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磨一剑》 第1章 学堂问难 “通会之际，人书俱老，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学堂之上，身着青布直缀的先生目光灼灼地盯着散散落落地坐在对面的四十几个孩童，用低沉的声音问道。 先生姓章，名宽仁，乃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私塾先生，专以教授蒙童为业，不太计较束脩之多寡，是以不但家境富裕的大户人家将子弟送来读书，便是家境不那么殷实的人家，只要巴望着自家孩儿有出息的，也咬着牙将孩子送来。 章先生授课的独特之处，便是经常在课堂上跟学生们相互问难，按照他自己的说法，这是教学相长的好办法。 每当这个时候，课堂上便会出现两极分化，那些平日比较活跃的孩子积极表现自己、回答问题，并且不时问先生一些刁钻的问题，而那些平日寡言少语的学生则继续保持沉默。 这一回，许是先生掉书袋掉得太过，学生们完全不懂得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于是一概保持沉默。 反复扫视那四十多张沉默的面孔之后，章先生不得不看着花名册点名了。 “小尛子，你说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章先生眼睛离开花名册，冲着西北角上一个十四五岁的孩童说道。 小尛子或许回答不上来问题，却懂得课堂规矩，听到先生叫他，当即站起身来，眨巴着眼睛说道：“先生，我胡乱猜个意思行不行？” “你只管大胆地猜！”章先生用鼓励的口吻说道，“猜对猜不对都不要紧，就怕你不敢猜。” “好，这可是你说的，有什么麻烦你可替我挡着！”小尛子一边说，一边冲着旁边一个学生瞥了一眼，“我的理解是，小嘎子他娘跟一个外乡的男人通奸约会，他爹知道以后把他娘狠狠地打了一顿，自己也似乎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旁边那个学生，就是小嘎子，听了这话，恨恨地剜了小尛子一眼，接着起身朝他撞去。 转瞬之间，两个人便厮打在一起。 其他学生见状，不由纷纷起哄。 小嘎子因为小尛子当众侮辱了他的娘，下手十分凶狠，拳拳到肉，并且由于比小尛子胖壮一些，每一拳都让小尛子难以抵挡。小尛子虽则奋力反击，却终因力气不济，不一会儿便被小嘎子打得鼻青脸肿。 章宽仁是个斯文人，自矜身份，兼且怕自己被打伤，所以不敢上前拉架，只好站在讲台上嘶声吆喝。 后来，还是几个懂事些的学生出手，奋力将小嘎子和小尛子撕扯开。 小嘎子犹不舍气，攥着拳头，气哼哼地看着小尛子。 小尛子尽管被打得头破血流，却不肯服输，也不错眼珠地盯着小嘎子，说道：“你甭这么看着我，我说的是事实，你娘就是跟外乡人偷情了，谁不知道！” 小嘎子听了这话，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又要冲上去厮打。 章宽仁拿起戒尺，啪地一声摔在案头上，厉声喝道：“够了，成什么体统！” 学生们听到戒尺发出的动静，都不由打个哆嗦，知道先生要动用惩罚了。一般的惩罚他们倒也不惧，问题是，当先生实施最严厉的惩罚的时候，先生那几个虎狼般的侄子便会进入学堂对他们下狠手，那是他们都不太愿意承受的。 就连相互怒目相向的小嘎子和小尛子，也都消停了下来。 其他人则眼望着先生，急于看看先生这回要如何惩罚两个打架的同窗。 出乎意料的是，先生却没有出去喊他那几个凶神恶煞般的侄子，而是老神在在地喝了几口茶水，继而说道：“小尛子，君子不揭人之短、暴人之私，这个道理你知不知道？” 小尛子嘟着嘴回应道：“先生，这件事情又不是什么秘密，许多人都知道，为什么不能说？难道你就没听人家嚼老婆舌的说过？” “唗！”章宽仁又拍一下戒尺，怒道，“凡君子者，视不当见而不见，听不当闻而不闻，斯乃正人。你跟我学了这几年，甭说什么耳濡目染了，连我口传心授的东西都没记住，还在这里跟我顶嘴，委实顽劣得很！从今天起，你去西岭挖土三日，以为顽劣不羁之惩戒！” 小尛子指着小嘎子说道：“那他呢？” “他也要遭受惩戒，面壁思过三日！” 章宽仁白他一眼，气哼哼地说道。 说罢，又不由摇头叹气起来。 这个小尛子，大名叫做章轩，乃是章宽仁的族侄，自幼失怙，家中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老娘和一个长他一岁的姐姐，日子过得比较艰难，靠着老娘给人家补缀度日。章轩这个名字，也是章宽仁取的，意在让他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他的老娘虽则是个靠着自己的辛劳苦巴巴度日的女人，却有些见识，指望章轩识几个字，能够写写算算，好去大户人家当个店铺的伙计什么的，不再像他死去的爹那样过那土里刨食的艰辛日子。 章宽仁经受不住她的再三央及，只好将章轩收进学堂，不仅免了他的学费，而且特意对他多费了不少心。 章轩所说的小嘎子他娘莲心跟人偷情之事，章宽仁是知道的。那个婆娘，自从嫁到村里来，身上就带着一股骚气、眉目之中另有一种骚态，就像一只花蝴蝶，引得村里的不少男人围着她转。章宽仁也遭受过她那看上去半真半假的调诱，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从来不理她那个茬，久而久之，她也就不来招惹了。 她的男人姓孙，乃是村里的小姓人家，幸亏她跟男人们混得熟，那个孙姓男人倒也没怎么受大姓人家欺负。 乡下人憨实，从来都是被窝里的事情被窝里了，一般不会四处宣扬，唯有莲心的事有些例外，人们闲聊的时候往往将它作为笑谈，笑过之后也就罢了。 小尛子在课堂上公然提及这件事，引得莲心的儿子小嘎子不满，其实也很正常。这么大的孩子，都知道要脸面了，哪会容忍别人侮辱自己的亲娘呢？ 章宽仁如此处罚两个打架的学生，意在将他们暂时分开，让他们将这件事情渐渐淡忘。小孩子之间不太记仇，当时打得头破血流，过后仍然可能是好朋友。 不过，一堂好好的问难课，却被这一场架搅闹了。 章宽仁于是改变了授课方式，不再继续问难，而是给学生们讲解那句话的意思。 “孩子们，通会之际人书俱老，并不是小嘎子的娘跟人通——，啊！” 说到这里，章宽仁意识到自己不经意间说走了嘴，于是急忙刹住，咳嗽两声之后继续说道：“它的意思是，只要把书本上的意思学通了，那就可以做到融会贯通、返璞归真，为人处世就会周到、圆融起来，写出来的文字也就朴素自然，不会硬拽那些华而不实的辞藻。” 他在台上苦口婆心地讲，台下的学生们却仍然将心思放在小嘎子他娘的事情上，对他的讲述并未听进去多少。 第2章 奇怪的梦 下课之后，学生们哄然而散、各自回家，章宽仁则将小嘎子关进禁闭室，让他在那里面壁思过，并命人通知家长来给他送饭。 晚饭时分，小嘎子的娘莲心来了，却是两手空空，并未给小嘎子送来饭食。 一进门，莲心就满脸堆笑，说道：“宽哥，嘎子又让你生气了？” 这宽哥的称呼很是新奇，章宽仁先是怔了一怔，方才开言回应：“是啊，他跟人打架，把人家打伤了，我让他面壁思过三日。” “哎哟，这可怎么办呀！”莲心用手撮着自己的胸口，又是皱眉又是跺脚，“宽哥，你知道的，我们孤儿寡母的不容易，嘎子要是在这里关禁闭，那晚上谁来陪我？这漫漫长夜，要是刮风下雨，我一个人很害怕呀！” 章宽仁冷眼瞧着她，说道：“弟妹，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孙家兄弟活得好好的，哪来的孤儿寡母？嘎子晚上在这里面壁，还有孙家兄弟陪你不是？” “哎呀，宽哥，你哪里知道我的苦楚！”莲心继续卖惨，“那个姓孙的，名义上是个人，男人的那些事他一些儿都做不得，害得我整夜整夜地以泪洗面。宽哥，你说说，哪个女人甘愿守这样的活寡？幸好有嘎子守着，我还能勉强跟他过下去，不然的话，我即便不死，也早跟人走了！” 一边卖惨，一边偷眼瞧着章宽仁，故意弄出些骚模样。 章宽仁见不是头，生怕弄自己一身骚，沉吟片刻，无奈地说道：“好吧，那你先把小嘎子领回去，晚上就不关他的禁闭了。” 说罢，打开禁闭室的门，把小嘎子放出来。 小嘎子无可无不可地跟着莲心走，莲心走到门口，还回过身来向章宽仁抛个媚眼，嬉笑着说道：“宽哥，我一个妇道人家，也是知恩图报的，一定记着你的好！” 章宽仁散了学，回到家，跟自己的婆娘说起此事，夫妻大笑了一场。 小尛子回到家，他娘眄氏看到他那鼻青脸肿的样子，问他怎么回事，他抵死不说。第二天早上，他过了学时还躺在炕上酣睡，眄氏扭住他的耳朵将他拽起来，虎着脸说道：“小鬼头，不好好上学，却在家里躲懒，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小尛子捂着耳朵嘟囔道：“不是我不去上学，是先生不让去，却让我去西岭挖土！” 眄氏寻思寻思，说道：“先生让你去挖土，肯定是因为你在学堂惹了祸！你实说，到底惹了多大的祸？” 小尛子被眄氏凶巴巴地逼着，不敢隐瞒，只好将跟小嘎子打架的事和盘托出。 眄氏说道：“先生让你去挖土，自然有让你挖土的道理，你还在家磨蹭什么？赶紧吃几个饼子、拿上铁锹上岭，我让你姐姐小花跟你一起去！” 小尛子皱着眉头说道：“你让我姐姐去，还不是让她监督我？我不用她监督，自己去就是了！” 说罢，从炕上跳下来，胡乱吃了几个饼子，扛起铁锹就往外走，一路走一路嘟囔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没走出多远，就碰到了章宽仁一个膀大腰圆的侄子章小海。 “小海哥！” 小尛子停下脚步，恭恭敬敬地打招呼。 章小海转着圈打量小尛子一番，抚着他的肩膀笑道：“兄弟，你是不是又被我老叔惩戒了？” 小尛子点点头，说道：“嗯，先生让我去西岭挖土。” “让你挖土，你就好好挖，不好好挖的话小心挨揍！” 章小海一边说，一边晃晃自己那斗大的拳头，随即离去。 “哼，老子去挖土而已，还得受你这个该死的一通吓唬！” 小尛子又嘟囔了一句，方才继续往西岭上走。 所谓的挖土，其实就是漫无目的地用铁锹在岭上乱刨，用章宽仁的话说，就是苦其心志、劳其肌骨，让犯了错的学童付出一番艰辛的劳动，而不是真的将地里的土挖出来以供使用。任何调皮捣蛋的学生，只要经受了一番挖土的辛苦，就会变得老实许多。 这一回，小尛子要一连挖三天土，这是极其繁重的体力劳动，对一向顽劣的小尛子来说，是一种十分不情愿接受的惩罚。 然而，前有眄氏的冷脸训斥，后有章小海的铁拳威逼，他再不愿意接受也得装模作样地表演一番，那章小海的重拳他以前是领教过的，挨一顿胖揍比挖土难受得多。 来到岭上，小尛子挥动铁锹胡乱刨了一通之后出了一身臭汗，又感到浑身被那高悬在空中的炽热的太阳照得难受，于是开始四处踅摸，打算找个阴凉的地方歇憩歇憩。 怎奈这光秃秃的岭上连棵遮阴的小树苗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凉快的地方？无奈之中，他只好扛着铁锹四处转悠，看看有没有太阳照不到的洞穴什么的。 约莫两顿饭工夫过后，他看到一个陡崖下果然有个洞穴，于是心中一喜，急忙跑过去，想都没想就钻了进去。 进得洞来，他先是撩起衣襟擦擦脸上的汗，又东张西望地查看一番，见洞里没什么毒蛇、蝎子之类的伤人的毒物，方才扔下铁锹，一屁股坐在地上，倚着洞壁休息，不知不觉之中竟然睡着了，并且做起了奇怪的梦。 睡梦之中，他不知怎么来到一个宽阔富丽的神殿里头，那来来往往的神人一个个身材高大、气象端严，对他这么一个身材矮小的孩童都不屑一顾，偶有扫视他一眼的，那眼神之中也带着十足的睥睨。 看看那些威武的神人，再看看他自己，他那自惭形秽的感觉油然而生，从里到外都瞧不起自己，恨不得将自己的神魂镶嵌进哪个神人的头脑里，也像模像样地做一回神人。 胡思乱想之际，他忽然看到端坐在大殿中央、头戴金幞头的那个神人冲着他招起手来。 他怀疑人家不是冲着他招手，于是左顾右盼起来，发现他的身边并无其他人。 为了进一步确认人家真的是冲他而不是别人招手，他先是指指那个戴幞头的神人，而后指指自己的鼻子，并且做出疑问的表情。 那戴幞头的神人见状，将眉头皱了皱，而后把原本正常的胳膊橡皮筋一般拉长，径自伸展到他这里，抓住他的脖子将他提溜了过去。 “小家伙，我让你过来，你却站在那里鬼鬼祟祟地指来指去，究竟几个意思？” 戴幞头的神人亮出洪钟般的声音发问，震得他的耳朵嗡嗡作响。 “那个，大神，您听我解释。”小尛子被人家掐着脖子，内心局促得很，浑身打着哆嗦，急欲分辩一番，好让人家饶了他的性命。 “哦？解释？”神人似乎不太想听他解释，神情之中满是戏谑，“在我们神人面前，你所有的鬼心思都掩藏不住，又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第3章 红蕊附身 小尛子想了想，暗道：嗯，人家神人说得对，确实没什么好解释的。神人神通广大，什么都看得穿，自己在人家面前解释反而徒费工夫，不解释也罢。 “大、大神，我不解释了，没什么可解释的！” 想到这里，小尛子急忙说道。 “嗯？”戴幞头的神人面现不悦，“你一会儿说要解释，一会儿又说不要解释，这么变来变去的有意思吗？” 说话之际，手上发力，小尛子只听得自己的脖子嘎巴嘎巴响，很担心它被神人一下子捏断。 惊悚之中，他眨巴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目光之中的表达很是复杂，有祈求、沮丧、畏惧，甚至还有绝望。 “你这么看着我，弄得我很不自在！” 戴幞头的神人瞥他一眼，一把将他扔在地上，不知怎么，地面上竟然冒出一股轻烟。 小尛子越发仓皇，浑身哆嗦个不住，活像患了疟疾一般。 “红蕊！” 那戴幞头的神人又瞥他一眼，偏转一下头，冲着侧面喊道。 喊声甫落，侧面的角落里飘出来一个袅袅婷婷的女人。女人的步态十分轻盈，走路的时候双脚似乎没沾地，仅仅是这一幕就把小尛子看得呆若木鸡。 更让他惊异的是女人的美艳。他自幼生长在章家村，没有接触过外面的女人，认为村里最风骚的女子便是小嘎子的娘莲心，最美的女人则是他的心上人小芹，然而，跟眼前这个名叫红蕊的女人相比，莲心和小芹不啻粪土。 这个女人究竟美在哪里，小尛子没法描述，只觉得她全身无一处不美，即便是一根头发，都油亮得极其悦目、盘曲得极有章法。那莹白精光的肌肤，犹如冬日的白雪，却又比白雪更为光彩、更为亮眼，并且其中释放着温馨。那一举一动，都散发着无尽的魅力，让人挪不开眼。 “主人，您召唤奴家前来，究为何事？” 红蕊飘至戴幞头的神人跟前，先是盈盈一礼，而后开启檀口，发出动人心魄的声音，小尛子一颗爱慕之心越发沉醉下去，似乎沉浸到了无底的深渊之中。 “这个六神无主的小子，”戴幞头的神人指着小尛子说道，“与你有一番别样的机缘，你索性成就了他如何？” 红蕊闻言，袅袅娜娜地转动一下腰肢，媚眼扫向小尛子，蠕动着樱唇说道：“主人，这小子已然六神无主，倘若奴家真的成就他，他岂不是更加六神无主了么？” 说话之际，神情之中有些睥睨，也有些戏谑。 戴幞头的神人呵呵一笑，说道：“你若是着意勾引他，他自然越发六神无主，最终甚至连自己到底是谁都不会知道，彻底迷失在你所编织的情网里。我的意思是，你附着在他的身上，为他提供一番助力，待他功成名就之后，你若是想跟他分开，那也由得你。到了那个时候，恐怕你无论如何都不想跟他分开了呢。” “哦？”红蕊流眸一转，莞尔一笑，嘤嘤说道，“这小子竟有那样的造化么？果真如此，我舍身就他一场倒也值得，恐怕未必呢！” “我只能把话说到这里，何去何从，端看你自己的选择。”戴幞头的神人说道。 红蕊稍稍沉吟，迈动莲步，缓缓飘到小尛子身边，蹲下身来，一只手托起他的下巴，像看西洋景一般仔细端详着他。 小尛子被那扑鼻的馨香熏得连打几个喷嚏，嚏涎喷溅到红蕊那轻薄的衣装上，却转眼间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脏污的痕迹。 他不敢正眼看红蕊，一颗心怦怦乱跳，响声如同擂鼓。 红蕊感受着小尛子的窘态，一时之间笑靥如花。 须臾，红蕊站起身来，对戴幞头的神人说道：“主人，那份机缘，奴家感受到了，愿意附体！” “好！” 戴幞头的神人说出一个好字，旋即冲着红蕊打出一道流光，红蕊嘤咛一声，顷刻之间消失在小尛子的视野之中。 小尛子正自诧异，蓦然感到自己的四肢百骸产生了异样的反应，血流似乎加快了许多，到处都是麻痒的奇怪感觉。盏茶工夫过后，麻痒的感觉消失，力量感却爆棚。 与此同时，他感到自己的头脑似乎也好使了起来，胆子也壮了不少，对那些神人已经不再那么畏惧。 “小子，这个山洞里头还有一把琅琊剑，那是你最大的机缘，你赶快将它挖出来，好让它重见天日。埋没了数十万年的时间，它已经憋屈得很了！” 接下来，那戴幞头的神人开口说道。 小尛子尽管已经不怎么害怕神人，然而还是不想得罪神人，于是爽利应承道：“好的，大神，我一定照办！” “你可要记得自己的承诺，千万不要食言！” 戴幞头的神人说完这句话，随同神殿一同消失，留给小尛子的则是一脸懵圈。 懵圈未已，他倏然清醒过来。 清醒过来之后，依然懵圈。 这些年来，他做过很多次梦，然而每一次的梦境都不像刚才所做的梦那么真切，那一个个活生生的神人，尤其是那个骤然消失了的红蕊，宛如真实生活在他眼前的人物，不似先前梦境中的人物那般朦胧。 他寻常做梦，梦到最多的是米家的姑娘小芹。小芹比他大一岁，出挑得很是漂亮，身条窈窕，面色白净之中又透着些微红，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时常瞪得他内心狂跳。她脸颊上的那对小酒窝以及嘴巴里的两颗小虎牙，更是让他痴迷，一见面就盯着看个不住。 他对小芹痴迷，小芹却对他不冷不热，弄得他无法跟小芹亲近，只好在梦里相会。梦中的小芹比真实的小芹温婉了许多，一见面就冲着他笑，并且亲热地称呼他尛子兄弟。在梦里，他冲动地上前拉住小芹的手，小芹却不生气，只是稍稍挣扎着做做样子，便顺从地任由他拉着她的手，亲亲密密地跟他说悄悄话。有时候，他甚至大着胆子去亲一下小芹的脸颊，小芹也不生气，只是微笑着躲闪。 睡梦之中的他，与小芹待在一起很是温馨，可是一旦醒来，想起小芹那不冷不热的神情，便登时有些失落。他由此感到，这样的梦境太过虚假，如果那些梦境能够照进现实，那就更好了。 基于从前做梦的经验，小尛子认为自己适才所做的梦也是假的，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人只能出现在梦境之中，不可能跟他这个处于偏僻乡野的穷小子厮混。连小芹都不肯跟他亲近，神人就更不可能跟他厮混了。 那个漂亮得无与伦比的红蕊，或许也只是梦中的存在，现实之中根本不存在这么美的女人，即便有，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更不可能跟他有什么扯不断的瓜葛。由此可见，那个戴幞头的神人说什么让红蕊附上他的身，显然是胡扯。 第4章 作怪的狼牙剑 不过，红蕊正托着他的下巴的时候却突然消失了，这让他无论如何都琢磨不明白。即便是神人，消失之前也应该有一些这样那样的征兆或动作，不可能说消失就消失。 琢磨不明白的事，他干脆不费心琢磨，转而琢磨起他对神人的承诺，也就是挖出埋藏在洞穴里的狼牙剑。 神人说的是琅琊剑，他不知道琅琊这个词，误以为人家说的是狼牙剑。 狼这种像狗一样的东西，山里头到处都是，小尛子并不陌生。他也知道，狼牙跟狗牙差不多大，一颗狼牙无论如何都做不成一把剑，如果硬要做，那也只能做成剑尖。而要是将许多狼牙排起来拼成一把剑，那也不合常理，因为这样的剑可能一碰就碎，根本不能作为杀器使用。 想到这里，他认为那些神人其实是在骗他。即使梦境是真实的，这所谓的狼牙剑的说法也不能成立。 思来想去，他想一走了之。人家既然骗他，他又何必当真呢？转念想到自己对神人的承诺，他又不免有些惶惑，生怕神人促狭，借这个由头来折腾他，于是站起身来，有一搭无一搭地往洞穴深处走，打算在那有松土的地方胡乱刨挖一阵，也好应付应付差事。 这个洞穴很长，约有一里多路，下壁都是凹凹凸凸的石头，没有什么松土。小尛子一边走一边想，要是一直走到头都没有松土，那么神人所说的话就彻底不可信了，到时候他也不用费劲巴拉地刨土，倒能省不少劲。如果洞里头藏着豺狼之类的野兽或者毒蛇、蝎子等毒物，那他就赶紧往外跑，千万不能把性命搭在这里。 山里人知道豺狼凶猛、会吃人，却不甚害怕它们，每当遇到豺狼，就会挥起棍棒锹镐之类的东西将它们赶走。他们不杀单独活动的狼，是因为狼有把嘴拱在地上召唤同伴的本事，一旦把它逼急了，它就会召唤来一大群狼，到时候就麻烦了。 山里人不怕单独活动的豺狼，却怕成群结队的豺狼，因为经不起它们的祸害。 小尛子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往里走，很快就来到了洞穴的尽头，望地下一看，发现这里果然有些松土，范围约有三个磨盘那么大。 “咦，莫非那个神人说的话是真的，这里果然藏着一把狼牙剑？” 小尛子兀自惊异一阵，接着挥动铁锹刨那些松土，将刨出来的土堆积到一边之后继续往深处刨。 约莫刨了四五尺深，他看到那铁锹带出来的土里有一个约有两拃多长的锈迹斑斑的东西，仔细看了几眼之后，他试图将那个锈迹斑斑的东西从地上拾起来，却没想到它出乎意料地沉重，他不但没把它拿起来，反而被它弄得踉踉跄跄，差点跌到在地。 “好你个古怪的东西，竟然跟老子逗起闷子！老子已经十四岁，怎么说也是半个男子汉了，难不成还拿不动你这么个破烂玩意儿？” 小尛子一边嘟囔着，一边心里发狠，站直身子运运气，调动起吃奶的气力，猛地俯下身，双手抓住那把锈蚀的残剑，又猛地往上一提。 孰料，这一回，他悲催了。那残剑竟然没有了任何分量，他由于用力过猛，身体失去平衡，一屁股墩在地上，磕得屁股蛋子生疼。 小尛子咧了咧嘴，摸摸自己的屁股，看着手里的残剑，骂道：“好你个古怪的东西，这么作弄老子，简直是活腻了，就不怕老子剥——” 骂到这里，他似乎猛然意识到这残剑并非活物，不怕抽筋剥皮，只好自嘲地一笑。 他无法确认这是不是神人所说的狼牙剑，于是将残剑扔在一边，继续刨那些软土，直至刨到底，再也没有什么发现。 “嗯，看来你就是神人所说的狼牙剑了！”小尛子把残剑端在手里，盯着它说道，“我把你挖出来，已经兑现了对神人的承诺，起码可以不用在梦里受到神人的惩罚了。先生惩罚我已经够我受的，神人要是再惩罚我，那我就更受不了啦！” 这把残剑锈迹斑斑、表面发红、凹凸不平，不是多么招人喜欢，小尛子看了一会儿，打算把它扔在这里。可是转念一想，他又改了主意。残剑也是剑，说不定有一定用处，上学的时候如果随身带着，再跟小嘎子干架的时候就可以拿出来比划比划，省得再被人家打得头破血流。 于是，他抓起一些软土，使劲揉搓那锈蚀得厉害的剑身，想把那些锈迹打磨掉，然而花费了很长时间，那些锈迹却一点都没掉。 无奈之中，他只好说道：“嗯，这样也好，跟小嘎子干架的时候，老子挥起狼牙剑往他的脸上戳，一准能够把他戳成麻脸！” 将残剑装在衣兜里以后，他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几下，感到自己饿了，于是拿起铁锹往回走。 回家的路上，他又碰到了章小海。 “哟，尛子兄弟，回来了？挖土挖得怎么样，没偷奸耍滑吧” 章小海话未说完，一眼看到插在小尛子衣兜里、只露出不到四分之一的残剑，当即笑起来：“哟嗬，你去挖土，竟然还有意外的收获！这到底是什么宝贝啊？” 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抽那把残剑。 出乎意料的是，他的手甫一碰到残剑，便像被蝎子蛰了一般赶紧缩了回去。 “怎么了，小海哥？” 小尛子见状，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反而问起了章小海。 “你这兜里的东西有些古怪。”章小海指着那把残剑说道，“我的手刚一碰到它，它就蛰了我一下，这到底是什么？” 小尛子将残剑从兜里掏出来，说道：“喏，小海哥，这个东西不会蛰人的，你看，我拿着一点都没事，你再拿拿看！” 说着，将手里的残剑递向章小海。 章小海瞥了小尛子一眼，又伸手去抓那把残剑。 这一回他抓得比较瓷实，感到整只胳膊都有些发麻，尽管一下子将那把残剑甩在地上，手心里仍然有些钻心的疼痛。 看一眼地上的残剑，再看一眼小尛子，章小海不由怒火中烧，恨恨地说道：“好啊，尛子，你竟敢捉弄我！” 说罢，攥起另外一只拳头就要发威。 “小海哥，我没有捉弄你，你这是怎么了？” 小尛子一边躲避着章小海那可能的攻击，一边附身捡起残剑，说道：“你看，小海哥，我拿着它，一点都没事！” 章小海瞪起眼睛仔细盯着小尛子，见他不像说谎，于是不再恼怒，说道：“你或许没存心捉弄我，可是你这件东西里头却藏着古怪，我劝你还是把它扔掉为好！” 说罢，摩挲着自己那条发麻的胳膊走了。 小尛子看着章小海远去的背影，反倒以为章小海在逗弄他，说道：“嘁，你个该死的家伙，这是老子费劲巴拉地挖出来的东西，你叫我扔我就扔呀？老子偏不扔，你能怎么着？你说这个东西有古怪，老子却认为它很正常，是你自己在没来由地作怪！” 第5章 梦境里的山崩地裂 小尛子回到家，眄氏一看到他，就大呼小叫起来：“呀，尛子，你挖了一上午土，脸上的伤怎么好了？破的那几块皮，按说好几个月才能长好呢！” 一边说，一边过来扒拉他的头发，见他头上的伤也不见了，不由越发纳闷起来，连忙叫过自己的闺女小花来帮着看。 小花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小尛子的头上有什么受伤的痕迹，于是瞪着眼问道：“尛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莫不是遇到神人了？这可真是奇怪！” 小尛子虽则自己也感到诧异，却不想把做梦遇到神人的事告诉他们，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们男子汉火力旺，再加上干活的时候活动着筋骨，那点小伤自然好得快，你们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好不好？” 话是这么说，不过他心里却犯起了嘀咕：看来那个名叫红蕊的漂亮女人真的附了他的体，并且给他治好了伤，神人那些事不都是虚妄。 眄氏见他不说，也就不再打问，念他挖土劳累，特意多贴了几个饼子。他狼吞虎咽地吃完，就躺在炕上呼呼大睡起来。 孰料，刚刚入睡，就又做起梦来，梦境中还是那些神人，却没有了神殿，那些神人也不像先前那么光鲜，一个个蓬头垢面的，一些人甚至形容枯槁、鸠形鹄面，那瘦骨伶仃的样子着实引人垂怜。 “大神，你们怎么通通变成了恁般寒酸的样子，是在对我施展百变神通吗？”小尛子十分不解，眨巴着迷茫的眼睛问道。 其中一个神人来到他对面，先是摇头苦笑一番，继而扯着公鸭嗓子说道：“嗨嗨，小兄弟，从无限风光到惨不忍睹，其间的细微款曲，谁人又能说得清呢？你不要问这么多，只消记住世事无常、命运多变就好。我们这些人，也曾风光过、耀眼过，怎奈命运多舛，一朝沦落，便跌入了茫茫尘埃，不知何时方能脱离苦海。不过，有了你，我们就有了希望，你只要足够争气，就能带携着我们摆脱双脚泥泞，重新踏上康庄大道。” 小尛子闻言，越发惊异起来，皱着眉头说道：“大神，你这么说，弄得我越来越惶恐不安了。我不过是个山野小子，什么能耐都没有，想讨自己喜欢的女子的一个笑脸都不能，如何帮得了你们？我娘把我送去学堂念书，巴望着我多少有些出息，可是我连书都念不好，将来肯定不会有多大的出息。你们这些人要是把宝押在我身上，一定会赔得连衣服都没得穿，还是歇了吧！” “小兄弟，照你这么说，你现在确实不成器。”那鸠形鹄面的神人也把眉头皱起来，却皱得非常难看，“一个翩翩少年，如果肚子里连一毫文墨都没有，那着实无法有甚大作为，能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不错了。我们把宝押在你身上，押的是你的将来而不是现在。你只消好好念书，文墨通了，将来就一定会有顶天立地的作为，关键看你自己争不争气。要是一味惫赖下去，谁都救不了你。” 小尛子正欲回应，却见另外一个神人过来，对先前跟他对话的神人说道：“老墨，你啰里啰嗦地说这么多干什么？头儿让你告诉他一件事，你却恨不得说十件事，这个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啊，对对对！”那个鸠形鹄面的神人一边点头一边说道，“小兄弟，你践行了自己的诺言，挖出了那个琅琊剑，我们头儿要我过来说声感谢呢！” “哼，你们那个狼牙剑，我看也没什么挖头，生了那么厚的锈，疙疙瘩瘩的，还只剩了半截，已经没什么用了，当烧火棍还差不多！” 一说到狼牙剑，小尛子不免有些气恼。 “小兄弟，话可不能这么说。”神人摆着手回应道，“别看它其貌不扬甚至看上去很丑陋，其实大有用处，甚至有顶天的用处，你以后就知道了！” 什么，顶天的用处？你这个老梆子这么说话，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小尛子正想追问一番，却发现那些神人遽尔消失了。 醒来之后，看看挂在屋顶的西斜的日头，小尛子慵懒地扛起铁锹，继续去西岭挖土。 那把残剑，他依然揣在衣兜里。 上午连续两次碰到章小海，弄得他心里有了些阴影，所以他不再走大路，而是改走小路。 没想到，出村不远，他就迎面碰到了挎着竹篮的小嘎子他娘莲心。他本能地想躲，却又无处可躲，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 莲心摇摇摆摆地走到小尛子对面，眯起眼睛笑道：“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小尛子吗？” “婶儿！”小尛子怯生生地叫道。他在学堂里说莲心跟外乡人私通，并且因此跟小嘎子打架，小嘎子回家以后肯定告诉了莲心，莲心又肯定会记恨他，所以他在莲心面前不得不表现得规矩一些，以免莲心发作起来、骂他甚至打他一顿。 没想到莲心却没有骂他的意思，而是笑嘻嘻地说道：“尛子，婶儿好不好看？” “好看！”小尛子又怯生生地回应。 “哪里好看呢？你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莲心笑嘻嘻地追问。 小尛子自从见识过漂亮至极的红蕊之后，对像莲心这样的风骚女人已经不怎么看得上眼，而为了讨好莲心，他只好挠着头皮说道：“婶儿，您哪儿都好看。” “小滑头！” 莲心嬉笑着靠近小尛子，伸手在他的腿裆里掏了一把，吓得小尛子急忙后退闪避。莲心紧走几步，又拍打拍打他的脸，说道：“我听说你在学堂里说婶儿跟外乡人私通，被我家小嘎子打得头破血流，怎么脸上一点伤痕都没有呢？莫非我家小嘎子下手不够狠？小嘎子这个挨千刀的，竟然对你留了情，我回家以后一定好好教训他！” 说罢，扭脸看到了插在小尛子衣兜里的残剑，说道：“呀，你这个小鬼头，竟然随身带着凶器，是不是打算回头报复我家小嘎子？那我可不能让你得逞！” 一边说，一边随手将那把残剑拿了出来。 刚把残剑拿到手里，莲心就浑身打起了哆嗦，双眼迷迷瞪瞪，惶急之中一把将残剑扔进竹篮里，片刻之后又开口说道：“哎呀，你这件凶器恁多古怪，弄得婶儿浑身麻痒，有点受不得，不过倒也有些畅快，跟抱着一个雄壮的男人似的，婶儿收了！” 说罢，瞥一眼小尛子，挎着竹篮摇摇摆摆而去。 小尛子被莲心折腾得够呛，有心拿回自己的狼牙剑，却生怕再被莲心折腾一回，只好作罢。 莲心回到家，并没将那把残剑当回事，放下竹篮之后就开始忙活别的事去了。 入夜，莲心刚刚躺在炕上就做起梦来，梦境里的景象甚为骇人，入目所见乃是一团团支离破碎的山体，并且那破碎的山体伴随持续不断的天崩地裂般的轰鸣声再次解体，那崩碎的石块毫不留情地冲着她砸过来，吓得她嗷地叫了一声之后便昏了过去。 第6章 朦胧中的欢喜缠绵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莲心从昏厥之中醒来，眼前的光景一如先前，那山崩地裂的轰鸣声更加剧烈，震得她昏昏欲睡，那崩碎的山石仍自毫不留情地向她砸来，将她砸得骨断筋折，使得她疼痛难忍，再次昏迷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依旧是这般光景，依旧是被无情的山石砸中，她的身上已然没有一块好肉。 如此醒而昏、昏而醒，到了后来，她已经差不多魂飞魄散了。 无奈之中，她只好哑着嗓子发出祈求：“老天爷呀，放过我吧！我莲心除了跟一些男人鬼混，并没做过其他坏事。天爷要是恼恨我跟男人鬼混，那我从今往后就痛改前非，再也不招惹他们了！” 话音落地，她本来以为接下来又会被山石砸晕，可出乎意料的是，那些先前在她眼前四处纷飞的山石顷刻之间没了踪影，山崩地裂般的动静也骤然停歇了。 接下来，她看到一个身着明晃晃的甲胄的威风十足的神人出现在眼帘之中。那神人先是仗剑舞动一番，引发出一些啸声猎猎的罡风，而后凝立不动，说起话来。 神人的面目有些模糊，洪钟般的声音却十分真切：“你个不知所谓的风骚女子，竟敢将小尛子的琅琊剑抢来，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那琅琊剑，有缘者得之，能够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无缘者得之，则会灾厄连连、家破人亡。你若是识相，就赶紧还回去，如若不然，性命难保！” 莲心闻言，这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赶紧跪地叩首，哽咽着说道：“天神老爷，都是贱奴不知好歹，惹怒了你们，请你们开恩原谅！小尛子的狼牙剑，贱奴这就还回去！” 说完这番话，她继续在地上跪着，直到感觉身边没了动静，偷偷地向四周瞄了一眼，确认那慑人心魄的神人已然离开，方才起身。 便在此时，她倏然从梦中醒来。 坐起身，回想梦中发生的一切，她并不认为那是虚妄，因为梦中的神人准确地说出了她抢了小尛子的狼牙剑的事实。如果不赶紧将那狼牙剑还回去，那个神人肯定还会继续折腾她，直到把她折腾死为止。 想到这里，她急忙起身，挎起竹篮出了门。 她的男人见她深夜出门，由于已经习惯，所以并没什么异常反应，继续安安稳稳地睡自己的觉。 莲心脚步匆匆地来到小尛子家屋外，有心敲门，又怕惊动了眄氏问她深夜上门的根由，琢磨一番之后，将残剑从竹篮里倒出来，旋即匆匆离去。 那残剑砸在地上，发出哐啷的声响。 小尛子睡了一觉，恰好起身溺尿，听到屋外的声响，打开门出来，借着月光一看，发现自己那把狼牙剑静静地躺在地上，不由一怔。抬眼望去，看到一个渐行渐远的朦胧的身影，料定那是莲心，却又闹不清楚莲心何以深更半夜地来还剑。 他撒完尿，俯身将残剑捡起来，重新回到屋里睡觉。 那把残剑，就放在他的枕头边。 甫一合眼，他便做起了梦，却不是天崩地裂的情形，而是温馨的场面。 梦境之中，他正蹲在小溪边撩水观鱼，却见小芹挎着竹篮、哼着小曲走来。 他扭头看看小芹，以为小芹又会擦着他过去，没想到小芹却在他身边停下，含笑说道：“尛子兄弟，你在干什么呢？” 小尛子因自己心仪的女子靠得这么近并且主动跟他打招呼，心中很是激动，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又怕冷落了小芹，只好强行开口：“小芹——” 小芹见他有些慌里慌张，于是轻轻一笑，放下竹篮，坐在他身边的一块石头上，说道：“尛子兄弟，我知道你一向喜欢我，现在我来亲近你，你反而有些厌恶我的样子，这是为什么？” “没、没有，小芹，我没有讨厌你！”小尛子生怕自己被小芹误会，急忙摆着手澄清，“我、我是喜欢你，可是看你那讨厌我的样子，我一直不敢接近你，怕被你骂。” “怪不得你时常躲着我走呢，原来是这样！”小芹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人家一个女孩儿家，怎么可能像莲心婶子那样不知羞耻、随便对哪个男人发骚？其实，我心里也是喜欢你的，躲着你走，也是怕人看见以后笑话。” 小尛子听小芹这么说，心中一宽，胆子稍稍大了一些，起身坐到旁边那块石头上，跟她面对面，直眉瞪眼地盯着她脸上的酒窝，开心地笑起来。 “你这么像贼似的盯着人家看，看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小芹甩甩头上的辫子，扭头看向水里的鱼，面颊有些潮红。 小尛子看到她那娇羞的样子，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大着胆子抱住她的脸颊亲了一口，旋即胆怯地跑开。 小芹被他冒犯，似乎生了气，站起身来撵他，嘴里说道：“好啊，你看起来挺老实的，原来竟是个猾贼，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小尛子以为小芹真的生了气，料道跑开不是办法，须得设法让她消气才好，于是停下脚步，转回身来。 孰料，小芹已然抢步追到他身边，收不住脚步，一下子撞在他身上，把他撞倒在地，小芹也顺势趴在他身上。 小尛子感受到了小芹身上传递过来的温暖，很想伸手将她抱住，却又不敢放肆。他极其希望两人一直保持这样的姿势待在一起。 就在此时，外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鸡鸣声。 小尛子被鸡鸣声吵醒，对这些胡乱打鸣的鸡恨得要死。 回想着梦中的温馨场面，他的心仍然狂跳不已。 闭上眼睛，希图再次进入梦乡跟小芹相会，却无论如何都没睡着。 日上三竿之际，眄氏过来催逼他起身，他方才懒洋洋地起来。 吃罢早饭，他又扛起铁锹去岭上挖土。 这一次，他不敢再去找什么洞穴庇荫了，生怕再碰上什么麻烦的神人。 坐在岭上休憩的时候，看到章宽仁的几个侄子冲他走来。 几个人来到他身边，几乎没怎么理他，而是坐在他身边顾自议论起来。 “兄弟们，你们听说没有，米家的闺女小芹，昨天夜里不知怎么，竟然被邪祟附了体，至今还昏迷不醒呢。” 章小海开口说道。 小尛子闻听此话，心中顿时一惊。他昨天夜里跟小芹欢欢喜喜地待在一起，那尽管是梦里，也是一种甜蜜的记忆，他所期望的是小芹也跟他做了同样的梦，二人之间心灵相契、意愿相同。 可是而今看来，小芹显然没有跟他做同样的梦，他做梦的时候小芹却被什么邪祟纠缠住了，并且被邪祟纠缠得特别厉害，直到现在还没有醒来。小芹要是被那该死的邪祟一气折腾死了，那他就彻底没有娶她的希望了。 想到这里，他有些欲哭无泪，至于章小海兄弟接下来到底说了什么，他压根没有听进去。 第7章 惊心动魄的山呼海啸 黯然神伤一番之后，小尛子对那些人说道：“哥，你们在这里聊，我要走了！” 章小海却一下子拽住他，说道：“兄弟，你待往哪里去？我们哥几个特意来这里找你，你却打算溜号，到底什么意思？” 小尛子脱身不得，开口说道：“哥，你们来找我，无非是想看看我是不是真的在挖土。你们放心，我不会胡乱应付差事，一定会认真挖土、落实先生对我的惩罚。” “你错了，我们来找你，不是为了这个！”章小海说道，“你那个作怪的狼牙剑，我们哥几个很感兴趣，准备拿回去好好把玩把玩。” 一边说，一边瞄着小尛子衣兜里的残剑。 小尛子看这架势，想不同意都不行，只好说道：“哥，这把破剑恁般古怪，你们就是不要，我也打算扔了它，你们既然感兴趣，那就只管拿去。” 几个人见小尛子答应得这么爽快，相互对视一眼，笑了一阵，其中一个叫做章小鱼的便从身上掏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厚厚的布口袋，说道：“尛子，这个口袋原本是给你预备的，你要是不答应，我们就盘算着把你也装进去。你现在答应了，那我们就不装你了，单单把那把破剑装进去就是。小海说了，这把破剑有古怪，不能用手拿。” 一边说，一边将布口袋套在手上，将那把残剑从小尛子的衣兜里抽出来，裹在口袋里，而后扬长而去。 小尛子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敢怒而不敢言，直待他们走得远了，方才说道：“哼，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比老子那狼牙剑还古怪，要是惹得那些神人生了气，小心被人家折腾死！” 气哼哼地琢磨一阵，便挥起铁锹气哼哼地挖土。挖了一阵，想到小芹被邪祟附身的事，又不由愣怔起来。他先前听大人们说起过，鬼狐之类的邪祟很不安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趁着人家睡觉的时候附在男人或者女人身上。附在男人身上还好说，那男人顶多睡觉的时候喘不过气，醒了以后就好了。若是附在女人身上，那就十分糟糕，那女人十有八九会被邪祟糟蹋得不成样子，甚至站都站不起来。 因为这样，那些被邪祟附过体的女人，一般都不会跟人声张，以免丑事外泄。小芹被邪祟附了体，也很有可能被糟蹋得不成样子了，这也是一桩丑事，按说她的家人不该对人言说，可章家兄弟却知道了，这事着实有些古怪。 小芹如果真的被邪祟糟蹋了，那就已经不是一个纯洁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往往被男人嫌弃，小尛子因此开始犹豫以后要不要继续琢磨着如何娶她。 对他来说，这是一件颇为糟心的事，弄得他有些心神不宁。继续没精打采地挖了一阵土之后，他懒洋洋地回家了。 吃罢午饭，他没有出去挖土，而是一直躺在炕上睡懒觉。眄氏以为他累了，也没有逼迫他出去。 这一觉，他睡得很踏实，没有再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梦。 入夜之后，他继续酣睡，依旧睡得很踏实。 章家兄弟拿走小尛子那把残剑，径自去了章小鱼家，将它撇在地上，用小棍挑来挑去地仔细研究，打算看看它到底有什么蹊跷。没发现明显的蹊跷之后，他们便改用小锤敲打剑身，指望把剑身表面的铁锈敲打下来，可是无论他们怎么敲，那些铁锈一丁点都没有掉落，剑身也没有产生任何形变。 后来，他们纷纷失去了兴趣，顾自将残剑抛撇在角落里，不再打望一眼，各自去忙活自己的事。 白天平静地过去，夜幕悄然来临。 吃罢晚饭，他们又聚在一起搅闹一阵，尽兴之后便各自回家休憩。 这一夜，他们却遭了大罪。 甫一合眼，便进入了梦乡，不是甜蜜的梦乡，而是令人心惊胆战的噩梦。 面对他们的是极其骇人的山呼海啸，那挺拔的高山巍然屹立在那里，看似安然不动，却发出震耳欲聋的啸叫声，山体之中似乎充斥着滚滚翻涌的浪涛，那浪涛似乎又要极力冲破束缚它的山体，相互之间一味斗力，各不相让，碰撞之际生发出异常巨大的动静。那山亦呼、海亦啸的动静，在天地间回荡嗡鸣，形成一个个声音漩涡，冲击得树倒屋塌、河湖崩溃、泥石翻飞，形成一个混乱喧嚣的世界。 章小海、章小鱼等人张皇之中缩着身子东奔西窜，打算找个不受声浪侵袭的隐身之所，却哪里找得到？无论走到哪里，那骇人的声浪始终追随着他们，弄得他们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无奈之中，他们只好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不停地跪拜祈祷。 片刻之后，那浑浊的空中现出一个金刚般的神人，声若洪钟地说道：“你们这些家伙，无端抢夺小尛子的琅琊剑，理当处死！念在你们都是初犯的份上，权且饶你们一命，倘若再有恁般狂悖之举，定斩不饶！” 他们闻听此话，急忙叩首谢罪，表示一定不再冒犯小尛子，立即把那琅琊剑还回去。 那神人定定地看了他们一会儿，旋即大手一挥，平息了那些声浪，顷刻之间湮没于他们的视线之中。 神人湮没之际，他们渐次醒来。 那把残剑放在章小鱼家，一干人不敢怠慢，纷纷从炕上爬起来，向章小鱼家聚拢。 会面之后，各自说起梦中之事，登时目瞪口呆起来。 他们来这里聚会，原本还存着一丝侥幸心理，以为梦境之中的事体未必真确。可是，当听到在场的所有人都做了同样的梦之后，他们谁都不淡定了，既惊异又害怕。 章小鱼强行抑制住自己那颗狂跳的心，变声变调地说道：“小海说这把剑有古怪，而今看来不但确实有古怪，而且古怪得很！不但这把剑古怪得很，而且小尛子也古怪得很！从梦中的情形看，小尛子显然受到了神人的保护，绝对招惹不得！从今往后，咱们再也莫要得罪他，省得惹恼了神人，不是耍处，还是保住性命要紧！” 章小鱼的兄弟章小憨说道：“哥，你先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咱们赶紧将那个狼牙剑还给小尛子才是正经！” “啊，对对对，这是最大的正经事，你不说我差点忘了。” 章小鱼一边说，一边进屋拿出那个套装狼牙剑的布口袋，小心翼翼地将狼牙剑套进去，而后提溜着来到小尛子家。 小尛子家没有院墙，他们径自来到屋外，原本打算敲门，却又没敢径自敲，而是站在那里犯踌躇。 眄氏听到屋外有动静，披衣起床，打开门一看，轻声问道：“小鱼啊，这深更半夜的，你们来这里有什么事么？” 章小鱼笑道：“婶儿，打扰你了，不好意思。我们来这里，是想告诉尛子兄弟一声，明天不用去挖土了，还是去学堂念书吧。” 眄氏闻言，凝眉说道：“这不对呀，小鱼。我听说先生罚他挖三天土，这才挖了两天，还得挖一天呢，怎么明天就去上学？” 第8章 令人心碎的啼笑姻缘 章小鱼笑道：“婶儿，你可别这么较真！尛子乃是我们自家兄弟，我老叔老糊涂了，轻错重罚，我们兄弟都替他抱着不平，明日一早就去找老叔，恳求他对尛子兄弟罚轻些。婶儿，你尽管放心让尛子兄弟去上学，一切事情我们兄弟担着！” 眄氏正自狐疑，小尛子出来了。 他被一泡尿憋醒，正要起来溺尿，却听到眄氏跟章小鱼在屋外说话，以为有人来家里闹事，于是急忙出来看个究竟。 “哥，你们来干什么？”小尛子见是章小鱼等人在这里，心中很是错愕，开口问道。 章小鱼一见到小尛子，当即拉住他的手，说道：“兄弟，我们是来通知你，明天你不用去挖土了，还是去学堂上学吧。啊，对了，你的狼牙剑，我们已经研究过了，没什么蹊跷，拿来还给你。” 说着，将手里的布口袋举到小尛子眼前。 小尛子从布口袋里拿出狼牙剑，眨巴着眼睛说道：“哥，先生罚我挖三天土，我明天还得去挖一天呢。” “不用了，不用了！”章小鱼赶紧摆摆手，说道：“兄弟，咱们是一家人，我老叔不该给你这么重的惩罚，他已经知道错了，你别在意。对了，以后谁要是欺负你，你不必自己跟他计较，你告诉我们，我们去帮你摆平就是。” 说罢，点头哈腰地告辞。 他们摆出这样的姿态，反倒弄得小尛子母子很是懵圈。眄氏只顾着琢磨章小鱼等人的事，对那把狼牙剑完全没在意。 小尛子撒完尿，将狼牙剑安放在炕头，接着睡觉。 这一回他却睡不安稳了，一合眼就开始做梦。 梦境的主人公仍然是他和小芹，一开始的时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依旧甜蜜。 自从有了第一次的亲密接触，他们的关系便日亲日近，每一天都渴望着见面，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心中惶惶不安、焦灼得很。 眄氏看出了小尛子的异常，在她的逼问下，小尛子只好供出了他跟小芹之间的私情。 眄氏得悉此情，叹着气说道：“儿啊，咱们家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穷得叮当响，哪里有什么能力给你娶亲？何况，小芹的爹娘为人势利、嫌贫爱富，哪能把那花枝般的闺女许配给像咱们这样的穷苦人家？你还是死了这条心，专心念书吧。念书有了出息，能写会算，兴许就能谋个伙计、账房之类的差事，到了那个时候，人家就能高看你一眼，你娶亲之事也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困难了。” 小尛子正跟小芹打得火热，再加上少年人那不管不顾的执拗心性，闻听眄氏这么说，登时发作起来，说道：“娘，我就是要跟小芹好，不管她爹娘同意还是不同意！” 眄氏见小尛子这么不懂事，先是狠狠地打了他几个暴栗子，而后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个不省心的东西，混说什么！小芹那么个黄花闺女，你要是搞大了人家的肚子、惹出事来，咱们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娘，你怎么知道她们家一定不愿意？”小尛子生怕再吃几个暴栗子，口气软了下来，“行与不行，你就不能请个媒婆去她家试试？万一人家同意呢？” 眄氏看着小尛子那充满期望的眼神，无奈地唏嘘一阵，只好依他，求着媒婆去小芹家提亲。 结果不出所料，小芹的爹娘不同意，并且说小尛子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小尛子又气又急，不敢去小芹家嚷闹，只好趁着小芹外出的时候跟她商量一起私奔。 私奔是件天大的事，小芹一开始百般不肯，后来经不住小尛子的百般诱哄，也就一横心答应了。 翌日月黑风高之际，小芹带了些随身的衣物，偷偷跑出家门，跟在外头接应的小尛子会合，悄悄踏上了私奔之路。跑出几十里路，二人都累得走不动了，于是在附近找了个山洞暂时栖身。 山洞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小尛子捡了些树枝，点起几个火明子来照亮。 二人相互依偎着坐在地上，虽则劳累，内心却感到十分甜蜜。 “小芹，咱们就在这里成亲吧！”小尛子抚摸着小芹的头发，闻着她身上所散发出的香气，对她说道。 小芹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的，微笑之际形成了两个好看的弯月，莺声回应道：“好的，我什么都依你！” 小尛子一下子搂紧了她，说道：“你等着，我去寻点土搓个香案，咱们好拜堂。” 接下来，小尛子紧锣密鼓地忙活一阵，摆设完香案，插上一个小火明子作为香火，拉着小芹跪地叩拜。 拜毕，小尛子目光灼灼地盯着小芹，说道：“小芹，从现在开始，咱们就是正式夫妻了，我马上铺个简易的炕，咱们这就入洞房！” 小尛子倒也能干，一会儿就把炕铺好了。 小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忙活，目光之中满是喜悦和期待。 小尛子铺完炕，转身抱起小芹，要把她放在炕上。小芹嘻嘻笑着，一副心满意足的神情。 便在此时，洞里突然刮起一阵怪风，先是将小尛子刚刚铺好的炕卷走，接着吹灭了小尛子点起的火明子，小尛子眼前又是一片黢黑。 更加诡异的是，在火明子熄灭的一刹那，小尛子感到自己怀里的小芹也被卷走了，那满怀的温馨顷刻间变成了两手空空。 好不容易摸索着再次将火明子点起来，他发现小芹已然了无踪迹。 拿着火明子在山洞之中找了个遍，连小芹的一根头发都没找到。 焦急、悲怆之中，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呼喊起来。 呼喊过后，又不由嚎啕大哭，哭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就在这个时候，他感到似乎有人把他摇醒了，睁眼一看，却见他娘眄氏站在炕边。 “尛子，你这是怎么了，又是哭又是喊的，不怕人家笑话？” 眄氏瞪着眼睛埋怨道。 小尛子刚刚在睡梦之中经历了一番不同寻常的啼笑因缘，心绪仍然沉浸其中，一时之间没有回过神来，说道：“小芹丢了！” 眄氏闻言，劈手给他一个轻巴掌，斥道：“呸，真不知道羞耻，做梦还惦念着人家的闺女！我告诉你，米家的闺女小芹被邪祟沾了身，已经不是黄花闺女了，你少打她的主意，小心我打断你的狗腿！” “娘，你说的什么呀，我惦念她干什么！” 小尛子挨了一巴掌，方才回过神来，跟他娘百般抵赖。 第9章 名不副实的翩翩少年 次日清晨，眄氏打发小尛子吃过早饭，便催着他去上学。 小尛子不敢违拗，只好乖乖从命，内心却有些打鼓。先生罚他挖土三天，章小鱼却告诉他今天来上学，他拿不准这是不是章小鱼故意捉弄他。 来到学堂之后，见学生们都到了，先生却没来。 通常情况下，先生都比学生们来得早，在讲台上正襟危坐，带着学生们上早课，便是刮风下雨也从来不会比学生晚到。可是今天，先生却破天荒地迟到了，这不免让学生们感到诧异。 一些学生因此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喂，我说，先生这个时候还不来，是不是昨天夜里做了什么噩梦？或者是像米家的闺女小芹那样，被什么邪祟附了身，一直昏迷不醒？” “兄弟，你这么说不是没道理，却也不是完全有道理。那米家的小芹是个黄花闺女，邪祟对她感兴趣很正常。先生是个老男人，平日又喜欢板着脸，不仅弄得咱们不喜欢他，那些邪祟也未必喜欢他，为什么要附他的身？” “哥，你这就说错了，邪祟附谁的身，难道只是因为喜欢谁？就不兴因为讨厌谁？邪祟讨厌先生，附上他的身故意折磨他一番，我看也很正常！” “依我看，你们说的都不对。先生迟到，未必是因为邪祟附身，极有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跟在自己的老婆身上用力太狠，累得爬不起床了。他在咱们面前板着脸，未必在自己老婆面前也板着脸，要是不讨老婆的欢心，人家就不会好好地给他做饭吃，他还不得饿得面黄肌瘦？” 这些情窦初开的少年，对男女之间的事体一知半解，顾自胡乱猜测、信口混说。 小尛子默默地听着这些议论，内心却不由有些惊悚。章家村这么默默无闻的小山村，这几天来连续发生了一些不该发生的事，先是他在梦中遭遇了那些神人、从山洞里挖出了一把古怪的狼牙剑，接着是米家的闺女小芹被邪祟附了身、一直昏迷不醒，要是先生再出现这样的状况，那就说明这里的鬼祟肆虐得厉害，今后说不定还有更多的人出现类似的异常状况。 正自胡思乱想，却见章宽仁面色阴沉地踱步进来，似乎刚刚跟谁生了一场气。 章宽仁进入学堂，一屁股坐在高椅上，轻轻咳嗽一声，压制住学生们那些叽叽喳喳的议论，而后抬起眼皮，冲着小尛子看了一眼。 他今天破天荒地迟到，正是因为小尛子。 他那几个时常帮他维护学堂秩序的侄子，不知怎么，一大早就跑到他家里，帮着小尛子求情，要求他减轻对小尛子的处罚。 一开始，他并没把几个侄子的话当回事，以为自己训斥几句几个侄子就会乖乖闭嘴，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那些平日对他恭恭敬敬的侄子此刻却造起反来，轮番跟他争辩，摆出了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强硬架势。 章宽仁恼怒之中厉声喝问道：“你们几个忤逆无伦的家伙，到底受了小尛子多少好处，这么拼命为他说好话？为了一个少不更事的小尛子，你们竟敢这么惹我生气，不怕我一怒之下剥了你们的皮？” 章小鱼不服气地争辩道：“老叔，您甭动这么大气，省得气坏了身子。小尛子家里穷得叮当响，能给我们什么好处？我们又岂是喜欢占那些小便宜的人？我们为他求情，乃是向理不向亲，站在理上说话。人家那么一个翩翩少年，将来定有大出息，仅仅因为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挨了小嘎子的打且不说，您还罚他去挖三天土，这不是明摆着折腾人吗？我们固然是您的亲侄子，却也万般看不下去！” 章小鱼话音落地，章小海等人又七嘴八舌地帮腔，弄得章宽仁不胜其烦。 跟几个侄子舌战一番，双方谁都不肯退让，章宽仁只好忍着气来到学堂，看到小尛子坐在课堂上，顿时想起了他那几个忤逆的侄子，心里的火气腾地一下又窜了上来。 然而，作为私塾先生，他终究还是有些涵养，最终将自己的火气压了下去。事已至此，他也不能胶柱鼓瑟，硬要把已经来到学堂的小尛子撵回去。 回想起章小鱼所说的小尛子是什么翩翩少年、将来大有出息的话，章宽仁又仔细打量打量小尛子，从他身上没有看出丁点这样的迹象，不由苦笑着摇头。 小尛子见先生进来之后就不停地打量他，心中一直忐忑不安，直到正经上起课来，见先生没说什么，一颗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来。 章宽仁如常讲课，小尛子却发现自己比往常听得更为专注，对先生所讲的内容几乎能够一字不落地记下来，这不由使他深感诧异，暗道：乖乖，老子一向不太喜欢听课，怎么突然之间成了一个好学生呢？那一向听了后头忘了前头的毛病也彻底改了，前头后头都能记住，记忆力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好了？莫非这是那些神人，或者具体地说，是附了他的体的红蕊所施展出来的神通？ 听了一天课，小尛子几乎把先生所讲的所有内容都记了下来，心中十分得意。 散学的时候，正要背着书包回家，却被章宽仁拦住了。 小尛子吓了一跳，以为章宽仁要找他提前一天返回学堂的麻烦，孰料章宽仁却道：“章轩，你认为自己是不是一个翩翩少年？” 小尛子不知道先生为什么问出这样的话，寻思寻思，说道：“先生，我一个山里娃，哪里是什么翩翩少年！我一向听说，人家城里的大户人家，一个个穿得光鲜亮丽，头上抹着头油，连头发都明晃晃的，那才是翩翩少年呢！” “嗯，你对自己有正确的认知，这很好！”章宽仁点头说道，“你今天听课很认真，我给你出个作文的题目，你先好好破题，再好好琢磨如何写出来，明天上学的时候交给我。” 小尛子眨巴眨巴眼睛，认为章宽仁这还是变着法地难为他，却又不敢争辩，只好乖乖地点点头，心里却恨不得骂娘。 章宽仁给他出的作文题目是《仁者予之》，他领完题目，便鞠躬告辞，心里却暗骂章宽仁故意使坏。 离开学堂之后，他低着头往家走，不料章小海等人却挡在路上。 他心里一咯噔，急忙满脸堆笑地打招呼：“哥，你们怎么在这里？” 章小鱼近前拍打着他的肩膀，笑道：“兄弟，我老叔没欺负你吧？” “没有！”小尛子摇着头说道，“先生素来待人温和，不欺负学生。” “那我们就放心了！”章小鱼说道，“我们等在这里，就是想问你这件事。看来我老叔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我们得去给他赔不是了，你赶紧回家吧！” 小尛子听了这话，尽管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也不敢发问，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去，方才移步往家走。 第10章 伐髓洗尘 回到家，小尛子看到母亲眄氏和姐姐小花一边在炕上绣花一边说闲话。 “娘，我出去玩的时候，听人说小芹家请来了外乡的媒婆，是不是要给小芹说亲？”小花问道。 “唉，一个好好的黄花闺女，却被邪祟沾了身，名声坏了，这十里八乡的谁家还愿意娶她？找个外乡人也好，人家不知道这些丑事，即便以后知道了，为了家丑不外扬，也会一床锦被遮盖过去，权当什么事都没发生。”眄氏叹着气回应道。 小尛子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一边暗叹小芹之不幸，一边回想着自己在梦中跟小芹的那些恩爱缠绵，一时之间心绪难平，吃晚饭的时候未免有些无精打采。 眄氏见状，关切地询问道：“尛子，你从学堂回来一直阴着脸不高兴，是不是又犯了错被先生教训了？” 小尛子支吾道：“不是的，娘。放学的时候，先生给我单独布置了一个作业，我正在琢磨如何完成作业的事呢。” 眄氏闻言，当即转忧为喜，笑道：“哟，我家尛子有出息了，先生竟然单独给你布置作业！我一向听说，只有学得好的学生，先生才单独布置作业呢，人家说什么那是先生对他青——” “青眼有加！”小花从旁接话道。 “对对对，青眼有加。”眄氏笑道，“你看看，我要是把你姐姐送进学堂，她一准也是个俊学生，兴许比你还强呢！” 一家人说笑一阵，小尛子便进入自己的偏屋，琢磨起作文的事，却百般没有思路。作文没有破题的思路，他愁闷之中反倒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自从挖出了狼牙剑，他每当将狼牙剑放在身边睡觉的时候就做那些奇怪的梦，这一回他却没有做梦，上半夜睡得极其沉酣。 到了下半夜，他朦胧醒来，却再也睡不着了。瞪着眼睛想心事的时候，感到自己的体内哗啦哗啦地响，好像有不少水在里头来来回回地流淌似的。 听到这样的响声，他不由大吃一惊。 前些年，他听人说过，小芹的爷爷得了气蛊的时候，浑身肿得透明，一摁一个窝，身体里头不时发出哗啦哗啦的水流声。那气蛊是治不好的病，小芹的爷爷得病一两年便一命归西了。 此时此刻，他怀疑自己也得了像小芹爷爷那样的气蛊病，心中既惊异又害怕，想大声哭出来，又怕惊动母亲和姐姐，只好强行忍着。 那眼泪却抑制不住地顺着他的脸颊不停地流淌，转眼间便打湿了枕头。 或许是因为悲痛而消耗了太多精力的缘故，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又朦朦胧胧地睡着了。 睡梦之中，但听一个温柔的声音说道：“小子，切莫慌张，你根本没得什么不治之症。我现在正在给你伐髓洗尘，汰除你肉身和神魂之中的污垢，你所听到的那些哗啦哗啦的声音乃是我洗濯你身体的动静。伐髓洗尘过后，你的肉身会变得澄澈、清净，神魂也会得到升华，不复原先的混沌、愚鲁。这对你有莫大的好处，你理当欢喜才是！” 话音在他四肢百骸之中回荡，使得他听不真确这到底是谁在说话，不过，他却朦胧地感应到这似乎是红蕊所发出的声音。 红蕊那美妙绝伦的身影，在他脑海之中挥之不去，那温婉和悦的声音更是令他记忆犹新。 他隐约断定红蕊附了他的体，然而在附体后的几天时间里，红蕊都没有什么动作，好像没有附体一般，这曾经让他感到讶异。 然而现在，他开始释然了。 红蕊现在对他伐髓洗尘，乃是附体之后的第一个动作，将来还可能带给他更大的好处，他只消耐心等待就好。 既然红蕊不是伤害他而是给他带来益处，那他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天尚未蒙蒙亮，他从睡梦中醒来，摸摸自己的身体，发现从上到下蒙了一层厚厚的污泥。用力扒开蒙在脸上的污泥之后，他翻身坐起来，看着身上黏糊糊、黑黢黢的污垢，不由咧了咧嘴，胡乱拿起床头的衣服，赤身来到屋后的小溪之中洗濯起来。 那被他使劲揉搓下来的泥垢，差点将原本清澈的小溪染成一条黑水溪。 费了大约一顿饭的功夫，他方才将身上的泥垢洗濯干净，看到那原本粗糙的皮肤变得精光油亮，他不由咧着嘴笑起来。 穿上衣服之后，他坐在小溪边，感受着那拂过身体的轻风，心中十分畅快。 突然，他听到不远处传来了洗濯的声音，不由愣怔起来。 这个时候，除了像他这样不能不洗的情况之外，谁会来这里洗浴呢？ 怀着纳罕，他悄然起身，蹑足来到那发出洗濯声的地方，隐约看到了一个躺在溪中的白花花的身子。 那个躺在溪中的人似乎也看到了他，一边起身一边张皇地问道：“谁？” 声音不大，却很是尖利。 小尛子听得出来，这是小芹的声音，于是急忙往回走。 一个男孩，偷看女孩洗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人家要是宣扬出去，那就非常丢人。 孰料，小芹却穿起衣服撵了过来，走得近了，看到是他，于是开口问道：“尛子兄弟，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我想出来解个手，听到这边有动静，就过来看看，没承想竟然看到了你。”小尛子抑制住自己的心慌，左顾右盼着说道，“小芹，我可不是有意看你，也什么都没看清楚。我闹不明白，黑灯瞎火的，你来这里干什么？” 小芹定定地看着小尛子，随后低下头，双手搓弄着自己的衣襟，小声说道：“尛子兄弟，你可能也知道，我接连昏睡了好几天，刚刚苏醒过来，觉得浑身发臭，就偷偷地来这里洗个澡。” “你昏睡的事，我确实听人说过，人家还说你被什么邪祟附了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尛子怯生生地问道。 “人家都说我被邪祟附了体，其实不是那么回事。”小芹依旧低着头，说道，“我昏睡的时候，一直在做梦，梦到的也一直都是你。在梦里，咱们、咱们两个还——” 说到这里，小芹不往下说了，脸上还有些羞红。 小尛子听了这话，心中暗道：啊，我在梦里梦到了小芹，原来小芹也在梦里梦到了我，这可实在是太巧了！看来小芹确实没被邪祟附身，附在她身上的极有可能是我。可是，这样的事，如果说出去，除了我，恐怕谁都不信。 可惜，小芹一个清白的黄花闺女，声名就这样毁了！ “我听说，你家里找了媒婆，要把你嫁到外乡去，这件事可是真的？” 小尛子不愿意继续多想，开口问道。 小芹闻言，轻轻点点头，说道：“尛子兄弟，我走了！” 说罢，移动脚步快速离去，到了拐角的时候才回头看了一眼。 便在此时，小尛子脑海之中灵光一闪，似乎看到了小芹未来的样子。那个将来的形象，朦胧而模糊，却决然是成年之后的小芹。彼时的小芹，在成年人的眼中，或许能够看出些风尘的意味，然而对未经世事的小尛子来说，那样的形象只能让他感到陌生。 第11章 得意弟子 小芹真实的身影消失之后，小尛子的眼中还残留着那个未来的影像，数息之后方散。 这一奇异的现象，弄得他有些迷茫。 天哪，我究竟看到了什么，怎么看到了两个不一样的小芹？ 他一边扪心自问，一边揉搓着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却又认为自己看到的那个虚影绝对是真实的。如果那个虚影是真实的，究竟说明什么？莫非在今后的一段时间或者某个时点，他还会跟小芹有这样那样的纠葛？小芹那个跟现在截然不同的样子，又究竟说明什么？那个状态的小芹，满面沧桑，目光之中的意味非常复杂，令人捉摸不透，到底说明她好还是不好呢？ 这一系列的问题萦绕在脑际，弄得他很是迷茫。 唉，这几天所遇到的怪异的事情真多，还是不胡乱琢磨为好，一胡乱琢磨就脑仁疼！ 感慨一番之后，他索性将这些恼人的事一股脑地抛在脑后，一边往回走，一边琢磨起先生所出的那个题目该当如何破题。连他自己都感到诧异的是，没走几步，他竟然将破题想出来了——仁者施仁，善之善者也。 昨天晚上绞尽脑汁都琢磨不出来的问题，现在竟然这么轻松地破解了，他自己都感到相当不可思议。 难道说，伐髓洗尘之后，我的脑子果然好使了，在学问上也突然开窍了？这么说，红蕊所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怀着欣喜，他又趁热打铁，琢磨起文章的内容，竟也势如破竹一般轻松完成了。 回到家里，他顾不上吃饭，赶紧将打好腹稿的作文写出来，而后一边吃着饼子一边去上学。 眄氏见他这么用功，由不得笑得合不拢嘴，对小花说道：“丫头，你看看，咱家尛子一向顽皮，没想到突然之间有出息、知道好好做学问了！” 小尛子到了学堂，见到正襟危坐的先生，恭恭敬敬地将作文交给他，便去自己的座位上温习功课，随着其他学生咿咿呀呀地诵读起来。 章宽仁接过小尛子递过来的作文，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本以为自己又要费心彻头彻尾地改动一番，孰料一看之下，顿时大吃一惊——这篇作文，不但破题破得好，而且条理清晰、行文圆转，起承转合之处无不丝丝入扣。 阅罢，章宽仁愣愣怔怔地看着正在低头诵读的小尛子，心道：这个正在低头温书的小子，还是原来那个顽劣的小尛子么？看上去，他的形象帅气了许多，皮肤也变得油光瓦亮，全然没有了此前的邋遢迹象，说他是个翩翩少年倒也不怎么过分。一个翩翩少年，胸中又有这样的文墨，简直堪称人中翘楚了！ 这一定评的前提是，这篇文章真是小尛子自己写出来的，如果是找人代笔或者是从哪里抄来的，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仔细琢磨一番之后，章宽仁拿定主意，要对事情的真伪认真检验一番。 于是，讲完了上午的课，章宽仁把小尛子带回自己家里，给他重新布置了一个作文题，让他在一个时辰之内写出来。 若是以前，碰到这样的题目，小尛子肯定会抓耳挠腮、难受得要死，心里肯定会将章宽仁的亲娘祖奶奶甚至祖宗十八代骂个遍，可是现在，他已经是个全新的人，面对这样的题目，根本没费多大劲，稍稍思索一番就破了题，接下来构思文章的内容，成熟之后，文不加点，挥笔立就。 章宽仁冷眼观瞧小尛子这从头至尾的操作，待得文章成就，立马拿在手中阅览起来，一边看一边击节称赞，叹息个不了。 阅罢，章宽仁猛然站起身，近前拍打着小尛子的肩膀，笑吟吟地说道：“章轩，你的文章已然小成，我这把老骨头终于后继有人啦，哈哈！” 拍完了小尛子的肩膀，又急忙扭头对婆娘说道：“老婆子，你马上再炒几个好菜，我跟章轩好好喝上几杯！” 婆子闻言，从屋外进来，说道：“哪里来的章轩，不就是小尛子么？我炒的菜，尽够你们爷俩吃了，怎么还炒？” “你个蠢婆娘，知道什么！”章宽仁立时不悦起来，“这个小尛子，大名章轩，乃是个少见的大才，将来足可接我的班。他两篇文章做得好，我心里高兴，要犒劳犒劳自己，同时也慰劳慰劳他。你去多炒几个菜，我们爷俩敞开肚皮吃喝一顿，这才是正经！” 婆子白他一眼，只好忙活着炒菜温酒。 小尛子受宠若惊，内心颇为不安，眼见婆子忙得满头是汗，打算前去帮忙，却被章宽仁拦住了。 “君子远庖厨，咱们不能干这些琐屑事，你安稳坐着就好！”章宽仁说道，“章轩，你为何突然之间有这么大的转变，快跟我说说！” 小尛子被章宽仁问得直愣怔，不知如何回答是好，眼见章宽仁眼巴巴地盯着他，只好说道：“先生，不知怎么，我今天早上起床以后，您从前教授的那些知识文章竟然一股脑地在我的头脑里窜游起来，惊得我一愣一愣的。待它们稳定下来之后，我开始构思您要求写的文章，竟然文思泉涌，一会儿就写了出来，您说奇怪不奇怪？” 章宽仁闻言，当即哈哈大笑起来：“哈哈，章轩，你这是突然之间开窍了呀！我教了这么多年书，学生之中没有一个成器的，你是第一个！只要有一个成器的学生，我就是现在死了，也能闭上眼了，哈哈！” 说着，眼眶里竟然涌出了泪花。 待得热菜和温酒上桌，章宽仁又殷勤地给小尛子斟酒、劝酒，似乎小尛子是先生，他才是一个尊师重道的乖学童。 酒至半酣，章小鱼兄弟来了，看到眼前这一幕，均有些目瞪口呆。 他们的老叔一向正经，从来不跟晚辈同桌吃饭，更甭说不顾形象地同桌吃酒了，为什么却把小尛子请到家里来对坐饮酒？莫不是发了失心疯？ 章宽仁呷了一口酒，对他们说道：“小子，你们说章轩是翩翩少年，我当时还不信，现在看来，你们比我早看出了一两天呀，比我有见识。为了这个，我也得敬你们一杯酒！” 说着，端起一杯酒来，要给几个侄子敬酒。 章小鱼急忙上前拦挡：“老叔，您敬我们酒，侄儿如何当得？还是我们敬您吧！” 说罢，大家一起上桌，欢欢喜喜地对饮起来。 “你们这大晌午的登门，所为何事？” 畅饮一阵之后，章宽仁醉眼迷离地问道。 “老叔，我们家的大黄狗丢了，我们兄弟四处找了一圈，恰好经过这里，听到屋里有说话的动静，特意进来看看。”章小鱼回应道。 “哼，一条狗走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们竟也费劲巴拉地找来找去！”章宽仁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对章小海说道，“去，你去学堂告诉那些学童，就说下午不上课了，让他们回家吧！” 章小海答应着去了。 小尛子说道：“小鱼哥，吃完饭以后，我去帮你们找狗吧，说不定能找到呢。” “好啊，兄弟！”章小鱼说道，“你是我老叔最得意的学生，将来一定有大出息，咱们正好借此亲近亲近，等你出息了的时候我们也好沾沾光！” “嗯，你这话说得对，章轩肯定比你们几个有出息！”章宽仁说道。 吃完饭，章宽仁已经酩酊大醉，小尛子谢过章宽仁的婆娘，便跟着章小鱼等人出来找狗。 第12章 天机不可泄露 走出没多远，小尛子就不走了。 “兄弟，咱们不是去找狗么，你怎么突然站住了？”章小鱼不解地问道。 小尛子顾自闭着眼睛，没有回应。 盏茶工夫过后，他才睁开眼睛，说道：“哥，你家的黄狗可能在村后的柴禾垛里。” 章小憨眨巴着眼睛问道：“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你会占卜，一下子就算到了？” “咱们且去找找看吧。”小尛子说道，“我也是猜的，不一定准。” 章小鱼等人定定瞧了瞧他，将信将疑地跟着他往村后走。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村后。这里有七八个大小不一的柴禾垛，他们挨次找过去，终于在中间一个柴禾垛旁听到了狗叫声。 章小鱼先是笑着看了小尛子一眼，而后冲着柴禾垛吹起口哨。须臾，他家的大黄狗摇着尾巴窜了出来，来到他身边之后伸出舌头舔起他的手。 章小憨说道：“这该死的黄狗，待在柴禾垛里干什么，莫非里头有母狗，它恋着不走？” 说罢，找了一个长些的树枝，往柴禾垛里头捅。 果然，捅了没几下，一条黑色的母狗从柴禾垛里窜了出来，冲着章小憨汪汪叫了几声，旋即跑开了。 大黄狗见状，也汪汪汪地叫几声，随即追踪而去。 章小憨骂道：“这该死的大黄，简直白养它了，一见到母狗就抛弃主人，这么重色轻主，恁般可恶！” 章小鱼的关注点却不在狗身上，而是问小尛子道：“兄弟，你是如何知道大黄在这里的？” 小尛子见问，又不由愣怔起来。 今天清早跟小芹分别的时候，他隐隐约约地看到了另外一个成年之后的小芹，当时只觉得有些古怪，后来没事的时候仔细琢磨，便感到事情可能没有这么简单。他在夜间经受了红蕊的伐髓洗尘，醒来以后好像变了一个人，无论是肉身还是神智都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一些以前无法做到的事情现在能够轻轻松松地做到，一些以前没有的本事现在有了。迄今为止，他只是了解了自己在文字方面的长进，对其他方面的潜能却一无所知。 能够看到小芹未来的样子，是不是也是一个新生的、尚不为自己所知的能耐呢？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他所在的乡村，尽管地处偏僻，却也隔三差五地来一些走街串巷的卦师之类的人，给人算卦，预测吉凶，甚至还会帮人家掐算丢失的东西在哪里。那些经过卦师指点找回东西的人，喜悦之中往往给卦师适当的报偿，双方皆大欢喜。即便卦师掐算得不准、没有找回丢失的东西，失主也不会抱怨人家，所以，对卦师来说，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小尛子于是琢磨，要是自己也有掐算、预测的能耐，便可像卦师那样给人预测吉凶、帮人找回失物，得人家一些钱财，也好补贴家用，他娘也就不用像以前那样辛辛苦苦地给人家缝补衣裳了。 章小鱼家的大黄狗走失，恰好给了小尛子检验自己是否具有这样的异能的机会，小尛子从章宽仁家出来、站在街头默默念诵一番、祈求那些曾经出现的梦境里的神人帮助之后，便静静地等待着人家的回应。 须臾，他的神识之中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道是那条大黄狗就在村后的柴禾垛里。 听到这个声音，他当时也不太敢相信，只好权且一试。 而今，事情被证实了，他确信自己在神人的帮助下具有预测、掐算的能力，心中自然欢喜，而面对章小鱼的询问，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当如何回应。 假如他把自己具有异能的事体暴露出来，人家到底会怎么看，会不会给自己惹来麻烦？他为此很是踌躇。 他无法开口回应，人家却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章小鱼问完了，从学堂回来的章小海又接着问。 “兄弟，快说，你到底是如何知道大黄在那里的？” 章小海问话的时候，脸上那急于知道真相的神情比章小鱼更为迫切。 面对一张张隐隐期盼的脸，小尛子终于下定决心，说道：“哥，不瞒你们说，我会掐算，一掐算就知道大黄狗在哪里了。” 什么，你会掐算？ 听到这样的回应，章小鱼等人一个个眨巴着眼睛，面面相觑起来，本能地不敢相信。 一个正在学堂上学的学子，能写会算、做点文章倒也不算什么，而能掐会算就着实匪夷所思了。那些寻常走街串巷的卦师，都宣称自己得了异人传授，或者自称天赋异禀、老天爷赏他吃这碗饭，世人也都相信实情就是这样。可是而今，这个一直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成长、一直平平无奇甚至有些顽劣、愚钝的小尛子，居然一夜之间也有了能掐会算的本事，在他们看来，这无异于天方夜谭。 下意识地，他们怀疑这是章宽仁教导的结果，可是转眼之间他们又自我否定了。他们的老叔章宽仁固然有能写会算、教育蒙童的能耐，然而在这些年的朝夕相处之中，他们从未发现章宽仁有能掐会算的本事。如果说章宽仁隐藏得够深，那也不太可能，在自家人面前，几乎任何东西都不可能藏得滴水不漏。 愣怔良久之后，章小海开口问道：“兄弟，你这能掐会算的本事，到底是跟谁学的？” 小尛子微微一笑，说道：“哥，你就别问这么多了，天机不可泄露，泄露了就麻烦了！” 章小海又是微微一怔，随即点头说道：“啊，对对对，人家都这么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问了。兄弟，你是咱们章家难得的人才，哥哥看好你，一定会把你推出去，好让你风光大盛、光宗耀祖！” 章小鱼等人也纷纷随声附和。 小尛子跟他们敷衍几句，便回到学堂，背起书包回家。 回家之后，他又去了屋后的小溪旁，傻傻地坐在石头上，回想早上跟小芹会面的情形。不知怎的，他的脑海中回荡的并非小芹现在的模样，而是她那个成年之后的形象。 那个影子般的形象，他总是挥之不去。 影子所处的世界，显然跟他现在所处的世界不一样，他不熟悉、不了解，无法想象小芹在那个异样的世界里如何过活。 据大人所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小芹的命或许就在那个异样的世界里，而他的命就在章家村这个小山村，两者之间完全不一样。 既然如此，那他心心念念地想把小芹娶来当老婆的想法就无法实现了，还是断了这个念头为好。 数日后，他听眄氏说小芹许了外乡的一个大户人家，并且不久之后就会过门。 第13章 我听说你是卦仙 听到这个消息，他对小芹的心思彻底凉了。 那个曾经盘桓在他脑际的影子，也渐渐淡化了。 他跟小芹并未真正开始，只是在梦里有过悲喜缠绵，既然人家有了满意的归宿，那他就只能敬而远之、遥遥祝福了。 他希望小芹过得好，可是一想到那个影子，又不由暗自唏嘘起来。 抛撇下这段心思，他开始专心学习，表现越来越好。章宽仁得意之中时常当众表扬他，宣称他是其他学生的榜样，弄得一干学子既是羡慕又是嫉恨，纷纷议论道： “哎，我说兄弟，这个小尛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这突然之间变得细皮嫩肉的，心思又突然变得敏捷起来，莫不是服用了什么灵丹妙药？” “嗨，你说这话就没道理了！咱们这荒山野岭之中，有甚灵丹妙药？如果真有，那也应该是咱们先得，怎么可能单单便宜了他呢？” “兄弟，我说这话你还别不信！你认真回想回想，先生罚他挖土之前，他是怎生惫赖的样子，挖土回来以后，他又是什么样子，这么一对比，答案不就呼之欲出了？” “哥，照你这么说，他还真有可能服用了什么灵丹妙药。这小子要是真有这样的造化，将来必定飞黄腾达，咱们须得好好巴结着他，也好让他带携带携。” “我呸！他要是真的鬼弄了什么玄虚，老子反倒打算揭穿他，好让他丢人现眼呢！鬼弄出来的玄虚，肯定长不了，咱们跟他走着瞧就是。从今往后，老子要时不时地盯着他，看看他玩的到底是什么花活！” 小尛子不知道也不理会这些背后的议论，顾自按部就班地上学下学，没事的时候就去岭上逛游一番，取乐散心。 是日，他看到一个身背褡裢的中年男人从远处走来。来得近了，他仔细端详一番，见那男人长着一张大白脸、头发抹着黑亮的油，显然不是辛辛苦苦做农活的。 男人见小尛子不停地看他，咧着嘴一笑，撇着外乡口音问道：“小兄弟，去章家村怎么走？” 小尛子闻言，以为这个男人是去小芹家。盖因村里人极少跟外乡人来往，除了小嘎子他娘莲心时常去外乡，便是小芹家最近求了媒婆去外乡说亲、跟外乡人有些接触。 “大叔，你是去小芹家吧？” 小尛子于是问道。 男人笑道：“我去谁家，你就不用管了，只管告诉我章家村在哪里就好。” “我就是章家村的，我带你去！” 小尛子自告奋勇，一边与外乡人攀谈，一边带着他进了村，来到小芹家门外。 “喏，这就是小芹家，你自己进去吧。” 小尛子固执地以为男人是来找小芹爹娘的，所以将他带到这里之后，径自离开了。 回到家里，吃过午饭，他便坐在炕桌前做作业。这段时间，章宽仁给他布置的作业很多，他要趁着休息日尽快赶出来。 孰料，正自龙飞凤舞地书写，却听到自家屋外突然喧嚣起来，出门一看，见屋前站着一大帮人，除了村里的男男女女之外，还有那个油头粉面的外乡男人。 他出来的时候，眄氏正自皱着眉头狐疑地看着那些人，见他出来，眄氏回过头来问道：“尛子，你在外头惹了什么祸，弄得这么一大帮人打上门来？” 小尛子没有理会眄氏，而是冲着那个外乡男人说道：“喂，你不是要去小芹家吗，来这里干什么？” 那外乡人呵呵笑道：“小兄弟，我就是来找你的，你却把我带去了别人家，有意思！” “找我？”小尛子闻言，一时之间纳闷得很，指着自己的鼻子，似乎要人家加以确认，“咱们素不相识，你找我干什么呢？” 未及外乡人回应，村里人抢着说道：“尛子，人家来找你，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跟你比比卦艺，看看谁算卦更厉害，谁更能掐会算！” 另一个村里人接茬说道：“对啊，尛子，人家说找章轩，我们起先不知道你叫章轩，问了好几个人才知道是你。明明是小尛子嘛，突然改了章轩，弄得我们好不适应！” 小尛子闻言，越发迷糊起来。他那掐算的本事只有章小鱼等几个人知道，这个外乡人又是如何知道的？莫非这个外乡人是章小鱼的朋友，章小鱼无意之中把他帮着寻找大黄狗的事透露给了人家？ 但听那个外乡人说道：“小兄弟，我叫卜祥，乃是连城的卦师，乍然听闻这里有个名叫章轩的卦仙，一时之间甚为好奇，于是暂时放弃在城里行卦，特意来找你。你既然是卦仙，可否跟我这个普通的卦师比比能耐？” 什么，卦仙？ 小尛子闻言，心中打个咯噔，心想：原来我的声名都传到城里去了，并且还不是一般的声名，而是卦仙！卦仙这样的称谓，可不是一般人配得上的，我却凭空得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愣怔一会儿，他突然反应过来，这肯定是章小鱼、章小海那几个家伙干的好事！那几个家伙曾经说过，要把他能掐会算的能耐宣扬出去，他当时并未在意，孰料他们竟然真的这么干了。 这个名叫卜祥的卦师，撇下自己的生意来这里找他比试，肯定是因为不服气。卜祥应该是成名已久的卦师，可连人家这样的老卦师都没自称卦仙，而自己小小年纪就被章小鱼等人吹捧成了卦仙，难怪人家生气！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想否认自己是什么卦仙，可是看到卜祥那咄咄逼人的表情，又看到村里人那嘲弄的神态，他立时改了主意。 不争馒头争口气，这口气他不能输。 于是，镇定镇定自己的心绪之后，小尛子说道：“卜卦师，你跑这么远的路来跟我比试，不怕自己比输了没脸回去？” 卜祥笑着摇摇头，又扭脸看看一众乡民，说道：“章轩，你尽管年纪不大，却也应该知道那句话，道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出道数十年，在卦道上从来没有遭遇过真正的对手，你要是能够比赢我，那倒也是我的幸运，好让我尝一尝从未经历过的失败的滋味。当然，你赢了，那也是你的幸运，因为你大可以在村里风光一番。不过，我笃定地认为，我没有这个幸运，你更没有这个幸运，这个双赢的结果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产生。” “你这么绕来绕去的，无非就是说你能赢我、我却赢不了你。”小尛子皱着眉头说道，“问题是，我不怎么认为。在我看来，你必输无疑。” 那些看热闹的乡民见小尛子说出这么硬的话，也不由纷纷皱起眉头。其中有人说道：“尛子，跟城里来的卦师比卦艺，这可不是儿戏，你还是跟人家服个软，说几句好话，打发人家高高兴兴地回去吧！你一向是个苦孩子，寻常连书都读不明白，哪里当得起卦仙这样的名头，又哪里有跟城里来的卦师比赛的能耐？服个软，不丢人。硬要跟人家比赛，比输了才丢人！” 第14章 比不赢就跑 一人发声，众人响应，乡民们纷纷开言劝他放弃比试，那横飞的唾沫星子喷得他不得不连连后退。 眄氏一开始也是愁眉不展，生怕小尛子做事不知道深浅、惹恼了人，此刻见乡民们摆出这副嘴脸，不由来了气，怒哼哼地说道：“众位乡邻，你们这么说话，是不是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没本事？明告诉你们，我们孤儿寡母比你们这些人有骨气！人家都欺上门来了，我们为什么反而服软呢？人家要比，我们小尛子就跟他比，看他能怎的！” 眄氏这番发作，弄得那些乡民登时没了脾气，一个个大眼瞪小眼，赶紧闭上了那一张张难闻的臭嘴。 便在此时，章小鱼兄弟来了，看到现场的状况，章小鱼开口问道：“婶儿，尛子兄弟，这是怎么了？” 眄氏说道：“小鱼啊，这个城里来的卦师要跟我家尛子比试什么卦艺，村里这些人也跟着起哄，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呢！” 章小鱼一听，立即瞪起眼睛，对那些乡民说道：“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跟着外乡人欺负本村的人，是不是活腻了？谁要是活腻了，给老子报个号，老子不介意送他去见阎王！” 乡民们一向知道章小鱼兄弟凶恶，越发不敢吱声，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 章小鱼瞪眼扫视扫视他们，又转向卜祥，说道：“你个该死的外乡人，谁给你的胆子，敢到这里欺负人？你摸摸自己的头，问问它还能在脖子上待几个时辰？” 卜祥被章小鱼这凶巴巴的架势吓住，嗫嚅着嘴巴不敢回言。 小尛子说道：“哥，你别这么吓唬人家。这个家伙要跟我比，那我就跟他比，到不得输给了他！” 章小鱼闻言，当即笑道：“对对对，兄弟你是卦仙，怎么可能输给他！这个不知所谓的家伙，到这里来挑衅你，我看就是自找倒霉！” 章小海等人起哄道：“嗯，自找倒霉不假，兴许连裤子都会输掉，光着身子回去！” 章小鱼接着说道：“喂，外乡来的，我兄弟答应跟你比，乃是给你面子。不过，要比就得有个说道，你自己说说，赢了怎么着，输了怎么着？” 卜祥看一眼众人，开口说道：“诸位，我早就想好了。我要是输了，那就把身上的所有东西留在这里，光着身子走，并且从此以后再不做卦师。这位小兄弟要是输了，也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给我，光着身子在村里走一圈，并且从今往后不再宣称自己是卦仙！” “好，我答应你！”小尛子爽利应承下来，“那你说说，咱们怎么比。” 卜祥说道：“我来到你们村以后，偷偷埋下了一个铃铛，你要是能够掐算出那个铃铛埋在哪里，就算赢了一局。你也可以在哪里埋个东西，我要是掐算准了，也算赢了一局。如果打成平局，那咱们就再比一局，让这些乡民随便在哪里埋个东西，咱们一起猜，谁掐算得准谁就赢。” 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隐隐现出些笑意，显然很有底气。 小尛子不假思索地回应道：“这些都是小意思，我一准赢！” 说罢，跟章小鱼附耳说了几句，章小鱼当即点头离去。 卜祥说道：“咱们谁都不要说什么大话，也不要搞什么阴谋诡计，还是以掐算见真章吧。你先掐算掐算，我那个铃铛埋在了哪里？” 他见小尛子跟章小鱼耳语，以为小尛子准备搞什么小动作。 小尛子白他一眼，立即闭上眼睛，跟大神沟通。他自料没什么掐算的本事，如果那些大神不帮他，那他就丢人了。 须臾，但听脑海之中一个微弱的声音说道：“那个铃铛就在村西池塘的西北角，压在一块五棱状的石头底下。” 小尛子谢过那个声音，睁开眼睛，对卜祥说道：“我已经知道那个铃铛在哪里，跟我走吧！” 说罢，大步流星地往村西走。 卜祥见小尛子往村西而不是村东走，心里咯噔一下，不由有些慌张。不过，他还是存着些侥幸心理，以为小尛子即便掐算出了大致方向，却也未必能够掐算出铃铛所在的准确位置。 直到小尛子来到池塘边掀开那块五棱状的石头，他才知道小尛子真有掐算的本事，不由长叹一口气。 跟来看热闹的村民见状，却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看着细皮嫩肉、神清气爽的小尛子，他们各自转动着心思，暗道：这个小尛子，先前粗头憨脑的，完全是一副没出息的样子，这几天时间没见，他竟然好像脱了胎换了骨，变得这么清爽，身上的皮肤甚至比女人都细腻，莫非是被什么妖孽附了体不成？如果真是被妖孽附了体，那么他现在的能耐就能说得通了，妖孽无所不能，能掐会算还不是小意思？ 想到这里，他们纷纷以看妖孽的心态看着小尛子，却没看出小尛子身上有任何妖气，又不由顾自纳罕起来。 但听小尛子从容说道：“卜祥，我赢了，你承不承认？” 卜祥抬手擦擦脸上冒出的虚汗，轻声回应道：“我承认。不过，咱们是三局两胜，你不过刚刚赢了一局。” “哼，我一定让你输个心服口服！”小尛子说道，“接下来轮到你掐算了。我在村外埋了一条短棍，你掐算掐算它在哪里。” 卜祥闻言，也像小尛子先前掐算时那样闭起眼睛，嘴里还念念有词，双手也胡乱比划着。 那些看热闹的村人首次看到城里来的卦师展现神通，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生怕漏过哪一个细节。他们所要记住的不是卦师的神通，而是今后一段时间可以作为谈资的东西。 看着看着，他们却渐渐开始傻眼——城里来的卦师一直闭着眼睛在那里鼓弄，盏茶工夫过去了，顿饭工夫过去了，甚至小半个时辰过去了，仍然没有停下来。 小尛子掐算的时候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这个城里来的卦师却莫名其妙地掐算了这么长时间，莫非是因为小尛子把那根短棍藏得极其巧妙？可是，藏得巧不如算得巧，小尛子藏得再巧妙，这个城里来的卦师只要有足够的神通，就一定能够很快掐算出来。 这个家伙应该是有些神通的，不然的话，他一定不会跑了上百里路来这里找自己的难堪。 约莫一个时辰过后，卜祥终于睁开了一直紧闭着的眼。 “大师，你是不是掐算出来了？” 乡民见状，迫不及待地涌上前去问道。 “啊，没错，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找找看！” 卜祥一边说话，一边急匆匆地迈开脚步往前走。乡民们却不听他的话，纷纷跟着他往前走。他们看了半截热闹，焉能半途而废，执意把热闹看到底。 卜祥见状，眉头皱成一个疙瘩，回头看看那些乡民，突然之间撒腿快跑起来。 跟在他后面的章小海见状，振臂喊道：“乡邻们，这个家伙掐算不出来，却不肯认输，打算溜掉，咱们决不能饶了他！” 第15章 扑地魔 喊罢，率先向卜祥追去。 其他村民稍稍愣怔过后，也纷纷呼喊着追赶起来。 小尛子却站在原地不动，等待着大家把卜祥追上之后扭回来。与此同时，他心里纳闷得很，卜祥作为成名已久的卦师，怎么这么没能耐、连一根木棍藏在哪里都掐算不出来？难道是因为换了环境之后水土不服？ 小尛子哪里知道，卜祥闭着眼睛鬼弄半天，竟然没有感应到那跟短棍的任何信息，所施展的卦术彻底失灵了！作为成名已久的卦师，这样怪异的情形他还是首次遇到，尽管怀疑这里的环境有些异常，可他还是尽了最大的努力。努力不成，心中暗道糟糕，心思急转之中，便想脱身逃跑。怎奈诡计被人识破，章小海等人穷追不舍，他只好拼命奔逃，活像一只苦苦挣命的过街老鼠，完全没了往日的体面。 一则是由于年高气弱，二则是因为心虚乏力，不大一会儿，他就被章小海等人追上了。 章小海出手一向凶狠，将卜祥扑倒在地之后，先是用力捶打一通，卜祥吃痛不住，由不得嗷嗷嚎叫。乡民们趁着章小海捶打卜祥的工夫，或者在卜祥身上打些乱拳，或者将卜祥身上的衣服往下拽，不一会儿就将卜祥剥脱得精光。 章小海从卜祥身上翻起来，喝止了乡民，准备扭着他去给小尛子赔罪。 卜祥赤身裸体、鼻青脸肿，心中气苦得很，爬起身之后，哧溜一下从人缝里钻了出去，继续撒腿而逃。 章小海还要作势追赶，有老成些的乡民劝道：“小海，他都这个样子了，还是放他去吧。杀人不过头点地，咱们不可做得太过分！” 章小海瞪着眼睛说道：“大叔，你这就是妇人之仁了。这个家伙跑这么远的路来欺负人，你能说他做得不过分？” 话虽然这么说，却终究没有继续追赶。 眼看着卜祥跌跌撞撞地仓皇而逃，乡民们纷纷指着他发笑。笑过之后，一边往回走，一边夸赞起小尛子的能耐，纷纷言说小尛子当得起那卦仙的称谓。 来到小尛子身边的时候，他们又围在他身边，一个个露出赞许的表情。 小尛子却把章小海拉到一边，问道：“哥，我那卦仙的大名，是你们散播出去的？” 章小海笑道：“兄弟，你暴得大名，难道还不高兴？咱们章家出了这样的人物，那是阖族之幸。我时常听老叔说，发达了之后不能默默无闻，那叫锦衣夜行。咱们章家的子孙，怎能锦衣夜行、一直憋屈着呢？” 小尛子闻言，不好多说什么，无奈地叹口气，默默地往家里走。 回到家里，眄氏问起先前所发生的事，小尛子不好详述根由，只是说道：“娘，这都是小海哥他们惹出来的祸，现在他们帮着摆平了，你尽管放宽心就是！” 眄氏尽管知道其中有些蹊跷，然而小尛子不说，她也不想刨根问底，只是白了小尛子一眼，便继续回屋做起女红。 小尛子却躲在偏屋睡起觉来，不是因为困了，而是打算向神人打问个究竟。这几天发生在他身上的怪事，他百思不得其解，须得问个明白。 在炕上辗转反侧许久，他才渐渐进入梦乡。 尽管处于睡梦之中，他似乎还有一定的自主意识，于是用那残留的意识询问道：“大神，这两天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我自己闹不明白，您能不能释疑解惑一番？” 问完话，他就静下心来，耐心等待大神的回应。 须臾，他感到浑身一阵麻爽，似乎有一只温柔的小手轻轻抓挠着他的皮肉和筋脉。 麻爽过后，他的脑海之中接收到了一些讯息。那些信息应该就是他所要的答案，一接到它，他便仔仔细细地阅览起来。 通篇阅读之后，他方才知道，这些信息都是附着在他身上的红蕊所发出的。信息之中的意思是，红蕊看上去是个极其漂亮的女人，其实曾经是个扑地魔，具有一些特异的神通。比如说，她前一刻好好地站在那里，下一刻就能将自己的精气散开，辐射身周数千里的区域，她的肉身也会随着那些向外辐射的精气消散得无影无踪，令人不知道她到底是消失了还是去了哪里。在俗人的眼里，她可能就此一下子扑地死了。 当然，这是她巅峰时期所能够呈现出的神通。目前情况下，她那扑地的神通受到了极大的约束，只能将精气辐射到一两百里左右。 卜祥在村外所埋设的那个铃铛，以及章小鱼家的大黄狗，都在这个范围之内，因此她能够轻轻松松地探测到。 至于小尛子能够看到小芹那未来的影子，乃是因为红蕊这个扑地魔具有黑煞瞳，能够看到一些人的过去和未来。据红蕊所说，黑煞瞳是一种特殊的瞳术，谁都想拥有，可是绝大多数人都不可能拥有。 小尛子阅读完这些讯息，心中越发好奇，又问起红蕊的履历。 这一回，红蕊没有给他发送讯息，而是通过那窜流全身的柔弱声音告诉他：“你这个小家伙，不要问东问西的，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有些事情，该告诉你的时候我们一定会告诉你，不该告诉你的时候你也千万不要问，这是规矩，你必须认真遵守。” 稍稍歇憩一阵，红蕊又道：“你有极高的武道禀赋，将来注定会走这条路，现在正是筑牢基础的时候。我对你伐髓洗尘，就是给你淬炼肉体，这是踏入武道所必须经历的基本历练。待得你的肉体彻底净化之后，你就可以进入炼气期了。我现在不妨教授你一些呼吸的法门，你好好记着。记住之后，千万不要急于求成，须得循序渐进。我附着在你的体内，就是要精准地掌控你的相关举动。” 接下来，红蕊以那窜流于他全身的声音向他传授呼吸法门，他则屏息凝神地一一接收着。 这个过程持续了大约半个时辰。 完成之后，红蕊让他试着呼吸一番，并给他纠正了其中的一些错误，方才蛰伏起来、不再出声。 这一觉，他睡了整整一个下午。 醒来之后，他仍自沉浸在对梦境的回忆之中，对红蕊称他为武道天才颇为狐疑。他跟从章宽仁读书好几年，近来文才闪耀，以为自己将来必定从事文字之道，红蕊却偏偏说他具有武道天赋，这让他很是迷茫。 章家村这个偏僻的小山村，乃至章家村所在的这片区域，从古及今所出的只是一些文人，比如像章宽仁这样的教书先生。至于习武之人，虽则从来都有，可是他们无非是练一些寻常的拳脚功夫，跟人打架的时候占一些便宜，仅此而已。谁人要想成为像红蕊以及红蕊的同伴那样的大神，却是完全不可能的。 如果说炼气可以强身健体，那倒有可能。所以，他可以学习红蕊所传授的那些炼气方法，却不认为自己能够在武道方面有所作为。 翻来覆去地琢磨了许久，他才从炕上爬下来。 第16章 第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这个时候，眄氏已经将饭菜端上了桌，看到小尛子，皱起眉头说道：“尛子，你这么晨昏颠倒的，晚上还能睡着觉吗？别忘了，明天还要上学呢！” 小尛子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娘，近来发生了一些古怪的事，我要好好琢磨琢磨，不小心睡着了。” “什么古怪事？我看你就很古怪！”眄氏一边吃着饼子一边说道，“你看看你，不知道跟谁学的，也不知道捣了什么鬼，竟然变得光肌嫩肤、油头粉面的，哪里还像个乡里人？你祖祖辈辈都是乡里人，如今本事大了，先生夸了几句、请到家里吃了一回饭，莫非还要脱胎换骨不成？” 小尛子闻言，无法为自己剖白，只好嘿嘿地傻笑。红蕊附体之事，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说，不然的话眄氏一准以为他中了邪，非得请神婆来作法驱邪不可。 “你那卦神的事，你明明白白告诉我，又是怎么回事？” 眄氏突然想起了上午的事情，直眉瞪眼地问道。 “娘，那都是小鱼哥他们胡编乱造惹出来的祸，我不过是替他们背锅而已。”小尛子支吾道，“他们原本打算逗弄我，结果把人家城里的卦师招来了，我当时也是一脸懵。” 眄氏认真打量打量他，而后白他一眼，没再继续追问。 乡村女人寻日苦巴苦熬地过日子，对一些闲事不是多么敏感，也没有多少闲工夫计较，小尛子也就葫芦提糊弄过去了。 吃罢晚饭，眄氏和小花在油灯下做活，小尛子则在里屋温习功课，到了该睡觉的时候便躺下睡觉。 兴许是白天睡多了的缘故，辗转反侧到了下半夜，他仍然没有睡着。 便在此时，他感到身下的土炕和周围的房屋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来回晃动了几十下。 惊慌之中，他一边大声呼喊，一边慌慌张张地跳下土炕，连衣服都来不及穿，俯伏着身子往外爬。 一抬头，看到眄氏和小花也正赤着身子在地上爬。 一家三人仓皇地爬到屋外，一时之间都意识不到自己没穿衣服，神情紧张地看看自家房屋，又扭头四下观望。 时值深夜，月光昏暗，他们看不清远处的情形，只是朦胧看到一些像他们一样光着身子的人，听到了一些房倒屋塌的声音。 地动持续了盏茶工夫，停止了半个时辰以后，他们这才战战兢兢地进屋穿上衣服，又小心翼翼地出来待着。 晨光熹微之际，他们方才看清楚，无论是家里有院墙的还是没有院墙的，各家各户的人都在外头待着。那些有院墙的，院墙基本上都倒塌了。许多人家的房屋或是没了房顶或是倒了山墙，几乎没有完好无损的。 扭头看看自家的房屋，却基本上没有受损，墙面没有任何裂缝，屋顶也没有塌下来。 “感谢皇天，照顾我们孤儿寡母！” 眄氏见状，急忙跪在地上磕头，眼里噙着泪花。 小花见母亲如此，也有样学样地磕起头来。 “尛子，你怎么不磕？”小花一边磕头，一边扭头询问小尛子。 “我磕头干什么？”小尛子说道，“咱家的房屋没被地动晃倒，说明它盖得结实，跟老天爷有什么关系？要感谢，也是感谢当初盖房子的人。” 眄氏磕完头，急忙进屋察看毁坏了什么东西，却发现任何东西都没有毁坏，不由又惊又喜，哽咽着对跟进来的小尛子和小花说道：“孩儿啊，这几间房屋是你爹活着的时候请人盖的，盖完不久你爹就去世了。兴许是你爹在九泉之下牵挂着咱们娘仨，求了鬼神保佑，这些房屋才能这么完好。我刚才跪在地上磕头，感谢的不仅是天爷，还有你们的爹！” 说话之际，泪如泉涌，拽起衣襟不停地擦拭。 小尛子对自己的爹没什么印象，听眄氏提到他，只好拼命地想象他生前的模样，却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来。 他们家的悲喜，无疑是喜多悲少，而其他人家的悲喜则基本上都是悲而没有喜，盖因那些人家不但房屋都有不同程度的毁坏，而且屋里的家什也都遭受了些毁坏。 一些好事之人悲哀、叹息过后，不是忙于修缮自家房屋，而是在村里四处转悠，打算看看别人家的情况如何。一路走来，见谁家的情况都差不多，自己内心的悲哀也就减轻了些。 可是，当看到小尛子家的情况的时候，那些人登时不淡定了，站在不远处指手画脚地议论道：“哎，伙计，你看怪不怪，别人都是房倒屋塌的，这小尛子家的房屋怎么这么结实、连屋顶上的草都没掉一根？” “可不是咋的，这地动是所有人家都在动，难道他家竟然纹丝未动？这分明古怪得很嘛！” “那个小尛子，我早就看出他有古怪了。你们看看，他突然之间变得细皮嫩肉的，咱们村的姑娘们哪一个都没有他皮肤白，这是不是古怪？他一个跟咱们一样成天价吃饼子就咸菜的少年，肚子里又没有人家大户人家的那些油水，皮肤一下子变得油光瓦亮的，你们认为正常吗？” “老哥，你还没说全呢。那小尛子从来颟顸得很，连账目都不会算，却突然之间能掐会算了，这是不是十分蹊跷？要我说，他作怪都作到天上去了呢！” “嗯，作到天上去不假，说不定这次地动也是他作弄出来的呢，咱们须得找他问个明白。” “嗨，我说兄弟，你说他作别的怪，我还能相信，可是这地动，他如何作弄得出来？难不成他在地底下挖个洞、双手托着摇晃？以他那单薄的体格，摇晃几下子就能累瘫。” “哥，谁也没说他有这么摇晃的本事，你莫要打岔。我要说的是，他先前作了那么多怪，兴许触犯了一方神灵，那些神灵勃然一怒，便对咱们这一片的人生出了恶意，不分青红皂白地加以惩罚。” “嗯，兄弟，你这么说倒有些道理。照这么说的话，小尛子就是咱们这一方的瘟神，带累得所有人遭殃。咱们若是要他赔偿这次地动所产生的损失，他肯定赔不起，并且会梗着脖子不承认这都是他引起的。咱们又不能去抢他的家产，奈何不了他，撵他走总可以吧？他只要离开，咱们这一方不就平安无事了？” “对对对，你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办，得赶快把这个祸害撵走！” 一场地震，竟然使得这些人生出了这样的奇谈、这样的主意，而小尛子一家人却对此一无所知。 一两天之后，他们就知道了。那些好事之人在村民之中游窜，添油加醋地宣称小尛子就是这次地震的祸首，绝大多数村民将信将疑，少数村民却是宁可信其有、决不信其无。 于是，这些人结伙来到小尛子家，理直气壮地兴师问罪。 眄氏听了这些人的奇谈，不由纳罕道：“列位乡邻，你们莫非把我家尛子当成神人了？他一个没成年的孩子，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如果有，我们家哪会穷得叮当响、连件新衣服都做不起？” 那些人说道：“大牛家的，你别跟我们支吾这些！小尛子那些古怪，我们都看到了，你是当娘的，难道一点都没看到？” 眄氏那已故的丈夫名叫章大牛，那些人因此称呼她大牛家的。 第17章 被驱逐的瘟神 “列位，我说过了，他一个少不更事的孩子，能有什么古怪？你们这么编排我家尛子，我看才是真正古怪呢！” 眄氏板起脸、口气刚硬地回应道。 这个时候，小尛子正在学堂里帮着先生修葺房屋，见姐姐小花哭咧咧地跑来，急忙上前询问家里出了什么事，听罢事情的原委，扔下工具就往家里跑。 正在监工的章宽仁见状，急忙示意章小鱼等人将小尛子扯住，说道：“章轩，这件事须从容处理，你且不要着急。我陪你回去，劝劝那些人，让他们莫要无风起浪。” 章小鱼闻言，瞪着大眼说道：“老叔，我们几个随你一起去，那些家伙要是不识抬举，我们就打他娘的！” “呸！”章宽仁喝道，“这件事情，千万不能意气用事，还是心平气和地解决为好。” 说罢，迈着方步在前头走，小尛子、章小鱼等人紧跟在他身后。 来到小尛子家，见众人正在跟眄氏争执，章宽仁大声咳嗽一下，而后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他们。 大家见章宽仁来了，不再跟眄氏争吵，纷纷扭头看着他。 村里人一向有尊师的习惯，况且章宽仁知书明理，既然他来了，村民们便想让他评评理。 有人上前说道：“大先生，你说说，小尛子在村里作怪，惹恼了神灵，弄得地动山摇、房倒屋塌，这样的瘟神，咱们该不该继续容纳他？” 章宽仁又咳嗽一声，说道：“列位，我们读书人，一向不谈什么怪力乱神，盖因那都是虚妄之语、无稽之谈，根本当不得真。至于为什么地动，我却比你们清楚，文献上有记载，这是自然现象，不是神灵鼓弄出来的，章轩更没有那样的本事。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能够读几年书、认一些字，那就是最大的本事了，谁要是说他有翻天的本事，我绝对不相信！” 那人听了这番话，很是不服气，梗着脖子说道：“大先生，你一向护着他，当然替他说话。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其实我们都听说了，你想把小尛子培养成你的接班人，还特意在家里请他喝酒吃饭。你是做学问的人，我们希望你说句公道话，而不是故意偏向哪个人。” 章宽仁见他们这么执拗，于是继续说道：“列位，你们说得没错，章轩确实是我的得意弟子，我也确实请他喝过酒，可即便如此，如果他犯了错，我也照样会处罚他。问题是，这地动的事确实跟他没什么关系，你们不能无端诬赖人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为什么非要把这么大的屎盆子往人家头上扣呢？房子坏了，家什破了，修葺修葺，添置一些，不还是照样过日子？这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列位拇量拇量是不是这个理儿？” “大先生，你讲的是损失，我们讲的却是因果，这完全是两码事。”有人分辩道，“正是因为小尛子作怪，才有了这次地动。多少年来，村里从来没人作怪，也从来没有地动，这一有人作怪，地动就来了，不就是很明显的因果么？” “你们说章轩作怪，那么他到底作了什么怪呢？”章宽仁见众人不服，开言问道。 “你看看，大先生！”有人指着小尛子说道，“他原先皮糟肉厚的，完全是一副粗蠢模样，他私底下一作怪，就变得细皮嫩肉的了，照你们读书人的说法，叫做什么玉树临、临风。还有，他宣称自己是什么卦仙，弄得城里的卦师都找来了，要跟他比试，他偏偏还比赢了。大先生，你说说，这不是作怪又是什么？” 便在此时，莲心走上前来，慢悠悠地说道：“小尛子作怪的事情，可不止这些。他衣兜里揣着的那半截生锈的铁疙瘩，也是一件作怪的东西，谁都不敢拿，除了他自己。宽哥，你要是不信，就上去拿拿试试。” 章宽仁被那些人说得张口结舌，一时之间无言以对，因为前两件事情他确实无法解释。至于莲心所说的事情，他倒是可以试一试。 于是，莲心话音落地之后，他当即来到小尛子身边，伸手去拿那把残剑。 孰料，手指刚刚接触残剑，便感到全身发麻，只好赶紧将伸出去的手缩回来。 “怎么样，宽哥，你现在感觉到它的古怪了吧？”莲心一边说，一边斜视着章宽仁，迈着碎步围着他转圈。 章宽仁瞥瞥莲心，又看着小尛子，问道：“章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尛子皱起眉头说道：“先生，这是我从一个洞穴里挖出来的，我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回事。” 那些人闻言，似乎抓到了小尛子的把柄，一个个越发理直气壮起来。 其中有人说道：“大先生，我们费尽口舌说了半天，你先前还不相信，这回坐实了吧？这块铁疙瘩，应该就是神灵埋在那里镇压地妖的东西，小尛子却轻轻松松地把它挖出来自己玩，神灵如何不怒？地妖如何不发作？就是这个不安分的小子，破坏了咱们这一方的安宁，他给咱们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纵使咱们容他，老天也决不容他！” “对，他就是祸害一方的瘟神，必须夹着屁股赶快滚，不然的话我们就要他的命！” 章宽仁见众人杀气腾腾地冲着小尛子发作，料知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只好说道：“列位息怒，且容我分说几句。章轩惹恼了你们，这是他的不对，可是你们也别这么冲动。这样好不好，你们给他三天时间，让他从容准备准备再走不迟，怎样？” 众人商议一阵，推出一个代表说道：“那好，我们就听大先生的。三天之后，我们要是再在村里看到他，一定会一气捶杀！” 章宽仁闻言，当即抱拳施礼。 众人又气哼哼地议论一阵，方才骂骂咧咧地走散。 小尛子一家人却是欲哭无泪，一个个呆立当地，脸上阴沉得几乎滴出水来。 对他们来说，这样的打击比地动更甚。 “大先生——” 良久，眄氏方才开口，想对章宽仁说些什么。 “大牛家的，事已至此，什么都别说了。”章宽仁一边叹气一边说道，“你知道，那帮人不是善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还是先让章轩出去避避风头吧。” “大先生，孩子这么小，又能去哪里呢？”眄氏哽咽着说道，“大牛的亡灵还在这里，我要是跟着孩子一起走，到时候连给大牛烧纸钱的人都没有了。” “我的意思是，章轩自己走，你跟小花留在这里。”章宽仁说道，“你们要是都走了，这个家的根就不存在了。我相信，章轩今后一定会有大出息，你们的根一定能够永续传承下去！” “可是，大先生，孩子才十四五岁，连吃饭喝水都需要大人照顾，他即便有去处，也无法好好存活，何况他连个去处都没有，难道去沿街乞讨不成？” 说道这里，眄氏几乎泣不成声了。 孩子是娘的心头肉，尽管顽劣，尽管惹人生气，眄氏也情愿小尛子守在身边，一旦别离，并且是没有归宿的别离，眄氏由不得肝肠寸断。 小花也呜呜地哭着，悲伤的泪水打湿了衣襟。 小尛子则木呆呆地站在她们身边，活像一个没有生气的死人。 第18章 没有归宿却有伴奏的行程 章宽仁皱起眉头看着他们，没有劝慰，也没有叹息。 良久，待得眄氏和小花停止了哭泣，章宽仁开口说道：“大牛家的，要我说，但凡有出息的人，多少都要经受这样那样的磨难，章轩也是这样。况且，有些事情，坏事未必不能变成好事，你们也切莫如此悲伤。如果你们信得过我，我来给章轩找条出路，你们看怎样？” “大先生，那就多谢你了！” 眄氏一边说一边给章宽仁鞠躬。 “你先别谢我，这条路未必好走，可是一旦走通了，就会一通百通，端看章轩造化如何了。”章宽仁淡然说道，“我在城里有几个相识，可以以会文的名义介绍章轩去他们那里待着。如果章轩能在那里待下去，那就起码成功了一半，接下来的路怎么走，就需要他自己闯了。对他来说，去城里生活，结交一些人，增广一些见识，便可为开辟新的生活奠基。只要他有足够的闯劲，那就必定有一番更大的作为，岂不是比一辈子窝在这小山村里更好？是龙总要下海，是凤总要上天，那里才是它们的归宿。” 眄氏闻言，脸上又是喜又是忧，说道：“大先生，你说的道理我都明白，可是——” “我知道你接下来要说什么！”章宽仁急忙打断她，“我这些年教书，多少积攒了些钱，就拿出一些给章轩作为盘缠吧。我只有一个女儿，嫁到了外乡，平时生活无忧，我们老两口吃穿用度也花不了多少，留着这些多余的钱财干什么？” 眄氏闻言，急忙扑通一声跪下，又拽着小花和小尛子跪下，给章宽仁磕头。 章宽仁急忙闪在一边，说道：“大牛家的，你们不必如此！章轩一日是我的学生，便终身是我的学生，哺育他成才，这是我应尽的义务！” 说罢，着令章小海等人把眄氏一家人搀起来。 眄氏站起身，脸上仍自带着悲戚，低着头没说话。 章小鱼说道：“老叔，尛子兄弟的盘缠有了，可是他一个人上路的话，婶儿会不放心，我们兄弟几个送他去怎样？” “也好！”章宽仁点头说道，“后日一早你们就启程。” 说罢，迈着方步摇摇摆摆而去。 后天一早，眄氏将这几天给小尛子赶做的衣服装在一个大花包袱里，让他背在身上，眼泪汪汪地给他送行。章小鱼、章小海、章小憨哥仨则怀揣着章宽仁给的盘缠，陪着小尛子上路。 小尛子眼里噙着泪花，给母亲眄氏和姐姐小花鞠个躬，而后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这一去，他不知道自己的归宿到底在哪里、结局究竟如何，心中很是恓惶，由不得哀叹连连。 那些上门驱赶他的村民，则偷偷地扒着墙缝观看，脸上肌肉扭曲着，时或发出狞笑。 在他们眼里，小尛子就是不折不扣的瘟神，他们恨不得生食其肉、活剥其皮。 默默地走出三里多地，小尛子看到迎面来了一顶花轿，花轿后头跟着一些手拿唢呐等响器的人。 章小海看着那些人，开口说道：“兄弟，你知不知道，这是迎娶小芹的花轿，今天是小芹嫁到城里的日子。” 啊？ 小尛子前几天才听到小芹家求媒婆给小芹说亲的事情，这门亲事怎么这么快就成就了，并且男方这么急于迎娶？男方知不知道小芹被邪祟附过身？ 小尛子正自愣怔，却听章小鱼说道：“哎呀，可惜了！小芹在咱们村算得上一个美女，却被外乡人占了便宜。” 章小憨说道：“哥，你说这话就不对，我看小芹是让那个外乡人吃了亏。她一个被邪祟附过体的人，本村人谁会要她？那外乡人要是知道了她的丑事，说不定会把她退回来呢，到时候，她全家人都没法见人了。” 他们先前一直沉默不语，乃是因为顾及小尛子的情绪，此时此刻，他们却围绕着小芹出嫁这个话题兴致勃勃地谈论个不停，似乎把小尛子的情绪浑然忘在了脑后。 他们的本意或许是为了帮小尛子解闷，可是小尛子听着他们的议论，心情却越发沉重。如果说小芹被邪祟附体是丑事，那么他被村民驱逐出村子岂不是更大的丑事？他现在一走了之，村里人无法奈何他，可是他娘和姐姐还在村里，是否也会抬不起头、没脸见人？ 心情沉重，人便会感到疲惫，所以，行走不到十里，小尛子便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 如此走走停停，约行二十里路之后，迎娶小芹的花轿便渐渐赶了上来。那些轿夫行走的速度甚快，嘴里不时哼唱着，那些吹响器的人也断断续续地吹打着，吹的都是欢快的曲子。 章小鱼等人听到那些曲子，一个个眉开眼笑，章小海并且对小尛子说道：“兄弟，你第一次出远门，就有响器给你伴奏，这分明是喜庆的征兆，你可能很快就发达了！” 小尛子听了这话，只好无奈地苦笑。小芹曾经是他心仪的姑娘，他在梦里也曾跟小芹有过痴情缠绵，甚至还拜过天地、结为夫妻，而今，小芹骤然嫁去外乡，他的内心不由五味杂陈。章小鱼所说的喜庆，在他听来分明是悲哀和凄婉。 更让他感到难堪的是，那些轿夫偏偏在他跟章小鱼等人休息的地方歇脚休憩，一干吹响器的人围着花轿不停地吹奏，并且做出一些逗弄新娘的轻挑动作。 他瞥一眼那兀自深垂的轿帘，不知道轿帘背后的小芹究竟作何反应、是否看到了他。 按照乡间的规矩，女孩儿出嫁的时候，即使心里高兴，也要装模作样地哭泣一番，以示对家乡的留恋以及对离别家人的不忍。他不知道小芹此刻是否正在哭泣。如果没有哭泣，那肯定也不会开怀大笑。 一个因丑事缠身而不得不嫁到外乡的女子，如何笑得起来呢？对小芹来说，哭才是真情的表露。 小尛子感叹着小芹的境遇，同时也感叹着自己的遭际，不时瞥一眼那静静地安放在地上的花轿，又不时发出唏嘘。 自始至终，那轿帘都没有掀开，甚至没有掀开一条缝。小尛子因此认为小芹由于顾自哭泣而没有看到他。 行走五十里路以后，时近黄昏，一行人决定在前面一个叫做纽镇的地方过夜。 这是一个不大的镇子，镇上只有一家客舍。 小尛子等人在这里投宿，迎娶小芹的轿夫和吹鼓手也在这里投宿。 店家寻日生意冷淡，今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住店的人，由不得满面欢喜，高声嚷叫着招呼客人。 这个时候，小芹方才从花轿里走出来，身着一身红衣，蒙着红色的盖头。行路之际，由于没有女人引领，她只得掀起盖头的一角看路。 小尛子恰好瞥见了她那盖头底下的脸，发现她的神情异常冷漠，眼睛没有红肿，显然没有哭过的迹象。 没有哭泣，也不高兴，却恁般冷漠，她到底怎么了？ 第19章 不讲武德的非正经打法 小尛子心中纳闷，却不敢多看，急忙闪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进入房间之后，他越发纳闷起来。按照习俗，女人出嫁的时候，新郎应该上门接亲，并且女人的娘家也有送亲的人，可是小芹出嫁的时候新郎既没来接亲，娘家也没人送亲，打破了既有的习俗，这显然不正常。 小芹那一脸的冷漠，莫非正由于此？ 唉，这也算一个苦命的女人了，在娘家的时候无缘无故地沾上恁般丑事，出嫁的时候双方又恁般草率，过门之后的日子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心思翻涌个不住，弄得他无法入睡。焦躁之中，他只好习练红蕊所传授的呼吸之法，以期借此平定自己的心绪。 照红蕊所说，那呼吸方法跟寻常的呼吸完全不一样，不但是逆式呼吸，而且一呼一吸之间还有其他一些门道。他认真回想一番红蕊所说的话，旋即按照她说的方法呼吸起来。刚开始的时候很不适应，顿饭工夫过后渐渐顺畅，此后竟然全神贯注、不知不觉之中沉浸了进去。 就在这样特异的呼吸之中，他又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听到了此起彼伏的鸡鸣，感到自己浑身气劲充足，甚至有畅快释放一番那喷薄欲出的劲力的冲动。 “小子，既然你已经开始炼气，那我就传授你一个武功招式中的起手式，以便更好地引导气劲运行。” 便在此时，他又听到了身体之中红蕊那微弱的声音。 接下来，他的脑海之中出现了一幅幅连贯的画面。 那些画面反复出现了三次，他都一一记在心里，随即说道：“大神，我记住了！” 画面消失之后，他披衣起床，开始演练画面之中的动作，一而再、再而三。 他现在的领悟力较之伐髓洗尘之前有了质的提升，尽管毫无武道基础，却也演练得像模像样，不足半个时辰，已然将那具有几十个连贯动作的起手式演练得十分纯熟。 演练完毕，他越发神清气爽，先前那在四肢百骸之中四处鼓荡的气劲也已尽数收敛起来。 这不由让他有了一种全新的感悟：原来身体里头的气劲可收可放，放的时候汹涌澎湃，收起来之后隐然无痕。 如果能够灵活自如地收放，那就更好了。比如说，跟人打架的时候将那些气劲放出来，能够一拳打得对手鼻血横流，不跟人打架的时候将气劲收起来，浑如一个谦谦君子。 如果能够一拳一拳地干翻那些逼迫他离开村子的家伙，那就再好不过了。 想到这里，他尝试着通过呼吸自如地调运自己的气劲，由于过于专注，连章小鱼等人前来敲门都没听见。 尝试十数次之后，尽管不是多么自如，却总算能够调运那些隐伏着的气劲了。 抿着嘴笑了一阵，再次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他才去开门。 “兄弟，你不是因为作春梦睡过了头吧，这么大的敲门声你都听不见！” 他一打开门，逼在门外的章小鱼就不满地抱怨。 小尛子陪着笑脸支吾过去，跟着他们一起去吃饭，以便尽快上路。 吃完饭，会过账，他们打点行装离开客店，却发现小芹的花轿仍然停在客店里。 “咦，咱们都动身赶路了，这接亲的怎么还不动身？接亲一向趁早，哪有这么磨蹭的？”章小海纳罕道。 话音方落，却见一个女人骑着毛驴往这边走，旁边还有一个男人牵着毛驴，二人之间有说有笑，聊得很是热乎。 “咦，那个骑驴的女人不是小嘎子他娘莲心么？”章小海瞪大眼睛说道。 小尛子等人闻言，扭头看去，发现那骑在驴上的果然是莲心。 “这个骚娘们，跑来这里干什么？莫非来会他的孤老？那个牵着驴跟她说笑的，应该就是她的孤老吧？”章小鱼说道。 说话之间，莲心已然来到他们身边，看到他们，先是一惊，继而冲着小尛子笑道：“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喜欢作怪、触怒了神灵、被人撵出村的小尛子，真是山水不见面、冤家总相逢呀，呵呵！小尛子，你在村里都待不住，却撒丫子跑到镇上来，以为这里就能容下你？” 小尛子被那些无良村民赶出村，已经足够憋屈的了，此刻又被莲心放肆地嘲讽，登时怒气勃发，指着她说道：“莲心，你在哪里都能找到孤老，在哪个男人家里都能睡觉，这一点我确实不如你！可是，无论如何，我都没做什么亏心事，不像你这么不知廉耻！跟人偷情，偷偷摸摸也就罢了，还公然让野汉子孤老给你牵驴坠蹬，真是丢尽了祖宗的脸！” 莲心以为小尛子好欺负，所以才肆无忌惮地嘲讽他，此刻看到小尛子这般架势，心里稍稍有些发怵，却不愿立时倒了架子，又因孤老在侧，以为有了依靠，于是壮着胆子说道：“小尛子，你不要忘了这是什么地方！纽镇不是那个偏僻的章家村，容不得你恁般撒野！” 说着，冲着那个牵驴的孤老看了一眼。 孤老会意，于是装腔作势地说道：“小子，你这么放肆，信不信我让你走不出纽镇？” “你个只会跟骚娘们胡混的家伙，到底算哪根葱？信不信老子一巴掌呼死你？” 小尛子终究是少年心性，发作起来不管不顾，哪里理会孤老的威吓，一味由着性子硬刚。 孤老见小尛子身侧还有虎视眈眈的章小海等人，知道刻下不能动手，于是指着小尛子说道：“好，你等着，我这就去叫人，看你到底死不死！” 说罢，一溜烟地跑了。 章小海见状，开口说道：“哥，兄弟，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还是赶紧走吧。那个野男人要是真叫了人来，咱们就麻烦了！” 莲心却驱驴挡住他们的去路，阴恻恻地笑道：“哼，撒完野就想跑？已经晚了！你们要不卸下自己几斤肉，就甭想轻松离开纽镇！” 章小海本想上前央及，小尛子却道：“哥，你们别怕，我倒要看看这个骚娘们的孤老到底有多大能量！” 说罢，纵身上前，冲着莲心扇出一个响巴掌，莲心再也坐不住，顿时从驴身上跌下来，捂着脸开始抽泣。 不一会儿，孤老跑了回来，身后跟着四五个壮汉，见莲心坐在地上哭泣，一边蹲下身子安抚她，一边对几个壮汉说道：“你们快上，打残这几个乡野小子！” 到了这个时候，不想打也只能打了。 小尛子冷哼一声，抽出衣兜里的残剑，挨次击打孤老带来的壮汉。壮汉被残剑打中，立时手脚发麻。章小海等趁机上前拳打脚踢，将他们一一打趴在地。 壮汉们疼得躺在地上哼唷，其中一个壮汉指着小尛子说道：“你们这么不讲武德，完全不按正经套路来，算什么本事！” 第20章 霸气侧漏 小尛子鼻腔里冷哼一声，怼道：“那是你们没本事，怨得了谁？你要是不服气，那就赶紧爬起来，老子跟你单挑！” 壮汉一边骨碌骨碌地转着眼珠子，一边说道：“你手上的铁疙瘩有古怪，我可不上你的当！你要是把铁疙瘩收起来，我就跟你打。” “好，老子依你！”小尛子把残剑插在衣兜里，说道，“这样总可以了吧？” 章小鱼见他斗胆跟壮汉单挑，附在他耳旁说道：“兄弟，你身单力薄的，绝对不是这个壮硕大汉的对手，还是见好就收吧！这是连城，不是章家村，要是再有什么意外变故，那就更糟了。” 壮汉见章小鱼跟小尛子耳语，以为他们要耍什么花招，一边盯着小尛子衣兜里的残剑一边说道：“哼，你们嘀嘀咕咕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要干什么！你把那个铁疙瘩放在衣兜里，随时都会抽出来打人，老子才不上你的当！” 小尛子气哼哼地把残剑从衣兜里掏出来，冲着壮汉扔过去，说道：“喏，交给你，让你放心！” 壮汉下意识地要去接那把残剑，旋即意识到了什么，又赶紧缩回手。 “要打就打，不打就滚，老子看不得像你这样的脓包！” 小尛子凛然说道。他要在壮汉身上试试自己气劲收放的效果，已经有些迫不及待。至于章小鱼的提醒，他压根就没放在心上。事已至此，退缩就是丢人，并且这些壮汉就会得寸进尺，鼓足勇气打一场才是正经。 壮汉伸腿将残剑踢到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道：“好，那你就赶紧尝尝老子的厉害吧！” 说罢，晃动斗大的拳头向小尛子扑过来。 小尛子运足一口气，调运起全身的气劲，而后发出一声爆发力十足的呼喝，攥着拳头迎面冲上去。 顷刻之间，两只拳头对撞在一起。 小尛子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一条胳膊平伸着，那跟壮汉碰撞的拳头微微发红，嘴角显露出明显的不屑。 壮汉则用另外一只手攥住跟小尛子对击的那只拳头，跟那只拳头相连的胳膊大幅度抖动着，似乎被蝎子蛰了或者被蛇咬了，弓着腰踉踉跄跄地后退，最终砰地一声跌坐在地上，双眼之中透着惊恐。 看到壮汉跌坐在地上，小尛子收回那条平伸的胳膊，目光灼灼地问道：“怎么样，要不要再来一次？” 他的气劲释放试验很成功，很想再来一次。 壮汉却目光闪烁，不敢回应。 其他壮汉也被适才的一幕所震慑，没有人敢于回应。 小尛子前行几步，附身捡起那把残剑，对一众壮汉说道：“不敢打，那就滚，别在这里碍老子的眼！” 语气霸道，目光逼人。 章小鱼等人见状，不由有些目瞪口呆。这些年来，小尛子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小兄弟，尽管有时候有些顽劣，却从来没展现出过什么霸气。若非如此，他们寻日也不会想欺负他就欺负他了。 可是现在，小尛子却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那副霸气侧漏的形象着实出乎他们意料，甚至让他们感到脊背有些发凉。在这样的小尛子面前，他们隐隐感到自己有些卑微。 一向对小尛子不以为意的莲心，此刻也是浑身发颤。曾几何时，小尛子连她家小嘎子都打不过，被小嘎子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可是现在的小尛子却绝对能够反过来将小嘎子打得哭爹喊娘。 这等巨大的反转，弄得她很是迷糊。 不过，有一点她却不迷糊——如果她再对小尛子不逊，小尛子一准会当场对她进行暴击。 她的那个孤老，此刻也吓得脸色苍白，不敢出声。他本是纽镇的坐地户，按理说对付像小尛子这样的外乡人乃是轻而易举之事，可是刚刚发生的事情使他意识到，他如果再轻举妄动，那么对面这个脾气暴躁的少年说不定就会杀了他。 刻下，他心中琢磨的是，今天的事情究竟如何收场。 便在此时，他听到了小尛子的暴喝：“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赶紧夹着屁股滚，别让老子再看到你们！” 孤老闻言，扭头看一眼莲心，当即从地上爬起来，一声不吭地带着壮汉们快步离去。 莲心怔怔地看着离去的孤老，又看看小尛子，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小尛子见状，又是一声暴喝：“你还坐在那里干什么，赶紧滚！” 莲心闻言，急忙慌慌张张地爬起来，试图骑驴，双腿却一直打哆嗦，只好战战兢兢地牵着驴离开，走出好远方才艰难地跨上驴背。 小尛子捡起先前扔在地上的花包袱，准备跟章小鱼等人离开这里继续赶路。 就在这个时候，小芹从客店里跑了出来，怯怯地喊道：“尛子兄弟！” 小尛子听到喊声，停下脚步，凝眉问道：“小芹，你有话说？” 小芹紧走几步，来到他身边，俯首说道：“尛子兄弟，刚才的事我都看到了。” “看到又怎么样？”小尛子梗着脖子说道，“是他们欺负我，又不是我欺负他们！” “尛子兄弟，我不是这个意思。”小芹搓弄着自己的衣角说道，“你不知道，莲心婶儿本来是去给我送亲的，说好了在这里会合。她现在让你吓跑了，没人给我送亲，会让夫家笑话的。” 说这话的时候，小芹的话音之中已经带了些哭腔。 啊？ 听了这话，小尛子由不得愣怔起来，心想，怪不得从章家村到这里的路上没见到给小芹送亲的人呢，原来是那个骚娘们莲心先在纽镇会完了孤老之后再跟莲心会合，参与后半程的送亲。他现在把莲心吓跑了，小芹便没了送亲的人，这确实让小芹很难堪。 “那个，小芹，我不是有意把莲心那个骚娘们打跑的，也不知道她会给你送亲。”片刻之后，小尛子支吾着说道，“她现在跑了，肯定不敢回来了，这——” “尛子兄弟，你不要着急，她跑了就跑了吧。”小芹说道，“我有个主意，不知道你是不是赞成。” “你说，我听着！”小尛子眨巴着眼睛回应道。他自己没主意，只好听听小芹的主意了。 “你、你们能不能代替莲心婶儿给我送亲？”小芹轻声嗫嚅道。 “这个——” 小尛子不知道如何回应，只好看向章小鱼等人。 章小鱼等人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知道如何措处，可是事已至此，只能不懂装懂、胡乱应付了。 “小芹，你夫家在哪里？我们送亲合不合适？” 章小鱼作为一行人之中岁数最大的，只好权且出来主事。 “小鱼哥，我夫家在连城，还有四五十里路，只好麻烦你们多跑些路了！” 小芹说罢，当即深施一礼。 章小鱼故作老成，摆摆手说道：“甭客气，小芹。我们也去连城，恰好顺路，就顺便给你送亲了！” 第21章 逮一只花锦来送亲 小芹千恩万谢一番，回头跟轿夫、吹鼓手交谈一阵，随后上了花轿。 其实，她跟小尛子、章小鱼说话的时候，那些人都在一旁竖着耳朵听，已经把事情的始末听得一清二楚。起轿之后，那些人冲着小尛子等人笑笑，便开始吹打着上路，第一支曲子便是极其欢快的《抬花轿》。 小尛子等人则跟在花轿后头，亦步亦趋地前行。 走出十多里地，一行人在路旁休憩。 接亲的队伍之中那个吹唢呐的，似乎是这帮人的头，挥手招呼小尛子道：“小兄弟，过来聊聊！” 小尛子原本跟章小鱼等人坐在一起，见人家招呼他，急忙起身走过去，说道：“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果然有些事。”吹唢呐的说道，“在纽镇的时候，我听到那个骑驴的娘们说你是被村里人驱赶出来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尛子苦笑了一下，说道：“大哥，不怕你笑话，我确实是被那些该死的家伙撵出来的，可是，我却从头至尾都没招惹过他们，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接下来，他唉声叹气地将事情的原委讲述一遍。 吹唢呐的听罢，怔怔地看着小尛子，又苦笑着摇摇头，喟叹道：“唉，我原本以为只有我谷小乙命运不济，原来世间还有不少同命人！” “大哥，莫非你也遭受了像我这样的冤屈？”小尛子直眉瞪眼地问道。 谷小乙点点头，随后讲述起了自己的遭遇。据他所说，他跟接亲的这些人原本都是一个戏班里唱戏的，只因一句戏词让某个贵人认为影射、侮辱了自己，那贵人便着令戏班解散、不得继续唱戏。谷小乙等人生活无着，只好改行谋其他生计，招揽些接亲之类的杂活。 “小乙哥，那个贵人跟我那些刁钻的乡邻同样可恨，有机会咱们得宰了他！” 小尛子愤愤说道。他跟谷小乙同命相怜，不由亲近地喊谷小乙为小乙哥。 “宰了他，我可没有那个胆子。”谷小乙苦笑道，“贵人手眼通天，谁敢跟他作对，一准没活路。” 小尛子闻言不悦，说道：“小乙哥，我看你这就是没胆量、没勇气。你或许看到了，我在纽镇的时候，一拳把那个威武大汉砸在地上，他连大气都不敢喘，只好赶紧服软。你要是也能把那个贵人一拳砸在地上，他肯定也会服软的。” 旁边一个名叫赖大的说道：“小兄弟，你莫非以为我们这些戏子都是吃干饭的？我们自幼练功，各种把式无所不能，要讲打架，可比你在行！打架要是能解决问题，谁甘愿受这份窝囊气？要知道，这个世界诡异得很，不是谁的拳头硬谁是老大，谁的权势硬谁才是老大呢！” 小尛子闻言，眨巴着眼睛说不出话来。他涉世未深，又是少年心性，不知道外面世界的残酷，往往凭借直觉行事，听了赖大这番话，不由认真思索起来。 重新上路之后，谷小乙不再吹打，而是跟小尛子聊天，越聊越近乎。 谷小乙说道：“小兄弟，你去了城里，要是没有落脚的地方，就去城西找我。但凡提到唱戏的谷小乙，几乎没有不知道的。” “小乙哥，原来你的名头这么响！”小尛子用仰慕的目光看着谷小乙，“我尽管对外面的世界不了解，可是一定会好好混，争取混得像你一样有名！” 谷小乙笑道：“小兄弟，我只是个卑贱的戏子，并且还是个不能再唱戏的戏子，你可不能以我为榜样。你来城里，无论是念书还是习武，走的都是正途，一定不能半途而废，再难也要坚持下去，唯有坚持才有收获。” 二人聊得投契，小尛子丝毫不感觉劳累。 行出三十里左右，小尛子突然看到右侧有个一人多高的锦鸡样的生物，眼睛顿时一亮，说道：“小乙哥，你看那个大锦鸡多漂亮，咱们过去把它逮住怎样？” 谷小乙回应道：“兄弟，那是花锦，生性凶猛，着实不好逮，弄不好还会被它啄伤。许多人都想逮一只回家养着，却都没有成功，我劝你还是别惹这个麻烦为好。” 小尛子拗脾气上来，不信花锦那个邪，说道：“小乙哥，你等着，我去逮逮试试！” 说罢，直奔三十丈外的花锦而去。 那花锦看到气势汹汹而来的小尛子，却没有跑开，仰着脖子咕咕叫了两声之后，站在原地盯着他，丝毫没有惧怕他的意思。 谷小乙、章小鱼等人见状，均感到有些奇怪，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 小尛子快步来到花锦身边，见花锦不是在看他，而是看他背后的花包袱，不由展颜一笑，暗道：“你个该死的家伙，原来是看上了老子的花包袱！花包袱上的花纹虽然跟你身上的花纹差不多，你们却不是同类，你这么盯着其实是犯傻！” 这么想着，伸手就去够花锦那细长的脖子。 花锦看似愚笨，实则非常机灵，当即一甩脖子避开小尛子的抓挠，而后伸出长喙就要啄他的眼睛。 小尛子丝毫不敢怠慢，抽出衣兜中的残剑戳向花锦。 花锦浑身打个哆嗦，却似乎也上了执拗劲，不退反进，执意来啄小尛子的眼睛。 面对嚣张的花锦，小尛子毫不客气，挥动残剑连续戳击花锦，弄得它哆嗦连连。 趁着花锦哆嗦的时候，小尛子纵身跳上花锦的脊背，扳住它的脖子，打算驱使它去往谷小乙等人所在的地方。 花锦却十分不听话，硬是往另外一个方向狂奔。 小尛子恼怒之中用残剑在它的背上猛戳。 连续戳了十多下之后，花锦终于站住了，好像被驯服的野马一般温顺，扭头看着小尛子，等待他的指令。 小尛子伸手往谷小乙等人所在的方向一指，那花锦便乖乖地驮着他往那里行进。来到谷小乙身边的时候，小尛子甚为得意，意气洋洋地说道：“小乙哥，怎样？” 谷小乙竖起大拇指：“小兄弟，好样的！” 其他人也都围拢过来，抚摸起花锦那漂亮的羽毛。 小芹从花轿里出来，含笑说道：“尛子兄弟，你逮了这只花锦给我送亲，这是喜庆的征兆，谢谢你！” “小芹，我也是这么想的，希望咱们大家都喜庆！” 说这话的时候，小尛子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在小溪边看到的小芹的虚影，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小芹远嫁外乡，在一定程度上跟他有关，他衷心希望小芹婚姻幸福，然而那个虚影却始终是他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对花锦的好奇劲过去之后，一行人继续上路。 小尛子问谷小乙道：“小乙哥，这娶小芹的男人，到底是什么人呀？” “城里的一个富户。”谷小乙回应道，“小芹是他所娶的第五房姨太太。” 第22章 有妖氛才有气氛 什么，第五房姨太太？ 听了这话，小尛子立时懵圈了。 一个黄花闺女，做人家的姨太太也就罢了，怎么还是第五房姨太太？那个该死的男人娶这么多老婆干什么？照这么说，小芹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就几乎没有了呀！ 接下来，他翻来覆去地琢磨这些事，几乎没怎么说话。 离城不到十里，他看到了那个等在路边接亲的男人，一个五十多岁、须发皆白的老头。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身上披红挂彩，怎么看怎么滑稽。 看到这个男人，小尛子心里又是一沉。一个花枝般的女子，嫁给一个喜欢娶小老婆的年轻男子倒也罢了，嫁给这么一个老头，着实悲催得很，小芹的命真苦！ 他骑在花锦上，一边琢磨着这些心事，一边盯着那个老男人。 老男人看到小尛子座下的花锦，稍稍愣了一下神，又冲着谷小乙等人一点头，旋即骑着马往回走。他一言不发，似乎对送亲的这些人都没怎么瞧得上。 小尛子由不得再次腹诽起来。 谷小乙等人却不管老男人的态度，尽起自己的本分，齐齐吹打起来，一行人在欢快的乐曲声中前行。 吹打声吸引了一些闲人，他们纷纷来到路边看热闹，一则指着那个老男人嘁嘁喳喳地议论，二则好奇地观望小尛子座下的花锦。 那花锦被这么多人观赏，似乎很是得意，不时仰起脖子咕咕咕地叫上几声。 进入城里，看热闹的人更多了，送亲的队伍里居然有一只花锦，这让他们十分好奇，一边看一边交头接耳地议论。一些人似乎认识那个骑在马上的老男人，纷纷向他道喜，老男人则含笑点头回应。 七拐八绕，来到一个富丽堂皇的大院，里头早已挂好了喜庆的红灯笼，男男女女来来回回地奔忙着。 从大门往里走了四五进院落，花轿落地，一个头上插着花、脸上抹着粉的富态妇人将小芹从花轿里搀出来，一口一个五姨娘地叫着，搀进正面的厅堂。 这里早已摆设好了香案，老男人进来，跟小芹并肩站在一起，听从执事的号令，开始拜堂成亲。拜过堂，又有撒花、散喜之类的繁杂仪式，小尛子尽管打算看看稀奇，却忍受不了这里的烦乱和哄闹，只索出去，跟谷小乙等人站在一旁闲谈。 鼓捣完这些仪式，执事便招呼诸般人等入席吃酒。 小尛子等送亲的跟谷小乙等迎亲的坐在一桌，默默地吃完饭，便离开了小芹的夫家。 他有意跟小芹道个别，却终究没敢进入小芹所在的房间。 安安稳稳地把小芹送到夫家，看到她跟老男人拜堂成亲，也算尽了该尽的义务，这么走了，他心里倒没什么不安。 从大院里出来，谷小乙说道：“小兄弟，你们要是没地方去，不妨暂且去我那里安歇。” 小尛子本来想跟谷小乙客气客气，可是想到自己在城里举目无亲、人生地不熟，只好爽利答应了。 