圾桶里堆成扭曲的螺旋。 “我怎么会……”李鹿言撑起身子，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记忆最后的画面是华光眼带深情，周围香气萦绕，以及漫天的桃花瓣缓缓飘落。 以那老妖怪的实力，怎么可能是程莫打得过的？ “程莫…我是怎么回来的？”李鹿言扶着疼痛不已的头部，看向程莫。程莫眼底乌青，胡子拉碴，才短短几天没见，怎么会这样？ 程莫却把水果刀往床头柜上一插，正准备娓娓道来。 医疗室的铁门突然被撞开。 “大人！”黄色的小土狗炮弹般冲进来，后腿一蹬就跳上床铺，湿漉漉的鼻子直接怼到她脸上，“你没事吧！我听说你和程队长被拉到了大妖的领域里，下次带我去，我能保护好你。” “等我碰到那大妖一定把他打的落花流水！” 李鹿言被舔得满脸口水，嫌弃的将小混蛋推开了一点，可那小混蛋如同狗皮膏药一般黏在李鹿言身上不愿起身。 李鹿言正要把小混蛋从身上扒拉下来，突然注意到程莫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程莫？”她疑惑地叫了一声。 程莫的视线却越过她，直勾勾地盯着门口。 李鹿言顺着他的目光转头，只见医疗室的门框上，不知何时倚着一个修长的身影。 华光换了一身现代装束，粉衬衫黑西裤，衬得腰身纤细。 他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床上的一人一狗。 “听说……”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有只小狗要把本君打得落花流水？” 小混蛋的尾巴瞬间僵直。 当看清来人时，它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一个激灵从床上滚了下去。 “梦…梦境神！”小混蛋如临大敌，结结巴巴地叫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华光优雅地迈步向前，皮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弯腰拎起小混蛋的后颈皮，眯起眼睛打量，他语气轻佻，有几分不屑：“就这？” 小混蛋瞬间被激怒了，什么嘛！神就了不起了？好歹它也是神造物。 但看到华光惊绝面容的一瞬间熄火了，算了，他和它家欲望神是一辈，它不屑于欺负老人家。 李鹿言下意识要去救狗，却被程莫一把按住手腕。 “别怕，”程莫压低声音，“他现在是基地的‘特殊顾问’。” “什么？”李鹿言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这人模狐样的妖怪还能当上顾问了？她还是不肯相信，又复问了一遍：“你是认真的？咱们基地什么时候有这个职位了？” 华光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直勾勾的盯着程莫：“还是多亏了程队长‘热情’的邀请。”他特意在“热情”二字上加重了语气，直勾勾的眼神让程莫心里直发毛。 小混蛋在空中，四条腿拼命地扑腾，仿佛这样就能挣脱一般：“大人救命！！” 华光嫌弃地皱了皱眉，随手把乱动的小狗扔到一边，仿佛它是什么脏东西一般还拍了拍手。 他转向李鹿言，突然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拿出一束红色的玫瑰：“听说你醒了，特地来看看。” 李鹿言警惕地往后缩了缩：“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华光面色肉眼可见的委屈了起来，就连包装玫瑰花的袋子都因为手部用力而变形：“本君只是……” “他是来看你的，除了花还带了别的礼物！”程莫突然插话，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容，“对吧，华顾问？” 既然这老狐狸来了，就必须从他身上讨回点什么，毕竟他和鹿言被他的幻境伤的那么狠。 如果不是异能者而是凡人，早就死翘翘了，当时一尾巴可疼死他了。 程莫暗想着，还朝华光眨了眨眼睛。 华光收回目光，他就知道这人类小子一定要摆他一道，不过……… 华光冷哼一声，似是不屑：“倘若你不说，本君也会送，你说了，倒显得本君是因为你才送。” 话落，他将手翻转，掌心瞬间出现一个白色的盒子。 “这是…本君亲手缝的护身符。”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打开盒盖，一枚做工粗糙的护身符静静的躺在盒子里，“可护你周全…” 李鹿言盯着那个歪歪扭扭的护身符，整个护身符粉色为主色调，边边用蓝色包起。针脚粗糙得像是被狗啃过，上面还绣着五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护…元初周全？”李鹿言不缺定的念了出来，看了看华光修长如玉的手指，又低头看了看护身符。 最后目光扫向华光的俊脸，华光俊美无比的脸已经爬上上了红霞，李鹿言的面色顿时变得很微妙。 “这……”她看了眼不忍直视的护身符，强忍住笑意，斟酌着用词，“挺有……艺术感的哈。” 华光的耳尖又红了。 他啪地合上盖子，语气有些生硬，不敢再看李鹿言：“爱要不要。” “要要要！当然要啊。”程莫一把抢过盒子，之间不小心和华光指尖擦过，但她没在意这冰凉触感。 转而将盒子塞进李鹿言手里，还不忘挤眉弄眼，“华顾问亲手做的，多珍贵啊！” 华光则是盯着刚刚被程莫触碰过的指尖发呆，他疑惑的盯着手指。 他们人类的指尖都是这么有温度的吗？ 小混蛋在旁边发出“噗嗤”一声。 华光见这条小黄狗嘲笑自己，立即收回思绪将手落了下来，随后一记眼刀扫向嘲笑他的屎黄色小狗。 第103章 小混蛋两边的耳朵立刻耷拉了下来，将脸埋在抓抓里，不敢再看华光。 李鹿言看着手里这个丑得别致的护身符，又抬头看了看华光那张写满“快夸我”的俊脸，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真是又笨又勤快… “谢谢…”李鹿言将护身符收好，一言难尽。 华光见她收下护身符，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如同一只偷了腥的猫。 他轻咳一声，故作随意地说：“既然收了我的护身符，总得有所表示吧？” 李鹿言微微皱起眉，她就知道这老狐狸没安好心，警惕地抬起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本君初来乍到，对人间界还不熟悉。”华光优雅地整理了下衬衫袖口，眼神却飘忽不定，“不如……你带我参观一下基地？” 见华光一副小男孩的羞涩模样，程莫实在没忍住，在一旁噗嗤笑出声：“华顾问，您这借口也太老套了吧？” “闭嘴！” 华光耳尖又红了，一条狐尾不受控制地从身后冒出来，恼怒地甩了甩，“本君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李鹿言抱着手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在基地把他们耍的团团转的男人，跟遇到心动之人的男孩一样。 “只是想去超市偷东西吧。”程莫忍不住爆笑出声调侃华光。 听了他的话，李鹿言抬头从上至下扫视了华光一眼。 华光被李鹿言的目光扫过，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他那张妖异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可疑的红晕，连带着脖颈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华光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衬衫下摆，原本熨烫平整的衣角被他揉得皱皱巴巴。 “谁、谁要去偷东西了！”他声音不自觉拔高了几分，程莫的眼光更加考究起来。 华光被他们看得浑身不自在，又急着解释，索性破罐子破摔：“就是想和你约会！怎么样！！” 李鹿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实在无法把眼前这个窘迫到尾巴炸毛的华光和当初那个在幻境里邪气凛然的梦境神联系在一起。 这一切实在是太怪了，她就睡了一觉起来。这个满是邪气的人，怎么就成了基地的顾问了？鬼知道程莫给他说了什么。 小混蛋的狗嘴张成了o型，程莫手里的苹果“啪嗒”掉在地上。 华光说完就后悔了，九条尾巴全部炸开，像盛开的蒲公英。 他现在就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为什么都这样看着他？按理来说三万岁也不老啊！听别的神说元初都活上亿年了，怎么到他们嘴里就成了小姑娘。 他捏紧衣摆，越来越不自在，仿佛是动物园被围观的猴子，转身就要往外走：“算了，当本君没说…”话还没说完，他就顿住脚步，猛的回头：“对了今天的事，不许跟任何人说” 话落，抬脚头也不回的准备走。 叫刚抬出了房间的门，李鹿言突然叫住他：“等等。” 华光脚步一顿，却没敢回头。 “我答应你。”李鹿言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不过有个条件。” 华光猛地转身，眼睛亮得惊人：“什么条件？” “先把你的尾巴收起来。”李鹿言抱住双臂，颚首看向他身后炸开的九条大尾巴，“以及耳朵。” 华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妖相暴露了，手忙脚乱地掐了个诀。 狐耳和尾巴瞬间消失，只留下一个面红耳赤的俊美男子。 程莫在一旁酸溜溜地嘀咕：“老狐狸精……” 小混蛋立刻附和：“就是就是！” 华光一个眼刀甩过去，一人一狗立刻噤声。 “那…明天中午？”华光期待地看着李鹿言。 李鹿言点点头：“好。” 第二天中午，烈日当空。 “这就是你说的约会！” 李鹿言站在基地外围的废墟堆上，眯着眼看向不远处那个闪闪发光的身影，满不在意的回答道：“嗯呢。” 华光一身华贵的粉色丝绒套装，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大热天的穿丝绒，可能是神仙耐造吧。 袖口和衣摆绣着繁复的金色暗纹，在阳光下流转着细碎的光。 他修长的手指间捏着一枚刚挖出来的晶体，对着阳光仔细端详，眉头微蹙：“这种低级货色，也值得你亲自来收集？” 李鹿言嘴角抽了抽：“……你穿成这样来挖晶体？” 华光低头看了看自己华美的套装，又看了看李鹿言一身利落运动服的李鹿言，耳尖微微泛红，两只狐狸耳朵也藏不住冒了出来：“本君…本君觉得正式场合应当…” 随即想到了什么，立即反驳道：“而且你不是说好了约会嘛！谁家约会是挖这些恶心的东西。” “这不就是约会吗？人间的约会都是这样的。” “不信。”华光一脸不信，将刚挖出的晶核丢进了小背包。 李鹿言准备继续忽悠，靠在身后的石柱子上，慵懒的看着华光，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既然有现成的小黑…小狐奴，又何必她亲自动手。 “确实是如此，那你以为人间的约会是怎样的？” 华光眼睛一亮，瞳孔瞬间放大成圆润的形状，毛茸茸的狐耳“唰”地竖了起来，立刻献宝似的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部抖了出来：“约会要去游乐园、电影院，还要吃烛光晚餐！” “本君都计划好了，先去坐摩天轮，然后在最高处……” 他已经幻想着和人类的情侣一样，在摩天轮的最高处接吻，然后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 李鹿言一只手扶着额头，一言难尽的打断他：“你知不知道…现在是末世，你说的那些东西都没了？” “本君可以使些小手段，在幻境中将这些全部都复制出来。”华光不服气地嘟囔着，眼角微微下垂，露出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 李鹿言看着华光那双充满期待、亮晶晶的狐狸眼，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她慢悠悠地直起身子，指向远处游荡的丧尸群：“这样吧，你要是能把这一片的丧尸都清理干净——”她故意拖长了音调，“我就陪你去约会。” 她刚刚用异能探查过了，那边可是有一只五阶中期的尸王，若是华光拿到了那颗晶核，少说她也能升到四级巅峰了。 第104章 华光顺着李鹿言手指的方向望去。 远处废弃购物中心前，数十只丧尸正漫无目的地游荡。 而在它们中央的是一个身高近三米的巨型生物。 它的皮肤呈现不正常的青灰色，脊椎骨刺破皮肤形成狰狞的外骨骼，这正是五阶尸王。 更恐怖的是，它似乎看到他们了。 正极速的朝他们冲过来，它长着大嘴，青黑色的唾沫从嘴角滑下，如同一只闻到鲜血的鳄鱼。 华光看着冲来的尸王，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这种级别的小喽啰死域里一大堆，他一个指尖就可以碾死。 华光将手伸出，指尖已然凝聚起足以让尸王灰飞烟灭的金光。 正准备将这只五级尸王一击毙命，却在转身面对李鹿言时，一个绝妙的主意瞬间涌上心头。 “哎呀——”华光夸张地倒吸一口冷气，硬生生将手中的金光掐灭。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活像只受惊的兔子。 就连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颤抖，“这、这东西看起来有点棘手…” 李鹿言一阵无语，她肯定是不会相信华光的鬼话。 他一个真神会怕五阶丧尸？拿出在幻境里的气势啊。 见李鹿言移开了视线，华光顿时有些尴尬，但能怎么办？戏总归是要演的。 神爱众人… 他就不信了，李鹿言如果看到他受伤，还能不心疼？ 华光夸张地后退两步，修长的手指捂住胸口，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他好看的眼却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偷偷观察着李鹿言的反应。 “你……”李鹿言刚想开口嘲讽，尸王已经咆哮着冲到了五十米内。 它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华光，如同恶久了的人，看到了一块可口香甜的小蛋糕。 地面都随着它沉重的脚步而震颤，周围的碎石被震得跳了起来。 “啊…救命。”华光还在装模做样，可眼里却没有半分害怕。 眼看着那尸王就要碰到华光了。 “躲开！” 李鹿言一把推开还在装模作样的华光，双手迅速结印。 刹那间，尸王周围的空间扭曲了一瞬，却只是将其速度减缓了几分，并没有做到实质上的伤害。 华光被推得踉跄几步，顺势倒在一块水泥板上，单手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观看战斗。 他本想立刻解决这只小丧尸，但李鹿言战斗时的样子实在太过迷人。 她扎起的马尾在风中飞扬，眼神专注而锐利，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 仿佛世间又倒流到上万年前，他还只是她脚边一只小灵狐的那些时日。 她一向迷人。 “需要帮忙吗？” 华光懒洋洋地问道，手指悄悄则是在水泥板上画了个圈。 尸王的面前立刻架起一道无形的屏障，它的速度慢了几分。 “闭嘴！” 李鹿言头也不回地喝道，双手再次结印。 这次她凝聚了更多异能，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旋转，形成一道小型龙卷风。 “空间扭曲！” 顿时， 龙卷风突然像尸王袭来，直直的从尸王身上卷了过去。 见尸王被卷入龙卷风内，李鹿言松了一口气。随后疑感涌入心底，她才四阶，这尸王都已经五阶了，怎会赢的如此轻松？ 果然下一秒，尸王从旋转的龙卷风之中冲了出来。 它面露凶光，咆哮的朝着李鹿言冲来。 尸王从龙卷风中挣脱而出，青灰色的皮肤上只留下几道浅浅的伤痕。它张开血盆大口，腥臭的涎水滴落在地面，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李鹿言迅速后撤几步拉开距离。她余光瞥见华光还悠闲地躺在水泥板上。 “你倒是帮忙啊！”她咬牙切齿。 华光则是无辜的眨巴着眼睛：“本君害怕嘛~” “怕你个大头鬼！”李鹿言一个侧翻躲过尸王挥来的利爪，地面顿时被砸出一个大坑。 她有些恨铁不成钢，早知道就不救这老狐狸了，刚刚本能反应冲过去救了他。 可他倒好，竟直接当起了甩手掌柜。 好在尸王突然改变目标，转向看似毫无防备的华光。 它发出兴奋的嘶吼，外骨骼发出咔咔响声，速度骤然提升。 “小心！”李鹿言本能地冲上前，双手结印释放出最后的空间屏障挡在华光面前。 她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已经冲至华光身前了，有时候真想给自己一巴掌，她什么时候这么圣母了。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因为， 李鹿言瞪大眼睛。 “砰——” 屏障应声而碎。 尸王的利爪穿透屏障，直直刺入她的肩膀。 鲜血瞬间浸透了她的运动服，溅在华光精致的俊脸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 华光瞳孔骤缩，原本含笑的眼眸瞬间冰冷。 他眼睁睁看着李鹿言的血溅在自己脸上，那抹温热让他愣了一瞬。 “你…你竟敢…” 低沉的声音从华光喉咙里挤出，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有些冷。 尸王周围被缠上了一层粉雾，顿时动作慢了起来，竟没在前进半步。 李鹿言捂着肩膀跪倒在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华光缓缓站起，周身萦绕着粉色的光晕。 他的发丝无风自动，九条狐尾在身后完全展开，每一根毛发都闪着光芒，看得出来被打理得很好。 “区区蝼蚁。” 华光的声音不再轻佻，声音中带着神明的威严，还有一丝的颤抖，似是因为李鹿言被攻击了。 他轻轻抬手，指尖凝聚出一颗米粒大小的粉色光珠。 尸王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发出恐惧的呜咽，想要后退却被粉雾死死缠住，无法动弹分毫。 华光优雅地弹指，那点光轻飘飘地飞向尸王。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五阶尸王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在金光中化为粉末，仿佛从未出现过。 冲击波将方圆百米的废墟夷为平地。 烟尘散去后，一颗晶莹剔透的紫色晶核悬浮在空中。 华光随手一招，晶核便乖乖飞入他掌心。 “早这样不就好了……”李鹿言虚弱地抱怨。 失血过多让她意识开始模糊，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甜腻的桃花香包围了她。 李鹿言勉强睁开眼，看到华光近在咫尺的俊脸。 那双总是带着戏谑的眼眸此刻盛满了担忧，让她莫名想笑。 “装……继续装啊…”她气若游丝地嘲讽，“不是害怕吗…大神明…” 华光抿紧嘴唇，一手托着她的后背，一手轻轻覆上她血流不止的伤口。 “你们在干什么？” ? ?想看修罗场雄竞吗？猜来的人是谁呢？ ? 