无论如何，在谷小乙那里暂时落脚，总比没处落脚强。他有章宽仁奉送的盘缠，用章宽仁的话说，那叫程仪或者赆仪，可是他不知道自己最终在外头待多长时间，能省一些就省一些为好。 骑着花锦跟着谷小乙来到城西，他看到这里的房屋非常破旧，街面上也脏兮兮的，远没有城里清爽，甚至比不上章家村清爽。 “小兄弟，你都看到了，这里就是个穷人窝子，住的都是下苦的人。”谷小乙板着脸说道，“你也是落难穷苦之人，应该不嫌弃这里吧？” “看小乙哥说的，我怎么会嫌弃！”小尛子赶紧回应，“要不是你好心收留，我连这里都落不下脚呢！” 一行人来到谷小乙住的地方，迤逦进入一个破旧的院落。 据谷小乙介绍，这个院落是他们这些人用唱戏积攒的钱买下来的，尽管不是很大，却也足够住了。他们这些人几乎都没有家下，只有包括谷小乙在内的一两个人娶了妻成了家，其他人都是光棍一条，自己吃饱了全家不饿。 进得院子，便有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从南屋里跑出来，蹦蹦跳跳地来到谷小乙身边，抱着他的腿玩闹。紧接着，一个盘着头的女人从屋里出来，冲着大家笑。 谷小乙一边摩挲着小男孩的头，一边对那女人说道：“荷花，来客人了，赶紧烹茶！” 荷花显然是谷小乙的老婆，听了谷小乙的吩咐，冲着小尛子等人笑笑，转身回屋。谷小乙也招手让小尛子等人进去。 小尛子等人逡巡一阵，方才小心翼翼地跟着谷小乙进屋。 谷小乙的妻子荷花是个贤惠、能干的女人，不一会儿便烹好了茶，斟给小尛子等人喝，并跟他们拉些家常，态度很是亲切。 至晚，小尛子等人跟赖大等挤在几个房间内睡觉。由于在酒席宴上吃了些油水，又在谷小乙家喝了一些茶，他们未免频繁起夜，起夜的时候又听到了一些鬼哭狼嚎的怪异动静。 次日一早，小尛子跟赖大谈及此事，赖大说道：“你们初来乍到，自然感到异常，我们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个地方夜间时常有邪祟出没，那些有学问的人因此称它具有妖氛。” 小尛子皱着眉头说道：“哥，我原本打算在这里租个房子住呢，听你这么一说，我反倒有些害怕了。” “你害怕，倒也正常。”赖大说道，“我们刚来这里的时候也有些害怕，不适应。可是正因为如此，这里的房价才便宜，不然的话我们哪里买得起？” 小尛子正欲回言，身体之中蓦然响起了红蕊的声音：“小子，有妖氛才有气氛，这样的地方或许不适合别人，却特别适合你，你尽管在这里住下便是。那些所谓的妖魔鬼怪，在我们这些大神面前，能耐根本不够看。谁要是想作妖，那我们就会把它收了。有我们保护，你任何事都没有！” 听红蕊这么说，小尛子稍稍寻思寻思，顿时放了心。没错，他的残剑之中藏着那么多大神，还有附在他体内的红蕊这个扑地魔，什么妖魔鬼怪对付不了？别人害怕妖魔鬼怪作怪，他却完全不用怕。 想到这里，小尛子不由笑道：“赖哥，既然你们都不怕邪祟，那我干嘛怕它？它要是敢跟我作怪，我就撸起袖子跟它大干一场，就像在纽镇对付那个不知所谓的壮汉那样，不干它个屁滚尿流不算完！” 赖大赶紧摆手制止道：“小兄弟，话可不敢这么说！邪祟可千万招惹不得，你这些话若是让它听了去，它就会来纠缠你，届时怎处？” 小尛子笑道：“赖哥，我不怕它纠缠，这房子我租定了！” “你要是真想租，倒有个现成的地方。”赖大说道，“这隔壁老钱家有间空房子，租金也便宜，我去给你说说，再让他优惠一些，怎样？” “好，仗赖你费心！”小尛子冲他抱拳拱手。 次日吃罢早饭，赖大就去了隔壁钱家，不大一会儿回来，对小尛子笑道：“妥了，小兄弟，我带你过去，你们当面谈谈！” 隔壁的男主人名叫钱三，是个极好打交道的篾匠，很快就跟小尛子谈妥了价格，并且帮着小尛子把随身的东西搬到自家北屋。小尛子交了一年的房租，又跟章小鱼等人出外购置了一些必备的家什，从此在这里租住了下来。 第23章 大神们喝了一口坚硬的稀粥 钱三是个为人周到的人，特意为小尛子办了洗尘酒，并请谷小乙、赖大等人作陪。 回到北屋，小尛子问章小鱼等人道：“哥，这里的一切都安排就绪了，你们怎么打算？是明后天就回去，还是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章小鱼眼热城里的热闹，打算在这里多待一阵，于是说道：“兄弟，你是来会文、念书的，这些事情现在还没安排好，怎么能说就绪了呢？等它们彻底就绪了，我们再走不迟。我们送你到城里来，弄得这么半半拉拉的我们就回去，万一老叔问起来，我们如何作答？” “我知道了，哥。”小尛子说道，“反正这间屋足够宽敞，住得开，钱也够花，你们在这里待着就是。城里热闹得很，你们难得来一回，不妨多出去看看光景。” 章小鱼等人听小尛子这么说，心里都很高兴。 四个人在一起，吃饭倒好办，或者出去买一点，或者自己做一点，怎么都能对付。睡觉的时候，因为小尛子的残剑让人不敢接近，所以他自己睡一张床，章小鱼三人睡另外一张床。 入夜，章小鱼三人睡得很沉，跟死狗一样，小尛子这里却热闹了。 他入睡之后，意识似乎非常清醒，清晰地感受到了一些异常的变化，先是感觉到红蕊开始施展扑地神通，将她的神念朝四周敷设开去，继而感到红蕊的本体跟放在他枕头边的残剑里的大神们对话。 但听红蕊说道：“诸位大人，奴家施展扑地神通，转眼间将神念敷设至百里之外，却又转瞬之间将它回收至十里之内，这样的操作，你们或许以为是无谓的骚操作吧？” 残剑里头一个微弱的男声应答道：“确实如此！小蕊，你要将自己的神念敷设出去，那就索性彻底敷设开去，却在转瞬之间又把它收了回来，任谁都会认为这样的操作极不正常。” “大人，奴家这么做，其实是有道理的。”红蕊说道，“奴家的宿主，也就是小尛子，跟人闲谈的时候，得悉他所在的地方邪祟时常出没，奴家因此认定这里是咱们的风水宝地，油水丰厚。为了证实一下这里到底是不是风水宝地，奴家方才趁着邪祟出没的时候将自己的神念敷设出去，果然有了重大的发现。” “照你这么说，你那重大发现莫非在这方圆十里的范围之内？”残剑里那个声音问道。 “是啊，大人！”红蕊回应道，“这就是奴家把已经敷设出去的神念收回来的原因。十里之外尽管也有个别零散的邪祟，可它们那点肉都不够塞牙缝的，奴家因此不予关注。大人，十里之内的这些邪祟，咱们倘若把它们通通吸收了，岂不是很好？” 残剑里那个声音说道：“嗯，将它们吸收了，倒能给咱们自己增加点营养。咱们长期困在这里，已经饿得不成人形，亟需增加营养，难得碰到这样的机会。问题是，要吸收那些鬼物，除了需要你施展扑地神通将那些鬼物轰出来之外，还需要小尛子将那把琅琊剑放在显眼的地方，比如说房顶上，他能乖乖地这么做吗？” “奴家可以驱使他，大人不消费心。”红蕊说道，“我现在附在他的体内，他自然要听我的话。” 小尛子听到这里，不由暗骂起来：“好你个该死的女人，认准了能够死死地拿捏住老子是吧？老子要是不配合你，你就会干瞪眼，?等着挨那些大神的训！” 一边骂，一边心生促狭，打算跟红蕊别扭别扭。 可是转念一想，又立时转变了想法。别看红蕊在其他大神面前低三下四的，然而终究也是大神，对付他这个凡人还不是绰绰有余？人家想捏死他的话，他连一点挣挫的机会都没有。 于是，当红蕊终结跟残剑里的大神的对话、指示他将残剑放在房顶上的时候，他乖乖服从了，连个响屁都没敢放。 那把残剑已经跟他的神念相通，尽管被放置在房顶上，躺在床上假寐的他还是听到了残剑所传来的动静。 不知道红蕊和残剑里的大神施展了怎样的神通，片刻工夫过后，便有鬼祟的恶骂声传到了小尛子的耳朵里，与此同时，小尛子感应到那些鬼祟接二连三地冲着残剑而来，跟残剑甫一接触，便立即消失。 小尛子猜测，它们肯定都被残剑吸收了。 这里的鬼祟似乎很多，这样的过程持续了大约一个时辰的时间，约略算来，被残剑吸收的鬼祟远不止成千上万。 这个时候，小尛子方才意识到，城西这片地方原来不只是一个穷窝子，而且是个鬼窝子。如果不是残剑之中的大神发威，这里的鬼祟可能会越聚越多，并最终弄得居住在这里的人不得安宁。 他帮了大神，大神也帮了这里的人们，从这一角度说，他做了一件好事。 想到这里，他不由蒙生出了一种强烈的满足感。 与此同时，他也不免心生疑惑：这朗朗乾坤之中，如何出现了这么多鬼物？纵使天神顾不上管它们，那些坐镇一方的土地神也应该出手对鬼物加以箝制，怎么可能任由鬼物恁般折腾？ 这个时候，他再次听到了红蕊跟大神的对话。 “大人，吸收了这些鬼祟，您感觉怎样？”红蕊问道。 残剑里的大神回应道：“嗨，这点东西，充不得饥，顶不得饿，勉强算是喝了一口坚硬的稀粥吧！不过，我们饿了这么长时间，总算进食了一点可口的东西，倒也说得过。” 小尛子听到这里，惊得张开了嘴巴合不拢。乖乖，那么多鬼祟都被你们吸收了，你却说这只是吃了一口坚硬的稀粥，你们的胃口到底有多大呀？照这么说的话，要是随便吃上一两个人，岂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人与神之间的差距难道这么大么？ 但听红蕊又道：“大人，您能喝上这一口坚硬的稀粥，乃是小尛子的功劳，他要是不来这里，奴家就不知道这里有恁多吃食，也就不会帮您烹制这口粥饭了！” “嗯，你这么说有一定的道理。”大神说道，“你不居功自傲，我很满意。那个小尛子终究会成长起来，并且咱们都希望他尽快成长起来，以便帮助咱们彻底脱困。他帮着咱们获取了利益，根据咱们当时所立下的誓言，咱们就必须分惠于他。目前情况下，咱们无法给他提供其他好处，你还是将一些基本的武功招式教他一两招吧，他现在尚无武道基础，太复杂的他可能领悟不了、学不会。” “好的，大人，奴家遵旨！” 红蕊说完这句话，就终止了跟大神的对话，紧接着向小尛子发出指令，让他把残剑取回来。 小尛子只好钦此钦遵，蹬着梯子爬上房顶，取回残剑。 第二天早上，钱三一见到小尛子就开口发问：“兄弟，我昨天夜里隐约看到你从房上爬上爬下的，到底怎么回事？” 他原本担心小尛子带来的那只花锦夜里不安分、发出扰人的叫声，孰料花锦没闹出什么动静，小尛子却比花锦还闹腾。 小尛子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住了，钱大哥！我初来乍到，有点想家，心里没着没落的，只好爬到房顶上向家乡的方向张望，以缓解想家的心思，打扰你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钱三说道，“我还以为你有夜游症呢，要是失足从房上摔下来那可不得了！” 第24章 遭遇鬼脸张 小尛子闻言，只是尴尬地一笑。 吃罢早饭，小尛子正跟章小鱼等人商量去投师会文的事，谷小乙却来了。 “小乙哥，你莫非有事？”小尛子开口问道。 谷小乙说道：“小兄弟，我揽了个给人运货的活，今天上午出发，可是算来算去，人手不太够，打算借跟你来的这几个兄弟使使，不知道你们肯不肯帮忙。你们放心，我会付工钱的。” 这件事情，小尛子不敢做主，于是看向章小鱼。 章小鱼寻思寻思，认为去帮着谷小乙运货倒也不错，既能多见些世面，又能挣点小钱。像他们这样一直蜗居在乡村里的人，对外面的世界很是好奇，可是一直没有出来见世面的机会，现在有了这样的机会，他们当然不肯轻易放过。 于是，章小鱼跟章小海、章小憨小声嘀咕一阵，而后说道：“谷大哥，我们跟你去！这既能见世面又能挣钱的好事，不干才是傻子呢。” 一行人高高兴兴地离去，小尛子回到屋里，再次听到了红蕊的声音。 “小尛子，你现在身边无人，我再传授你一招武道之中的基础招式——甩手式，你须好好领悟。并且，我所教授的炼气方法，你也要不时习练。我所传授的所有招式，都需要运气催动，不好好炼气的话，这些招式的威能就发挥不出来。武道中人跟寻常武术习练者或者武师的最大区别即在于此，你须谨记。” 小尛子闻言，不由再次纳罕起来。红蕊先前传授过一招起手式，并说那是一个基本招式，现在又来了一个甩手式，又是一个基础招式，武道之中的基础招式到底有多少呢？不会一个接一个、成百上千吧？ 兴许是感应到了小尛子的想法，红蕊继续说道：“你现在几无武道基础，先不要胡思乱想，我教你什么你习练什么就是。待得习练到一定程度，有些东西即便我不说你也能够自行领悟。” 说罢，将甩手式的招式缓缓演示给小尛子看。 小尛子看罢那些招式，就地施展起来，一开始不怎么像样，经过红蕊不厌其烦的纠正，终于像模像样地施展起来。 红蕊又让他将起手式和甩手式连起来施展一遍，他乖乖地照做了。施展完毕，尽管有些气喘吁吁，却感到浑身的气劲再次爆棚。 接下来，他急忙坐在床上，按照红蕊所教授的呼吸方法进行气劲导引，卸力过程中感到四肢百骸极其舒爽。 昨天夜里，他因为倾听红蕊跟大神的对话、在屋顶上爬上爬下地放置和取回残剑而没有休息好，本来应该有些疲惫，然而，经过适才这一番鼓弄，他不但没有丝毫的疲惫，反而感到神清气爽、精神头十足。 这个时候，他又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纽镇上的那个壮汉，暗道：以他现在的状态，准会一拳把那个壮汉的胳膊打断，弄得那个家伙不停地哭爹叫娘。 抿着嘴笑了一阵，他从床上跳下来，打开门出来溜达，却见那只花锦站在钱三家的大门外，一堆人围在花锦周围一边观看一边议论。 小尛子见状，赶紧退回来，对正在院子里做篾匠活的钱三说道：“钱大哥，我那只花锦挡在你的门口，会不会影响你做生意？” 钱三笑道：“兄弟，这你就多虑了！有它作为招牌，我的生意反而更好做。做生意靠的是人气，人气越旺，生意越好，你没看到它正在替我聚集人气？” 小尛子闻言，这才放了心。 他来城里的目的不是像章小鱼那样胡混，而是投师会文。临行之前，章宽仁给他写了一封引荐函，他一直揣在兜里，此刻闲来无事，摸着兜里的引荐函，有心去找那个名叫任白的先生，却因章小鱼等人外出，只好耐心等待。 他们已经商量好了，他去投师的时候由章小鱼等人陪着，省得他闹不清状况被人欺负。 耐心等了两天，章小鱼等人依然没有回来。 他终于按捺不住，于是打算自己去找那个先生。 据章宽仁所说，那个先生住在城东，他要去找那个先生，必须穿城而过。若是以前，他或许不太敢自己去，可是现在，他有那令人不敢碰触的残剑，有红蕊传授他的那两个招式，有在纽镇打傻壮汉的经历，心气较之先前壮了许多，不再有那么多畏惧，于是果断上了路。 在城里穿行的时候，他不时左顾右盼、东张西望，打算看看小芹的夫家在哪里、靠近她夫家的院落听听里头的动静，却始终没有看到那个深巷之中的院落。 小芹新婚燕尔，应该正沉浸在男女燕处的幸福之中吧？那个须发皆白的男人老是老了些，只要对小芹好，小芹应该也会感到满意。 连城不大，小尛子在胡思乱想之中出了城，来到城东，跟人打听任白先生的住址，很快就打听到了。 来到任白家的院外，小尛子见大门禁闭，站在那里犹豫起来，不敢贸然敲门。 不一会儿，一个二十多岁、头戴方巾的年轻人从街口处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看到在门口彷徨的小尛子，当即停下脚步，打量着他说道：“喂，小子，你在这里看什么呢？小心看到眼里拔不出来了！” 小尛子看着他那轻浮的样子，有些不愿搭理，却又不想任由他轻亵，于是说道：“我喜欢看什么就看什么，应该不关你的事吧？” “哟嗬，小鬼头，竟敢这么跟我说话，难道不知道马王爷长着三只眼么？” 那人一边说一边抖动着一条腿，伸手要摸小尛子的头。 小尛子闪身躲过，面色愠怒，直眉瞪眼地盯着他。 那人见状，再次开口：“哎呀，小鬼头，你这么看着我，看来是不知道我的厉害呀！我这就施展一番神通，让你一看到我就浑身打哆嗦！” 说罢，摘下自己头上的方巾，往外一吐舌头。 小尛子以为他不过是打算做个寻常的鬼脸，却没想到那人真的做起了鬼脸，不是寻常人吐舌皱眉故意做出来的难看的样子，而是一副令人完全意想不到的鬼模样——整个面颊完全变了形，瞬间扭曲得不成样子，两腮的肌肉向两边扩充并且耷拉着，嘴巴咧着、比平常宽出一倍，眼睛也拉长到鬓角、缩成了一条窄窄的缝。 这个变了形之后的样子，比真正的鬼物都难看。 小尛子定定地看着，心中暗道：这个该死的家伙，原来真的有些弄鬼的神通，不知道他这些神通都是从哪里学来的，兴许他意外地遭遇了一些落难的魔鬼，就像自己意外地遭遇了那些落难的大神那样。 那人弄出鬼脸，本待将小尛子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见小尛子只是看着他发愣，心中颇为纳闷，于是赶紧收起自己的鬼脸，问道：“小鬼头，你怎么顾自发愣却不害怕？” 便在此时，大门发出一声吱呀的响动，一个年轻人从门里探出头来说道：“鬼脸张，你怎么又装神弄鬼吓唬人家？” 第25章 难缠的酸鬼家族 小尛子循声望去，发现那探出来的头也戴着方巾，料知他是任白的弟子，于是打算上前跟他说话。 孰料，鬼脸张却将他拨拉到一边，冲着门里那人说道：“师兄，这个小鬼头在这里鬼头鬼脑地张望，我不吓唬吓唬他，难道还容许他在这里作怪不成？不过，这个小鬼头确实有些古怪，我竟然没怎么吓到他。” 门里那人闻言，打开门走出来，问小尛子道：“小兄弟，你来这里干什么，莫非有什么事？” 小尛子见问，赶紧说明自己的来意。 “啊，原来是章兄，失敬失敬！”那人说道，“我叫方平，跟鬼脸张一样，都是任先生的弟子。我这就带你去见先生。张师弟喜欢用那些鬼脸逗弄人，你不必在意，也不要害怕。” 小尛子一边跟着方平往里走，一边想道：这个方平文质彬彬的，待人这么谦和，跟那个鬼脸张完全不一样，真是龙生九子般般不同、师教众生也各各有别。幸亏章小鱼兄弟没来，不然的话，那个鬼脸张必定会挨一顿暴揍。 不移时，方平带着小尛子来到任白的书房外，抬手轻轻地敲门，听到里头的回应，方才推门进去。 小尛子打眼一看，这个简陋的书房里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器宇轩昂，气象端严，跟同样须发皆白的小芹的丈夫完全不同。 方平上前说明了情况，小尛子递上章宽仁的引荐信，等待着任白的回应。 任白阅罢引荐信，对小尛子说道：“据章兄所说，你的文章已有小成，并且资质颇高，我现场出个题目，你试做一下如何？” “但凭先生指教！”小尛子恭恭敬敬地回应道。 接下来，任白随意出了个题目，方平准备好笔墨纸砚。小尛子退在一旁认真思索一番，旋即挥笔书写起来，停笔之后又退到一边垂手站立。 方平将带着墨香的文字拿给任白看，任白阅览过程中时或点头时或摇头，没有其他表情。 阅罢，任白对小尛子说道：“嗯，从这篇文章的功力看，章兄对你的评价倒也算不上夸张。你若有意，就在我门下待着吧。无波，你是大师兄，应该知道怎么做。” 小尛子闻言，方才知道张平的字是无波。他顾不上多想，急忙按照章宽仁事先的嘱咐，给任白叩首，行拜师礼。 任白坦然接受了他的叩拜，又问了他一些其他方面的情况，得悉他只有名而没有字，于是稍加思索，给他取字为子昂。 “恭喜你，子昂兄，从今往后咱们就是师兄弟了，多多关照！” 小尛子回过礼，跟着方平出来，由方平带着去见其他同门。 跟从任白读书的有不足二十人，小尛子跟他们一一见过面，一时之间却记不全他们的姓名和面貌，印象深刻的唯有方平和鬼脸张。 鬼脸张名叫张海，字无垠，听罢方平对小尛子的介绍，一张脸立时耷拉下来。 方平见状，当时没有言声，过后把鬼脸张拉到一旁，说道：“无垠兄，子昂兄并没招惹你，是你扮鬼脸吓唬人家，而今他成了咱们的同门师弟，你怎么反而不高兴起来了？” 鬼脸张板着脸回应道：“师兄，你有所不知，他的名字跟家严相同，我如何高兴得起来？” 方平怔了一怔，说道：“无垠兄，这就不对了呀！子昂兄那个姓是立早章，你的姓是弓长张，他怎么可能跟令尊同名？” 鬼脸张不悦道：“师兄，他不过是个新来的，你这么护着他干什么？他与家严姓虽不同，发音却一致，又是同名，这让我如何接受得了？我听着人家叫他，就好像人家叫我的父亲，这岂不是十分别扭？这个新来的乡野小子，一来就给我找别扭，那可不行，我一定要让他把名字改了，不然的话我跟他没完！” 方平又苦口婆心地劝了半天，怎奈鬼脸张始终不肯退让，只好作罢。 鬼脸张跟方平掰扯一阵，又将小尛子拉到一个角落里，气势逼人地说道：“章子昂，你必须改名，不然我跟你没完！” 小尛子闹不清鬼脸张为什么逼着他改名，迷茫之中问道：“无垠兄，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呀？我的名字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让我改名所为何来？” 鬼脸张豪横地说道：“我就是要让你改名，怎么了？你就说吧，到底改还是不改！” “不改！”小尛子硬气回应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这无端让我改名，明摆着是欺负人。明告诉你，我尽管年龄小，却不受你的欺负！” “好，你给我等着！” 鬼脸张咬牙切齿地瞪着小尛子，临走还朝他身边吐了一口唾沫。 “莫名其妙，不知所谓！” 小尛子望着鬼脸张那摇摇晃晃的背影，自言自语道。 便在此时，他蓦然听到了红蕊的声音。 “怎么，你跟酸鬼家族的人杠上了？” 闻听这话，他当即打个激灵，说道：“大神，您说的什么酸鬼家族，到底是人还是鬼？” 从鬼脸张那夸张而逼真的鬼脸，他料想鬼脸张应该是鬼托生的。 但听红蕊说道：“他们现世是人，前世是鬼，而且是鬼族之中的酸鬼。” “什么，酸鬼？”小尛子纳罕道，“莫非他们身上都带着酸臭气？” “说酸臭气，也不尽妥当，准确地说，是他们身上都带着形形色色的穷酸相。”红蕊回应道，“在鬼族之中，他们是相对低贱的族群，因为这样，他们也不敢作什么大恶，顶多干一些鸡鸣狗盗的事情。不然的话，他们便会一直在鬼道之中循环，无法托生成人。” “大神，他们没作大恶或许是真的，可是我感到他们即便转世为人，也没彻底摆脱身上的穷酸本质，又是做鬼脸又是逼迫人家改名字的，正常人完全做不出来。” 小尛子气哼哼地说道。 “他们因为是由酸鬼转化而来的，所以比一般人更容易钻牛角尖、认死理。”红蕊说道，“谁人一旦被他们缠上，那就很难摆脱。很不幸，你现在被一个酸鬼缠上了。” “大神的意思是，这个该死的家伙会一直纠缠着我？” 说这话的时候，小尛子有些揪心。 “那就看你能不能满足他的要求了。”红蕊回应道，“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是他的本性使然，不太好改变。” “可是，”小尛子满脸委屈地说道，“他逼着我改名字，我不可能顺应他，那么做会很丢脸。” “你不顺应他，那就只好让他顺应你了。”红蕊说道，“他不愿意吃红枣，那你就给他递个棒槌，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吗？” 小尛子踌躇道：“大神，我初来乍到、刚刚拜师，一旦引起什么风波，人家会对我怎么看？” 第26章 谁更悲催 “呵呵！”红蕊冷笑道，“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任何时候都成不得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该出手的时候就得出手，管它三七二十一！别忘了，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背后站着我们这些大神呢。” “可是，大神，”小尛子仍自踌躇，“他要是来招惹我，甚至把他的家人或狐朋狗友叫来，你们又无法现身帮我，届时我当如何应付？” “你那把琅琊剑岂是吃素的？”红蕊不悦道，“那是一干大神栖身的物事，一般人尚且难以接触，酸鬼家族自然更是畏之如虎。你只消将琅琊剑往他们身上一戳，他们就会痛苦难当，甚至会冒出些残留的鬼气。到了那个时候，不信他们还能嚣张得起来！” 小尛子听到这里，方才高兴起来，谢过红蕊之后，便没事人一般在院里逛游。 今天是休息日，所有学生都在说笑玩闹。他们多数住在先生家里，唯有鬼脸张等少数学生回家居住。 小尛子因为给钱三交了一年的房租，所以不打算搬到先生家里住。 游逛一阵，他打算返回住处，于是去跟方平告别。 方平送他出门，临别之际说道：“子昂兄，我有个不好的预感，鬼脸张可能要对付你，你走在路上的时候要多加小心，以免遭了人家的暗算。” “多谢大师兄提醒，我会注意的。”小尛子回应道，“我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要是真的对我下手，说不定会吃些苦头。” 方平闻听这话，以为小尛子这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不谙世道人心之凶险，只好无奈地摇头叹息。鬼脸张的秉性他是知道的，缠死人不偿命，谁人一旦被他缠上，那就很难将他甩脱。 直到小尛子走出巷口，他还站在先生的门口不停地叹息。 小尛子信马由缰地往前走，一路观看着路边的景色。从任白家到他租住的地方不过十多里地，半个多时辰就能到，所以他并不着急赶路。至于吃饭，他给任白所交纳的束脩里头包含着午饭钱，他中午的时候已经在任白家吃过了，接下来的晚饭，他可以在街边的小摊上吃，或者买些熟食回自己的住处吃。 走了三里多地之后，天色突然黑了下来，不是夜幕降临，而是要下雨。街上的行人见状，都加快了行走的脚步，或是急匆匆地回家，或是打开油布伞遮雨，或是寻找合适的地方避雨。 小尛子没有准备雨伞，于是急忙躲到旁边的一个小亭子里，打算等到雨停了再走。 不一会儿，三个身形壮硕的男子也来到亭子里避雨。 鉴于在纽镇跟壮硕男子遭遇的经历，小尛子立时心生警惕，于是缩到亭子的一角，跟这三个人拉开距离。 孰料，其中一个男子对着他笑道：“小兄弟，你躲那么远干什么，我们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另外一个男子附和道：“对呀，小兄弟，你这么一弄，我们反倒紧张了。” 小尛子看着他们那人畜无害的笑脸，听着他们这人畜无害的话，渐渐放松了警惕。 三个男人颇为健谈，一直勾着小尛子聊天。小尛子也不是个闷葫芦，一会儿便跟他们聊得热火朝天，相互之间的距离也于不知不觉间拉近。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被人用麻袋罩了起来。 肯定是那三个假惺惺的家伙干的好事！ 小尛子焦灼之中奋力挣扎，并且打算抽出衣兜里的残剑隔着麻袋戳那几个家伙，怎奈他被紧紧地套在麻袋里，手脚都被麻袋束缚住了，一双手根本无法接触残剑。 三个家伙用麻袋将他套起来以后，当即扛起麻袋，不知道往哪里走，一边走一边小声说话。 “哎，哥，你们说这个小子是不是不知所谓？一个乡下人，不安本分，硬要跑到城里来混，本意可能是要混出个人样来，却哪里知道这城里的水比他们乡下深得多？这一回，都快把性命弄丢了，想必他后悔都来不及！” “兄弟，你这话没毛病，这个家伙就是不知所谓。不知所谓还不怎么打紧，却不该轻易冒犯咱们张家的人。他但凡顺从，照着海少爷的吩咐把名字改了，那就没有刻下的灾厄，可是他却非要梗着脖子说什么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得，这一回悲催了！” “喂，我说二位，听你们这么说，好像咱们真的会杀了他似的。老爷的吩咐是，只要这小子乖乖地更名，咱们就暂且留他一条小命，顶多把他打残。” “嗨，老爷的吩咐又不是圣旨，你这么古板干什么？凡事总得讲究个随机应变，咱们回头交差的时候，就说这小子死性不改、拼命顽抗，咱们不得不对他下狠手，岂不就万事大吉啦？” 三人放肆地谈论着，浑然把小尛子当成了任由他们踩踏的蝼蚁。 小尛子听了这些话，哪还不知道这三个家伙是鬼脸张父子派来对付他的，当即气怒攻心，恨不得把他们一口吞进嘴里嚼个粉碎，却因手脚无法动转，只能徒叹奈何。 这几个家伙要是真的痛下杀手、将套着他的麻袋抛在沟渠里，那他就肯定死翘翘了。 好在三个家伙没有那么干，似乎是打算好好折腾他一番以后再弄死他，来到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之后，便放下麻袋，将他从麻袋里头拖出来，面带戏谑地盯着他。 他一边暗道侥幸，一边大口喘着粗气。 有残剑在手，他根本不怕这几个虎视眈眈的家伙。 “小子，意外不意外，悲催不悲催？”其中一个家伙趾高气扬地问道。 “嗯，悲催固然是悲催，可不是我，而是你们。”小尛子镇定地回应道。 这个时候，他已经拿出残剑，随时准备往他们的身上戳。 “哟嗬，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这么死鸭子嘴硬！”另外一个壮汉撇着嘴说道，“你念过书，死字怎么写，应该知道吧？” “当然知道！”小尛子怒目圆睁，暗自调动着浑身的气劲，“老子马上就把它写在你们身上，好让你们亲身体会一下它的写法。” 说罢，端起残剑，径自朝那个离得最近的壮汉戳去。 壮汉面对小尛子戳来的残剑，立时哂笑一声，伸出粗大的手，打算将小尛子手里的残剑夺过去。孰料，刚刚抓住残剑，他就像触了电一般浑身筛糠，身上冒出一些浑浊的气体，不一会儿便昏晕在地。 小尛子冷漠地瞥他一眼，对另外两个目瞪口呆的壮汉说道：“该你们了，你们准备好没有？” 两个壮汉相互对视一眼，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应。 第27章 钻心咒 须臾，其中一个壮汉说道：“你这个家伙，无非是手里的铁疙瘩有些古怪，其实没有别的能耐。你要是把这个铁疙瘩放下，我们两个一准把你揍出屎来！” “是么？”小尛子满脸戏谑，把残剑装进衣兜，准备发挥自己铁拳的威力。 他在纽镇的时候就能把那个嚣张的壮汉一拳击倒，没理由怕眼前这两个酸鬼家族的恶汉。 两个壮汉见小尛子收起了残剑，不再有所忌惮，挥动自己那斗大的拳头，分从两边向小尛子打来。 小尛子浑然不惧，调运起全身的气劲，左右手同时发力，挥拳对打过去，嘴里发出一声怒吼。 四只拳头几乎同一时间对撞在一起，除了发出砰砰的撞击声之外，似乎还有轻微的嘎巴声。 看样子，有人的手指骨节断裂了。 对击过后，小尛子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凛然注视着两个对手。很显然，他的手指骨节没有断裂。 两个恶汉则微微弓着腰，不停地甩着自己的手，神情有些痛苦，目光之中透着些许畏惧。 显然，他们的手都受了点伤。 小尛子冷脸问道：“二位，要不要再来一次？” 两个壮汉感受着小尛子问话之中那冰寒的气息，内心不由打个哆嗦，脸上发出些谄笑，其中一个说道：“不来了，绝对不来了！好汉，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做这些事乃是迫不得已，您大人有大量，还是莫要计较了吧！” “哼！”小尛子鼻腔里冷哼一声，“你们到底受了谁的指使，我心里一清二楚。回去告诉那些该死的家伙，我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他们就此收手便罢，如果继续作恶，绝没有什么好下场！” 说罢，瞪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去。 他初来乍到，不想给自己惹太大的麻烦，虽则很想把这三个家伙杀掉，却强行忍住了自己的冲动。如果鬼脸张父子不再继续纠缠他，他就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不会跟张海发生冲突，省得连累任白。 回到城西的住处，刚一进门，便听仍在院子里做活的钱三说道：“兄弟，你可回来了！你那只花锦，不知怎么，半个时辰之前一味咕咕咕地叫唤，我还以为它有了什么毛病呢，现在又不叫了，你说这是咋回事？” 小尛子算算时间，由不得哑然一笑——花锦叫唤不停的那段时间，恰好是他被装在麻袋里的时候，原来这只花锦跟他之间竟有这样的心灵感应！ 于是，他笑着对钱三说道：“钱大哥，我今天回来得晚了一些，这只花锦兴许是嫌我回来得晚，心里烦躁，因此叫个不停。” 钱三闻言笑道：“兄弟，你这么说倒也不假。动物跟人相处久了，那就跟家人一样，你要是回来得晚，它也会牵肠挂肚。” 小尛子笑笑，摩挲花锦一番，带着它回屋，弄些吃食喂它。 次日，小尛子赶早来到先生家上早课，却发现鬼脸张没来。 认认真真地听了一天课，等到散学，他跟同学们道别，准备返回自己的住处。 孰料，刚刚打开先生家的大门，他就看到一堆人站在门外，其中便有鬼脸张。 跟他一同出门的学生见状，均有些讶异，其中有人问鬼脸张道：“无垠兄，你白天不来上课，却带了这么多人堵在先生的门口，莫不是要对先生不轨？” “嘁，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呀！”鬼脸张抖着腿说道，“先生是咱们的授业恩师，我怎能对他不轨？我要对付的是这个小子！” 说着，伸手向小尛子一指。 那些学生瞬间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瞥了小尛子一眼，便不声不响地离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们不想牵扯进与自己无关的事。小尛子是新来的，跟他们没什么感情，他们就更不想干涉了。 况且，面对那么大的阵仗，他们实际上也干涉不了。 小尛子只身面对这么多人，却丝毫不惧，淡定地问道：“鬼脸张，你这么不知道进退，就不怕给自己惹来祸患？” 他昨天没对那三个绑架他的人下死手，已经足够仁慈，看来鬼脸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呀！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客气了，他对鬼脸张的称呼于是便从客客气气的无垠兄变成了鬼脸张。 为了不惊动任白和住在任白家里的学生，他们说话的声音都不是很大。 饶是如此，里头的人还是听到了动静。 不一会儿，任白来到门口，扫视一眼众人，皱着眉头对一个阔脸中年男人说道：“张兄，你在我这门口弄这样的阵仗，究是何意？” 阔脸男人趋前笑道：“放翁，你千万不要误会！犬子跟新来的同学有点小小的误会，我来调停此事，没有别的意思，没想到竟然惊动了你，罪过，罪过！” “嗯，调停事端，乃是你身为家长的本分，若是对我的弟子下手，我一定不会答应！” 任白说罢，当即掩上大门。 稍稍停顿一会儿，估摸着任白已经回到书房，那阔脸男人冲着小尛子说道：“小子，这里说话不方便，跟我来吧！” 小尛子料定这个家伙就是鬼脸张的父亲张轩，另外十多个人都是张轩请来的打手，眼见张轩把他往僻静的地方引，心中不惊反喜。 张轩父子既然执意跟他为敌，那他就完全不介意作弄他们一番，好让他们知道盐是咸的、醋是酸的。 一行人呼呼啦啦地往前走，吸引了众多的目光，却无人上前管闲事。 走出五里多路，来到一个被土崖包围着的洼地，张轩阴恻恻地笑道：“小子，你敢壮着胆子跟我来，无非是仗着手里的铁疙瘩能够麻人、拳头硬了一些。不过，我一亲自出手，你那些所谓的本事通通都得歇菜！我这非常规的手段，通常不轻易施展，一旦施展出来，就绝对会要人的命！” “哼，你不怕我，难道不怕任先生？”小尛子直眉瞪眼地说道，“先生可有言在先，谁都不能欺负他的弟子！” “呵呵，任先生的话，又岂是你的护身符？”张轩奸笑道，“老子打杀了你，再去诚心诚意地给他赔罪，他一定不会计较。你一个新来的，跟他又没什么感情，他犯不上为此跟我闹翻。” 就在他跟小尛子说话的时候，那些打手已经分散站开。小尛子打眼望去，隐隐猜测那些人似乎摆出了什么阵型。 接下来，那些人的身上开始冒出一些混浊的气体。 便在此时，小尛子闻听红蕊说道：“呀，这些酸鬼恁般嚣张，我该动用动用那久已不用的钻心咒了！” 什么，钻心咒？ 小尛子闻言，登时一怔。 第28章 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张轩见小尛子愣怔，以为他被吓着了，于是扭头对鬼脸张说道：“阿海，你看看，这样的胆小鬼，你原本可以自己对付，却让我兴师动众地出马，简直是小题大做了呀！碾死一只蚂蚁，用得着老虎发威么？” 鬼脸张笑道：“爹，老虎发威，蚂蚁死得更惨，我的心情岂不是更舒爽？等到他跪地求饶的时候，我再上前踩他几脚，那种舒爽感绝对爆棚！此感只能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爽？” 这个时候，他竟然轻狂地拽起了酸文，酸鬼本性暴露无遗。 他们父子笑吟吟地对话，小尛子也正在跟红蕊对话。 “前辈，这钻心咒到底是什么意思？”小尛子好奇地问道。 “意思很简单，乃是一种攻击对手心灵的神通。”红蕊淡然回应道，“这些家伙一旦遭受钻心咒的攻击，全身就会钻心地疼，心脏的痛感尤甚，以至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啊，原来是这样！”小尛子满意颔首，“您应该早就感应到了这些家伙，为什么现在才打算施展钻心咒呢？” “这些家伙虽然都是由酸鬼托生而来的，可是他们现在是正常的人族，只要不主动释放鬼气，我这钻心咒的神通就难以在他们身上发挥作用。”红蕊说道，“然而现在，我感应到他们已经开始释放鬼气，所以认定施展钻心咒的机会来了。” 小尛子听罢，顿时恍然大悟，并且了解到那些打手所释放的浑浊气体就是鬼气。 真是一物降一物呀，有人释放鬼气，有人专门拥有对付鬼气的神通！ 想到这里，小尛子不由笑了起来。 张轩父子见状，均不由一惊。 对面这个狂妄的小子，莫不是被吓傻了，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喂，小子，你是不是傻了？” 想到这里，鬼脸张情不自禁地问了出来。 “你才傻了呢，你全家都傻了！老子笑，自有笑的道理，你们这些傻子现在或许不明白，待会儿就明白了。” 小尛子听了这话，不客气地怒怼道。 “哼，待会儿你就是个死人，老子当然明白！”张轩见小尛子这个时候还这么猖狂，于是一边说着硬话，一边退到一旁，似乎打算跟那些打手共同发力、释放鬼气。 小尛子则不慌不忙地扫视着他们。有红蕊这个定海神针，他什么都不怕。 须臾，张轩跟那些打手一样，身上也开始冒出鬼气。 在场之人身上没有冒鬼气的，除了小尛子，便是鬼脸张。 鬼脸张身上不冒鬼气，却冲着小尛子发出鬼笑。 笑犹未已，但见他的父亲张轩和那些打手身上所冒出的鬼气骤然聚集在他们所站成的圆圈中间的位置，并且形成一个阴阳图案般的漩涡。那漩涡似乎有一种极强的吸力，将他身上那没有主动释放的鬼气吸收出来，弄得他浑身发虚、大汗淋漓。 不仅如此，他浑身的肌肉开始发出钻心般的疼痛，心脏部位的疼痛尤甚。被剧烈的疼痛拿捏着的他，不得不弯腰屈膝，发出痛叫。偷眼观看张轩和那些打手，发现他们似乎比他更加难受，一个个已然横卧在地上，有的人甚至就地打起滚来。 这出乎意料的一幕，弄得他异常惊异。然而此时此刻，他已经连惊异的气力也没剩多少了。 这个时候，他方才开始理解小尛子那微笑的含义。 他们父子昨天派人绑架小尛子，那三个人却铩羽而归，他们父子以为那是小尛子一时的侥幸，所以今天才大张旗鼓地来找小尛子的后账。可是现在看来，小尛子那绝对不是一时侥幸，而是真有对付他们的特异功夫。 想到这里，鬼脸张害怕了。 不仅他害怕，他父亲张轩也害怕。 作为一个混社会的老江湖，张轩一向欺软怕硬，也非常清楚在强者面前该当如何表现，是以在遭受了钻心咒的攻击之后，他于痛苦之中心思急转，果断作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 “那个，章轩，今天的事情都是我不对，不该这么仗势欺人！”张轩一张阔脸扭曲着，咧着嘴说道，“我现在知道错了，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抬抬手放过我。这件事情都是由于犬子认为你的名字冒犯了我的名讳而起，本来不该发生。可是事已至此，总得有个解决的办法，那解决的办法我已经想好了。” “哦？”小尛子冷眼瞧着他，冷冷地问道，“你把事情闹得这么大，打算如何收场？” “是这样，我想给你赔礼道歉，给你适当的补偿，并且把我这个贱名改成张栓，你看怎样？”张轩说道，“俗话说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还是高抬贵手吧！你要是放过我，我一定改弦更张，不再跟你为敌。” 小尛子一边瞧着他，一边寻思寻思，而后说道：“嗯，这么解决，倒也差强人意，只是你未必甘心。” “甘心，甘心，甘心得很！咱们本来就应该是朋友，只是我一时之间猪油蒙了心，才做出这样的糊涂事，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张轩听了小尛子的话，如蒙大赦，恨不得趴在地上磕头，嘴里说着告饶的话。 小尛子见状，立即跟身体里的红蕊沟通。 红蕊说道：“嗯，这样也好。这些家伙身上那些鬼气，还没有蚊子肉有营养，并且他们现在已经虚弱得很，没有半年六个月恢复不过来，还是留他们一命吧。” 说罢，立时收起那钻心咒的神通。 已经更名为张栓的张轩，虽则身体虚弱，可是为了在小尛子面前表现自己的诚意，踉踉跄跄地走到鬼脸张跟前，甩手给了他几个巴掌，而后带着他过来，跪在小尛子面前。 那些打手见状，也纷纷面朝小尛子跪下。 张栓陪完了礼，又指着鬼脸张对小尛子说道：“章轩，我给你的补偿，准备让这个孽障带到学堂去，你看多少合适？” 小尛子皱眉说道：“张栓，具体数目你掂量着定就好，我自己说合适么？” 张栓稍稍愣怔一下，旋即讪笑道：“啊，对对对，我掂量着定。你放心，一定不会少！” 得到小尛子允许，张栓带着鬼脸张和一干打手离去。 小尛子望着他们的背影，心中暗道：这个该死的张轩，无端平地起浪，平白折腾一场，本意是要强迫别人更名，到头来却自己更了名，到底所为何来呢？谁人若是知道他栽了这么大的跟头，那他的脸可就丢大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就是对他们父子的活生生的写照啊！ 第29章 偷他的黄金铃铛 反观自己，尽管遭受了些凶险，却最终安然渡过了。渡过这一难关之后，他越发意识到了世情之险恶、人心之凶险，对自己被那些乡邻从村里驱赶出来也就不再感到多么委屈了。 面对诸般凶险，唯有坚定、强大方能克服，怯懦、柔弱则只可能被摧残、蹂躏得不成样子。 这是他正式踏入社会之后的一次教训，他也从中获取了一定的经验。 实际一点说，他还将从张栓父子那里获取一定的物质上的好处。他现在孤身漂泊在外，并且无力谋生，这样的好处多多益善。 坐在洼地里思忖良久，他起身回城。 他哪里知道，从始至终，暗地里都有一双偷窥着他的眼睛。 天色已晚，过了散学的时间，他因此没有回任白家，而是寻路往钱三家的方向走。 想不到的是，沿途之中又出现了一双偷窥的眼睛，这双眼睛的主人正是曾经去章家村跟他比试卦艺的卜祥。 卜祥在章家村折戟，裤子都被人扒掉了，仓皇之中只好躲在一个僻静之处，觑准机会偷了一身人家搭在外面晾晒的衣服穿上，方才返回城里，心中的憋屈和愤懑却是一直没有消散，立誓寻机对小尛子进行报复，以泄心中怒恨。 问题是，小尛子生活在偏僻的章家村，跟他相距遥远，他纵有报复之心，一时之间也难以得逞。 孰料，那个令他念念不忘的小尛子，竟然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城里！ 卜祥一看到小尛子，内心虽则有些五味杂陈，更多的却是喜悦——只要小尛子在连城，那么他对小尛子进行报复的计划就能马上实施。 不过，他是个理智的人，并未因为冲动而鲁莽行事。 像他这样成名的卦师，名头绝大多数不是瞎混出来的，为人都很是精明，并且具有一定的文化水平和特异功能，不然的话就很难在这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无所不包的连城立足。 他上一次之所以匪夷所思地跑到章家村跟小尛子比卦艺，就是出于对乡野之人的鄙视，以及作为成名卦师的自傲，因此不能说是冲动使然。 回城之后，他也曾对几个相熟的卦界同道透露过这件事情，引得他们哄然而笑。那些同道说道：“老卜，咱们都是在城里头混饭吃的卦师，犯不上去山里丢那样的人，无端降低了自己的品格且不说，还会让人笑话，这样的事终究还是不做为好！” 他听了这些话，不认为同道们是在讥笑，而是认为人家是在对他温言劝诫。 此次意外地在城里见到小尛子，卜祥不打算鲁莽地动手，而是决定先行盯梢，看看小尛子到底住在哪里、如何活动，然后再邀同那些卦友联手对付。 头一天跟踪小尛子到钱三家附近，次日又跟踪小尛子到任白家门口，卜祥大致了解清楚了小尛子的状况，这才去找那几个卦友，商议如何对付小尛子。 小尛子对此一无所知，顾自跟运货回来的章小鱼等人畅聊。 章小鱼三人跟着谷小乙运了一趟货，得了平生第一份工钱，一个个喜出望外，不由生出了继续跟着谷小乙干杂活的念头。他们寻日在村里游荡，除了干点农活、忙着章宽仁维持学堂秩序之外，并无真正感兴趣且有现成收入的事可干，今番找到了快速挣钱的门径，于是见钱眼开，打算在城里常住下来。 得悉小尛子去投了师，他们又问起相关情况，小尛子并未将自己所遭遇的波折相奉告，只是告诉他们一切正常。那些大神助力降服张轩的怪异事，他不想让他们知晓。 小尛子闻知他们打算跟着谷小乙干杂活，好心提醒道：“哥，外头的世界不同于咱们那个封闭的乡村，纷争很多，你们即便只干杂活，也可能面临一些危险的情况，须得多加注意。” 章小鱼笑道：“兄弟，你以为我们几个当哥的都是白痴？外面的世界，我们先前也多少接触过一些，至少接触过一些外面的人，不然的话，你那卦仙的名号怎么会传到城里来？” 小尛子原本对这件事颇为纳闷，此刻章小鱼主动提起这个话头，他便想借机问问，可是章小鱼却故意不告诉他。 卜祥跟卦友商谈如何对付小尛子，其中一个名叫浅顺的卦师说道：“老卜，你想为自己报仇，不妨干一票大的，让那个章轩彻底在城里待不下去。” “哦？”卜祥闻言，眼睛登时一亮，说道，“老浅妙计安天下，说来听听！莫不是建议我去教书先生任白门前搅闹一番，好让任白以为那小子不是个省油的灯，气恼之下撵了他？” “单单去搅闹一番，未必能够奏效。”浅顺笑道，“我有一个更绝的主意，不过你得破费点钱财，就怕你不同意。” “只要能够洗雪那番耻辱，破费点钱财算什么！”卜祥爽利回应道，“我就是要那小子在哪里都立不住脚，老浅但说无妨。” 浅顺说道：“想必你们都知道神偷李四，那可是盗行的班头、偷儿们的领袖。咱们不妨借助他的手，将任白一向视为珍宝的黄金铃铛偷来，安放在特定的地方。妥当之后，咱们再去任白家，跟那个小子比赛，猜测黄金铃铛的去向。” 一个叫伦喜的卦师接话道：“老浅，许多人都知道任白家的黄金铃铛，也知道任白将它视为珍宝。这等贵重的东西，必定藏得极其隐秘，那李四纵然是神偷，也未必找得到，你恐怕是白费了这番心思，老卜也恐怕是白费了请李四出山的钱财。” 浅顺瞥他一眼，老神在在地说道：“诸位，你们千万不要低估李四的能耐。据我所知，但凡他想偷的东西，就没有偷不来的。并且，人家很讲诚信，只要受了谁的钱财，就一定能给谁办成事！” “既然如此，那我就舍出这笔钱财！”卜祥咬咬牙说道，“老浅的主意恁高，李四的偷盗技艺亦高，我还犹豫什么？最为关键的是，这样的操作，注定弄得那个自封卦仙的家伙很难堪。事涉他先生失盗的黄金铃铛，他猜也不是，不猜也不是。猜对了，那就说明他跟盗贼有勾连；猜不出来，那就等于认输，咱们无论如何都是稳赢。” “老卜，你这所谓的最关键，其实没说到点子上。”浅顺蹙眉说道，“最为关键的是，通过这件事，教书先生任白肯定对他极其厌烦——自家的黄金铃铛失盗了，这不仅让任白肉疼，而且是一桩非常丢人的事，而这些事又都是那个该死的小家伙所招致的，他对那个小家伙应该怎么看？” 伦喜闻言，急忙竖着拇指点赞：“老浅，人家本事高超之人所出的主意都是一石三鸟，你这却是好几块石头猛砸一只鸟，思路太过清奇，一般人绝难想到！” 浅顺得意地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第30章 先生设了个局中局 神偷李四果然没负卜祥的重望，没过几天，便给他传来了讯息，告诉他黄金铃铛已经到手，藏在某个隐秘的所在。 卜祥闻之大喜，特意去向跟李四联系的浅顺表示酬谢，并跟浅顺以及其他三个卦师约定两日后在任白家门口聚齐。 到了约定的时日，五个卦师分头来到任白家门外。卜祥是这次事件的发起者，自然要打头阵，与其他人交谈几句，便上前抓起门环打门。 应门的又是方平，见卜祥等人板着脸站在门外，于是问道：“诸位前来敲门，莫非有事？” 卜祥意气洋洋地回应道：“确实有事！小哥，你快去把那个什么章轩叫来，我们跟他有笔账要好好算算！” 啊？怎么又是章轩？ 方平皱皱眉头，说道：“诸位，先生正在讲课，章轩暂时出不来，你们有什么事，我可以转达。” “这不是你能转达得了的事，我们必须跟他当面谈！”卜祥摆摆手说道，神情有些不耐烦，“他暂时出不来，那我们就在这里死等！” 方平见不是头，只好缩回身去，将大门关上。 卜祥等人见状，却故意在门外大声喧嚷。 任白听到喧嚷，从方平嘴里得悉了情况，便让小尛子出来处理。 方平说道：“先生，章师弟只身而去，面对外面四五个人，难免有甚不虞，弟子可否陪伴他去？” 任白果断地摇摇头：“他如果真的招惹了那些人，也是他咎由自取，谁都替他扛不了，还是他自己处置为好。” 学生们闻言，不敢再说什么，却各自为小尛子担心，唯有鬼脸张有些幸灾乐祸。前些日子，他的父亲张栓通过他的手奉送了小尛子一大笔钱财作为赔偿，一家人很是肉疼，对小尛子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此际有人来找小尛子的麻烦，正好可以为他这一家人出一口恶气，他恨不得那些人对小尛子下死手。 小尛子来到门外，见卜祥带着几个人气势汹汹地站在这里，先是哂然一笑，而后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你是我的手下败将，当时连裤子都输掉了，并且发誓再也不当卦师，本该躲得我远远的，怎么却偏偏找上门来了？莫非忘了当时的窘境，并且把自己说出来的话都用龌龊的舌头舔着吃了？” 他知道卜祥来者不善，因此说话毫不客气。 卜祥腆着脸说道：“小子，那章家村是你的主场，因为你鼓弄那些邪魔外道的东西，我的卦术才失了灵。这里是连城，你那些邪魔外道应该鼓捣不起来了，再公平地比试一场的话，你肯定会输！” “哼哼，能耐不济，却偏偏在人前充大头！”小尛子嗤道，“既然你还不死心，那我就再跟你比一场，好让你彻底口服心服！我可有言在先，你这回再输了，就必须认真践行自己许下的诺言，从今往后不再当卦师。不然的话，后果自负！” “小子，光嘴头上硬气没用，这一回输的肯定是你！”卜祥冷哼道，“你要是愿赌服输，那我就再跟你比一回！” 浅顺等人跟着起哄道：“对，愿赌服输，再比一回！” “那好，咱们先立个契约，哪一方输了，就从此以后不再施展卦艺，不然的话五内俱焚！” 小尛子从容回应道。 卜祥等人大眼瞪小眼一阵，又悄声商议一会儿，同意了小尛子的提议，当场跟小尛子立下了契约。 双方各自收起契约，小尛子问道：“你们说吧，这回比什么？” 那些人脸上带着坏笑，使劲瞅着小尛子。卜祥边笑边开口说道：“小子，你或许不知道，你先生任白家有个黄金铃铛，并且近来遭窃了。咱们就比谁能掐算出那个失窃的黄金铃铛在哪里，帮着任先生把它找回来。” 小尛子闻言，立时踌躇起来。 以先生家的物事作为比赛的标的，乃是对先生极大的不尊重，况且那是先生家失窃的物品，一旦拿它比赛，就会将先生或许不愿为人所知的囧事宣扬出来，必定会引起先生的不满。 卜祥故意将那黄金铃铛作为比赛的标的物，就是为了硬戳他的软肋，他即便比赢了，也注定落不下什么好。 一时之间，他很是犯难。 踌躇一阵，他开口问道：“先生家有黄金铃铛，你们是怎么知道的？那黄金铃铛被盗，你们又是如何知道的？莫非你们勾连了小偷，偷走了先生家的黄金铃铛不成？” 这话戳中了卜祥等人的心病，卜祥却顾自嘴硬：“小子，你甭管我们怎么知道的，这都跟比赛无关。我现在就问你，敢不敢比？你可别忘了，咱们刚刚签订了契约，你要是不敢比，那就赶紧认输，跪在地上喊爷爷！” 小尛子被卜祥催逼，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应。 便在此时，任白家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任白铁青着脸走出来，定定地立在那里，宛如冷面罗汉。 小尛子急忙躬身施礼：“先生！” 任白没有理他，扫视一眼卜祥等人，冷峻说道：“章轩适才的问题，你们如何回应？” 卜祥脸上堆着笑，说道：“任先生，我们只想跟这个小子谈事，没想到却惊动了您，抱歉，抱歉！” “我问你，章轩适才的问题，你究当如何回应？” 任白话音凌厉，目光如炬。 卜祥浑身打个激灵，说道：“这、这——，任先生，这个问题，在下无法回答，只能说，都是听街上那些人哄传的，道听途说而已，嘿嘿！” “真是这样么？”任白又冷着脸追问一句。 卜祥卑微地点点头。 浅顺等人也紧跟着点点头。 任白瞥他们一眼，向门里头一招手。 卜祥等人见状，又吓了一跳，以为任白要招呼弟子出来对付他们，不承想神偷李四却从门里走了出来。 那寻常大名鼎鼎的李四，此刻却低着头、弯着腰，形容有些猥琐。 看到李四，卜祥等人哪还不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败露了，一时之间怔在那里，眨巴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他们无论如何都闹不明白，李四明明偷盗成功了，前几天还去给他们报了信，为何却在任白家里？莫非这个家伙幡然悔悟，偷完东西之后又来向任白忏悔？ 即便是戏子做戏，也从来没有这么唱的，这不是自己作死么？ 就在他们的胡思乱想之中，但听任白说道：“我那黄金铃铛，从来没人敢打它的主意，你们胆子不小啊！” 这个时候，他们还想极力掩饰，卜祥说道：“任先生，这个从您家里出来的猥琐男是谁？莫非他就是盗走您那黄金铃铛的小偷？” 李四闻听卜祥这么说，由不得使劲剜了他一眼。 卜祥过河拆桥的本事这么强悍，连李四这样的神偷都不得不佩服。 第31章 华盖罩头 “哼，这件事倘若彻底说破了，诸位脸上恐怕不好看相。”任白身为读书人，处事中庸，凡事不为已甚，此刻对卜祥等人串通神偷李四偷盗黄金铃铛的恶行无非是点到为止而已。 卜祥谦卑地笑道：“任先生宽宏大量，我们不该找上门来寻事，现在知错了，这就走！” 说罢，向任白施个礼，点头哈腰而去。 任白冷冷地瞧他们一眼，旋即回家。 李四愣怔一会儿，瞅瞅小尛子，也不声不响地离去。 小尛子关上大门，当即去书房找任白。他跟卜祥之间的事无端惊动了任白，任白即便不生气，他也要作必要的解释，何况其间牵涉到了任白的黄金铃铛，他就更有必要解释了。 进得书房，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先生，小尛子便垂手站立一旁，等待任白问话。 良久，任白方才将目光从书本上收回来，扭头说道：“章轩，你不要再称呼我为先生了，咱们之间的缘分到此为止！” 小尛子闻言，内心无比惶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俯首说道：“先生，对不起，你我给您招惹了麻烦！弟子也这是迫不得已，尚望先生念在弟子年幼无知的份上，饶恕弟子一回。” 接下来，他开始泣不成声地讲述自己跟卜祥之间那些纠葛的始末。 任白没听他说完，便挥手打断了他，说道：“章轩，你来的时间不长，就接连招惹了两拨人，将我这清静的黉门变成了喧嚣的争斗场，令我深感失望。于我来说，或许不该招收你进门。于你来说，或许是流年不利，或许是华盖罩头。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再收留你了，你若想继续读书，还是改投其他高人吧！” 说罢，从书桌上拿起一封书信，又拿起一个金黄色的物事。 “你是章兄推荐来的，这封书信你带回去，算是我给他的一个交代。”任白说道，“这个黄金铃铛，我原本视为珍宝，可是它而今经过了他人的手，已经受到玷污、不复纯洁，我把它送给你，作为咱们师徒一场的一个纪念吧。你不要怨我狠心，兴许咱们之间的缘分原本就这么短。” 说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瞥了小尛子一眼，又将目光移到书本上。 小尛子接过书信和黄金铃铛，默默地磕了几个头，便起身出来了。 先生的态度很果决，他固然卑微，却也多少懂得些分寸、知道些廉耻，如果一味哀求，那只能会让自己更加丢脸。 离开师门的时候，他没有跟方平等人告别。 一个失意而去的人，又何必去面对那些充满怜悯甚或是嘲讽的目光呢？ 他不知道的是，任白一直透过书房的窗棂看着他，直到他跨出大门。 看着落寞而去的小尛子，任白不由连连感叹。他曾经在城外的洼地旁偷窥过小尛子和张栓等人的举动，由此认定小尛子身上藏着诸多怪异。而这样古怪的人，有朝一日极有可能捅出天大的祸端来，届时他这个当先生的势必会受到牵连。 如果小尛子身上没有这些怪异，他也不会狠心将小尛子驱逐，毕竟小尛子的文才他还是认可的。 无奈地驱逐自己的弟子，对他来说这是头一遭，待得小尛子走了之后许久，他还在扪心自问，不确定是不是对小尛子太狠了。 小尛子默默地回到自己的住处，便倒头大睡，直至日落西山仍自慵懒地躺在床上。那只花锦不时来到床边鸣叫，似乎在提醒他赶紧起床。 夜幕降临之际，章小鱼三人从外头进来，脸上都带着些淤青。 见小尛子无精打采地斜倚在床头，章小鱼开口问道：“兄弟，你这么没精神，莫非是被先生教训了？” 小尛子凄然一笑，说道：“比教训严重，我被驱逐了！” 接下来，他把事情的始末详述一番。 “这个世界太复杂，外头的人真可恨！”章小憨气哼哼地说道，“那个该死的卦师，先前明明是输了，却不甘认输，竟来找这样的后账！” “要我说，这些人都该杀！”章小海接话道，“兄弟，今天对咱们来说可能是个黄道凶日，不光你被师门开除了，我们这些人在运货的路途之中也跟人发生冲突、挨了打！依我看，这城里是不能待了，咱们还是赶紧回村吧！” 章小鱼说道：“兄弟，你可别忘了，咱们三个人回村可以，尛子兄弟是被村人赶出来的，他如何回得去？他现在被先生除名了，接下来何去何从，得赶紧想个办法！” 小尛子闻言，揭开被子跳下床，说道：“想什么办法？我跟你们一起回村！离开村子这么长时间，不知道我娘和我姐怎么样了，那些人或许趁我不在欺负她们，我得回去看看。” “可是——”章小鱼说道，“你要是这么回去，那些人岂不是还会对付你？” “不怕！”小尛子冷着脸说道，“他们要打，我就跟他们打。我的本事，他们不知道，你们是知道的，怕那些鸟人作甚！” “好吧！”章小鱼说道，“既然这样，到时候我们就帮你打。反正咱们都是一起在外头混过的人，具有同生共死的情意，要打就一起上！” 商议已定，四个人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后日启程回村。 夜间睡觉的时候，小尛子将残剑跟黄金铃铛放在一起，次日醒来，却发现那黄金铃铛竟然不见了。 他以为或许是章小鱼等人将那黄金铃铛拿去玩了，正欲向他们询问，却听身体里的红蕊说道：“那个黄金铃铛，在俗人眼里只是个贵重的铃铛，实则是件法器。而今，那铃铛已被琅琊剑所吸收，你不必找来找去了。” 小尛子闻言，不知道什么是法器，却知道自己不用找了。 却听红蕊继续说道：“琅琊剑吸收了那件法器，被困在里头的那些大神终于能够施展一些更大的神通了。对你来说，这或许是物质上的损失，然而对大神们来说，却是受益匪浅。他们受了益，实际上也相当于你受了益，因为大神们可以帮你更大的忙了。” 小尛子听了这话，不由连连点头。这段时间他在城里连遭三难，诚如任白所说，确实有些华盖罩头的意味，亟需大神们相助，大神们只要鼎力帮他，他就能够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不然的话那就十分糟糕了。 因为此故，黄金铃铛被琅琊剑吸收之后，他不但没有任何沮丧，反而很高兴。 当天，他把自己要走的事情告诉钱三和谷小乙。钱三退还了多余的房钱，又跟谷小乙一起给他和章小鱼等人饯行，都有些依依不舍。 次日，小尛子等人踏上了回家的路。 来的时候，他手里只有章宽仁所资助的盘缠，而今回归，他有了那只花锦，还有张栓所奉上的那注钱财，可谓有了不小的收获。他盘算的是，回村之后将章宽仁所奉送的盘缠原封不动地还回去，剩下的钱交给母亲以作家用。 第32章 神偷李四莫名传授偷盗神技 几个人信马由缰地行走，一边走一边说笑，相互通报一些自己遇到的趣事，倒也很是热闹。 为了多见一些外头的世面，他们并未沿着来时的路走，而是故意绕了个远道，天黑之前来到一个叫做磐镇的市镇。 磐镇跟纽镇规模相当，镇上也只有一个客店，一行四人于是在这里打尖住宿。 他们安安心心地住下，对可能遭遇的意外情况全然不加防备，却哪里知道，就在这个时候，一双不安分的贼眼早已盯上他们。 这双贼眼，正是来自神偷李四。 这几天，李四经受了成为神偷以来从未有过的憋屈，心里一直压着一股火。 浅顺找他去偷任白的黄金铃铛，并且许给他一些好处，他其实对那些好处并没怎么看上眼。一个神偷，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不知道偷了多少金银财宝，浅顺许诺的那些好处根本不能让他动心。 问题在于，他对任白视同珍宝的那个黄金铃铛有些兴趣，并且打算试试任白藏东西的能耐，于是没加犹豫地答应了。 答应之后，他便开始行动，趁夜潜入了任白家，施展巧妙手法，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 最终，在一个樟木箱子的角落里，他拿到了黄金铃铛，心中不由一喜，与此同时，却也感到脊背上一凉。 扭头一看，见是一个气象端严的老者站在身后，那老者一只手搭在他的脊背上，弄得他浑身的气劲运行都不太舒畅。 这个老者正是任白，一个看似柔弱实则具有强悍武道修为的人。 李四被任白点了穴道，深知这一回彻底栽了，如果不乖乖顺从人家，人家要了他的小命事小，败坏他的声名事大，从今往后，谁人再提到神偷李四，肯定会先吐口唾沫，甚至他的祖宗都会被玷污得不成样子。为了避免出丑，李四只好供出了事情的原委，又按照任白的吩咐去给卜祥报信，而后返回任白家，配合任白演戏，待得卜祥等人找上门的时候现身，好让他们知难而退。 一场戏演下来，任白只是小小地教训了他一番，并未对他进行辱骂、毒打，他却依然感到十分憋屈。他忌惮任白那高超的武功，并且敬佩任白的为人，不敢对任白怎么样，却把这笔账记在了引起事端的卜祥和小尛子身上。 为了泄愤，他先是去卜祥家里大肆折腾一番，将卜祥这些年来所积攒的钱财搜罗一空，又盯上了正在回家的小尛子，打算对小尛子下手。 不过，他没想要小尛子的命、让自己不利索，而是准备将小尛子的财物偷盗一空，甚至连身上穿的衣服都不剩，让小尛子彻底难堪、尴尬一回。 由于那只花锦的陪伴，小尛子走到哪里都非常显眼，李四一路跟踪下来基本上没怎么费劲。 看到小尛子住进了客店，李四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狞笑，随后在镇上胡乱溜达着，等待偷盗的最佳时机。 夜深人静之际，李四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了小尛子所在的房间，来到床边。 在昏暗的光线之中，李四看到了正在酣睡的小尛子，看到了小尛子枕头边那盛着随身物品和钱财的花包袱，也看到了那把残剑。 一看到那把残剑，他就感觉很古怪——一个生了锈的铁疙瘩而已，怎么可能连睡觉的时候都放在枕头边？如果不是正在睡觉的这个家伙有异物癖，那就说明这个铁疙瘩并非寻常的铁疙瘩。 怀着好奇，李四伸手去拿那把残剑，准备好好把玩把玩、参详一番。 孰料，李四那灵活的手甫一接触残剑，便瞬间被它吸住，再也甩脱不开了。他尽管感觉到了异常，却仍想拿起残剑，不承想残剑竟然沉重无比，他不但没拿起来，身体反倒被闪了一下，控制不住地趔趄着前冲，最终扑通一声跪倒在床边， 惊恐之中，他瞪大双眼盯着小尛子，生怕小尛子被惊醒，却见小尛子仍自睡得极其沉实、一点被惊醒的迹象都没有。 他这才稍稍放了些心，使出吃奶的气力挣挫，打算摆脱残剑的黏连，却未能得逞。 折腾出了通身大汗之后，他不得不放弃，心中徒叹奈何。 下一刻，他不由惊悚起来，盖因他浑身的气劲不受控制地向外宣泄，弄得他不但全身无力，并且头脑发晕。 这个时候，他方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了残剑的怪异，却已经后悔莫及。 接下来，他彻底丧失了自主意识，昏了过去。 与此同时，处于酣睡状态的小尛子，脑海之中正在接收一些莫名其妙的信息。 令他十分惊讶的是，神偷李四居然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李四一改在任白门口时那副蔫头耷脑的衰模样，精气神十足，正在演示自己那些神出鬼没的偷盗行为，宛如正在上演一幕幕情景逼真的偷盗秀。 那些令人意想不到的偷盗神技，简直把小尛子惊呆了！ 演示完偷盗行为，李四又站在一个空旷的地方讲解起自己那些灵活多变的偷盗技能，特别是那些灵活的手部动作，看得小尛子惊异连连。 演示了好长时间，李四将自己所掌握的偷盗神技一一讲解完毕，便渐渐淡出。 小尛子认真回忆一番自己之所见所闻，不由再次惊异起来——李四所展现的那些东西，他竟然全部记住了！ 诧异之中，他不由暗道：呀，老子轻轻松松地记住了这些偷盗的功夫，莫非也有神偷李四那样的潜质？真是这样的话，那老子兴许要往盗贼一途发展了。 突然之间，他感到自己的后脑勺挨了一个巴掌，尚未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却听红蕊说道：“小子，你因机缘辐辏，获取了李四的偷盗技能，这并不说明你有做小偷的潜质，你也绝对不可去做那鸡鸣狗盗之徒。我帮你吸收这些技能，原是准备为你正式踏入武道奠基。” 这些话说得小尛子一头雾水，他完全不清楚偷盗技能跟武道有什么关系。 迷茫之中，又听红蕊说道：“李四这些偷盗的手法，跟那些小巧的擒拿功夫有得一比。他那些飞檐走壁、穿墙入室的功夫，也是武道的一些最基础的功夫。你现在已经开始炼气，浑身气劲充足，假如掌握了李四的功夫，那就可以成为比普通的练家子只强不弱的存在，面对一些人的威胁的时候就足可自保了。” 听了这些话，小尛子心里很高兴。他现在遭逢霉运、灾厄连连，确实需要一些自保的本事，如果本事足够强，那就没人敢欺负他了。 可是，转念一想，他又忧愁起来，因为有些事情是不能单单靠拳头解决的，比如那些将他赶出家门的村民，他总不能老是跟人家血肉相见吧？ 红蕊似乎窥测出了他的心思，再次开口说道：“小子，你那些乡邻的问题，我负责帮你解决。你只消再在外头多待一天，到时候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回村了，那些驱赶你的乡邻不但不会继续为难你，还会热情地欢迎你回去。” 啊？ 听到这里，小尛子很是不相信。那些乡邻那对他冲天的怨恨，根本不容易消除，能够容忍他回村就十分不错了，怎么可能反而张开双臂欢迎他呢？ 第33章 众生同梦中的天地英雄 不相信，不理解，却又不能不信。大神们的神通往往出人意料，他已然多番领教过了。 接下来，他开始习学李四所演示的那些技能，一开始施展出来很不像样，施展了数十次之后终于开始像样了。 在此期间，红蕊又传授了他一些擒拿手法，让他融合进李四所展示的那些技法之中。他反复施展之后，高兴得脸上几乎笑开了花，心满意足地说道：“嗯，李四你个作恶多端的家伙，可千万别让我再碰到你，小心到时候我把你打个落花流水！” 通过梦中的持续施展，及至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将那些技法施展得十分像样了。 得了这样的传授，他内心十分高兴，起床的时候甚至哼起了小曲。 然而，下一刻，他开始不淡定了——那个在梦中传授他技艺的神偷李四，此刻正委顿在他的床边，尚自处于半昏厥状态。 这个该死的李四，怎么莫名其妙地跑到这里来了？莫非知道任先生将黄金铃铛送给了我，打算把它偷回去？ 忐忑之中，小尛子反复思索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虽则没有彻底弄清楚，却也隐隐猜到，李四被红蕊这个大神捉弄了。 他是被大神附体并加以保护的人，李四敢对他动鬼心思，下场注定好不了。 想到这里，他逐渐淡定下来，坐在一边静静地等待李四苏醒过来。 在此期间，章小鱼来催促他吃早饭，以便尽快动身赶路，他告诉章小鱼先等一等。 顿饭工夫过后，李四悠悠醒转，眨巴一阵眼睛，扭头看到淡定地坐在一旁的小尛子，当即跳起身来，作势猛扑。 小尛子也急忙站起身，一边招架一边说道：“很好，老子正想跟你大干一场！” 他起床之后憋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跟李四干一架，好检验一下自己的实力，于是急切地希望李四扑上前来。 孰料，李四凶狠地扑杀，没扑到他身前，却扑地跌倒了。 咦，这是怎么回事，莫非这个家伙感应出了他的强劲，索性不敢跟他打了？ 于是，他虎着脸说道：“李四，你既然找上门来了，那就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完全由不得你！你在老子面前装孬种，完全没用！” 李四强撑起身体，抬起被磕得鼻青脸肿的头，摆着手，用虚弱的声音说道：“好汉，我不是不想跟你打，实在是大不动了！我现在一用劲，心里就发虚，腿就发软，漫说打架，便是走路都困难，你还是放过我吧！” 小尛子听他这么说，心里想道：哎呀，这个家伙的气劲，莫非被我那把狼牙剑抽干了？这样的话，那他可真就打不了了，我又不能杀了他，不放过他又能怎样？ 小尛子哪里知道，经过红蕊的操弄，李四的功力已经悉数转移到他身上来了，现在的李四可以说功力全失，不但浑身无力，而且即便恢复过来，也无法再像以前那样穿墙入室偷东西了。 “嗯，我是个仁慈之人，你既然开口求饶，那我就放过你。”小尛子反复思忖之后，皱着眉头说道。 说话之间，一双骨碌碌的眼睛仍自在李四身上打量着，以探查李四到底还有没有一战之力。他刚刚习得那些神偷技艺，不在李四身上施展一番总有些不甘心。 李四谢过小尛子，挣扎着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出了门。 小尛子望着李四那摇摇晃晃的背影，摇头叹气一阵，旋即去跟章小鱼他们会合。 由于红蕊指示他再在外头待一日，是以他在路上一个劲地磨蹭，夜幕降临的时候离章家村还有二十多里地，只好露宿荒野。 章小鱼等人以为他近乡情怯、怕那些驱赶他出村的乡邻，因此并没有埋怨他，反而故意说些笑话以逗他开心。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 就在这一夜，从章家村到连城这一带，所有人都做了一个同样的梦。 梦境之中，天地先是一片清明，甚至清明得超乎人们的想象，那碧蓝的天空之中偶尔飘过几块云朵，或状如绵羊，或形似蟠龙，带给人异常舒爽的观感。 接下来，天地骤然一变，原本碧蓝的天空变成了黑灰色，那绵羊或蟠龙状的云朵也变成鸱吻或者恶龙，似要张开血盆大口无情地吞噬万物。 这一幕，立时吓得原本心情欢畅的人们个个毛骨悚然。 难道那传闻之中极其可怕的天灾就要降临了吗？那毁天灭地的巨大灾难，决然是任何人都难以承受的，灾难过后，一准是万物俱焚、遍地苍凉。 呀，这一准是人们罪愆深重，上天因此施加这样的惩罚。 惶恐之中，人们纷纷跪地祈祷，忏悔自己的过恶，以求上天格外施恩予以宽恕。 那苍茫的上天似乎动了真怒，完全不顾芸芸众生的哀求、祈祷，执意要将这一方生灵灭杀，不但动用了声势骇人的霹雷闪电，将草木房屋摧毁殆尽，而且搬动一颗巨大的星球，直朝人们压迫下来。 绝望之中，人们眼睁睁地看着那颗星球越来越近，却都无可奈何。 那颗星球来得极其迅速，不一会儿便悬在了他们的头顶上，所释放出来的巨大威压使得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 再这么下去的话，他们马上就会死，尸身都会被碾成齑粉。 死无全尸，对谁来说都是最大的悲哀。 就在这命悬一线的致命时刻，众人惊异地看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手执一把锈红色的钝剑，冲着那颗悬在众人头顶的星球喝道：“唗！何方怪物，竟敢来侵扰这一方生民，是不是不想活了？” 说罢，仗剑往那颗星球上一捅。 那让众人感到重重威压的星球，在少年的钝剑面前似乎不堪一击，被捅击之后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响声，好像随时都要裂开。 那个玉树临风的少年，捅了一剑之后还不解气，紧接着又要捅第二剑。那颗巨大的星球似乎怕了他，疾速升上天空准备遁走。 仗剑少年却不想就此放过它，当即纵身跃入空中，追寻星球而去，顷刻之间不见了踪迹。 人们这才纷纷松了一口气，暗道侥幸的同时，不由开始琢磨那个拯救了他们的少年到底是谁。 须臾，空中现出一张巨大的面庞，那面庞顶天接地，嘴巴微微翕动着，发出洪钟般的声音：“你们这些歪人都仔细听着！这些年来，你们犯下了太大的罪过，理当遭受天谴、通通被灭杀！怎奈谪仙章轩关键时刻出手，拯救了你们的性命。念在章轩造化通天的份上，我不想跟他为敌，姑且饶过你们。你们须得感念章轩的恩德，不得再做那些逆天悖伦之事，否则决不轻饶！” 第34章 何去何从费思量 说罢，巨大的面孔渐渐隐没，天地归复平静。 而章轩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却烙在了人们的脑海之中。 那些不认识章轩的人，纷纷猜测他到底是谁。而那些认识章轩的人，尤其是章家村的村民，则各自惊诧不已。 醒来之后，那些不怎么安分的人便东家走、西家串，谈论小尛子是什么谪仙、拯救一方生民之事。 “喂，我说兄弟，那个章轩，也就是小尛子，梦里的神人说他是谪仙，你信不信？” “哥哥，人家天神把话说得这么明，我敢不信么？这样的事情，我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神仙的事情尽管有些虚无缥缈，可是咱们一直崇信不是？咱们的祖宗都信那些鬼神，到了咱们这里焉能不信呢？” “信归信，可是咱们信的都是那些没见过面的鬼神，这小尛子天天在咱们跟前晃悠，我却从来没有瞧出他有丁点谪仙的模样！” “哥哥，你要说这个，那我就不得不跟你抬杠了。那个小尛子先前弄的那些古怪，你难道不知道？地动的时候，别人家的房子都受到了损坏，唯独他家的房子完好无损，你敢说这不是古怪？而今看来，那是因为人家是谪仙，能够保着自家的房子不受损。咱们当时不知道，还以为人家作怪弄坏了咱的房子，把人家赶出了村。这一回遭受天罚，兴许跟这个也有关系呢。” “兄弟的意思是，咱们那些事做得过分了？” “可不是过分了嘛！哥哥，要我说，咱们那是错怪了人家，人家要是心胸狭小，等到哪一天成了气候回来报复，咱们哭都来不及！” “兄弟，你说这个，我倒想起了那个风骚娘们莲心。据说小尛子进城的时候，在纽镇碰到了莲心，把莲心好生收拾了一顿。莲心回来以后告诉了她的儿子小嘎子，小嘎子为了给他娘报仇，竟然出外修仙去了。” “唉，善恶到头终有报，咱们还是收敛些吧。小尛子不回来便罢，如果回来，咱们绝对不可再招惹他，省得人家到时候下狠手。” “嗯，兄弟这话有道理，我去知会起先跟咱们一起撵小尛子出村的那些人一声，让他们别再作妖。” 他们在村里议论，章小鱼等人则在野外议论。 “尛子兄弟，昨天夜里我们都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你做梦没有？”章小鱼问小尛子道。 小尛子故作淡定地回应道：“嗯，确实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梦见一个该死的星球朝着我撞过来，就用这把狼牙剑捅它，捅得它咔嚓咔嚓响，又追了它老远，直到看不见它了才回来。” “你们看看，我说这事是真的吧？”章小鱼看着章小憨和章小海，“我一向认为尛子兄弟是咱们章家的大才，却没想到他竟然是谪仙！老叔说过，谪仙就是被贬到人间的神仙，暂时遭受些磨难，以后还会回到天上去的。尛子兄弟，咱们是最要好的朋友，等你回到天上的时候，一定把我们也带上，我们给你牵马坠蹬都行！” 小尛子闻言一笑，没有回应。唯有他自己知道，那所谓谪仙、拯救世界云云，都是红蕊和残剑里的大神鼓弄出来的神通，完全当不得真。大神们鼓弄出这样的神通，就是为了让他顺利回村。 然而，这件事他不能说穿，只能故作神秘。 红蕊还告诉了他一些其他事，他不是完全理解，正自慢慢消化。 红蕊告诉他，每个人或许都有自己的宿命，也都可以通过不懈的追求和努力改变自己的宿命。就像他，命中注定要走一条与其他人不同的路，这条路一旦走通了，不但他自己可以受益无穷，而且许多人也将因此受益。如果不是他具有与众不同的命格，一干大神也就不会选择他作为扶持的对象，他就不会有挖出琅琊剑的机缘。 村外的那个洞穴，不只他进去过，其他许多人也进去过，那些人因为跟大神无缘，是以没有挖出琅琊剑的机会。 挖出琅琊剑之后，他身上发生了诸多怪事，也因此遭受了一些磨难，然而据红蕊所说，这其实都是他命中注定的，即便没有琅琊剑，他也会遭遇相应的磨难，无非是磨难的表现形式和发生时间不同而已。 而要想消除这些磨难、改变自己那多舛的命运，他就必须作出改变，持续不懈地努力奋斗。 坚持走那与众不同的路，说起来简单，践行起来并不容易，须得具有超乎常人的意志和毅力。好在，有这些大神加持，他的路其实不怎么难走，起码在最初的一段时间内不怎么难走。 红蕊唠叨这些事的时候，小尛子也曾发出过疑问。他认为自己现在的文才不错，将来在文道上或许也有一定的成就。 面对他的疑问，红蕊的说法是，他现在在文字上的睿智，其实都是红蕊对他伐髓洗尘的结果，而不是他天然地具有文字天赋，一旦弃武习文，大神们便会弃他而去，他就会逐渐回归先前的状态，在文字方面变得非常平庸，习文的梦想便会瞬间破灭。 听罢红蕊这些唠唠叨叨的说辞，他尚自踌躇不已，对自己将来究竟走哪条路尚未拿定主意。 小尛子一边想着这些心事，一边跟着章小鱼等人回村。 他当初是被村民们驱赶出来的，心里的阴影犹在，所以，越接近章家村，他的心里越紧张。 章小鱼看到他那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笑道：“兄弟，你都知道自己是谪仙了，还这么紧张干什么？我们知道你是谪仙，那些操蛋村民肯定也已经知道你是谪仙，谁还敢上前欺负你？谁要是不长眼，不用你亲自动手，我们哥仨就把他按在地上摩擦了！” “就是就是！”章小海接茬说道，“我们将来是要跟着你上天的，现在总该为你好好出一把力，省得到时候你嫌我们功劳微末、不带我们。” 章小憨正要接着表态，小尛子笑道：“哥，你们还是放过我吧！这等事体虚无缥缈，人家未必相信。再说了，即使这是真的，你们也不该这么大肆宣扬，天机不可泄露的道理你们该懂。” 章小鱼等人闻言，稍稍愣怔一阵，继而纷纷点头。 “啊，对对对！”章小鱼正色说道，“兄弟，幸亏你提醒得及时，不然的话我可能会遭天谴。我寻常知道天机不可泄露，可是一到关键时刻就忘，毛病着实不小。” 说笑之间，他们来到村外，恰好一个村民出村，扛着铁镐迎面走来。 小尛子内心惴惴，生怕人家不待见他，于是急忙将目光移开，看向别处。 孰料，那人却撇开章小鱼等人，径自跟他打起招呼：“哎呀，章轩回来了？” 人家不但率先跟他打招呼，而且叫的竟是他的大名，这不由使他感到讶异。 第35章 奉为大神 一个曾经被村民驱逐的人，乍然回归，如何被人恁般尊重？莫不是因为他的身边有一只美丽的花锦的缘故？ 他一边胡乱琢磨，一边点头回应：“嗯，回来了，大叔！” 看样子，那人本来还要跟他攀谈一阵，可是见他有些冷漠，只好离去，一边走还一边不停地回头看他。 待得那人走远，章小鱼笑道：“兄弟，看到没有，村里人对你的态度完全变了！” 小尛子笑笑，没有说话。 进了村子，又碰到一些村民，那些人看到他们，或是含笑上前打招呼，或是冲着他们点点头，都没有什么厌恶的表示。 个别打招呼的人甚至满脸堆笑地说道：“哟，大神回来了？” 一边说，一边扫视着小尛子和他身边的花锦，几乎无视章小鱼、章小海和章小憨。 章小鱼于是讪笑道：“兄弟，你现在是主角，我们三个反倒成了可有可无的陪衬！” 小尛子正自惊异于村人态度的变化，闻言笑道：“哥，那些人都是墙头草，吹什么风就往哪边倒，你们何必在意？当初他们撵我出村的时候那副气势汹汹的架势，你们都看到了。我现在回来，他们无非是因为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就把自己那些恶行一笔勾销，对我的态度来了一个彻底的转变，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嗯，着实是可笑！”章小鱼点头回应道，“要我说，他们就是莫名其妙地犯贱，不知所谓。” 一行说，一行来到小尛子家。 眄氏正跟小花在家里做女红，见小尛子回来，急忙跳下炕来，一只手抓住小尛子的手，另一只手在小尛子头上摩挲，泪水扑簌簌地流着，说道：“尛子，你怎么不声不响地回来了？” 章小鱼不待小尛子回言，抢着说道：“婶儿，尛子兄弟在外头住不习惯，想家，我们只好陪伴他回来。婶儿，我们三个陪着他出去，又把他全须全尾地带回来，你应该放心了吧？” “谢谢你们，小鱼！”眄氏抹抹眼泪，松开小尛子的手，看着章小鱼他们，“尛子年纪小不懂事，仗赖你们了。” “婶儿，一笔写不出两个章字来，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可别这么外道，弄得我们不好意思。”章小鱼说道，“尛子兄弟是有大出息、大造化的人，我们以后说不定还得仗赖他呢。” 相叙一阵，章小鱼等人各自回家。 小花对小尛子带回来的花锦很感兴趣，不停地摩挲着它那漂亮的羽毛。那花锦似乎知道小花跟小尛子是一家人，扭着脖子、伸着长喙亲热地在小花身上拱来拱去，并俯下身子，似乎等着小花骑上去。 小花一边笑，一边骑着花锦在门外转悠。 小尛子则在屋里跟眄氏叙话。 “娘，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村里人有没有欺负你们？”小尛子问道。 “嗨，说些闲话而已，我倒不怎么在乎，嚼舌根的什么时候没有呢？”眄氏说道，“我们孤儿寡母的，你都被他们撵走了，他们要是再上门欺负，那可就彻底丧了良心，娘不跟他们拼命才怪！” 小尛子知道娘亲性格刚硬，这话不仅是说说而已。这些年来，一家人的生活重担全都压在她身上，如果没有这些刚气支撑着，她恐怕早就被压垮了。 小尛子以前还不太能够体会娘亲的苦，经过此番外出，他成熟了许多，对娘亲的苦有了更加深刻的体会。 “娘，我这次去城里，尽管遭遇了一些波折，却也有了些收获。这是我挣来的钱，你留着用，往后就不要这么辛苦地做活了！” 他一边说，一边将一个装着钱的布包从大花包袱里拿出来，交给眄氏。 “你这些钱——”眄氏接过布包，打开看了一眼，对小尛子说道，“这应该是大先生给你的盘缠吧，怎么说是你自己挣的呢？” 小尛子又从大花包袱里拿出一个布包，笑道：“娘，这才是先生给我的盘缠，我打算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离开连城之前，他已经将鬼脸张父子所奉送的钱和自己所剩下的盘缠分成两份，其中一份便是给眄氏的那些，另外一份则是准备还给章宽仁的。 还给章宽仁的这一份，其实并非他所说的原封不动，而是稍稍减了一些。他知道，章宽仁心底宽厚，性格却颇为执拗，他要是真的原封不动地还回去，章宽仁必定会动怒。 施惠而人家却不受，这是章宽仁接受不了的。 眄氏看着布包里的钱，神情却有些发愣，说道：“尛子，咱们家穷是穷，却一向穷得有骨气，从来不干什么偷鸡摸狗的龌龊事。你出去的时间不长，又要念书，哪里能挣这么多钱？” 小尛子见问，只好胡乱支吾：“娘，城里的钱好挣，又恰好赶上我运势旺，所以就挣了这么多。不光是我，小鱼哥他们也挣了不少呢！” 说这话的时候，他不由联想起了任白所说的华盖罩头的话，心里登时咯噔跳了一下。 眄氏定定地看看他，说道：“嗯，你说你运势旺，我倒也不能不信。你知道吗，今天一大早，门外就呼呼啦啦地来了一大帮人，一开始我还吓了一跳，后来听他们说你是什么谪仙、他们口口声声地称你为大神，我那悬着的心方才放下来。尛子，那个梦我也做了，你要真是谪仙那该多好！” 小尛子笑道：“娘，你放心，我将来一定有出息，让你和姐姐好好跟着我享福！” “那敢情好，娘就盼着那一天呢！” 眄氏说着，眼里又闪现出了些泪花。 就在他们娘俩叙话的工夫，一些村人听说小尛子回来了，便陆续来到他家，一边称呼他为大神，一边让他讲讲外头的事，有人甚至让他专门讲讲在纽镇教训莲心的事。 眄氏说道：“列位乡邻，我家尛子就是个普通的孩子，哪里是什么大神？你们这么称呼他，是会折他的寿的，还是别这么称呼为好！” 那些人闻言，固执地说道：“大牛家的，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连天神都说你家章轩是谪仙，难道天神也是折章轩的寿？天神认可的事，我们不能不信，不然的话岂不是亵渎了天神？你要是不让我们奉章轩为大神，那就是折我们的寿！” 眄氏见状，一时之间无言以对，只好看向小尛子。 小尛子笑道：“众位乡邻，你们要是愿意称呼我为大神，那我就权且受着，反正这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说明不了什么。可是，我有言在先，谁要是再说我作怪，那我就跟他不客气！” 说话之际，将脸上的笑容倏然一收，神情之中透出凛冽的寒气。 村民们见状，内心不由自主地一紧。 小尛子无非是个十四五岁的乡村少年，可是此时所释放出的冰寒气息竟然使他们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威压。 第36章 连山锁 呀，这难道就是谪仙所释放出的气息么？ 众人于忐忑不安之中各自犯起嘀咕，再也不提什么莲心受辱之事，点头哈腰地散去。 便是眄氏和小花，也感到了小尛子所释放出的冰寒气息，不由暗道：哎呀，这个一向顽皮的孩童，似乎突然之间长大了、成熟了！ 心念及此，眄氏再也不想拿小尛子当小孩看待了，而是打算将他当作一个能够顶门立户的成年人。 一个给家里挣来这么多钱的人，纵使没有那些令人打怵的冰寒气息，难道就不该把他当作成年人么？ 于是，眄氏对小尛子说道：“尛子，你现在已经基本上成熟了，家里那些抛头露面的事，娘就交给你了。” “娘，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小尛子正色回应道，“这些年你和我姐受了不少苦、操了不少心，从今往后我一定要尽力给你们遮风挡雨，不让你们受半点委屈！” 在家里待了一天、应付了好几拨上门来跟大神套近乎的乡邻，小尛子于次日去拜见章宽仁。 章宽仁已经从章小鱼等人那里得悉了小尛子被任白辞退之事，是以接过小尛子递过来的任白的信之后并未急于阅看，而是平静地说道：“章轩，那些事情我已经知道了，错不在你。你既然回来了，那就还是我的学生，赶紧回来上学吧。” 小尛子谢过章宽仁，将包裹着盘缠的布包放在他面前，说明归还之意。 章宽仁甚至没瞥一眼那个布包，径自说道：“章轩，我送出去的东西，你再把它还回来，岂不是打我的脸？” 小尛子恭恭敬敬地回应道：“先生，您的好心，我一直心领着，当初若非穷极无奈，您这些盘缠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收。而今我回来了，这些盘缠已经用不上，只好物归原主了，难道我自己无端花费了不成？再者说了，我在城里也多少挣了些钱，足够家用，若是花您的钱，我心里始终不安。” 章宽仁见小尛子话说得诚恳，又从章小鱼他们那里得悉几个小辈都靠出苦力挣了点钱，料想小尛子也跟他们一样，于是稍稍推拒一番之后便将盘缠收下了。 次日起，小尛子又回到学堂上课，散学的时候偶尔遇到莲心，莲心却绕路躲开了。 她在纽镇遭受了恁般屈辱，心里十分不甘，回家之后添油加醋地向丈夫和小嘎子哭诉。她的丈夫孙心是戴惯了绿帽子的人，一向没什么火性，并且这件事情涉及她的孤老，所以孙心听罢她的哭诉只是稍稍安慰了她几句，并无其他举动。 小嘎子见她被小尛子欺负得这么惨，当时就要打上小尛子的门，却因小尛子出门在外、家里只有眄氏和小花两个女人而没有采取行动。 思来想去，小嘎子决定出去修仙，待得学成一身仙技之后，再回来找小尛子算账。 莲心寻日风骚，在这件事上却表现得甚为果决，不但未加拦阻，还一味撺掇。这自然越发坚定了小嘎子修仙的意志，没过几天，小嘎子就毅然决然地走了。 从此以后，莲心逢人便说小嘎子出外修仙去了，等到修成仙人，就回来收拾小尛子，替她讨回公道。 小尛子回来以后，若无那一夜的梦境，莲心原本也要在小尛子面前宣扬一番小嘎子修仙之事，可是现在，小尛子已经被村民奉为大神，并且连天神都宣称他是谪仙，莲心哪里还敢面对小尛子？见了他只能绕道走了。 绕道走的莲心，心中的苦楚甚至无人分说。这个时候，她终于彻底意识到不该招惹小尛子了。 小尛子以为莲心这是怕了他，却哪里想得到莲心竟有这等复杂的心思！ 按部就班地上学之后，小尛子那到底是从文还是习武的纠结暂时放下了。红蕊也没再对他发出提示，任由他平静地过自己的日子。 半月之后的某一天，小尛子散学回家，发现那只寻日很乖的花锦咕咕咕地叫个不停，不由皱起了眉头。 花锦不会无缘无故地一直鸣叫，他在城里被人绑架的时候花锦就这么叫过。 莫非又有什么人打算绑架他，或者对他以及他的家人不利？ 他正自胡乱琢磨，小花从屋里出来，说道：“尛子，这花锦咕咕咕咕地叫了半天，怎么安抚都不管用，是不是病了？” 小尛子摇摇头，说道：“姐，它没生病，可能是感应到了什么。” “感应到了什么？”小花眨巴着眼睛说道，“咱们这里一切都跟往常一样，它能感应到什么？我看它就是病了！” 眄氏拿着针线活出来，抬头看看天，说道：“你们小孩子家无知无识的，除非是黑云压顶，一概感觉跟往常一样。你们看到没有，从日头偏西开始，这天色就有些灰暗，呼吸起来也有些憋气，这难道不是异常？花锦的鼻子兴许比狗都灵，因为感觉到了这些异常，才咕噜咕噜地叫唤。” 小尛子闻言，抬头看看天，又做了几个深呼吸，方才意识到眄氏所说的话不差。这等异常天象，通常只有下大雨之前才会出现，可是现在，天色灰暗归灰暗，却是万里无云，一点下雨的迹象都没有，出现这样的天象显然极不正常。 他一边皱着眉头思索，一边摩挲着花锦的羽毛，试图让它平静下来。在他的安抚下，花锦稍稍平静了一些，可还是时不时地叫唤一阵。 怀着忐忑的心情吃罢晚饭，小尛子便躲进自己的房间，试图跟红蕊沟通，询问一番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当红蕊那微弱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他全神贯注地聆听着，唯恐漏过任何一个关键信息。 据红蕊所说，这应该是一种具有封天锁地功能的连山锁，当这片区域被那连山锁锁定的时候，便会出现这样的异象，盖因那连山锁意在吸收这片区域的能量，使得这里的能量减少，天色因之灰暗，空气因之稀薄。 红蕊这么说，小尛子是相信的，因为红蕊乃是曾经的扑地魔，具有感知方圆一两百里内的情况的神通。 问题是，这片原本平静的天地，为什么突然有了连山锁？又是谁在利用连山锁吸收这里的能量、戕害这一方生灵呢？ 听到小尛子提出的这个问题，红蕊开口回应道：“小子，我已经跟你说过，世事多变，难以恒常，这骤然出现的连山锁便是一个极好的例证。你问我到底是谁布设了连山锁，我现在无法回答你，因为那个施展神通的家伙处于我的探测范围之外。我猜测，那个家伙或许是个掌握了一定仙术的人，又或许是一个蛰伏已久的大妖。” 小尛子闻言，当即怔在那里。这个人类的世界，怎么可能有人掌握仙术，又怎么可能有蛰伏的大妖？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人类的生存还会有什么保障？那个掌握了仙术的人且不说，那个蛰伏的大妖一旦发威，这一方生灵就会被它一口吞吃得干干净净！ 这样的后果，委实可怕！ 仅仅是这么想的时候，他的身体就发出了轻微的颤栗。 第37章 是大神就要有担当 可是转念一想，他又有些释然——连他这样的凡人之躯都跟一众落难的大神有了瓜葛，其他大神或者大妖又何尝不会存在呢？ 如果跟红蕊等落难大神没有发生任何纠葛，他肯定认为红蕊所说的都是妄言，可是，这匪夷所思的事情已经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他身上，他怎么可能认为红蕊所说的话是妄言呢？ 对他来说，接下来的问题是如何阻止那个施展连山锁神通的家伙继续戕害这一方生灵。 下意识地，他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一众大神身上。 “大神，”他对附着在体内的红蕊说道，“妖是鬼蜮，您是神祇，应该对付得了它吧？这个大妖恁般作孽，您一旦施展出扑地的本事，它瞬间就会玩完。” “呵呵！”红蕊尬笑道，“你这话说得容易，做起来却难。我跟我那些伙伴要是不遭难、仍然具有巅峰时期的神通，自然不会容忍大妖放肆，吐口气都能灭了它。问题是，我们现在的处境极其窘迫，若非有先前的底蕴支撑着，这么多年下来，恐怕早就饿死了。你在梦境之中所见到的神人之所以一个个形容枯槁、鸠形鹄面，原因即在于此。” “这么说，你们连一个下界的大妖都打不过？”小尛子纳罕道，“如此一来，岂不是得任由那个大妖折腾？” “从现在的情况看，打得过打不过，完全不在于我们，而在于你。”红蕊回应道。 “在于我？”小尛子越发纳罕起来，感到红蕊这话太过莫名其妙。 “没错，确实在于你！”红蕊笃定地回应道，“你现在也已经被村民们奉为大神，在称呼上跟我平级了。是大神，就要有大神的作为、大神的担当，而不能徒有其表、名不副实。” “可是——”小尛子尴尬道，“我这个大神称号是人家随便叫的，当不得真。我要是真有大神的本事，不用您说，马上就会去把那个该死的大妖灭掉。” “你的潜力无穷无尽，就看你愿不愿意发掘了。”红蕊说道，“连我们这些曾经的大神都需要仰仗你，你敢说自己没有大神的本事？诚然，你现在的本事不高，仅凭一己之力对付不了那个正在弄鬼的大妖，可是有我们助力，那就不一样了。照我说，这正是你获取成长机缘的一个绝佳机会，端看你想不想利用。” “我倒是想利用呢！”小尛子苦着脸说道，“那个大妖无端戕害这一方生灵，我要是灭了它，既能拯救这一方生灵，又能自己获益，何乐而不为呢？问题是，我不知道如何利用呀！” “如何利用，我可以教你。”红蕊说道，“你只要想利用，那咱们就齐心协力，跟那个大妖较量一回。灭杀了那个大妖，这一方的生灵会受益，你会受益，我们这些大神也会受益。何去何从，你自己拿主意，我不逼你。” “好吧，我仔细想想。”小尛子回应道。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他年仅十四岁，并且从来没有干过这样的大事，实际上很难作出去跟大妖较量的决断，因此一直犹豫不决。 至晚，米家突然送来请帖，道是小芹夫妇明日回门，请小尛子前去赴宴。 小尛子曾经担任小芹的送亲使，这应该是米家对他进行酬谢的表示。他正自纠结于去不去对付大妖的困惑之中，心情有些郁闷，于是打算去米家吃顿酒席开开心。 第二天，他兴兴头头地去了米家，然而，到了那里，他就高兴不起来了，先是看到了小芹那张忧郁的脸，继而看到了小芹的丈夫、那个老男人的傲慢的神情，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看来，新婚燕尔的小芹过得并不好，或许是受到了那个老男人及其家人的欺负。 让他更为沉郁的是，小芹乘间对他说道：“兄弟，我很想念你那只花锦。” 他尽管对男女之事一知半解，却也听出了小芹的言外之意，只好尴尬地笑笑。 他只是在睡梦之中跟小芹有过缠绵，现实之中没有任何亲密接触，对小芹也没有任何割舍不断的情愫，所以，看到小芹这个样子，听了小芹所说的话，他不是为自己伤心，而是为小芹难过。 小芹过得不好，以他那恻隐之心动辄而起的少年心性，恨不得立时将小芹从苦海之中拉出来。然而，扪心自问，他没有那个能耐，完全做不到，甚至连安慰小芹一番都有些词穷。 不知不觉间，他喝得酩酊大醉。醺醉之中，他终于作出了自己的决定——去跟那个该死的大妖较量一番。 他认为那个正在作妖的家伙是大妖，却未必一定是大妖，然而无论怎样，他都要去对付对付它，出一口憋在心口的恶气。 次日，他向娘亲眄氏和姐姐小花告辞，并向先生章宽仁告假。跟章宽仁说的是外出游历，跟眄氏和小花说的是外出游学。 而后，便悄无声息地走了，没有带那只花锦，也没有背大花包袱，只是随手抓了些钱带在身上。 当然，那把琅琊剑他一定会带着。 红蕊早已给他指明了方向，所以，他一出村就径自朝南走，这是与去连城相反的方向。 走出三十里地，他坐在路边的土坡上歇憩。 这个时候，红蕊开口说话了：“小子，你确定要去对付那个神通吓人的大妖？如果后悔，现在还来得及！” “大神，我心意已决，不会后悔。”小尛子淡定回应道，“我已经琢磨清楚了，人世间的诸多苦难，唯有顶天立地的大能方能解脱，我要做顶天立地的大能，不成功便成仁。” “嗯，你终于开始醒悟了，我很欣慰。”红蕊说道，“不过，对你来说，这仅仅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今后的每一步路如何走，都必须费一些思量方能走好，随意所之是不成的。” “大神的意思是——”小尛子听得有些迷茫。 “武道大能威风赫赫，然而成功的道路上却充满艰险，必须战战兢兢、心怀敬畏，扎扎实实地踏出每一步。”红蕊回应道，“即如现在，你下定决心去对付那个大妖，我不知道你究竟做了哪些必要的准备？” “大神，我已经想好了。到了那里，我就径直闯进那个大妖的巢穴，拿着狼牙剑捅它，把它身上捅出几百个窟窿，让它活不成！” 小尛子意气风发地说道。 “你这么做，纯然是蛮干，死的就不是大妖而是你了！”红蕊说道，“你要记住，任何时候、任何地方，蛮干不但成不了事，反而会坏事。你现在是去成事，而不是去坏事，所以绝对不能蛮干。” “大神，我现在只有这点本事，您是知道的，不然又能怎样？”小尛子无奈地说道，“要不您把您那高妙的神通传授给我，好让我有跟大妖拼死搏杀一番的能力。” 第38章 穿花蛱蝶手 红蕊笑道：“呵呵，你连基础都没打牢，却琢磨着一口吃成胖子，这不现实。你且在这里停留几日，好好炼炼气，顺便把从李四那里淘碌来的手上的功夫习练纯熟。待我满意之后，再传授你一招穿花蛱蝶手，到时候去对付大妖，就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了。” 小尛子听了这话，立即高兴起来，说道：“大神，这穿花蛱蝶手必定是高深的神通，到时候我一施展出来，那个大妖肯定受不了！” “错！”红蕊说道，“你现在几无武道基础，肉身和神魂力量太弱，我要是真的传授你那些高深的功夫，你的肉身和神魂都会被撑爆。这穿花蛱蝶手乃是一种小巧的手上功夫，你可以将它理解为擒拿术，等你练好了，我再告诉你怎么运用。” 小尛子愣怔一会儿，寻思一番，认为红蕊的话很有道理，于是按照她的吩咐开始炼气、演练神偷技艺。 两日后，他感到自己浑身的气劲爆棚，似乎一拳便能打死一头牛，刚要去对着一块大石头打一拳，却被红蕊喝止，乖乖地按照红蕊的指令将那些汹涌的气劲导引至它该去的地方。 气劲如此反复爆棚、反复导引，五日后，小尛子感到自己不但精气神更加充足，而且似乎轻盈了不少，举手投足都不怎么费劲。这个时候的他，施展起那些神偷技艺来，由不得越发得心应手。 接下来，红蕊开始传授他穿花蛱蝶手，不是一气教完，而是一段一段地教。 小尛子用心记忆并演练着，饶是如此，还时常出错。盖因这穿花蛱蝶手虽则跟神偷技艺的手法有些类似，却繁复、巧妙得多，对他来说极不容易掌握。演练这一技艺的时候，他还忙里偷闲地琢磨，李四如果掌握了这些技艺，那肯定是偷遍天下无敌手。 花费了十多天时间，小尛子方才将穿花蛱蝶手基本掌握。 红蕊又让他手执琅琊剑演练这一技艺，他虽然不明白缘由，却也只能照做。 五日后，技艺成就，红蕊指示他继续前行。 他一边行走，一边不停地琢磨穿花蛱蝶手的奥妙。这是他迄今为止从大神那里得来的唯一的技艺，也是对付大妖的唯一手段，为了灭杀大妖而不被大妖所杀，他必须将它烂熟于心，以便到时候行云流水般施展出来。 性命交关之际，容不得半点迟疑和马虎。 约莫走出二百五十里地，来到一个群山耸立之处。 这里的山势固然巍峨，却全然没有清新的气象，那些大山都是见底不见顶，从半山腰处便生出一些灰色的雾气，越往上那雾气越浓，给人一种极其压抑的感觉。 通过询问周围的人，小尛子得悉这是阴山。 那些人见小尛子只身来到这里，纷纷出言劝道：“小子，你不是本地人，不知道阴山里头的凶险，切莫莽里莽撞地往里闯。这连我们本地人都轻易不敢进去的地方，你要是莽里莽撞地闯进去，一条小命可能就没了。那些流窜在山间的豺狼虎豹且不说，单是这浓重的雾霾都能把人憋死，还是不进去的好。” 小尛子谢过他们的好言提醒，兀自执拗地往山里走。 那些人见他恁般固执，又不好伸手拉他回来，只好唉声叹气。 来到阴山山口，小尛子停下脚步，等待红蕊进一步的指示。 红蕊施展扑地神通感应一番，自言自语道：“嗯，果然是一个该死的大妖，好在尚自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倘若彻底醒过来，那就难对付了！” 自言自语毕，又对小尛子说道：“小子，进入山口之后就不要再往前走了，施展穿花蛱蝶手将琅琊剑抛出去就好。” 啊？把狼牙剑抛出去？这雾霾重重的地方，我一旦把它抛出去，还能把它找回来吗？它可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呀，一旦找不回来，那我就极有可能遭殃啊！ 这么想着，他向红蕊发出了疑问。 红蕊说道：“小子，我传授你穿花蛱蝶手，就是为你抛出和收回琅琊剑用的，不是让你用这样的技法与那大妖徒手肉搏。徒手跟人家肉搏的话，你还差着不少级数。你只要将这一技法的起式和收式掌握好了，那被抛出去的琅琊剑到时候便会自动回来，根本用不着你费劲巴拉地找。” 小尛子听了这话，一边往前走一边寻思，在心底里将穿花蛱蝶手的起式和收式重温许多遍，以免到时候出错。 过了山口，这里的雾气越发浓重，尽管能看出半里地左右，呼吸却有些困难，眼睛也有不适应的感觉，被那雾气刺激得有些疼痛。 幸好红蕊让他在这里停下，如果再往里走，他可能更加难受。 停下脚步之后，他开口问道：“大神，现在可以了吧？” 红蕊回应道：“嗯，可以了！你先将那把琅琊剑拿在手里，施展几遍穿花蛱蝶手，然后把它抛出去。抛出去之后，你就甭管了，顾自休息即可。” 小尛子按照红蕊的吩咐，拿出琅琊剑，舞弄一阵之后，旋即将它抛了出去。 琅琊剑嗖地一声窜出去，顷刻之间不见了踪迹。 虽然红蕊让他放心休息，他却挂念着琅琊剑的去向，一直放不下心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好来回踱步、胡乱溜达。 许是为了让他安心，红蕊说道：“小子，你这么心神不宁，焉能干成大事？你那琅琊剑，此刻正在雾霾之中自由自在地穿行，我给你看看它的影像。” 红蕊话音甫落，小尛子的脑海之中果然出现了琅琊剑在雾霾里头穿行的影像。打眼望去，那琅琊剑犹如在广阔无垠的天空中穿梭的流星，行进速度极快，行进轨迹却弯曲不定，宛如仍自受着穿花蛱蝶手法的驱使。原本凹凸不平的剑面，闪耀着一层白色的光，似乎还隐约有些火花四溅的样子。 呀，原来狼牙剑竟然真的可以这么使！ 看到这一幕，他又惊呆了。 他原本以为这琅琊剑不过是一件防御利器，谁沾上谁倒霉，却从来没想到用琅琊剑进行这样的攻击。在他看来，这没头没尾的铁疙瘩，用来攻击的话，甚至不如一根木棍好使，攻击效果也不如木棍，捅在谁身上都宛如给人家?痒痒。 可是现在看来，琅琊剑完全可以用来攻击，它那在空中飞来飞去的神通，一般人绝对难以抵挡。 可是，他哪里知道，被它抛出去的琅琊剑在雾霾之中穿行，其实并无任何攻击之能，而是正在吸收雾霾中的能量，以便为处于剑身里的大神们提供滋养。琅琊剑之所以能够自主飞行，也并非它本身妖孽到了这样的程度，而是因为剑身之中的大神们的加持。 如果没有大神们的加持，琅琊剑其实就是一块毫无灵性的铁疙瘩。 第39章 吸取特异法则 大神们正处于低谷之中，百般寻觅吸取能量的机会而不得，得益于小尛子的作为，他们才有这样的机会。 唯有吸收能量，他们才能恢复，并进而东山再起。 大神们最清楚，天上从来不会掉馅饼，为了自身的利益，他们必须给小尛子提供适当的好处。往好里说，这是互利共赢，往坏里说，这无非是各取所需。 对他们来说，帮助小尛子成长，也就是帮助自己成长。盖因他们都曾经是身具怪异神通的武道大能，并曾经因仗着这些怪异神通肆意妄为而为其他武道大能所不容，最终被镇压在这琅琊剑里。 从无限风光到无限憋屈，这等巨大的反转，使得他们万分不甘心。多少年来，他们心心念念地谋求重新崛起的机会，而今这个机会终于有了，他们于欣喜若狂之中认真思量，认为除了自己需要尽可能地抓住任何可能遭遇的机缘之外，还必须着力辅助小尛子成长。 辅助小尛子成长的意义，不仅在于成长之后的小尛子能够带给他们更多的机缘，而且在于小尛子或许能够给他们一些庇护甚至可以成为他们的替身。 数十万年前，他们曾经因肆意妄为而被镇压，东山再起之后，他们还可能被那些人所敌视，倘若小尛子挡在他们前头，那他们就不会被人针对了。实在不行的话，他们甚至可以将所有的功力都授予小尛子，让小尛子为他们报仇雪恨。 从这一意义上说，小尛子不仅是他们的救命稻草，还是他们的全部希望之所在。 在相互扶持、共同受益的过程中，小尛子现在只是一个懵懂的接受者，并不是自主接受者。然而他们相信，有红蕊这个附在小尛子体内的伙伴帮忙，小尛子一定会逐步被引导至他们所需要的方向。 他们目前的处境与红蕊有所不同。他们身处琅琊剑内，可以通过吸收外界的能量而成长，红蕊却不能。红蕊离开了琅琊剑，与小尛子连为一体，小尛子吸收多少能量，红蕊方能吸收多少能量。至于琅琊剑所吸收的能量，红蕊则无法分润。 处境不同，想法也会不同。他们希望透过琅琊剑吸收尽可能多的能量，红蕊则希望小尛子吸收更多的能量、尽快成长起来，带携她恢复、成长，最终脱离小尛子那凡人的身躯。 因为此故，他们通过那在雾霾之中穿行的琅琊剑吸取能量的时候，红蕊正自示意小尛子通过调整呼吸来吸收这里的能量。 “小子，你既然来了这里，就不要无所事事，应该尽可能多地吸收些外界的能量。”红蕊说道。 “外界的能量？”小尛子闻言迷茫，“大神，我所看到的是，这里都是雾霾，令人呼吸都有些困难，哪里有什么能量？您若是让我敞开吸收这些雾霾，那我还不得憋死？” 红蕊说道：“小子，这你就不懂了！这些雾霾并非普通的雾霾，而是蕴含着充沛能量的雾霾，其中具有一些特异的天地法则，不然的话，那个大妖又如何能够利用它来布设连山锁？你吸收了这些特异法则，便可将自己的肉身和神魂淬炼到一个新的高度，不但不会憋死，而且在境界上会实现升华。” 她急于透过小尛子的身躯吸收外界的能量，却不得不耐着性子跟小尛子讲道理。小尛子凡事懵懂，她必须循循善诱。 “可是，大神，”小尛子仍然有些犹豫，“这些雾霾有些熏人的味道，我不知道如何吸收呀！” “按我教你的方法做，你就能顺畅地把它吸收进来，一开始可能感到它有些熏人，过后就感觉不到了。” 接下来，红蕊传授给小尛子吸收外界能量的呼吸和气劲运行方法。小尛子尝试一番之后，调整调整呼吸，开始吸收外界的能量。 如果真如红蕊所说，吸收这些能量能够壮大他的肉身和神魂，他当然乐于吸收。只是，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拿不准红蕊所说的话是真是假，只能先试试看。 他的盘算是，要是感到很憋气，那他就马上停下来。 想不到，调整呼吸方法之后，他不但没有感到憋气，而且再也感觉不到那些雾霾熏人。相反，他感到其中竟然有些许甜丝丝的味道。 尽管没有任何相关经验，他却不傻，认定这应该是那些特异法则的组分。没有什么痛苦，还有一种跟吃糖一样甜蜜的感觉，这可太好了。早知道这样，他就不会犹豫了。 一边吸收外界的能量，一边运用红蕊所传授的方法将这些能量引导至它该去的地方，他一时之间忙活得不亦乐乎。 他不知道的是，他所吸收进来的这些能量，绝大部分成了红蕊的营养，滋养他的肉身和神魂的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红蕊尽管已经跟他连体，本质上还是两个相对独立的个体，若非如此，红蕊便不会甘愿灭失自己附上他的身，将来也没有可能出离他的躯体。 落难之后首次吸收外界的能量，红蕊内心异常欢喜，仔细感受着能量加身之后的状况，发现自己那原本十分虚弱的神魂渐渐有了些血色。 她十分清楚，包括她在内的一众落难大神的神魂，由于困厄得太久，几乎都已经干瘪得不成样子，若要重新焕发出生机，需要大量的养分。这阴山之中的能量看上去非常充沛，可是对他们来说还不够塞牙缝的，即便把它全部吸收进来，也不足以让他们血脉充盈。 然而，对他们来说，这已经是个极其难得的机会了。 如果没有小尛子，他们可能会一直委顿下去，直至神魂被饿死。而如果没有阴山的能量补充，他们还会继续处于委顿状态之中。 善用每一个机会，积蚊子肉而成饕餮大餐，乃是他们当下不得已的选择。 她的欣慰还在于，小尛子吸收了这里的能量之后，身体状况必定会有极大的改观，说不定会从一个平凡之躯一举冲上武道境界的最低境界土石境。到了那个时候，她就可以教授小尛子一些初级功法了。 根据她的探测，那个处于阴山深处的大妖正自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即便探查到了有人在这里疯狂地吸收能量，也无力出来干预。因此，抓紧时间、不眠不休地吸收能量，赶在大妖彻底清醒之前将这里的能量悉数吸收，乃是最为恰当的选择。 所以，这段时间之内她不能让小尛子休息，小尛子如果支撑不住，那她就强行给小尛子输入自身能量，以使小尛子始终具有足够的精力。 她吸收了这么多能量，反馈给小尛子一些，不过是九牛一毛。 三个时辰过后，那一直在雾霾之中穿行的琅琊剑回来了。 小尛子收回琅琊剑，迷茫地看着它，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做。 红蕊见状，开口说道：“愣着干什么？你再施展穿花蛱蝶手，将它抛出去！” 第40章 神游穹窿十三窟 小尛子回应道：“大神，它游窜了这么长时间，应该累了，能不能让它歇一阵？” “不能！”红蕊果断拒绝道，“赶紧把它抛出去，否则我要生气了。” “大神，您别生气，我这就把它抛出去！” 小尛子不敢怠慢，抓紧施展穿花蛱蝶手，火速将琅琊剑抛了出去。 重新坐下之后，他不由想道：这把狼牙剑兴许是真的累了，方才窜回来，打算好好休息休息，红蕊这个操蛋娘们却非要逼着老子把它抛出去，简直是缺乏人性，心肠真狠！ 他哪里知道，琅琊剑有那些大神加持着，不会像他想象的那样疲累，之所以返回来，乃是由于外部的动力不足，需要他重新提供抛掷的动力。补充了适当的动力之后，琅琊剑在大神们的加持下，完全可以借助惯性持续飞行。 琅琊剑四处穿行，看上去很有气劲，小尛子一直枯坐在这里，却感觉很是无聊。乍然吸收特异法则之际的甜蜜和新鲜感，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淡化了。一个十四五的少年，正是好动的时候，一直这么枯坐着，委实颇为难受。 红蕊或许窥探到了他的心思，说道：“小子，我带你去畅游一下穹窿十三窟，如何？” “啊？”小尛子闻言纳罕，“大神，您先前让我老老实实地坐在这里吸收能量，怎么突然之间改主意了？那穹窿十三窟又是什么地方？” 红蕊说道：“小子，我所说的畅游，乃是神游，就是说，我施展扑地的神通，带携你的部分神魂去游历一番，而不是让你离开这里。神游之际，你的部分神魂脱离肉身，肉身却依然坐在这里。” 啊？神魂与肉身分离？人家通常都说，只有死了以后，人的灵魂才能出窍、脱离肉身，以便投胎托生，可我明明是个大活人，大神怎么能够进行这样的操作？她不是要故意害我吧？ 想到这里，小尛子问道：“大神，我是个活人，又不想死，怎么可以灵魂出窍？灵魂一旦出窍，那就回不来了呀！” 红蕊笑道：“小子，你太孤陋寡闻了！对武道强者来说，身魂分离乃是极其平常的事，根本不存在灵魂出窍回不来的问题。你现在尚未真正踏入武道，自己肯定没有进行神魂分离的操作，有我帮助就不存在任何障碍了。我这么操作，算是提前给你增加一点武道体验，你不必害怕。” “啊，您这么说，我大概明白了一些。”小尛子虽则仍旧将信将疑，却相信红蕊不太可能害他，“既然如此，那就试试吧。” 话音方落，他当即感应到自己的灵魂出了窍，跟随着红蕊在雾霾之中穿行。这个时候，他再次看到了红蕊那绝美的形象，感受到了红蕊所释放出来的氤氲的气息，心头不免有些紧张。 这么一个绝色美人，按理说无论如何都无法跟那扑地魔的称号联系在一起，可红蕊却诡异地将两者统一到了一身，这让小尛子感到很是古怪。 琢磨这些事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多看了红蕊几眼。 “小子，别光顾着看我，那穹窿十三窟才值得你好好看呢！” 红蕊白他一眼，似乎有些不悦。 嗯，美女都不愿意人家轻亵，不看就不看吧，反正她藏在我的身体里，一时半会儿也跑不了。 小尛子这么想着，尽量避免将目光投向红蕊，开口问道：“大神，您还没说那穹窿十三窟是怎么回事呢！” “所谓穹窿十三窟，就是那个正在作妖的大妖所挖掘出的十三个洞室，它的形制类似我在上界看到的穹窿十三窟，我是以这么称呼它。”红蕊回应道。 “这不对呀，大神。”小尛子皱着眉头说道，“据您所说，那个大妖正处于半梦半醒状态，他如何能够挖洞？莫非他会施展分身术？” “你这个问题，我也没琢磨明白。”红蕊说道，“或许是他诱惑了一些人替他挖，或许是他设法驱使了一些动物替他挖，反正他成功地挖掘出了这些洞室。” 小尛子闻言思忖，没再吱声。 不一会儿，他们飞近一个处于半山腰的洞口，径自从洞口里进入山洞。 前行约半里地，拐进左侧一个洞室。 进入洞室之前，小尛子看到红蕊随手一拨。 未待他发问，红蕊开口解释道：“这个洞室，那个大妖布设了禁制，好在它通过遥控布设的禁制比较薄弱，只能挡住那些在山间活动的禽兽，挡不住我。” 听了红蕊的话，小尛子从此知道了武道之中还有布设禁制一说。 进得洞室，小尛子打眼望去，发现这里全都是一些动物的骸骨，并且都是同一类动物的骸骨，那一层又一层的动物骸骨垒得一人多高，占据了整个洞室差不多一半的空间。 骇异之中，小尛子开口问道：“大神，这些动物是不是都是被那个大妖杀死的？” “不是它，还能是谁呢？”红蕊回应道，“山里的动物，即便自相残杀，也不会达到这样的程度，并且死了之后它们的同类也不会将它们的尸体堆垒在这里，并且堆垒得这么齐整。” “那么，大妖为什么要残杀这么多动物呢？”小尛子又问。 “因为需要！”红蕊淡然回应道，“就像我们这些大神需要吸收大量的能量，那个大妖为了摆脱被镇压的状态或者提升修为，也需要吸收大量的能量，而山间的能量来源便是这些动物。” 听了这话，小尛子越发迷茫起来：“大神，照您这么说，山间的能量来源只有那些动物，可是咱们正在吸收的能量又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个大妖只是有选择地吸收动物身上的能量，却不能吸收这些雾霾之中的能量？” 红蕊笑道：“这你就不明白了。这些雾霾之中的能量，其实都是那个大妖释放出来的。它散尽自己的能量，是为了编织一张大网，更多地吸收外界的能量。不然的话，它如何会布设那个令人压抑的连山锁？假如没有咱们前来捣乱，那个大妖注定稳赚不赔，以小博大的策略就成功了。可是现在，它散尽了自己的能量之后，如果收不回足够的能量，就会虚弱得连自如活动的能力都没有。” “您是说，那个大妖现在虚弱得很？”小尛子眼睛顿时一亮，“趁它病要他命，咱们过去宰了它岂不是更好？” “呵呵，虚弱的大妖也是大妖，你没听说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么？”红蕊说道，“它尽管虚弱，咱们也没有跟它近战的实力，只能背对背地搞些破坏。假如它没搞这些骚操作、没有陷入虚弱状态，咱们恐怕连这个洞都进不来。” 啊，这个大妖原来那么可怕，连落难的大神都怕它！ 小尛子心里打个激灵，却强装镇定。 接下来，他又跟着红蕊去了下一个洞室，所看到的依旧是一层一层堆叠起来的动物骸骨，只不过这里的动物种类与上一个洞室里的动物有所不同。 他所见过的大型动物不多，分辨不出这到底是什么动物，也不好一个劲儿地询问红蕊。 第41章 修仙还是修妖 一个洞室一个洞室地看过去，他发现里头都是各种不同类型的动物骸骨。 呀，真是太没人性了，为了自己复活，大妖竟然戕害了这么多动物，活该它被人镇压！ 一想到大妖被人镇压，小尛子又开始迷糊起来。 阴山距离章家村不过二百多里地，可是章家村的人祖祖辈辈都没听说过有什么大妖，这个大妖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虽然说妖魔鬼怪之事颇为神秘，然而它既然出现在了这里，那就必定会有些踪迹，人们不会一无所察。 况且，大妖若是被上界大神镇压，也必定会有这样那样的动静，不会悄无声息。 而今，这不知道被谁镇压了多少年的大妖开始作妖，小尛子才知道它的存在，按理说这极其不正常。 迷惑一阵，转念一想，他似乎又有些释然。 他前一段时间所挖出的那把琅琊剑，里头不也镇压着一些大神么？那把剑就埋在章家村村外，可是村人却对它一无所知，要不是好巧不巧地被他挖了出来，就很可能一直在那里埋下去，直到它彻底腐烂。 剑腐烂了，大神们也很可能随着消失，那里曾经存在过大神的事也就永远不会为世人所知。 这样的事情，阴山有，章家村有，其他地方说不定也有。 呀，这看似平静的世界，其实暗流涌动、波谲云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飞出一只幺蛾子来。 进入第十三个洞室之后，他们尚未看清楚里头的动物骸骨的模样，却蓦然发现那些骸骨竟然嘎巴嘎巴地响动起来，一边响一边破碎，扬起白色的粉末，那粉末又直奔他们而来，似乎要糊他们个满身满脸。 红蕊嗤道：“哼，这等低劣的小巧伎俩，也敢在老娘面前施展！” 说着，单手一挥，那些飞扬的白色粉末纷纷落地。 小尛子见状心喜，暗道：这扑地魔的神通果然管用，一下子就将那些粉末扑到了地上。若是任由它漂浮，它便极有可能被老子吸进气管里来、弄得里外都龌龊，那岂不是令人恶心得很！ 孰料，欣喜未已，那些粉末居然又飘飞起来，再次冲着他们袭来。 红蕊如法炮制，又是一挥手，将它扑在地上。 如此循环往复，数十次之后，那些粉末方才消停下来，颜色也从粉白变得灰暗。 小尛子诧异道：“大神，这些动物骸骨为什么突然之间变成了粉末，又为什么一次次地飘起来？莫非那些动物的冤魂犹在，打算灰飞烟灭之前再好好地折腾一番？” 红蕊笑道：“这些动物死得确实冤，那冤魂却早已经不在了。此番折腾乃是那个大妖鼓捣出来的，它已然发现了咱们，却无力前来对付，只好鼓弄这样的幺蛾子。” 小尛子闻言，又起了自己的小心思，说道：“大神，这个大妖恁般可恶，刻下又没有什么活动能力，咱们索性去灭了它算了，也算是给那些被它戕害的动物出气！” 红蕊果断地摇摇头，说道：“去不得，时机未到！大妖究竟还能鼓弄出怎样的古怪，咱们完全不了解，一旦接近它，就很可能吃亏上当，躲着它才是正经。还是先在外围走走吧，看看这里除了大妖之外，还有哪些古怪的东西。” 说罢，带着小尛子飞出山体，在山外飞行。 山中的花草树木原本青翠，许是被浓重的雾霾长期笼罩的缘故，看上去却都带着些沉郁的气息，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偶有一两声禽兽的鸣叫，带给人的却并非空灵之中的愉悦感，而是更加强烈的阴森感。 如果不是由红蕊陪伴着，长时间待在这样的环境里，小尛子说不定会吓破了胆。 沿着山麓的北侧飞行，他们并没有看到什么不正常的东西。 抵达山麓的西头，他们又折返回来，沿着南侧往东飞。 南侧的情形一如北侧，仍然是满满的沉郁气氛。 约莫到了穹窿十三窟所在的位置，小尛子突然看到一个不大的山坡的树丛间影影绰绰地出现了一些人。那些人零零散散，或站或坐或躺，加起来约有百十个，样子甚为慵懒，一个个面黄肌瘦，似乎好多天没有吃饭。 这段时间，小尛子也没好好吃饭。在野外炼气、习学穿花蛱蝶手的时候，他一旦饿了，便就地挖一些人家种的红薯之类的东西或者采些野果充饥。进入阴山之后，他更是粒米、滴水未进。 饶是如此，他也不担心自己会饿坏了，因为红蕊告诉他，他现在已经具有辟谷之能，十天半月甚至一两个月不进食都没有多大问题。尽管没怎么好好吃饭，他也没感觉到自己变瘦，精气神依旧很旺盛。 可是，眼前这些人似乎没有辟谷之能，不然的话也不会呈现出这样的病态。 问题是，这里是寻常人轻易不敢进入的阴山，这些人来这里干什么呢？莫非他们都身患绝症，想来这里求大妖给他们治病？要是这样的话，那他们可想错了。一个肆意戕害生灵的大妖，怎么可能治病救人呢？ 胡思乱想之际，他仔细观看那些人，万没想到的是，竟然在其中看到了小嘎子的身影。 据村人所说，小嘎子外出修仙去了，而外出修仙的小嘎子为何来了这里？如果在这里修仙，即便最终不被大妖戕害，那也只能算是修妖。 跟大妖相伴，不是修妖又是什么？ 盯着同样面黄肌瘦的小嘎子，小尛子心中不由一凛：呀，莫不是打算外出修仙的小嘎子误打误撞地来到这里，被那大妖俘获，成了大妖的苦力，跟另外那些人一起帮着大妖干挖洞之类的苦力活？ 大妖逼着他们当苦力，又不好好管他们的饭，他们方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原本身体壮硕的小嘎子，倏然变成现在这副病恹恹的模样，不由让小尛子生出无限唏嘘。 小尛子固然跟小嘎子母子有些私人恩怨，可他还是不忍心小嘎子就这么病死在这里，于是开口对红蕊说道：“大神，那个病恹恹的人，就是我们村的小嘎子，咱们能否救他出去？” 红蕊顺着小尛子手指的方向看看小嘎子，摇着头说道：“那小子无故闯到这里来，看来平时也喜欢作妖，这就是他自作自受，咱们为什么要管他？” 小尛子说道：“纵使他喜欢作妖，咱们也不该见死不救，不然的话，他那条小命可能很快就没了。” 红蕊先是叹口气，继而说道：“你这个小家伙，心肠太过绵软，如何成得大事？那个小嘎子，还有另外那些人，都已经成了大妖的帮凶，还有一定的利用价值，大妖是不会轻易杀了他们的。等到咱们灭了大妖，那些人不就自动解脱了么？” 第42章 以剑饲虎 小尛子听了这话，仔细琢磨琢磨，认为红蕊说的话有道理，也就不再提救小嘎子的事。 他想，那十三个山洞可能就是那些面黄肌瘦的人挖出来的，小嘎子来得晚，兴许没赶上挖洞，只是跟随那些人干了些其他活。 那些跟小嘎子在一起的人，不见得全是为了修仙才来到这里，其中或许有些犯了事的亡命之徒，为了逃避官府的抓捕才逃进山里躲避。山里固然凶险，然而只要小心谨慎，兴许还能活下来，可如果被官府逮住，那就注定会丢命。 正在胡乱琢磨，却听红蕊提示道：“琅琊剑快要返回来了，咱们赶紧回去！” 说罢，当即裹挟着小尛子回归。 他们所分离出来的只是部分神魂，这部分神魂离体其实不影响本体的举动，为了保险起见，红蕊还是带着小尛子那分离出来的神魂赶紧回归到了本体之中。 神魂回归本体，小尛子有了一番全新的体验感。这等身魂分离的经历，他此前从未有过，先前还一直担心那离体的神魂回不来，现在彻底踏实了。 在他既有的认知之中，只有神仙才能做这样的事，而今他也做了这样的事，那便有了神仙一般的经历，村民们所封的大神的称号他多少当得起一些了。 顿饭工夫过后，琅琊剑再次飞回来，落在他手上。 他明显地感觉到，这把残剑比先前重了一些，拿在手里的时候不再轻飘飘的，于是隐隐猜测这是它吸收了大量能量的缘故。 这段时间，他自身也吸收了大量的能量，感到肉身越发强壮、精力越发充沛。这个时候的他，用力打出一拳的话，兴许真的能够打死一头牛。 感受到残剑以及自身的变化，他不由抿着嘴笑起来。 恰在此时，红蕊又说话了，不是让他把琅琊剑抛出去，而是告诉他危险降临了。 “小子，此刻正有大批凶猛动物向这里聚集，你应该做好应对准备了！”红蕊说道。 小尛子听了这话，心中颇为慌张，打着哆嗦说道：“大神，既然这样，那我还是赶紧逃吧，等到避过这阵风头再回来。” “逃？往哪里逃？”红蕊语气冰冷地说道，“你跑得再快，还能快过那些猛兽？况且，你一逃，咱们岂不就前功尽弃了？那个大妖一旦有喘息之机，首先要对付的就是你。要知道，大妖可比猛兽凶残百倍千倍。” “那、那怎么办，我总不能坐在这里心甘情愿地让那些猛兽吃了吧？”小尛子战战兢兢地问道。 “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它们就吃不了你。不但吃不了你，还会被你所杀。”红蕊淡然回应道，“我现在寄生在你体内，你死了我也会死，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小尛子寻思寻思，确实是这么个理儿。既然如此，那他也就没必要害怕了。如果注定要死，害怕也没什么用，倒不如慷慨赴死来得痛快。 心思既定，他安定心神，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单等那些猛兽上门。 盏茶工夫过后，果然有一群猛兽冲了过来，举凡豺狼虎豹狻猊饕餮无所不有。 领头的是一只斑斓猛虎，张着血盆大口，尖尖的獠牙露在外面，看上去很是吓人。 “小子，待得这只斑斓虎靠近，你就将琅琊剑塞进它的嘴里。”红蕊说道。 小尛子闻言思忖，他把狼牙剑塞进领头的老虎的嘴里，倒不是多么困难的事，问题在于，即便老虎被狼牙剑麻翻了，后头的那些猛兽还是会来对付他，届时怎处？擒贼擒王固然有一定的道理，可现在的情况是，擒了领头的老虎，后头的猛兽还是会发威。 想到这里，他心里还是很害怕，然而事已至此，他只能心存侥幸、乖乖地按照红蕊的吩咐做。 当那只领头的斑斓虎龇牙咧嘴地向他扑来的时候，他迅即站立、闪身，将琅琊剑捅到老虎嘴里。 老虎的目标原本是他而不是琅琊剑，所以当小尛子将琅琊剑捅进它嘴里之后，它使劲甩甩自己的头，打算将琅琊剑甩出来，却没有成功，那琅琊剑反而快速溜进了它的肚子里。 下一刻，这只唯有两条后腿支撑在地上、身体腾空的斑斓猛虎，令人意想不到地爆开了，一时之间血肉横飞。 后面的猛兽见状，齐齐发出嘶吼，却不是扑向小尛子，而是疾速后退。 小尛子身上也被溅了些老虎的血肉，他却顾不上这些，而是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所发生的事情。他看到，老虎爆开之后，除了血肉横飞之外，身体里头还窜出一股闪电状的蓝色气体。那蓝色气体一出离老虎的身体便疾速升空，可是残剑却不打算放过它，赶紧追寻而去，眨眼工夫便追上了。紧接着，那蓝色气体发出轻微的爆裂声，随即钻入残剑之中。 残剑撑爆了一只老虎，并未停止动作，将下一个目标对准了原本紧跟在斑斓猛虎身后的饕餮。那人面羊身的饕餮素以吞吃为名，眼见斑斓猛虎被残剑撑爆，却没有丝毫畏惧，一口将那及身的残剑吞下，嘴里还发出呜呜呜的得意的叫声。 其他猛兽见状，纷纷发出嘶吼，似乎在给饕餮助威。 孰料，嘶吼未已，饕餮的身躯便爆开了，所呈现出的依然是血肉横飞的惨象。 同样地，它的体内也窜出一股闪电状蓝色气体，被残剑所收取。 如此一来，一众猛兽不淡定了，各自活动身躯低声嘶吼着，似乎在商议什么对策。 残剑接连灭杀两只凶猛动物，小尛子心气壮了不少，不但不再害怕，反而得意洋洋地对那些猛兽说道：“伙计，你们杀气腾腾而来，看来要垂头丧气而归了，这样的结果你们应该没想到吧？啊，不对，你们既然来了，那就不一定回得去了，不是垂头丧气而归，而是垂头丧气而死。这样的结果，不管你们怎么想，反正我很满意，嗯！” 话音方落，却听红蕊说道：“小子，你得意什么？这些猛兽乃是受大妖所驱使，没有完整的自主意识，你跟它们说什么都没用。” 啊？原来是这样？ 照这么说，那被残剑所收取的蓝色气体，应该就是大妖灌注在这些猛兽体内的迷魂汤吧？ 当她向红蕊提及这一问题的时候，红蕊笑道：“说迷魂汤也可，准确地说，那其实是大妖对动物实施控制的丝魂，琅琊剑收取那些丝魂，就等于灭杀了大妖的一些神魂力量。” 嗯，还是这个办法好，先灭杀大妖的部分神魂力量，让本来已经虚弱的大妖更虚弱，然后再去对付它。 小尛子这么想着，不由佩服起大神们的智慧。 第43章 指剑 他在这边厢顾自得意，那些猛兽却不容他得意，竟然改变了策略，分从四面八方向他包抄过来。 按照红蕊的吩咐，他迅即施展穿花蛱蝶手，将琅琊剑抛出。这一回，那琅琊剑并未飞离，而是穿花蝴蝶般在一众猛兽身上碰来撞去，弄得它们一个个肌肉酸麻、浑身颤栗。 趁着这个当口，琅琊剑自动钻进一只狻猊的嘴里，紧接着将它撑爆，旋即如法炮制，次第将一众猛兽撑爆，并一一收取了从它们体内冒出的蓝色闪电状气体。 原本应该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搏杀，却在一只只猛兽身体爆裂的声音之中诡异地结束了，弄得小尛子都有些不敢相信。 这个伴随了他几个月时间的狼牙剑，竟然具有恁大神通，连那令人生畏的猛兽都能轻松灭杀么？ 更让他惊异的是，狼牙剑的使用方式居然能够随意变换，既能在空中四处穿行，又能进入动物的肚子里把它们撑爆。这是不是说，它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施展方式呢？ 如果狼牙剑这么妖孽，那他仗剑走天涯，就应该是无敌的存在了吧？ 看着遍地都是的动物血肉，他一时之间愣怔在那里，紧紧地握着回到手中的琅琊剑，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干什么。 “小子，那些动物都被灭杀了，你还拿着琅琊剑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它抛出去？”红蕊开口教训道。 小尛子闻言，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施展穿花蛱蝶手，将琅琊剑抛了出去。 琅琊剑再次歘地一声飞走，顷刻之间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小尛子却没有坐下，而是警惕地观望四周，生怕再有凶猛动物围拢过来。 红蕊许是了解他的心思，说道：“小子，你别这么紧张，这山中的猛兽已经被大妖杀得差不多了，适才那些猛兽应该是大妖所能调动的最后一批，不会再有更多的猛兽前来搅闹。临危不惧是武者的基本素质，你这动不动就慌张的毛病得彻底改改了！” 小尛子闻言，不好意思地笑笑。确实，他如果真的想走习武这条路，还真不能动不动就紧张。 随后，他坐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继续配合红蕊吸收雾霾之中的能量。 通过这段时间的吸收，他感到自己不仅气劲充盈，而且个头似乎也长了一些，这都是值得欣喜的事。 小半个时辰过后，意外情况再次出现。这一次，是他的身周出现了一个个盘篮大的气旋，那些气旋发出低声啸叫，似乎具有极强的气劲，纷纷转着圈向他袭来。 他强行抑制住自己的慌张，开口问道：“大神，这些气流漩涡打算排着队咬我，如此怎处？” 红蕊嗤道：“哼，这不过是那个大妖的黔驴之技而已。那个鬼东西感应到你在这里搞破坏，却因为要勉力维持已经布设开的连山锁的运转而不得分身前来，只好鼓弄这些微末之技来对付你。你只消运足气劲保护自己不被它所伤即可，我负责吸收其中的能量。” “好的！” 小尛子答应一声，当即调运起自己那充盈的气劲。饶是如此，当气旋及身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到皮肤有些刺痛。 这个该死的大妖，竟然有恁多伎俩，作这样的垂死挣扎！它要是一直这么作下去，老天也不会容它！ 小尛子一边想，一边感受着那席卷全身的呼呼的风声、无差别地撞击身体每个部位的风力，起初尚感到有些痛苦，时间一长反倒感觉有些过瘾。 他现在对淬体之说已经具有一定的认识，认为这些气旋的冲击乃是良好的淬体手段，能够使他的体格变得更加强壮。如果一直这么淬炼下去，他的身体就可能变得比石头都硬，到了那个时候，恐怕谁都不敢招惹他了，即便是那些在一般人面前趾高气扬的武师，见了他也得恭恭敬敬的。 比石头还硬的拳头，一拳打死一只猛兽应该不成问题。 俗话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等到他淬炼好了身体以后，那就是山中没有小尛子老虎才可以称霸王了。 那样的状态，那样的感觉，想象都令人痛快。 想到这里，他几乎忍俊不住，很想畅快地大笑几声。 孰料，便在此时，红蕊又发出了提示：“小子，别光顾着得意，危险又来了！” 啊？ 小尛子闻言，不由又是一惊，可是一想到红蕊告诉他的临危不惧的道理，他又强行将内心的惊异压抑了下去。 “大神，不会又是来了一群猛兽吧？” 小尛子故作平静地问道。 “不是猛兽，而是咱们先前看到的那些面黄肌瘦的人。”红蕊回应道。 “啊，原来竟是那些该死的家伙！”小尛子这回彻底放了心，“他们到这里来找麻烦，我看就是找虐，得让他们好好尝尝我的铁拳。他们那病鸡一般的样子，谁都吃不住我的铁拳。” “呵呵，好汉难敌众手，猛虎难敌群狼，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红蕊说道，“那些家伙虽则瘦弱，可是如果齐齐往你身上扑，你那自信满满的铁拳就未必施展得开。” 小尛子眨巴眨巴眼，认为红蕊这话倒是没什么毛病。 “我现在教授你运气于指的方法，你只要掌握了，那就会运指如剑，指上发出的气劲就能隔空伤人。”红蕊说道，“运用指剑对敌，岂不是比等到人家及身之后再用铁拳击打简单得多？” 小尛子听了这话，当即心痒难耐。这所谓的指剑，他从来没听说过，要是真的掌握了，确实是一门高深的技艺，到时候运用起来，恐怕多少人都近不得他的身，谁敢冒犯他，那就只有乖乖受死的份儿。 “好，大神，那您赶快教我吧，我已经等不及了！” 想到这里，小尛子热切地说道。 红蕊没有吱声，而是通过神念传递信息，告诉他如何运气于指，如何将凝聚于指端的气劲外放，外放出去之后又如何回收。 对高端武者来说，这是一种极其简单的技法。小尛子尽管没有武道基础，却好在头脑聪慧，不一会儿就掌握了它的法门。 然而，这样的实战技能，仅仅掌握法门远远不够，尚须反复演练，对小尛子这等没有武道基础的人来说尤其是这样。 所以，将指剑法诀记熟之后，他便开始演练，伸着右手食指，胳膊一缩一伸，练得极其投入。 刚开始的时候，指端所发出的气劲甚微，反复演练了盏茶工夫，所发出的气劲已然基本成形，然而尚有些发散。 顿饭工夫过后，那发散的气劲逐渐收敛，最终凝聚成紧实的一道。 成了！ 小尛子见状，不由抿着嘴笑起来。 第44章 小嘎子的惊恐 憨笑之中，他运指刺向旁边一棵碗口粗的树。 气劲穿过树身之后，树干上留下了一个拇指大的孔洞。 须臾，他又将指端的气劲发散开来，再次朝那棵树刺出一道指剑。 但见那棵树的树身着剑之处出现密集的锥子粗细的孔洞，再也支撑不住上头的重量，咔嚓一声拦腰折断了。 树冠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溅起不少沙土。 小尛子一边躲避着那些飞溅的沙土，一边掐着腰，绰着红蕊的口气说道：“小子，你这指剑恁般威猛，简直可以称霸一方了呀，哈哈！” 话音方落，但觉脑袋嗡的一声，似乎挨了一记闷棍。正自纳罕，却听红蕊嗤道：“唗！刚刚学得一点微末技艺，便遽尔恁般轻狂，成得甚事！” 小尛子挨了这一闷棍，又被红蕊呵斥，立时清醒过来，暗道：“嗯，不怨红蕊责怪，老子着实轻狂了些！跟这些大神那些逆天的神通相比，这个指剑算得了什么？人家要是发了威，恐怕动动念头就能杀人。说来说去，还是自己过于肤浅，丢了读书人的脸面！” 内心羞惭，只好吐吐舌头，稍稍化解一下自己的尴尬。 便在此时，他听到了树丛之中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料知红蕊所说的那些人来了。 那些人原本在大山的南面，在大妖的驱使下翻山越岭地来到北面，应该费了不少气力。他们本来就面黄肌瘦、虚弱得很，跑了这么远的路，大概累得气喘吁吁了吧？ 想到这里，小尛子并未急于动手，而是打算好好看看那些人的狼狈相。 不大一会儿，走在前头的人露面了，一个个大汗淋漓，大口喘着粗气。 小尛子戏谑地打量着他们，开口说道：“哟，你们这些家伙，走得这么辛苦，是不是在争抢什么宝贝？如果是争抢宝贝，那你们尽管抢，我不干涉。如果是来对付我，那你们可打错了主意！” 那些家伙都用敌视的目光盯着小尛子，却因气力不继，没有贸然采取行动。 其中一个家伙对小尛子说道：“小子，你甭用这种口气跟我们说话。你现在是个活人，过会儿就是死人了，我们这些人可不是好对付的。不怕告诉你，我们都是妖神的弟子，将来也是要成为大神的，你不过是一个区区凡人，如何跟我们这些妖神的弟子斗？识趣的话，着紧跪地求饶，兴许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旁边有人附和道：“就是！你不知所谓地闯到这里来，无端冒犯妖神，那就得付出生命的代价！妖神雷霆一怒，方圆几百里都得颤动，你知道不知道？好在妖神仁慈，不想亲自用那些高妙的手段来灭你，把你交给了我们。你要是识相，不妨当着我们的面乖乖自杀，省得被我们虐得体无完肤、生不如死。” 这些家伙越说越离谱，小尛子恨不得立马杀了他们，可是转念一想，他们的表演倒也值得一看，不妨先耐住性子继续观看一番。 出乎意料的是，原本落在其他人后头的小嘎子竟然越众而出，怒冲冲地指着小尛子说道：“小尛子，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老子一定要亲手杀了你，给我娘报仇！” 小嘎子一现身，立时败坏了小尛子观看表演的兴致。 他跟小嘎子是儿时的玩伴，又是学堂里的同窗，原本没什么仇怨，只是因为他一时嘴欠，当众提到了莲心跟野汉子鬼混的事，惹得小嘎子动怒，把他痛打了一顿。这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小孩子之间打架也很正常，通常情况下没多久就会和好，可是小嘎子母子却硬是揪着这件事情不放，非要跟他成为仇家，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为了具备针对和碾压他的实力，小嘎子竟然毅然决然地外出修仙，而今仙没修成，却成了大妖的傀儡。 这样的局面，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是他所造成的，可是小嘎子母子如果心胸不是这么狭窄，那就无论如何都演化不到现在这一步。 此时此刻，面对小嘎子那气势汹汹的挑衅，小尛子心情很复杂。他很想好好教训教训小嘎子，却又不想对小嘎子造成太大的伤害——那曾经有过的玩伴和同窗的情谊，终究不能瞬间抹得一干二净。 思忖一番之后，他打算先劝劝小嘎子，好让他幡然悔悟。 “小嘎子，你千万不要意气用事，这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小尛子语气温和地说道，“咱们之间的恩怨原本不大，你原本不该这么计较，即便计较，也不应该在这里解决。你志在修仙，却糊里糊涂地投靠了戕害世人的大妖，可谓走上了歧途，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你要是看不见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样子，不妨看看身旁的同伴。你们一个个被大妖折腾成这样，还妄称是什么妖神的弟子，应该是脑子出了大问题。” 一干人听小尛子贬损大妖，一个个气愤填膺，揎拳掳袖地要冲上前来暴打他。 小嘎子急忙嘶声吼道：“诸位师兄，这小子的命是我的，你们先不忙动手！” 众人闻言，强行抑制住心中的恼怒，用目光示意小嘎子赶快行动。 小嘎子原本比小尛子壮硕，亦曾把小尛子打得屁滚尿流，此刻为了在众人面前表现一番，又鼓足了勇气，满拟将小尛子打得找不着北，于是急忙冲上前来，挥拳便打。 小尛子冷哼一声，后退几步，使出五成气力，挥拳迎向小嘎子那带着风声的拳头。 咔嚓一声响动过后，小尛子气定神闲地原地站立，小嘎子却噔噔噔地踉跄着后退，捂着胳膊跌坐在地，目光之中满是惊恐。 “神是神，妖是妖，你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认妖为神，乃是对一众神祇的亵渎，这一拳就当我替他们教训你吧。”小尛子冷脸看着小嘎子，说道，“念在咱们曾经是玩伴和同窗的份上，我不想杀你，你赶紧滚回章家村去！” 小嘎子震慑于小尛子那一拳之威，低着头没敢吭声。其他人则纷纷鼓噪起来，一边鼓噪一边齐呼啦地冲向小尛子。 对待这些张牙舞爪之徒，小尛子却不会客气，当即运指如剑，分别向他们戳去。 那些人前呼后拥地往前冲，前方的人被小尛子指剑所伤倏然倒地之后，后头的人收不住脚，纷纷从他们身上踩踏过去，加剧了他们的伤痛，弄得他们杀猪一般厉声嚎叫。 踩踏他们的人反应过来之后，也纷纷中了指剑，顷刻之间倒地不起。 不大一会儿工夫，中了指剑的人差不多占了三分之二。 剩下的那些人见小尛子竟能隔空伤人，都愣怔在那里，不敢继续往前冲了。 尽管大妖给他们所施加的妖咒仍在，然而在生与死的紧要关头，他们却未彻底丧失理智，求生的欲望一时之间占了上风。 这些人犹自逡巡，而挨了小尛子一拳的小嘎子则面露惊恐、心灰意冷。 第45章 奉送自己一份成年礼 这个曾经被他揍得鼻青脸肿的小尛子，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能耐，不但一拳将他的胳膊震断，而且转瞬之间隔空刺伤了这么多人？要知道，他们都是妖神的弟子，妖神可是正儿八经地传授过他们几招硬功夫的。 莫非小尛子拜了一个比妖神还厉害的师父？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母子的仇无论如何都报不了了，不反过来被人家死命碾压就不错。 他万分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这个时候，冷眼看着小嘎子以及另外三十来个人的小尛子，再次听到了红蕊的提示：“小子，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去收了那些人体内的妖咒！” 小尛子闻言，寻思寻思，立时明白了红蕊的意思，于是来到那些被他刺伤的人跟前，俯下身子，单手触及他们的身体，施展收字诀，次第收取大妖加诸其身的妖咒。 那些人以为小尛子要杀他们，本能地打算反抗，却哪里还有反抗之力？只好任由小尛子在他们身上施为。 当体内的妖咒被小尛子收取之后，他们立时摆脱了大妖的束缚，一时之间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小尛子用指剑刺他们的时候并未真的下狠手，所刺的都是他们身上的非要害部位，没有伤及他们的内脏。如果精心疗养，假以时日，他们的伤势应该能够很快恢复过来。 收取了他们体内的妖咒之后，小尛子冷脸说道：“你们这些家伙，按理说都该死，我暂且饶你们一命。倘若执迷不悟、继续留在阴山为大妖卖命，那就休怪我不客气！” 那些人瞅一眼小尛子，不敢继续停留，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地离去。 那些未被小尛子刺伤的人见状，内心越发迷茫，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盖因他们体内的妖咒犹在，在一定程度上仍然遭受大妖控制，心思兀自在保命和听命之间彷徨不已。 小尛子理解他们的窘境，于是纵跃至他们身边，在他们那无力的反抗之中强行收取了他们体内的妖咒，而后喝令他们滚出阴山。 小嘎子也随着他们走了，走的时候回头看了小尛子几眼，眼神之中满含不甘和幽怨。 小尛子则对着他的背影唉声叹气。 过后，小尛子收起这些杂乱的心思，继续全神贯注地收取雾霾之中的能量。 吸收了上百人体内的妖咒之后，他感到自己的肉身和神魂力量有了大幅度提升，魂质更加清澈，反应更加敏捷，由不得越发欣喜。 十数天之后，雾霾中的能量变得稀薄，在红蕊的指示下，他往山口深处挪移一段距离，一如既往地吸收外界的能量。 行走过程之中，他感到自己的身体较之先前轻盈了许多，稍一抬腿便能迈出先前的好几步。 这不由使他大为振奋。他已经从李四那里习得了飞檐走壁的本事，如果现在施展开来，穿墙越房岂不是十分轻松的事？ 兴奋之中，但听红蕊说道：“小子，从目前的情况看，一切进展顺利，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变故，再过一个多月，山中的特异法则就会被吸收殆尽，你跟琅琊剑就会双双进阶，届时便可径自去对付那个作死的大妖了。” “大神，我十分期待那一刻！”小尛子高兴地回应道，“我此前绝大多数时间内都浑浑噩噩，几乎没做什么有意义的事，现在想来很是遗憾。我现在已经快要年满十五岁，到了说亲娶媳妇的年纪，差不多成人了。要是在你们的帮助下灭了那个作妖的大妖，就相当于给自己奉上了一份极好的成人礼，这岂不是非常美妙、非常有意义的事？” “嗯，你这么想倒也不错。”红蕊赞许道，“你是一个瑚琏之器，早一点成人、早一点取得成就，其实完全符合你的身份。不过，这份成人礼不容易取得，必须付出艰苦的努力，你要做好充分的心理和技能准备。” “大神，我已经准备好了。”小尛子信心满满地回应道，“咱们所面对的不过是一个作死的大妖，难道还战胜不了它？” “你记住，大敌当前，不可盲目自信。对付任何对手，都要既藐视又重视。”红蕊出言训诫道，“许多时候，自信过了头，反倒会被对手所乘，这是武者的大忌。” 小尛子闻言，咂摸着红蕊话中的意味，没再吭声。 约莫一个月过后，山中的特异法则被小尛子和琅琊剑吸收一空，那原本浓郁、厚重的雾霾也因失去了特异法则的支撑而逐渐消散，山间重新恢复了清明的气象，沉郁的气氛被鸟语花香所取代。 看着这样的景象，小尛子颇为欣喜，他手执琅琊剑，对红蕊说道：“大神，这里的能量都被咱们吸收干净了，大妖所布设的那个连山锁也应该破了吧？” 红蕊回应道：“大妖既然布设了连山锁，就不会轻易将它撤除。它这段时间之所以一直未露面，就是在尽力维持连山锁的运转。像这样的妖阵，布设起来相对容易，撤除起来却难，它要是被动撤除，那就注定遭受反噬。反噬之力异常强悍，大妖遭受反噬之后，即便不死，也会身受重伤。而以它目前的虚弱状态，已经没有了主动撤除的实力。” “我明白了，怪不得这段时间大妖只是让那些猛兽和像小嘎子那样的人来对付咱们呢，啊，对了，还有那些气旋！它鼓弄这些破烂玩意，原来是因为自己由于维持连山锁的运行而没法亲自出面。”小尛子说道。 “正是如此。”红蕊回应道，“那个连山锁原本是它的得意之作，最终却成了它的羁绊，弄得它颇为无奈。若非如此，咱们就难以从容施为，就不会取得这么大的收益。现在看来，这可能也是上天注定之事。” “嗯，上天注定之事不假！”小尛子当即赞同道，“不作死就不会死，这也是自古及今的道理。” “小子，别说这些没用的了，现在该去收取你那份成人礼了！”红蕊说道。 “大神，我还没琢磨明白，这份成人礼该当如何收取？”小尛子开口问道。 “你大大方方地去即可，届时根据情况随机应变！”红蕊简短回应道。 红蕊的回应非常简单，小尛子却不怎么慌张。通过这段时间的历练，他的心智有所提升，胆识也有所增强，不再像以前那样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的了。 大妖再豪横，也终究豪横不过大神，这是极其简单的道理，并且已经得到反复验证。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完全没必要害怕，只管大着胆子闯即可。 迈着轻盈的步伐，大步流星地进入山洞，七拐八绕，来到其中一个十分阔大的洞室，他停下脚步，认真打量着这里的一切。 根据红蕊所提供的信息，大妖就在这个阔大的洞室里。 举目四望，但见这个高约百丈、宽约七八十丈的洞室之中除了西侧的洞壁中间那个大妖之外，几乎空无一物。 大妖约有三丈高，肥胖的身躯也差不多有三丈宽阔，头部略小一些、约有一丈来宽，从头部往下呈现楔形，越往下越宽，皮肉横铺在地上，似乎没有手脚。 一身亮灰色的皮肤，比灰老鼠皮油亮得多。 第46章 被吞吃 他定定地看着那个长相难看的大妖，大妖听到动静，也迅疾撑开耷拉着的眼皮、睁开浑浊的眼睛看着他。 “你就是在这里搞破坏的那个家伙？”大妖开口问道，声音搅动着洞里的空气，弄得小尛子的耳膜一颤一颤的。 小尛子听到了大妖说话，却没看到大妖那缩成一条长缝的嘴动弹。他由此猜测，大妖可能是运用了腹语技巧，声音从肚子里发出来，而没有通过嗓子和嘴。 他站在洞室的东侧，距离大妖有七八十丈远，不怕大妖突然采取动作，于是稳定住心神，开言怼道：“什么搞破坏不搞破坏的，你这个家伙说话真难听！老子初次登门造访，你连句客气的问候都没有，显然是缺家教、没修养，活该遭雷劈！” “呵呵！”大妖听了这话，不怒反笑，“雷劈之类的话，你还是莫要轻易说吧，那都是你们小孩子才信的东西，虚浮得很。咱们说点实际的，你来这里搞了一通破坏，差点让我多年的图谋彻底白费，这笔账到底应该怎么算？” “我没念过书，从来不会算账，怎么算由你！”小尛子淡然回应道，“你那所谓的图谋，要是存心戕害一方生灵，那就操蛋得很，即使我不跟你算账，别人也会跟你算。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最基本的道理，即使像你这样操蛋的大妖也不能例外。” “哼哼！”大妖冷笑道，“小子，你年纪不大，嘴倒是挺硬。只可惜，既然不知死活地闯到了我这里，你那张硬嘴从今往后就再也硬不起来了。一个被我活活吞吃的家伙，不可能再有一张硬嘴。” 说罢，不知鼓弄了什么神通，径自将小尛子往它跟前吸。 小尛子一边奋力挣扎着，一边赶紧与红蕊沟通，问她应该怎么办。 红蕊说道：“小子，你就是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挣不过大妖，还是索性让它吸过去吧。它要是真的把你一口吞了，那倒是更好，你在它的肚子里尽情折腾便是。” 小尛子从来没有被谁吞吃的经历，听了这话，登时吓了一跳，惊悸之中仍自奋力挣扎，怎奈自己那两条腿不听使唤，诚如红蕊所说，即便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还是挣不过大妖，眼睁睁地被大妖吸了过去。 大妖冷眼瞧着小尛子，眼神之中既有戏谑又有玩味。当小尛子被吸到它身边的时候，大妖那一直紧闭着的嘴唇突然张开，竟然真的把小尛子吞了进去。 这个时候，小尛子那惊慌劲已经过去，心情渐渐镇定下来。既然被人家吞进了肚子里，惊慌还有什么用呢？赶紧想办法弄死这个该死的大妖、逃脱出来才是正经。 大妖的肚腹甚大，里头甚至能装进好几头牛，小尛子在里头倒也不感到勒掯得慌，却担心时间一长自己会被憋死。 他寻常也会下河游泳，游泳的时候时常扎进水底憋气，憋气的时间最多只有数十息，他认为那是自己憋气的极限。而今，进入大妖的肚子里之后，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如果在里头待的时间过长，他便会活活憋死。 所以，他一进入大妖的肚子里，就挥动手里的残剑四处乱戳，打算赶紧戳开一个窟窿逃出去。 红蕊许是理解他的心思，说道：“小子，你这么蛮干没用的，大妖皮糙肉厚，你无论怎么戳都戳不穿。这段时间你吸收了那么多外界的能量，现在只消稍稍调用一些，就能满足你的身体所需，根本用不着呼吸外头的空气。” 小尛子闻言，欣喜之中立即尝试起来，果如红蕊所说，一点都没有憋气的感觉。 放松下来之后，小尛子问道：“大神，咱们现在该当如何对付大妖？” 红蕊淡然回应道：“先前怎么对付，现在就怎么对付。咱们先前吸收的是外界的能量，现在则可以从里到外地吸收大妖的能量，直到将它的能量榨干为止。” “嗯，这倒是个绝好的办法，让这个该死的大妖彻底难受难受！” 小尛子抿抿嘴唇，当即吸收起大妖的能量来。 与此同时，那被他拿在手里的琅琊剑也发出轻微的震动，大肆吸收着大妖的能量。 大妖把小尛子吞进肚里，就是为了尽快灭杀他，岂容他在里头捣鬼？于是急忙祭出自己的神通，瞬间升高体内温度，并且大幅度晃动自己的五脏六腑，弄得小尛子东倒西歪、身体温度也骤然升高，差点昏晕过去。 好在，这一关键时刻，琅琊剑发挥了关键作用，迅速开启了降温功能，将大妖所释放出的滚烫的能量尽数加以吸收，小尛子的体温方才恢复正常。 适才那一幕其实十分惊险，小尛子若非肉身和神魂得到了足够的淬炼，仅仅是那瞬间升高的体温就会把他烧死。这段时间，他的肉身和神魂强度较之先前有了质的提升，方能安然渡过此次危厄。 经历了此番凶险，小尛子更加真切地意识到了大妖的妖孽，对红蕊所说的既藐视又重视的话语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大妖连那匪夷所思的连山锁都能布设，怎么可能没有对付被吞进肚里的人的神通呢？ 大妖一击不逞，似乎颇为讶异，嗡嗡地说道：“小子，你到底施展了怎样的神通，侥幸逃过了我那致命的一击？” 这回荡在大妖肚子里的声音，令小尛子听得极其刺耳，他于不耐烦之中皱起眉头怼道：“该死的大妖，你认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会作妖、别人只能任你作妖么？明告诉你，老子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没有对付你的手段，怎能贸然前来对付你呢？” “呵呵，你这话就太言过其实了呀！”大妖嗡嗡嗡地说道，“要是真有什么不得了的手段，你怎么可能被我一下子吞进了肚里？我看得非常清楚，被我吞进肚里的前一刻，你犹在死命挣扎，完全不像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嘁，你这个老鬼，难道连老子故意演戏都没看出来？”小尛子嗤道，“啊，也对，你们这些鬼物是从来不看戏的，兴许压根不知道什么是戏。我要是不故意装成那个样子，你怎么可能会上当呢？我在外头兴许斗不过你，在你肚子里折腾，你就无可奈何了，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我现在就翻个跟头，你仔细感觉感觉到底好不好受。” 说罢，果然连翻几个跟头，弄得大妖的肚肠不断地变形。 他这么折腾，大妖自然不怎么好受。可是大妖并不傻，尽管不好受，却硬着头皮说道：“小子，我这么大的身躯，肚里乾坤也很大，并且皮糙肉厚的，不怕你在里头折腾。你说要在那里翻跟头，我却完全没感觉到，是不是你使的劲太小了呢？” 它这么说，就是为了让小尛子不折腾。它要是说自己难受，小尛子肯定会折腾得更厉害。 小尛子却信以为真，自言自语道：“呀，这该死的大妖，果然皮糙肉厚抗折腾，老子翻跟头都奈何不了它。要是带一把小刀进来，一刀刀地割它的肉就好了，可惜我又没带刀！” 第47章 换腹术 大妖听了这话，心中很是高兴，暗道：哼，你个该死的家伙，我还以为多厉害呢，原来竟是个不知所谓的傻小子，这么轻易地就让老子骗了！ 大妖顾自高兴，红蕊却对小尛子说道：“小子，你尽管没带刀，却带着指剑，关键时刻怎么忘得一干二净了？” 小尛子闻言，一拍自己的脑袋，笑道：“啊，对对对，我怎么把这个茬忘了？那指剑一刺一个洞，比刀砍效果更好，这一回大妖有得受了！” 说罢，当即运指如剑，四处乱刺。每刺一下，大妖的肚肠上便滋啦啦地响一番，冒出一股轻烟，出现一个孔洞。几十剑过后，大妖的肚肠堪堪变成一个巨大的筛子。 大妖吃痛不住，厉声喝问道：“喂，小子，你究竟在干什么？” 小尛子含笑回应道：“老子偏偏不告诉你，你自己慢慢体会吧。” 大妖怒道：“小子，你跟我卖关子，小心我动那雷霆之怒，瞬间把你挤压成粘稠的屎屙出来。” “哎呀，你这个家伙，一张嘴比茅厕都臭，简直是臭不可闻！”小尛子淡定回应道，“身为大妖，已经足够丢人的了，还故意把自己弄得全身恶臭，这简直是要往屎尿堆里混的节奏呀！你爹娘要是知道你这般不争气，刚把你生下来的时候就会将你摁在粪水里淹死！” 大妖听了这话，心知跟小尛子斗嘴占不了什么便宜，于是即刻改变口气，说道：“小子，我刚才不过是打个比喻，你也不必这么恶心。我想说的是，我张开嘴放你出来，咱们来一场面对面的公平决斗，你看怎样？” “不好，很不好！”小尛子当即拒绝道，“老子好不容易进来，还没利用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把你弄死，就这么出去，岂不是很没面子？况且，这进进出出的太费事，还是一直待在这里为好。” 一边说，一边继续用指剑在大妖的肚子里胡乱戳刺。 大妖那被刺破的伤口里所流出的不是鲜红色的血，而是蓝色的粘稠液体。小尛子猜测，这些蓝色液体可能就是大妖的血。 大妖之为物，与人有根本的不同，是以血液的颜色也完全不一样。 在小尛子持续的穿刺之中，大妖的肚腹上流出了许多蓝色液体，都被琅琊剑吸收了。这些蓝色液体，想必也可以作为琅琊剑的养分。 琅琊剑吸收了这些液体之后，表面并未发生任何变化，甚至没有留下任何吸收过蓝色液体的痕迹。 由此看来，大妖固然妖孽，可是琅琊剑比大妖更妖孽，妖孽得令人难以置信。 “小子，大妖的血液营养成分极高，你不妨也尝试着吸收一些。” 小尛子思量着琅琊剑的妖孽的时候，红蕊再次发出了提示。 什么，我来吸收这黏糊糊并且看上去有些恶心的蓝色液体？这样不太好吧？起码是感觉不太好！ 下意识地胡乱琢磨一阵之后，小尛子转而认为红蕊的提议或许可以采纳。这段时间以来，红蕊的每个提示都让他受益匪浅，现在的提示也应该是这样，不妨尝试一番。 于是，他伸出手指沾了些蓝色液体，将它填进嘴里，用舌头舔了舔，正想咂摸滋味，那蓝色液体却不受控制地流进了他的体内。 接下来，他感到自己的肚腹开始翻腾，其中的气劲隐隐向四肢百骸发散。 呀，这蓝色液体竟然这么有劲，仅仅一两滴就让老子补充了这么多力量？要是把大妖的血全喝干了，那老子得强壮到何等程度？ 得亏红蕊提示得及时，不然的话，这些大补之物就全部便宜了那把残剑啦！ 想到这里，他不再跟大妖废话，一边抓紧在大妖体内穿刺，一边跟琅琊剑抢食大妖的血液。 吞食大妖血液的过程中，他感到异常舒爽，附在他体内的红蕊也发出畅快的呻吟声。 他不停地穿刺，将大妖的肚腹刺成了筛子，大妖却再也没有对付他的手段，已经疼得受不了，不得不放弃矜持，开口哀求道：“小子，我不该招惹你，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好不好？你只要放过我，咱们就可以成为要好的朋友。你知道，我的神通广大，到时候可以传授你许多高妙的神通，让你彻底成为人上人，你看如何？” 小尛子听到了大妖的哀求，却因忙于跟琅琊剑抢食，顾不上说话，因此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大妖见小尛子不回应，自己又疼得受不了，无奈之中只好将心一横，施展出特有的神通——换腹术。 它现在的肠胃已经被小尛子刺得不成样子，不换胃的话已然支撑不下去。 若是其他生物，倘若胃肠被人刺成筛子，那就注定活不成。可是大妖不一样，它有换胃的古怪神通，并且能够一连换上三次。 具备这样的神通，大妖因胃肠被人穿刺而死的概率就很低了。 它换胃的手法不是以旧换新、将旧胃拿出来再换上新的，而是在旧胃的表面敷设新的组织，让那千疮百孔的旧胃转瞬之间焕然一新。 正在大妖的肚子里折腾的小尛子，骤然看到大妖那遍布孔洞的肚腹突然之间变了一个样子，不由惊呆了。 这到底是什么操作，这个老鬼怎么鬼里鬼气地换了一副肚肠？ 小尛子闲常时候听人讲神话故事，知道那些妖魔鬼怪能够变换自己的皮囊。然而换皮囊跟换肚肠完全不是一回事，这换肚肠之事他先前从未听说过，而今竟然亲眼见到了！ 迷茫之中，他只好向红蕊请教。 红蕊开口回应道：“这个大妖，前世其实是蝰蛇妖，它或许是将蝰蛇那蜕皮的神通化用到了换腹上来，你不必惊慌。它这么做，于它来说是迫不得已的保命之策，于你来说则可以获取更大的好处。盖因它每换一次肚腹，就会多给你提供不少血。你因此多吸收一些养分，岂不是一件好事？” 小尛子闻言，认真寻思寻思，认为确实是这么回事。只要能够获取好处，那他就不妨多干一会儿，无非是耗费些时间而已。对他来说，时间不重要，养分才重要。 想到这里，他又眉开眼笑地在大妖的肚腹之中穿刺起来。 大妖施展罢换腹术，满以为会让小尛子懵圈，得意洋洋地说道：“小子，你应该看到了吧，你那些鬼把戏对我完全没用，还是甭费那些夯力气为好。我这个随时可以替换的肚子，你是刺不破的，何苦枉费气力呢？” 它这么说，其实是为了糊弄小尛子，好让小尛子不再继续折腾。它自己清楚得很，只要小尛子持续不停地穿刺，当它施展完三次换腹术之后，那再也不能更换的肚腹迟早会被小尛子捅破。对它来说，那是极其可怕的后果，意味着身死道消。 它的事业才刚刚开始，绝对不能就此夭折。 孰料，小尛子却不上它的当，开口回应道：“老鬼，你如果以为我是三岁小孩，那就错得太离谱了！你这副肚肠，我看极有营养价值，你换得越多，它的营养价值就越大。我就在这里等着你把它换来换去，看看最终到底谁能耗过谁！” 大妖见小尛子不好糊弄，说道：“那个，小子，我早就说过，咱们有话好商量，用不着这么死掐。依我看，你就是人中龙凤，将来一定是有大作为的。我是大妖，具有不世神通，寻常形单影只、茕茕孑立，一向孤单得很。不如这样，咱们化敌为友，联起手来，从今往后一起干，开辟出一片宏阔的天地，你看怎样？到了那个时候，我是老大，你就是老二，岂不是风光得很？” 小尛子嗤道：“呸！我既然是人中龙凤，为什么要在你这个鬼妖手底下做老二？我自己难道做不得老大？你现在连性命都攥在我手里，还大言不惭地在这里充老大，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么？” 第48章 做老大的代价 “啊！”大妖闻言，愣怔愣怔，随即说道，“那个，龙凤，你误会了，我刚才又不合时宜地打了个比方。我的意思是，咱俩总得有一个人做老大，你要是愿意做老大，那我就心甘情愿地做老二，跟你和谐相处，成为快乐的一家。” 大妖为了求生，不得不暂且放弃自己的尊严，表现出适当的卑微，并且将对小尛子的称谓从小子改为龙凤。 小尛子听到这不伦不类的称谓，有些忍俊不禁，却故意板着脸，冷冷地回应道：“老鬼，你这么说话，不觉得很荒唐么？人、妖一家亲，这是从来没有过的道理，我要是真跟你亲密起来，你不怕雷劈，我还担心遭雷劈呢。这等不着边际的话，还是不说为好。这等不切实际的想法，你还是赶紧收起来吧！” 大妖见小尛子不吃它那一套，内心越发焦灼，转动转动心思，再次开口说道：“那个，龙凤，你跟我亲近的好处，可能连你自己都想不到。你须知道，我身为大妖，具有一些通天彻地的神通，只要咱们成为亲密无间的好朋友，我就可以把这些神通通通传授给你，好让你也有通天彻地的本事。到了那个时候，你就可以在任何地方都横着走，便是最豪横的人都不敢招惹你，那该是何等的风光、何等的荣耀？到了那个时候，你不但是我的老大，还是整个世界的老大。” 大妖所释放出的诱惑，一般人或许心动，小嘎子那些人可能就是这样被迷惑的，然而现在的小尛子背后有一干落难大神的加持，对大妖的那些神通根本瞧不上，大妖纵使说得天花乱坠，小尛子也不会动心。 更何况，事实摆在那里，在一众大神的蹂躏下，大妖已经黔驴技穷、很快就要丧命了。这个时候，大妖还侈谈自己那所谓的通天彻地的神通，在小尛子听来就是纯粹的笑话。 “没有做老大的本事，却不知所谓地强行做老大，会死得很惨，这你应该知道吧？”小尛子怼道，“你要不是心心念念地琢磨着如何做老大，就不会落到现在这样凄惨的地步。我不会跟你一样犯傻、去做什么压根做不起来的老大。” 说完这番话，他不再搭理大妖，而是继续跟琅琊剑抢食蓝色血液。 自从大妖换腹之后，小尛子认为大妖身上的血增加了许多、足够他用的了，所以暂时放弃跟残剑里的大神抢食，继续跟大妖对话。现在，他认为已经没有跟大妖对话的必要了，是以再次吸食起大妖的血液。 吸食了更多的血液之后，他感到自己的实力越来越强大，身体越来越强壮。如果说他先前可以一拳打死一头牛的话，那么他现在则可以一拳打死一只斑斓猛虎了。 这样的进益，使得他非常满意。 他相信，待得大妖的血液被彻底吸干，他的实力会强大得不成样子，那些寻日趾高气扬的武师，他一根指头都能戳倒。 那样的结果，想想都能让人笑个不停。 他一边不停地在大妖身上穿刺，一边吸收着大妖流出的蓝色血液，心中惬意得很。 大妖异常痛苦，却又无可奈何。 先前布设和维持连山锁，几乎耗尽了它的精力，弄得它十分虚弱。它原本的打算，是消耗一时之精力，换来长期之补偿，假以时日，它所消耗的巨大精力不但可以悉数收回来，而且还会加倍获利，赚个盆满钵满。到了一定时候，它的功力会提升到一个相当的高度，纵横四海当无任何问题。 舍不得孩子打不得狼，要收获就必须付出代价，这是它久已成熟的盘算。 然而这一盘算成功的前提是，其间没有任何人来搅局。在最初的设计之中，它完全没有考虑到谁人来搅局的问题，因为在它的认知之中，世间任何人都没有搅局的能力，能够前来搅局的都是跟它身份相若的大妖，而大妖又有大妖的规矩，一般情况下不会同类相残。 所以，搅局者出现的事体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没承想，这被它彻底忽略的事情，却成了铁板钉钉的事实，有人竟然真的来搅局了，而且不是一般的搅局，搅来搅去，不但将它为了维持连山锁运转而释放出去的大量能量吸收殆尽，而且还要搅它的命！ 这个时候，它开始后悔了，不是后悔倾尽全力布设连山锁，而是后悔没有算到出现搅局者。如果一开始就能算到这一层，在布设连山锁的时候预加防备，事情或许发展不到现在这一糟糕的地步。 它但凡预留一定的能量，当那个该死的搅局者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便可轻易将他灭杀，而不是在连抬抬眼皮都困难的虚弱状态下无奈地将他吞进肚里。 不假思索地将那个家伙吞进肚里，这是它的又一次失算。 它原本以为凭借自己的神通，可以将那个被它吞噬的家伙憋死、挤死或者通过高温烧死，没想到那个家伙竟然吊诡地顶住了。由此可见，那个家伙绝非善茬，而是一个寻常少见的妖孽。 而今，这个妖孽正在穿刺它的肚腹、吸食它的血液，硬要致它于死命，它却没有任何其他对付他的手段，可谓悲催到了极点。 诚如那个家伙所说，老大确实不是那么好做的，弄不好就会身死道消。 悲哀之中，感到自己的肚腹又被刺成了筛子，大妖不得不再次施展换腹术，其间不由发出长长的叹息。 它的肚肠已然替换了两次，只剩下再换一次的机会，如果那个家伙坚决不收手，那他执意做老大的梦想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翻开眼皮看看自己那变了形的身躯，它不由再次发出长叹。 它的身体原本不是这般臃肿不堪的样子，只是因为施展和维持连山锁，方才导致肌肉塌陷，那塌陷的肌肉甚至连它那粗短的双足都遮盖住了，弄得它看上去好像无手无脚的怪物。如能通过连山锁持续吸收外界的能量，那么它的体形便会逐渐发生改变，越来越壮美，最终会变得跟人类无异。 图谋落空之后，它不但无法变成人形，而且会在这般丑陋的状态之中死去，这使它越发不甘心。 然而事已至此，不甘心又能如何呢？ 心绪难平之际，它很想发出一番撕心裂肺的长啸，却已经没有了那样的气力。 委顿，萎靡，乃是它此刻真正的拥有。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它不得不再次换腹。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它的肚腹再次被刺成筛子，连那囊膪般的皮囊上都被刺出了不少孔洞，流出一些蓝色的血液。 这个时候，它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 这个时候，它再次听到了小尛子说话的声音：“大妖，你都快死了，有什么遗言还是赶紧交代了吧，省得留下什么遗憾。” 大妖听了这话，一时之间五内俱焚，强自镇定一番之后说道：“小子，我没什么可交代的，你要是想问什么，那就尽管问，我知无不答。” 妖之将死，已然完全抛却了对抗之意，准备跟小尛子进行一场心平气和的对话。 第49章 大妖作祟之由 大妖表现出恁般合作、对话的态度，倒是大大出乎了小尛子的意料。 稍加犹豫之后，小尛子问道：“老鬼，我问你，你为什么不像先前那样安分守己地待着，偏偏这个时候出来作妖呢？老大固然风光，可它岂是那么好当的？” 大妖回应道：“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应该去问问土地神。” “问土地神？”小尛子闻言迷茫，眨巴着眼睛说道，“你出来作妖，跟土地神有什么关系？难道是土地神让你出来作妖的？” 大妖嗡嗡说道：“有些事情，看来你一无所知，那我就让你明白明白。我们这些大妖，平常都由土地神管束着，不是不想作妖，却谁都不敢。那土地神倒也尽心尽力，把我们管束得很紧，弄得自己很累。” “嗯，这是他的职责，他当然要这么做，难道任由你们这些妖孽肆虐不成？”小尛子颔首说道。 “可是，最近一两年，情况变了。”大妖说道，“据说，那土地神感应到五十年内会产生天星变，也就是一种天地异变，这一片天地将在天星变中毁灭。他辛辛苦苦守护这片天地这么多年，如果这片天地在天星变中坠毁，那就相当于他这么多年的辛苦白费了。于是，他镇日借酒浇愁，再也无心管束我们这些妖魔鬼怪。我们得悉这一情况，这才敢于出来作妖。归根结底，这还是土地神的错。” 小尛子听到这里，内心十分讶异。 他这才知道，原来世间所有的妖魔鬼怪都由镇守一方的土地神管束，那土地神作为神祇，肯定有镇压妖魔鬼怪的神通，所以它们才不敢轻易作妖。而今，土地神因为感知这里将要发生天星变，是以心灰意冷，放弃了自己的职责，不再对一干妖魔鬼怪严加管束，妖魔鬼怪方敢大胆作妖。 由此说来，那个土地神着实该死。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作为神祇，应该明白这个基本的道理，可是他却骤然放弃值守、失职渎职，这显然应该遭雷劈。 连神祇都不干自己的正经事，这一方生灵如何求得安宁？ 更让小尛子惊异的是，五十年后这片天地将在天星变之中毁灭，也就是说，这里的人世世代代生活的土地，将会一夜之间不复存在，这里的人也将随之消亡。这样的景象，委实可怕至极。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当他活到六十多岁的时候，这片世界将迎来自己的末日，他自己也将灰飞烟灭。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面临灭世之虞。 倒吸了几口凉气之后，他方才渐渐平复下自己那翻腾不已的心绪，接着跟大妖对话。 “老鬼，你说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无非是给自己作妖找借口，我决然不信。”小尛子说道，“哦，土地神不管你们，你们放心大胆地出来作妖，各自轻松自在，却祸害了这一方生民，这就是造孽。造孽者不可活，你现在不就得到报应了吗？” “你要是这么说，我还真就不服。”大妖开言怼道，“妖之为物，源自你们人类，这一点你可能不知道，也可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小尛子听了这话，仍然认为大妖说话不着边际，硬气回应道：“妖是妖，人是人，两者完全不沾边，你这个家伙不要信口胡扯！” “哼哼！”大妖鼻腔里冷哼一声，说道，“看来你真的不知道，那我就明白告诉你，其实所有的妖魔鬼怪都是你们人类的怨气、戾气所萌生的。你们人类若能和谐相处，不相互倾轧、勾心斗角，就不会产生这么多怨气、戾气，从而不会产生这么多妖魔鬼怪。当妖魔鬼怪现世的时候，你们不检讨自己的过失，却一味治标不治本地降妖除魔，一些人甚至因此成了令人崇拜、景仰的英雄，这岂不是很可笑？情形如此，你们灭了我一个大妖，还要费劲巴拉地往来奔波，去灭杀更多由你们人类自己造作出来的大妖，如此循环往复，永无穷尽，这其实是你们自己的悲剧，而不是我的悲剧。” 小尛子尽管涉世未深、对世间的人情世故不怎么熟悉，却认为大妖这话有一定道理。降妖除魔固然是世间大能的本分，可是诚如大妖所说，这确实治标不治本，如果不从源头上铲除大妖滋生的土壤，妖魔鬼怪就会层出不穷地出现。 问题是，要铲除大妖滋生的土壤，又何其难哉！ 凡有人群的地方，就必定有龃龉、有争斗、有恩怨，所以，只要人类存在，这些东西就无法避免，妖魔鬼怪也就无法避免。 “老鬼，你尽管说了这么多，我还是认为你这是在为自己开脱。”小尛子虽然心里承认大妖言之有理，却不想在大妖面前输理，于是开口说道，“假如真的如你所说，你是由人类的怨气、戾气滋生出来的，那就应该对滋生你的人类产生感恩之心，而不应该反过来戕害人类。你既然知道自己的行为危害人类，那就不应该做这些操蛋的事。你说人类没有检讨自己，那你检讨自己了没有呢？” 大妖怔了一怔，说道：“我们大妖的本性就是这样，检讨什么？我们的言谈举止如果都像你们那样循规蹈矩，那就不是大妖而是牛马了。每一种生灵都有其各自的本性，这是上天使然，谁都无法轻易改变。我所做的事，无非是弘扬自己的本性而已，只可惜遇到了你，该做的事没有做成。我相信，你要是晚来十天半月，我就基本上成功了。到了那个时候，咱们之间的实力对比就会掉个个儿，不是你杀我，而是我杀你。” “这不就是天意么？”小尛子怼道，“我原本没想这个时候来，可是冥冥之中感应到了上天的召唤，所以马不停蹄地赶来了。要不是上天召唤，我怎么知道有你这么一个该死的大妖在这里作祟呢？” 大妖闻言，又深深地叹了口气。尽管小尛子是随口胡说，它却认为小尛子所说的是实情。如果不是天意，小尛子无论如何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来，小尛子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了，那不是天意又是什么？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上天不让它成事，那它就注定成不了事。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自己的生命马上就要终结。 它感到，自己的血已经差不多流干了，只剩下最后一口游气，若非坚强的意志支撑着，这口游气也已经不存在了。 油枯灯灭之际，它尚存一丝复仇之心，于是使出最后一点力气，对小尛子说道：“小子，你如果真的志在灭尽天下妖孽，那我告诉你，离这里五百多里地的桓山有个女妖，刻下也正在施法作祟，不知道你有没有勇气前去跟她敌对。” 它的意思是，自己对付不了小尛子，桓山之中的那个女妖或许对付得了，让桓山女妖杀了小尛子，自己也就可以彻底瞑目了。 小尛子听大妖这么说，似乎来了兴致，说道：“老鬼，我敢来这里灭你，就敢去桓山灭那个女妖。灭了你们这雌雄双妖之后，我再去灭其他妖孽，直到把它们灭干净为止。” 说罢这话，他竖起耳朵耐心地等待着大妖的回应，孰料大妖根本没有任何回应。 纳罕之中，他突然感到大妖的身体渐渐塌陷下来。 下意识地，他认为大妖已经死了。 大妖死了，他却仍在大妖的肚子里，如何出去倒成了一个难题。 他尽可用指剑将大妖的身体刺出一个大洞，然后从大洞里钻出去，可是那太费时费力。 踌躇之中，但听红蕊说道：“小子，大妖已死，你赶快将琅琊剑贴在它的心脏处，好让琅琊剑吸干它的骨肉！” 第50章 进阶土石境 啊？狼牙剑这么贪婪，竟然还要吸干大妖的骨肉？ 小尛子尽管错愕，却不得不按照红蕊的吩咐去做。如果狼牙剑真的能够吸干大妖的骨肉，倒也省了他在大妖身上钻洞的工夫。 将琅琊剑贴在大妖那已然停止跳动的心脏上之后，他闭上眼睛耐心等待。 琅琊剑吸肉细无声，没有发出任何动静，约莫花费了顿饭工夫，就将大妖的骨肉吸得一干二净，而后哐啷一声掉落在地。 骤然失去大妖肉身支撑的小尛子，也突然之间蹲坐在地上。 不过，他那紧闭着的眼睛没有即时睁开。 此刻，他的身体出现了异常状况，头脑呆滞，肌肉紧绷，浑身的气劲运行颇为滞涩，四肢发僵，似乎完全动不了啦。 这种从未出现过的异常状况，弄得他异常紧张。 他隐隐猜测，这可能是因为在大妖体内待得太久、憋气时间过长所致，也可能是大量吸食大妖血液所产生的副作用。那粘稠的蓝色血液，现在看来不是什么好东西，吃少了都不好消化，何况他吃了那么多，就更不好消化了。 这个时候，他开始后悔了，后悔跟琅琊剑抢食那些黏糊糊的蓝色液体。 琅琊剑里头住的都是大神，多吃点蓝色液体应该没问题。他是肉身凡胎，吃多了不该吃的东西，就注定出事。 他猜测，自己接下来很可能要拉肚子。在身体不能动弹的情况下，很可能会将那些秽物拉到裤子里。幸亏这里没人来，倘若被人看见，那就难堪了。 想到这里，他差一点哭出来。 便在此时，却听红蕊说道：“小子，瞎琢磨什么呢？你现在正处于进阶过程之中，本应该高兴才是，为什么把自己弄得悲戚戚的？莫非不喜欢进阶？” 什么，进阶？ 你这个老妖婆，早知道老子在进阶，为什么不及时提醒提醒，非要等到老子快哭的时候才说？ 听了这话，小尛子不但不感激红蕊，反倒对她满肚子腹诽。 认真琢磨琢磨，她想起了红蕊先前说过的话，等到把这里的特异法则吸收完了，他跟琅琊剑就会双双进阶。问题是，红蕊说话没多大准头，当这里的特异法则被吸收一空的时候，他跟琅琊剑都没有进阶，大妖被灭杀之后方才进阶。 进阶当然是件好事，可是进阶的时候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异常状况呢？他想破脑袋都琢磨不明白。 琢磨不明白的事情，只好不琢磨，顺其自然就好。 他固然涉世未深，遇到事情的时候往往不知道怎么做，可毕竟在学堂里待了好几年，从书本上学到了不少为人处世的道理，不是一张白纸，一些基本的道理还是明白的。 静坐一阵之后，他感到身旁的琅琊剑开始发出嗡嗡的声音，并且一边发出声音一边颤动，碰得地面砰砰作响。 他猜测，琅琊剑也正在进阶，只是进阶时的状况跟他完全不一样。 不一样的状况，却是一样的异常。 琅琊剑进阶之后，威力势必更加强悍。原先的时候，谁碰一下琅琊剑就会浑身麻木。琅琊剑进阶之后，谁再碰一下它，可能就会浑身疼痛难忍。他隔着老远冲着谁一捅，谁就可能受不了。 这样的琅琊剑，不但能够对他提供更好的保护，而且能够隔空伤人，乃是名副其实的利器。 再加上他进阶之后身体变得更加强悍，手持琅琊剑对敌的时候，注定会所向披靡、以一敌百。 沉浸在这样的畅想之中，他浑然忘却了身体上的不适及痛苦，嘴角越抿越厉害了。 约莫半个时辰过后，他的脑海之中倏然发出叮咚一声响，紧接着，浑身的气劲疯狂地在四肢百骸之中流转起来，弄得他像腾云驾雾一般不自在。 幸亏他已然知道这是进阶之际的异常状况，不然的话他会担心自己的血管和骨肉被那澎湃的气劲所撑爆。 轰隆轰隆地畅流一阵之后，那澎湃的气劲回复平静，宛如汹涌的河水流进了大海，甚至没有留下任何浪花飞溅的印记。 “小子，恭喜你进阶武道的最低等级——土石境。”红蕊说道，“从今往后，你就是真正的武道中人，可以习练一些初级功法了。” “多谢大神提携，我会好好努力，争取尽快达到最高等级！” 小尛子欣喜之中回应道。 “呵呵，你的志向不小！”红蕊说道，“那可是所有武道中人的梦想，然而古往今来，登上那一台阶的人少之又少，连我们这些大神都未能如愿。” “我先树立个远大的志向嘛，成不成再说。”小尛子说道，“虽千万人吾往矣，古人都是这么说的，难道在这方面我还比不上古人？” “嗯，看来你那些书没白读，好歹学了些有用的东西。”红蕊回应道，“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暂且不谈吧。你现在起来活动活动，感受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看看它跟以前有什么不一样。” “好的，大神！” 小尛子答应一声，当即站起身来，感觉浑身轻飘飘的，有些不太适应。尝试着往前走几步，发现自己的脚步非常轻盈，轻轻一跨，就迈出了以前好几步的距离。 啊，我的身体竟然这么轻盈了吗？人家形容谁身体灵活、动作轻快，就说他身轻如燕，我现在不就是身轻如燕了吗？ 这么想着，他又纵身一跳，竟然跳起了好几丈高，在空中飞掠的速度也甚快，吓得他赶紧闭上眼睛，生怕掉下去摔坏了腿。 出乎意料的是，飘出约莫十丈多远，落地的时候，他竟然稳稳地站住了，而且双脚撞击地面的声音很是轻微，一点都没感到疼痛。 呀，我现在甚至能短距离地腾飞了呀！要是再多使点劲，岂不是能够从一个院子跳到另外一个院子里？还有，人家说有什么轻功水上漂，我要是在水里行走，是不是也沉不下去？ 这么想着，他很想找个水塘尝试一番，仔细回忆回忆，认定自己的神魂在山中飞行的时候没有看到水塘，不免有些失落。 失落之中，他摸摸自己的头，感到自己这段时间似乎长高了半个头。他原本就比较瘦高，而今长出半个头来，跟同龄人相比就更高了。 如果仅是长个儿，那他就会越发显瘦，好在这段时间他不单是长个儿，还胖壮了不少，身形更加匀称，加上经过伐髓洗尘之后那变得白皙的皮肤，说他是个玉树临风的少年都丝毫不为过。 在这阔大的洞室里来回走动一阵，适应了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之后，他返回先前的位置，发现琅琊剑仍在不停地颤动，知道它的进阶进程尚未完成，于是耐心地等待着。 无聊之中四处打量，他蓦然看到洞壁处有一个浅洞，浅洞之中似乎有个布包。 第51章 神行太保 看到布包之后，他认为那可能就是大妖所收藏的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于是上前提起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 为了防止被布包里头的古怪物事所伤，打开布包的一刹那，他迅即跳出老远。 孰料，布包里并无什么稀奇之物，而是一些钱财。 看到这些钱财，他不由哂然一笑。 这个该死的大妖，一向不食人间烟火，弄来这些钱财干什么？莫非这都是小嘎子那些人所孝敬的？即便人家孝敬，它也应该拒收，而不是这么贪财。 过分贪婪的家伙，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 大妖既死，这些钱财成了无主之物，小尛子只好将它重新包起来，准备带走。它对大妖没用，对小尛子却有用，有了这些意外之财，小尛子他娘和姐姐就可以过些清闲日子，不用那么辛苦地做活。 两个时辰过后，琅琊剑不再颤动，完成进阶。小尛子从地上拿起琅琊剑掂量掂量，感觉它沉了不少。至于它进阶之后增添了哪些威能，小尛子尚不得而知。 天色已暮，他打算在这里过一夜，明天一早往回赶。 下一步他要去灭那个桓山大妖，而桓山所处的位置在连城以北，他想先回家将给娘亲报个平安，然后去桓山。 次日一早，太阳尚未出来，他便上了路。阴山已然恢复了往日的清明，流水潺潺，鸟语花香，是个令人心旷神怡的好地方。看到这些，他不免为自己所取得的成就感到高兴，却没有多加流连。 离家好几个月，娘亲和姐姐心里肯定十分挂念，他得赶紧回去。 来的时候，他的脚程较慢，一天只能走几十里路，此刻往回返，他却走得很快，比常人行走的速度快出好几倍。 一些早起外出忙活的人，看到他走路的样子，纷纷驻足观望，嘴里说道：“呀，这个人是哪里来的，怎么活像鼓书之中所说的神行太保呢？” 小尛子现在耳性甚灵，听人们称他为神行太保，心中颇为得意，扭头冲着那些人一笑。 不过，行走过程之中，他也不总是得意，还琢磨了一些令他心情沉重的事。 据那大妖所说，这里五十年之内要发生天星变，这是令人无法承受的灾难。五十年有些遥远，可以暂时不考虑，而这里的土地神因此放弃职守、任由妖魔鬼怪肆虐，影响的是人们现在的生活，却不能不认真加以对待。民不聊生的日子，绝对不好过。他下一步要去灭杀桓山大妖，灭完桓山大妖之后可能还有更多的大妖需要他去对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好在，有一众大神帮助，这些事情并不是多难。 他由此猜测，这些大神得能重见天日，兴许也是土地神渎职的结果。当初镇压大神的天神将琅琊剑埋在这里，应该就是让这里的土地神继续实施镇压，如果土地神恪尽职守，那么这些大神就会永远被镇压着，没有机会给他托梦。 得益于这些大神的帮助，他现在具有了一定的异能，说到底也是拜那失职的土地神所赐。从他个人的角度说，应该感谢土地神，可是从亿万生灵的角度说，那土地神又着实该杀。 如果所有的神祇都像土地神这样躺平，那么人类的安全谁来保护？ 想这些事的时候，他一味闷着头走路，压根注意不到身边那些一闪而过的人。 从阴山到章家村，三百里左右的路程，他只用了多半天，并且一点都不觉得累。 进村前后，他又碰到了一些人，那些人见他走得恁快，讶异之中也纷纷称他为神行太保。 有人甚至议论道：“这个小尛子，梦境里的天神称他为谪仙，有些人还无端怀疑，我看他们怀疑得就没道理。你们看，他这走路脚不沾地的样子，不就是活脱脱一个谪仙的形象？谁要是不承认他是谪仙，也像这样脚不沾地地走两步看看！” 听了这话的人，有的不服气，于是学着小尛子的样子走路，却差点扑地跌倒，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小尛子回到家里，见娘亲和姐姐坐在炕上做活，赶紧将背上盛着钱财的包袱卸下来，笑吟吟地向她们问好。 眄氏看到他，不满地斥责道：“尛子，你这一去好几个月，不知道娘亲牵挂？一个不满十五岁的少年，气力都没长足，要是被人打了或者骗了，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那该怎处？” 小尛子笑道：“娘，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村里人都称我为大神呢！大神出马，谁敢招惹？除非他不想活了！你看，我出去这一阵，是不是长高长胖了？这么壮实的身材，是不是谁见了都怕？” 说着，站起身来，在眄氏眼前转悠。 小花盯着他说道：“娘，尛子确实长高了也长胖了哎，一下子窜高了大半个头呢！” 眄氏仔细打量打量他，脸上不由露出笑容：“谁说不是呢！尛子，你这趟出去，都干了些什么？” 小尛子不好把灭杀大妖的事体奉告，于是开始编瞎话：“娘，我在城里的时候，听说南边有个厉害的武师，于是前去拜师学艺，学了不少本事。学艺的过程之中，我还跟着武师卖艺，挣了不少钱呢。喏，这就是我卖艺挣的钱！” 一边说，一边兴高采烈地打开那个盛着大妖钱财的包袱。 “啧啧，这么多钱！”眄氏见钱兴叹，转而盯着小尛子说道，“尛子，你实说，这真是你卖艺挣下的？咱们穷归穷，可要穷得有志气，千万不能干那些让人戳脊梁骨的歹事！” “娘，你又来了！”小尛子噘着嘴说道，“我是个读书人，懂得礼义廉耻，怎么能干那些偷偷摸摸的缺德事？你放心，这真是我凭着真本事挣来的。” 说话之际，打量着眄氏和小花，接着说道：“娘，你和姐姐还是穿着这些旧衣裳，补丁摞补丁的。如今咱们有钱了，你还是去集市上扯些花布，给自己和姐姐做几件新衣裳吧。” 眄氏闻言，认真寻思寻思，说道：“嗯，你这番话倒是提醒我了。我跟你姐姐穿得破一点没啥，你已经快满十五岁，到了说亲的年龄，应该打扮得体面一点，好让人家认为咱家的日子过得还行。你这么一长个儿，身上的衣服显得小了，紧紧巴巴的。过几天我就去集市上扯几块布，咱们都做上一两件新衣裳穿！” “娘，我这个个儿以后还得长，做新衣服的话，得做得大一些，省得长了个以后还得重做。”小尛子说道。 “娘知道，你就放心吧。”眄氏说道，“这一次回来，你就别再出去了，外头那些凶险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不知道，莲心家的小嘎子起初说什么出外修仙，结果仙没修成，回来的时候竟然瘦脱了相，回来以后一直病病殃殃的，躺在炕上吐黑水，到现在都没爬起头。人家都说他在外头撞了邪呢！” 小尛子听了这话，料知小嘎子会这样，一点都不感到惊异，却故意装出惊异的样子，说道：“啊，小嘎子回来了？看样子他没找到真仙，反倒把自己折腾得够呛。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眄氏皱起眉头想了想，却没想起来，于是扭头问小花：“花儿，你记得小嘎子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么？” 小花寻思寻思，说道：“应该有半个月了吧。他回来的时候，瘦得皮包骨，很是让人可怜。进了家，莲心婶儿见到他，差点没认出来，随后抱着他放声大哭。小嘎子也哭，娘俩哭了小半天呢。尛子，你这次回来也有些变样，跟小嘎子却完全不一样。” 小尛子故意唉声叹气道：“唉，没想到小嘎子竟然这样！我先前还琢磨呢，要是他找到了真仙，有朝一日我就去投奔他，他这么一弄，连我那修仙的梦想都泡汤了！” 第52章 口吐白沫的武师 他这么说，听上去有些促狭，却并非为了嘲讽小嘎子，而是为了在眄氏和小花面前掩饰小嘎子上当受骗的真相。 算算日子，小嘎子在返家的路上走了大半月，或许正是气力不继所致。而小嘎子回家之后所吐出的那些黑水，应该就是所中的妖毒，只有将那些妖毒吐干净，身体才能慢慢恢复，至于最终恢复到什么程度，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自己作下的孽，最终还得自己承受。 小尛子跟眄氏和小花亲热一阵，在家狼吞虎咽地享用了一顿眄氏做的饭，又去拜见了教书先生章宽仁，便回来跟眄氏商量给自家垒院墙的事。 以前日子穷苦，没有能力垒院墙，一开屋门就是大街，现在有钱了，将自家院墙垒起来，才像个真正的家。 眄氏眼里噙着泪花说道：“你爹生前心心念念地想把咱家院墙垒起来，却始终未能如愿，而今你帮着他实现了这一愿望，他在九泉之下应该能够彻底瞑目了！尛子，你小小年纪就这么有出息，不光我高兴，你爹也肯定高兴。” 眄氏一席话，说得小尛子和小花都心潮翻涌。 第二天，小尛子就请人来垒院墙。 章小鱼等人知道他回来，忙不迭地跑来，一边帮着垒院墙，一边跟他闲聊。当从小花嘴里知道小尛子前番外出是拜师学艺，他们便再三请求小尛子施展几个拿手的把戏。 小尛子拗不过他们，只好胡乱翻了几个跟头。章小鱼等人见小尛子的跟头又高又飘，由不得纷纷喝彩。 章小鱼说道：“兄弟，我曾经见过李家村的武师翻跟头，他那些跟头翻得有些费劲，跟你完全没法比。看来你在外头拜的是名师，学的功夫也比那个武师强。啊，对了，我还听人说你是什么神行太保，走路跟一阵风似的，这也是武师不能比的。” “哥，话可不能这么说！”小尛子生怕章小鱼嘴上没有把门的、又把不该说的话传扬出去，于是赶紧将章小鱼的话头往回扯，“李家村那些武师都是老武师，徒弟一大帮，我这才刚刚学艺，跟人家完全没法比。” 章小鱼却完全没领会他的意思，说道：“兄弟，你这凡事谦虚，其实也是个不大不小的毛病。咱们章家乃至章家村出了你这么一个人才，明明压李家村那些人一头，为什么不敢承认？你要是公开亮帜招收徒弟，李家村武师的那些弟子说不定会纷纷前来改投你的门下呢！” 小尛子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急忙岔开了。 垒完院墙，整个家看起来更像样。眄氏又去集市上扯了一些布，给一家三人做了新衣穿在身上。人们见了她，都不由笑着说道：“哟，大牛家的，你这是要娶媳妇还是嫁闺女，把家里和一家人弄得这么板正？” 眄氏含笑回应道：“大哥，我儿子和女儿都到了婚配的年龄，你们都费心给张罗张罗，要是有合适的那是最好，我巴不得尽早将媳妇娶进来、闺女嫁出去呢！” 过了一两日，果然有人上门来提亲。那提亲的是米家，也就是小芹的堂叔家，他家的儿子憨娃跟小花同岁，老实巴交的，人长得也不赖。 眄氏一向独自当家，家里的大小事情都是她一个人做主，这一次她却没有独断，而是认真征询小花和小尛子的意见，说道：“我就拉扯了你们两个孩子，哪一个都不能受委屈。婚姻嫁娶诚然是两家的事情，可这毕竟是你们将来自己过日子，须得你们满意，我这个家长不能替你们拿主意。你们说说，这门亲事娘是许还是不许？” 小花寻思寻思，说道：“这件事娘定夺就是，我懂得什么！” “那么，你的意思呢？”眄氏冲着小花一笑，又扭头问小尛子。 “我看憨娃倒是不错，人老实忠厚，也肯吃苦。”小尛子回应道。 “好，既然你们没意见，那就这么定了！”眄氏说道。 米家做事很是利索，第二天就派媒婆来下定，眄氏当即回了定，一门亲事就此定下了。 姐姐小花有了着落，小尛子也放了心，于是打算择机跟眄氏商议再次外出，去桓山灭杀那个正在肆虐的大妖。 孰料，就在这个时候，一群人找上门来，道是李家村的武师，前来跟小尛子比武。 小尛子见状，哪还不知道这是章小鱼他们招来的麻烦？可是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法埋怨章小鱼，只能硬着头皮处理眼前的事情，省得娘亲和姐姐担惊受怕。 李家村的人一个个意气洋洋的，其中一个领头的说道：“章轩，我听说你是什么神行太保，得了名师的传承，又想跟我们李家村的武师抢徒弟，因此前来与你切磋武艺。你要是赢了，我们没话可说，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要是输了，须得给我们一个合理的交代，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小尛子点头回应道，“首先声明，你刚才所说的都是传言，当不得真。我压根没想当什么武师，只想安安分分地做好自己当做的事。所以，咱们原本两不相干，你们不该找上门来挑衅。” “怎么，怕了？”那人目光灼灼地盯着小尛子，“那些话到底是不是传言，我们不管。我们只知道，既然兴师动众地来了，你就得跟我们比一场，否则就是孬种！” “比一场，很简单，在哪里比？” 小尛子闻言，冷脸说道。 对付这些人，他根本不用费力气，一根指头就能把他们戳倒。可是，为了家人平安，他不得不选择退让。 “人越多的地方越好，大家都可以作见证。”那人意气洋洋地说道。 “要我说，还是先闭门比一场吧。从第二场开始，咱们再在热闹的地方比，你们看怎样？”小尛子说道。 那人稍加思忖，说道：“好，就依你，反正最终丢人的是你！” 这伙人已经来到小尛子家的院子里，小尛子于是移步关上院门，返回身来，对那人说道：“咱们先摽在一起翻几个跟头吧，谁支撑不住算谁输。” 那人眨巴着眼思忖片刻，说道：“好，这也由得你，我们做武师的就是不怕翻跟头！” 话音落地，当即向小尛子靠过来。 小尛子毫不客气，用一只胳膊缠住那人的胳膊，当即原地翻起跟头来，并且越翻越高，越翻越快。到了后来，那跟头翻得甚至比屋顶还高，弄得外头那些看热闹的人一个劲地鼓掌喝彩。 这一幕，不但李家村的一众武师看呆了，眄氏和小花也看呆了。那个一向跟她们朝夕相伴的小尛子，什么时候习得了这样的能耐，竟然像陀螺似的轻轻松松地在空中翻来翻去？看来他前一阵外出拜师学艺学来了不少真功夫，连一向名声在外的李家村的武者都不见得是他的对手。 那些武师找上门的时候，眄氏和小花担心得要死，这个时候她们渐渐放心了。 兴许是翻了一百多个跟头，又兴许是翻了二百多个跟头之后，小尛子方才不翻了，跟那个武师一同停下来。停下来以后，小尛子气定神闲地站立着，而那个武师看上去却很是迷糊，踉踉跄跄地胡乱打转一阵，旋即扑倒在地，嘴里吐起了白沫。 这样的情形，弄得那些武师一个个心惊肉跳、愣怔不已。 第53章 混元一气功 小尛子拍打拍打自己的双手，示意那些武师道：“诸位，愣着干什么，把他抬下去吧！” 一众武师原本正在愣怔，听到小尛子的话，方才七手八脚地将那口吐白沫的武师抬到一旁。 “第二场怎么比、在哪里比，你们说了算！”小尛子气定神闲地说道。 一众武师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一阵，其中一人说道：“章轩，看来你轻功了得，我们佩服。接下来，咱们就在这里比比绞劲如何？” 他说这话，显然是没真正搞清楚状况。小尛子跟那个武师胳膊缠着胳膊一起翻跟头，所展现的其实不仅仅是轻功。到了后半段，那个武师实际上已经翻不动了，完全是小尛子带着他翻。一般人自己翻这么飘忽的跟头都很难，何况另外带着一个人呢？这展现的其实就是小尛子的负重能力。 若是那个正在口吐白沫的武师能够说话，说不定会制止接下来的比武。 问题是，那个武师现在尚无说话的能力。 而听这第二个武师的话意，似乎他们生怕第二场再输了丢人，于是不打算前往热闹去处，而是将比赛地点改在了这里，以便输了不丢人。 小尛子见他们恁般不识趣，于是绰着先前那个武师的口气说道：“好的，就依你！” 他尽管不清楚武师所说的绞劲是什么，却知道无论进行怎样的力量比拼，他都不会输。 那个武师待得小尛子话音落地，当即脱去外衣，以短打扮上场。一上场，他就站成马步，用一条粗壮的胳膊缠住小尛子一只胳膊，旋即全身用力，试图将小尛子摔倒。 小尛子也有样学样地站成马步，却没怎么用力，而是任由武师奋力折腾。 武师折腾好大一会儿，身上大汗淋漓，气喘吁吁，见小尛子纹丝不动，心知遇到了更为强大的对手，于是知趣地松开小尛子的胳膊，拱手说道：“承让！”而后面带羞愧地退下。 这个时候，他已然知道小尛子不仅是轻功厉害，劲力也十分了得，比他们这些武师强得多。 他刚刚退下，第三个武师便跳了出来，要跟小尛子比武术套路。 俗话说一力降十会，任何武术套路在强大的气劲面前都不过是花拳绣腿，没有任何施展价值。以小尛子现在的功力，用蛮力破坏那些套路极其简单。 然而，小尛子却没有那么简单粗暴，而是运用从李四那里学来的巧妙手法以及红蕊所传授的起手式、甩手式，跟这跳出来的第三个武师较量。 不大一会儿，他便觑个破绽，将手按在对手的锁骨上，只消一用力，对手的锁骨就会碎裂，可他却并未用力，只是虚晃一招，便将手撤回来。 如此三番五次，对手兀自不识趣地硬拼，那个先前口吐白沫的武者却看不下去了，厉声喝道：“老六，住手！早就该认输了，还这么不要脸地硬撑，我们李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老六闻言，这才面带羞惭地退下。 那口吐白沫的武师拱手说道：“章轩，你手下留情，顾全了我们的面子，我李老大感激不尽！是我们鲁莽，不该前来冒犯，我在这里赔礼了。你放心，我会按照武林的规矩，给你适当的补偿。” 说罢，冲着众人一挥手，满面羞愧地离去。 在外头看热闹的人却一股脑地涌进来，说道：“章轩，你教训了李家村的武师，长了咱们章家村的志气，干得好！” 小尛子淡然说道：“列位，话不能这么说，我适才只是跟那些武师进行了一番切磋，谈不上谁教训谁，更谈不上输赢。” “章轩，里头的动静我们都听到了，并且你那跟头翻得那么高，一个接一个的，把我们的眼睛都看花了，你怎么还这么谦虚！”其中有人说道，“那些武师一来，我们就知道他们注定讨不了好去，谁不知道你是谪仙！” 众人七嘴八舌，一阵乱哄。小尛子好不容易把他们打发走，赶紧关上大门。 回到屋里，眄氏盯着他说道：“尛子，你这次出去，原来学来了这么大的本事！” 小尛子笑道：“娘，你现在知道我不是白出去的吧？过一两天我还要出去，学更大的本事，你不会反对吧？” “娘巴不得你有泼天的本事呢！”眄氏说道，“我先前不想让你出去，是担心你被人家欺负。你既然有了这些本事，那就没人欺负得了你啦，我还担心什么！” 听了这话，小尛子心里很高兴。他正愁着如何找理由再次出去呢，没想到李家村的武师前来闹腾一番，竟然给他制造了外出的理由。 高高兴兴地跟眄氏和小花谈论一阵，他便去自己的小屋温书，随后入睡。 刚刚合上眼，便听红蕊说道：“小子，你白天活动开了筋骨，我现在传授你一套初级功法——混元一气功，你须认真参悟，尽快掌握！” 接下来，红蕊将混元一气功的法诀通过神念传送给他，让他参悟。 法诀很长，好在他现在的记忆力和领悟力极强，认真念诵几遍便记住了。其中的一些环节，他不明白什么意思，只好向红蕊请教。通过红蕊的耐心讲解，他全盘领会了法诀的意思，又反复念诵了几遍。 他没有什么武道基础，尽管领悟了法诀的内容，却不知道如何施展。 便在此时，他的脑海之中出现一个画屏，里头有一个身着白色劲装的窈窕女子开始施展功法，手眼身法步配合得极其巧妙。 小尛子打眼望去，跟自己适才所参悟的法诀一对照，哪还不明白女子正在演示混元一气功？ 欣喜之中，他的身体当即跟着女子舞动起来。 混元一气功之中不仅包含肢体的运动，还有诸多运气调息的环节。女子演示这些环节的时候，身体倏然变得透明，其中那气劲循行路线展现得特别清楚。 小尛子照葫芦画瓢，一时之间学得有模有样。 女子在画屏之中将混元一气功反复展示了三遍，小尛子也跟着演练了三遍。 画屏消失之后，小尛子又回味了许久，方才酣酣入睡。 次日一早，他来到屋后的小溪边，在现实环境之中演练混元一气功，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方才停歇，其间的呼喝之声惊起一些游鱼，那些游鱼仓皇游动之际又激起一些水花。 随后，他坐在溪边的石头上静思起来。 他想，红蕊传授这套混元一气功，应该是让他对付桓山大妖的时候使用。他去阴山的时候，那阴山大妖正自处于虚弱状态，比较好对付，而桓山大妖却可能不一样。 以他目前的状况，对付一个处于正常状态的大妖，还是非常吃力的。所以，他必须将混元一气功掌握得十分纯熟，即便不能用它杀敌，也可以用它来保命。何况，红蕊告诉他，混元一气功是自动进阶性功法，一阶功法施展到一定程度，就会自动进阶，因为此故，他掌握这一套功法，就相当于依次掌握了若干套功法。 有了这套功法，再加上已然进阶的残剑，对付大妖的时候起码不会多么被动。 再次来到小溪边，他已经不再愿意回忆起小芹的那个虚影。他将来可能要一直东奔西走地跟妖魔鬼怪对战，结局如何难以预料，一个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把控的人，为什么要关注跟他不相干的人的命运呢？ 思索一阵，他起身回家吃早饭。 第54章 娇艳欲滴的阆苑仙葩 两日后，他再次告别家人，踏上了桓山之旅。 在此期间，李老大再次上门，带着一大包钱财，说是对带领武师前来闹事的赔偿。小尛子没有收取李老大的钱财，只是告诉他以后莫再莽撞行事。李老大见小尛子执意不收他的钱财，只好千恩万谢、点头哈腰一番，唯唯而去。 小尛子临行之际，特意找憨娃聊了一阵，让憨娃好好照顾娘亲和小花。憨娃说道：“兄弟，你尽管放心，而今咱们是一家人，我一定尽心尽力地照顾好丈母和小花，不让她们受任何难为！” 有了憨娃这句话，小尛子彻底放了心。 一路行进，距离连城不足十里路的时候，小尛子听到身后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于是赶紧往路边躲闪。没想到的是，那骑在马上的锦衣青年居然奸笑着纵马朝他撞来。 小尛子认定这个家伙是个害死人不偿命的纨绔公子，心中恼怒，当即纵身而起，一把将他提溜起来，甩手摔在地上，径自跨上马背疾驰而去。 那个纨绔公子似乎是被摔疼了，躺在地上大声哭嚎。小尛子却不管他的死活，听而不闻。 座下的骏马有些认生，不太听从小尛子的使唤。小尛子也不客气，用琅琊剑在它身上捅了几下，它方才驯服起来，乖乖地驮着小尛子前行。 小尛子徒步行进了上百里，尽管不感觉疲惫，可有了纨绔公子主动送上来的这匹马，毕竟更省劲一些。他初次骑马，刚开始的时候不怎么熟练，穿过连城之后就熟练起来了。 他有过在连城生活的经历，很想去看看那些熟人现在生活得怎么样，却因那段经历不怎么愉快，是以只是稍稍动了一下念头。世情冷酷，过去了就过去了，过往的事体还是彻底放下为好。 他的身体很是轻盈，那马虽然跑得很快，身上却没有出汗，一口气跑了一百多里路。 这个时候，小尛子开始感到这里的气氛有些压抑，呼吸也稍微有些不顺畅，料想这应该是桓山大妖作祟的南部边界，于是纵身跳下马来，在马屁股上轻轻一拍，示意它走开。 那马却好像跟他有了感情，不但没有走开，反而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他瞥了那匹马一眼，不再搭理它，径自走上一个偏离道路约有两三里的高坡，打算观察一下这里的情况。 刚刚攀上高坡，他便听到了红蕊的提示：“小子，这里是桓山大妖所布设的连山锁的边界，你不妨将琅琊剑抛出去，让它吸收一些连山锁周边的能量，你自己也可以在这里吸收些能量。” 小尛子闻言，不假思索地掏出琅琊剑，施展穿花蛱蝶手，将它凌空抛出去，随后，矮下身子坐在高坡上，开始吸收外界的能量。 这是桓山大妖所布设的连山锁的边缘地带，包含的特异法则的能量比较稀薄，吸收效率自然不如在阴山的时候高。然而，红蕊既然让他在这里吸收，自然有其道理。这个桓山大妖可能正处于活跃甚至巅峰状态，他在这里吸收能量相对安全一些，并且可以通过吸收能量实现此消彼长，在削弱桓山大妖实力的同时壮大自己。 顿饭工夫过后，情况发生了改变，那原本稀薄的能量稍稍浓郁起来，这不由让他感到纳闷。 莫非是大妖布设的连山锁的能量瞬间提升了？抑或是他和琅琊剑的吸收激发出了连山锁的反弹之力？ 纳罕之中，他开口求教红蕊：“大神，这里的能量瞬间增强，到底是怎么回事？” 红蕊回应道：“据我猜测，这应该是那个大妖感应到你跟琅琊剑吸收它所释放的能量之后所作出的反应，意在对你进行警告，也可能隐藏着其他图谋，你不必惊慌，静观其变便是。由此看来，这个大妖非常活跃，并且嗅觉异常灵敏，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 “嗯，应该是不好对付。”小尛子点头说道，“咱们在连山锁的最边缘吸收能量它都能这么快感觉到，要是再往里一些，它就能感觉得更清晰了。如果它也像阴山大妖那样半梦半醒、处于虚弱状态，那该多好！” “这样的大妖，你要是能够对付下来，对你来说才是好事。”红蕊却道，“一则可以增加你对付各种妖魔鬼怪的经验，二则可以提升你的修为，一举两得。” “大神，我现在是土石境，修为再提升的话，是不是就可以成仙了？”小尛子抿着嘴问道。 “早着呢，你先不必做什么成仙的梦，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走下去就好。”红蕊回应道，“土石境之上是竹木境，竹木境之上还有若干境界，直至晋升到飞升境，你才会真正成仙。” “那我就好好努力，争取尽早进入飞升境。”小尛子说道。 说完这话，他又全神贯注地吸收起周围的能量。 可是，这个时候，他已经无法全神贯注了。 因为，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座虚幻的水晶宫，看上去美轮美奂，让他挪不开眼。那由晶莹剔透的水晶搭建起来的亭台楼阁，不但单体建筑十分漂亮，而且相互之间搭配得极其巧妙，比想象之中的仙境还要美好。 尤其亮眼的是，水晶宫之中栽植着许多不同颜色的植物，自身长得可爱且不说，在阳光的映照下，它们的影子投射在水晶建筑的墙面上，呈现出五彩斑斓的形象，给整座建筑增添了熠熠生机和活力。 其中最吸引人的，是那些植物上所开的花。那些花的花茎或长或短，颜色或浅或深，形态或开或闭，每一朵花都与众不同，却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娇艳欲滴，令人垂涎。 看到这一幕，人们不禁猜测它们都是技艺高超的花神的杰作。 小尛子不懂建筑，更不懂花，却情不自禁地被它所吸引，恨不得立即上前将那些花采下来，拿到嘴边闻一闻，放在手里好好把玩一番。 身为一个情窦渐开的少年，他看到这些花甚至比看到漂亮女人都兴奋，一颗心怦怦跳着，似乎要从身体里头窜出来。 附着在他体内的红蕊，感受到了他情感的异动，厉声呵斥道：“小子，这个水晶宫以及里头的那些花卉，乃是桓山大妖鼓弄出来特意诱惑你的，你一旦被它所诱惑，就会成为大妖的降虏、心甘情愿地为大妖所支配，赶紧醒醒吧！” 啊？ 听了红蕊那洪钟大吕般的呵斥声，小尛子方才省悟过来。 呀，这个该死的桓山大妖确实会作妖，竟然鬼弄出了这么糊弄人的东西，老子竟然差点上了它的当！ 想到这里，小尛子恨不得一把将桓山大妖抓在手里掐死。 “大神，大妖这么操蛋，我该如何对付它？” 他不知道如何应对大妖鼓弄出来的伎俩，只好再次向红蕊求教。 “这个水晶宫及其花卉，乃是大妖倾注自己的精力所形成的，其中包含着一些特异法则的精华。”红蕊回应道，“你只消把它当作邪恶之物，将意念集中在那些花朵上，吸收它们的能量，大妖的伎俩就会被攻破。” 小尛子闻言，试图按照红蕊所说的方法去做，可是面对那些娇艳欲滴的诱人的花朵，他无论如何都无法认为它们是邪恶之物。 美丽与邪恶许多时候是个统一体，对经验阅历丰富的人来说，意识到这一点自当毫无问题。可是，小尛子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年，在他的认知里，善就是善，恶就是恶，善恶之间具有明确的分野，善中不可能有恶，恶中又不可能有善，强行将它们混杂起来，完全不符合逻辑。 无奈之中，他只好借助联想，通过联想鬼脸张、卜祥那些人的丑恶嘴脸来激发自己心中的恶意，最后甚至联想到了阴山大妖，以及被阴山大妖作弄得面黄肌瘦的小嘎子等人。 第55章 令人垂涎的美玉无瑕 这么一想，他终于对那些娇艳欲滴的花朵有了些许恶意，渐渐意识到了它们的邪恶，并且强自控制自己的心境，将它们认定为邪恶之花。 从这一刻开始，邪恶之花的能量开始流入他的身体。 附着在小尛子体内的红蕊，明显地感受到了小尛子心理上的挣扎，却没有出面帮他。他的路毕竟还是要他自己走，只要过了眼前这道坎，那他就成熟了一分，他就增添了一分经历，这有助于他的成长。 凡事依靠别人帮助的人，很有可能成为扶不起的阿斗。 眼见小尛子最终克服了自己的心理障碍，红蕊心里很高兴。 顿饭工夫过后，那些能量渐失的花朵变得不再那么诱人，小尛子内心仅存的对它们的怜悯也荡然无存。 随着时间的推移，无论是那些花朵还是整个水晶宫都改变了先前的模样，堂皇不再，丑态渐现。 “对嘛，这才是你本来的样子！本来是恶之花，却装扮得那么美丽，简直是令人作呕嘛！” 小尛子看着那些形态丑陋的花，自言自语道。 那些花朵不仅越来越丑陋，而且颜色也渐渐污浊不堪，确实令人作呕。为了抑制住自己的呕吐欲望，小尛子索性不再看它们，只是将意念集中在它们上头，兀自吸收着其中的法则之力。 由于相距遥远，大妖无法给这些花朵提供持续的强力能量加持，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花朵终于枯萎，从花茎上掉落下来。 片刻之后，那座原本富丽堂皇的水晶宫也轰然倒塌，变成废墟。 随后，它们化作一阵烟尘，消失于苍茫之中。 小尛子怔怔地看着那些烟尘消失，回想起它那曾经的美好，不由唏嘘起来。 在时间的淘洗之中，所有的美丽都不过是昙花一现，邪恶之美更是如此。 邪恶的假面，一旦被揭穿，它的真面也不会存续多久。 邪不压正，自古皆然。 愣怔一会儿，小尛子长舒了一口气，准备继续按部就班地吸收这里的特异法则。 便在此时，琅琊剑飞了回来。 在阴山的时候，琅琊剑每三个时辰回来一次。现在，琅琊剑已然进阶，在外头持续飞行的时间应该更长，它在这个时候飞回来，说明他吸收水晶宫的能量至少花费了三个时辰的时间。 意识到这一点，他抬头看看天，发现夜幕快要降临了。 再次施展穿花蛱蝶手将琅琊剑抛出去之后，他起身找了个坑洼的地方，斜躺在里头休息。 夜深人静之际，他如果还是坐在高坡上，那就很是显眼，会引起来往之人的怀疑。 尽管此刻跟大妖的较量并非剑拔弩张，他也不想被谁无端打扰。 闭上眼睛假寐的时候，他仍然调运气息吸收着外界的能量。 孰料，便在此时，眼前又出现了一个虚幻的场景。 这一回不再是富丽堂皇的水晶宫，不再有那些鲜翠欲滴的花朵，而是一个山水风光的片段——一个林木葱茏的小山包，山包下面是一块平整的草地，草地的另一侧是一个水波荡漾的湖面。 这有山有水的所在最是赏心悦目，令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不移时，从山包后头走出来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女子虽则美丽，却只手托腮，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在山水之间踽踽独行的女子原本就使人垂怜，只手托腮、心事重重的女子就更让人垂怜了。 见到这样的女子，小尛子忍不住自己上前搭话的冲动，内心不停地狂跳。 上一个场景，他所看到的是花，这一个场景，他看到的则是女人。花如解语最可人，女人不就是最好的解语花么？ 女子娥眉淡描，未施多少粉黛，却给人一种楚楚动人的美感。 小尛子几乎没有多少跟女人打交道的经验，却深深地被这个女人吸引住了。 蠢蠢欲动之中，他却蓦然听到了红蕊的当头棒喝：“小子，色字头上一把刀，小心自己被这个女子腰斩！” 什么，被这个女子腰斩？不会这么邪乎吧？ 小尛子犹自狐疑，但听红蕊又道：“这里的山水与那个女子，跟上一个场景一样，都是大妖幻化出来诱惑你的，你要是宁愿上当，那就尽管上，我不加干预！” 听了这话，小尛子再次省悟。啊，这个该死的女妖，竟然鼓捣出这么多幺蛾子，难道不嫌麻烦？它就是不嫌麻烦，这幺蛾子接二连三地被老子捕获，它就不嫌丢脸？要是真有本事，就别躲在自己的老巢里，到这里来跟老子面对面地大干一场，那才真正痛快！ 这么想着，他平定下自己的心绪，淡定地看着那个越来越近的女人。 女子逡巡四顾一番，而后坐在湖边的石凳上，皱着娥眉自言自语道：“常言道，痴情女子负心汉，先前奴家还不怎么相信，而今却不得不相信了。遍览世间男子，像女人这么痴情的能有几个，一个个看上去道貌岸然，心底里却朝三暮四，惯于甜言蜜语诱哄女人，尝过甜头之后又狠心抛弃，积攒下多少女人的伤心雨、痴情泪，说不得也，老天！” 说话之际，眼里的泪花啪嗒啪嗒地滴落在地上，浸湿了一片草地。 此番痴情自诉，这般黯然神伤，着实引人垂怜。小尛子若非知晓她是女妖幻化出来的女子，注定会跟着伤心叹气，甚至会上前温言安抚一番。 不过，在他看来，女妖能够鼓弄出这些花样，肯定也跟它曾经的经历有关。如果没有受过情伤，便不会操弄这个幻化出来的女子演绎得恁般逼真。 假作真时真亦假，情到痴处假亦真。 女子伤心一阵，擦拭擦拭自己的眼泪，扭头向四处打量，将目光蓦然投向小尛子，顿时欣喜起来，莞尔一笑，说道：“呀，世间竟有恁般清新脱俗的男子，宛如一块无瑕美玉，令人垂涎欲滴！跟这样的男子轰轰烈烈地缠绵一场，便是死了也没什么遗憾，被他无情抛弃又有何伤！” 说着说着，脸颊上竟然现出些红晕，似乎心潮涌动难自抑。 说罢，径自站起身，疾速向小尛子奔来。 小尛子见状，当即吐槽道：“喂，妖女，你这么评价老子，老子本当高兴，可是你身为妖女，肯定要对老子下手，老子若是跟你亲近，恐怕小命不保。你弄得老子这么不尴不尬的，教老子如何自处？” 吐槽未已，倏然感到女子已然扑进他的身体。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调动全身的气劲，准备与那女子抗衡。 便在此时，他听到了女子撕心裂肺的吼叫：“小子，你到底鬼弄了什么，身体里头怎么还有个女人？” 小尛子听了这话，立时放下心来。 他隐隐猜到，此时此刻，附着在他体内的红蕊已经悄无声息地跟妖女干起来了，妖女发出这样的嘶吼，肯定是于猝不及防之中吃了红蕊的亏。 红蕊是大神，妖女不过是女妖的一缕神魂，哪里是红蕊的对手？红蕊若想杀了妖女，不过是几息之间的事。 想到这里，小尛子不由畅快地憨笑起来。 第56章 水中月与镜中花 “妖女，你想祸害我，却没想到有人正在等着祸害你，这叫一报还一报，你叫唤什么？莫非你来祸害我，我就?等着让你祸害不成？” 笑罢，小尛子硬气回应道。 妖女却没有再次发声，从此沉寂了下去。 须臾，小尛子看到自己身上的毛孔里往外冒出一些淡淡的黑气。他料定，这应该是妖女体内的秽物，被红蕊沙汰之后自动排泄了出来。 待得黑气冒完，他感到自己的气劲再次爆棚，只好施展导引术将它引导至气海等处。 晋升土石境之后，他体内已经诞生了气海，那气海宛如大海一般，能够容纳无数的气劲。一旦需要，他便可以将气劲从气海里调出来，使之发挥相应的作用。 接连破除了女妖设置的两个虚幻场景，小尛子很是满意。这么一点一点地削弱女妖的神魂力量，尽管耗时耗力，却不怎么费劲，等到将女妖的神魂力量削弱得差不多的时候，就可以跟它当面硬刚了。 从这样的战法之中，他懂得了策略的重要性。这是他从大神那里学来的招数，是一种有效的对敌方略。 他不明白的是，女妖为什么宁愿以这样的方式跟他硬耗也不愿意前来跟他面对面地拼杀。 红蕊听到他所提出的问题之后，淡然回应道：“大妖不是大神，没有多少高妙的神通，在不清楚对手底细的情况下，倘若贸然出击，那就极有可能为对手所乘。所以，当信心不足的时候，守在自己的老巢里跟对手较量才是最恰当的选择，而我们所利用的正是它的这一心理。” “大神所见高明，觑准大妖的软肋一个劲地猛攻，确实是不错的选择。”小尛子颔首说道，“接下来，那个大妖可能还会持续放出不少幺蛾子，咱们应该一直有事可干。” “有事干才好，无所事事岂不是闲得慌？”红蕊回应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怕它出什么幺蛾子，就怕它不出！” 出幺蛾子这种事情，大妖肯定会做，红蕊话音刚落，第三只幺蛾子就来了。 这一回，不但场景跟前两个不同，而且性质也不一样。 打眼望去，只有两个孤零零的物事，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 这个幺蛾子确实妖得可以，让人很是摸不着头脑。 小尛子看到这两个不相干的物事，心中颇为迷茫，于是问红蕊道：“大神，大妖鼓弄出这样的东西，我该攻击哪一个为好？” 红蕊沉吟片刻方才回应道：“这两件东西甚为古怪，都能反向吸收你的能量，你哪一个都不能放过。面对它们，你就不能简单地吸收了，必须运用我所教授的混元一气功加以反击。” “大神，您那混元一气功我倒是练熟了，可是究竟如何有效地同时攻击两个分散的目标呢？”小尛子皱着眉头问道。 “对你来说，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有些难度，不过一旦适应下来，那就不成问题了。”红蕊从容回应道，“你不妨运用混元一气功之中的粘字诀，将对面两个分散的物事通过意念粘连在一起，而后运用冲字诀向它们发动攻击，从而摧毁它们的吸收功能。当它们的吸收功能遭到破坏之后，你就可以像以前那样从容吸收它们所蕴含的能量了。” 小尛子听罢，认真想了一想，开始按照红蕊的吩咐去做。 用粘字诀、通过意念将水中月和镜中花粘在一起，对首次实战运用混元一气功的小尛子来说不是多么容易，正像他将那鲜翠欲滴的阆苑仙葩想象成恶之花那样艰难。然而，他对自己充满信心，相信通过反复尝试必定能够成功。 施展多种手段跟大妖较量到现在，他不清楚大妖的实力和底牌，却已经逐渐意识到红蕊只说不做的意图究竟是什么。红蕊附着在他的身体里，有些事情红蕊完全可以越殂代疱，用不着他费劲巴拉地做，可是红蕊之所以采取袖手旁观的态度，乃是为了促使他尽快成长。如果他真的做不来，红蕊注定会出头。 红蕊苦心孤诣地扶助他成长，他不能辜负红蕊的良苦用心，更不能让红蕊认为他没出息。应该由他完成的事情，他必须担当起来。 多番尝试之后，他几乎接近成功，却总是差了那么一线。 这个时候，他就不得不求助于红蕊了。 红蕊仍然是话不多说，只是简单地说出了几个关键词。 他随后将这几个关键词串联起来，稍稍琢磨一番，立时有了思路，一拍自己的脑袋，说道：“呀，这么简单的事情，我早该想到，怎么总是关键时刻犯迷糊呢，该死！” 接下来，他成功地施展出粘字诀，而后施展出冲字诀，向出现在视野之中的水中月和镜中花发起无差别攻击。 水中月和镜中花这两种东西，在一般人的认知里意味着虚幻，是可望而不可即的物事，然而此时此刻，它们却是带有一定虚幻意味的实体，小尛子摸它们不到，攻击力却够得着。 它们刚刚出现的时候，表面都很光滑、圆润，没有任何瑕疵，起初遭受小尛子攻击的时候也基本上没有任何变化，随着时间的推进，它们开始起变化，那圆润、光滑的表面渐渐生出一些波纹或者褶皱。 看到自己的攻击奏了效，小尛子抿了抿嘴唇，说道：“哎呀，该死该死，这么美好的东西竟然被我破坏了，我这真是暴殄天物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却总是搞破坏，这非常不妥，嗯！” 话语之中带着自责，话音之外表露的却是得意。 与此同时，他内心也产生了一定的憧憬。大妖作为比大神更为低级的存在，都能随时鼓捣出这一系列虽则迷惑人却充满美感的场景，当他的武道境界晋升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是不是也可以鼓弄出这样的场景？如果具备这样的神通，那么当自己烦闷的时候，就可以弄些好玩的场景解闷了。当遇到劲敌的时候，更可以用这样的场景来战胜对手。 要是能够将大妖的这些神通习学过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怀着这样的心思，他再次看向孤悬一隅的水中月和镜中花的时候，心中竟然隐隐生出一些慈爱。 没想到，这种超然的心境，竟然使他具有了意外的收获。 武者对敌，往往会一门心思地琢磨如何灭杀对手，修为再高的人也通常是这样。而心情紧张尤其是高度紧张，又往往影响功力的发挥，使得现场发挥出的功力较之实际功力大打折扣。 如果对敌之际保持平和乃至超然的心境，他们则可能会将实际功力发挥到十成甚至超水平发挥。 小尛子刚刚跨入武道的门径，甚至对武道的常识都不太明白，然而武道法则在一定程度上对他也适用。面对桓山大妖，他如果心情紧张，便无法将混元一气功的功力充分施展出来。 此时此刻，由于对水中月和镜中花心生慈爱，他的心境进入了超然的状态，是以将混元一气功的威能发挥得淋漓尽致。在此过程中，他对混元一气功之中的一些关键环节的认识也更加明晰。 对他来说，这也是一种意想不到的收获。 随着攻击威能的提升，那被小尛子以慈爱的目光盯着的水中月和镜中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产生形变，先是褶皱遍布，紧接着水、镜破碎消失，只剩下一弯残月和一朵残花。 那无本之月和无根之花，由于没了依托，看上去越发孤寂。 小尛子于是叹道：“哎呀，你们这两个家伙，无缘无故地被那女妖操弄，变成现在这副可怜的模样，委实悲催得很！那个女妖忒残忍，我一定要灭了它，给你们报仇！” 第57章 千里黄云白日曛 这样的话语，残月与残花未必听得见，小尛子自己却感到了些许心理安慰。 不移时，残月与残花变形、缩小得不成样子，分别化作一股轻烟，消失在小尛子的视线之中。 红蕊开口说道：“小子，你灭杀它们的速度，比我想象的快了许多。” 小尛子含笑回应道：“书上说过，干什么事都要一鼓作气，尽量不要耽搁，我这是按照书本上的说法来的。大神，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咱们须得再靠近大妖一些，以便更好地吸收它所释放出来的能量。”红蕊说道，“不过，在此之前，我将钻心咒的神通传授给你，让你增加一种对敌的手段。你若是将钻心咒参悟透了，并且将它融合进混元一气功之中，再遇到大妖所出的那些幺蛾子的时候，应对起来会越发从容。” 小尛子闻言欣喜，暗道：嗯，那钻心咒的神通确实不错，曾经将鬼脸张父子等酸鬼家族的成员弄得一个个抱着头在地上打滚，老子要是施展钻心咒弄得大妖在地上打滚，岂不是痛快得很？ 接收到红蕊传送过来的钻心咒的法诀之后，小尛子没有任何耽搁，当即认真参悟起来，一边参悟一边向红蕊请教其中的关窍，待得参悟完毕，将它单独施展一番，又在红蕊的指导下将它融合进混元一气功。 混元一气功作为自动进阶性功法，具有极强的包容性，每一个招式都留有很大的扩展和融合空间，所以，将钻心咒融合进混元一气功之中，无须对原有功法进行任何改造。 饶是如此，小尛子由于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单靠他自己是不太容易完成的，有了红蕊的帮助，事情就简单多了。 据红蕊所说，两种功法融合之后，便能发挥出它们的综合威力，比单独施展的时候威能更强。 他们进行功法融合的时候，大妖并未出什么幺蛾子，许是正在休息。 小尛子由于有红蕊的加持，可以不眠不休地跟大妖较量，而大妖在消耗了一定的精力之后，却可能需要暂时缓一缓。 融合完混元一气功和钻心咒，小尛子离开坡顶，准备往北走。来到坡下，他发现那匹马犹在。那先前正在低头啃草的马，看到他之后，咴咴地鸣叫几声，随即跑到他身边，用嘴在他的身上蹭。 小尛子轻轻拍拍马头，旋即上马，往北疾驰。约行五十里，弃马登上一座小山。 这座山的山腰上林木茂密，山顶上却光秃秃的，坚硬的石头全都裸露着。 刚刚站定，便蓦然发现天空出现了异样，天色骤然阴沉下来，天空渐渐被四处涌来的黄云覆盖住。那黄云聚拢之后，又渐渐低垂，低得似乎压在了头顶上。与此同时，空气变得稀薄，令人发闷，呼吸不畅。 这样的恶劣天象，不是下暴雨的征兆吧？按理说，下暴雨之前，应该有燕子低飞之类的现象，那些寻常藏在洞里的蛇也会四处乱爬，可是这里怎么一概没有那样的现象呢？ 看着那些低垂的黄云，小尛子有些不解。 便在此时，他又一次听到了红蕊的提示：“小子，琢磨什么呢？这黄云蔽日的景象，就是大妖鼓弄出来的神通，你不赶紧出手，傻站着干什么！” 啊？大妖的路数怎么突然之间变了？它先前鼓弄那些水中月、镜中花什么的，所针对的无非是他，伤害不到别人，可是现在，它却鼓弄出这样的东西，假如这沉沉黄云覆盖千里万里，岂不是方圆千里万里之内的生灵都要受其荼毒？ 这个大妖，心肠也太歹毒了呀！ 想到这里，小尛子不由恨得牙痒痒，赶紧将手里的琅琊剑抛掷出去，随即坐在山顶上，施展出混元一气功，向那遮天蔽日的黄云发动攻击。 距离这么远，他不知道自己的攻击能否奏效，却兀自发力攻击着。 即便他的攻击不奏效，那飞入黄云之中的琅琊剑的攻击应该还是奏效的。 他现在只是土石境，不具备飞行能力，如果具有飞行能力，他就会一头扎进云层之中畅快地攻击。 当琅琊剑窜进云层之后，他隐隐听到了其中传出的微弱得几不可闻的呻吟。 这呻吟声显然不是琅琊剑发出的，而是出自黄云。 通常情况下，能够发出呻吟的都是活物，黄云原本是死物，却为什么也会痛苦地呻吟呢？ 寻思寻思之后，小尛子约略有了些明悟——这些遮天蔽日的黄云，表面上看来是死物，实则是由大妖的神魂所催动的，无论是他还是琅琊剑，当对黄云实施攻击的时候，受伤的实际上是大妖那驱动黄云的神魂。 大妖隔空释放黄云，意在通过黄云来吸收他的能量、摧折他的身魂，孰料他的身魂迄今为止尚未受到伤害，大妖的神魂却受了伤，这应该是大妖没有预料到的。 据他估计，倘若他的攻击能够奏效，那么促使黄云痛苦呻吟的应该不是混元一气功的招式，而是钻心咒的威能。 钻心咒所攻击的是人的心脏，那是关乎生死的要害部位。黄云看似不是活物，可是只要被大妖的神魂所驱动，实际上还是有类似心脏的驱动单元的。那一个个微缩的驱动单元的核心，其实就是它们的心脏，只要心脏被击中，这些单元就会破碎甚至爆裂。 他是读书人，比没有读书的人更能细致入微地分析、洞察一些事物的机理，并且相信自己的分析不差。 在此过程中，他随时将自己的感悟传递给红蕊，好让红蕊评判其中是否存在谬误，而红蕊并未指出任何谬误，这越发增强了他的自信。 时间一点一点地推移，黄云之中的呻吟波及面越来越广，声音越来越大。 那些被黄云笼罩着的区域，人们先是被这吓人的天象所震慑，纷纷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及至听到天际传来的呻吟声，有些胆大的人方才敢于小心翼翼地出来查探。 他们一边抬头望着那低垂的黄云，一边仔细听着里头那持续不断的动静，心中由不得作出各种各样的猜测。 鉴于那呻吟声跟世间男女缠绵之时的声音类似，更多的人猜测这可能是天上的龙正在云层之中恩爱，好诞下更多的龙子龙女，为龙族添丁进口。龙族一向是高高在上的存在，龙男龙女相互恩爱这种暧昧的事情，世人无缘得见、无缘得闻，龙男龙女今朝却突然改了章法，在世人的头顶上公然缠绵起来，这委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样的景象，他们闹不清究竟是福还是祸，于是绝大多数人皱着眉头反复思忖。 一些乐观之人笃定地以为这是天降祥瑞，于是急忙跪倒在地顶礼膜拜，并且口中念念有词：“龙族喜庆光降，小民衷心祝福你们喜获成功，福泽惠及小民！” 这等荒唐闹剧，小尛子若是知道，肯定会笑掉大牙。 然而，这却不是因为生民愚昧，而是因为他们一直以来对上天的畏惧。自古及今，这块土地上已然发生无数次灾变，哪一次灾变都弄得山崩地裂、民不聊生，生民无力与灾变抗衡，只能卑微地求生，顺应天地的意志，甘做天地的奴仆。 在他们的认知之中，龙凤等高高在上的存在便是天地的主人，唯有讨好这些主人，方能使得灾难不再降临。 即便是桓山大妖布设连山锁、弄得他们感到压抑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他们也认为这是上天的意志使然，只能乖乖承受，全然没有想到这是桓山大妖正在作妖。 第58章 北风吹雁雪纷纷 持续向漫漫黄云发动攻击并聆听着云层之中越来越大的呻吟声的小尛子，心中越来越兴奋。照此下去，这些黄云很快就会残破，他在降服桓山大妖的征途上就又进了一步。 孰料，便在此时，异变陡生。 那先前顾自呻吟的黄云，突然生出一些紫色的光束，径自朝他射来。 那发散的紫色光束不但有些耀眼，而且带着轻微的响声，照射到他身上的时候骤然聚集起来，从上到下笼罩住他的全身。 光束及身之前，他赶紧闭上眼睛，以免被那些光束灼伤。饶是如此，他的全身还是发出了刺痛。 原本一味被动防御的黄云遽尔发出这样的攻击，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正欲向红蕊求援，却听红蕊开口说道：“小子，不必慌张，这些光束由我抵挡，你顾自按部就班地干自己的事就好！” 得了红蕊这句话，小尛子立时放下心来，说道：“大神，这些光束来得诡异，您要小心了！” 红蕊冷哼一声，嗤道：“诡异什么，不过是些夹杂着特异法则的神魂能量而已！这样的雕虫小技，我还没放在眼里！” 跟红蕊对话的时候，小尛子感到自己身上的刺痛感渐渐消失了，料想这是红蕊施逞神通的结果，于是仍自闭着眼睛对黄云加以攻击。 当黄云释放出紫色光束的时候，那些在外头观望的人都看到了，判断一下紫光照射的方位，他们断定那是盘山，一座不大的小山。 由于认定这是天降祥瑞，一些人于是急火火地往盘山赶，以便沾些祥瑞之气。 气喘吁吁地来到盘山脚下，抬眼望去，赫然发现那紫色光束齐齐照射在盘山顶上。 于是，这些人顾不上休息，又气喘吁吁地往上攀爬。 爬到山顶，却见一个少年闭目静坐，全身笼罩在那紫色的光束之中，气象端严，带给他们一种巨大的威压。 呀，原来这泼天的祥瑞竟然降临在了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少年身上！ 那些人迷茫地看着沐浴在紫色光束之中的小尛子，有些迷茫，又有些心潮澎湃，定下心思之后，以为小尛子便是得上天眷顾的幸运儿，是久后必成大器的人中龙凤，于是不由自主地双腿弯曲，跪在地上，对他顶礼膜拜起来。 小尛子听到了那脚步杂遢的动静，微微睁眼一看，发现他们做出这样的举动，没有加以理会。 这些人环跪在距离他几丈远的地方，不妨碍他对黄云发动攻击，他没有必要理会。 不过，这些人顶礼膜拜之际，他感到自己的神魂之中涌入了些微莫名其妙的力量，红蕊告诉他那叫愿力，是那些崇拜者所赋予他的力量。 他持续对黄云发动攻击，黄云持续释放紫光照射他，那些人持续跪着顶礼膜拜，三方都展现出了自己的拗劲。 这种状况一直没有任何变化地持续着，只有在琅琊剑飞回来的时候，小尛子才暂时中断攻击做出抛掷动作，那些人才抬头看上几眼。 黄云对小尛子的照射持续了三天三夜，那些人也一动不动地跪了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过后，那些黄云在巨大的呻吟声之中轰然崩散，其中的能量彻底耗尽了。 小尛子却依旧端坐不动。 盖因此时此刻，他的眼前呈现出另外一种景象——北风呼啸、漫天大雪，一只孤雁却在风雪之中顽强地飞翔。 看着这只顶风冒雪飞翔的孤雁，他不由生出了怜悯之心。 大雁与燕子一样，都是群居动物，可是，在这风雪交加的时刻，这只大雁因何离了群，又因何孤独地奋力飞翔呢？ 那呼啸的狂风十分暴烈，那席片大的雪花不时覆盖它的全身，它只有不停地抖动身体才能将一片片雪花抖落，这样的行程显然极其艰难，它为什么这么不识时务呢？ 唏嘘之中，他很想伸手将那艰难飞行的孤雁抓过来，藏在怀里温暖温暖，却终究没有采取行动。 不是不为，而是不能为。 这是大妖变幻出来的又一只幺蛾子，顶风冒雪飞行的大雁不过是这只幺蛾子的承载体。 他不但不能救助那只大雁，还要设法灭杀它。残酷，却无可奈何。 于是，他再次跟红蕊商议对策。 这个时候，山下突然传来了扰攘之声。 由于忙于跟那只孤雁较量，小尛子并未对此予以关注。 那扰攘声在山下持续一会儿，渐渐沿山而上，来到山顶。 那些扰攘之人一看到静坐在山顶的小尛子，立时激动起来，纷纷指着小尛子说道：“就是他，就是他！就是这个小子摔伤了公子、抢了公子的马！” 小尛子听到这里，方才明白怎么回事。那个被他摔下马的纨绔公子，本事不小，竟然找到了这里！ 他心中哂然一笑，旋即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那些扰攘的人作势冲向小尛子，却被先前那些冲着小尛子顶礼膜拜的人拦住了。 “你们要干什么？”顶礼膜拜之人当中一个敦实的中年人瞪着眼睛说道，“这个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少年，乃是能够给我们带来祥瑞的天选之人，你们谁要动他，我就跟你们拼命！” 其他顶礼膜拜之人纷纷附和道：“对，跟你们拼命！” 小尛子闻听这话，内心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些人愚昧无知，竟然误以为从黄云里头发射出来的紫光是一种祥瑞，并且将遭受紫光攻击的他误认为天选之人，简直是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不过，他暂时不打算说出事情的真相，而是想看看这两拨人接下来如何作为。 但听那扰攘之人中的一个胖壮青年说道：“我说，诸位，你们莫不是被猪油蒙了心吧，怎么无缘无故地替一个盗马贼说话？这个坐在那里假装正经的小子，一把将我家公子从马上拽下来，把我家公子的肋骨都摔断了几根，又抢走了公子的马，我们循着马的踪迹寻找下来，在这里找到了他。他明明是个作奸犯科的盗马贼，你们却偏偏宣称他是什么天选之子，这个说法所从何来呢？” 胖壮青年的伙伴接茬说道：“对呀，列位！你们兴许不知道，我家老爷是连城里头赫赫有名的童百万，不说是数一数二的富户，起码也能排进前十名，不仅财富雄厚，而且势力通天。你们为了这个作奸犯科的盗马贼而得罪我们童家，想到那可怕的后果没有？” 这个家伙以家主的财势吓唬人，满以为能够将对方吓唬住，孰料人家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敦实中年开言道：“你们说的那个童百万到底是什么鸟，我们不知道。我们只知道，这个天选之子谁都不能动，谁要是胆敢动他，哪怕是童千万、童万万，我们也照样跟他拼命！你们给老子听好喽，这里是老子的地盘，但凡敢在这里撒野，老子就对你们不客气，童百万有多少钱都保不住你们的命！” 胖壮青年及其同伴见状，知道敦实中年铁了心要维护小尛子，看着人家人多势众、又是地头蛇，不敢跟人家硬刚，只好说道：“好，那咱们就走着瞧！” 说罢，一行人不甘心地撤了下去。 敦实中年目送他们下山，又恐小尛子担心自己遭受那些人的侵害，于是开口说道：“大人，你千万不要害怕，有我们这些人在，那些人奈何不了你！” 小尛子简单地回应道：“那就多谢了！” 对那些人称呼他为大人，他也无暇纠正。此刻，他正在跟那只孤雁较量到紧要处，无法过多地分神。 第59章 莫愁前路无知己 那栉风沐雪的孤雁，刚开始的时候看上去极其可怜，可是后来却逐渐变了样子，将风雪之中的能量跟自身能量融合在一起，成了比秃鹰、兀鹫都凶猛的大鸟。 情形如此，小尛子不得不对它刮目相看，也不得不施展全力来灭杀它。 这只孤雁跟水中月、镜中花一样，也是一个独立的小目标，并且是个活动的小目标，所以极难捕捉，对付起来不怎么容易，小尛子每十次攻击之中顶多击中它两三次。 饶是如此，那孤雁为了躲避小尛子的攻击，也只能不停地移动，所消耗的精力很大。 小尛子不眠不休，固然也很耗费精力，然而有红蕊加持，他的精力始终充足，不担心精力耗尽，打得起这样的消耗战。 何况，琅琊剑一直在外头飞行，吸收着大妖所释放的能量，所造成的是大妖能量的持续减损。减损到一定程度，大妖兴许就无力鼓弄什么幺蛾子了。 以时间换成果，这就是当下小尛子所采取的策略。 跟孤雁较量的过程中，小尛子感应到那些曾经对他顶礼膜拜的人分批回家吃饭去了——部分人回家吃饭，部分人仍然守在这里。 三天三夜不进食，小尛子受得了，他们也能暂时承受。再不进食的话，他们就受不了啦。 那些留守在这里的人嘱咐回家吃饭的人回来的时候给小尛子带一份好吃的，回家吃饭的人回应道：“那是当然！大人光临咱们这里，带来了祥瑞，乃是咱们的荣幸，咱们理当拿出最好的吃食供着，这些许小事不劳吩咐。不光是大人的吃食，大人骑来的那匹骏马，难道不需要喂养么？我们一准从家里带些草料来！” 这些人在家里吃了饭，果然带回了一些香喷喷的饭食，见小尛子正自眯着眼睛，不好过分打搅他，只是小声说道：“大人，我们特意给你做了好菜，还有面食和绿豆嘎饭，你要是觉得饿就适当用一些。” 小尛子微微点头，算是对他们的回应。 第二拨回家吃饭的人回来的时候也带了一些饭，放在小尛子身边。那第一拨回家吃饭的人见状，开口说道：“兄弟，我们带来的饭尽够大人吃的了，你们怎么又带了一些？” 第二拨回家吃饭的人回应道：“哥哥，大人是咱们共同的大人，难道就只能由你们尽孝心？我们带些饭来，略尽孝心，也是表个心意呢，大人吃与不吃那是他的事。” 小尛子听到这样的言语，心中颇为这些乡民的质朴所动，暗道：罪过罪过，我这么年纪轻轻的，竟然被这些长辈当作天人来孝敬，如何受得！他们把我架在火上烤，而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恐慌，我又不能对他们说明实际情况，只能任由他们这样，这可如何是好？ 这件事着实烧脑，还是先不琢磨了吧。 此后的一两天，这些人依然是轮流回家吃饭，回来的时候则各自给小尛子带回来一份好饭。尽管小尛子不吃，他们却还是不停地给他带。 如此一来，弄得小尛子不胜感动，不胜唏嘘。 又过去一两天，小尛子终于把那只孤雁灭杀了。 这个时候，小尛子方才睁开眼睛，对众人说道：“诸位父老，谢谢你们一直给我带饭吃！” 那些人闻言，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七嘴八舌地说道：“大人，我们孝敬你岂不是应该的，你还跟我们说这些客气话！我们带了饭不假，可是你一口没吃，这说明我们的孝心还是不够、没能打动你！” 小尛子站起身，给他们深施一礼，说道：“各位前辈，你们这么说，晚辈何以克当！” 小尛子施礼的时候，那些人纷纷躲避，生怕受了天选之人的礼导致自己折寿。小尛子施礼过后，那些人又纷纷围拢过来，把饭端到小尛子跟前，目光殷殷地看着他。 小尛子道声谢，接过饭，蹲在地上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那些人见他吃得这么香甜，于是一边微笑一边点头，心里高兴得很。 其中有人小声说道：“呀，你看，天人就是天人，连说话都跟咱们不一样，那什么何以克——，啊，当，这样的话，咱们就说不出来！” 另有人说道：“天人自然是文武双全，会拽些文词，哪会跟咱们一样？他要是不会拽这些文词、像咱们这样粗粗拉拉的，上天怎么会选他？天上的那些神仙都是文化人，没有一个大老粗。你见过哪个说书唱戏的说哪个天神大字不识么？” “嗯，就是就是，你这话说到点子上了！”旁边一人说道，“眼前这个天人，说话文绉绉的，肯定识文断字。先前那童百万的家人说他一把将那个骑在马上的公子拽下来，可见他又会些武功，这岂不是文物双全？他坐在这里几天几夜不吃不喝，又定是修炼什么不得了的功夫。一般人莫说不吃不喝了，就是光坐在那里不动弹，你看他能撑上几个时辰？” 在这些人乱七八糟的议论之中，小尛子吃完了饭，谢过众人之后便往山下走。根据红蕊的提示，他还要前行三十里，再靠近大妖一些，在那里继续跟大妖较量。 一行人跟着他往山下走，一边走一边热情地攀话。 来到山下，他正打算跟众人道别，却见山后头突然冲出来一彪人马，其中便有先前出现过的童百万的家人。另外一些人身着捕快的衣服，手里拿着麻绳、棍棒之类的器物。 其中一个领头的捕快冲着小尛子喝道：“呔，作奸犯科的盗马贼，你待往哪里逃！” 小尛子身边那匹马闻言，咴咴鸣叫两声，似是对这声呼喝的回应。 那些围拢在小尛子身边的人见状，一个个揎拳掳袖，准备跟捕快和童家的家丁对战。 小尛子对他们说道：“诸位前辈，你们不必紧张，他们奈何不了我的，你们只管站在一旁看热闹就好。” 众人闻言，踌躇一番，似乎以为小尛子言之有理，于是稍稍退后。 那帮人气势汹汹地来到小尛子面前，那个领头的捕快不耐烦地看着他，皱着鼻子说道：“小子，你盗走了人家的马，又伤了人家的人，犯了重罪，我等奉命前来缉拿。你要是乖乖跟我们走，项上人头兴许还能安安稳稳地待些日子，要是反抗，哼，当即格杀勿论！” 一边说，一边甩甩头，示意同伙把小尛子包围起来。 捕快头目恁般豪横，小尛子自然不想惯着他，开口怼道：“伙计，你把事情的原委了解清楚没有？童家的小子骑马撞人，差点把我撞死，我把他从马上揪下来过分么？按说他这是故意杀人的罪过，你们应该抓他，怎么反而来抓我呢？” 捕快头目闻言，冲着同伙笑笑，说道：“哎，你们说说，这小子奇怪不奇怪？这个世界上有钱三分理，无钱七分错，他竟然这么空口白牙地跟我谈什么事情的原委！事情的原委不原委，从来只凭两片嘴，说谁杀人就杀人，说谁清白就清白，这个道理——，嗨，也罢，这小子连毛都没长齐呢，不明白倒也情有可原！” 小尛子听到这里，哪还不明白捕快头目说话的意思，于是目光灼灼地问道：“伙计，照你这么说，你应该收了童家的黑钱吧？” “可笑，什么黑钱不黑钱的！”捕快头目越发不耐烦起来，“我们出门办案，童家自然要出车马费。我们替他家办案，这车马费难道由我们自己出不成？从来没有这样的道理！” “啊，我明白了！”小尛子冷脸说道，“你们既然拿了人家的钱，就得替人家办事，人家的要求就是你们所说的公道。这样的话，那我也不客气了，索性还你们一个公道！” 捕快头目以为小尛子要打他，急忙吆喝道：“怎么，你还想造反？” 话音未落，但觉脸上挨了一个响亮的耳光，眼前火星四溅。 第60章 天下谁人不识君 捕快头目踉踉跄跄地原地转几个圈，刚刚站定，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不得已之中，他又踉踉跄跄地转起圈来。 刚刚站定，脸上再次挨了一巴掌。 这一回，他转完圈之后再也站不住了，一下子墩在地上，屁股墩得生疼。 “你、你——”他一只手捂着屁股，另一只手指着小尛子，神情既恼怒又痛苦。 “你什么，老子压根没戳你一指头，是你自己摔倒的！”小尛子怼道。 “哎，你们看到他打我没有？”捕快头目扭头问自己的同僚。 同僚们纷纷摇头，其中一人说道：“头儿，确实是你自己摔倒的，人家没动手！” 啊，这怎么可能呢？明明是有人扇了老子三个大巴掌，最后把老子扇在地上了呀！莫非这里有鬼，那鬼又偏偏喜欢戏弄老子？ 或者，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小子有些诡异的道道？ 据那童家公子所说，这个小子一把将他从马上拽下来，又一阵风似的骑上马走了。这样的身手，绝对是个练家子呀。若是一般的练家子倒也罢了，假如是不一般的练家子—— 想到这里，捕快头目立时有些头大。 在他看来，这里围着这么多人，不可能单单是他自己闹鬼，要闹也应该大家一起闹。而别人没闹鬼可他却偏偏闹鬼了，那就只有一种解释——这不是真的闹鬼，而是自己被人家施展高超的特异手段教训了。如果自己再不幡然悔悟，一条小命就极有可能交代在这里。 童家给的钱固然不少，可是没命花一切都是白搭。 想到这里，捕快头目当即爬起来，换上一副笑脸，对小尛子说道：“嗯，你所说的话，我适才有所考虑，认为颇有道理。那童家的公子一向放纵不羁，若是真的纵马踩踏你，那就是他故意杀人。你放心，我们这就回去重新调查，一定还你一个大大的公道！” 他这一番话，就算是给这个案子定谳、不会再找小尛子的麻烦了。 说罢，带领一班人仓皇离去。 对捕快头目来说，仓皇离去之后还有许多烧脑的事情要处理，因为童家财大气粗，为了发泄自家公子受辱的怒气，不止花钱打点了他们这些捕快，还打点了负责断案的推官甚至掌管牢狱的典史，意在抓获凶手之后千方百计将他弄死。 回去之后，捕快头目需要花费心思极力说服那些人，好让他们不再催办此事，不然的话这件事便没法销缴。 更为要命的是，此次出来抓小尛子，在场的有童家的家丁，人家亲眼看到了他的不作为，看到了他面对凶手的时候不但不抓反而主动退缩。家丁们如果如实向童百万禀报，必定会引发童百万的雷霆之怒。那童百万又一向跟城主交好，倘若去城主那里告他的状，那他的捕快生涯就很可能到头了。 所以，他必须用自己所受的童家的钱反过来打点这些跟着他来的童家的家丁，并且辅之以威吓，好让他们闭嘴。 用童家的钱财打点童家的家丁，不仅是钱财得而复失的问题，而且是一件丢面子的事情，弄得他心里很是窝火。 然而，面对小尛子这样的煞星，不如此又能如何呢？ 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唉！ 捕快头目顾自唉声叹气，小尛子却浑身轻松，跟身边的乡民道过别，就要上马离开。 其中一个老汉拽住他的马缰绳，说道：“大人，我们得能见到你，实在是莫大的荣幸，心中高兴得很。可是，直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大人的名讳，未免感到些许遗憾。大人可否将自己的名姓相告，以便我们在家里摆设香案、晨昏叩拜？” 小尛子见老汉态度挚诚，不忍拂了他的心意，于是说道：“大爷，我是晚辈，怎可让您摆设香案晨昏叩拜？折煞我了！咱们既然相识，那肯定是缘分。我叫章轩，说不定以后还能见面。” “啊？你就是章轩？”老汉闻言，立时激动起来，抓着缰绳的手开始颤抖。 小尛子纳罕道：“怎么，大爷，您知道我是谁么？” 老汉蠕动着嘴唇回应道：“你的大名，在城里哄传遍了，后来又传到我们这里来。人家都说，你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施展神通拯救了一方百姓，我们做梦都想见见你，没想到你竟然出现在了我们身边。这些天来，我们一直以为你是天选之人，现在看来，你压根就是天人呀！” 其他人也纷纷七嘴八舌地说道：“嗯，天人不假，不然的话怎会给我们带来恁般祥瑞！天人，我们一定将你在这里的作为传扬出去，好让天下的人都知道，让所有人都崇拜、祝福你！” “诸位前辈，这可当不得，你们千万不要那么做！”小尛子急忙回应道，“我还有事，要离开这里，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冲着众人拱拱手，纵马离去。 众人眼望被马蹄踩起的尘土所遮蔽的小尛子的背影，纷纷跪在尘埃，又磕头叩拜起来。 小尛子却一边走一边寻思，那发生在梦境里的事原本只是一场糊弄章家村人的游戏而已，人们怎么拿它这么当真，竟然四处宣扬起来？如此一来，他走到哪里都可能有人认出来，都不会得到安宁，这着实令人烦恼。 这是一次深刻的教训，从今往后，无论走到哪里，还是不报自己的真名实姓为好，省得引出不必要的麻烦。 三十里的路程很快就到了，小尛子翻身下马，打算找个相对僻静的地方驻足。 这里距离桓山大妖的巢穴不足二十里，双方一旦较量起来，势必比此前的较量更为激烈，他要确保没什么闲杂人员打扰。 然而，便在此时，他突然听到前方传来巨大的声响，似乎是低沉的闷雷声。 抬起头望望天，发现并无积云下雨的迹象。 仔细谛听一番，方才听出那是前方道路上发出的声音。 他所在的地方是一个两坡夹一路的上坡路段，再前行半里多路才是下坡。所以，他只能听到前方道路上传来的动静，却看不见那到底是谁闹出的动静。 听上去，那是万马奔腾的声音，马蹄声踩踏地面，使得地面响声如雷。 他急忙将自己所骑的马牵离道路，以免被那些飞奔而来的马所冲撞。 心思急转，他认为前来的可能是一个巨大的马队，驱使马队的或许是官府的人员，或许是出外训练的骑兵。 平民百姓，即便是往来驮运货物的马帮，都不会有这么大的阵仗，更不会这般纵马飞驰。 不移时，那闷雷般的声音抵达道路上下坡交汇之处。 小尛子看到那飞奔而来的东西，不由吓了一跳。 它们压根不是什么奔马，身上也没什么人，而是一些奇形怪状的猛兽，举凡狮子、老虎、大象、麝牛、狻猊、饕餮、蛮狼、豺狗之类的猛兽无所不包。 这里的乡民都老实巴交，寻常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过日子，不会豢养这样的猛兽，这些猛兽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他正自愣怔，却听红蕊说道：“小子，这些猛兽是冲着你来的，做好应战准备吧！” 啊？ 听了这话，小尛子不由苦笑起来。 自从他来到城北，不仅这里的乡民们将他作为顶礼膜拜的对象，说他是什么天人，指认他是谪仙，就连这里的猛兽都认准了他，要对他发动致命攻击，看来他确确实实出名了呀！ 要是一战将这些猛兽齐齐灭杀，那他一准更出名。 问题是，这听起来终究有些滑稽。 第61章 滚滚凶兽如闷雷 “呵呵，既然它们为我而来，那我只好勉力一战了！” 小尛子自言自语一句，当即运足气劲，手执琅琊剑，作势跟猛兽们大干一场。 红蕊却道：“小子，那些猛兽挤挤挨挨的，恁般密集，以你现在的身手，对付它们尚有些欠缺。我施展神通将你托举起来，你居高临下地对付它们即可。若是在平地上对战，一旦遭受它们的踩踏，那就会被踩成烂泥。” 小尛子回应道：“好，那就仗赖大神了！” 他现在只是具备一些轻功而没有飞行技能，如果在地面上跟那些汹涌而来的猛兽战斗，就注定会吃亏，被踩踏也完全有可能。 说话之间，猛兽已经冲到他跟前。 他被红蕊托举起来，身体平行于地面，手执琅琊剑，居高临下地次第戳击那些猛兽。那些挨了戳击的猛兽，好像触了电一般，浑身筛糠，再也无法动弹，转瞬之间便被其他猛兽冲倒、踩踏在脚下。 不一会儿，地上便多了一些稀烂的肉泥。 看到那些肉泥，小尛子心中不由一凛。假如他被踩踏，也会变成这样的肉泥，而且会更加稀烂。 这个时候，他意识到了飞行能力的重要性。他要是会飞，就绝对不存在这样的危险了。 当然，会飞也不一定不存在危险，就像被他灭杀的那只孤雁。那只孤雁在伤痕累累的时候突然幻化为一只巨大的鸱吻，伸着长喙来凶猛地啄食他，他毫不犹豫地将琅琊剑塞进鸱吻的嘴里，这才阻止了鸱吻的攻击，并使鸱吻身体爆裂、变成了细碎的肉糜。 会飞而不被灭杀的前提，便是强横的实力。 所以，他要通过灭杀大妖尽快进阶。灭杀这些为大妖所驱使的猛兽，就是进阶的手段。 纷至沓来的猛兽越聚越多，一眼望不到头，一般人肯定怕得要死，可是他全然不怕，只怕它们来得少。 他在这边从容地跟一干猛兽较量，那些看到这一场景的行人却十分骇异，想跑，两条腿却根本不听使唤，只好俯伏在地，祈望小尛子将这些猛兽斩杀殆尽，并且祈望小尛子平安。 在他们看来，这不仅是小尛子的劫数，更是这片土地上所有人的劫数，如果任由这些动物肆虐，那么这里的所有人便都会遭殃。 小尛子如能帮他们渡过此劫，那就是他们的救星。 这些人口中念念有词，无意间把滚滚的愿力送进小尛子的神魂之中。 小尛子接收到这些愿力，精神顿时一振，感到自己力量大增，手中的琅琊剑戳击猛兽的效果产生了质的变化，先前是一个一个地戳，现在则是一扫一大片。 这样的变化，他压根没想到，也完全不明白，误以为这是红蕊加持的结果，于是开口谢道：“大神，谢谢你突然增大了加持的力量，使我灭杀起猛兽来更加痛快！” 红蕊回应道：“小子，你误会了，这瞬间增强的力量不是出自我，而是外来的愿力。我持续托举着你，差不多倾尽了全力，已经不太可能给你提供额外的力量。” “啊？”小尛子闻言错愕，“那些愿力不过是人的信仰、祈祷或祝福之力，怎么可能有这么强的威能？按说它应该比神力、妖力更差呀！” “你错了！”红蕊反驳道，“愿力，看似稀松平常，其实是世间最为强大的力量之一。你们人类时常讲什么得人心者得天下，神仙的世界乃至其他各种形形色色的世界又何尝不是这样呢？人心所向，无坚不摧，这个道理，居高位者都懂。你将来也有登上高位的可能，亦须明白这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 小尛子寻思寻思，认为红蕊所言不差。他先前被那些操蛋村民赶出村，就是因为人家心齐，他一个人斗不过人家。要是所有村民都向着他，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从人心之中激发出来的愿力，既然也是好东西，那他不妨多接收一些，从而更快地将身子底下这些凶兽灭杀干净。 一边灭杀凶兽，一边抬头观看，他发现俯伏在地上祈祷的人稀稀拉拉的，不由有些失望。 释放出凶兽来攻击他，或许是桓山大妖仅存的最后手段之一，只要顺利灭杀这些凶兽，他的功力就会进一步增强，桓山大妖就会进一步沮丧，所以，他想更快地看到自己灭杀凶兽的成果。 可是，他无法驱使更多的人出来祈祷，无法随意获取人们的愿力，只能顺其自然。 挥动琅琊剑持续戳击约莫两个时辰，他感到略有疲惫，稍稍放缓了戳击的频率。 这些凶兽持续涌来，杀不胜杀，他不能把自己累死，需要控制好斩杀的节奏。 突然之间，他感到涌入神魂之中的愿力瞬间增强了，这登时补充了他的精力，使得他再次精神抖擞起来。 错愕之中抬眼望去，发现南边的道路及其两旁黑压压地跪着不少人，看那些人的身影，其中有一些似乎是在盘山对他顶礼膜拜的人。 这是怎么回事，那些人怎么尾随而来了？ 诧异未已，他看到更多的人陆续赶来，跪在那些人的身后，一个劲地叩首祈祷。 他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却清晰地感觉到涌入自己神魂之中的愿力持续增加，自己的精神越发饱满，连那握在手中的琅琊剑都似乎被那滚滚愿力所冲击，顾自发出轻微的颤动。 琅琊剑唯有晋级的时候才会颤动，它此刻的颤动莫非预示着又要晋级？ 身下的凶兽纷纷跳跃起来向他发动攻击，他因此顾不得多想，顾自用琅琊剑猛戳。 戳着戳着，琅琊剑竟然脱离了他的掌控，从他的手掌之中飞出去，兀自在猛兽的身上跳跃着，每跳跃一次便电麻一只猛兽，每只被电麻的猛兽又瞬间被身边的同伴挤倒、踩踏成肉泥。 看着琅琊剑那妖孽般的表现，小尛子稍稍愣怔愣怔，便不再管它，改而施展出指剑神通，十指并用，刺向一只只猛兽。 这个时候的指剑，已经跟在阴山之时有所不同。那个时候的指剑只是单纯的指剑，一指刺出只能在目标身上刺一个小洞。现在的指剑则适度融合了混元一气功和钻心咒的招法，威能更强，刺出之后，击伤面积更大，攻击效能更高，不但能够直接破坏被刺部位的组织，而且会破坏其周围组织，使得被刺对象身体疼痛难忍。 那些中了指剑的凶兽，由于身体刺痛，不再像此前被琅琊剑戳击的凶兽那样打着哆嗦倒下，而是于暴怒之中厉声嘶吼着扑腾、纵跃，无差别地攻击身边的其他凶兽。 被攻击的凶兽见状，为了不被那发了疯的凶兽所伤害，只好奋起应战。 如此一来，那原本目标一致的凶兽便相互之间打作一团。 “嗯，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自相残杀才是正经，不妨杀得再激烈些，好让老子看看热闹！” 小尛子一边得意，一边纵跃出一段距离，再次施展指剑攻击。 这样的攻击颇为奏效，激得猛兽们一团一团地互相残杀，那些没被自相残杀所波及的猛兽也无法集中心思对付小尛子，在攻击小尛子的同时还要防范自己的同伴，是以对小尛子的攻击力度大大减弱。 第62章 圈层攻杀显神威 而小尛子这边，除了他自己之外，还有那不断在猛兽身上弹跳的琅琊剑，二者一起用力，弄得猛兽们纷纷倒毙。 小尛子想看看大妖所驱使的猛兽到底有多少，于是一边攻击一边在低空中前行，来到道路的上下坡交汇处，发现那排着队前来攻击他的猛兽一路排开，竟还有四五里长的队伍。 “哎呀，这个该死的桓山大妖，为了对付老子，真是下了血本！” 看着那浩浩荡荡的猛兽大军，小尛子由不得感叹道。 感叹过罢，他鼓起勇气一路冲杀下去，准备杀出一条血路。 如果这些猛兽是实体兽，那么他宰了这些该死的家伙之后，这里的乡民就有足够的肉吃了，他甚至可以跟人家借一口大锅来煮肉吃。可惜这些猛兽都是幻兽，死了之后那肉渣都随同神魂化成了清烟，被他和琅琊剑吸收了。 正因为它们是幻兽、有既定的目标，所以才不胡乱攻击这里的乡民，不然的话，乡民们就会遭大殃。 饶是如此，它们突然出现在这里，也把乡民们吓得够呛。 小尛子一路攻到那一头，又迅速折返回来，到了这头之后又要再次折返回去。 便在此时，情况突然发生了变化，那些猛兽，或者说，是桓山大妖，骤然变阵——猛兽不再是猛兽，所有的猛兽都幻化为一股白色的气雾，凝聚成一股龙卷风似的气暴，朝着小尛子席卷而来。 转瞬之间，小尛子便被气暴包裹起来。 与龙卷风不同的是，龙卷风的中心地带其实并无多大能量，身处那里的人基本上不受任何影响，而这个卷住小尛子的气暴却是中心地带的能量最大，小尛子恰好处于气暴的中心，是以所受到的冲击异常强烈。 呼呼的罡风吹得他睁不开眼，浑身产生剧痛，宛如针扎一般。 考验老子的时候到了呀！ 面对这具有强大冲击力的气暴，小尛子坚定自己的意志，一边咬着牙死撑，一边琢磨着应对的办法。此时此刻，那琅琊剑不在他的手里，他只能用肉身跟气暴抗衡，胜算究有几成，他完全没有把握，然而事已至此，即便完全没有胜算，他也要奋力一搏，不能任由这些气暴肆虐。 眼下他所能施展的神通只有混元一气功、钻心咒、穿花蛱蝶手、起手式和甩手式，这些神通对付气暴是否有效，他需要逐一尝试。 当小尛子被气暴卷成粽子的时候，那些远远地冲着他膜拜的人愣怔一阵，而后纷纷议论起来。 “哥哥，天人章轩跟那么多凶兽拼斗恁久，着实不易。那些凶兽突然变成龙卷风，将他包裹起来，又着实诡异，他能否对付得了？” “兄弟，你这说的都是什么？章轩是天人，又得天神眷顾，天神赐予他那么多祥瑞，他能有什么事？要我说，那些凶兽也好，把他包裹起来的龙卷风也好，都不过是天神为了锤炼他的意志而造作出来的东西，他要是对付得了，天神固然欣喜，他要是对付不了，天神也不会抵死难为他。一旦他取得成功，天神为了鼓励他，势必还会降下一些祥瑞来。” “嗯，哥哥，你这么说，听上去蛮有道理。但凡成大器之人，必定要经受诸般磨难，至少要经受九九八十一难，天人章轩何尝不是这样？对寻常人来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而对天人来说，则是大难之后必有祥瑞。既然如此，咱们理当再凑近他一些，待得他成功之后，咱们也好多沾些祥瑞之气。” “就是就是！咱们辛辛苦苦地追随他到这里，不就是为了尽量多沾些祥瑞、以便今后的日子好过一点？有祥瑞不沾，那才是傻子呢！” 议论一阵，这些人移步来到距离小尛子更近的地方，而后再次俯伏在地，口中念念有词。 如此一来，输送至小尛子神魂之中的愿力就更强劲了。 小尛子在气暴之中反复尝试破除气暴的有效办法，多番尝试之后，发现以甩手式结合钻心咒对付气暴更为有效，于是不停地甩动双手对气暴进行无情切割。 那气暴一层一层地裹挟着他，就像圈层虫那般层层叠加，小尛子每切割一层，它便长出一层，似乎切之不尽、割之不绝。 小尛子却坚信它终究会被切割干净，因为这是桓山大妖施展神通鼓弄出来的玩意，受桓山大妖神魂力量的加持，只要桓山大妖的神魂力量有穷尽之时，这圈层状的气暴就有破灭之际。 在此过程之中，他自然要持续承受气暴的冲击，可他相信自己完全支撑得住。有土石境基质垫底，再加上大神红蕊的加持，如果承受不住这些气暴的冲击，那就是天大的笑话，纵使别人不说，他也会羞愧得自杀。 当膜拜者的愿力重新涌入脑际的时候，他的脑海之中灵光一闪，认为这些愿力或许具有独特的作用，不妨驱动它们来对付那正在肆虐的气暴。 不过，以他目前的神通，尚无将自己体内的诸种力量进行拆分并加以驱使的能力，于是，他只好再次求教红蕊。 红蕊自然有这样的能力，面对小尛子的求助也不会有所保留，将拆分和驱使愿力的方法告诉小尛子之后，还开口鼓励道：“小子，你能主动想办法，这很好，希望这一招数能够取得成效！” 小尛子谢过红蕊，将神魂之中的愿力释放出来，让它在自己的身周形成一个保护层，并逐步向外扩展。 这番操作，竟然取得了立竿见影的效果，那些冲击而来的气暴尽管依旧击打在他身上，却似乎卸了力，好像软绵绵的棉花团一般，不再弄得他浑身生疼。 见愿力竟然具有如此防护功效，小尛子不由欣喜起来。有了这样的防护，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发动反击。假如愿力还有强悍的攻击效能，那就更加理想了。 于是，他尝试着将愿力和钻心咒这样的法术融合在一起，将它运用到指端，对那圈层状的气暴进行切割。 伴随着滋啦滋啦的烧蚀之声，气暴次第爆裂，生发出丝丝烟雾。 这些烟雾乃是桓山大妖的神魂之力，在紧实的圈层状气暴之中无处逃逸，最终被小尛子一一吸收了。 桓山大妖施展这样的手段，兴许是打算将小尛子憋死，问题是，它如果真有这样的想法，那就彻底失算了。一般人承受不了这样长时间的憋闷，小尛子却可以。那附在小尛子体内的大神红蕊，具有超常的呼吸神通，只要她能呼吸，跟她结为一体的小尛子就不会被憋死。 桓山大妖另一个失算之处，是以为小尛子可能承受不了那气暴的持续攻击。可是，它千算万算，却不太可能算到小尛子体内有个大神红蕊，也不太可能算到还能有人向小尛子持续输送愿力。这两个方面的条件，一般人是不可能具备的，桓山大妖以常理来忖度小尛子，倒也不能说不合理，问题的关键是，小尛子并非常人。 此时此刻，桓山大妖隐隐意识到了小尛子之非同寻常，内心颇为焦灼。自从小尛子跟琅琊剑敞开吸收连山锁能量的那一刻起，它就意识到小尛子是特意来对付它的，不过却并没有真正把小尛子放在眼里。 这里是凡人的世界，它们这些大妖之所以敢于作妖，就是因为认识到这里没有能够对付它们的人，即便偶有那么一两个胆敢跟它们对抗的家伙，也不过是不自量力地折腾一番而已，终究成不了什么气候，对它们完全构不成威胁。 对这些不自量力的人，它们绝对不能客气，以免更多的人加以仿效，却也根本用不着拿出压箱底的功夫对付，那样的话便是小题大做，也会折损了自己的身份。 所以，大妖尽管从一开始就施展出了一些诡异的手段，然而那些手段却都不是多么厉害的杀招。即便是这等平平无奇的杀招，在大妖看来小尛子也绝对顶不住。 第63章 雌雄小妖当门立 顶不住就会知难而退，如果不退就会丧命，没有第三种结果。 出乎意料的是，小尛子不但顶住了，而且将它那些招式化解得非常彻底。这种意外情况，使得大妖颇为错愕。 错愕归错愕，可它还是不相信小尛子有多么妖孽，于是，当小尛子快要接近它的老巢的时候，它采取了先发制人的策略，鼓弄出大量的幻兽向小尛子发动攻击。感受到那些幻兽被小尛子无情屠杀的时候，它又果断变招，将那些幻兽变换为龙卷风一般的气暴，打算将小尛子憋死或者攻杀。 对这一招式的效能，它有充分的信心。 孰料，小尛子不但没有被憋死、没有被攻杀，反而在气暴圈层里头折腾得很欢实，弄得那些气暴层层爆裂。 同时，它还感应到，气暴圈层之外，一个铁疙瘩样的东西正自上蹿下跳地冲击着，与处于圈层里头的小尛子内外呼应，干得也很欢实。 这就让它异常惊异、十分恼怒了。 它先前所鼓弄出来的那些神通，都凝结着它的神魂力量，那些神通一个接一个地被破坏，损失的是它的神魂之力。尤其是当前这个气暴神通，几乎倾注了它一半的神魂力量，如果再次被破，那么它的神魂消耗将非常巨大。 这个时候，它终于意识到了小尛子的妖孽，思考着要不要将这气暴神通收了，将小尛子放进它的老巢，以便关门打狗。 这正在施展的气暴神通，如果骤然回收，它就会遭到一定的反噬，是以它有些踌躇不定。 便在此时，它感到那气暴神通被小尛子破除了，由不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无奈，着实无奈！ 小尛子施展神通将气暴圈层刺破，收起琅琊剑，缓缓落在地面上，心中欢喜，顾盼自雄，好像取得了多么了不起的成就似的。 那些一直盯着气暴对小尛子膜拜的人，见小尛子重新现出身形，一个个甚至比小尛子还欢喜，急忙撒腿跑过来，脸上带着甜蜜的笑，七嘴八舌地问候起来。 有人说道：“天人，您适才那番英勇作为，我们都看到了，这等高超的神通，唯有您才施展得出来，我们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另有人接话道：“是啊，天人。我们从来没有亲眼目睹过这等惊心动魄的场面，更没有亲眼目睹凡人竟有神仙般的作为，而今得能亲眼目睹您那神仙般的作为，我们感到万分荣幸！” 小尛子深知，如果自己不开口，这些人一准会把他捧上天去。他不愿意自己被无端捧杀，于是截断他们的话茬，淡然说道：“诸位父老，距离这里十多里处有一个大妖，先前那些猛兽和气暴神通都是那该死的大妖施展出来的。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灭杀大妖，为你们清除妖患。接下来我还要去大妖的老巢跟它对战，你们切莫跟着我，以免受到大妖的伤害！” 那些人却对他的话不以为然，说道：“天人，你要是这么说，那我们更得跟着你了！你辛辛苦苦地来这里除妖，我们绝没有袖手旁观、让你一个人去对付大妖的道理。我们这些人别的本事没有，给你站脚助威还是可以的，那大妖作恶的时候，我们随便喊两嗓子，它兴许也会害怕。” 小尛子见这些人恁般固执，知道跟他们讲不通道理，只好说道：“各位父老，你们跟得太紧，反而让我放不开手脚，怎能轻轻松松地灭杀大妖？你们要是真的为我好，那就索性站远一些，好让我放手施为。” 那些人闻言，寻思寻思，不由纷纷点头，说道：“嗯，天人这话有道理。既然如此，我们就等在这里，一旦有甚需要我们帮忙的，您就赶紧招呼我们，届时我们齐呼啦地冲上去，将那个作恶的大妖撕扯个斯巴烂就是。” 小尛子冲他们一笑，疾步离开他们，朝着大妖所在的方向走。 那些人见状，又不由俯伏在地，口中念念有词，祈祷小尛子顺利灭杀大妖。 小尛子脚步轻盈地往山上走，心里琢磨着如何对付大妖。 这些天的收获不小，他感到自己的气劲又有大幅度提升，脚步较之先前越发轻盈，爬山如履平地，丝毫不费劲。 这个该死的桓山大妖将自己的老巢安置在靠近山顶的山洞里，显然比阴山大妖更会算计。一般人因体力所限，如果没有特殊需要，一般不会爬上山顶，这么一来，这个大妖就不太容易受到打扰。 小尛子在琢磨大妖，大妖也在琢磨着他。 大妖虽则处于山洞之中，却将一缕神魂探出洞来，仔细观察着小尛子的一举一动。它已经打定主意，不在洞外对小尛子动手，所以任由小尛子轻松自在地往山上爬。看着小尛子那轻盈的步伐，它喃喃自语道：“小子，你现在爬得越轻快，待会儿就死得越难看，终究还是逃脱不了老娘的魔掌！” 大妖不动声色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小尛子，将已经盘算好的关门打狗的计策重新捋了几遍，认为其中没什么差错，于是老神在在地喝了一口茶，对身边两个童男女说道：“喂，客人马上进门，你们去门口接一下，休要冷落了人家！” 两个垂手侍立的童男女闻言，当即答应一声，并肩往洞口处走。 这两个童男女其实是两个小妖，大妖将自己幻化为人形，也将这两个小妖鼓弄成人形，在不知底里的人看来，会以为这是一家人，一个母亲带着两个孩子。 两个小妖的人形是大妖硬性鼓弄出来的，所以看上去有些丑陋，五官之中多少还带着些妖形。大妖则不存在这一问题，它将自己幻化成一个美女，时常顾影自怜、孤芳自赏，并且幻想着有朝一日勾引一个俊美的男妖，以便过那夫唱妇随的美满生活。 妖欲骤起的时候，它曾经动过擒捉一些俊美男人来给它当面首的心思，怎奈思来想去，认定世间的男人都无法满足它的欲望，只好歇了这一心思。除了男妖之外，它所锁定的目标还有男神，却又认为那些高傲的男神未必屈身俯就。神毕竟是比妖更高尚的存在，人家看不起像它这样的大妖，它也不能霸王硬上弓、自讨没趣。 小尛子爬上山，来到洞口，看到一对有些妖气的童男女站在两侧，不由笑起来，说道：“原来妖族也有这些繁文缛节，看来人类文明的影响力甚大！你们两个小妖站在这里迎宾，我却没有红包相送，奈何！” 两个小妖打量着小尛子，目光之中露出诧异之色。 那童男开口问道：“喂，我们两个跟你一样，都是人形，你如何看出我们是妖的？” 小尛子笑道：“你这话问得很是莫名其妙！你们虽然变成人形，可身上却带着妖气，我看出你们是小妖，岂不是很正常？” 童男女闻言，相互对视一眼，似乎查探对方身上是不是真的有妖气。 看了一会儿，那童女对童男说道：“小南，你身上果然有妖气哎！” 童男见童女这么说它，当即皱起眉头怼道：“我身上有妖气，你身上难道没有妖气？我看你就是老鸹飞到猪身上，只看见人家黑，看不见自己黑！” 趁着两个童男女斗嘴的工夫，小尛子掠过它们身边，径自往山洞深处走。 女妖听到小尛子的脚步声，扭头一看，旋即站起身来，呵呵笑道：“哎呀，老娘早就想找个出色的面首，没想到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你竟然自告奋勇地送上门来了，呵呵，好得很！” 嗯？你个该死的女妖，竟然打算让老子当你的面首？老子这等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少年，怎么可能跟你这祸害人类的妖物为伍？ 想到这里，小尛子立时就要发作。 第64章 关门打狗谋略深 转念一想，小尛子又顿时平静下来。 这个女妖说这样的话，分明是要引动他的怒气，以便趁着他情绪波动的时候动手，他万万不可上当，不能给女妖提供趁虚而入的机会。 于是，他淡然回应道：“呀，你怪不得出了那么多幺蛾子呢，原来是个令人避之唯恐不及的骚娘们！” 女妖听了这话，似乎并不生气，笑吟吟地说道：“小子，想必你还没经过人道吧，想不想让老娘好好教教你？” 小尛子见女妖这个时候竟然还玩什么伦理哏，于是毫不客气地怼道：“你的命都快没了，怎么教我？只好去阴曹地府教那些恶鬼，哼！” 女妖仍自平静地笑着，一边笑一边欺近小尛子。 小尛子警惕地注视着女妖，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他首次直面处于正常状态的大妖，不敢贸然出手，于是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打算等到女妖出手的时候再予以反击。 他当然知道先下手为强的道理，可是，当跟对手存在一定实力差距的时候，这样的道理未必是硬道理，随机应变才是最恰当的选择。 女妖含笑来到小尛子身边，一把扳住他的脖子，将那张油头粉面靠近他的面颊，送过来一阵熏鼻的香气，同时送过来一股难闻的妖气。 小尛子以为女妖要猥亵他，于是暗自挥动手中的琅琊剑，捅向女妖的腰眼。这一捅之力甚大，他认为足能将女妖捅得直不起腰来。 孰料，就在他挥剑捅向女妖的时候，女妖却倏然在他眼前消失了。 这个该死的女妖，莫非绕到了他的背后，准备给他致命一击？ 惊悚之中，他猛然往前跳出老远，而后急速转回身来，却没发现女妖的踪迹。 不会这么诡异吧，刚才明明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妖，为什么突然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尛子正自诧异，蓦然感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异样——他听到女妖在里头说话，并且感到自己身上冒出了一些妖腥气。 啊？那个该死的女妖，莫非钻到老子的身体里头去了？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热闹可就大了。那里原本就有一个大神红蕊，此刻又多了一个大妖，三人共用一体，究竟会出现怎样的情形？ 要是把老子的身体折腾坏了，那可不得了！ 仓皇之中，他急忙调用自己的气劲，试图对付那个该死的女妖。 问题是，迄今为止，他所掌握的正经功夫唯有混元一气功，便是连钻心咒也算上，也不过区区两种功夫，并且这些功夫都是通过气劲外放来对敌，至于如何对付钻进体内的对手，他却任何经验都没有。情形如此，他纵使将所有气劲全部调动起来，也不知道如何对付钻进他体内的那个大妖。 那个大妖满是骚气和妖气，要是让大妖在他体内成了气候，那就是非常糟糕的事。 无奈之中，他想到了红蕊，于是通过神念跟红蕊联系。 然而，他隐隐感到，他跟红蕊的神魂联系通道已经中断了。 这不由使得他越发仓皇。 他哪里知道，此时此刻，红蕊正在全力跟大妖纠缠，根本顾不上理会他。 大妖怀着对小尛子的满腔怒恨，以自己的身魂侵占小尛子的身魂，不是为了夺舍或者夺魂，而是为了通过暂时的侵占来灭杀小尛子的身魂。小尛子具有对付大妖的神通，乃是妖族的大敌，如果任由小尛子活下去，那么，无论对它还是整个妖族来说就都是一种莫大的威胁，所以，它必须无情地将小尛子灭杀。 为了灭杀小尛子，它施展出了最为凶狠残酷的手段，径自侵入小尛子的身魂，意在通过肉身和神魂的双重压制，渐渐吸收炼化小尛子的身魂，使之成为它的滋养。 先前跟小尛子较量的过程之中，它损失了太多的神魂能量，吸收炼化小尛子，既能彻底解决一个威胁妖族的对手，又能适当地补充它那些损失的能量，可谓一举两得。 而大妖之所以采用这样的手段，乃是出于对自己的绝对自信。它这么一个修行了数万年的大妖，尽管修行过程中绝大多数时间受到神祇的压制，可无论如何都比世间的凡人强得多。这个前来跟它较量的人，虽然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一些降妖的本事，可终究还是肉眼凡胎，连御空飞行的能力都没有。 两相对比，它认为还是自己占据着绝对的上风。 既然占据上风，那就理当倾力碾压，不能给对手任何喘息机会。 大妖这样的如意算盘，通常情况下不可谓不符合逻辑，可是，当它遭遇落难大神红蕊的时候，事情的进展就完全不按它所设想的路线走了。 诚然，红蕊落难很久，现在的功力与巅峰时期完全没法比，甚至不及巅峰时期的万分之一，然而，无论落魄到何种程度，她那大神的底蕴始终存在，何况，附着在小尛子体内之后，她的神魂活性较之在琅琊剑里的时候具有一定幅度的提升。 这样的她，肯定不会任由大妖在小尛子体内胡乱折腾。除了维护小尛子和她自己的生存空间之外，她还要维护大神的体面。 所以，当大妖侵入小尛子身体的时候，她当即给了大妖几记闷棍，差点把大妖打蒙。 大妖懵圈之中误以为这是小尛子所施展的神通，正待歇斯底里地发问，蓦见眼前站着一个绝色美人，不由又是一惊。 “你个该死的大妖，在外头作妖还不够，偏要来这里作死，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作精！” 但听那绝色美人凛然说道。 大妖听了这话，认真寻思寻思，认为对方这话说得没多大毛病。它要是在外头跟小尛子对战，说不定能将小尛子碾压成齑粉，而今侵入小尛子的身体，不承想这里却潜藏着一个这样的女人，所遇到的应该不是一般的麻烦。 这个潜藏在这里的女人一上来就兜头给了它几记闷棍，应该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神通，它极有可能无法全身而退。 它的本意是将小尛子引到自己的巢穴里，来一番关门打狗。现在，它侵入小尛子的身体之中，说不定人家会把它封闭在这里，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对它来一番关门打狗。 由此看来，自己这么做颇为失策，关门打狗不成，还会反过来被人当成狗来打。 这么想着，大妖内心开始忐忑。 然而事已至此，它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对付得了对面这个绝色女人，那就万事大吉。对付不了这个女人，那就万事皆休。 况且，对面这个女人称它为作精，这是对它的侮辱，它断然不能坦然承受。 于是，气怒之中，他索性不跟红蕊废话，径自舞动身形攻杀起来。 红蕊焉能容它放肆，也当即施展神通跟它对攻。 如此一来一往，打得异常激烈。 她们肆无忌惮地火拼，一时之间双方倒也没什么大碍，因为，像这样的拼杀，起码半个时辰之后方才可能出现伤亡。 问题是，她们的战场是小尛子的身体，小尛子是以从一开始就承受着痛苦。