我用豆包生成了一张最接近我预想中华光的样子（虽然已经达不到没得惊人的地步），但是起点怎么在文章中插入图片哇，我看别的作者都可以。 第105章 夭婆婆——堕仙 “你们在干什么？” 冰冷的声音从废墟阴影处传来，仿佛后脖颈被蛇爬过一般，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一个身穿黑色作战服的少年缓步走出，右手握着的唐刀拖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李鹿言身体明显僵了一下，迟疑道：“柳青野？” 从幻境回来之后一直没见过这号人物，她还差点忘了。 华光敏锐地察觉到她的称呼竟不是“弟弟”，而是直呼其名。 看来这个“柳青野”不是简单的小舅子那么简单，更何况正真的小舅子灵魂在他的幻境之中，怎可能在现实中还能遇见？ 他故意将手臂收得更紧，让李鹿言的脸几乎贴在自己胸膛上。 少年踩碎满地玻璃渣走来，露出阴鸷的面容。 看着有十八九岁的年纪，眉眼之间笼罩着化不开的郁气。 左眼下方有道新鲜的伤口，显然经历过什么恶战。 “我问——”唐刀突然抵住华光咽喉，“你抱着我姐姐干什么？” 他的语气咄咄逼人，就像一只即将被激怒的狮子，只等着华光说错话，随后将其斩于刀下。 刀尖在华光皮肤上压出凹痕，却无法刺入分毫，仿佛被一层无形的盾挡住了。 华光轻笑一声，九条狐尾中的一条随意甩出，直接将唐刀绞成碎片。 唐刀被搅碎的瞬间，柳青野被震得后退两步。 他震惊的盯着华光。 这个粉衣男人好强。 “小舅子好凶啊~”华光舔掉唇边沾到的李鹿言的血，“我在给你姐姐疗伤呢。” 他看见李鹿言肩部被血浸透的布料，更看见那个妖异男人舌尖暧昧地扫过沾染她鲜血的嘴角。 杀意瞬间在胸口炸开，这个男人是怎么敢的…… “放开她。” 三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柳青野周身开始青绿色的能量，地底下也逐渐冒出青绿色的柳枝。 华光则是挑眉，一脸戏谑的盯着他。 在他眼里，他不过是个刚得了上天垂怜，修成人形不久的小妖，有何可惧？ “我让你放开她。” 柳青野话音刚落，数十根碗口粗的柳枝突然破土而出，带着尖利的破空声直刺华光面门。 华光眉毛都没动一下，三条狐尾如屏风般展开。 柳枝撞在看似柔软的绒毛上，却发出金铁交鸣之声，随即被弹开寸寸断裂。 “有毒？”华光瞥见被腐蚀出小洞的尾尖绒毛，眼中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但随后转瞬即逝，“小舅子挺狠啊。” 柳青野没说话，双手猛地合十。 更多变异柳枝从四面八方涌来，这次它们不再攻击华光，他知道他与这个粉袍男人实力悬殊。 所以那些藤蔓狡猾地绕开男人，转而缠向李鹿言悬空的脚踝。 他要强行把姐姐夺回来。 “够了！” 听到李鹿言突然暴喝。 柳青野愣了一下，他强行收回柳枝，许是收回得太急，一根柳枝狠狠地抽到了自己胸膛，被抽中的地方离开涌出暗红色，明显是被抽开了。 李鹿言奋力挣脱华光的怀抱，落地时却踉跄了一下。 下一秒却被两个男人同时伸手扶住。 “松手。”她冷冰冰地说，额头却渗出冷汗，肩膀伤口因剧烈动作又开始渗血。 柳青野盯着那抹刺目的鲜红，阴郁的表情出现裂痕：“谁伤的你？” 他转向华光，青绿色能量在掌心凝聚成长枪，“是不是他……” 他脑海中想过无数种可能，一定是这个骚里骚气的男人向李鹿言表明心意，姐姐却不答应他，然后他就在争夺中打了姐姐……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通红，周身的气息不再掩饰。 “是尸王。”李鹿言打断他的胡思乱想，“华顾问救了我。” 她刻意加重最后三个字。 她得想柳青野解释一下了，否则他们打起来的话，他绝无胜算。 但在看向柳青野时，却发现他眼神更阴鸷了。 李鹿言很是不解。 少年突然扯开自己领口，露出锁骨处一道尚未愈合的爪痕，抓痕上冒着绿气，露出的肌肤也是绿植物的纹理。 “我也遇到了五阶尸王。”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为了取这个。” 他从贴身口袋掏出一枚晶核，却不是常见的紫色，而是罕见的翡翠色。 晶核内部有液体流动，仿佛封存着一片森林。 “柳木精魄？”华光眯起眼睛，狐尾不自觉地慢慢摇晃起来，“你把自己的本源分出来了？” 他一直看不起妖族这种东西，它们向来自私，尽管他也是妖族。 但正是因为他成神前是妖族。 柳青野没回答，只是固执地把翡翠晶核往李鹿言手里塞。 晶核触到她掌心的瞬间，那些绿色液体突然沸腾起来，形成细小的藤蔓纹路爬上她的手腕。 “当年是你把我种了下来，否则这世间都没有我，又怎会生出灵智？”少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语气颤抖，“现在该我还你了。” 李鹿言瞳孔骤缩。 入学前，奶奶给了她一粒种子。 当时奶奶说，看到种子就是看到了她，后来她将种子种到了旧宿舍楼后面，难怪刚认识柳青野那天，他那么激动。 难道…… “你是奶奶？”李鹿言指尖微微发抖。 一瞬间，时间都静止了。 柳青野沉默了下来，脸色都快要裂开了。 华光则是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他捂住肚子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没想到元初还是和以前一样，有这么离奇的脑回路。 不过，转世了怎会还这样，不会是和那傻小子学的吧。 他脑海里浮现了程莫那贱兮兮的样子，尤其是那句“我给你当毛发专属美容师呗。” “我是那颗种子！”柳青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他一把扯开衣领。 “诶！你不要耍流氓哇。”李鹿言偏头看向别处。 华光的笑声则戛然而止。 狐尾猛地绷直，他一个闪身挡在李鹿言面前：“等等，这是…灵植转生术？” 神明的表情首次出现裂痕，“那老太婆疯了？把孙女…” “闭嘴！”柳青野周身爆发出刺目绿光，“不准侮辱夭婆婆！” 李鹿言怔怔地看着少年心口的符文。 “奶奶用自己…换了你的命？” 她声音发抖，突然抓住柳青野的手腕。 华光倒吸一口冷气：“所以你不是纯妖。”他狐尾一卷将李鹿言拉回身边，“你是…” “容器。”柳青野冷笑，“夭婆婆用千年古柳的本源重塑了我的魂魄，然后将我的魂魄融入种子，就为给姐姐当备用躯体。” 他手指轻轻一指，一抹绿色的液体从指尖流出，在空中凝聚成老太太的虚影。 “这样就能神魂不灭，生生不息。” 虚影抬手轻抚李鹿言的脸颊，虽无声却满是怜爱。 华光看得分明。 那根本不是普通人，分明是位堕仙！ ? ?大概快要换地图了吧 第106章 神域旧梦 虚影指尖触碰到李鹿言眉心的刹那，整片废墟突然陷入的寂静。 一道鎏金裂纹在李鹿言额间绽开，如同初盛的花朵，流光溢彩。 华光瞳孔剧烈收缩，九条狐尾全部炸开。 他倾身上前，温热的手掌覆上李鹿言的眼眸。 “不要想…不要看。”语气略带颤抖，仿佛马上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可还是太迟了。 “轰——” 记忆的洪流冲破封印。 一大段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争先恐后的冲入脑海。 神域·三万年前。 琉璃瓦上镀金芒，十二楼台隐雾光。 玉砌雕栏浮瑞霭，琼枝宝树散天香。 星砂在玉阶上流淌出银河的纹路，周身雾气飘动，仿若置身于云层之中。 十二重雪纱衣袂拂过之处，众神官额间印记依次亮起。 为首的白衣女子捧着青玉盏跪伏在地，金色梅花纹在眉心灼灼生辉。 女子的容颜令日月暗淡，令天地羞惭。光洁的肌肤如同一块上好的美玉，一头如丝绸般的白发随意的披在肩头。 “元初大人。”她指尖沾着新酿的桃花酒，轻柔的将一盅仙酿举起，“这是今日的朝露。” 低眉顺眼，似是不敢看面前女子。 而那元初竟与李鹿言有九分相像，只不过她比李鹿言更加动人，身上的那股气质是李鹿言没有的。如同天上宫厥的神仙，不食人间烟火。 她低垂着眉眼，看向坐下跪着的白发女子。 “浮罗，抬起头来。” 玉盏中的酒液突然凝成一面水镜。 几个彩衣仙子正将白发神官的冠冕踩在脚下。 “她们总说…奴婢不配当首席。”浮罗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雪色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元初忽然站起身，纱衣无风自动。 她伸手抬起浮罗下巴的力道很轻，却在触碰的瞬间让整个神殿的温度骤降。 “本座倒要看看——” 神主指尖在水镜上轻轻一划。 镜中景象突然倒转，那几个欺人的仙子瞬间出现在主殿中央。 她们还保持着讥笑的表情，却在看到元初的一瞬间立刻底下了头。 “谁给你们的胆子？”元初的声音很轻，却让殿内所有琉璃灯同时炸裂，“动我创世宫的人？” 彩衣仙子们僵在原地。 为首者膝盖一软，冠冕上垂落的珠串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想起身却无法动弹半分：“你…你不能动我！我是神武殿的人。” 话虽是这么说，可她的嘴唇却止不住的颤抖。 “神武殿……哈？”元初突然笑了，似是讥笑，“没有我，哪来的战争神？” 仙子的皮肤开始浮现羽毛纹路，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最终变成一只五彩斑斓的雉鸡，“啪嗒”落在地上。 剩下的仙子尖叫着要逃，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已经生根般扎进云砖。 她们惊恐地低头，却看见裙摆正在木质化，其中一位仙子立刻求饶，“浮罗！我错了，你劝劝元初大人放了我们！” “大人！”浮罗突然扑过来抱住元初的脚踝，“求您……别为这些脏了手…” 神主垂眸看着脚边颤抖的白发神官。 浮罗如同被抛弃的幼兽一般颤抖着，她一向是这么善良。 良久，元初叹了口气。 她随手一挥，仙子们立刻恢复人形，只是额间都多了道与浮罗如出一辙的梅花纹，“那就罚去喂本座养在云梦宫里的狐狸崽……” 她突然顿住，转头望向殿外某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小狐狸，偷听够了吗？” 下一秒，画面骤然扭曲。 北天门。 天穹之上，裂开了一道狰狞的缝隙，漆黑的雾气如潮水般倾泻而下，所过之处，琼楼玉宇寸寸崩裂。 “轰——！！” 一道巨大的黑影从裂缝中踏出，身形如同山岳，一只巨大猩红的眼睛在头顶缓缓睁开。 这便是来自死域的大鬼——单眼鬼刹。 元初眸光一冷，广袖一挥，浮罗瞬间被一道金光护住，送至后方。 而她则踏空而起，发丝如丝绸般飞扬，雪纱衣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就凭你们？” 她轻笑，指尖一弹，一条金龙从指尖飞出，逐渐变大，最后如狂风暴雨般冲向死域大军。 “轰！轰！轰！” 金龙所经之处，妖魔鬼怪瞬间灰飞烟灭，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可死域大军无穷无尽，更多的黑影从裂缝中涌出，嘶吼着扑向元初。 可笑的是，除了华光与浮罗，元初身后竟无一神。 鬼刹狂笑，六只眼睛同时锁定元初：“你的神力再强，能杀尽我死域亿万妖魔吗？！” 元初不语，双手结印，身后浮现出一轮巨大的金色神环，神环四周飞翔着数十只金色的小凤凰。 霎时间，所有凤凰同时高鸣，浩瀚神威席卷天地！ “既然杀不尽……”她眸中寒光一闪，“那就全部封印！” “轰——！！！” 神环骤然扩张，化作遮天蔽日的金色大阵，将整片天穹笼罩。 金光照下的瞬间，死域里的妖魔身躯如蜡般融化，哀嚎着被吸入阵中。 鬼刹怒吼，六臂齐出，漆黑的魔爪撕裂空间，狠狠抓向元初：“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 元初不避不闪，而是抬手轻轻一指。 “砰！” 鬼刹的魔爪在触及她指尖的刹那，寸寸崩裂！ “你……怎么可能？！”它惊骇欲绝，仿佛遇到了不可能的事。 元初神色淡漠，指尖金光暴涨：“滚回你的死域。“ “不——！！“ 它不甘咆哮着，可身躯却不受控制地被大阵吞噬，最终被硬生生压回死域裂缝之中！ 天穹裂缝缓缓闭合，神域重归寂静。 元初缓缓落地，脸色却微微泛白。 这一战消耗太大，连她的神力都有些透支。 浮罗立刻冲上前扶住她，眼前是止不住的眼泪，刚刚元初大人奋力抗战，她与华光仙君一同去找剩下十位仙君，竟无一人愿意出面。 难道这神域是元初大人一个人的吗？ “大人！您还好吧？” 元初看向浮罗，她轻轻的擦拭着这傻姑娘脸上的泪痕，轻声道：“无妨……” 话音未落，忽然抬眸望向远方，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看来，有人等不及了。” 第107章 元初话音未落，天际突然亮起十道璀璨神光。 平衡神脚踏阴阳轮盘最先降临，他的面容笼罩在黑白交织的雾气中，声音如同千万人同时开口，而那声音听不出男女老少，尽是虚无：“元初，你破坏神域平衡太久了……” “轰——” 十位主神同时现身，将元初三人团团围住。 而这些神明站立的方位，赫然是早已演练过千万次的弑神大阵。 “你们……”元初雪白的衣袖无风自动，眼底金芒闪烁，“竟敢与死域勾结？” 虽说已是虚弱，可话语间的威严，竟让众神一颤。 月光神轻笑，银纱下的容颜美得惊心动魄：“怎么能说勾结呢？不过是各取所需。” 她指尖轻点，一轮弯月突然割裂空间，将浮罗与华光逼退数步。 元初看向这个曾经世界创立之初，她养大的女孩，已经出落得如此漂亮了，可惜只是个白眼狼。 她轻叹一口气，“流月，你也这般？” 月光神流月的指尖微微一颤，银纱下的面容僵硬了一瞬，随即又恢复那副完美无瑕的笑靥，只是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动摇。 “大人何必这样看我？”流月的声音依旧柔美，却比先前少了几分从容，“您创造我们，却从未真正信任过我们，不是吗？” 元初的目光如寒潭般沉静，却让流月无端想起数万年前。 那时她只是元初周身的一抹神气，却被元初亲手捧在掌心，赋予神格。 “我从未不信任你。”元初轻声，眼里尽是哀怜。 流月捂住耳朵，“住嘴！若是信任我们，为何一人独揽大权，将我们死死压制，而不是众神平等呢？” “你凭什么位高于我们？” 元初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指尖凝聚起一点微弱的光芒。 那是她仅剩的最后一丝神力。 光芒中浮现出一幅画面，年幼的流月——可以说只是一个刚被赋予生命的光团。 而元初一点点的给她释放着神力，直到化作人形。 “我自今日赋予你神格，神应爱众人……”元初慈爱的看着幼时流月，慈爱道。 流月猛地后退一步，像是被灼伤般避开那道光芒。 “别以为这样就能动摇我！”她侧过头，如同一个不听母亲话的孩子。 “我从未想动摇你。” 元初收回手，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只是有些失望……” 四周一片死寂。 其余几位主神警惕地注视着流月，战争神的指尖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他怕流月这厮会为了这点微不足道的感情，而打乱了他的计划 流月却突然笑了，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却带着说不出的凄凉：“您总是这样.…永远高高在上，永远虚假慈悲。” “可我不需要您的原谅，也不需要您怜惜我！”话落，流月侧开脸不在看她。 她怕自己为之动摇。 战争神见流月没有扰乱计划，满意的笑了出来，“你的神柄太过强大，已经威胁到神域存续。今日我们十主神共同决议——” “瓜分我的权能？”元初突然笑了，笑声中没有丝毫害怕，“别忘了是谁创造了你们。” 战争神的笑容僵在脸上。 “创造？”太阳神羲曜踏前一步，“你创造我们，为何不给我们应有的公平？明明同为神。” 智慧神玄知轻抚长须，这个看起来和蔼的老者眼里闪着异样的光：“数万年来，所有重大决策都由你独断专行。是时候该让位了。” 元初的目光缓缓扫过众神。 “所以你们就联合死域，引妖魔入侵？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平等”？” 厄运神头上的数百条黑蛇同时开口，声音尖锐异常，在场的众神都皱起了眉。 他们一项看不起这种暗神。 “必要的牺牲罢了。” “住口！”浮罗突然挣扎着爬起来，灰白长发沾满血迹，“你们这群白眼狼！” 一道青光闪过，浮罗再次被击倒在地。 “何必垂死挣扎呢？“ 生命神青蘅收回法杖，他虽面无表情，可眼里尽显兴奋，就连法杖都开始跟着嗡鸣。 “先从你的狗开始如何？” “不！” 元初想要阻止，却被平衡神的阴阳轮盘压制。 她眼睁睁看着浮罗被黑光击中，雪白的神官服瞬间染上大片猩红。 “浮罗！” 浮罗跪倒在地，白发沾满鲜血。 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元初的衣角：“大人……快逃…” 生命神假惺惺地叹息：“何必呢？交出神柄，我们或许能留她一命。” “住手！”元初周身爆发出刺目金芒，诛神阵的锁链寸寸崩裂，“你们要神柄，我给！” 众神动作一顿。 元初缓缓抬起手，眉心浮现出一枚璀璨的金色神纹。 这是她的本源神柄—— 尤十二课结晶组成，红色，紫色，青色…… 而这些结晶中有幻梦之晶，时间之晶，宿命之晶…… 众神的晶体，本都属于元初的神柄。 “我以世界创立之初的神谕诅咒你们，”她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悠远，仿佛从远古传来，“终会自食恶果！” 神柄脱离的瞬间，整个神域剧烈震颤。 元初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 “大人不要！” 元初却对她轻轻摇头。 下一秒，十主神同时出手，元初的神柄在空中炸裂成十二道流光。 其中一道蓝粉色的飞入小狐狸额间，剩余十道被主神们瓜分，最后一道却诡异地消失无踪。 “还有一块呢？”时间神怒吼。 众神四下搜寻时，谁都没注意到华光眼中闪过的金芒。 狐妖死死咬住嘴唇，将那片紫色的晶体握在掌中。 浮罗跪倒在地，绝望地伸出手，却只抓住了一缕消散的金光。 “不……不……大人……！” 平衡神冷漠地俯视着她：“浮罗万象仙，你护主不力，当受神罚。” “是你！是你们！害死了大人…如今往我身上扣高帽。” “是我们又当如何？不过是个贱婢。”战争神狞笑，“抽去她的神格，贬入凡间，永世不得入神域！” 浮罗没有反抗，只是死死盯着十神，眼中燃烧着刻骨的恨意。 “啊——！！” 她像破布娃娃般被丢在一旁，雪白长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灰黑色，嫩滑的肌肤快速老化长出了皱纹，俨然成了一个老婆婆的形象，正是夭婆婆。 “至于这只狐狸……”太阳神眯起眼睛，“元初养的宠物，不如…” “我可以效忠新主。”华光突然跪下，九尾乖顺地伏在地上。 第108章 神域·极光之地。 破碎的天幕裂缝中，外界血色将漫天霞光撕扯成褴褛的绸缎。 华光踉跄着穿过扭曲的光幕，九条尾巴如今只剩三条完好，其余都耷拉着拖在地上，他最看中的狐狸毛色如今脏污不堪，染满了血色脏污。 每走一步，绣着桃花的粉衣下摆就在地面上拖出一道嫣红痕迹，如同人间四月被暴雨打落的残樱。 少年跪倒在极光漩涡前，喉间一热，涌出血沫染红了衣襟。 像雪地里绽放的红梅。 他展开掌心，宿命之晶正在发出微弱脉动。 华光低笑着将晶体贴近唇边，舌尖轻轻舔过嘴角血痕：“大人…我会等你归来…” 他忽然旋身跃起，破碎的衣袂在空中飘动，最怕疼的那只狐狸跟个流浪汉一般。 “去！” 紫色晶体入流星般划过天穹，穿过正在愈合的时空裂缝。 在坠入人界的刹那，时空裂缝猛的愈合了。 “你们永远…找不到它了……”华光任由自己躺在地面，望着布满血色的天穹。 他突然笑了，笑的美艳，不似男子，眉眼弯弯，如同勾人星魄的妖精。 那抹笑容令界域边缘的极光都暗淡了几分。 人界。 发色青污的妇人，坐在茅草屋门前，手中却死死攥着胸口的柳木吊坠：“老奴…等您归来…” “哪怕千万年。” …… “奶奶！”李鹿言惨叫出声，七窍开始渗血，发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霜色。 元初上亿年的记忆就这么一瞬间，全部涌入李鹿言的大脑，这如何是一个二十二岁的女子能承受的。 柳青野慌忙去扶，却被她周身爆发的银光击飞。 少年撞在狐尾屏障上，惊骇地看着李鹿言发丝逐渐染上霜色。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想护着李鹿言，这是他生出灵识以来，就烙印在脑海里的。 但华光知道，这是神格苏醒的前兆。 浮罗真是布的好大一盘棋。 “停下！”华光突然咬破手指，将神血点在她眉心，“现在还不是时候！” 金光与银芒激烈交锋，以他们为中心，方圆五百米爆出刺眼的亮光。 废墟上的碎石违反重力地浮空，在半空中横冲直撞。 “你早就知道？”柳青野拽住华光衣领，“她承受不住完整神识！” 华光一把掐住他咽喉：“那你他妈还刺激她！” 神明眼底泛起血色，“要不是你这破种子……” “种子？”李鹿言突然出声，“这是浮罗用自己神格温养的本命柳。” 她亲昵的看着柳青野，仿佛在看一个孩子，柳青野一个生出神识的小妖，在“元初”眼里确实是个孩子。 可不知怎的，这一幕竟刺痛了柳青野，他暗自握紧拳头。 看来姐姐今后不需要我保护了。 李鹿言缓缓飘起，冰冷地俯视两人：“小狐狸，三万年不见，你倒学会欺负本座的人了？” 这个语气… “大人……真的是您？”他的声音发颤，九条竖起的狐尾不自觉蜷缩起来，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李鹿言， 或者说苏醒的元初轻轻落地，如丝绸般的长发无风自动。 她伸手抚过华光染血的嘴角，动作轻柔得那小狐狸不敢大声呼吸。 “疼吗？”她问。 就这两个字，让华光突然红了眼眶。 三万年在神域，被众神欺辱打压，他都没掉过一滴泪。 此刻却像个委屈的孩子，把脸埋进她掌心轻轻蹭了蹭。 “疼……” 柳青野死死盯着这一幕，胸口翻涌着说不清的酸涩。 好在元初看向华光的眼神…… 那不是看爱人的温柔，而是看生灵的慈悲。 华光想抬头看这万年未见的人，可细看时，却发现李鹿言眼中光才正在消退，如潮水般的迅速退去。 “不对……” “是神识共鸣！” 柳青野扑过去抱住摇摇欲坠的李鹿言，青光如藤蔓般缠绕住两人：“姐姐醒醒！你会被吞噬的！” 少年周身泛起翡翠色光芒，竟在强行吸收外溢的神识。 他皮肤开始龟裂，露出底下流动的翡翠色液体。 每一道裂痕中都迸发出刺目的青光，仿佛有千万根柳枝在他体内疯长，慢慢钻出他龟裂的皮肤。 “傻孩子…”李鹿言眼中的银光突然变得温柔，指尖轻轻抚上他龟裂的脸颊，裂纹竟在她的触碰下开始愈合。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便软倒下去，额间那道若隐若现的金色烙印彻底隐没。 就连霜白的发丝，如潮水般蜕回了黑色。 华光箭步上前，却被无形的屏障弹开。 柳青野将人紧紧搂在怀中，九条翠绿柳枝从背后暴涨而出，在空气中舞动成屏障。 “滚开！”少年瞳孔已完全变成翡翠色，声音里带着颤抖，“不过是你们神明的把戏罢了，姐姐永远是姐姐，才不想当什么元初！” 华光眯起眼睛，突然伸手掐住柳青野的下巴。 指尖却在触到皮肤的刹那，爆发出青光，两人同时僵住。 一段记忆碎片在两人脑海中闪现。 某一年的人界小村落。 夭婆婆佝偻着身子，将一枚发光的种子埋进黑漆漆的土壤。 她割开手腕，仙血浇灌之处，嫩芽破土而出…… 那株嫩芽冒着绿光，周围还飘着零零散散的绿色萤火。 它们都在期待这个新生命的诞生…… 华光捏着柳青野的下巴的力度轻了几分。 他忽然凑近，狐尾在身后慢慢的摆动地摆动：“浮罗…怎得比当初被打入凡界成堕仙时还要老了？” “倒真成了老婆子。” “不许你这么说婆婆！”柳青野想挣脱出华光的手，却挣脱不开。 “噗——” 华光突然笑出声，“三万年不见，那株死要面子的浮罗仙子居然肯当婆婆了？” “当年她可是连裙角沾点灰都要用仙露洗三遍…” 华光记忆中的画面忽然清晰起来。 浮罗一袭月白纱衣站在瑶池边，正用柳枝蘸着玉瓶里的仙露。 一点点擦拭被琼浆溅湿的衣摆。 他化成狐狸形态故意从后面撞她，结果被暴涨的仙法抽进池子里。 浮罗一脸俏皮的盯着华光，葱白的手指扒拉着下眼睑，做出搞怪的表情：“略！” 华光怔怔的闭了闭眼，“浮罗现在在哪里？” 柳青野猛地挣开他的手，“我不知道！” 怀中李鹿言突然剧烈抽搐起来。 她眉心浮现出细密的金色裂纹。 突然， 一颗紫色的晶体撕裂空间裂缝探了出来。 “宿命之晶在觉醒”，华光脸色骤变，“必须立刻封印！” 柳青野死死抱着怀中抽搐的李鹿言，她的眉心裂纹越来越深，那颗紫色的宿命之晶悬浮在她头顶，缓缓旋转。 “为什么？” 柳青野抬头，眼里满是愤怒和不解，“元初大人觉醒不是更好吗？她若是恢复了神力，说不定可以找到夭婆婆！！” 华光的狐尾绷直，他一把扣住柳青野的肩膀，声音低沉而急促：“蠢货！你以为神明的力量是什么？是随便一个凡胎肉体就能承受的吗？！” “可她——” “她现在还是李鹿言！”华光厉声打断，“元初的神力一旦完全苏醒，她的肉身会在瞬间崩毁，连魂魄都会被神力碾碎！” 柳青野浑身一僵，低头看向怀中的少女。 她的皮肤已经开始浮现细小的金色裂痕，像是被晒裂的地面，龟裂之处浮现出刺眼的金光，像是被某种力量从内部撑开。 她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乌黑的发丝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霜白，甚至连睫毛也结上了片片雪霜。 “那……怎么办？” 少年的声音微微发抖。 华光深吸一口气，九条狐尾在身后展开，每一根毛发都泛起淡淡的金光。 他抬手结印，指尖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繁复的符文，每画一笔，笔迹周围都有瓣瓣桃花飘落，梦幻粉光萦绕周围。 “只能封印。” 他咬牙，“把宿命之晶的力量暂时封住。” 柳青野死死盯着他：“那元初大人呢？她的记忆、她的神力——” “我不知道。”华光的声音低沉下来，“但宿命之晶必须先封印住，否则……” 他没说完，但柳青野已经明白了。 否则，李鹿言会死。 华光的指尖悬停在李鹿言眉心三寸之处，九条狐尾周围全部都绕上了粉光，它们纠缠在一起，如同人一生多舛的命运。 亦或是复杂的情感，可元初没有情根…… “吾以神的名义——” 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空中竟凝成漫天桃花。 那些花瓣在空中飘荡，竟形成了一个龙卷风的形态，在宿命之晶周围形成了三个圈。 柳青野突然闷哼一声，怀中的李鹿言不安分的扭动起来。 这是能量暴动。 “按住她！” 华光厉喝。 数以千计的金色毫毛脱离本体，在宿命之晶表面织成细密的网。 晶体旋转速度骤然加快，发出刺耳的嗡鸣。 “你也是叛徒吗……为何要阻止大人觉醒！” 狐妖眼神一缩，这宿命之晶，竟然也生出了灵识，不过才三万年。 “大人的凡胎肉体承受不住……”华光咬紧下唇，源源不断的灵力从体内涌出，只为镇压这晶体。 “哼……”宿命之晶冷哼一声，“你懂什么…死了才是——” 正真的新生。 但宿命之晶这句话还没能说得出口。 华光的最后一根金丝飞出，他的脸色瞬间惨白。 反手扯过自己最粗壮的那条狐尾，指甲泛起寒光猛地划下。 鲜血喷溅的瞬间，整条尾巴竟自动分解成了无数朵桃花，形成了粉色洪流，前赴后继地扑向暴走的晶体。 “以吾之鲜血，镇压！” 随着咒言落下，悬浮的桃花瓣同时亮起。 柳青野突然瞪大眼睛，那些看似随意的排列，分明是北斗九星阵的倒影。 而华光正在用狐尾献祭的方式，一颗颗点亮星位。 少了一条尾巴就是少了一条命，这是在以命献祭！ 宿命之晶突然发出尖锐啸叫，李鹿言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 她无意识地抓住柳青野手腕，指甲深深掐入皮肉。 少年咬唇忍住疼痛，只是在安慰李鹿言，“姐姐别怕，马上就好了……” 华光一掌拍在李鹿言天灵盖，自己却猛地喷出一口老血。 晶体突然爆发出刺目强光。 三人头顶浮现出巨大的时光漩涡，无数记忆碎片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其中一枚记忆碎片刚好插入柳青野的脑海。 三百年前青柳山上，夭婆婆跪在柳树苗前，她佝偻着身子将三滴心精头血喂给青翠的小柳苗。 而她身后，分明站着个穿粉衣的狐狸少年，正悄悄把狐火渡入老妪背心。 柳青野猛地睁眼，宿命之晶的紫光已经刺得他双目流血。 华光正单膝跪地，剩余的狐尾死死的缠住宿命之晶，冒出刺眼的粉光，在场的人鼻子中都涌入了桃花香气，仿佛置身桃源。 华光突然暴起。 漫天桃花组成锁链，将宿命之晶拖向李鹿言眉心，“阵成！” 宿命之晶发出尖锐啸叫：“你们会后悔的！元初大人必须——” “啊！！！”它发出尖锐的叫声，话还没说完，就被硬生生按进李鹿言眉心。 少女身体剧烈弓起，霜白的发丝在空中狂舞，眉心浮现出一朵紫色的桃花图案，过了两三秒，图案消失。 华光踉跄着栽倒，断尾处鲜血淋漓。 他望了眼昏迷的李鹿言。 再看向满脸沾上污血的柳青野，突然低笑出声：“浮罗那老婆子……把你教得不错。” 柳青野愣住了。 “我偷偷去过看她，发现她在养一株柳。” 华光咳着血沫笑，“她居然还会养植物？我真是好奇……” 他伸手想碰李鹿言的脸，却在半空被柳青野拦住。 少年翡翠色的瞳孔里燃着怒火：“不许这样称呼婆婆！” 华光突然一把揪住柳青野衣领。 他声音突然哽住。 记忆里那个月白纱衣的仙子，已经变成佝偻着背的老妪，葱白嫩滑的手背，也成了如枯木般。 华光松开手掐着柳青野的手，自嘲地笑了，“死要面老毛病了。” “现在…先带大人回基地，疗伤。”话落，他扫了一眼柳青野脸上的污血，冷声，“先把你脸上的污血擦掉，元初大人不喜欢这种味道。” 第109章 柳青野下意识抬手抹了一把脸，修长的指尖上沾染了暗红黏腻的血污，还带着点铁锈味。 他厌恶地皱了皱眉，心头莫名烦躁，不是因为华光的命令口吻，而是那句“元初大人不喜欢。” 柳青野低头看向怀中再度陷入昏迷的李鹿言。 眉心的紫色桃花印记已完全隐没，发丝霜色褪尽，依然恢复墨黑。 沉寂的模样仿佛只是睡着，只是脸色苍白得吓人，呼吸微弱。 柳青野用袖子拭去她脸上的血渍，那动作轻柔得不像话，仿佛在对待这世间最脆弱的珍品。 方才那毁天灭地的力量爆发，神识苏醒的冰冷威压，都像一场幻觉。 可地上狼藉的废墟、华光断尾处触目惊心的伤口，以及自己皮肤上尚未完全愈合的翠绿裂纹，都在无声证明着一切。 “你也要跟我们同行吗…”柳青野哑声问，手臂环住李鹿言更紧了，仿佛要把她揉入体内，生怕别人抢去一般。 他警惕地看着华光，像是一只不再相信人类的小动物。 他不知这狐狸是敌是友，虽然看起来他是在保护姐姐。 但那句宿命之晶“叛徒”的指控，依旧在他心中投下阴影。 况且，这骚里骚气的狐狸对夭婆婆出言不敬。 想到此，他看向他的目光更加不善。 华光勉强撑起身，断尾的剧痛让他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 脸色和李鹿言相比好不到哪去，那份妖媚艳丽被虚弱取代，反倒透出几分破碎感。 发丝粘在脸颊上，倒有几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意味。 他嗤笑一声，带着惯有的嘲弄：“不然呢？把这烂摊子丢给你这棵刚化形没多久的小柳树？还是交给那些手脚都不利索的凡人？” 他顿了顿，脑海中浮现程莫的模样，“尤其是某些脑子不好的凡人。” 他试图站直，却因牵动伤口而闷哼一声，脸色又白了几分，只能倚靠着旁边半截断裂的水泥柱支撑身体。 破碎的衣摆黏在腿侧。 “宿命之晶只是暂时封印，随时可能再次异动。就凭你——” 他上下打量着柳青野，目光在他身上那些开裂还未恢复的伤口顿了一瞬，又很快移开目光，“压制得住吗？” 轻蔑的语气戳中了柳青野的痛处。 他确实感觉到了，即使昏迷，李鹿言体内那股被强行按捺下去的力量仍在深处隐隐躁动。 像休眠的火山，随时都可能爆发而出，这种感觉让他本能地心悸。 他抿紧了唇不说话。 这只狐狸确实说得对。 华光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哼了一声。 语气放缓了些，却依旧带刺：“更何况……浮罗那老婆子把你和‘种子’托付给大人，总得有个靠谱的盯着。” 他刻意加重了“老婆子”三个字，看到柳青野瞬间怒瞪过来的眼神，反而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的小玩具，嘴角勾起一抹却欠揍的笑。 华光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断尾的剧痛和神力的大量消耗。 他身后剩余的狐尾光芒一闪，尽数收敛消失，若是忽略掉身上的血迹，倒是和常人无异。 “啧，真狼狈。”他对自己道，声音轻哑得几乎散在风里，似是自嘲亦或是无言的悲悯，他抬手抹去唇边的血迹。 “走吧，小柳树。” 华光不耐地催促，“再磨蹭下去，我这身漂亮皮毛流血流干了……” 华光强撑着撕裂空间，短暂的眩光过后，三人出现在基地外围的隔离区。 随着刺耳的警报声立刻响起，数道探照灯光柱打在他们身上。 基地守卫如临大敌，枪口和异能纷纷对准了突然出现的三人。 “站住！什么人？！” 守卫队长厉声喝道，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带着紧张的颤音。 伴随着周围队员讨论的杂音。 “这是空间系吗？” “天呐，他们是遇到袭击了吗？” “怎么一身血。” 柳青野下意识将李鹿言护得更紧，翠绿的柳枝屏障再次若隐若现。 华光啧了一声，脸色更白了几分，显然刚才的空间移动消耗巨大。 他刚要开口，却因扯到伤口踉跄了一下，气息有些不稳。 听到动静，一个穿着淡紫色运动装的女人过来。 她正是林幼微，经过末世这几个月的历练。 这个不谙世事，见到血只会哭泣尖叫的姑娘，已经逐渐沉稳，可以独当一面了。 就连白嫩的脸都因经历了风霜之后，被晒成了酱油色。 看到柳青野怀中昏迷不醒、脸色惨白的李鹿言的一瞬间，她眉头立刻蹙紧。 “怎么回事？遇到袭击了？伤在哪里？”林幼微语速很快，带着些焦急。 李鹿言和虞跃都是她在末世遇到的第一个朋友，虞跃已经死了，李鹿言不能有事。 遇到了张敏那群人，以及基地里的某些人，她才知道，这个世道，不是每个人都像虞跃和李鹿言一样可以包容她。 一瞬间，刚末世的记忆涌入心头，那会儿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什么也不会，还经常干扰到李鹿言和虞跃的作战。 但是哭不能解决一切，也没有人能一直包容她，现在已是没有律法的乱世了。 …… 林幼微示意柳青野将人平放在她房间的床上。 林幼微的房间收拾得很干净，处处透漏着一股温暖的气息，仿佛回到了末世前，整个房间透露着一股阳光的味道，看得出来是经常开窗的。 虞跃本来是住她隔壁的，但人走了后，房间也就空了出来，只不过她会经常去打扫一下，仿佛虞跃还活着。 林幼微的目光扫过李鹿言全身，没有看到明显的外伤，但那股虚弱感是做不了假的。 李鹿言的整个脸白的跟死了三天没埋一样，处处都透露着“我很虚弱，我快死了”的感觉。 柳青野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神域、宿命之晶、神识觉醒…… 这些词汇任何一个说出来，在这些坚信末世源于病毒或战争的普通人听来都无异于天方夜谭。 甚至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以及猜疑。 他脑海中浮现出刁教授那个油腻老头子的模样，说不定那个臭老头会联合基地其他人，将虚弱的姐姐拉去切片。 第110章 尽管他现在身上裂开，露出绿色内里的样子更加吓人，不过林幼微一颗心扑在李鹿言身上并没有察觉到。 华光适时地咳了一声，虚弱地靠在旁边的金属架上。 抢在柳青野之前开口，声音带着刻意压制的痛楚和劫后余生的沙哑：“遇到了…咳咳…” 话音刚落，他咳出两滴血，谁也不知道血是哪来的，“很厉害的变异体，速度太快没看清……可能是精神冲击之类的。咳咳…” “她为了保护我们……就这样了。” 他这话半真半假，巧妙地利用了末世里人们对未知怪物的恐惧和想象。 精神冲击导致昏迷不醒，在这个时代并非罕见。 林幼微果然没有怀疑，末世里稀奇古怪的死法和伤势她见得多了。 她暗骂一声：“圣母！” 随后点了点头，神色凝重：“精神系的最麻烦…” 她边说边蹲下身，双手悬停在李鹿言身体上方，掌心泛起柔和纯净的白色光芒，带着令人舒心的暖意。 月光的力量，有治愈的能力。 华光看得分明，他能感觉到这个人类女子身上散发着一股极其纯净温和的能量。 带着月亮的清冷与滋养万物的生机。 果然是月亮神性的承载者，虽然她自己恐怕一无所知，只是本能地将这份力量用于治疗。 但这微弱的神性，治疗普通伤势或许有奇效。 流月那白眼狼竟会选这么善良的神性者？ 白光如同温暖的溪流，缓缓渗入李鹿言的身体。 林幼微闭着眼，仔细感知着：“体表无伤，内脏……好像也完好？” 她的眉毛皱了起来，怎么会这么虚弱，明明都没受什么大伤，“脑波活动异常微弱，像是极度透支……奇怪，异能核心里能量近乎枯竭，但又好像……” 她微微蹙眉。 李鹿言身体深处，似乎潜藏着一片无法探测、无法理解的“空洞”或者说“壁垒”。 好奇怪。 她的治愈能量流经那里时，为什么会被无声无息地吸收掉。 这种感觉很微妙，她从未遇到过，哪怕被高级变异体袭击也不至于如此。 这种无法理解的事……罢了，末世哪还有能解释的事。 这种光怪陆影的病症在这个曾经以科学说话的医学生眼里，竟也合理了起来。 她只当是那“精神冲击”造成的特殊后遗症，或许是某种她尚未理解的脑域损伤。 柳青野紧张地盯着林幼微的动作和她脸上的表情，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 华光也微微眯起了眼，看似虚弱，实则全身肌肉都处于微绷状态。 一旦林幼微的异能触及到封印核心引发异动，他必须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哪怕再断一条尾巴，若是把宿命之晶放出来，那能量将是不可估量的，足以瞬间让这个城市化为烟飘散。 况且那可宿命之晶竟然生出来灵识，再放出来，怕是不好抓了。 好在， 林幼微的异能层次远不足以触动元初的神格或宿命之晶的封印。 那微弱的力量如同溪流汇入大海，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没能激起。 几分钟后，林幼微额角渗出细汗，她收回手，白光消散。 “她的身体基础机能我已经稳定住了，生命体征平稳了不少。” “但精神层面的损耗和异能核心的枯竭，我的能力有限，只能靠她自身慢慢恢复了。” “需要静养，绝对不能再动用异能，也不能受刺激。” 她看向柳青野和华光，语气严肃地叮嘱：“你们两个怎么这么弱？两个大男人让女人护住了，还害她被伤成了这样。” 华光尴尬的扯了扯嘴角移开视线，反正不能说真话，误会就误会吧。 “谢谢您。”柳青野连忙道谢，稍稍松了口气。 只要姐姐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就好，实在不行，他这容器就提前献祭给姐姐。 华光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却依旧磁性：“你的治疗……还算有点用，谢了。” 语气算不上多客气，但能让他说声“谢”，尤其是对流月那白眼狼的神性者说个“谢”字，已是极为难得。 