他那原本平滑的身体，随着红蕊和大妖的动作不停地变形，或者鼓起一个大包，或者发出巨大的鸣响，弄得他有些痛苦难当。 实在受不了的时候，他只能躺在地上打滚，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号。 两个小妖见状，打算给大妖助一把力，于是蹑手蹑脚地来到小尛子身边，先是定定地打量他一会儿，接着各自跳起来，双腿并拢，准备使劲往小尛子身上跺。 第65章 参悟妖术 小尛子虽则在地上抱头打滚，却不时关注着两个小妖的举止，以防它们实施偷袭，此刻见它们果然使出这样的狠招，气恼之中果断伸指刺出两剑，而后翻身滚开。 两个小妖未及落地，身上便开始飙血，落地之后被摔得七荤八素，登时委顿在那里，用幽怨的眼神看看小尛子，便扑倒在地，一动不动了。 小尛子挣扎着说道：“哼，你们这些小妖也敢作妖，简直是太过高估了自己！大妖作妖情有可原，因为它毕竟有些作妖的资本，你们这些小妖无端作妖究为哪般？没有足够的资本，作妖就是作死，你们知道不知道？” 他不管小妖听不听得见，顾自把这番话说完，方才闭嘴。 体内依然疼痛难当，只好强自忍着。 幸亏他现在是土石境，身体已经淬炼到一定程度，不然的话绝对承受不住这等强度的冲击。 他不顾两个小妖的死活，两个小妖却似乎不肯放过他，各自化作一股清烟，钻入他体内。 惊异之中，他扭头向两个小妖看去，发现它们好像已经死了。 妖就是妖，死了还这么作妖，简直是作妖无极限呀！ 他恨恨地暗骂一句，以发泄心中的恼怒。 就在这个时候，他感到自己的身体越发疼痛起来，料想是小妖化成的清烟给大妖补充能量所致。 他哪里知道，小妖化成的清烟的确给大妖补充了能量，而大妖跟红蕊打了恁长时间未分胜负，已然不想继续纠缠，打算趁机离开他的身体。 可是不知怎么，大妖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得逞。它感到，小尛子的身体表面似乎有一层无法冲破的力量，它左冲右突一阵，始终无法突破那层障碍。 它当然不知道，这层无法冲破的力量，乃是冲进小尛子体内的愿力所形成的。 不仅如此，那些愿力在它跟红蕊的争斗过程中正在缓缓地吸收它的魂力，所起的实际上是揪魂拔魄的作用。时间一长，它的魂力迟早会被那些愿力抽取得一干二净。 它感觉到了自己神力的流失，却天真地以为那是红蕊的手笔。 当它的魂力流失至一定程度之后，小尛子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神魂之中增加了一些东西。尽管身体仍旧疼痛，小尛子却更多地关注起这些东西，一则为了了解它们到底是什么，二则为了转移注意力、舒缓自己疼痛的感觉。 渐渐地，他感应到神魂之中那些新增加的东西之中包含着妖力，甚至包含着一些妖法。 下意识地，他以为这些东西都是红蕊施展神通从大妖那里掠取过来的，不由暗自赞佩红蕊的神通。在他看来，照此下去，红蕊注定能够将大妖的神魂力量剥夺尽净，大妖离死亡已经不远了。 怀着欣喜，他开始参悟那些妖法。 大妖之所以敢于作妖，就是因为掌握了一定的妖法，他如果将这些妖法学到手，那就会长不少本事，对付其他大妖的时候也会多一些手段。 正在跟大妖对垒的是红蕊，他现在除了疼痛之外无所事事，恰好有空从容参悟这些妖术。 随着时间的流逝，流进他神魂之中的东西越来越多，不过，他参悟的速度正好能够赶上妖术流入的速度，二者之间匹配得非常好。 红蕊跟大妖争斗了三天三夜，他也耐心地参悟了三天三夜。 当争斗终止、大妖的神魂被彻底吸收的时候，他的脑海之中发出了叮咚的声响，肉身之中的气劲也瞬间爆棚，几乎有被撑爆的感觉。 “大神，您终于把大妖灭杀了？” 小尛子将多余的气劲引导至气海之后，开口询问道。 在他的认知里，灭杀大妖乃是红蕊的功劳，基本上跟他无关。 “是你灭杀了大妖，不是我！”红蕊气喘吁吁地回应道。 “啊？”小尛子闻言错愕，“大神，明明是您在我的身体里头跟大妖搏斗，如今大妖死了，您如何说是我的功劳？” 红蕊稍稍喘息一阵，而后说道：“这个大妖处于巅峰活跃期，能耐不小，我尽管是曾经的大神，却还是没有彻底灭杀它的能力，只能跟它拼消耗。耗到最后，很可能都会精疲力尽。可是，有了你，那就不一样了。你一直吸收着它的神魂之力，弄得它的神魂越来越虚弱，当它的神魂力量全失的时候，它就只能死了，并且死得很干净利索，连一丁点残魂都没剩下。” 怎么，竟是我吸收了大妖的神魂？我如何具备这样的神通？大神不是在骗我吧？ 还有，大妖的神魂灭失了，它的肉身又去了哪里？如果残留在我的体内，那我这副人身岂不就成了半人半妖之身？ 狐疑之中，小尛子只好再次询问红蕊。 红蕊回应道：“小子，你原本没有吸收大妖神魂的能耐，是那些愿力成全了你。至于大妖的肉身，已经被你的肉身吸收、化作了你的气劲和修为。你自己或许感觉不到，我却感应得非常清楚，你现在的修为已然提升至土石境的巅峰，堪堪进入竹木境，对你来说这是一件好事。” 啊，原来如此！这样的话，那就没问题了。大妖鬼使神差地钻进老子的身体，原本打算占些便宜，没想到却反过来让老子占了它的便宜，弄得它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岂不是痛快得很！ 高兴之余，小尛子没忘了检查自己的身体。大妖跟红蕊搏杀的时候，他的身体不停地变形，他很担心哪个地方破个窟窿甚至破几道口子。 脱光衣服认真检查一番，确认自己身体无碍，又使劲蹦跳一番，确认内脏无碍，他这才重新穿起衣服，在山洞里四处溜达起来。 灭杀阴山大妖的时候，他在那里获取了一包钱财，所形成的心理惯性，使他以为这里也可能藏着一些钱财。 找来找去，却是一无所获。 “这个该死的大妖，真是个败家娘们，一点都不会过日子，竟然挣一个花俩，把家里的钱财花得精光！” 遗憾之中，他嘴上骂骂咧咧，走出这个妖洞。 外头阳光明媚，刺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稍微适应一会儿，他方才信步往山下走。 来到山下，却被等在那里的一大群人堵住。 “天人，那个大妖被您灭了？” 其中一人瞪着眼，神情有些神秘地问道，一边问一边手指山顶。 这个人问话的时候，其他人则目光殷殷地盯着小尛子。 小尛子扫视他们几眼，从容说道：“列位父老，你们放心，那个大妖已然被我灭杀，再也不会戕害你们了！” 众人纷纷开口，七嘴八舌地道谢。 乱哄一阵之后，对面那人又道：“天人，那个被您灭杀的大妖，究竟什么模样？是不是长得极其古怪，或者有什么三头六臂、七腿八脚？” 小尛子呵呵一笑，说道：“大叔，你说的那是怪物，不是大妖。山顶上这个大妖是个女妖，我去见它的时候，它幻化出一副人形，而且形象非常年轻漂亮，你要是见了它，说不定会动心让它当媳妇呢，哈哈！” “唉，这样作妖的媳妇，还是不要也罢，弄得家反宅乱的！”那人开口回应道，“幸亏你是天人，经得起它的勾引，一般人准会上它的当！” 第66章 寻父得子 小尛子不想跟他们扯更多的闲篇，简单地交谈几句之后便走开了。 那些人跟不上他的脚步，却一直尾随着他走出很远。 他们哪里知道，大妖在死亡的前一刻，的确对小尛子实施了另类勾引，将全身的骚筋散开，侵入小尛子的每个神经末梢，弄得小尛子浑身酥麻。 对小尛子来说，这是非常尴尬的一幕，他不想人家提及这方面的话题。那一刻，大妖或许是想通过这样的骚操作来羞辱他，并且留给他挥之不去的烙印，他想尽快忘却这一幕。 疾步来到先前跟凶兽们拼杀的所在，他已经看不到那匹骑来的马。 那匹马已经被凶兽踩踏至死，连同那些被踩死的凶兽的细碎的血肉一同消失了。 此时此刻，他只能站在那匹马曾经停留的地方发出叹息。 由那匹马，他联想到童百万父子。 童百万财势巨大，能够驱使官府为他效劳，显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这样的人，所养育出的自然也是些纨绔子弟，这也不值得奇怪。 可是，小尛子却偏偏对他产生了好奇，打算去连城打听打听，了解一下童百万到底是怎样的货色。如果他为人恶劣、欺男霸女、鱼肉百姓以盈其欲，小尛子不介意悄悄为民除了这一害。 次第灭杀两个大妖之后，小尛子胆气甚壮，已经初步具备果断杀伐的气质。 黄昏时分，他进入连城，来到城西，踱步进了谷小乙、赖大等人所在的院子。 正在院子里忙活的荷花看到了他，当即笑脸相迎：“哟，小兄弟，哪阵香风把你吹来了？小乙闲下来的时候时常唠叨你，以为你再也不来了，没想到你竟然来了！” 小尛子笑道：“嫂子，正因为小乙哥念叨我，把我念叨烦了，我才不得不来。他要是不念叨我，我兴许真的不来呢。” 说话之际，谷小乙领着孩子从外头回来，一看到小尛子，急忙近前寒暄，拉着他的手进屋。 二人亲亲热热地说着闲话，待得荷花将饭食端上桌，二人一边吃饭一边继续聊天。 “小乙哥，我问你，这城里的童百万到底是何等人物？”小尛子问道。 谷小乙见问，由不得一怔，神情复杂地看着小尛子。 小尛子不解地说道：“小乙哥，我不过问了一句童百万，你这么古怪地看着我干什么？” 谷小乙摇摇头，说道：“兄弟，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你们村里的小芹姑娘，嫁的人就是童百万呀！” “啊？”小尛子惊讶得差点把吃到嘴里的饭吐出来，“原来那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就是童百万，怪不得当时那么冷傲呢！” “小芹姑娘有福气，嫁了个富翁！”谷小乙说道，“你要是跟小芹姑娘搞好关系，说不定也能沾点光呢。” 小尛子闻言苦笑，随即问道：“那童百万是不是有个二十多岁的儿子？” “嗯，是有那么个人。”谷小乙回应道，“他叫童贯，从小就不学好，其实是个无恶不作的花花公子，谁见了他都得躲着走。他不光在外头豪横，在家里也不消停，许多人传说他有烝母的恶行，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啊？”小尛子听了这话，又惊得差点喷了口饭，“他难道连自己的亲娘都不放过？” “不是他的亲娘，他还没糊涂到那种程度。”谷小乙说道，“他所欺负的，是童百万所娶的那些小妾。” 听罢这话，小尛子立时不淡定了。那个恶公子童贯既然有这个毛病，小芹是不是也得迟早遭遇他的毒手？小芹嫁到这么远的地方，举目无亲，被人欺负了之后连个哭诉的地方都没有，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那童百万岂不是个老糊涂？儿子干这样的事，他就没有任何察觉？”小尛子问道。 “嗨，他倒没老糊涂，只是顾不过来。”谷小乙摇着头回应道，“他一共娶了六房老婆，一个老婆一个院，他又没有什么分身术，待在这个院里就去不了那个院里，他儿子要想折腾，有得是机会！” 原来如此！ 怪不得当初给小芹送亲的时候没见到童百万的儿子呢，原来人家当时根本就没在那个院里。 想到这里，小尛子再也坐不住了，急于去小芹家看一看，顺便提醒小芹注意防范童贯。 耐住性子吃完饭，小尛子连荷花泡好的茶都没喝一口，就假托有事，急匆匆地从谷小乙家出来，再次进城，仔细回忆着小芹家的院落所在，七拐八绕地找了过去。 此时天已彻底黑了下来，路上仅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 小尛子费了很大劲，终于找到了小芹的家，站在门外寻思一阵，最终没有敲门，而是纵身跃上墙，轻手轻脚地来到最后一进院落西侧的一个平房顶上。 灭杀桓山大妖之后，他的轻身功夫又进了一步，甚至可以浮在水面上行走，是以没有闹出任何响动。 伏在房顶上朝正房看去，发现里头还掌着灯，并且有低微的说话声。 这就说明小芹还没有入睡，或许正在跟丫鬟们闲聊。 不一会儿，他蓦然听到对面的墙上传来响动，打眼一看，见是一个黑影跳进院子。 那黑影落地之后，先是警惕地四下打量一番，而后来到正房门外，抬手轻轻地敲门，一边敲门一边细声细气地说道：“五姨娘，小宝贝，我来了！” 这个时候，小尛子已经看出来，这个家伙正是他在城南从马上拽下来的那个纨绔青年，也就是童百万的儿子童贯。 小尛子已经从谷小乙的嘴里听到童贯有烝母的恶行，没想到现在被他碰了个正着。 他要是不来，小芹就极有可能被这个该死的家伙玷污。 当此之时，他恨不得立即跳下去将那个家伙暴揍一顿，可是转念一想，又暂且忍住了。 听到童贯敲门之后，小芹屋里的灯突然熄了。 童贯却并未死心，依旧敲了几下门，冲着屋里说道：“五姨娘，小宝贝，你放着我这么个英俊潇洒的年轻人不爱，替那个老不死的守活寡作甚？那个老不死，尽管钱财上比谁都硬实，可是身子早就糠了，你与其镇日以泪洗面地苦守，不如好好地享受一番男女之间的快乐，莫要这么死心眼！” 或许是被童贯纠缠得不耐烦，屋里传出一个女声道：“公子爷，你别在这里胡叫乱喊了，省得让人听见不好看相。五姨娘是老爷的人，你须放尊重些，莫让老爷生气！” 童贯闻言，当即发作道：“嗬，红梅，你个大胆的丫头，竟敢这么跟我说话，不怕我宰了你？你要是怕不好看相，那就赶紧放我进去，不然的话我就喊个没完！五姨娘到底是老爷的人还是我的人，你要想清楚。告诉你，老爷已经没几年活头了，他一死，这个家还不是我的？到了那个时候，五姨娘就注定是我的人！五姨娘现在跟我好，无非是时间提前了一点而已。她要是不识相，到时候我就提着脚把她卖到窑子里，看看她到底守不守得住贞洁，哼！” 这番话表面上是说给丫鬟红梅听的，实则是说给小芹听的。他这么连糊弄带吓唬的，一般女人都会被吓哭。 果然，童贯的话音刚落地，小芹就在里头哭起来。 第67章 乖张的老头 童贯却不管小芹哭不哭，继续敲着门吓唬人。 小尛子再也忍耐不住，忽地从平房上跳下来，薅住童贯的脖领子，提溜着他飞檐走壁，一会儿便没了踪迹。 红梅逼在门后仔细听了一会儿，方才轻轻打开门，出来看了看，见四下无人，狐疑一阵，回到屋里，重新掌起灯，对小芹说道：“五姨太，好生奇怪，公子爷竟然走了！我听其他几房的姐妹们说，公子爷一向喜欢死缠烂打，这一回不知怎么突然改了心肠。” 小芹含泪说道：“红梅，谢谢你！他每次前来纠缠的时候，幸亏你左拦右挡，不然的话我早就被那个畜生玷污了。其他丫头都装聋作哑，似乎跟他私下串通好了，关键时刻谁都不出面。” 红梅说道：“五姨太，您也别怨她们。公子爷是少主子，她们纵使有护着您的心，又岂敢得罪凶神恶煞般的少主子呢？您不知道，她们也有一腔苦水无处倒呢！” 主仆二人一边说一边叹气，说着说着又各自抽泣起来。 小尛子提溜着童贯，宛如提溜着一只小鸡，径自往城外走。童贯起初尚要喊叫，小尛子赶紧点了他的哑穴，让他将喊叫声憋在肚子里。 小尛子已经臻于土石境巅峰境界，像点穴这样的寻常功夫运用起来可谓十分得心应手。 来到城外一个不大的洼地里，小尛子解开童贯的哑穴，将他扔在地上，摔得他发出一声痛叫。 “说说吧，想怎么死？” 小尛子蹲在童贯跟前，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语气冰寒。 童贯为小尛子的目光所震慑，不敢看他，低着头说道：“大侠，一切都是我的错，您大人有大量，还是放过我吧。我向您保证，从今往后一定痛改前非，再也不做这等没人伦、丧天良的事！” “哼，你竟然知道这样的行为没人伦、丧天良！”小尛子冷冷地说道，“明知而故为，那就更不可饶恕了。” 童贯闻言，吓得浑身打个哆嗦，以为小尛子要杀他。 “这样的事情，你做过几回？”小尛子冷言问道。 “那个，大侠，我照实说了，您是不是会放过我？” 童贯本以为小尛子要杀他，见小尛子没有动手只是询问，那颗怦怦乱跳的心于是稍稍放宽了些，打算以坦白交代来换取自己的性命。 “你先照实说，说完了我再看看是不是放过你！”小尛子冷脸回应道。 这话听上去有些费解，童贯认真揣摩一番，约略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开口说道：“大侠，迄今为止，我只跟三个姨娘有过这样的事情，并且都是她们勾引的我。” “呸！”小尛子闻言恼怒，当即扇了童贯几个巴掌，说道，“你淫污了她们，还把脏水泼到她们身上，单凭这一点就该死！说，为什么打她们的主意？” 童贯捂着半边肿胀的脸，有些含混不清地说道：“大侠，这都怨我家那个老杀才！那个老杀才，都快入土了，还一房一房地娶，捅出个孩子来就要跟我分家产，要是捅出十个八个，那点家产如何够分？我因此气不过，又无法阻止他娶妾，只好琢磨出这个法子，捅出孩子来也是我的，到时候分家产我也不心疼。” 小尛子听了这话，气得差点笑出声来。 这个该死的童贯，琢磨点什么不好，非要琢磨着在这件事上替他爹代劳，简直是一般人琢磨不出来的奇思妙想，那童百万知道以后肯定会气死。 不过，转念一想，这件事情其实也是童百万自己招惹的。空有那一般人没有的财富，却治家不严，将自己的儿子娇惯到这个样子，也算是祖上多少积了些阴德，这个儿子没有将那些财富败光已经不错了。 至于童贯把乱伦不当回事，可能也是受了童百万的影响。在攫取巨额财富的过程中，童百万兴许干了诸多丧德败伦之事，童贯耳濡目染，自然会有样学样。 接下来，小尛子又问了童贯一些话，童贯将自己所干的坏事逐一交代一番。 “你所干的每一件事，所犯的其实都是死罪。”小尛子冷言盯着童贯，每一句话都使得童贯的心充满凉意，“我现在就当一回刽子手，将你处斩，你认为如何？” 童贯听罢此话，浑身冒出冷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小尛子磕头，边磕头边求饶：“大侠饶命，我知道错了，从今往后一定改！” 小尛子不为童贯这副可怜相所动，正欲抬手将童贯劈杀，蓦然感到一个黑影窜了过来，当即纵身跃开。 定睛一看，来的是一个白发飘飘的圆脸老头。 圆脸老头精神矍铄，眼睛里闪着精光，脸上带着点笑意，对小尛子说道：“小朋友，你又不是判官，怎么无缘无故地在这里审问罪犯？” 小尛子定定地看着圆脸老头，心思急转，认为这个老头可能不是善茬。以他目前的修为，一般人来到身边，哪怕是来到距离他百丈远的地方，他都能察觉，可是这个老头过来的时候他一点都没有察觉，这说明老头绝对不是一般人。 不是一般人，又一开口就质问他审问童贯的事，态度显然不怎么友好。 小尛子由此断定，这个老头极有可能是来解救童贯的人。 于是，他毫不客气地回怼道：“老头，这个家伙犯了死罪，家里不管，官府不究，我不审问，你让谁来审问？莫非你也想审问一番？你要是想过一把审讯的瘾，那就请便！” 老头闻言笑道：“小朋友，你这么做事，一点都不干脆利索，太过拖泥带水。他既然犯了死罪，那还审问什么，直接杀了岂不痛快？” 说罢，径自向童贯打出一道流光。 小尛子愣怔愣怔，再扭头看看童贯，发现童贯已然没了呼吸，于是指着老头说道：“喂，你杀了人啦！” 他先前以为老头是来救童贯的，此刻却见老头把童贯杀了，由不得感到这个老头非常奇怪。 “杀个人而已，你这么大惊小怪的干什么？”老头淡然回应道，“说起来，这其实也是因为你。你要是不说他犯了死罪，我就不可能杀他。” “啊？老头，你把杀人的罪过算在我的头上，我可不承认！”小尛子瞪着眼说道，“人是你杀的，官府要追凶，也一定会找你！” “呵呵！”老头笑道，“官府那点本事，找不到我的，兴许能找到你。” 说罢，当即消失在小尛子眼前。 圆脸老头这一番折腾，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古怪得很，弄得小尛子很是懵圈。若说老头是童贯的同党，童贯却被他一道流光干净利索地斩杀了。若说他是童贯的对头，那他就应该在杀童贯之前好好折磨童贯一番，而不是一杀了之。况且，从武道修为上看，童贯跟他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二人之间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对头。 既然如此，这个突兀地出现在这里的老头，身份就很是诡异了。 百般冥思苦想又百般不得其解之后，小尛子不得不求教红蕊。 “大神，这个圆脸老头恁般鬼祟，是否也是一个大妖幻化出来的？他如果真是大妖，大神为什么不趁机施展神通灭了他？” 小尛子问道。 “这个老头，不但你觉得古怪，我也感觉很古怪。”红蕊迟疑片刻方才作出回应，“不过，可以断定的是，他绝对不是大妖，因为他身上没有任何妖气。至于灭了他，呵呵，以我目前的神通，绝对办不到。我连他的身份都判断不出来，哪有灭他的神通呢？” 第68章 有关童贯之死的罗生门 小尛子闻听这话，很是不敢相信。 红蕊乃是大神，并且具有黑煞瞳，能够看到任何人的过去、现在和将来，怎么可能连那个圆脸老头的身份都判断不出来呢？莫非那个老头是鬼得不能再鬼的鬼物不成？ 小尛子不认为红蕊会骗他，因为他跟红蕊乃是一个共同体，红蕊完全没有骗他的必要。 这个问题，他百般琢磨不透，只好不琢磨，于是，将童贯的尸身胡乱掩埋之后，便打算趁夜离开。 童贯虽然不是他杀的，然而毕竟是他把童贯带到这里来的，如果有人追查起来，那他还是摆脱不了杀人的嫌疑，一走了之最为妥当。 他现在的行走速度甚快，路上不歇憩的话，天亮之前就能赶回章家村。 疾速穿城而过，继续往前走的时候，他的双腿却不听使唤了，腿无论迈得多高，脚落地的时候还是踏在原来的位置，没能往前挪动半寸。 他以为自己在这里遭遇了鬼打墙，于是果断往回走，准备绕行另外一条路。 往回走的时候很顺畅，没有任何隐形的牵绊，可是当绕到另外一条路上出城的时候，却再次出现了难以前行的状况。 如此反复绕路尝试，结果都是一样——只要他离开城区一定距离，那就再也无法前行。 这个时候他方才意识到，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隐形的力量阻止他出城，那种力量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硬是要将他圈禁在城里。 在此期间，他亦曾向红蕊求助，红蕊却表示无能为力。这种力量跟那个圆脸老头一样，都是红蕊无法对付的。 被连大神都对付不了的力量所纠缠，小尛子知道自己遇到真正的麻烦了。 无奈之中，他只好坐在城墙边的一堆干草上，胡乱过了一夜。 天亮之后，他回到城里，在一个小吃摊上买了些吃食，慢慢地吃着。 吃饭之际，身边陆陆续续地来了另外一些打尖的人，其中有的人相互之间是熟人，一边对面坐着吃饭一边交谈起来。 一个酡脸大汉说道：“哥哥，你听说没有，昨天半夜三更的时候，东城的衙门口突然出现了一具尸体，两个打更的看到尸体，当即吓了一跳，急忙去报告给捕房。那值守的捕快们不敢怠慢，赶过去一看，认得那是童百万的公子童贯，于是深夜敲开捕头的门，商议海捕凶手之事。” 坐在酡脸大汉对面的瘦弱男子惊异道：“啊？兄弟，竟有这等事？那童百万是何等人物，一般人谁敢对他家公子下手？若非如此，童贯那厮也不至于猖狂到了人见人怕的地步！再者，杀了童贯，还要把童贯的尸体放置在衙门口，这明显是对官府的公然挑衅呀，那杀了童贯的人究竟长着几颗脑袋，竟敢这么做？” 酡脸大汉回应道：“哥哥，他长着几颗脑袋咱们不清楚，反正他的胆子确实够大的。无论杀害童贯还是公然向官府示威，这两件事之中的哪一件，单摘出来的话，一般人都不敢做，那人却偏偏做了！” 一边说，一边翘起自己的大拇指。 其他正在吃饭的人听到二人的对话，纷纷扭过头来看着他们，放缓了吃饭的节奏，期望听到更为劲爆的内容。 瘦弱男人说道：“兄弟，照你这么说，那人必定是童家父子的仇家，杀了童贯却没去杀童百万，也算没把事情做得太绝，可是他故意挑衅官府又是怎么回事？莫非那官府也跟他有仇？” 酡脸大汉说道：“官府一向跟童百万这些富户穿一条裤子，那杀害童贯的人既然跟童家父子有仇，就肯定连官府一块记恨，这倒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不瞒你说，那个捕快小六是我的表弟，据他所说，那人杀童贯的手法很是独特，既不是用刀也不是用斧，不知道用的什么，竟然在童贯身上打穿了一个细细的小洞，连验尸官都没搞清楚他用的是什么凶器，这才是真正值得奇怪的。” 瘦弱男子闻言，皱着眉头寻思寻思，开口说道：“兄弟，这确实奇怪得很，我方才百般琢磨，竟然没琢磨出任何名堂。要是知道童贯在哪里死的，兴许就有些眉目。” “哼，这更是一件费琢磨的事。”酡脸大汉回应道，“验尸官勘验半夜，也没勘验出童贯被杀的地点，只好葫芦提填写了尸格，算是勉强交了差。” 二人顾自旁若无人地谈论着，似乎对旁边竖着耳朵聆听的人浑不在意。 其他人纷纷离去之后，饭摊上只剩下他们二人和小尛子。 酡脸大汉扭头瞧瞧小尛子，说道：“小子，在这里吃饭的人听到我跟哥哥谈论童贯被杀之事，没有不竖着耳朵听的，听了以后也没有不震惊的，你却好像没事人一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像你这个岁数，通常没有这么大的定力，你却一点都不吃惊，莫非童贯是你杀的？” 小尛子闻言，使劲剜了酡脸大汉一眼，随即起身离去。 听到童贯被杀，他当然不吃惊，吃惊的是童贯的尸首居然出现在了官衙前。他记得十分清楚，童贯被圆脸老头杀了之后，他是把童贯的尸体埋起来了的，尽管埋得比较潦草，却也不至于他前脚刚离开童贯的尸体后脚就出现在了官衙的门前。 默默寻思一番之后，他认定这又是那个圆脸老头捣的鬼。那个老头恁般鬼祟，捣这样的鬼其实很正常。 他由此判断，将他硬生生地圈禁在城里的，应该也是那个鬼祟的老头。并且，那个老头肯定还会继续鬼弄，至于如何鬼弄，他无法事先判断，只能等到鬼弄的结果呈现出来的时候方才知晓。 那个老头这般鬼弄，颇有跟他作对的意味，如果不是红蕊说老头身上没什么妖气，他注定认为老头就是被他灭了的阴山大妖或者桓山大妖的同党。 迄今为止，他在城里还有几个仇人，分别是鬼脸张父子、卜祥等卦师以及神偷李四，可是要说这些人能够请出一个连红蕊都自愧不如的鬼老头给他们报仇，小尛子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 鬼老头背后的蹊跷，他又无论如何都琢磨不透，只好唉声叹气。 他在这边厢唉声叹气，一众与探查童贯之死有关的官吏也在唉声叹气。 首先是一干捕快。这些人专司缉拿凶手，若是寻常的平民百姓被杀，他们能否将凶手缉拿归案，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搪塞过去。问题在于，死者是童百万的公子童贯，童百万财势冲天，一向跟上至城主下至捕快、禁子之类的官吏交好，所有官吏都受过他的好处，捕快们如果不能将凶手尽快捉拿归案，那么所面对的就不仅是童百万的指斥了，还有一干上司乃至城主大人的冷脸训斥。 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屁股上挨些板子还是轻的，被革职查办都极有可能。 可是，面对这样毫无线索的无头案，他们又去哪里缉凶呢？总不能沿街排查、碰到一个人就劈头问人家是不是凶手吧？ 其次是负责查办案件的推官及其辅助官员。有案必查，这是他们的职责，而查办案件的基础是案件线索，可是从目前的情况看，那些线索除了依靠捕快们去查找之外，只能从童百万的家人身上摸排。 然而，童百万乃是很有身份的人，为了查找出杀害童贯的凶手也是花了大钱的，而今，查办案件的人如果反过来去摸排童百万的家人，童百万就注定会不高兴。 因为此故，推官及其辅助官员一时之间焦灼得很，人人感到无从下手。 第69章 捕快不是骚狐妖精 推官暴石无奈之中皱着眉头对属下说道：“诸位，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刻下正是用到你们的时候，你们自己说说，各自应该如何出力？” 辅助官员之中一个叫离虎的，头脑一向灵活，凑近暴石身边说道：“大人，小的有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直说，有屁快放！”暴石瞥一眼离虎，不耐烦道，“都火烧眉毛了，你还在这里卖关子！” 离虎闻言，再凑近暴石一些，说道：“大人，依小人之见，莫如派几个人去童百万的几个小妾那里虚走一遭，算是应付差事。至于童百万的大房那里，连个影子也别去，省得惹他烦恼。” 暴石蹙眉斥道：“你这说的还不都是屁话？这虚走一遭，什么都查不到，那童百万最终还不是得烦恼？他一烦恼，城主就得烦恼，最终岂不是我最烦恼？” 离虎眨巴眨巴眼睛，说道：“大人，您且耐心让小的把话说完。咱们这些办案的去那里虚走，那些普快却必须实走。您只消给捕快定下时限，三日一比，五日一催，他们但凡捉不来凶犯，您就给他们一顿板子，弄得他们一瘸一拐的。如此一来，他们必定上心。不过，这还不怎么重要，重要的是，童百万一旦恼怒，您就可以让他看看那些捕快伤痕累累的惨状，好让他知道您为了查出童贯的死因甚至不惜将手下的捕快打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暴石闻言，稍稍思忖思忖，点头说道：“嗯，你这个主意倒也不错，将查案不力的责任悉数着落在了捕快身上。不过，这么做的话，那些捕快就倒霉了。” “大人，您只消把自己洗脱出来即可，管它捕快倒霉不倒霉！”离虎说道，“再说了，那个捕头松七，我寻常听说他在凶犯身上捞取了不少好处，拿来孝敬您的不过是仨瓜俩枣。您借童贯之死痛打他几顿，好让他知道知道您的厉害，岂不是一举两得？” 暴石瞥一眼离虎，又看看其他人，将紧蹙的眉头松开，说道：“你们听着，咱们就按照离虎说的办。你们去童百万那些妾室家里的时候，尽量收敛着点，点到为止即可，莫要过分勒掯！” 众人闻言，欢天喜地而去。 随后，他们由离虎带着，次第来到童百万的几房姨太太家里。那些跟童贯有些首尾的姨太太，事先都跟使唤丫头们订立了攻守同盟，言谈话语之间把自己洗脱得一干二净，无非是奉送了离虎等人些许钱财。 小芹面对离虎等人，也没把童贯前来纠缠的事体相告，咬定牙关宣称不知道童贯的死因，后来见离虎等人有意勒索些钱财，便翻箱倒柜地搜罗出一些首饰之类的东西，让红梅交给离虎。 离虎接过这些细软，又趁机在红梅的胳膊上捏了一把，随即笑嘻嘻地带着人离去，一件查办案件的大事就此干办完毕。 他这边轻松惬意得很，捕头松七那边却坎上了一顶大大的愁帽子，不得不镇日带着捕快们东奔西走，却哪里能够有所收获！ 一干捕快比狗都劳累且不说，还因为推官下了三五日一催比的严限，一个个心里紧张得要死，一到休憩的时候就坐下来骂娘。 松七自己也气苦得很，却因害怕捕快们撂挑子，还得好言好语地安抚他们，满脸堆笑地说道：“诸位，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要不是不识趣地干了这捕头的差事，你们跟了别人，兴许不会这么累。再这么干下去，甭说缉捕凶手了，我自己都想杀人，唉！可是，想是这么想，难道咱们真去杀人不成？咱们干着这份差事，好赖有些体面，还不时有些进项，终究比做那杀人犯强得多，你们说是不是？眼下虽然辛苦些，过了这段时间，岂不就又逍遥快活起来了？” 一个矮胖捕快没好气地说道：“头儿，我看你就是没本事，带累得大家都窝囊！咱们干捕快的，寻常都是等到有了线索以后再去抓人，现在却是本末倒置起来，反过来替那些办案的寻找线索并且连带着抓人，那些办案的反倒轻松自在得很。我想问问你，到底谁是办案的、谁是捕快？” 松七苦笑着回应道：“兄弟，你这么问我，自己心里痛快了，可是你叫我返回头去问谁？这问天天不应、问地地不灵的，我竟是无处可问哪！既然没处可问、问了没用，咱们还是干脆不费那个劲了吧，辛苦奔走一番说不定有些收获。你们放心，我心里有数，待得抓获杀害童贯的凶手、把案子结了，我一定好好地酬劳你们一番，决不让你们白忙活！” 矮胖捕快怼道：“头儿，你说这些空头话有什么用？逮不着凶手，板子打在腿上可是实打实的疼，疗伤不得花钱？要我说，咱们还是先捞些实惠要紧。他童百万死了儿子，上上下下地花了那么多钱，到咱们手里的才有几个大子儿？塞牙缝都不够呢！照我说，咱们累了就去童百万家门口坐着，看他怎生对待。他要是爽利拿些钱出来，咱们就算累成狗也要奋力帮他找找凶手。他要是没什么表示，咱们宁可挨板子也别没头苍蝇似的胡乱窜了，没劲！” 其他捕快听他这么说，也都纷纷起哄。 松七见状，使劲咬咬牙，无奈地说道：“好，就这么干，亏了谁都不能亏了咱们弟兄！那个童贯恶贯满盈，我看他就是该死。童百万要替他儿子报仇，得先把咱们兄弟打点高兴了再说，咱们横不能白白替他卖命！” 说罢，带着众人来到童百万大门外，一个劲地唉声叹气。 童百万的家人听到动静，透过门缝往外张了张，赶紧进去报信。 童百万寻日除了出外应酬，便是在六房妻妾之中来回串，在正房之中待的时间并不多。近因正房所生的儿子童贯无端丧命，他心情非常不好，加之要安慰正房，是以不再出外应酬，一直待在正房室内，乍听家人禀报捕快们坐在他家门外，稍加思索之后，顿时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于是皱着眉头说道：“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不知道正房是有意歪曲还是无意之中领会错了他的意思，当即开口回应道：“老爷，你现在明白这个道理，其实也不晚。有我这么一个贤妻在，你却偏偏还要娶那么几个骚狐妖精，终于知道她们都是难缠的小鬼了吧？” 童百万瞥了正房一眼，说道：“你这胡扯的什么？我说的明明是外头那些捕快，你却说什么骚狐妖精，他们之间八竿子都打不着！” “他们打得着打不着我不管，那害了我儿子的恶棍你必须给我打着，不然的话我跟你没完！”正房咬牙切齿地说道，“害了我的儿子，就得偿命，并且要全家给他偿命！” 童百万皱着眉头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净说这些没用的！你儿子平常什么样，你莫非一点都不清楚？要不是你宠着惯着，他就不会到处惹是生非，人家就不会杀他！自古道慈母多败儿，这个道理我不止一次给你讲过，你就是不听，结果怎样？” 正房一听这话，当即发作起来，瞪着一双血红的大眼，一边手舞足蹈地扑向童百万，一边歇斯底里地说道：“老杀才，我儿子难道不是你儿子？他让人杀了，你一点都不心疼，还有闲心在这里教训我，老娘跟你拼了！” 她这般虎势，若非使唤丫头们拼命拉着，一准将童百万挠个满脸花。 童百万气恼得要死，却无法跟老婆计较，趁着正房被丫鬟抱住的空，赶紧吩咐一个收过房的丫头打开盛钱的箱子，从里头拿出一些钱，揣在怀里，抱着就往外跑。 正房见状，一边挣挫一边跳着脚恶骂：“老杀才，你又拿着老娘的钱去填还那几个骚狐妖精，老娘这就死给你看！” 童百万听到了她的骂声，却只能苦笑着摇头。捕快们在外头等的时间已经不短，如果再行耽搁，人家说不定也会骂娘。 一个富家翁，被人家两头骂，简直是悲催得不能再悲催了！ 第70章 自投罗网的杀人凶手 松七带着捕快们在童百万家门口坐等、喧嚷，满以为童百万很快就会出来，孰料一等等了顿饭工夫还不止，不由焦躁起来，恶骂一阵之后，准备起身离开。 这个时候，童家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童百万黑着脸从门里头走出来。 松七见童百万黑着脸，于是说道：“童老爷，是不是我们来得不是时候、打搅你了？” 童百万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松捕头，列位，你们千万不要误会！适才贱内因犬子之事一直纠缠着老夫不放，弄得老夫内心万分焦躁，老夫生怕怠慢了列位，是以不待心绪平复便急匆匆地出来了。”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以为童老爷不欢迎我们来呢！”松七冷着脸说道，“你儿子的事情，其实不仅你们夫妇焦躁，我们这些当差的也焦躁得很。上峰三五日一催比，无情的板子到时候打在我们身上，童老爷一点都感觉不到疼！” “列位的委屈，我心知肚明。”童百万陪着笑脸说道，“这些零碎钱，不成敬意，列位拿去买些果子吃，就算是我一番小小的赔罪吧！” 松七拿眼角扫扫矮胖捕快，示意他接过童百万奉送的钱，而后说道：“童老爷尽管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寻找并缉拿杀害童贯的凶手，只是那凶手作案手法甚为高明，结果怎样我不敢保证。” “列位辛苦了，老夫万分感激！”童百万态度恭谨，说的都是暖人心窝子的话。 打发走了一众捕快，童百万方才恢复寻常那高傲的神态，心里暗自骂娘，甚至骂遍了捕快们的祖宗十八代。 松七等人则欢喜得很，开开心心地吃喝一通，一些人甚至去闯了闯暗门子，而后方才继续干正经事。 然而该来的总是会来，由于抓不到凶手，捕快们还是挨了一顿板子，只是轻重不一，捕头松七挨的板子最少、双腿基本上没受伤，其中两个捕快屁股却被打得皮开肉绽，走路一瘸一拐的，又不敢在如此关键的时候请假养伤，只好勉强跟着同僚奔走。 后来，松七眼见他们行走艰难、实在跟不上趟，于是转转眼珠，让他们镇日坐在童百万家门口。 五日后，坐在童百万家门口哎哼的捕快增加到了四个。 童百万因此增加了一些开支，捕快们也因此增加了一份收获，然而松七却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这么下去的话，最终他自己也会坐在童百万家门口哼唷。 是日，松七正无精打采地带着没受伤的捕快在城里漫无目标地转悠，却蓦然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小尛子。 一看到小尛子，松七不由浑身哆嗦一下。在盘山的教训太过深刻，他记忆犹新、心有余悸。 眼见小尛子大摇大摆地过来，松七下意识地打算躲开，却已经躲无可躲——他们所在的这个巷子很是狭窄，并且除了东西两端的出入口之外并无其他出入口，脚底下又没有地缝，他能躲到哪里去？ 躲不得，只好硬着头皮朝前走。 两人打个对面，松七微笑着冲小尛子点点头，就要擦身而过，却听小尛子说道：“你们整天没头苍蝇似的寻找杀害童贯那厮的凶手，见了真正的凶手却不抓，究欲何为？” 说话之际，停在松七面前。 松七听了这话，不由又打个激灵，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左顾右看着说道：“尊驾切莫随便说话，这里除了你就是我们这些捕快，哪有什么真正的凶手！” 他当然知道童贯跟小尛子之间有过节，可是有过节不代表有必杀之仇。更何况，虽然当时童氏父子要捕快将小尛子抓起来折磨一番，可是捕快们并未真正付诸行动，他反倒被小尛子教训了一番。情形如此，小尛子注定没有杀害童贯的动机。 即便小尛子真的杀了童贯，他也只能装糊涂，宁可放过而不愿捕捉。在盘山的时候，他仅仅是耀武扬威地对小尛子言语不逊，就被小尛子那诡异的巴掌折腾得够呛，如果将小尛子作为杀人凶手抓起来，那他说不定会有性命之忧。 他有意为小尛子开脱，怎奈小尛子却根本不买他的账，挺着腰杆说道：“明确告诉你，我就是杀害童贯的凶手，你们赶快把我抓起来！” 松七闻言，气苦地盯着小尛子，心想，你个该死的家伙，这是缺心眼还是怎的，一根死牛筋捅到底？杀人偿命，这是不得了的事，老子故意为你开脱，这可是为你好——当然，也是为老子自己好——，你却偏偏挺着脖子特意往刀口上撞，莫非你那脖子是铜铸铁打的不成？ 一边这么想，一边板起脸来说道：“伙计，吃葱吃蒜，没有伸着脖子吃刀的，我劝你还是莫要发神经、胡乱攀扯自己为好，赶紧躲到角落里醒醒酒去吧，我们还有正经事要干办！” 说罢，迈开脚步就要往前走。 小尛子却一把抓住他的肩头，说道：“我没喝酒，也没发神经，状态正常得很。再说一遍，我就是杀害童贯的凶手，你们赶紧把我抓起来！” 松七使劲挣了几挣，没有甩脱小尛子抓着他肩膀的手，扭回头对捕快们说道：“你们看看这个人怪不怪，无缘无故地竟来作弄咱们！面对这等喜欢捉弄人的家伙，咱们又不好随意动粗，只能任由他发泄一番，着实滑稽得很！” 其中有些跟着松七去过盘山的，听松七说过小尛子那折腾人的手段，此刻见小尛子抓着松七的肩头不放，以为小尛子又要施展手段折磨人，只好一言不发。 而那些没有跟从松七去过盘山的，见松七这么低三下四，从一开始便觉得古怪，此刻有人开口说道：“头儿，这个人亲口承认他是杀害童贯的凶手，咱们就应该先把他抓起来再说。他要真是凶手，咱们岂不就解脱了？这成天价担心挨板子的滋味，咱们谁都不好受，解脱了难道不好？他如果不是真凶，那咱们就接着忙活，起码在推官大人审讯他的这段时间内咱们能够缓一缓。而今人家百般求着你抓他，你却抵死不肯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松七闻言，瞪着眼珠子说道：“伙计，你不妨好好动用心思想想，咱们这些年抓获的真凶不少，其中哪一个是死乞白赖地求着咱们抓的？眼下这个恳求咱们抓他的人，长着一副正经人的样子，态度极其坦荡，哪里有半点真凶的做派？当了这么多年差，你莫非连这点基本的判断都没有么？” 那个适才说话的捕快经松七这么一问，由不得眨巴起眼睛、扪心自问起来，似乎认为自己真的没有积累起理当积累的经验，于是尴尬地笑笑。 小尛子见松七执意不想抓他，于是放开松七，又去一一询问哪个捕快愿意抓他。捕快们因松七在侧，都不敢做主，于是将一颗头摇得像拨浪鼓，反倒摇得小尛子有些眼晕。 小尛子百般无奈，只好跟着一干捕快一起行走，来到通衢，放声大喊起来：“喂，我是杀害童贯的凶手，谁来抓我送官？” 松七慌张之中赶紧捂住小尛子的嘴，附耳说道：“别喊了，别喊了！你要是真的打算投案，那我就带你去推官衙门。这可是你自己投的案，死了千万别怨我！” 说罢，气哼哼地带着一干人往推官衙门所在的方向走。 第71章 惊慌失措的推官大人 不一会儿，来到推官衙门门口。 松七停下脚步，扭头问小尛子道：“尊驾真的确定自己要投案么？” “废什么话，赶紧带我进去！” 小尛子见问，似乎颇为不耐烦。 松七稍稍停留一阵，方才迈步进门，来到断案的大堂内，拿起鼓槌，敲响了堂鼓。 推官及其辅助官员的日常工作是，有案子的时候就聚集在大堂之中审案，没案子的时候就在内堂公干。所谓的公干，多数时候其实就是聊大天、说段子，逗自己开心。 一般的案子，都由辅助官员出面审理，推官并不参与。民众之间的纠纷，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推官乃是朝廷命官，身份高贵，不愿意跟因鸡毛蒜皮的小事闹上公堂的人掰扯，以免掉了身价。 刻下断案大堂鸣响了堂鼓，应该是有人前来请求判案，推官暴石以为又是那些鸡毛蒜皮的案子，于是着令离虎出面审理。 离虎摇摇摆摆地来到大堂，看到小尛子和松七等人，先是瞄了一眼，继而对松七说道：“哟，松捕头，你随便带个人来，就敲起了堂鼓，这是闹的哪一出？开玩笑事小，惊动推官大人事大，你也是老江湖了，这点事都没弄明白？” 松七直眉瞪眼地盯着离虎，说道：“离主簿，这刑堂之上的事情，我多少还懂一些，没有颟顸到无缘无故惊动推官大人的地步。我现在有要事，须得直接向推官大人禀报，是你把他请出来，还是我进去？” 离虎又瞅一眼小尛子，面带不屑，说道：“嘁，推官大人最不愿意掺和那些鸡毛蒜皮的事，你应该知道。你随便带来一个看上去细皮嫩肉的家伙，就要去见大人，我若是放你进去，倘若大人生气，那罪过到底算谁的？” 松七瞪着眼珠子怼道：“离主簿，你可看清楚喽，这个细皮嫩肉的人自称是杀害童贯的凶手，你自己拇量拇量，要是能审，那就把他接下，我这就告辞！” 离虎闻言，再次瞅瞅小尛子，又急忙摆摆手，说道：“松捕头，你这意气用事的毛病怎么总是改不了？这么大的事，唯有推官大人做得了主，我如何接得下？你要是早说，我哪里还会跟你废这么多话？怨就怨你自己喜欢卖关子！” 一边说，一边拔腿往后头走。 不移时，暴石身着官服，带着一干喽啰来到大堂，面无表情地瞅了小尛子、松七等人一眼，而后坐上审案的官位。 离虎等辅助官员分坐两旁，另有十多个皂吏拖着杀威棒在左右两厢站立。 暴石打着官腔，简单地向松七询问了一番情况，便让一干捕快退下。 两个皂吏随后掩上了大堂的门，黑着脸站在门后。 “说吧，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因何杀了童贯，如何杀的？”暴石冷着脸对站在堂下的小尛子说道，“如若从实招来，还能少受些痛苦。若是顽固抗拒，你便会极其深刻地领略到那官法如炉的味道。” 暴石话音方落，离虎便狐假虎威地喝道：“快说！” 一众皂吏紧接着呼喝起来，听上去有些吓人。 面对此情此景，小尛子却使劲撇了撇嘴。 他先前不知怎么，无端地对自己的言行失去了控制，竟然没来由地跑到松七跟前宣称自己就是杀人凶手，弄得他很是莫名其妙。 尽管对自己的言行失去了控制，他的意识还是有些清醒的。迷茫之中，他认为这或许又是那个操蛋的圆脸老头所干的龌龊事。 那个老头杀伐果断，二话不说就用一道流光灭了童贯，仅从这一点上看，倒也是个爷们。可是，从后来所发生的事情看，那个老头又纯然是个娘们，不但多番捉弄小尛子，而且敢做不敢当，明明自己杀了人，却要小尛子来替他背锅。 如果再次见到他，小尛子恨不得立时冲上去将他杀掉。 问题是，小尛子能耐不济，只能任由他折磨，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自从被那个老头圈禁在城里，小尛子每天都过得很不爽，除了无情无绪地在街头溜达，没有任何正经事可干。他不知道这种状况何时才能结束，却又无力破局。 没想到的是，那个老头把他圈禁在城里还不算，非要让他背这个杀害童贯的锅，这简直是要人性命的做法呀，够狠！ 他琢磨不明白的是，老头明明可以径自杀了他，却偏偏拐着弯让别人来折腾他，这样的操作又究竟是为什么？ 此时此刻，面对一干威风凛凛的办案官吏，他倏然感到那股左右他言行的力量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仍然莫名其妙，仍然认为它十分诡异，却稍微有些高兴。 既然那股力量消失了，那他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了。 杀人这种事情他万万不能承认，那是一辈子都甩不掉的黑锅。 于是，当皂吏们的鼓噪声落地之后，他梗着脖子、直眉瞪眼地问道：“你们这些家伙，打算让我说什么？” 什么，你们这些家伙？ 在场之人闻言，登时腹诽不已。一个该死的杀人犯，居然这么猖獗，对其他人不尊重倒还罢了，对端坐堂上的推官大人竟也恁般不尊重，莫非真的不想要命了？ 想到这里，离虎率先发威，猛然站起身来，指着小尛子的鼻子喝道：“唗！大胆狂徒，眼里还有没有王法，竟然恁般猖狂！” 其他辅助官员见离虎在小尛子面前逞了威风兼且在推官大人面前买了好，也想仿效一番，于是纷纷摆好了架势，可是下一刻，他们惊异地看到，离虎发作完之后突然之间翻个白眼、一下子倾倒在座位上，似乎失去了知觉。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离虎这个家伙刚才使劲使大了、把自己弄岔了气？ 距离离虎最近的那个辅助官员见状，赶紧上前掐他的人中，怎奈掐了盏茶工夫都没把他掐醒。 小尛子却呵呵笑道：“呀，这个家伙就是气性大，一下子就把自己气死了。你们这些家伙要是有他这么大的气性，一会儿也会这样！” 这个时候，小尛子很有底气。当那股控制他言行的力量消失之后，他自己就可以轻轻松松地对付在场的这些家伙，红蕊等大神也能够施展各自的神通。离虎突然昏晕过去，就是因为中了红蕊隔空扇出的大巴掌。 其他人不知道小尛子的厉害，听小尛子这么说，内心颇为不忿。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家伙更是打算将自己的不忿转化为实际行动，横眉立目地朝着小尛子冲过来，抬起粗壮的胳膊就要对小尛子动粗。 一干官吏见状，纷纷嬉笑起来，以为小尛子一准会被打得满地找牙。 暴石则端坐在堂上，面沉似水，眼睛死死地盯着小尛子，似乎也打算好好看场热闹。 然而，他没有看到小尛子的惨状，却看到那个对小尛子动粗的官吏胳膊伸出一半便停在了半空中，然后像离虎那样翻了个白眼，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一下子昏晕过去，不省人事。 看到这一幕，所有官吏都呆了。 如果说离虎出现不良状况是偶然的话，那么这个官吏再次出现不良状况则不能用偶然二字来解释了，这样的偶然之中注定隐藏着某种必然性。 呆萌之中，他们又纷纷感到自己脸上莫名其妙地挨了一巴掌，那巴掌力道甚大，所有站立着的官吏都被打得团团转，暴石则胆战心惊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一脸惊恐地盯着小尛子。 第72章 左右为难的城主 这个家伙到底是人还是鬼，怎么施展出了这等鬼祟手段？谁要是再对他言语不逊乃至动作粗鲁，他说不定会当场杀人。问题是，他即便杀了人，表面上也不会让人看出什么杀人的动作，谁都无法指认他是杀人犯。 杀人于无形，这样的家伙太可怕了，这个案子绝对不能再审了！ 想到这里，暴石急忙说道：“依我看，这个人应该不是什么杀人犯，你们且把他关进大牢里，待我有空的时候从容审讯！” 说罢，向小尛子鞠个躬，旋即退场。 一干辅助官员和皂吏见状，虽则仍自懵逼，却不得不乖乖地按照暴石的吩咐办。 他们隐隐感到，小尛子不好惹、诡异得很，暴石这么冷处理，起码暂时对他们有些好处，至于以后的事，能拖一天是一天吧，不然又能怎样？ 押送小尛子去牢房的过程中，皂吏们不得不陪着小心，不但没有给小尛子戴镣铐，反而亲亲热热地跟小尛子聊天，似乎他们之间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暴石则端坐在堂椅上，双眼直直地盯着墙上那官法如炉真如炉的标语，表面看去静静地发呆，实则心思在不停地运转。他所想的是，这个自称杀人犯的家伙，兴许真的是杀人犯，兴许是一时兴起故意来公堂上搅闹，然而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极其不好对付。 倘若这个家伙真是杀了童贯的凶手，那么由于他具有杀人不见血的诡异手段，自己也不能真的将官法套在他的脖子上、对他进行无情的审判。那么做的话，这个杀人真凶或许死不了，自己却注定会死。 自己辛辛苦苦地爬上推官这个位置，其间经历了太多磨难、煎熬，非常不容易，如果因为这个诡异的杀人真凶而丢了性命，那就什么都没了，遑论什么锦绣前程，遑论什么荣华富贵。 如有可能，还是尽量洗脱这个家伙的罪名为好，不是为他，而是为自己。 按理说，童贯被杀乃是轰动全城的大事，而今抓获了杀人凶手，暴石理当及时向城主禀报。可是，思来想去，暴石最终决定先不向城主报告。一旦向城主禀报，城主势必会催促他尽快审办，届时他就会陷入被动。而如果不向城主禀报，他就具有最大的自由裁量权，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甚至可以不声不响地将小尛子释放出去。 他看得出来，小尛子并非傻子。一个精神正常而又具备诡异杀人手段的人，即便真的杀了人，也不可能主动投案，溜之乎也才是最合理的选择，即便不跑，别人也无法指证他杀人。可是现在，这个家伙却偏偏对捕快们宣称自己是杀人凶手，其中明显透着不合理。 暴石因此判断，最大的可能，是小尛子由于年少顽劣，打算故意来公堂之上搅闹一番，并通过借机施展那些诡异的手段，让官员们知道他不是善茬，仅此而已。这样的话，他就更没有必要小题大做地去禀报城主了。 惊动城主的事一般都不是小事，如果他小题大做而最终查实小尛子不是杀人凶手，那么结果就是双方都难堪。 其中还有个关键的问题，童百万知晓杀人凶手被抓获，必定向城主施压，要求城主尽快将杀人凶手正法。尽管小尛子最终被查实不是杀人凶手，童百万也不会认同，反而可能认为官府无故纵放罪犯。到了那个时候，事情就变得越发复杂了。 为今之计，他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给城主尤其是不给自己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至于小尛子被暂时关进牢房之后会不会给典史、禁子们添麻烦，那不是他所关心的事。 他处事的原则一向是，自己没有麻烦就好，别人的任何麻烦都跟他无关。 静坐良久，他方才起身回到后衙，本打算好好休息休息、顺便好好理一理自己的思路，却被一个贸然闯进来的属下打扰了。 “你这个家伙，是不是存心不让我安生？” 暴石气哼哼地盯着属下，随口发作道。 “大人！”属下满脸委屈，俯首回应道，“小的知道您现在很想静一静，所以没打算进来打扰，怎奈城主府来的人一刻都等不得，立逼着小的前来通报，小的只好硬着头皮来了。” “什么，城主府的人？”暴石一下子从座椅上跳起来，“他来干什么？莫非也是为了杀人凶手之事？” “据那城主府的人说，城主要您马上去见他，至于到底为了什么事，小的没敢细问。”属下恭恭敬敬地回应道。 “哼，城主这个时候急着召见我，还能是什么事！”暴石一边踱步一边说道，“那个该死的童百万，为了他儿子的事，暗自派人在刑堂外头盯着，我这里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能知道。那个杀人凶手之事，我没禀报城主，他倒先去通风报信了，可恼啊，可恼！” 属下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人，您既然恼怒，那小的就去回了城主府的人，说您现在身体有恙，不宜外出。” “哼，拖得过初一，岂能拖得过十五？”暴石说道，“城主召见，我焉能不去！” 说罢，一边怒骂童百万，一边大步流星地出了门。 来到城主府，见到城主四平，暴石使劲压压自己的火气，施礼过后，说道：“大人，您此刻召见属下，莫非有甚要事？” 四平摆摆手示意暴石坐下，而后自己也坐下，端起茶碗品口茶，说道：“老暴啊，我听说你们抓到杀害童贯的凶手了，这是不是真的？” “大人耳目聪灵，属下佩服得紧！”暴石开口回应道，“不过，这件事情尚有诸多蹊跷之处，是以属下并未着急审讯，而是暂时进行了冷处理。” “哦？”四平闻言错愕，“你办理案件一向顺风顺水，从来没出现什么差池，其间也没出现任何幺蛾子，现在怎么说这样的话呢？” 暴石俯首说道：“大人，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那童贯之死，属下先前曾经跟大人商议过，大人亦曾认为其中存在着一些令人捉摸不透的问题。属下以为，这就是一只最大的幺蛾子。大人试想，童贯身为富家公子，夤夜之际被人不声不响地杀害于荒郊野外，并且那杀人的手法连验尸官都琢磨不透，这不是幺蛾子是什么？” 四平闻言颔首：“嗯，的确是这样，幺蛾子不假！” 暴石接着说道：“童贯死因不详，连他家里人都说不清楚，而今却突然蹦出来一个少年人，公然宣称自己是杀害童贯的凶手，大人难道以为这很正常么？” “正常不正常的，你们审问审问不就知道了？”四平说道，“少年人更胆小，你们只消动动刑，他说不定连自己老娘偷汉子的丑事都能招出来！” “大人，事情其实不是这么简单。”暴石说道，“那个自称杀人凶手的少年，似乎有些吊诡的神通，身未动影未摇，就接连伤害了我的两个属下，弄得他们人事不省，直到现在还在昏迷之中。面对这样的人，假如轻易动刑，情形将会怎样，我不敢想象。” 接下来，暴石将自己之所思所想和盘托出。 四平听罢，愣怔一阵，说道：“照我说，你这些想法不是没有道理。问题是，童百万对此事盯得很紧，他一得到凶手被抓的消息就来向我施压，咱们又岂能按照自己的节奏行事？要知道，童百万是咱们的衣食父母，咱们许多事尚要仗赖他，他的请求咱们说什么都得重视。” “大人，重视童百万的请求，不等于咱们自己丢命呀！”暴石分辩道，“况且，假如那个主动投案的少年并非真凶，届时怎处？枉杀一个少年，报不了童百万的杀子之仇，童百万还是会不满意。更为关键的问题是，咱们枉杀不了那个少年，那个少年反倒可能轻轻松松地杀了咱们！” “嗯，这事着实令人左右为难。”四平蹙眉说道，“我看这样，童百万那边我来应付，你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吧。” 第73章 暴跳如雷的牢头狱霸 得了四平的钧旨，暴石的心情方才平静下来，回衙的路上却仍自一个劲地暗骂童百万的亲娘祖奶奶。 这个该死的童百万，仗着自己有钱，凡事喜欢走上层路线，连他这个推官都不放在眼里，着实可恶得很！如果不是看在童百万时常孝敬些钱财的份上，暴石恨不得去掘了童百万的祖坟。 暴石骂了童百万的祖宗一番，回到官衙，仍自没事人一般处理刑堂一应事务。 他这边还算淡定，那管理牢房的典史邹忌却有些不淡定了。 听说皂吏们押送到牢房里来的是杀害童贯的凶手，邹忌立时紧张起来。他寻日没少得童百万的好处，而今杀害童公子的凶犯进入他所管辖的大牢，看在孔方兄的面子上，他很想借机为童百万出一把力，以讨童百万的欢心。 于是，当小尛子被关进牢房之后，邹忌立马来到牢房巡查，并暗自嘱咐禁子们对小尛子多加关照。 禁子们自然明白邹忌那多加关照的意思，却又不免犯起踌躇。盖因他们已经从皂吏们的嘴里得悉，小尛子并不像一般人那么好对付、身上藏着古怪，他们因此不想惹祸。 一个名叫阿武的禁子于是说道：“大人，按理说，新来的犯人，照例要吃一顿咱们的杀威棒，咱们也好趁机从他身上诈些钱财。可是据皂吏们所说，这个家伙并不是多么好对付，那些审案的官员只是稍稍对他动了点粗，就没来由地昏了过去。尽管人们都说发昏当不了死，可我们还是不想发昏。” 邹忌闻言斥道：“阿武，你这说的是人话吗？你光顾着引用发昏当不了死这句话，难道不知道还有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句话么？我平常白白地养着你们，就是为了让你们关键时刻出些薄力。对付一个死囚犯，又不是多么费劲的事，你这么推三阻四的干什么？你这份差事，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不想干的话就赶紧脱了这身黑皮，我相信一定有人愿意穿！” 说罢，骂骂咧咧地走开。 阿武被邹忌骂得没脾气，只好暗中嘟囔。 同僚们见状，纷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说道：“兄弟，你这个牛脾气又上来了，跟典史大人争白什么？他让咱们对新来的囚犯多加关照，却没说如何多加关照，那关照的办法还不是咱们自己说了算？既然那个新来的囚犯身上有古怪，那咱们就先不亲自动手，让牢头狱霸们先上，问题不就轻松解决了？” 阿武闻言，登时高兴起来，说道：“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该死！那满脸横肉的牢头胡萨，斗大的拳头带着风，前几日还一拳打掉了另外一个犯人的门牙，对付这个新来的小子还不是轻松得很？” 禁子们聚在一起商议一阵，便让阿武去通知胡萨以及另外一个狱霸张拉，并承诺事成之后给他们一些甜头。 为了给胡萨、张拉提供方便，禁子们又特意将他们跟小尛子单独关在一个牢房里。 小尛子乖乖地跟着皂吏们来到大牢，之所以没有反抗，乃是为了进来看看稀奇。这样的地方，一般人进不来，不知道里头到底是怎样的情况，小尛子作为孤陋寡闻的乡村少年，自然更不了解这里的情况，所以要借机进来看看。反正又出不了城，在哪里待都一样，在这里又有人管饭，为什么不来呢？ 他来这里的目的是看稀奇，而不是让人欺负，所以，当看到同一个牢房之中另外两个人那虎视眈眈的目光之后，他立时警惕起来，表面上却装得若无其事。 胡萨和张拉身为牢头狱霸，平常配合得极其默契，进来之前又好好商议了一番，此刻见小尛子瞪着一双人畜无害的眼睛看着他们，不由狞笑起来，一个甩动着粗壮的花胳膊，一个将拳头攥得嘎巴嘎巴响，向小尛子示威。 不一会儿，胡萨对张拉使个眼色，示意他先上。 张拉轻轻点点头，抡圆了胳膊，使出一个虎扑，直奔小尛子而来。 胡萨瞪大眼睛盯着张拉，满以为张拉一拳就能将小尛子打得满脸花，却没想到张拉那斗大的拳头并没有冲着小尛子而去，而是突然拐个弯，直冲他的面门而来。 拳势甚疾，又来得突然，胡萨躲了一躲却没躲开，立时被打得眼冒金星。 胡萨气得暴跳，嘶声吼道：“该死的家伙，你到底该打谁？为什么对我下狠手？” 张拉愣怔片刻，说道：“哥，不是我有意打你，是我这一拳有古怪，不知怎么就打到了你脸上！” “古怪你娘个头！”胡萨吼道，“你赶紧给老子滚开，让老子好好泄泄愤！” 说罢，挥起拳头，跳着脚向小尛子袭来。 出乎意料的是，他这一拳也没打中小尛子，而是诡异地打中了正自愣怔的张拉。 这一回，轮到张拉暴跳了。 “哥，我都说了，我不是有意打你，你为什么不信，非要报复回来？”张拉厉声吼道，“你要是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不客气又能怎样？我也不是有意打你，是我的拳头不听使唤！”胡萨瞪着眼珠子回应道，“咱们是来对付新来的小子的，你却故意对付我，难道还有理了？” 张拉寻思寻思，开口说道：“哥，咱们刚才那一拳都有些古怪，还是相互不计较为好。不如这样，咱们一左一右地同时出拳，再加些腿上的动作，让这小子躲无可躲，应该就没什么古怪了。” “好，我就再信你一回！”胡萨说道，“你要是再捣鬼，我就一气捣死你！” 说罢，二人一起喊个口号，手脚并用地袭击小尛子。 孰料，拳脚到了中途，瞬间改变方向，竟是胡萨打向张拉、张拉打向胡萨，两个牢头狱霸之间相互厮打起来。 这一回，他们都认定是对方有意袭击自己，于是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恼怒，使出吃奶的力气对拼起来，不一会儿便各自皮开肉绽。 小尛子一边拍着手一边呵呵笑道：“嗯，不错，打得好！要是再使点劲，把对方打昏就好了，可惜你们只有这么点力气！” 听到小尛子的话，胡萨和张拉都感到有些不对劲，于是不再厮打，齐齐转过身来盯着小尛子。 胡萨开口问道：“小子，刚才是不是你捣的鬼？” “呵呵，你终于反应过来了，还不算太笨！”小尛子笑道，“你们这两个该死的家伙，就这点本事，还想对付老子，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胡萨和张拉眨巴眨巴眼，犹自有些不服气。 张拉说道：“你这个家伙，无非会鼓弄那些古怪，要是真刀真枪地干，你一准会被我们打得屁滚尿流！” 小尛子笑道：“好，那老子就跟你们真刀真枪地干一回，看看谁才会屁滚尿流。你们两个傻蛋一起上吧，省得老子一个一个地打起来费劲！” 胡萨和张拉对视一眼，一起嘶吼着扑向小尛子。 小尛子单臂挥出，拳头在胡萨和张拉身上扫了一下，看上去没怎么用力，胡萨和张拉却好像挨了重击，踉踉跄跄地后退着，直至碰到身后的墙壁方才止步，随后哎哼着颓坐在地上，眼神之中满是惊恐。 “怎么样，还来不来？”小尛子趋近他们身前，蹲下来问道。 第74章 勉为其难地做一回老大 胡萨和张拉稍稍愣怔一会儿，而后挣扎着坐直身子，相互对视一眼，勉力抬起胳膊，拱手对小尛子说道：“大哥，小弟这厢有礼！” 嗯？这两个衰鬼，怎么搞这样的骚操作，一言不合就认大哥？ 啊，对了，这是他们一向遵循的生存法则，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 想到这里，小尛子站起身，冷脸说道：“我不是你们的大哥，你们也不是我的小弟。你们只需知道，从今往后好好伺候我，我就不折磨你们。要是惹我生气，那就有你们的难受。我这番话，不知道你们听懂了没有？” “听懂了，听懂了！”二人齐齐表态，“你不让我们喊你大哥，乃是出于谦逊，可你实际上就是我们所有人的大哥。从今往后，我们甘愿听候你的调遣，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 “你们说这话，弄得好像行军打仗似的，一点都不好玩。”小尛子皱着眉头说道，“我被他们折腾了一天，水米没沾牙，你们去弄些好吃的来，好让我填填肚子。” 二人闻言，慌忙站起，一瘸一拐地打开牢房的门，出外找禁子淘弄吃食。 禁子们看到他们那狼狈的样子，各自心生诧异，阿武出言询问道：“二位，你们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莫不是那小子负隅顽抗得厉害？不用说，你们自己都这样了，那小子至少是个半死！” “甭废话，快给我们弄点好吃的来！”胡萨没好气地说道，“要是不合我们的意，我就把那些糟烂吃食摔到你们脸上！” 胡萨和张拉寻常不但欺压坐牢的犯人，对禁子们也时常不客气，禁子们怕他们煽动犯人作乱，不得不是处忍让，今番因他们折腾小尛子有功，禁子们自然更得忍让了。 阿武于是回应道：“二位稍安勿躁，我这就去吩咐牢厨给你们做饭，准保让你们满意！” 说罢，转身去了。 牢厨做好了饭，用提篮送过来。胡萨和张拉接过提篮，送到小尛子跟前，一样一样地拿出来。 小尛子也不客气，一手拿起鸡腿，一手拿着鸭脖，左咬一口右咬一口，吃得满嘴流油，看得胡萨和张拉直流口水。 吃饱喝足，看到胡萨和张拉那副馋样，似乎方才想起来身边有这么两个人。 “啊，原来你们一直在这里，不好意思。”小尛子脸上露出些歉意，“适才光顾着自己吃，浑把你们忘了。这大鱼大肉的，很不错，我很满意。早知道牢饭这么好吃，谁还在外头辛辛苦苦地刨食？这剩下的鸡头、鸭屁股什么的，味道也不错，你们吃了吧，别浪费，嗯！” 说罢，老神在在地躺在地铺上休息起来。 胡萨和张拉吃着小尛子剩下的那些东西，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吃完之后，默默地将碗盘收拾干净，放到提篮里提溜出去。 次日一早，到了饭时，小尛子一看端进来的都是粗茶淡饭，立时发作起来，说道：“老子认准了牢房里头都是好茶好饭，现在怎么却是这些糟烂东西？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在这里混得这么差么？莫非连个顿顿吃好饭的脸面都没有？” 胡萨和张拉闻言，由不得浑身一哆嗦，心道：你个该死的家伙，这应该是痴心妄意发作了吧？你去打听打听，古往今来，哪个牢房里头的饭食跟外头的宴席似的？你昨天后晌吃的那顿丰盛大餐，乃是人家供应我们的，你算是沾了我们的光好不好？要不是我们在这个牢房里，端进来的饭更是清汤寡水！ 他们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是另一个说法。 “嘿嘿，老大，”胡萨腆着脸说道，“这牢里的饭一向是这样，你先将就吃一顿，我过后告诉禁子们，要求他们改善改善，你看如何？” “嗯～，”小尛子当即大摇其头，“这等事绝对不能将就！要是连这个都能将就，那还有什么不能将就？你要是没有那个脸面，就去把禁子叫来，我跟他谈，相信他一定会给我脸面的！” 胡萨眨巴眨巴眼，心想：哼，我是一个老狱霸，都没有这样的脸面，你一个新来的，人家凭什么给你脸面？痴人说梦，总得分个场合，这等信口胡说，难道真的以为自己走到哪里都是老大？ 心里吐槽，却又不敢不听从小尛子的吩咐，于是出去找到一个值守的禁子，再三央及。 那禁子瞪眼说道：“老萨，你进来不是一天两天了吧，这里的规矩你难道不懂？这么过分的要求，你也好意思提出来！” 胡萨央及不成，只好将小尛子搬出来。 禁子一听这是小尛子的要求，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气势汹汹地来到小尛子所在的囚室，一进门就指着小尛子的鼻子恶骂：“你个该死的死囚——” 骂声未了，但觉自己劈面挨了一个响巴掌，浑身打转，头脑嗡嗡响。 消停下来之后，他立即老实了。 小尛子白他一眼，冷脸说道：“老子辛辛苦苦来坐牢，你们却提供这等糟烂吃食，良心都喂狗了吗？赶快撤下去，上点好茶好饭，不然的话有你们好看！” 禁子领教了小尛子的厉害，不敢回怼，弓着身子说道：“那个，老大，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你且容我向管事的汇报一二。” “嗯，去吧！”小尛子从容说道，“这件事情不立马解决，你们谁都甭想好受。” 禁子点头哈腰地去了。不知道他回去之后说了什么，不一会儿，便有典史邹忌带着值守的禁子呼啦啦地来了，一个个气势汹汹的，看样子要把小尛子活吞下去。 小尛子浑然不惧，站起身迎上前，重新诉说一番自己的诉求。 邹忌面沉似水，喝道：“大胆死囚，竟敢提这等非分要求，简直是活腻了！” 说罢，冲着左右一挥手，示意禁子们动手。 孰料，他那挥起来的手尚未放下，便感到头上挨了一记闷棍，头脑发晕，几乎站立不住。再看那些凶神恶煞般的禁子，此刻已然纷纷倒地，一个个抱着头皱着眉，神情很是痛苦。 看到这样的情形，邹忌尽管闹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却哪还不清楚这都是小尛子做的手脚？联想到推官暴石那对小尛子骤然终止的审讯，邹忌隐隐意识到了些什么，登时冒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主动投案的所谓杀人凶手，背后隐藏着太多的古怪，绝对不可等闲视之！ 暴石把这块烫手的山芋扔到了这里，肯定有迫不得已的苦衷。他这个典史于不知情中接过了这块烫手山芋，还是尽量不让它烫到自己的手为好。 况且，这个囚犯所提出的要求尽管违反牢房的规定，实际上却不难做到，干脆满足他就是了。 想到这里，邹忌立时改换了面孔，对小尛子说道：“嘿嘿，适才我那一番虚张声势，没有吓到你，却把我手下这些人吓得东倒西歪，可笑得很！我听说了，你有做老大的潜质，就勉为其难地做一回老大吧。老大要求改善伙食，我岂能不满足你的要求？你且稍安勿躁，我这就吩咐牢厨料理，那热腾腾的好饭好菜一会儿就能端到你跟前！” 小尛子瞥他一眼，没再说什么，信步回到自己的房间。 第75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邹忌这番话，留给现场的人满心凌乱。 怎么，一个堂堂的典史，居然口无遮拦地宣称一个囚犯具备做老大的潜质，并且那个囚犯似乎根本不鸟他，这究竟是为什么？ 况且，那个堂堂的典史明明是为了镇压那个狂妄的囚犯而来，而今，囚犯不仅没被镇压，典史还无条件地满足了人家的要求，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所有人都琢磨不明白，胡萨和张拉更是目瞪口呆。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他们不得不承认。 从此以后，小尛子过上了神仙般的日子，不但天天都享受着好酒好饭，而且可以在监牢里头随便溜达，令所有囚犯羡慕不已。 邹忌却顾自头疼不已，镇日催促推官暴石抓紧审讯小尛子，暴石却往往故意拖延。盖因每一次审讯，暴石都忍不住要心惊肉跳一番。 小尛子先前被莫名的力量所控制，招认自己是杀害童贯的凶手，当被捕快们带到刑堂之后，那股神秘的控制力量骤然消失，他就再也不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了。 暴石审讯他的时候，他坚称自己没有杀人，暴石无奈之中便让皂吏给他上夹棍，然而，夹棍夹在小尛子的腿上，那疼痛却转移到了皂吏身上，夹棍夹得越紧，皂吏疼得越狠。 暴石见状，又对小尛子改用拶刑。可是，那尖细的拶子刺在小尛子的手指上，疼痛却再次发生了转移，或者是转移到了皂吏身上，或者是转移到了辅助官员身上。 有一次，对小尛子施加酷刑的时候，那疼痛竟然转移到了暴石身上。 遭受酷刑的小尛子，表面上是在遭受酷刑，实际上却颇为享受，不时对那些疼得龇牙咧嘴甚至哀号的皂吏或者官员发出嘲笑。 如此一来，对小尛子的审讯就成了暴石等人心底里永远抹不去的痛，他们宁可拖着不办，也不想对自己施加酷刑。 暴石由于职责所在，为了应付差事，有时候倒是想主动提审小尛子一次，怎奈那些辅助官员说道：“大人，咱们审讯那个家伙，其实不是在审犯人，而是审讯咱们自己。情形如此，咱们为什么非要自己折腾自己呢？您如果决意要审，我们绝对不拦着，不过也甭指望我们到场！” 听了这话，暴石眨巴眨巴眼寻思寻思，认为此事行不得，于是作罢。他一个光杆司令审案，堂下连个站脚助威的都没有，纵使犯人不笑话，他自己也感到荒唐。 他这边拖着不审，典史邹忌那边又催得紧，无奈之中，只好求助城主。 城主四平听罢他的讲述，许久没有吭声。 这个所谓的杀人凶手，官方由于没有任何真凭实据，他自己又不开口，所以无法认定他是真凶。若是一般凶犯，在百般酷刑的折磨下，不开口也得开口。然而据暴石所说，这个凶犯极其特别，任何酷刑对他都没用，不但没用，那些酷刑还会反过来被一干审判人员受用。 如此一来，从凶犯嘴里套出实情便万般不可能了。 仅仅是这样，倒也不怎么打紧。问题是，据典史邹忌所说，那个凶犯嚣张得很，狱方不得不每天大鱼大肉地好好供着，稍有不如意就对禁子们折腾一番，弄得人人都怕他。 再这么下去，他的罪名无法落实，监狱倒会让他吃垮。 想到这里，四平不由发出一声长叹。 眼巴巴地盯着四平的暴石，似乎受了感染，紧接着发出一声长叹。 四平瞥一眼垂头丧气的暴石，皱着眉头说道：“照我说，那个瘟神，赶紧放了吧！” “什么，放了？”暴石眨着眼说道，“大人，就这么轻易放了，童百万那边如何交代？” “很简单，就说捕快抓错了人！”四平蹙眉回应道，“松七那个该死的，为了推脱找不到凶手的责任，胡乱抓了个人来顶缸，失职得很哪！你回去之后，把松七及其手下每人打上十个大板，命他们继续寻找真凶！” “啊，大人这个主意好，属下回去就办！”暴石说道。 暴石领了城主的钧旨，回去之后就着令典史邹忌放人。 邹忌闻讯，顿时高兴不已。这段时间，他每日花钱供着小尛子好吃好喝，已经有些肉疼，恨不得立马将这尊瘟神送走。 可是，当他将这一喜讯告诉小尛子的时候，却遭遇了当头一棒。 “你这个家伙，把老子当什么了，想抓就抓想放就放的？”小尛子冷脸斥道，“我在这里好吃好喝的，快活得很，为什么要走？换了你，你愿意走么？” 这话快把邹忌问傻了。 邹忌眨巴眨巴眼，说道：“老大，好死不如赖——，啊，不对，这里吃喝虽好，可毕竟没有家里温暖不是？跟家人亲亲热热地在一块，享受天伦之乐，并且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自由自在的，不比在这里窝着强？” “哼，你甭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小尛子说道，“我在这里待着挺好，丝毫不担心再被谁抓了去，还要上什么酷刑。我待在这里，你们再想抓，还能把我抓到哪里去？我看那城主府倒是不错，你们干脆把我抓到那里算了！” 邹忌闻听这话，立时听出了话外之音，于是急忙退下，去跟暴石商议。 暴石听了邹忌的禀告，来回踱着步说道：“呀，那个家伙这是要咱们给他一些适当的补偿啊！照理说，咱们也该给他些补偿，可他要是狮子大开口，那咱们该当如何处置？府库里的钱粮都是有限的，谁都不能擅动，便是城主大人也不得轻易挪动。” “大人，这件事情其实不必动用府库的钱粮，羊毛还得出在羊身上。”邹忌骨碌碌地转着眼珠说道，“松七抓他，乃是因童百万父子而起，销缴此事的钱财，也须着落在童百万身上。” 暴石思忖片刻，点头说道：“嗯，也只能这么做了。你去跟童百万谈，能多要一些就多要一些。我听说你最近在那个凶犯身上花了不少钱，得让童百万补回来。” 邹忌听了这话，一时之间有些为难。那童百万为了寻找杀害童贯的真凶，已经花了不少钱，而今真凶没找到，却还要拿出更多的钱，邹忌感觉不太容易开口。 思来想去，他认为再难办也得办。送走小尛子这尊瘟神乃是最大的当务之急，便是在童百万那里吃了闭门羹他也不会如何在意。 议定之后，二人分头行事。暴石将捕快们召来，各自赏了他们一顿板子，打得他们呜哇乱叫。邹忌则去童百万家要钱。 邹忌来到童百万家，家人将他领进内院，道是童百万正在醉酒酣睡，让他先在客厅里等一等。 童百万醉酒酣睡，许是心情不好所致，邹忌完全能够理解。 他正自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却见童百万的正房伦氏走了进来。 伦氏一进门就满脸堆笑地说道：“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邹大人！” 说着，双膝微屈，向邹忌行礼。 邹忌站起身，鞠躬还礼罢，笑道：“许久未见，童夫人越发富态了！” “嗨，富态什么！”伦氏摆摆手，一边走向一旁的圈椅一边说道，“我那可怜的孩儿阿贯，无缘无故地被人杀死、暴尸荒野，我伤心得要死，每日茶饭不思、坐卧不宁，都快瘦脱相了！” 说罢，坐在圈椅上唉声叹气起来。 第76章 驯悍记 邹忌最怕触及这个话题，伦氏却主动提起来，倒让他无法回避了。 他是童家的客人，万一谈及这一话题的时候引得伦氏哭哭啼啼，终究不像那么回事。 好在这个时候童百万醒了，披衣从卧室里出来。 伦氏只好退下，却没退到外头，而是退到了里屋。 邹忌跟童百万寒暄一阵，说起了小尛子的事，并且谈到了官府处置此事的难处。 童百万说道：“邹大人，那个被抓起来的家伙，真的不是杀害阿贯的凶手？” 邹忌回应道：“老童，这件事情不是儿戏，官府从来不会轻易纵放罪犯，况且事涉童家，官府更要审慎处置。经过审讯和多方研判，从城主大人到推官大人，都认定那个无知少年并非杀人真凶。他被关了这么长时间，若是杀人真凶，早就露出马脚了。” “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倒也没有这么深的城府，只是有些无赖而已。”童百万颔首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帮着官府解了当下之困。阿贯被杀之事，尚请各位大人费心，务必抓获真凶！” “那是当然！”邹忌说道，“童家的事就是官府的事，我们这些人自当尽心尽力。” 谈论一阵，邹忌离开童家，怀揣着童家奉送的钱财返回狱衙。 他不知道的是，身后有一顶绿呢小轿一直尾随着，轿里坐着的正是童百万的正房伦氏。 伦氏逼在里屋门后偷听邹忌与童百万之间的谈话，当听到官府要将小尛子抓而又放的时候，不由气得咬牙切齿、一个劲地跺脚，认为这是官府无能、故意纵放小尛子这个杀人凶手，于是决定亲自出马，去监狱里头搅闹一番，逼迫小尛子承认杀害童贯的罪行。 她一向在家人以及童百万面前撒泼，并且每次撒泼都以童百万低头告终，由此认定天底下的男人都是同一个德性，架不住她的死缠烂打。 在她看来，连童百万这样的富翁都得对她俯首帖耳，像小尛子那样的无知少年自然更好对付，说不定她一撒泼，小尛子就会乖乖招认杀害童贯的罪行。 这个窝里横的女人，犯了许多女人的通病，误以为只要自己的丈夫让着她，那么全世界的男人就都得让着她。 所以，当邹忌离开童家的时候，她麻利地召来轿夫，坐上绿呢小轿，悄然跟踪邹忌而来。 邹忌顺利地拿到了童百万奉赠的钱财，一路之上顾自琢磨着心事，万没想到身后竟然跟着伦氏这个大尾巴，当进入狱衙大门的时候，方才察觉伦氏悄无声息地跟了进来。 “童夫人，你这是——”看到伦氏的一刹那，邹忌很是错愕。 “大人，我来会会那个杀人犯，看看他到底长着几颗脑袋！”伦氏咬牙切齿地说道。 邹忌闻言，头脑之中灵光一闪，暗道：这个童夫人，来得正是时候！那个嚣张的少年，别人对付不了，兴许这个女人对付得了，且让她进去试试，看看结果如何。 想到这里，邹忌笑道：“童夫人，那个杀人犯是块滚刀肉，不太好惹，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做什么心理准备？”伦氏意气洋洋地说道，“甭说他是滚刀肉，他就是滚刀，老娘也会把他撕巴个稀烂！大人，你赶快放我进去，让我去撕巴那个滚刀！” 邹忌微微一笑，叫来两个禁子，附耳吩咐一番，而后回到后衙。 两个禁子带着伦氏进入监区，径自来到小尛子所在的牢房门口，往里指了一指。 伦氏瞥了他们一眼，大力推开房门，跳脚进入房间，嘶声喝问道：“谁是杀人凶手？给老娘站出来！” 小尛子正在跟胡萨和张拉下石子棋，蓦见一个母老虎般的女人跳进来，登时吃了一惊。 胡萨火急起身，对伦氏说道：“你是哪里来的老娘们，怎么在这里撒野？” 伦氏扫视一眼屋里的三个人，将喷火的目光定在小尛子身上，指着他说道：“我是童百万的老婆，特意来找你这个杀人凶手。快说，你是怎么杀了我家阿贯的！” 一边说，一边往小尛子身上扑。 小尛子闪身躲过伦氏的扑击，反手给她一个大巴掌，冷脸说道：“什么阿贯，什么童百万？你这个泼妇，真他娘的麻烦！” 一边说，一边接连甩出几个巴掌，把伦氏那原本虚胖的脸打得越发肿胀。 伦氏本以为小尛子会像童百万那样只顾被动招架，没想到人家说打就打并且力道甚足，一时之间有些心怯，并且因为脸都被打肿了，说话有些含混不清，于是稍稍收敛了些气势，不再那么恶发，却仍自围着小尛子转圈，打算跟他纠缠到底。 小尛子通过几个响亮的巴掌震慑住伦氏，而后淡定地坐下，不再理她。 伦氏却不肯罢休，眼见有机可乘，抡起巴掌就要往小尛子的头上扇。 便在此时，她蓦然感到自己的头上似乎挨了一记闷棍。 左右观察一番，发现身边没人，伦氏由不得大声嚎叫起来：“哎呀，来人呐，见鬼了！” 嚎叫未已，又感到肩膀上挨了另一记闷棍。 这一记闷棍把她打得摇摇晃晃，摇晃一阵之后扑地摔倒，差点昏晕过去。 “老娘们，闹够了就赶紧走，不然你会死在这里！”胡萨面无表情地说道。 伦氏翻翻眼皮，看看胡萨，泪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胡萨迈步出屋，将逼在门外的两个禁子叫进来，让他们把伦氏抬走。 两个禁子战战兢兢地进来，偷偷瞧了小尛子一眼，而后一前一后地抬着伦氏出门。 小尛子大声咳嗽一下，两个禁子吓得一哆嗦，差点把伦氏扔在地上。 胡萨回到屋里，对小尛子说道：“老大，这个泼妇应该被你制服了吧？” “哼，不吃点苦头，她永远不知道悔改！”小尛子说道，“这都是童百万那个老家伙惯的。童百万惯她，她惯童贯，没一个好鸟。” “嗯，没一个好鸟不假！”张拉随声附和道。 “这个老娘们，差点影响了老子下棋的情绪，该死！来，咱们继续！”小尛子一边说，一边拈起一块小石子，掂量着如何落子。 邹忌身在后衙，却时刻关注着前头的动向，猜测着伦氏搅闹的各种结果。 不大一会儿，两个禁子急匆匆地跑来，向他汇报情况。 “嗯？你们怎么来得这么快？” 看到两个禁子，邹忌颇为诧异。 “大人，前头的事情结束了！”其中一个禁子气喘吁吁地说道。 “啊？真的这么快？”邹忌闻言，越发诧异起来。 听罢禁子讲述的详细情况，邹忌不再诧异了。 “嗯，简单粗暴，无情回击，倒也是对付悍妇的正确方法。”邹忌一边踱步一边点头，“快刀斩乱麻，不多作无谓的纠缠，看来那小子深得对付悍妇的精髓，值得天底下所有的男人学习。” “大人，您这不是有感而发吧？”一个禁子问道。 “嗯？”邹忌抬头瞪他一眼，“你个该死的家伙，还想不想跟着老子干了！” 禁子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急忙做个鬼脸以化解尴尬。 第77章 杀手跟进 邹忌心知所有办法对小尛子都没用，于是跟暴石、四平商议之后，老老实实地揣着一包钱财来找小尛子，作为对小尛子的补偿，温声细语地劝小尛子出去。 小尛子接过那包钱财，粗略数了一数，将它揣在怀里，说道：“嗯，好吧，看在孔方兄的面子上，我就饶你们一回。不过，我先把话说在前头，此类事情只能发生一回，如果再有一回，那我就把你这牢底坐穿，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嗨嗨，绝对不可能再有第二回了！”邹忌苦着脸说道，“都是松七那个该死的东西，根本没搞清状况，就莽里莽撞地把你抓了来。他要是再来这么一回，那就?等着被革职吧。” 小尛子不再跟邹忌废话，站起身就往外走。胡萨、张拉一口一个老大地叫着，殷勤地送出门来，小尛子只是冲着他们摆摆手算作回应。 灭杀桓山大妖，再加上在城里待的这段时间，他此次出来的时间已经足够长，打算即刻回家。 出得城来，他发现此前的那些牵绊都没有了，于是放心大胆地往前走，一路走却一路琢磨。 那个操蛋的圆脸老头，先前鬼弄了那么多神通，莫非就是为了让他在城里头坐一回牢并且顺便折腾折腾那些寻日高高在上的官员？老头这么做，究竟图什么呢？ 思来想去，却怎么都想不明白。 大步流星地走了一阵，出城约有十里，他听到了嘚嘚的马蹄声，扭头一看，但见身后的道路上尘土飞扬，约有十来匹马正自疾驰而来。 为了避开路上的扬尘，他急忙躲到路旁的高坡上。 须臾，那些奔马来到他身边，却都骤然停下了。 这些马都是高大的骏马，毛色油光瓦亮，骑在马上的也都是清一色的劲装大汉，一个个精神矍铄、目光炯炯。 劲装大汉兜转马头，纵马将他包围起来，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目光之中透着寒意。 诧异之中，小尛子开口问道：“诸位，你们这是何意？” 一个骑在红马上、正对着他的劲装大汉冷言回应道：“杀你！” 回应异常简短，只有区区两个字，而且每个字都透着寒意。 “啊，明白了，你们应该是童百万派来的杀手！”小尛子点头说道，“不过，可惜了！” “可惜什么？”劲装大汉问道，“可惜你年纪轻轻就死在了这里？” 小尛子果然地摇摇头：“不是我死，是你们死！你们原本活得好好的，可惜马上就要死了。这里不是杀人之所在，跟我来吧！” 说罢，纵身越过挡在身前的人马，朝着距离大路约有一里多的一个山头跑去。 劲装大汉为他那矫健的身手所惊异，却只是稍稍迟疑了一会儿，旋即纵马追赶起来。 “就是这里吧！”小尛子来到山头旁，看到山底下有一个洼地，于是冲着洼地说道。 不移时，一干劲装大汉纵马到来，再次将小尛子包围起来。 “你们这么做，没用的。”小尛子扫视着他们说道，“我要杀你们，简直易如反掌。你们说，我该先杀谁？” 杀手们似乎没想到小尛子会这么问，一时之间面面相觑起来。 小尛子指着先前跟他对话的那个杀手说道：“先杀你好么？” 那个杀手闻言，先是一缩脖子，继而掣出腰中长剑，纵马向小尛子冲来。 小尛子投去一个不屑的眼神，以指作剑，立时将杀手刺伤。杀手滚落马下，那马则撒着欢儿跑开了。 其他杀手见状，脸上纷纷变色，各自掣出兵刃，齐齐纵马冲向小尛子。 小尛子一个旱地拔葱，纵身而起，疾速旋转身体，发出一圈指剑。 转眼之间，一干杀手纷纷落马。 小尛子挨近他们身边，分别给他们补上几剑，结果了他们的性命，而后快速离开，不一会儿便没了踪迹。 现场留下了那些咴咴鸣叫的奔马的声音，同时留下了童百万的焦灼。 邹忌向童百万通报释放小尛子的事情的时候，童百万之所以答应得那么痛快，就是因为他有自己的小盘算。 他的盘算是，官府固然可以放过小尛子，而他童百万却不能放过。小尛子既然被当作杀害童贯的嫌疑人抓起来，那就必定有一定的嫌疑。他的儿子童贯被杀，官府至今没找到真凶，这唯一的嫌疑人还被官府释放了，他可不能就此放过。 不管小尛子是不是真凶，只要有嫌疑，那就有杀害童贯的可能。童贯不能白死，在找不到真凶的情况下，必须有人垫背。 此外，伦氏在监狱之中遭受了小尛子的暴打，这是童百万万万不能接受的。他寻常没少被伦氏蹂躏，有时候恨不得将伦氏一杀了之，然而那毕竟是他的家事。他可以恨伦氏，别人却不能暴打伦氏，这是那作为家翁的底线。 于是，童百万快速雇用了十多个杀手，紧盯着小尛子，以便在恰当的时机、恰当的地点将小尛子杀掉。 眼见小尛子出了城，一干杀手便追踪而来。 小尛子的脚程固然快，可是终究快不过快马。 所以，小尛子出城十里之后，双方相逢了。 而相逢之后的结果却是小尛子完好无损，一干杀手当场殒命。 得悉这一消息，童百万五内俱焚，一边痛骂杀手无能，一边去往城主府，要求城主通缉杀人凶手。 城主四平简单地询问了一番情况，便隐约判断出了童百万的所作所为，于是冷脸说道：“老童，令郎被杀之事，我也十分痛心，然而事已至此，咱们都须保持适当的冷静，不可逾矩而为。你现在所说的情况，显然是你雇用杀手所致，只是因为那些杀手无用，才被人家反杀。” 童百万听了这话，内心犹自不甘，还想分辩几句，却听四平说道：“老童，你也是老江湖了，难道不知道有些事做不得、有些人惹不得？不客气地说，令郎被杀，或许是做了不该做的事，可谓咎由自取。你那些杀手被杀，或许是招惹了不该惹的人，可谓死得其所。照我说，那人还算心存仁慈，没有反过来找你的麻烦，他要是像你这样心底狭隘，你全家人的性命、你这份厚实的家业可能就不复存在了。我这是肺腑之言，听不听在你。” 童百万听到这里，认真琢磨琢磨，方才开始后怕。 他固然不再强求官府通缉杀人犯了，内心的痛苦却丝毫未减。童贯被杀，他失去了一个儿子，对他来说这是一种极大的痛苦。而为了抓到杀害童贯的真凶，他在官府之中上下打点，又雇用了一干杀手，花费巨大，那些家产十停之中差不多去了三停。这财产上的巨大损失，又给他增添了一层痛苦。 还有一个关键的问题——杀害童贯的真凶没找到且不说，官府抓了又放的那个嫌疑人，他甚至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却在人家身上花了不少钱，这种憋屈他从来没受过。 苦上加苦，他又无法向人分说，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此种况味，着实很不好受。 更为关键的是，那个反杀了杀手的人，如果将来真的返回头来找他的麻烦，那他可就彻底麻烦了。 想到这里，童百万连死的心都有了。 第78章 水上飞人 童百万痛苦得要死，小尛子却颇为高兴。 此次外出，他灭了桓山大妖，尽管没有在桓山大妖那里获得什么钱财，却在官府身上捞了一笔，也算是一个不小的收获。有了这些钱，娘亲和姐姐就更能从从容容地过日子了。 怀着欣喜，他大步流星地往家走，引得路人纷纷侧目而视——走路这么快的人，他们从来没见过。 后晌的时候，小尛子回到家，眄氏自不免又是垂泪惊喜一番。看到小尛子又长高了一些，眄氏纳罕道：“尛子，你两次外出，回来的时候个头都窜高了不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在外头吃了龙肝凤髓不成？” 小尛子笑道：“娘，外头跟家里不同，我一边学艺一边拼命干活，身体彻底活动开了，食量大增，自然会长个儿。不然的话，哪里会挣这么多钱？” 眄氏低头寻思寻思，认为这话有道理，于是说道：“看来我得限制你出去了，你要是一次次地出去，一次次地这么疯长，到时候得长成什么样，还不得把咱家的房梁顶破？” 小花笑道：“娘，你敢莫是糊涂了？尛子正在长身体的时候，才这么疯长，等到过了长身体的时候，你就是天天巴着他长，他也不会再长了，谁会长得比房梁还高呢？” 眄氏闻言，愣怔片刻，一拍大腿，笑道：“我可不是糊涂了么！尛子要是长得比房梁还高，岂不成了怪物？咱家可从来没出过怪物呢！” 母子欢闹一阵，吃罢晚饭，小尛子便躲进里屋，躺在炕上琢磨起心事。 他回来的时候，在路上杀了童百万派来的那些杀手，以为那个操蛋的圆脸老头还会折腾他，孰料一路之上竟然消停得很，他顺顺利利地回了家。左思右想，他认为那个老头对他并无太大的恶意，起码没打算杀他，顶多是鼓弄一些古怪折磨他一番。 没有敌意却故意折磨他，这说明那个老头行事非常乖张，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突然间窜出来弄鬼。 他由此意识到，自己的武道水平必须尽快提高，只要达到甚至超过那个圆脸老头的境界，就不会时不时地受那个老头的捉弄。 他已经吸收了桓山大妖的全部功力，必须好好参详参详。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内，他开始逐一参详桓山大妖的功法，在参详功法的过程中不知不觉间竟然睡着了。 第二天，他先去拜见了章宽仁，又跟章小鱼等人一起在村外玩耍一阵，便打算回家吃午饭。 来到村口，却见李家村的武师李老大站在路旁。 “李老大，你怎么又来了，莫不是还要跟尛子兄弟比武？”章小海跟李老大站个对面，开口问道。 李老大讪讪一笑，说道：“章大侠武功高迈，李某自愧不如，岂敢班门弄斧！我来这里，是想请示章大侠一件事情。” 小尛子闻言错愕，说道：“李老大，你这话说得我有些迷糊。” 李老大笑着说道：“是这样，你们村的小嘎子要跟我拜师学艺，并且三番五次地上门央求。我知道他跟您有些过节，因此没敢擅自做主，特意等您回来请示一番。您要是不同意，那我就坚决不收他！” 小尛子笑道：“嗨，我当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个！他想拜师学艺，说明他积极上进，你收下他便是。他跟我的那些过节，其实不算真正的过节，时间一长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再说了，你教授徒弟，难道不教授他武德？” “明白了！”李老大回应道，“他将来要是对您和您的家人有甚不利，我就亲自清理门户，决不让他放肆！” 说罢，施礼离去。 章小鱼笑道：“兄弟，你已经成了咱们这一带的老大，连李老大做事都得先来请示你。” 章小憨说道：“兄弟，你不妨也开门收徒，以你的本事，肯定比李家兄弟招收的徒弟多！” “哥，我可没有那份心思。”小尛子淡然回应道，“你们知道，自从出去这几趟，我的心已经野了，在家里待不住，过些日子我还要出去呢。” “嗯，外头的世面更大，你出去见识见识倒也正常。”章小海说道，“你是神仙下凡，不能一直困在这里。” 几天后，按照商定的日期，憨娃迎娶小花。 出嫁之际，小花本待带着花锦，眄氏也打算以花锦作为小花的陪嫁，小尛子却不同意，说道：“娘，我姐出嫁以后，我一旦外出，家里就只剩下你一个人，有花锦在，你起码还有个伴，没了花锦，你就连个伴都没有了。” 眄氏和小花听了这话，也就改了主意。 三日后，小花回门，小尛子跟小花和憨娃交代了许多照顾好眄氏的话。 小花说道：“兄弟，听你这话，是不是又要出门？” 小尛子点头回应道：“姐，你而今有了着落，娘的日子也好过了一些，我没有什么担心的，还是想出去闯一闯，时日无法确定。我不在的时候，劳烦你跟姐夫多关照关照娘亲。” 憨娃说道：“兄弟，你放心好了。我这本村本土的，照顾岳母很是方便，一早一晚地过来看看也费不了多少事。” 小尛子谢过他们，十日后便再次出行。 他先前两次外出，乃是一南一北，这一次他打算往西走。至于此番出行到底会遭遇什么，他心里完全没底。不过，他相信，走不到一千里地，就肯定会碰到大妖。这是个妖魔鬼怪肆虐的时代，碰不到大妖才是怪事。 信马由缰地走出四五十里地，欣赏着沿途的风光，倒也不感到寂寞。 歇憩一阵继续前行，约莫走出二十里地，眼前出现一个大湖，那蓝莹莹的湖水表面泛着涟漪，里头生长着不少莲荷，碧绿的荷叶挺立在水面上，荷叶之中点缀着一些粉色的荷花，很是好看。 一些渔船出没于碧荷之中，欸乃声与歌声相互应和。渔船上或是一对夫妻，或是一对父子，或是一对父女，一边行船一边说笑，看上去颇为轻松自在。除了人之外，多数渔船上还有用来捕鱼的鸬鹚。那鸬鹚站立船头或者船尾，瞪着眼睛盯住水面，随时准备跃入水中捕获猎物。 看到这样的景象，小尛子也恨不得化身渔翁，在渔船上自在施展一番。 突然之间，他看到一条渔船开始在湖心打转，船上的父女惊慌失措，高声叫嚷起来。不一会儿，那急速打转的渔船渐渐沉入湖里，船上的一老一少也沉入水中，手脚并用地在水面上扑腾。 沉船周围并无其他船只，那落水的一老一少如果不会游水，那就非常糟糕。 小尛子见状，赶紧卸掉背在身上的布包，来不及脱衣服，急忙向湖面跑去。由于速度太快，跑到湖边的时候收不住脚，径自冲上了湖面。 忐忑之中，他本想着沉到水里游向落水的父女，却惊异地发现自己在水面上疾速行走的时候没有掉进水里。 呀，老子的轻功居然厉害成了这样，这不就是水上飞人么？ 满怀的忐忑为欣喜所取代之后，小尛子情绪高涨，加快了行进的步伐，不一会儿便来到落水父女身边，俯身抓住那个堪堪沉入水下的少女的后颈，带着她快速回到湖边，将她放在草地上。 抓住落水少女的时候，他看到那个落水的老汉双手抓着船橹，似乎没有多大危险，于是准备救出少女之后再返回去救老汉。 第79章 遭遇水妖 将少女放在草地上以后，小尛子正欲返身去救老汉，却听少女说道：“壮士，我爹会游水，你不用去救他！” 小尛子闻言，抬眼望去，果然发现老汉正在扒着船橹往这边游，于是扭头问少女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少女抬眼看看小尛子，又赶紧低下头，“幸亏你过去得及时，我没喝几口水。” 少女衣服湿漉漉的，紧贴在身上，曲线毕露，小尛子不好意思看她，只好离她远一些，一边听着她拧掉衣服上的水的声音，一边注目凝望着那奋力游水的老汉。 老汉游到湖边，抛下船橹，看一眼坐在草地上的少女，而后来到小尛子跟前，拱手谢道：“壮士，多谢你救了我女儿！” 小尛子急忙说道：“大爷不必客气，我正巧看到你们沉船落水，焉能见死不救！” 老汉盯着小尛子，说道：“壮士身手不凡，竟有水上漂的罕见功夫，老汉先前只听到过这样的传闻，没想到今天亲眼见到了。” 小尛子微微一笑，说道：“大爷，你那条船是不是老化了，怎么突然之间沉下水了呢？” 老汉皱着眉头说道：“我这是三年的新船，平常从来没漏过水，今天出现这样的事，唉，一言难尽！” “哦？”小尛子错愕起来，“既然是新船，又不漏水，那就不应该沉没，莫非其中另有缘故不成？” 老汉顿了一顿，方才说道：“着实是另有缘故！这个太平湖，一向太平得很，我们祖祖辈辈在这湖上捞莲藕、打渔，从来也没出什么糟心事。可是不知怎么，近来这湖上却接连发生了一些古怪事，不是翻船就是伤人，弄得大家都提心吊胆。饶是如此，为了生计，大家又不得不怀着侥幸进湖，万没想到，这古怪事竟然发生在了老汉身上！” “大爷，照你这么说，这湖里难道有水妖？”小尛子蹙眉问道。 “有妖是肯定的了，不然的话哪里会出现这么多古怪事？至于到底是什么妖，那就不好说了。老汉除了镇日苦巴巴地挣命，并无其他本事，就是知道它是什么妖，又能如何呢？唉！” 老汉一边说，一边不停地唉声叹气。 小尛子则闻言思忖。这个太平湖，表面看去一切正常、景色优美，而这优美的背后实则蕴藏着这样那样的凶险。生活在湖边的人们一向靠湖吃湖，一旦有甚风吹草动，就只能被动挨受，甚至连性命都会搭进去。 太平湖不太平，一方百姓受难，委实令人痛心。 跟老汉谈论一阵，小尛子背起背包，来到一个僻静去处，问体内的红蕊道：“大神，根据您的探测，太平湖里头有没有水妖？” 须臾，红蕊回应道：“嗯，确实有些水妖，并且是一个大妖带着一群小妖。怎么，你想除了它们？” 小尛子点头说道：“自然是想除了它们。不过，水妖潜伏在水下，我又没有潜水的本事，这件事倒是颇费踌躇呢。” “你说这话，说明对自己还是不太了解。”红蕊说道，“你目前的修为，完全可以支撑自己长时间在水下活动，只消换一种呼吸方式即可。如果能在水下自由呼吸，那就可以像在陆地上那样自如地行动，对付水妖并不存在障碍。并且，这个大妖的神通不高，甚至比阴山大妖差了不少，你对付它能有什么问题？” “啊，原来我竟有这样的本事？”小尛子欣喜地说道，“既然这样，那您赶紧传授我一套在水下呼吸的方法，我好去对付那个害死人不偿命的水妖！” 红蕊见他这么急切，当即向他打来一个名叫胎息功的神念团，说道：“这个胎息功，呼吸方法犹如胎儿在母体内的呼吸，不需要通过口腔和鼻腔，只需要通过全身的毛孔。你只要掌握了它，就能在水下自由自在地呼吸了，待多长时间都不成问题。” 小尛子谢过红蕊，赶紧参悟她传过来的胎息功，顿饭工夫过后便掌握了。 为了试验一下它的效能，他先在浅水之中尝试了一番，认为没有任何问题，随后来到岸上，将自己脱下来的衣服和布包藏在一个高高的树杈里，紧接着准备下湖。 便在此时，他听到不远处一个女子发出的惊叫。 那个女子兴许看到了他赤身裸体的样子，方才发出这样的惊叫。 听到那声惊叫，小尛子急忙纵身跃入湖中，溅起一圈水花。 他志在灭妖，倘若因此引起误会、让人家将他当流氓抓起来，那就非常不妙了。他可以施展神通折腾那些贪官污吏，可是面对本本分分的平民百姓，他却不能那么做，一旦让人家抓起来，就会十分被动。 游到湖中央，渐渐沉入湖底之后，湖水已经变得冰凉。 不过，对现在的他来说，这完全不是问题。他已经是土石境巅峰修为，火力很壮，抵御寒冷的能力很强。 根据红蕊的指示，他稍稍往左偏移了一些，来到大妖所在的位置。 大妖正自跟一群小妖在水底嬉戏，扭头看到小尛子，先是向他喷一口水，而后骂道：“该死的人类，真不知道羞耻！你这么光着身子过来，是不是故意诱惑我那几十个女儿？” “呸！”小尛子怒道，“你这个该死的家伙，莫非把自己当成人妖了？我来这里是为了灭杀你们，岂会跟你们这些低级小妖为伍！” “啊，你来这里，原来不是求生，而是求死！”大妖说道，“这样的话，那就别怪我乱开杀戒了。你要是不求死，我本来想让你当我这些儿女的玩物的。这段时间，我先后弄来不少人当它们的玩物，结果那些人都没能耐、活不长，你应该算是比他们有能耐的，死了有些可惜。” “我的能耐，就是灭了你们，给那些被你戕害的人报仇。”小尛子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做好受死的准备没有？” 水妖没有回应小尛子，而是发出了呜呜的鸣叫声，激起一阵水浪。 在水浪翻涌之中，那上百个小妖纷纷朝着一个方向聚集，前头的小妖已经钻进了湖下的地缝里。 小尛子见状，当即发出一道道指剑。由于这是在水下，指剑的效力比在地面上差了一些，作用距离不是很远，饶是他发射得极其密集，最终也只是斩杀了二三十个小妖，其余的小妖都安然无恙地钻到了地下。 对水妖来说，这样的损失也极其巨大。它辛辛苦苦养育出来的子女，转瞬之间死亡差不多四分之一，这是它难以承受的。 于是，当所有小妖都钻进地缝里之后，水妖再也没了顾忌，厉声咆哮着对小尛子发起了凶猛的攻击。 小尛子毫不畏惧，当即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然而，水妖那咆哮声进行到一半，却戛然中断了，那前扑的动作也登时停了下来。 小尛子对此并不以为异，料定这是红蕊打了水妖一记闷棍所致。水妖猝不及防之中挨了一记闷棍，又闹不清这一闷棍的来由，疼痛之中发愣乃是必然的。 愣怔过后，水妖稍稍减了减气势，开口问小尛子道：“小子，你对我做了什么？” 小尛子摊开手，做出无辜的样子，说道：“你问我，我问谁？我一直站在这里没动，能对你做什么？迄今为止，我所做的只是斩杀了一些小妖，这你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呀！” 第80章 骇人的水爆 水妖闻言，寻思寻思，似乎认为小尛子这话没什么毛病，于是说道：“哼，我谅你也不敢对我做什么！一个小小的人类而已，在我们水妖面前绝对不够看！” 小尛子并未计较它这话语之中的语病，而是含笑说道：“再厉害的水妖都不是人类的对手，你这份自信毫无来由。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个道理，并且让你亲身领略这个道理。你死了以后，你所养育的那些小妖我会一一收拾掉，从而为人类除却一害。” 水妖闻听这话，当即暴怒起来，再次暴发出强大的威势，一边嘶吼一边扑向小尛子，所掀起的水花将小尛子冲击得东倒西歪。 小尛子尽力稳住自己的身形，试图向水妖发射指剑。可是，在那饱含能量的水浪面前，他的指剑几乎发挥不出任何效力。 水妖的每次前扑都能给他造成巨大的冲击，然而他却无法对水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这不免使他有些焦灼，也有些手忙脚乱。 经过红蕊的提醒，他方才想起施展混元一气功。 一边施展混元一气功，一边哑然一笑。 都怪自己对战经验不足，关键时刻竟然忘了应该施展的功法。 小尛子施展出混元一气功之后，对战形势立即改观，水妖感觉到了痛，不再肆无忌惮地发动攻击，而是一边防御一边进攻。 如此一来，小尛子压力骤减，打得越来越从容了。 他这是首次跟大妖对面硬刚，尽管这个大妖的修为比阴山大妖和桓山大妖差了许多，可他的修为也不是多高，并且对战经验不足，所以要想短时间内拿下大妖还是非常困难。 如此一来二往，不知道打了多长时间。 在水底作战，闪转腾挪不像在地面上那么灵便，并且还要随时注意呼吸方式，所以，时间一长，小尛子就有些不耐烦。烦躁之中，他想到了利用手里的琅琊剑。 琅琊剑一向是他的对敌利器，即便下湖之前将衣服脱得精光，他还是将琅琊剑随身带着。跟水妖对战这么长时间之后，他认为应该发挥琅琊剑的作用了。 在阴山的时候，琅琊剑能够将那些猛兽的身体撑爆，此刻对付水妖，他也想将琅琊剑塞进水妖的嘴里，让它将水妖的身体撑爆。 而将琅琊剑塞进水妖嘴里的前提，是离水妖足够近。 所以，他一边打，一边往水妖跟前靠，希望可以一挥胳膊就能将琅琊剑抛进水妖的嘴里。 水妖跟小尛子打了这么长时间，似乎也想出奇制胜，眼见小尛子离它越来越近，于是采取诱敌深入的策略，打算等到小尛子靠得足够近的时候一口将他吞下去。 因此，它逐渐减弱了自己的攻击力度，不再掀起巨大的水浪。 盏茶工夫过后，水妖跟小尛子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了两丈左右。 眼见时机已到，水妖瞬间发作，张开比盆还大的大嘴，猛然前冲，势要将小尛子一口吞噬。 小尛子更不怠慢，奋力将琅琊剑往水妖嘴里一掷，旋即疾速游走，避开水妖那凶猛的冲击。 水妖吞噬小尛子不着，又感到自己的喉咙里被塞进了一个小东西，越发恼怒起来，拼命追击小尛子，掀起层层水浪。 小尛子则一边还击，一边四处游走。 迄今为止，他已经成功了一半，至于另一半能否成功，端看琅琊剑如何作为。如果琅琊剑不作为，那他就会偷鸡不成蚀把米，白白丢失一把用处很大的残剑。 不过，他相信琅琊剑一定会作为，因为剑里的那些大神都不是吃素的，不可能甘愿待在水妖的肚子里。 怀着对琅琊剑的殷殷期望，他不再跟水妖硬拼，而是以游走为主、对拼为辅。 顿饭工夫过后，他看到水妖的身体开始变形，或是这里鼓起一块，或是那里鼓起一块。 呀，狼牙剑终于开始发威了啊！ 看到这一幕，小尛子不由欣喜起来。 与此同时，他看到水妖追赶他的速度放慢了，越来越慢，最后竟然彻底停了下来。 嗯，这个该死的家伙，应该是难受得连追赶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么想着，小尛子也不再游走，静静地停留在水中，死死地盯着水妖，想看看最终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顿饭工夫过后，异变陡生。 那静静地待在水底的大妖，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同时剧烈摆动起身体，掀起一阵狂涛，冲击得小尛子像陀螺一般上下旋转起来。 紧接着，水妖似乎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裹挟着，猛地冲出水面，连带着周围的水都腾空而起。 小尛子也被那腾空而起的水卷到空中，身体完全失去了控制。 上升到距离水面约有一丈的时候，他听到了巨大的爆炸声。 许是被爆炸的余波所冲击，湖水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动静，劲力强大的罡风吹在小尛子身上，使得他浑身刺痛，他不由自主地顺着湖面飘出约有百丈。 飘动之中，他扭头看向爆炸的中心，发现那里升起了一个约有五十丈左右的高大水柱，水柱周边的水像瀑布一般向湖中流泻着，景象颇为壮观。 此刻，他距离水面也有十丈左右的距离，生怕掉下去摔个半死，因此有些提心吊胆。当罡风吹拂的力量消失之后，他尝试运用自己的力量缓缓斜行降落，居然成功了。 呀，水妖死了，那是它该死，老子有这样的神通，终于不用担心被摔死了！ 小尛子心道。 平安降落之后，他用踩水的姿势浮在水面上，观看着那渐渐降低的水柱，自言自语道：“哼，水妖祸害了不少人，这么死了倒也不怎么可惜，不过，这样的死法它应该从来没想到过。不光它想不到，连我也想不到，水里的爆炸竟然这么吓人！幸好天快黑了，渔民们都收船回了家，不然的话，他们也很可能有些死伤。” 待得那因爆炸而升起的水柱彻底消失，小尛子马上向爆炸中心游去。琅琊剑还在那里，他要取回来。 行进之中，他看到湖面上飘着不少鱼鳖虾蟹，不由暗道：“罪过，罪过，老子灭杀水妖，竟然殃及了你们！” 那琅琊剑没有下沉，也静静地浮在水面上。 小尛子取了琅琊剑，正要游回湖边，蓦然发现湖边陆续来了一些人，登时怔在那里。 他光着身子，如果被那些人看到，那就很尴尬了。好在现在天色有些昏暗，那些人看不太清楚状况，他还能镇定一些。 稍稍寻思一阵，他急忙摘取几片荷叶裹在身上遮羞。 湖边的人许是朦朦胧胧地看见了他，又许是听到了他划水摘取荷叶的动静，于是有人高声喝道：“谁？谁在那里？” 另有人说道：“列位，照我说，这个家伙极有可能是水妖，近来祸害了不少人，咱们不妨壮着胆子跟它干一场，杀了它最好！” 小尛子听到这里，只好扬声回应道：“乡亲们，我不是水妖，是来灭水妖的！” 一边说，一边跃出水面，施展水上漂的功夫往湖边走。 那些人正自愣怔，小尛子已然来到湖边。 刚刚站稳脚跟，却被一个中年男人劈手抓住。 那中年人恶狠狠地说道：“小子，话说得好听，却不干人事！我认得你，白天的时候就是你耍流氓，大庭广众之下将自己脱得精赤条条的！” 第81章 打捞沉船 面对恶狠狠的中年男子，小尛子一时之间无言可对。他下湖的时候的确听到了一个女人的惊叫声，那个惊叫的女人兴许是这个男子的家人，人家看到他赤身裸体，误以为他耍流氓，倒也不是存心诬赖他。 便在此时，那个曾经沉船的老汉上前说道：“大莽，休得莽撞！这位壮士，当我那条船沉湖的时候，曾经救过我的女儿，我看他不是不正经的人。事体究竟如何，你且容他分说分说。” 一边说，一边扒拉开大莽抓着小尛子胳臂的手。 大莽不情愿地放开小尛子，却气哼哼地盯着他，等待他解释。 小尛子说道：“诸位，你们着急忙慌地赶过来，应该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那个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是我灭杀水妖的时候弄出来的。水妖自爆，激起了冲天的水柱，你们想必也看到了。” 那个沉船的老汉抓着小尛子的胳膊问道：“壮士，这里果然有水妖、你又果然灭了它？” “大爷，你那条船无缘无故地翻沉，不是没有缘由，我因此认定这个湖里存在水妖。”小尛子从容回应道，“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让它继续祸害人，于是仗着胆子下湖灭了它。你们看看，它的身体已经爆开，湖里头到处都是它的血肉，另外还有一些被炸死的鱼鳖虾蟹。” 众人听他这么说，均有些不敢相信。几个青壮年为了验证一番，跳下湖游走一番，随手抓了一些被炸死的鱼鳖虾蟹回来，跟大家分说一阵，众人这才唏嘘起来，那盯着小尛子的眼神之中有赞许，也有诧异。 一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少年，竟然有恁般降妖除魔的本事，着实不得了！ 唏嘘之后，一干人纷纷向小尛子道谢。 小尛子却道：“诸位，我现在灭了一个大妖，湖里头还有许多小妖，我打算明天灭杀它们。我下湖的时候，将脱下来的衣服放在了树杈上，现在去把它取下来。” 说着，就要纵身跃上树杈。 大莽却急忙拉住他，面带羞愧地说道：“兄弟，你那些衣服，啊，还有一个布包，我拿回家去了，这就回家给你拿来。” 沉船老汉闻言，板着脸训斥道：“大莽，你莫非真的以为这位壮士耍流氓，因此偷偷收走了人家的财物、衣服？这等丢人的事，你也做得出来！” 大莽被训斥得哑口无言，急匆匆地离去。 沉船老汉说道：“壮士，你今晚就去我家住吧。你灭了水妖，就是我们所有湖畔人家的恩人，我们无以为报，可吃食、住处还是有的。” 众人纷纷附和道：“对啊，壮士，你千万甭跟我们客气。我们白天打的鱼都很新鲜，还有其他菜肴，想吃什么你尽管说！” 一会儿，大莽将小尛子的衣服拿回来。小尛子穿上衣服，众人便簇拥着他往村里走。 这一晚，大家都带着自己烹制的新鲜菜肴，聚在沉船老汉家，亲亲热热地跟小尛子饮酒叙话，聊了大半夜。 次日一早，在老汉女儿仰慕而又有些爱怜的目光中，小尛子去湖中灭杀小妖。来到湖边，他看到一些人早已忙着在湖中打捞那些被炸死的鱼鳖虾蟹。庄户人家过的是紧日子，他们不愿意糟践任何食物，打算将这些鱼鳖虾蟹捞回去腌着吃。 小尛子寻个无人的地方，脱掉衣服下了湖，沉到湖底，钻进地缝寻找小妖。 大妖被灭，小妖们都龟缩在地缝里不敢出来，看到小尛子，一个个惊慌失措、胡乱游动。 小尛子灭杀大妖费劲，灭杀这些小妖却非常轻松，一个指剑就能灭杀一个小妖，不大一会儿工夫，这些小妖就都死翘翘了。 从地缝里钻出来，小尛子没有径自跃出湖面，而是摸索着来到老汉沉船的地方，打算将那条沉船捞出来。 老汉父女没有其他生计，全靠捕鱼过活，这条船就是一家人的命，对他们来说价值不可估量。 寻找许久，小尛子终于看到了那条半陷在湖底淤泥之中的船。 他没有信心独自捞起一条船，于是赶紧求助红蕊：“大神，我要捞起这条船、解脱老汉一家人的困厄，您能否助我一臂之力？” 灭杀桓山大妖所祭出的那些凶兽的时候，红蕊曾经将他托在空中，足见红蕊托举之能，料想红蕊帮他托起一条船没有任何问题。 红蕊回应道：“嗯，扶危济困，这是大神的本分，我愿意帮你！” 小尛子谢过红蕊，当即来到船边，轻轻晃动船身，使它跟淤泥粘合得不再那么紧实，随后双手抓住船帮，一咬牙一用力，大力托举起来，双腿大力踩水，缓缓上升。 不到盏茶工夫，小尛子将船托举到水面之上，而后将船身放平，推着它往湖边走。 那些正在打捞鱼鳖虾蟹的人，看到小尛子只身捞起沉船，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转念一想，又顿时释然了——一个连水妖都能轻松灭杀的人，捞起一条沉船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呢？ 他们感叹的倒是那个沉船的老汉有福气，竟然于困厄之中碰到小尛子。 小尛子将船推到湖边的时候，那个沉船的老汉恰好来到这里。老汉见小尛子一个人将他的沉船打捞上来，登时涕泗交流，跪在地上给小尛子叩头。 小尛子急忙跳上岸，扶起老汉，正欲安慰几句，突然意识到自己没穿衣服，于是尴尬地笑笑，赶紧去找到衣服穿上，而后返回来。 老汉眼泪汪汪地抓着小尛子的手，说道：“壮士，你就是老汉父女的救命恩人呀！” 说着，双腿一弯，又要下跪。 小尛子赶紧扶住他，说道：“大爷，你可别这么客气。这条船，我不帮你捞上来，你也会找人捞，谁捞上来不都是一样？” 老汉回应道：“壮士，话不是这么说。我原本也想雇几个人捞来着，可是，捞船这件事不那么容易，一般人不愿干，就是愿意干，也得索要高额的工钱。老汉我平常依靠打渔过活，挣些微薄的钱，仅够父女二人过日子，哪里付得起那些工钱？唉，关键时刻，一分钱憋死英雄汉，何况老汉又并非英雄！” 听了这话，小尛子心中恻然，一时之间无言答对。 老汉感念小尛子打捞沉船之恩，非要将他留在家里吃顿午饭。小尛子却不过老汉的盛情，只好答应下来。 穷苦之人最懂得感恩，小尛子也是穷苦出身，对这一点深有体会。 吃饭的时候，老汉家又来了许多人，那些人仍旧端来了一些丰盛的饭菜，一边陪着吃一边对老汉说道：“大叔，你不知道前世积了什么德，今番遭遇困厄的时候竟然遇到了贵人！” 老汉眼里噙着泪花说道：“不光是我自己积德，你们不也积了些德？不然的话，寻常祸害咱们的水妖怎么会这么快就让这位壮士灭了？由此看来，咱们都得多积德、少作孽，你们说是不是？” “自然是这个理儿，最应该做的就是感恩。”那些人回应道，“这位壮士是咱们的恩人，可直到现在，咱们连他的名姓都不知道，想在家里摆设个供奉牌位都做不到，如何感他的恩呢？” 第82章 两个鬼祟 老汉一拍自己的脑袋，说道：“呀，自从沉了船，我的心绪就开始烦乱，竟然没想到请教壮士的名讳，该死！真格的，壮士，你那名讳——” “大爷，我叫章轩，小名小尛子。”小尛子回应道。 老汉闻言说道：“要说咱们庄户人家，无论男女，婚嫁之前人们都喊他的小名。可是你不一样，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即便未婚，我们也不能称呼你小尛子，应该称呼你章轩！” 小尛子笑道：“大爷，名字只是个代号，你怎么称呼都无所谓，我不在乎的。” 旁边有人说道：“章轩，你不在乎，云老汉可在乎。依我看，他还有把自家闺女小咪许给你的意思呢！” 听了这话，小尛子方才知道老汉姓云。 云老汉笑道：“兄弟，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就索性委托你作媒，只要成就了小咪跟壮士的婚事，我别的没有，几坛薄酒还是可以管够的。” 众人闻言，纷纷起哄道：“云老哥，你这话出了口，可千万莫要反悔！章轩，你这走南闯北的，一个人难免寂寞，要是跟小咪成了亲，带上她一块闯，岂不是更好？” 小尛子眼见大家硬要将一桩亲事罩在他头上，只好尬笑道：“诸位父老乡亲，感谢你们的好意。怎奈我已经订了亲，云大爷家的小咪再好，我也无福消受了。” 众人闻言，不由啧啧连声，颇为小尛子也为小咪感到遗憾，并将小尛子因说谎而脸红的表现认定为羞涩所致。 吃罢午饭，小尛子就要启程。众人却不愿意放他走，说道：“章轩，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轮番请你一遭，你再走也不迟，如何说走就走？这让我们如何心安！” 小尛子露出为难的样子，说道：“诸位父老，你们的心意，小尛子心领了。我此次出来，是有要事干办，因为灭杀水妖，已然耽搁了些时间，万万不能继续耽搁了。” 众人见他这么说，方才依依不舍地送别，并各自拿了些吃食让他带上。 小尛子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他们，又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出行不足一百里就灭了一个水妖，使他有了一定的满足感，如果再灭一个大妖，那就更有成就感了。 日落之际，他坐在一个山坡旁休息。晚霞映红了半边天，使得眼前的光景既明丽又带着神秘。 随便吃了些湖畔人家奉送的吃食之后，他起身继续行走。 天色越来越暗，他却不怕夜间行路，因为他的视力甚好，在夜间也能看清道路。至于一般人害怕的狼虫虎豹、妖魔鬼怪，他则一概不怕。 走出二十多里地，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山里人家纷纷掌起了灯。 他继续沿着羊肠小道走，蓦然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不由心生纳闷：天都黑成这个样子了，怎么还有人在这荒郊野岭上说话？莫非他们要干什么歹事不成？ 怀着好奇，他悄悄地向说话之人靠近，一时之间没太注意脚下，身体突然往下坠落，立时心慌起来。 坠落过程之中，他初步判断这是一口废弃的水井，只是这井径甚小，仅有四尺左右。 由于具有轻身功夫，他倒不怕自己摔着。 不一会儿，落到井下，发现这是一口枯井，里头一点水都没有，侧面倒是有个猫身大小的小口。 呀，该死，怎么不小心掉到枯井里来了呢？ 他一边责备自己，一边调运气劲，打算纵身上跃。 孰料，那气劲尚未调动起来，他就似乎挨了一记闷棍，顿时昏晕过去。 迷迷糊糊之中，他又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这声音跟他在井上听到的声音极其相似。 这个时候他才隐约意识到，他在井上听到的声音其实是一种勾魂音，那勾魂音意在分散他的注意力，好使他坠落到井里来。 他掉落到井里并且陷入昏迷之后，勾魂音再次响起，不知道要干什么。 事已至此，他只能静观其变。 须臾，两个鬼祟模样的虚影来到他身边，瞪着铜铃一般的眼睛盯住他，脸上带着戏谑的表情。 其中一个鬼祟说道：“小子，来了？” 听这意思，它好像跟小尛子是相熟的朋友，急切盼着小尛子来。 另一个脸庞稍微宽一些的鬼祟说道：“小子，你来了就好，不来可不成。我们要你来，你不来也得来，嗯！” 这两个鬼东西，这么一唱一和的干什么？莫非它们都是大妖座下的小妖？ 小尛子于是说道：“我知道你们，你们两个无非是受大妖驱使的小妖！” “呵呵！”窄脸庞鬼祟闻言，先是呵呵一笑，继而扭头对同伴说道，“哥哥，你听到没有，这个家伙竟然说咱们是小妖，你说可笑不可笑？咱们都是活了几千年的老狐狸，他却说咱们是小妖，忒没见识了！” 宽脸庞鬼祟笑道：“兄弟，他是没见过世面的肉眼凡胎，没见识岂不是很正常？要是都像咱们这么有见识，他就不是凡人了，也就不会乖乖地入咱们的彀。” “嗯，你这个说法对，他确实是没见识的肉眼凡胎！”窄脸庞鬼祟回应道，“不过，归根结底，终究还是咱们有本事。咱们要是没本事，他也不太可能轻易入彀。” 两个鬼祟顾自自吹自擂，小尛子却趁机跟红蕊沟通，打探它们的来历。 沮丧的是，红蕊却侦探不出两个鬼祟的来历，只是说道：“小子，这两个家伙跟那个圆脸老头一样神秘，我们这些大神没有能力对付，你好自为之吧！必要的时候，我们会设法帮你的。” 啊？ 事情不妙了！ 小尛子沮丧之中意识到，这两个家伙兴许是那个操蛋老头的同党，受了操蛋老头的指使来折腾他，不知道会翻出什么新鲜花样。 “啊，我知道了！”小尛子强自压制住自己的情绪波动，对两个鬼祟说道，“你们两个是那个圆脸老头的狗腿子，奉命干连狗都不屑于干的缺德事。” “小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窄脸庞鬼祟斥道，“谁是圆脸老头？谁是狗腿子？你说话越来越莫名其妙，简直是不知所云，不知所谓！” “嗯，不知所云、不知所谓不假！”宽脸庞鬼祟随声附和道，“你这么说话，鬼都不愿意理你，哼！” 两个鬼祟这么一唱一和地说话，都快把小尛子气哭了。 “你们两个该死的家伙，就会嘴头上占便宜，没有别的本事。快把你们的主子请出来，我要跟他当面锣对面鼓地较量一番！”小尛子气哼哼地说道。 他明知道自己不是人家的对手，却不能忍受让人家随意摆布的委屈，只能索性跟它们硬刚。 鬼祟却根本不买他的账，其中那个窄脸庞的说道：“我们的主子，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他让我们拖住你、磨磨你那拗别性子，我们就得遵照他的旨意办，直到把你那拗别性子磨没了为止。” “嗯，磨没了为止不假，反正我们有得是耐心。”宽脸庞鬼祟附和道，“况且，你这个级别的凡人，根本没有见我们主子的资格。我们两个跟你面对面地交谈，其实也是高看你，你应该心存感谢、感激不已！” 第83章 喜欢吃妖肉的土地神 两个家伙这么说话，小尛子快要气疯了。 面对这么两个唠叨不已的碎嘴子，他只好假装听而不闻，顾自闭着眼睛睡觉。 鬼祟们啰里啰嗦地唠叨一阵，眼见小尛子不搭理它们，渐渐没了兴致，将那模糊的身影隐没于虚无之中。 小尛子闭着眼睛装睡，一开始是假寐，后来竟然真的睡着了。 睡着之后，他即刻进入了一番别有意味的梦境。 说是梦境，其实也是另一番现实，因为其中所涉及的多是他曾经亲身经历的事，不过是换了一副场景、换了一些人而已。 这个场景，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充斥着淡淡的白色雾气，那蒸腾的雾气随机浮动，使得其间的景物时或正常时或扭曲，显得有些不真实。 小尛子身处场景的一角，浑身似乎被无形的枷锁禁锢着，四肢一动都不能动，只有眼睛和嘴巴能够自主开闭。 眨巴着双眼看着这里的一切，他耐心地等待着它的主人出场，想看看那人到底是谁。 不远处那些匆忙来去的模糊的身影，显然不是这里的主人，而是主人的仆从。 仆从们一个个目不斜视，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被困在角落里的小尛子。 过了许久许久，一个身披褐色大氅、头戴雉鸡翎帽子的中年男子出场了，左右两侧各自有一个点头哈腰的随从。 小尛子一看到这个男子，就料定他是这里的主人。 男子站定脚步，顾盼自雄，朝小尛子所在之处瞥了一眼，而后一抖肩甩掉大氅，迈步向小尛子走来，带着强大的气场。 两个随从熟练地接住他甩掉的大氅，原地站立，并没有跟过来。 男子大步流星地来到小尛子跟前，蹲下身子，直眉瞪眼地看着他。 小尛子皱皱眉头，不耐烦地说道：“哎呀，你可真会装逼，不就是那个跳跶的圆脸老头么？你现在装成这副人五人六的样子，自以为了不起，却不免让人感到恶心！” 说话之际，小尛子恨不得朝他脸上吐口唾沫。 “哟嗬，小子，行啊，这你都猜得出来！”男子微微一笑，瞬间变成圆脸老头的样子，“你既然讨厌我这人五人六的样子，那我就再变回圆脸老头。不过，当我变成圆脸老头的时候，你就成了活脱脱的杀人犯！” “嘁，敢做不敢当，一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小尛子睥睨道，“童贯那个花花公子明明是你杀的，你却偏偏让老子背锅。” 老头眨巴眨巴眼，做出些无辜的样子：“哎，小子，童贯是花花公子不假，可你要是不把他三更半夜地弄到荒郊野外，我又怎么会杀他？你要是不说他该死，我是不会杀人的。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你，你难道想否认？” “我当时只想教训教训他，不一定想杀人，杀人的是你！”小尛子怼道。 “啊，对对对，你这么说也合理。”老头一边点头一边说话，“不管童贯是谁杀的，这件事总得有个了结，我自己不能去了结，所以才让你去了结，可你是如何了结的呢？把那些官吏折腾得受不了不说，还讹诈了人家一大笔钱财，这都是小人行径，你却干得风生水起，我没有说错吧？亏你是个读书人，肚子里多少有些伦理纲常，如果没有读书，你会作腾到什么程度？” 嘿，这个老梆子，真是气死人不偿命，每句话都不占理却又强词夺理！这么无理反缠的话，他到底是如何厚着脸皮说出来的？ 想到这里，小尛子恨不得狠狠地扇老头几巴掌。 “你个老家伙，甭跟老子侈谈什么伦理纲常，因为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无赖！”小尛子气哼哼地说道，“要是懂得什么伦理纲常，你就不会是处仗势欺人了，哼！” “小子，说话要靠谱，我可没有是处仗势欺人！”老头说道，“凭借我的神通、我的身份，我要是真的仗势欺人，你一天都过不下去。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你折腾那些贪官污吏的时候，我是不是没出面干涉？我要是干涉，他们能那么痛苦、你能发那笔横财？别人不知道我的本事，你是应该知道的，嗯！” “我承认你有些本事，可你既然有本事，就应该替天行道，去对付那些贪官污吏、妖魔鬼怪，为什么一个劲地纠缠我？难道我身上有你要的东西？”小尛子翻着眼皮怼道。 “小子，纠正你个说法，贪官污吏是贪官污吏，妖魔鬼怪是妖魔鬼怪，它们不是同一性质的东西，不可混为一谈。”老头说道，“你兴许不知道，我一直在对付妖魔鬼怪，可以说是妖魔鬼怪的克星，那些家伙在我面前连响屁都不敢放一个。不过，我现在改了肚肠，不打算跟那些妖魔鬼怪为敌了，没意思。我不跟它们为敌，你反而开始跟它们作对，我不纠缠你纠缠谁？你要是不跟妖魔鬼怪作对，我就不纠缠你了，咱们还可以相安无事，甚至可以排排坐吃果果。” “你个老梆子，说这些没边际的话，鬼才信你！”小尛子接着怼道，“你以为自己是谁，所有的妖魔鬼怪都怕你？我看你怕妖魔鬼怪还差不多！” “这你就不懂了。”老头说道，“好教你知道，我是这一方的土地神，你说那些妖魔鬼怪怕不怕我？我就是打个喷嚏，它们也会吓得浑身打个哆嗦。” “啊，原来你就是那个该死的土地神！”小尛子直眉瞪眼地说道，“我都听说了，你打算彻底躺平，任由那些妖怪作妖。像你这样的家伙，不但不配做神，甚至不配做人，简直猪狗不如！” “小子，你这是从被你灭杀的那几个大妖那里听说的吧？”老头淡然回应道，“没错，我是打算躺平，这难道有什么错么？天地不平，时有灾厄，灾厄来临之际，一切灰飞烟灭。到了那个时候，什么操守，什么原则，便都成了浮云，一场虚无一场空而已，啊，对了，你们凡人喜欢称之为一场游戏一场梦。情形如此，与其秉持原则和操守，莫如及时行乐、得过且过，这才是通透的活法。你还小，这些东西你都不懂，我跟你说这些相当于对牛弹琴。” “老梆子，你可真是躺平无底线、操守揉成面呀，无耻之尤！”小尛子怼道，“你身为神祇，已经足够自由自在的了，还侈谈什么及时行乐、得过且过，真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 “实话告诉你吧，我的想法其实是多吃点妖肉。”老头说道，“你可能不知道，对我们神仙来说，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便是妖肉，美味得很，一想到它就忍不住垂涎三尺。我要是不躺平，那些妖怪怎能自由活动？它们为了能够自由活动，又知道我喜欢吃妖肉，怎能不恭恭敬敬地奉送一些妖肉来给我吃？如此一来，那就是双赢的结果，它们获得自由，我吃我的妖肉。” “啊，原来你是为了这个！”小尛子闻言，登时明白了老头躺平的缘由，“可是，那些妖肉比泔水都酸臭，你怎么甘之如饴呢？莫非你的口味嗜臭？” “非也，非也！”老头大摇其头，“彼之砒霜，我之蜜糖，口味略有不同而已，你莫要形容得恁般恶心。你们人类喜欢吃的什么鸡肉、鱼肉，对我们神仙来说形同嚼蜡，你们还不是照样吃个没完？” “老头，你为了吃那些比泔水还臭的妖肉，就放任它们肆虐，那些无辜的生灵怎么办？你难道没有任何同情心？”小尛子逼问道。 “嗨嗨！”老头坏笑道，“天地灾变之际，他们都是要死的，被大妖折腾，无非是早死些时日而已，这有什么关系呢？到了那个时候，说不定我也会死，谁来同情我呢？你要知道，我跟他们一样，也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 第84章 诡异地卡在阴阳界壁 小尛子听了老头的诡辩，都快无语了。 寻思寻思之后，他断然说道：“老家伙，你躺平不躺平我管不了，反正我不能躺平，我得好好收拾那些大妖，直到把它们收拾干净为止！” “看看，看看，我跟你罗里吧嗦地说了半天，你竟是半句话都没听进去！”老头皱着眉头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能对你客气了，只能让你求死得死。” 说罢，猛地站起身来，换回原来的模样，挥手召来那两个随从，板着脸说道：“你们两个，把这个小子送到他该去的地方去！” 两个随从俯首答应一声，面无表情地走过来，架起小尛子就走。 “喂，你们两个该死的家伙，这是要把老子弄到哪里？快放开我，不然的话老子就跟你们拼了！” 小尛子一边挣扎一边嘶吼道。 这两个架着他奔走的家伙，作为土地神的随从，最不济也是小神，小尛子却骂人家是该死的家伙，还说什么要跟人家拼了，显然太过不自量力。然而此时此刻，小尛子不愿意任由他们摆布，是以情急之中口无遮拦，倒也可以理解。 两个小神似乎脾气很好，没有露出恼怒的表情，也不说话，好像是两个哑巴，后来实在被小尛子搅闹得忍不住，其中一个小神开口说道：“小子，我们不该死，你却该死了，我们正是准备将你送往冥界，去了那里你就消停了！” 啊？ 小尛子闻言，浑身打个激灵。 这个该死的土地神，自己放任妖魔肆虐，还千方百计阻止他降妖伏魔，着实该死！而今，他不听土地神的话、执意降妖伏魔，土地神却要悄悄地弄死他，这简直是毫无天理，心肠够狠，手段够毒辣！ 想到这里，小尛子恨不得骂遍土地神的祖宗十八代。 可是，这个时候，土地神想必不在这里了，他无论怎么骂，土地神都听不见。 于是，他转而在两个小神身上使劲。 “喂，你们两个该死的家伙，这般为虎作伥，难道不怕遭雷劈？天谴的方式很多，恐怕还有比遭雷劈更痛苦的惩罚，你们难道不怕？” 小神瞥他一眼，淡然回应道：“小子，你说什么都没用，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其他的一概不管。那天雷即便劈下来，也由我们的主子接着，劈不到我们身上。” “你们两个家伙，肆无忌惮地帮着土地神做坏事，原来是心存侥幸呀！我告诉你，侥幸心理会害死人的，你们还是别这么幼稚为好！” 听这话的意思，好像他是个苦口婆心的长者，两个小神则是做了坏事而不知道悔改的顽童。 小神见他唠叨个没完，于是不再作出任何回应，顾自大步流星地拖着他往前走。 不一会儿，来到一个黑暗的所在。 这个地方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任何光亮都没有，小尛子一到这里，就什么都看不见了。两个小神似乎习惯了这样的黑暗，继续拖着小尛子在黑暗之中行走，走出一段路之后，将小尛子奋力往前一推，喝道：“去吧！” 小尛子失去了小神的加持，只身坠入黑暗之中，感到自己的身体宛如风中的沙粒一般不由自主，被一股莫名的力量裹挟着前行，心中不由恐惧起来。 便在此时，他隐隐听到了琅琊剑之中大神们的嘶吼。 收取琅琊剑之后，他从来没有听到剑里发出过任何动静，而今，当他在无尽的黑暗之中被莫名的力量裹挟着前行的时候，他竟然听到了琅琊剑里的动静，这不免让他感到莫名其妙。 接下来，他隐然感应到了两种力量之间的相互撕扯。 一种力量是先前裹挟着他的那种力量，这种力量一直推着他往黑暗深处走，似乎要推着他走向黑暗的尽头。面对这种力量，他毫无抵抗之力，便是使出浑身解数，那抵抗之力也犹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任何效用，甚至溅不起任何一滴肉眼可见的水花。 这种力量之强悍使他真正意识到了自己的柔弱和渺小。 另外一种力量则是试图将他推出黑暗的力量，这种力量的出现，减缓了他坠入黑暗深处的速度，却并未彻底终止他继续往黑暗深处滑行的脚步。 这第二种力量也是他无法左右的力量，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裹挟之力，同时也是一种向好之力。如果说前一种力量是将他推向黑暗的深渊的话，那么后一种力量则试图将他推向光明。 他衷心地希望这第二种力量更强悍一些、轻松战胜前一种力量，怎奈这件事情完全由不得他，他只能无奈地充当看客的角色。 两种力量因他而生，或许也会因他而灭，却左右着他，而不被他左右。 人生之无奈，或许莫过于此。 两种相互撕扯的力量持续较量着，谁都不肯服输。而从实际效果看，似乎是前一种力量略胜一筹，小尛子仍自缓慢地向黑暗深处挪移。 不知道挪移了多少距离之后，小尛子的身体突然被一个墙壁样的东西卡住了。 黑暗之中，小尛子看不清这墙壁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若说它真是墙壁，那么小尛子碰上它的时候就应该有点动静，比如垒砌墙壁的材料坠地破碎的声音。可是，小尛子撞到它之后，既没有感觉到自己碰到了什么硬物，也没有听到那样的动静。 卡在这里之后，两股相互撕扯的力量似乎突然之间同时消失了。 小尛子却骤然尴尬起来。 最开始的时候，他被困在大厅的一个角落里，身体一动都不能动。现在，他的身体卡在墙壁样的东西里，也是一动都不能动。 不同的场景，却是同样的结果，何其相似乃尔！ 那个该死的土地神，难道就会这么来来回回地折腾人？ 小尛子恨不得再次骂娘。 不过，他敏锐地意识到，现在不是骂娘的时候。他被卡在这黑暗之中的墙壁里，动转不得自由，须得先问问红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神，这土地神庙里头的墙恁般诡异，我被卡在这里，怎么感觉它跟普通的墙完全不一样呢？” 小尛子开口问道。 须臾，红蕊回应道：“小子，这可不是什么土地神庙，而是土地神的府邸。卡住你的也不是什么庙墙，而是阴阳两界之间的界壁。越过界壁，就是阴界，你也就成为死人了。” “啊？” 小尛子闻言，立时惊诧无比。 老子现在身处的地方，原来竟是阴阳两界交汇之处，一边是阳界，另一边是阴界。这个该死的土地神，原来真的是要老子的命，而不是跟老子开玩笑。老子现在卡在阴阳两界的界壁上，到底是算活人还是死人？总不能算不活不死之人吧？ 想到这里，小尛子不由苦笑起来。 第85章 晋升竹木境 “大神，那我现在到底是死人还是活人？” 小尛子自己捉摸不透，只好询问红蕊。 “只要没彻底越过界壁，你就不是死人。”红蕊开口回应道，“不过，你卡在这界壁上，也不能完全说是活人。是死是活，还要看以后的变化，目前尚无法断定。” 听了这话，小尛子不由有些沮丧。他现在处于半死半活状态，将来是否能够存活，又没有任何保证，这是否意味着他这条年轻的生命就这么完蛋了？尽管他知道五十年以后整个天地都会崩坏，可他还不想死得这么快，哪怕多活一天，总比早死一天好。 沮丧过后，他再次开口问道：“大神，土地神那两个狗腿子，把我推到阴阳两界的界壁上，是不是为了故意折磨我？” 红蕊回应道：“你想错了，他们原本是要把你一下子推进冥界的，并没想到把你推到界壁上，因为他们没有这样的本事。通常情况下，无论是谁，要么处于阳界，要么处于阴界，从来不会滞留在阴阳两界的界壁上，你可能是自古以来滞留在界壁上的第一人，并且极有可能没有后继者。” “啊？我竟然莫名其妙地成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滞留在界壁上的人？这简直是太搞笑了！那两个狗腿子但凡多吃几口饭，都不至于这么乏力、让我停留在界壁上，他们也应该算是前所未见的奇葩了。”小尛子苦笑道。 “小子，直到现在，你还没搞清楚真正的状况。”红蕊说道，“你滞留在界壁上，不是因为那两个狗腿子力气不够，而是我们一干大神的作用。你现在跟我们这些大神是一体的，你进入冥界，我们也会进入冥界。我们这些大神落难之后刚刚恢复了些，一旦进入冥界，就会万劫不复、永远不得翻身。因为此故，当感应到你将要进入冥界的时候，我们不得不倾尽全力加以抵抗。好在我们的底蕴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阻止了你彻底滑向阴界，却也没能彻底阻止你滑向阴界。” “哦，原来我现在这不尴不尬的状况是你们造成的！”小尛子恍然道，“那我得感谢你们，不然的话我就真死了。不过，那两个狗腿子要是知道我没死，肯定还会过来再推我一把，到时候我岂不是还得死？” “他们不会再推了，因为规则不允许。”红蕊说道，“再推的话，他们自己也得陷进去。” 小尛子听了这话，稍稍放了点心。 问题是，他如果一直滞留在这里，那就极有可能被耗死，最终还是活不了。 一想到这个问题，他又不免担心起来。 红蕊却道：“小子，你被困在这里，是坏事，也有可能是好事。这阴阳界壁比较特殊，其间具有一些特殊的法则，你只消吸收一些，就会获得一些特殊的利益。从这一角度说，这是一种极其难得的机缘，假如将来你脱身出去，就很可能产生肉身和神魂上的质变。这种特殊的机缘，诸多大能心心念念地想得到，却是百般求而不得。” “啊，这么说的话，倒也确实是件好事。”小尛子抿抿嘴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顺便薅它点羊毛，不然的话岂不是白白遭受了这番委屈！” 红蕊说道：“你也别光顾着高兴，还要注意防范阴界的冥物。那些冥物一旦嗅到你的气息，肯定会过来搅闹，你倘若应对不好，就会被它们所伤。” 小尛子听罢此话，立时忧愁起来，皱着眉头说道：“大神，我现在全身都无法动弹，万一阴界的厉鬼来撕咬我，我又拿它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届时怎处？” 红蕊说道：“这你不必担心，我会帮助你驱使琅琊剑对付它们。那些厉鬼面对大神，不是落荒而逃，便是血脉筋髓被大神吸干，绝对讨不了好去。” 小尛子闻听这话，方才高兴起来，按照红蕊所教授的方法吸收起界壁里的能量。 与此同时，他感到琅琊剑也在吸收界壁之中的能量。 不过，他感到，这界壁之中的能量极其坚实、紧致，不那么好吸收，他费了好大劲，也只是吸收了一星半点，不由有些灰心。 红蕊却告诉他，越是高品位的能量越难吸收，吸收这样的能量必须有十足的耐心，千万不能急躁。 他一向信任红蕊，于是耐住性子从容吸收起来，不求效率，但求持续。 在这个黑暗的世界之中，小尛子不知道日出日落，无法按照晨昏之数作息，基本上是累了就休憩，醒了就继续吸收界壁里的天地法则，所能干的只有这一件事，而且在这一件事上乐此不疲。 在此过程中，他感到自己体内的能量缓缓增加、修为缓缓提升。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境界瓶颈开始松动。 灭杀水妖之前，他就已经是土石境巅峰境界。灭杀水妖之后，他接收了湖畔人家所输送的一些愿力，原本就有了些晋升的迹象，只是那个时候这一迹象尚不明显。 现在，他吸收了一些界壁之中的能量之后，晋升的迹象渐渐明显起来。 感应到这一迹象，小尛子心中十分高兴。 他目前正自处于困厄之中，境界一旦晋升，他的能为就会进一步提高，说不定就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摆脱当前的困境。 所以，对即将到来的晋升，他充满期待。 不移时，晋升的瓶颈咔嚓一声破了一个小口。紧接着，那瓶颈接连发出咔嚓咔嚓的破裂声。 破裂声终止的时候，他倏然感到自己的气劲猛然飙升，冲击得他浑身刺痛，头脑都有些发昏。 与此同时，那先前缓慢流入体内的界壁能量也在一瞬间快速流入，更是刺激得他四肢剧痛、龇牙咧嘴。 这样的能量输入、这样的刺激，他几乎受不了。 无奈之中，他只好按照红蕊所传授的方法进行气劲导引，将所有暴涨的能量都引导至气海。 他隐隐感到，那原本不大的气海也在缓缓扩张，直至比先前大了一倍左右方才停止。 由于持续的能量输入，由于身体上遭受着强烈的刺激，他不由自主地大声嘶吼起来。 待得从土石境正式跨入竹木境的门槛、体内能量再一次大幅度飙升的时候，他体内的剧痛达到了高潮，一瞬间昏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发现浑身的气劲犹在澎湃地流淌，在四肢百骸之中鼓荡不休。 “小子，恭喜你晋升竹木境！” 红蕊适时表达了祝贺。 “大神，我修为晋升之后，能不能打破这个困住我的阴阳界壁？”小尛子欣喜之中发出懵懂的询问。 “打破不了！”红蕊回应道，“这阴阳界壁若是这么容易被打破，那就不存在明显的生死分野了。便是我们这些巅峰时期的大神，若无特殊手段，也很难将它打破。” 小尛子听了这话，又不由有些沮丧。 不过，在他看来，他的境界提升一分，就增加了一分存活的希望。处于生死边界的他，往阳界踏一步是生，往阴界踏一步便是死，他当然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外界的帮助尽快踏入阳界、重归生天。 他不怪红蕊等大神不伸手帮他，因为他知道，那些大神可能帮不了他。在土地神这个老鬼物面前，大神们其实就是弱鸡，一点能为都发挥不出来。并且，当那两个狗腿子把他推入阴界的时候，大神们为了帮他，应该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量，再也无力帮他了。 第86章 厉鬼凶猛 情形如此，倘要摆脱困境，就必须自己加倍努力。 晋升之后，他有了一个新的发现，那些原本极难吸收的界壁能量变得容易吸收一些了。 容易吸收，他就大肆吸收，如果能够因此推动自己的境界不断提升，那就更加理想了。 然而，好景不长，接下来，他听到阴界那边传来了动静。 他侧身卡在界壁内，只能用右眼的余光观察阴界的情况，发现那原本幽暗的阴界一侧一个个小小的磷光闪烁着向他靠近。 “厉鬼们嗅到了你的气息，终于赶过来了！”红蕊不失时机地提示道。 “大神，这些厉鬼或许长着尖利、细长的獠牙，会不会把我暴露在阴界的小半边身子咬掉？” 小尛子战战兢兢地问道。 “你放心，它们不敢过分靠近界壁，不然的话就会被界壁所吸收。”红蕊淡然回应道，“它们过来的时候，你只需平心静气地候着就好，琅琊剑会帮你的忙。并且，琅琊剑会将从厉鬼那里吸收来的能量转授给你，从而增加你的能量，以便助你脱困。” “大神，我还是有些担心。我吸收了厉鬼的能量以后，会不会变成鬼？”小尛子再次问道。 “呵呵，吸收鬼物的能量，以便为我所用，怎么会变成鬼呢？”红蕊笑道，“相反，这些鬼物的能量之中具有一些特殊法则，吸收多了，反而会让你成神。” “啊，这样就好了！”小尛子欣喜之中抿着嘴唇说道。 须臾，那闪着磷光的厉鬼围拢过来，发出难听而刺耳的吼叫。 小尛子没法动弹，只能端然不动，任由厉鬼跳着脚嘶吼。 厉鬼们嘶吼一阵，见小尛子一动不动，以为他好欺负，其中一两个厉鬼便尝试着小心翼翼地靠近，伸出獠牙往小尛子身上戳。 那坚硬的獠牙没戳到小尛子身上，却好巧不巧地戳到了琅琊剑上。当啷一声碰撞过后，厉鬼的獠牙尖部冒出一些火花，疼得它嗷嗷叫着后退。 另外一个已然靠近的厉鬼见状，站在原地愣怔一会儿，似乎吸取了同伴的教训，不再用獠牙挑小尛子，而是伸出长长的舌头来舔他。 “你这个鬼舌头又臭又丑，真恶心人！” 小尛子瞥一眼厉鬼的动作，当即吐槽道。 厉鬼似乎对小尛子的吐槽不满，发出尖声尖气的嘶吼，继续伸着舌头来舔他。 当厉鬼的舌头堪堪舔到他的时候，琅琊剑出动了，瞬间粘在厉鬼的舌头上。 厉鬼当即动弹不得，并且发出轻微的颤栗。 其他厉鬼见状，齐齐嘶吼着来解救自己的同伴，冲上前来抓住舌头被琅琊剑粘住的厉鬼的身体，齐心协力地往后拉。 出乎意料的是，它们不但没有拉动舌头被粘住的厉鬼，而且自己也纷纷颤栗起来。 后头的厉鬼看到这一幕，并未放弃解救自己同伴的努力，也纷纷上前拉扯正在颤栗的同伴。 不出所料，它们也纷纷颤栗起来。 最终，所有的厉鬼都粘连在一起，进行同频颤栗，一边颤栗一边发出不甘的嘶吼。 然而，无论如何嘶吼，它们都无法摆脱大神们的束缚，哪怕大神已经精疲力尽。 大神们的底蕴摆在那里，尽管已经精疲力尽，也会对厉鬼形成碾压。 在大神碾压厉鬼的过程中，小尛子感到自己体内蓦然产生了一种新的能量输入。这种能量跟阴阳界壁的能量掺杂在一起，推动着他的武道修为缓缓上升。 这是他极其乐于看到的局面。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厉鬼的能量被吸收殆尽，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没有留下枯骨，甚至没有留下一股清烟。 厉鬼本身就是冥物，此刻再次死亡，应该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轻松灭杀这一拨鬼物，小尛子心中很高兴。不过，他十分清楚，下一拨鬼物很快就会到来。 鬼物身为冥物，或者希望寻找合适的代死者以求生，或者由于心理变态而嗜杀成性，明知道存在危险，也会蜂拥而来，不可能看到放在嘴边的肉而不吃。 果然，不久之后，下一拨鬼物气势汹汹地来了。 这拨鬼物跟上一拨鬼物不一样，一个个长得奇形怪状，或者是牛头马面，或者是牛面羊身，或者是手脚畸形，或者是身体不成比例，反正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看到这样的鬼物，小尛子诧异之余呵呵笑道：“呀，你们这些鬼东西，你们的爹娘该是花费了怎样的古怪心思才能把你们生成这样？生成这样也就罢了，还偏偏出来丢人现眼，该有怎样无知无畏的勇气？” 鬼物们听到小尛子的讥讽，一个个气得暴跳，低声喧嚷一阵，旋即杀气腾腾地向小尛子扑来。 问题是，小尛子只露出半个身子，并且所处的地方极其特殊，鬼物们无法群起攻之，奔到距离界壁不远的地方之后便无奈地停下来，大眼瞪小眼地盯着小尛子。 其中一个身形高大的怪物，似乎是这拨鬼物的头领，先是晃晃自己那奇形怪状的头颅，继而低声嘶吼一声，旋即阔步抵近小尛子，试图用头上的犄角拱他。 琅琊剑不声不响地伸出去，不是触碰怪物的犄角，而是触碰怪物头上的肉质部分。 下一刻，琅琊剑与怪物的头颅粘连在了一起。 怪物吃了一惊，身体发出颤栗的同时，试图带着琅琊剑逃开，怎奈脚步似乎被什么无形的枷锁束缚住，一步都动不了。 怪物无奈之中连连嘶吼，似乎是招呼身后的同伴上前救它。 那些鬼物稍稍逡巡，纷纷来到怪物身边，或是拽住尾巴，或是抱住大腿，或是揪着鬃毛，或是扳住脖子，试图将怪物拉开。 问题是，他们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转瞬之间也浑身颤栗起来。 后面的鬼物见状，不再上前解救，而是瞪大眼睛傻看着。 小尛子刺激它们道：“喂，那些鬼家伙，你们眼见自己的同伴受难却不来施救，连点基本的同情心都没有，简直连鬼都不配做呀！” 一干鬼物闻言，各自放声嘶吼起来，似乎是向小尛子示威。 小尛子却不管这一套，继续开言刺激：“你们这些鬼物，除了吼叫没别的本事，连同伴遭难都见死不救，还是赶紧死了算了，省得弄脏了冥界的土地，惹恼阎罗王剥你们的皮！” 鬼物们被小尛子恁般嘲讽，许是真的受不了啦，于是齐呼啦地冲上前来，七手八脚地拉扯那些被琅琊剑粘住的同伴。 如此一来，他们便步了前一拨鬼物的后尘，能量被琅琊剑吸收干净，连点渣都没剩。 红蕊说道：“小子，你这通过言语刺激而将现身的鬼物一网打尽的策略，倒也有些高明。” 小尛子笑道：“我跟着你们这些大神历练，学不好还学不坏？哪怕学点皮毛，也够这些鬼物受的！” 第87章 蓝光闪过之后 红蕊回应道：“小子，我看你别的本事没学到，倒学会油嘴滑舌了！” 小尛子闻言，只好尴尬地笑笑。 他一向顽皮，像油嘴滑舌这样的技能根本不用认真学，此刻被红蕊批评，颇有些不好意思。 接下来的时日，一拨又一拨的鬼物汹涌而至，都被琅琊剑吸干了能量，不知道去哪里托生了。 小尛子因此想道：哎呀，我灭杀了那么多鬼物，是不是杀伐太重了？如果将来有一天去了冥界，是不是会遭到所有鬼物的报复？真是那样的话，那可就惨了！ 想是这么想，可是当鬼物到来的时候他又不能不杀，不杀的话他就会被鬼物们所杀。 这个时候，他方才意识到了身在江湖的无奈——许多事情并非自己愿意去做，而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他不想杀也得杀，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唉，没办法！ 长叹一口气之后，他继续自己的杀鬼之举。 不过，接连灭杀鬼物，他倒是没有任何厌倦，反而有些兴奋。一个大活人，能够接触到冥界的鬼物，这本身就令人感到新奇。那些林林总总、奇奇怪怪的鬼物，他以前只是在故事里听到过，而今竟然亲眼见到了，这是从未有过的经历，也是一般人从来不会有的经历，他现在却时时刻刻都有这样的经历，这样的奇遇令他有些沉迷。 况且，那些看似凶猛的鬼物，灭杀起来并不难，琅琊剑一出马，它们转眼间就灰飞烟灭了。这等碾压式的灭杀，带给他的是极其强烈的快感。 尤其是在他被困在阴阳界壁的特殊时刻，接连不断地灭杀一拨又一拨的鬼物，足以使他畅快地发泄内心的憋屈。 灭杀了数百拨鬼物之后，那一向黑暗、寂静的阴阳界壁突然闪耀起一片蓝光。 在蓝光的照射下，那薄薄的阴阳界壁竟然焕发出了奇异的色彩，刻划于界壁上的那些弯弯曲曲、晦涩难懂的图案，在小尛子的脑海之中显得异常神圣而又神秘，令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震撼。 蓝光闪耀不过是刹那之间的事，可是留给小尛子的印象却不止那一刹那，而是颇为久远。他一直忘不了那些一闪即逝的图案的样子，久久地回味着，就像听到美妙的乐声之后回味那持续绕梁的余音。 他一边回味着界壁上那些繁杂的图案，一边关注着冥界那边的情况。 吊诡的是，自从蓝光闪过，冥界那边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鬼物。 难道那一束蓝光是镇邪之物，冥界之中的鬼物都被吓退了？ 小尛子下意识地这么想，却琢磨不出其中的真正缘由。 他哪里知道，那束蓝光其实来自天廷。 天廷之中，戴着通天冠的天帝坐在御座上，对俯伏在御座前的一个天神说道：“良艮，据你侦测，下方的情形究竟如何？” 那个名叫良艮的天神俯首回应道：“陛下，臣感应到卧虎星的异动之后，通过遥测发现，是那里的一个凡人触动了阴阳界壁。” “嗯？”天帝闻言，似乎颇为纳罕，皱着眉头说道，“一个小小的凡人而已，如何有触动阴阳界壁的神通？连一般的神人都没有这样的能耐，他又是如何做到的？” 说话之际，随便伸手往哪个方向一抓。 不移时，一个神人被他抓了过来。 小尛子若是在侧，当能认出这个神人就是曾经跟他对话的那个土地神，也就是他口中的圆脸老头。 天帝将土地神扔在地上，厉声喝道：“哼，一个小小的土地神，竟然守不好一方土地，弄得那里鸡飞狗跳，甚至将那里的异动传播到了天廷，该当何罪！” 土地神吓得龟缩成一团，俯伏在地，不敢回应。 天帝甩手向他打出一道鎏金色的流光，那流光不一会儿又反弹回来。天帝转手抓住那道流光，闭着眼睛假寐起来。 盏茶工夫过后，天帝睁开眼睛，颔首说道：“啊，原来是这么回事！” 良艮俯伏问道：“陛下，那里的事体究竟如何？” 天帝指着浑身颤栗的土地神，说道：“这个该死的家伙，放弃自己的值守，任由那里的妖魔作怪、戕害一方百姓，并且还要戕害那个挺身而出降妖除魔的少年，结果却令人有些啼笑皆非。” “陛下，您这啼笑皆非的意思是——” 良艮不明所以，再次开口问道。 “你自己看看吧。”天帝说罢，翻翻手掌，鼓弄出一个虚拟的影像。 良艮抬头一看，看到了被困在阴阳界壁上的小尛子，不由吓了一跳，继而俯首说道：“陛下，臣感应到卧虎界的异动之后，向那里的阴阳界打出了一道蓝光，意在震慑两界的生灵，使之莫要轻举妄动，却没想到有人竟然被困在了阴阳界壁上。这样的情形，乃是古往今来从未发生之事，令人难以置信。更加难以置信的是，臣那道蓝光包含着充沛的能量，凡人之躯绝对难以抵挡，那个少年却莫名其妙地抵挡住了。” 天帝说道：“这其中的缘故，我已然知晓。那个少年，具有极深的造化，被一些落难大神所加持，方才陷入了被困在阴阳界壁上的尴尬，也才没被你那道蓝光所伤害。若非如此，他焉能活到现在，早就被这个该死的家伙害死了！” 说着，气哼哼地白一眼土地神。 良艮俯首回应道：“陛下，您金口玉言，丁点不差，那个少年确实具有极深的造化。别的且不说，单凭他在阴阳界壁上能够活下来，就是一个天大的奇迹。并且，那阴阳界壁非同凡响，谁人若是有幸在那里待一段时间，肉身和神魂就会得到难得的淬炼，形成灭霸体质，这也可以算是那小子的一种造化了。” “对灭霸这种逆天的体质，我们天廷历来有所防范，所以，那小子若能获取这样的体质，天廷须得予以适当的关注。”天帝沉吟着说道，“这样的人，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一旦成长起来，连我这个天帝都未必是其对手呢。” “陛下，既然如此，咱们是不是应该——” 良艮一边说，一边直起身子，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天帝果断地摇摇头，说道：“算了吧！今时不同往日，咱们正需要这样的人才。五十年之后的天地剧变，咱们尽管推算出了时日，却未能推算出其缘由，更没有琢磨出足以应对的良策。以咱们这些人的实力，应该是对付不了的，届时咱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发生、接受它所造成的结果。这个时候，咱们正需要一些逆天的人才。这个充满正义感的少年倘若果真能够成长到逆天的程度，或许就能改变天地剧变的结果。” “陛下原来对这个少年寄予了厚望！”良艮说道，“只是，臣还是有些担心。那少年一旦成长到足够的高度，天廷箝制不了他，他反倒有可能箝制天廷，届时怎处？再者，那些加持他的大神，都是因为有反迹或不轨行为而被镇压的，少年镇日跟这些人为伍，难免被教唆成一个不良之人，咱们即便不对少年下手，也应该对那些大神采取些行动。” 天帝说道：“那些大神，乃是扶助少年成长所不可或缺的力量，假如没有他们，少年就不可能真正成长起来，暂且由他们去吧。何况，少年一旦形成灭霸体质，就不会轻易被那些落难大神所利用，反而可能将那些大神通通吸收，从而壮大自己。这种情形，你想到没有？” “陛下高明，臣自愧不如！”良艮俯首说道。 第88章 赐尔花叶境 交谈一阵之后，天帝对良艮说道：“良艮，你去卧虎星署理一段土地神的职务如何？” 良艮闻言，看看天帝，又看看一旁跪着的现任土地神。 天帝冷脸说道：“这个家伙所犯下的是死罪，念在他多年服役的份上，且饶他一命，然而活罪难饶，今后只能在禁闭之中度日。良艮，你不必管他，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好。” 良艮谢过天帝，说道：“陛下，臣明白您的意思。那个正义少年，我会予以适当关照。那些肆虐人间的妖魔，我会予以强力镇压。” 天帝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那个少年的成长，主要是他自己的事，万万不可拔苗助长，你给予一些适当的帮助即可。至于那些肆虐人家的妖魔，依我看，还是交给那个少年处置为好，这正是促使他成长的一个良机。” “好的，陛下！”良艮俯伏回应道，“臣只消施展神通稍稍破除妖魔们所布设的那些吸取能量的连山锁，从而使那里的生灵免受伤害。至于降妖除魔之事，臣当引导那个少年去做，并暗中予以适当的协助。” “嗯，去吧！” 天帝说完，提溜起哆嗦不已的土地神，当即消失不见。 良艮稍稍俯伏一阵，也化作一阵轻烟消失。 小尛子在阴阳界壁之中，原本以灭杀鬼物为乐，可自从蓝光闪过之后，那些鬼物不再出现，他只好默默地吸收界壁上的能量，有些百无聊赖。 不知过了多久，界壁的阳界一侧突然出现一抔光亮，光亮之中闪现出一个长脸老头。长脸老头跟圆脸老头一样，也是须发皆白，只是脸型不太相同。 长脸老头蹲在小尛子跟前，脸上带着和蔼，说道：“小子，你可真够倒霉的，去什么地方玩不好，居然跑到这里来玩，悲催了吧？” 自从被圆脸老头作弄，小尛子便对所有的老头都没了好印象，并且误以为这个长脸老头是圆脸老头变幻出来的，于是没好气地回应道：“老梆子，你别在这里假惺惺地表演了，恶心不恶心？你要杀我，老子就伸着头让你杀，可是你不让老子降妖除魔，老子却不能听你的。你想吃酸臭的妖肉，那是你的怪癖，老子不能惯着你！” 长脸老头闻言，不但没生气，反而微笑起来：“呵呵，好小子，有个性，我喜欢！妖肉确实酸臭，我可不喜欢吃，喜欢吃妖肉的有怪癖不假，嗯！” “嗯？”小尛子瞪着眼睛说道，“老梆子，你先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突然之间变了？莫非还想作弄我？” 长脸老头呵呵笑道：“小子，我从来没说过喜欢吃妖肉的话，说这话的另有其人，你认错人了。” 小尛子眨巴眨巴眼，用左眼的余光瞥瞥长脸老头，感觉到他跟圆脸老头的形象和气息确实有些不一样，于是问道：“怎么，这里的土地爷莫非换了人？你难道是新来的土地爷？” “你倒是个神猜，一猜就猜着了！”长脸老头笑道，“可能原先那个土地爷喜欢吃妖肉，我却不喜欢吃。那个家伙怪癖太多，着实不讨人喜欢。” 小尛子寻思寻思，瞪着眼说道：“那个老梆子想害我，却没害成，是不是觉得尴尬，自己不想干了？” “嗯，他确实有知难而退的意思。”长脸老头颔首说道，“一个土地爷，竟然害不了你一个凡人，着实没面子。” “他没害成我，你是不是想接着害我？”小尛子瞪着眼睛问道。 长脸老头笑笑，说道：“害不害你，我说了不算，得咱们一起商量。” “嗯？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还能害我自己？”小尛子质问道。 “你当然不想害自己，其实我也不想害你，问题是，你得答应我一些条件。”长脸老头回应道，“我是新来的土地爷，要是无条件地放了你，岂不是很没面子？这从一开始就没面子，我今后还怎么做人？总不能一直让别人笑话吧？” 小尛子闻言，认为这话倒也在理儿，于是说道：“答应你一些条件，倒也不是多大的问题，问题是你那些条件是不是刁钻古怪！” “你放心，我是个宽厚之人，不会提那些刁钻的条件。”长脸老头笑道，“比如说，我让你去降妖除魔，你究竟去不去呢？” “你个老梆子，是不是又想捉弄我？”小尛子气哼哼地说道，“那些妖魔都是你们这些鬼东西放出来的，却要我费劲巴拉甚至冒着生命危险去灭，这不是存心让我送死吗？” “小子，你这么想也有一定的道理。”长脸老头正色回应道，“只是，我也有我的难处。你兴许不知道，我们这些神祇也有新官不理旧账的规矩，前任土地爷放出来的那些妖魔，我去灭杀它们的话，相当不合适。可是，那些妖魔害人不浅，我又不能坐视它们肆虐，只好求助你了，希望你能帮我这个忙。你要是答应帮忙，我就把你放出来，公平交易，童叟无欺，如何？” 小尛子认真想想，认为这个条件倒也不太过分。他要是长期困在这里，不但自己难受，他娘和姐姐也会跟着着急。他本来就是要降妖除魔的，并且已经灭了几个大妖，通过降妖除魔还能获取适当的好处，接着干就是了。 “好，我答应你！可是，你也得答——” 他正想反过来跟长脸老头提些条件，却蓦然感到眼前的场景变了。他不再被夹在阴阳界壁里，而是身处一片朦胧之中，又朦胧地听到了一个模糊的声音：“咄，赐尔花叶境，助你降妖伏魔！” 什么，赐我花叶境？长脸老头真的有这般好心？这花叶境又是什么呢？ 正自迷茫，蓦然感到自己的气劲猛然飙升，哪还不知道正在发生什么，于是急忙全神贯注地引导自己的气劲，使之归于气海之中。 与此同时，他感到从阴阳界壁上看到的那些曲里拐弯的图案在脑海之中不停地闪烁，并且随着那些图案的闪烁，他浑身的筋脉发出咔吧咔吧的声音，似乎正在打破了重塑。此外，他还听到体内发出哗啦哗啦的流水声，宛如红蕊当初给他伐髓洗尘的动静。 呀，老子刚刚晋升竹木境不久，此刻又在晋升花叶境，这简直是逆天的晋升节奏啊！照这么下去，岂不是用不了多久，老子就会晋身为大神？ 还有，大神红蕊先前给老子伐髓洗尘，老子的体格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现在又伐髓洗尘一次，老子的体格岂不是又要发生一次变化？到底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只能等到变化完成之后才能看出结果了，老子对此充满期待。 这么想着，小尛子高兴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地傻笑。 同时，他还琢磨起这些境界的名称来。土石境，竹木境，花叶境，这些名字听上去不怎么洋气，甚至多少还带着些土气，却是越来越轻盈。比如说，土石肯定比竹木沉重，竹木又肯定会比花叶沉重。这是否意味着，逐次晋升之后，他的身体也会越来越轻盈，最终甚至会飞起来？ 如果能够像小鸟那样自由自在地在空中飞翔，那就太好了！ 先前灭杀几个大妖尤其是灭杀桓山大妖的时候，他因为不会飞行，差点吃了大亏，如果能够飞行，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 小尛子对晋升花叶境的结果的期望之中，因此包含着飞行技能。 第89章 神人的赠与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境界晋升和伐髓洗尘完毕。 睁开眼睛一看，眼前的场景又变了，竟然是那口枯井。 哎呀，老子终于脱困了。不但脱困，还获得了一些实际的好处，可喜可贺！ 小尛子尽管欣喜，然而对自己目前的状态尚处于懵懂之中，于是再次请教红蕊。 红蕊说道：“小子，恭喜你成功晋升花叶境！从现在起，你就可以御空飞翔了。” 啊？果然可以在空中飞行了？ 小尛子欣喜万分，兴高采烈地说道：“多谢大神指教，我从枯井里出去之后，就去天上飞飞！” “小子，事情可不是你所想象的这么简单。”红蕊说道，“要飞行，必须掌握御空诀，不然的话，你尽管具备了飞行的潜力，却还是飞不起来。” “啊，原来是这样！”小尛子尬笑一下，而后说道，“是我鲁莽了，请大神原谅。” 红蕊说道：“我感到，你的体质也产生了巨大的变化，不像原先那么脆弱了，这可能跟你吸收了一些独特的天地法则有关。那些法则趁你晋升、气劲活跃的时候重新打造了你的体质，这也是一件极其难得的好事，你现在可谓双喜临门哪！” 小尛子闻言，不由咧着嘴唇笑起来。 接收下红蕊传过来的御空诀之后，他再次闭上眼睛参悟，不一会儿就参悟透了。 睁开眼睛，用手在身边摸摸，试图拿起自己放在井底的布包，以便升井。诡异的是，除了摸到布包之外，他还摸到了另外两样东西——一条四尺来长、蛇头粗细的直直的棍子，还有一个戒指样的东西。 他隐约记得，坠入枯井的时候，这里似乎没有这两样东西。 迷茫之中，他只好再次请教红蕊。 红蕊用神念扫了扫那两样东西，开口说道：“小子，你发财了！这两件东西都不是凡物，一个是坚硬无比的镔铁棍，一个是乾坤戒。并且，我感应到，那个镔铁棍似乎可以伸缩。” 啊？这么稀奇？ 小尛子此前一直没有听说过什么镔铁棍和乾坤戒，只能听红蕊继续解释。 “小子，这所谓的乾坤戒，看上去比普通的戒指大一些，却并非普通的戒指，乃是一种可以储物的东西，只要运用得当，多大的东西都能塞进去，并且，放在里头的东西并不令人感觉到沉重。”红蕊说道，“比如说，你在野外打一头甚至几头野狼，便可塞进乾坤戒里，轻轻松松地将它们带回家，自己不累，别人也发现不了。” 小尛子听了这话，又不由咧着嘴笑起来。乾坤戒既然这么神奇，如果不被偷，那就可以有什么装什么，即便有泼天的财富，装在里头也不外露，这实在是太好了！村民们都眼浅，他以后要是得了什么好东西，如果没有乾坤戒，还得偷偷摸摸地往家拿，有了乾坤戒，那就可以将所有好东西都装在里头，避开所有人的耳目。 问题是，这样的神奇物事，肯定也像御空飞行一样，需要特定的操作方法。 待得向红蕊询问一番、知道乾坤戒的操作方法之后，他怀着欣喜将自己的布包和那个镔铁棍来来回回地从乾坤戒里掏了又装、装了又掏，鼓弄了好多遍，这才停下来。 “大神，这两样东西，不会是谁落在这里的吧？” 鼓弄尽兴之后，小尛子开口问道。 “呵呵，它们都是神物，谁会落在这里呢？”红蕊回应道，“它们应该是土地神馈赠给你的，作为你被困在阴阳界壁的补偿。这说明，土地神知道错了，从今往后可能不再难为你了。” “嗯，那个该死的家伙，知道错了不假。”小尛子点头说道，“问题是，他凭空给我一根棍子，又不传授我棍术，我如何施展？不会施展的话，这根棍子岂不是跟烧火棍差不多？” “嘁！”红蕊鄙夷道，“我要是不解释，那个乾坤戒，你说不定拿回去给你娘或你姐姐当普通戒指戴呢。神仙给你的物件，自然不能等闲视之，须得善加利用。人家没传授你棍术，你自己难道不能创制、参悟？比如说，我传给你的穿花蛱蝶手，你就可以将它改造为棍术，一旦改造成功，它的威力就会比寻常武师的棍术高出很多。” “啊，这倒也是，还是我自己糊涂，依赖惯了。” 小尛子自责一阵，拿好一应物品，从枯井里窜出来。 井底光线昏暗，他看不清乾坤戒和镔铁棍的样子，来到井上之后，他发现乾坤戒的样子倒也稀松平常，那条镔铁棍居然是花棍，表面带着一些花里胡哨的花纹。 看着那些花纹，他不由哑然一笑，自言自语道：“哎呀，这花里胡哨的物事，好像是女人使用的东西，自带阴柔气质，跟老子这男子汉的阳刚气质不太相配。既然是神仙赐予的东西，老子就勉为其难地使着吧，并且就叫它花棍！” 自言自语毕，举目四望，看到一个老头走了过来。 一看到老头，他就有些心惊，及至看到这个老头既不是圆脸也不是长脸，方才放下心来。 老头来到近前，仔细看他几眼，说道：“小子，你应该是外头来的吧？这都快过年了，你还不着家，在外头疯跑，不怕家里人惦记？” 什么，快过年了？ 他记得自己刚出门的时候恰是初秋，此际已然到了年底，这岂不是说他在枯井里头待了好几个月的时间？ 这么说的话，他是该回家了，不然的话他娘确实会挂着，甚至会成天价眼泪汪汪的。 可是，这次出来，净在枯井里头待着了，在财物方面没什么收获，就这么两手空空地回去，恐怕不太好交代。 胡乱应付老头几句、把他打发走之后，小尛子仔细寻思一番，准备去附近的山里头打些野物带回去。野物身躯庞大、肉质鲜美，打上几头野物，不但可以供自己一家过年吃，还可以分给乡亲们吃，也能给自己增添些风光。 此刻正是白天，他不想尝试飞行，以免惊动附近的居民，只好徒步行走。 走了约莫一个多时辰，进入大山深处，眼见四下无人，这才施展出御空诀，纵身一跃，跳入空中，沿着山谷之中的溪流在低空中缓缓飞行。 在桓山灭杀大妖所鼓弄出的那些凶兽的时候，他也曾经在低空盘桓过，然而那个时候并非他自主飞行，而是被红蕊托举着，并且专注于跟凶兽的厮杀，并未感受到飞行的快感。 此时此刻，情形却完全不一样了。 他现在是自主飞行，能够充分感受到飞行的快感。这种像大鸟一般凌空飞行的感觉，既畅快又新奇，犹如幼童刚刚学会走路时的体验。 然而，刚刚学会走路的幼童，步履通常不稳，会时不时地摔个跟头。飞行也是这样，由于刚刚学会飞行，小尛子对飞行姿态和飞行速度的掌控颇为糟糕，时或发生姿态失控或者速度失控的现象。 在山谷之中飞行了几个来回之后，他方才渐渐熟练起来，对姿态和速度的掌控不再出现差池。 落地之后，他心中很是得意，自言自语道：“呀，老子终于会飞了。从今往后，跟妖魔鬼怪对战的时候，无论它们飞得多高，老子都能把它们从天上拽下来灭杀，岂不是十分痛快！” 孰料，话音方落，却听红蕊吐槽道：“小子，沾沾自喜于一得之功，焉能成得大事！你现在只能在低空飞行，尚无在高空飞行的体验，就这么骄傲自满，一旦能够在高空飞行，你的骄傲情绪很可能把自己的肉身撑爆！” 小尛子闻言错愕，开口问道：“大神，低空飞行和高空飞行还不都是飞行，难道有什么不一样么？” 第90章 神奇的花棍 “自然不一样！”红蕊冷冷回应道，“低空环境非常简单，高空环境却非常复杂，时常存在各种各样的涡流、强风，甚至还有一定的法则之力的威压，以你现在的飞行能力，极有可能在高空中失控乃至栽跟头。” “啊？这么诡异？”小尛子纳罕道，“看来我确实把事情想简单了，多亏大神提点！” 说完这话，他赶紧收敛起所有的得意之心，老老实实地继续练习飞行，直至能够在三百丈之下的低空熟练飞行为止。 接下来，他又尝试在三百丈以上的高空飞行，果然感到那里的气流很不稳定，控制身体姿态有一定难度，有几次甚至被紊乱的气流冲击得七倒八歪，在空中翻了不少跟头。经过上百次尝试，他才稍稍掌握了一些规律，却仍然飞行得不太平稳。 直到此时，他方才意识到，以他目前的修为，还没有在高空中平稳飞行的能力。飞行这件事情看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有一定难度。 于是，他果断放弃进一步的飞行尝试，开始琢磨如何将蛱蝶穿花手转化成为棍术。 思考多时，他将蛱蝶穿花手的功法与混元一气功之中的部分技法相融合，试图形成一套连贯的棍法，并且一边缓缓舞动花棍一边检验它的可行性。 法无常式，尤其是像他现在所创制的初级棍法，更没有什么固定的套路，只要他认为合适就好。通过一个多时辰的尝试，他最终确定了棍法的基本套路，立时施展起来，将那花棍甩得呼呼作响。 由于过于认真、过于用力，连续施展几遍之后，他已然气喘吁吁、通身是汗，于是将花棍拄在地上休憩。 红蕊感应到了他的状况，说道：“小子，你这么使棍，迟早会把自己累死的！” 小尛子回应道：“大神，我刚刚创制出一套棍法，不得好好演练演练？现在还不怎么熟练，所以施展几遍之后感到很累，等到熟练了以后，兴许就不累了。” “呵呵！”红蕊嗤道，“你要是一直这么使棍，什么时候都会累，到时候不但灭不了妖魔，自己反而会累趴。武者运用诸般兵器的要诀，在于以气御力，而不是使夯劲、蛮劲。高端武者之间的拼杀，持续十天半月乃是常事，如果都像你这样，岂不是都得活活累死？” 小尛子动脑筋创制出一套棍法，正在兴头上，并且自以为得计，此刻倏然被红蕊兜头泼来一瓢凉水，一颗心顿时往下一沉，轻狂、浮躁尽去，仔细琢磨琢磨，认为红蕊之言确实有道理。将来面对大妖的时候，他要是一味地使夯劲，肯定支撑不了多久。 于是，他虚心下气地向红蕊请教以气御力的方法。 红蕊说道：“小子，相关的方法，我其实已经教授过你，问题在于你不善于思考，没能举一反三地运用。你只消将自己的肉身与手上的兵器视为一体，将已然掌握的呼吸、运气方法加诸其上，便可轻松自如地施展了。到了那个时候，你手中的花棍，你自己感觉轻如鸿毛，而对手却感觉重如大山。盖因用夯劲驱动的花棍所产生的打击力仅限于你加诸其上的夯劲，而用气劲驱动的花棍则会自带气场、给对手造成巨大的威压。” “啊，明白了！”小尛子闻言笑道，“大神，您这一番话，犹如醍醐灌顶，使我茅塞顿开，我一定认真领会！” 说罢，他当即坐在溪边的草地上，闭着眼睛思索起来。 他是曾经的书生，并且经过两次伐髓洗尘，头脑不笨，像举一反三这样的做法对他来说并不难，难的是找不准方向。而今，红蕊既然给他指明了方向，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 顿饭工夫过后，他倏然起身，再次挥动花棍施展起来。 施展几遍之后，他感到以气御力的效果仍然不太明显，于是再次坐地思考。 如此反复思考、反复演练，几个时辰过后，终于达到了比较理想的效果。 兴奋之中，他从地上施展到天上，又从天上施展到地上，如此起起落落，惊得山中的鸟儿仓皇鸣叫着，扑啦啦地四散而逃。 “伙计，对不住，让你们受惊了！” 看着那些远去的鸟儿，小尛子心中不由生出些歉意。 他一直演练棍术，不知不觉间天已经黑了下来，他的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叫。 尽管具有辟谷之能，可毕竟好几个月没吃饭，再加上又是飞行又是练棍，他感到饿了。 从布包里拿出些湖畔人家赠送给他的干硬的吃食，又上蹿下跳地采了一些野果吃下肚去，方才勉强充饥。 这山谷之中没什么现成的房屋，尽管可能有些山洞，然而他又担心毒虫、猛兽滋扰，于是窜到一个参天大树的树杈上，准备在那里过夜。 坐在树杈上，他仍在琢磨棍术的事，认为应该给它起个名字。目前为止，他所知道的功法并不多，可毕竟都有个名字。而今，他自己创制了一个棍法，也应该有个名字，名不正则言不顺嘛！ 这个棍法由穿花蛱蝶手改造而来，于是，它决定称之为穿花棍法。 略感遗憾的是，这条花棍太短了。如果长出一截，那么施展起来就可能更好看，对敌之际就可能更有效率。 正这么想着，却听那花棍歘地一声果然伸出了一截，足有一丈长。花棍伸长的时候，戳得那些树叶哗啦哗啦响。 这突然的变化，不由使他惊愕不已。 呀，这个看似寻常的花棍，原来是条如意棍啊，想短就短，想长就长！要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可以隔着老远就能打到对手了？ 想到这里，他急忙从树杈上跳下来，先是手执花棍认真端量一阵，继而在心中默念花棍的长短，一开始并不如何奏效，盏茶工夫过后终于找到了一些规律，那花棍开始按照他的心思变长便短，最长的时候竟然达到了五丈左右。 将花棍收到原来的长度之后，他满怀欣喜地盯着花棍，说道：“花棍呀花棍，你现在只会变长，不会变粗，已经算是神奇得很了。如果再能变粗，那就越发神奇，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这样的神通。” 说这话的时候，他衷心希望花棍能够随着他说的话变粗，却未能如愿，那花棍还是原来那般粗细。 “唉，算了，人心不足蛇吞象。你已经足够好，我不能指望你再变粗了。” 自言自语一句，小尛子将花棍收起来，再次窜到树杈上，闭着眼睛休息。 他想，明天一早，他就提溜着花棍在山里寻找那些猛兽，打上十个八个的，带回家剥皮吃肉、过个好年。 已经寒冬腊月，他身上穿的还是单衣，可并没有感到寒冷。不过，他所琢磨的是，这样的季节，穿着单衣行走，别人看着终究有些古怪，如果把猛兽的皮做成冬衣穿在身上，人家就不会说什么了。 要是再给他娘和姐姐小花弄一身兽皮衣服，那就更好了，她们在冬天的时候就不会冻得瑟瑟发抖。 想着想着，他不知不觉之间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那鸟儿的啁啾之声吵醒，睁眼一看，已然天亮。 第91章 满载而归 嗯，应该动身去寻找那些猛兽了！ 于是，他纵身而起，施展起御空诀，在山谷之中飞行，一边观看四处的风景，一边搜寻山间的猛兽。 兴许是因为他起得太早，巡视一圈之后，他没有看到任何猛兽出来活动，甚至连一只狐兔都没有发现。 稍稍寻思寻思，他决定喊山。 他是山里人，对山民喊山的习惯知之甚悉。不过，一般的山民喊山并不是为了捕捉猛兽，而是为了吓走那些或有的猛兽，以便不受猛兽的伤害。他现在喊山，则是为了惊动那些正蜷缩在巢穴里的猛兽，待得它们仓皇地跑出来的时候顺势加以捕捉。 一般的山民喊山，通常都是扯着嗓子喊，声音虽大，底气却不怎么足，没多大震撼力。 可是他却不一样，由于具备了花叶境的底蕴，当那喊山的声音通过气劲催动出来的时候，整个山谷之中都回荡着高亢兼且底气十足的声响。那些栖息在树枝上的鸟儿自不必说，惊得仓皇失措，连胡乱飞行之中的鸣啭都多少变了些调。那些正在巢穴之中安卧的走兽，则纷纷窜出巢穴，惊慌乱走。 小尛子等的就是这样的结果，于是置那些狐兔之类的小型动物于不顾，专门盯着那些大型动物追击。 率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头麝牛。 那麝牛身形高大，鬃毛及地，毛色油亮，看上去十分可爱。小尛子心道：你这个家伙，身上的肉不见得多好吃，这一身皮毛却足够暖和，是难得的皮衣衣料，极具捕捉价值。纵使养起来当作寻常的耕牛使，也比那些普通的耕牛有劲，老子还是先逮了你再说吧！ 一边想，一边直扑麝牛而去。 麝牛眼见小尛子扑来，瞪着一双大眼，扭动着牛头，就要用一对弯弯的犄角来顶他。 小尛子不跟它过多纠缠，用琅琊剑捅它一下，弄得它颤栗不已，随后抓住它的犄角，将它扔进乾坤戒里。 那麝牛在乾坤戒里还是不怎么老实，小尛子却不再管它，继续寻找着猎物。 须臾，他看到了一群豺狗，足有二十多只。 村民们曾经捕获过豺狗，他因此知道这些豺狗的皮可以做狗皮帽子或者皮衣，肉的味道也很鲜美。于是，他急忙追寻豺狗而去，打算将它们齐齐捕获。 这些豺狗生性凶猛，面对杀气腾腾而来的小尛子，一个个伸着头汪汪叫着，作势反扑，却哪里是小尛子的对手，纷纷被小尛子用琅琊剑戳倒，随后扔进乾坤戒。 接下来，小尛子依法炮制，又捉了两只云豹，发现再无其他凶猛生物可抓，只好胡乱抓了些狐兔、雉鸡之类的活物，而后离开这里。 不过，他并未急于回家，而是磨蹭到天黑，来到曾经帮着云老汉打捞沉船的那个太平湖边，进湖摸了足量的鱼鳖虾蟹，方才往家走。 他不怕乾坤戒里的生物继续闹腾，因为乾坤戒沾染了他的神魂力量，那些处于乾坤戒里的生物相当于他的魂奴，时间一长就会被驯化得极其温顺。 一路飞行，悄然落在自家院子里，小尛子扒着窗户往屋里看，却见娘亲眄氏一边在灯下做活一边自言自语。 “该死的小尛子，一出去就是好几个月，这临近年关了都不知道回来，真是个白眼狼！眼下光知道在外头风流快活，却哪里知道自己的家才最温暖呢？又哪里知道家里还有人惦记着他呢？唉，都说女生外向，我看儿子长大了才不喜欢着家呢，这个没良心的！” 说罢，用缝衣针剔剔油灯的灯花，随即长叹一口气。 小尛子心里一酸，眼泪差点流出来，却强行忍住了，急忙走到门口，推开屋门，满脸堆笑地说道：“娘，我回来了！” 眄氏闻言，扭头看着他，稍稍愣怔一阵，急忙放下针线活，一边起身一边说道：“尛子，真是你呀？你这个白眼狼，娘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说话之际，眼里噙着泪花。 小尛子任由眄氏摩挲着，说道：“娘，我这次出门，时间确实长了一些，可是该回来的时候还是会回来的。有娘在，我能跑到哪里去？” “哼，谅你也跑不到哪里去，你就是娘放出去的风筝，娘一拽绳子你就得回来！”眄氏瞪着眼说道。 话音落地，眄氏又惊讶起来，拍打着小尛子说道：“尛子，你恁般不爱惜物件，临走时的那个布包去了哪里？是不是扔了？” 小尛子见状，急忙从乾坤戒里拿出布包，递给眄氏，说道：“娘，你看，这不是？” 眄氏接过布包，仔细打量打量，抬眼问道：“尛子，我明明见你空身回来的，这个布包你又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小尛子把手上的乾坤戒亮给眄氏看，又耐心给眄氏讲解了一番乾坤戒的储物功能，随即说道：“娘，我这次出去没挣到钱，却带回来不少年货，现在天晚了，我怕它们太多吓着你，明天再把它们拿出来吧。” 眄氏白他一眼：“小鬼头，因为你没回来，我就没怎么置办年货，你能带回来一些正好，但愿你不是糊弄我！” 母子二人喁喁细语小半夜，方才休憩。 次日一早，小尛子先去拜见了先生章宽仁，又去看望了小花，方才去见章小鱼兄弟，并让他们到家里来。 章小鱼等人一边跟着小尛子走，一边问道：“兄弟，你这次出去这么长时间，究竟带回来什么好东西？” 小尛子却故意卖关子，说道：“到时候就知道了，你们先别问。” 来到家里，小尛子当着章小鱼等人的面，先把那些在湖里捕获的鱼鳖虾蟹放出来，说道：“哥，你们看看，这些东西怎么样？” 章小鱼等人看到这么多鱼鳖虾蟹，都有些目瞪口呆。 适值小花带着憨娃回娘家来，身后还跟着些听闻小尛子回来而过来看光景的村民，看到这一幕，也都十分诧异。 小花近前说道：“尛子，这些东西，你都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小尛子笑道：“姐，你要是想知道，那我就再变给你看！” 说着，又将那些狐兔、雉鸡之类的活物从乾坤戒里拿出来。 这些活物一出来便满地乱跑，那些雉鸡还昂首鸣叫，样子很是可爱。 小花越发惊异，说道：“尛子，你简直成精了呀！” 这个时候，更多的村民听到了小尛子家的喧嚣，都纷纷赶来看热闹，有些人径自进了院子，有些人则站在大门外。 有的村民自己惊异过后，扭头对小花说道：“花儿，你弟弟本来就是谪仙，鼓弄出怎样的神通都不能算是古怪，你这么一惊一乍的反倒不应该了！” 其他村民也纷纷附和这个村民的说法，将小尛子吹嘘一阵。 待得他们安静下来，小尛子说道：“列位父老，这都是我带回来的年货，还有一些没拿出来的。这些东西，我自家用不了，等到下午，我把它们都宰杀了，会给大家分送一些，也算是一点小小的心意吧！” 众人闻言，一个个面露喜色，纷纷说道：“那敢情好！这谪仙分送的东西，我们用了说不定会长寿。章轩，这些东西宰杀起来很费劲，咱村有名的屠户三条，我们替你请来，让他干这些屠宰之事。你是谪仙，手上还是莫沾这些动物的污血为好！” 小尛子笑道：“如此甚好，那就多谢了！” 午后，村民们果然把屠户三条请来了。 三条进门以后，看到的却不只是村民们所说的那些小动物，还有一头麝牛、三只云豹和二十多条豺狗，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没回过神来。 第92章 妖怪居然打上门来 小尛子笑道：“三叔，你这个样子，是来杀它们的，还是让它们杀的？” 三条强自镇定镇定精神，说道：“哎呀，这些凶物，寻常都是它们吃人，我确实不太敢对它们下手。” “那你就在一旁指点，我来动手。”小尛子说道。 他已经决定，除了那头麝牛之外，其他猎物通通杀掉。麝牛的脾性尽管不是特别温和，通常情况下却不伤人。云豹和豺狗却喜欢伤人，杀了它们，也算是它们应得的报应。 章小鱼等人临时借来几块门板，小尛子将杀好的肉摆放在门板上，由三条切割成大小几乎相同的肉块，好让乡亲们分取。 一些人早已等在门外，待得三条分割完毕，立时涌进门来，笑嘻嘻地提溜起一块肉，又拿了一些水产品，向小尛子道过谢，兴高采烈地离去。 全村人都得了实惠，唯有莲心家没来拿鱼和肉。 剩下的鱼和肉，眄氏和小花忙活着将它们腌制或者晾制起来，留着以后慢慢吃。小尛子也帮着她们忙活，却被眄氏嫌弃道：“去，这都是女人家应该干的事，你一个男子汉，别在这里胡乱掺和！” 小尛子跟眄氏无法讲理，于是对小花说道：“姐，你看看咱娘，就是重女轻男，干什么都叫着你，却处处嫌我不中用。” 小花笑道：“尛子，我看娘是嫌你成天价在外头游荡、不安生在家里待着。你也老大不小，该说亲娶媳妇了。等你娶了媳妇，娘抱上了孙子，就不会嫌弃你了！” 眄氏说道：“就是！你成天价忙来忙去的，就是不忙点娘喜欢的事，娘不嫌弃你才怪！” 小尛子闻言，只好低着头尬笑。 两天之后就是新年，由于得了小尛子分的鱼肉，章家村家家户户都吃得嘴上流油，那些寻常跟小尛子家走动得不怎么近的，也高高兴兴地来拜年，小尛子家因此很是热闹。 眄氏因为小花嫁了人，原本以为这个年节会过得很冷清，没想到却比往年都热闹，因此很高兴。小尛子也被东家请西家邀，镇日在村民家吃酒，弄得他倒有些不怎么自在。更有一些嘴直的村民，借着酒劲，直来直去地说要给他介绍个俊媳妇，弄得他越发不自在。 大年初三，小尛子起得很晚，太阳已经挂在树梢上他才披衣而起。 刚刚下炕，便听眄氏皱着眉头说道：“尛子，你快看看这天到底怎么回事，出着大太阳还乌蒙蒙的，怎么这么不正气？” 小尛子憋着一泡尿，听了眄氏的话，赶紧趿拉着鞋从屋里出来，抬头看看天，登时感觉到了不妙——明亮的太阳当空照着，他家的上空却覆盖着一片大大的乌云，并且当他抬头观看的时候，那片乌云之中还幻化出一张邪恶的脸，冲着他狞笑。 见此情形，他浑身打个激灵，一泡尿全都吓回去了。 愣怔片刻，他疾速回到屋内，打扮利索，戴上乾坤戒，又从屋里出来，静静地仰望着那片乌云。 “呵呵，小尛子，赶紧过来受死吧，等你好久了！” 便在此时，乌云之中传出一个阴森的声音。 这个声音很大、很有穿透力，小尛子听到了，章家村的所有人听到了，章家村周围的人想必也听到了。 那些听到这一声音的人，一个个紧张得要死。他们下意识地以为这是小尛子在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怪物，怪物于是找上门来报复他。 问题是，怪物要是光报复小尛子，其他人就不会跟着遭殃，可如果怪物的目标不仅是小尛子一个人，那么所有人就都会跟着他遭殃。 怪物的神通何等广大，一举手一投足就会弄得房倒屋塌，杀人更是轻而易举的事，绝对招惹不得，小尛子为什么偏偏不知死活地招惹了人家呢？ 这一刻，小尛子因为分送鱼肉而留给村民们的好感顷刻之间荡然无存，村民们的心里反而全是对他的怒恨。 其中有人甚至猜测，小尛子拿回来的那些东西，极有可能是从怪物那里偷来的，怪物来找小尛子的麻烦或许正因为此。 胡思乱想之中，他们看到小尛子窜上了天，钻进了那块乌云。 咦，小尛子什么时候会飞了？他虽然是个谪仙，但做神仙也是前世的事，这一世他还是个凡人，凡人怎么可能会飞？要是他在人间干出什么不得了的事、立下大功，天神将功折罪，或许可以再把他弄到天上去重新做神仙，问题是，那是将来发生的事，不是现在。 再不然，就是那个前来寻仇的怪物施展神通，硬生生地把他提溜到了乌云里？ 嗯，这是最大的可能！ 怪物连乌云都能轻轻松松地鼓捣出来，将小尛子这么一个凡人提溜上去还不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事？ 如此一来，小尛子注定彻底完蛋了呀！ 想到这里，众人不由发出一阵唏嘘。 他们哪里知道，小尛子不是被妖怪提溜上去，而是自己飞上去的。 听到怪物在乌云之中的叫嚣，小尛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心想：你个该死的东西，就是龟缩在自己的老巢里不出来，老子兴许还会去找你，现在恰逢过年的时候，你却不知所谓地出来给老子难堪，这分明是来触霉头，老子便是个泥人也不得不火性迸发，不打你打谁？ 于是，戴好了乾坤戒之后，二话不说，当即升空，去跟那个嚣张的妖怪会面。 来到乌云之上，他首先看到的是一个驼头驴身的怪物，身子比较细挑，头特别大、粗细约有身子的三倍。驼头怪物的旁边还有一个猥琐的老头，那老头塌鼻、深目、歪嘴，几乎将所有的人类缺陷都集中在了一身。 小尛子扫视一人一怪一眼，没有搭理那个驼头妖怪，而是冲着猥琐老头说道：“喂，狗腿子？” 老头尴尬地笑笑，亮着公鸭嗓子说道：“嘿嘿，不能这么说。这个黑山老妖确实是我撺掇来的，我这么做，乃是因为知道你喜欢除妖，所以给你提供一个机会。不过，黑山老妖脾气非常暴烈，一听说你喜欢除妖，就认定你是它们妖族的公敌，于是不假思索地要我带着它前来，打算除掉你。你想除妖，黑山老妖却想除掉你，正好是针尖对麦芒，至于最终谁能得逞，端看你们各自的造化，我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说罢，背过身去，老神在在地踱起步来。 “啊，你原来是黑山老妖！”小尛子这才认真打量起驼头怪物，“不过，看上去你好像不是原妖，而是两种妖物嫁接起来的。” 黑山老妖似乎不懂得原妖、嫁接之类的概念，迷瞪着眼睛问道：“小子，你这么说到底什么意思？妖就是妖，怎么还有原妖不原妖的？告诉你，爹娘生下来的时候我就是这样，从来没变过！” “嗯，你说你生下来就是这样，我基本上相信。”小尛子点头回应道，“可是你仔细看看自己，是不是长着驴的身子、骆驼的头呢？这样的怪相，若说是原汁原味的妖怪，谁都不会相信。喂，老头，你相信么？” 老头仍旧背着身子，小声回应道：“我也不太相信，你说的话或许有一定道理。” “照啊！”小尛子摊摊自己的双手，继续说道，“黑山老妖，这回你听明白了吧？你要是有命回去，那就赶紧问问自己的爹娘，把身世弄个明白，省得糊里糊涂地活一辈子。” 第93章 被黑山老妖打到尘埃 黑山老妖闻言，刚要皱起眉头，又似乎突然反应过来，厉声喝道：“小子，我明明是来杀你的，你却偏偏跟我讲什么身世之类的话，故意分散我的注意力，差点把我绕晕了，可恶！我来了，你就必死，不过，我不是简单粗暴的妖，现在给你一盏茶的工夫，让你选择一个最不难受的死法。” 说罢，抬头翻个白眼，抱着胳膊抖起腿来，状甚悠闲。 小尛子跟它谈身世，它却要跟小尛子谈生死，让小尛子处于恐惧之中无法自拔。 在它看来，这是折磨小尛子的最好的办法。 “不难受的死法是吧？老子让你来选！” 小尛子看到黑山老妖这副惫赖样子，立时气愤填膺，悄悄从乾坤戒里拿出花棍，发力朝它捅去。 黑山老妖感应到了小尛子的动作，急忙往后一跳，差点将猥琐老头撞个趔趄，旋即晃动身躯，伸出两只被浓密的毛发覆盖着的大手向小尛子抓来。 小尛子一招不逞，当即后撤，一边躲避着黑山老妖的抓挠，一边寻机用花棍捅它，并不时发出一道指剑。 黑山老妖皮糙肉厚，小尛子的指剑对它的伤害不大，顶多刺破点皮肉。 小尛子见状，心中暗忖，既然指剑不管用，还是不用了吧，两件长短兵器或许管用。明着用这根花棍捅它，待它不注意的时候，再偷偷地用残剑戳它几下，看它能不能撑得住。 心思既定，耐住性子跟黑山老妖周旋起来。 不过，由于临战经验不足，他又犯了老毛病，浑然忘却了以功法对敌，只是一味地手持花棍往对手身上捅，显得很是笨拙。 黑山老妖见状，不由嘎嘎笑道：“小子，你要是只有这点本事，那就彻底死定了！连点基本的护身功法都没有，就敢跟我过招，这简直跟求死无异。我一向喜欢满足人家的愿望，让人家求锤得锤、求死得死，今番一定满足你求死的愿望！” 说着，施展一招穿花手，大力击向小尛子。 小尛子眼前一花，恍惚看到两条粗大的胳膊交叉变换的虚影，紧接着中了黑山老妖两掌，浑身肌肉酸痛，身体倒飞出去，砸向斜下方的小山包。 他努力控制自己的身体，试图阻止自己倒飞，却哪里阻止得住？ 须臾，但听轰隆一声，他的身体重重砸在山包上，溅起不少碎石。 小尛子感觉背后一紧，扭脸看到那些飞溅的碎石，心中暗道：完了，完了！老子硬生生地撞在坚硬的石头上，把背后的石头都撞碎了，自己的皮肉自不必说，恐怕连骨头都撞断了。如此一来，连动弹的能力都没有，怎么跟那该死的黑山老妖较量？这一回惨了，非得让黑山老妖弄死不可！ 想到这里，他沮丧得都快哭出来了。 不过，他很是不甘心自己就此完蛋，怀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活动活动筋骨，发现自己居然还能活动。再尝试着站起身来，居然也成功了！ 嗯？老子难道这么抗造，从空中掉下来、狠狠地砸在石头上竟然没事？ 小尛子一边诧异，一边伸手摸摸自己的脊背，发现背上连点擦伤都没有，于是微微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小子，你现在是花叶境，身体强度果然不一样，竟然比石头还硬。既然如此，那还怕什么，跟那个该死的黑山老妖干到底才是正经！” 自言自语毕，再次冲上天空，直面黑山老妖。 他这么坠而复升，黑山老妖倒不是多么吃惊，一众村民却吃惊得不得了。 他们亲眼看到小尛子从空中坠落下来，满以为小尛子会摔死，没想到小尛子不但没死，而且似乎没受伤，居然再次冲上天空，这彻底颠覆了他们的三观。 一个凡人，从那么高的空中坠落下来，而且还不是自己不小心坠落，显然是被怪物打下来的，竟然完好无损，这实在是不可思议。 莫非这个小子有神人暗中保护不成？ 疑惑之中，他们不由嘁嘁喳喳地议论起来。 “我说，兄弟，那个小尛子，天神说他是谪仙，这谪仙即便变成了凡人，是不是也会有神仙私下里保护着？” “哥哥，要我说，谪仙就是谪仙，跟咱们这些彻头彻尾的凡人终归是不一样。谁要是不信，学着小尛子从空中掉下来试试，看看他能不能扛得住？人家小尛子把石头都砸碎了，自己却没事，站起来拍打拍打身上的灰土就又上了天，这不就是谪仙的本事么？” “嗯，谪仙的本事不假，咱们这些凡人可没有这样的本事。他去招惹那些妖怪，兴许也是仗着有这样的本事。那些妖怪，咱们甭说招惹了，躲都躲不及呢。” “哥哥，光有胆招惹不行，还得有本事扛住，不然的话就是轻狂。我看这个妖怪就比小尛子本事大，一下子就把小尛子打到尘埃里了。幸亏小尛子砸到了山坡上，要是砸到谁家的房顶上，那还不得一下子把房屋砸塌喽？哥哥，咱们也别光看热闹，得随时防备着，小心咱们的房屋受损！” “兄弟，你这话说到褃节上了，咱们是得认真防备着。砸坏了房屋倒还不是太大的事，砸到咱们身上更不得了。” 他们顾自议论着，全然不知道上面的情况如何演变。 小尛子重新升上天空，站在乌云上方，继续跟黑山老妖对峙。 黑山老妖见小尛子毫发无损地出现在眼前，瞪着大眼看了他一会儿，随即呵呵笑道：“小子，没想到，我那势大力沉的两记暴击，居然没怎么伤到你。不过，你能扛得了一时，却扛不了一世，终究会被我打败，成为我肚子里的蛔虫，你信不信？” 说罢，又冲着那个一直站在身边的猥琐老头说道：“喂，你信不信？” 猥琐老头回应道：“我只看结果，不看过程。我当然希望你取胜，以便从你这里拿点佣金。不过，你只要还没取胜，那就仍然是胜负难料，我能不能拿到佣金还两说着。” 黑山老妖拍拍猥琐老头的肩膀，笑道：“呵呵，你说这话，明显是对我信心不足呀！不过，你很快就要看到结果了，我所许诺的佣金一分都不会少的！” 说罢，又扭回头来盯着小尛子。 小尛子被黑山老妖盯得怒气勃发，经过黑山老妖此前的提醒，已然想起运用功法之事，于是动用意念将花棍延伸至两丈多长，施展起穿花棍术，朝黑山老妖当头打去。 黑山老妖见小尛子的花棍能够自主伸缩，惊得张开了大嘴，一边招架一边说道：“哟嗬，小子，你这根烧火棍原来还会变化，委实稀奇得很！这等好东西，跟你的身份完全不相配，待会儿就是我的了。” 小尛子越听越气，不再搭理它，将花棍使得虎虎生风，令人眼花缭乱。 黑山老妖皮糙肉厚，手里没有兵器，本以为小尛子这些招式都是花拳绣腿、不会对它造成多大伤害，于是拼着挨上几棍，打算徒手将小尛子手里的花棍夺过去。 孰料，当挨了几棍之后，它却有点受不了啦。小尛子已经晋身花叶境，肉身强度非同寻常，浑身的气劲颇为强悍，若是单纯施展蛮力，所施加在花棍上的力道倒也不会有多大，可小尛子现在是以气御力，施加在花棍上的力道不仅是蛮力，更多的是霸道的气劲，其强悍程度不弱于黑山老妖，黑山老妖自然不会好受。 徒手夺棍的图谋未能得逞，黑山老妖一边躲避着小尛子的攻击，一边思虑起其他对策。 它杀气腾腾而来，就是认为自己能够轻松碾压小尛子，如果小尛子挣挫的时间太长，对它来说也是一种失败。 第94章 拔河赌赛 何况，它身边一直站着那个介绍它来的猥琐老头，它曾经对猥琐老头说过大话，此刻要在猥琐老头面前证明自己那些话不是大话。 咕噜咕噜地转动眼珠寻思一阵，黑山老妖有了主意，脸上露出微不可察的微笑。 小尛子见状，以为黑山老妖要出什么幺蛾子，不由加强了戒备。 这个黑山老妖，其实并没有多大的神通，所想出的主意不过是在小尛子面前卖个破绽，以便趁机抓住被小尛子舞弄得眼花缭乱的花棍，进而将花棍从小尛子手里夺过来，反过来用花棍对付小尛子。 它所忖量的，是到底用哪个部位吃小尛子一棍最为合算。 思来想去，拿定主意之后，黑山老妖做出悍不畏死的样子，冒着被小尛子击打的风险，一只手舞扎着欺近小尛子，另外一只手则随时准备抓挠那劈面打来的花棍。 小尛子看到黑山老妖这个样子，以为它要施展什么厉害的招式，于是虚晃一棍，纵身后跃。 黑山老妖抓住这一机会，乘势而进，两只手迅速动作，一把抓实了花棍，呵呵笑道：“小子，这回你终于跑不了啦！” 小尛子吃了一惊，一边紧紧地抓着花棍，一边动用意念将花棍伸长，打算用它使劲捅捅黑山老妖。 黑山老妖却反应灵活，身形伴随那伸长的花棍疾退，抓着花棍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小尛子有些傻眼，只好继续让花棍伸长。肉眼可见地，那花棍转瞬之间伸到了十丈左右。 这样的长度，又让小尛子吃了一惊。他先前动用意念让花棍伸长，花棍所展现出的长度极限也不过是五丈左右，此刻却延伸到了十丈，这是他未曾预料到的。 接下来的事情，再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明显地感到，黑山老妖奋力夺取花棍的时候，从花棍的彼端传送过来一股能量，那股能量抵达花棍被他握持的这一端之后，竟然顺着他的胳臂流入了他的身体。 这一情况使他意识到，这条看上去平平无奇的花棍，其实具有传导能量的功能——不是被动传导，而是在主动吸收的基础上传导。 这可太神奇了呀！如果就此持续下去，他岂不是不用如何费劲就能把黑山老妖的能量吸干？ 吸收对手能量这件事，他不是第一次干，已经具有一定的心得，巴不得一直这么干下去。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不再施展那些没用的花招，只是紧紧地把着花棍不松手，以免被黑山老妖夺了去。 此时的黑山老妖，却于不知不觉之中陷入了窘境。 它冒着被小尛子击打的风险抓住花棍，自以为得计，自从抓住花棍的那一刻起便鼓足全身的气力争夺，孰料不但没有夺过去，自己的能量反而顺着花棍外泄起来。 从花棍能够随意伸缩这一点上，它已经看出了花棍的妖孽，更加坚定了将花棍夺到手的决心。此刻又感受到花棍正在吸收它的能量，它越发感受到了花棍的异乎寻常，于是更加迫切地想把花棍据为己有。 问题是，它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却仍然没把花棍夺到手，时间一长，它的能量将会被花棍吸干。 认真权衡一番利害之后，它只好暂时放弃争夺花棍的打算，准备放手。 意想不到的是，它想放手，花棍却不遂它的意，许是由于它的能量正在通过花棍传导的缘故，此时此刻，它的双手被花棍紧紧地吸住，根本挪移不开。 抓住不易，放手更难，这不由让黑山老妖气苦得很。 无奈之中，它只好不停地上蹿下跳，试图将自己从花棍的束缚中挣脱开来。 它在这边上蹿下跳，另一边的小尛子也不得不跟着闪转腾挪，一时之间两个人的动作幅度都很大。 而动作幅度越大，黑山老妖能量宣泄的速度就越快，小尛子所吸收的能量就越多。 吸收了黑山老妖的能量之后，小尛子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修为渐渐提升，因此很是心喜。如能通过吸收黑山老妖的能量提升一个大的境界，那就更好了。 黑山老妖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暗道：遭了，本妖很可能彻底栽在这里了！对面这个活蹦乱跳的小家伙，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本妖冒冒失失地来这里对付它，着实不应该。这个小家伙喜欢灭妖，本妖如果安安分分地待在自己的巢穴里，他就未必找得到，即使找得到，本妖在自己的大本营里对付他，那也占据地利，不会像现在这么狼狈。失算了，彻底失算了呀，呵呵！ 这么想着，它瞥一眼旁边的猥琐老头，眼神之中透着恨意。 猥琐老头似乎不清楚黑山老妖的处境和心境，一边在它旁边纵跳，一边开口说道：“嗯，老妖，你采用这等平和的方法来对付那小子，我看合适。你这身高马大的，力气充足得很，那小子身单力薄，如何吃得消？时间一长，他耗尽了全身的气力，肯定会乖乖地下跪求饶。等到那一刻，你就风光得很了，我会疯狂地给你鼓掌！” 小尛子闻言，心中暗道：你个老梆子，活了这么大岁数，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简直是白活了！你的意思是凑趣，可在黑山大妖看来无疑是添堵，实际上就是凑恨，小心它冷不防地踢你一脚，踢得你哇哇乱叫！ 他们在这里各怀心思较劲，底下那些看热闹的村民却误以为他们在拔河，于是又纷纷议论起来。 “兄弟，小尛子跟那怪物先前打得恁激烈，怎么突然之间隔着一根棍子拔起河来了？” “哥哥，这妖怪的想法奇葩得很，咱们如何猜得透？照我说，它跟小尛子赌赛的第一场是使花招，使了半天，谁都没占胜场，于是开始第二场赌赛。这第二场赌赛，无疑是拔河，嗯！” “啊，兄弟此言有理。他们要是采取三局两胜制，那么如果拔河分不出胜负，恐怕还得赌赛第三场。” “嗯，赌赛第三场不假！小尛子身单力薄的，跟那个妖怪拔河，明显占着劣势，可我看出来了，小尛子有咬劲，轻易不肯服输，拔到现在，那妖怪也没怎么占便宜，以第三场赌赛分胜负稳了！” “这么说的话，咱们是不是得给小尛子加加油？咱们在这里一加油，小尛子在上头一使劲，说不定突然间就赢了呢。” “哥哥，这可使不得！小尛子赢了固然好，可要是那妖怪赢了呢？妖怪的心胸都很狭窄，它要是存心报复，咱们岂不是得倒霉？我看还是静悄悄地观看为好，两不得罪！” “嗯，这样也好，到时候谁都找不到报复咱的由头！” 说罢，继续默默地观看起来。 小尛子继续吸收着黑山大妖的能量，心中越来越得意。 便在此时，却听红蕊说道：“小子，你只顾着使用花棍，却忘了那把琅琊剑，这有些不应该。你把琅琊剑抛出去，双管齐下地吸收黑山老妖的能量，岂不是更好？” 小尛子闻言，当即从乾坤戒里拿出琅琊剑，冲着黑山老妖抛出去。 琅琊剑旋转着奔向黑山老妖，没有附着于它的前身，却诡异地粘在了它的后脑勺上。 第95章 你儿子就是真仙 黑山老妖眼见琅琊剑冲它飞过来，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杀器，登时吓了一跳，急忙腾挪着闪避，孰料那琅琊剑却如影随形，紧紧地贴住了它的后脑勺。 仔细感知一番，黑山老妖感到自己没有受到琅琊剑的伤害，于是咬牙切齿地对小尛子说道：“小子，你弄这些没用的古怪，是不是存心气我？” “没用的古怪？”小尛子面带戏谑地回应道，“老妖，你一会儿就知道它有用没用了，自己体会吧！” 黑山老妖闻言，认真感知一番，感应出琅琊剑正在吸收它的能量，顿时惊慌起来，抬抬右脚，准备施展倒踢紫金冠的招式将琅琊剑踢下去，却又担心踢到自己的后脑勺，一时之间踌躇不定。 良久，它终于拿定主意，试图抬腿将琅琊剑踢走，却哪里想到，它的腿已经抬不起来了。 这个时候，它的能量已经被小尛子吸走了大半，浑身发虚，无法做那些大幅度的动作。 唉，完了，彻底完了！ 感受着自己那越来越虚弱的身体状况，黑山老妖不由发出一阵哀叹。 一旁的猥琐老头再次不识趣地开了口：“老妖，这倒踢紫金冠乃是最基本的武功招式，连凡人武师都能做，你怎么施展到一半就放弃了？要不要我告诉你如何施展呢？” 黑山老妖恨恨地盯着猥琐老头，恨不得一口吞了他，却一言未发。它已经明确地意识到，自己上了这个老头的当。 吃亏上当，归根结底只能怪自己见事不明，而不能怪人家。 沮丧、恼恨、羞愤之中，黑山老妖妖性勃发，拼着一死，瞬间释放出大量黑色的妖气，打算侵害下方的村民。 小尛子见此一幕，心中不由一跳。 黑山大妖是他招惹来的，他纵使不敌身死，那也是他的事，跟底下那些无辜的村民无关。倘若那些村民被大妖所伤害，那他无疑便是最大的罪人。 他心急如焚，却因无力对付大妖的伎俩，虽则睚眦俱裂，可又无可奈何。 不知怎的，那些已经弥漫开来的妖气，突然重新聚拢起来，回归大妖的身体。 就在小尛子的目瞪口呆之中，那个猥琐老头说道：“大妖，冤有头债有主，你的对手是对面的小子，不可滥伤无辜。” 听这意思，那些妖气好像是他鼓弄回来的。 大妖白了猥琐老头一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经过适才这一番操作，它的身体越发虚弱，已经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了。 小半个时辰过后，黑山大妖的能量被小尛子吸收殆尽，身魂俱灭，连皮毛都被小尛子吸收了，甚至没有留下一阵轻烟。 小尛子灭杀了大妖，又目光灼灼地盯着猥琐老头，说道：“接下来该你了！” 猥琐老头面露仓皇，急忙摆手说道：“小子，我可不是大妖的同党，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介绍它来，不过是为了收取些佣金。而今，大妖死了，我连半分钱佣金都收不到，算是白忙活一场，唉！” 说罢，化作一股轻烟消失。 小尛子犹自不甘心，定定地看着轻烟消失的地方。 但听红蕊说道：“小子，别看了，那个老头的功力深不可测，你对付不了的！” 小尛子诧异道：“怎么，难道又是一个诡异的老头？” “诡异不诡异，其实并不重要。”红蕊回应道，“你只需知道，他应该不是什么坏人，若非如此，他就不会将那些害人的妖气聚拢起来了。” “啊？那些妖气是他聚拢起来的？这么说的话，他真的不是坏人。不过，那黑山老妖却是他领来的。” 说这话的时候，小尛子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把黑山老妖领来，让你灭了，岂不是很好？”红蕊说道，“也许他所要的正是这个结果呢。” 小尛子寻思寻思，认为这话很有道理，于是不再纠结，收起花棍和琅琊剑，从空中降落下来。 先前所出现的那块乌云，也是黑山老妖所释放的能量的凝聚物，当小尛子将黑山老妖的能量吸收干净之后，那块乌云也就消失了。 小尛子进入自家院子，看到眄氏神情呆傻地坐在地上，不由一怔。 他哪里知道，自从他跟黑山老妖较量的那一刻起，眄氏那颗脆弱的心就悬了起来。她是一个居家女子，寻日没见过多少世面，又不知道小尛子究竟具有怎样的能耐，刚听到黑山老妖前来找小尛子麻烦的时候就吓得不知所措，以为小尛子一准性命不保，后来见小尛子被黑山老妖打入尘埃，更是心胆俱裂，以为小尛子已然丧命。再后来，尽管看到小尛子精神抖擞地回到天上，她还是认为小尛子一定不是黑山老妖的对手，惊吓之中竟然精神错乱了。 此刻，面对重新出现在眼前的小尛子，眄氏不由浑身哆嗦起来，以为小尛子就是那个黑山老妖。 “妖怪，你吃了我儿子，现在又要吃我，毫无人性，我跟你拼了！” 说话之际，眄氏使出全身的气力，猛然跳起来，掐住小尛子的脖子，要把他掐死。 小尛子任由眄氏掐着他，双手扶住眄氏那柔弱的身躯，泪水扑簌簌地往下流，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但听红蕊说道：“小子，你母亲无非受了一点惊吓，你赶紧往她体内输入些气劲，她很快就会恢复过来。” 小尛子闻言，不敢怠慢，当即调整气息，向眄氏体内输入自己的气劲。 盏茶工夫过后，眄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放开掐着小尛子的手，一把抱住他，哽咽着说道：“儿啊，你可吓死我了！” 小尛子抹抹眼泪，温言安慰道：“娘，你别担心。那个黑山老妖，我把它灭了！” 眄氏双手抚着小尛子的面颊，定定地看着他，说道：“尛子，你真的有那么大能耐？不会是骗我吧？” 这个时候，院子里呼啦啦地闯进一堆人，那当头的老汉说道：“大牛家的，你儿子没骗你，我们都亲眼看到了。你儿子着实厉害，弄得那个妖怪呜哇乱叫没脾气。那个妖怪兴许被逼急了，还喷出了一大片黑气，却被你儿子硬生生地逼回去了，你说厉害不厉害？” 旁边一个老汉附和道：“对呀，大牛家的，你儿子不是谪仙，他就是真仙！他要不是真仙，如何灭得了那个凶神恶煞般的大妖？那个大妖一来这里就漫天咋呼，我当时也吓得不轻，不知道它究竟能作多大的妖，结果怎样？还不是让你儿子灭了个干净，连点皮毛都没剩呢！” 眄氏听了这话，怔怔地瞅着小尛子，似乎瞅着一个陌生人。 “娘，这都是真的。”小尛子笑着说道，“我去年在外头学了不少本事，已经成为妖怪的克星，妖怪不来找我，我还要去找它们，将它们灭杀得一干二净，省得它们害人。” 眄氏定定地看一会儿小尛子，旋即站起身来，抹着眼泪说道：“列位乡邻，你们看看，他时常说出去学本事学本事的，我还以为学的是养家的本事呢，原来竟是这个！” 她身旁的老汉回应道：“哎，大牛家的，养家的本事谁都会，这降妖的本事可不好学，你儿子这是有出息呀！谁要是不服，你让他试试看！” 正在谈论，小花、章宽仁等人赶了过来。 众人见大先生章宽仁光临，纷纷给他让开道。 章宽仁摇摇摆摆地来到小尛子面前，一边点头一边说道：“章轩，我都看到了，你确实有出息！” 第96章 冥冥之中的召唤 这话说得小尛子有些不好意思。 “先生，我弃文从武，您没什么意见吧？”小尛子开口问道。 “嗯，原本是有些意见，现在没有了。”章宽仁缓缓说道，“而今，这个世界不太平，需要你这样的人去降妖除魔，不能任由妖魔横行！” “兄弟，你有空的时候，把那些本事教教憨娃，让他跟你一起去。”小花插话道。 眄氏拍了她一掌，斥道：“胡说！尛子一个人干这事，就已经把我吓得不轻，你怎么还想把憨娃搭进去？一点事都不懂！” 小花不敢吱声，只好尬笑。陪伴在她身边的憨娃则发出憨笑。 章宽仁说道：“花儿，这件事情可不是谁都干得了的，你想得太简单了。要是谁都能干，那妖怪来作孽的时候，咱们齐齐上阵，岂不是一人吐口唾沫就能把它淹死？章轩能干这事，肯定是因为具有特定的本事、特定的机缘。” 众人纷纷附和道：“就是就是，大先生说得对！章轩本来就是谪仙，一般人决然没法跟他比，谁想跟他比，那就是不自量力、异想天开，嗯！” 眄氏瞪着眼睛问道：“大先生，我家尛子真的能干这事？那些妖怪可都不是凡物，要是一口把我家尛子吞吃了，那可怎处？你大牛兄弟只留下这一根独苗，尛子要是有甚好歹，我如何对得起他？” 章宽仁回应道：“大牛家的，我们读书人一向不侈谈什么怪力乱神，认为那都是虚妄的东西。可是现在看来，怪力乱神其实是有的，因为那活生生的现实就展现在咱们眼前。妖怪害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必须有人站出来跟它们较量，以保大家的平安。章轩有侠肝义胆，又有降妖除魔的能耐，是大家的保护神，乃是一方之幸。刚才的事情你都看到了，妖怪尽管嚣张，不还是被他灭杀了？即便章轩有甚闪失，大牛兄弟倘若泉下有知，也会为他骄傲、自豪，而不会沮丧、怨怼，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眄氏眨巴着眼睛寻思寻思，说道：“这么说，我家尛子干得这事？” “自然干得这事！”章宽仁果断回应道，“况且，他在不足一年的时间内有了恁般泼天的能耐，注定是有神人帮助。有神人助他成长、帮他灭妖，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众人又纷纷附和道：“就是就是！你家章轩原本就是谪仙，跟天上地下的神都有些交情，说不定还有些铁哥们，人家见他落了难、被贬到凡间，肯定会想方设法地帮他。要是没有神人帮衬，他怎么可能飞到天上去？” 有人附和完毕，又盯着小尛子问道：“哎，对了，章轩，你先前跟妖怪拔河用的那根棍子，好像如意花咕噜棒，想短就短想长就长的，看起来很是稀奇，你把它藏在了哪里，能不能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 小尛子笑笑，将那花棍从乾坤戒里拿出来。 那人一把将花棍抢过去，拿在手里反复端量，说道：“呀，这花棒看上去也没什么稀奇，就跟我家的烧火棍差不多，怎么可能变来变去的呢？” 众人都想好好看看稀奇，于是纷纷将花棍抢过去仔细端量。 小尛子见状，也不由暗自琢磨起来。迄今为止，他对花棍究竟有多少神通尚不完全了解，通过跟黑山老妖的较量，他发现花棍能够伸长到十丈，至于还能不能进一步伸展，他却心里没数。花棍那吸收和传导能量的功能，他也是初次见识，假以时日，他极有可能见识到花棍那尚未展现的其他功能。 将那些功能一一开发出来，使之与狼牙剑的功能巧妙搭配，他对付妖怪的神通就会增添不少。 众人看够了稀奇，将花棍交还给他，又尽兴地谈论一阵，这才逐渐离去。 一家人对坐，小尛子说道：“娘，姐姐，姐夫，你们都看到了，我从神仙那里学得了降妖除魔的本事，今后就得不时出去灭杀那些妖魔，在家里待的时间不会太多，你们自己照顾好自己就行，不必牵挂着我。” 眄氏叹着气说道：“连大先生都说你该去降妖伏魔，娘还能说什么呢？只是，娘只有你这么一个独苗，你要是有什么闪失，咱家就绝后了呀！唉，这都是命，娘知道留不住你，随你去就是了。” 小尛子笑道：“娘，你这话就说差了！我是你的孩儿，难道我姐不是你的孩儿？那外孙也是孙子，咱们家怎么就绝后了呢？再说了，我将来变成神仙，娶个神仙媳妇，给你生几个神仙孙子，岂不是更好？” 这番话把眄氏和小花说得都笑起来。小花说道：“兄弟，你要是真有那样的本事，那咱家就更风光了，咱娘肯定喜得成天合不拢嘴！” “娘从来不奢求什么，只要你们姐弟两个平平安安的就好。”眄氏笑道，“至于神仙媳妇、神仙孙子什么的，娘都这个岁数了，未必看得到呢。” “娘，你一定能看到！”小尛子说道，“为了你，我不会挑三拣四，只要碰到合适的女神仙，我就把她娶过来，让她先给你生几个孙子再说。” 一家人说笑一阵，方才收拾做饭。 自从灭杀了黑山老妖，小尛子不知怎么，老是莫名其妙地想起太平湖。起先，他以为这是自己曾经在那里灭杀过水妖的缘故。水妖是妖，黑山老妖也是妖，从黑山老妖想到水妖，这其实很正常。 可是，接下来，他渐渐感到不是这么回事。他想到太平湖，心中浮现的却不是灭杀水妖的情景，而是漂浮在水面上的那些荷叶和莲花。那些碧绿的荷叶和粉色的莲花固然好看，可是却到不了让他日思夜想、魂牵梦绕的地步。他在太平湖之中施为的时候，也没对那些莲荷加以过多的关注，按理说他的思绪不应该无缘无故地放在它们上面。 所以，他极力扭转自己的思绪，试图让自己忘却对太平湖莲荷的想象，却始终无法做到。 数日后，那对太平湖莲荷的想象甚至使得他坐卧不宁、寝食不安，他隐隐感到，那些莲荷冥冥之中似乎对他发出了强烈的召唤。这样的情形太过诡异，他无论如何都捉摸不透。 无奈之中，只好求助红蕊。 “大神，我曾经在太平湖里灭杀过水妖，我现在不停地想它，并且一想到它就坐卧不宁，是不是那个水妖的阴魂作祟？” 小尛子以为这是水妖阴魂不散所致，于是问道。 “小子，那个水妖不存在阴魂不散的问题，当它身体爆裂之后，我仔细搜检过它的神魂，发现它的神魂都被吸收了。”红蕊回应道，“你现在出现这样的情况，或许是被湖中所隐藏的机缘所召唤，而不是被水妖的鬼祟神通所扰乱。” “您的意思是，我应该再去太平湖走一趟？”小尛子继续问道。 “你说呢？”红蕊反问道，“机缘当前，岂可错失，理当走一趟，而且是越快越好。” “可是，有一件事我不明白。”小尛子挠着头皮说道，“那里如果真的有什么机缘，我前两次去的时候它怎么没有给我任何提示？” “此一时彼一时也，一时不同于一时。”红蕊淡然回应道，“任何机缘都讲求时机，并非随时皆可获取。时机不到，即便机缘就在眼前，那你也跟它无缘，只能擦肩而过。” 第97章 开心莲 小尛子寻思寻思，点头说道：“嗯，大神言之有理，我明白了！” 尽管红莲让他尽快去太平湖获取机缘，可他却一直延捱至过了正月十五。 农家的风俗是，过罢正月十五才算过完年，小尛子想陪伴家人过个完整的年。因为，以后过年他就不一定能在家里待着了，他很珍惜跟家人一起过的这最后一个年节。 告别家人，来到太平湖，发现这里静悄悄的。 此际乃是季冬时节，湖面上仍然结着冰，渔民们都在家里猫着，没人来这里打渔。 小尛子感受着湖面上吹过的冷风，看着那湖面上依然碧绿的荷叶，心中颇为纳闷。 按理说，冬天的时候，荷叶都会变得残破、枯黄，可是这里的荷叶却依旧碧绿，这明显反常得很。 莫非这个湖中有另类的物事，支撑着这些荷叶那旺盛的状态，使得它四季皆绿？ 观望一阵，纳罕一阵，他缓缓脱掉身上的衣服，将它放进乾坤戒，先是在光滑的冰面上行走一阵，待得来到莲荷的旁边，用力跺跺脚，踩破一片冰面，扑通一声跳进湖里。 湖水冰凉，他却没有任何寒冷的感觉。 进得湖来，他蓦然感到了更加强烈的召唤，那召唤指引着他前行的方向，他顾自循着那一方向前进。 不移时，来到一个莲荷纵横生长的所在，那粗壮的荷干横七竖八地围在他身边，使得他行动有些不太方便。 为了方便，他随便拨拉起那些荷干。当触及一根粗壮的荷干的时候，他的手似乎被粘在了上头。 嗯，这应该就是召唤他的那个物事了。 小尛子心道。 表现出怪异，才会存在怪异。而那些没有表现出怪异的荷干，则决然不是怪异之物。 因此，当一只手被那怪异的荷干吸住的时候，小尛子并未惊慌，而是静心等待着它进一步的作为。 接下来，他感觉自己的神魂跳跃了一下，旋即感到荷干之中传来一些能量。 能量不大，却如涓涓细流，持续流淌进他的神魂。 内视神魂，那发现那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漩涡，从荷干上流淌进来的能量先是聚集在漩涡的中心，继而向漩涡的边缘扩散。 怎么，这些诡异的能量，莫非要在老子的神魂之中自成体系、建立一个小小的独立王国？ 怀着纳罕，小尛子饶有兴趣地盯着那个能量漩涡，想看看它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 由于红蕊等大神的存在，他并不担心这些诡异的能量在他体内捣鬼，因为大神们的神通完全可以压制在他体内捣蛋的鬼祟。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能量漩涡的中心开始萌生出一个白色物事。 那物事状如一个小小的红薯，表面却莹白透亮，看上去有些可爱。 渐渐地，白色物事变得越来越大，并且开始分节。当它长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小尛子辨认出那是一个莲藕。 啊？鼓捣来鼓捣去，这个漩涡之中竟然孕育出了一个吃起来口味甘甜的莲藕？ 看到这个莲藕，小尛子就想吐槽，却因为没有合适的吐槽对象，只好忍住了。 莲藕继续生长，顶端发出一个小绿芽。那绿芽越长越高，长出长长的茎秆，顶端分化出几片荷叶。 随着荷叶的扩大，绿芽上又长出了一些五颜六色的花骨朵，那花骨朵渐渐张开，形成形态各异的莲花。 小尛子仔细数了数，这些莲花一共有十四朵，分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每种颜色各有两朵。 随后，每种颜色的花各有一朵长出莲蓬、结出莲子。 放眼望去，一个完整的莲荷植株就此形成，底下那细长的莲藕斜斜地躺在那里，顶上的莲蓬和莲花各自挺立着。 这个时候，小尛子听到了一声叮咚的响动，感到自己先前那被荷干粘着的手恢复了自由。 打眼一看，那根被他握着的荷干已然消失。 正自愣怔，却听红蕊说道：“小子，恭喜你成功收取一个天地至宝！” 什么，天地至宝？ 小尛子闻言，越发愣怔起来，心道，这所谓的天地至宝，应该是难得的宝物了吧？这么稀缺、贵重的东西，那些大神神通广大，难道不会去寻找？怎么可能反倒被我这么一个凡人获取了呢？这件事情太过吊诡，太不正常！ 红蕊听了他的疑问，先是叹口气，继而说道：“小子，世间的任何宝物，一向都是有缘者得之，而那些有缘者未必都是身居高位者，不然的话，那些卑贱者岂不是没有任何翻身的机会？” “大神，您这么说固然有一定的道理，可我还是认为像您这样的人机会更多一些。”小尛子回应道，“譬如您，可能获得过至少十个八个天地至宝吧？” “呵呵，你这口气，都把天地至宝形容为那唾手可得的萝卜了！”红蕊嗤道，“告诉你，迄今为止，我连一个天地至宝都没获取过。我现在寄生在你的身体里，托你的福，终于能够跟你共享一个啦！” 啊？ 小尛子闻言，眨巴眨巴眼，很是不相信，却不能不强迫自己相信，说道：“大神，照您这么说，我应该算个幸运儿了。不过，那个天地至宝长在我的神魂里，看起来有些别扭，是不是弄得我的神魂都不纯净了？” “放心，它只会壮大你的神魂，而不会污染你的神魂。”红蕊回应道，“通过它的滋养，你的神魂力量将会持续增强，将来会滋生出识海，甚至会滋生出小乾坤。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会在神魂力量上对包括许多大神在内的人形成碾压，这不是别扭的事，而是十分可喜之事。” 接下来，红蕊对小尛子详述一番相关知识。 小尛子消化一番这些知识，而后说道：“大神，据您所说，每种天地至宝都有自己的名号，各自具有不同的功能，我所收取的这个天地至宝叫什么、功能如何？” 红蕊回应道：“任何天地至宝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一般人对它一无所知。我因为从未收取过天地至宝，就更不了解了。你所收取的这个天地至宝究竟具有怎样的功能，久后就知道了，你暂且不必问。至于它叫什么名字，你既然不知道，就随便给它取一个好了。” 小尛子笑道：“大神，我是这么想的，收取了它之后，我十分开心，并且它又是一株莲荷样的东西，我想叫它开心莲，您看怎样？” “嗯，开心莲，这个名字倒也好听，可以。”红蕊说道，“那就叫它开心莲吧。有了它，你开心，我也开心，大家都开心！” “大家都开心不假！”小尛子回应道，“狼牙剑里头的那些大神肯定也开心，只是他们无法表达而已。有了这样的东西，咱们对付那些该死的妖魔就更有底气了。” “那些妖魔也是推动你成长的东西，是你的机缘，你如能灭杀更多的大妖，那就可以成长得更快。”红蕊说道，“往大里说，这个特殊时期便是你成长的机缘。如果那个土地神不玩忽职守，那些妖魔就不会出来逞凶，你也就没有灭杀它们的机会。从这一角度说，你应该感谢那个土地神。” “哼，那个该死的家伙差点把我弄死，我可不想感谢他！” 说到那个土地神，小尛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第98章 无力抵挡的神魂结块 红蕊呵呵一笑，不再搭理他。 小尛子没有径自出去，而是打算在这里多待一会儿，顺便吸收些周围的能量。 有天地至宝的地方，必定不是平凡的地方，或者是具有滋生天地至宝的特异土壤，或者是具有天地至宝所散释的能量，二者必居其一，甚至同时具备。 果然，一开始吸收，小尛子就感受到了这里的不同寻常。 他在阴山曾经吸收过包含着特异法则的能量，被困在阴阳界壁里的时候也吸收过界壁中的特异法则，对特异法则已经具有一定的敏感性，当这里的能量涌入体内的时候，他清晰地感应到了其中那特异法则的意味。 于是，他喜滋滋地大肆吸收起来。 恼人的是，随着湖中的能量向他这边聚集，那些分散在各处的鱼鳖虾蟹也纷纷聚拢过来，或是睁大眼睛瞪着他，或是围着他打转，弄得他有些哭笑不得。 不足二十天前，他曾经在湖里捞取过一些鱼鳖虾蟹。如果愿意的话，他还可以将这些围拢在身边的鱼鳖虾蟹一网打尽。 问题是，这些鱼鳖虾蟹是湖畔渔民的生活来源，他不能大肆捕捞。不然的话，那些渔民可就惨了。 被这些水生动物所滋扰，他决定缩短吸收能量的时间。 孰料，刚刚打定主意，意外变故发生了。 那些一层又一层、紧紧地围绕在他身边的水生动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惊慌失措起来，转瞬之间四散而逃，消失得无影无踪。 诧异之中，小尛子看到，一个个长方形、灰白色的物事排着队漂浮过来，每个物事前后间隔不足一拃。每个物事的横截面都是正方形，长宽各为半指，它的长度则有三拃左右。 这些物事似乎是受到了他的吸力的牵引，漂动的速度很快，来到他身边之后，当即侵入他的身体。 这样的情形，不由令他大吃一惊。 这些灰白色的物事倘若是妖魔用来侵袭他的龌龊之物，那他就催悲了。 惴惴不安之中，他赶紧终止吸收举动，回眸内视，发现那侵入体内的物事已经进入他的神识，围绕开心莲转悠几圈之后旋即爆开。 面对灰白色物事的骚操作，开心莲竟然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接下来，他看到那些灰白色物事不断涌入，继续进行这样的骚操作。 此时此刻，他已然终止了能量吸收动作，可是那灰白色物事却还是涌进他的神识，这让他颇为莫名其妙。 面对此情此景，他不得不再次求助红蕊。 红蕊说道：“小子，不必惊慌，那些东西都是一些神魂结块，对你有益无害，你尽可放心大胆地吸收。” 小尛子皱着眉头说道：“大神，我总感觉它非常诡异。我已经关闭了能量吸收通道，可是这些神魂结块却还是往我的神魂里头钻，这岂不是说，我的身体对它来说成了可以随意侵犯的领地？” “呵呵！”红蕊笑道，“与天地至宝相比，你现在的身体确实有些差劲。这些神魂结块，其实不是因为你的吸收才钻进你体内的，它们这么做，乃是因为开心莲的召唤。” “开心莲的召唤？”小尛子仍然不太明白，“大神，您能否说得更直接一点？” 红蕊回应道：“从目前的情况判断，开心莲或许是能够凝聚神魂力量的天地至宝。这些散布在湖中的神魂结块，大概是开心莲寻日施展神通、吸取湖中生物的神魂力量所形成的，那些被吸取神魂的生物很可能包括前段时间被你灭杀的水妖。开心莲先前没有宿主、寄居在湖中，这些神魂结块也只能飘散在湖中。当开心莲被你收取之后，情况发生了变化，这些神魂结块也要寻找它们的归宿，于是趁着你吸收湖中能量的时候进入你的体内，向寄居于你神魂之中的开心莲靠拢。这些由开心莲所造就的神魂结块，能量比较强悍，加之开心莲的吸收能量非常强，你现在的神魂力量与之相比差了许多，自然抵挡不住它们的入侵。” “啊，原来是这样！”小尛子闻言恍然，“要是这么说，我还真抵挡不住。” “抵挡不住，也是好事。”红蕊说道，“这些神魂结块进入你的神魂，便可壮大你的神魂力量，所以，它进来得越多，对你越有利。我此前说过，当神魂力量强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你的神魂之中便会诞生识海。照目前这个速度吸收神魂能量的话，用不了多久，你就可能有识海了。” 小尛子听了这话，由不得咧着嘴笑起来。 迄今为止，他已经诞生了气海，那是全身的气劲凝聚之处。有了气海，说明他的肉身已经足够强悍。如果神魂之中再衍生出识海，那就说明他的神魂力量也已经足够强悍，将来对付妖魔鬼怪的时候就更有胜算。 欣喜之中，他满怀期待地内视着自己的神魂，看着一个个神魂结块在开心莲周边爆开，就像孩童观看烟花爆竹那般开心。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小尛子的耐心却没有被时间所消磨，仍自兴致勃勃地观看着神魂结块爆开的景象。 某一时刻，开心莲所在的区域突然发生了变化，先是萌生出一些蒸腾的白色雾气，将开心莲彻底笼罩起来。那蒸腾的雾气继而化作细小的水滴，形成一片濛濛细雨，向被笼罩起来的开心莲的根部也就是莲藕所在的位置飘落。 那纷纷雨滴飘落在莲藕周围，形成一片闪亮的积水。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片积水逐渐向外扩散，并且逐渐加深，最终形成了一个面积可观的小水塘。 这个时候，开心莲的形象再次完整地呈现出来。小尛子看到，那原本横斜的莲藕已然竖直地立于水塘之中，莲藕之上的部分则挺立于水塘的外面，轻轻地摇曳着。 荷叶越发碧绿，荷花越发鲜艳，莲蓬越发饱满。 看着那水波荡漾的小水塘，小尛子自言自语道：“呀，这难道就是大神所说的识海么？” 但听红蕊回应道：“小子，这你就露怯了呀！识海之所以被称为识海，就是因为它面积足够大，跟小水塘不是一个级数。小水塘永远只是小水塘，不可能是识海！” 小尛子闻言，只好尬笑着吐吐舌头，继续内视那个小水塘，希望它尽快变成识海，以免却自己的尴尬。 孰料，等待许久，尽管那些神魂结块仍自接踵爆开，小水塘却依然是小水塘，没有任何变化。 失望之中，他苦笑着摇摇头，闭上眼睛，不再观看。 便在此时，他蓦然听到神识之中奏响了乐曲。 惊悚之中，急忙睁开双眼向小水塘看去，赫然发现那小水塘的水面已然扩展得一眼望不到头，其中竟然还有一个露出水面的小土包，开心莲就生长在小土包的旁边。 看到这一幕，小尛子咂舌之余不由想道：哎呀，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原来就是突然之间发生的，而不总是渐变的结果。这个小水塘先前一直没什么变化，想要变化的时候突然之间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着实令人意想不到，也着实不能以常理度之！ 这应该就是大神所说的识海了吧？这么波澜壮阔的水面，如果不是识海，那究竟什么才是识海呢？ 想到这里，他开口询问道：“大神，我是不是诞生了识海？” 红蕊回应道：“嗯，这回决然是识海而不是小水塘了。能够诞生识海，说明你的神魂力量已经强大到一定程度，临敌之际便可跟对手进行适当的神魂较量了。” “进行神魂较量？”小尛子问道，“大神，我一向只知道肉身拼杀，对神魂较量却不太懂，您可否明示一二？” 第99章 百妖谱 红蕊说道：“神魂较量其实并不神秘，你先前所运用的一些技能之中也包含着一定的神魂技巧。如果想运用的话，你不妨先在这里试试。” “啊？在这里试？”小尛子错愕道，“这里又没什么对头，况且我现在还不懂得如何运用神魂对敌，怎么试呢？” “你先前曾经为无法阻止神魂结块的入侵而烦恼，那神魂结块难道不是你的对头？”红蕊说道，“我先教你一些神魂运用的简单方法，你用它来尝试阻止那些神魂结块的流入，看看能否奏效。” 接下来，红蕊将一些简单的神魂运用法门传授给小尛子。小尛子认真参悟一番之后，开始尝试用它阻止神魂结块的入侵，一试之下果然有效，那些试图入侵的结块都被他挡在了体外。 小尛子见状，内心十分高兴，如此反复尝试几番之后，确认自己已然掌握了这些简单的神魂运用技巧，方才继续任由神魂结块流入。 那些神魂结块毕竟有限，又过了顿饭工夫便不再流入了。 小尛子感到心满意足，打算从湖里出去。 这一趟来得特别值，不但收取了开心莲这一天地至宝，而且收取了那么多神魂结块，神魂力量壮大得甚至滋生出了识海。这样的机缘，绝对是个大机缘。 正要跃出湖面，他却突然心思一动，准备去水妖先前所占据的那个地缝里看一看。水妖活着的时候繁衍了众多小妖，他当时把那些小妖一一灭杀了，可是现在想来，难免有漏网之妖，他要去确认一下。 缓缓游走到湖中心，沉到湖底，钻进地缝里，他感到这里的湖水不但没有一丝凉意，反而有些温暖。 怪不得水妖和那些小妖喜欢生活在这里呢，这个地方原来冬暖夏凉呀！ 在地缝里游动一阵，他没有发现任何残存的小妖，却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一个与神魂结块颜色相若、形状却完全不同的粘稠的气雾团。这个气雾团表面长着一些长短不一的绒毛，底部的绒毛似乎粘连在地面上。 小尛子盯着这个气雾团，自言自语道：“呵呵，这里没有漏网之妖，却有你这个漏网的神魂结块，委实出人意料。你那些同伴，因为表面没有绒毛、不能粘连在地上，所以轻轻松松地就被老子和开心莲吸引并收走了。你这个家伙应该也有投奔主子之心，只是由于被牢牢地粘在这里，不得遂心如意。老子一来，你就遂心如意了！” 说罢，一边动用意念收取它，一边伸手从底部将它抄起来。 抄起来之后，正想捧在手里好好看看，那气雾团却转瞬之间不见了。 小尛子料到它进入了他的识海，回眸内视，发现它果然漂浮在识海上方。 嗯？这个漏网的结块，进入识海之后，本当成为其中的一部分，却为何漂浮在那里没能融入？ 小尛子心中很是不解。 下一刻，他看到那个气雾团渐渐凝实、变形，从团状演化为薄片状，从薄片状又逐渐演化为册页状，最终演化为一本册页，那册页的封面上赫然呈现出三个大字——百妖谱。 什么，百妖谱？莫非它所记载的是这里曾经存在的一百个水妖，抑或是这个水妖及其九十九个分散在各地的同类？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说明妖类也并不是一味粗夯，人家起码还能记录下自己的行迹，以文字的形式流传下来。 怀着好奇，他打开册页，小心翼翼地翻阅起来。 从头至尾地浏览一遍，他发现这本册页虽则名为百妖谱，实际上记载的却不足一百个妖怪，有一定程度的夸大。令他纳闷的是，图谱之中并没有关于太平湖水妖的记载，而已然被他灭杀的阴山大妖、桓山大妖和黑山老妖却赫然在列。 这个该死的水妖，人家编制百妖谱，根本没有将它收录进去，它却骚里骚气地弄来了一本，究竟要干什么？如果说是见妖思齐，那它就不感到寒碜？如果说打算高攀、跟人家拉关系，那它就不怕被人家瞧不起？ 小尛子一边吐槽，一边再次翻阅百妖谱，发现它绘制得很精美，不但详细地记述了各个妖怪的履历，而且连它们的诨名也都一一记载在册。 谁掌握了百妖谱，就等于掌握了妖怪的底细，如果想对付它们，只消按图索骥就行了。 小尛子因此有些不解：妖怪们绘制这样的图谱，对自己的作用其实不大，对对手来说却非常有用。情形如此，它们制作图谱的初衷又是什么呢？ 鉴于红蕊具有黑煞瞳，小尛子于是请求红蕊查探一番这百妖谱的制作过程。 须臾，红蕊回应道：“这个百妖谱，确实有些古怪，我竟查探不出它的来由。若是妖怪自己制作的，应该瞒不过我的眼睛。以此看来，其中或许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奥妙。” 小尛子闻之，寻思寻思，认为红蕊之言有道理，开口说道：“大神，不管怎么说，这图谱之中的记载应该是真实的，因为其中有被咱们灭杀的三个大妖。像水妖这样修为差一些的大妖，则没有被收录在图谱里，应该是那制作图谱的妖怪没看上它们。咱们接下来可以按照图谱上的记载，找到那些妖怪的老巢，给它们来个连锅端。” “嗯，为今之计，只能按图索骥、走一步看一步了！”红蕊回应道，“这个看似寻常的世界太过古怪，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飞出这样那样的幺蛾子，咱们也不得不随时防备。” 小尛子点点头，不再跟红蕊对话，从地缝里钻出来，缓缓游动一阵，约莫来到下湖的地方，跃动身体浮出水面，赶紧穿上衣服，在湖面上行走。 来到湖边，却跟云老汉不期而遇。 “章轩，你如何来了这里？” 云老汉看到小尛子，心中很是诧异。 刚刚过了新年，小尛子出现在这里，确实有些突兀。 “大爷，我趁着没人的时候，来看看这里还有没有残妖。”小尛子笑道，“如果还有什么漏网的妖怪，我就施展神通灭了它们，省得它们害人。” “啊，原来是这样！”云老汉闻言颔首，“章轩，你为了我们湖畔人家的安全，竟然冒着刺骨的冰寒下湖，老汉我代表这一方的生民致以衷心的感谢！你应该冻坏了吧，快去我家暖和暖和！” “大爷，我没事，谢谢您的关心！”小尛子笑道，“我这个体格，连水妖都能灭，怎么可能怕冷？大爷，这么冷的天，您怎么出来了？” “唉，不出来又能如何！”云老汉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气，“我那闺女小咪，这段时间不知怎么，一直病恹恹的，老汉一直带着她求医问药，却总也不见好。小咪因为生病，一直没什么胃口，弄得面黄肌瘦，憔悴得很，今天突然说什么想吃口鲜鱼，却让老汉犯了难。我来到湖边，正琢磨着如何下湖，却没想到恰好碰到你。” 小尛子看着云老汉那愁眉苦脸的样子，恻隐之心萌动，说道：“大爷，您碰到我，说明咱们爷俩有缘分。既然如此，小咪吃鲜鱼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说罢，一个转身，疾速向湖中心奔去。 第100章 权充神医 云老汉见状，仓皇喊道：“章轩，你快回来，别冻坏了身体！” 小尛子却置若罔闻，来到湖中心，使劲跺跺脚，踩破一块冰面，动用起自己的意念，用神魂力量将一些鱼鳖虾蟹聚拢到身下的湖水之中。 不移时，几条活蹦乱跳的鱼儿跃出水面，跳起一人多高。 小尛子双手疾挥，轻松抓住三条两三斤重的鱼，又疾速来到云老汉面前。 云老汉赶紧找来几条干草绳，将鱼捆起来，提溜在手上，说道：“章轩，这么冷的天，你又是下湖又是抓鱼的，身体怎么受得了？赶紧跟我回家，我烫一壶热酒，给你暖暖身子！” 说罢，拽着小尛子的袖子就走。 小尛子想去看看小咪的病情，也不挣挫，乖乖地跟着老汉往家走。 来到云老汉家，云老汉忙着烫酒炖鱼，小尛子则来到炕边，察看小咪的状况，见她精神萎靡、双目微闭、一副鬼祟缠身的样子，于是跟红蕊沟通，看有没有疗治的办法。 红蕊顿了一顿，方才说道：“小子，这个女孩儿确实被一些鬼祟缠上了，你将手搭在她的脉搏上，我来灭杀那些鬼祟，你往她体内输入气劲，双管齐下，保管她一会儿就活蹦乱跳。” 小尛子顾不得男女之防，立即将右手搭在小咪的脉搏上开始施为。 云老汉忙活的间隙，走到炕边，见小尛子如此，开口问道：“章轩，你莫非还会治病？” 小尛子回应道：“大爷，我看不得小咪这样，权且试试吧，说不定能把她治好呢！” 云老汉没再言语，摇摇头，叹口气，蹒跚着走开。 烫好了酒，炖好了鱼，云老汉走过来请小尛子享用，蓦见小咪从炕上坐起来，不由吓了一跳。 “小咪，你这是——”云老汉上前扶住小咪，死死盯着她，生怕她突然之间发什么癔症。 “爹，我好像好了！”小咪尽管仍然有些憔悴，脸色却恢复了正常，说话的底气也很足，“头不再发蒙发晕，身上也有力气了。一闻到你炖鱼的味道，我现在很想吃！” “啊，好好好！”云老汉放开小咪，扭头瞅着小尛子，眼里噙着泪花，“章轩，你真的把我闺女治好了？” 小尛子笑道：“大爷，小咪说好了，那就是真好了，还能有假？” “哎呀，可真是谢谢你了！”云老汉哽咽着说道，“为了给她治病，我几乎花光了家底，没想到在你身上一分钱没花，你却把她治好了！” 说着，双膝一弯，就要给小尛子下跪。 小尛子急忙扶住他，说道：“大爷不必客气，咱们还是喝酒去吧！” “哦，好好好，喝酒！”云老汉抹抹眼泪，拉着小尛子的手，跟他挨肩坐下，殷勤地劝酒。 小咪由于小尛子治好了她的病，看向小尛子的眼睛充满着崇拜，也隐隐透着些爱慕。这等年轻有为的男子，正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心仪的对象，小咪是以对小尛子萌生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怀着这样的情愫，小咪不说强说、不笑强笑，刻意跟小尛子亲近，意在引起小尛子的关注。 云老汉因小咪病愈，内心十分高兴，也一个劲地劝酒，跟小尛子畅聊。 小尛子见父女二人恁般高兴，自然也很高兴，谈兴十足。 因为此故，这顿饭三个人吃得颇为尽兴。 吃饭之际，偶有一两个乡亲来探望小咪，云老汉为了宣扬小尛子的恩德，将小尛子治好小咪之事相告。那些乡亲闻听此事，惊异之中不免啧啧称叹，口称小尛子是神医，唏嘘着去了。 吃完饭，小尛子本想跟云老汉父女告别，却见一些乡亲涌进门来。经过询问，小尛子得悉，这些人都是来找他看病的。 小尛子苦笑道：“诸位父老乡亲，我不是医生，根本不会看病，你们找错人了！” 那些人梗着脖子争道：“小神医，你只用了盏茶工夫就治好了小咪那久治不愈的顽疾，怎么还说自己不会看病？莫非你这看病也分亲疏不成？云老汉以好酒好饭招待你，莫非我们就不懂得知恩图报？你放心，只要看好了病，莫说一顿好酒好饭，你要多少诊金我们都给！” 小尛子闻言，知道拗不过这些人，无奈之中只好暗自跟红蕊商议。 红蕊说道：“小子，人家既然把你当成了神医，你就索性装一回神医，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为难则甚？” 小尛子苦着脸说道：“可是，大神，我对医道一窍不通，这样的事情装都装不来呀！” 红蕊淡然回应道：“依我看，神医也没什么了不起，你完全装得来。这些农人患病，多半是因身体虚弱所致，你只消往他们体内输入些气劲，他们的身体就会强壮起来，那些毛病自然也就没了。倘若有甚鬼祟纠缠，有我在，你更不用怕。” 听了这番话，小尛子心里开始有了底气，于是说道：“诸位，你们既然认定我是神医，那我就权且献献丑，给你们诊治一回，治不好你们也别怪我。” “小神医这是说哪里话？你只要尽了心，我们哪有怪你的道理！”那些病人瞪着眼回应道。 小尛子让病人们坐在云老汉家的炕上，他自己则坐在炕沿上，用双手抵住他们的脊背，给他们输入气劲。不同的病人，同样的疗法，那些人竟然都感觉自己的病痛消除了。 有人于是好奇地问道：“小神医，你这治病的手段太过稀奇，不管谁得了什么病，都是一样的治法，莫非其中有甚特别的门道？” 小尛子见问，只好故弄玄虚、说些骗人的鬼话：“诸位，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你们都是外行，因此看不出什么门道。简单说吧，我这治病的手法看起来一样，实则不一样，根据每个人的病况贴诊不同的经脉，对症施治，如此方能见效。我这么说，不知道你们明不明白？” 为了糊弄这些人，他甚至临时自创了贴诊这个词。 这样的玄虚，自然只有他自己明白。那些人尽管不明白，却不得不装明白，懵懵懂懂地点头称是。 云老汉向乡亲们宣扬小尛子的医术，本意是要宣扬小尛子的恩德，没想到却给小尛子招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是以一直苦着脸，直到这个时候方才露出些笑模样，对那些人说道：“众位乡邻，章轩以贴诊的高妙手法给你们治病，已经很劳累了，咱们是不是该让他好好歇憩歇憩？” 那些人闻听这话，当即回应道：“啊，对对对，是该让他好好歇憩歇憩。我们这就回家取诊金，回来酬谢小神医！” 他们离开之后，小尛子急忙对云老汉说道：“大爷，我得赶紧走了，不然的话可能还有很多麻烦。” 云老汉皱着眉头说道：“这、这——，章轩，老汉很想好好酬谢酬谢你，却无以为报。等到那些人取来诊金，你收下再走不迟。” 小尛子说道：“大爷，那些诊金，您替我代收了吧。为了给小咪治病，您已经掏空了家底，今后还要过日子，那些钱正好得用。” 说罢，不顾云老汉再三挽留，径自离去。 云老汉望着他的背影，不停地摇头叹气，小咪的眼神之中则透着失望。 小尛子上路之后，回想着那短暂的神医经历，不由哑然失笑。 第101章 按谱索妖 这样的经历固然颇为新奇，却未免让人提心吊胆。 救死扶伤乃是积德行善之事，他不是不愿意做，问题是，他并无这方面的专业技能，一旦有甚差池，那就是好心办了坏事、误伤人命。好在，这一场滑稽戏，他有惊无险地演下来了，侥幸得很。 不过，通过这场滑稽戏，他产生了一些新的想法。 按照红蕊的说法，一般人得病，乃是由于身体虚弱所致，如果身体足够强壮，便极有可能百病不侵。真是这样的话，那么通过改善体质来御病祛邪，岂不是一个正当的门径？ 他的娘亲眄氏，常年在家里操劳，时常腰酸背痛，他姐姐小花不得不时常在娘亲身上捶打以缓解她身体的酸痛，假如他给眄氏输送些气劲，眄氏那腰酸背痛的毛病是不是就不会再有了？ 想到这里，小尛子先是咧着嘴笑了一会儿，而后自言自语道：“嗯，我时常外出不在家，姐姐又嫁了人，娘亲通常一个人待在家里，身体万万不能出问题，不然的话我就是不孝。我在别人身上都能施惠，为什么不能好好地照顾自己的娘亲呢？” 由于存着这样的想法，回到家之后，他急于向眄氏输入些自己的气劲，又不太好开口，于是一个劲地围着眄氏转。 眄氏瞧出了他的不对劲，皱着眉头说道：“尛子，你这一回来就怪怪的，莫不是在外头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 小尛子抓挠抓挠自己的头皮，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娘，我想到了治疗你腰酸背痛的办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试试。” “哦？”眄氏先是诧异地盯着他，继而放下手里的针线活，说道，“试试就试试，娘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这样的本事！” 小尛子调整一下眄氏的坐姿，将双手搭在她的脊背上，向她体内缓缓地输入自己的气劲。 须臾，眄氏开口说道：“呀，尛子，你的手一搭在我身上，我就感到身体里热乎乎的，好像有股热气来回窜，舒服得很！” “这就对了，娘。”小尛子笑道，“我给你输入气劲，就是要增强你的火力，让你身体强壮起来，从今往后再也不生病，甭说腰酸背痛了，便是头疼脑热都没有！” 眄氏一边享受着小尛子所推送的气劲，一边听着小尛子所说的暖心话，心中热流涌动，眼里噙着泪花，说道：“看看，我家尛子真的长大了，知道为娘操心了。” 顿饭工夫过后，小尛子终止了输气的动作。时间过长的话，他怕眄氏受不了。 眄氏感觉自己的精神较之先前健旺了不少，干起活来格外有劲，于是说道：“尛子，经过你这么一鼓捣，我好像活回去了，比年轻的时候还有劲呢！” 小尛子笑道：“娘，既然这样，那我就再教你一些武技，怎样？” 他说的本是一句玩笑话，眄氏却当了真，说道：“好，那你赶快教！” 小尛子见眄氏恁般认真，只好缓缓地施展出穿花蛱蝶手的几个招式，并且一边施展一边讲解。 眄氏一边听小尛子讲解，一边有模有样地学着，直到将几个招式施展得差不多方才罢休。 停手之后，眄氏说道：“尛子，原来习学武技恁般有趣，你以后要多教我一些，我一个人在家，闷得慌的时候也好施展施展。” “好的，娘，我一定认真教，就怕你不认真学呢！” 说这话的时候，小尛子有些心酸。娘亲一个人在家，烦闷的时候竟然打算用这样的方式排遣，唉！睹技思儿，她应该是用这样的方式来思念自己那外出对战妖魔的孩儿吧？ 随后几天，小尛子每天都会向眄氏体内输入些气劲，并教授她几招穿花蛱蝶手。 十日之后，他的脑海之中隐隐接收到了断断续续的提示：该灭妖了，该灭妖了！ 嗯，是该去灭妖了！他心中暗道。 那百妖谱上的大妖，灭杀起来需要花费好多时日，还是尽早行动为好。 用心翻阅翻阅百妖谱，他想先去对付徒河大妖。 徒河大妖也是水妖，不过比太平湖里的那个水妖功力要强很多，对付起来不是多么容易。然而，当看到徒河大妖有个诨号叫做贪吃鬼的时候，小尛子便打定了先去灭它的主意。 贪吃鬼必定贪吃，不但喜欢吃别的东西，而且可能喜欢吞吃人。小尛子目前尚无十足的战胜大妖的把握，鉴于此前有在阴山大妖的肚子里捣鬼的经验，因此认为如果引诱贪吃鬼将他吞下，贪吃鬼就会被他轻易灭杀。 通过灭杀贪吃鬼积累更多对付大妖的经验，再去灭杀其他大妖或许更好一些。 再者，去往徒河的路上经过黑山老妖的老巢，可以顺便收拾黑山老妖麾下的小妖。 黑山老妖固然死了，可是如果它麾下的那些小妖还在，将来也会是人类的祸害，还是将它们灭杀干净为好。 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小尛子一路往东，踏上了灭杀徒河大妖的路程。 之所以选择夜间出行，乃是因为想好好练练高空飞行。 他已经熟练地掌握了低空飞行的技巧，对高空飞行的技巧还比较陌生，所以，他想借着此次出行的机会，认真熟悉熟悉在高空中飞行的技巧，领会领会其中的玄奥。 攀上三百多丈的高空，首先感到的是猎猎的寒风。那拂面而来的寒风侵入肌骨，一般人可能会冻得瑟瑟发抖，小尛子却全然不以为意。 凛冽的寒风并非一个劲地直吹，其间偶尔暴出一个气旋。每当遇到气旋，小尛子的身体便会失去平衡，或者是向下坠落，或者是侧翻。 经历过数百个气旋的冲击之后，他大体摸清了气旋之中的气流流动的规律并且琢磨出了应对的办法，不但不再感到害怕，反而主动攀上更高的天空，特意去跟那些气旋碰撞。 从四百丈渐渐攀升到六百丈，他感受到了更为强劲的寒风，也遭遇了更多的气旋，都有惊无险地渡过了。 半个时辰之后，他遭遇了一个巨大的涡流。 那涡流之中一个气旋接着一个气旋，将他卷来卷去，弄得他有些头昏脑胀，好在他的神魂力量已然足够强大，不会被这些卷来卷去的气旋弄得昏晕过去。 身体上下翻飞之际，他尽量维持自己的身体平衡，使身体摇摆的节奏适应涡流之中的气流流动的节奏。 一段时间之后，他渐渐化被动为主动，在看似紊乱的气流之中从容地游走，就像一个技能娴熟的冲浪者在汹涌的波涛之中从容地跌宕起伏一样。 到了后来，他甚至感受到了其中的乐趣，很想在里头长时间地冲击一番。 可惜，这个时候，他已经抵达气旋的边缘，无法继续享受其中的乐趣了。 不过，他相信，更高的天空之中应该具有更为惊险、刺激的气象，过一段时间他要去那里继续冲浪。 黎明时分，他抵达黑山老妖的老巢——黑山。 这是一个有着众多高低起伏的山峦的山脉，他不知道黑山老妖的巢穴究竟在哪个山峦里或者哪个山谷之中，于是缓缓降落在西侧的一个山峦上，准备从西往东搜索。 他当然可以利用红蕊那扑地搜索的神通来搜索黑山老妖麾下的小妖，可是他不打算那么做。 他认为，有些事情还是自己亲自做比较好，以便积累更多实实在在的经验。 第102章 魂力化形 兴许是由于黑山老妖在此肆虐的缘故，这个山脚下基本上没有人家。 小尛子沿着山峰行走，观察着两侧的景况，也没有看到多少飞禽走兽之类的活物。他猜测，这里的许多活物可能早就被黑山老妖戕害了，就像阴山大妖戕害众多生动那样。 妖之为物，残忍如斯，不灭杀如何得了！ 沿着西侧山峦的山峰，从西侧行走到东侧，没有发现小妖的踪迹，小尛子于是纵跃到东侧的山峦上，继续沿着山峰往前走。 来到山峦的中部，他看到北侧的山坡上有几个黑乎乎的奇形怪状的家伙，当即停下脚步，隐藏在树后仔细观察。 他看到，那个山坡上一共有七个奇形怪状的家伙，身躯或者像熊，或者像猪，或者像狮子，手脚形状不一，头颅都圆得比圆球还圆，两只长长的耳朵向两侧支棱着，看上去有些滑稽。 七个怪物的旁边，两只猪獾样的动物正在拉开架势决斗，打得热火朝天。 哎呀，这些该死的怪物，闲得无聊，竟然撺弄两只猪獾拼斗，它们则在一旁看热闹！ 小尛子正在腹诽，却听红蕊说道：“嗬，这些小妖功力不浅，居然能够魂力化形！” 什么，魂力化形？ 小尛子闻言，立即皱起眉头，等待红蕊进一步的解释。 “小子，你难道没看出来？那两个正在死命拼杀的动物，一个是真的，一个是假的。” 红蕊开言回应道。 小尛子使劲眨巴眨巴眼，仔细看了一会儿，却还是看不出什么真假。 但听红蕊说道：“小子，那两只猪獾，一只是那些小妖捉来的，另外一只则是它们的神魂幻化出来的。小妖兴致勃勃地观看两只猪獾拼杀，就是为了验证一番它们通过魂力化形变幻出来的猪獾能否战胜那只真正的猪獾。” 小尛子又眨巴眨巴眼，说道：“大神真是慧眼如炬，什么都骗不了您。这魂力化形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能不能做到？” “所谓魂力化形，就是将自己的部分神魂力量幻化为实物的形态，其实你早已见识过了。”红蕊回应道，“譬如说，桓山大妖所驱使的那些猛兽，就是魂力化形的结果。” “啊，照这么说，我确实是见识过了。”小尛子颔首说道，“那些猛兽可恶得很，弄得我手忙脚乱，若是没有您的帮助，我差点栽了大跟头。” “大妖具备魂力化形的本事，这并不奇怪，因为它有这样的本事。”红蕊说道，“小妖具有这样的本事，那就有些奇怪了，可见这些小妖已经不是普通的小妖，而是具有较高修为的小妖。” “大神，既然小妖都能鼓弄出这样的神通，那我可不可以？”小尛子急切地问道。 “嗯，你收取了开心莲，又诞生了识海，魂力已经强大了不少，按说应该可以，只是，”红蕊喘口气说道，“这魂力化形所靠的不仅是强大的魂力，还有能够转化的东西。比如说，你要想幻化出一只猪獾，那就必须先捕捉一只猪獾，灭杀它的肉身，吸收它的神魂，而后方能通过魂力化形将它的形态还原出来。” “啊，我明白了。”小尛子回应道，“那个桓山大妖，能够幻化出那么多猛兽，必定灭杀过众多猛兽。” “那倒未必！”红蕊说道，“同一类物事，只消灭杀一个，便可复制出若干个。那个桓山大妖，只要将每一种猛兽灭杀一个，便可通过同类复制，幻化出种类齐全的大量猛兽。” 听罢这话，小尛子方才恍然大悟，说道：“大神，有机会的话，我一定灭杀一些猛兽，再通过同类复制，驱使它们跟大妖们拼杀，以便节省自己的气力。” “呵呵，你也不要把这一手段过于理想化。”红蕊说道，“复制并驱使大量猛兽，需要消耗大量的魂力，你自己忖量忖量能否做到？那开心莲固然能够给你提供一定的支撑，然而它的支撑力毕竟有限，不可能提供无限度的支撑。” 小尛子闻言，认真咂么咂么红蕊话中的意思，认为这事确实需要悠着点，不能随意施逞。 再次看向那些小妖，他突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可能因为这一想法太过奇妙，他甚至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他所想的是，若能灭杀那些小妖的肉身、收取它们的神魂，再去对付其他大妖的时候，他就可以通过魂力化形将这些小妖释放出来糊弄大妖们一番，岂不是很有趣？ 红蕊听了他的想法之后，没有表示赞成，也没有表示反对，只是说道：“你的想法有些奇葩，能否实现，端看你自己的能耐了。” 小尛子再仔细寻思寻思，认为这事可以干，于是纵身而起，飞过山谷，落在那些小妖身边，呵呵笑道：“呀，你们这里好热闹，我也来凑个热闹！” 两只猪獾打得着实欢实，小尛子一边兴致勃勃地看着它们打斗，一边说道。 七个小妖都用奇怪的眼光盯着他，其中那个熊身小妖说道：“喂，你这个家伙，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小尛子冲着它笑道：“什么家伙家伙的，太不好听。有缘千里来相会，咱们能在这里共同看热闹，那就是铁定的朋友，你们应该表示热烈的欢迎才对！” 熊身小妖闻言，扫视着自己的伙伴说道：“你们看看，这个该死的家伙真是不知所谓，竟然宣称跟咱们是铁定的朋友！你们说，咱们跟他是朋友吗？” 小妖们纷纷摇起头，否认跟小尛子是朋友。 熊身小妖说道：“他既然冒充咱们的朋友，那就是存心骗咱们，咱们就该杀了他！” 说罢，冲着小尛子打出一道流光。 小尛子打算试试小妖的实力，因此并未躲闪，任由那道流光击中自己。 孰料，那道流光没有伤及他的肉身，却诡异地钻进了他的神魂，撞在识海中的开心莲上，撞出一些火星子，随即崩散。 这个时候，小尛子方才明白，熊身小妖所发出的居然是神魂攻击。 这个该死的小妖，一上来就发起神魂攻击，着实歹毒！ 想到这里，小尛子看向熊身小妖的目光之中已然透着冰寒。 熊身小妖却并不在意，开口问道：“该死的家伙，你中了我那道流光，应该头痛欲裂了吧？” 小尛子怒怼道：“头痛欲裂是吧？老子让你尝尝滋味！” 说罢，反冲着熊身小妖打出一道流光。 熊身小妖也没有躲闪，老神在在地说道：“该死的家伙，你能有多点力量？你这道流光，相当于给我?痒痒。” 话刚说完，他就抱着头嘶叫起来，一边嘶叫着一边蹲下，神情颇为痛苦。 小尛子没想到自己的神魂攻击之力竟然这么强，欣喜之中接连向其他小妖打出流光，一一击中正自愣怔的六个小妖。 趁着小妖们抱头嘶叫的工夫，小尛子来到熊身小妖身边，掐住它的脖子，开始吸收它的神魂能量。 有开心莲助力，吸收的速度特别快，一会儿工夫就将它的神魂能量吸干了。 小尛子推开熊身小妖的尸身，来到猪身小妖跟前，对它如法炮制。 其他小妖见势不妙，忍着痛苦站起身，打算四散而逃。 小尛子一边掐着猪身小妖的脖子，一边向逃跑的小妖打出几道流光，瞬间将它们定在原地。 第103章 缠绵悱恻的歌声 接下来，小尛子顺次收取了它们的神魂，灭杀了它们的肉身。 回望识海，但见七个小妖站在开心莲旁边的土包上左顾右盼、目光之中透着迷茫。 小尛子哂然一笑，不再理会它们，准备吸收先前正在打架的那只猪獾，却发现它已经跑了。 “这个鬼家伙，反应倒是机灵，这么快就溜掉了！” 小尛子吐槽一句，迈动脚步去寻找小妖们的巢穴。 不一会儿，在不远处找到一个洞穴，径自钻了进去。 进得洞穴，他看到地面上零散地遗落着一些动物的骨头，这显然是小妖们吃剩下的东西。 仔细搜索一番，他发现了一些不知道名字的药物之类的东西，红蕊告诉他这都是修炼资源。于是，他将这些修炼资源放进乾坤戒，继续搜寻，又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包钱财。 嗯，看来无论多么妖孽的妖物都是需要一定的钱财的，没钱就无法过日子。 这么想着，他把那包钱财收起来，咧着嘴笑了一阵，方才从山洞里出来。 他没有多少修炼的经验，尚未意识到修炼资源之于修炼之人的重要性，认为钱财才重要。将这些钱财拿回去交给娘亲，娘亲就能过上更好的日子了。 在山洞周围转悠几圈，确认没有遗留的小妖，小尛子这才离开这里，飞向徒河。 他现在已经能够在五六百丈的高空飞行，不怕引起人们的惊异，因为地上的人几乎看不见他。 两个时辰之后，飞临徒河上空。 徒河是一条绵延数千里的河流，河面宽阔，小尛子弄不清徒河大妖究竟藏在哪里，又不想费劲巴拉地扎进河里寻找，于是干脆把新收的七个小妖放出来，让它们沿河呼喊。 七个小妖倒也尽力，得了小尛子的指令之后，各自扬声呼喊起来：“喂，徒河大妖，你在哪里？徒河大妖，你在哪里？” 呼喊声此起彼伏，声波在河面上盘桓、回荡，很有穿透力。幸亏河边几乎没有人家，不然的话，那些人肯定会被这样的呼喊吓得心惊肉跳。 小尛子看着那些在河水上方活动的小妖，心中暗道：“嗯，不错！你们这些小妖，寻常总想着害人，现在却被老子加以利用，以这样的操作害妖，足见老子的智慧。以妖制妖，这样的策略，一般人应该想不到吧？” 沿河飞行数百里，天色渐渐阴暗下来，小尛子正欲将小妖收起来、找个僻静的地方休息，却突然听到河水之中飘出了歌声。 唱歌的显然是个女子，声音极其柔婉，曲调也极其柔媚。但听那女子唱道： 姐儿生来骨头轻，浮萍之上捉蜻蜓。浮萍草翻姐落水，瞬间成了下头人。 姐儿生性爱穿红，红裙红袄红抹胸。头上扎个红头绳，阿郎一见便发浑。 郎有情，姐有心，但怕人多屋又深。人多总有千双眼，屋深恐有万重门…… 小尛子闻之，立时皱起眉头，心道：这该死的河妖，若是唱些水里的事体倒也罢了，怎么偏偏唱起了山歌？她这么唱，莫不是在暗示她这骚里骚气的歌声就像河水一样绵绵不绝？可无论如何，河妖就是河妖，跟山里的东西完全不沾边，跟那些隔山对唱的男女更不是同一类人。 然而，这缠绵悱恻的歌声委实动人心弦，他尽管第一时间吐槽，心头也不免麻痒起来，一时之间竟有些失神。 却听红蕊斥道：“小子，这样的歌声也能让你失神，你的意志太过薄弱了吧？如此经不住诱惑，如何成就大事！” 这醍醐灌顶般的话语，立时将小尛子浇醒。 感谢皇天，幸好有大神及时提醒，不然的话，老子就不慎沉陷进去无法自拔了！ 这么想着，他当即扬声喝道：“喂，那唱歌的河妖，你这些歌虽然骚气，可是一点都诱惑不了我，还是别这么卖弄风骚了吧！” 话音甫落，斜下方的河面上陡然现出一个倩影。 夜色笼罩之中，万物朦胧，那个矗立在河面上的倩影身上却似乎被打了一道追光，浑身散发着熠熠光彩，显得既亮丽又有些神秘。 “公子，适才是你称奴家为河妖么？” 那个倩影启动樱唇，嘤嘤问道，声音之中依然带着妩媚，似乎妩媚便是她的表征。 面对这个自带光环的女子，小尛子打算跟她耐心周旋一番，以便探探她的底，于是说道：“那个，大姐，你刚才隐藏在河水之中唱歌，在谁看来都不正常，我称呼你为河妖，难道有什么问题么？你要是早点现身，我就不会这么称呼你了。” “啊，这确实是奴家的不是，请公子见谅！”那女子开口回应道，“公子夤夜来此，莫不是要与奴家对唱一番？” “哼，你甭这么将我的军。”小尛子怼道，“我一向走南闯北，也是会唱一些歌曲的，你想不想听听？” “奴家愿意洗耳恭听，公子且唱唱看。”女子悠悠说道。 小尛子寻思寻思，随后说道：“那我就唱一曲划水谣，你肯定没听过，好好学学吧。” 说罢，亮开嗓子唱起来： 天为樯，地为橹，鸿雁翻飞来复去。轻烟袅袅飘屋宇，欸乃一声山水绿。 山无声，河无语，静水流深知何处。一片孤帆踽踽行，凌空白云相追逐。 他寻日不怎么唱歌，唱起来完全没什么抑扬顿挫的节奏感，又加上都是现编的词儿，满以为会被那自带光环的女子吐槽。 孰料，那女子却拍着手赞道：“没想到，公子不但颜值很高，而且很有内才，竟然是个文化人，着实令人佩服得紧！你这般表现，奴家不动心也得动心了。” 小尛子被女子谬赞，眨巴眨巴眼睛说道：“嗯，你这么有眼光，应该是个有文化的河妖，啊，不，姐姐。如此说来，你应该也念过私塾，识文解字！” 女子扑哧一笑，说道：“公子说话恁般有趣，奴家越发动心了！” 说罢，移动倩影，径自向小尛子扑来。 小尛子弄不清女子要出什么幺蛾子，当即警惕起来，随时准备出手。 女子来到小尛子近前，悬停在距他五丈左右的地方，先是莞尔一笑，继而说道：“公子，你是哪里来的大妖？” 小尛子闻言，眉头当即皱成一个疙瘩，心道：你个该死的女妖，自己是妖，却把老子也当成了妖，这么胡乱认同类，就不怕自己遭殃？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道：“美女，你何以认定我是大妖？” 女子笑靥如花，嘤嘤回应道：“这很简单，因为被你驱使着喊叫的那七个家伙都是小妖。能够驱使小妖的，定然是大妖，这不会有假。” 啊，怪不得这个女子一直没有敌意，原来是因为将他误认成了大妖！如果他承认自己是大妖，这个女子说不定会跟他进一步拉近关系，昏天黑地地缠绵一番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跟女子周旋，意在探底、逗弄而不是套近乎，不可能往那个方向发展，不然的话他就会彻底迷失自己。 想到这里，小尛子冷脸回应道：“美女，你上当了，我根本不是你所认为的大妖，而是前来灭妖的人。你究竟是徒河大妖，还是徒河大妖麾下的小妖？” 女子闻言，神情骤变，死死地盯着小尛子看一会儿，旋即消失不见。 第104章 贪吃鬼还是贪吐鬼 小尛子顿感诧异，急忙用神念搜索身周，却哪里还有女子的踪迹！ 便在此时，他感到自己的识海之中出现了异动，回眸内视，赫然发现那个女子正在他识海里的土包上彷徨四顾。 这个该死的女子，竟有恁般诡异的神通，一下子钻进了他的识海！ 那女子彷徨四顾一阵，眼前除了茫茫的海水之外别无一物，于是来到开心莲旁边，俯下身来，伸手去摘取那鲜艳的莲花。 一只纤纤酥手甫一触及莲花的花瓣，女子的身影便倏然星散，消失在茫茫的识海之上。 七个隐藏在识海之中的小妖旋即跃出海面，来到土包上。 鹿身小妖跺着脚说道：“哎呀，可惜了！这等秀色可餐的女子，乃是咱们的最佳伙伴，这朵莲花却没来由地把她收了，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那猪身小妖呵呵笑道：“老鹿，你这个家伙一向好色，见了女人就挪不动腿，那秀色可餐的女子如果一直待在这里，你得颓成什么样？莲花灭了她正好，让你不见可欲心不迷乱，省得你连觉都睡不好！” 熊身小妖附和道：“就是就是！老鹿，咱们现在处于这莽无人迹的环境里，你那好色的毛病得改一改了，千万不能再琢磨那些没用的。” 鹿身小妖被同伴嘲讽一番，只好瞪着眼苦笑。 小尛子微微一笑，将神念从识海之中退出来，准备找个地方休憩。 徒河大妖麾下的小妖都这么有本事，那徒河大妖肯定更不好对付，还是等到白天的时候跟它较量为好。 找来找去，来到一个背风的山坳里，小尛子躺在草地上倒头便睡。 不知何时，他蓦然醒来，感到呼吸有些困难，睁眼一看，不由大吃一惊。 他尽管看不清周围的物事，却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身处一个封闭的空间里。伸手一摸，摸到的竟然都是软乎乎的肉状物。 由于呼吸越来越困难，他不得不再次施展起胎息功。 与此同时，他开口询问红蕊，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却听红蕊笑道：“小子，你正在酣睡的时候，被那徒河大妖一口吞吃了！” 啊？ 小尛子闻言，不由暗自埋怨红蕊促狭。被大妖吞吃这种事，如果红蕊及时提醒，那就根本不会发生，可是红蕊明知道他被大妖吞吃，却没有发出任何提醒，明显是故意为之。 他却不敢公然埋怨红蕊，而是说道：“大神，我被大妖吞吃进来，应该没事吧？” “你又不是没被大妖吞吃过，何须明知故问呢？”红蕊淡然回应道，“它要是不吞吃你，那就不是贪吃鬼了。它趁你不备的时候一口吞了你，既满足了它吞吃的欲望，又能让你不用费劲巴拉地跟它拼杀，岂不是双方都受益？” “嗯，双方都受益不假，双赢！”小尛子赞同道，“如此一来，我就可以故技重施了。啊，对了，这个家伙也可以故技重施，像阴山大妖那样施展换腹术。不一样的是，这个家伙比阴山大妖精明，居然学会了偷袭。” “你先前的动静弄得那么大，它不实施偷袭才怪！”红蕊笑道，“废话少说，赶紧行动吧。” 小尛子闻言，急忙掏出琅琊剑，同时施展指剑神通在徒河大妖的肚子上戳刺。 徒河大妖吃痛，一边在河中疾速游走，一边吞进大量的河水，试图把小尛子淹死。 小尛子却道：“大妖，你这些鬼把戏对我没用，还是收起来为好，省得白费力气！” 徒河大妖用腹语回应道：“有用没用，不试试如何知道？你们卑微的人类，平常看起来人五人六的，一到水里就歇菜，这我是知道的。你也是人类，跟所有人一样，我不相信淹不死你。” “呵呵，你这个想法太幼稚了。”小尛子嘲讽道，“你换个角度想想，世界上那么多人，为什么只有我能对付你们这些该死的大妖？这就说明我与众不同呀！一个与众不同的我，怎么可能被你淹死呢？” 徒河大妖闻听这话，没有立即回应，似乎在琢磨它有没有道理。 小尛子则趁机吸食大妖流淌出来的蓝色血液。 鉴于琅琊剑也在吸收那些蓝色血液，小尛子脑海之中灵光一闪，把花棍拿出来，想让它也吸收一些。 他看到，花棍也可以吸收蓝色血液，只是比琅琊剑吸收的速度慢很多。 只要能吸收就好，速度快慢不是问题，小尛子对此颇为满意。 徒河大妖在河中左冲右突，甚至故意往湍急的水流处游，并且张开大嘴吞噬着那些漩涡状流动的河水。 小尛子感受到了那些河水的冲击，却全然不以为意。他被黑山大妖从空中击落、砸到石头上都完好无损，哪里会怕这些河水！ 徒河大妖折腾了小半个时辰仍然无果，自己的肚子却被小尛子刺得千疮百孔，疼痛难忍之中只好暂时消停下来，并且动用起换腹术。 这个时候，它已经意识到吞噬小尛子是个天大的错误，于是决定将小尛子吐出来。 完成第一次换腹之后，徒河大妖运足一口气，猛力做个呕吐的动作。 小尛子立脚不住，身体疾速前冲，堪堪冲出徒河大妖的躯体。 就在即将冲出去的一刹那，他眼疾手快地扳住徒河大妖左侧的獠牙，奋力与那股外吐之力抗衡。 徒河大妖察觉到小尛子扳住它獠牙的动作，不再用力外吐，改而使劲咀嚼，试图把小尛子咬死。 小尛子则见机而为，一个纵跃，又回到徒河大妖的肚子里。 徒河大妖图谋不逞，气得够呛，发出呜呜的吼叫声。 小尛子吸取了教训，一只手紧紧地扯住连接徒河大妖肺脏的血管，另一只手施展指剑神通。 徒河大妖不甘心，又反复施展几次外吐功夫，却均未得逞。 小尛子讥笑道：“大妖，吃进来的东西，想要吐出去，可没那么容易。你是贪吃鬼，并不是贪吐鬼，要是让人知道你这么贪吐，那你的一世英名可就毁了，你说是不是？” 徒河大妖耐着性子回应道：“那个，大侠，我承认，趁着你睡觉的时候吃了你，确实是我的不对。可是，我现在知道错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发发慈悲，放过我好不好？” 小尛子怼道：“哼，你们这些害人无数的大妖，千万别跟老子提什么慈悲，不配！我问你，迄今为止，你害过多少人？” 徒河大妖回应道：“大侠，实话实说，我从来没害什么人，所害的都是那些鱼鳖虾蟹。你要是不信，不妨去附近的人家问问。” “呵呵，跟老子装无辜是不是？”小尛子斥道，“妖魔鬼怪要是都像你说的这样，那就不是妖魔鬼怪了，而是人类的好朋友、世间的活菩萨！” 第105章 收个大妖当傀儡 徒河大妖一时词穷，没有作出回应。 不作回应，却不表明没动心思。它所琢磨的是，若是运用常规手段，那就注定奈何不了小尛子，最终反而会被小尛子所杀。 情形如此，只能动用神魂攻击手段，料想小尛子支撑不住。 它身为大妖，神魂力量比人类强悍得多，应该能够一击取胜。 一想到小尛子被它一举灭杀的结果，它不由暗自得意起来。而为了给小尛子造成一些心理上的痛苦，它没有遽下杀手，而是打算通过言语刺激先让小尛子难受难受。 它的肚子被刺破了也不要紧，反正它还有换腹的机会。 “小子，你马上就要死了，你知道不知道？”徒河大妖得意洋洋地说道。 “什么，我要死了？你这是哪里来的狗屁逻辑？”小尛子怼道，“现在明明是老子在割你的肉好不好？老子割你的肉，你却偏偏宣称老子要死了，你的意思莫不是你身上的肉割不胜割、老子最终会累死？” “呵呵，不是这样的。”徒河大妖老神在在地回应道，“我的肉你尽管割，反正我能换腹，你怎么割都割不死我。我的意思是，我马上就要发动神魂攻击了，我一发动神魂攻击你就得死。你自己想想，你现在处于我肉身的重重包裹之中，面对我那四面八方来的神魂攻击，你只能硬生生地挨受，跑都没地方跑，这是不是很可怕，是不是很悲催？” “我呸，你个该死的东西！”小尛子怒道，“你认为自己的神魂攻击多么厉害？照我说连蚊子叮一口都不如。那蚊子叮一口，皮肤上兴许还能起个红疙瘩，你那所谓的神魂攻击，恐怕连点肉皮都擦不破！” 徒河大妖本想折磨折磨小尛子，却反过来被小尛子气得够呛，于是不再啰嗦，当即施展出自己的神魂秘技——神魂锤，聚集起全部神魂力量，冲着小尛子砸过去。 面对徒河大妖这样的神魂攻击，小小尛子若是没有收取天地至宝开心莲，那就绝对撑不住，神魂即便不爆裂，也会头痛欲裂。问题是，小尛子收取开心莲之后，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感受到徒河大妖施展出的神魂锤，小尛子异常紧张，心弦都快绷断了。他尽管已经从红蕊那里习得了一些运用神魂力量的技能，对神魂攻击和防御却还是比较陌生，当神魂锤及身的时候，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只能硬生生地承受。 而从双方的实力对比看，他决然承受不住神魂锤的暴击。 实际情况却是，徒河大妖的神魂锤没有给他造成任何痛苦。 紧张地关注着识海的时候，他清晰地看到，徒河大妖攻击过来的神魂力量，一进入他的识海，便迅速聚拢到开心莲周边，在与开心莲的碰撞之中发出叮咚的响声，并且火花四溅。 随后，那些杀气充盈的神魂力量变得柔和起来，宛如一条灰白色的长蛇盘桓在开心莲的荷干上，一头往开心莲的根茎上扎，另一头则形成一个延绵不绝的长长的蛇尾，延伸至小尛子的神识之外。 看到这样的情形，小尛子由不得惊呆了。 开心莲乃是天地至宝，帮着他抵挡住徒河大妖的神魂攻击，他并不感到奇怪。令人不解之处在于，开心莲为什么让那来袭的神魂力量翘起一个长长的尾巴？这难道不是画蛇添足？ 下一刻，他顿时明白了开心莲这么做的用意。 盖因他清晰地感应到，吸收了徒河大妖那神魂锤的攻击力量之后，开心莲并未收手，而是继续吸收徒河大妖那后继的神魂力量。 那后继的神魂力量显然并非徒河大妖主动释放出来的，开心莲似乎将自己的手伸进了徒河大妖的神魂之中，将徒河大妖的神魂力量一点一点地往外扯拽。 起初，这仅仅是小尛子的猜测。后来，通过徒河大妖的吼叫，这一猜测被证实了。 “小子，我不过是用神魂锤砸了你一下子而已，你怎么反而没完没了、缠住我的神魂不放了呢？”徒河大妖嘶吼道，“你赶紧把扯拽我神魂力量的脏手挪开，不然我跟你没完！” “呵呵，老鬼，你这么喊一点用都没有，赶紧歇了吧！”小尛子老神在在地回应道，“我事先说过，你那神魂攻击都抵不上蚊子叮咬，结果怎样？俗话说说话听声锣鼓听音，但凡有点经验的人都明白它的意思。我先前把话说得那么明，不屑与睥睨的意思那么显，你却偏偏不愿意认真领会，而是固执地按着自己那执拗性子来，这能怨得了谁？” 这话贬低的意味甚为浓厚，徒河大妖很不受用，然而事已至此，它的神魂被开心莲牵引着，神魂力量一个劲地外泄，它又能如何？连半句硬话都不敢说。 “那个，大侠，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放过我好不好？你要是放过我，要什么好处我都给！” 徒河大妖哀求道。这个时候，它将自己对小尛子的称呼又改回了大侠。 小尛子闻言，心中不是对徒河大妖完全不可怜，可是他却无法答应徒河大妖的请求。 开心莲这样的操作，确实够狠，一把拽住对手的神魂就不撒手。而至于开心莲何以具有这样的操作，小尛子却完全不清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就是想收手，开心莲也未必听他的，所以，面对徒河大妖的哀求，他什么都不能答应。 他目前所能做的，就是不进一步加重徒河大妖的痛苦，不再戳刺徒河大妖的肚腹。 徒河大妖见小尛子不松口，恼恨之中从哀求转为怒骂，把小尛子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小尛子怒火中烧，又开始戳刺徒河大妖的肚腹。 顿饭工夫过后，他的指剑却落了空，没有刺中徒河大妖的肚腹，而是刺中了一条摇头摆尾的大鱼。 那条大鱼肚子被刺穿一个洞，急速游开了。 小尛子却顾自愣怔起来。 那个该死的徒河大妖，怎么无缘无故地消失了？它就是跟老子玩金蝉脱壳，也不该是这样的脱法，因为老子一直在它的肚子里，它难道还能将自己那一身肉脱剥干净？ 疑惑之中，他感应到自己的识海之中出现了异常，凝眸一看，发现徒河大妖竟然完好无损地站在开心莲旁边的土包上。 怎么，难道老子把这个该死的家伙全须全尾地收进来了？ 想到这里，他一纵身跳出徒河，来到岸上，将神念探进识海，对茫然中的徒河大妖说道：“喂，伙计，这个环境怎么样？” 徒河大妖看到小尛子，立即堆起笑脸，点头哈腰地说道：“很好，很好！大侠的神魂空间，有天地至宝的滋养，又没有风吹日晒、闪电霹雷，着实是个休养生息的好地方，完美！” 一边说，一边抚摸几个小妖的头颅，似乎那些小妖都是它的孩童。 它是大妖，对一些事情的了解比小尛子强得多，自然明白自己当下的处境。 小尛子见状，微微皱起眉头：“嗯，你知道就好。从今往后，你要好好为我效力，不然的话——，你自己领会吧。这七个小妖，并非你的子嗣，你千万不要滥施父爱。你要是想教授它们一些武技，那倒可以。” “明白，明白！”徒河大妖点头哈腰地回应道，“从今往后，我就是大侠的傀儡，大侠就是我的主人。” 第106章 诈尸还魂的女人 小尛子将神念从识海里退出来，打算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跟徒河大妖折腾了大半夜，他有些累了。 找来找去，来到原先睡觉的地方，他倒头便睡，一觉睡到大天亮。 睡醒之后，却没有即刻起身，而是闭着眼睛参悟徒河大妖的那些功法。他吸收了徒河大妖，自然连同徒河大妖的所有功法都吸收了过来，一一参悟以后便可加以运用了。 不过，那些功法参悟起来颇为耗费时间，所以他不想一下子通通参悟，打算先拣主要的参悟一些。 徒河大妖用来攻击他的神魂锤，他认为不错，于是从诸种功法之中将它挑出来，认真参悟起来。 这是正儿八经的神魂攻击功法，掌握了它，他就可以跟大妖们进行神魂对攻了。从一举降服徒河大妖的经历看，他的神魂力量已然足够强大，与大妖对攻应该不落下风。 半个时辰过后，他自认掌握了神魂锤的运用技巧，于是瞪着饿虎扑食般的眼睛，对识海中的徒河大妖说道：“喂，老徒，咱们用你的神魂锤对战一番如何？” 徒河大妖急忙摆手拒绝：“大侠，我现在是您的魂奴，岂敢斗胆跟您较量？再说了，我现在的处境说明一切，无论如何都打不过您，您还是别再折腾我了吧！” 小尛子急于发硎新试一番，徒河大妖却不敢跟他打，这让他很是失望。须臾，他脑海中灵光一闪，又对徒河大妖说道：“我说，老徒，你在徒河之中横行这么多年，总应该繁育了一些小妖吧？” 徒河大妖不跟他打，他转而打算将自己的神魂攻击技能施展在那些或有的小妖身上。他来徒河灭妖，如果这里有小妖，那就得一块灭了，这神魂锤恰好得用。 徒河大妖闻言，浑身打个哆嗦，暗道：呀，这个该死的人类，灭了老子还不甘心，非要将老子辛苦繁育的那些小妖一体灭杀，真是歹毒！唉，歹毒就歹毒吧，谁让人家有本事呢？老子那些小妖，如果老子在，还能给他们提供些保护，而今老子不在了，它们即便勉强生存下去，处境也将十分艰难，长痛不如短痛，索性让这个家伙灭了为好。 想到这里，徒河大妖叹着气说道：“大侠，您这一问，问到我的心病上了。这些年来，我确实繁育了一些小妖，那些小妖却不怎么争气，一个个颓得很，我自己都想杀了它们。大侠如果可怜我，那就劳烦您帮我把那些孽妖杀了吧！” “嗯，你这个要求虽则奇葩，却也可以理解。”小尛子回应道，“当家长的，谁都想望子成龙，倘若子女不争气，那简直操碎了心。你那些不争气的子女，有不如没有，你既然提出了这样的要求，那我就替你去了这块心病！” 说罢，站起身来，一边让红蕊施展扑地神通搜索那些小妖之所在，一边飞到河面上，准备施展神魂锤灭杀小妖。 须臾，红蕊给他传送来所发现的第一个小妖的定位信息。 小尛子根据这一定位信息，向河中打出一记神魂锤。河水紧接着翻出一阵浪涛，浪涛里浮上一个肚皮朝天的小妖。 小尛子捞起小妖的尸身，让琅琊剑吸干它的骨肉，接着去灭杀下一个小妖。 徒河大妖繁育了四五十个小妖，小尛子要想灭杀它们，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好在这徒河周围由于大妖肆虐寻常没有人出没，不会对他形成干扰，所以他可以放心大胆地行事，不用害怕被谁看到。兼且他刚刚掌握了神魂锤的运用技能，很想好好地施展施展，因此兴致颇高，不怕耗费工夫。 顺着河水流动的方向行进，一个一个地灭杀小妖，小尛子感到十分畅快。 行至中途，他发现河边的一个土包上安放着一口棺材，由不得感到诧异。 这里的风俗向来是人死之后入土为安，死人都会被装进棺材里埋在地下，可是这口棺材却放在了地上，这显然不合常理。 