虽说她毫无恶意，甚至不知情，可他就是小心眼，这万年的仇恨岂是能说散就散的？ 更何况，现在还不知道浮罗在何处，一想到那个漂亮的女仙，如今成了一个老妪的形象，心中难免哽咽。 林幼微有些讶异地看向这个过分好看的陌生男子，被他眼中的深邃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威压刺了一下。 她狐疑的转过头，刚刚一定是她看错了，说不定是虞跃死后，她最近太累而产生了幻觉吧。 她不信邪的又看向华光，那股威压果然不见了，果然是最近有些累了：“你脸色也很难看，也受伤了？需要处理一下吗？” 她看向到华光异常苍白的脸色，以及身上破损沾血的衣物。 华光扯出一个有些虚弱的笑：“一点小伤罢了，不碍事，我自己能处理好。” 林幼微皱眉，真是把医者仁心做到了极致：“需不需要我给你看看？否则伤口感染怎么办？” “你是不是害怕性别问题？” “在医生面前，是没有性别之分，你一个大男人怎么磨磨唧唧的。” 华光尴尬一笑，倒不是不给这小医生治，主要是自己的伤势，这小医生也治不来。 “资源紧张，先紧着重伤员。” 流月那叛徒，怎能有这种纯良至善的信徒，真是可笑。 林幼微见他坚持，也不多劝，末世里每个人都有一套自己的生存法则。 她点点头，又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便转身去忙其他事情了。 确认林幼微走远，柳青野立刻重新握住了李鹿言的手，感知着她的状态。 握住她手时，他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第二次了… 姐姐身体的基础生机被稳定了，但更深层次的东西。 依旧被那强大的封印和虚弱的神格死死锁着，如同一个火山，但说不定哪天会爆发。 华光走到床边，指尖极轻地拂过李鹿言的眉心。 过了一会儿…那朵紫色的桃花印记没有浮现。 随即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第111章 华光收回探查李鹿言眉心的手。 他沉默了半秒，目光从李鹿言苍白得如死人的脸上移开。 转而看向紧绷着身体、像护食幼兽般的柳青野。 房间内顿时只剩下李鹿言微弱平稳的呼吸声。 柳青野毫不示弱的盯回华光，是神明又如何？只要是敢欺负姐姐，哪怕是世间法则，他也不会退缩。 华光忽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平静，却掩不住底下翻涌的急迫，和语气中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在害怕什么。 “现在，告诉我……浮罗，夭婆婆，她到底在哪里？” 他盯着柳青野，那双惯常含情带媚的桃花眼里。 此刻难得泛起了严肃和不容回避的锐光。 柳青野摸了摸如同被冷风挠过的脖子，正准备搪塞过去。 接着，华光又开口了。 “别再用‘不知道’搪塞我。” “你既是她耗尽心血温养的本命柳，与她之间必有超越寻常的联系。” “哪怕隔着千山万水，哪怕她刻意隐藏，你也一定能感知到大致的方向。” “或者……她最后留给你的信息。” “告诉我…”华光眼泪闪过金光，“浮罗到底在密谋什么？” 柳青野抱着李鹿言的手臂紧了紧，莫名的，他闻到了一股桃花的暗香，仿佛置身于桃花林之中。 他眼里闪过一丝挣扎和痛色，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他确实知道一些，那是夭婆婆将他“托付”给李鹿言时。 深植于他灵核深处的一缕指引，那会儿他还是一颗小种子。 但这更像是一份沉重的嘱托，母亲对孩子的嘱托。 柳青野抿了抿唇，倔强地偏开头，不想看华光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华光眼里闪过一丝赞赏，随后那抹金光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亏是浮罗创造出来的孩子，他的魅惑之术，竟无半分伸展。 “婆婆…婆婆不让说。”柳青野淡淡的开口，刚刚那股控制之意已消散无踪，一点是这骚粉狐狸想从他口里套出点话。 “婆婆说…时候未到，知道的人越多，越危险，对她、对所有人都危险。” “危险？”华光嗤笑一声，好看的眸子里却满是苍凉和嘲讽，已无半分深情。 “这世上还有比眼睁睁看着她耗尽寿元、枯守承诺更危险的事吗？” “三万年了！柳青野，她从高高在上的仙子变成凡间一介枯守的老妪，你以为她还能有多少时间等这个‘时候’？！” 他的情绪很激动，却牵动了断尾的伤势，闷哼一声，脸色又白了几分，额角也渗出细密的冷汗。 但他毫不在意，只是死死盯着柳青野：“你看看大人现在的样子！宿命之晶强行封印，下一次爆发只会更猛烈！” “我需要浮罗，需要她的布置和后手！” 华光喘了口气，声音压低却更加锐利，直刺柳青野心底，如同一个会观测人心的恶魔，字字直达他的心底：“还是说……你其实也感知不到她了？她是不是已经……” “没有！” 柳青野猛地抬头打断他，声音带着不同寻常的尖锐，“婆婆还活着！我能感觉到！她一定还活着！” 华光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柳青野的肩膀，已顾不得自己身上伤还未复，他的指尖用力得几乎要掐入柳青野的骨肉。 “她一个堕仙，神力十不存一，在这污浊的人界能躲到哪里去？！三万年了！！” “你一定知道，她在哪儿？” “告诉我！” 空气中桃花香比上次的更浓烈了，如同浸泡在桃蜜之中，几乎快要被淹入味了。 柳青野被他摇得晃了晃，他微微皱起眉，强行屏住气息，不被华光的魅术所打扰。 若是受伤前的华光，他可能还会被魅术影响。可受了伤的华光，这点致幻能力，他柳青野能稳得住。 缓过神来后，他猛地挥开华光的手。 “我不知道！”柳青野低吼道，眼中泛起翠色光晕，那是他情绪激动时妖力不稳的征兆。 “婆婆从来不说她的事！她只让我守着姐姐，护着她，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她说时候到了，一切自然会明了！” “时候到了？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吗？！” 华光指着昏迷的李鹿言，声音因愤怒有些嘶哑，“元初大人神识险些苏醒，凡胎濒临崩溃！” “宿命之晶生出灵识试图强行催化！这就是她等待的时候吗？！浮罗到底想干什么？！她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元初大人常教，神爱众人…” “若是强行催化，所消散的不止是大人的肉躯，能量波动所涉及之域，可摧毁一座城！” 他的质问砸得柳青野一时语塞。 那些被深埋的、源自本命柳与培育者之间的细微感应和模糊记忆碎片。 在华光几乎崩溃的逼问下，开始不受控制地翻涌。 他想起夭婆婆佝偻着背影，她一遍又一遍地低声喃喃着“再等等…再忍忍…” “…棋盘已布，棋子已落…这一步，不能回头了…纵使身化飞灰…” 他眼中的翠色光芒剧烈波动。不是因为力竭，而是因为那段被强行压制的、最关键的“感应”终于冲破了夭婆婆设下的禁制，清晰地浮现于脑海。 那不是一个具体的地点，而是一幅破碎的画面。 无尽的、死寂的灰白，无一点色彩，周围竟是虚白，甚至连一点生命的气息都感知不到。 仿佛陷入无穷无尽的死寂。 嶙峋的怪石扭曲伸展，如同巨兽的枯骨，刺向灰暗的天空。 整个世界灰蒙蒙的一片，仿佛被渡上了一片无端的暗雾。 空气中没有风，只有凝固的、足以冻结一切的极寒和绝望。 难怪没有生命，没有任何生命愿意在这疾苦之地生存。 而在那片死地的最深处，一点微弱的、熟悉的、属于夭婆婆的生命气息正在缓慢的消散，大抵再过百年，便会消散无踪。 那气息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决绝却又无比脆弱地闪烁着。 夭婆婆一定更加老迈了吧，这种薄弱的气息，比当初更加脆弱，更加可怜，仿佛轻轻一碰，便会消散开来。 如同一缕青烟，飘入天穹，握不住，抓不着。 幺婆婆的神魂，竟已如此虚弱。 那虚弱气息正与周围某种庞大而阴冷的存在缓慢地、不可逆转地… 同化！ 仿佛马上可能化成一抹青烟…一抹死寂里的青烟。 “……死域。” 柳青野的声音干涩得像塞入了棉花。 “她在…死域的边缘…或者说，她正在…变成那里的一部分……” 华光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彻底褪尽，他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妖魔横行，生灵涂炭。 是这世间最毒，最疾苦，最至恶的地方。 大妖欺压小怪，形成了极端的制度。 而现在所管辖死域的“王”，便是一个名字被称作“无”的怪物，传说那怪物不似怪物，倒似谪仙。 生得一副勾人皮囊，善会勾人心魄。 那是连全盛时期的他都不敢轻易踏足的禁区，是万界的坟场，是一切意义的终点。 浮罗一个神力几乎枯竭的堕仙，在那里每多待一刻，都是在燃烧所剩无几的本源和寿元！ “死域……”他喃喃重复，这个名字仿佛带着诅咒的力量，让他周身残存的神力都为之凝滞， “她怎么会去那里？！她怎么敢去那里！” “她在…‘落子’。”柳青野闭了闭眼，更多的碎片涌上心头， “她说…唯有死域最深沉的‘恶’与‘混乱’，才能彻底搅浑神域那潭死水，既然当初他们联手将死域的怪物放出，为元初大人布了一盘大棋。” “那她便将这些还给他们。” 华光倒吸一口凉气，眼神骤缩，几乎是吼出来的，他从未如此失态过。 “她这是想用自己作为祭品，引动死域核心的暴动。” “好打开通往人界甚至其他界域的裂缝？！” “放出那些积压了万古的妖魔邪祟？！她疯了吗！那是饮鸩止渴！” “这些妖魔鬼怪，岂是神域那些饭桶可以镇压的！除了元初大人，也只有元初大人能镇压得住。” “死域一旦失控，涌出的绝不仅仅是混淆视听的杂兵。“” “那些被镇压了无数纪元的古老邪魔，足以将本就因末世而脆弱不堪的人界彻底拖入深渊！” “甚至可能波及更多无辜的界域！浮罗这是已万千生灵换取元初一命，若是元初大人知晓了，也不会原谅她的！” “婆婆说…这是唯一的‘烟雾弹’。” 柳青野的声音有些低沉，他终于完全理解了夭婆婆那“纵使身化飞灰”的决绝。 他打心底的认为婆婆做得对，身为妖物，本身对人界没有什么归属感。 只有婆婆，只有姐姐，才是他值得奉出生命的人。 只要能完成婆婆的大业，区区上万条人命又算的了什么？他们来人间一遭，总归化为一捧黄土。 既然总归会化为黄土，倒不如让他们早些了去，还能为婆婆做出一些贡献，不过是一些必要的牺牲罢了。 柳青野眼里闪烁出兴奋的光芒，和此刻在死域的浮罗如出一辙，如果华光看到了只会说一句，“不亏是浮罗创造出来的孩子。” 柳青野淡然，丝毫没有为华光设想的未来而感到慌张，“只有足够大的混乱，才能为姐姐…为元初大人的真正复苏，争取到最关键的时间和不被干扰的空间…” “她用自己残存的神魂和生命作为诱饵和钥匙，去撬动死域那扇绝不该被打开的门！”华光的声音颤抖，不止是因为浮罗，还是因为这上万生灵， “她不仅要骗过神域，她还要把自己和整个死域都当成赌注押上去！就为了赌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 这个疯女人！三万年的孤寂非但没有磨平她的棱角，反而让她变得更加极端和…不计后果！ 难怪宿命之晶会如此躁动不安！ 它感应到了“棋盘”即将被强行掀翻，“棋子”即将玉石俱焚！ 它本能地想要提前觉醒元初，或许是为了阻止，或许是为了…顺应这疯狂的计划？ 但这它是元初神格所分出，带着元初至纯的善意，他更加偏意与后者。 毕竟神圣的元初大人，怎可能看到天下生灵因她而受这世间苦楚？ 华光的呼吸骤然急促，胸腔剧烈起，他踉跄一步，扶住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 “疯子…她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嘶声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腥气，“她以为她是谁？” “区区一个堕仙，妄想以身做饵，搅动死域？” “她又不是不知道那里面沉睡着什么！那些东西一旦苏醒，别说人界，神域也要塌陷半边！” 他看向床上气息微弱的李鹿言。 “元初大人……若您还有一丝感知，阻止她！必须阻止她！”他瘫坐在地上，对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子哀求。 明知无用，明知她现在只是凡体之躯，明知她不是当初那个制衡世间法则的元初。 “那不是救赎之路，那是拉上整个世间为她殉葬的绝路！” 柳青野却猛地挡在李鹿言身前，翠色的妖力不受控制地溢出体表，在他周身形成一层薄薄的。 “殉葬又如何？”少年的声音冰冷，带着一种执拗，“婆婆等了太久，忍了太久！” “那些神域的家伙，那些道貌岸然的仙神，他们当年如何逼得元初大人散魂，” “如何将婆婆打落凡尘枯守这三万年？他们何时在意过众生？！” “哦…我差点忘了。”他好似明白了什么，眼神锐利的扫向华光，“你也是神！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他眼中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狂热和偏执，那是浮罗深植于他灵核深处的烙印。 浮罗在元初的座下，装了太久的纯良，这小妖不过是她心底的一抹恶。 这世间除了元初，谁能做到无欲无求？ “只要能完成婆婆的大业，换真正的元初大人归来，这世间翻覆又如何？” “众生皆苦，早入轮回或许还是解脱！婆婆做的没错！唯有极致的混乱，才能撕裂这令人作呕的、僵死的秩序！” “唯有将那些妖物放出，世间重新洗牌，我看那些自以为是的仙人，当会如何？” “你——”华光气急。 他死死盯着柳青野，浮罗在神域的万年可从未展现出这至恶的一面，看来他隐藏得太好了。 一股彻骨的寒意终于压过了翻涌的愤怒。 浮罗成功了。 她不仅布下了局，她还创造了一个完全理解她、并愿意不惜一切执行她意志的“孩子”。 这不再是忠诚，而是与之共鸣的疯子。 这人间以因为那些道貌岸然的仙人，变得足够苦楚了，他不能再次让着世间生灵涂炭。 死域的封印，早就在近些年有些松，妖怪们蠢蠢欲动，只等着冲破封印。 这末世不是突然的，不是什么人间生化危机的泄露，而是死域封印的松动，放出了部分妖物。 该来的总会来的，浮罗不过是在提前这一切。 人间终会不复存在，那些小生灵们的苦苦挣扎，不过都是笑话。 黄粱一梦终须醒，镜花水月总是空。 第112章 “你说众生皆苦，早入轮回是解脱？” 华光的声音忽然平静下来，他闭上眼睛，全身散发着一种娴静之感。 希望浮罗制造的这个孩子，还有牵挂众生的“善”。 “那你可曾问过众生，他们是否愿意？”华光睁开眼，眼里也无那股热切，他的眼眸平静得不像话，不见半点波涛。 柳青野倔强地抿着唇，眼神却微微一动。 华光向前一步，不再是逼问，而是带着一种悲悯：“你说神域仙神道貌岸然，我承认。” 他顿了顿，眼里的悲悯更甚，“但你可知道，人界为何能在末世中残存至今？” 他不等柳青野回答，便继续道：“神域的那些家伙，确实德不配位，不配在这世间。可也不能用这些无辜之人的性命来重新洗牌。” 华光的目光投向窗外，夜色中隐约可见b，c两区的零星灯火。 “那点点灯火下，是无数凡人正在顽强地活着。母亲哄着孩子入睡，异能者在门口坚守基地，普通人为了一点口粮挣得你死我活……他们或许卑微，却从未想过放弃。” “纵使蝼蚁…却生生不息。” 他转回头，凝视柳青野，他的眼神很淡然，如一湖平静的湖水，毫无波动：“这城里，像她这样的人还有成千上万。” 月光从窗外撒在他的衣袍上，渡上点点莹光。 在柳青野眼中，他逐渐变得虚幻，如同月光所化成的虚影。 那头如绸缎似的长发，就这样直直的披在身后，直至腰间。 他薄唇轻启，尽显悲凉， “他们或许弱小，在眼中如同蝼蚁……但他们不想死！他们只想活着，挣扎着、狼狈地，哪怕将自己弄得一身伤，但确确实实地活着。” 华光的声音在寂静响起，如此温和，抚平人心。 这不是在对柳青野说，而是在对漫长岁月里每一个挣扎求存的自己低语。 他不仅是元初亲手带大的小狐狸，也是曾经死域妖都苦苦挣扎的小妖物。 如这末世万千难民一般。 “你说众生皆苦，早入轮回是解脱？”他又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带着无尽的酸楚与苍凉。 “我曾是死域妖都里最微不足道的那一个。 没有天赋，没有力量，连做一枚棋子，都嫌不够格。” 他的目光飘远，似乎回到了那片终年笼罩在血色与瘴气之中的荒芜之地。 妖都弱肉强食，不—— 应该是整个死域都如此，那是一段见不得光的日子。 法则赤裸而残酷。 他曾蜷缩在肮脏的角落，看着那些稍有资质的妖被挑选、被驱使。 而他—— 甚至连做炉鼎的资质都没有。 最终的“恩典”，是被那高高在上的少主像拂去一枚可有可无的尘埃一般。 随手扔进了通往人间战乱之地的裂缝。 说来也可笑，那时世间刚成，人间也生灵涂炭。 王侯将相，争权夺利，烽火连天，尸骸遍野。 他从一个地狱，落入了另一个地狱。 他见过太多不公，听过太多言语。 可不过都是乱世里挣扎的蝼蚁。 他看向窗外明亮的月光，仿佛又回到了万年前。 那时， 与他人也看过同一场月亮，那是他最至暗的时刻，可他偏偏活下来了。 他落在北境战场尸骸堆里，腥臭的血沫糊了满脸。 他想，就这样死了也好。 不过是一条烂命。 可偏偏却闻到一点甜香，也偏偏是那一点甜香。 一个瘦得脱形的小兵踉跄着走过，破甲哐当作响。 那士兵蹲下身来，用刀割他身边死卒的干粮袋，割了半天只掏出半块霉黑的饼。 那士兵看见他睁着眼，吓了一跳，刀都拿不稳。 手里却死死的捏着长满黑斑的甜饼，那是最后活下去的筹码了。 “还…还活着啊？”他有些诧异，嗓子却哑得像破锣，“…还能动吗？” 华光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深不见底的眼眸，就那般直直的盯着士兵手上的饼子。 饿… 那士兵也盯着他，那双深陷的眼窝里，瞳仁却亮得很，如同不散的星火。 最后他骂了句什么，把霉饼掰成两半，小的那块塞进华光嘴里。 “咽下去！”他粗鲁地拍他的背，“这世道，能活一刻是一刻！” “不许死！听到没？” 那饼子的味道并不算难咽，但绝对算不上好吃，但就是这苦甜的味道，他惦记了一年又一年。 哪怕后来故地重游，也找不到当初那滋味了。 见华光咽下饼子。 他笑了，露出豁牙的牙龈，华光只记得那是一个难看的笑容，那笑甚至比哭都难看。 夜里狼嚎四起，他握着那柄破刀守到天亮。 还记得那时问他：“为何救一个逢水相萍的人？” 他搓着冻僵的手说：“俺娘说，人命不是草籽嘞，吹到哪儿算哪儿。” “那是什么？” “是火。” 见华光一脸茫然，他龇着满口，参差不齐的牙齿一笑，“你见过火吗？” “没有。” 他比划着，“你也是穷苦人家，竟连火都未曾见过，我好歹还见过火嘞。” 他嘿嘿一笑，随意靠在石柱上，用手胡乱比划着，“就是那种……一点点的火星子，风一吹就灭，但要是护得好，就能烧起来，烧红半边天哩！” “也能将那些欺压咱的坏家伙烧死！”他一板一眼，眼里是燃不尽的希望。 “你看庙里那盏长明灯，弱得风一吹就灭，可只要添一点油，它就能一直亮着。” 话落， 他看向华光，眼里尽是光彩，丝毫没被这乱世磨平棱角。 如同一株小火苗，哪怕有一缕灯油，便会重新燃起，生生不息的燃起。 “咱们就是彼此的灯油啊。”也就是这句话，华光记了一辈子。 华光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他再次将目光移向柳青野。 “至那之后我走过很多地方，见过易子而食， 也见过农妇省下最后一口粥喂给路边的野狗。 可人间就是这样，恶得赤裸，也善得荒唐。” “那时的我，比现在这城里任何一个苟延残喘的凡人还要卑微，还要像蝼蚁。”