他有心过去查探一番，却因尚有二十多个小妖未被灭杀，只好继续灭杀小妖之旅。 一路行进，堪堪来到徒河的尽头，将所有的小妖都灭杀了，小尛子落地休憩一阵，心里还是琢磨着那露天放置的棺材的事，于是升空往回飞。 降落到棺材旁边，绕着它转悠几圈，小尛子发现这是一口新打的棺材，材质不算多好，看上去也很薄。显然，这个死者的家境不怎么好，没有将死者入土，可能也是贫困所致。 唉，这个喧嚣的世界上富者通吃，穷人只能凡事将就，讲究不起！ 坐在棺材旁边，摇头叹息一阵，小尛子打算起身离开。 便在此时，他突然听到棺材里头传出咚咚咚的响声。 嗯？这装殓死人的棺材，怎么还会发出声音呢？莫非里头装的不是人，而是一些活物？ 小尛子如果是普通人，就可能会被这等诡异的情形吓跑。而今，他专以降妖除魔为能事，听到这样的动静，不但不会害怕，反而会查探其中的究竟。 于是，他来到棺材旁边，用力掀动棺盖。 出乎意料的是，那棺盖竟然没有用钉子钉在棺身上，他竟然毫不费力地掀开了，由于用力过猛，还被闪了个趔趄。 他踉踉跄跄地后退的同时，棺材里猛然坐起一个人，那人长发飘飘，显然是个女子。 啊？这个棺材里的死人，难道诈尸还魂了？ 诧异之中，他再次靠近棺材，打量那个诈尸还魂的女子。 与此同时，那女子也抬起头来打量他。 一看到对方，两个人同时怔住了。 “是你！” “是你！” 二人几乎异口同声地惊呼道。 小尛子发现，这个诈尸还魂的女子，宛如那个自带光环的歌咏者，这不由使他深度纳闷。那个在河面上唱歌的女子，所发出的靡靡之音勾人神魄，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妖，已然被开心莲灭杀，怎么可能重新出现在这里呢？ “那个，女妖——” 想到这里，小尛子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想问问其中的缘由，可是话刚出口便感觉到了不妥。 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个女子，长相跟那个女妖酷肖，却未必一定是那个女妖，这么称呼人家，显得很不礼貌。 于是，他吞咽几口唾沫之后再次开口说道：“啊，美女，你怎么没事跑到棺材里来玩？是不是感觉生活烦闷，想给自己找点新奇感？” 女子定定地看着他，说道：“你要问什么尽管问，不必这么转弯抹角。没错，我就是你所认为的那个女妖！” 啊？这么直白？做了女妖，竟然都嚣张到不掩饰掩饰自己的身份了？ 小尛子一边吐槽，一边抽出花棍，准备跟这个女妖大干一场。 “你不是坏人，用不着这么张牙舞爪的。”女子盯着他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坏人？”小尛子直眉瞪眼地问道，“无论我是什么人，你如果真是女妖，那我就毫不客气地灭了你！” 女子悠悠地叹口长气，说道：“我是正常的女人，万万不想做女妖，却偏偏有了做女妖的经历，奈何！” 小尛子斥道：“你说话别这么吞吞吐吐的，我可不愿意昏头昏脑地猜谜。事体究竟如何，你赶紧交代清楚！” 女子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第107章 宽城名伶 须臾，女子再次开口。 “我叫叶玲，乃是宽城戏班里唱山歌戏的。”女子说道，“那日夜间正自酣睡，突然有个中年男子闯进我的梦境。那中年男子嬉皮笑脸，一点正经没有。我虽则是个戏子，却也懂得廉耻，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由感到厌烦，没有给他好脸色。男子调戏不成，勃然大怒，竟然收摄了我的神魂，将我带到河里。这个时候，我方才知道他是河妖幻化的。” 小尛子听了这话，方才明白了事情的缘由。这个叶玲，原来是被徒河大妖掳掠了神魂，成了徒河大妖的傀儡。怪不得她的山歌唱得那么好听呢，原来是唱山歌戏的专业演员！ “河妖掳掠了你，到底要干什么，要你做它的性奴？”小尛子开口问道。 叶玲摇摇头：“不是的。它是河妖，可能感受不到跟人交合的快乐，所以并没有玷污我。” “这就奇怪了啊！”小尛子错愕道，“那它抓你去干什么呢？” “让我唱歌给它听。”叶玲回应道，“河妖在河里建造了一个宫殿，只有它跟一些小妖在那里住，可能感到很是寂寞，需要些娱乐，于是把我抓了去，唱歌消遣。河妖还让我教那些小妖唱歌，怎奈无论我如何卖力，那些小妖总是唱不好，不但漏风跑调，而是唱起来跟杀猪似的。” “哼，小妖而已，还想学人类唱歌，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小尛子嗤道，“你在那里总共待了多长时间？” “差不多有十来天吧。”叶玲说道，“昨天晚上，河妖听到有人在外头喊它的名字，心中气恼得很，寻思寻思，就让我出面诱惑你，以便趁你不备将你俘获。没想到你竟有恁般神通，反倒将我俘获了。” 听叶玲说到这里，小尛子感到甚为奇怪。昨天晚上，开心莲的确俘获了叶玲，他只看到开心莲把叶玲的神魂分解了，却没看到开心莲把叶玲的神魂放出来，那么叶玲又是如何复活的呢？ 却听叶玲继续说道：“被你俘获之后，我内心恐慌得很，又有些迷迷糊糊。迷茫之中听到这样一个声音：‘你命不该绝，赶紧还阳去吧！’声音甫落，我就感到自己自由了，神魂飘飘荡荡，最终飘到了自己的肉身上，竟然真的复活了。这棺材之中憋闷得很，我不时咚咚咚地敲上几下，指望有人把我救出去，没想到竟是你救了我。” 小尛子听到这里，方才意识到那开心莲的灵智极高，不由有些欢喜。一个看上去与普通莲荷无异的天地至宝，居然有恁般辨别能力，没把叶玲当作女妖灭杀，着实出人意料。 一边欣喜，一边将徒河大妖放出来。 叶玲看到蓦然出现在眼前的徒河大妖，吓得浑身打个激灵，差点晕过去。 小尛子急忙对她说道：“你不要害怕，这个该死的大妖已经成了我的傀儡，不会伤害你的。”又转而对徒河大妖说道：“你个该死的家伙，不是说没伤过人吗，她又是怎么回事？” 徒河大妖面现羞惭，尬笑着说道：“大侠，我就是请她去河宫里娱乐娱乐，实际上并未伤害她。您看，她这不是活得好好的么？” 小尛子劈手甩过一个响巴掌，骂道：“黑心的东西，当着老子的面扯谎！若不是老子救她，她就死定了！” 徒河大妖诚惶诚恐地打着哆嗦，不敢回言。 小尛子对叶玲说道：“来，你去扇这个黑心鬼几巴掌，出出心中的恶气！” 叶玲闻言，挣扎着站起来，却扑通一声又坐下来。 小尛子揣测，这可能是因为她饿了十多天的缘故。幸亏这是初春，天气比较寒冷，若是夏天，她那离魂的肉身恐怕早就腐烂了，她即便能够还魂，也不会找到自己的肉身。 “大侠，我身上一点气力都没有，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叶玲苦着脸说道。她称呼小尛子为大侠，显然是仿照了徒河大妖的称呼。 “你个该死的家伙，把人折磨成这样，还说没有害人，良心被狗吃了？”小尛子冷脸训斥徒河大妖，“接下来该做什么，不用我说了吧？” “知道，明白！”徒河大妖点头哈腰地回应，“我背她回宽城，让她跟家人团聚。” 一边说，一边来到棺材旁边，试图将叶玲拉起来背在身上。 “我不要它背，恶心！”叶玲却摆手拒绝起来。 小尛子愣怔愣怔，将徒河大妖收起来，自己背起叶玲往宽城方向走。他从未跟女人有过这般实际接触，尚有些难为情，只好跟叶玲说话以化解自己的尴尬。 “大姐，你那山歌唱得不错，是不是山歌戏也唱得很好？”小尛子问道。 “嗯，还算可以吧。”叶玲弱弱地回应道，“人家都称呼我为宽城名伶，那些富贵人家不时请我们去唱堂会。” “宽城名伶，不错！”小尛子笑道，“我不是富贵之人，你却专门为我唱了一次堂会，我该如何感谢你呢？” “那么丢人的事，还提它干什么？”叶玲轻轻捶打一下小尛子的肩膀，“我那些糗事，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她被小尛子救了，又因小尛子灭了徒河大妖而对他心生仰慕，此刻伏在小尛子那温暖的脊背上，感到心里暖洋洋的，对小尛子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哼，我要是告诉别人，你能怎样？”小尛子故意逗她。 “那我就打你！”叶玲嘤嘤回应道。 她原本是个美貌女子，态度温柔，即便是说硬话，听上去也带着柔婉之气。 小尛子一路背着她，来到城郊的一个路边食摊，打算在这里打尖。 叶玲十多天没吃饭，固然饿了，他这几天没好好吃饭，也需要补充补充营养。 这路边摊上都是粗茶淡饭，小尛子狼吞虎咽地吃着，而叶玲却因饿的时间太长，只能先喝些稀粥充饥。 掌柜见状，对小尛子说道：“小哥，你那婆姨恁般憔悴，都瘦得有些不成样子了，你却只让她喝粥，莫非要她继续瘦下去？” 小尛子闻听掌柜说叶玲是他的婆姨，自己有些尴尬，又怕叶玲生气，瞥了叶玲一眼之后，见叶玲顾自喝粥、没有任何生气之意，方才回应道：“啊，老丈，都怨我娶了个不省事的婆姨，成天价糟心得很。我就是打算让她饿上一阵，以便改改她那些作妖的毛病！” “嗯，小哥这齐家的办法倒也新奇。”掌柜说道，“得亏你那婆姨还算听话，不然的话，你不但齐不了家，还会弄得沸反盈天。” 说笑一阵，小尛子吃饱了肚子，会过了账，继续背着叶玲往前走。 “那掌柜老汉说我是你的婆姨，看样子咱们真是郎才女貌。”叶玲含笑说道，“你娶了我怎样？我甘愿做你的婆姨。” 闻着叶玲身上的馨香，听着叶玲温存的话语，小尛子浑身打个激灵，沉吟一会儿，随后说道：“大姐，可不兴开这样的玩笑！咱们虽然是孤男寡女，却都有自己的家室，岂可随意而为？” 叶玲听小尛子怎么说，于是不再玩闹。 按照叶玲的指点，小尛子进城之后七拐八拐，来到一个小院前。 叶玲从小尛子的背上挣下来，对小尛子说道：“从现在起，你就是我表弟，咱们一起进去！” 说着，推开院门，率先走进院子。 小尛子挠挠头皮，跟着进去。 第108章 唱堂会 这应该就是山歌戏戏班子所在地了。 果然，他们一进来，便当头遇到一个青年男子。那青年男子看到叶玲，稍一愣怔，随即喊道：“呀，叶老板回来啦！” 什么，叶老板？难道叶玲是这个戏班的老板？ 正在小尛子愣怔的当口，屋里呼呼啦啦地跑出来一群人，看到叶玲，均是一怔。 其中一个打头的中年男人疾步上前，拉着叶玲的手问道：“叶玲，你果然没死？” 叶玲眼里噙着泪花，说道：“节班主，托您的福，我没死！” 那节班主激动地说道：“没死就好，没死就好！你当时昏迷不醒，就跟死了差不多，只是心口稍稍有些温乎。我们依依不舍地将你装进棺材，却并没有将棺材钉死，也没有掩埋，而是将它放在了露天地里，生怕你被活埋，并且期望着你能还魂，没想到你真的还魂了，哈哈！” 说着，抬手抹抹那不由自主地涌出的眼泪。 旁边一个青年男子说道：“师姐，你是咱们戏班的台柱子，你不在的这些天，班主一个劲地唉声叹气，竟有些茶饭不思的样子呢。你回来就好了，咱们又能继续红火下去啦！” 说罢，好奇地看着小尛子，说道：“师姐，这位是——” “啊，这是我二舅家的表弟，姓谷，你们叫他小谷子就好！”叶玲一边说，一边笑吟吟地挽住小尛子的胳膊。 嗯，老子明明是小尛子，怎么突然之间莫名其妙地变成小谷子了？ 小尛子内心很是不情愿，却不得不堆着笑脸跟人打招呼。 由小谷子，他想到了谷小乙。谷小乙也是唱戏的，却因得罪了贵人不得不改行。他不知道叶玲这个戏班子有朝一日是否会得罪贵人，是否也会被逼改行。 在戏班里混了一两天，小尛子就要离开。 叶玲却道：“兄弟，姐姐明天要去唱堂会，你且在此耽搁几日，帮着姐姐去镇镇场子如何？” 小尛子闻言，知道叶玲不是为了让他去镇场子，而是为了让他去好好看一场戏。他救了叶玲，叶玲无以为报，只好以给他唱戏作为报答。 小尛子寻思寻思，只好答应下来。 办堂会的主人名叫索飚，乃是宽城的富户，为的是给自家老爷子庆贺七十大寿。 次日，小尛子跟随戏班子来到索家，见索家阔大庭院的连廊里摆设了二十多桌酒席，宾客已经安坐，各自交头接耳地说着话。正中间的席面，应该是特意为索老爷子所设，主座尚自空着。 使唤丫头、小子往来穿梭，为客人们斟茶倒水递毛巾，见戏班子到来，将他们引到宴席对面的亭子里。 戏班人员准备停当，开始敲打热场的锣鼓家什。 须臾，一行人簇拥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出来，将他让到中间席面的主座上。显然，这就是那个年已七十的索老爷子。 主客坐定，节班主带领戏子们参场，满脸堆笑地来到索老爷子所在的席面前，拱手向他表示祝贺。 索老爷子微微一笑算是回应。 而后，节班主带着戏子们挨个席面致意，说些喜庆话。 行至西侧第三个席面的时候，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人起身来到叶玲面前，使劲攥住她的手，笑嘻嘻地说道：“叶老板，我很喜欢听你的戏，是你的铁杆戏迷，你能否单独给我唱几句？” 叶玲的手被他攥得生疼，又见他这么不正经，很想开口骂他两句，又怕得罪了主家，只得强忍着。 那人见叶玲不回应，越发放肆起来，腆着脸说道：“叶老板，你要是不想单独给我唱，那就让我亲一口，博大家一笑，如何？” 节班主见状，脸色铁青，却忍住没有发作。戏子卑贱，一向被人瞧不起，他再生气也得忍着。 跟锣鼓佬们一起坐在亭子里的小尛子见状，却实在忍不住了，对红蕊说道：“大神，那个色眯眯的人，您能不能给他点教训？” 红蕊没有回应，却有了实际行动，似乎是给了那个中年男人一记闷棍。 转眼之间，中年男人放开了紧紧攥着叶玲手腕的手，改而双手捂着自己的头，满脸痛苦，甚至发出了低低的呻吟。 旁边一个男人见状，登时站起身来，指着节班主的鼻子喝道：“呔，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你是来唱堂会的，怎么打起人来了？” 节班主又是躬身又是苦笑，说道：“这位老爷，您说得没错，小的是来唱堂会的，怎么可能打人呢？诸位老爷见证，小的这班人连手指头都没伸一下！” “呸！”那人却不听节班主分说，斥道，“你们没打人，我兄弟怎么痛苦成这样？莫非是我自己打了他不成？” 节班主正欲继续分辩，蓦见这个训人的家伙也抱着头哎哼起来，不由吓了一跳。 旁边的人瞧科，站起身说道：“吴老大，我看得清楚，人家戏班子的人确实连手指头都没伸，你们哥俩却无缘无故地抱着头哎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你兄弟哎哼之前我没看清楚，你哎哼之前我却看清楚了，你可不能故意冤枉人家。今天是索老爷子七十大寿，请来戏班子乐呵乐呵，你一向跟索家交好，不会故意搅和吧？” 吴老大闻言，停止了哎哼，瞪着眼珠子争辩道：“哥，咱们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看我是那故意搅和的人么？我兄弟的情况我不太清楚，我确实感到自己挨了一记闷棍。” 另外一人近前说道：“吴老大，你要是这么说，那就是闹鬼了！索家乃是积善之家，有的是祥和，没有的是鬼祟，怎么可能平白闹鬼呢？” 吴老大皱着眉头说道：“哥，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却偏偏这么说！索家有没有鬼祟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地挨了一闷棍。” 索家家主索飚见这边扰攘不休，大步流星地过来，得悉吴家兄弟的情况，开言说道：“诸位，这件事情虽则有些蹊跷，然而现在却不是掰扯的时候，待得堂会过后再从容分说如何？” 吴家兄弟闻言，只好点头答应。 因为参场过程中出了这样的变故，节班主不再挨桌致意，只是冲着其他桌面拱手作揖，便回到亭子间，指示戏子们开演。 主家点的是三出喜庆戏，戏子们虽则想要尽量唱得喜庆，却因心里憋着一股气，无论如何都喜庆不起来，最终勉勉强强地应付下来了事。 宴罢，客人们纷纷告辞，索老爷子也退了场。 节班主却因等待主家发放酬金，跟戏子们静坐在亭子间里。 顿饭工夫过后，索飚带着吴家兄弟走了过来。 节班主一看到吴家兄弟，就知道麻烦来了，不由皱起了眉头。 小尛子见状，忍不住心中的火气，当即就要动手。 却听红蕊说道：“小子，这吴家兄弟身上都有妖气，不是正常人。你且稍安勿躁，悄悄地收拾他们即可。” 小尛子听了这话，登时压住满腔愤怒，静观事态进展。 索飚开口说道：“诸位，我这两位客人，固执地以为你们打了他们，我虽则百般劝说，我们却不肯善罢甘休，此事该当如何处理，你们自己商议如何？” 第109章 自我招认 节班主恓恓惶惶地说道：“索家主，这、这——，我们是来唱堂会的，怎么可能冒犯您的客人，这您是应该清楚的呀！” “我清楚不管用，这两位客人不肯放过你们，单凭你这红口白牙一说，如何让人信服？”索飚面无表情地回应道。 这显然是向情不向理，小尛子一听这话，就恨不得连索飚一块收拾。 恼怒之中，他气哼哼地说道：“索家主，这件事原本与你无关，你还是不要说这些信服不信服的话吧。吴姓兄弟说我们打他，不也是空口无凭？你为什么偏偏就相信了呢？” 索飚瞪着眼说道：“这位小兄弟，我是这里的主人，这里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跟我有关系。我居间调停，这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戏班子的人见小尛子要跟索飚硬刚，都有些提心吊胆，生怕小尛子惹出事来。叶玲知道小尛子是什么样的人，因此不但不担心，反而希望小尛子好好教训索飚一番。戏子尽管身份卑贱，却也是人，不能任由索飚糟践。 小尛子直眉瞪眼地盯着索飚，问道：“你确定自己要居间调停？” “确定，而且十分肯定！”索飚果断回应道。 小尛子戏谑地看着他，悄悄打出一个力道稍小一些的神魂锤。 索飚中了神魂锤，立时头痛难忍，抱着脑袋转起圈来，消停下来之后，似乎突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用惊恐的目光看着小尛子。 小尛子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冷脸说道：“索家主，我再给你一次确认的机会，你是不是非要居间调停？” 索飚没有任何犹豫，摆摆手说道：“不不不，我身体有些不适，调停不得了。各位，这是你们之间的事，你们自行协商解决吧。” 说罢，就要抽身退去。 小尛子急忙阻止：“且慢！索家主，我们饿着肚子给你们唱完了堂会，你不管饭也就罢了，这酬金总不能不给吧？” “给，给，我这就着人送来！”索飚说罢，踉踉跄跄地离去。 吴家兄弟见索飚走了，一时之间有些慌张，也想抽身退下。 小尛子冷冷说道：“二位，咱们之间的事情尚未了结，你们怎么说走就走呢？实话告诉你们，问题不解决，你们无论如何都走不了的，乖乖待着最好！” 戏班子的人感受到了小尛子的霸气，纷纷将目光投向叶玲，心道：叶老板，你这表弟究竟是什么人哪，怎么比大户人家的家主都豪横？莫非是个干什么事都混不论的狠角色？ 吴家兄弟见状，知道碰到了硬茬，心中有些后悔，却已经晚了。 索飚着家人送来酬金之后，戏班子整理好装备离开索家，吴家兄弟却磨磨蹭蹭地不肯走。 小尛子冲着他们咬牙说道：“你们两个该死的家伙，如果不乖乖地跟着走，老子就让你们死在这里！” 吴家兄弟闻言，稍稍踌躇一阵，只好悄没声地跟着走。 来到戏班居住的院里，其他戏子都去卸妆休憩，节班主、叶玲和一两个喜欢看热闹的戏子则跟随小尛子、吴家兄弟来到南侧的偏房里。 双方坐定，小尛子问道：“吴老大、吴老二，你们打算如何解决此事？” 吴老大说道：“小兄弟，我们原本的想法是，既然你们大庭广众之下打了我们、损了我们的脸面，那我们就得索要些补偿，让叶老板去陪我们几天。” 小尛子闻言，看看怒目圆睁的叶玲，笑道：“哎呀，你们这个想法，我看不算过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尽管你们这爱美之心比一般人强烈了些，却也完全可以理解。” 叶玲听了这话，又把一双怒目转向小尛子，恨不得吃了他。 吴家兄弟听了这话，不由面现欣喜。 吴老大说道：“这么说，你同意我们的补偿要求？” “嗯，同意！”小尛子颔首说道，“不过，在此之前，你们要老老实实地交代一些事情。” 吴家兄弟对视一眼，心道，小尛子跟他们从未打过交道，要他们交代事情云云，不过是挽回脸面的一些借口而已，他们完全不必担心。 但听小尛子继续说道：“我听说这宽城里头有不少采花大盗，专门趁着夜晚人们熟睡的时候祸害女人，你们知道他们都是谁么？” 吴家兄弟怔了一怔，各自将头摇得像拨浪鼓。 吴老二说道：“那采花大盗着实可恨，也确实祸害了不少女人，可是我们都是本分人，跟他们向无接触，怎能知道他们是谁？便是那被祸害的女人家，也都摸不清他们的首尾。” “嗯，你这个说法，听起来蛮有道理。”小尛子一边点头一边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换个问法。我听说附近有个莽山大妖，那莽山大妖的诨名是好色鬼，而莽山大妖又培育了一些妖人，教授了他们一些祸害女人的技法，你们听说没有？” 听了这话，节班主、叶玲等人不由大吃一惊。宽城里有采花大盗这件事，他们是知道的，因为坊间哄传得厉害，并且不时有人因此去报官，而官府里的捕快却始终没有捕获任何一个采花大盗。至于那莽山大妖的存在及其作为，他们却是闻所未闻，此刻听小尛子说出来，他们起初尚以为是小尛子在编故事，见小尛子一脸严肃，又转而认为小尛子不像是编故事。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可是不得了的事。 吴家兄弟闻听这话，更是目瞪口呆。 无他，盖因他们便是莽山大妖所培养的妖人，专以祸害女人为事，那坊间哄传的采花大盗，其实包括他们两个。 若非好色之心浓重，他们就不会在索家的堂会上无事生非、借故寻找让叶玲去陪伴他们的因由。 “那个，小兄弟，”吴老大愣怔一会儿，咳嗽两声，方才开口回应，“坊间流传的那些事情，其实都是一些闲人的无端造作，完全当不得真。我要是吃饱了没事干，兴许也能造作出一些另外的大妖来吓唬人，可是这又有什么意思呢？谣言止于智者，咱们还是尽量保持理智，不信谣、不传谣为好！” 吴老二接着说道：“对啊，小兄弟，倘若真的存在那个传说中的神通广大的莽山大妖，你这么贬损它，它便极有可能施展神通对你进行惩罚，那可是你不能承受之重。” 兄弟二人的话，既有劝诫的意味，也有威吓的味道，意在让小尛子住口不谈莽山大妖之事。 小尛子却根本不听他们这一套，说道：“二位，邪不压正的道理你们懂不懂？那莽山大妖再妖孽，能妖孽过天地正气？它不来惹我便罢，倘若敢来，那我一准让它有来无回！再说了，坊间那些传言如果真是谣言，时间一长自然就会消失，咱们暂且信它一阵又有何妨呢？你们这么害怕提起这个话题，是不是心里有鬼？” “小兄弟，你这就是说笑了！”吴老大摆着手说道，“我们一向堂堂正正，心里哪会有鬼呢，嘁！” 小尛子见他兀自嘴硬，当即向吴老二打出一个力道适中的神魂锤，并借助红蕊的神通夹杂着一句话：“吴老二，要是不如实招供，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完成这番操作，小尛子对吴老大说道：“嘴硬是吧？那就让你兄弟说说！” 话音方落，吴老二便抱着脑袋讲述起来：“那个，大侠，其实，那些采花之事，我们兄弟都参与了，已经祸害了二三十个女子，其中还有几个黄花闺女。我们之所以做这些歹事，乃是受了莽山大妖的指使，盖因我们都是莽山大妖的门徒，莽山大妖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说罢，满脸羞愧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似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都听到了？”小尛子盯着吴老大说道，“要不要去找那些被你们祸害的女人对证对证？” 第110章 采花大盗的下场 吴老大面如土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个时候，他方才见识到了小尛子的厉害，心中后悔得要死。吴老二出于好色的本性，在堂会上对叶玲动手动脚，如果不是色迷心窍、仗势欺人，他这个当大哥的完全可以制止，可是，他不但没有加以制止，反而帮着吴老二闹腾个不休，结果落到了现在的下场，简直是作孽作到了自己身上。 如果见好就收、堂会结束之后不再继续纠缠，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唉，事已至此，他还能说什么呢？ 本能地想继续否认，却又知道否认不了。 吴老二此番招供，肯定不是出于本意，乃是因为对方施展了诡异的手段。他吴老大如果死鸭子嘴硬，人家也会给他上这样的手段，结果注定更难堪。 思来想去，吴老大终于拿定了主意，开口说道：“大侠，诚如我兄弟所说，那些事都是我们被莽山大妖所胁迫、不由自主地干的。我们兄弟有罪过，不该祸害那些清白的女人，尤其不该祸害那些黄花闺女。可是，念在我们受大妖胁迫的分上，你就放过我们这一回吧！” 说罢，扑通一声跪在小尛子面前。 吴老二见状，也扑通一声跪下，对小尛子磕起响头。 小尛子冷哼道：“你们还是别这么假惺惺地表演了吧。自己倘若没有邪心，如何招得鬼祟近身？说说，那个该死的莽山大妖到底是如何找上你们的！” 吴老大俯伏说道：“大侠所言不差，都是因为我们平日好色、见了漂亮女人就挪不动腿，那莽山大妖才能趁虚而入。要说它是如何找上我们的，其实很简单，就是在睡梦之中侵入我们的神魂，并且给我们种下了妖咒，让我们不得不乖乖听它的。” “如此看来，那该死的大妖倒也有些诡异的神通！”小尛子冷脸说道，“下一步，我要去灭杀莽山大妖，清算它的罪行。不过，你们的罪行，也不能葫芦提揭过去，必须有个说法。你们现在就去官府投案，认真悔过，不然的话就唯有一死！” 说罢，在吴氏兄弟身上做了些手脚，使得他们今后再无侵害女人之力，而后放他们出门。 节班主看看小尛子，再看看叶玲，诧异地说道：“叶老板，这个小谷子，应该不是你的表弟吧？” 叶玲见问，知道隐瞒不住，于是将小尛子的作为和盘托出。 “原来如此！”节班主闻言，越发纳罕，“这位大侠乃是叶老板的救命恩人，也是我们整个戏班的恩人，咱们都该好好感谢他！” 说罢，作势要给小尛子下跪。 小尛子赶紧将他搀住，说道：“节班主，咱们都是穷苦人，不必讲这些客套。我志在灭妖，同时也会打击那些欺压穷苦人的恶霸，这都是我的本分。” “大侠，但愿世间多一些像你这样的人，不然的话我们这些下苦的人就没法活了！” 节班主一边说，一边吩咐火头军做些丰盛的饭菜来招待小尛子。 席间，戏子们闻听小尛子降服吴氏兄弟的事迹，一个个惊奇得很，纷纷缠着他讲更多的新奇故事。 小尛子无奈之中只好将自己灭杀大妖的事情讲述出来，听得众人血脉贲张、击节赞叹不已。 宴罢，节班主安排小尛子单住一个房间。小尛子已然微醺，并没有多想，进了房间之后倒头便睡。 睡了一觉，感到有些口渴，正欲起来喝水，却发现身边有些滑腻，伸手一摸，竟然是一个女人的身体，登时吓了一跳，低声喝问道：“是谁？” “兄弟，是我！”那人柔声回应道。小尛子听得出，这是叶玲的声音。 “姐姐，你何必恁般自轻自——” 贱字尚未出口，他便不再往下说了。他救了叶玲的命，叶玲知恩图报，以这样的方式报答他，在叶玲看来或许很正常。 “兄弟，我们戏子的命本来就轻贱，像我这样的女人就像水上的浮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那些权贵糟蹋、蹂躏，凋谢枯萎。”叶玲叹道，“我把自己给你，不单单是为了感谢你，更是为了心甘情愿地做一回女人。” 说罢，径自低声抽泣起来。 小尛子长叹一口气，说道：“姐姐，你这么温柔、漂亮，今后肯定能够找个疼你爱你的好男人，只要自己争气，就一定有希望。你要是愿意，就把我当自己的亲弟弟，我也把你当我的亲姐姐，好不好？” 叶玲嘤嘤答应一声，坐起身来，伏在小尛子身上说道：“好兄弟，姐姐永远记着你的好！”随后披上衣服，下床离去。 小尛子望着她那模糊的背影，唉声叹气一阵，下床喝了一些水，跟红蕊沟通，不知道鼓弄了些什么。 这天夜里，宽城里头所有的采花贼都不知道犯了什么病，一进入那行将被侵犯的女子的房间，便全身僵硬起来，并且自说自话道：“老子就是采花大盗，你们能拿我怎样？不服的话，你们赶紧报官，老子就在这里等着！” 那些正在熟睡的女子，被这些采花贼自说自话的声音吵醒，或是高声呼叫，或是抄起预先准备下的利器将采花贼打懵，那些采花贼竟然一个不落地被女子的家人擒拿住，扭送到官府。 翌日，这件奇闻在坊间传开，立时成了热议的话题。 外出活动的戏子们得知此事，也回来当笑话说，并且问小尛子道：“大侠，采花贼采花不成，反而可能被官府采了头颅，你说这件事情可笑不可笑？” 叶玲却定定地看着小尛子，似乎隐隐认定这事跟他有关。 小尛子没有理会叶玲那探究的眼神，洋洋说道：“诸位，你们一向走南闯北的，什么稀奇事没见过，这样的事情有什么稀奇？照我说，那些采花贼专门在女人身上下功夫，把自己的身子淘碌坏了，关键时刻掉链子很正常。” 那戏子争辩道：“兄弟，你这话就没什么说服力！要说一个两个人关键时刻掉链子，这倒也正常，可是那么多人一起掉链子，这就不能说正常了。莫非那些人事前商量好了，要一起掉链子不成？况且，这掉链子跟掉脑袋的事相互牵系着，谁会傻到心甘情愿地干这事呢？” 节班主凑过来说道：“小西，你可别这么直眉瞪眼地跟大侠争白，大侠什么事不比你明白？谁要说这事是大侠干的，你信不信？” 小西眨巴眨巴眼，说道：“班主，你说这话，自己首先就不信吧？咱们都看得清楚，大侠整夜睡在屋里，怎么可能干这么多事呢？除非他有分身术！” 小尛子闻言，心中暗道：哼，你这个笨蛋，要是一直跟着自己那笨蛋思路走，肯定什么都猜不出来。老子不但做了那些你知道的事，而且做了许多你不知道的事。那些昨夜没有出动的采花贼，也被老子做了手脚，从今往后再也无法祸害女人了，这些事你至死都不会知道！ 不过，听小西说他昨晚一直待在屋里，小尛子心里又不免有些忐忑。叶玲夤夜进出他所居住的房屋，可能一直有人盯着，这对他来说影响很不好，幸亏谁都没拿这事打趣，不然的话他就彻底尴尬了。 偷偷瞟一眼叶玲，发现叶玲神态正常，小尛子这才放了心。 这几天，他感受到了戏子们那浓浓的温情，可是这里并非他的久留之地，他还有灭杀大妖的任务，不能继续耽搁下去。 第111章 妖女厮缠 当日，他便向叶玲、节班主告辞。 众人依依不舍地挽留，却知道挽留不住他，只好放他离去。 临别之际，叶玲紧紧地抱着他，附耳说道：“兄弟，记得回来看望姐姐！” “我会的，姐姐保重！”小尛子郑重回应道。 话音甫落，歘地一声飞向天际，消失在茫茫云海之中。 “呀，我的神啊！”众人目瞪口呆地惊呼起来。 小尛子一飞冲天，直奔莽山大妖的巢穴而去，心中暗道：这个该死的好色鬼，培育了那么多好色的门徒，它的门徒又祸害了那么多良家妇女，它自己也应该害了不少女人吧？世间的大妖之中，顶数淫妖邪恶，弄得诸多女人痛苦不堪甚至家庭离散，不赶紧灭杀如何得了！ 这个淫妖既然具有通过神念培育门徒的能耐，那就应该具有不低的神通，可能不是多么好对付，到时候还是先让徒河大妖顶一阵好了，老子也好看看它到底有多大本事。 小尛子一边琢磨一边前行，约莫飞出一百多里，蓦然看到前方出现五六十个排成扇形阵势的女子。 显而易见，这些都是女妖，凡人女子没有这样的能耐。 小尛子看到这些女妖，登时吃了一惊，暗道：乖乖，这个该死的莽山大妖，竟然培育了这么多小妖，并且嗅觉竟然这么灵敏，知道老子要来，竟然弄出了这么骚气的欢迎阵仗，心思够缜密，格局够大！ 这么想着，安定安定心思，小尛子来到一众女妖近前，笑着说道：“美女，你们是不是在欢迎我？” 三排扇形队列前排最中间的一个女妖含笑回应道：“自然是欢迎你呀，帅哥！” 说罢，顺便送上一个飞吻。 小尛子见状，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说道：“嗯，够劲，我喜欢！不过，美女，你们光这么骚里骚气地站着，可不是该有的迎宾之道，唱个歌跳个舞什么的才有意思。” “色鬼，说话一点都不正经！”那女妖白他一眼，做出生气的样子，实际上却并未生气，扭头对自己的同伴说道，“姐妹们，你们都听到了，这位帅哥让咱们唱歌跳舞呢！” 后排角落里一个女妖回应道：“他喜欢唱歌跳舞，那就让他先来一个，顺便教教咱们。” 前排中间的女妖对小尛子说道：“帅哥，你可听到了？给我们表演表演怎样？” “嗯，这个提议不错，我也喜欢！” 小尛子一边说，一边悄悄地从乾坤戒里拿出花棍，一个纵跃来到女妖跟前，大力横扫起来。 那花棍带起猎猎风声，次第击中女妖那幻化出来的娇弱身躯。 面对小尛子那势大力沉的攻击，女妖也不含糊，转眼间化作一团团蜗牛状的轻烟，旋转着向小尛子扑来。 小尛子看着女妖这诡异的动作，不由呵呵笑道：“美女，你们这么做，莫非是打算用那些烦恼丝缠死我？” “正是要缠死你呢，帅哥！” 其中一个蜗牛状的轻烟团之中发出柔媚的声音。 哼，大妖各有不同，骚狐味却是一样。徒河大妖当初放出叶玲的神魂，说话也是这么柔里柔气的。这个变成轻烟团的女妖，说话也是这个样子，一点新意都没有！ 小尛子腹诽之中，内视一下识海之中的开心莲，想看看它准备好了没有。 但听红蕊嗤道：“小子，那开心莲用不着提前准备，便是面对再强烈的神魂攻击也能撑得住，你对面这几十个女妖的神魂力量加起来，它都不会看在眼里！” 小尛子尬笑道：“不是的，大神，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那些女妖攀上我的身子的时候，开心莲应该尽快将它们收走，不然的话，我这童男之身被那么多女妖攀附着，总有点好说不好听。” 红蕊闻言，呵呵笑道：“小子，临战之际，你还这么想三想四的，是不是受了你那个亲姐姐叶玲的影响？不能全神贯注地应敌，这是武者的大忌，你还是赶紧醒醒吧。” 小尛子被红蕊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地抬手挠头皮，却已经挠不成了——那些蜗牛状的轻烟团已然次第粘在他身上，从头到脚一点空隙都没有。 头顶上的那个轻烟团还开口逗弄道：“帅哥，你做好准备没有，我们开始厮缠了！” 厮缠就厮缠，说这些骚气话有用吗？ 小尛子气恼之中从乾坤戒里掏出琅琊剑，抬手往那个说话的轻烟团上捅，准备给它点教训。 便在此时，那个轻烟团歘地一声被开心莲吸进了识海。 小尛子一剑捅了个空，打算改捅其他轻烟团，不承想那些轻烟团也都被开心莲收了。 收了几十个轻烟团之后，开心莲并未让它们在识海之中显形，而是径自将它们转化为神魂之力，放逐于识海之中。 看来开心莲也不喜欢这些骚里骚气的女妖。 轻松破除了莽山大妖所设置的第一道防线，小尛子有些高兴，却又有些担心，对红蕊说道：“大神，这个淫妖要是一直鼓弄这些恶心人的东西，该当怎处？咱们有没有快速灭杀它的办法？” “小子，淫妖鼓弄这些东西，正是对你的考验，端看你经不经受得起了！”红蕊回应道，“一般人要经受酒色财气的考验，出类拔萃的人乃至各色神祇更要经受酒色财气的考验，经受住这些考验的人才能走得更远。昨天夜里，美色当前，你经受住了诱惑，说明你有一定的定力，我很欣慰。而今面对淫妖，正是进一步锤炼你的定力的时候，你应该知难而进，而不是知难而退。” 小尛子闻言，不免有些尴尬。一个女神寄生在他的身体里，他做什么都是透明的，假如他昨天夜里跟叶玲发生了什么，就肯定会被红蕊看得一清二楚，即便他自己不觉得尴尬，红蕊也会觉得尴尬。 总而言之，他现在的处境很尴尬。 稍稍寻思寻思，他对红蕊说道：“大神，我看还是先让徒河大妖去顶一阵吧。徒河大妖如能战胜淫妖，那就一了百了，用不着我亲自出马了。” 红蕊回应道：“这事你自己决定，我不干预。” 小尛子闻言，当即将徒河大妖从识海里放出来，说道：“老徒，养兵千——，啊，十数日，用兵一时，现在正是用你的时候，你一定不要让我失望！” 徒河大妖眨巴着眼睛问道：“大侠，您究竟让我去干什么？” “莽山大妖，你应该知道吧？”小尛子回应道，“那个该死的淫妖，害了不知道多少女人，可恶得很。我现在把灭杀淫妖的重任交给你，你好好施展神通，争取将它一举灭杀。” 徒河大妖蹙眉回应道：“大侠，据我所知，莽山大妖可不怎么好对付，我寻常都躲着它。您既然让我去对付它，那我只能勉为其难地前去一试，如果灭不了它，您也别怪我。” 小尛子听了这话，心中有些生气，却又不好发作，于是直眉瞪眼地盯着徒河大妖说道：“未战先怯，这是兵家之大忌，万万要不得。即便没有任何胜算，也须鼓足勇气拼杀，最起码让那个淫妖知道你不是好惹的。你只要尽了力，那我就不会怪你，毕竟还有我在这里兜着嘛！”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其实有些发虚。如果连徒河大妖都会败下阵来，他上阵的话可能败得更快。 第112章 雌雄同体 徒河大妖挠了挠头皮，一溜烟地去了。 小尛子则满怀希望地悬停在空中等待结果。他不指望徒河大妖一定能够取胜，而是寄望于徒河大妖即便无法取胜也要更多地消耗一些莽山大妖的精力。只要莽山大妖的精力所剩无几，那他跟莽山大妖较量的时候压力就会轻一些。 盏茶工夫过后，他感受到了自己的神魂波动，料定徒河大妖跟莽山大妖交上手了。 内视识海，他看到开心莲的花瓣渐渐张开，似乎正在释放更多的神魂能量。七个小妖好奇地盯着那舒张的花瓣，作势触摸，却不敢真的伸手触摸。它们见识过开心莲灭杀女妖的举动，大概认为这开心莲只可静观而不可轻亵。 小尛子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些小妖，渐渐产生出自己的神魂有一种被撕扯的感觉。 “大神，我感到徒河大妖跟那个淫妖拼杀得越来越激烈了。”小尛子对红蕊说道，“依您看，徒河大妖会不会被淫妖灭杀？” “灭杀不了！”红蕊淡定回应道，“徒河大妖现在只是一个神魂体，或者说，只是一个幻影体，没有实质的肉身，淫妖那些肉身攻击的招式在徒河大妖身上起不到任何作用，除非它发动神魂攻击。而一旦淫妖发动神魂攻击，最终的攻击对象却是你而不是徒河大妖。只要你不被灭杀，徒河大妖就没有性命之虞。” “我当然不能被灭杀。”小尛子说道，“我是来灭妖的，要是反过来被妖灭了，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再说了，纵使我能耐不济，还有你们这些大神顶着呢。” 红蕊说道：“你也别过分乐观，我们这些大神毕竟尚处于最低谷，倘若遭遇神通强大的大妖，顶得住顶不住还很难说。不过，关键时刻，我们肯定会给你提供最大限度的支持。” 小尛子正欲回应，蓦见徒河大妖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个该死的家伙，我让你去灭杀淫妖，你却仅仅顶了不到一顿饭的工夫就屁颠屁颠地回来了，比那弱鸡能强多少？”小尛子没好气地训斥道。 “大侠，小的尽力了，怎奈那淫妖实力太强，小的无论如何都打不过呀！”徒河大妖苦着脸回应道。 “打不过，你不会使用神魂锤捶它？”小尛子瞪着眼睛斥道，“你那神魂锤，乃是你的拿手功夫，总不会一点用都没有吧？” “嗨嗨，小的捶了，可是不管用，淫妖的神魂锤更劲爆，小的实在支撑不住，这才窜了回来。不然的话，小的明知道会被大侠训斥，为什么回来找这个难堪！” 徒河大妖又是叹气又是摇头，一脸苦相。 小尛子寻思寻思，说道：“看来那个淫妖着实有些非同寻常的能耐，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只好跟它进行车轮战了。” 说罢，将徒河大妖收起来，准备亲手跟莽山大妖较量。 吊诡的是，将徒河大妖收进识海的时候，小尛子明显地感觉到徒河大妖的一丝神魂似乎被什么东西牵系着。 正自狐疑，却见一个体形约莫一间房屋大小、通身黢黑的怪物冲了过来。 不用说，这就是那该死的莽山大妖了。 莽山大妖来到近前，并未急于动手，而是用一双比铜铃还大的眼睛盯着小尛子，呵呵笑道：“哎呀，我当是谁跟我作对呢，原来是你这个不知所谓的夯家伙，枉我紧张得半死！” “哦，原来你就是该死的淫妖！”小尛子毫不客气地怼道，“老子还以为你长着三头六臂呢，其实没什么了不起，高看你了，嗯！” 莽山大妖称他为不知所谓的夯家伙，他也不介意把莽山大妖贬上一贬。 “哼哼，面对我这么一个碾压一切的存在，你竟然没有丝毫慌张，有种！”莽山大妖板着脸说道，“你这个家伙，要是不来招惹我，就能好好地活着，并且一准能够成为人中龙凤，不承想你却偏偏无事生非，转眼间就要丧命，何苦来哉！” 小尛子怒道：“你个该死的家伙，自己作孽且不说，还培植了那么多害人的门徒，我要是不挺身而出前来灭你，世间的女子还不得被你祸害个遍！” “啊，原来你是为了这个！”莽山大妖似乎有些恍然，“饮食男女，乃是人之大欲，也是妖之大欲，这能有什么错？你涉世未深，兴许不知道，男女之间的欲望世界才是最美好的世界，其他都是浮云。” “你这些狗屁逻辑都是从哪里学的？”小尛子嗤道，“你要说男女之间的情感世界是美好的世界，我兴许赞成，可是情感跟欲望不是同一个概念，你莫要将它们混为一谈！” “呵呵！”莽山大妖笑道，“小子，玩概念没意思，所以我从来不玩，而是一味地干实事。世间那些男女，无论是人还是妖，也都在干实事，不然的话岂有那么多子嗣呢？” “哼，你这个家伙，所谓的干实事，不就是祸害人间女子？”小尛子怼道。 莽山大妖摇摇头，说道：“非也！你们人家的女子，我完全不感兴趣，因为我从她们身上得不到任何快感。妖与人是不同的物种，相互之间并不匹配。不怕告诉你，我是雌雄同体，自己就能满足自己，根本不用外求。” 啊？ 小尛子听了这话，不由有些愣怔。这个该死的莽山大妖，原来竟是雌雄同体，难道它自己就能生出一堆小妖？既然这样，它为什么还要培植那些操蛋的门徒呢？ “哦，怪不得你看上去男不男女不女的呢，这回我明白了！”小尛子说这话的时候，神情之中带着讥笑，“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非要培植那些祸害女人的门徒呢？” “我这么做，是为了让他们向我输送愿力。”莽山大妖回应道，“他们输送的愿力越多，我的实力就越强大。你应该不知道，我是个雄心勃勃的妖，近期目标是称霸一方，远期目标是称霸全球。要实现这一远大目标，单单靠我自己不行，必须依靠更多的人输送愿力，众人拾柴火焰高嘛，哈哈！”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个该死的淫妖，倒也会想办法，智商不低。 这么想着，小尛子开怼道：“淫妖，你所有的努力，应该都是白费了。你在宽城培植的那些门徒，全都被我收拾了，他们的神魂之中已经没有了你所施加的妖咒。” “这有什么打紧！”莽山大妖似乎对小尛子的破坏行为浑不在意，“除了在宽城培植门徒之外，我还在宽城周边的乡村培植了不少门徒，他们还可以源源不断地给我提供愿力。况且，只要收服了你，我就有了一个强大的助力，仅仅是你就能帮我发展不少门徒呢。这样的前景，我十分期待。” “什么，收服我，你不是在做梦吧？”小尛子直眉瞪眼地问道。 “绝对不是做梦。”莽山大妖依旧不温不火，“我感应出来了，你也是雌雄同体的体质，恰好可以做我的门徒、跟我好好合作一把。这样的体质极其少见，可谓踏破铁鞋无觅处，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了。小子，这是一种莫大的缘分，甚至可以说是天缘，你一定要珍惜，莫要轻易错过！” 小尛子闻听这话，不由气得三尸神暴跳，可是转念一想，又不得不承认莽山大妖说的是事实。他原本是男儿身，自从红蕊附体之后，便成了男女同体之人，此前尚未把它当回事，而今听莽山大妖这么说，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当然，对莽山大妖所说的什么缘分、天缘之类的鬼话，他绝对不相信。人是人，妖是妖，怎么可能存在什么缘分呢？如果真有缘分，那也必定是孽缘。 第113章 情丝难断 思忖片刻，小尛子回怼道：“淫妖，你不要鬼扯，老子是个正经男人，不像你那么男不男女不女的！” 莽山大妖即便戳中了他的软肋，他还是不愿意承认。 “呵呵，发昏当不了死，嘴硬当不了事实！”莽山大妖笑道，“承认现实，并且勇于面对现实，才是真正的男子汉，可惜你不是！” 这个淫妖满嘴歪理，小尛子自知嘴头上占不到什么便宜，索性不再跟它废话，于是一边悄悄拿出花棍捅向淫妖，一边向它打出一记神魂锤。 莽山大妖身躯庞大，看似笨拙，实则灵巧得很，闪转腾挪极有章法，轻松躲开小尛子的偷袭，舞动着粗壮的手脚反击。许是因为存心收服小尛子的缘故，它并未对小尛子下狠手，只是用寻常的招式攻击。 饶是莽山大妖未尽全力，小尛子也打得非常吃力。眼见花棍和神魂锤都奈何不了莽山大妖，他内心颇为焦灼，越打章法越凌乱，顿饭工夫过后，不得不将徒河大妖放出来接手。 徒河大妖再度跟莽山大妖交手，一时之间打得有声有色，双方看上去平分秋色。可是时间一长，徒河大妖便渐渐被莽山大妖所压制，打得极其难看。 莽山大妖一边打一边出言讥讽：“哼，败军之将，竟然还敢在我面前逞威风，应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徒河大妖闻言羞恼，攻势越发凌厉，却终究不敌莽山大妖，不一会儿便再度陷入凌乱。 小尛子见状，只好喝令徒河大妖退下，自己上场。 如此反反复复，小尛子、徒河大妖各自与莽山大妖激战十数个轮次，依然无法拿下对手。 不仅如此，纠缠一段时间之后，小尛子隐隐感到自己的一缕神魂也被莽山大妖牵制住了。 他一边跟莽山大妖过招，一边开口问道：“淫妖，你到底对老子做了什么？” 莽山大妖哂然一笑，说道：“小子，你跟你的奴才徒河大妖，都被我的情丝扯拽住了，哈哈！” “什么，被你的情丝扯拽住了？”小尛子纳罕道，“咱们之间从来没什么情意，哪里来的什么情丝？” “呵呵，你忘记我是干什么的了吧？”莽山大妖老神在在地回应道，“你一口一个淫妖地叫着，莫非不知道我擅长在男女情感方面下功夫？你要知道，世间唯一难以割舍的情愫便是男女之情，我将这一因素运用到神魂攻守手段之中，乃是出于我的奇思妙想。从实战经验看，它确实有效，谁人一旦对我发动神魂攻击，我就用神魂情丝牵扯住他，让他无法摆脱，你说这是不是非常奇妙？” 不能不说，莽山大妖这一手段确实高妙，一般人想象不到，如果实力不够，想象到了也施展不出来。莽山大妖具备这样的实力，是以能够将自己的设想付诸实施。 小尛子心里赞佩，嘴上却道：“嘁，你这些奇技淫巧，体现出的都是小心思，而不是大格局。要想称霸全球，仅有这些小心思是远远不够的，所以你的野心永远实现不了。” “小子，这就是你见识短浅了。”莽山大妖笑道，“不谋一隅，如何谋得全局？我这么一点一点地动心思，积少成多，集腋成裘，假以时日，就会渐渐形成大格局。反倒是你，明明本事不济，却偏偏不知所谓地打算一口吃成胖子，仗着胆子来灭妖，结果怎样，你现在恐怕已经心中有数了。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什么时候都不吃亏，学着点吧小子！” 小尛子原本只是请教了一个问题，却被莽山大妖毫不留情地教训了一通，心中越发恼怒，继续上蹿下跳地跟莽山大妖较量。 气力不济之际，又让徒河大妖出来接替。 小尛子一边喘着粗气歇息，一边跟红蕊商议道：“大神，这个淫妖确实不好对付，您有什么高招？” 红蕊回应道：“迄今为止，你所能动用的手段基本上都动用了，唯一没动用的是琅琊剑。至于动用琅琊剑之后的效果如何，我也说不清楚，你不妨权且一试。” 小尛子闻言，点头说道：“嗯，也只能这样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待得徒河大妖退下之后，小尛子再次上场，先是施展穿花蛱蝶手抛出琅琊剑，继而跟莽山大妖对战。 那琅琊剑倒也不负所望，一被小尛子抛出去，便径奔莽山大妖而去，嗡嗡嗡地围着莽山大妖转悠，不时触碰莽山大妖那庞大的身躯。 小尛子见状，心中暗道：“哼，该死的淫妖，这回看你死不死！” 不过，接下来，他那满怀希望通通变成了失望。 琅琊剑尽管跳得欢实，一次次地撞击莽山大妖，却始终不能把莽山大妖怎么样。 莽山大妖反而笑道：“小子，你这是鬼弄的什么？这把锈蚀得不能再锈蚀的残剑，在我身上碰来撞去的，要说是?痒痒，它又碰一下就离开，你不会是吃错了药，拿它来开玩笑吧？” 小尛子被这话气得够呛，却无法加以反驳，无奈之中只好将琅琊剑收回来。 双方搏杀了很长时间，眼见夜幕降临，小尛子生恐自己吃亏，于是决定罢战，第二天再接着干。 当他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莽山大妖却不同意，说道：“小子，你当咱们之间这是开玩笑么？我费劲巴拉地跟你较量了这么长时间，眼看就要拿下你了，你却打算回去养足精神再来对付我，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再者，我那情丝已然系在你的神魂上，岂可轻易扯断？一旦扯断，我先前所下的功夫岂不是白费了？” 小尛子闻听莽山大妖这么嚣张，心中气苦得很，却苦无良策，只好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冷脸回应道：“淫妖，我提议罢战，其实是为你好，你别这么不识好歹。你要是一直这么耗下去，精力迟早会耗干，老子却是跟徒河大妖轮番上阵，有充足的休息机会，精力永远耗不干！” 莽山大妖呵呵一笑，说道：“小子，你这番好心，我心领了，却绝对不能答应你罢战的请求，你便是跪在地上求我都不行。你这个家伙那么喜欢作妖，我不可能放过你，要是对你下狠手，你绝对撑不到现在。我这么温水煮青蛙，就是为了摧折你的心态，好让你彻底心服口服。” “哼哼，那你这番心思可能白费了！”小尛子冷笑道，“我是高尚的人，怎么可能屈从于你这龌龊的淫妖呢？” 说这话的时候，他自己都感到没有任何底气。 他最大的底气来自那些大神，可是现在看来，那些大神完全指望不上了，唯有徒河大妖还能多少指望一些。这么僵持下去，他落败是铁板钉钉的事，不可能有任何取胜的希望。 他承认莽山大妖所说的都是事实，莽山大妖如果想杀他，他极有可能活不到现在。 此时此刻是他最为困难的时期，是他人生中的至暗时刻，看不到任何摆脱困境的出路。 前路茫茫，他却无路可走，十五岁的花样人生难道就这样结束了么？ 沮丧之中，他暗自问自己。 他不是不能死，为除妖而死，也算死得其所，问题是，他死了以后，他的娘亲和姐姐肯定伤心欲绝、镇日在哀恸之中过活。 回想起娘亲对他的辛苦抚育，对他的亲切关怀，给予他的亲情和温暖，他由不得潸然泪下。 第114章 渗魂杀 悲恸之中，他对莽山大妖充满了愤恨，一时之间竟然丧失理智，合身向莽山大妖扑过去，咬牙切齿、变声变调地吼道：“淫妖，我要杀了你！” 面对张牙舞爪扑来的小尛子，莽山大妖鼻腔里冷哼一声，嗤道：“小子，既然你不想活，那我就成全你！渗——魂——杀！” 杀字出口，当即释放出强大的神魂力量将小尛子包裹起来。 小尛子怒恨之中发力，全身的潜能都被激发起来，所发挥出的功力比实际水平超出许多，饶是如此，还是被莽山大妖轻松包裹住，足见二者之间差距之大。 被莽山大妖用神魂力量包裹起来的小尛子，内心十分不甘，于是使出吃奶的气力死命挣扎，要跟莽山大妖拼个鱼死网破。 红蕊察觉到了他状态的异常，开口提示道：“小子，你现在的处境固然凶险，却也不能一味蛮干，蛮干只能把自己干死。越是凶险的时候，越要沉着冷静，如此才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小尛子悲愤熏心，哪里听得进红蕊的话，仍自毫无章法地奋力挣挫。 莽山大妖却得意非凡，趁着小尛子心智错乱的工夫，放肆地发动神魂攻击，神魂锤连发，锤锤打向小尛子的神魂中枢。 它事先已经在自己和小尛子的神魂之间设置了情丝连线，循着这一连线，它的攻击方向分毫不差，攻击效果非常好。 在它的认知之中，这样的攻击强度，小尛子绝对承受不了，不一会儿就会被它捶死。 然而，实际情形却完全出乎了它的意料——它固然事先在小尛子的神魂之中设置了情丝连线，可是此时此刻，那情丝连线所牵引的方向并非小尛子的神魂中枢，而是它自己的神魂中枢。当那一记又一记的神魂锤击打出去的时候，它感到自己的神魂产生了剧痛。 一时之间，它懵圈了。 这神魂锤其实并非渗魂杀之中的招式，莽山大妖最初的想法是，如果能用神魂锤击杀小尛子，那它就不必真的施展渗魂杀了，因为渗魂杀施展起来需要投入自己的全部神魂力量，它想把复杂的事情变得简单一些。 通过初步尝试，它意识到小尛子的神魂之中隐藏着一些诡异的东西，否则便不可能出现它自己打自己的吊诡现象。 于是，它终于下定决心施展渗魂杀，除了预留维持自己身体平衡的少量神魂力量之外，将绝大部分神魂力量渗入小尛子的神魂之中，开始了两个神魂之间的生死搏杀。 这样的神魂搏杀是全方位的，不留任何死角，每个神魂细胞都参与战斗，就像一支队伍之中的战士，人人奋勇，个个争先，一不留神就会被歼灭。 搏杀过程之中，莽山大妖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那些门徒所传送的愿力，给它提供实时助力，补充它所损耗的神魂能量。 小尛子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参加战斗的还有开心莲、徒河大妖和红蕊。 不过，徒河大妖和红蕊的处境有些尴尬，二者尽管都是相对独立的神魂个体，却依附于小尛子的神魂，在给小尛子提供助力的同时，也消耗着小尛子的神魂能量。 所以，真正能够给小尛子提供帮助的，其实只有开心莲。 开心莲作为天地至宝，既能吸收莽山大妖的神魂能量，亦能给小尛子供应神魂能量，可谓攻守兼备。 然而，在这等特殊场景内的全方位攻防战中，它也具有一定的局限。它寄生于小尛子的本体之中，自然要帮助小尛子的本体，而对同样寄生在小尛子本体之中的红蕊，却有些爱莫能助，因为在优先级选择上，它首要的考虑就是小尛子而不是红蕊。 至于徒河大妖，由于就在开心莲身边，开心莲倒可以顺便顾及一下。 如此一来，由于被开心莲罩着，小尛子的神魂不会遭受莽山大妖多大伤害，红蕊反倒成了主要的受攻者。 红蕊尽管是曾经的大神，然而现在的神魂力量却比较薄弱，完全不是莽山大妖的对手。更为要命的是，莽山大妖的神魂力量咬不住被开心莲保护的小尛子的神魂中枢，却能咬住不被开心莲保护的红蕊的神魂中枢，咬住之后就一个劲地猛攻，弄得红蕊不得不放弃大神的矜持，不停地哼唷起来。 小尛子感受到了红蕊的异常反应，却因为怀着对莽山大妖的满腔愤恨，铆足气力对付莽山大妖，已经顾不上关照她。 一个被逼入绝境、打算跟莽山大妖同归于尽的人，怎么可能有闲心关注红蕊的死活呢？ 一边是莽山大妖倾尽全力猛攻，一边是小尛子不加照拂，红蕊处于这样的境地之中，也像小尛子那样陷入了绝望。 小尛子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势要跟莽山大妖拼个鱼死网破，红蕊也想跟莽山大妖拼个你死我活，却哪里有那个资本？ 绝望、痛苦之中，红蕊只能哎哼、叹息。 一个曾经的大神，已经遭遇过一次巨大的磨难，刚刚看到东山再起的希望，却马上就要身死道消了。这样的况味，委实难以承受，难以言说。 她跟琅琊剑里的一干大神由于认定小尛子是有大机缘、大造化、值得托付的人，所以才委身于他，甘愿跟他捆绑在一起。并且，她曾经笃定地认为，只要小尛子不死，她就死不了。 现在看来，她可能错付了、错估了，小尛子或许要死，然而她注定会死在小尛子的前头。 悲戚、绝望之中，她铆足全身的力气，发出厉声嘶吼。 小尛子听到了这声嘶吼，不由浑身一震。 这是大神绝望的嘶吼，嘶吼之中凄凉、悲怆的意味尽现，令人心颤，使人动容。 这声绝望的嘶吼，也使小尛子从疯魔之中清醒过来。 红蕊受攻而死，那是他不能承受之重。他从一个顽劣少年走到现在这一步，全靠红蕊的辅助，从今往后的每一步，也需要红蕊随时辅助、提点，假如没有红蕊，他的武道之路注定走得异常艰难。 当然，继续走下去的前提是他不被莽山大妖弄死。可即便他最终被莽山大妖弄死，他也不愿意红蕊先他而死。 如果死在这里是他的宿命，那就让他先死，红蕊后死。 想到这里，他凝视着开心莲，虔诚地说道：“莲神，您能否更多地保护红蕊大神，而不是保护我？” 徒河大妖听他这么说，诧异地瞥他一眼，说道：“大侠，这是您的生死关头，您怎么还说这样的话？您那助人为乐的风采平时展露展露倒没什么，这个时候展露就会要你的命，还是不展露为好！” 小尛子闻言苦笑，却又不好跟徒河大妖争辩。没错，生死交关之际，每个人都会力保自己的命，然而在这特殊时刻，他的命已经大概率保不住了，既然保不住，又何必费什么力气去保呢？ 保住红蕊这个大神，兴许她还能活下去，有朝一日她或许能给他报仇。 所以，这个时候，保红蕊的命的意义更大。 红蕊嘶吼过后，正在静待死亡来临，蓦然听到小尛子所说的话，不由流出两行清泪。 仅凭这一点，她就不算完全错付。 第115章 出人意料的结局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竟能有这样的生死格局，如果不死，必定会成就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 可惜了！ 就在红蕊的哀叹之中，开心莲突然产生了异动。 开心莲的异动，红蕊看不到，小尛子却看得十分清楚。 他看到，那原本独自挺立着的开心莲，倏然开始从那七朵莲花上分化出一些小小的花朵，那些小小的花朵欢快地跳跃着向四面八方弥散，就像灿烂的繁星一般闪烁着明亮的光华。 莲花花朵越来越多，渐渐将整个神魂空间布满。 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些莲花的小尛子，一时之间竟然忘却了自己正在干什么，待得回过神来的时候，不由暗道一声糟糕，心想：哎呀，老子正在跟淫妖进行生死搏杀，怎么突然忘了干正事、忘情地观看起那些莲花来了？如此一来，那该死的淫妖注定会趁虚而入呀！ 惶急之中，他赶紧查探一下自己目前的状况，却发现神魂之中的压力骤然减轻，持续遭受攻击的红蕊也不再发出任何呻吟。 怎么，难道是那该死的淫妖由于前期用力过猛而没了后劲，还是红蕊由于顶不住淫妖的攻击已然死亡了？ 迷茫之中，小尛子心头一震。 此时此刻，他蓦然听到了莽山大妖的呻吟。 淫妖施展出渗魂杀，对老子发动凶猛而又致命的攻击，眼看就要得手了，怎么自己反倒哼唷起来了呢？莫非这个家伙非常促狭，打算学着红蕊的样子呻吟一番，以便刺激刺激老子？ 想到这里，小尛子立时血脉贲张，心中的恼恨瞬间爆棚。 然而，接下来，他的恼恨渐渐转变成了喜悦。盖因他已然听出，莽山大妖那一连串的呻吟确实是痛苦的呻吟，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 莽山大妖痛苦地呻吟，难道是由于自己用力过度？ 刚刚发出这样的疑问，小尛子的脑海之中便闪过一道灵光——是了，这应该是开心莲施展更为强悍的神通所致。开心莲释放出那么多星罗棋布的小莲花，就是为了对付莽山大妖。一个天地至宝，若是没有这样的神通，岂不是白费了？ 灵光闪过之后，小尛子明白了一些事情，却又感到有些迷茫——开心莲既然具有这样的神通，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施展出来、非要等到他和红蕊陷入绝境的时候才施展呢？莫不是连天地至宝都喜欢逗人玩？ 正自胡思乱想，他突然感到头脑之中似乎挨了一记重拳，当即昏迷过去。 昏迷之前的一刹那，他那残存的意识告诉他，这一回他真的死翘翘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地醒来，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陡峭的山坡上，身下压着一棵酸枣树，树上的葛针有的扎进他的皮肉里，有的折断了。 爬起身来，扒掉扎在身上的葛针，看着身下被砸出的一个大坑，小尛子陷入了迷茫。 他记得自己曾经昏迷，而对昏迷之后的情况却全然不知。昏迷之前，他被莽山大妖裹挟着，动转不得自由。昏迷之后，他却掉落到了这陡峭的山坡上，再往前稍稍偏离一丈多，便会掉到悬崖下方。他现在的肉身非常强悍，固然不怕被摔死，却也极有可能被摔得脑震荡。 下意识地抬手摸摸自己的头，他发现头上没有伤痕，不由暗自揣测，他摔下来的时候很有可能还被莽山大妖抱持着，先着地的是莽山大妖。有莽山大妖垫底，他才没有摔伤。 问题是，他孤身在此，那个该死的莽山大妖又去了哪里？ 他当时的昏迷，大概率是莽山大妖攻击的结果，莽山大妖完全可以趁他昏迷的时候把他弄死。现在的情况却是，他并没有死，而且活得很好，莽山大妖却不见了踪影，这完全不正常。 那个该死的莽山大妖，莫非将他弄昏之后自己也受了伤，不得不弃他而去？ 一系列的疑问在他的心中生起，令他越发茫然。 迈步来到一个相对平缓的地方，放眼四顾，没有发现莽山大妖的身影，只看到一些在山间活动的飞禽走兽。 他昏迷的时候是深夜，现在是白天，却未必是那个深夜之后的第一个白天。因为，他处于昏迷状态的时长或许是一天，或许是两天，又或许是十天八天，他完全拿不准。 当然，他最需要的答案不是这个，而是莽山大妖怎么样了、红蕊到底死没死。 就地坐在一块石头上，凝望自己的识海，他不由悚然一惊。 “嗨，大侠，我在这里！” 这个跟他打招呼的家伙，正是莽山大妖。 莽山大妖站在那扩展了许多倍的土包上，样子还是原先那个样子，神情却完全变了，一边冲着他挥手，一边发出谄笑。 啊，这个该死的家伙，原来被他收取了！ 他于昏迷之中收取莽山大妖，这件事情显得非常吊诡，他无论如何都捉摸不透。 吊诡的还不止这些，瞥了一眼莽山大妖之后，他看到莽山大妖的旁边还站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小姑娘的面容隐约有些红蕊的印记，却是满面愁容。 小尛子没有理会莽山大妖，而是好奇地盯着小姑娘，开口问道：“丫头，你是哪里来的，我怎么没有任何印象？” 小姑娘嘟着嘴回应道：“小子，你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我是红蕊啊！” 什么，红蕊？ 小尛子错愕之中说道：“啊，大神，您果然神通广大，不但帮我战胜了淫妖，而且幻化成了一个可爱的小姑娘！” 说着，恼恨地白了莽山大妖一眼。 莽山大妖打个激灵，移步躲到一边。 “呵呵！”红蕊闻言苦笑，说道，“小子，你这些话，于你来说是恭维，于我来说却是莫大的嘲讽。” “哦？此话怎讲？”小尛子纳罕道。 “嗨嗨！”红蕊摇摇头说道，“我当时不但救不了你，而且自己也差点被淫妖害死。后来，幸好开心莲发威，释放出一朵朵神莲将淫妖的神魂束缚住，淫妖方才束手就擒。在这一过程中，开心莲或许将我当成了跟淫妖一样的异己力量，将我也束缚住了。结果就是——” “结果就是，开心莲收服了淫妖，将他弄进了识海里，同时也将你弄进了识海里，是不是这样？”小尛子急切地问道。 红蕊再次苦笑着摇摇头：“其实，开心莲是将我跟淫妖区别对待的。淫妖跟你进行神魂对战，也就是开心莲所要对付的目标，开心莲于是将它征服、收为你的魂奴。我作为一个跟你的神魂不一样的异质神魂，又不是跟你对战的对手，开心莲兴许感到非常蹊跷，于是索性硬生生地将我的神魂融合到了你的神魂之中，壮大了你的神魂，却留下了一个孱弱的我。这无疑是你的幸运、我的悲催！” 听了这话，小尛子顿时目瞪口呆起来。红蕊一向是他的倚仗，而今却被他吸收了，只剩下这么一个孱弱的躯壳，这等颠覆三观的事情，若非亲身经历，他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跟莽山大妖殊死一战，竟然演变出了这样的结果，无论是他还是红蕊，恐怕都不会预料到。 第116章 蜕变 愣怔一阵，小尛子说道：“大神，开心莲是具有灵智的天地至宝，咱们跟它好好商量商量，让它再把你变回来怎样？” “变不回去了，这兴许是我的宿命。”红蕊苦笑道，“若非如此，我又焉能被你吸收？尽管开心莲执意消除我这个异质神魂，可如果你是个普通的凡人，它也不会成功，我那大神的底蕴毕竟不是凡人之躯承接得了的，你却毫无阻滞地承接下来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很可能是灭霸体质。” 什么，灭霸体质？我没听错吧？ 小尛子眨巴着眼睛，宛如在听一段神话。 他哪里知道，在阴阳界壁上待了一段时间、经受界壁能量的洗礼之后，他的体质便被改造成了灭霸体质，能够承接许多先前所不能承接的东西，比如大神的神魂能量。 但听红蕊继续说道：“你承接了我的神魂，就等于承接了我的神通，从今往后你就是半个大神了。自从我附上你的身体之后，你一遇到不明白的事就问我，从现在起，再遇到那样的事情你就可以自己解决了，对你来说这是一件好事。我的那些神通之中的绝大部分，尽管由于修为的限制，你无法轻松施展，然而不妨先行参悟着，待得修为足够的时候便可随意施展了。” 小尛子闻言心喜，问道：“大神，您那个扑地的神通，我参悟参悟以后就能施展了吧？” 他先前对红蕊的神通了解得不多，最感兴趣的便是扑地神通，是以有此一问。 红蕊回应道：“目前情况下，你只能施展一半，也就是说，只能施展通过神念扑地探索的神通，却因仍是凡人之躯，无法施展另外一半，即扑地消失、易地而处。” “啊，这就很好了！”小尛子咧咧嘴，释放一下自己的兴奋，旋即想起一个问题，开口问道，“大神，我跟淫妖搏杀得起劲的时候，为什么突然昏过去了呢？” “据我判断，这有两个方面的原因。”红蕊说道，“一则，开心莲跟淫妖搏杀的烈度，你可能承受不了，你一昏厥，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开心莲便可毫无顾忌地跟淫妖对攻。所以，在我看来，这可能是开心莲有意为之。再则，通过开心莲跟淫妖的搏杀，你的神魂能量满溢，进入了晋升状态。这特殊状态下的晋升，情况极其特殊，你昏过去倒也没什么不正常。” “啊？您的意思是，我又提升了一个境界？”小尛子高兴地问道。 “对，你已经从花叶境晋升到了水荷境！”红蕊回应道。 哎呀，这可太好啦，老子跟莽山大妖这一战，竟然获得了这么大的受益，简直有些逆天！ 小尛子正自高兴，却听红蕊说道：“章轩，我已经不是大神，而是一个有赖你扶助才能成长的小姑娘，咱们之间的身份颠倒过来了，从今往后，你不妨叫我小蕊。” 小尛子闻听这话，很是难为情。他跟红蕊之间的关系的确发生了颠覆性转变，可是，红蕊一直是他心目之中的神，他一时之间无法将红蕊当作小姑娘看待。 正在他愣怔的时候，莽山大妖却嘴欠地喊红蕊道：“小蕊！” 小尛子毫不客气地给了莽山大妖一个暴栗子，怒道：“该死的家伙，小蕊岂是你能叫的？你是大妖，她是大神，身份一个地下一个天上，你见了人家应该磕头跪拜，却这么没大没小！” 莽山大妖因嘴欠惹来一通教训，只好一边尬笑一边挠头。 小尛子越看它越生气，厉声说道：“都是你这个该死的家伙，红蕊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不但害了红蕊，还想杀了我，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说罢，气势汹汹地扑向莽山大妖，准备掐死它，吓得莽山大妖仓皇躲闪。 红蕊开口劝道：“章轩，你还是饶了它吧。的确，它想杀你，也害了我，可毕竟没有成功，反而成了你的魂奴。它功力强悍，你留着它，将来定有大用。” 小尛子闻言，瞪着大眼骨碌骨碌地打量打量莽山大妖，似乎仍然有些不死心，却停止了动作，冷脸说道：“淫妖，你听好喽，老子暂且饶你一命。你要是再作妖，老子随时都会灭了你！” 莽山大妖一边谄笑一边点头哈腰，嘴里连声称是。 小尛子扭头看看徒河大妖，把徒河大妖吓得浑身打起哆嗦。 放眼四顾，小尛子看到七个小妖隐伏在土包后头探头探脑，于是召唤它们过来，说道：“从今往后，你们九个大妖小妖好好伺候小蕊，不能让她受一点委屈，否则的话，老子就对你们不客气！” 说话之际，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他尽管不太好意思称呼红蕊为小蕊，可是既然莽山大妖替他开了头，他叫起来就比较顺嘴了。 七个小妖见徒河大妖和莽山大妖在小尛子面前都恭恭敬敬，自是钦此钦遵。 随后，小尛子来到开心莲旁边，认真观察一阵，发现开心莲上竟然毫无征兆地开出了第八朵莲花。 难道这天地至宝也能不时进化？ 怀着纳罕，他伸手轻拂那朵新开的莲花，却被莲花上释放出的力量弹开了。 尴尬一笑之后，他将神念从识海里退出来，坐看山中的景色，琢磨自己的心事。 此番灭杀莽山大妖之旅可谓凶险重重，他甚至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迄今为止，加上被卡在阴阳界壁上的那一次，他已经经历了两次生死考验，都有惊无险地闯过来了。 对他来说，这或许是一种幸运，又或许是一种不幸。 世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然而那是对普通人而言。对像他这样的人来说，由于身怀进取之心、随时都会面临强敌，所以随时都会面临无法掌控的凶险，灾厄苦难或许会接踵而至。能够闯过一次风险，却未必能够闯过下一次风险，而每一次风险又往往会致命。 面对重重风险，唯有矢志进取、勇敢面对，以不屈不挠的意志、顽强拼搏的毅力去奋勇搏击，方能一步步地前进，抵达胜利的终点。 看着那飘动在天际的流云，他不由想道，那些时而出现的流云，飘过了就飘过了，不会留下半点痕迹，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每个人的生命都像流动的浮云，在空中走一遭，在世人的眼里呈现一会儿，紧接着便消失得不知所踪了。 世事无常，生命无常。既然如此，又何必恁般看重生死呢？看淡生死，潇洒地活一回，带给世人一些美好，消除世间一些丑恶，才是人间正道。 想到这里，他的脑海之中似乎隐隐划过了一些东西，使他有了些明悟。 通过跟莽山大妖的生死搏杀，红蕊产生了蜕变，从一个落难大神变成了一个平凡的小丫头。而据他观察，红蕊并未展现出多大的沮丧，这说明红蕊活得很是通透、知道升降起伏乃是人生之常态。 世间的诸多道理、法则，对红蕊是如此，对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通透地活一天，强过浑浑噩噩地活一世，这个道理，他现在越发明白了。 琢磨明白了这一点，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蜕变，从那个幼稚、顽劣的小尛子蜕变成了相对成熟的章轩。 总结这一战的得失，他认为自己基本上没什么损失，收获却十分巨大。曾经的沮丧、绝望，现在看来都是他的成长之基、垫脚之石。 第117章 本性难移 静思良久，章轩站起身来，准备离开这里。 正要纵身起飞，倏然想到此间之事了犹未了，于是问识海之中的莽山大妖道：“淫妖，你那个巢穴里头是不是还有不少小妖？快带我去灭了它们！” “那个，大侠，”莽山大妖眨巴着眼睛说道，“小的有两个请求，不知道您能否允准。” “嗬，你个该死的淫妖，学会跟老子讲条件了！”章轩冷脸回应道，“说！” 莽山大妖腆着脸说道：“大侠，这淫妖的称呼，听起来不像那么回事，您能不能改个称呼？名不正则言不顺嘛！” 未待章轩回应，红蕊抢着说道：“淫妖，你这后一句话倒是没错。既然要名正言顺，你是章轩的魂奴，是不是应该称呼他为主人？这一口一个大侠的，听起来也不像那么回事呀！” 莽山大妖闻言踌躇，不好意思地尬笑起来。 章轩寻思寻思，说道：“嗯，小蕊言之有理，从今往后，除了小蕊之外，你们都称呼我为主人、自称奴才。至于你，我权且称呼你为小莽，等你表现好、立了功，再视情称呼你为老莽。” 七个小妖听了这话，当即跪倒在地，齐齐说道：“奴才感谢主人正名！” 莽山大妖瞥一眼七个小妖，谄笑着说道：“主人，奴才这第二个请求，跟这七个小妖有关。奴才思来想去，认为自己所培养的那些小妖比这七个小妖更好看、更机灵，主人不如灭了这七个又难看又笨拙的小妖，改而收取奴才所培养的那些小妖。” 七个小妖闻言，一个个怒目圆睁地盯着莽山大妖，恨不得吃了它。 章轩斥道：“你个该死的狗奴才，竟然在老子面前打这样的如意算盘！这七个小妖乃是我首次收取的小妖，不是你想杀就能杀的。你培养的那些小妖，上梁不正下梁歪，肯定不是什么好货色，老子干嘛留着它们？” 莽山大妖被章轩训得脸红脖子粗，只好低着头不吭声。 章轩把莽山大妖从识海里放出来，让它带路，去往它的老巢。 顿饭工夫过后，莽山大妖带着章轩进入一个山洞。 山洞里有一两百个小妖，看到莽山大妖回来，一个个迎上前来，口称大王，或是拿着野果，或是端着果酒，在它面前献殷勤。 莽山大妖瞥它们一眼，没有说话，顾自叹息。 章轩则悄无声息地发动攻击，灭杀这些小妖。 小妖们眼见自己被灭而莽山大妖却无动于衷，纷纷带着不解的眼神死去。 章轩拿出琅琊剑，一一吸干小妖的骨肉，而后坐到一个宽大的座位上，对莽山大妖说道：“狗奴才，光知道为你那些死去的小妖伤心，就不知道将你所积蓄的财产拿出来孝敬老子！” 莽山大妖慌忙起身，打开一个侧洞的门，在里头窸窸窣窣地翻动起东西，须臾，抱着一些物事出来。 章轩本以为莽山大妖会孝敬他一些钱财，见莽山大妖抱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过来，心中颇为失望，于是斥道：“你弄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干什么？” “主人，这都是奴才辛辛苦苦收集的修炼资源，每一个都非常珍贵。”莽山大妖将那些东西放下，从中拿出一个棕褐色的短棍样物事，说道，“其中最珍贵的便是这千年淫羊藿，主人服食了它，男性雄风便无人可挡。” “你这胡说的什么，怎么动不动就是裤裆里那点事？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本性难移！”章轩蹙眉斥道，“你做了我的奴才，从前那些龌龊本性理当改改了！” 莽山大妖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主人，都是奴才嘴欠，说话不着调。其实，这千年淫羊藿乃是上好的修炼资源，不仅具有那方面的作用，对提升武者的修为和功力都至为有益。” 章轩曾经从黑山老妖的巢穴里搜罗过一些修炼资源，却不知如何使用，此刻因莽山大妖提及，于是便跟它认真探讨起这个话题。 探讨一番，得悉了诸般修炼资源的功用，章轩不客气地将它们收进乾坤戒，又亲自四处踅摸一番，没发现这里藏着什么钱财，这才悻悻地返回来。 “小莽，你那些散布在乡村的门徒，究竟如何处置？” 坐定之后，章轩开口问道。 “嘿嘿！”莽山大妖尬然一笑，说道，“主人，那些人都被我下了妖咒，当我被您收取之后，那些妖咒就自动失灵了。” 章轩闻言，这才放下心来，继续问道：“你当初是如何选择那些人当门徒的？” “嘿嘿，这个不难选。”莽山大妖谄笑着回应道，“那些好色之徒，身上都有些特别的气息，对我来说不难识别。真正的正人君子，不会干这些龌龊事，我是不会选择他们当门徒的。不瞒您说，我对您施展渗魂杀的时候，也曾经尝试过色攻，不承想没有攻动。后来想想，认为这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您从来没有破过戒、至今还是童男子，二是您对女人完全不感兴趣。” 听了这话，章轩不由隐隐有些后怕。这个该死的淫妖，在作妖方面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倘若他经受不住叶玲的诱惑破了童贞，那就极有可能会被莽山大妖折腾得不成样子。 想到这里，他很想劈手扇莽山大妖几个响巴掌。 莽山大妖不明白章轩的心思，腆着脸问道：“主人，您究竟是对女人不感兴趣，还是——” “呸！”章轩一口唾沫吐在莽山大妖脸上，冷脸斥道，“你个该死的家伙，再这么蹬鼻子上脸，老子立马杀了你！” 莽山大妖见状，这才收敛起自己的放肆，垂手站立一旁。 章轩厌见莽山大妖这副讨厌样子，将它收进识海，在山洞里来回溜达着，思考起下一步的行动。 当然，他的主要任务还是灭妖，所要思考的问题是从难到易还是从易到难。 他原本的想法是从易到难，先去灭杀比较容易灭杀的妖，在此过程中逐步积累经验、提升技能，最终达到能够灭杀本事高超的大妖的水平。 如果一开始就去跟那些难缠的大妖较量，那么他不但灭不了妖，还可能反过来被妖所灭。 然而，通过跟莽山大妖的较量，他开始意识到，大妖们的成长速度其实很快，那些现在修为已经很高的大妖，一段时间以后修为会更高，极有可能超出他所能对付的水平。 从这一角度考虑，先去灭杀那些高水平的大妖、不让它们进一步成长到难以对付的程度，才是更合理的选择。 何去何从，他颇为纠结，一时之间踌躇不定。 若是红蕊尚在，这些烧脑的事情他完全可以跟红蕊商量、让红蕊给他出主意。而今，红蕊不在了，他就像突然间没了主心骨，遇到烧脑的事情竟然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个时候，他更加真切地意识到了红蕊的重要性。 长叹一声过后，他无奈地从山洞里出来，准备先回家歇息几天，一是认真思量一番今后究该如何行动，二是好好参悟参悟红蕊和莽山大妖留给他的一些功法。只要掌握了更多的高端功法，那么再次面对大妖的时候他的胜算就更大了。 第118章 拦路妖姬 他现在是水荷境，在花叶境的基础上提升了一个境界，是以在空中飞行的时候打算飞得更高一些，以便探查一下两种境界之差异，同时将从红蕊那里得来的飞行经验实际体验一番。 渐渐抬升至三千丈左右，他不再上升，开始缓缓地前行。 在这样的高度，他感受到了强劲的冷风，感受到了一个又一个的气旋，也感受到了一些低空之中所没有的天地法则。他一边运用自己的技能、借助红蕊所传送的经验与那些气旋甚至涡流周旋，一边吸收那些扑面而来的天地法则，心中既紧张又畅快。 兴奋之际，他不由大声呼喊几声，试图听听自己的声音在空中回荡的动静，却屡屡失望——那些声音冲出口之后，转瞬之间就消失在茫茫空域之中，并未产生任何回响。 下方是茫茫的原野，原野上散落着的房屋极其渺小，只有连片的方能看出个大概。偶有散处的房屋顶上冒出炊烟，他才能判断出那里住着一户人家。 在阳光的照射下，那些不太多见的湖面有如镜面，有点刺眼的感觉。 飞行一个时辰之后，经过一个大湖的时候，他看到那莹莹镜面之中竟然出现了两个黑点。两个黑点飘来飘去的，似乎不是长在湖里，而是飘在空中。 好奇之中，为了一探究竟，他迅即降低飞行高度。 约莫降至千丈，他看到那是漂浮在空中的一男一女两个人。 不用说，这是一对雌雄大妖。 在回家的路上遭遇大妖，并且是一雌一雄两个大妖，他认为很有趣，于是继续降低高度，悬停在二妖面前，定睛一看，不由火冒三丈。 这两个他所认定的大妖，其中一个居然是曾经引领黑山老妖去章家村的那个猥琐老头！ “老家伙，你这么喜欢赚妖怪的钱，上次没赚到，这回人家许给你多少？”章轩气哼哼地问猥琐老头道。 “嘿嘿，我们做中介的，挣点辛苦钱而已，不值一提！”猥琐老头含笑回应道，“这回跟上回不太一样。这个妖姬，乃是妖界的英雌，手段高强，神通广大，你应该对付不了。” 说话之际，伸手指指旁边那个打扮妖冶、姿态风骚的女子。 妖姬看一眼猥琐老头，扭头对章轩说道：“嗯，这话没错！我们本来是要去章家村找你的，可是老索说你不在章家村，要我在这里等，果然等到了你！” 啊，这个猥琐老头原来姓索，倒也姓副其实。 不过，章轩纳闷的是，这个猥琐老头又不是什么神算子，怎么可能这么准确地了解他的行踪呢？ 想到这里，章轩开口问道：“老索，你是如何知道我从这里经过的？” 老索笑着回应道：“嘿嘿，我们做中介的，若是没点特别的本事，如何赚钱？就像你存心灭妖，要是没点特别的本事，肯定也灭不了妖。你那些本事自然不肯泄露给别人，我也一样，你问也是白问，还是不问的好。” “嘿，你个老梆子，讲起歪理来竟然一套一套的。不过，这回跟上回一样，你还是赚不到钱！”章轩先是跟猥琐老头说了这些，紧接着扭头对妖姬说道，“妖姬是吧？明告诉你，灭你这样的骚妖，压根不用我亲自动手，自有人来灭你！” 说罢，径自将莽山大妖与徒河大妖从识海里放出来。 莽山大妖看到妖姬，眼睛顿时一亮，对章轩说道：“主人，这个女妖秀色可餐，您要是将它收了，岂不是很好？” 章轩伸手给他一个暴栗子，斥道：“你个该死的家伙，真是本性难移！这个妖姬，将猥琐老头都诱惑得五迷三道的，留它作甚？” 老索听了这话，神情之中满是尴尬，眨巴着眼睛看着章轩，似乎打算为自己辩白一番。怎奈徒河大妖一现身就挡在他身前、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他好像有些畏惧，是以只是蠕动了几下嘴唇，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徒河大妖见状，声色俱厉地说道：“老头，你还是老实点为好，一会儿打起来，你这老胳膊老腿的肯定不经打，还是琢磨琢磨如何受死吧！” 它认准了猥琐老头是妖姬的同党，于是做好了对猥琐老头动手的准备。 章轩知道猥琐老头的古怪，也知道猥琐老头不是妖姬的同党、不会帮着妖姬打架，却没有阻止徒河大妖对猥琐老头的敌对行动。他想通过徒河大妖的举动，好好探探猥琐老头的底，看看猥琐老头到底是什么人。 妖姬对面站着莽山大妖，又见猥琐老头对面站着徒河大妖，章轩却老神在在地在不远处溜达，于是启动樱唇说道：“喂，章轩，你是不是打算以多欺少？” “呵呵，根本不存在以多欺少的问题！”章轩目视妖姬，开口回应道，“我不打，你们一对一地较量，十分公平合理。” 妖姬被猥琐老头撺掇着前来挑战章轩，本以为章轩很好对付，却没想到章轩还有这些古怪、竟能随便驱使两个大妖，已然有些后悔。不过，事已至此，它只能硬着头皮硬撑，在硬撑之中博取胜利的机会。如果章轩真的不打，它对战莽山大妖或有胜算，问题是章轩说话得算数。 而为了使章轩说话算数，妖姬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对章轩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自己咬自己的舌头，你敢不敢发誓？” “嗨！”章轩皱着眉头摆摆手，一脸的不耐烦，“老子言出如山，用不着发誓。你要打就打，不打的话就赶紧跪地求饶，别这么拖泥带水的，烦人！” 妖姬狐疑地看着章轩，仍自不太相信他。 莽山大妖却等得不耐烦了，冲着妖姬歘地打出一个摧心掌。 与此同时，徒河大妖也向猥琐老头发起了攻击。 猥琐老头一边仓皇招架一边说道：“喂，我只是个中介而已，不是你们的对头，你们怎么冲着我来了？我这份钱挣得本来就辛苦，那如簧巧舌不停地煽乎，说得口干舌燥，才把妖姬说动，没想到来了这里还要受你们的捶打，你们还有点人性没有？” 徒河大妖怼道：“老头，你能轻轻松松地进入妖窝子，肯定跟妖姬存在这样那样的勾连，说不定你们还是一对喜欢老少恋的老情人呢！” 猥琐老头闻言苦笑：“嗨嗨，我挣钱归挣钱，哪里会毫无边界感地享那份艳福？要是这么做，我不但挣不到钱，还会往里搭钱，我这把老骨头也肯定吃不消，那不是自己找死么？” “嗯，老头，你这话说得颇有道理。问题是，好多人都是说一套做一套，言不由衷、口不应心，你大概也是这样的人。面对风骚狐媚的妖姬，我就不信你不动心！”徒河大妖回应道。 “你说这话简直羞死人，我可没法继续待了！” 老头面现赧颜，抬起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脸。 徒河大妖见状心喜，正欲趁势给猥琐老头以暴捶，眼前却没了老头的踪迹。 懵圈过后，徒河大妖对章轩说道：“主人，奴才无能，让那个老头跑了！” “跑了就跑了吧，没什么！”章轩淡然回应道，“那个老头样貌猥琐，功力却不猥琐，咱们拿不下他。” “这么说，他要是想对付咱，那咱们岂不是得?着吃亏？”徒河大妖眨巴着眼睛说道。 章轩回应道：“放心吧，老头不是咱们的朋友，却也不是咱们的敌人。依我看，他就是个财迷心窍的家伙，专门挣这些糟心钱。” “嗯，他挣的确实是糟心钱，不但他自己糟心，咱们也很糟心！”徒河大妖蹙眉说道。 第119章 钻地取妖 他们在这边议论猥琐老头，莽山大妖则在另一边跟妖姬打得风生水起。 莽山大妖功力强悍，成为章轩的魂奴之后功力多少打了些折扣，却仍然比一般的大妖强一些。妖姬身为女妖，修炼的多是一些小巧灵活的功夫，并且功力也不是很弱，所以跟莽山大妖对战一时之间倒也不落下风。 问题在于，莽山大妖对妖姬存着一点怜香惜玉之心，舍不得对它下狠手，是以妖姬在一定程度上反而占了些便宜。 徒河大妖有些瞧科，对章轩说道：“主人，你看，莽山大妖一见到女妖就挪不动腿，打得这么温吞吞的，跟?痒痒差不多，要不您赶紧让它退下来，奴才去跟女妖拼杀一番算了。” 章轩笑道：“你且不要着急，莽山大妖如果放跑了妖姬，我就要它的好看！这个该死的家伙，就是欠教训，吃点苦头就好了！” 正在跟妖姬拼杀的莽山大妖，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徒河大妖跟章轩的对话，当即打个激灵，暗道：“遭了，徒河大妖那个狗东西又在说老子的坏话，主人偏偏听信了它！要是再这么温吞吞地打下去，老子势必会让徒河大妖那个狗东西看笑话。怜香惜玉事小，看笑话事大，老子还是赶紧改弦更张吧。” 想到这里，莽山大妖不再客气，攻势骤增。 妖姬没想到莽山大妖突然改换章法，一时之间有些手忙脚乱，不得不使出吃奶的力气加以应对。如此一来，双方闪转腾挪的幅度更大，战斗的余波辐射范围更广，弄得从旁观战的章轩和徒河大妖不得不连连后退。 徒河大妖一边后退一边扬声说道：“老莽，这才是你应有的水平，你要是早这么发挥，那个女妖恐怕早就成了你的胯下之虏了！” 莽山大妖闻言，脸上带着喜悦，而妖姬听到这话，却是气怒勃发。这胯下之虏的说法，侮辱性极强，它很难忍受，有心撇开莽山大妖来教训徒河大妖一番，却因章轩跟徒河大妖站在一起，没敢贸然行动。 无奈之中，只好将满腔怒恨发泄在莽山大妖身上。 莽山大妖被徒河大妖点赞，原本有些欣喜，可是当感受到妖姬那凶猛的攻击之后，立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又不由抱怨徒河大妖不该多嘴。红颜一怒，男人遭殃，这是自古以来的规律，它现在就是那遭殃的当事者。 好在它自忖能够抵挡住妖姬的凶猛攻击，心里没多少畏惧。 妖姬与莽山大妖都在展开猛攻，章轩被那些精妙的招式所吸引，看得极其投入。尽管已经晋升水荷境，可是在武技方面他却仍然是个菜鸟，除了红蕊所教授的混元一气功之外，他并不掌握其他任何成型的功法，亟需补上这一课。通过观摩来习学大妖们的招式，其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昨天夜里，他遭遇了至暗时刻，差点被莽山大妖灭杀，对莽山大妖至今犹有余怒，此刻看到莽山大妖所施展出来的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招式，心中渐渐释然了。将武技修炼到这种程度，莽山大妖显然下了很大的功夫，仅仅从这一点上看，它也绝非凡俗之辈。作为一个刚刚踏入武道的人，他被功力深湛的莽山大妖碾压，其实不冤。 能够将武技和神魂技能双双修炼到极高的程度，更说明莽山大妖之超凡脱俗。如果戴着眼镜看，那么莽山大妖无疑是个好色之徒，而如果客观地看，莽山大妖就是个武道方面的奇才，或者说，奇妖。 莽山大妖跟妖姬热火朝天地打了一阵，妖姬渐渐呈现出不支的迹象。莽山大妖趁机说道：“妖姬，现在摆在你面前的路只有两条——投降或者死亡。你要是束手就擒，我就不杀你。要是负隅顽抗，那就是自寻死路！” “哼，你别这么假惺惺的了，我还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妖姬鄙夷地回应道，“做性奴，或者做魂奴，老娘都不接受。不自由，毋宁死！” 说罢，再次加大了攻势。 莽山大妖摇头苦笑一下，正欲展开对攻，却发现妖姬竟然趁机溜了。 这个心机婊，表面上是要同归于尽，实际上却打算趁机脱逃！ 莽山大妖暗骂一声，着紧追随妖姬而去，看到妖姬投入湖中，便在空中舞弄一阵，而后纵身跳进湖里。 随同莽山大妖追赶妖姬的章轩见状，问徒河大妖道：“那个该死的家伙在空中胡乱舞动，究竟要干什么？” 徒河大妖回应道：“主人，它是在施展封锁一方天地的神通，防止女妖通过地遁溜掉。” 章轩闻言，轻轻点点头。 这封天锁地的神通，一般的大妖都会，不然的话阴山大妖和桓山大妖就无法布设连山锁了。像红蕊这样的大神，施展这样的神通自当更无问题。问题在于，大神们并没有传授他这样的功夫，现在看来，他只能先向莽山大妖和徒河大妖习学了。 来到大湖的上方，章轩和徒河大妖并未急于入湖，而是悬停在那里耐心等待着。 顿饭工夫过后，莽山大妖从湖里跳上来，气恼地说道：“这个该死的妖姬，竟然会钻地的功夫，我在湖里寻遍了都没找到它！” 章轩蹙眉问道：“它既然会钻地，是不是从地下跑了？” “跑不了的，主人。”莽山大妖一边抖搂身上的水一边说道，“奴才那封天锁地的神通不是白施展的，妖姬只能躲藏在地下不足十丈的地方。” 哦？ 章轩闻言，立时欣喜起来。 妖姬躲藏在地下，自以为得计，料到章轩和两个大妖没有钻地的功夫、拿它没有办法。可是，章轩却有扑地搜寻的本事，尽管目前情况下对红蕊的这一神通没有认真参悟、本事不是多强，然而凭借跟红蕊神魂融合之后的本能，探查几十丈内的物事还是没问题的。况且，章轩拥有伸缩自如的花棍，探查出妖姬所在的位置之后用花棍戳击，也应该没什么问题。 仔细思量一番之后，章轩一边脱衣服一边说道：“你们在这里守着，我下去钻地取妖！” 什么，钻地取妖？ 两个大妖听了这话，均有些茫然。 它们是大妖，都没有钻地取妖的本事，章轩不过是个凡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本事呢？ 在两个大妖诧异的目光之中，章轩脱光了衣服，旋即穿回一条短裤。外头的厚衣服是他娘辛辛苦苦做的，一旦弄湿了、不保暖，他回家以后肯定挨骂，所以必须脱掉。至于里头的短裤，他原本也想脱掉，然而转念一想，他接下来所面对的是女妖，不能赤身裸体，是以刚脱下来又穿上了。 将脱下来的衣服放进乾坤戒里之后，章轩纵身跃入湖中。 来到湖底，施展扑地神通感应一下妖姬之所在，旋即拿出花棍奋力往那个地方捅。 他本以为捅起来会比较艰难，孰料那花棍的一端接触地面以后，就像临时安上了一个钻头，带动整个花棍旋转起来，滋啦一下捅进了十丈多深。 章轩吃了一惊，花棍脱手。他万没想到，花棍居然还有轻松钻地的功能。 隐伏在地下的妖姬差点被花棍戳中，惊悚之中急忙逃开，心中暗道：“这个该死的章轩，怎么有这么多弯弯绕？这么下去的话，老娘一准会被他这些弯弯绕绕死！” 想到这里，它不由悲从中来，心中懊悔不已。 第120章 三妖一家亲 章轩一捅不中，却并未灰心，再次感应感应妖姬的位置，继续用花棍猛戳。 一人一妖，就此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章轩玩得乐此不疲，妖姬则玩得心跳不已。 悬停在湖面上的莽山大妖和徒河大妖不知道章轩如何钻地取妖，好奇地议论起来。 “老徒，那个妖姬能够钻到地下，乃是由于施展了缩形术，咱家主人是个凡人，不会缩形，究竟如何钻地？他就是以头拱地，也拱不了多深，并且拱不了多大会儿就会累得爬不起来。”莽山大妖说道。 徒河大妖点点头表示赞同，说道：“老莽你这话没错，照我说也是这样。不过，咱家主人虽则是凡人，面对大妖的时候却总是不服输，不然的话咱们怎么可能做了他的奴才？此际面对那个女妖，他当然也要展示一番自己的霸气，好让女妖知道他不好惹。女妖自以为是地找上门来，咱家主人心里憋着一股气，肯定不想让女妖好受，尽可能地吓唬吓唬它倒也正常。” “嗯，你的意思，咱家主人所进行的是心理战，非要把妖姬吓个半死不可。”莽山大妖说道，“他这么吓唬妖姬，妖姬肯定不敢再主动上门找他的麻烦了。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这一点，咱家主人应该门清。” “门清不门清的，反正他这么做了，必定有效果。”徒河大妖回应道，“可以肯定的是，咱家主人捉不到女妖，如果女妖在地底下待不住逃出来，能够捉住它的还是咱俩。” “嗯，这话不假！”莽山大妖点头说道，“咱们在这里守株待兔，还能让妖姬跑了？妖姬要是不跑，咱们反倒拿它没办法了。它如果足够聪明，那就一直隐匿在地底下，等到咱们走了以后再出来。难不成咱们在这里待一辈子？” 他们料定了章轩拿妖姬没办法，章轩却料定自己注定能够将妖姬轰出来，所以加快了戳击的频率，让妖姬不得安生。 妖姬被章轩持续戳击，只好不停地躲闪。 它惊异地看到，章轩用来戳击它的花棍的底端，捅到它的身边之前是一个尖尖的螺旋状的钻头，一旦靠近它，那钻头便瞬间变为具有四个叶片的夹子，张开的叶片疾速收紧。妖姬自忖，一旦被那些叶片夹住，它就会被困在里头。 这么诡异的工具，似乎是专门用来对付它的，一看到那转换迅速的钻头和叶片，它就不免心惊胆战。 这个章轩绝对是个妖孽，比它这个女妖还妖孽，它绝对不该招惹。 后悔之中，妖姬越来越沮丧，越来越绝望。 眼看整个湖底几乎已经被章轩戳了个遍，它因为莽山大妖所布设的禁制又无法继续往深处钻，妖姬认为自己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不能继续在湖底待下去了。 于是，它横了横心，收起缩形术，照准章轩所在的位置，猛力撞击过去。 上撞过程之中，它的身形从一粒芝麻大小渐渐放大，就像一颗逐渐蓄积能量的流弹，裹挟着全部肉身和神魂力量，疾速冲向章轩，满拟一下子将章轩撞死。 妖姬这猝不及防的一撞，弄得章轩完全来不及反应。 惊慌之中，章轩下意识地掂着手里的花棍，想要击打妖姬。 那花棍尚未击打至妖姬身上，他就被撞出了湖面，带起一大团湖水，身体被撞得麻木不堪，神魂也瞬间遭受了重击。 身体上的麻木，使他暂时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四肢百骸有些僵硬。至于神魂所遭受的重击，都被开心莲挡住了。 在此过程中，开心莲花瓣贲张，全力吸收着妖姬那奔袭而至的神魂力量，卸掉了本该由章轩承受的神魂重击。 正在悠闲地聊天的莽山大妖和徒河大妖，蓦见湖面上升腾起一座越来越高的水塔，一开始都很是懵圈，当看到水塔之中妖姬顶着章轩疾速上升的身影之后，它们这才反应过来。 莽山大妖还算有些急智，当即判断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是对徒河大妖说道：“老徒，你去护持咱家主人，我去缠住妖姬！” 一边说，一边向水塔方向掠去。 徒河大妖也不敢怠慢，接踵掠向水塔。 莽山大妖来到水塔旁边的时候，恰好看到妖姬从那已经开始回落的水塔之中窜出来，于是毫不客气地打出一记神魂锤。 妖姬撞击章轩的时候使出了全身的气力，此刻已然没有跟莽山大妖抗衡的能力，承受了莽山大妖那猛烈的锤击，登时头疼欲裂、眼前金星四射，维持不住身体平衡，差点一头栽进湖里。 莽山大妖见状，担心妖姬仍有挣挫余力，紧接着发出几记神魂锤，将妖姬击打得奄奄一息，随后将它抱在怀里，等候章轩处置。 章轩被疾冲过来的徒河大妖接住之后，方才感觉到了身体上的疼痛。好在他已经是水荷境，并且具有灭霸体质，身体承受能力极强，那钻心的疼痛不一会儿便减缓了。 甩开徒河大妖的抱持之后，章轩飞到莽山大妖跟前，看一眼昏迷不醒的妖姬，将手搭在它的肉身上，开始吸收它的神魂能量。 他原本打算将妖姬灭杀，可当见识过妖姬那钻地的本事之后，立时改了主意。他现在武技欠缺得厉害，需要向身怀异能的大妖学习，多学点本事总是好的。 顿饭工夫过后，妖姬的神魂完全进入章轩的识海之中，章轩又利用琅琊剑吸收妖姬的肉身。 做完这些事，章轩带着两个大妖飞出湖面，将那湿漉漉的内裤脱下来，穿上外面的衣服。 “你们两个做得不错，配合很默契！” 章轩对两个大妖说完这句话，将它们收起来，开始凝望自己的识海。 识海之中，妖姬彷徨地站在土包的边缘，有些不知所措。 莽山大妖说道：“妖姬，你既然来了这里，那就安生待着，不要想三想四。你、我再加上老徒，咱们可谓三妖一家亲，这是极其难得的温馨氛围。” 徒河大妖亦道：“嗯，三妖一家亲不假！咱们的主人为人宽厚、待人温和，你只要好好干，就不会受委屈。啊，对了，你在外头是大妖，怎么拽都行，在这里可千万不能拽，省得拽出麻烦。看到没有，那边那个不起眼的小姑娘，其实是个大神，你得对她保持足够的尊重！” 说着，指指正在另一侧跟七个小妖玩耍的红蕊。 “什么，大神？”妖姬纳罕道，“大哥，你没说错吧？主人只是凡人，神魂之中怎么有大神呢？” 莽山大妖笑道：“小姬呀，咱家主人之妖孽，岂可以常理度之？通常来说，凡人的神魂之中也不可能有天地至宝，可咱家主人就有。” 小姬这个称谓，妖姬或许是初次听到，稍稍愣怔愣怔，扭头看看一旁盛放的开心莲，讶异之情更甚。 章轩抿嘴一笑，踱步进入识海，说道：“嗯，你们这么快就熟悉起来了，很好！” 妖姬抬头盯着他，问道：“主人，你那根棍子，应该是多功能的吧？” “此话怎讲？”章轩故作矜持，板着脸问道。 “我在湖底的时候，看到那根棍子头上一会儿是钻头，一会儿又是夹子，变来变去的，不是多功能棍又是什么？”妖姬瞪着一双好看的眼睛回应道。 章轩闻言，内心颇为惊异。那根花棍究竟具有哪些功能，他至今都没搞清楚，至于妖姬所说的棍端出现的夹子，他自己都没有见识过。 虽则如此，他却不能露怯，于是故作淡定地说道：“你说它是多功能棍，那就是多功能棍吧，我寻常称之为花棍。” 第121章 花锦竟然嬔了个蛋 说罢，将红蕊和七个小妖召唤过来，介绍给妖姬认识，并且给它讲述了一番这里的规矩。 了解到妖姬没有培育小妖，章轩于是放了心，不再劳神费力地去妖姬的老巢。 继续飞行两个时辰，天黑之际，章轩回到了章家村。 眄氏看到他，似乎有些诧异，说道：“哟，怪了，我还以为你过段时间才回来呢，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章轩笑道：“娘，你什么时候添了这言不由衷的毛病？” 眄氏笑道：“娘确实每天都盼着你回来，可又知道那些妖怪灭起来不容易，知道盼也没用，盼着盼着就不怎么盼了。” 母子说话之际，花锦跑进屋来，用头在章轩身上拱来拱去，咕咕咕地轻声叫着。 章轩伸手摩挲着花锦，说道：“娘，你看，你没怎么想我，这只花锦反倒想我了，一见到我就这么亲。” 眄氏含笑说道：“它咕噜咕噜地叫，兴许是想告诉你，它嬔了个蛋。” 啊？这只花锦还能像家养的鸡鸭那样嬔蛋？ 章轩闻言，笑眯眯地看着花锦，说道：“乖，你可真有能耐，只是不知道你嬔的蛋能不能吃。” 眄氏作势打他一下，说道：“臭小子，就知道吃！花锦嬔的蛋那么大，要是能孵出一只小花锦来跟它作伴，岂不是更好？” 章轩挠着头皮笑道：“娘说得对，就让它孵出一只小花锦来！” 说笑一阵，眄氏做好了饭，母子二人对坐着边吃边聊。 “娘，我出去这一阵，回来一看，你好像年轻了一些。”章轩说道。 “谁说不是呢！”眄氏兴高采烈地回应道，“不知怎的，村里人见了我，也都说我年轻了，我自己也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好像真的年轻了呢。” 章轩认真思量思量，认为这或许是前段时间他向眄氏输入气劲有关。眄氏原本只有四十多岁，没有明显的老相。他当时是花叶境修为，体内的气劲对一般人来说具备滋养功能，眄氏获得了他所输入的气劲之后，精力自然更加旺盛。 既然如此，他不妨多给眄氏输入一些。 吃罢晚饭，他坐在眄氏身边，一只手搭在眄氏肩膀上，将自己那具有青春活力的气劲缓缓输入眄氏体内。 眄氏接收着儿子的馈赠，说道：“尛子，你再把那些武功招式教我一些吧。” “娘，瞧这架势，你是不是也要像那些武师一样专心练武？”章轩笑道，“我先前教你那些招式，是为了让你闲得没事的时候耍弄耍弄解解闷，可没打算培养一个武术方面的徒弟。” 眄氏说道：“尛子，我认真琢磨过了，我能变年轻，应该跟成天价耍弄那些招式有关。我原先时常坐着不动做针线活，筋骨活动不开，这一耍弄那些招式，筋骨就活动开了，浑身有劲，可不就变年轻了？我学那些招式，也不光是为了变得年轻，还为了防身，让人没法欺负我。” “娘，听你这么说，是不是有谁欺负过你？如果真的有人欺负你，那你赶快告诉我，我去揍他个狗娘养的！”章轩说道。 眄氏沉吟一阵，方才叹着气说道：“唉，还不都是你惹下的祸！前几天，我在村外头碰到莲心，堆着笑脸跟她打招呼，莲心那个浪货冷着脸不理睬也就算了，还虎里虎气地欺近我的身，舞舞扎扎地动起手来，用的可能是小嘎子从李家武师那里学来的那些招式。我当时气不打一处来，没有跟她客气，用你教的那些招式把她拨拉开，使劲扇了她好几个耳瓜子。她一看打不过我，只好捂着脸骂骂咧咧地走了。” “啊？竟有这事？”章轩闻言惊异，说道，“我当时不过是嘴欠，说了那么一两句不该说的，莲心和小嘎子打也打了、闹也闹了，怎么心里还有这么大的仇怨？这么说的话，那我得让李家村的武师把小嘎子撵喽！他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自己不敢出头，却私下里教给莲心，让莲心出头，真是费尽了心机！” “不用你去说，人家李家村的武师已经把小嘎子撵了。”眄氏回应道，“那些武师收他的时候，还来征求过你的意见，知道他娘用他教的技艺跟我动手，哪里还会容他！我听说他让人家撵了以后又离家出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娘，这么说的话，我还真得多教你一些招式，你只要把它们练熟了，对付莲心这样的人就基本上没问题。” 章轩说完这话，不再向眄氏体内输送气劲，又开始教她一些武功招式。 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起劲，不知不觉间一个时辰过去了。 母子二人准备就寝之际，眄氏托着那个比两只拳头还大的花锦蛋来到章轩的房间，说道：“尛子，这个花锦蛋，你且在炕头上把玩把玩，我明天就收拾收拾花锦的窝，把蛋放进去，好让花锦尽快孵出个小崽来！” 章轩接过花锦蛋，将它捧在手里，仔细端量着。融合了红蕊的神魂之后，他自动承接了红蕊那黑煞瞳的技能，能够在黑暗之中看清周围的任何物事。 他一边端量着花锦蛋，一边想道：这只看上去没心没肺、无牵无挂的花锦，竟然也会下蛋，着实有些稀奇。看来，任何时候，任何东西，都可能会演化出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物事。即如他的娘亲眄氏，原本只是一个辛苦操劳过日子的农家妇女，谁承想她会对武术感兴趣并且运用自己习得的拙劣招式教训了对她挑衅的莲心一番？ 这样的结果，不也相当于他无意之中下了一个蛋么？ 将这件事情琢磨一番之后，他再次端量那个花锦蛋，却发现手里竟然空无一物。 嗯？那个蛋去了哪里？难道是掉到了炕上？ 纳闷之中，他起身四处寻找，却哪里都没找到。 怀着沮丧，他重新在炕上躺下，无意之中瞥一眼识海，发现那个花锦蛋竟然被红蕊捧在手里！ 这个花锦蛋，明明是他自己拿着，怎么无缘无故地进入识海了呢？ 他将神念探进识海，对红蕊说道：“小蕊，你拿的是什么？” 红蕊开口回应道：“这是你传送进来的东西，你怎么问我？” 章轩闻言，怔了一怔，将事情的始末讲述给红蕊听。 红蕊笑道：“我知道了。就在你胡思乱想的时候，这个花锦蛋被你吸收炼化，来到了识海。不过，这兴许是天意，我们这里除了开心莲之外几乎一无所有，倘若将这个花锦蛋孵化出来，岂不是有了一只可爱的花锦？你有空的时候，还可以多吸收炼化一些花草树木、飞禽走兽，好让这里增添一些生机。” 章轩答应一声，从识海里退出来，不由觉得好笑。 次日一早，眄氏来到章轩所在的房间，对仍然躺在炕上的章轩说道：“尛子，我已经把花锦窝收拾好了，那个蛋在哪里，你快给我！” 章轩眨巴着眼睛回应道：“娘，那个蛋，我吃了。” “啊？”眄氏眼睛瞪得老大，似乎有些不信，“那么大个蛋，你竟然生吃了？你晚饭吃得饱饱的，怎么还把那个蛋生吃了呢？” 章轩编些鬼话说道：“娘，你也知道，我这段时间不停地灭妖，体力消耗很大，需要多多地补充营养。我夜里睡觉的时候感到饿得慌，只好把花锦蛋敲个洞喝了下去，这有什么奇怪的？” 眄氏瞥他一眼，一边往外走一边嘟哝道：“乖乖，尛子体力消耗得有多大呀，竟然睡着觉都能饿醒，该给他多做点好吃的了！” 说罢，便去厨屋里忙活起来。 第122章 古怪的鬼画符 章轩用鬼话骗过了眄氏，又见眄氏特意多做了些好吃的，心里有些歉疚，狼吞虎咽地吃罢早餐，便去拜见教书先生章宽仁，又去看望了姐姐小花，而后带着花锦在野地里胡乱溜达。 花锦不知道章轩吸收炼化了它嬔的蛋，看上去很高兴，一边迈着长腿往前走，一边不时咕咕地欢叫几声。 来到南坡一个背风的洼地里，花锦朝着有一片萤石的地方走去，随后趴在那片萤石上。 这片萤石，莹白而不透明，上面分布着密密麻麻的血色纹路，章轩非常熟悉，因为他先前经常来这里玩，并且经常跟小伙伴们抠一些晶莹的萤石块，或者作为下石子棋的棋子，或者投在池塘里打水漂。 自从开启灭妖之旅，尤其是当他渐渐成熟之后，儿时的感觉便渐渐消失了。此时此刻，见花锦趴在萤石上，他突然想重温一下儿时的感觉，于是横身倒卧在那片萤石上，闭着眼睛假寐。 时值仲春，阳光不是多么炽热，他却感觉到浑身暖洋洋的，竟然不知不觉之中睡着了。 睡梦之中，他感到自己的脑海之中次第涌入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那些符号，每一个都不规则，有一小部分类似教书先生章宽仁讲授过的古典字符，却又跟那些古典字符不完全一样。绝大部分则像随意涂鸦的简笔画，却都歪歪扭扭，一点都不成样子。 下意识地，他将这些东西认定为奇怪的字符，并且用心记下，以便得空的时候去请教章宽仁。 章宽仁是知识渊博的教书先生，没理由不认识这些奇奇怪怪的字符。 那些奇怪的字符持续涌入，约莫有几十万个。停止涌入之后，接着在他的脑海之中次第闪烁。涌入一遍，再闪烁一遍，花费了不少时间。 闪烁完毕，那些字符样的东西又三五成群地出现，三三两两地组合起来，或是组合成一个短链，或是组合成一个封闭的圆形或者其他形状的图案。 小型图案组合完毕，那些字符又三五十个地批量出现，组合成更长的字符串或者更大的图案，图案或者规则或者不规则，变化多端，令人眼花缭乱。 如此持续叠加，到了最后，几万个字符同时出现，组合成一些极其复杂的大型图案。 看到这样的图案，章轩不由联想到阴阳界壁上那些一闪即逝的曲里拐弯的复杂图案，扪心自问道：“呀，难道阴阳界壁上的烧脑图案也是由这样的字符组成的？这些古怪的字符又究竟代表着什么、从哪里产生的呢？” 醒来的时候，已是晌午时分，他却并未急于回家吃饭，而是一边看着那片萤石一边思考。 他看到，那片萤石上的血色纹路已然不见，转变成了一条条灰暗的纹路。原本晶莹放亮的萤石，也变得有些灰暗，没有了原先的亮色。 这使他意识到，刚刚的那些梦境并不纯然是梦境，梦境之中所发生的事情不是虚幻，而是一种以他目前的见识尚无法理解的现实。粗略判断，那些涌入他脑际的字符，其实是一种能量，至于这种能量具有怎样的性质、用途何在，有待将来进一步探索。 从那莫名的能量，他联想到了花锦所下的那个蛋。他不太了解花锦的生理习性，对花锦能否下蛋、何时下蛋一无所知，却隐隐感到，他家的花锦之所以下蛋，可能就是因为花锦吸收萤石之中的能量所致。 他由此进一步判断出，萤石之中的能量起码具有运化功能。它既然能够促使花锦孕育，那就一定能够促使其他生灵孕育，或者，通过运化，激发生灵的生物活性。 以此而论，他吸收这样的能量，应该有益无害。 此外，他还意识到，即使是看似普通的事物之中，也可能隐藏着一些特异的能量，而正因为那些事物看起来极其普通，是以它们之中的能量才会被人们所忽略。谁人如果有心，将这些能量吸收利用起来，那就会取得巨大的收获。 对任何看似寻常的物事都不能小觑，这是他刻下认识上的收获。 静坐思考一阵，他方才起身，带着花锦回家。花锦似乎也有所收获，那咕咕的叫声更为欢快。 章轩回到家，不出所料，摆在眼前的又是一顿丰盛的餐食。 小花和憨娃也在，与眄氏一起催促他尽量多吃，弄得他有些哭笑不得，暗道：“小子，你撒了一个谎，不知道需要再撒多少谎才能圆回来，这纯是你自己找的麻烦，怨得了谁！” 无奈之中，他只好继续做出狼吞虎咽的样子。 当晚，他去章宽仁家请教那些字符的事。 章宽仁看着章轩画出的那些字符，皱着眉头说道：“你所画出的这些东西，看着有点像古典文字，其实不是。所谓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就是这个意思。这些字符，我看就是鬼画符，没有任何章法可循。” 说罢，从书架上翻出两本《古文字辑略》和《古文训诂》，递给章轩。 章轩翻阅着两本古文字方面的书籍，认真记忆着其中的内容，与涌入脑海之中的那些字符相对照，发现它们之间确实相差甚大。 不过，为了更好地探究那些莫名其妙的字符的奥秘，他将两本古文字书籍从章宽仁那里借来，回到家之后便反复翻阅，尽量将所有古文字的写法和意思记下来。 他现在的记忆力甚强，只需翻阅一两遍就能将书上的内容全部记住，所以这件事对他来说并不难。 他跟章宽仁交谈的时候，章宽仁作出了一个猜测，那就是，这些鬼画符般的字符，或许跟那些佶屈聱牙的古文字一样，具有一定的粘合作用。古文字是将字与字之间的意思粘合起来，形成具有更广泛意义的意思，至于那些鬼画符般的字符粘合之后的作用是什么，则令人无从猜测。 章宽仁是个文人，不是武者，看问题只是从文人的角度出发，未必适用于武道。然而，章轩却认为文武一理，在文道方面适用的道理，在武道方面说不定也适用。 粘合，换言之就是融合。章轩已经有过融合的经验，比如说他跟红蕊的神魂融合，还有一些功法的融合。由于存在性质上的差异，一些不同的功法是不能进行硬性融合的，可是，如果有了一定的粘合剂，融合起来就没什么问题了。 那么，这些鬼画符是否就是功法融合的粘合剂呢？ 章轩具有了这样的初步判断，可是由于目前所掌握的功法不多，他无法进行相关试验。 琢磨一番之后，他决定尝试一番器物之间的融合。 迄今为止，他拥有两件兵器——琅琊剑和花棍。这两件兵器来源不同、功能不一，他跟大妖较量的时候往往不能二者兼用，如果将它们融合在一起，那就不同了，届时他可以充分发挥两件兵器的功能，做到物尽其用，从而发挥最大限度的杀伤力。 想到这里，他恨不得立马尝试一番，可是又怕闹出动静惊动了娘亲，只好暂且按捺下心中的冲动。 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匆匆吃过早饭，便准备去外头找个没人的地方进行兵器融合。 孰料，就在这个时候，章小鱼三兄弟来了。 “兄弟，你回来了，我们应当第一时间来见你，可是因为去外乡走亲戚，所以耽搁到现在才来，你不会怪我们吧？” 一见面，章小鱼就面带歉疚地说道。 第123章 棍剑合一 章轩心道：“该死的家伙，你们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耽误了老子的正事，我当然会怪！”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道：“说什么呢，小鱼哥！咱们都是至亲的兄弟，你们不来我也不会怪，谁让你们忙呢！” 章小鱼笑道：“你这么说，才是我的亲兄弟。你现在难得回来一次，我们今天什么事都不干，好好陪陪你。” 什么？你们这几个该死的家伙，这么纠缠着我有意思吗？有时间去泡个妞、谈个恋爱岂不是更好？ 一听到这话，章轩就心生不满，可是面对人家那一腔亲情，他又不好拒绝，转念一想，也罢，融合兵器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还是让他们跟着吧！ 想到这里，章轩开口说道：“哥，我要去坡上做些试验，你们一起来吧。” 章小鱼闻言，当即上前搂住章轩的肩膀，一路谈笑着上坡。 来到坡顶，章轩停下脚步，说道：“就在这里了，你们看到什么都不要吃惊。” 说罢，从乾坤戒里拿出琅琊剑和花棍。 章小鱼三人看到那陌生的花棍，心中都很好奇，很想问问那是什么东西，见章轩凝眉思索着什么，是以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地观看。 章轩思索一阵，心里有了主意，两只手分别拿着琅琊剑和花棍，让它们首尾相接——其实，无论是花棍还是琅琊剑，两端的形状都差不多一样，看不出哪是头哪是尾，说是首尾相接，不过是随便将它们的一端连在一起。 接下来，章轩尝试运用意念调动那些鬼画符，通过双手将它们的能量传导至花棍和琅琊剑上，好让它们作为粘合剂，将花棍和琅琊剑粘合起来。 那些鬼画符倒也不难调用，纷纷在章轩的脑海之中闪现出来。 章轩不知道究竟哪些鬼画符能起作用，于是将它们一股脑地传导到双手上，直至所有的鬼画符都在他的脑际跳跃了一圈，他才将握着花棍的手松开。 定睛一看，那条花棍竟然真的粘连在了琅琊剑上。 为了测试一下它们之间粘合得牢不牢固，章轩手握琅琊剑，用力甩动着花棍与琅琊剑的粘合体，生怕花棍被甩下来，结果却是，那花棍不但没有被甩脱，而且没有任何摇晃、松动的迹象。 这个时候，章小鱼三人方才凑上前来，诧异地盯着章轩手里的粘合体。 “兄弟，你这是从哪里找来的这根花里胡哨的棍子，又是如何将它跟这个红彤彤的铁疙瘩粘起来的？” 章小鱼开口问道。 “呵呵，这可不是普通的棍子，而是一件神器。”章轩笑道，“这把狼牙剑，也就是你所说的铁疙瘩，你们寻常碰都不敢碰，却没把它往神器方面去想。” 章小海说道：“啊，我明白了。兄弟，这铁疙瘩原来也是一件神器！你现在把两件神器粘结起来，又是做什么？” 章轩笑道：“这根花棍有些妖孽，而这把狼牙剑却没有剑刃，我想用花棍充当狼牙剑的剑刃，遇到妖怪的时候一剑将它斩杀。” 章小憨讥讽道：“我看你就是白忙活。你说的这根花棍，就是一根普通的棍子，用来横扫还差不多，棍扫一大片嘛！可是，你要是把它当剑使，那它的锋刃又在哪里？总不能你再花功夫把它磨出锋刃来吧？” “哥，这你就不懂了，我这么说自有这么说的道理。” 章轩说着，倏然将手里的粘合体往前一送，那粘在琅琊剑上的花棍突然伸长了五六丈，把章小鱼三人吓了一跳。 章轩将花棍缩回原来的长度，瞥了章小憨一眼，说道：“看到没有，我这个花棍是如意花棍，能够随着我的心思变化，我想让它变成剑它就能变成剑，用不着我去辛辛苦苦地磨出锋刃。” 章小憨尽管见识了花棍的妖孽，却仍然不相信它会变成剑，于是说道：“兄弟，你这光说没用，最好是真的变出一把剑来，让我们开开眼。” 章轩不想让章小憨以为他是吹牛，于是再次动用意念，默默念诵道：“花棍呀花棍，你一定要给老子长脸，赶紧变出一个锋利的剑刃来吧，好让那三个不长眼的家伙瞧瞧！” 念诵未已，他突然听到了章小憨的惊呼声，睁眼一看，发现那粘在琅琊剑上的花棍果然变成了剑刃，并且看上去跟琅琊剑搭配得严丝合缝——琅琊剑宛如剑柄，花棍幻化出的剑身犹如剑柄上自然延伸出的剑刃，看不出任何雕凿的痕迹。 见此一幕，他异常惊喜，很想运剑施展一番，可是放眼四顾，这坡顶上却没有任何可以劈刺的东西，于是喜滋滋地阔步来到那片萤石所在之处，打算将萤石作为劈刺目标。 轻轻刺出一剑，将那片萤石刺得碎石飞溅。 与此同时，他感应到脑海之中涌入一些黑色音符状的东西，不由诧异道：“咦，这萤石之中先前有什么鬼画符，现在又蹦出了黑色的音符，竟然隐藏着这么多古怪东西，简直是一个古怪仓库呀！既然这样，那老子就把这个古怪仓库里头的货物淘碌干净！” 接下来，他一剑又一剑地戳刺那片萤石，直到把它戳得稀烂、不再迸发出黑色音符为止。 他不知道这些音符具有什么作用，却知道它们肯定有用。 章小鱼等人因为走路速度较慢，没能跟得上章轩，直到章轩把萤石刺烂的时候方才赶过来，看到章轩无缘无故地戳刺萤石，均有些不解。 “兄弟，你把两件兵器接在了一起，本当高兴才对，怎么反倒像是心里有一股邪气，要在这片萤石上发泄出来？”章小鱼瞪着迷蒙的眼睛问道。 章轩见问，只好编鬼话糊弄他们：“哥，其他地方的石头都那么粗糙，这片萤石却这么细腻滑润，你们不觉得它有古怪？我这么戳刺它一番，就是想看看它到底有没有古怪！” 章小憨回应道：“兄弟，这片萤石一直长在这里，要是有古怪，恐怕早就作怪了，哪会等到现在？你手里这把用两件兵器接起来的剑，即便锋利无比，也不应该这么使。我寻常看到那些舞剑的，都是先隔着老远舞扎一阵，然后才纵身劈刺。你这么木桩子似的站在这里戳刺，架势就有些不对。” 章轩寻思寻思，认为这话有道理，于是退出一段距离之后，打算做几个花哨动作对那片萤石进行劈刺。怎奈迄今为止他尚未掌握任何剑术，做不出什么像样的动作。 这个时候他方才真切地意识到自己在武技方面的欠缺不是一星半点，必须尽快弥补。而弥补的途径，则必须首先着落在识海之中的三个大妖身上。 不过，这都是后话。现在的问题是，他必须装模作样地施展一番，好博得章小鱼等人的喝彩。 思量一番之后，他收起自己那些花架子，扬起那只握剑的手，适度发力，准备将剑抛掷出去。 孰料，做完这些动作之后，琅琊剑的本体仍然握在他手里，那由花棍变化而成的剑刃却径自飞了出去，顷刻之间扎进萤石之中。 呀，出丑了，该死！ 看到这一幕，章轩尴尬得要死。 第124章 向大妖学功法 章小憨笑道：“兄弟，你这是什么招式，怎么给我们演了这么一出？” 章轩听得出这话之中的嘲讽意味，并未开言回应，而是开动脑筋琢磨挽回面子之策。花棍脱离琅琊剑，说明它们之间的粘合还不够紧密，接下来须得设法让它们粘合得更紧密一些。刻下的当务之急，是如何施展神通将那花棍剑刃隔空拽回来、让它重新连接到琅琊剑上，如能成功，就会带给章小鱼等人以惊异，顺势挽回自己的脸面。 于是，他再次动用意念，默默地念诵起来。 意念倏起，那花棍剑刃犹如被施了魔法，竟然真的飞了回来，自动粘合到了琅琊剑上。 章轩极力掩饰住内心的诧异，故作从容地说道：“哥，你们看，我适才耍的这个小小的伎俩如何？” 章小鱼等人看到这一幕，一个个目瞪口呆，无法回应章轩的问话。 章轩继续说道：“哥，我是连那些该死的大妖都能灭杀的人，怎么可能连一把剑都耍不转？你们对我那些谜之小看，我权且当作开玩笑，不跟你们认真计较！”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想的却是：呀，原来这两件神器可分可合、分合自如，老子今后须得好好琢磨琢磨其中的关窍，熟练掌握这样的技巧，以便临敌之际突施杀招。跟大妖对战的时候，如能骤然让它们分开，将花棍剑刃插进大妖的肚子里，那大妖就肯定活不了。 还有，这把剑也得有个响亮的名堂，不能再叫做狼牙剑了。它是花棍和狼牙剑粘合起来的，还是叫它花剑好了！ 待得章小鱼等人合拢了嘴巴，章轩含笑对他们说道：“哥，我这把花剑，其实是一把如意剑，我想让组成它们的两件神器合起来，它们就会合起来，我要是让它们分开，它们就会分开，你们说神奇不神奇？” “神奇，太神奇了，神奇得很！”章小鱼翘起大拇指说道，“兄弟，你跟你的这把花剑，都不能以常理度之。小憨刚才笑话你，那是他眼浅。” “嗯，眼浅不假。不过，不知者不怪，我不怪他。”章轩故作大度地冲着章小憨笑笑。 回到家，章轩吃过午饭，便关上自己小屋的门，躺在炕上，让识海之中的三个大妖传授他功法。 妖姬开口说道：“主人，您休怪奴家说话直。我们有些功法，您是无法修炼的，比如奴家的缩形术。要修炼缩形术，身体必须能够变化，您现在只是凡人之躯，绝对变化不了。” 章轩承认妖姬说的是事实，可由于被妖姬鄙视，心中不免生气，怒道：“你的嘴这么快干什么？我要你们传授的功法，无非是剑术之类的实用功法，并不包括那些我现在无法掌握的功法，你应该领会了我的意思之后再说！” 妖姬蹙眉回应道：“主人，要说剑术，我们是不会的，因为我们这些大妖从来不用剑。” “哦，不用剑就不能参悟剑术？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的道理你难道不懂？”章轩虽然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无理，却不肯在妖姬面前认错，“你们先把自己那些比较拿手的功法传给我，我好好参悟参悟，一定能够从中创制出一套高妙的剑法来。事在人为，端看是否有心！” 三个大妖闻言，不敢怠慢，各自向章轩打出几个功法神念团。 章轩接收下这些神念团，一个功法一个功法地参悟，用了多半天时间。 至晚，他又让三个大妖两两对战，演示那些功法的攻防招式。他一边全神贯注地观摩，一边琢磨其中的优劣得失，对相关招式的运用有了更深的体悟。 待得大妖们对战完毕，他又亲自上场，分别跟三个大妖依次对战。 如此循环往复，直到将所有功法的攻防招式掌握得颇为娴熟为止。 而后，他又从中摘取出一些适合用剑的招式，将它们重新组合起来，形成一套剑法。他还给这套剑法取了个名字，称之为花剑术。 次日，他早早地起身，来到那片萤石所在地，演练起自己创制的花剑术。 将花剑术演练了数十遍之后，他又运用意念施展起花剑的分合之术，直到能够随心所欲地施展为止。 “啊，这下成了，老子终于能够在人前舞剑了。那些花里胡哨的招式一旦施展出来，注定会博得满堂彩！” 自言自语罢，他将花剑往地上一抛，横躺在地上，摆出一副慵懒的样子。 疲惫之际，他突然想起了那些修炼资源。 修炼资源乃是大补之物，既能缓解疲劳，又能促使武者进阶，他现在拥有不少修炼资源，现在又是疲劳之际，为什么不吸收炼化一些呢？ 想到这里，他从乾坤戒里胡乱掏出些修炼资源，拿在手里，缓缓吸收其中的能量。 这些修炼资源既可以服食，也可以像他这样拿在手里吸收其中的能量。他不知道自己拥有的修炼资源究竟是什么味道，生怕它们的味道不好，是以不打算服食，宁可这样吸收。 吸收了手里的修炼资源以后，他感到自己的修为隐隐有所提升，于是再次从乾坤戒里掏出来一些，继续吸收炼化。 如此持续吸收炼化，乾坤戒里的修炼资源差不多被他吸收了一多半，他方才从地上坐起来，自言自语道：“嗯，差不多了，总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莽山大妖说它那个千年淫羊藿有大补作用，不知道老子将它吸收了没有。” 说话之间，伸手在乾坤戒里摸了摸，感觉那千年淫羊藿还在，于是撑起身子，拿起花剑，哼着小曲往家走。 回到家里这几天，他很是轻松自在，又意外地取得了一定的收获，这让他颇为满意。 不过，这等清闲自在的日子，对他来说不是常态，接下来他还要出去灭妖，并且要尽快动身，以免那些大妖成了气候。 走到半路，他碰到了章小鱼、章小海和章小憨。 章小鱼说道：“兄弟，我们昨天没看到你耍剑，心里一直有些痒痒，你现在给我们耍耍好不好？” 章轩自创了一套剑法，正打算在人前炫耀炫耀，听章小鱼这么说，忙不迭地答应道：“哥，既然你们想看，那我就给你们耍耍，来吧！” 说罢，带着他们往萤石所在的方向走。 来到萤石所在的洼地，小尛子从乾坤戒里抽出花剑，说道：“哥，我现在就开始耍，你们看好喽！” 一边说，一边摆出一个起手式，紧接着便闪转腾挪着舞动起来，剑花飘动，带出呼呼风声。 章小鱼三人看得眼花缭乱，一边喝彩一边鼓掌。 章轩越发得意，舞弄到中途，打算在章小鱼等人面前施展些花招，心念一动，让花棍剑刃弹射出去。 那花棍剑刃疾如闪电，直奔章小憨的面门，吓得章小憨急忙捂着脸往一旁躲闪。 剑刃的前端抵达章小憨的鼻端，嗡嗡震颤着悬停在那里不动，跟章小憨的鼻尖仅有一指的距离。 章轩凝立不动，含笑说道：“小憨哥，我这剑耍得怎样？” 章小憨看着那挺在眼前的剑刃，心有余悸地说道：“兄弟，你这剑耍得当然高妙、花哨，可是再往前一寸的话，我这条命就没了！” 章轩笑道：“哥，你放心，我这把花剑极有灵性、极有分寸，不会伤到你的。不然的话，怎能叫做收放自如呢？” 第125章 六睛蛇妖 说着，将那嗡嗡作响的剑刃收回来。 章小憨这才敢站直身子，说道：“兄弟，你是收放自如了，我可吓得差点晕过去。你这些本事切莫再在我们面前施展，还是用来对付大妖比较好。” “嗯，我当然要将它用来对付大妖。那些大妖碰到我，就等于碰到了丧门星，不丧命才怪！” 说这话的时候，章轩忍不住顾盼自雄起来。 孰料，话音方落，但听空中传来一个震耳欲聋的声音：“章轩何在，前来受死！” 章小憨听到这话，先是吓了一跳，接着对章轩说道：“兄弟，大妖找你来了！” 这句话的意思，无非是要章轩验证一下刚才所说的是不是大话。 当空中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过，方圆数十里内的人都吓了一跳，一边抬头观望，一边暗道：这个章轩真是个惹祸精，时不时地招来一些妖怪，他即便对付得了，这一方生民的心脏也未必受得了。老是这么一惊一乍的，连健康人都会吓出毛病来，那心脏不好的人就更甭说了。幸亏妖怪还比较讲武德、不随便祸害普通人，不然的话，这里的人迟早会被章轩这个家伙害死！ 那吓唬人的妖怪身处高空，他们看不清楚妖怪的样貌，只是隐约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蛇状物。 迅疾升空的章轩却瞧得清楚，这个前来挑战的妖物是一个蛇妖，身体比瓮还粗，尾部稍细一些、约有水桶那么粗，身长足有五丈。怪异的是，这个蛇妖长着六只眼睛，嘴巴的两侧各有三只，在阳光的照射下，每只眼睛都闪着亮光。 蛇妖的身旁站着一个人，毫无疑问，又是那个猥琐老头。 章轩先不搭理六睛蛇妖，而是冲着猥琐老头说道：“老索，你家里是不是揭不开锅了，这么急于挣钱？” “嘿嘿！”猥琐老头皮笑肉不笑地回应道，“有水快流嘛，尽快挣些钱在腰包里总是好的。趁着现在还跑得动，我就跑得勤快一些，等到过些年跑不动了，我拿着挣来的钱养老，岂不是没了后顾之忧？” “我就纳了闷了，你到底是如何说动这些妖物的？莫非它们都傻得冒泡、你说什么它们都信？” 猥琐老头闻言，先是怔了一怔，继而扭头对蛇妖说道：“蛇老弟，这个问题我不好回应，还是你来说吧。” 六睛蛇妖瞥一眼猥琐老头，吐一吐那四五尺长的蛇信，说道：“索哥说你立志灭杀世间所有的妖物，我当然不能傻傻地等着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来灭，因为那是我们妖界的耻辱，所以主动来灭你。” “你都听到了？”猥琐老头摊开手，表露出些许无辜，“我只需将你的所作所为告诉它们即可，不用多费什么口舌，它们就不假思索地来了。” “嗯，这些该死的家伙自以为有多么了不起，所以就来找死！”章轩闻言颔首，这才扭头看向蛇妖，“喂，你这个家伙，那六只眼睛是怎么回事，莫非是长串了？” 六睛蛇妖听了这话，立时不悦起来：“小子，你说话要先过过脑子！什么叫长串了？老子是纯种六睛蛇族，不是什么变异蛇！” “嘁，你这狗拉糖稀般的软不拉塌的歪身子，要说是什么纯种，恐怕连你爹娘都不会相信！”章轩露出不屑兼惋惜的神情，用怜悯的目光盯着六睛蛇妖，“你问问旁边那个猥琐老头，他也一定不信。” 六睛蛇妖瞥一眼猥琐老头，似是示意他表态。 猥琐老头急忙摆手说道：“喂，这件事的真假我无法考证，还是你们自行探讨为好！” 六睛蛇妖心里气得冒烟，却因章轩虎视眈眈地盯着它，不好跟猥琐老头动手，于是伸着蛇信，纵身向章轩扑来。 章轩新近创制出了一套剑术，自以为得计，很想在六睛蛇妖身上施展一番，眼见蛇妖向他扑来，挥动花剑就要劈刺，却因蛇妖身躯庞大，一时之间不知道劈刺哪里才好，情急之际心思急转，慌忙斩向蛇妖那裸露着的长长的蛇信。 蛇妖看似笨拙，实则反应灵敏，眼见花剑及身，急忙将蛇信收回嘴里，继续向章轩扑来。 章轩一剑劈空，只好着紧闪避。便在此时，那剑刃突然脱离作为剑柄的琅琊剑，径自飞向蛇妖的尾巴，歘地一声将蛇尾砍下一截。 剑刃刚刚飞出去的时候，章轩暗道糟糕，以为花剑失控了，此刻看到剑刃将蛇妖的尾巴砍下来，稍一寻思，便隐隐意识到这可能是琅琊剑里的大神的威能。剑刃粘合在琅琊剑上，由章轩驱使，琅琊剑里的那些大神自然也可以趁机发力。 章轩见状，瞥了蛇妖一眼，心道：鬼东西，你那尾巴都被老子砍下来了，接下来就是你的身子被一截一截地斩断，这回看你死不死！ 那六睛蛇妖尾巴被砍，却并未惊慌，而是急速甩动起粗壮的身躯。 须臾，它那流血的尾部居然渐渐重新长出了一个新的尾巴，而那被斩下来的尾巴则渐渐变形，最终成为一条三尺多长的小蛇。 看到这诡异的一幕，章轩愣了。 这个六睛蛇妖，竟然具有这样的骚操作，简直不可思议。 愣怔过后，他心念一动，将莽山大妖从识海里释放出来，让它去对付那条由尾巴变化而来的小蛇，自己则继续跟蛇妖对战。 那条小蛇一成形便张牙舞爪地扑向章轩，却被莽山大妖死死地摁住，一点都动转不得，只好吐着蛇信，发出咝咝的威胁。 章轩眼见小蛇展露出这样的伎俩，当即将小蛇连同莽山大妖收进识海。 六睛蛇妖进行完自己的骚操作之后，满脸得意地注视着章轩，以为章轩一准会懵圈，可当看到自己那条由尾巴变化出的小蛇被莽山大妖摁住之后不知所踪，满脸的得意瞬间消失，代之而起的是惊诧和沮丧。 “小子，你把我的小蛇弄去了哪里？” 惊诧之中，六睛蛇妖开口问道。 “啊，它去了自己该去的地方。”章轩含笑回应道，“你要不要去那里看看？” 六睛蛇妖看着章轩那一脸的坏笑，料到那一定不是什么好地方，于是气哼哼地说道：“小子，你现在不说，总有说的时候，老子还是先把你打出屎来吧！” 说着，又张牙舞爪地扑向章轩。 章轩不慌不忙，再次挥出花剑。不出所料，花剑剑刃再次飞出，又斩下了蛇妖的尾巴。 这一次，他放出的是徒河大妖，眼看着徒河大妖再次将由蛇妖尾巴变换出的小蛇摁住，而后从容地将它们收进识海。 如是者三，莽山大妖、徒河大妖和妖姬各自摁住一条小蛇，进入识海之后，将小蛇一一降服。 这些小蛇不仅是蛇妖肉身的组成部分，其间也包含着蛇妖的部分神魂，它们被降服，就等于蛇妖的肉身和神魂被削弱，持续下去的话，蛇妖就会虚弱得不成样子。 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六睛蛇妖表面看来并不如何在乎，可是，当这样的剧情一再上演，它就不能不在乎了。 不在乎这样的剧情，就相当于不在乎自己的生命。 第126章 激活黑煞瞳 情急之中，六睛蛇妖抛却对章轩的蔑视之心，打算施展自己的瞳术。 它跟其他妖怪最大的不同，就是具有六只眼睛。这六只眼睛可不是白长的，每一只都有用，倘若六只眼睛齐齐发威，就会释放出令人难以抵挡的寒光，不但可以将对手致盲，还会摧折对手的心智。 当有阳光提供加持的时候，它的威能更强。 六睛蛇妖之所以不轻易施展这样的招式，乃是因为这一招式对自身的消耗甚大，假如对手抵挡住了它的攻击，那么它就会成为人家的降虏。 这个时候，它不想施展也得施展了，因为它那一次又一次的凶猛扑击都被章轩轻松躲开，而章轩却一次又一次地斩下了它的尾巴，这么斗下去，它有多少条尾巴都不够人家斩的。 章轩一边躲避着六睛蛇妖的攻击，一边驱使着花剑连斩蛇妖的尾巴，正自得意，蓦见蛇妖突然停止了扑击动作，不由有些诧异，心道，这个该死的蛇妖，难道这么快就耗尽了气力？不应该呀！它的身躯那么庞大，即便没有妖力，也有不少蛮力，再折腾一两个时辰都没多大问题。 啊，不对，它不折腾，兴许是要出什么幺蛾子！ 想到这里，章轩不再挥剑斩击，而是警惕地盯着蛇妖的举动。 须臾，他看到蛇妖那整齐排列的六只眼睛里倏然放出寒光。那寒光似乎具有极强的震慑力，弄得他由不得心头悸动。 呀，这个可恶的六睛蛇妖果然出了幺蛾子，而且这只幺蛾子颇为新奇，跟他已然见识过的幺蛾子截然不同。 这么想着，章轩下意识地挥动手中花剑，准备刺向六睛蛇妖那熠熠闪光的眼睛。 便在此时，他感到自己的神魂产生了异动，一股莫名的力量突然躁动起来，不受控制地在他的体内运行。 怎么，这难道是自己的身体受六睛蛇妖那幺蛾子攻击之后的本能反应么？ 怀着诧异，他中止了挥剑劈刺的举动，仔细感受着体内的变化。 那股躁动的力量流遍周身之后，迅速向眼部聚集，而后通过他的双眼向外发射出两道灰黑色的光，直逼六睛蛇妖而去。 正在施展瞳术的六睛蛇妖看到这两道光，暗道不妙，本能地想要躲闪，怎奈两道光却如跗骨之蛆，追随着它的身影而去，无论他如何躲闪，那两道光始终瞄向它的眼睛，并且来速甚疾，眨眼之间便射进了它的两只眼睛里。 中了这两道光之后，六睛蛇妖感到自己的瞳孔瞬间放大，眼前一片模糊，不但无法继续施展瞳术，而且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如果章轩趁机发起攻击，他便没有任何抵挡之力。 想到被对手攻击之后的可怕后果，六睛蛇妖吓得肝胆俱裂。 出乎意料的是，那想象之中的攻击并未到来。 盖因此时此刻，章轩尚在懵圈。 身体之中的异动，章轩感觉到了。眼睛之中发射出两道乌黑色的光，章轩也分明看到了。问题是，他一时之间搞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对手施展了瞳术，他在懵懵懂懂的状态下也作出了类似瞳术的反应，可是究竟为什么能够作出这样的反应、这样的反应又该如何定性，他完全不清楚。 所以，当六睛蛇妖遭遇他的瞳术攻击无法视物的时候，他于愣怔之中陷入了对这一反应的思索之中。 毫无疑问，迄今为止他并未掌握任何瞳术，所以，如果跟六睛蛇妖的瞳术进行对攻的也是瞳术，那么这一瞳术就绝对不是他自己的。不是他自己的，那又是谁的呢？ 思索一阵，脑海之中灵光一闪，他不由豁然省悟——呀，这一次攻击就破了六睛蛇妖的瞳术的瞳术，应该就是红蕊那妖孽的黑煞瞳。当他遭受六睛蛇妖的瞳术攻击的时候，处于沉眠之中的黑煞瞳被自动激活，对六睛蛇妖发起了反击，六睛蛇妖于猝不及防之中着了它的道。 关键时刻黑煞瞳发威，章轩十分欣喜，正欲得意洋洋地贬损六睛蛇妖的瞳术一番，却感到自己的身体被六睛蛇妖卷住了。 本当对六睛蛇妖发动攻击的时候，他却陷入了思考之中，六睛蛇妖眼睛部位的疼痛稍稍减弱之后，偷眼瞄了瞄他，发现他正处于失神状态，于是断然发起了攻击。 既然瞳术无用，六睛蛇妖便改用裹缠术，用庞大的身躯将章轩那小巧的身子卷起来，进而用蛮力将他挤扁。 这是六睛蛇妖所能动用的最后手段了，如能成功，那么它就能凯旋，如果失败，它便只能将性命留在这里。 今天的对决，肯定是不死不休，它不肯放过章轩，章轩肯定也不会放过它。 站在萤石旁的章小鱼三人从一开始就全神贯注地观看着章轩跟六睛蛇妖的打斗，脖子酸了以后便快速甩甩，而后接着仰头观看。 由于离得太远，他们对一些细节看得不是很清楚，却能够看出个大略。当看到章轩一次次地斩掉六睛蛇妖的尾巴，他们不由欢欣鼓舞，满以为章轩会慢慢地将六睛蛇妖的身子切成碎片、最终取胜。 可是，当看到章轩被六睛蛇妖卷起来的时候，他们立时不淡定了。 章小鱼说道：“哎呀，这一回尛子兄弟完蛋了！那条大蛇身躯庞大，浑身都是蛮劲，肯定会把尛子兄弟挤压成肉饼。” 章小海说道：“哥，你可不能这么咒骂尛子兄弟。他那些本事，往往出人意料，不然的话如何灭妖？这个该死的蛇妖，看上去很有蛮劲，却未必能把尛子兄弟怎么样。高手之间的对决，往往不是谁劲大谁就能取胜，许多时候技巧至为关键。” 章小鱼苦着脸回应道：“兄弟，你这话我焉能不懂？问题是，尛子兄弟被那蛇妖箍得紧紧的，有什么技巧都施展不开，他就是有通天的技巧又能如何？他总不能跟蛇妖商量、要蛇妖箍得松一些，好让他施展那些技巧吧？” 章小憨说道：“哥，尛子兄弟不能跟蛇妖商量，莫非咱们还不能跟它商量？咱们在这里朝天上喊，就说蛇妖是个胆小鬼，只会使蛮力，不敢跟尛子兄弟对打，那蛇妖听了这话，一生气，或许就把尛子兄弟放开了呢！” 章小鱼听了这话，寻思寻思，说道：“嗯，你这个办法兴许管用。管用不管用的，咱们且试上一试。” 于是，他喊个口号，三人齐声冲着空中高喊起来。 他们无论怎么喊，被六睛蛇妖紧紧箍起来的章轩都听不见。六睛蛇妖兴许听见了，却全然不搭理。 它一心要将章轩勒死，哪会理会这些无关紧要的喊叫声。 被六睛蛇妖紧箍着的章轩却没有坐以待毙，而是于困顿之中发起了反击行动。 他目前的状况，类似于被大妖吞吃，却跟被大妖吞吃有所不同。那些吞吃他的大妖，肚子里头空间很大，他在里头能够自由活动。而这个六睛蛇妖却紧紧地箍着他，弄得他一点自由活动的余地都没有。 好在他有花剑助力，并不担心被六睛蛇妖箍死。 他一被六睛蛇妖箍起来，便动用意念将花棍和琅琊剑分开，驱使花棍剑刃在蛇妖的皮肉上穿刺，并且用琅琊剑吸收蛇妖体内的能量。 六睛蛇妖先前施展出瞳术，已然消耗了不少神魂力量，幸亏施展的时间较短，神魂力量只消耗了一半左右。饶是如此，神魂力量也是骤然大幅下降，这让它感到非常疲惫。此时此刻，那花棍和琅琊剑又在它身上捣鬼，对它造成了进一步的损害，弄得它都快泄气了。 第127章 蛇山皆妖也 琅琊剑吸收它的能量，它暂时倒还可以承受，可花棍剑刃持续戳刺它的皮肉，却让它疼痛难忍。 无奈之中，它只好稍稍放松了对章轩的裹缠，以使自己好受一些。 如此一来，章轩便不再感到那么气紧，筋骨也能够适当活动了。筋骨能够适当活动，他便施展起第三个攻击利器——指剑，在六睛蛇妖身上乱刺。 这三管齐下的攻击，使得六睛蛇妖越发难受。不得已之中，它只好放弃对章轩的裹缠，纵身逃离。 章轩见状，赶紧释放出识海之中的三个大妖。 三个大妖一起追击伤痕累累的六睛蛇妖，乃是轻松至极的事情，不一会儿就将六睛蛇妖团团包围起来，并且故意围而不打。 莽山大妖出言讥讽道：“小蛇，你空自长着六只眼睛，怎么看不出来我家主人不好招惹？要是闲得没事干，去跟其他大妖掰掰手腕倒也不至于丧命，为什么偏偏要来招惹我家主人呢？” 六睛蛇妖闻言，四处打量一番，发现那劝诱它前来的猥琐老头不知什么时候溜走了，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只好硬怼道：“怎么，你家主人只是肉身凡胎，难道有什么了不起？” 莽山大妖皱着眉头说道：“看看，你都被我家主人打得遍体鳞伤了，还说我家主人没什么了不起，这不是睁着眼说瞎话么？你要是觉得自己了不起，那就别撒丫子逃跑，回去跟我家主人继续打，看看到底谁打得过谁！” “对啊！”徒河大妖装出一副忠厚的样子，说道，“我们一贯向理不向亲，很讲武德。你要是认为自己打得过我家主人，那就跟他进行一场公平对决，直到他把你打死为止，我们决不参与。” 妖姬晃动着柔软的腰肢，一边绕着六睛蛇妖转悠一边说道：“嗯，我看可以。你要是有尿性，那就使出吃奶的力气打一场，不过你应该打不过。” 六睛蛇妖被三个大妖一唱一和地讥讽，气得差点发疯，忍不住想要动手，却又不敢贸然动手。有心施展瞳术教训教训三个大妖，却因那瞳术被章轩的黑煞瞳克制住之后暂时施展不起来，只好骨碌骨碌地转着眼珠生闷气。 莽山大妖说道：“小蛇，你不动手，我们可要动手了，是你先下手为强，还是我们先下手把你弄死？” 一边说，一边作势发动进攻。 六睛蛇妖眼见莽山大妖对它不客气，暗自叹口长气，本着宁愿站着生、不愿跪着死的原则，铆足一口气，杀气腾腾地向莽山大妖扑来。 这样的强弩之末，根本没多少杀伤力。 莽山大妖哂然一笑，凶猛地迎上来，与六睛蛇妖战在一起。 六睛蛇妖知道自己逃不了，于是打算战死。 孰料，莽山大妖根本不给它死的机会，没用多长时间就将它打得无法动转，却偏偏给它留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章轩纵跃过来掐住六睛蛇妖的脖子，开始吸收它的神魂，并将琅琊剑搭在它身上，吸收它的肉身。 六睛蛇妖料知自己将要身魂俱灭，不由发出一声低沉的哀号。 章小鱼等人听到这声哀号，相互对视一眼，心里彻底轻松下来。 章小海说道：“哥，兄弟，我说什么来着，尛子兄弟神通广大，一定能够战胜大妖，现在是不是应验了？” 章小鱼回应道：“兄弟，我也是一直认为尛子兄弟能够取胜，只是他被大妖缠起来的时候，咱们都不免为他担心，生怕他被大妖缠死。现在看来，尛子兄弟的神通着实了得。” 章小憨说道：“哥，你们难道没看到尛子兄弟还有三个帮手？他这几个帮手，不管是从哪里来的，身手注定不凡，先是围着那条大蛇吓唬一阵，接着就把它摁住了，这是不是也是很强的能耐？” 章小鱼说道：“嗯，你这话没错。可惜咱们三个没有那样的能耐，不然的话，尛子兄弟直接招呼咱们上去帮忙就是，何必从外头招呼那三个帮手？无论怎样，咱们都是尛子兄弟的本家和发小，肯定比那三个家伙更实心实意地帮他。” 就在他们胡乱议论之际，章轩吸收完了六睛蛇妖的神魂和肉身，并将三个大妖收进识海。 六睛蛇妖进入章轩的识海之后，看到那几个由它的尾巴变成的小蛇，当即将它们收回本体。 已经将神念探进识海的章轩见状，劈头训斥道：“呔！你个该死的家伙，这是老子的地盘，你以为是你家的后院？你来到这里，想干什么，都得经过老子批准，何况这是无故戕害几条蛇命？你信不信老子这就把你灭喽？” 六睛蛇妖闻言，低着头不敢吱声。 莽山大妖说道：“老六，主人可不是跟你开玩笑，你要是再这么胡闹，即使主人不灭你，我们也得灭了你！” 六睛蛇妖不敢跟章轩斗嘴，却不太惧怕莽山大妖，于是说道：“大哥，我是这么想的，这几条小蛇原本就是我身体的组成部分，我把它们收回来，身体复原了，好好休养一阵，就可以引领主人去蛇山灭杀更多的蛇妖。” “嗯？”章轩闻言错愕道，“原来你来自蛇山！据你所说，蛇山有很多蛇妖？” 六睛蛇妖回应道：“可以说，蛇山上遍地是妖。那里的蛇长到一定程度，都可以习学妖术，所以，但凡大一点的蛇，基本上都是妖蛇。” 啊，原来是这样。像这样遍地都是妖的团妖，章轩此前还没有听说过，如果任由它们发展，它们有朝一日就会成为天大的祸害，必须尽快将它们团灭。 “你这个该死的家伙，要是不这么嚣张，也就不会被灭，蛇山存在大量蛇妖的盖子也就不会揭开。”章轩骂道，“看来这就是天意，上天让老子去灭那些该死的家伙！” 六睛蛇妖眼神跳了跳，说道：“主人，您莫非真的要去蛇山灭妖？奴才告诉您，那里的妖可不太好灭。您对付奴才的时候已经有些吃力，可奴才在蛇山只排第三，还有两个能耐更大的蛇妖，分别是十睛蛇妖和八睛蛇妖，它们的战力更强，何况还有一众小妖助阵，您可得认真思量思量，丢了性命可不值。” 章轩斥道：“呸！你这么灭老子志气、长蛇妖威风，简直该杀！无论是八睛蛇妖还是十睛蛇妖，老子都没看在眼里。有了灭杀你这六睛蛇妖的经验，老子灭起它们来更顺溜。我看出来了，你们那些压箱底的能耐，无非是瞳术和裹缠，余外的能耐比莽山大妖还逊，岂能是我的对手？” 六睛蛇妖回应道：“主人，奴才那瞳术短时间内只能施展一次，想必您的瞳术也是一样。您去了蛇山，万一那些蛇妖次第对您施展瞳术，您能否克制它们就是一个大问题。奴才这是为您考虑，绝无长它们志气的意思。” “你看看，以己度人，这就是你最大的毛病。”章轩斥道，“你那瞳术无法连续施展，并不说明我的瞳术也无法连续施展。你的瞳是妖瞳，我的瞳是神瞳，焉能相提并论？” 训斥六睛蛇妖一通，章轩不再理它，径自从空中落下来，回到章小鱼等人身边。 “哥，你们都看到了？” 一落到地面，章轩就开口发问。 “看到了，兄弟。”章小鱼回应道，“要是没亲眼看到，还不知道你竟有那样的神通。兄弟，哥哥彻底服了！” 章轩扫视着三人，看到他们均有些服气的样子，面带得意地说道：“我的神通深不可测，你们所看到的仅仅是一些皮毛而已，不值一提。咱们赶紧回去吧，说不定我娘和我姐也都看到了，她们有可能担心，我得回去安慰安慰她们。” 第128章 客栈奇遇 回到家，章轩果然看到娘亲和姐姐站在自家院子里说话。 “娘，姐，我回来了！”章轩故意做出轻松的表情，跟她们打招呼。 眄氏急忙上前扳住他的肩头，左看右看一阵，没看出他的异样，这才说道：“尛子，我隐约看到那条蛇精把你箍缠起来了，担心得要死，没想到你竟然脱开了！” 章轩笑道：“娘，你放心，我那是故意让它缠住的。我不让它缠，它哪能缠得住我？那些妖怪都古灵精怪的，我灭妖的时候也得施展些阴谋诡计，跟它们斗智斗勇。” 小花上前说道：“兄弟，我跟娘就是担心你斗不过它们呢！” “姐，你这就是多余担心了。”章轩依旧保持着轻松的微笑，“我那么神通广大，又有大神保护，怎么可能斗不过妖怪？它们不来找我，那是它们的幸运，你说是不是？” 他这么说，就是为了消除眄氏和小花的疑虑，让她们不要担惊受怕，而不是自吹自擂。 话音刚落，院里又呼呼啦啦地涌进一些人。那些人一边称颂章轩的能耐，一边询问章轩灭妖的一些细节。 章轩约略给他们讲述一番，并且表示出了对妖怪的极度蔑视。 村民们听罢，又各自夸赞章轩有本事，而后满意地离去。 章轩却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躺在炕上休息的时候，又从六睛蛇妖那里了解了一些蛇山的具体情况，并且要六睛蛇妖传授他瞳术和裹缠功夫。 参悟罢蛇妖的瞳术和裹缠功夫，章轩接着参悟连山锁等封锁一方天地的功夫。 蛇山有那么多妖物，他去灭妖的时候得适时将那片天地封锁住，不能让任何一个妖物逃逸。 灭杀桓山大妖之后，他曾经参悟过桓山大妖的一些妖术，不过重点不是连山锁。此刻，他将参悟的重点放在连山锁上，并且顺便从红蕊的功法之中搜寻类似的功夫，以使自己具有比连山锁更强的封锁神通。 寻找到红蕊封锁天地的功法之后，他按照先易后难的原则先参悟桓山大妖的连山锁，待得将它参悟完毕，再把两种功法相互对照，一点一点地丰富连山锁的内容。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知道红蕊那些神功他或许驾驭不了，先从容驾驭大妖的神通才是正经。 花费了多半天时间，他将相关神通参悟透彻，又跟识海之中的四个大妖进行交流，相互之间取长补短。 通过交流，四个大妖从他这里得到了一定教益，他也从四个大妖身上获取了一些有益的东西。 红蕊默默地听着他们的谈论，过后又对章轩面授机宜，使得章轩对封锁神通的体悟进一步加深。 随后，红蕊问道：“章轩，琅琊剑里的大神跟你联系过没有？” 章轩摇摇头，说道：“还没有。小蕊，此前一般都是谁跟你联系？” “震天锣马犇。”红蕊回应道。 章轩就像先前把琅琊剑误认为狼牙剑那样，此刻听到红蕊说出的马犇这个名字，又将它误听成了马奔，说道：“嗯，马奔这个名字好，蕴含着万马奔腾的意思！” 红蕊闻言，立时明白他听错了，于是给他纠正了一遍，又联想到他可能连琅琊剑也听错了，于是一并纠正一番。 章轩听罢，尴尬地笑笑，说道：“呵呵，我先前一直以为琅琊剑是狼牙剑！” 为了测试一番他所参悟出的封锁神通的效用，他特意在荒郊野地里施展了一番，看到四个大妖无论如何都打不破那封锁藩篱，这才心满意足地收了神通。 三日后，他再次离家，直奔蛇山。 蛇山与章家村之间有三千多里的距离，需要飞行两日。夜幕降临的时候，章轩在一个名叫万家夼的镇子里降落，打尖休憩。 看得出，这里民风剽悍，那往来的行人一个个横冲直撞，一些男人身上带着腰刀。 章轩不想惹事，一路躲着那些横冲直撞的人，找到一个招牌上写着鸿运的客栈，要在这里打尖投宿。 当他说明来意，那掌柜的却没给他什么好声气，板着脸说道：“小哥，我看你还是莫在这里驻留为好！” 章轩闻言诧异，瞪着眼问道：“掌柜的，这是为什么？我来照顾你们生意，你怎么冷脸往外撵呢？” 掌柜的回应道：“小哥，我是开店的，按说没有撵客的道理，招揽还来不及呢。问题是，近来万家夼地面上接连发生凶案，一些人在睡梦之中不知不觉就被抹了脖子，官府尽管全力追查，却也没个结果。你这细皮嫩肉、身单力薄的，万一在我这客栈里被抹了脖子，我就会有脱不掉的干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揽这个生意为好。” “啊，原来是这样！”章轩闻言颔首，“要是这样的话，你还真的不必担心。你别看我细皮嫩肉、身单力薄的，我可是正经练过功夫的，十个八个人近不得我的身。那些凶徒不来招惹我便罢，倘若来招惹我，一准没什么好果子吃！” 掌柜的瞪眼瞧瞧他，说道：“你这红口白牙轻轻松松地一说，好像连天上的神仙都不敢招惹你似的，我却决然不相信。这性命交关的事体，还是不开玩笑为好。” 章轩笑道：“掌柜的，你要是不相信，那就过来使劲推我一下，我要是动一动，立马抬脚就走，决不给你惹麻烦！” 掌柜的似乎也是个练家子，将信将疑地瞅瞅章轩，而后走出柜台，来到章轩对面，站成马步，将双掌收至腰胁部位，调整一番呼吸，疾速将双掌前推，满拟将章轩推倒在地。 孰料，当双掌触及章轩前胸的时候，章轩纹丝未动，他却噔噔噔地连退几步，差点栽倒。 “掌柜的，这一回你总该相信了吧？” 章轩盯着他，笑吟吟地问道。 掌柜的站稳脚跟，眨巴眨巴眼，说道：“小哥功力了得，着实不可小觑。既然你有自保的能力，那我就不用担心了。” 说罢，收了房钱、饭钱，带着章轩去往客房，又顺便吩咐小二做饭招待。 章轩美美地享用了小二端来的饭食，随后将六睛蛇妖从识海里放出来，接着倒头便睡。 他跟红蕊的神魂融合之前，一旦有事，红蕊会及时向他发出提示。而今，红蕊没法发出提示了，他只好让六睛蛇妖在身旁值守，以防不测。 这个家伙刚被收取，寸功未立，理当值个夜班，若能真的捉住歹人，也算纳了个投名状。 半夜时分，章轩听到房间里有动静，倏然醒来，启动黑煞瞳，起身一看，发现那幻化成人形的六睛蛇妖身底下压着四五个人。那些人似乎承受不住六睛蛇妖的重压，一个个龇牙咧嘴，样子很是难看。 这黑煞瞳不仅能够夜间视物，还能看到这些人的过去和未来。章轩认真瞅那些人一会儿，得悉他们正是连续抹人脖子的凶犯，于是着令六睛蛇妖躲开，向那些人分别刺出一道指剑。 那些凶徒刚刚舒坦地喘了一口气，腿上便中了章轩的指剑，一时之间疼痛难忍，此起彼伏地哼唷起来。 掌柜听到这边的动静，急忙带着小二过来。 章轩把六睛蛇妖收起来，打开门，对掌柜说道：“掌柜的，我送给你一注横财，你是否应该感谢我？” “什么，横财？”掌柜闻言迷茫，“我只听到这边有动静，料知可能有麻烦，却哪里有什么横财？” 章轩把掌柜和小二请进屋里，指着那几个正在哼唷的人说道：“这就是那几个抹人脖子的凶犯，我把他们制住了，你要是将他们送官，应该能得到一大笔奖赏，这不是横财又是什么？” 掌柜和小二看着那些横躺在地上的人，张开的嘴巴竟然一时之间合不拢。 第129章 群蛇狂舞 这个其貌不扬的少年，竟然不声不响地制住了好几个身形魁梧、膀大腰圆的凶犯，着实出人意料。 接下来，掌柜一边着人看着这几个凶犯，一边着人前去报官。 待得一众捕快气势汹汹地到来、抓住那些凶犯的时候，章轩已然悄悄地离开客栈，继续他的蛇山之旅。 天色尚黑，由于具有黑煞瞳，他倒也不怕看不清周围的物事。 夜幕再次降临的时候，章轩飞抵蛇山上空。 夜色笼罩下的蛇山，基本上没有任何生物活动，到处都静悄悄的。 据他所知，一般的蛇有的喜欢白天外出活动，有的则喜欢夜间活动，可是这里的蛇却都不在夜间活动，这比较反常。 于是，他问识海里的六睛蛇妖道：“老六，这蛇山之中的蛇没有夜间活动的习惯么？” 六睛蛇妖回应道：“主人，确实是这样。在蛇山，蛇就是王，其他任何生物都是蛇的奴仆，所以蛇用不着因为躲避其他生物或者人类的攻击、抓捕而在夜间活动。即便是原先有夜间活动习性的蛇，也渐渐改了习性，只在白天活动。” “嗯，这个道理完全说得通。”章轩闻言颔首，“我来了，这里的情况理当有所改变了。” 六睛蛇妖谄笑着说道：“主人，您一出马，所有的蛇都得回它姥姥家，这里的情况自然会改变。依您看，要不要趁着夜深人静、那些该死的蛇妖毫无防备之际，奴才去放开手脚攻杀一波？” “哦？” 章轩听了这话，不由对六睛蛇妖刮目相看起来。他知道世间有个词叫做蛇蝎心肠，说的是蛇蝎之心狠手辣，却没想到六睛蛇妖恁般心狠手辣，竟然主动要求去攻杀自己的同类。 “啊，既然你提出了这个要求，那我就没法不答应了。”章轩开口回应道，“我一来这里，就闻到了浓浓的妖气，呛得鼻子都有些难受。你去灭杀一些蛇妖，兴许能够使得这里的妖气减少一些。” 莽山大妖见六睛蛇妖自告奋勇，自然不肯落后，也提出去灭杀蛇妖的请求。 章轩却果断拒绝了，说道：“老六去灭杀蛇妖，做的是熟门熟路的买卖，可以说稳赚不赔。这黑灯瞎火的，你们要是去了，说不定会被蛇妖咬伤，不怎么划算。蛇山遍地是妖，你们有得是立功的机会，不急于一时。” 说罢，将六睛蛇妖从识海里放出来。 六睛蛇妖冲着章轩嘿嘿一笑，歘地一声消失在夜色之中。 莽山大妖嘟哝道：“这个家伙，我就不信它忍心对那些曾经的伙伴下手！” 章轩笑道：“你不信，我信。蛇蝎之为物，其阴狠毒辣，岂可以常理度之？老六一出马，必定搅闹得整个蛇山鸡犬不宁。” “主人，您不可恁般信任它。”徒河大妖说道，“万一它去向其他蛇妖通风报信，或者趁机会会自己的老情人，您又能拿它如何？” 章轩斥道：“你说这样的话，简直是糊涂透顶！它跟你们一样，身家性命攥在我的手里，敢跟我耍这瞒天过海的把戏么？你要是有胆，跟老子耍耍看！” 话音刚落，便听到山中突然之间有了动静。 “你们看看，怎样？”章轩将三个大妖从识海里放出来，让它们听山里的动静。 “呀，老六这个家伙，干的果然是正事！”莽山大妖说道，“这些窸窸窣窣的动静，听得人血脉贲张，抑制不住大干一场的冲动。” 妖姬不满地瞥它一眼，似是嫌它光耍嘴皮子功夫，而后歘地一声窜了出去。 莽山大妖和徒河大妖对视一眼，也接踵窜了出去。 章轩见状，呵呵笑道：“嗯，你们这几个家伙，违令出征，倒也不错。” 说罢，在蛇山上空盘旋，察看山中的景色。 夜幕沉沉，他只能看到山形，却看不出山色。从山形上看，这里的山错落有致，分布得极其合理，倒是个不错的地方。 如果这里没什么妖气，兼且草木葱翠、流水潺湲、鸟语花香，倒是个极好的修炼佳地。 察看景色的同时，他随时关注着山中的动静，以便对付那两个比六睛蛇妖强大的蛇妖。 那两个蛇妖出动的时候，势必会闹出很大的动静，他应该听得到。 孰料，那两个蛇妖没有出动，其他蛇妖却出动了。 盘旋至山峦中部的时候，他看到一些小型蛇妖纷纷向他扑来。 哂然一笑之后，他施展穿花蛱蝶手抛出琅琊剑，将花棍握在手中，让花棍延伸至两丈来长，准备击打那些来袭的蛇妖。 待得蛇妖临近，他当即施展起穿花棍术，对那一个个吐着长长的蛇信的蛇妖发起攻击。 这些蛇妖显然是低级蛇妖，身躯较小，能耐不大，一旦花棍及身，便都没了能为。不过，它们昏死之后并未掉落，而是粘在花棍上，一会儿便消失了。 挥舞花棍击打蛇妖的章轩一开始对这一现象十分纳闷，可是，当感受到从花棍里传送到他体内的能量，他登时释然了。原来，花棍将蛇妖打残之后，并未将它们一甩了之，而是顺势吸收了它们的能量，并将所吸收的能量传送给了他。 发现了花棍的这一功能，章轩不由笑得合不拢嘴。 诚如妖姬所说，这条花棍确实是多功能棍，有些功能他完全想象不到，说它是通灵神棍也未尝不可。 一则是因为欣喜，二则是因为花棍所传送过来的能量的加持，章轩感到自己越打越有劲，将一条花棍舞得虎虎生风，在身周形成一圈棍花，令人眼花缭乱。 时间一长，那花棍的旋转速度快得几乎让人看不出棍身所在，所能看到的只是旋风般的棍花。 这个时候，章轩所施展的已然不是单纯的穿花棍术，其间夹杂着剑术乃至其他功法之中的一些招式。 蛇妖越聚越多，围绕着他上蹿下跳地舞动，尽管都被那些棍花所阻挡，却仍然前赴后继地往棍花里头钻。 到了后来，众多蛇妖甚至在章轩身周围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大圈子，内圈的蛇妖纷纷嘶吼着向章轩发动攻击。 这样的阵势，不仅仅骇人，而且带给人一种强烈的窒息感。 章轩却怡然不惧，在施展棍术的同时施展起胎息功，好让自己的呼吸畅顺一些。 他料定，这些前赴后继、悍不畏死的蛇妖，乃是受了妖王的驱使，不得不舍身消耗他的精力。 妖王的算盘打得精明，只要这些蛇妖将章轩耗死，那么妖王便会不战而胜。死了这些小妖，还有更多的小妖，妖王并不心疼。 问题是，由于花棍存在自主吸收蛇妖能量的特异功能，妖王那自以为得意的如意算盘所算的其实就是一笔烂账。在灭杀蛇妖的过程之中，章轩的精力不但没有任何消耗，反而持续飙升。 挥舞花棍持续击杀蛇妖的章轩因此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心理期盼：如能通过灭杀大量蛇妖，将自己的武道修为提升到一个更高的境界，那就再好不过了。 第130章 晋升纸帛境 他当然知道，这样的结果不是等来的，而是拼命奋斗来的。 此时此刻，他的武道修为尽管持续攀升，然而所面临的压力也越来越大——那些持续冲击他的蛇妖，所形成的包围圈越来越小，为了防止那包围圈被压缩得足够小，他不得不加快击杀蛇妖的速度。 他对棍术的掌握越来越熟练，然而击打速度的提升毕竟有极限，提升到一定程度之后就无法继续提升了。 反观蛇妖，却因集合群体之力，那包围圈能够持续收缩。 这就是以一敌众所面临的窘境。 他预感到自己终究会被蛇妖们贴身挤压，只是希望这一情形来得尽量慢一些。来得越慢，他的修为就提升得越高、应对能力就越强。 所以，当那一情形来临之前，他必须掳力拼杀一番。 花棍陀螺般转动一段时间之后，蛇妖对章轩的包围圈终于合拢了。 章轩周身被蛇妖紧贴着，蛇妖所释放出的妖气熏得他直想打喷嚏，那喷嚏却憋在鼻腔里打不出来——盖因周遭一点空隙都没有，他既无法做出打喷嚏的动作，那喷嚏也无处可打。 被蛇妖紧紧挤压着的他，只能指望通过那仍旧握在手里的花棍吸收蛇妖的能量。 这个时候，他已然有些心慌。如果不能有效地吸收蛇妖的能量而任凭它们挤压，他的身体再强壮恐怕都无济于事，最终不是被挤死便是被憋死。 不过，他还有另外的指望，那就是在外巡游的琅琊剑和四个大妖。如果它们能尽快帮他解困，那他就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令他纳闷的是，蛇妖围困了他那么长时间，他却完全没有感应到四个大妖的动静，莫非它们也陷入了困境？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彻底麻烦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他蓦然感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吸收起蛇妖的能量，那些贴身挤压他的蛇妖都纷纷消失，成为他的滋养。 嗯？老子这凡人之躯，怎么也能吸收蛇妖的能量？ 感觉到这一点，章轩非常讶异，又有些震惊。 他哪里知道，自从具备灭霸体质之后，他就具有了灭杀一切的神通，不过由于他目前修为尚浅，只能灭杀一些低级的物事。这些齐心合力地挤压他的蛇妖都是低级妖，一旦试图侵害他的身体，他的身体便会自主作出反应，通过吸收炼化蛇妖的能量将它们灭杀。 如果挤压他的都是像六睛蛇妖那样的大妖，他就无法吸收炼化了。 他先前只是认为琅琊剑和花棍很妖孽，却从未意识到自己的躯体也妖孽，刻下意识到了，却不知其所以然，于是再次向识海之中的红蕊请教。 红蕊回应道：“章轩，你先前吸收融合我的神魂的时候，我就初步断定你是灭霸体质，现在你又能够吸收那些围困你的蛇妖，这便坐实了你是灭霸体质。” “啊？”章轩闻言惊喜，“这是不是说，我跟任何妖魔鬼怪较量的时候都可以轻松灭了它们？” 红蕊摇摇头说道：“那是将来的事。灭霸体质并非妖孽体质，你现在的修为那么低，不可能仅仅用灭霸体质来灭杀高阶妖魔，所能灭杀的只可能是低阶妖魔。等到成长到足够的高度，才能用它来灭杀高阶妖魔。” “啊，我明白了！”章轩笑道，“即使这样，也已经很不错。我先前还傻傻地挥舞花棍拼杀呢，早知道这样，何必费那个劲，这么轻松地灭杀它们岂不是更好！” 红蕊回应道：“大神们的眼光没错，你确实是有大气运、大造化的人，往往能够遇难成祥，遭遇任何挑战都能从容应付并且能够做到事半功倍。” “嗯，我确实有些幸运，这也是托大神们的福。”章轩说道，“我一定不辜负大神们的期望，做一番顶天立地的大事！” 红蕊笑道：“这是什么时候，你还表这样的忠心！” 章轩回应道：“我高兴嘛，难免有些口无遮拦，哈哈！” 结束了跟红蕊的对话，他仔细感应着自己身体的变化，感到那原本缓缓上升的修为正在急速飙升。 果然是有吸收就有收获，看来老子得多多吸收一些，把那些低级蛇妖的血肉吸收干净才好。灭杀完所有的低级蛇妖，老子就可以安心对付那两个高级蛇妖了！ 这么想着，他对灭杀八睛蛇妖和十睛蛇妖充满了憧憬。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隐隐感受到了晋升的气机。 那气机在他的识海之中萌动一番，而后倏然爆开，引发一阵嗡鸣。 与此同时，他感到自己的气劲瞬间爆棚，正欲将它引导至气海之中，那气劲却不受控制地骤然外泄。 砰的一声巨响过后，他的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 愣怔之中，但见那些裹缠、挤压着他的蛇妖身体炸裂、血肉横飞，他的身周一边血腥。 打眼望去，他看到那些横飞的血肉遮天蔽日，似乎有千万块之多。 哎呀，造孽造孽！老子境界晋升的气劲恁般粗暴，竟然一下子灭杀了这么多蛇妖！ 他一边默默地念叨，一边下意识地打算窜出这笼罩着他的血肉之海，以免浑身沾满血腥。 出乎意料的是，那些飞溅出去的血肉，下一刻竟然疾速向他冲来，他即便仓皇躲闪，也未能躲过那些细碎血肉的冲击。 再次出乎意料的是，那些血肉并未砸在他的身上，而是及身之际化作能量侵入了他的体内。 众多的血肉，化生出了磅礴的能量，转化为巨大的能量滋养，推动他的修为进一步上升。 盏茶工夫过后，这一过程方才终止。 章轩一下子吸收了那么多能量，喜得合不拢嘴，由不得顾盼自雄起来。 时已天亮，由于被一层厚厚的灰瘴笼罩着，照射在山体上的阳光比较稀薄，是以整个蛇山仍有些灰蒙蒙的。 蛇妖之为害恁大，致使这些山峦都变了颜色，不尽快灭杀如何得了！ 他的心中不由生出灭杀蛇妖的紧迫感。 然而在此之前，他必须先搞清楚自己的状况，于是问红蕊道：“小蕊，我现在是什么境界？” “你刚刚晋升了纸帛境，恭喜你！”红蕊含笑回应道。 “纸帛境？”章轩凝眉说道，“我晋升了那么多境界，应该很快就是神仙了吧？” “哪有那么快！”红蕊笑道，“纸帛境之上还有三四个境界才是飞升境呢。” “啊，三四个境界而已，不多。”章轩说道，“我晋升的速度那么快，抵达飞升境还不是极其轻松的事！” “这你可不能心急。”红蕊回应道，“越往上，晋升越难，所要花费的时间越长。若是那么容易晋升，岂不是人人都可以成为神仙？就像你已经灭杀或者将要灭杀的大妖，哪一个不梦想成为神妖？它们修炼的时间可比你长多了。” “哼，那是它们没本事！修炼那么长时间，还不是被我这个没怎么修炼的人灭了？”章轩不服气地说道。 正准备跟红蕊继续交谈，蓦然感到外头有些异动，急忙从识海里退出来，却见六睛蛇妖陪伴着三个大妖过来，三个大妖神情都很痛苦。 第131章 甩尾术 章轩一看到它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几个贪生怕死的家伙，他被蛇妖围困的时候不知道躲在哪里，他现在脱困了，它们却现身了，简直是该杀！ “你们这几个家伙，这么鬼头鬼脑的，并且还装出痛苦的样子，到底想干什么？” 章轩劈头盖脸地训斥道。 六睛蛇妖俯首回应道：“主人容禀。我们几个灭杀蛇妖的时候，老莽、老徒和小姬一时不慎，被蛇妖咬伤中毒了。我们四处找您，想请您帮它们解毒，找来找去找到这里，见您被众多蛇妖包裹成粽子，害怕八睛蛇妖和十睛蛇妖骤然出动，不敢冒险救您，只好隐伏在不远的地方耐心等待时机。” “好一个耐心等待时机！”章轩冷脸斥道，“莫不是我被那些时机灭杀，你们等待的时机就到了？” 说话之间，反复在他们身上打量。 四个大妖不敢回言，只索俯首而立。 “你们这么无用，还是去识海里待着吧，省得惹我生气！” 章轩将四个大妖收进识海，又问红蕊道：“小蕊，这几个家伙说自己被蛇妖咬伤中了毒，我被那么多蛇妖围困撕咬怎么没中毒？我看它们就是说谎！” 红蕊说道：“你这就是冤枉它们了。你是灭霸体质，自然是百毒不侵。它们不一样，对蛇毒没什么免疫力。不过，只要在你的识海里疗养一阵，它们所中的毒就会解了，你不必担心。” 章轩听了这话，方才不再对几个大妖横眉冷对。 出离识海，他开始布设连山大锁，将蛇山这片天地封锁起来。 他一举灭杀了那么多小妖，那些幸存的小妖说不定会闻风而逃，封锁住这片天地，那些小妖就逃不出去了。 大妖是不会逃的，这里是它们的根据地，它们不会轻易放弃。即便要逃，也是在战而不胜之后。 花费了差不多顿饭工夫，章轩布设好了连山大锁，又将穿梭回来的琅琊剑再次抛掷出去，准备将识海之中的六睛蛇妖放出来，由它带着去寻找两个大妖。 刚刚将六睛蛇妖放出来，他便看到一个体形庞大的蛇妖朝这边飞来。 “主人，这就是八睛蛇妖，乃是蛇山的副妖王。”六睛蛇妖说道。 嘁，蛇山而已，还有正副两个妖王，简直是可笑！ 章轩鼻腔里冷哼一声，旋即将六睛蛇妖收起来，老神在在地盯着越飞越近的八睛蛇妖。 八睛蛇妖飞到距离章轩百丈处，未曾说话先打来一道流光，似是要给章轩一个下马威。 面对那道流光，章轩不闪不避，斥道：“好你个该死的家伙，竟敢在老子面前弄这些骚操作，太过不知所谓！” 八睛蛇妖见章轩硬生生地承受了那道流光尚且镇定自若，内心微微诧异，开口回应道：“小子，你是哪里来的？我分明看到刚才有一个蛇一样的东西站在你身边，现在去了哪里？” “蛇山上遍地皆蛇，你看到的究竟是哪条蛇？”章轩冷脸怼道，“它去了哪里，我来自哪里，对你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来了，你就得死。” “嗯，我相信你所说的并不都是大话，因为你一下子杀了那么多小妖。”八睛蛇妖颔首回应道，“不过，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能够吸收那么多小妖的血肉，莫非你是嗜血妖？” “呸！”章轩闻言大怒，说道，“在你们蛇妖的眼里，是不是任何活物都是妖？告诉你，老子是堂堂正正的人，不是龌龌龊龊的妖！” “不可能！”八睛蛇妖边摇头边说道，“人族之中没有这样的嗜血者，这一点我们非常清楚。你恁般嗜血，肯定不是人族，而是嗜血妖族。你要知道，妖族之间同类相残，是要遭受天谴的。” “呵呵，你这话简直是糊弄傻子。”章轩冷笑道，“你们妖族那么作妖都没遭受天谴，我来灭妖反倒遭受天谴，这是你们妖族独有的逻辑吧？老子不但要喝小妖的血，还要喝你这个老妖的血，你能怎样？啊，对了，还有一个十睛老妖，怎么没跟你一起出来受死？你们蛇妖，难道受死也要分个先后次序？” 八睛蛇妖怒目圆睁，蛇信吐得老长，气哼哼地说道：“你这个家伙，都死亡临头了，还说这样的大话！灭杀那些小妖，应该消耗了不少精力吧？喝了那么多蛇血，没把你毒得晕头转向吧？” 章轩听了这话，方才意识到八睛蛇妖误判了他的状况。兴许在八睛蛇妖看来，他现在已经非常疲累，并且中了很深的毒，已经支撑不了多久。 这个该死的蛇妖，思路真够清奇，居然有这样的想法！ 腹诽之中，章轩心生一计，故意作出错误诱导：“老妖，那些小妖的蛇毒，暂时被我压制住了，过后我会设法化解，不劳你操心。至于我累不累，哼，我认为再跟你打一场毫无问题。你这个软不拉塌的歪身子，应该不怎么经打，一打就拉稀！” “小子，你既然想打，那咱们就真刀真枪地打一场，看你究竟能支撑多久！” 八睛蛇妖忍不住心中的怒气，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三尖两刃叉，冲着章轩扑来。 蛇妖使用兵器，这完全出乎了章轩的意料。按理说，蛇妖能够释放蛇毒，又能施展瞳术，还能用粗壮的身子裹缠，完全不用画蛇添足地以兵器对战，而这个蛇妖却吊诡地这么做了，章轩虽则感到不解，却也只能以兵器对战。 他所使用的兵器还是那条如意花棍。 花棍跟琅琊剑粘合起来的时候可以当作利剑使用，而今琅琊剑正自四处游窜，章轩只好将花棍作为棍棒使用，并且将它伸长到三丈左右，从而不让蛇妖近身。 蛇妖兴许下了很大功夫，将三尖两刃叉舞动得很是酷炫，叉术十分了得。章轩见状，似乎明白了蛇妖使用兵器的用意——它大概想在对手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的叉技。 蛇妖持续舞动三尖两刃叉，试图突破章轩那由花棍封锁起来的门户，却屡屡无功而返。它的叉术固然不差，章轩的棍术亦不遑多让，那花棍在变着花样防守的同时不时向蛇妖发动攻击，蛇妖硕大的头颅有好几次差点被花棍击中，内心渐渐焦躁起来。 炫技不成功，反倒差点挨打，这是蛇妖所无法承受的。 顿饭工夫过后，蛇妖索性收起三尖两刃叉，施展出了新的招数——不是瞳术，也不是裹缠术，而是甩尾术。 施展甩尾术的时候，蛇妖的上半个身子几乎不动，只有下半个身子活动，尾巴甩动的幅度很大，由此带出的风也很大。 诡谲的是，蛇妖甩尾所甩出来的不仅是强风，那强风之中还充斥着浓郁的黑色气体。 直观地判断，这些黑色气体肯定是毒物。 甩尾术施展起来的时候，蛇妖冲着章轩发出戏谑的笑，意思是：该死的家伙，这回看你能不能顶得住！ 章轩看到这黑色的毒物，干脆嗤之以鼻，完全没把它当回事。他是百毒不侵的灭霸体质，蛇妖在他面前进行这样的骚操作，只能是无的放矢的骚操作，没有任何意义。 眼见黑气及身，章轩不但不躲不避，反而欣喜地说道：“呀，你这该死的老妖，咱们素昧平生、一向没什么交情，你为什么一见面就奉送这样的营养大餐呢，这让我心何以安！” 第132章 兵不厌诈 八睛蛇妖听了这话，顿时面现狐疑，眨巴着眼睛问道：“小子，你难道不怕蛇毒？” “蛇毒而已，老子怕它作甚！”章轩淡然回应道，“怕就怕你不小心甩断了自己的尾巴。” “你还是不要说这样的硬话吧，我相信你很快就会中毒！”八睛蛇妖似乎是一根筋，认为章轩非中毒不可。 章轩寻思寻思，既然八睛蛇妖恁般固执，那他不妨逗弄这个该死的家伙一回，于是装出渐渐萎靡的样子，好让八睛蛇妖误以为他真的中了毒。 顿饭工夫过后，他的神情竟然痛苦得令人垂怜，双眼迷离得都快睁不开了。 一直甩着尾巴的八睛蛇妖见状大喜，待得章轩身形开始摇晃的时候，八睛蛇妖纵身来到章轩对面，将硕大的蛇头贴近章轩的脸，神情玩味地盯着他。 章轩受不了八睛蛇妖那熏人的妖气，倏然睁开双眼，看到八睛蛇妖那骨碌碌转动的眼珠，立时恶心得不行，横过花棍就往蛇妖的肚子上捅。 八睛蛇妖反应机敏，感应到了章轩的小动作，当即施展起瞳术。 章轩的黑煞瞳自动作出反应，射出两道灰色的光，瞬间将八睛蛇妖致盲。 八睛蛇妖吃痛，厉声嚎叫一声，身形疾退。 章轩则乘势而进，将手里的花棍继续往前捅。 一人一妖不即不离，在空中快速移动，八睛蛇妖是后退，章轩则是前行。 远远看去，八睛蛇妖弓着身子，犹如一张巨大的弯弓。章轩那比八睛蛇妖小得多的身子处于弓弦部位，而那握在章轩手里、顶在蛇妖肚子上的花棍则宛如待发的箭矢。 八睛蛇妖眼睛不能视物，打算调运自己的气劲对章轩进行攻击，怎奈章轩那条花棍好巧不巧地顶在了它的气海上，弄得它无法顺畅地调运气劲。 这还不算，当花棍穿破它的肚皮戳进它的气海的时候，它感到自己那澎湃的气劲汹涌外泄，无论如何都抑制不住。 遭了，糟透了！ 八睛蛇妖一时之间懊恼异常。 气海乃是它身上最为紧要的部位之一，那里储存着它几乎所有的气劲，一旦那些气劲宣泄一空，那么它这些年修炼的成果就会丧失殆尽，后果极其可怕。 当然，对它来说，没了气劲，还有强大的神魂，然而这毕竟等于丢失了半壁江山，它决然无法承受。 通常情况下，气海被捅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它完全可以加以修复，储存在气海之中的气劲也不会一股脑地外泄，然而现在的情况却不同，双方对战之际，它无法从容修复那被捅破的气海，无法阻止气劲疯狂外泄。 对它来说，这是非常要命的事。 情急之中，它运用自己那粗短的前肢抓住花棍，试图将花棍从气海之中拔出来，不承想前肢甫一跟花棍接触就被牢牢地粘在了花棍上。 惊异之中，蛇妖浑身用力，想让自己的前肢摆脱花棍的粘连，不但未能摆脱，那气劲反而外泄得更疯狂了。 章轩施展诡谋诱使八睛蛇妖上当，灭了蛇妖的瞳术，又将花棍顶在蛇妖的肚子上，一时得逞，却没怎么高兴，因为他知道更激烈的较量还在后头。 用花棍奋力顶着蛇妖前行一段距离之后，他听到扑哧一声响，看到花棍顶进了蛇妖的肚子，不由有些心喜，暗道：好你个该死的蛇妖，肚子都让老子戳破了，看你还怎么作妖！ 下一刻，当感受到花棍传送过来的汹涌的气劲之后，他内心的欣喜立时升级，兼且微微发愣，暗道：乖乖，这条花棍着实妖孽，竟然自动吸收起了蛇妖的气劲，并且一下子吸收了这么多。要是一直持续下去，蛇妖的气劲就会被彻底吸干，老子就会轻轻松松地灭杀这个该死的家伙！ 愣怔过后，他又看到蛇妖的两个前肢被粘连在花棍上，由不得越发得意，笑道：“该死的蛇妖，你现在终于知道老子的厉害了吧？” “你这个家伙，暂时占据上风而已，得意什么？”八睛蛇妖很是不服气，“施展阴谋诡计，算不得什么好汉！” “呵呵！”章轩斥道：“兵不厌诈，你个该死的家伙难道不懂？老子使诈，你就不会以诈对诈？你要是像老子那样装死，老子说不定就会上当，你现在装死也来得及。” 什么，现在装死？还用装么，再这么下去，老子不装也得死！ 八睛蛇妖闻言腹诽，却无法装死。它现在的气劲已经宣泄得够呛，不得不强打精神支撑着跟章轩较量，一装死的话，满腔的精气神极有可能一泻千里、再也收不回来。 不过，章轩所说的话，它却认为有道理。人家施展诈术，它信以为真，糊里糊涂地上了人家的当，这确实不应该。而它之所以敢于跟章轩脸贴脸，乃是因为仗着自己那厉害的瞳术，没想到的是，它会施展瞳术，人家也会施展瞳术，并且人家的瞳术能够克制它的瞳术。 这一系列的因素叠加在一起，方才造成了它现在的被动局面。如果重新来过，它可能不会上这样的当，怎奈许多事情只有结果而没有如果。 它的眼睛虽则受了伤，却已经能够睁开，瞪眼看着对面的章轩，它不由发出哀叹。 这个该死的小家伙，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能耐，不但具备灭杀大妖的胆量，而且具有灭杀大妖的诸般神通？如果没有谁来帮它的忙，它极有可能死在这个妖孽小子的手里。 想到这里，八睛蛇妖急切地期望十睛蛇妖赶紧前来帮忙。 它的气劲已经宣泄掉一大半，却没有伤及根本，只要十睛蛇妖前来帮忙，它就能够轻松脱身，休养一段时间之后就会满血回归。 问题是，它跟章轩较量了这么长时间，十睛蛇妖却始终没有露面。那个该死的家伙，是不是非得等到它死了之后才跳出来？ 诚然，它跟十睛蛇妖事先商定的策略是跟章轩拼消耗，先用低级小妖来消耗章轩的精力，并且尽可能多地消耗章轩的精力，以便它们两个大妖对付章轩的时候容易一些。然而，当那些围困章轩的小妖被齐齐灭杀之后，它这个八睛蛇妖不得不出面，十睛蛇妖眼见它不敌，就应该赶紧出来帮忙。 可是，十睛蛇妖直到现在都没现身，是不是也把它这个八睛蛇妖当成了跟章轩拼消耗的小妖？ 这么想着，八睛蛇妖不由对十睛蛇妖充满了怒恨。 这个时候，怒恨又管什么用呢？十睛蛇妖存心不帮它，它就只能依靠自己继续死撑。 然而，实力不济的话，无论如何都是撑不住的。 约莫一个时辰过后，八睛蛇妖的气劲被吸收得仅剩下不足十分之一，它再也无法跟章轩撑持，那庞大而虚弱的身躯一点一点地后退，并且由于御空能力渐渐丧失，一边后退一边下落。 堪堪砸向一座山体的时候，八睛蛇妖铆足最后一点气力，高声呼喊道：“蛇王，莫再坐山观虎斗了，快出来救我！” 它呼喊之际一用力，那外泄的气劲瞬间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般疾速宣泄起来，眨眼的工夫便宣泄殆尽。 第133章 蛇王出马 接下来，八睛蛇妖那庞大的身躯骤然消失，转而呈现在章轩的识海里。 六睛蛇妖见八睛蛇妖也被收进来，急忙拱手说道：“幸会幸会，副蛇王！” 八睛蛇妖不得不尴尬地回礼：“幸会幸会，老三！” 章轩感应到了两个蛇妖的骚操作，却顾不上理会它们。盖因当八睛蛇妖的身形消失的时候，章轩一时收不住劲，身体猛力前冲，那一直吃劲的花棍也因对面突然卸力而脱手而出，一下子杵在山体里。 收住劲之后，章轩后退些许，打算将花棍从山体里拔出来。 孰料，便在此时，那花棍却莫名其妙地摇晃起来，甚且发出轻微的嗡鸣声。 诧异之中，章轩再次后退，察看花棍的状况。 那花棍嗡鸣数息时间之后，突然开始发射出一个一个白色的枣状气团。 章轩越发吃惊，生恐那枣状气团伤人，于是赶紧躲避。不承想，他往哪边躲避，那些枣状气团就往哪边追着他打。 见此一幕，他气得够呛，心想，你个该死的花棍，老子使唤了你这么长时间，你却不认自己的主人，反过来攻击自己的主人，真是个不知亲疏的白眼狼！ 怒骂之际，枣状气团及身。 出乎意料的是，那些枣状气团冲进他的身体之后，带给他的不是疼痛和伤害，而是滋养和舒爽。当那气团之中的能量充盈于四肢百骸的时候，他感到浑身犹如被一只只温柔的小手轻轻摩挲、抓挠着，极为畅快。 直到此时，他方才明白花棍不是害他而是帮他，怨怼之心一扫而空，惬意之情油然而生。 “嗯，你这个家伙，果然是一根灵棍，关键时刻总能给老子助力！” 他一边笑眯眯地盯着花棍，一边咧着嘴给花棍点赞。 话音刚落，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一条比八睛蛇妖更大的蛇疾速飞来，哪还不清楚这是那号称蛇王的十睛蛇妖出动了。 眼见蛇王冲来，章轩再次试图拔出花棍，却未能成功，只好赤手空拳地升空，准备跟蛇王对战。 从花棍里射出的枣状气团却一直跟随着他，持续给他提供滋养。 十睛蛇妖飞过来之后，看到这一情形，不由哈哈大笑。 “小子，你不知死活地闯进蛇山，连这里的山神都容不下你，一个劲地攻击你！”十睛蛇妖说道，“山神的震怒，加上我的攻击，我不信你这回还不死，哈哈！” 它正自没来由地得意，倏然之间被几个枣状气团击中，立时瞪着大眼躲闪起来。 章轩眼见那枣状气团突然射向十睛蛇妖，以为这是花棍灵性不足所致，心道，你个该死的花棍，怎么这么没有分辨能力？老子才是你的主人，你干嘛无缘无故地给那该死的蛇妖提供滋养？ 暗骂未已，又见十睛蛇妖面对枣状气团的冲击不停地躲闪，脑海之中灵光一闪，认定那些枣状气团对他是滋养而对蛇妖却可能是砒霜，这才放下心来，老神在在地观看着蛇妖那左躲右闪的窘境。 毫无疑问，花棍所吸收的是山体之中的能量，这些能量之中或许包含一定的妖力，然而总体上说应该是正能量，十睛蛇妖被这样的能量所冲击，尽管每个气团的伤害力不是很大，可是如果被那持续不断的气团长时间冲击，那也未必受得了。 “蛇妖，你都看到了，山神恼怒的是你，而不是我！”章轩含笑说道。 十睛蛇妖一边腾挪一边回应道：“该死的家伙，你现在已经精疲力竭，怎么还敢取笑老子？有这份心思，不如好好琢磨琢磨如何保命，哼！” 它跟八睛蛇妖一样，都固执地认为章轩在此前的对战之中消耗了大量的精力。 “呵呵！”章轩闻言笑道，“蛇妖，你没吃错药吧？老子精力这么健旺，你却说老子已经精疲力竭，简直是不知所谓呀！” “小子，你越这么说，我越认为你强打精神的神通了得。”十睛蛇妖回应道，“我那副妖王并非等闲之辈，即使没把你耗死，也会把你耗个大半死。我一直暗中观察着你们之间的较量，之所以这个时候才出来，就是让自己具有十足的必胜把握。” “老家伙，你这回可彻底失算了。”章轩笑道，“你要是早一点出来，你们以二敌一，我兴许不会这么轻松取胜。你现在才出来，就给我提供了各个击破的机会。单独面对你们之中的哪一个，我都是不怕的，必胜！” 说这话的时候，他确实认为十睛蛇妖愚蠢。如果十睛蛇妖提早出来，他还真的不一定对付得了两个高级蛇妖。 十睛蛇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一边躲闪一边盯着那杵在山体里的花棍，说道：“那根棍子，你带来的？” “自然是我带来的。”章轩淡然回应道，“你的副妖王就是被那根棍子戳死的，你也一样。” 十睛蛇妖呵呵笑道：“小子，说大话不怕闪了舌头！那根棍子杵在山体里，你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都未必拔得出来，如何戳我？你要是只有使棍的能耐，那就死定了，我现在就要你的命！” 说话之间，杀气腾腾地向章轩扑来。 它已经感觉出来，那些枣状气团对它的伤害性不大，它宁愿冒着被气团冲击的危险跟章轩进行生死较量。 章轩此刻手无寸铁，又没有赤手空拳跟大妖对战的经验，只好四处躲闪。 情急之中，他不由心生一计，暗道：“老子这么一味躲闪总不是那么回事，徒长蛇妖的威风，不如乘间放出识海之中的那些大妖，对蛇妖进行偷袭。那些大妖对付不了十睛蛇妖，出来打个偷拳应该没多大问题。” 心思既定，他一边躲闪一边跟识海之中的大妖沟通。 十睛蛇妖看到章轩狼狈躲闪的样子，心中很是得意，一边追击一边说道：“小子，你已经支撑不了多久，还是赶紧跪地求——” 饶字尚未说出口，便感到自己眼前一花，一只眼睛遭受了一记暴击。 十睛蛇妖勃然大怒，定睛一看，发现眼前除了章轩之外并无其他活物，于是怒道：“小子，是你打了老子一拳？” “你搞错了，是老子打小子！”章轩淡定回应道。 十睛蛇妖目视章轩，不再如前放肆地追击，似乎在琢磨章轩适才所施展的是何等神通。 章轩刚才放出八睛蛇妖给了十睛蛇妖一拳，满拟趁着十睛蛇妖继续追击的时候如法炮制一番，见十睛蛇妖停止追击动作，只好开口激它：“喂，蛇妖，是不是让老子打怕了、不敢对老子动手了？” 十睛蛇妖自以为能够彻底碾压章轩，受不得激，于是再度追击起来。 章轩哂然一笑，一边躲闪，一边轮番放出识海之中的五个大妖对十睛蛇妖实施暴击，刺激得十睛蛇妖暴跳如雷。 眼前一花就遭受一记暴击，却又看不到谁在实施暴击，这着实令人难以忍受。 “小子，你玩弄的到底是什么花活，给老子说清楚！”十睛蛇妖扬声喝道，“要打就光明正大地打，这么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第134章 孤注一掷吐蛇胆 章轩怼道：“蛇妖，是你在追击我，难道我不能还手？你有什么神通尽管使，我有什么神通也尽管使，这都是光明正大的行为，哪里鬼祟了？你本身就是妖祟，还口口声声地侈谈什么鬼祟，这难道不是天大的笑话？你要我换一种打法，那就直说。” 说罢，五指齐伸，径自向十睛蛇妖发出五道指剑。 指剑一出，不但十睛蛇妖吃惊，章轩也非常吃惊。 他发现，这次发出的指剑，无论是力道还是剑芒，都与此前的指剑有很大的不同，力道更强了，剑芒也更刺眼了。他暗自揣测，这极有可能是因为他境界提升、功力增强的缘故。 如果说此前的指剑只能在对手身上刺出一个小小的贯穿孔洞的话，那么现在的指剑则可以给对手造成一定面积的创伤。 十睛蛇妖吃惊，乃是由于章轩说打就打，根本没给它预留缓冲的机会，并且那五道指剑刺向不同的方向，它无论如何躲闪都至少会中一剑。 此时此刻，它不仅面临指剑的攻击，还时时遭受着花棍所发射出的枣状气团的攻击。那花棍每在章轩身上打三个气团，便紧接着在它身上打三个气团。它不知道章轩被气团打中之后的感受如何，它自己的感受是，那些气团不会造成致命的伤害，却已然将它那引以为傲的花里胡哨的表皮灼烧得千疮百孔。 蛇皮已然破败不堪，如果骨肉再被指剑击穿，那就更狼狈了。 然而，当此之时，它却没有任何破解的办法，只能硬生生地承受。 当然，它并没有黔驴技穷，因为它那三大压箱底的神通——甩尾术、裹缠术和瞳术尚未开始施展。问题是，这三大原本可以确保必胜的神通，它却有些惮于施展。 无他，盖因他曾经躲在暗处偷偷观瞧过八睛蛇妖跟章轩的对战过程，亲眼看到八睛蛇妖的甩尾术对章轩不起作用。以此而论，甩尾术在章轩面前已经无法施展了。 裹缠术兴许能够起到灭杀章轩的效果，可是它又怕自己将章轩裹缠起来的时候，章轩运用指剑在它身上戳刺。还有那些诡异地专门击打它的眼睛的东西，它至今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万一那些东西趁着它裹缠章轩的时候发起出其不意的攻击，那它的裹缠术就无法继续施展了。 瞳术是它用以对敌的最后手段，然而，一则是它的眼睛被那些未知的东西击打得有些伤痕，未必能够从容驾驭需要调动大量神魂之力和眼力的瞳术。二则，八睛蛇妖对战章轩的时候瞳术不奏效，极有可能是遭受了章轩所施展的对应法术的克制，一旦它的瞳术也被克制，那就十分糟糕了。 有保命的手段，却不敢轻易运用，这是非常糟心的事。 一边糟心一边腾挪，十睛蛇妖终究还是没能躲过章轩的指剑攻击，尾部被指剑洞穿，贯穿孔洞两端的蛇皮发出了滋啦滋啦的烧灼声。 听着皮肤灼烧的滋啦滋啦的声音，看着身体上被指剑刺出的孔洞，十睛蛇妖都快气爆了。 恼怒之中，它打算孤注一掷，向章轩发动神魂攻击。 不是一般的神魂攻击，而是全力以赴的暴力攻击。 它认为自己的神魂力量比章轩更强悍，仅仅是寻常的神魂攻击就能轻松压制章轩，而为了尽快灭杀章轩，它打算采取最为简单粗暴的办法——放出自己的蛇胆，让那裹挟着自己几乎全部神魂力量的蛇胆对章轩进行暴捶，将章轩一举灭杀。 这么做的话，它自己肯定也会元气大伤，或许很长时间之后才能彻底恢复过来，然而它认为这么做很值——只要能够灭杀对手，再大的牺牲也是值得的。 不如此，便会持续遭受被对手零割肉的痛苦，那等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对手凌迟，这是它万般不能忍受的。 打定主意之后，它却并未即刻放出蛇胆实施暴烈的神魂攻击，而是打算在心理上折磨章轩一番。 这个该死的家伙让它遭受了这么大的屈辱，它也不能让这个家伙死得那么便宜。 于是，十睛蛇妖开口说道：“小子，我马上就要痛下杀手了，临死之前，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呵呵！”章轩对它的恫吓全然不以为意，淡定回应道，“蛇妖，你要真有什么本事，那就悉数施展出来，我倒想看看你还能翻出什么新鲜花样呢。啊，对了，我知道你会施展瞳术，你赶紧施展给我看，不然就没机会了。” 十睛蛇妖听了这话，越发认为自己那瞳术绝对不能施展。人家明明知道它会施展瞳术，却淡定自如地要求它施展，显然不是要死在它的瞳术之下，而是诱使它入彀，它焉能上当？ “小子，你太过孤陋寡闻了，看来对老子的能耐只是了解了个皮毛。”十睛蛇妖说道，“你认为我那副妖王所施展的本事就是我们蛇妖的全部本事？错，大错特错！老子作为妖王，自然会有些其他蛇妖所不具备的独特神通，不然的话又岂能占山为王、统领众多蛇妖？接下来，我要用那独特的神通向你发动攻击了。我一攻击，你必死。如果有什么后事需要交代，你现在说也不迟。” 章轩一边发射指剑一边回应道：“蛇妖，你所有的大话老子都不相信，还是尽快施展你那所谓的独特的神通吧，老子急于见识见识它到底是怎样的把戏！” 十睛蛇妖跟章轩对话的时候身上中了不少指剑，言谈话语之间又被章轩蔑视，心中的恼怒渐渐爆棚，终于不打算再跟章轩废话。 骨碌骨碌转转十个眼珠之后，十睛蛇妖一横心一运气，纵身扑向章轩，待得距离章轩不足一丈的时候，蓦地将自己那斗大的蛇胆从嘴里吐了出来。 那巨大的蛇胆裹挟着强大的神魂力量，直直地冲向章轩。 章轩没想到十睛蛇妖鼓弄出这样的操作，眼见蛇胆及身，本能地躲避，却因距离太近无法躲避，硬生生地被蛇胆砸中。 十睛蛇妖吐出蛇胆之后，精神立即委顿下来，生怕被章轩所伤，急忙抽身后退，后退过程中看到蛇胆砸中了章轩，心中颇为得意，暗道：“小子，被老子的蛇胆砸中，你要是还不死，那就太没天理了！” 章轩被十睛蛇妖的蛇胆砸中，本以为自己的肉身起码会被砸出一个大坑，实际情形却是，他的肉身基本上无碍，神魂却遭受了强烈的冲击。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这个蛇胆所发出的攻击力量主要是神魂力量而不是蛮力。 章轩感受到神魂遭受了强烈冲击，却没感受到神魂产生撕心裂肺的疼痛。盖因当蛇胆之中所裹挟的神魂之力来袭之际，开心莲即时动作，莲瓣贲张，卸掉了绝大部分的来袭之力，并且继续吸收着来袭的力量。 下一刻，那颗巨大的蛇胆竟然被收进了章轩的识海之中。 眼睁睁地盯着章轩、以为章轩必死的十睛蛇妖，眼见自己所吐出的蛇胆砸中章轩之后居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了，顿时大惊失色。 那蛇胆就是它的命，蛇胆没了，就相当于它的命没了，它怎能不着急呢？ 情急之中，它忍着沮丧开口问道：“小子，你把我那蛇胆弄去了哪里？” 第135章 大神垫底的小乾坤 “想知道啊？”章轩面带戏谑地回应道，“我带你去看看？” 一边说，一边欺近十睛蛇妖，掐住它的脖子，吸收起它的神魂。 章轩知道，此刻的十睛蛇妖已经虚弱不堪，正是趁它病要它命的最佳时机。 不一会儿，十睛蛇妖那仅剩的神魂窜进章轩的识海，一个高高在上的妖王就此消亡，只剩下一副臭皮囊。 降落在山峰上，回望识海，章轩看到三个蛇妖正在相互致意。 “老大，你也来了？” 六睛蛇妖和八睛蛇妖问十睛蛇妖道。 “呵呵，可不是来了么！”十睛蛇妖苦笑道，“咱们三个难兄难弟，竟然在这里凑齐了。” 八睛蛇妖说道：“无论走到哪里，规矩不能变，你一日为老大，便终身为老大，我跟老三还是你的小弟。” 六睛蛇妖随声附和道：“嗯，你的小弟不假！” 十睛蛇妖说道：“你们没忘了规矩，吾心甚慰。俗话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只要咱们三兄弟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没有攻克不下的难关。” 章轩听到这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心想，你们三个该死的家伙，而今都是老子的奴仆，却还这么不知所谓地讲什么旧规矩，简直是笑话！老子的规矩才是真正的规矩，你们那些规矩连狗屁都不是！ 想到这里，纵身来到三个蛇妖面前，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冷脸说道：“哎呀，我这个原本清明的识海，现在竟然成了一个妖怪的世界，着实不该，怪就怪收的妖物太多了！你们三个该死的家伙，我看留一个就够了，谁死谁活你们自己商量一下吧。” 三个蛇妖闻言，先是面面相觑一阵，六睛蛇妖而后说道：“主人，干什么事须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奴才是最先进来的，难不成还要先进先死？” 十睛蛇妖恼怒地看看六睛蛇妖，说道：“主人，奴才原先是蛇山的妖王，修为最高、功力最强，现在被您收了，乃是您最为得力的助手。如果我跟其他两个蛇妖之中只能留其一，您最好还是留我。” 八睛蛇妖听它们这么说，一时之间无话可说，尴尬、焦灼得要死，后来终于想出一套说辞：“主人，奴才一看就知道您是读书人，而读书人最讲究中庸之道，凡事酌乎其中，不为已甚。您将奴才留下，最符合中庸之道理。” 值此生死攸关的要命时刻，三个蛇妖再也不讲什么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的混话，各自盘算着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 章轩只是为了给它们立些规矩，并不是想真的杀了它们，听它们这么说，故意做出为难的样子，说道：“哎呀，你们三个该死的家伙，所说的话竟然都有些道理，弄得老子一时之间难以定夺。也罢，老子暂且仔细斟酌斟酌再作处置，在此之前，你们不能再相互之间称呼什么老大老二老三。十睛蛇妖简称老十，八睛蛇妖简称老八，六睛蛇妖简称老六。谁要是不服气，那我就先杀了谁！” 三个蛇妖异口同声地回应道：“服气，服气，主人这么处置至为妥当！” 嘴上说着服气，其实却是各怀心思。六睛蛇妖原本是老三，现在简称老六，听上去比八睛蛇妖的老八、十睛蛇妖的老十排名还要靠前，排在后头的两个蛇妖心里自然不太自在。 六睛蛇妖却暗自高兴，心道：呀，老子这千年老三的位置终于变了，现在就是老一，你们两个蠢家伙只能干瞪眼！ 处置完了这一问题，章轩不再理会三个蛇妖，而是注目打量起自己的识海。他看到，那原本不大的识海正在渐渐扩张，识海之中的土包也在持续扩张。欣喜之中，他猜测这可能是自己持续吸收外界的能量所致。 他降落到山峰上之后，花棍仍然继续向他打来枣状气团。那些枣状气团，其实就是花棍所吸收的蛇山能量的精华，他吸收了这些能量精华，除了武道修为有所提升，识海的疆域也在不断扩大，可谓一举两得。 小半个时辰过后，琅琊剑飞了回来。 章轩手握琅琊剑，正欲再次将它抛掷出去，却听里头传出一个声音：“小子，这一回，我们这些大神总算吃了一回饱饭！” 听到这个声音，章轩猜测说话的可能是那个红蕊介绍过的震天锣马犇。蛇山遍地是妖，妖气充足，琅琊剑在山里往来穿梭那么长时间，肯定吸收了不少能量，大神们吃顿饱饭乃是理所当然的。 他正欲作出回应，蓦然感到自己浑身僵硬，神识也进入了混沌状态。 这个时候，他宛如一个僵尸或者木偶，浑身没有丁点活力和灵气，即便是一个低级蛇妖向他发起攻击，他也只能无奈地受死。 好在这附近的蛇妖都已然被他灭杀，不存在蛇妖攻击他的可能。 唯一可能攻击他的，是仍在持续向他发射枣状气团的花棍。不过，花棍只可能给他提供滋养，不可能无端攻击他。 夜幕降临之后，他仍自处于僵尸般的状态之中。 次日晌午，他方才渐渐恢复正常。 甫一恢复正常，他便清晰地感受到了神魂之中的异状，凝眸回望，赫然惊悚，嘴巴张得似乎能够吞下一头牛。 他看到，神魂之中的识海，此刻完全变了模样，宛然成了一个小小的乾坤世界。识海之中的海水变得无边无际，那个原本不大的土包扩张成了方圆百里左右的陆地，陆地上零零散散地生长着一些花草树木。 这是怎么了？一个小小的识海，怎么瞬间成了这个样子？ 迷茫之中，他来到正在陆地上跟七个小妖一起漫步的红蕊面前。 红蕊不待他开口询问，便笑吟吟地说道：“章轩，恭喜你，你有了自己的小乾坤！” 啊，这原来是什么小乾坤！一个凡人的神魂之中，怎么突然出现一个小乾坤呢？ 通过红蕊的介绍，章轩方才知道，一些高阶武者神魂之中也有自己的小乾坤，而那些高阶武者都是脱离凡境成为神仙之后才渐渐诞生小乾坤的，以凡人之躯而拥有小乾坤，他可能是第一个，也极有可能是最后一个。 这空前绝后的创举，或许正是由于他那灭霸体质。不然的话，即便拥有了，也很可能承托不住。 听罢红蕊的介绍，章轩满怀欣喜，暗道：嗯，老子确实有异乎常人的大造化，不服气不行。仅从拥有小乾坤这一点，老子就可以跟那些神仙武者比高低了，毕竟那些神仙武者拥有小乾坤的也是极少数。 不过，有一个问题他仍待红蕊替他解答。 “小蕊，我正在跟那个震天锣马犇对话的时候，突然失去了知觉，恢复知觉以后便看到了这一幕，你明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啊？” 听了这话，红蕊登时大吃一惊，说道：“完了，马犇悲催了！” “小蕊，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马犇不是好好地在琅琊剑里待着吗？”章轩不解地问道。 红蕊摇摇头，说道：“你这个小乾坤的诞生，马犇就是引子。如果没有马犇这个引子，这个小乾坤或许不会诞生。而这个小乾坤诞生之后，马犇这个引子也就被牵拽到了其中，成为小乾坤的组成部分。从这一角度说，你这个小乾坤，是马犇这个大神垫的底。” 第136章 新世界的感召力 啊，原来如此！ 那么，由大神垫底的小乾坤，与一般的小乾坤有什么不同么？ 听到这个问题，红蕊回应道：“具体的区别，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因为我此前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据我猜测，这样的小乾坤，或许比一般的小乾坤更为灵动、更具活性，并且，伴随小乾坤的成长，那垫底的大神马犇也会成长，至于成长起来以后到底是什么样子，那就很难说了。” 听到这里，章轩心中暗喜。迄今为止，他已经吸收了两个大神，一个是红蕊，一个是马犇，都是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吸收的。那琅琊剑里还有一些大神，如果有朝一日他将那些大神全部吸收，那该是一种怎样的局面？ 这样的局面，想想都令人开心。 欣喜之中，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小蕊，有一个问题我百思不解，马犇这些大神都隐藏在琅琊剑里无法出来，你当时却轻轻松松地附上了我的身，难道你跟他们不一样？”章轩充满好奇地问道。 “确实不太一样。”红蕊回应道，“我原本是其中一个大神的魂奴，当被上界大佬镇压的时候，我那奴性神魂没有资格进入琅琊剑，只好附着在琅琊剑的表面。因为这样，琅琊剑被解除外面的镇压的时候，我才能附上你的身。” “照我说，琅琊剑里头的镇压也不难破除。”章轩说道，“你看，那个马犇，不就被我的小乾坤拉出来，成了小乾坤的垫底？” 红蕊摇着头说道：“你想得太简单了！马犇能够被拉出来，那拉他的力量其实并非凡俗之力。小乾坤也是乾坤，乾坤之力乃是世间最强大的力量，谁能与之抗衡？加之你是灭霸体质，跟小乾坤的力量融合起来拉拽马犇的话，马犇绝对无力抵挡。”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特殊的机缘，琅琊剑里头的那些大神还是无法解脱？”章轩问道。 “解脱的办法唯有自救。”红蕊回应道，“待得他们具备了足够的实力，那就可以自行脱困了。前提是，在此之前，他们不能被你吸收掉。” “小蕊，你可千万不要误会，我完全不想吸收他们，一些事情我其实是没有办法。”章轩急忙撇清自己，“就像你跟马犇，都不是我想吸收的，纯粹是迫不得已！” “我明白。”红蕊说道，“以前的事情由不得你，今后的事情也未必一定由得你，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说罢，红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章轩理解她的心情，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叹了一口气。 红蕊见他叹气，说道：“章轩，你这个时候叹的什么气？你那小乾坤刚刚诞生，应该去往高空，敞开小乾坤的出入口，多吸收些天地法则才对。” 章轩闻言，这才反应过来，欣喜地说道：“多谢小蕊指教，我这就去做！” 说罢，当即纵身一跃，来到万丈高空，吸收这里的天地法则。 季春之际，大地已经回暖，然而这里却依旧冰寒。 除了感受到强烈的寒意之外，章轩还感受到了凛冽的寒风、浓郁的天地法则。俗话说高处不胜寒，这话没错，一般人都知道，可一般人却不知道高处别有一番新鲜感，其中那些特异的法则是低处断然没有的。 章轩生怕小乾坤里的那些生灵承受不住外头那强劲的寒风，是以并没有将小乾坤的出入通道开得太大。细水长流，他只消在高空之中多待一些时间，就能吸收足够的法则之力。 为了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尽可能吸收更多的法则之力，他特意往风口处尤其是涡流之中钻。他知道，越是风力强悍的地方，法则之力越多，吸收起来越有效。 随着法则之力的流入，小乾坤渐渐变得清朗，原本乌蒙蒙的天空开始转为纯净的淡蓝色。那些原本一动不动的花草树木，也开始随着微风摇曳。 这是一种美好的景象，他希望这一景象越来越美好。 半个时辰过后，不知怎么，突然开始从远处飞来一些不明物体。 看到这些不明物体，章轩颇感诧异——这里是万丈高空，一般的活物都飞不了这么高，这些物体究竟哪里来的本事，居然能够飞到这么高的地方来？ 诧异之中，那些物体越飞越近。 章轩本能地躲避，可是那些物体十分密集，纷纷聚拢在他身周，他竟是躲无可躲。 眼睁睁地，他看到那些物体纷纷涌入小乾坤，在小乾坤之中爆裂，随即烟消云散。 不解之中，他只好求助红蕊。 红蕊说道：“这些林林总总的不明物事，都是受了小乾坤这个新世界的感召而来，你尽管放心接纳便是。它们进入小乾坤，能够丰富这里的物质组成，是好事而不是坏事。” 章轩得到红蕊的教谕，这才开始放心大胆地接受那些飞来之物，来者不拒。 新世界具有感召力一说，他是首次听到，不过仔细一想，认为这话极有道理。新鲜的事物，谁能不感兴趣呢？便是一个小小的稀奇，人们都想着去看看，何况一个全新的乾坤世界呢？这些在旧世界里头待腻了的物事，想要投奔新生活、在新世界之中换个活法，不能说不正常。 三个时辰过后，小乾坤之中竟然飞进来一株兰花草。 那兰花草没有像其他物事一样爆裂，而是径自来到开心莲旁边，在那里扎下根来。 章轩看着兰花草上那蓝色的叶片和蓝白相间的细小花朵，不由笑道：“哎呀，你这棵小草，竟然喜欢揩油，在天地至宝旁边蹭灵气，真是一棵聪明的小草！” 红蕊闻言，开口怼道：“章轩，一样的天地至宝，你却两样看待，真有你的！” “什么，一样的天地至宝？”章轩纳罕道，“开心莲是天地至宝，这是板上钉钉的事。这棵兰花草看上去就是一棵普通的小草，所开的花都那么细碎，哪里有一点天地至宝的样子？”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个道理你莫非不懂？”红蕊白他一眼，说道，“你看上去也不怎么起眼，不也照样能耐冲天？” “这、这——”章轩被怼得有些气恼，又不好发作，说道，“我是我，兰花草是兰花草，根本没有可比性嘛！” “怎么没有可比性？我看你反倒比不了它呢！”红蕊又冲他翻翻白眼，“天地至宝极其稀少，可两条腿的人却有得是。” “小蕊，你为什么非要认定它是天地至宝呢？”章轩耐住性子问道。 “很简单，我一说你就明白了。”红蕊说道，“你这小乾坤是一块新开辟的天地，吸纳性极强，一般的外物进来，都会被它吞噬得连渣都不剩。你没看到那些涌进来的东西都瞬间炸开、消失了么？这天地至宝却不同，它本身就是天地法则的凝结物，并且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左右一定范围内的天地法则，因为此故，你的小乾坤无法吸纳它，只能任由它在这里扎根生长。”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 章轩听了这话，立时欢喜起来。 迄今为止，他已经获得了两种天地至宝，这都是他的意外机缘，对他今后的成长颇有裨益。尽管他尚不清楚它们的实际功用，然而当需要它们的时候，它们总会适当地发挥一些作用，比如开心莲就帮他抵挡住了一些大妖的神魂攻击，并且协助他收取了大神红蕊。如果被小乾坤感召而来的兰花草也这么妖孽，那他在对付大妖的时候就更有胜算了。 “小蕊，照你这么说，新天地的感召力确实强大，连天地至宝都招来了，不错！”章轩喜滋滋地说道。 第137章 大妖也想过新生活 红蕊回应道：“这是你的福运，好好珍惜吧。据我估计，你还会招来更多意想不到的东西，做好心理准备没有？” “嗨，看你说的。”章轩笑道，“我现在的心态很开放，来什么我就收什么，就怕它不来！” 红蕊瞥他一眼，急忙去跟兰花草亲近。她说这是章轩的福运，实际上这也是她的福运。守在两种天地至宝身边，能够得到更好的滋润，她的成长速度因此也不会太慢。 章轩则顾自吸收着高空中的天地法则以及那些不时飞来的各色物事。 两个时辰过后，那些飞来的物事渐渐稀少，章轩却蓦然看到那个猥琐老头带着三个大妖飞了过来。 他刚刚团灭了蛇山的蛇妖，对这三个大妖倒也浑然不惧，只是心里有些纳闷：这个该死的猥琐老头，先前一般都是每次带着一个大妖来跟他较量，这次却突然加码了，一下子带来三个大妖，这究竟是什么样的骚操作呢？ 待得猥琐老头和三个大妖来到跟前，章轩开口问道：“喂，老索，你这次怎么带了三个大妖？” 猥琐老头含笑回应道：“嗨嗨，我还不是迫不得已？我以往带一个大妖来跟你较量，都让你轻轻松松地灭了，害得我连一分钱的佣金都没拿到。我现在学精了，多带两个大妖来，看你还能不能灭得了。这么做，保险系数大一些，兴许我能拿到佣金。” “要我说，你还是拿不到！”章轩笃定地说道，“你带来的这几个家伙，一个个肥头大耳的，身躯胖壮，行动不灵活，战力低下，都是一副死相，结局还不是一样？” 三个大妖见章轩从一开始就不怎么搭理它们，又见章轩恁般鄙夷它们，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气。 其中那个全身棕色的熊妖瞪着大眼说道：“喂，小子，没你这么糟践人的！依我看，你就是嘴头上的功夫厉害，我一拳打过去你就得歇菜！” 章轩瞧瞧熊妖，含笑说道：“你个该死的狗熊，莫非以为自己的拳头是铁打的？老子就站在这里不动，让你放肆地打一拳，看看到底谁歇菜！” 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想好了，现在正是他那个小乾坤敞开吸收万物的时候，不妨趁熊妖攻击之际顺势将它吸进去。 熊妖见章轩根本不把它放在眼里，心中越发恼怒，一边酝酿气劲一边说道：“好，这可是你说的，被老子打残了可不要怨我！” 待得酝酿好了气劲，纵身飞速前扑，挥拳向章轩打来。 章轩鼻腔里冷哼一声，悄悄将小乾坤的出入口开大了些，借势用力，猛然将熊妖推进小乾坤。 熊妖前冲之力太猛，加之章轩助推了一把，进入小乾坤之后收不住脚，流星般砸向地面，身体紧接着爆开，被小乾坤所吸收。 “哼，你个该死的熊妖，想在新世界过新生活，老子不介意满足你！” 章轩瞥了一眼熊妖砸出的烟尘，旋即面对猥琐老头和另外两个大妖。 一个形如螳螂、骨瘦如柴的大妖迷茫之中问道：“小子，你把老熊弄去了哪里？” 章轩老神在在地回应道：“那个该死的熊妖，想法新奇，喜欢过新生活，老子送它去了该去的地方，你想不想去？你沾染了恁多旧世界的污泥浊水，去新世界洗刷干净重新做妖，倒也不错。” “什么，新世界？你在胡说什么？”螳螂妖越发迷茫，“咱们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哪个是新世界，哪个是旧世界？莫非你的头脑之中出现了幻觉？” 章轩笑道：“我说的都是事实，可不是什么幻觉。你要是不信，不妨也像熊妖那样打我一拳，见识见识新世界到底是什么样。” 螳螂妖寻思寻思，又扭头看看旁边那长得宛如蜘蛛的大妖，说道：“蜘蛛兄，这个家伙这么猖狂，我要不要打他一拳？” 蜘蛛妖胸有成竹地回应道：“螳螂兄，打他一拳可以，不过咱们得一起打。老熊单独打了他一拳，接着就消失了，显见其中藏着古怪。咱们两个同时打的话，他那些古怪就不灵了。” 螳螂妖闻言颔首：“嗯，还是蜘蛛兄想得周到。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同时发力，打这小子一个乌眼青！” “嗯，同时发力对！”蜘蛛妖说道，“小子，你看好喽，这回我们两个一起打你，看你能往哪里逃！” 说罢，攥起笸箩大的拳头，张牙舞爪地向章轩扑来。 面对两个大妖的扑击，章轩哂然一笑，悄悄动用意念，让莽山大妖、徒河大妖守在小乾坤的出入口内，当两个大妖及身之际，他并未做出任何动作，莽山大妖与徒河大妖却突然窜出来，分别拽住螳螂妖和蜘蛛妖，将它们猛力掼向小乾坤的地面。 可以想见，螳螂妖和蜘蛛妖也都化作了烟尘，成为小乾坤的养分。 章轩冲着猥琐老头笑道：“老索，你这回又没拿到佣金！” 老索自然是摇头叹气，皱着眉头说道：“嗯，算我倒霉！不过，我不会就此罢休，一定找到能够战胜你的大妖。” 说罢，化作一溜烟消失在卷动不已的猎猎罡风之中。 如此轻松地灭杀了三个大妖，章轩颇有成就感。检索一下头脑之中的讯息，发现三个大妖都在百妖谱内，他就更有成就感了。这是他迄今为止最简单粗暴、最省劲的灭妖举动，他由此想到，今后灭妖也可以采用这样的办法。 夜幕降临之后，他从高空降落到地面，施展扑地搜索神通探寻那些残存的小妖，考虑如何将它们一网打尽。出乎意料的是，没过多长时间，那些残存的蛇妖竟然争先恐后地朝他飞来。 “哈哈，你们来得正好，省得老子费劲巴拉地分头灭杀了！” 章轩见状，心中很是畅快，敞开小乾坤的出入口，让那些次第飞来的蛇妖像扑火的飞蛾般飞进小乾坤，而后在那里爆开。 蛇妖在小乾坤里次第爆开，就像章轩在小乾坤里点燃了爆竹，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竟把其中的生灵看呆了。 十睛蛇妖看不清那些纷纷爆开的蛇妖是什么，居然对八睛蛇妖和六睛蛇妖说道：“哎呀，这不年不节的，主人为什么在这里放鞭炮？莫非是庆祝这个小乾坤的诞生？” 红蕊闻言，差点笑弯了腰，说道：“这根本不是什么放鞭炮，而是蛇妖自爆，你这个说法简直笑死人！” 啊？ 十睛蛇妖听了这话，方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时之间怔在了那里。 它尽管已经成了章轩的魂奴，可那些蛇妖毕竟都曾经是它的喽啰，以这样的方式身死，它内心终究还是有些不忍。 八睛蛇妖和六睛蛇妖也顾自唏嘘不已。那些小妖的生长，它们都倾注了一定的心血，它们还在小妖之中认了一些得意门生。它们被降服，小妖也以这样的方式结束生命，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很是悲催。 花费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时间，那放鞭炮般的声音渐渐终止。 章轩再次施展扑地搜索神通探寻一番，发现整个蛇山之中除了那些普通的小蛇之外再无蛇妖，于是闭合起小乾坤的出入口，来到杵在山体里的花棍面前，打算将它拔出来。 那花棍已然不再喷射枣状气团，章轩轻轻松松地就将它拔了出来，摩挲着它说道：“伙计，你立功了，想不到你竟有这样的本事！” 紧接着，他收起花棍，将十睛蛇妖从小乾坤里放出来，说道：“走，去你的巢穴看看！” 第138章 蝎山来客 十睛蛇妖仍自沉浸在对那些小妖爆裂身死的悲哀之中，听到章轩说话，愣怔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默不作声地带着章轩去它的巢穴。 章轩见状，以为它尚自处于虚弱状态之中，不疑有他。 一前一后地进入十睛蛇妖那阔大的巢穴，章轩看到其中各种生活设施一应俱全，于是错愕道：“老十，你不过是个蛇妖而已，生活方式跟人类完全不同，摆设这些人类的生活设施干什么？” 十睛蛇妖尴尬地笑笑，说道：“主人，我们这些蛇妖，尽管出身于蛇，却也一直向往人类的生活，是以从附近的居民那里抢来了这些东西，不但让那些服侍我们的小妖帮着操弄，我们自己闲来无事的时候也亲自操弄操弄。” “嗯，看来你还有点见识。”章轩颔首回应道，“我们人类的生活方式确实比你们蛇类高级，不服不行。我那个刚刚诞生的小乾坤，里头任何生活设施都没有，这里的东西恰好得用。” 说话之间，神念一动，将洞室里的所有东西收进小乾坤。 随后，章轩大大咧咧地坐在石凳上，问道：“你这里还有什么隐藏的秘密物事？” 十睛蛇妖踌躇一会儿，开口说道：“主人，奴才别无长物，除了您刚才收取的那些生活设施之外，只剩下一些对你们人类有害无益的灵液了。” “什么，灵液？”章轩闻言欣喜，说道，“一听这个名字，我就知道它是好东西。它在哪里？快带我去看看！” 十睛蛇妖犹犹豫豫地带着章轩来到洞室的尽里头，指着一个石井说道：“喏，就在这里了！” 章轩启动黑煞瞳往石井里一看，发现那里竟储存着满满的碧绿而粘稠的液体，好奇之中蹲下身来，伸手?了一些送到嘴里。 十睛蛇妖想要阻止，却已经晚了，慌张说道：“主人，这都是我们蛇妖分泌的毒液，您赶紧将它吐出来，中了毒可不得了！” 章轩没有理会十睛蛇妖，而是仔细品味着蛇毒入口之后的感受。他感到，这些蛇毒之中蕴含着极大的能量，他仅仅吃了一小口，浑身的气劲便有些躁动。如果将这一井蛇毒全部吸收，那该是怎样的结果？ 想到这里，他迅速脱光衣服，扑通一声跳进井里，顷刻之间沉入井下。 站在井边的十睛蛇妖立时呆傻起来。它明明告诉了章轩这些液体有毒，而章轩品尝了一口还不算，甚至一下子跳进了井里，这究竟是干什么？难道打算把自己毒死？ 他死了不要紧，作为魂奴的它也得跟着一起死，这才是最要命的事！ 情急之中，十睛蛇妖恨不得接踵跳进井里，把章轩拉出来。 下一刻，它骤然抑制住了自己这么做的冲动。盖因它看到，章轩跳下去没多久，那井里的毒液便开始翻腾，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落。 作为大妖，它不会判断不出这是章轩在吸收毒液而不是毒液在侵蚀章轩。 它未曾想到章轩有吸收毒液之能，却因见识过章轩那些匪夷所思的神通，暗道章轩具备这样的能耐也没什么稀奇。 能够做出一件匪夷所思的事，何尝不能做出十件匪夷所思的事呢？ 顿饭工夫过后，井中的毒液已然见底，可章轩却没有立即出来。 十睛蛇妖只好站在井边耐心等待。 章轩一下子吸收了那么多蛇毒，浑身的气劲躁动不已，在井底调运一番，让躁动的气劲平息下来，方才纵跃出井，找了点树叶擦擦身子，一边穿衣一边笑道：“嗯，你这些蛇毒确实是灵液，我吸收了它们，修为往上窜了一大块！” 十睛蛇妖浑身打个哆嗦，问道：“主人，您莫非是百毒不侵的体质？” 章轩瞪眼瞅着它，斥道：“你看我不像百毒不侵的体质吗？没有这样的能耐，我怎么敢来灭你们这些歹毒的蛇妖？啊，对了，你储藏这些所谓的灵液干什么，难道要戕害我们人类？” “不是的，主人。”十睛蛇妖摇着头说道，“我们蛇山一向跟蝎山交好，日常交往过程中，我们偶然发现，这些蛇毒跟蝎毒搭配起来，其毒性更强。奴才储存这些毒液，就是为了将来配制蛇蝎毒液，以便作为对敌利器使用。” “明白了！”章轩说道，“我要是晚来一些时候，你们这一蛇蝎利器就在用在我身上，歹毒至极，用心可诛！” 十睛蛇妖浑身打个激灵，俯首说道：“主人切莫误会，这蛇蝎毒液并非特意针对您的，奴才在此之前压根不会料到您会来。” 章轩瞥它一眼，说道：“这么说来，蝎山里头的那些蝎妖也不是什么好鸟，接下来我要去灭了它们。这几天我接连灭杀你们这些蛇妖，还顺便灭了外头来的三个大妖，身子劳累得很，先在你这里睡一觉。” 说罢，将十睛蛇妖收进小乾坤，和身躺在石炕上，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翌日接近晌午，他方才睡醒，从炕上起来，将三个蛇妖放出来，让它们出去寻些野果子吃。 三个蛇妖出去不大一会儿，六睛蛇妖就回来了，对章轩说道：“主人，从蝎山来了一个蝎妖，老八跟老十正在外头跟它周旋，该当如何处置？” “哦？老子正想去灭它，它却来自投罗网，似乎跟老子有什么心灵感应，好得很嘛！”章轩从容回应道，“你让它来，我就在这里灭了它！” “那个，主人，我们是这么想的。”六睛蛇妖眨巴着眼睛，附耳说道，“您暂时委屈一下，假装被我们掠来的人，以便蒙骗那个自投罗网的死蝎妖。待得我们三个蛇妖陪同那个死蝎妖进来，您悄悄敞开小乾坤的出入口，我们三个蛇妖假装跟死蝎妖亲热，抱着它冲进小乾坤。小乾坤是您的地盘，死蝎妖去了那里，还有它的活路么？” 它一口一个死蝎妖，似乎跟那蝎妖有什么深仇大恨。 章轩耐心听罢这番说辞，展颜笑道：“嗯，你们遇事能够主动开动脑筋，很好，就这么办！” “感谢主人理解、谬赞！” 六睛蛇妖对章轩行个礼，屁颠屁颠地出去了。 不移时，三个蛇妖嘻嘻哈哈地陪着蝎妖进来。 它们都化作了人形，章轩看不出这个蝎妖到底长得什么样。 蝎妖却一眼就看到了章轩，笑吟吟地说道：“三位，这就是你们所说的那个人奴？” “可不是人奴么！”十睛蛇妖笑道，“我们三兄弟闲来无事突发奇想，琢磨着弄个人奴来玩玩也不错，于是就将这个正在坡地里砍柴的壮汉捉来了。你别看他细皮嫩肉的，干活可是一把好手，一般人干不过他。” 八睛蛇妖接茬说道：“就是就是！我们出动一回，难道掠取个病恹恹的人回来不成？他一来这里，举凡砍柴做饭之类的事都会干，每日热饭热菜地伺候着我们，我们都对他很满意。” “三位，你们这么做，倒是给了我一些启发。回去之后，我也向两个哥哥建议，弄几个人奴来伺候我们。”蝎妖含笑说道。 章轩闻言，心中暗道：你个该死的家伙，马上就要成为老子的魂奴，竟然在这里大言不惭地说这些浑话，简直是蠢得没边了！ 第139章 路遇蝠妖 就在章轩腹诽的时候，蝎妖突然转移了话题，说道：“三位，你们积攒的那些灵液，老大吩咐我带回去一些，不知道你们意下如何？” “好说，好说！”十睛蛇妖满脸堆笑地说道，“咱们蛇蝎一家亲，那点灵液算得了什么？如果需要，我这颗头都是你们的。” 蝎妖闻听这话，似乎受了些感动，抓着十睛蛇妖的手说道：“蛇哥，回去以后，我一定向老大转述你这番话，老大必定感到欣慰！” 十睛蛇妖笑道：“兄弟，既然如此，那咱们四兄弟就先来个拥抱，好让咱们自己先欣慰一番。” 说着，一把将蝎妖紧紧地抱住。 六睛蛇妖和八睛蛇妖紧随其后，也赶紧上前，将蝎妖团团抱住。 蝎妖以为这是三个蛇妖对它的亲情迸发，哪会想到这是三个蛇妖害它的举动，于是下意识地伸手回抱三个蛇妖。 孰料，便在此时，三个蛇妖却倏然跳开了。 蝎妖于懵懂之中扭头观望，却赫然发现自己于不知不觉之中来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环境里。 这个环境有山有水也有花草树木，却与正常的乾坤世界有所不同。 愣怔过后，它开口询问站在对面的八睛蛇妖道：“二哥，这究竟是哪里？” 八睛蛇妖冷脸回应道：“你还是不要胡乱问了吧，待得这里的主人出现，你自然就知道了。” 蝎妖又转身看看犄角状站在它身旁的六睛蛇妖和十睛蛇妖，所看到的依然是两张冷脸。 须臾，另有三个大妖凑上前来，将它团团围住。 这个时候，它方才意识到自己掉进了三个蛇妖所布设的陷阱，于是不再吱声，耐心地等待着八睛蛇妖所说的这里的主人现身。 而这里的主人，也就是章轩，此刻尚顾不上理它，而是从红蕊所融合进来的神魂之中搜寻控魂术。 这个被三个蛇妖拽进小乾坤的蝎妖与其他大妖不同，其他大妖都是被章轩吸收进来的，一进来便是章轩的魂奴，而蝎妖则是章轩拥有小乾坤之后被生拉硬扯进来的，没有自动成为章轩的魂奴，章轩必须对它控魂。 搜寻一阵，章轩找到了控魂功法所在的角落，将它调出来，认真参悟一番，确认无误之后，方才在小乾坤里现身，一现身便向蝎妖打出一道控魂流光。 控魂之类的功法，通常只有神人才能施展，章轩现在仍是凡人，贸然施展这样的功法，不确定能否成功，于是打出控魂流光之后，瞪起眼睛察看蝎妖的反应。 但见蝎妖浑身打个激灵、轻轻摇了摇头，而后说道：“感谢主人的恩典！” 章轩可以杀它却没有杀它，只是控制了它的神魂，对它来说这确实是一种恩典。 看到蝎妖这样的反应，章轩断定控魂成功了，却不太明白自己何以成功。 他哪里知道，神人能够施展控魂术，乃是由于自己的神魂力量足够强大，他现在虽然还是凡人，然而既然诞生了小乾坤，那就说明他的神魂力量已然强大到了能够跟神人媲美的地步。何况，他所控制的蝎妖，神魂力量比那些神魂被控制的神人弱小得多，控制起来其实不难。 “嗯，你这个家伙，来得挺是时候，我刚把这里的事情办利索你就来了。”章轩板着脸说道，“你们蝎山总共有几个大妖、你排第几？” 在奴才面前，他要保持足够的威严，尤其是在新收的奴才面前。 蝎妖恭恭敬敬地回应道：“回禀主人，一共有三个大妖，奴才排第三。” “哼，又是一个该死的老三！”章轩冷脸说道。说这话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地朝六睛蛇妖瞭了一眼。 六睛蛇妖不由自主地打个哆嗦，说道：“主人，老三跟老三可不一样，何况奴才现在是老六。” “二三如六，有什么不一样的？”章轩斥道，“无论原先是老几，从今往后，谁立功最多谁就是老大。” 说话之际，顺便瞥了徒河大妖、莽山大妖和妖姬一眼。 莽山大妖趁机说道：“主人，随着您降妖行动的进展，您这小乾坤里的大妖肯定会越来越多，奴才认为您应该临时指定一个大妖帮您管理这个队伍，省得您凡事操心。” 章轩寻思寻思，认为这话有理，却不想顺着莽山大妖的意思来，省得它内心膨胀，于是说道：“怎么，你莫非以为我这个小乾坤就是妖窟？明告诉你们，这里将来要实行淘汰制，只能容留真正有本事的大妖。你们要是不好好干，老子就会毫不留情地把你们淘汰掉！” 他说这样的话，无非是在大妖们面前立威，几个大妖却吓得够呛，一个个俯首帖耳不敢吭声。 须臾，章轩开口说道：“此间事了，我现在就去蝎山灭妖，那蝎山离这里有多远？” 蝎妖俯首回应道：“回禀主人，约有千里，多半日可到。” “嗯，你头前带路，天黑之前咱们赶到蝎山！”章轩说道。 蝎妖踌躇道：“主人，奴才此次来蛇山，是奉了老大的指令取些灵液，啊，也就是蛇毒回去。您可否暂且等一会儿，让奴才取了灵液，咱们再一同上路？” “取什么灵液？”章轩瞪眼训斥道，“你现在是我的奴才，我才是你的老大，除此之外哪里还有什么老大？你莫非还打算扮演那一仆二主的角色？你口中的那个老大，马上就会跟你一样，也变成我的奴才！况且，它让你取的所谓灵液，已经全部被我吸收，你莫非要从我的身体里?出来？” 蝎妖闻言，挠挠头皮，尬然一笑，只好跟随章轩上路。 飞行之际，为了讨章轩欢心，它仍然没有变回蝎形，没话找话地跟章轩聊天。 “主人，您轻松团灭了蛇山的蛇妖，为人类除了一害，这样的神通令奴才佩服之至。”蝎妖谄笑着说道，“此去蝎山，那里的蝎妖马上也会被您团灭，您又为人类除了一害。要我说，您就是人类的福星、妖物的灾星！” 章轩白它一眼，说道：“你这个家伙，为了拍老子的马屁，简直是毫无底线！蛇山的蛇妖都是你的好朋友，蝎山的蝎妖又都是你的同类，它们被灭，你却幸灾乐祸，可见良心早就被狗吃了！” 蝎妖嘿嘿一笑，正欲继续拍马屁，却见斜前方忽忽悠悠地飞过来一个庞然大物。 那个庞然大物原本有自己的飞行路线，可当看到章轩和蝎妖之后，竟然瞬间改变飞行路线，朝着他们撞过来。 章轩冷哼一声，嗤道：“该死的家伙，你就是不过来，老子还要去灭你，而今你却不知死活地往老子身上撞，那就死得更快了！” 蝎妖开言提醒道：“主人，这是蝠妖，喜欢吸血，跟它对战的时候，您还是小心点为好，尽量不要让它把您的血吸了去。” 章轩冷脸斥道：“老子小心什么？蝠妖不知死活，难道你也不知所谓？有事奴才服其劳，对战蝠妖，你不该先上？” “啊，对对对，的确应该奴才先上！”蝎妖尬笑一番，立时做好了对付蝠妖的准备。 第140章 老子的血岂是那么好吸的 不移时，那身形庞大的蝠妖来到他们面前，定定地打量着他们。 蝎妖挡在章轩身前，声色俱厉地对蝠妖说道：“喂，大蝙蝠，你是不是想作妖？” “哼哼，老子本来就是妖，作妖岂不是很正常，你这话问得很蠢！”蝠妖面带不屑地回应道，“直说了吧，老子要喝你们的血，你们让喝还是不让喝？” “我们的血，你恐怕喝不成！”蝎妖说话之间倏然变回本形，“你喝了老子的血，就不怕被毒死？” 蝠妖看到眼前这突然出现的带着三个鳌刺的大蝎子，稍稍愣怔愣怔，而后说道：“呀，我当你是普通的小妖呢，原来竟是来自蝎山的蝎妖！” “怎么样，怕了吧？”蝎妖得意洋洋地说道，“一个小小的蝠妖而已，敢在老子面前作妖，问问自己作得起来么？” 蝠妖看到蝎妖，料知它是蝎山的大妖之一，原本有些惧怕，因为它单枪匹马绝对无法跟一干蝎妖抗衡，然而面对蝎妖的蔑视，它却无法容忍，于是气哼哼地回怼道：“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蝎妖，牛气什么？老子偏要对你作妖，你能怎的？” 说罢，杀气腾腾地向蝎妖扑来。 蝎妖不甘示弱，也气势汹汹地迎击上去。它原本打算用三个鳌刺来螫刺蝠妖，孰料那蝠妖临近它的时候，头颅两侧突然伸出两根细长的针状物，一下子扎进它的身体，停留两三息之后旋即拔出。 蝠妖一边后退一边放肆地笑道：“哈哈，蝎妖，老子抽取了你的蝎血，你能怎样？” 章轩看到蝠妖竟有这样的神通，不由有些错愕，心道：这个该死的家伙，身体里头居然藏着两根长针，并且收放自如，着实有些诡异。它想吸血的时候就把两根长针伸出来，于对手猝不及防之中吸人家的血，而后疾速收回，弄得对手一点办法都没有。这样的大妖，倒是有些收取价值。 蝎妖被蝠妖吸了血，又在章轩面前丢了脸面，不由恼羞成怒，摆动着尝尝的鳌刺跟蝠妖大战在一起。 蝠妖敢于吸收蝎妖的血，就肯定不怕蝎妖的螫刺，于是浑然不以蝎妖那摇来晃去的鳌刺为意，径自肆无忌惮地攻击，不但挥动四肢对蝎妖无情击打，而且时不时伸出两根长针吸取蝎妖的血。 如此一来，蝎妖越发恼怒，死死纠缠着蝠妖不放。 章轩从旁冷眼观瞧，认定蝎妖注定不是蝠妖的对手，见蝎妖悍不畏死地拼杀，又不好喝止它，只好继续在一边看热闹。 他不怕蝎妖被蝠妖干死。蝎妖死了，他可以收取实力更强的蝠妖，实际上更划算。 他有心收服蝠妖，那蝠妖却不怎么安分，本来跟蝎妖打得好好的，却突然之间撇下蝎妖，猝然朝他扑来。 章轩正自琢磨如何收取蝠妖，没想到蝠妖竟然上演这一出，一时之间未加防备，只好纵身后撤。饶是如此，他还是被蝠妖那两根长针刺了一下。 蝠妖先是吸了蝎妖不少血，此刻又吸了章轩的血，神情很是得意，笑道：“你们两个该死的蝎妖，千防万防，身体里的血还不是都被我吸收了些？等到我一次次地将你们的血吸干，你们就会变成死蝎子，被我一口一个地嚼着吃掉！” 话音刚刚落地，它那得意的神情骤然消失，代之而起的却是痛苦不堪的表情。 章轩跟蝎妖对视一眼，都对这突兀的变化感到莫名其妙。 蝠妖捂着肚子，伸出一只手指着章轩说道：“你、你的血是不是有毒？” 嗯？ 听了这话，章轩认真寻思寻思，立时有了答案。从蛇山出发之前，他吸收了那么多粘稠得几乎化不开的蛇毒，血液里头自然含有极强的毒素。他是灭霸体质，感觉不到那些毒素的侵害，然而蝠妖却不一样，哪怕仅仅吸收一丁点那些毒素，也很有可能受不了。 何况，他听十睛蛇妖说过，蛇毒和蝎毒混合起来之后便会形成毒性更强的毒液，蝠妖又恰好先后吸收了蝎妖的血液和含有蛇毒的他的血液，这两种血液之中的毒素混合起来之后的毒性，蝠妖肯定承受不了。 “你个该死的家伙，甭摆出这副可怜的样子，老子一点都不会可怜你！”章轩冷脸斥道，“老子的血液岂是那么好吸收的？你不知生死地吸收，那就是自找倒霉！” 听了这话，不仅蝠妖不解，蝎妖也很是不解。蝎妖原本以为，章轩妖孽归妖孽，那血液之中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道道，可是，蝠妖吸收了它那么多血都没事，为什么偏偏吸了章轩一口血以后就出事了呢？由此看来，章轩的身体之中也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至于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章轩不说，它也不好随便开口询问。 肉眼可见地，蝠妖的精神渐渐萎靡下去，透出一副死相。 它具有极强的收取价值，章轩可不能让它死。 于是，趁着它将死未死，章轩果断冲到它身边，将双手搭在它的头颅上，快速吸取它的神魂。 当全部神魂被章轩收取之后，蝠妖的神魂体出现在了章轩的小乾坤里，一副皮囊却疾速坠落，砸在地上，溅起一些尘埃。 “你这个吸血蝙蝠，死性不改，终于把自己弄死了！” 看了看地上的尘埃之后，章轩将神念探进小乾坤，对蝠妖劈头盖脸地训斥起来。 “主人，奴才死而复生，多亏了您的拯救。”蝠妖怯生生地说道，“只是，奴才始终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主人可否明示一二？” 未及章轩回言，十睛蛇妖抢着说道：“蝠妖，主人在蛇山吸收了满满一井灵液，啊，也就是蛇毒，你这个家伙却非要吸主人的血，没别的，这纯粹就是找死，嗯！” 蝠妖听了这话，立时傻了眼。 早知如此，它干嘛非要吸章轩的血呢？看来章轩说得没错，人家的血确实不是那么好吸的，谁吸谁倒霉。 唉，都怨自己没什么眼力见儿，如果见好就收，岂不就没有这些倒霉事了！ 蝠妖在这里自怨自艾，刚刚被章轩收进来的蝎妖却对它冷眼嘲讽：“蠢家伙，自作孽不可活，你这回尝到滋味了吧？” 听了这话，蝠妖顿时心如刀绞。 蝎妖正自得意，却被章轩劈头盖脸地训斥起来：“你这个家伙，老子念你受了伤，放你进来休养休养，你怎么嘲讽起人家来了？要是没有我，你的血迟早会让人家吸干！” 蝎妖闻言，只好讪讪地走开。 蝠妖见状，这才好受了些。 这个蝠妖也在百妖谱内，章轩在去往蝎山的路上顺便收了它，也算是一个意外收获。 接下来，他继续往前赶路。 由于路遇蝠妖耽搁了一些时间，抵达蝎山的时候已然是深夜。 这一回，他还是采取了上一次的策略，放出蝎妖以及三个蛇妖前去搅闹。 蛇蝎都有毒性，他生怕其他大妖被那些蝎妖咬伤，是以没有放它们出去。 蝠妖新近被收、急于立功，于是再三请战。 章轩斥道：“你个鬼家伙，还是先歇着吧。你那吸血的本事，在这些蝎妖身上没什么大用，且待以后从容施展吧。” 第141章 奇异的蝎变 章轩静静地悬停于半空，一边观赏着蝎山的风景，一边倾听着里头的动静。 此番较量与在蛇山的时候有所不同，当时只有六睛蛇妖这一个毒虫进去搅闹，现在却是四个毒虫在里头搅闹，力度更大，效率更高。 果然，不大一会儿，章轩就听到蝎山之中乱腾起来。 为了不让一干蝎妖逃脱，他施展出封锁神通，将这一片天地封锁起来，而后降落于一个山头，打算静坐休憩一番。 蛇蝎之间的拼杀，无论如何激烈，都暂时跟他无关，还是先休息一阵、养精蓄锐为好。 他是这么想，可是那些蝎妖却不容许他这么做，不足盏茶工夫，那一个个蝎妖便向他扑来。 看到这一幕，他不由暗赞蝎妖嗅觉之灵敏。 在蛇山的时候，那些蛇妖任由六睛蛇妖折腾它们，没有及时向他发起冲击，而这里的蝎妖却不一样，他刚刚降落在山顶上，蝎妖们便感应到了他的存在，并且陆续冲了过来，足见它们比蛇妖更为聪灵。 蝎妖们主动出击，章轩不得不应战。 施展穿花蛱蝶手抛出琅琊剑之后，章轩手持花棍，并且将花棍的长度伸展至五丈左右，舞动得像陀螺，升空跟蝎妖较量。 这些蝎妖仍然是小妖，两个大妖并未出动，是以它们数量虽多，带给章轩的压力却不大。花棍到处，蝎妖纷纷头断骨折、血肉横飞，那横飞的血肉或者被花棍吸收，或者溅落到地上，留下一片血腥气。 眼见蝎妖越聚越多，章轩只好将蝠妖放出来，对它说道：“伙计，你是个吸血鬼，现在有机会了，敞开吸取吧！” 蝠妖瞭一眼聚集在周围的蝎妖，立时眉开眼笑起来，谢过章轩之后，精神抖擞地冲入蝎妖群里，头颅两侧的长针频繁伸缩，每伸缩一次便有数十个蝎妖殒命。 小妖们的精力全靠气血支撑，当血液被蝠妖瞬间吸干之后，也就紧接着断气了。 蝎妖悍不畏死的劲头犹如蛇妖，尽管持续被灭杀，却仍然持续往章轩身旁聚集。 章轩吸取了先前被蛇妖合围的教训，每隔半盏茶工夫便挪动二三十丈，好让蝎妖始终无法对他形成合围。 如果只是为了脱困，他自然可以抽身离去，不在这里跟蝎妖们纠缠。然而，他来这里的目的是灭妖，跟蝎妖纠缠从而灭杀它们才是本分，所以他不能一走了之。 在以后的日子里，他可能还会面对许多麇集于一隅的妖物，现在勇于面对群妖的纠缠，便能积累更多经验。 顿饭工夫过后，他感到迤逦而来的蝎妖已经杀不胜杀，于是索性敞开小乾坤的出入口，将一些蝎妖吸进小乾坤。 小乾坤的出入口有如一个具有强大吸力的风洞，那些挨近章轩身边的蝎妖即便不想进去也收不住身子，只得排着队蜂拥进入。 可以想见，进入小乾坤之后，它们纷纷跌落尘埃、化作尘土，牺牲自己的生命，变成了小乾坤的生命养分。 莽山大妖见此一幕，不由叹道：“唉，这么多生命都化成了土，悲哀！怪不得主人不让咱们参战，原来不是认为咱们无用，而是想自己过一把这样的瘾！” 徒河大妖说道：“老莽，你这么说就有点以偏概全了。蛇蝎都是毒物，在蛇山的时候，咱们都被蛇妖咬得受了伤，不但没帮主人多大忙，还让主人担了心，表现恁般窝囊，而今面对同样的毒物，主人岂敢放心大胆地使用咱们？跟大妖较量，弄不好就会掉脑袋，主人哪会闲得没事过这样的瘾？” 妖姬颔首赞同道：“就是就是！咱家主人虽然年少、玩心未退，却知道现在不是玩闹的时候，关键还是咱们没用、抵受不住那些蛇蝎毒物。主人是百毒不侵之体，咱们在这里待的时间长了，体质兴许也会产生渐变，到时候就不怕毒物侵蚀了。” 它们在这里交头接耳地谈论着渐变之类的话题，外头的情况却突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那些原本独自行动的蝎妖，突然之间首尾相接形成一体，并且那相互衔接的肢体一下子融合起来，变成了一个身形逐渐扩张的巨蝎。 在此过程中，那些没参与衔接、融合的蝎妖仍然被章轩和蝠妖所吸收、灭杀，然而那由众多蝎妖融合起来的巨蝎却安然无恙。 章轩一边挥动花棍击打着零星的蝎妖，一边关注着那个越来越大的巨蝎，心中暗道：呀，这些该死的蝎妖，居然还有融合、形变的神通，着实不简单。看来，这里的蝎妖比蛇山的蛇妖更妖孽，绝对不可小觑。 尽管对巨蝎予以了足够的关注，章轩却没有急于前去对付它。对章轩来说，蝎妖这奇异的神通并不怎么可怕，他倒想好好看看这个巨蝎能够成长到何种程度。完整地观看罢蝎变的神通之后，他或许能够从中参悟出一些门道，从而借助这他山之石研创出一些新的功法。 蝠妖的想法却跟章轩不一样，眼见巨蝎的身形渐渐膨胀，蝠妖急忙撇开围攻它的蝎妖，冲到巨蝎身旁，将头颅两侧的长针一下子扎进巨蝎腹内，试图畅快地吮吸巨蝎的血。 跟蝎妖拼杀这么长时间，蝠妖已经获得了巨大的实惠，原本比较干瘪的肚子已经鼓胀起来。显然，吸收了大量的蝎血之后，它已经血脉充盈、精力爆棚，如果再吸收一些蝎血，它可能会顺利进阶。 享受了一定的实惠之后，它不由起了贪心，一时之间胃口大开，打算获取更大的实惠。 孰料，这一回它却没能顺利吸到巨蝎的血。 盖因它将两根长针扎进巨蝎的肚子里以后，那巨蝎的头顶上也骤然生出了一根更为粗大的长针，猛地扎进了它的身体里。 巨蝎的长针弯曲成弓形，却极有韧性，不但没有折断，而且扎刺的力道很强，当它扎进蝠妖那坚硬的脊背的时候，章轩听到了砰的一声响。 蝠妖和巨蝎，就此通过相互扎刺的长针捆绑在一起。 看到这样的情形，章轩回想起了他跟八睛蛇妖相互栓缚着的那一幕。那个时候，他将花棍刺进了八睛蛇妖的身体，八睛蛇妖则弓着身体跟他对峙，最终是他灭杀了八睛蛇妖。 眼前的情形却是，蝠妖和巨蝎相互用长针扎刺着对方，究竟孰强孰弱，章轩一时之间无法判断。蝠妖用了两根长针，比巨蝎多了一根，然而巨蝎的那一根长针却更粗大、更有韧劲，实际上应该抵得上蝠妖的两根长针。 它们之间旗鼓相当，再加上蝠妖持续遭受着那些散妖的攻击，所以总体上看，蝠妖多少还占据着劣势。 作为蝠妖的主人，章轩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蝠妖落败，于是在奋力击打那些零散的蝎妖的同时，还不时靠近蝠妖，向它体内输送些气劲。 他所输入的这些气劲，对蝠妖来说至关重要。 蝠妖尽管是大妖，那巨蝎不过是一众小妖的集合体，然而众多小妖的力量融合起来跟蝠妖力拼，蝠妖还是感到越来越吃力。尤其让它憋闷的是，它那两根长针扎在巨蝎的身体里，固然吸收了巨蝎不少血液，然而与此同时，它的血液也在被巨蝎抽取，如此一来一往，它竟然弄了个不赚不赔。 它跟巨蝎相互抽取对方的血液，时间一长，两种血液的成分渐渐混杂起来，巨蝎的血液之中掺杂着它的血液，它的血液之中也掺杂着巨蝎的血液，弄得它们最终都成了混血儿。 一个纯种蝙蝠，突然之间变身混血蝙蝠，这不由让它越发难受。 第142章 兄弟相见分外眼红 如果不彻底灭杀巨蝎，那么它就会一直是混血儿，血统越来越不纯正。 所以，这个时候，它唯一的目的就是灭杀这个把它弄成杂种的巨蝎。 正因如此，它对章轩那不时向它输入气劲的举动表示万分感激。 僵持一个时辰过后，巨蝎的体形已然膨胀得像一个大土包，蝠妖感到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便在此时，但听章轩说道：“我要钻进这个巨蝎的肚子里搅闹一番了，你且退下，省得这个巨蝎爆炸的时候崩到你！” 蝠妖闻言，正在愣怔，蓦见章轩用花棍在巨蝎的肚子上捅开一个窟窿，旋即纵身跳了进去。 它不甘心退下，却不得不退下。 退下之后，它将对巨蝎的满腔愤恨发泄在那些零散的蝎妖身上，无情地击杀起来。 它打算通过吸取更多的蝎血来改善自己的血质，从而在最大程度上摆脱自己的混血状态。 与此同时，章轩在巨蝎的肚子里放开手脚大干起来。 他一钻进巨蝎的肚子里，就被充盈其中的毒液弄得满头满脸黏糊糊的，不由暗骂一声，随即大肆吸收起来。这些一般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毒液，对他来说乃是大补之物，能够给他提供巨大的能量。 他在蛇山吸收了恁多蛇毒，在这里又肆无忌惮地吸收蝎毒，血液之中混合了蛇蝎两种毒物，他自己浑然不觉，对其他生物来说却是致命的。便是世间最为凶猛的大妖，喝了他的血，也会性命难保。 他只是想通过吸收蛇蝎之血来补强自己，而没有琢磨着用这等带有剧毒的血去害人。而如果有谁想害他，那么，由于具有毒性强烈的血，他便完全可以自保。 此刻，他所吸收的蝎血，并不仅仅是蝎血，其间还有混杂进来的蝠妖的血液。蝙蝠也是一种血液含毒的生物，所以，这混杂了蝠妖血液的蝎血其实具有双重毒性。 蛇、蝎、蝙蝠三种生物的血混杂在一起，其毒性更强。章轩先后吸收了它们的毒液，自身血液之中的毒性已经远非一般毒物可比。 支撑巨蝎活动的能量主要是这些毒液，随着章轩加足马力对这些毒液的吸收，巨蝎的身体不但不再膨胀，而且渐渐萎缩下来。 那些仍在往这里聚集的蝎妖见状，急忙投向巨蝎的体表，打算以自己的牺牲来换取巨蝎的成长。 问题是，它们以牺牲性命为代价给巨蝎补充的成长能量，远远抵不上章轩所吸收的能量，巨蝎的身形还是继续萎缩。 正在拼命跟零散蝎妖较劲的蝠妖见状，内心不由窃喜，精神振奋之中进一步加大了攻击力度，死在它手里的蝎妖不计其数。 这么多蝎妖丧生，早已惊动了两个大妖。 这两个大妖分别是蝎王和副蝎王，在蝎山坐头两把交椅，眼见自己的手下纷纷死去，二妖稍稍计议一番，便气势汹汹地杀了出来。 蝎子之为物，通常长着八只眼睛，头前一对主眼，头颅两侧各有三只辅眼。这样的眼目配置，使得它们的目力十分强悍，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也能看清眼前的景象。 出离巢穴不久，两个妖王听到斜前方传来巨大的喧嚣声，相互对视一眼之后便径自朝那里飞去。 抵达那个喧嚣的山谷，两个妖王见三个蛇妖和那个排行老三的蝎妖正在联合围剿众多小妖，不由怒气勃发，气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妖王厉声喝道：“呔，老三，你们要干什么！” 厉喝之声带起猎猎罡风，也带出一些血星子。 三蝎王和三个蛇妖看到两个妖王到来，只好停止灭杀小妖的动作。 妖王气呼呼地来到它们跟前，冷脸问道：“老三，三位蛇王，今天的事情，你们可否给我一个合理的交代？” “嘿嘿，这事交代什么？”十睛蛇妖漫不经心地回应道，“我们做的事情，你都看到了，何必多此一问呢？” “看是看到了，可是我完全不明白。”妖王说道，“咱们一向是要好的兄弟，你们为何对我那些小妖痛下杀手？” “哼哼，你这话问得有些蠢。”十睛蛇妖冷脸怼道，“兄弟相见分外眼红，这句话你难道没听说过么？” 什么，兄弟相见分外眼红？明明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嘛，你这个家伙为什么这么明目张胆地篡改这句话的意思？莫非真的拿着兄弟当了仇人？ “蛇王，你这么说，是不是把咱们之间多年的兄弟情谊抛撇干净，不但不把我们当兄弟，反倒把我们当了仇人？”蝎王直眉瞪眼地质问道。 “呵呵，老十就是这个意思，你怎么现在才明白！”八睛蛇妖代为回应道。 什么，老十？ 两个蝎王听了这话，登时迷茫起来。 按照它们惯常的思维，十睛蛇妖就是蛇山的老大，身为老二的八睛蛇妖怎么当着十睛蛇妖的面就给它降了九个名次，而且看上去十睛蛇妖还不生气？难道说蛇王们改了章程，现在是以眼睛的多寡排名？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们这些蝎王岂不是都得排名老八？ 迷茫归迷茫，可它们却无法迷茫得太久，因为眼前的情况扑朔迷离，它们要彻底搞清楚。 眼见蛇王们说话都云山雾罩，蝎王只好扭头看着三蝎王，问道：“老三，你跟我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那无情屠杀小妖的行为，我不认为是发疯！” “老大，看你这话说的，我们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发疯！”三蝎王白它一眼，面露不悦，“我们就是有意为之，打算把那些小妖屠杀殆尽，你能怎的？” “这到底是为什么，你们为什么做这样的事？” 看到蝎王气得说不出话来，二蝎王只好替它询问。 “道理很简单嘛，老二。”三蝎王冷冷回应道，“蛇蝎乃是世间的毒虫，人们将它们恨之入骨，我们出手替人类消除祸患，岂不是大快人心之事？老二，你要是还有人类的良心，也会以为这样的举动十分正当。” 什么，老子有人类的良心？你这该死的家伙，到底是站在谁的立场上说话？ 二蝎王怒火中烧，忍不住就要发作，却没敢遽尔行动。 但听十睛蛇妖说道：“三蝎兄弟所言不差，老二，你应该具有人类的良心，而不是纵容这些小妖作妖。你要是以为我这话不着边际，那我就明白告诉你，蛇山上的那些害人的小妖，都被我清除了。我既然忍心对自己的小妖下手，那就更忍心对这里的小妖下手。我把话说得这么明，你们应该听清除了吧？” “是极是极！”八睛蛇妖随口附和道，“你们两个要是不改邪归正、弃恶从善，我们不介意将你们一体灭杀！” 两个蝎王听到这里，不由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十六只眼睛瞪得溜圆，先是相互对视一眼，眼神中透着些决绝，继而施展起自己独有的神通。 三蝎王见状，赶紧对三个蛇妖说道：“哥哥，不好，咱们快撤！” “撤什么？”十睛蛇妖不悦道，“区区两个蝎妖而已，咱们还能怕它们！” “老大，不是这样的！”三蝎王慌里慌张地说道，“两个蝎王要合体，合体以后的战力能达到单体战力的近乎十倍，等到它们合体成功，咱们就彻底完蛋了！” 嗯？ 十睛蛇妖闻言，登时愣怔起来。它跟三个蝎王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却从来没听说过蝎王有这样的诡异神通，乍听三蝎王这么说，一时之间不太敢相信，却又不能不信。 第143章 合体蝎王之威 三蝎王而今是它的同道，不可能骗它。 它是曾经的蛇王，寻常跟蝎王打交道，没感到蝎王有什么了不起，甚至还基于那谁都会高估自己的本性，对蝎王有些瞧不起。可是现在看来，它大大低估了蝎王的能耐。 如果任由蝎王成功施展神通，那么不但它那一向自视甚高的自尊心会遭受深度打击，而且它的脸面也将会被撕碎在地上。 心念及此，它断然说道：“老三，咱们绝对不能让这两个家伙的图谋得逞！你快说，如何阻止它们施展那诡异的合体神通！” “阻止不了的！”三蝎王说道，“它们一旦启动合体的进程，那就是不可逆的，除非它们自己死去，而这又是万万不可能的。” 十睛蛇妖闻言，眨巴着眼睛寻思寻思，对八睛蛇妖和六睛蛇妖说道：“二位，我看世间就没什么不可能的事，咱们不妨齐心协力干它一票，让不可能变为可能！” 说罢，率先向正在合体的两个蝎王冲去。 八睛蛇妖和六睛蛇妖也不怠慢，次第冲向蝎王。 然而，当冲到蝎王身边的时候，它们先是感受到了一种强大的威压，紧接着被一股大力所冲击、反弹了回来。 这个时候，它们方才意识到蝎王合体之后威能之强悍。两个正在合体的蝎王都能轻松将它们震开，待得合体完毕，蝎王的功力势必更强，它们或许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这里，三个蛇妖面色均是一凛。 看来三蝎王没有骗它们，是它们自己太不知所谓。 惊愕过后，它们陷入了焦灼，一个个眼珠骨碌碌地转着，似乎也想跟蝎王那样施展合体神通来跟对手较量，却又没有那样的神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个蝎王施展合体动作。 意识到自己不是合体之后的蝎王的对手，三个蛇妖下意识地打算溜走，却又不敢。它们是章轩的魂奴，倘若临阵脱逃，章轩或许不会放过它们，如果章轩一气之下将它们灭杀，那它们还不如被蝎王碾压至死来得光彩。 左思右想一阵，十睛蛇妖说道：“诸位，这两个该死的蝎妖合体之际爆发出这么大的力量，我看就是因为其中的气劲翻涌所致，假如咱们设法将那翻涌的气劲包捅破，说不定它立马就会泄气。咱们蛇妖的神通也不是白给的，各自变出一根长针捅这两个蝎妖身上的软肋如何？” 八睛蛇妖稍加思忖，颔首回应道：“嗯，老十，你这个思路虽则清奇，倒也不妨一试。蝎妖当着咱们的面施展诡异的合体神通，自以为咱们奈何不了它们，咱们却偏要奈何它们一番。” 一边说，一边开始动作，变尾作针，在尾巴上鼓弄出一根十丈长的针状物，倒回头来朝着处于合体状态的两个蝎妖刺去。 十睛蛇妖和六睛蛇妖也如法炮制，用长长的尾针扎刺蝎王。 用尾针螫刺乃是蝎子的惯用伎俩，此刻三个蛇妖却用这样的伎俩来对付蝎王，尽管有些班门弄斧的味道，却也是百思无计之后的无奈之举。 三蝎王见状，也有样学样，将自己原本具有的三根尾针刺进合体蝎王体内。 扎刺成功之后，三个蛇妖都很是得意，愉快地吸收起合体蝎王的能量，准备一鼓作气将它吸干。 孰料，没过多久，它们便遭到了反击，合体蝎王蓦然伸出八根尾针，刺向它们的身体。 三个蛇妖和三蝎王各自被合体蝎王的两根尾针刺中，合体蝎王尾针之中那强大的吸力导致它们体内的能量疾速流失。 一场吸收与反吸收的大戏就此上演。 三个蛇妖和三蝎王暗道不妙，却已无法摆脱，只好勉力跟合体蝎王较劲。 章轩堪堪将巨蝎体内的能量吸收殆尽，突然感应到三个蛇妖和三蝎王出现了异状，心中顿时一紧。这四个大妖战力非同寻常，按说不应该出现什么异常状况，而今它们状态不正常，显然遭遇了战力更为强悍的劲敌。 于是，他加快了能量吸收的速度，待得将巨蝎体内的能量吸干，便纵身飞离，来到三个蛇妖和三蝎王所在之处。 举目观瞧，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体形庞大的蝎子，这只蝎子尽管比那巨蝎小了许多，却全身涌动着澎湃的能量，圆滚滚的肚腹不停地鼓荡着，似乎快要被那鼓荡的能量撑破了。 与之相对照，四个用尾针跟它相连的大妖，体形却比它小得多，肚子也有些干瘪。 看到这一幕，章轩哪还不知道正在发生什么，于是赶紧将花棍伸长至三十丈，从上往下捅进合体蝎王体内。 合体蝎王气劲爆棚，章轩捅得十分艰难，差不多使出了吃奶的气力方才捅进去。 随后，他将四个气劲流失了一大半、自己无法摆脱合体蝎王箝制的大妖收进小乾坤。 四个大妖被合体蝎王吸收了那么多气劲，一个个精神萎靡得很，一进入小乾坤便慵懒地躺在地上休憩，似乎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了。它们知道，若非章轩及时搭救，它们很快就会丧生。 此时此刻，它们不由暗道侥幸，也不由隐隐为章轩担心。章轩功力固然强悍，然而面对合体之后实力暴涨了十倍的蝎王，恐怕也难有胜算。 如果连章轩都对付不了合体蝎王，那它们就都会死在这里。 它们的担心自然有一定道理，因为此刻的章轩确实正在遭受合体蝎王的暴力攻击。当它们进入小乾坤之后，合体蝎王那八根长长的尾针便齐齐扎在了章轩身上。 章轩刻下所面对的情况跟它们一样——跟对手互刺、相互吸收能量。 跟它们不一样的是，章轩是灭霸体质，与红蕊的神魂融合之后又有了大神的底蕴，不会轻易被合体蝎王弄死。 再者，章轩先后吸收了蛇毒、蝎妖与蝠妖的混合血液，自身血液之中已然带有极强的毒性。这样的剧毒，一般大妖即便吸收一点都会承受不了，身为毒虫的蝎妖尽管承受能力较强，可如果吸收得过多，那也会毒发而死。 有这几样东西垫底，章轩不怕跟合体蝎王较劲。通过跟合体蝎王较劲，他的修为和功力说不定还会提升，何乐而不为呢？ 合体蝎王却不知道章轩有这样的资本，一边跟章轩较劲一边说道：“小子，你马上就要死了！” 章轩呵呵一笑，怼道：“蝎妖，你可别这么口无遮拦，让人一听感觉这好像是真事儿。我才十五岁，一朵鲜花正在烂漫地绽放，怎么可能死呢？要死的是你，临死之际你还是不要胡说吧。” “小子，我承认你有些本事，可你终究不是我的对手。”合体蝎王淡定地说道，“你不知所谓地替下那几个大妖，兴许是因为不知道我的妖孽。明告诉你，我这个由两个蝎王合成的躯体，比单体蝎王强悍十多倍，这样的实力足可横行于整个妖界，你不过是个小小的人族生灵，跟我较量，出路只有一条——死！” “呵呵，看你这话说的！”章轩鄙夷道，“我们人类有句话，道是虚胖不算胖，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你现在这个貌似强悍的身子，其实是通过施展吊诡的神通鼓弄出来的，而施展这样的神通，对你的伤害甚大，我就是不来杀你，过后你自己也会处于半死状态。所以，你用这个来吓唬我，我一点都不怕，反倒认为你可笑至极。” 第144章 老子没有分离连体妖的本事 这话戳中了合体蝎王的心病，它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章轩表面上对合体蝎王不以为意，内心却也不免有些焦灼。他跟合体蝎王进行能量互吸，看似不怎么吃亏，实际上并不如何好受——在制妖的同时被妖反制，终究不是那么回事。 于是，他一边跟合体蝎妖进行能量互吸，一边思谋破局之策。 破局的关键，是找出合体蝎王的薄弱点，集中精力进行攻击。问题是，合体蝎王那圆滚滚的躯体被一层厚厚的甲壳包裹着，他无法直观地查探合体蝎王的薄弱点究竟在哪里。 思量半天，他倏然灵机一动。 他从红蕊那里继承过来的黑煞瞳，既然具有夜视功能，是否具有透视功能呢？如果有，他就可以透过合体蝎王那厚厚的甲壳看到它内部的血肉筋脉，从而窥探出它的软肋何在。 想到这里，他急忙询问小乾坤之中的红蕊。 红蕊说道：“黑煞瞳连虚妄都能勘破，自然具有透视功能，你只消这般操作即可。” 接下来，红蕊将启动黑煞瞳透视功能的操作方法告诉章轩。 章轩耐心听罢红蕊的讲述，调运气劲操作一番，果然看到了合体蝎王的血肉筋脉。上下左右扫视一遍，他发现合体蝎王背部靠近甲壳的地方有一个急速旋转的黑色气旋，料定那就是合体蝎王的能量运转中枢，于是在指剑中糅杂进混元一气功和钻心咒，直刺那个黑色气旋所在之处。 由于合体蝎王正在全力施为、它的甲壳上气劲充盈，所以章轩要想刺破甲壳也不是多么容易，刚开始的时候一剑刺出只能在甲壳上溅出一些火花，百剑之后那甲壳才渐渐出现烧灼的迹象。 合体蝎王感应到了章轩的举动，厉声喝问道：“小子，你在瞎鼓捣什么？” 章轩含笑回应道：“老子要刺穿你的甲壳，再刺穿你的心脏，让你一命归西。怎么，感到不爽了？” 合体蝎王说道：“我劝你还是甭费这番心机好为。老子的心脏坚硬如磐石，你就是刺破了我的甲壳，也完全没用，耐心等着受死便是！” “有用没用不是你说了算，老子总要试试。”章轩怼道，“你这么紧张，莫不是害怕老子刺来刺去把你刺死？” “哼！”合体蝎王话语之中带着不屑，“你这徒劳无功的举动，老子只会笑话，哪会害怕！不听老子言，你就拼命折腾，反正你就快死了，死之前折腾一番也好心甘情愿地闭眼。” 说罢，不再搭理章轩，继续鼓足气劲吸收章轩的精血。 章轩也不搭理它，继续对它的甲壳进行高频戳刺。 数千剑之后，合体蝎王的甲壳出现了一道裂痕。 章轩见之心喜，精神一振，加大了戳刺的力度。 盏茶工夫过后，但听咔嚓一声，合体蝎王的甲壳塌陷下去拳头大的一块，其中的黑色气旋呼地一声窜出来，直扑章轩的面门。 章轩的身体被合体蝎王那八根尾针牢牢地固定住，想躲却无法躲，情急之中只好敞开小乾坤的出入口，以便吸收这一黑色气旋。 黑色气旋乃是合体蝎王能量之精华，意在攻击章轩的要害部位，小乾坤便是章轩要害部位之中的要害，是以黑色气旋嗅到小乾坤的味道之后，不假思索地冲了进去。 眼见黑色气旋冲进小乾坤，章轩不容它继续放肆，急忙关闭小乾坤的出入口，同时调运神魂力量对那黑色气旋进行围剿。 这里是他的神魂主场，一切都受他控制，可以想见，黑色气旋毫无挣挫余地，不一会儿便被驯服了。 黑色气旋流失，合体蝎王的精神顿时萎靡下来，气劲一泻千里。 两个蝎王合体之后功力暴涨，就是因为集合两者的能量所形成的那个黑色气旋的作用。黑色气旋形成之后一直超高速运转，实际上就等于推动合体蝎王进入了一个超水平发挥的神运行状态。而今，那个能量中枢消失了，它们的气劲也就彻底泄了，不是一般的泄，而是完泄。 气劲完泄，八根扎在章轩体内的尾针失去了能量支撑，瞬间崩碎。 章轩乘势而进，掐住萎靡不堪的合体蝎王的脖子，收取了它那所剩不多的神魂力量。 转眼之间，章轩的小乾坤里多出了一个委顿不堪的连体蝎王。 连体蝎王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差点抢破了自己的脸皮。 三个蛇妖和三蝎王听到动静，急忙起身察看，却见身边突然多了一个连体蝎王。 十睛蛇妖不由笑道：“呀，咱们在这里好好地躺着休息，却硬生生地被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怪物打搅了！喂，那个连体的，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这是家族遗传还是变异所致？” 连体蝎王实际上就是两个蝎王的联合体，它们身子连在一起，头脑却是完全独立的，听到十睛蛇妖嘲讽它们，两个蝎王都气得七窍冒烟，恨不得立马冲上去跟十睛蛇妖大干一场，怎奈由于精气尽失兼且肢体不协调，只好瞪着眼干生气。 十睛蛇妖先前吃了两个蝎王的大亏，此刻有了发泄怨怒的机会，正想大肆嘲讽蝎王一番，却骤然被章轩弄出了小乾坤，一起出来的还有其他两个蛇妖和三蝎王。 “你们几个对付不了合体蝎王，对付那些小妖应该没问题吧？”章轩说道，“刻下蝠妖正在奋力灭杀蝎妖，你们也赶紧行动，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所有蝎妖灭杀干净！” 三个蛇妖和三蝎王闻言，当即动作起来。 章轩则将花棍斜杵在山体里，让它像在蛇山那样吸取山中的能量。 蝎子的繁殖能力更强，是以蝎山的蝎妖比蛇山的蛇妖多得多。章轩一边飞到空中接收从花棍里传送过来的枣状气团，一边随手灭杀蝎妖，很是从容自在。 一会儿，琅琊剑飞了回来。 章轩稍稍思忖一番，没有将它抛出去，而是将它插在了山体里。 花棍能够吸收山体中的能量，想必琅琊剑也能吸收。 当日中午，蝎山之中的所有蝎妖都被灭杀，花棍也不再喷射枣状气团。 章轩收起花棍和琅琊剑，又将一干大妖收进小乾坤，对稍稍精神了些的合体蝎王说道：“你们的老巢在哪里，带我去一趟！” 合体蝎王之中的副妖王愁眉苦脸地回应道：“主人，奴才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着实难看，您能否先施展神通将奴才变回原形？” 章轩果断地摇摇头，冷脸说道：“这既然是你们自己的选择，那你们就得接受这样的结果。像如何分离连体妖这样的事情，纵使高明的医生都无法办到，我更办不到。你们如果觉得这样生不如死，那干脆自杀好了！” 副妖王尬笑着看看章轩，又看看同样尴尬的妖王，只好默默地叹气。 章轩冷漠地瞥它们一眼，而后将三蝎王放出来，去往蝎王的巢穴。 第145章 板蓝怪 进得蝎王的巢穴，章轩打眼一看，发现这里的布置跟蛇王的巢穴约略相同，于是将那些生活设施收进小乾坤。 “小三，这里应该也有什么灵液吧？”章轩问三蝎王道。 三蝎王听章轩称呼它为小三，不由怔了一怔。对它来说，这样的称呼有些新奇，却也符合它的身份。 “主人，您所说的灵液是——”三蝎王愣怔完毕，立时省悟过来，“啊，对对对，是有不少灵液，但凭主人享用。” 说着，将章轩领到洞穴深处的一个竖井边，伸手往里一指。 蛇山的灵液是蛇毒，这里的灵液自然是蝎毒。 章轩见毒心喜，急忙脱光衣服跳进井中，纵情吸收起来。 待得章轩从井里上来、穿好衣服，三蝎王指着已然归拢好的一大堆东西，殷勤地说道：“主人，这里还有不少修炼资源，啊，还有少量钱财，主人不妨笑纳。” “哼哼，我自然要笑纳！”章轩直眉瞪眼地回应道，“现在我就是这里的主人，这些东西，我不笑纳谁敢笑纳？” 一边说，一边将那些东西收起来。 收东西的时候，他心里想的是：嗯，这几个蝎妖就是比那几个蛇妖聪明，还知道积攒财物。那几个蛇妖简直笨得很，除了积攒一些蛇毒，什么东西都没攒下，老子去了一趟，竟然弄了个两手空空！ 收拾完毕，章轩在这里睡了一觉，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醒。 这段时间太过劳累，他需要好好休息休息。 一睁眼，章轩看到三蝎王笑眯眯地站在眼前，不由凝眸问道：“你这个家伙，是不是一直盯着老子睡觉？” 三蝎王谄媚地笑道：“主人，奴才趁着您睡觉，出去采了一些野果，迫不及待地想让您尝尝。这蝎山的野果跟其他地方的野果不一样，甘甜多汁，好吃得很，您赶紧尝尝吧。” 说着，将手里的野果举到章轩面前。 章轩好几天没吃东西，恰好需要进些食物，于是接过野果，大口吞吃起来。 诚如三蝎王所说，这些野果确实非常好吃。 一口气吃光了一大盘野果之后，章轩抹抹嘴边的汁水，开口说道：“嗯，这些野果确实不错，看来我得将那些野果树移栽到小乾坤里了！” 三蝎王闻言心喜，说道：“主人，要是这样的话，那可太好了，咱们就常年都有野果吃了！” 说罢，带着章轩去移栽那些野果树。 章轩移栽了上百棵野果树，又亲自采了些野果送给红蕊等小乾坤里的生灵吃，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蝎山，踏上回家的路。 灭妖是一项正儿八经的事业，他要义无反顾地干，却也要顾及娘亲的感受。长时间不回家的话，娘亲必定担心。况且，那个猥琐老头为了挣点佣金时常带着一些大妖让他灭杀，如果将那些大妖带去章家村而他却不在，那些大妖说不定会在那里搞破坏。 所以，在灭妖的间隙，他必须回家看看。 不承想，行至万家夼区域的时候，他又跟猥琐老头不期而遇。 这一次，他只看到了猥琐老头，却没看到大妖。 “老索，是不是屡屡赚不到佣金，你带大妖来让我灭杀的积极性彻底没了？” 来到猥琐老头对面的时候，章轩面带嘲讽地问道。 “呵呵，你可能不太了解我。”猥琐老头含笑回应道，“我的性格极其执拗，尤其喜欢屡败屡战，越是不容易赚到佣金，越是执意赚到佣金。” “你这么红口白牙一碰，话说得很轻松，我却没看到你带来的大妖在哪里。”章轩笑道。 “我这回没带大妖，却带了点别的东西，不知道能否入你的法眼。” 猥琐老头一边说，一边鼓弄出一块板子。 章轩打眼看去，发现那是一块二尺见方、半寸来厚的蓝色板子，材质像木头又不像木头，因为它表面十分光滑细腻、没有半根毛刺。 “呵呵，老索，你拿这块菜板来干什么，是不是打算送给我？”章轩看着那块板子，笑得有些不伦不类。 猥琐老头瞥他一眼，说道：“我就知道你辨认不出这是什么！告诉你吧，这不是什么菜板，而是板蓝怪，不比那些大妖好对付。我带它来，就是要看看你有没有对付它的本事！” 什么，板蓝怪？ 章轩闻言，饶有兴趣地打量起那块独自悬停在空中的板子，并且围着它转悠几圈，却没发现它有什么异常之处，于是说道：“老索，照你这么说，这个该死的板蓝怪也是喜欢作怪的大妖？” 猥琐老头摇摇头，说道：“不，妖是妖，怪是怪，两者并非同一类物事。世人常说的妖魔鬼怪之怪，指的就是像板蓝怪这样的怪物。” “啊，我明白了！”章轩颔首说道，“老索，你在那些大妖那里赚不到佣金，于是转换思路，打起了这些怪物的主意，心思倒是灵巧。不过，我既然能对付大妖，就能对付大怪，你应该还是赚不到佣金。” “你先别把话说得这么满，省得自己打自己的脸。”猥琐老头笑道，“你对付大妖或许有一套，可对付这些没头没尾的大怪，那就会老虎吃天无从下手。你踅摸了半天，应该连半点门道都没看出来，这就是大怪的吊诡之处。” 章轩不由承认猥琐老头所说的是实情。的确，他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愣是没发现这个板蓝怪的突破口在哪里，如果板蓝怪突然作怪，他任何应对的招数都没有。 但听猥琐老头又对静静悬停着的板蓝怪说道：“老蓝，接下来该你发威了，好好教训教训对面这个不知所谓的小子！” 板蓝怪前后摇晃摇晃，似乎算是对猥琐老头的回应，接着疾如闪电般向章轩拍来。 章轩反应不可谓不灵敏，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撑拒，孰料那板蓝怪却突然绕到他身后，猛力拍在他的脊背上，将他拍了个趔趄，他那被拍的脊背也疼得有些钻心。 猥琐老头笑道：“小子，感觉不爽吧？在板蓝怪的攻击面前，你丝毫没有反击能力，你那被拍中的脊背上应该满是红点子，因为板蓝怪在拍击你的同时顺便吸了你的血。” 章轩听了这话，有些欲哭无泪。这个该死的老索，为了自己赚点少得可怜的佣金，竟然鼓弄来了这等难以对付的怪物，简直没有一点人性，丧尽天良！ 悲怆之际，章轩恨不得嘶声恶骂。 转念一想，他又突然欣喜起来。 设若板蓝怪不吸他的血，他还真的拿板蓝怪没什么办法，因为板蓝怪看上去无懈可击。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其实就是这个道理。然而，既然板蓝怪在拍击他的同时顺便吸他的血，情况就不一样了，他完全可以利用自己的血液施展些神通，好让板蓝怪吸收他的血液的时候顺便吸收些别的东西进去。 思来想去，他目前可以糅杂在自己血液之中的东西除了钻心咒之外，并没有其他用以攻击的东西。 当然，他的血液之中包含着蛇毒、蝎毒和蝠毒，一般人吸了之后肯定会中毒，可是板蓝怪却未必会中毒。怪物之所以是怪物，就是因为它们十分古怪，不但行为举止与寻常的事物不同，而且对一些东西的感应和反应也可能与寻常事物不同。 第146章 鬼画符的功用 权且运用钻心咒试一试吧，看看它到底管不管用。 于是，当板蓝怪再次实施拍击的时候，章轩果断施展出了钻心咒，试图给它造成一些痛苦。 板蓝怪仍然是一拍即退，退去之后没有任何异常反应，依旧老神在在地悬停在离章轩十丈远的地方。 章轩瞪着双眼仔细打量，见板蓝怪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心中纳罕不已。 那钻心咒是大神红蕊所传授的神通，板蓝怪作为普通的怪物，中了钻心咒之后没理由不痛苦。它不痛苦，就说明钻心咒对它没用，就说明它确实很怪。 钻心咒不能建功，章轩顿觉自己黔驴技穷，扭脸看看笑吟吟的猥琐老头，又登时气恼起来，心想，你个该死的家伙，费尽心机鼓弄这么一个古怪的东西来，非要赚那点可怜的佣金，又要趁机看老子的笑话，委实可恶得很！老子身为堂堂男儿，绝对不能让你个猥琐老头看笑话！ 恼怒之中，他绞尽脑汁思索自己到底还有没有什么可用的手段，蓦然想起了那些从萤石之中窜出来的鬼画符以及那些黑色音符。 那些鬼画符和黑色音符，他一直感觉跟眼前的板蓝怪同样古怪，压根没闹清它们究竟有什么用处，而今遭遇了板蓝怪这个怪物，恰好可以以怪对怪，试试它们能否在对付板蓝怪的时候发挥些效用。 于是，他果断地将神识之中的那些鬼画符和黑色音符调出来，用意念填塞进自己的血液之中，单等着板蓝怪发动第三次拍击。 半盏茶工夫过后，板蓝怪再次疾如闪电般拍来。 章轩鼓足气劲，硬生生地承受了板蓝怪那凶猛的拍击，却完全不顾自己的疼痛，而是全神贯注地盯着板蓝怪，想看看它到底受没受伤。 板蓝怪看上去固然无懈可击，然而如果受伤或者受损，其实还是可以瞧出端倪的，比如说，它会变形、扭曲，或者出现什么破洞。只要出现这些迹象，那就说明它起码是受伤了。 不错眼珠地盯了半盏茶工夫，章轩看到板蓝怪依然完好无损，不由有些失望，暗道：遭了，老子只有这些对付怪物的手段，却都根本不管用，如果不逃，全身的血液就迟早会被这个该死的家伙吸干。可是，这个家伙恁般鬼祟、行动恁般快捷，老子便是逃，也绝对逃不出它的魔掌！ 正自沮丧，突然听到板蓝怪发出轻微的咔吧咔吧的声响。 啊，这个该死的家伙原来真的受了伤，刚才那副完好无损的死样子，不过是它忍痛死撑装出来的。这样的话，那老子就得好好收拾收拾它，绝对不能让它溜掉！ 想到这里，章轩赶紧施展封锁手段，打算将板蓝怪和猥琐老头一起封锁住。 孰料，那猥琐老头见机很快，一溜烟地跑了。 章轩望着猥琐老头的背影暗骂一声，而后扭头盯着板蓝怪，气定神闲地说道：“板蓝怪是吧，你倒霉了！” 板蓝怪没有回应，体内仍自咔吧咔吧地响。 章轩以为它不会说话，打算近前捏住它，将它收进小乾坤。 这个时候，板蓝怪方才开口说道：“别碰我！” “什么，别碰你？”章轩气呼呼地说道，“你以为你是老几？怪物而已，不安生待在自己该待的地方，却不知生死地跑来向老子挑衅，还吸了老子那么多血，按说老子应该一气捶死你！” 说着，又要去抓捏板蓝怪。 “我受了伤，身体正在恢复之中，你要是碰我，我就会死。”板蓝怪带着哭腔说道。 章轩闻言，急忙收住自己那马上就要捏住板蓝怪的手，说道：“人在江湖飘，谁都会挨刀，怪物更是这样。你既然出来混，那就应该想到这样的结果，这么哭哭啼啼的干什么？” “我在蓝海之中待得好好的，原本没想出来混。”板蓝怪哀哀地回应道，“都是那个该死的老索，不知道怎么找到的我，非要动员我出来，说什么你是特殊体质，我如果灭了你，功力就会提升一大截。万没想到，那个老家伙竟然骗了我，我竟然糊里糊涂地上了他的当！” “老索并没有骗你，我确实有特殊体质。”章轩说道，“怪就怪你自己轻浮兼轻佻。你从来没在江湖上混过，不知道江湖之险恶，更不知道江湖中人之能耐，一出山就来对付像我这样的大能，你不倒霉谁倒霉？” 板蓝怪听了这话，似乎以为颇有道理，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章轩继续说道：“你的身体恢复过来以后，是不是想跑？” 板蓝怪叹口气说道：“唉，我倒是想跑呢，可是无论跑到哪里，身上都带着你的烙印，已经无法平心静气地继续修炼了。” 嗯，这倒是不错。 章轩满意地点点头。 这个板蓝怪，既然打上了他的烙印，那就理应跟着他了。迄今为止，妖魔鬼怪四大恶物之中，他已经接触过三种，唯有魔物从未接触过，对付恶物的经验也积累了不少，应该算是对付恶物的半个专家了。如果收取板蓝怪这样的怪物，那么他在对付恶物的时候就更有胜算，这无疑是一件好事。 两个时辰过后，板蓝怪方才将那受伤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 章轩将板蓝怪收进小乾坤，递给正坐在树杈上采食野果的红蕊。 红蕊端详着手里的板蓝怪，急忙吞下含在嘴里的野果，笑道：“章轩，你先前弄进来那么多生活用品，现在又特意鼓捣来一个菜板，是不是打算正经在小乾坤里过日子？” 章轩笑着摇摇头，说道：“这不是菜板，而是别的东西，你再猜猜。” “不是菜板？”红蕊眨巴着眼睛看看章轩，将紧锁的眉头舒展开，笑道，“啊，我明白了。你是个读书人，弄块书写板来，打算教那些大妖们识字！” “越说越离谱了！”章轩笑道，“这其实是板蓝怪，一种怪物，刚刚被我降服。” 红蕊先是不敢置信地看看板蓝怪，继而点头说道：“嗯，根据我的了解，怪族之中确实有板蓝怪。不过，我们这些大神通常都没跟怪族生物打过交道，算是武道生涯之中的一个缺憾。你很幸运，这么早就跟怪族生灵较量上了。” 章轩苦笑道：“幸运什么，我差点让它害死！这个板蓝怪跟那些大妖不同，表面看去无懈可击，令人无从下手。我要不是偶然之中吸收了一些鬼画符，还真拿它没什么办法。” “这不就是你的造化么？”红蕊笑道，“你吸取那些鬼画符，看似偶然，实则必然。如果没有吸取那些鬼画符，你说不定就碰不上这些怪物。” 章轩闻言思忖，认为这话有道理，于是点点头，接着说道：“这块板子，平常没什么大用，就先当菜板用着吧。等到对付其他怪物的时候，再把它另作他用。” “嗯，我看行，物尽其用嘛！”红蕊笑道。 从此以后，这个板蓝怪绝大多数时间都被小乾坤里的生灵当成了菜板。 它或许会生气，却又无可奈何。 板蓝怪的搅闹耽搁了不少时间，这个时候天色又暗了下来。 章轩于是再次来到上次投宿的那个客栈。 客栈掌柜一见到他，当即眉开眼笑地热情招呼，说道：“小哥，自从你上次制住那些凶徒，这万家夼的地面上清静了许多，再也没有什么杀人越货的事了！” 第147章 搜寻飞贼 章轩笑道：“那敢情好，你现在可以放心做生意了。” “可不是怎么！”掌柜笑道，“小哥，你是我们阖镇的恩人，我们理当表示感谢，你在这里住宿打尖，我都给你免费！” “这使得么？”章轩有些不好意思。 “使得，使得，如何使不得！”掌柜笑眯眯地说道，“你看看，我这里几乎都住满了，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情形。我比以往多挣了那么多，这都是托你的福，给你免费还不是小意思？” 章轩闻言，不再跟他客气，只好答应下来。 翌日，他早早地动身离开万家夼，黄昏时分抵达章家村。 甫一落在自家院子里，便听娘亲眄氏语带惊恐地喊道：“谁？” “娘，是我！” 章轩一边回应，一边纳罕道：娘这是怎么了？她言谈举止一向沉稳，怎么突然之间变得一惊一乍的？ 推开屋门，进得屋来，但见眄氏坐在炕沿上，目光有些呆滞。 “娘，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章轩上前挽住眄氏的胳膊，关切地问道。 眄氏瞅瞅他，叹口气，说道：“尛子，昨天夜里，咱家遭贼了！” “啊？”章轩闻言诧异，说道，“我的名声这么大，哪个不要命的飞贼敢来咱家找死？” 眄氏说道：“尛子，你名声再大，但凡不在家，那些飞贼也照样会来。人家抢了东西就走，你去哪里找？” “哼，他们要是这么想，那可小看我了！娘，你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章轩说道。 通过眄氏的讲述，章轩方才了解事情的始末。 昨夜子时，眄氏正自沉睡，突然听到房顶上有动静，那动静不止是脚步声，还有揭瓦的声音。眄氏料到这是入户偷窃的飞贼闹出的动静，吓得不敢吱声，只索悄悄地拿着一根木棍缩在角落里。 不一会儿，那飞贼从房顶上跳下来，手里拿着不知道什么发光的东西，借着微光在屋里四处走动、踅摸。眄氏仗着章轩教给她的功夫，又仗着手持木棍，悄悄地挨近飞贼，挥起木棍砸向飞贼的脑袋。 飞贼甚为警觉，木棍及身之际身子一偏，反身来抓木棍。眄氏见状，抽身急撤，挥舞着木棍跟飞贼较量，却被飞贼将木棍打掉。 无奈之中，眄氏只好赤手空拳地跟飞贼较量。幸亏她日逐习练章轩教她的功夫，关键时刻运用起来不生疏，竟然跟飞贼打得有模有样，飞贼奈何不了她，她反倒把飞贼的脸抓花了。 飞贼见自己在眄氏身上讨不到便宜，怒骂几声之后纵身而起、从房顶上逃窜了。 章轩听罢眄氏的讲述，抬头看看那仍自露出一个窟窿的屋顶，安慰了眄氏几句，便纵身跃上屋顶，启动黑煞瞳搜索飞贼的踪迹。 黑煞瞳具有追溯功能，可以还原事情的原貌，没多大工夫，章轩便看到了那个飞贼在屋顶上的所作所为。 随后，根据飞贼的样貌，章轩展开扑地搜索，追寻飞贼的去向。 得悉飞贼所在之处以后，章轩从房顶上跳进屋里，对眄氏说道：“娘，我已经知道那个飞贼是谁，今天晚上就去找他，他再也不会来了，你放心就是！” 眄氏错愕道：“尛子，这昨夜发生的事，连神仙都不可能知道是谁干的，你怎么知道那飞贼是谁？莫不是给我吃宽心丸？” 章轩笑道：“娘，我小尛子的本事，别人不信，你难道还不信？你要是愿意，我就把那个飞贼提溜回来，让你看看他的模样。” “别别别！”眄氏急忙摆手说道，“那个该死的家伙，我可不想再看到他。尛子，你找到了他，打他一顿就行，千万别杀了他。杀人偿命，你可不能意气用事！” “放心吧，娘，我自有分寸。”章轩含笑回应道。 母子二人吃罢晚饭，眄氏在灯下做针线活，章轩一飞冲天，去找那个胆大妄为的飞贼。 那个飞贼就在纽镇，章轩找到他的时候，他正搂着一个风骚的女子嬉笑。 伏在屋顶上的章轩鼓弄出一些神通，将那个跟飞贼调笑的女子弄晕，而后悄然跳进屋内，冷脸面对飞贼。 飞贼约莫三十来岁，身形魁梧，满脸横肉，见眼前蓦然站着一个陌生人，登时吃了一惊，却并未慌张，从容说道：“兄弟莫非也是盗行的朋友？如果真是，那你可来错了地方！我胡三行走盗行一二十年，不能说大名鼎鼎，在盗行里起码也有一号，敢问兄弟到底点几炷香呢？” 章轩眼见胡三这副腻腻歪歪的样子，果断地甩过一个响巴掌，斥道：“盗行了不起是吧？胡三了不起是吧？点几炷香了不起是吧？老子从来没在盗行里混过，不知道你们那些狗屁规矩，也不知道你是谁，却能轻轻松松地灭了你！” 胡三见章轩身未行影未动便扇了他一个大巴掌，心知章轩不是什么善茬，立时改换了口气，捂着半边脸说道：“兄弟，咱们有话好讲，切莫动武。敢问兄弟，我胡三是不是有得罪你的地方？如果有，请兄弟明示！” 章轩冷眼瞅着他，说道：“你个该死的家伙，空有一身蛮力而不干正经事，本身就让老子恼怒。人家流血流汗地挣点养家糊口的钱，却被你钻墙逾穴地偷走，日子怎么过？仅仅是这样，我恼怒归恼怒，却还不至于来杀你，问题是，你竟然偷到了老子头上，吓到了老子的老娘，那我就不能容你了！” 胡三闻言，先是打个哆嗦，而后开口问道：“兄弟，你说我偷到了你的头上，我还是有些迷糊，可否进一步明示一二？” “昨天夜里，你去没去过章家村？你脸上的这些花道道是怎么来的？”章轩冷脸问道。 胡三听了这话，当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首说道：“大侠饶命，是我一时猪油蒙了心，被人骗了，方才去做那不该做的事。” “嗯？被人骗了？”章轩错愕道，“是你自己去章家村偷盗，这被人骗又从何而来呢？” 胡三冒着冷汗回应道：“大侠，不瞒您说，撺掇我去章家村偷盗的，是你们村的小嘎子。他许了我一些钱，不管我偷不偷得来钱物，他都会给我那些钱。他当时只说您是小尛子，却没说您就是大名鼎鼎的章轩，我后来在您家吃了亏，回来一问，这才知道您是章轩，并把小嘎子打了个半死。如果事先知道那是您家，说什么我都不会去，那岂不是找死么？” “原来如此！”章轩颔首说道。 他万万没想到，小嘎子居然再三做这种针对他的事。他们二人之间不过是发生了一次小小的龃龉，小嘎子却怀恨至今，心心念念地要跟他过不去，这说明小嘎子已然产生了心魔。 他先前尚自感叹那妖魔鬼怪四种恶物之中唯一没有遭遇魔物，现在看来，他实际上已经跟魔物打过交道。 心魔也是魔，只是它比较虚幻，一般人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因此认为它不存在。 胡三见章轩顾自沉吟，于是急忙从一个木柜里拿出一包钱财，双手递到章轩面前，说道：“大侠，千错万错都是我胡三的错，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您务必收下。” 第148章 皇家来人 “怎么，想用这些钱财买你的命？”章轩虎着脸问道。 “我的命值不了这么多钱，就是一条狗命。”胡三低三下四地回应道，“这些钱财，是对我所做下的恶事的补偿，请您千万笑纳。至于您肯不肯饶我这条狗命，那是另一回事。” 章轩冷眼瞧着胡三那副鬼样子，心道：人们常说盗亦有道，可是从胡三这为了保命而毫无气节的样子看，这个家伙肯定不会讲究这些。为了给一众盗贼一个警醒，还是将他灭杀了为好。 想到这里，章轩毫不犹豫地动起杀念，将胡三扑杀在地。 至于胡三手里的那些钱财，章轩思量一番之后，从地上捡起来，悄悄分散给了那些居住在破屋陋室中的穷人。 想必那些穷人第二天起来之后，看到门口的钱财，会喜得合不拢嘴。 回到家，章轩只说将飞贼教训了一番，并没有说击杀胡三之事。 眄氏点着头说道：“嗯，你把飞贼教训一番，但愿他能听你的话，从今往后改邪归正。” 章轩若是没有四处历练、灭杀大妖的经历，肯定也会像眄氏这样存有善良朴素的愿望，可是现在的他已经变了，认为这种善良朴素的愿望只可能存在于想象之中。那些奸慝之徒都有冥顽不灵的作恶执念，想要他们悔改，着实比登天还难。 翌日，章轩去拜见了教书先生章宽仁，看望了姐姐小花，又跟章小鱼三兄弟盘桓一阵，便准备回家吃午饭。 来到距离自家不远的地方，却发现院外的大树上拴着两匹高头大马，心中不由打个哆嗦——他昨天晚上杀了胡三，莫不是官府这么快就破了案、派人找上门来了？ 忐忑不安之中，他轻手轻脚地回到家，见院子里站着两个陌生的男人。男人的打扮都有些华贵，甚至比连城官员的打扮都好。 两个男人正在跟眄氏说着什么，看到章轩进来，齐齐扭头看着他。 其中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含笑说道：“你应该就是章大侠吧？” 章轩闻言愣怔起来。这个家伙称呼他为章大侠，应该不是来抓他的，可他们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眄氏见章轩愣怔，于是说道：“对，这就是我儿子章轩。” “你养了一个好儿子，果然是玉树临风、举止不凡！”男人笑对眄氏说道，“看来我们这一趟没白来。” 眄氏闻言，脸上几乎笑开了花。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到我家里来？” 章轩冷脸问道。 那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笑着回应道：“章大侠，我们来自皇城，具体地说，来自皇宫。我叫孟良，我这位同僚叫做焦赞。” “皇宫？”章轩诧异道，“那是皇上住的地方，跟我们平头百姓没什么关系，你们不在那里好好待着，为什么来这里？” 孟良笑道：“章大侠，诚如你所说，皇室一向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一般人无缘跟它打交道。可是章大侠却不一样，鉴于你具有那降妖除魔、他人莫及的非凡能耐，皇室对你颇为赏识，特意命我们来请章大侠前往一叙。” 一直没有吱声的焦赞接口说道：“章大侠，对你来说，这是一种极其难得的机缘，若能得到亲皇的赏识，从今往后便会飞黄腾达，高官得做，骏马得骑，便是我跟孟良老哥，说不定也得倚仗你提携呢。” 章轩扫视一眼孟良和焦赞，淡然回应道：“什么高官得做、骏马得骑，我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不像你们官场上的人。” 孟良说道：“章大侠，话可不是这么说。你一旦飞黄腾达，不但自己脸上有光，还会光耀门庭，连祖上都感到荣耀。即如这位妹妹，也会受人万般景仰，岂不是一件莫大的好事？” 说话之际，伸手指指眄氏。 眄氏由于得了章轩所输入的气劲的滋润，显得越来越年轻，虽已五十多岁，看上去却只有三十来岁，孟良因此称之为妹妹。 章轩听了这些话，心中没怎么高兴，却顾自琢磨他降妖伏魔的事是如何传扬出去的。皇城与章家村远隔万里，像他这么一个乡村少年的作为，按说不应该传扬得世人皆知，起码那一向远离尘嚣、高高在上的皇室不会知道，可是而今，皇室不但知道了，而且特意派人来请他，这就不太正常了。 皇室究竟请他去干什么，孟良和焦赞又没有明说，这让章轩心里更没有底。 思忖一番之后，章轩说道：“二位，这件事情太大，我要跟我娘好好商量商量，你们过几日再来如何？” 孟良爽利回应道：“没问题，你们尽管商量。我们先去连城待着，顺便知会连城官员，好让他们善待你及你的家人。” 说罢，当即拱手告辞。 章轩母子将来人送出门外，见那里挤挤挨挨地站着一些村民，虽则有些诧异，却也知道他们无非是打算看看热闹而已，因而并未如何在意。 那些村民本来正在围着那两匹高头大马交头接耳地议论，见两个衣着华丽、器宇轩昂的官员模样的人从章轩家里出来，又纷纷对他们产生了兴趣。 