他的声音很平静，却能穿透柳青野的心魄，如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刺向心脏深处。 “那时若有人对我说，早入轮回是解脱，我会如何？” 华光轻轻摇头，眼中那湖水终于泛起一丝微澜，“我不会感激，我只会用尽最后力气咬他一口。 狠狠的撕下他的一层皮肉下来，他凭什么？凭什么决定别人的生死！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不过都是蝼蚁，都是世间挣扎的蝼蚁罢了。 凡人寿元不过百载，可那百载岂是他人可以随意抉择的？ 哪怕再不堪，再痛苦，那是‘生’。 只要活着，片瓦也有翻身日。” “后来，我遇到了元初大人。”提到这个名字时，他周身那种悲凉的气息里，仿佛注入了一缕极细微的暖风。 整个房间的悲凉仿佛复春，哪怕只念了一个名字， “她伸手将我从那无边地狱里拉了出来。她将我带回神域，予我温饱，教我修行。” “那时的神域还不像如今这般，流月仙会给我顺毛…那时的她还只是个小姑娘。” “这更让我明白，见过黑暗的人，未必都要沉溺于黑暗。承受过不公的人，更不该成为不公的施予者。” “正因为我见过这世间至深的苍凉与不公，” 华光的语调陡然提升，那双平静的眼睛，仿佛也升起了一股火，和士兵一样热切，而带有希望的活，“我才无法认同你的方式！神域仙神道貌岸然，德不配位，是该清算！但凭什么要用这万千蝼蚁的性命去做赌注？ 去为他们陪葬？” 他再次望向窗外那零星灯火，那些灯火，他又想起了那尸堆中塞给他半块饼子，将他拉出来的士兵。 他也是这世间蝼蚁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粒，可他也想活。 华光声音沉缓下来，每一个字都像是投入心湖的石子。 重重落下，荡开阵阵涟漪。 “他们不想死，柳青野。”他半眯起眼眸，眼底都是痛楚，似乎记忆又飘向那年。 “就像当年的我，我不想死。 妖都弃我，世道虐我，但我仍想活。 这灯火下的每一个人，他们挣扎、算计、彼此伤害亦可彼此依靠， 他们虽浑身泥泞，狼狈不堪，但他们确确实实的，真正的在活着。 只要活着便会有希望，便会重新燃起光，哪怕微不足道，但只要活着……” “这‘生’本身，就是对世间最大的反抗。 这‘生生不息’，便是对这狗屁世界最倔强的回答。” 华光转过身，月光浇在他身上，为他渡上光。 他仿佛真的是虚影，那有人会有如此大爱的悲悯与决绝？ 仿佛下一刻他就要随风散去。 柳青野的唇角微微颤抖，他在挣扎，可浮罗深种在他心底的烙印，不许他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 他看到的，不是个高高在上、代表着神域旧秩序的神君，而是一个曾经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可怜之人。 “你……” 柳青野的声音干涩，几乎难以成言。 原本他准备了无数反驳神域、控诉不公的犀利言辞，却在他显得苍白而空洞。 华光见他有丝毫动摇，并未逼进，只是目光平静的注视着他，那目光如同一个长者看着落入歧途的晚辈。 “你说神域腐朽，我亦深恶痛绝。”华光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千帆过尽的笃定， “但这清算是我们的事，是我们这些承其位、享其力的上位之人的事，而非拉上这些只想活下去的凡人一同殉葬的理由。” “推翻一座朽烂的宫殿，或许需要熊熊烈火。 但宫殿之下，是无数的蝼蚁，它们只是在缝隙里求一口吃食，盼一夜安眠。 我们的烈火，不该，也不能，烧向他们。” 他微微偏过头，月光勾勒出他清瘦的侧脸，那脸还是入往常一般好看，可又有些不同了。 “那不是变革，那是另一种形式的屠杀。” “元初大人曾教过我，神爱众生，亦爱众生不屈的魂灵。” “她说的爱，不是垂怜，不是施舍，是敬重。” 华光微微抬起手，指尖仿佛托起窗外那零散灯火，亦或是“生”的希望。 “敬重瘴气弥漫的妖都角落，仍要抬头望月的眼睛； 敬重易子而食的年岁里，农妇省下的一口粥； 敬重这末世废墟之中，凡人争夺口粮时眼里灼人的光……” “敬重那半块发霉的甜饼，敬重那句‘不许死’。” “我不是在维护神域，我是在维护他们‘活着’的这份权利。 这权利，也不该夺走，哪怕是以‘解脱’为名，以‘大义’为旗。” “但这样招摇的旗帜，不过是歪门邪道。” “元初大人教会我，真正的善，是看见众生的苦，却仍信众生值得被拯救，是哪怕自己一身伤，也想为弱者撑一把伞。” “这才是真正的大道，正确的道路，而不是如浮罗一般。” 他眼中悲悯如海，浩瀚无边，“这人间已是生灵涂炭，我们该做的，是试着给予众生希望，而不是……再泼上热油。” “浮罗的计划一旦启动，死域裂缝洞开，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 “他们甚至连进入轮回的机会都不会有！只会成为那些古老邪魔最初的血食和养料！” “这就是你想要的‘必要牺牲’？这就是你替元初大人、替李鹿言做出的选择？！” 华光的声音忽然变得极其疲惫：“如今浮罗却要以她的名义让万千生灵陪葬，这真的是元初所愿吗？” 月光倾泻而下，将他身影拉得很长。 柳青野眼中的狂热稍稍褪去，浮现出一丝迷茫。 见他如此，华光趁虚而入，加重语气：“你说感知到浮罗的气息正在消散，正在与死域同化。” “那你可知道，死域深处沉睡着什么？”他眼里再次闪烁出金光，虽然柳青野动摇了，但还差最后一道他心防的契机… 他压低声音，声音酥麻不已，带着蛊惑的意味：“告诉我浮罗的具体位置……好吗？乖孩子…” 第113章 华光的指尖微微蜷缩，那缕几乎难以察觉的金色光晕在他眼底悄然流转，如同天边带着星辰的霞光，缓缓流动，甚是好看。 那抹霞光无声无息地，漫过柳青野动摇的心防。 如同一只钩子，慢慢的钩在门把手上，打开了门。 空气中浓郁的桃花甜香并未散去，却不再带有强迫的意味，反而化作一种令人安心的味道，仿若安神香。 丝丝缕缕，缠绕着少年紧绷的神经。 柳青野的眼神略显空茫。 华光的话语，那些关于挣扎与生的叙述。 与他灵魂深处被夭婆婆强行压制的某些感知产生了细微的共鸣，甚至快要强压下那抹感知。 婆婆的计划…… 那些被描绘成宏大叙事的牺牲……具体落到那些灯火下的每一个人身上…… 互相燃烧的灯油… 华光描述的那些内容，竟成了一副副画面，清晰的在他眼前浮现。 如同看了一部电影，心中那股感觉再也按耐不住了。 神爱众生… 他在心里一遍遍默念着这句话，这四个字如同一块敲门砖，一下下敲开了他的心门。 “……在……” 柳青野的嘴唇嗫嚅着，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被蛊惑后的微颤，“在鬼城……望乡港……” 华光的呼吸几不可察地一滞，连周身的月光似乎都凝固了。 他维持着声音的轻柔，带着询问的意味，他更希望是柳青野说错了，毕竟望乡港可不是什么好位置。 “望乡港？死域边缘那个……虚化最严重的与人界互通的边界？” “嗯……” 柳青野的眼神飘向窗外，仿佛这样就能透过窗子，看到那片死寂的灰白，看到婆婆，“婆婆……就在望乡台……那里有很多……‘不归人’……能帮她掩盖气息……但也在……加速消耗她……”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哭腔，那是源于本命柳与创造者之间最深切的联结感知到的痛苦。 “她说…那里是最佳的‘棋盘边缘’…既能借力死域的‘恶’，又能……利用望乡港残留的众生念力……作为最初的‘引信’……” 华光的心沉了下去，整颗心脏如同被一颗冰柱狠狠的钉在墙上。 望乡港！ 那里岂止是能掩盖气息？ 那里是死域与人界乃至其他界域缝隙最不稳定的地方之一。 积压了万古以来无数未能往生的执念和残魂，怨毒、混乱、充满了不可预测的变数… 浮罗选择那里，不仅是为了隐蔽，还是为了最大限度地汲取那股混乱绝望的力量。 她竟然还想将其，作为点燃死域暴动的一把火。 看来她不仅要打开门，她还要用众生积累的绝望与不甘作为柴薪，烧毁全部… 这种带着恶意的方法，哪怕是为了元初大人的回归，元初也一定不会同意了。 “好孩子……”尽管华光心里心潮浪涌，但声音依旧平稳。 甚至带上了一丝慰藉的暖意，“告诉我，她具体在望乡港的哪个方位？哪一片执念残影最浓 我们需要知道得更确切，才能……才能更好地帮她，不是吗？ 或许……还有别的办法，不必走到最后一步…… 你应该也不想夭婆婆香消玉殒。” 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魅惑之力精准地操控着柳青野的心。 只维持着令人放松的倾诉状态，不再加深，以免引起柳青野的察觉，到时候一切将付诸东流。 他的心理防线加深了，可就不好攻破了。 柳青野微微蹙眉，眼中翠色光芒明灭不定，似乎在努力搜寻着那遥远而痛苦的感应。 虽说夭婆婆设下的禁制仍在阻碍，但华光能感受得到，他的魅术还是有用的，而那魅术巧妙地撬开了一丝缝隙。 “……港口…最尽头…那艘…永远无法启航的…破旧巨舰……”柳青野的眼神彻底空洞了一瞬，“‘忘川号’……婆婆就在…船首……她…快要…和那艘船…融为一体了……” 华光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浮罗这是要将自身化作一个引信，利用望乡港积累万古的执念能量，强行驱使忘川号，撞开一条通道！ 她居然这么疯狂，可在神域里居然骗了这么多人。 话语脱口而出的瞬间，他周身翠色的妖力猛地一颤。 仿佛一同冰水泼在头上，骤然惊醒！ 眼中的迷茫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惊骇与滔天的悔意与不甘。 “你——！” 柳青野脸色煞白，猛地向后踉跄一步，仿佛想将那已出口的字句抓回来，又像是祈祷华光并没有听见。 “你套我的话？！”他声音尖锐，带着被背叛的愤怒，看向华光的眼神充满了强烈的敌意。 他竟在不知不觉中，被这只受伤的臭狐狸蛊惑，说出了婆婆再三叮嘱绝不可泄露的方位！ 一瞬间，更强烈的悔意涌入心头。 见此，华光眼底的金光瞬间敛去，仿佛从未出现。 虽然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但脸上却无半分喜色。 反而愈发凝重，脸色阴沉得可以滴出墨来，仿佛脸上布满了乌云，似乎下一秒就会下雨。 鬼城望乡港是什么地方？ 那是死域核心边缘最混乱、最诡异的地带，是鬼城的那些恶鬼都不敢踏足的地带。 那里是亡魂执念汇聚之地，能侵蚀一切生灵的神智。 浮罗竟在那里！ 他了眼柳青野几乎要崩溃的模样。 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只剩下一片疲惫。 “望乡港……”华光低声重复，这三个字仿佛有千斤重，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不再看向柳青野，转而将目光投向窗外那沉沉的夜色，以及夜色中b、c两区顽强闪烁的零星灯火。 他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异常清晰，也异常脆弱，仿佛一尊即将碎裂的玉像。 他怕吗？ 他当然怕…死域会压制外来者的神力，到了那里，他的神力会压得只剩十分之一… 再加上望乡港的神力消耗，他哪怕是神，到了哪也得夹着尾巴。 但为了那窗外的点点星火，和“生”。 “照顾好她。”华光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反驳。当然他不说柳青野也一定会照顾李鹿言的，这仿佛是深入心底的一种程序。 保护李鹿言，和完成婆婆大业都是烙在心底的程序。 “在我回来之前，绝不能让任何人、任何事惊扰到她。 守住这里，柳青野，这是你此刻唯一、也是最紧要的任务。” 话音未落，不等柳青野有任何反应。 华光翻身出窗外，要知道这可是16楼，可那又如何？ 在翻身出去的瞬间，他的身影骤然变换，成了一颗粉色的流行，朝着原处划过。 此时程氏兄妹两人。 程媛趴在围栏上，清瘦却长了薄茧的手指，指着天空一划而过的流星。 “哥哥你看！流星诶，还是粉色的。” 程莫扶着额头，一脸无语，不过是流星而已，他妹妹用的着这样激动。 而且都末世了，还想着这样花前月下，观赏什么流星。 无语归无语，但他可不敢说出来，若是说出来了，只怕他这老妹非得一巴掌呼他脸上。 也不知道那狐狸精和李鹿言相处得如何。 程媛双手在胸前握成拳状，如同一个虔诚的信徒一般，声音带着祈祷的意味，“愿…末世可以快点结束。” “那些怪物快点消失。” “工厂生产线快点恢复…唔…”她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最后睁猛的开眼，“希望有吃不完的白米饭！我再也不挑食了！” 也就这一举动，把一旁被妹妹硬拉来赏月的程莫吓了一跳。 他本来都睡着了，谁知程媛非说有什么粉爱流星就被强行拉过来的。 不然能怎么办？自己妹妹宠着呗，他就这一个亲人。 他无奈地揉了揉耳朵，顺着程媛手指的方向望去。 “粉色的流星？你看花眼了吧？”程莫打了个哈欠，语气慵懒，“说不定是哪个异能者搞出来的光效， 或者是什么新型变异飞禽反射的光。” “才不是呢！”程媛跺了跺脚，对自己的发现深信不疑，“就是流星！粉粉的，亮亮的，‘咻——’一下就从那边划到那边去了！” 她用手比划着一个巨大的弧线，试图重现那转瞬即逝的璀璨。 程莫对流星的颜色并不执着，他更在意的是妹妹最后那个愿望，心里不由得一软。 他抬起手，略显笨拙地揉着程媛的头发：“吃不完的白米饭？行，哥记住了。 等明天任务结束，我想办法去兑换点精米，给你煮一小锅，管够。” 虽知这承诺在末世中实现起来艰难。 但此刻，他更想给妹妹造一个短暂的梦。 哪怕再妹妹眼中他就是个笨蛋。 对了，可以找隔壁屋的男人换点精米，他们看起来就不缺粮食。 隔壁的窗户同样敞开着，相比如程氏兄妹的温馨，这里的气氛显得沉闷而压抑。 没有点蜡烛，只有窗外冰冷的月光勉强勾勒出房间内大致的轮廓。 高政靠坐在离门最近的墙边，耳朵几乎贴在墙壁上，眉头紧锁，全身肌肉紧绷，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那股飘过去的光团有一股很大的能量波动。 如果说他的神力是一小杯水的话，那飞过去的流星就是一整个海面，他通身所显露出的能量，多得快要爆炸，那是可以毁天灭地的能量。 张敏坐在房间中央的破旧沙发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发出轻微的“哒、哒”声。 她看似闭目养神，但那“哒、哒”的敲击声却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焦躁。 她的感知远比视觉敏锐，那粉色流光划过的瞬间，一股庞大的能量波动如同海啸般席卷而过。 虽然短暂，但在她灵觉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这不是普通的流星，甚至不是一般高阶异能者或异兽。 这种力量很玄妙，但直觉告诉她，觉对不是什么好东西，至少对她无利。 高政从墙边弹开，脸色在月光下显得异常凝重，他压低声音，玩世不恭的脸上浮现出了严肃的神色：“敏敏，那东西……能量级别高得离谱……” 他顿了顿，眉头微微皱起，“我从未感受过如此庞大的力量，就像……就像一片移动的能量海洋！” 张敏敲击扶手的动作戛然而止。 她缓缓睁开眼，眼底没有丝毫睡意，只有一片冰冷，如同结冰的潭水，深不见底也无丝毫波澜。 月光照亮她半张脸，显得格外阴沉。 “海洋？”她声音嘶哑，“看来……有意料之外的事出现了。这绝不是巧合，偏偏在这个时候，这可是我前世从未遇到的……如果要发生变数，至少也是三年后……但偏偏就是这个时候。” 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窗外沉寂的夜景，不远处还要不少变异物种在嚎叫。 “高政，” 张敏的声音陡然变得急促而强硬，“不能再等了！” “什么？”高政一时没反应过来。 “容器！” 张敏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她的身体微微前倾，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必须立刻、马上给我找到合适的容器！越快越好！” 她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威胁，同时也是一种极致的诱惑。 那流光的能量层级让她恐惧。 如果……如果她的“种子”能获得哪怕一丝那样的力量…… “刚才那股能量，你也感觉到了，那不是我们能轻易触碰的东西。 但这也意味着，变数已经出现，局势可能瞬间万变。 我们必须抢在所有人前面，抢在未知的危险彻底爆发之前，让‘种子’生根发芽！ 才能保全自身。” 高政被张敏眼中近乎癫狂的急切迷住了，他一直以来都喜欢这样的敏敏。 他们确实是一路人。 他眯了眯眼，勾起一个迷人的微笑，随后看向一旁一直没有作声的裴思颖，眼里意有所图。 见高政一直盯着自己，裴思颖感到一丝不适，立刻双手抱胸，面露危险：“你想干什么？拿我当容器……”她危险的眯起眼，眼里尽是压迫感，当然这点压迫感对高政没用。 第114章 高政的目光黏在裴思颖身上，那眼神里的算计和贪婪几乎凝成实质。 那目光冰冷得像滑腻触手，裴思颖生起一身鸡皮疙瘩。 “你想干什么？” 裴思颖猛地后退一步，双瞳死死的锁定高政，冰蓝色的寒息瞬间在她周身蔓延，周围的家具都覆上一层冰霜，空气中凝结出细碎的冰晶。 温度骤降，原本还有些闷热的房间，瞬间降温到要穿大衣的地步。 她眼神锐利如冰锥，直刺高政，“拿我当容器？你是傻b吗？！” 高政被她眼中迸发出的强烈敌意，和言语间的攻击意味激得微微一怔。 随即扯出一个玩味又带着残忍意味的笑，活动了一下手腕，骨骼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反应倒快。你的冰系异能看着不错，但我的神力刚好克冰……” “不知道‘种子’会不会喜欢这种凉爽的体质……” 话音未落， 裴思颖指尖抬起，一根冰蓝色的冰针，从指尖凝实，飞出。 如同毒蛇吐信，直接射向高政面门！ 她裴思颖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她深知自己打不过他，但在死之前，哪怕付出代价，也要狠狠的撕他一层皮肉下来。 见裴思颖来真的，高政收起戏谑的表情，眼神一厉，侧身便躲闪开来，周身隐隐有气流涌动，正准备让裴思颖尝尝自己厉害之时。 “够了！” 一声嘶哑而不耐烦的冷喝打断了这一触即发的争斗。 张敏缓慢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月光一半照亮她阴沉的脸。 她看也没看高政，目光如毒蛇一般扫过裴思颖周身萦绕的寒气，最后落回高政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烦躁和否决。 “她不行。” 张敏的声音斩钉截铁，还有一种冷意，“裴思颖是我的人，不能动，应该另找别人。” 高政动作一顿，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他没想到对于自己的利益来说，裴思颖居然可以排在前面，上辈子的张敏明明是条毒蛇不是吗？这辈子怎么收起毒性了。 他叹了口起，道：“敏敏，她的异能属性……” “我说了，不行！” 张敏毫不犹豫地打断他，语气愈发冷硬， “容器哪里都能找，这栋楼里，这片街区，最不缺的就是挣扎求生的‘材料’。 楼下那些废物，隔壁那两个，哪个不行？ 动自己人，你脑子被能量冲昏了？”她的视线再次掠过裴思颖，虽然依旧冰冷，却明确划下了界限。 裴思颖周身的冰寒气息微微一滞。 她知道张敏果真会向着她的，哪怕张敏在喜欢高政，但高政前世做的那些事情太每有人性了。 想到这，裴思颖的心情顿时愉悦起来，她先是挑衅似地看着高政，一脸“跟闺蜜比，男人算个狗屁，敏敏拿你当容器，也不会拿我的。” 随后又瞥向张敏，指尖的冰冷寒霜已逐步退下，攻击的姿态略微缓和。 她清楚张敏的维护并非出于温情，但谁让高政前世做的事太不是东西了，否则张敏真会拿她当容器也不一定。 高政与张敏对视片刻，他似乎从她眼中读到了警告。 他眼底的狂热稍稍褪去，咂了下嘴，肩膀松懈下来，投降似的摆了摆手，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高政勾起唇角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有些冷：“行吧，都听你的。不过可惜了……” 他遗憾地扫了裴思颖一眼，那眼神如同一条黏腻的毒蛇一般。 他在外人面前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能骗得了众人，可骗不了裴思颖。 “没什么可惜的。” 张敏重新坐回沙发，指尖的敲击声再次响起。 她的视线转而看向墙壁，仿佛穿透了墙壁，精准地落在了隔壁那对相依为命的兄妹身上。 “容器……” 张敏的声音低沉下去，一点嘶哑，她眼睛微眯，眼神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眼前不就有现成的么？” 高政立刻心领神会，眯起眼眸，声音如同毒蛇一般：“隔壁那对兄妹？” “嗯。” 张敏颔首，勾起红唇，却笑的危险，眼里尽是冰冷，“那个叫程媛的女孩，体质偏阴柔，很适合培养种子，是不错的胚子。 那个哥哥程莫……气血旺盛，意志看似坚定却有着明显的软肋，更容易被侵蚀和掌控。两个都是上好的选择。”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急切，：“高政，去‘请’他们过来一个。要快，最好动静小点。 既然感受到了变数，我们就必须抢时间。 我总感觉会发生什么大事，但在这之前，一点要有自保的能力。” 自从余袅袅没了之后，她还以为再也遇不到这么好的苗子了，看来老天都助她啊。 张敏的目光再次扫向窗外，那粉色流星消失的方向，此时的天空暗得发慌，哪还有什么流星，甚至连星星都零零散散，她不知道这变数究竟是好是坏。 只能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说服自己：“非常时期，容不得那么多无谓的仁慈了。要怪，就怪这该死的末世吧。” 不过，她从来都不是什么仁慈的人。 高政眯起眼眸，他就知道张敏是不会装好人的，她们果然是一路人，他的敏敏向来如此。 他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惯有的、带着危险气息的笑容，活动了一下手腕：“明白了，敏敏。 早就看那小子不顺眼了，区区二级凭什么当首席…还有那幻梦之晶也在他手上，虽然对我来说没什么用，但也绝对不能流落他人之手。” 他舔了舔嘴唇，像是期待一场有趣狩猎的猫，只等着捉弄小老鼠。 裴思颖蹙了蹙眉。 她与张敏关系亲近，对那对兄妹虽无太多交集，却也知他们并非恶人。 但张敏的决定和那迫在眉睫的危机感压倒了她细微的不忍。 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看着高政一脸势在必得的拉开门。 毕竟是末世，要怪就只能怪那对兄妹命不好了。 高政的手搭在门把手上，回头对张敏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有一丝讨好。 裴思颖感觉自己看错了，她微蹙眉头，揉了揉眼睛。 毕竟，毒蛇怎么可能会讨好呢？ 当她再次看向门口时，高政已经转身，随即身形如同融入阴影，消失在门外走廊的昏暗之中。 房间内重新陷入寂静，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变异生物的嚎叫。 张敏慵懒的靠坐在沙发上，她丝毫不害怕高政完不成任务，毕竟一个神性者和一个二级异能者，谁强谁弱，明眼人还是分得清的。 裴思颖下意识地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又看看窗外沉沉的夜色，她抱起抱紧了双臂，随后看向张敏。 房间内的空气依旧冰冷。 裴思颖抱着双臂，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胳膊。 她的目光落在沙发上的张敏身上。 张敏指尖则是无意识地敲打着沙发扶手。 她眼神放空地望着天花板，似乎在权衡着什么，又好像是在纯粹地休息。 但这些都不重要。 裴思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冰冷感过肺的瞬间，她被刺激得清醒了一瞬。 她走到张敏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声音压得很低。 “敏敏，”她开口，“我们得谈谈高政了。” 张敏敲击扶手的动作顿了一瞬，眼珠缓缓转向裴思颖。 那双好看的眸子里看不出别情绪，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示意她继续。 裴思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 她当然知道张敏对高政有种复杂的情感，虽然不知道她和高政是怎么搞在一起的，但她上辈子死得早，张敏对高政绝对没有好言语。 而且在他死之前，高政除了有一个女朋友以外，还养了不少c区普通人做情人，她相信这些，张敏都是知道的。 想到这里，她的记忆似乎又被拉回到了过去。 那天的天气和现在一样沉闷。 粮库巨大的穹顶下，是堆积如山的粮食，够整个基地吃很久了。 任务很顺利，收获颇丰，紧绷已久的心情得到了放松。 高政作为那次任务的领队，指挥若定，风度翩翩，收获了不少钦佩的目光以及女孩们的爱慕，毕竟他长了一张不错的脸。 裴思颖那时虽对他无甚好感，但碍于他是队长的缘故，她还是得给他点客气。 可就在大家整理物资准备撤离时，高政以清点角落一批特殊密封物资为由，支开了其他人，只叫住了裴思颖。 “思颖，你来一下，这边需要你的冰系能力稍微降降温，确认一下储存状况。”他的语气自然无比，连她都被这层兽皮给骗过了。 裴思颖不疑有他，跟着他走进了库房最深处的一个小隔间。 里面确实堆着一些密封箱，环境阴凉。 一切都跟他描述的一模一样。 可是，就在她凝寒气时，身后传来了沉重的金属滑轨声——咔哒。 她猛地回头，看到高政刚刚将隔间的厚重铁门推合，门上老旧的手动插销，被他轻轻落下。 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光线和声音。 “高政？你干什么？” 她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库房内的寒意吹得她心发颤。 高政站在她面前，在黑暗中的身影显得格外高大。 他的脸上的赞赏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裴思颖乃至基地所有人，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 那是一种赤裸裸的贪婪和欲望。那眼神像黏稠的油污，紧紧裹住她。 “干什么？” 他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活动了一下手指，一步步逼近，“思颖……你的冰系异能又漂亮又实用……我早就想近距离……好好看看了。” 他特意加重了“看看”两个字，但其中的意味绝对不止看看那么简单。 “你别过来！滚开！” 裴思颖厉声喝道，一根尖锐的冰刺瞬间在她掌心成型，“打开门！否则我不客气了！” “不客气？” 高政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周身气流开始涌动，那是一种无形却极具压迫感的力量，“你以为，就凭你这刚入门没多久的一级异能，能对我做什么？” 那力量如同无形的触手，狠狠地压制住了的力量，她这才知道高队长有多厉害，至少对付她这个二级轻轻松松。 “敏敏要是知道了……”裴思颖被迫后退，脊背抵上了冰冷的密封箱，无路可退。她咬牙切齿，试图用张敏来震慑他：“不会放过你的！” “敏敏？” 高政的笑容变得残忍而玩味，“她怎么会知道？” 高政的手抬了起来，朝她的脸颊伸来。 裴思颖瞳孔骤缩。 极致的恐惧化作了拼死的狠厉，她几乎要不顾一切地想要燃烧异能核心，哪怕同归于尽！ 可老天也不愿意让她死，就在那时。 外面隐约传来了队友寻找他们的呼喊声，有人注意到他们消失得太久了。 高政的动作一顿，脸上的贪婪迅速褪去，随即换上了一丝懊恼。 还是太慢了，差点就能将美味佳肴拆入腹中了。 他眯着眼看了裴思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算你走运”。 阳光和嘈杂声涌入的瞬间，高政脸上又挂起了那副温和担忧的表情：“没事了，裴小姐刚才有些不舒服，可能是这里空气太闷，异能有些紊乱，我已经帮她稳定了一下。” 听见了高政的话，周围的女异能者和男异能者都传来了恭维的声音：“不亏是高队！” “天呐，高队好帅，想嫁。” “裴思颖踩得什么狗屎运，被高队救了。” “裴思颖怎么还不快谢谢高队。” “不会是白眼狼吧，高队真的好帅啊！！！” 闻言，高政回头，对脸色苍白、浑身微微发抖的裴思颖投去一个“关切”的眼神。 可那眼神似乎是在告诉裴思颖：“看吧…你斗不过我的。” 裴思颖靠着箱体，用尽全力才压制住呕吐的欲望和踹他一脚的冲动。 她知道，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贸然指控队伍领袖，尤其是实力强大、深受张敏“信任”的高政，后果不堪设想。 没有人会相信她。 毕竟一个帅气，文质彬彬的队长，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女孩做出这种事，高政还是表演得太深入人心了。 她只能死死咬住下唇，将所有的委屈和恶心硬生生咽回肚子里。 虽然不知道张敏，为什么会和那种恶心的男人，苟且到一起。 但裴思颖必须说，她不能让那条毒蛇继续盘踞在她们身边，她确实是在害怕悲剧重演。 “他刚才看我的眼神，你不是没看到。” 裴思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冷意，“那不是看同伴的眼神，甚至不是看一个‘有用工具’的眼神，那是看猎物，看……养料的贪婪。” 张敏沉默着，只是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 裴思颖乘胜追击，身体微微前倾，带着冷冽的气息侵占张敏：“我们现在需要力量，需要在末世里活下去，甚至要活得更好，抢占先机。 但和高政合作？与他为伍？敏敏，你比我更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 “我们确实不是圣人，我也为了活下去做过不少狠心事。” 裴思颖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但核心观点丝毫未变，“但和高政搅在一起，我们迟早会变成他计划里的一部分，他刚刚居然想拿我当容器！” 她看着张敏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脸，心里愈发没底，但还是把最后的话说了出来：“但是敏敏，与虎谋皮，太危险了。比起未知的风险，我更喜欢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至少我们掌控得住。” 张敏终于动了。 第115章 张敏的指尖停止了敲击。 她缓缓转过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终于聚焦在裴思颖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冰冷的审视。 仿佛能凝出冷霜将裴思颖冻住，房间里冰霜尚未完全消融的寒意似乎都凝结在了她的目光里。 那深不见底毫无感情的冰冷目光，看得裴思颖一怔。 “说完了？” 她开口，声音平直，如人一样没有一丝波澜。 裴思颖的心沉了一下，像是被那目光中无形的巨手拽入寒冰深潭。 从五脏六腑的收缩，到每一寸肌肤都绷紧了。 张敏的视线精准地剖开她精心构建的防御，那些藏在得体言辞下的真实意图，全部都在这场审视下无处遁形。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那番看似很周全的解释，似乎没有一丝破绽，至少对其他人说的话，一定能够挑拨关系。 可那些带着试探的辩解，在张敏面前可能就像孩童拙劣的表演。 裴思颖的心绪愈发纷乱。 这个女人很聪明，她根本不需要听她说完，或许从一开始，就已经看透了她所有的把戏。 她当然想挑拨离间，不过她说的都句句属实，至少高政做的那些破事，在法纪社会，哪一样不够枪毙十次？ 她第一年就死了，也不知道后面的两年内，高政和张敏发生了什么。 她不确定张敏现在对高政的情意是否超过她，或者说她把粮仓那次拿出来说，张敏又是否会相信她？ 毕竟她和张敏只有末世一年的交情，高政可是有三年，尽管他是豺狼虎豹…… 张敏却只是轻轻嗤笑一声，那笑声又短又冷，像冰碴子刮过玻璃。 “危险？与虎谋皮？” 她勾起艳丽的红唇，明明在笑，可眼里丝毫没有笑意。 她重复着裴思颖的话，身体微微前倾，一股无形的压力带着好闻橘子香气，朝着裴思颖压来，“裴思颖，你是不是还没彻底清醒？现在是什么世道？” 她的声音很轻，但绝对是有分量的，这分量快要压到裴思颖喘不来气。 张敏的目光锐利如刀，寸寸刮过裴思颖的脸。 “外面是什么？是吃人的怪物，是随时可能崩塌的秩序…… 是比高政的眼神贪婪一万倍的垃圾世界！ 我们脚下踩的不是象牙塔的光滑地砖，也不是也不是文明社会的体面地毯。” 她的声音压得更低，每一个字却都重重砸在裴思颖的心上： “是碎玻璃，是烂泥，是血和骨头铺成的路…… 是废墟，是能把我吞下去，连骨头都不剩的流沙！ 在这里活着，本身就是在与虎谋皮。” 张敏缓缓站起身，马丁靴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未来生命之路上的乐章，又像是警醒她不能贪图享乐，要随时做好准备…的警世钟。 如同一把即将离弦的箭一般，时时刻刻紧绷着，只待着随时发射而出，造就一个惊天动地的传奇。 她本不是什么英雄，只能牺牲别人活下去。 她走到窗边，猛地拉开厚重的窗帘。 窗外，灰败的天空下，断壁残垣间隐约可见游荡的可怖身影，远处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 虽说她们现在有简单的栖息所，可以短暂的放松。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 况且那粉色流星实在太过诡异，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看来这个世道又要变天了…… 而她能做的，就是保全自身。 张敏的语气越来越冷，带着一种近乎冷库的清醒：“力量？活下去？抢占先机？”，语气如她人一样冰冷，不过她一向如此“你说得对，我们需要这些。但你以为这些是靠什么得来的？ 靠谨慎？靠挑选看得见摸得着的、‘安全’的合作对象？” “高政是虎，是狼，是任何你想说的肮脏东西。”张敏的指尖轻轻敲击窗沿，发出规律而压迫的轻响，“但他是唯一能在这片废墟上咬出一块肉，并且愿意分我一半的野兽。” 她面对这窗外的图景，面容隐在阴影里，只有那双眼睛亮得骇人。 “但人不能总靠着蹭别人的肉过活……” 她慢悠悠地吐出这段话，声音轻似鸿毛，可总给裴思颖一种毛骨悚然感，“我们总得为自己做些什么，比如说先与虎谋皮，然后……” 她嘴角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嘴唇明明艳丽得不像话，可眼泪尽是冰冷，“把它的虎皮剥下来，然后披在自己身上。” “风险固然很高……但收益很可观不是吗？”她转过身来，勾起的笑容让裴思颖呼吸一窒，如同一把钝刀狠狠的刺进胸腔。 她突然猛地一挥手，指向门口高政离开的方向。 “那么看看现在……最快、最直接的力量就在那里。 是他高政身上我们还没完全弄明白的‘神力’。也是整个大陆稀少的神性者之一… 是他能轻易压制你、让隔壁那对兄妹毫无还手之力的绝对等级，窝要的是力量。” “和他为敌？” 张敏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扯出一个戏谑的弧度，眼里满是对裴思颖的嘲讽， “我们现在有什么资本和他为敌？凭你差点燃尽自己也只能‘撕下他一层皮’的冰针？ 不对…甚至连一层皮都撕不下。 或者是是凭我这毫无攻击力的治疗系异能？” 她盯着裴思颖的脸，话语如同淬了冰的鞭子，抽碎她最后一丝侥幸。 虽然她面色丝毫未变，但张敏明白，这句话在她心中绝对激起了不少波澜。 “他现在对我，还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或者‘兴趣’，虽然不知道有多少，但这就够了…… 这就是我们目前唯一、也是最大的筹码！ 利用这点情意，我们能驱使他去做最危险的事，去拿到我们急需的资源，去清除挡路的障碍，甚至…… 去替我们摸索那条成神之路的前半段，所有的风险让他去扛，所有的好处……” 张敏的声音压低，冰冷而诱人，仿佛带着什么魔力一般，直击裴思颖心房：…都是我们的，也只能是我们的。” “你觉得我留下你，是因为念旧情？” 她微微歪头，眼神里没有任何温情，布满了算计，她豪不害怕像裴思颖露出这一面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她毫不在乎，毕竟她本就应该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从遇到雾妖那一次开始。 如果不是李鹿言身边的那条狗，她倒是想拿那个女人做容器，她身上有一种她渴望的…至纯的力量。 “因为你是我‘的人’？ 裴思颖，别天真了。 你是我能短暂牵制、或者说能让我在他面前维持某种‘正常’姿态的、为数不多的旧锚点之一。”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起来，哒、哒、哒，每一声都敲在裴思颖紧绷的神经上，“你的存在，提醒他‘过去’还存在，那点可笑的‘情意’才有所依托。” 她终于向后靠回沙发，恢复了那副慵懒却一切尽在掌握的姿态，只是眼底的寒意比裴思颖的冰霜更甚。 “所以，收起你那套‘与虎谋皮’的言论。我们没得选，都末世了别在乎那么多，至少我们现在还可以多活一天 现在最重要的是，利用好这把锋利的、随时可能反噬的刀，砍出一条血路，争取在被他吞掉之前变得比他更强。 亦或是找到能彻底控制他、甚至取代他的方法。” “或者……” 张敏的目光扫过窗外沉沉的夜色，以及隐约传来的、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嚎叫。 她们两个重生者心里都清楚，这场末世觉对不止和核泄漏有关，至少也不会出现这么多离奇的怪物，而这些怪物，甚至看不出是地球上哪个物种变的。 “……现在就冲出去，试试看是你先冻死那些怪物，证明你比高政更值得做一把刀的时候，我再考虑你的言论。 或者，等隔壁那对兄妹被请过来， 下一个轮到你我的时候，再后悔今天没有抓住这把刀。” 房间内陷入了诡异的死寂。 只有裴思颖略微急促的呼吸声，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冰冷颗粒。 她抱着双臂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 张敏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凿子，敲碎了末世表面还尚有温存的外壳，将血淋淋的、残酷的生存逻辑暴露在她面前。 没有温情，没有放松，只有利用和被利用，吞噬或被吞噬。 过了许久，裴思颖缓缓松开了紧抱双臂的手，指尖的寒意彻底敛去。 她揉了揉发酸的手指，缓缓抬起头，看向沙发上那个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的女人。 眼神里最后一丝摇摆不定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同样冰冷的清醒。 裴思颖笑了出来，和张敏勾起同样的弧度，乍一看，还以为是姐妹，她的声音同意富有冷意，“看来是我想得太片面了…与其担心被虎噬，不如先学会如何驾驭猛虎，甚至……成为更凶恶的那一只。 那就赌上这一风险吧，我很期待你剥皮的那天…” “张敏。” 张敏似乎早就料到这个答案，只是极轻地勾了一下唇角，那笑容转瞬即逝。 她的目光重新投向窗外，投向高政消失的走廊方向，喃喃自语： “非常时期……容不得半点差错。那把刀，现在还得用着。” 而且，必须握紧刀柄。 至少现在如此…… 第116章 高政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融入走廊的昏暗。 他盘算着，到底是直接破门而入将其中一人直接绑过来…… 亦或是找个借口诱骗其中一个出来，然后再动手。 相比于前一种，后一种确实要保险一些，这可是异能者聚集地的a区，万一惊动了那些家伙，后果不堪设想…… 他固然很强大，可双拳难敌四手不是吗？ 可没想到刚走出几步，隔壁的门“吱呀”一声轻响，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程莫揉着有些惺忪的睡眼，手里拿着一个空水杯，似乎正打算去公共水房接点水。 程莫脑子里还惦记着妹妹想吃白米饭的愿望，那是他唯一的亲人，万一隔壁那个男人明天有事，他干脆现在就去敲隔壁的门问问换米的事情。 他一抬头，恰好撞见从门内出来的高政。 两人打了个照面，都是一愣。 程莫对高政的印象还停留在平时的照面。 但是他看起来颇有实力、而且每天经过他家门口手里提着一大堆物资，很多都是末日有价无市的物资。 他虽然觉得高政看人的眼神有些说不出的怪异，但末世之中，谁没点脾气？就连他妹妹都喜欢使点小性子。 况且是为了妹妹，他还是硬着头皮，挤出一点客气的笑容。 “高……高先生？”程莫试探性地开口，“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高政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错愕，随即化为一种玩味的、近乎于猎人看到猎物自己走进陷阱的笑意。 这真是……省了他太多事了，都不用下网，猎物就自己上钩了。 他迅速收敛了那丝外露的情绪。 脸上挂起那副惯有的，温柔的浅笑，这笑容如同春日里的一缕细风。 他顺势接话：“嗯，有点事。程先生这是？” “我……”程莫晃了晃手里的空杯子，有些不好意思，“想出来倒杯水。 正好，高先生，有件事想麻烦您一下……” 他想到妹妹期待的样子，叹了口气，最后略带询问道，“不知道您那里……有没有精米？我愿意用晶核或者别的什么跟您换一点，我妹妹她……有点想吃。” 虽然高政给他的感觉如同翩翩公子，身上有一股柔和的气质。 可不知怎的，他总觉得高政不好相处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呢？ 高政眉梢微不可查地挑了一下。 精米？ 换？ 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 他正愁用什么理由进去或者把他们其中一个引出来呢。 他还以为是傻瓜为了逗笑另一个傻瓜，想的狗屁笑话呢，原来真的有人，会自己往笼子里跳。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精米？” 高政故作沉吟，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程莫身后的门缝，似乎想透过门缝看到什么……但很显然，他要失望了，程莫的家里漆黑一片。 他面色平静，语气中尽显温润儒雅，“倒是还有一些。” 程莫闻言，脸上立刻露出惊喜的神色：“真的吗？那太好了！需要多少晶核？或者您看看需要什么别的？” 他想着，笑容愈发放大，这次要是用精米给小媛媛做饭吃，她不得感动死了，他果然是个好哥哥啊。 他收回思绪，一脸笑容。 高政扯了扯嘴角，他觉得他这个邻居莫不是不灵光？ 想到此，高政的笑容显得愈发“和善”，他声音冷清：“晶核就不用了，这世道，大家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不过……” 见高政一顿，程莫的心立刻揪了起来。 随后又听到高政道：“米放在屋里，具体有多少我也记不清了，得看看。 要不……你进来看看？看需要多少，直接拿就是了。” 程莫松了口气，这高先生怎么说话大起大落的。 高政发出了邀请，语气自然得仿佛只是邻居间最普通的串门。 程莫虽然觉得深夜进入陌生人的房间有些冒昧，但对方如此大方，而且看起来文质彬彬，风度翩翩。 应该不是坏人吧…… 虽然亦或，但是关系到妹妹的愿望，他只是犹豫了一瞬，便点了点头：“那……那就打扰高先生了。谢谢您！” “不客气，这边请。”高政侧身，让开通道，嘴角勾起一抹计谋得逞的笑容。 程莫不疑有他，跟着高政走进了隔壁的房间。 房间内没有点灯，只有月光透过窗户，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气氛比走廊更加昏暗和压抑。 更奇怪的是，房间里的温度冷得不像话，仿佛他上一秒还在六月天，下一秒就进入了十二月。 程莫下意识地眯了眯眼，适应着黑暗，与身上因为不适而起的鸡皮疙瘩。 裴思颖站在房间角落，周身还残留着一丝未散尽的寒气，他的整个表情都埋没在了阴影里，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张敏依旧坐在沙发上，指尖的敲击声骤然停止了。 她抬起头，月光照亮她半张脸，那双眼睛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幽深，如同深不见底的潭水，平静无波地看向程莫，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 程莫被这房间里的低气压和两道明显的视线看得有些不自在。 他不自在地站在门口附近，对着沙发方向模糊的人影点了点头：“张小姐，裴小姐。” “程先生不必客气。”张敏的声音地响起，清冷好听却没什么情绪，“高政，给程先生倒杯水。” “哦，对，喝水。” 高政像是才想起来，转身去拿水壶。 他背对着程莫，脸上的笑容变得冰冷，与方才门外的温文尔雅判若两人。他的整个嘴抿成了一条线，面色毫无温度可言。 看起来就像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只待敌人放松警惕后，他再一跃而起，狠狠地咬向敌人的脖子。 他慢条斯理地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半杯水。 水是凉的，正如这个房间的温度。 程莫连忙摆手，他感到一丝不安，只想尽快拿到东西离开。 这房间里的气氛让他脊背发凉…… 尤其是那位张小姐的目光，向什么猛禽一样锁定了他，这种感觉让他脊背发凉。 “不用麻烦，高先生，我不渴。我就是来看看米，换完就走，不打扰你们休息。”他只想快点完成交易回去。 “不急。” 高政慢条斯理地倒了一杯水，转过身，递向程莫，“先喝口水。米在里间，我这就去拿。” 水杯递到面前，程莫不好再推辞，只好接过：“谢谢。” 冰凉的触感让他一个激灵。他确实有点口干，想着喝口水也好。 杯中的水很凉，在这闷热的夜晚带来一丝凉意。他并没有多想，仰头喝了几口。 高政看着他喉结滚动，咽下那几口水，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他转身作势要往里间走。 程莫放下水杯，等待着。 张敏翘着二郎腿等着猎物被放倒，这个邻居看起来不聪明的样子，不过她需要的就是这种不聪明的猎物，好掌控。 大约一分钟后，程莫忽然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眼前张敏冷艳动人的脸，似乎变成了两个 “呃……两个张小姐。”他甩了甩头，以为是今天太累了的缘故。 但眩晕感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迅速加重。 张敏勾起嘴唇，笑意更浓，猎物上钩了。 只见不聪明的程莫高高抬起手掌，然后狠狠的扇在脸上，小麦色的肤色上，浮起了一个深红色的巴掌印。 张敏扯了扯嘴角，她这可是能放倒一头牛的量，程莫以为自己打两下就能清醒？况且就算清醒了又如何？ 她们可是有一个神性者…而他只是一个二级的小喽啰。 程莫只觉得四肢开始发软，力气像被抽走一样，甚至就连连上火辣辣的痛感都感受不到了了。 “高先生……这水……”程莫猛地意识到不对，他试图看向高政，视线却已经开始模糊涣散。 他想大声质问，却发现连发出声音都变得困难无比，如同被一双无形的巨手，死死掐住了喉咙，只觉得难受无比。 他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勉强扶住旁边的墙壁才没有立刻倒下。 高政停下了脚步，转回身，脸上哪里还有刚才的“和善”，只剩下冰冷的嘲讽和如愿以偿的讥笑。 就像一只得了乖的黄鼠狼，看起来尖嘴猴腮的，哪有刚才的半分温和。 “是个不错的‘容器’呢，效果这么快。”他低笑着。 张敏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缓缓走近。 程莫用尽力气，看向步步逼近的两人，他的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明明高先生是那么温润儒雅…… 可恶！他居然被欺骗了！还是被一个披着人皮的尖嘴猴腮黄鼠狼欺骗了。 他想到了就在一墙之隔的妹妹，与妹妹甜甜的笑容。哪怕妹妹平常会骂他猪脑子，但他不敢想如果他也死了，妹妹一个人生活在这个狠心的时代，会有多难熬。 她没有保护她的哥哥了。 巨大的恐惧和悔恨瞬间淹没了他。 不是对黄鼠狼与毒蛇的惧意，是害怕万一自己没了，没有人保护她。 他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媛……媛……” 最终， 黑暗彻底吞噬了他的意识。身体一软，沿着墙壁滑倒在地，失去了所有知觉。 高政走上前，踢了踢程莫毫无反应的身体，确认他是否已经彻底昏迷。 “搞定。” 他满意地对张敏说，“‘容器’带来了，品质上乘。” 张敏垂眼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程莫，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是淡淡吩咐：“把他拖到里面去，准备仪式。裴思颖，守在门口。” 她的声音冰冷，裴思颖感觉脖子一凉，仿佛被毒蛇…或者其他的无骨动物爬上了脖子。 高政弯腰，毫不费力地将昏迷的程莫拖起，像拖一袋货物般将他拽向里间。 里间比外厅更加昏暗，只有一丝惨淡的月光从高处的窄窗渗入，勉强照亮中央一块被清理出来的空地。 地面上，用某种暗红色的、仿佛血液般的颜料，绘制着一个法阵，线条扭曲纠缠，就像好几条红色的蛇在共舞。 高政将程莫粗鲁地扔在法阵中央，让他仰面躺着。 张敏踱步过来，站在法阵边缘，低头审视着她的“容器”。她的眼神专注而狂热，仿佛艺术家在端详自己即将完成创作的艺术品。 “按住他。”她命令道，声音里没有丝毫温度。 高政依言，用膝盖顶住程莫的肩胛，一只手轻易地钳制住程莫无力的双臂。 张敏从一个上了锁的陈旧木匣里，取出一只巴掌大的黑色陶罐。 陶罐表面刻满了扭曲的花纹，虽然看不清画的什么，但看到的人只觉得不寒而栗。 她小心翼翼地将陶罐放在地上，动作虔诚。 裴思颖依言守在门口，背对着里间，但她能清晰地听到里面的动静。 高政将程莫摆成盘膝而坐的姿势，自己则退开两步，饶有兴致地看着张敏动作。 张敏跪坐在陶罐前，口中开始吟诵起晦涩难明的咒语。 这是她前世在同英会看到的。 没错，她骗了李鹿言她们，她不只看到十二神。 她所看到的东西，包括这个秘宝，将是她最后的底牌。 但好在她带着这些秘密穿回来了，她会抢在同英会的“祈”发育起来之前，先掌握绝对的力量。 然后，收割。 随着她的吟诵，黑色陶罐开始微微震动，罐口的封印符文明灭不定。 下一秒。 一股阴冷、粘稠、充满贪婪欲望的气息从罐中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让房间的温度再次骤降。 奇怪的是，这种阴冷气息，居然是生机盎然的脆绿色，如果忽略掉这股阴冷潮湿感，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 高政眯起了眼，即使是他，也能感受到那罐中之物所蕴含的力量。 相同的力量…… 终于，张敏停止了咒文吟诵。 她猛地咬破自己的蛇尖，将嘴里殷红的血液，一口喷到灌口的封印上。 “噗——” 仿佛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灌口生起了阵阵翠烟，烟雾散去之时，封印彻底消散。 张敏深吸一口气，眼里的癫狂之色更甚，她小心翼翼地揭开了罐盖。 第117章 就在罐盖开启的瞬间，一道青色的细影猛地从罐口，飞射而出，随之带出来的，是一股清香的气味，一种蓬勃的、富有生命力的气息。 那似乎是一条极细小的虫子，通体呈半透明的青色，那颜色甚是好看，如同一枚上好的玉器，莹润生辉。 头部只有一个小小的口器，没有眼睛，周身散发着浓郁的碧绿气息，翠烟围绕周围，如烟似雾，不断流转盘旋。 它在空中扭曲盘绕，发出极其细微却尖锐的呜咽，如同鸟鸣声，那声音直刺人的精神，充满了对生命能量的渴望。 这就是“种子”。 看着这个种子，张敏呼吸一顿，记忆又被拉回了重生前。 同英会的地下室阴暗潮湿，与其说这是同英会的基地，不如说就是个临时据点。 她成功了。 经过数月的潜伏，扮演着一个对力量充满贪婪、足以被同英会吸纳的新面孔。 终于抓住了会长短暂外出的空隙，破解了三重加密的保险柜，取出了这个被严密保管的小罐子。 罐子入手温润。 她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同英会称之为“圣蛊”，是能汲取、操控生命能量的禁忌。 任务本是潜伏在这里。 但她太想要力量了，不想回去过被别人差遣的日子，她想当老大，想当指挥官。 她指尖触碰到那玉罐的瞬间，一种奇异的感觉流遍全身。 仿佛里面不是可怕的蛊虫，而是一个……初生的、懵懂的生命，被强行赋予了可怕的使命。她将其贴身藏好。 就在她转身欲走的刹那，密室的特制金属门无声滑开。 门口站着一个人。 同英会长。 代号“杀戮”。 他穿着一身一丝不苟的暗红色长衫，和半张破旧的面具，那双眼睛，深得像古井，没有任何光能透进去，像深不见底的潭水，无人能洞悉，她想的是什么。 他并没有显露出暴怒，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目光落在她身前微微鼓起的衣襟上，那里藏着那个温润的小罐。 “夜莺，”他的声音平稳得可怕，像冰冷的玉石相互轻叩，“或者，我该称呼你的名字，张敏？” 张敏的心脏骤然缩紧，全身血液几乎冻住。 他居然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把你拿走的东西，交出来。”他朝她伸出手，手指修长干净，“那不是你该碰的东西。” 密室里死寂一片，只有压抑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张敏能感觉到贴在心口的那只小罐似乎在微微发烫，一种极其微弱的、渴望生存的悸动透过布料传来。 交出去？叫出去有什么用？整个末世谁不知道这个会长有多阴险，若是交出去了照样会死。 不管了，赌一把。 一种超越理智的冲动，让她猛地向后撤了一步，护住了胸口。 “不。”她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却异常清晰。 会长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那冰冷的漠然更深了一层。 “我很欣赏你的勇气，可惜，用错了地方。”他淡淡地说，仿佛在评价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没有预兆，甚至没看到他动。 张敏只觉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猛地扼住了她的咽喉，将她整个人提离地面！ 那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手掌，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掐住了她，将她提了起来。 肺里的空气被瞬间挤空，视野开始模糊发黑。 她徒劳地挣扎着，手指想掰开那无形的束缚，却只触碰到一片虚无的冰冷。 会长依旧站在原地，只是平静地抬着一只手。 “最后一次机会，交出来。”他的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 张敏的脚尖在空中无力地蹬了几下，像一只被无形鱼线钓离水面的鱼。 冰冷的窒息感疯狂挤压着她的意识，肺叶火辣辣地疼。 刚才那点“不想被差遣”的野心和“赌一把”的豪横，瞬间被掐得烟消云散，只剩下最本能的求生欲。 她想或者，哪怕低贱的，被折磨的活着。也不想这么死了，活着还有机会，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她拼命想点头，想用眼神传递：我想活着，我选活着。 会长那双深潭般的眼睛漠然地注视着她，似乎在她因缺氧而开始翻白眼的瞳孔里读到了“负隅顽抗”和“宁死不屈” 他微微偏头，语气里似乎带着一丝极其细微的、类似于“遗憾”的波动，她轻笑一声，但说出的话却让张敏如坠冰窟： “看来，你是选择有尊严地死去。” 我想活…… 她想开口说话，却因为极度的缺氧开不了口。 在杀戮眼泪，她只是脸色由红变紫，嘴巴无声地开合，像离水太久濒死的鱼。 会长似乎失去了最后一点耐心。 “也罢。”他淡淡道，他抬起另一只放在背后的手。 张敏只见一条巨大的，极有威压的红光朝自己飞来，在炎热的气息中没了知觉。 思绪收回。 “去。”张敏对着昏迷的程莫一指。 那青色蛊虫在空中停滞一瞬，似乎是在辨认方向，随即如同闻到血腥味的蚂蟥，猛地调转方向，化作一道青色流光，直扑程莫的心口！ “噗！” 一声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闷响。 蛊虫竟直接穿透了程莫的衣服和皮肤，毫无阻碍地钻入了他的体内！ 程莫昏迷的身体猛地剧烈抽搐了一下，如同被电击了一样，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在颤抖。 他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嗬嗬声，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程莫的脸色在月光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额角青筋暴起，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在他的胸膛皮肤之下，可以清晰地看到一道细微的凸起，正如同活物般缓缓向上蠕动，目标直指他的大脑。 高政看得津津有味，嘴角噙着残忍的笑意。也不知道小敏敏是怎么得到这东西的… 但既然小敏敏说容器培养得好的话，最后孵化出来的东西，可以让她成为和他一样的人，他倒是很期待呢…… 张敏则屏息凝神，双手维持着法印，眼中幽光闪烁，全力感应并引导着蛊虫的行进。 她能感受到蛊虫传来的兴奋与贪婪，以及程莫体内那蓬勃的木系异能和旺盛气血对“种子”的巨大吸引力。 仿佛见到了一块香喷喷肥肉的难民。 过程比想象中更顺利。 程莫的意志因昏迷而毫无抵抗，他的身体本能地对这外来入侵者做出的微末挣扎，但这种脆弱异能者的挣扎，在“种子”的力量面前不堪一击。 就像一枚小石子，没有溅起任何水花，哪怕一点。 很快，那皮下蠕动的凸起抵达了程莫的颈项，最后没入他的下颌，消失不见。 几秒钟后，程莫身体的剧烈抽搐停止了。 他脸上的痛苦表情渐渐平复，变得平静，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 又过了一会儿，程莫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原本属于程莫的、带着些许倔强和温暖光彩的眸子，此刻完全被一片空洞的死灰色所取代。 没有焦距，没有情绪，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虚无，不似一个活生生的人类，就像一个没有意识的木偶。 他动作有些僵硬地，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站姿笔直，就像一个被人摆好的木偶，没有神采，四肢都不知道抖一下。 他转向张敏，微微低下头，如同一个忠诚的傀儡，等待主人的指令。 张敏仔细感应着彼此之间那道新建立的、无比清晰的精神联结。 她能感受到“容器”体内流淌的力量，那力量混合了程莫原本的木系异能和“种子”带来的生命力，虽然还很微弱，但潜力巨大，并且完全在她的掌控之下。 最关键的是…… 张敏抬起手，手掌中心冒出一棵绿芽。 她现在可以用植物系能量了。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近乎狂热的笑容。 “成功了。”她宣布，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更多的却是兴奋，“完美的容器。” 高政吹了一声轻佻的口哨：“恭喜啊，敏敏。看来我们的计划，可以大大提前了。” “什么你的计划，这是我的计划。”张敏头也不回的冷冷道。 她看向如同提线木偶般站立的程莫，冷声下达了第一个指令：“记住你的新身份。你是‘容器一号’。现在，回去，回到你妹妹身边。像平常一样，不要让她起疑。等待我的下一个命令。” “是的……主人。”程莫的喉咙里发出干涩沙哑的声音，语调平直，毫无波澜。和平常基本无异。 他转过身，动作依旧有些许僵硬，但比刚才顺畅了一些，一步步朝着门外走去。 守在门口的裴思颖默默让开道路。 她看着程莫那双空洞死寂的眼睛从自己面前经过，下意识地避开了目光。 她知道张敏成功了，没有人再能打她的主意了。 程莫打开门，走入昏暗的走廊。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那影子扭曲着，一切正常，但不再属于那个一心只想让妹妹吃上白米饭的哥哥。 他走到自家门前，拿出钥匙，插入锁孔。 转动。 “咔嚓——” 门开了。 里面传来程媛带着睡意的、含糊的声音：“哥？是你吗？水接这么久……” “嗯，是我。”程莫回答道，声音努力模仿着平时的语调，却依旧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冰冷和浓重的机械感，就像一个努力模仿人类的机器人，“没事，睡吧。” 门在程莫身后合拢，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彻底隔绝了走廊里那点微弱的光源，也将他与过去那个自己彻底割裂。 现在的他，就是一个人人掌控的提线木偶。 屋内一片漆黑，只有妹妹程媛均匀的呼吸声从里间传来。 程莫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那双眼睛在黑暗中适应了片刻，空洞地扫视着这个他曾经拼尽全力守护的小小巢穴。 空气中还残留着妹妹身上淡淡的、带着点甜味的皂角气息，以及今天晚饭，他花了两块二级晶核换的一碗泡面的香辣味混合在一起。 他只换了一碗，给妹妹吃了。 这些气味涌入他的鼻腔，却再也无法在他心中激起任何波澜。 “哥？” 里间传来窸窣的翻身声，程媛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含糊不清地嘟囔，“你干嘛呢……站在那里当门神啊？快睡觉……” 若是往常，程莫会压低声音笑着回一句“这就睡”，或许还会走过去替她掖掖被角。 然后就会被程媛笑骂两句笨蛋。 但现在，他只是僵硬地转过头，面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的面部没有任何表情，整个人看起来冰冷不可靠近，但真正了解程莫的人都知道。 他喜欢笑。 “嗯。”他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干涩的单音，算是回应。 这个回应很冷淡，惹起了程媛的不满，毕竟哥哥平常都是会很柔情的像她道歉，但今天的程莫有点不对劲。 她没太在意，只是翻了个身，嘟嚷了两句：“笨蛋程莫……” 声音很小，按理来说，程莫是不应该听见的，可是“程莫”听见了。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迈开脚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动作依旧带着那种初生的、不协调的机械感，每一步都像是四肢不协调的机器人，肌肉梆硬，四肢笔直，每一次弯曲都是一场巨大的斗争。 他躺下，身体笔直得不像话，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睁着眼睛一眨不眨，似乎不知道累一样，死死的望着天花板上模糊的黑暗轮廓。 另一间房，程媛似乎又陷入了沉睡，呼吸变得悠长。 程莫体内的“种子”安静地蛰伏着，与张敏的意识联结像一根无形的丝线，能穿透墙壁，然后将两个不通的房间，连接起来。 他感受到张敏的意识如同冰冷的潮水，在丝线的那一端微微荡漾，监视着，掌控着他。 就像民间的提线木偶，而他就是那个没有自我意识的提线木偶。 在他的心中，张敏即天。 时间一点点流逝。 程莫就那样一动不动地躺着，像一具僵硬尸体。 第118章 少年站在窗边，定定的看着窗，那抹刺眼的粉色流光划过的轨迹。 房间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不，或许比之前更加死寂。 窗外，粉色流星早已消失在浓稠的夜色之中，只剩下一抹死寂，无声的死寂。 房间里，只剩下李鹿言微弱却平稳的呼吸声，一下，又一下，如同几不可闻的脉搏。 柳青野脸上那惊骇、愤怒、被背叛的表情，如同退散的浪潮，迅速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脸上哪还有那五颜六色，多姿多彩的表情。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平静，如果仔细看，可以发现他的平静的眸子里，汹涌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他缓缓地地转过头，目光落在李鹿言苍白的脸上，以及纤细的仿佛一捏就断的脖颈上。 那眼神深处，先前被华光话语激起的细微波澜早已平息。 眼眸深处是更幽暗、更偏执的疯狂。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极其轻柔地拂过李鹿言散落在额前的碎发，动作温柔得近乎虔诚，仿佛在对待一个仿佛马上就会碎掉的珍宝。 与他眼中翻涌的暗色形成了对比。 这种暗黑的，几乎疯狂的眼神。居然能做出，这种柔情的，近乎虔诚的动作。 如同一枚轻柔的鹅毛，轻轻的擦拭着一块珍贵的宝石。 “姐姐……” 他低声呢喃，声音很轻，“你都听到了，对不对？那只聒噪的、自以为是的狐狸……他懂什么？” “哼…” 他轻哼一声，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暖意，只有嘲讽，明晃晃的嘲讽。 也许他在嘲讽华光的纯苯，真的以为自己三言两语可以劝动一个，已经将某些思想根深蒂固，从来没有见过光的人。 他生出意识是在末世，只见过烧杀抢掠。哪里见过华光口中的，那个分他饼子的士兵…这个世界上，不可能会有这种人！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程序，就是保护姐姐，完成婆婆的大业。 “敬重？悲悯？生生不息？” 他嗤笑一声，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真是……可笑至极。” “亦是…愚蠢至极。” 他俯下身，跪坐在地上，将脸颊轻轻贴在李鹿言微凉的手背上。 像一只寻求安慰的幼兽，可说出的话却与这依恋的姿态截然相反。 “他以为他那点粗浅的魅惑之术，真的能撬开我的嘴？” 柳青野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屑，“我可是婆婆用神魂心血温养出来的本命柳，我的根系，连着的是婆婆的意志。 他看到的，不过是我愿意让他看到的‘真实’罢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近乎狂热的翠色光芒。 那光芒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炽烈，几乎要灼烧起来。 “望乡港？忘川号？呵呵……呵呵呵……”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低沉，肩膀微微耸动， “那地方确实很痛苦，很适合作为舞台的背景板，不是吗？ 但婆婆……尊贵的婆婆，怎么可能会在那艘破船上，让自己慢慢被那些低贱的执念同化？ 那地方确实是一个搭建好的，好舞台。 但主角所在的地方才是舞台不是吗？” 他抬起头，眼神狂热地看向窗外，仿佛能穿透无尽空间，看到那个他口中的“舞台”。 “婆婆所在的地方，比望乡港更精彩，更……适合作为一个舞台。”他的语调变得缱绻，像午后睡醒的小猫，带着一种分享秘密般的兴奋。 “那是在死域的核心，是死域繁荣的象征。在死域的最中心，也就是当今死域执权人所在的中心城都。 也是死域之王‘无’所在的城域——无尽之都。”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李鹿言的手背上划动，如同骗骗轻羽慢慢扫动。 “华光他根本不明白，婆婆要的不是打开一扇门，放出一群杂兵制造混乱。 那样太低级，太配不上元初大人的归来了。 且况，如果这样，若是有一些烦人的东西来搅局，那些小杂鱼那么好杀，岂不计划全盘皆崩。”他说的话意有所指，似乎在指华光。 柳青野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就如一条锁定猎物的毒蛇，只等着马上就跳上去，狠狠的撕下猎物一层皮肉，“婆婆是要……重启这世间的一切。” “死域积压的怨气、邪魔、那些被遗忘的古老存在……它们本身就是规则失衡的产物，是堵塞的污秽。 唯有引动它们，让它们冲击现有的、僵死的秩序，如同洪水冲垮腐朽的堤坝，才能将这一切彻底洗涤！才能为元初大人重塑一个全新的、干净的‘世界’！” “到时候待姐姐归来，再将那些怪物全部镇压，整个世间就清净了，现在要做的就是…”他顿了顿，眼里扭曲的光点更亮了，“让它们和神域的那帮人互相残杀！” “至于那些蝼蚁？”他歪着头，脸上露出一种天真的表情，那仿佛就像是从来没有见过世间险恶。 可那双暗流涌动的眸子却揭穿了他，“姐姐，你说，清洗污秽的时候，会在意污秽里的虫豸吗？ 他们的挣扎，他们的‘生’，在宏大的重生面前，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噪音。 它们的牺牲，将会成为新世界诞生时最绚烂的烟火，会成我新火的灯油，这是它们的荣幸才对。” 柳青野眼里的光跟甚了，认为这不是什么错事，从始至终都这么认为。 他的语气越来越激动，翠色的妖力不受控制地溢出，在周身形成一层薄薄的、摇曳的光晕，照亮了整个暗沉的房间。 “华光居然还怀念那半块发霉的饼？” 柳青野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笑得几乎喘不过气。 少年的声音本应清朗好听，但他的声音很沉闷，一中说不出的闷，如同被黏糊糊的沥青束缚住了，“真是……可怜又卑微的回忆啊。他居然被那种东西束缚了三万年？” 他的语气中有一丝不解，以及一丝嘲弄讥讽。 “难怪只能做一只摇尾乞怜、被断了尾巴的小宠物！” “但我们不一样，姐姐。”他紧紧握住李鹿言的手，声音变得充满诱惑，虽然李鹿言现在还没有醒，但哪怕是对待她沉睡的躯体，他都是那么的虔诚。 “你和婆婆，还有我，我们才是一体的。 婆婆耗尽心血为你谋划，而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守护你，执行婆婆的计划。 我们会一起，亲眼见证旧世界的崩塌，迎接你的完全苏醒，迎接一个新纪元。” “那一定……很美。”他闭上眼睛，脸上浮现出陶醉的神情，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末日般的景象， “混乱到极致，那才是最纯粹的。毁灭之后，才是新生。那些灯火……”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翠芒大盛，指向窗外， “将会被更耀眼、更永恒的光辉所取代！那才是真正的‘生生不息’！ 能成为灯油，将是他们这短暂的一生，最荣幸的事。” 房间内的桃花暗香早已散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植物清冽的气息，那是柳青野完全释放的妖力气息。 他面部几乎扭曲，眼里暗沉的欲望，几乎要浸了出来。 “让那狐狸去找吧，让他去望乡港那艘破船上浪费时间吧。 等他找到那处空无一物的‘坐标’，察觉到不对时……” 柳青野的嘴角咧开一个巨大的笑容， “婆婆的仪式，恐怕已经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了。 而他，或许还能赶上成为新世界诞生的第一份祭品？ 想想他那时的表情，一定比现在更加精彩。 会是什么样的呢？是我刚刚演的那样吗？悲愤…悔恨…以及明晃晃的杀意” 他裂开嘴角，笑意更甚。眼眸里是无穷无尽的、阴暗、偏执、潮湿的暗流。 他不再看窗外，而是全心全意地注视着李鹿言，眼神虔诚而又温柔。 “没关系得，姐姐，一切都在婆婆的计划之中。 一点小小的插曲罢了。” 他轻声细语，如同情人间的低喃，“我会守着你，谁也打扰不了我们。 等到时机一到……”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化作一丝几不可闻的、充满期待的战栗。 “我们一起，点燃这一切。放出世间最大的一把火。” “想想就很兴奋，不是吗？” 柳青野不再说话，静静地坐在床边，只是安安静静握着李鹿言的手。 翠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骇人，里面翻涌着的是对毁灭的渴望。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血流成河、万物凋零的景象。 而在那景象的尽头，是他和苏醒的“元初”，站在废墟之上，俯瞰着一个被“婆婆”和他亲手“净化”过的“新世界”。 房间内重归死寂，少年身上绿光渐渐散去。 只是少年眼中还燃烧的疯狂火焰。 …… 华光的身影化作一道淡粉色的流光，瞬间划破末世基地上空污浊沉闷的夜幕，将那座基地甩在身后。 他的全部神念都聚焦于一个方向，鬼城望乡港。 空间逐渐开始扭曲，变形，最后如同一章被撕开的幕布。 周遭的景象不再是熟悉的城市废墟或荒芜原野，而是逐渐被一种灰败、死寂的色调所取代。 光线黯淡下来，仿佛永远笼罩在灰雾之中，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那是陈年的腐朽、执念的酸楚以及空间裂隙特有的、冰冷的虚无气息混合而成。 那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与冰冷感，就像一条冰冷黏滑的毒蛇缠上了脖子。 越靠近死域边缘，这种不适感就越发强烈。 华光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身的神力如同被无形的枷锁层层束缚。 运转间滞涩无比，平日体内蓬勃跳动的力量，此刻竟十不存一。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和消沉感开始蔓延，试图拖拽着他的意志沉入无边的死寂。 这就是死域的法则，排斥一切鲜活的生命力，吞噬一切鲜活生命的存在。 哪怕是神来了，也得趴着。 而他，一个本就重伤未愈、神力大损的神明，在此地更是举步维艰。 前方，灰蒙蒙的雾气浓郁得化不开，隐约勾勒出一个破败、扭曲的轮廓。 那像是一个被遗忘在此的古老渔村，散发着绝非人间应有的不祥。 鬼城，望乡港。 华光收敛所有外放的气息，甚至强行压制住自身神格的微光，缓缓降落在港口的边缘。 脚下的“土地”并非坚实的泥土或岩石。 而是一种粘腻的、仿佛由无数沉淀的怨念和虚无物质凝结而成的东西。 踩上去软绵绵的，像是置身于云层之中。 但这种柔软的质感，却有一股钻心的寒意透过脚底，传至心头。 举目望去，所谓的“港口”死寂无声。 没有海浪拍岸，没有风声呼啸，甚至连最常见的时间流逝感在这里都变得模糊不清。 一切都像是凝固在一幅晦暗，布满灰雾的画卷之中。 残破不堪的木质栈桥歪歪斜斜地伸向灰雾深处，大多已经腐朽断裂，直直的从地面插出来。 几艘小艇就像幽灵一般，半沉在泛着油光的“海水”中，船体上布满厚厚的、如同污垢般的附着物，看不清原本的模样。 雾气中，隐约可见一些低矮、扭曲的建筑阴影，门窗大多破损或彻底封死。 没有灯火，没有炊烟，没有任何生命活动的迹象。 但这里并非空无一“物”。 华光眉头微皱，适应了此地的光线和氛围后，他看到了那些“居民”。 它们是模糊的、半透明的人形轮廓，在灰雾中漫无目的地飘荡、徘徊。 有的蹲在角落，保持着某种哭泣姿态，却没有声音。 有的反复重复着某个单调的动作，比如机械地修补着一张永远补不好的破网，或是朝着灰雾深处徒劳地招手。 还有的只是静静地站着，空洞的眼神“望”着某个方向，身上散发着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与执念。 这些都是“不归人”。 未能往生进入轮回道、执念深重的残魂，进入死域却因为等级太低，无法进入其他城池、只能滞留于此。 经年累月，早已失去了大部分意识，只剩下一点残存的、折磨着它们的执念，成为了这片死地的标志物。 也是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