其中几个大胆的村民凑近孟良和焦赞，开口问道：“二位官爷，你们莫非也打算请章轩前去捉妖？” 孟良矜持地一笑，趾高气扬地说道：“你算问着了！我们来请章大侠，不是为了让他去捉妖，而是带他去觐见亲皇。深山出俊鸟，章大侠恁般英勇神武，连亲皇都惊动了，这是你们所有人的福气。不然的话，你们这偏僻的章家村如何能在亲皇那里挂上号呢？” 一边说，一边解开缰绳，翻身上马，打马而去。 村民们眼睁睁地看着孟良和焦赞离去，又转回头来笑看章轩母子。 有人近前说道：“章轩，大牛家的，你们的福运来了，简直挡都挡不住。亲皇是谁？那是咱们皇朝最大的官，别看连城里的官在咱们面前意气昂昂的，可他们见了亲皇都得下跪，连头都不敢抬一抬。章轩，你去见完亲皇，一定要赶快回来，好让我们沾沾喜气！”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一阵，方才散去。 眄氏回到家，掩上大门，对章轩说道：“尛子，人家亲皇都来请你，那是给你脸面，你可别挣头科脑地不给人家面子。那个孟良说得没错，这是光耀门庭、连祖宗都体面的事，我希望你去。” 章轩听眄氏这么说，于是笑道：“娘，既然你希望我去，那我就去一趟，料想那亲皇不是老虎，不能吃了我！” 眄氏笑道：“你连妖魔都能降服，还怕什么老虎？他要是老虎，那你就施展神通杀杀他的暴脾气。” “嗯，一切都听娘的！”章轩含笑回应道，“不过，去皇城之前，我得给娘提供适当的安全保障，省得再有不长眼的飞贼前来搅闹。” “尛子，你又没什么神话故事里说的什么分身术，能给我提供什么安全保障？”眄氏问道。 章轩说道：“娘，我把自己所降服的那些妖精给你留下一个，如何？” 眄氏慌忙摆摆手说道：“那可不成！妖精都是害人精，我怎么能跟它们相处？断然不成！” 第149章 祛除心魔 章轩笑道：“娘，被我降服的妖精，都是我的奴仆，已经不是害人精了。它们都非常听我的话，我让它们干什么它们就干什么，一个个十分可爱。” “啊？你不会是骗我吧，世界上哪有什么可爱、听话的妖精？”眄氏眨巴着眼睛说道。 章轩微微一笑，跟小乾坤里的妖姬沟通一番，接着把它放出来，问眄氏道：“娘，你认为这个女人咋样？” 眄氏怔怔地看看妖姬，说道：“这个姑娘看上去倒是温柔可爱，你到底是怎么把它变出来的？” 章轩笑而不语。 妖姬甜甜地笑着说道：“大婶，我是小姬，您既然喜欢我，那我就一直陪伴着您，如何？” 眄氏说道：“小姬啊，你是哪里人哪？你这么漂亮，又这么温柔，爹娘怎么舍得你一个人在外头闯荡？幸亏遇到的是我家尛子，要是遇到坏人，那可咋办！” 妖姬笑道：“大婶，我运气好，不会遇到坏人的，先是遇到了章轩，现在又遇到了您这么个慈祥的老人，我看这就是咱们娘俩的缘分。您要是不嫌弃，我做您的儿媳怎样？” 一边说，一边向章轩抛去一个坏笑。 “这——”眄氏闻言一怔，继而一笑，说道，“小姬呀，你既然有这番心思，那咱们就先处处看，我要是满意，就让尛子娶了你。他已经十五岁，到了娶亲的时候，我也想着早日抱上孙子呢！” 章轩闻言，只好尴尬地笑笑。 他让妖姬留在家里保护眄氏，妖姬却跟眄氏扯什么做儿媳的事，这不由让他有些头大。 不过，他现在的心思不在这里，而是放在如何祛除莲心母子的心魔上。如果不尽早祛除他们母子的心魔，他们迟早会走火入魔。 于是，他私下里跟章小鱼兄弟商定计策，准备先从莲心身上下手。 第二天，趁着莲心出外挖野菜的工夫，章小鱼三兄弟一拥而上，架着她就往那片萤石所在的地方走。 莲心吓得够呛，一边挣扎一边说道：“小鱼，咱们娘们一向无冤无仇，你们干嘛对我下手？莫非要当着老天爷的面把我轮奸？” “呸！”章小鱼冷着脸回应道，“你那么骚气，不知道被多少男人骑过，我们可不能沾你那些臭腥。你和小嘎子对尛子兄弟做了什么，难道自己不清楚？” 听到这里，莲心方才明白章小鱼三人的用意，说道：“小鱼，那不是我们母子主动招惹他，都是他自己惹的。他当众败坏我的名声，还恶狠狠地打了我一顿，难道不许我们娘俩回个锥？” “你们娘俩回锥，也须适可而止，不能没完没了。”章小鱼怼道，“小嘎子当时打了我尛子兄弟，你后来又打大牛婶儿，人家都忍下了，没再找你们的麻烦。以我尛子兄弟的能耐，他要找你们的麻烦，你们一天都过不下去。没想到，小嘎子竟然撺掇飞贼来大牛婶儿家偷盗，连我们都看不下去了！” “哼，你说得怪好听，好像他们娘俩多么大度似的，现在还不是正在找我们的麻烦？”莲心带着哭腔说道，“小尛子跟我没完，我就肯定跟他没完，大不了豁出这条命！” 章小鱼见她不肯服软，于是不再理她，顾自架着她往前走。 来到萤石区域，早已等在这里的章轩面无表情地看他们一眼，说道：“小鱼哥，你们死死地摽住莲心婶儿，不要让她动弹。” 章小鱼三人点点头，莲心则用刀子似的眼神剜着章轩。 章轩启动黑煞瞳的透视功能，看向莲心的心窝，想探查探查那里有没有黑气，却发现那里一点黑气都没有，纳罕之中问小乾坤里的红蕊道：“小蕊，我寻常听说心魔都是黑色的污浊之气，可是莲心的心窝里怎么没有这些污浊之气呢？” 红蕊闻言笑道：“章轩，你是不是傻？那所谓的心魔，不是长在心窝里，而是滋生于脑海之中。你要祛除莲心的心魔，须得在她的神魂之中下手。” 听了这话，章轩拍拍自己的脑袋，暗道自己糊涂，旋即将目光投向莲心的头颅，果然发现里头有一丝丝的黑气。 接下来，他按照红蕊所传授的方法，只手搭在莲心脖颈处，向莲心体内输入祛除心魔的能量。 盏茶工夫过后，他离开莲心几步，再次查探她神魂中的状况，发现那些黑气已然消失，于是令章小鱼等人放开她。 莲心骤然失去了章小鱼等人的扶持，摇晃几下方才站稳，露出嗒然若失的神情，目光之中不再有怨恨，流露出的全是彷徨和茫然。 停留片刻之后，莲心头也不回地缓缓离去。 章小鱼望着她那摇摇晃晃的背影，说道：“兄弟，她那么阴狠，你为什么不好好教训她一番？杀了她也是正经！” 章轩淡然回应道：“唉，这本乡本土的，原本也没多大仇怨，我如何下得去手？但愿从今往后他们娘俩不再这么钻牛角尖！” 章小海说道：“兄弟，那个小嘎子，千万不能便宜了他。等他回来，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我们几个一定狠揍他一顿！” 章轩摆摆手说道：“小嘎子跟莲心一样，也有很重的心魔，我会找到他，为他祛除，你们不必掺和了。” 当天下午，章轩施展扑地搜索神通，探查到小嘎子所在之处，于是找了过去。 小嘎子正自躲藏在一个出租屋里，一见到章轩，登时吓了一跳。 他先前撺掇飞贼去章轩家偷窃，并且将自己仅有的钱财奉送给人家，满以为会将章轩家弄得鸡飞狗跳，不承想那飞贼吃了亏之后反倒把他痛打一顿。 后来，他听说那个飞贼不明缘由地死了，隐隐猜测那可能是章轩所为，不由心惊胆战，生怕章轩来要他的命，只好龟缩在出租屋里不出去，指望以此躲过一劫。 没想到，章轩居然轻轻松松地找到了他。 由于敌视章轩的心魔尚在，所以，他看到章轩之后虽则有些害怕，却没有服软、求饶，而是色厉内荏地说道：“小尛子，老子知道你不会放过我，我跟你拼了！” 一边说，一边气势汹汹地向章轩扑来。 章轩哂然一笑，不闪不避，一把抓住猛力撞过来的小嘎子，先是给了他几个大巴掌，接着按住他的肩头给他祛除心魔。 他扇出这几个大巴掌，不是为了发泄自己心中的愤怒，而是为了给受了飞贼惊吓的眄氏讨个公道。小嘎子以恁般下作的手段吓唬一个妇道人家，他若是不给小嘎子一点教训，那就有点说不过去。 须臾，将小嘎子的心魔祛除完毕，章轩没再看小嘎子一眼，扭身就走，留给嗒然若失的小嘎子满心的凌乱。 这个时候，小嘎子对章轩的怨怒渐渐消解，意识到章轩不好惹，终于决定不再招惹他了。与此同时，小嘎子对自己先前那些不是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是将小事放大的举动产生了悔意。 正是因为他那些举动，才搭进了飞贼那条人命，如果继续折腾下去，他这条小命说不定也得搭进去。 以章轩的本事，人家完全可以杀了他，却一直忍让着没有杀他，单是这分器量，他就无法比拟。 第150章 戏水的牛妖 章轩祛除了莲心母子的心魔，却无法长舒一口气。他猜测，像他们这样的人可能还有很多，仅仅因为一点芝麻大的小事就能闹出天大的动静，弄得原本扰攘的世界越发不太平。 三日后，孟良和焦赞又来了，并且带来了一个连城的官员，还有一匹无人骑坐的鞍辔齐全的马。显然，这匹马是为章轩准备的。 那个随从孟良和焦赞前来的连城官员则是推官暴石。 暴石一看到章轩，先是怔了一怔，继而尬笑着说道：“啊，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章轩！” “怎么，你们认识？”孟良闻言，扭头看看暴石，再看看章轩。 暴石仍自尬笑着说道：“大人，都是下官眼拙，前些日子跟章大侠闹了一点小小的误会，幸好及时解除了。” “你们这些地方官员，动不动就对辖下百姓作威作福，这些不良习性得好好改改了！”孟良训斥暴石几句，又扭头问章轩道，“章大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跟你们去！”章轩回应道，“我们这里的人世世代代都没去过皇城，不知道皇城是个什么样子，我就代表他们去看一眼。” “这可太好了，我跟焦赞兄弟有幸不辱使命。” 孟良说着，拿出一个坤舆图来，将它展开，指点着皇城的位置以及从章家村去皇城的路线。 章轩四处灭妖，正需要一个坤舆图，以便寻找那些大妖所在之处，于是将孟良手里的坤舆图拿过来，在上头反复扫视几遍，记下里头的所有内容，然后将它还回去。 他的神魂能量非常强大，记忆力甚好，只消看上几眼就能记住其中的全部内容。 孟良在坤舆图上指画一番，对章轩说道：“章大侠，咱们如果即刻启程，二十日之后便可抵达皇城。这几匹马都是极好的骏马，每天跑个五六百里不成问题。” 章轩摇着头说道：“我会飞行，就不跟你们一起走了。你们二十天才能抵达，我要是使使劲，三四天就可以抵达。” 孟良闻言，愣怔愣怔，又寻思寻思，说道：“这样也好，那咱们二十天后在城外的歇马驿会合，你看怎样？” “一言为定！”章轩回应道。 皇家凡事周全，孟良和焦赞因章轩答应奉邀去皇城，将驮在马背上的一个包裹卸下来，递到章轩手里，说道：“章大侠，这是皇家对你家人的些微奉敬，你且收下。” 章轩接过包裹，打开一看，见里头都是些成色十足的钱财，心中暗喜，坦然收下，说道：“皇家财大气粗，我们小门小户的过日子正好缺钱使，我就不客气了！” “客气就是见外，咱们已经是一家人，你要是见外就没道理了。”孟良说道，“章大侠，既然如此，我跟焦赞兄弟就先行赶路，咱们后会有期。” “好，歇马驿见！”章轩说道。 送走三个官员，章轩喜滋滋地将一包钱财交给眄氏。 眄氏本当见钱心喜，却皱着眉头说道：“呀，你这一包一包地往家里弄钱，说起来是好事，可是就怕那飞贼惦记。” 章轩笑道：“娘，有小姬在，你还怕什么？哪个没眼的飞贼要是惦记咱家的钱，那就是让阎王爷惦记他的命。” 眄氏说道：“我方才听你跟那些人说的话，算计着你还能在家里待半个来月。” “娘，我其实明天就会走。”章轩说道，“去皇城的路上，我还会顺便灭杀一些大妖，省得它们害人。” 眄氏指着他说道：“看看，你就是有了大妖忘了娘！” 妖姬闻言，在一旁嘻嘻笑起来。 次日一早，章轩便启程飞往皇城。 飞出约莫一千多里，猥琐老头又带来两个大妖让他灭杀。他毫无悬念地灭杀了两个大妖，继续前行。 又飞出三千多里地，他回想起坤舆图上记载着附近有个叫做牛山的地方，而根据百妖谱的记载，牛山上又有牛妖，于是，他稍稍偏离正常的飞行路线，直奔牛山。 牛山乃是众多山峦的集合体的统称，一众山峦呈环形分布，中间是个纵横一二十里的圆形洼地，洼地中间便是一个湖泊。 章轩刚刚抵达牛山上空，便看到从碧蓝的湖水中冲起一个水柱。那水柱不似一般的水柱，一口气蹿升了二百多丈，仍然没有衰落的迹象。 纳罕之中，章轩仔细一瞧，却发现水柱之中裹着一头水牛。 啊，原来是这头该死的水牛在那里弄鬼！ 能够这么弄鬼的水牛肯定不是一般的水牛，而是一个牛妖。 想到这里。章轩当即从小乾坤里拿出板蓝怪，随手将它抛出去，让它去对付那弄鬼的牛妖。 牛妖正自饶有兴致地戏水，扭头看到章轩，那本待往下降落的身体不再降落，而是悬停在空中，瞪着一双比拳头还大的牛眼注视章轩。 章轩也默默地盯着牛妖，单等板蓝怪拍到牛妖身上。 牛妖看到了向它拍来的板蓝怪，却没怎么在意。在它看来，这不过是一块极其普通的板子，即便章轩将板子扔过来的时候使出了吃奶的劲，也不可能把它怎么样。它们牛妖皮糙肉厚、很抗击打，这样的板子拍在它身上，不啻给它挠痒痒。 所以，它一边瞪着章轩，一边任由板蓝怪拍在它身上，脸不变色心不跳。 然而，当板蓝怪结结实实地拍过来之后，它却瞬间傻眼了。 盖因板蓝怪拍击它的时候，力道并不是很大，却似乎一下子抽走了它很多血。由于失血过快，它甚至有些头晕。 这个时候，它才意识到板蓝怪的妖孽，于是上蹿下跳地躲避着板蓝怪的拍击。 问题是，板蓝怪何时进行拍击、从哪个方位拍击，都没有任何征兆，说拍就拍，拍完就撤，弄得它左躲右躲都躲不开，身上的血又被抽了不少，头昏脑胀得很。 眼见局势不妙，它只好赶紧往水里扎。 让它恼火的是，板蓝怪紧追着它不放，似乎不把它拍死不罢休，眼见它猛力往下扎，竟然加快了在它身上拍击的频率。 尚未扎进水里，它便咽了气。 板蓝怪拍死一个牛妖，回到章轩跟前，静静地悬停在那里。 章轩笑道：“嗯，你的身手不错，当菜板有些大材小用。” 板蓝怪开口说道：“这些牛妖，空有一身蛮力，应该没有多大的神通，我自己就能让它们全军覆没。” “你可别说这样的大话，连我都未必有十足的把握呢。”章轩正色回应道，“像蛇妖、蝎妖这样的团妖，其中都有几个妖王，那都是极难对付的角色。你刚刚拍死的那个牛妖，应该是最普通的小妖。” “主人既然不信任我，那我就去牛妖群里搅闹一番，让您眼见为实。” 板蓝怪说罢，直冲牛妖扎堆的地方飘去。 章轩俯瞰下方那众多牛样生灵，发现其中一些不是牛妖，而是普通的牛，不由心生纳闷。通常情况下，妖是不会跟非妖生灵混杂在一起的，可是这里的牛妖为什么跟普通的牛杂处而且毫无违和感呢？ 第151章 妖牛合体 即如蛇山中的蛇妖和蝎山中的蝎妖，看上去也是跟普通的蛇蝎混杂在一起，可那些不是妖的蛇蝎都是幼蛇或者幼蝎，将来都会变成小妖，而这里的普通成年牛却都没有变成牛妖的潜质，牛妖跟它们杂处显然极不正常。 这个问题，他一时琢磨不清楚，只好不琢磨。 板蓝怪出于证明自己的意气去跟牛妖搏杀，章轩却不能让它孤军奋战，于是将小乾坤里的大妖通通释放出来，让它们去施逞一番。 其他大妖纷纷进入战场之际，他特意将连体蝎妖留下，开口问道：“你们这个样子，行动是不是不太方便？” 连体蝎妖中的蝎王回应道：“主人，您甭管我们方便还是不方便，只消看我们的战绩就是了。那个单体蝎妖看上去蹦跶得很欢实，其实不怎么样，我们的战绩肯定会超过它！” 章轩闻言，知道蝎妖之间在相互较劲，只好嘿然一笑，放它们去搏杀。 他有黑煞瞳，可以分辨牛与牛妖，而一干大妖却没有这样的本事，只能胡乱杀，连那些无辜的牛一起宰掉。然而，他并不以为这么做很残忍，反倒想通过此举揭示出牛与牛妖之间的一些或有的秘密。 跟妖厮混的牛，身上肯定沾染了妖气，已经不是什么好牛，死了也不值得可惜。 除了对牛、妖混杂不解之外，他还有一个疑问：这些牛到底是怎么来的。 牛妖所繁衍出来的牛，成年以后肯定还是牛妖，而不是普通的牛。普通的牛自有一番活动的天地，通常情况下肯定也不会主动来投奔牛妖，除非它们喜欢被牛妖奴役并且喜欢牛妖身上的妖气。 这些疑惑，只有擒获了这里的妖王之后才会有答案。 一众大妖在地面上跟牛妖们厮杀，牛妖那哞哞的鸣叫声充斥在山间，惊得飞鸟们四处乱窜。那些普通的牛也因为受惊而发出哞哞的叫声，跟牛妖的叫声相互呼应、此起彼伏。 闻听着这巨大的喧嚣声，身处高空的章轩心情却十分平静。 他在耐心等待着妖王现身。 一众大妖足以对付那些小妖，他没有必要前去添乱，他的职责是对付那该死的妖王。 然而，下一刻，他开始不淡定了。 他看到，那些牛妖不知施展了什么神通，竟然纷纷跟那些普通的牛合起体来。这合体的方式跟两个蝎王合体的方式不太一样，不是将两个牛体合而为一，而是牛妖将自己的神魂钻入普通牛的神魂之中、舍弃自己的肉身，使那普通的牛瞬间变身为功力更强的牛妖，而原本的牛妖的肉身则瞬间干瘪、了无生气。 这一幕，都快把章轩看傻了。 设若牛妖以这样的方式合体几次、持续进阶，岂不是用不了多大工夫就会成为修为超卓的大妖？ 好在，章轩通过观察发现，每个牛妖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合体一次，无法连续合体。 饶是如此，地面上那么多牛和牛妖，普遍合体一次之后，牛妖们的战力也会较之先前增强数倍。 莽山大妖等在牛妖群里厮杀的大妖，刚开始的时候杀得十分起劲也十分顺利，当牛妖们纷纷通过合体进阶的时候，大妖们惊异之中暂时停止了动作。 唯有连体蝎妖既未惊异也未迷茫，对一干大妖说道：“诸位，你们愣着干什么，趁着牛妖合体未成多杀几个才是正经，待得它们完成合体，杀起来就困难些了！” 大妖们闻言，这才反应过来，于是趁机奋力厮杀。 孰料，牛与牛妖合体之际，所释放出的气劲最为劲爆，大妖们这个时候攻击牛妖，所耗费的气力甚大，不一会儿便累得气喘吁吁。 板蓝怪则有些不同，它以拍击牛妖来吸收牛妖的血液为单一的攻击方式，牛妖合体之际血脉贲张、血液流动异常活跃，恰好给板蓝怪创造了事半功倍的机会，每拍击一次都能吸到比寻常时候多几倍的血。 那些正在合体的牛妖，一旦被板蓝怪拍击几下，气息就会瞬间萎靡下来，或者是合体失败，或者是倒地身亡。 总算起来，板蓝怪灭杀的牛妖数量甚至高于所有大妖灭杀数量之和。 一干大妖见状，均有些自惭形秽，只好缩短休憩的时间，争取尽量缩小自己跟板蓝怪之间的灭妖差距。 身为大妖，如果输给板蓝怪这个怪族太多，它们就会感到给妖族丢人。 章轩眼见通过合体来增强功力的牛妖越来越多，于是不再冷眼旁观，一边施展穿花蛱蝶手抛出琅琊剑，一边手持花棍降落到洼地之中，或是用花棍戳刺，或是用指剑攻击，跟大妖们一起灭杀牛妖。 洼地之中遍地是牛和牛妖，不仅地面上有，湖水之中也有，总数接近十万，杀起来即便不费劲也要花费许多工夫，所以章轩打算双管齐下，尽可能提高灭杀效率。 半日过后，他跟一干妖怪仅仅灭杀了不足一万个牛妖。 这个时候，章轩已经感到很是劳累了。 他劳累，妖怪们也应该很劳累，须得好好休憩一番，不能打疲劳战。 直到此时，那些妖王都没有现身。而妖王一直不现身，或许正是打算以逸待劳、等到它们疲劳至极的时候再出来捡便宜。 所以，稍稍寻思寻思，章轩将一干妖怪收起来，决定找个僻静之处休息一番。 孰料，刚刚飞出三五里，便被一个牛头马面的妖怪当头截住。 “杀了牛就想跑，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老子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牛头马面的妖怪冷脸喝道。 章轩料到这就是牛妖之王，却不知道这究竟是第几妖王，因此并不急于跟它开干，而是想先摸摸它的底细。 “哦，你说的原来是这事！”面对妖王的暴喝，章轩淡然回应道，“杀鸡宰牛乃是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事情，至于牛肉到底是便宜还是贵，那得随行就市。不过，你想买的话，我可以做主，便宜些卖给你。” 妖王闻言暴怒，喝道：“好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当着我三大王的面，跟我谈论买卖牛肉的价格！” “啊，原来是三大王，失敬失敬！”章轩说话之际，对妖王拱拱手，“原谅我新来乍到，不知道这里的行市。三大王是这里的坐地户，这牛肉如何买卖，我一切唯三大王的马首是瞻。” 说来说去，他还是把妖王当成了卖牛肉的，并且顺便哨了哨妖王的马面。 妖王闻言越发气恼，喝道：“唗！该死的家伙，越说越不像话！你杀了我们那么多牛妖，简直是罪该万死、死有余辜，老子现在就拿你祭刀，让你血债血偿！” 说罢，从身上抽出一把圆刀。 章轩定睛一看，觉得这把圆刀甚为古怪，刀柄是直的，刀刃部分却是一个四指宽的圆环，并且圆环的内外边缘都有尖利的刀锋。 妖王掂着手里的圆刀，怡怡说道：“老子这把圆刀乃是噬魂刀，足够你喝一壶的！” 说罢，挥起圆刀就往章轩身上砍。 “且慢，莫着急！”章轩惶急制止道，“三大王，你身为牛妖的头领，脾气怎么恁般暴躁，就不能让我把话说清楚么？” 第152章 噬魂刀对战板蓝怪 “你说！”妖王冷笑着回应道，“你临死之前，老子给你说话的机会。” 章轩做出害怕的样子，并不是真的害怕，而是为了麻痹妖王，并且给自己争取更多恢复精力的时间。 “啊，三大王，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章轩准备短话长说，“我打从这里经过，并没想得罪这里的牛和牛妖，可是，你那些属下却缺少管教，非要招惹我，我不得已之中只好奋力反击，明知道打不过也得硬打，这样的尴尬，不知道你体会过没有？” 妖王闻言，眨巴眨巴眼，又骨碌骨碌地转转眼珠，说道：“你这个该死的家伙，就是会强词夺理！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在我的观察之中，你骗得了别人，焉能骗得过我？你抵达这里的时候，的确有一个小妖正在从湖里跃上来，可它并没有挡你的道，你完全可以置之不理，现在却说它主动招惹你，完全是颠倒黑白、无理蛮缠。我要是信了你这些鬼话，岂不是连鬼都不如？” 说罢，甩出手里的圆刀。那圆刀转着圈向章轩袭来，带出猎猎风声。 章轩端详妖王抛掷圆刀的架势有点像穿花蛱蝶手，暗自给它喝一声彩，急忙将小乾坤里的板蓝怪抛出去应对。这把圆刀既然是噬魂刀，那就让它跟喜欢吸食血液乃至神魂的板蓝怪较量较量吧，看看到底谁更胜一筹。 妖王甩出圆刀，老神在在地注视着它的去向，满拟弄得章轩手忙脚乱，却没想到章轩竟然甩出一个菜板样的物事跟圆刀较量，于是说道：“小子，我这把刀不是切菜刀，而是噬魂刀，你鬼弄出一块菜板来干什么？” 章轩笑道：“伙计，你有刀我有板，岂不是正好可以切割牛肉，以便炖着吃？你寻常带着圆刀，随时切割生牛肉吃，我却喜欢吃熟牛肉，随时带着菜板。” 就在他们对话之际，那噬魂刀跟板蓝怪已然砰砰砰地接连对撞好几次，似乎谁都没占到什么便宜。 妖王瞥一眼自己那把没有即刻建功的噬魂刀，又闻听章轩动不动就往吃牛肉的话题上扯，心中很是恼怒，说道：“小子，你甭得意，老子这把刀迟早会把你那块菜板剁烂！它们在一边对撞，老子也跟你对撞一番，不信你那单薄的身子能够扛得住老子的牛劲！” 说罢，气势汹汹地向章轩扑来。 章轩却不跟妖王硬刚，伸出花棍顶住它那庞大的身躯，开始吸收它那满满的能量。 妖王见状，急忙抽身后撤，章轩却如跗骨之蛆般粘着它，不让它跟花棍脱离接触。 妖王无奈之中只好全力跟章轩对拼。 那把噬魂刀是由妖王的神魂之力驱动的，起先尚能跟板蓝怪打个平手，而当妖王为了对付章轩几乎将全部神魂力量用来跟章轩较量之后，噬魂刀的驱动力骤然大幅度下降，被板蓝怪撞得东倒西歪，发出哐啷哐啷的怪异响声。 妖王一身不能二用，内心颇为焦灼，情急之中怒吼一声，大幅变换身形，张开血盆大口，一下子将噬魂刀和板蓝怪吞下肚去。 妖王这一番诡异操作，不但吞了板蓝怪，而且弄得章轩手里的花棍堪堪脱手。 章轩急忙运力重新握牢花棍，继续顶着妖王，心中暗道：这下遭了，那板蓝怪进了妖王的肚子，说不定会被它消化掉，而妖王消化了板蓝怪之后，又说不定会吸纳板蓝怪那些古怪的神通。如此一来，老子注定会被这个该死的家伙碾压成齑粉。 这个时候，他开始期盼板蓝怪具有像琅琊剑那样把妖王撑爆的功能。 正在胡思乱想，他蓦然听到妖王的肚子里传出哐啷哐啷的声音，虽则有些朦胧，却也清晰可辨。 嗯，不错！这个板蓝怪终究是宁死不屈，居然在妖王的肚子里跟噬魂刀干了起来，老子给你点个赞！ 章轩一边寻思，一边面带戏谑地对妖王说道：“伙计，你现在应该很不好受吧？我那块看似寻常的菜板可不是吃素的，肯定会把你的五脏六腑搅烂。” 妖王确实有些不好受。它气恼之中将板蓝怪连同自己那把噬魂刀吞进肚里，满以为能够将板蓝怪灭杀，没想到板蓝怪竟然还能作怪、跟噬魂刀打得热火朝天，弄得它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幸亏它是体形庞大的大妖、肚子里的空间很大，不然的话，恐怕早就痛苦难当了。 不过，面对章轩的嘲讽，它却不得不装作没事人的样子，咬着牙死撑。 “小子，你那块破菜板此刻在我的肚子里，永远出不来了，它在那里作一番垂死挣扎，这很正常，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呢？”妖王说道，“你最大的倚仗恐怕就是它，一旦失去了这一倚仗，那就离死不远了，嗯！” 章轩见妖王说话这么气人，倏然将小乾坤里的莽山大妖放出来，在妖王左眼上重击一拳，又倏然将莽山大妖收回去，而后笑吟吟地说道：“伙计，这一拳怎么样，有没有将死的感觉？” 妖王没想到章轩竟有这样的操作，忍住身上的剧痛，瞪着一只右眼，怒道：“小子，你这么不讲武德，就是下三滥的玩意，就是该死！” 章轩闻听此话，心中暗道：这些该死的牛妖，看来唯以蛮力取胜，其实没多少花里胡哨的神通，不然的话，它就不会说出什么不讲武德之类的话了。由此看来，这种打偷拳的攻击方式，它们意想不到，也绝对抵挡不了。 心念及此，他又将徒河大妖放出来，在妖王右眼上打了一拳。 妖王双眼都被打了个乌眼青，眼中充满血丝，连睁眼都十分困难，眼见情况不妙，便要抽身逃走。 章轩岂容它得逞，当即放出一干大妖将它包围起来。 妖王不但眼睛睁不开，而且肚子里被板蓝怪搅和得十分难受，不得已之中张开大口将板蓝怪连同噬魂刀吐了出来。 章轩飞身接住噬魂刀，旋即将它扔进小乾坤，却没管板蓝怪。 妖王吐出噬魂刀，随即运用意念将它收回手中，孰料那噬魂刀却如离弦之箭般没了踪影，不由越发焦灼。 焦灼之中，它被几个大妖你一拳我一脚地群殴，身上火辣辣地疼，于是闭着眼睛、舞动手脚盲目反击。 章轩哂然一笑，当即动用意念，让几个大妖将它掳进小乾坤，随即控制了它的神魂。 这个时候，妖王方才稍稍睁开眼睛，看见了那把漂浮在眼前的噬魂刀。 “你已经是我的魂奴，是死是活只在你一念之间，也只在我一念之间。”章轩出现在它面前，从容说道，“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 妖王眨巴眨巴眼，说道：“我们牛妖都有牛脾气，谁硬服谁，你既然降服了我，那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嗯，这就对了。”章轩闻言颔首，“那些牛妖杀不胜杀，你给我出个主意，该当如何处置？” 妖王坐起身来，寻思寻思，说道：“主人，我看您这里连一头牛都没有，您莫不如将它们都收进来，好让它们给您拉犁耕地。” 章轩笑道：“我这里没人种地，拉的什么犁！不过，把它们收进来也好，给这里增添些活力也不错。” 接下来，章轩跟妖王商量了一些收取牛妖的计策，而后离开牛山，去一个偏僻的所在休憩。 妖王受了伤，需要恢复，收取牛妖的事情待它恢复之后再办也不迟。 第153章 夜擒二大王 入夜，章轩躺在一块洼地里睡得很酣，一串又一串的呼噜打得此起彼伏。 莽山大妖和徒河大妖则隐伏在不远处的树丛里，目光灼灼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章轩让它们值守在这里，它们必须尽职尽责，以免挨骂。可以想见，小乾坤里的大妖会越来越多，谁表现不好，就会被淘汰，而淘汰的深层意思就是灭杀。 它们不想有朝一日被灭杀，所以必须好好表现。 亥时，它们突然看到一个黑影悄悄向这边靠拢。 莽山大妖向徒河大妖使个眼色，让它去知会章轩，自己则悄悄绕到黑影身后尾随着。 黑影体形颇为庞大，甚至比白天被俘获的三大王还大。莽山大妖因此揣测，这个家伙不是一大王就是二大王。 黑影头也不回地一直往前飞，目光不离正在酣睡的章轩，来到章轩跟前的时候，先是伸着鼻子在章轩身上嗅嗅，继而稍稍退后一段距离，张开血盆大口，凶猛地扑向章轩，打算一口将他吞掉。 孰料，便在此时，章轩那紧闭着的双眼倏然睁开，露出戏谑的微笑。 黑影见状，微微一怔，正欲进一步动作，却感到屁股上传来一股推搡之力。它本能地挣扎，却因那股推搡之力太猛，收不住脚，一下子被前推出去。 蓦地，它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被一群大妖暴揍起来。 盏茶工夫过后，大妖停手。 它迷迷糊糊地睁开几乎无法睁开的眼睛，看到了笑吟吟地蹲在对面的章轩。 “挺鸡贼呀，伙计，学会盯梢、偷袭了！”但听章轩戏谑地说道。 又听三大王紧接着说道：“二哥，你这么做，其实很弱智，主人早就在这里守株待兔，啊，不，守株待牛了！” 这个家伙正是牛山的二妖王，也就是牛妖们的二大王。白天的时候，它跟大妖王眼睁睁地看着章轩擒了三妖王，却一直按兵不动，而是打算趁着夜深人静之际对章轩实施偷袭，从而毫不费力地消除一个劲敌。 根据它们的盘算，二妖王只身前来就能活吞章轩，所以大妖王并未出动。出乎意料的是，章轩跟它们来了个将计就计，它们的计谋没有得逞，章轩却轻轻松松地擒获了二妖王。 这个时候，二妖王犹自不太服气，认为章轩不讲武德。可是，当章轩用一道流光控制了它的神魂之后，它瞬间服气了。 性命攥在人家的手心里，不服气又能如何呢？ “牛山有三个大王，而今已经被我擒了两个，剩下的那一个明天也会成为我的降虏。”章轩说道，“不过，擒捉那个该死的家伙，我还要仗赖你们二位大王，你们明天须得好好卖卖力气，千万别让我失望。” 两个妖王唯唯而应。 次日一早，章轩再次进入牛山之中的洼地，去对付那些牛妖。 这一次，他改换了策略，让两个妖王打头阵，他自己则紧随在两个妖王身后。两个妖王来到牛妖群里，对那些牛妖发出指令，让牛妖们聚集到它们身边。待得牛妖们聚拢过来，两个妖王便协同行动，次第架起一个个牛妖往章轩的小乾坤里扔。 章轩则将部分神念探进小乾坤，打出一道道流光，对那些进入小乾坤的牛妖进行控魂。 这样的捉妖方式简单直接，不用费多大事。那些牛妖眼见两个妖王的举动不太正常，却因服从惯了，都不敢反抗，机灵一些的只是悄悄往后退、打算悄然离开。 仅用了一个时辰，便有两万多个牛妖进入了章轩的小乾坤。 跟红蕊一起玩耍的七个小妖，看到小乾坤里持续涌进一头又一头牛，先是呆愣愣地看着，继而对红蕊说道：“大神，主人弄了这么多牛进来，是不是打算以肉牛养殖为副业？” 红蕊笑道：“这些看似普通的牛，其实都是牛妖，身份跟你们一样。章轩与其说是养牛，不如说是养妖。” “养妖这等事体，只有大妖才会做，主人又不是大妖，干嘛要养妖呢？”猪身小妖眨巴着眼睛问道。 “大妖养妖，乃是为了扩展自己的势力。章轩养妖，却是为了灭妖。”红蕊回应道，“迄今为止，他已经遭遇蛇、蝎、牛三种团妖，今后还可能遭遇更多的团妖。假如再次遭遇团妖，他就可以将这些牛妖放出去跟那些团妖较量，而不是单枪匹马地跟那些团妖死拼。” “嗯，这么说的话，倒是可以理解。”猪身小妖点头说道，“他一个人跟团妖较量，兴许会累得半死，以团妖对团妖倒能省不少劲。” 他们一边议论，一边饶有兴趣地观看着那持续涌进来的牛妖。 孰料，一段时间过后，牛妖竟然不再涌入了。 熊身小妖皱着眉头说道：“哼，牛妖的数量竟然这么少，没劲！” 猪身小妖怼道：“老熊，这里都有接近三万个牛妖了，你怎么还不知足？那些大妖只繁育了这么多小妖，主人一股脑地将它们弄进来就可以了，要是再往里弄，主人恐怕得变些牛妖出来了，他自己又不会生！” 红蕊说道：“依我看，外头应该还有不少牛妖，章轩不用自己生就可以将它们弄进来。只是，现在外头的情况可能出现了变化，章轩不得不加以应付，是以暂时停止了这样的举动。” 诚如红蕊所料，外头的情况确实发生了变化。 那个大妖王，也就是所有牛妖的头领，原本打算继续静观一番局势的发展，可当看到一个又一个的牛妖被章轩掳获之后，便再也坐不住了。 它昨天跟二妖王暗中窥探着章轩和一干大妖的作为，即便三妖王被擒也没现身，不是因为胆怯，而是因为它首次遭遇这样的事，是以打算耐心察看一番章轩到底具有怎样的能耐，以便有针对性地应对。 身为妖王，看到那么多牛妖被灭杀，它当然心痛，然而在它看来，这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牛妖的繁殖能力极强，只要不被灭绝，那么不久之后便会逐渐恢复至原来的规模。 因为此故，它最大的感受不是心疼，而是屈辱。 在它惯常的认知之中，妖是比凡人更高等级的存在，通常只有妖欺负凡人的份儿，它寻常穷极无聊的时候也会捉一些凡人来玩弄、享用，或者让他们做戏娱乐，或者吞吃他们以改善口味，或者将他们点天灯、听他们身上的油脂滋啦作响的动静。 而今，一个在它眼里原本是欺负对象的凡人，居然来到这里欺负牛妖，并且还不是一般地欺负，而是无情屠杀，这就让它十分难以忍受了。 一时之间，它恨不得一下子冲上前去将章轩灭杀。 然而，尽管气得血脉贲张，它却没有丧失理性，没有冲动。 它不是一个孤陋寡闻的妖，知道个别凡人在特定的机缘下能够成神，而神则是比妖更为高级的存在，它绝对招惹不起。至于前来牛山搅闹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神，它必须耐心观察。 于是，它把这一心思深藏心底，任由章轩折腾了一个上午，直至晚上的时候才让二妖王前去偷袭章轩。 而今，二妖王偷袭章轩不成，反而在章轩的驱使下，跟三妖王一起，返回来继续搅闹，看样子要将这里的牛妖一举灭绝。 这无疑突破了它的底线，它再能忍也不得不出面了。 第154章 牛头滚的旋力神通 于是，暴喝一声之后，它风驰电掣般来到章轩面前。 二大王、三大王不由自主地终止收取牛妖的动作，怔怔地看着大妖王，并偷眼观察章轩的反应。 但见章轩气定神闲地说道：“你个该死的家伙，怎么现在才来？老子都快等得不耐烦了！” 听这话的意思，大妖王如果再不现身，他的耐心就会瞬间崩碎。 大妖王怒怼道：“哼，我牛头滚一向有自己的盘算，不是谁想调动就能调动的，你这个家伙还没有调动我的资格！” “啊，你原来叫牛头滚，这个名字不错，符合实际！”章轩笑道，“碰到我，你那颗硕大的牛头马上就会从脖颈上滚下来，足够煮好几大锅牛肉汤。” 牛头滚一听章轩将它比作肉牛，心中越发气恼，却仍旧没失去理智，并且没有理会章轩，而是扭头问两个妖王道：“老二，老三，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莫非吃了人家的迷魂药？” “牛头滚，你现在说这话有意思么？”二妖王反问道，“是你让老三独自对战人家，又是你让我趁夜去偷袭人家，结果老三没干过人家，我又偷袭不成蚀了身，这不都是你造成的？你要是不做缩头乌龟，一开始就出来跟人家干，兴许不会是这个结果。” 牛头滚被二妖王怼得直眨巴眼，片刻之后方才说道：“嗯，你说的倒也是事实，可千错万错并不都是我的错。你们两个要是有点气节，就不会无情无义地回过头来屠杀自己人，这就是你们该死的地方。我让你们出战、偷袭，可没让你们变节投敌！” “哼，你这话说得轻巧，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冒出来了！”三妖王气哼哼地回怼道，“我们也不想变节投敌，只是情势所迫、不得不尔。你要是被人家擒了，保准也会变节投敌。” 牛头滚瞪着牛眼来回打量打量二妖王和三妖王，扭头看着章轩，说道：“如此说来，是你这个家伙施展阴谋诡计控制了老二和老三。” 章轩瞥一眼牛头滚，面带鄙夷地说道：“是我控制了老二和老三，你能怎样？接下来我还要杀了你，你难道不想死？” 牛头滚听了这话，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恼怒，恨恨地点着头说道：“好好好，既然你不知道死活，那我就让你尝尝厉害！” 一边说，一边调运气劲，作势跟章轩对决。 章轩却不想亲自跟牛头滚交手，而是让包括二妖王和三妖王在内的一干大妖一拥而上、群殴牛头滚。 牛头滚斜睨着围上来的大妖，当即施展出自己的神通。 肉眼可见地，牛头滚的腰部渐渐生出一股旋转的力量，那旋转的力量犹如一个圆形锯片，一边旋转一边缓缓扩张，扩张之际发出哧哧的响声。 二妖王和三妖王见状，登时惊异得张大了嘴巴。它们跟牛头滚朝夕相伴，却从来不知道牛头滚竟有这样的神通，看来牛头滚跟它们藏了不少心眼呀！ 想到这里，两个妖王不由暗骂牛头滚不地道。 章轩看着那渐渐扩张的锯片状能量，也不由大吃一惊。通过跟三妖王和二妖王的较量，他认为牛妖的大妖除了使用蛮力之外没有任何具有技术含量的高妙神通，可是现在看来，他的认知出现了很大的偏差，这个牛头滚还是具备这样的神通的。 在章轩和一干大妖的惊诧之中，牛头滚得意洋洋地说道：“该死的家伙们，老子这旋力神通乃是独门秘技，面对这样的神通，你们通通都会变成鬼！” 说罢，径自扑向离它最近的六睛蛇妖。 六睛蛇妖不甘示弱，一边闪转躲避着那环绕在牛头滚腰间的能量锯片，一边奋力击打牛头滚的头颅。 怎奈牛头滚那庞大的身躯看似笨拙，实则非常灵巧，故意引诱六睛蛇妖靠近之后，当即一扭身，将那能量锯片的锯齿对准六睛蛇妖，并且做出一个大力纵送的动作。 六睛蛇妖闪避不及，那神魂之躯登时被锯为两半。 章轩赶紧将吓得面如土色的六睛蛇妖收起来，让它在小乾坤里接续身体。 八睛蛇妖和十睛蛇妖见状，齐齐扑向牛头滚，打算为六睛蛇妖报仇。 它们身法极其灵活，并且吸取了六睛蛇妖的教训，没敢离得牛头滚太近，一前一后地对牛头滚进行夹击。 牛头滚在首尾难以兼顾的情况下，竟然拼着承受八睛蛇妖击打的风险，顾自冲向十睛蛇妖，用那快速旋转着的能量锯片将十睛蛇妖拦腰斩断。 八睛蛇妖在牛肉滚的背上猛击一拳，将牛头滚打得踉踉跄跄地前冲，心中十分得意，可当看到那被拦腰斩断的十睛蛇妖之后，满怀的得意瞬间转化成了失意。 它固然击中了牛头滚，然而牛头滚却没受多重的伤，十睛蛇妖却被人家一劈两半了。 尽管十睛蛇妖还能将自己接起来，可这毕竟是很丢脸的事。 章轩将十睛蛇妖收进小乾坤，继续观看其他大妖跟牛头滚对战。 虽然两个蛇妖都被牛头滚腰斩了，可他还是不想亲自进场。他想看看牛头滚究竟能够腰斩几个大妖，从而判断一下牛头滚的价值到底有多高。 如果牛头滚能够将所有的大妖腰斩，那就可以成为这些大妖的领袖。 他尤其想看看牛头滚能否腰斩莽山大妖。莽山大妖跟他较量的时候，曾经将他逼入绝境，乃是他所收取的大妖之中实力最强悍的。如果牛头滚的实力比莽山大妖还强悍，对他来说收取牛头滚就是一笔更划算的买卖。 目前尚未被腰斩的分别是八睛蛇妖、莽山大妖、徒河大妖、两个蝎妖和两个牛妖，足够他观看一阵。 两个蛇妖接连被腰斩之后，一干大妖似乎对牛头滚心生畏惧，不敢近身搏杀。 莽山大妖说道：“诸位，这个牛头滚刀肉那旋力神通厉害得很，身法又灵活，咱们必须扬长避短，不跟他贴身肉搏，而是改用神魂锤敲它，怎样？” 其他大妖闻言，纷纷点头赞同。 于是，一干大妖将牛头滚团团围住，施展神魂锤发动攻击。 这大大出乎了章轩的预料，章轩却不能强令大妖们改变打法，因为他不能让大妖们知晓他那让牛头滚腰斩它们的心思。大妖们倘若知道章轩打算让它们送死，即便不敢造反，内心也不会痛快。 牛头滚的神魂被大妖们轮番轰击，不得不将全部神魂力量用于应付那接踵而至的神魂锤，是以只好将旋力神通收起来。 那旋力神通是由肉身和神魂双重力量支撑的，在神魂遭受重击的同时，牛头滚倘若继续施展旋力神通，那就无法从容应对大妖们的捶击。 一个大妖，持续承受七个大妖的神魂捶击，按说绝对顶不住。然而，牛头滚却未表现出任何痛苦的样子，在全力防御的同时，还不时进行还击。 从旁冷眼观看的章轩见状，不由心生纳罕——这个该死的牛头滚，究竟具有多强的神魂力量才能扛住这个级数的神魂攻击？ 下一刻，他隐隐发现了其中的蹊跷之所在，登时有些目瞪口呆。 第155章 濒死的感觉 他看到，跟大妖们进行神魂较量的过程中，牛头滚身周渐渐聚集起一些暗黑色的雾气，那雾气缓缓流动着，从外到内流入牛头滚的身体。 惊异之中，章轩急忙启动透视眼查探雾气的源头，赫然发现它的源头竟是发散的，最终的指向是那一个个牛妖。 那些原本四处活动的牛妖，此刻却一动不动，活像一个个僵尸。 看着那一条条连接牛妖和牛头滚的雾线，章轩轻轻点点头，暗道：“这个该死的家伙，原来施展出了借力神通，借助众多牛妖的神魂之力来跟大妖们抗衡。这等损牛利己的做法，亏它想得出来！” 扭脸看看那些正在跟牛头滚酣战的大妖，发现一干大妖的神情之中也透着疑惑。 章轩抽出花棍，来到牛头滚对面，喝令一干大妖退下，要跟牛头滚亲自较量一番。 “呵呵，你个该死的家伙，眼见那些大妖无用，终于出场了！”牛头滚呵呵笑道，“不过，无论谁出场，结果都是一样，你们注定死在这里！” 章轩伸长花棍，将它顶在牛头滚的肚子上，气定神闲地回应道：“谁死谁活，现在还不能下结论，打过之后才能知晓。” 说话之际，释放出自己的神魂力量跟牛头滚对拼。 牛头滚老神在在地说道：“哼哼，肉身比拼，你们这些家伙都不敢沾老子的身。神魂比拼，料想你们也都不是个儿。刚才七个大妖围着我都没把我怎么样，你一个凡人，神魂力量还能强到哪里去？老子拿下你，无非是迟早的问题。” 一边说，一边加大了神魂攻击的力度。 章轩的神魂既然能够诞生小乾坤，说明它的力量异常强大，完全不惧牛头滚的神魂攻击。然而，面对牛头滚的神魂攻击之际，他还是感到了很大的压力。 他已经看到，牛头滚所施展出来的不止是自己的神魂力量，还有从众多牛妖那里吸收来的神魂能量，这样的能量，犹如他当初从顶礼膜拜他的人那里所接收到的愿力，能够将牛头滚所能施展的力量扩充无数倍。 面对这等强悍的力量，章轩不想单纯地硬刚，而是打算一边抗衡一边吸收。 所以，他那顶在牛头滚肚子上的花棍，实际上所进行的是神魂能量的双向传导——一方面将他的攻击力量传导至牛头滚身上，另一方面则将从牛头滚那里吸收的能量传导至小乾坤里。 牛头滚由于持续吸收着众多牛妖的能量，是以对章轩的神魂攻击根本不太在乎，而是专注于观察章轩遭受它的神魂攻击之后究竟会痛苦成什么样子。然而，顿饭工夫过后，它看到章轩仍然神情如常，不由诧异起来。 “小子，面对我那强悍如雷霆的神魂攻击，你怎么一点痛苦的反应都没有？莫非事先演练过伪装的技巧？”牛头滚忍不住心中的好奇，瞪着大眼问道。 “啊，我确实比较善于伪装。”章轩为了麻痹牛头滚，故意顺着它的意思往下说，“不过，你那所谓的雷霆般的神魂攻击，我现在还承受得住。要是真有本事，你不妨再加大些攻击的力度，看看到底能不能将我击垮。” 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直分神关注着小乾坤里两种天地至宝开心莲和兰花草的反应。收取兰花草之前，每当他遭受强力神魂攻击，开心莲都会莲瓣大张，化解来袭的神魂力量，可是现在，开心莲却纹丝不动，倒是那兰花草，一片片碧绿的叶子不停地摇曳着，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 见此一幕，他心中暗道：乖乖，原来这天地至宝之间也有老人欺负新人的传统，来了兰花草这个新人，开心莲这个老人就不干活了，什么活都推给兰花草干。兰花草尽管被开心莲逼迫着干活，可是它那承受能力毕竟有限，一片片叶子继续膨胀下去的话，说不定会被撑爆。 他心里为兰花草抱打不平，却无法协调两个天地至宝之间的关系，只好任由它们作为。 牛头滚已然将神魂攻击神通发挥到极限，听章轩这么说，不由气得够呛，转动转动心思，打算孤注一掷。 它先前吸收一干牛妖的神魂能量，固然对那些牛妖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损害，但它还是把握住了限度，以不彻底将那些牛妖的妖力抽干为原则。可是现在，为了一举击垮章轩，它打算突破这一限度、放弃这一原则，即便将那些牛妖的妖力抽干，它也要弄死对面这个该死的家伙。 作出这一决定的时候，它的内心颇为不甘，甚至在流血。这十多万个牛妖都是它辛辛苦苦繁殖、养育出来的，假以时日，那些小妖都会成长为大妖，这无疑是一股极其庞大、所向披靡的力量。在群妖争锋的时代，拥有这样的力量，不见得能够独霸天下，却能够确保不被其他类型的妖欺负。 然而，当为了灭杀章轩而不得不牺牲那些小妖，那么它这些年来的心血就等于白费了，不得不白手起家、从头再来。一个光杆司令般的大妖，从头再来谈何容易，至少需要几十年时间才能培育出具有一定战力的小妖，到了那个时候，说不定它的地盘早就被其他大妖侵吞了。 代价极其惨重，却又无可奈何，毕竟眼前的威胁才是最大的威胁。如果不设法将对面这个小子灭杀，那么它就会反过来被人家灭杀。 唏嘘叹息一阵之后，牛头滚终于一咬牙一横心，加大了抽取牛妖神魂能量的力度。 与此同时，洼地之中响起了此起彼伏、震耳欲聋的牛叫声。 牛头滚知道，那些牛妖的妖力被悉数抽取之际，它们在从牛妖还原为普通牛的过程之中非常痛苦，不得不发出这样的嚎叫。由低到高的蜕变令人愉悦，由高到低的衰变则令人痛苦，这其实不难想象。 在牛妖们那此起彼伏的嚎叫声中，牛头滚的神魂之力迅速飙升无数倍。它冷冷瞥一眼对面的章轩，猛地将全部神魂力量向章轩推送过去。 遭受了这个级数的神魂攻击，章轩如果还不死，那就彻底没天理了。 所以，发出致命一击之后，牛头滚老神在在地盯着章轩，想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个死法。 痛苦得缩成一团，还是抱着头在空中连续翻滚，抑或是口喷鲜血狂叫？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些情形都没有出现，章轩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形态、气度，并且脸上还添加了些笑意。 看着这样的章轩，牛头滚无比震惊，一颗心差点从胸腔里跳出来。 这个家伙莫非是鬼托生的，怎么恁般诡异，这么强的神魂攻击力量都伤不到他？ 牛头滚正自愣怔，蓦然感到一股强悍的神魂力量径自袭来，本能地躲避，却因那道神魂力量来速甚疾，终究没有躲开。 牛头滚从一开始就感受到了那股神魂力量的强大，因为那股力量一出现便带着一种令人畏惧的威压。当那股力量及身的时候，牛头滚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它的强大。 被来袭的神魂力量击中的牛头滚，无论是肉身还是神魂均疼痛无比，五脏六腑像开了锅的沸水一般不停地翻腾，意识瞬间麻木，浑身血液停止了流动，头脑似乎出现了炸裂的迹象。它先前所想象的章轩死前的诸般反应，它自己通通实践了一遍，并且加进了一些未曾想象到的动作。 此时此刻，那仅剩的一点零星的意识告诉它，它马上就要死了，死亡的大门正在为它开启。 可是，它却死不瞑目，因为它在死前赔光了家底，并且没有伤到对手一根毫毛。 无比沮丧，无比悲催，无比哀恸。 第156章 兰花草的骚操作 此刻的章轩，却是无比喜悦，无比震惊，又无比懵圈。 这样的情绪，都源自于兰花草那番令人感到意外的操作。 当牛头滚那包含着所有牛妖的妖力的神魂力量袭来的时候，章轩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兰花草却产生了异乎寻常的反应——那膨胀得看似不能继续膨胀的绿叶瞬间涨大一倍，并且其中一个叶片旋即从竖直状态倾斜至近乎水平状态，叶片的顶端冒出一股极强的气劲，径自冲出了小乾坤。 这种不受控制的操作，把章轩吓了一跳。 兰花草虽则是天地至宝，可是既然被他收进了小乾坤，那就得受他管控，正所谓吃谁的饭服谁管。而今，兰花草却不受管控地独自发力，这让他很是懵圈。 他不知道这股强大的力量所针对的究竟是谁，于是循着力量循行的轨迹查探，看到的正是痛苦不堪的牛头滚。 直至此时，他才有些恍然。 这看似跟普通的兰花草没什么差异的兰花草，原来竟是个能量蓄水池，似乎能够无限度地吸收外来的能量，而后将所吸收的能量瞬间释放出去，打击能量来源。能量来源所发出的能量越大，遭受的打击就越重。 以彼之力还施彼身，这样的操作不能说不高明，章轩能够想到却做不到，而兰花草却轻轻松松地做到了。 怪不得开心莲毫无反应呢，原来是不想掠兰花草之美，好让兰花草随意施展一番。 天地至宝之间居然也有无声的默契，倒让章轩好好地开了一回眼。 喜悦、震惊、懵圈过后，章轩赶紧将牛头滚收进小乾坤。 这个该死的牛头滚，具有旋力神通和借力打力的本事，具有足够的收取价值，还是先将它收进来再说。 接下来，章轩将琅琊剑抛出去，并将花棍杵在山体之中，让它们吸收这里剩余的妖力和山中的能量。 牛头滚被章轩收进小乾坤之后，虽然仍在抱头打滚，却因开心莲所释放的神魂力量的滋养，痛苦逐渐减轻，顿饭工夫过后便基本上恢复如常了。 章轩用流光控制住牛头滚的神魂，而后蹲在仍有些懵圈的牛头滚面前，颔首说道：“嗯，不错，你练就了一身好本事！” 牛头滚被章轩夸赞，却高兴不起来，面带幽怨地盯着他。 这突然之间的角色转换，牛头滚不惟有些不适应，而且有些不服气。 便在此时，它蓦然看到章轩的神情呆滞起来，于是骨碌骨碌地转转眼珠，心中暗道：眼前这个该死的家伙，施展诡异神通降服了我，看来自己也很是伤筋动骨，都快把自己弄傻了。他要是傻了，那也算一报还一报，老子可以出一口被他降服的恶气！ 可是，转念一想，牛头滚又登时不淡定起来。它若是跟章轩没有任何关联，那么章轩的死活就完全不关它的事，它恨不得章轩即刻死去。问题是，当被章轩控魂之后，它的性命就跟章轩的死活联系在了一起，章轩要是死了，它就会接踵而死。 想到这里，它心头一紧，情不自禁地对章轩关心起来。 此时此刻，那些大妖纷纷聚拢过来，见章轩神情呆傻、身体僵硬，一个个对牛头滚怒目相向。 莽山大妖冷脸问道：“牛头滚，你对我家主人做了什么？” 牛头滚虽则关注着章轩的死活，却因一腔怨气无处发泄，对莽山大妖这充满敌意的质问颇为不耐，气哼哼地回应道：“我做什么是我的事，用不着你个该死的家伙横加干涉！” 莽山大妖见牛头滚沦落到这一地步还恁般嘴硬，又怀疑牛头滚对章轩做了什么手脚，于是越发恼怒，猛地扑上来，要暴揍牛头滚一顿。 牛头滚那牛脾气上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纵身跳起，跟莽山大妖厮打在一起。 一时之间，两个大妖打得不可开交，弄得尘土飞扬。 其他大妖见状，也纷纷上前给莽山大妖助力，群殴牛头滚。尤其是六睛蛇妖和十睛蛇妖两个曾经被牛头滚腰斩的大妖，将满腔羞愤尽情释放出来，每一拳每一脚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打得牛头滚四处乱窜。 大妖们厮打之际，章轩正自进阶。 降服牛头滚之后，他正欲跟牛头滚好好聊聊，倏然感到自己浑身的气劲运行有些滞涩，下意识地以为这是在跟牛头滚拼杀的过程之中用力过甚所致，于是急忙屏气凝神，想让自己好好恢复恢复。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却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和掌控，那滞涩的气劲似乎突然之间幻化为一个个爆豆，在他体内爆裂，爆响声此起彼伏，冲击得他的血脉筋肉疼痛难忍。 不仅如此，他的神魂也发出了轻微的嗡鸣，那嗡鸣声来回震荡，弄得他头脑昏沉沉的。 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上其他事情，骇然之中只能全力维持自己的肉身和神魂不再出现更为恶劣的状况。 大妖们的打斗，他感应得一清二楚，却已经无力干预。 不过，有一件事情他十分清楚，一旦他有甚不虞，那些大妖就都得死。别看它们现在打得欢，其实那未知的凶险可能近在眼前。 当此之时，他急切地盼望开心莲和兰花草有所行动，将他从困厄之中解救出来。 勉力偷眼一看，却发现开心莲和兰花草毫无动作，连枝叶都没有任何摇动。 气恼之中，他不由暗骂起来：“好你个该死的兰花草，先前做出了那样的骚操作，没经过老子同意就去攻击牛头滚，这是不是要造反？兴许正是因为你那番骚操作抽空了老子的神魂力量，弄得老子由于用力过猛而自身难保。你自己作下了这样的孽，不想方设法来收拾这个烂摊子，却像没事人似的挺在那里装无辜，简直没有一丁点良心！” 骂完兰花草，他又开始骂开心莲：“哼，你个该死的开心莲，老子算是白养你了！兰花草见死不救，那是因为它来得晚、跟老子没多少感情，你却不一样，陪伴老子这么长时间，即便是个石人也应该被老子焐热了，关键时刻却这般冷酷，你的心莫非真是石头做的，啊？” 无论他怎么骂，开心莲和兰花草仍自纹丝不动。 气恼之中，他又感觉到那些打到远处的几个大妖又打了回来，那些厮打气劲的余波冲击到他身上，弄得他避无可避、躲无可躲，只能硬生生地挨受。 他本想转而暗骂这些大妖一通，却听到了红蕊的声音。 红蕊现在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即便歇斯底里地喊叫，声音也不会有多大，可章轩却听得特别清楚。 但听红蕊扯着嗓子喊道：“喂，你们这些大妖，还有点规矩没有？你们的主人正处于境界晋升过程当中，你们这么打扰他，是不是存心让他晋升失败？” 正在群殴牛头滚的大妖们听了这话，立时停止了厮打动作。 莽山大妖对红蕊说道：“大神，主人这副痴呆的样子，莫非不是这个该死的牛头滚造成的？” 红蕊回应道：“你们傻呀？章轩都把牛头滚收进来了，怎么可能反而着了牛头滚的道儿？他现在貌似呆傻，其实是在晋升，你们万万不可继续打扰他！” 大妖们听了这话，方才明白过来，又反过来纷纷指责莽山大妖鲁莽。 莽山大妖说道：“诸位，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完全是一番好心，你们却拿它当了驴肝肺！即便我领会错了咱家主人的状况，难道这个该死的牛头滚不该打？它被主人收进来了还这么牛气，咱们难道不该杀杀它那犟牛脾气？” 第157章 晋升丝绵境 “嗯，杀杀它那犟牛脾气倒也应该！”十睛蛇妖回应道，“这个家伙忒不知道天高地厚，咱们理当教训它一番。” 接下来，大妖们一边议论一边离开这里。 章轩听了红蕊的话，方才知道自己是在晋升，先前的愁闷一扫而空，耐住性子等待自己晋升成功的那一刻。 不过，他也有些纳闷。以前晋升的时候，他基本上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状况，这一次晋升为什么与以往不同呢？ 这一问题他无法解答，只索等到晋升完毕之后询问红蕊。 约莫两个时辰过后，他遽尔感到浑身气劲飙升，那小乾坤的疆域也迅速扩张了一半左右。 嗯，晋升成功了！ 怀着欣喜，他将浑身的气劲导引至它们该去的地方，又反复感受一番那强悍的气劲在四肢百骸之中运行的畅快，方才睁开眼睛站起身来。 举目一看，眼前唯有牛头滚和红蕊。牛头滚一脸沮丧，红蕊则是满眼欣喜。 “恭喜你章轩，成功晋升丝绵境！”红蕊笑吟吟地说道。 啊，原来这一新晋境界竟是丝绵境！ 高兴之余，章轩开口问道：“小蕊，我此次晋升，为何会出现那种不正常的状况？是不是晋升过程之中出现了干扰因素？” 红蕊回应道：“你这一次晋升伴随着小乾坤疆域的扩张，包含着更多的变化，其中一些变化涉及你神魂和肉身的飞跃式提升，是以晋升过程长了一些，所呈现出的一些迹象也比较特异，这其实很正常。境界越高，晋升之际出现异常情况的可能性越大，你要有这样的心理准备。” 章轩听了这话，暗道：啊，原来是这样，可笑的是我先前竟然胡思乱想了许多，简直是庸人自扰！幸好有红蕊指点迷津，不然的话，便是天大的好事，也可能被我想象成坏事。 兴致勃勃地跟红蕊谈论一阵，章轩将目光转向牛头滚。 “我晋升了丝绵境，这是一件高兴的事，你这个家伙却愁眉苦脸的，显然还是对我心怀仇怨呀！”章轩虎着脸说道，“要是对我不服气，那就重新打过，怎样？” 牛头滚面对章轩的训斥，显得越发委屈，苦笑着说道：“我们牛族都是直脾气，愿赌服输，输了不能不认。可是，我刚刚被那些大妖没来由地暴捶了一顿，您是否应该替我讨个公道？” “替你讨个公道？”章轩目光灼灼地盯着牛头滚说道，“你曾经腰斩过我的两个大妖，这个公道该当如何讨？杀你两次？” 牛头滚闻听这话，不由低下了那满怀期待的头。 章轩继续说道：“你自以为了不起，穷尽一切手段跟我那些大妖对抗，而今落在了它们手里，它们没把你杀掉已经不错了，还这么不知足，我看你就是不知所谓！” “嗯，不知所谓不假！”悄然靠拢过来的莽山大妖闻声附和道。 章轩白一眼莽山大妖，似乎嫌它多嘴，又对牛头滚说道：“你那些小妖，该当如何处置，不用我多说吧？” 牛头滚听了这话，差点哭出来，带着哭腔说道：“那些小妖，现在已经不是妖了呀！” 章轩仔细询问一番，方才了解其中的原委。为了验证事情的真假，他又亲自启动黑煞瞳观察一番，确认那些牛身上都没了妖气，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一众大妖闻听牛头滚为了对付章轩而不惜牺牲所有的牛妖，一边交头接耳地议论，一边出言讥讽，弄得牛头滚脸红脖子粗，却又不敢发作。 章轩寻思寻思，对大妖们说道：“我这个小乾坤，疆域一下子扩出那么多，既缺少花草树木又缺少生灵。你们将那些由牛妖变来的牛逮进来，岂不正好可以为这里增添些生气？我再移植些花草树木进来，这里就是一个充满生机和活力的美好世界。” 莽山大妖回应道：“主人此言不差。那些圆滚滚的肉牛，寻日没事的时候散养着，想吃的时候就宰着吃，味道肯定很美。” 一边说，一边伸出舌头舔舔嘴唇、咕咚一声咽口唾沫。 牛头滚听了这话，心里又要滴血，却已然无可奈何。 次日，章轩在一干大妖的协助下，将剩下的六七万头牛逮进小乾坤。他又独自将牛山里头的诸多花草树木挪移进小乾坤，使之成为一个草木葱茏的世界。 那些牛撒着欢地跑开，各自寻找草木丰茂的地方觅食，不时发出哞哞的叫声。 章轩感觉这样的叫声太过单一，特意捉了许多飞禽走兽进来，满意地看着它们活动一阵，而后将牛头滚从小乾坤里放出来，说道：“走吧，去看看你的老巢！” 每个大妖的巢穴之中都有些独特的东西，想必牛头滚的巢穴也不例外。 牛头滚带着章轩来到自己的巢穴，主动从一个侧洞里拿出一些修炼资源交给章轩，以表自己的忠心。 章轩在洞里踅摸一阵，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直眉瞪眼地问道：“你这个家伙，在这里经营恁长时间，难道就没积攒下一点家底？” 牛头滚苦着脸回应道：“主人明鉴，奴才所豢养的都是牛妖，一个个食量甚大，没把我吃穷就不错了。幸亏这里的草木还算丰茂，不然的话，光供着它们吃饭就足够愁人的了。” “嗯，这倒也是实情。”章轩颔首说道，“牛妖跟蛇妖、蝎妖不同，蛇妖、蝎妖食量小，甚至喝露水都能充饥，牛妖却需要大量的草料。” 牛头滚说道：“若是普通的牛，光吃草料倒也可以吃饱，而当凡牛升级为牛妖，就不是单单吃草料可以打发的了，还要吃一些比草料更有营养的东西。为了满足它们，我跟另外两个妖王不得不外出抢掠一些人类家养的牲畜和粮食，那些小妖也不时各自出去抢掠一些。” “哼，抢人家用以糊口的东西，戕害人家的性命，这就该死得很！”章轩斥道，“幸亏老天有眼，让我来把你们灭了，不然的话会有更多的人遭殃。” 说罢，将牛头滚收进小乾坤。 章轩在牛头滚的巢穴里好好地睡了一觉，又在山间转悠一圈，确认这里没了妖也没了妖气，便根据坤舆图上所标示的行进路线向皇城进发。 晋升丝绵境之后，他的身体更轻盈、飞行速度更快，于是飞上更高的空域，在赶路的同时顺便吸收更多的天地法则。 他自己需要通过吸收天地法则提升修为，他的小乾坤也需要通过吸收外界的天地法则来进一步完善运行规则，以便更好地哺育生活于其中的生灵。 在此过程之中，他心中十分畅快，甚至恨不得引吭高歌一曲。 飞出约有七八百里，前方蓦然呈现出一片翻滚不已的乌云。 这片乌云不由让他联想起桓山大妖所鼓弄出的那些黄云。 通常情况下，云彩都是白色的，只有下雨的时候天空中才偶尔出现一些乌云，并且乌云的高度一般都很低。而今，这万丈高的空域之中竟然出现这么一大片乌云，显然极不正常。 下意识地，他认为这又是大妖作祟的结果。 第158章 乌云煞 于是，来到乌云跟前之后，他冲着那翻滚的乌云扬声喝道：“唗，何方妖物在此弄鬼！” 话音方落，但见那翻滚的乌云中心出幻化出一张孩童的笑脸。孩童的圆脸上，一双明亮的眼睛格外醒目，头顶上扎着两个短短的马尾髻。 若是普通的孩童，这个女孩必定人见人爱，谁都会忍不住逗弄她一番。然而作为妖物，则是越可爱越讨厌，因为越可爱的妖物越惑乱人的心智。 章轩看着那个女童，强行压抑住自己亲近她的冲动，琢磨起如何对付这个妖孽。 那可爱的女童冲着章轩一眨眼，旋即消失在乌云之中。紧接着，一大片乌云对章轩席卷而来。 章轩双手分别握持花棍和琅琊剑，启动黑煞瞳的透视功能，警惕地查探身周的动静。 然而，看来看去，他发现这翻滚的乌云之中并无任何实体，甚至没有先前那个露脸微笑的女童。 没有任何实体加持的乌云，却兀自裹挟着他翻腾不已，那一个接一个的云浪劈头盖脸地砸向他，使他感觉到了它们的狂暴。 此时此刻，他身在翻滚不休的乌云之中，头脑却像坠入了五里雾里，懵懂、迷茫不已。 先前那个曾经露脸微笑的女童，而今消失得无影无踪，究竟去了哪里？莫非这翻腾的乌云能够瞬间凝聚成各种各样的实物形态又能瞬间使之消散？这等诡异的能量究竟是怎样的能量？ 就在他的胡思乱想之中，那裹挟着他的乌云开始发力，似乎伸出了无数只小手抓挠他。这些抓挠他的小手非但没有任何温柔可言，而且好像怀着仇恨，每一次抓挠都使他疼得有些钻心。 这些小手每抓挠他一次，他便感到自己体内渗入了一些乌云的能量。后来，那些透体而过的能量甚至渐渐渗入了小乾坤。 他没有主动吸收这些能量，相反，正在奋力拒斥这些能量，却没能抵挡住这些能量的渗入。 这其实是一种可怕的情形。 为了搞清楚自己究竟遭遇了什么，他不得不再次求教红蕊。 红蕊开口说道：“章轩，渗入你体内的，其实是煞气。” “什么，煞气？”章轩闻言错愕，“迄今为止，我只知道世界上有妖魔鬼怪四大恶物，这煞气又是哪种恶物之气？” 红蕊回应道：“这个世界上，不止存在妖魔鬼怪四种恶物，还有两种你可能没听说过的恶物，那就是煞和祟。” “啊？”章轩越发错愕，“这煞和祟又是什么？” “不太容易说清，它们却真实存在着。”红蕊说道，“煞之为物，虚无缥缈得很，一般人接触不到，也不知道它的具体形态，甚至不知道它的存在。即使偶尔遭遇了它，也往往把它归结为邪祟。我们这些大神知道它们的存在，却也往往接触不到它们。” “照你这么说，这种东西确实鬼祟得很。”章轩说道，“它又不是什么实体，谁遇到它谁倒霉，连怎么对付它都不知道。” 红蕊笑道：“你可不能这么悲观，因为你是灭霸体质，它们遇到你是自找倒霉。笼统地说，煞分为天煞、地煞和云萝煞，分别活动于天上、地下和空中，而无论哪一种煞，都只具有将煞气强力渗入人体一种神通，那被煞气入侵之人如果扛不住，就肯定会倒霉。你完全不一样，不怕它侵入，就怕它不侵入。” “啊，我明白了！”章轩闻言，立时欣喜起来，“我这个灭霸体质，能够将它们吸收得一干二净，如果将它们都吸收掉，那就等于为世人彻底除却了煞害。” “不仅如此。”红蕊说道，“这煞气也是一种特异的法则，你吸收了它，体内便增添了一种难得的特异法则，这对你来说是有益的。并且，你的小乾坤里头增加了这一法则，它的法则之力也就更加完善。” 章轩听了这话，高兴得咧着嘴笑起来，不再拒斥煞气的侵入，反而敞开门户大肆吸收。 吸收煞气的过程中，他衷心希望那个曾经露脸微笑的女童再次现身向他求饶，他好以大哥哥或者长辈的口吻好好教训女童一番，以便再获取一份满足感。 遗憾的是，那个女童再也没有出现。 狂暴翻涌的乌云被他吸收殆尽之际，天色又暗了下来。 吸收乌云煞之中的煞气，他花费了几乎一整天时间。 前方不远处就是一个市镇，他只好在市镇之中的客栈里投宿。 入夜，他躺在床上，静静地察看小乾坤吸收煞气之后的变化，赫然发现天际的一角正自形成一个图案。 那图案一开始只是一些朦胧的线条，淡而模糊，而后渐渐清晰。从那线条的轮廓，他判断出这是一条巨大的蛇，蛇的身躯盘曲着，却很是灵动，一头一尾都有些栩栩如生的感觉。 在那条蛇的旁边，紧接着出现了一只蝎子的朦胧图案。那只蝎子尾针卷曲高翘，弯曲的幅度跟蛇的身体的盘曲弧度基本上吻合，从而使得它跟蛇之间能够贴得很紧。 当蛇的身形渐渐凝实、蝎子的身体线条变得清晰可辨的时候，它们的旁边又现出了一头牛的轮廓。那头牛头部前伸、前腿弯曲高抬、后腿贴地后蹬，似乎正在发力冲击。 看到这一幕，章轩十分讶异。 呀，这几个出现在天际一角的三种生物的图案，怎么那么像寻常习见的十二生肖图上的样子？况且，这三种生物，都是先前被他降服的团妖，三种团妖的图案呈现于天际，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莫非是它们的怨气冲天所致？ 就在他纳闷的时候，一干大妖纷纷围拢过来，表情却是各异。 十睛蛇妖欣喜地说道：“主人，您的神通恁般广大，竟然把我们蛇妖的图案弄到了天上。要是能够让它永久留在那里，那就更好啦！” 连体蝎妖亦道：“嗯，还是主人想得周到，如此一来，既能将自己灭妖的功勋留存在这里，又能让我们这些蝎妖持续地露脸。” 章轩听了这话，对正欲随声附和的牛头滚说道：“你这个家伙，是不是也想随着蛇妖和蝎妖给我唱赞歌？告诉你们，这个图案是自发形成的，不是我鼓弄上去的，我还纳闷它是怎么出来的呢！” 啊？ 众妖闻言，个个面面相觑，那原本有些怨气的莽山大妖等不在图案上的大妖则露出些释然的表情。 缓缓凑拢过来的红蕊说道：“世间有十二生肖图，这里的图案却并非十二生肖图，而是十二生妖图，所呈现的是处于生肖系列之中的被章轩团灭的妖族。至于不在生肖系列中的妖族，尽管被章轩灭杀殆尽，也不会在这个图案上呈现出来。” 听了这话，章轩和众妖方才释然。 然而，接下来，章轩又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第159章 制锦市 “小蕊，处于十二生肖系列之中的大妖，我仅仅灭杀了三种，它们的图案为什么突然之间出现在了这里？”章轩问道。 红蕊回应道：“没错，十二种大妖，你目前只灭了三种，所以它现在所呈现出的是三妖图。从今往后，你每团灭一种生肖妖，它的图案就会次第在图案中呈现，这是可以想见的。至于它们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呈现在天际，或许跟你灭杀了乌云煞有关。” 章轩聪慧得很，一点就透，听了红蕊的话，当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说道：“啊，对，那些煞气应该就是催生这个图案的东西。如果没有乌云煞所提供的煞气，这样的图案就不会诞生。” “那么，你知道十二生妖图出现的意义么？”红蕊笑眯眯地问道。 章轩摇摇头，没有作答。 “它的意义在于，当十二生妖都上了图案之后，这个图案就成了降妖利器，遭遇大妖的时候，你只消将这个图案往它身上一罩，那些大妖就会成为你的降虏。如此一来，你那降妖之举就会简单得多。”红蕊怡怡说道。 啊，这可太好了！ 章轩闻言，强忍住自己的笑意，以免在大妖们面前失态。 大妖们则不失时机地奉承起来，简直把章轩吹上了天。 面对这样的奉承，他再想严肃都严肃不起来，只好抛弃矜持，放肆地开怀大笑。 一种收获居然产生了另外一种连带收获，他不笑才怪。 次日一早，匆匆吃过早饭，他便动身飞往皇城。 这一次，路上再没出现什么变故。 距离跟孟良、焦赞约定的时间还有几天，他打算先在位于城东的歇马驿等着他们。 给驿吏报上名姓、并且说明来由之后，章轩满心指望驿吏会热情地接待，不承想却遭遇了冷脸。 “这驿站是朝廷和地方官员中转之所在，尊驾既非朝廷官员亦非地方官员，却要在这里歇憩，恕我们无法接待。” 驿吏意气洋洋地说道。 章轩一听这话，登时有些气恼，然而转念一想，驿吏所言倒也不差。人家有人家的规矩，他一无凭照二无人证，人家确实不能破格接待。 于是，他转而对驿吏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麻烦了。请问附近有甚好玩之处，我去那里游玩一番也好。” 驿吏眨巴着眼睛寻思寻思，说道：“按说好玩的地方都在皇城以内，这荒郊野外的哪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啊，对了，从这里南行十里便是制锦市，那是制作华服锦衣的所在，你兴许感兴趣。” 什么，制锦市？ 顾名思义，那确实是制作华服锦衣的地方，富贵人家的衣装应该都是在那里或者用那些的丝绸锦缎制作的。 章轩出身乡野，家人和乡邻们所穿的都是粗布衣裳，没有穿过华服锦衣，更没有见过制作华服锦衣的场景，所以他想去看看，顺便给娘亲和姐姐添置一两件好衣裳。 他大步流星地往南走，全然没顾及驿吏那惊诧的眼神。 两个驿吏看他走得这么快，几乎把眼珠子瞪出来。 “哥，这小子是不是专门练走路的，怎么走得比慢跑的马还快？”其中一个驿吏说道。 “兄弟，这你就外道了，世上哪有专门练走路这一说？”另外一个驿吏回应道，“要我说，他极有可能专门练过轻功，飞檐走壁如履平地。这样的人，咱们可得防备着点，说不定是盗行的班头。” “啊？如此说来，他很有可能是到咱们这歇马驿踩点来了，咱们是得好好防备。” “放心吧，兄弟，他就是偷谁，也不敢偷官家，借他两个胆子，哼！” 他们议论了没一会儿，章轩已经走得没影了。 去往制锦市的道路极其平坦，章轩很快就到了。 所谓的制锦市，其实是一条南北向的大街，街道两侧都是些买卖绫罗绸缎的门店。据门店的伙计所说，这里的买卖都是前店后厂，门头后面便是织染布匹和裁制成衣的作坊。 来到制锦市之后，章轩并未急于逛那些门店，而是沿街走了一趟，发现这条街约有七八里长，不由有些吃惊，暗道：哎呀，这么长的街上全是鼓弄这些玩意的，着实不得了！看来这里的主顾都不是一般人，不是富户就是官家，平头百姓极少来这里扯布做衣。 这么想的时候，他特意留意往来之人，发现他们果然打扮不俗、气象不凡，像他这么个身着粗布衣的乡野小子，显得格外扎眼，连他自己都感到跟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 然而，他却并未感到自卑。 尽管穿衣打扮比那些人等而下之，可他那些降妖伏魔的举动却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做到，所以，在内心深处，他反倒不太看得起那些衣冠楚楚却无甚能为的人。 存着这样的想法，他对那些人投来的异样的目光全然没有在意。 在街上溜达一阵，他进了一个绸布店，看着那些红红绿绿的绸布，眼睛似乎有些不够使。 小二见他打扮寒酸，只是远远地盯着他，并未主动上前招揽生意。 章轩左顾右看一阵，沿着柜台来回走了好几遍，伸手招呼小二：“喂，伙计，过来聊聊！” 小二见章轩招呼他，皱着眉头缓缓溜达过来，说道：“客官，我们这是绸布店，你要是想来开开眼，那就尽管看，叫我过来作甚？” 章轩一听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斥道：“怎么，你这里的东西只能看不能买？” “岂有此理！”小二冷脸回应道，“我们这店门当街开着，哪有不能买的道理？只是我们的买家都是有钱的主顾，不是像你这样单纯来饱眼福的！” “你这个家伙，说话这么丧气，又喜欢看人下菜碟、瞧不起老子，莫不是皮痒痒了？”章轩以冷对冷地说道，“你从哪里看出老子没钱？” “哼，有钱没钱看打扮，就凭你这身粗野打扮，老子就知道你没钱！”小二面带不屑地怼道，“没钱倒也不算什么，要是没钱还敢在这里撒野，那就是不知好歹了，弄不好得丢命！” 说罢，扭头冲着后头一吆喝。 眨眼之间，从布店的后面冲进来七八个花臂大汉，一个个气势汹汹地盯着章轩。 章轩指着那些大汉，笑道：“哎呀，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来得恁寸，这个不知死活的小二刚说了弄不好就丢命，你们就立马送命来了，恁般听话！” 花臂大汉见章轩指着他们嘲笑，一个个气得够呛，纵身跳出柜台，挥舞着手里的棍棒没头没脑地砸了过来。 章轩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只是伸手指画指画，花臂大汉便改变了攻击方向，手里的棍棒纷纷砸向目视章轩、幸灾乐祸的店小二。 小二没想到自己招来的人竟然攻击自己，一边闪避一边惶急喊道：“喂，该死的，你们应该打那个小子，别打我！” 第160章 顶级纨绔子弟 花臂大汉们闻言，似乎突然省悟过来，愣怔一会儿之后，再次向章轩冲来。 章轩再次伸手指画一番，将他们定在当地，随后轮番赏给他们几个响巴掌，打得他们半边脸登时肿胀起来。 小二见状，吓得面色发白，双腿直打哆嗦。 章轩气定神闲地来到他对面，说道：“伙计，话是你说的，谁撒野谁丢命，你不否认吧？” 小二嗫嚅着嘴唇，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用充满恐惧的眼神盯着章轩，其中隐隐有些求饶的意味。 章轩伸手抚着他的面庞，说道：“店大欺客，这可不是正经做生意的做派，老子不想跟你认真计较，不过，希望你记住这次教训！” 说罢，将小二一脚踹倒在地，随即扬长而去。 章轩料知小二和那些花臂大汉不敢对他怎样，于是老神在在地在那些花团锦簇的店里游逛。诚如小二所说，他在这里逛游确实是以大饱眼福为主要目的，而不是掏钱购物。这里的东西价格腾贵，他没带多少钱，想买都买不起。 这些店里所有的小二差不多是同样的货色，都不太愿意搭理他。他吸取了先前的教训，也基本上不搭理他们，以免再跟他们发生冲突。 逛了大半条街，刚刚从一个锦缎点里出来，他听到了嘚嘚嘚的马蹄声，扭头一看，见是五六个锦衣少年纵马驱驰而来，其中一匹马上还有那个曾经跟他发生冲突的店小二。 看到那被骑在马上的锦衣少年抱在身前的店小二，章轩隐隐猜到了什么，于是停在街边，怔怔地盯着他们。 店小二看到章轩，立时激动起来，指着章轩说道：“就是他！” 一干锦衣少年闻言，脸上都露出些狞笑，纵马直奔章轩而来，那打头的少年挥动马鞭抽向章轩。 章轩冷冷一笑，伸手抓住鞭梢，用力一拽，将那少年拽下马来。 少年在马上坐持不住，一下子磕在地上，磕了个鼻青脸肿。 其他少年见状，不退反进，齐齐扬起马鞭向章轩抽来。 章轩冷哼一声，疾如闪电般抓住那些及身的鞭梢，又将他们拽下马来。 来往之人看到这一幕，一个个目瞪口呆。 他们所在的这个世界并非武道盛行的世界，没什么武林宗门，也没什么本领高强的高端武者，人们寻常所能见到的顶多是一些武技超群的武师。然而，即便是那些武师，恐怕也没有空手夺鞭的能耐，可眼前这个身着粗布衣的乡野少年竟然一把夺过了四五杆鞭子并且让那些骑在马上的人吃了大亏，身手着实了得，又着实出人意料。 这个少年莫非是哪个隐逸的武师的高徒？ 问题是，即便他能够空手夺鞭、武技了得、暂时占了些便宜，过后恐怕也没什么好下场，盖因这里的店铺都有强大的后台，其中近半数的店铺还是皇家的资本，乡野少年得罪这些人，固然逞了一时之快，却又有什么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那些人不由为章轩担心起来。 章轩全然不知那些人的心思，冷眼看着一个个躺在地上哼唷的锦衣少年，说道：“你们这些纨绔子弟，是不是动不动就欺负人？而今欺负到老子头上，无疑是自找倒霉，你们承认不承认？” 几个正在哼唷的少年听章轩这么说，暂时停止了哼唷，纷纷坐起身扭头看着他。 其中一个锦衣少年说道：“小子，你在我们五皇子的店里闹事，才是自找倒霉。得罪了我们五皇子，从今往后，你在皇朝之中将无立足之地！” 章轩闻听此话，不由一怔。他此次奉亲皇之召来皇城，却无意之中跟五皇子手下的买卖人发生了冲突，说起来有些不应该。可是，扪心自问，他并没有错，错的是这些买卖人仗势欺人。对仗势欺人的人，纵使是五皇子的人，他该教训的还是要教训。他不是来这里受气的，谁的气都不能受，即便是亲皇的气也不能受。如果那个放纵手下为非作歹的五皇子就在这里，他不介意好好教训那个该死的家伙一番。 想到这里，章轩冷脸说道：“哟，原来你们不是一般的纨绔子弟，而是顶级纨绔子弟！老子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你们却好巧不巧地撞在老子手里，这不是自找倒霉又是什么？” 说罢，当即向那个刚才说话的锦衣少年扇过去一个响巴掌。 锦衣少年疼得龇牙咧嘴，捂住肿胀的半边脸，看看章轩，又扭头看看一个油头粉面、衣装尤其华贵的少年。 这个时候，那个华贵少年说话了。 “小子，你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么？”华贵少年说道，“我是身份尊贵的五皇子，你得罪我，已经犯了死罪！” 章轩闻言，不由气怒攻心，迅疾赏给他两个响巴掌，打得他两边的面颊都肿胀起来，说道：“五皇子是吧？老子犯了死罪是吧？信不信老子现在就要你的命？” 说话之际，眼神之中露出凶光。 五皇子被这样的眼神所震慑，气势一下子痿了下来，低着头不敢吱声。 章轩蹲在五皇子对面，伸手托起他的下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说道：“身为皇子，本当亲民爱民，却仗势欺人，理当斩杀！你这些作威作福的无良举动，你老子知道么，要不要我去告诉他？” 五皇子被章轩的气势逼得心慌，一句硬话都不敢说，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个，大侠，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我这一回吧！我那店里有上好的衣装、布匹，您要是放过我，我情愿用那些东西加以补偿，您想要哪件要哪件，想要多少要多少！” “呸！”章轩嗤道，“你那些龌龊的东西，我可不敢要，怕脏了自己的心，你还是留着赚黑心钱吧！” 说着，赏了在场的锦衣少年和店小二一人一巴掌，而后洋洋而去。 五皇子及其随从眼睁睁地看着章轩离去，眼里喷着火，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却又无可奈何。 愤懑之中，五皇子只好拿着店小二撒气，挥手给了他几个大巴掌。 店小二一颗头瞬间肿胀成猪头，在地上翻滚哎哼。 那些看热闹的人见五皇子动了怒，生怕牵连到自己，急忙迈步离开。 章轩进入制锦市北头的一个店铺，扯了两块绸缎花布好给娘亲和姐姐小花做衣服，随后从容离开这里。 两日后，孟良、焦赞抵达歇马驿，得悉驿吏对待章轩的态度，不由勃然大怒。 “你们这些没眼的家伙，竟敢恁般怠慢亲皇邀请的贵客！”孟良冲着驿吏发作道，“那章大侠乃是能耐通天的世外高人，连亲皇都得敬着他，你们却上下嘴唇一碰就把他轻易打发了！” 驿吏头目慌忙回应道：“大人，恕小的眼拙，未能识别出章大侠的身份，怠慢了他。可是，小的并不是故意怠慢他，而是按照朝廷的规矩办事。章大侠手头无甚凭照，小的倘若破格接待他，生恐上峰怪罪，这又是小的为难之处，请大人鉴谅！” 驿吏头目所说的倒是实情，孟良闻言，思忖一番，压下心中怒气，说道：“嗯，这回我就原谅了你。等到章大侠回来的时候，你们必须摆设酒宴赔罪，否则休怪我翻脸无情！” 驿吏头目只好点头哈腰地应承下来。 第161章 觐见亲皇 章轩离开制锦市以后，在附近转悠两天，想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大妖，却一无所获，暗道：这皇城乃京畿重地，正气充盈，那些妖魔鬼怪应该都不敢来，害得老子白费了好几天工夫！ 回到歇马驿，那些驿吏看到他，一个个笑脸相迎，彻底改换了一副模样，殷勤地带他去跟孟良、焦赞会面，而后又设下一个丰盛的酒席款待。 章轩对孟良、焦赞说道：“二位，你们这皇差，待遇就是跟一般人不一样，走到哪里都是好吃好喝！” 孟良先是怔了怔，紧接着解释道：“章大侠误会了！此番盛设，专门为了给你赔礼。那些没眼的驿吏大大地怠慢了你，我把他们狠批了一通，恨不得打得他们满地找牙。经过我的训斥，他们认识到了错误，因此才有这一桌盛宴。” “啊，原来如此，老哥有心了！”章轩说道，“这些家伙确实该打，从来都是鼻孔朝天、看人下菜碟，不教训教训如何得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联想到了五皇子及其随从，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孟良见状，误以为章轩这是因被驿吏冷落而恼恨，于是又私下里让驿吏向章轩奉赠了一些钱财，以平息章轩对他们的恼恨。 章轩看着驿吏那可怜兮兮的样子，有心不接受他们的奉赠，却怕他们因为他的拒绝而心里不踏实，只好勉为其难地收下。 次日一早，一行三人上路，晌午时分抵达皇宫。 孟良和焦赞将章轩带到鸿胪寺的一间空房里，让他在里头休憩一阵。 章轩纳闷道：“二位，我是来见亲皇的，你们把我带来这里干什么？这个鸿胪寺，名字听起来很古怪，到底是干什么的？” 孟良笑道：“章大侠，鸿胪寺乃是朝廷专门接待外来客人的机构，你去见亲皇之前，鸿胪寺官员须得教授你一些觐见的礼节，省得你见到亲皇之后失礼、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 “呵呵，这你可小看我了！”章轩含笑回应道，“那些大妖我都见过不少，见亲皇又有什么呢？” 孟良听了他这不伦不类的比喻，强忍住笑说道：“大侠，你且在这里耐心待着，我们兄弟两个去复命，好让管事的安排你跟亲皇的会面。” 说罢，带着焦赞离去。 顿饭工夫过后，一个峨冠博带的官员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手捧食盒的年轻女子。 官员跟章轩打个招呼，扭头示意女子将食盒放在桌子上。 女子会意，将食盒放下，掀开盖子，那香喷喷的饭菜味立时释放出来，馋得章轩直咽口水。 女子摆好餐具之后施礼退下，官员伸手礼让道：“章大侠，请吧！” 章轩点点头，也做出个请的手势。 此后，他跟官员对面坐着进食。官员颇为矜持，动作幅度很小，举止极有分寸。章轩却不管三七二十一，狼吞虎咽地夹着那九色攒盒里的菜，吃得满嘴流油。 看样子，官员本来打算一边进餐一边跟章轩聊天，可当看到章轩这副吃相之后，只好埋头吃饭。 待得章轩填饱肚子、放下碗筷，官员方才开口：“章大侠，介绍一下，我叫田荒，乃是鸿胪寺的礼宾官员，负责教授你觐见亲皇的一应礼节。” “啊，原来是田老哥，失敬失敬！”章轩急忙拱手施礼，“觐见亲皇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你用不着这么紧张，只消告诉我一些基本的规矩就行了。亲皇大老远地把我叫来，应该不会跟我计较什么礼节不礼节的，你也不用枉费那些工夫。” “这——”田荒闻言无语，却又不能无语，尬笑着说道，“章大侠，亲皇可不是那么容易见的，便是我们这些皇宫里头的官员，常年见不到亲皇的也不在少数。你有幸得见亲皇，这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情，理当引起重视，千万不能马虎！” 章轩见田荒这么郑重其事，不忍拂了他的好意，只好耐心习学那些宫廷礼仪。 至晚，孟良、焦赞二人将章轩领到一个堂皇的客房内，并命在这里服侍的宫人好生伺候章轩。 章轩悄悄向那些宫人询问亲皇的名讳，怎奈宫人们抵死不愿意说，直待章轩动用了强横的威吓手段，她们这才说出来。 啊，原来这个高高在上的家伙名叫司马乐天！ 听到这个名字，章轩一边琢磨着它的意思，一边骨碌骨碌地转动眼珠看着几个宫人，心想，这个名字固然有些高大上，却到不得令人不敢提起的程度，宫人们不愿意提及，应该是朝堂里有规制，不允许哪个人直呼亲皇其名。 想到这里，章轩不知怎么却突然气恼起来，自言自语道：“司马乐天呀司马乐天，你个该死的家伙，将五皇子惯成那样，你这自以为稳固的江山极有可能被他败坏掉，哼！” 宫人们隐约听到他所说的话，都吓得不敢伸头。 次日辰时，田荒陪着一个气象端严的官员来到客舍。 “章大侠，这是鸿胪寺少卿陈大人！”田荒开口介绍道。 “陈大人好，幸会幸会！”章轩一边说，一边抱拳施礼。 陈大人点点头，说道：“章大侠，我现在带你去觐见亲皇，你准备好了没有？” “这有什么好准备的？”章轩淡然回应道，“亲皇是人，咱们也是人，人与人见面，何必那么紧张？我看你们就是把本来非常简单的事情搞复杂了。” 陈大人闻言，发自内心地赞同章轩的说法，却又不得不腹诽：伙计，在人屋檐下，不能不低头，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谁要是不低头，一准碰得头破血流，这样的伤害谁都不想有啊！ 如果章轩是他的属下，他必定会板起脸来教训一番，可章轩是亲皇请来的客人，他没有教训人家的资格，顶多只能加以劝诫。 思索一番之后，陈大人连劝诫都没劝诫，径自带着章轩去见亲皇司马乐天。 章轩本来以为亲皇必定在一个富丽堂皇的大殿里见他，孰料陈大人却将他带进了一个极其普通的小院落。 皇宫里头居然有这样的院落，委实出乎他的想象。 进得院落的大门，陈大人轻轻咳嗽一声。 许是听到了陈大人的咳嗽声，正房里跑出来两个满脸笑容的宫女，其中一个说道：“陈大人，来了？” 一边说，一边往章轩身上瞅。 陈大人点点头，带着章轩往正房里走，一进来便扑通一声跪下，俯伏说道：“臣叩见亲皇！” 说话的同时，偷眼瞄着章轩，却见章轩正在冲着亲皇拱手，心中暗道：你个该死的家伙，是不是见了谁都只知道拱手？我一个朝廷重臣，见到亲皇都得下跪，你不过是个乡野少年，却大模大样地站着，忒不像话！ 一边琢磨，一边扯章轩的裤脚。 怎奈章轩却根本不吃他那一套，仍自直挺挺地站着。 但听亲皇司马乐天说道：“爱卿平身吧！章大侠乃是世外高人，不太讲究朝堂之中的那些俗礼，你就别再搞那些小动作啦！” 第162章 七公主的抖动症 陈大人闻言，谢过亲皇，站起身来。 亲皇又道：“爱卿暂且退下，我跟章大侠谈论些私密的事情。” 陈大人看一眼章轩，再看看亲皇，施礼告退。 章轩甫一进来，就看到亲皇端坐在靠墙的一把椅子上，身着便衣，面带忧郁，似乎有很重的心事，不由颇为纳罕。此刻见陈大人退下，章轩阔步来到亲皇身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说道：“亲皇大老远地把我召来，应该有什么大事吧？” 垂手站立在屋内的四个宫女见章轩大马金刀地径自在亲皇身边坐下，都大为讶异，心道：这个乡野少年果然不懂得规矩，君王之侧哪是你能坐的地方？连朝廷的二把手大柱国都不敢轻易坐呢！ 司马乐天似乎根本不计较章轩的无礼，开口回应道：“章大侠，你那些降妖除魔的事迹，我听说过不少。皇朝有这等出类拔萃的大能，乃是阖朝之幸、社稷之幸，我忝为生民之主，焉能不亲睹一番你的风采！” “亲皇过奖了，我做那些事，也是为情势所逼、迫不得已。”章轩说道，“我叫章轩，字子昂，您叫我子昂就好。” “好吧，子昂。”司马乐天说道，“你那降妖伏魔的道行，究竟是如何成就的？是有名师提点，还是无师自通？” “机缘辐辏吧。”章轩淡然回应道，“非常之事、非常之人，通常都是出自非常之机缘，无法以常理度之。” 他这么含糊其辞，其实就是认为自己所遭遇的那些事情说出来可能没人信。既然没人信，那就索性不说，始终给人一种神秘感。许多时候，对于那些玄虚、神秘的东西，人们反倒是相信的。 接下来，司马乐天询问起章轩降妖伏魔的经历。章轩也不隐瞒，将自己的所作所为一一道来，听得司马乐天一忽儿血脉贲张，一忽儿扼腕叹息，情绪如潮汐般跌宕起落。 听罢章轩的讲述，司马乐天仍自沉浸于其中不能自拔，良久方道：“子昂，你那些事迹，你自己说起来云淡风轻，实则惊天地泣鬼神，连我都十分动心动容。你通过自己的所作所为，拯救了一方生民，使得他们免遭妖魔戕害，可谓民众的救星、皇朝的栋梁，朝廷一定要予以重奖！” 章轩说道：“什么救星呀、栋梁呀，随便您怎么说，我都不太在乎。您所说的重奖，我倒是比较在乎。我是穷困人家出身，过惯了穷日子，时刻盼望着咸鱼翻身呢。什么时候吃穿不愁，那就太好了！” 司马乐天听了这话，借机跟章轩拉起家常，询问章轩的家庭情况。 章轩有问必答，将自己家的情况如实相告，最后说道：“亲皇，我爹死得早，我娘把我们姐弟俩拉扯大很不容易，不过那些苦日子都熬过来了，现在家里的情况还算马马虎虎过得去。我姐已经成婚，我娘唯一的牵挂是我何时娶媳妇、她何时抱孙子。” “哦？”司马乐天闻言笑道，“你遇到我，这件事就简单得多了，喏！” 司马乐天说话之间，伸手指指那几个漂亮的宫女：“她们都是待嫁的黄花闺女，你相中哪一个，我就给你们说合，你娘抱孙子的愿望很快就能实现。” 这番话，说得几个宫女面现赧颜。 章轩看看那几个宫女，摇着头说道：“亲皇，您这番好心，我恐怕领不了。我跟我娘说过，要娶个女神仙当老婆，不能食言。要是娶个凡人女子、生了孩子，我将来成了神仙，不在身边管教，那些孩子还不得作上天去？”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了五皇子，面带不悦地说道：“不管是谁，生了孩子都得管教，不能让孩子在外头胡作非为、随便欺负人。要我说，您管教孩子就可能不太成功！” 几个宫女听他这么说，心里紧张得很，生怕亲皇一怒之下拿她们撒气。 不承想，司马乐天听了这话，却频频点头，说道：“嗯，别看你年纪不大，见事倒是不差。我那几个孩儿，没一个不让我操心的，可以说操碎了心，唉！” “要我说，光操心不行，该打的还得打！”章轩想象着五皇子那操蛋模样，说道，“男孩子不打就不成器，您得下狠心好好管。” “嗨嗨！”司马乐天苦笑道，“你这话其实不差，可是我们家里最让我操心的却是女孩儿，尤其是我那个七女儿，我简直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啊？”章轩诧异道，“一个女孩儿家，再能作还能作到哪里去？不听话的话，不妨也像管教男孩儿那样打她几顿，看她肉疼不肉疼！” 他一个未婚少年，竟然苦口婆心地教司马乐天如何管教孩子，听得几个宫女捂着嘴笑个不停。 司马乐天却仍是一脸正经，说道：“我把你召到皇宫来，其实也包含着让你为七女儿操心的意思。” 亲皇的七女儿，也就是世人口中的七公主，亲皇让章轩为七公主操心，弄得章轩一时之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啊？亲皇，您莫非自己下不去手，让我代替您打七女儿，啊，不，打七公主一顿？”章轩直眉瞪眼地问道。 司马乐天缓缓摇摇头，神情渐渐沉郁起来：“子昂啊，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那个七女儿碧瑶，人长得非常漂亮，性格也非常温柔善良，谁见了都说她可爱，在所有子女之中我也最喜欢她。可是，半年之前，她开始变得不正常，身体时常莫名其妙地抖动，时或抖得昏晕过去。” “哎呀，这可不太妙！”章轩叹着气回应道，“那么可爱的女子，突然出现这样的状况，肯定是因为沾染了什么不洁之物，您就没请人给她驱驱邪？” 司马乐天说道：“子昂，不瞒你说，你能想到的，皇家都能做到，何况七女儿是我最疼爱的孩子，要是切我身上一块肉能让她恢复正常，我也会毫不眨眼地切块肉给她。这半年来，能够想到的办法我都想过，能够动用的手段也都动用了。宫里的那些御医，乃至外头的那些巫祝之属，都在七女儿身上花费了不少精力，却都未能建功。” 说这话的时候，他宛然将章轩当成了一个老朋友，推心置腹，无话不谈。 章轩闻言，不由犯起了嘀咕。这个七公主，没来由地患上了抖动症，肯定是沾染了邪祟所致。驱赶邪祟，他倒有些办法，亦曾在湖畔人家云老汉的女儿小咪身上施展过。不过，皇家的儿女喜欢仗势欺人，如果这个七公主像五皇子那样，那他就不能给她治病。 想到这里，章轩开口说道：“亲皇，您的这个七女儿真的像您说的那样温柔善良、不欺负人？” 未待司马乐天回答，旁边一个宫女抢着说道：“小兄弟，你这话问得多余！七公主的脾性，宫里头谁不知道？对待我们这些宫人，她也总是和颜悦色、从来没有发过脾气。” 哦？ 听了这话，这些立时放了心，说道：“亲皇，这么说的话，我倒可以试着给七公主治疗一番。不过，我是男的，七公主是女的，到时候恐怕不见得方便。” 司马乐天闻听章轩愿意给七公主治病，内心十分欢喜，说道：“子昂，你尽管放心，这件事情不会有谁说三道四。皇家的人不像你们乡野之人那么死板，你与七公主接触，乃是为了给她治病，很正常嘛！” “敢问七公主多大了？”章轩问道。 “到年底年满十五岁。”司马乐天回应道，“依我看，你也差不多是这个岁数。” “巧了，我跟她同龄。”章轩说道，“不过同龄不同命，她是公主，我只是个乡野小子。” 第163章 专治拗头别脑 “不能这么说！”司马乐天挥挥手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却不在天。无论谁人，只要努力，就能改变自己的命运，我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啊，扯远了，子昂，你什么时候方便？” “我什么时候都方便，就看七公主什么时候方便。”章轩淡然回应道。 “小雅，”司马乐天冲着一个宫女说道，“给七公主治病之事，你来具体负责，待得七公主方便的时候，就请子昂去给她疗治。” 小雅莺声答应着：“好的，亲皇！” “小菲，你去把老五叫来。”司马乐天又冲着另外一个宫女说道，“子昂先生是我最尊贵的客人，我得设宴让老五陪他饮酒，以示尊重！” 小菲答应着去了。 章轩一听司马乐天让老五陪他饮酒，心中登时一紧。那个五皇子乃是他的心头恨，他躲都躲不及，怎么可能同桌饮酒呢？ 正想说什么，却听司马乐天继续说道：“啊，子昂，这宫里的规矩是，我一般不陪客人饮酒。你跟我家老五岁数差不了多少，应该谈得来，我让他陪你，你没什么意见吧？” 司马乐天这么问，倒让章轩无话可说了。 “我没意见，只怕您家老五有意见呢。”章轩只好强笑着回应。 不一会儿，小菲领着五皇子进来。 五皇子看到章轩跟司马乐天并排坐着聊天，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指着章轩斥道：“呔，你个野小子，竟然到皇宫里头招摇撞骗来了，而且骗到了父皇的头上，是不是找死？” 在制锦市发生的那番冲突，章轩心里有疙瘩，五皇子心里的疙瘩更大。他原本就喜欢仗势欺人，此刻更以为自己是老大，是以毫无顾忌地叱骂章轩。 “斯图，你要干什么？”司马乐天目视五皇子，冷脸训斥道，“子昂先生是我请来的贵客，不是什么江湖骗子，你莫非是猪油蒙了心，这么不识好赖人？” 什么，这个该死的家伙是您请来的贵客？父皇，不是您被猪油蒙了心吧？ 五皇子眨巴着眼睛，一时之间很是懵圈。 却听司马乐天继续说道：“我要设宴款待子昂，你权且代我作陪，略尽地主之谊。子昂乃是世外高人，你要对他保持足够的尊重，不可有一丝一毫的轻亵！” 五皇子闻听这话，心中越发郁闷，却又找不出拒绝的理由。皇室有皇室的规矩，尽管他在外头可以横行霸道、胡作非为，然而在亲皇面前还得规规矩矩，否则便会遭受惩罚。 违心地答应下来之后，五皇子用幽怨的眼神看着章轩。 章轩笑道：“亲皇，原来您家老五名叫斯图！咱们二人一见如故，不是外人，我对老五直呼其名如何？” 司马乐天稍稍愣怔，旋即回应道：“嗯，如此甚好，你就叫他斯图！” 五皇子闻言，心中越发气恼，却又不敢发作，待得酒宴摆好，便默默地带着章轩前去吃酒。 显然，司马乐天将章轩当成了真正的贵客，酒席宴上不但菜品极其丰盛，而且还有一些宫人歌舞伴餐。陪酒的除了五皇子斯图之外，还有鸿胪寺的陈大人、田荒，以及孟良、焦赞。 斯图由于对章轩心怀怨恨，是以对章轩视而不见，顾自喝闷酒，陈大人反倒担当起了主人的职责。章轩对斯图的冷落全然不在意，一边兴致勃勃地观看宫人们的表演，一边跟陈大人等谈笑。 “陈大人，我出身乡野，原本以为只有乡野之中有拗头别脑的家伙，没想到这皇城里头竟也有这样的人。”章轩一边喝酒吃菜一边说道。 陈大人不知道章轩跟斯图的过节，没听出章轩这话哨着斯图，于是含笑说道：“章大侠，无论何时何地，人的品性其实都差不多，不能以乡野、皇城区别而论。拗头别脑的人，走到哪里都拗别。” “嗯，陈大人这话颇有见地。”章轩笑道，“不过，拗别的人容易吃亏，这也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比如说这个喜欢自己喝闷酒的斯图，我看就容易吃亏，而且容易吃哑巴亏，吃了亏还只能在肚子里憋着。喂，斯图，你说是不是这样？” 既然斯图不拿他当客人，那他也不能拿斯图当主人，该回锥的还得回锥。 斯图被司马乐天强令招待章轩，本来已经十分气恼，此刻又被章轩恁般羞辱，终于忍受不住，再也不顾什么皇室的体统，猛力摔碎手里的酒杯，指着章轩骂道：“没教养的乡野小子，赶紧夹着屁股滚出皇宫、滚出皇城，不然的话老子就弄死你！” 一边骂，一边胡乱抓起一个酒杯朝章轩砸来。 他这么发作，吓得那些正在表演的宫人赶紧收声，就连陈大人等官员也紧张得不得了，眼见那酒杯就要砸到章轩脸上，更是人人大惊失色。 孰料，下一刻，他们看到那原本直冲章轩而去的酒杯突然折返回来，反而砸中了斯图的面门，登时将斯图砸了个满脸花。 看到这一幕，他们越发不淡定了。 盖因他们看到，当酒杯砸过来的时候，章轩似乎吓傻了，一动都没敢动，可是不知怎么，那堪堪砸向章轩的酒杯似乎被什么鬼魅驱使着，竟然诡异地折返了回去。 如此看来，这个厅堂里头肯定有什么鬼祟，他们待在这里很不安全！ 怀着惴惴之心，陈大人问章轩道：“章大侠，您看——” 未待章轩作出反应，陈大人又看到了令人惊诧的一幕——五皇子斯图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章轩磕了几个头，随即痛心疾首地说道：“章大侠，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仗势欺人、随便招惹您，请您原谅则个！” 这一幕，不但把陈大人惊得目瞪口呆，而且把其他人惊得张开了嘴巴合不拢。 一个堂堂的皇子，被那鬼魅的酒杯砸破了脸，没有任何恼怒，反而向一个乡下人磕头赔罪，莫不是被鬼祟附身、一时之间不由自主？ 那个乡野小子，如果坦然接受皇子的叩拜，就肯定会折寿。 所以，在这些人尤其是那些宫女看来，章轩必定会反过来叩拜五皇子斯图，以折抵被斯图跪拜的罪过。 孰料，章轩却只是大大咧咧地摆摆手，说道：“好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你既然知错，那就起来吧。但愿你从今往后改恶从善，不再胡作非为！” 啊？ 众人见状，又差点惊掉了下巴。 但见五皇子斯图从地上爬起来，重新坐到座位上，自己找个酒杯，殷勤地向章轩敬起酒来，意甚虔诚。 有机灵的宫人急忙过来擦拭斯图脸上的血，生怕它滴进酒杯里。 章轩喝罢斯图所敬的酒，放下酒杯，怡怡说道：“诸位，适才这一幕，你们是不是看傻了？” 陈大人等官员板着脸，不好回应，那些宫女却纷纷点头。 章轩拍拍斯图的肩膀，笑道：“你们兴许不知道，我跟这个家伙的父亲，也就是亲皇，可谓一见如故，乃是知心朋友。这个家伙一向不成器，在我面前都拗头别脑的，我又有专治拗头别脑的手段，于是趁机教训他一番。我这么做，你们没什么意见吧？” 第164章 祟颤 众人闻言，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只好默不作声、面面相觑。 这一场宴席，他们没能大快朵颐，却是大长见识，看了许多稀奇。 酒席宴罢，脸上带着伤痕的五皇子斯图还有些跟章轩依依不舍的样子，章轩说道：“斯图，你尽管没喝多少酒，却也肯定劳累，此一番酒桌上的主人做得不容易，还是赶紧休憩去吧！” 斯图这才放开拉着章轩的手，在宫女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离去。 微醺的章轩，回到客房之后便要上床休息。两个专门服侍他的宫女忙不迭地跑过来，动手动脚地要帮他脱衣服。 章轩慌忙将脱了一半的衣服重新穿起来，说道：“喂，你们都是良家女子，怎么这么不自重！” 两个宫女面面相觑一阵，其中一个说道：“大人，服侍您更衣，这是奴家的本分，您为什么这么不高兴？” 啊？更衣还要别人服侍？皇家这样的做派着实奇葩得很！每个人都有手有脚，难道脱衣服、穿衣服还要人家帮忙？只有刚出生的婴儿才会这样！ 章轩心里吐槽，嘴上说道：“啊，你们这样的本分，还是多在别人那里尽尽吧，我自己可以更衣。” 两个宫女对视一眼，只索退出。 章轩这才脱掉衣服躺下，一觉睡到天黑。 次日辰时，小雅前来带他去见七公主碧瑶。 七拐八拐，来到一个极其偏僻的角落，进入一个不大的院落，章轩看到正房的门口正有两个宫女在那里探头探脑。 “小雅姐姐，这就是给公主治病的章大侠？”其中一个宫女问道。 小雅微笑着点点头，将章轩带进屋里。 章轩打眼一看，发现这里除了着装统一的四个宫女之外，还有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时值初夏，女子身上的衣服很是单薄，越发显出了她的憔悴、她的瘦骨嶙峋。 不用说，这就是七公主碧瑶了。 此时的碧瑶，完全看不出司马乐天所说的美丽，憔悴得不成样子，眼窝深陷，肌肤暗沉，嘴角上还起了一些燎泡。也看不出任何温柔，神情甚为冷漠，见到章轩之后只是随意瞥了一眼，便扭过头去不再理睬。 “七公主，章大侠来了！” 小雅来到碧瑶身边，附在她耳边说道。 碧瑶闻言，没有任何反应，两眼直直地盯着墙面，似乎在琢磨什么心事。 章轩好奇心起，想看看她原先的样子，于是启动黑煞瞳，窥探她患病之前的模样。 转瞬之间，一个亭亭玉立的美貌少女呈现在眼前，果然是天生丽质、倾国倾城、我见犹怜。 颀长的身材，雪白的肌肤，绝美的容色，温柔的笑意，使得这个少女释放出动人心魄的熠熠光彩。 唉，病患磨人，一个生动灵秀如斯的少女，竟然遽尔变成现在这副糟模样！ 章轩由不得发出深深的感叹。 感叹未已，蓦见眼前的少女浑身抖动起来，却不是那个美丽动人的少女，而是刻下这个被病患折磨得不成样子的少女。 章轩内心一紧，定睛察看，发现碧瑶兀自站在床前抖动身体，不是常见的左右或前后抖动，而是上下抖动，抖动之际身周似乎还有些波纹般的虚影。 “大侠，您看，这就是公主犯病时候的样子，每天要抖动好几十次。”小雅蹙眉说道。 章轩故作矜持地点点头，却闹不清碧瑶这样的抖动乃是何等症状，于是打算请教一下小乾坤中的红蕊。 红蕊闻言，没有即刻回答，而是说道：“章轩，你方不方便把我放出去？你所说的这一症状，我只有亲眼看到之后才能确认。” 章轩由于五个宫女在侧，没法将红蕊放出来，于是装模作样地对她们说道：“嗯，七公主的症状，我需要精心观察一番，你们在这里会形成不必要的干扰。” 几个宫女都是灵透的女子，听了这话，稍稍犹豫片刻，旋即退了出去。 章轩关上屋门，随即将红蕊放出来，片刻之后又将她收回去。 “这个七公主恁般抖动，应该是祟颤。”红蕊说道。 “什么，祟颤？”章轩对这个突兀出现的新名词颇为好奇，“你能否详细解释解释？” “所谓祟颤，就是因邪祟而导致的颤抖。”红蕊回应道，“它跟一般的抖动完全不同，是由邪祟控制的不由自主的抖动，并且抖动状态非常特别，抖动过程之中往往伴生出祟波。” “啊，那些波纹状的虚影原来是祟波！”章轩说道，“小蕊，像鬼祟入侵这等事情，咱们在云老汉家的小咪身上碰到过，你当时轻轻松松地就帮她破除了。七公主出现这样的症状，应该也是鬼祟入侵所致，我已然承接了你的那些神通，是不是也可以手到病除？” 红蕊果断地摇摇头：“除不了的！你兴许不知道，世间存在妖魔鬼怪祟煞蛊七大恶物，祟便是其中的一种。想要祛除祟病，必须具备灭祟的神通，显而易见，你现在还不具备。” “啊？”章轩闻言纳罕，“小咪沾染了鬼祟，您轻易就帮她破除了，七公主同样沾染了邪祟，咱们却为什么无法破除呢？” 红蕊说道：“小咪所沾染的东西，人们通常称之为鬼祟，其实并非真正的祟。而七公主所沾染的则是真正的祟，二者完全不一样。祟之一物，魂质独特，功力独特，便是修为相若的大神也得怵它一头，往往拿它没办法。” 章轩听了这话，心中万分沮丧，说道：“亲皇放低身段请我来，兴许是特意为了让我来治疗七公主的病，我因为自信满满，在亲皇面前表现得也有些嚣张。如果治不好七公主的病，亲皇失望倒在其次，我的脸面可就丢尽了呀！” “这是没办法的事，你总不会强不能以为能吧？”红蕊回应道，“要是撼天祟星游不被困在琅琊剑里就好了，他本身就是祟神，治疗这样的病症可谓手到病除。” “哦？”章轩闻言，那黯淡的眼神登时一亮，“我这琅琊剑里竟然还有一个祟神？那个星游，诨名撼天祟，应该是志在用自己所掌握的祟功来撼动天地，显得过于嚣张，方才被镇压。” “呵呵，你这番想象，倒也合乎逻辑、符合事实。”红蕊笑道，“他就是因为太过猖狂，才被天神镇压。我所认识的只有这么一个祟神，你要是能够将他从琅琊剑里唤出来，并且他愿意帮你，那你的脸面就保住了。” 章轩呵呵一笑，没再继续说话。此时此刻，他心里想的是，既然撼天祟星游就在琅琊剑里，那他就不妨试着跟星游沟通一下，说不定能成功呢。 想到这里，他内心颇有即刻跟星游勾连的冲动。 便在此时，碧瑶骤然停止了抖动，看上去劳累得很，一头栽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小雅等人似乎听到了动静，急忙推门进来。 四个宫女赶紧跑到床边去照料碧瑶，小雅则瞪着眼睛问道：“大侠，七公主这病，您能不能治？” 章轩被小雅问得有些尴尬，嘿嘿一笑，说道：“我不是专业的医生，对医道不甚精通，须得回去认真参详一番。不过，我始终相信，世间就没有治不好的病，只有无能的医生，没有治不好的病人，嗯！” 第165章 又收取一个大神 这等模棱两可的话，小雅听了等于没听，顾自眨巴着一双好看的眼睛揣摩其中的意思。 章轩回到自己居住的客房，将琅琊剑捧在胸口，嘴里念念有词，试图跟撼天祟星游建立联系。 他的期望并不高，星游只消告诉他治疗碧瑶的方法，他就会心满意足。 当然，他知道琅琊剑里的大神不容易召唤，人家兴许已经对他起了戒心。那个震天锣马犇，一跟他联系，就成了他那小乾坤的奠基物，其他大神谁都不傻，为了防止步马犇的后尘，怎么可能轻易跟他联系呢？ 问题是，只要联系不上星游，他就会对碧瑶的病束手无策，司马乐天就会对他瞧不起，他的脸就会丢到皇城里。 唉，烧脑，实在是烧脑！ 失落、沮丧、烦躁之中，他竟然坐在床上睡着了。 睡着之后，他仍在琢磨着召唤星游之事。 梦境之中，他所急切盼望的星游出现了，却只是一道朦胧的虚影。 他跟星游素昧平生，无法想象那虚影背后的形象到底怎样，只是一个劲地呼喊着星游的名字。 可是，尽管千呼万唤，那个虚影始终未能凝实，星游始终未从虚影里走出来。 焦灼之中，他恨不得冲上前去将星游从虚影里抓出来，却发现自己的双腿一动都不能动。 身体无法动弹，他只能歇斯底里地狂喊。 他在梦境之中的呼喊，传导到了现实之中。 两个宫女听到章轩的呼喊，慌忙跑进卧室，见他坐在床上闭着眼睛喊叫，以为他发了癔症，赶紧上前准备扶他躺平，其中一个宫女并且伸手抽取被章轩紧紧抱在胸前的琅琊剑。 孰料，宫女的手甫一触碰琅琊剑，便扑通一声昏倒在地。 另外那个宫女见状，顾不上理睬章轩，赶紧俯下身去掐同伴的人中。 便在此时，章轩梦境之中的星游凝实了。 章轩见状大喜，疾速冲上前去，一把抱住星游不放。 就在他的抱持之中，星游的身形渐渐消散，融入他的体内。 章轩感受到了这一过程，不由深感纳闷，暗道：哎呀，这个乍然现身的星游，如何恁般诡异，怎么连句话都没说就消失了？ 纳罕之中，但听一个朦胧的声音说道：“不消失又能如何？老子一个堂堂的祟神，竟然活生生地被你这个小子收取了！” 听了这话，章轩悚然一惊，不由吓醒了。 醒来之后，看到床边一个曼妙的身影一起一伏，仔细一看，发现是一个宫女正在给另外一个宫女口对口地渡气，于是开口问道：“怎么了？” 那正在给同伴渡气的宫女坐直身子，愁眉苦脸地说道：“大人，小馨她昏过去了，好长时间都不醒！” 章轩闻听这话，心里一紧，身体一松，那手里紧握着的琅琊剑哐啷一声掉到床上。 他看一眼琅琊剑，又看一眼那个昏迷不醒的宫女，立时猜到发生了什么，于是对愁眉苦脸的宫女说道：“小馨没事，你不要慌张，赶快闪开，我来看看！” 一边说，一边穿上衣服，跳下床来，将手搭在小馨胳膊上，向她输入气劲。 数息工夫过后，小馨睁开眼睛，迷茫地盯着章轩。 那站着的宫女问道：“小馨，你刚才怎么了？” 小馨眨巴眨巴眼，寻思寻思，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听到大人坐在床上咋呼，手里还攥着一个红铁疙瘩，想把那个红铁疙瘩拿开，没想到一碰到红铁疙瘩我就浑身麻木，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章轩闻言暗道：呀，据这个小馨所说，我睡觉的时候原来发生了一些不正常的状况。如果真的坐在床上咋呼，那可有些丢人！ 想到这里，他板起脸来说道：“啊，那个小馨，对，还有你，我不管是睡觉也好，不睡觉也好，无论出现什么状况，你们都不要靠近。你们兴许不知道，我是个世外高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忘我地修炼一些高深莫测的功夫，在你们普通人看来可能不太正常，对我来说其实很正常。我修炼功夫的时候，所释放出来的气劲极有可能伤人，你们一旦靠近，轻则受伤，重则性命不保。小馨，你这一次算是幸运，以后可不能这么冒失了！” 这番鬼话把两个宫女糊弄得一愣一愣的，她们一个个点头如捣蒜，并且用有些畏惧的目光盯着章轩，似乎生怕他不小心发功伤到她们，赶紧相互搀扶着去了外屋。 章轩冲她们笑笑，赶紧打理自己的事体。 他被梦境之中听到的撼天祟星游的声音所惊醒，如果那仅仅是梦境里的声音倒也罢了，然而，鉴于他此前有收取大神红蕊的经历，他倒不认为那仅仅是梦境中的事，万一他又侥幸地收取了另外一个大神呢？ 于是，他将神念探进小乾坤，打算看看那里有没有一个像红蕊那样的幼化版的星游。 反复打量一阵，却没有看到想象中的幼化版的星游。 啊，原来那果然只是一个梦境，并不是实际发生的事。如果星游也像红蕊那样被他所吸收，那么，此刻的小乾坤里就应该有个十来岁或者顶多二十岁的星游了。 没看到星游的身影，章轩有些沮丧。盖因他要治疗七公主碧瑶那祟颤之症，而这需要撼天祟星游的帮助。他那么急切地期望星游出面助他一臂之力，甚至还发出了梦游般的呼喊，星游却连一句回应都没有，这当然令他失望至极。 长叹一口气之后，他扫视着小乾坤里的景象，眼神有些迷茫，表情有些迷离。 红蕊悄然凑拢过来，问道：“章轩，你怎么恁般沮丧？” 章轩蔫头耷脑地回应道：“唉，我明明没什么金刚钻，却硬生生地揽下了瓷器活，不沮丧又如何？” 红蕊凤目圆睁，用怪怪的眼神看着他，说道：“章轩，你现在已经有金刚钻了呀，难道你没察觉？” “小蕊，这是什么时候，你怎么还逗我？”章轩紧皱着眉头说道，“我那唯一可能有的金刚钻是撼天祟星游，可人家就是龟缩在琅琊剑里不出来帮我，我能怎样？” “呵呵，你可真是颟顸得可以！”红蕊笑道，“那撼天祟星游明明已经被你收取，你却跟我说这样的话！” 啊？撼天祟星游已然被我收取？我怎么不知道？ 纳罕之中，章轩仍自怀疑大于相信，说道：“不可能！我先前收取你的神魂，滋生出了一个少年的你。我现在要是真的收取了星游，那也应该再滋生一个少年星游，可我踅摸来踅摸去，却没看到星游的半根毫毛。” “啊，你原来在纠结这个！”红蕊笑道，“情形不同，收取的方式也会不同，所以，你收取星游之后，未必一定会遗留一个少年的星游。你要是不信，不妨检索一下自己的神魂，看看其中有没有外来神魂的融入。如果有，那必定是星游的神魂。我之所以说得这么肯定，就是因为隐约感应到了这一点。” 第166章 敕封逍遥大将军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都怪我自己想偏了！ 章轩一边责备自己，一边在脑海里检索星游的神魂讯息，果然发现了一些陌生的东西。 这些陌生的东西应该就是融合进来的星游的神魂了。 怀着欣喜，章轩次第浏览那些陌生的内容，发现其中的绝大多数内容都比较高深莫测，他一时之间无法透彻地参悟，所能透彻参悟的只是一小部分。 这一小部分功法，只要参悟透了，兴许就能帮他解决当前的问题。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内，他心无旁骛地参悟起这些功法来。 毫无疑问，祟神的功法相对独特，跟其他大神的功法不是一个路数，若是大神们乍然接触这样的功法，肯定感觉有些别扭。然而，章轩现在实际上就是一个功法小白，尚无既定的功法路数，所以，他参悟这样的功法，只会感到它们的晦涩，而不会感到别扭。 参悟过程之中，有些东西他拿不太准，只好请教红蕊。 红蕊没有修习过祟功，却有修习高端功法的底蕴，能够举一反三，是以给章轩释疑解惑并无什么问题。与此同时，通过跟章轩交流，她也能够接触并了解一些祟功，对她来说这也是好事。 经过几个时辰的参悟，章轩基本上掌握了那些祟功方面的基础功法，并对像祟颤这样的祟动之产生缘由、内在机理及其破解方式有了清晰的认识。 由于过度投入，连小雅的大声呼唤他都没听见。 回过神来、睁开眼睛之际，他方才看到小雅站在床边，于是狐疑地问道：“你站在这里干什么，是不是也要服侍我更衣？” 小雅顿了顿之后回应道：“大侠，我不是来伺候您更衣的。亲皇召见您，我呼喊了您好久您都没有反应，只好在这里傻等。” 啊，亲皇召见，说不定是要探问一下碧瑶的病况究竟如何，恁般心急，果然是谁家的孩子谁心疼！幸好我收取撼天祟星游之后心里对如何治疗碧瑶有了些眉目，不然的话还真没法去见亲皇。 章轩这么想着，赶紧从床上下来。 两个宫女赶紧过来给他梳理梳理头发、整整衣装，这才放他出门。 章轩跟着小雅去见亲皇，一见面就说道：“哎呀，亲皇，您可真是性急，我正在琢磨如何给七公主治病，您就把我叫来了。” 司马乐天含笑回应道：“理解万岁吧，谁让我是当父亲的呢！我听说你去了七女子那里，看出什么子丑寅卯没有？” 章轩根据从星游的神魂之中搜检到的讯息，据实说道：“亲皇，根据我的诊断，七公主那些浑身抖动的症状，乃是祟颤！” “祟颤？”司马乐天凝眉问道，“这祟颤又究竟是怎么回事，莫不是邪祟入侵所致？” 章轩开口回应道：“是祟，却并非邪祟。若是邪祟入侵，就不会出现这样的症状，治疗起来也简单得多。” “哦？”司马乐天闻言，不由纳罕起来，“我寻常只听说过什么邪祟，怎么还有另外的祟？” “嗨嗨，邪祟不过是假借了祟的名头，其实不是真正的祟。”章轩说道，“真正的祟，乃是由天地之间那一点一点的微弱的祟波凝聚而成的，这样的祟波随处飘荡、居无定所，一般人不会被它所侵蚀。七公主之所以被祟波入侵，乃是因为她具有特殊体质。” “啊，明白了！”司马乐天闻言颔首，“祟之为物，虽则性恶，却只侵犯那些具有特殊体质的人。那么，据你判断，七女子究竟是何种独特的体质呢？” “这我无从判断，因为我不具备这样的神通。”章轩回应道。 司马乐天稍稍顿了一顿，说道：“子昂，你既然诊断出了七女子的症状，就应该有对症治疗的手段吧？” “约略有点眉目，只能尽力而为。”章轩不敢把话说得太满，多少给自己留了些余地，“这个病症迁延了恁长时间，恐怕不是一下子就能彻底疗愈的。” “无妨！”司马乐天说道，“只要能治，耽搁些时日没什么。” 章轩说道：“嗯，您有这个态度，我就放心了。我就怕您心急，给我太大的压力。” 司马乐天微微一笑，说道：“子昂，我现在召你来，是要跟你商量一件大事。你四处降妖伏魔，为皇朝生民造福，立下不世功勋，我想封你为骠骑大将军、斩妖使，你认为如何？” 章轩听了这话，寻思寻思，说道：“亲皇，这斩妖使的封号，我倒情愿接受。可是这骠骑大将军，有些名不副实，因为我通常不怎么骑马。如果您真要封我个将军什么的，我认为逍遥大将军这个称号更为恰当。” “逍遥大将军？” 司马乐天闻言，皱着眉头思索一番，而后笑道：“哈哈，真有你的，竟然琢磨出了一个皇朝自古未有的封号！不过，我认为它颇有新意，并且完全符合你的身份，就封你为逍遥大将军、斩妖使了！” 话音方落，五皇子闯进来，见章轩也在这里，打算转身退出去。 司马乐天赶紧把他叫住，说道：“斯图，来来来！你跟子昂脾气相投，昨儿跟他喝酒竟然喝得那么尽兴，醉酒之后连头面都磕破了。我打算封他为逍遥大将军、斩妖使，你认为怎样？” 章轩听司马乐天这么说，方才知道斯图在老爹面前编了一套谎话，司马乐天竟然信以为真，由不得感到好笑。 但听斯图走近前来说道：“父皇高见，孩儿愚鲁，岂敢置喙！总之，子昂乃是不世之材，父皇无论怎么封都不为过！” 司马乐天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次日，司马乐天召集朝会，敕封章轩为逍遥大将军、斩妖使，食一品俸禄，并貤封章轩之母眄氏为三品诰命夫人。 朝堂之上，司马乐天亲自拉着章轩的手，宣扬章轩那些降妖伏魔的事迹，说到动情之处，竟然有些手舞足蹈，抛撇了身为亲皇的矜持，看得一干朝臣惊讶不已，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 宣扬完毕，司马乐天顾盼自雄，满拟博得个满堂彩。 孰料，骠骑大将军恶来出班奏道：“陛下，据您所言，这个大家都极其陌生的章轩章子昂乃是睥睨天下、无所不能的存在，可臣心中不免有些疑问。章轩纵使能耐通天，他那些本事咱们谁都没有亲眼目睹过，又岂可遽尔轻信？” 司马乐天见恶来出来跟他唱反调，内心很是不悦，正色说道：“恶来，你的意思莫不是要跟子昂比比高低？” “臣正有此意，唯恐陛下不准！”恶来昂然俯首回应道。 他是武将之班头，说话一向直来直去，不怕惹司马乐天生气。 “子昂，你意如何？”司马乐天瞥一眼恶来，扭头问章轩道。 第167章 自愧不如 章轩笑道：“我当然十分乐意。我这初来乍到的，人家都不知道我究竟有多大本事，正想找个机会露露脸呢！” “好！事不宜迟，朝会结束之后，你们就去演马场比试一场，我跟大家都去作见证！” 司马乐天办事干净利索、毫不拖泥带水，当即敲定比武之事。 今天的朝会原本只有敕封章轩这一个主题，所以很快就结束了。结束之后，君臣们浩浩荡荡地开赴皇宫之中的演马场。 演马场一侧是看台，其他地方都是演武、跑马之处。 一行人进入演马场之后，其他人纷纷走上看台，唯有恶来和章轩留在台下。 两个侍从官员牵来两匹马，拿来两杆几乎一模一样的长枪，说道：“二位大人，请！” 章轩和恶来各自牵过一匹马、接过一杆长枪，恶来纵身上马，章轩则放开马缰绳。 恶来见状，说道：“章将军，我打算跟你进行三场比赛，第一场就是跑马，你不翻身上马，反而放开马缰绳，这是何意？” 章轩笑道：“恶将军，若是进行跑马比赛，那我压根用不着骑马，徒步奔跑都比你快。” “哦？”恶来闻言，挑了挑眉毛，说道，“章将军，这件事情可托不得大，我劝你还是上马为好。咱们不是跑一圈两圈，而是跑三十圈，你要是累趴了，接下来的比赛就没法进行了。” 他生心跟章轩比赛，乃是因为感受到了自己那长期以来独霸鳌头的地位遭遇了挑战，而不是有意对章轩造成伤害。他所希望的是一场公平竞争，以彰显自己的实力。 自古以来，骠骑大将军是朝廷武将的最高职衔，而今突然冒出个逍遥大将军，跟他这个骠骑大将军同为一品，并且亲皇又没说骠骑大将军与逍遥大将军孰高孰低，这让他心里很不服气。通过比赛证明自己的实力比章轩强，他的心理可以得到平衡，其他人也不会有什么浮议。如果事实证明章轩确实比他强，那他也无话可说。 但听章轩从容回应道：“三十圈没问题，你累趴了我都累不趴。” 恶来认真打量打量章轩，确认他不是开玩笑，于是说道：“好，开始！” 说罢，纵马飞跑起来。 章轩并未急于追赶，而是等待恶来跑出一箭之地，方才开始起步。 他一起步，台上之人瞬间傻了。 但见章轩跑动起来之后，身体化作一个虚影，那虚影就像一阵风疾速前掠，不一会儿便超越了纵马疾驰的恶来。 这样的奔跑速度，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他们不由自主地发出嘘声，那嘘声继而汇聚声一个嘘浪冲进恶来的耳膜，震得本已有些懵圈的恶来愈加懵圈。 这个狂风一般疾速奔跑的家伙，究竟是不是人？ 恶来心中不由发出这样的疑问，一颗心狂跳不已。 他尚未跑完四圈，章轩已经跑完三十圈，而且脸不红气不喘，神情十分淡定。 恶来见状，赶紧勒住马头，说道：“章将军，这一场你赢了，恶某自愧不如！” 章轩笑道：“接下来还有两场比赛，希望你好好加油！” 这样的口吻，宛如长辈对孩童说话，恶来虽则气恼，却也无法辩驳。 “章将军，这第二场比赛，我想比试马上对战的功夫，你看如何？”恶来问道。 “可以，随便你，我都行！”章轩含笑回应道。 接下来，章轩纵身上马，掂着手中的长枪，总感觉它不像花棍那么趁手，并且分量太轻，跟麻杆似的。 他没有骑马对敌的经验，只索跟着恶来的节奏走，恶来如何他便如何。 但见恶来在马上一拱手，接着手持长枪纵马而来。 章轩眼瞅着恶来奔袭过来，却纹丝不动。 他若想一枪将恶来挑落马下，其实非常简单，可是，他打算好好看看恶来如何在马上施逞，以便积累一些马上对战的经验，是以没有采取简单粗暴的打法，而是以防御为主，任由恶来放手进攻。 恶来纵马来到章轩身侧，将手里的长枪舞弄得呼呼作响，于枪花飞转之中直刺章轩的肋胁，其势甚猛。 章轩高喊一声：“来得好！”当即横枪护住自己的门户，继而疾速翻转枪杆，拨转恶来的长枪。 打完一个回合，二人拨转马头再战。 站在台上观战的司马乐天和一干臣属眼见章轩只守不攻，以为他马上功夫不敌恶来，一些人因此议论道： “哎呀，咱们这逍遥大将军确实逍遥得很，寻常只顾吃喝玩乐，马上功夫这么稀松平常，我看很快就会栽在骠骑大将军手里！” “哥，我也是这么看。武技讲究循序渐进，靠的是一点一点的积累，骠骑大将军浸润其中那么多年，比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强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大臣们不看好章轩，就连司马乐天也为章轩悬着心。在司马乐天看来，章轩连那些神通广大的妖魔都能降服，没理由在恶来面前打得这么被动，然而他现在打得确实被动，莫不是状态出了问题？ 然而，正自跟章轩较量的恶来却是另一番感受。 他感到，章轩虽然只守不攻，可那防守招式却是滴水不漏，他不但没占到任何便宜，还空耗了不少气力，这么打下去的话，他迟早得累趴。 想到这里，恶来进一步加大了进攻的力度，以期尽快拿下章轩。 情急之中，他所施展出的都是压箱底的功夫。 台上观看的人看到他那些精妙的招式，都不由啧啧称叹，认定他很快就能将章轩拿下。 然而在章轩眼里，恶来的招式却破绽百出，没有任何精妙可言。 他耐住性子跟恶来周旋，就是为了观摩一番恶来的武技，眼见恶来将压箱底的功夫都施展出来却并无任何精彩之处，他于是纵身跃离马背，从空中绕到恶来背后，捏住恶来的后脖颈，将恶来从马上拽了下来。 恶来后脖颈被章轩捏住的那一刻，心中悚然一惊，手中长枪疾挥，要袭击近在咫尺的章轩。怎奈此时此刻，他似乎被章轩施了定身术，已经无法动弹。 章轩与恶来并肩落地，拍拍恶来的脊背，说道：“承让！”而后几个跨步跳上观摩台，来到司马乐天对面。 众人为了讨好司马乐天，又被章轩的本事所折服，齐齐呼喝道：“逍遥大将军威风，逍遥大将军威风！” 司马乐天转过身面向群臣，笑靥如花地说道：“诸位，你们还有谁不服，尽可下场跟逍遥大将军较量较量！” 众人又齐齐回应道：“陛下慧眼如炬、识人精准，臣等佩服之至。逍遥大将军能耐通天，乃是不世之材，臣等自愧不如！” 第168章 受之无愧 司马乐天瞥他们一眼，拉着章轩的手，亲亲热热地说笑着离去。 台下的恶来却始终没有抬起头来，一张老脸羞得通红，心中暗自愧悔不已。 群臣见司马乐天跟章轩恁般亲近，又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哥，这个新封的逍遥大将军，水平着实不一般，咱们先前都小看他了！” “嗯，我看不只是水平不一般的问题，来历也非同一般。他若是一个普通的乡野小子，哪里会有这样的机缘、具备这样的神通，背后必定有高人暗中扶持。而那些高人若是跟他没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扶持他呢？” “哥，你的意思是不是说，逍遥大将军是亲皇的私生——” “呸，打住！这都是你自己胡乱猜测，我可没有明说，惹出事来可千万别赖我！” “明白，明白，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嘛，哈哈！” 章轩跟司马乐天分手，回到自己的居所。不一会儿，便有内务府的人提溜着一些东西过来。 那领头的说道：“大将军，这是亲皇念您降妖有功，颁赐给您的十万司马币，请您查收。” 什么，十万司马币？ 章轩闻言，立时愣怔起来。 司马帝国的流通货币分为良币和劣币两种，良币便是司马币，劣币是柴草币，一块司马币顶十块柴草币。章轩先前所见到的货币通通都是柴草币，这十万司马币相当于百万柴草币，乃是一笔很大的钱财。 他现在官居逍遥大将军、斩妖使，领一品俸禄，每年可得五千司马币。他娘眄氏被貤封为三品诰命夫人，每年也可领取两千司马币。再加上亲皇颁赐的这十万司马币，那他就是正儿八经的大户人家了呀！ 一夜暴富，这种感觉让他很不适应。 打发走了内务府的官员，他将那些司马币收起来，思绪仍然沉浸在穷人乍富的诸般想象之中，一时之间难以自拔。 良久，章轩方才从这样的思绪之中解脱出来，心道：亲皇赏赐我这么多东西，肯定是为了让我治好七公主的病，我要是辜负了亲皇的期望，他说不定会将这些财物收回去。官府之人从来都是翻云覆雨的，动不动就翻脸，须得小心伺候。 想到这里，他又开始琢磨如何给七公主碧瑶治病。 为此，他把自己所检索到的星游的那些祟功功法重新梳理了一遍，确认自己能够治病之后，方才着令小馨开饭。 从演马场回来的路上，司马乐天亲口告诉他，这个客舍就是他的临时官邸，从今往后他就住在这里，内务府已经给他配备了厨师等服侍人员。 所以，约莫到了饭点，他便底气十足地让小馨去告诉厨师将做好的饭摆出来，以便他好好享用一番。 享用完一餐美味，章轩让小馨去把五皇子斯图叫来。 小馨初时尚有些踌躇，认为章轩尽管已经被封为大将军，却也未必叫得动斯图，孰料斯图却一声不吭地跟着来了。 章轩看到斯图进来，并未起身，还是大马金刀地坐着，对斯图说道：“斯图，你的脸因醉酒摔倒磕成这样，你老婆应该不太高兴吧？” 斯图尬笑一下，算是回应。 章轩让斯图在他身边坐下，伸手搭在斯图肩头，说道：“都这么大人了，还这么不小心，真让人糟心，我帮你修复修复吧！” 斯图被酒杯砸花了脸，那副破了相的模样确实不令人待见，连他老婆都有些嫌弃他，连日来烦恼得不得了，巴不得有人替他祛除脸上的伤疤、除了这块心病，此刻见章轩这般施为，并不认为章轩能够消除他脸上的伤疤，反而在很大程度上认为章轩这是在逗弄他，却又不得不乖乖顺从。 他已然领教过章轩的老辣，知道章轩具有杀人不见血的神通，真心不想得罪章轩。 小馨等人听章轩这么说，也完全不相信。她们都知道，谁人身上一旦落下伤疤，那就很难祛除，尤其是像脸部这样的地方，章轩却云淡风轻地说什么要修复斯图脸上的伤疤，又只是把一只手搭在斯图的肩膀上，这样的说法、做法，她们从心底里不认同。 然而，接下来，她们却渐渐开始转变想法。盖因她们看到，斯图脸上的伤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产生变化，先是通体发红，接着逐渐收缩，直至收缩到一个谷粒大小方才停止。 这样的变化过程，仅仅用了差不多顿饭工夫。 章轩将手从斯图肩上拿开的时候，斯图说道：“大将军，您身上火力十足，竟然弄得我身上也很热乎！” 说这话的时候，他并不认为章轩修复好了他脸上的伤疤，犹自认为章轩跟他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小馨却瞪着眼睛说道：“五皇子，大将军已经把您脸上的伤疤修复好了，您自己难道没感觉出来？” 啊？ 听了这话，斯图狐疑地盯着小馨，似乎想从她脸上寻找她说没说谎的答案。章轩可以逗弄他，因为人家是他招惹不起的大能，而如果连服侍章轩的宫女都逗弄他，那他就不能容忍了。 怀着狐疑，他伸手摸摸自己的脸，赫然发现触手之处甚为平复、光滑，不像原先那样疙疙瘩瘩的，由不得大吃一惊。待得小馨拿来一面曜石镜子，斯图用镜子一照，方才彻底确定自己脸上的伤疤没了。 “多谢大将军！” 这个时候，他虔诚地向章轩发出谢意。 “我还是那句话，老老实实做人，规规矩矩做事，不要仗势欺人，不要胡乱作孽！”章轩板着脸说道。 “我一定谨记大将军教诲！”斯图恭恭敬敬地回应道，“还有，我那天对您犯浑，现在想来，心里歉疚得很，一定要给您适当的补偿。我那制锦市的店铺里头恁多好布好衣，隔日我让那些伙计挑选一些给您送来，您务必笑纳，不然的话我会过意不去！” 章轩听了这话，心道：嗯，这个顶级纨绔子弟，利用皇家的威势做生意，赚得盆满钵满，老子享用他一些也不为过。 “嗯，既然你有这个心，那我就却之不恭了！”章轩大模大样地回应道。 小馨却从旁插话道：“大将军，您还应该说一句受之有愧才对！” 章轩白她一眼，斥道：“五皇子甘愿送我布和衣，我受之有什么愧？单是我治好了他脸上的伤疤，他难道不得重金酬谢我？你问问他，我要是把他脸上的伤疤恢复原样，不要他的东西，他愿意不愿意？” 斯图听了这话，不由吓得心惊肉跳，并且暗自埋怨小馨多事。他知道，章轩这话不是胡乱说的，真有可能施展神通将他的伤疤变回原样，那样的话，他就可能与那些伤疤相伴终生，这是他万万不想发生的事。 第169章 双人律动 “小馨，你这么多嘴多舌的，忒没规矩！”斯图变脸斥道，“大将军乃是位高权重的朝廷重臣，我又是身份尊贵的皇子，我们之间聊天，哪有你随便插嘴的份儿？” 小馨见斯图发怒，吓得垂手站立，不敢吱声。 还是章轩替小馨解了围。 “行了，别提你那什么尊贵的身份了，不值钱！”章轩皱着眉头对斯图说道，“我这里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教训，你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 章轩下达了逐客令，斯图只好施礼告辞。 小馨见章轩这么强势、连皇子都敢怼，不由对章轩心生赞佩，说道：“大将军，您真有气势，怪不得亲皇这么封您呢。” 章轩笑道：“什么气势不气势的，区区一个皇子而已，我还看不到眼里！” 话音落地，小雅来了。 章轩不待她开口，站起身说道：“走，去给七公主看病！” 二人一前一后地来到七公主碧瑶的居所，见碧瑶正呆呵呵地坐在床沿、双眼发直，小雅开口说道：“七公主，医生来了！” 碧瑶扭头看看他们，身体微微一颤，有气无力地说道：“这里不欢迎你们，快滚吧！” 章轩见状，心中暗忖，这个七公主，经历了那么多医生，病情不但不见好，反而日益严重，应该是产生了厌恶或者逆反心理，一见到医生就心生畏惧，适才她身体的颤动，乃是一种条件反射。 病患害人一至于斯，委实令人叹惋。 小雅不理会碧瑶的抗拒，继续说道：“七公主，这位医生是亲皇请来的世外高人，神通广大，跟以前那些庸医不一样，您试试就知道了。” 碧瑶仍自目光呆滞地盯着前方，恶声恶气地回应道：“不试，你们赶快滚！” 许是由于动怒引起病情发作，她的身体又不由自主地颤动起来。 身体一颤动，她又不由自主地站起来，双臂向两侧平伸，并且上下抖动。 这一幕，看得在场之人个个心颤。 章轩阔步上前，站在碧瑶对面，双手分别抓住碧瑶两条胳膊，一边向碧瑶体内输送气劲，一边从碧瑶体内吸取气劲。 当然，他所运用的乃是从撼天祟星游那里习得的祟功，一般的功法是无法化解碧瑶的祟颤的。他一送一吸，其实是通过祟功跟碧瑶交换气劲，将自己那寻常的气劲传送给碧瑶，又将碧瑶的祟劲吸进他体内。 当从碧瑶体内吸来的气劲入体之后，章轩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碧瑶的节奏颤动起来。 感觉到自己的颤动，章轩的第一反应便是：呀，坏了！老子来给碧瑶治病，却把这祟颤之症引到了自己身上，这岂不是世人所谓的引火烧身么？治不好她的病，老子却得了跟她一样的病，简直是自找麻烦，悲催！ 几个宫女见状，一个个惊异非常，定定地看着章轩和碧瑶那配合得极好的同频律动。如果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一准以为这是两个情感深厚的小情侣正在跳什么贴面舞之类的亲昵舞蹈。 之所以说是亲昵舞蹈，乃是因为二人都双臂大张，而用双手抓着碧瑶双臂的章轩不得不跟碧瑶离得很近才能跟她同频颤动，在旁人看来他们几乎身贴着身。 因为此故，此刻的章轩已然陷入双重尴尬——一是害怕碧瑶的病症转移到他身上的尴尬，二是不得不贴近碧瑶那柔软的少女身躯的尴尬。第一重尴尬是自己心里害怕，第二重尴尬则是生怕几个宫女笑话。 如果尴尬止于此，章轩倒也能够勉强承受，问题是，盏茶工夫过后，亲皇司马乐天竟然不声不响地闯进来了。 司马乐天进来之后，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只是注目观瞧，并没有说什么。章轩却立现赧颜，一颗心差点从胸腔里蹦出来。 由于思绪紊乱，他无法从容驾驭祟功，呼吸登时失律失节，弄得碧瑶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号。 听到碧瑶的哀号，章轩方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不该干什么。这等要紧时刻，他断断不能分神，一旦分神，便极有可能对碧瑶造成重创。 所以，他必须心无旁骛地将此次治疗进行到底。 迅速调整一番自己的气息之后，章轩再次忘我地配合碧瑶颤动起来，后来竟然忘了自己身在何处，所关注的只是对面的碧瑶和那在他们之间流转的气劲。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颤动终止，二人都很是劳累，不由自主地抱在一起。 又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二人分开。 章轩扭头一看，发现司马乐天依然静静地站在屋内，于是擦擦脸上的汗，走过去说道：“亲皇，您不要误会，我——” “我都明白，你不要说了。”司马乐天一边回应章轩，一边看向碧瑶，问道，“瑶瑶，你现在感觉怎样？” “父皇！”碧瑶缓缓来到司马乐天身边，喘着粗气说道，“我感觉好了许多，头脑里不再一直有那些嗡嗡嗡的响动。” 司马乐天面色微霁，冲着章轩说道：“子昂，看来你的办法管用！” 章轩回应道：“亲皇，管用是管用，可是我这治病的姿势似乎有些不雅，您不会生气吧？” 小雅接话道：“大将军，七公主发病的时候大张着双臂，您为了抓住她的手臂，离她近了一些，我倒认为没什么问题。” 司马乐天颔首说道：“事急从权，这都没什么，你又不是故意轻亵。依你看，瑶瑶这个病症，多长时间能够治愈呢？” “实话实说，这我不敢保证。”章轩坦然回应道，“不过，我相信，应该是治一次减轻一次。” 一直迷迷瞪瞪地盯着章轩的碧瑶开口问道：“父皇，这个人到底是谁？” “瑶瑶，这是我特意寻访到的世外高人章轩章子昂，刻下乃是皇朝的逍遥大将军、斩妖使。”司马乐天含笑回应道，“子昂一出手，你的病症很快就会好。接下来，你们要好好沟通，你要好好配合子昂治疗。”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上带着笑容，语气之中透着慈爱。 寒暄一阵，司马乐天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去。 章轩送别司马乐天，转回身对碧瑶说道：“七公主，咱们都很劳累了，各自休憩吧。” 说罢，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 他的气劲尽管远远超越常人，可是经过先前那一番折腾，还是有些受不了。他据此猜测，那些祟劲与普通的气劲大为不同，非常特别，不然的话，吸收碧瑶体内的那些祟劲根本不可能把他弄得这么累。 第170章 在小乾坤里温养神魂 回到自己的官邸，章轩倒头便睡，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 睡梦之中，他感受到了体内气劲的异常流动。 显然，这是新吸收进来的那些祟劲正自融入正常的气劲之中。 章轩睡觉之际，亲皇司马乐天却在与皇后江蓝对谈。 江蓝柳眉微蹙，说道：“亲皇，你是说，那个叫章轩的小子跟咱家瑶瑶有了肌肤之亲？” “密切接触吧，倒也算不上什么肌肤之亲。”司马乐天摇摇头回应道，“在当时那种情况下，章轩其实也很无奈，为了给瑶瑶治病，不得不做出那样的动作。” “亲皇，咱家瑶瑶可是个冰清玉洁的黄花闺女，乍然跟一个陌生男子恁般接触，总有些好说不好听呀！”江蓝说道，“这件事要是传扬出去，咱家瑶瑶的名声岂不就毁了？” “嗨嗨，你这就有点小题大做了。”司马乐天翻翻眼皮说道，“两个年轻人都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无非是迫不得已之中身体有所接触，谁人还能传出什么花样来？要我说，还是淡然处之为好，用不着大惊小怪！” “人嘴是把刀，就算咱们想淡然处之，那些喜欢传闲话的人也未必消停呢。”江蓝愁眉苦脸地说道。 司马乐天白她一眼，扑哧一声笑道：“老婆子，我倒有个两全其美的想法。那章轩年少有为，乃是不世之材，谁人若是故意宣扬章轩跟瑶瑶之间的是非，那咱们就索性将瑶瑶许配给章轩以打他的脸，你看怎样？章轩固然出身贫寒，却非池中之物，咱们把瑶瑶许配给他，我看倒也登对。更何况，瑶瑶具有特殊体质，今后说不定还会遭遇哪些磨难，有章轩罩着，她兴许会平安无事。” 江蓝思忖片刻，说道：“你这个说法来得太过突兀，我得好好琢磨琢磨。瑶瑶这么一个金枝玉叶，可不能随随便便地许人！” “这件事情恐怕不以你我的意志为转移，还是顺其自然为好。”司马乐天说道，“瑶瑶虽则贵为公主，情况却有些特别，假如她一直这么病恹恹的，甭说什么金枝玉叶了，连普通人家的女子都没法比。章轩倘能治好她，就等于给了她第二次生命，这分恩德咱们不能忘却，更不能辜负。我的意思是，如果瑶瑶对他没那个意思，咱们固然不能硬将他们扭在一起，而如果瑶瑶感他的恩、知他的情，对他萌生了那方面的情愫，咱们也不能强行阻拦。” 江蓝闻言，俯首认真思忖一番，而后说道：“好吧，就依你！” 章轩昏头昏脑地睡了一夜，次日吃罢早饭，又来为碧瑶治病。 这一次，为了避免尴尬，他把一干宫女都轰了出去。 经过昨天的治疗，碧瑶的祟颤减轻了许多，却一直精神不振。章轩揣测，碧瑶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祟颤折磨，精力已经被消磨得差不多了，当祟颤发生的时候，她被那些祟劲拿捏着，看上去还有点精神，而当祟劲逐渐消失之后，她的精气神便会逐渐委顿下来，这倒符合此消彼长的道理。 于是，再次跟碧瑶进行同频律动的过程中，他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律动结束之后，他要把碧瑶收进小乾坤，让开心莲温养一下碧瑶的神魂，使之尽快恢复精力，不然的话，后续治疗过程中碧瑶恐怕支撑不住。即便能够勉强支撑，治疗结束之后碧瑶也极有可能虚脱。 那个小乾坤是他的秘密，通常情况下他不会暴露给别人。并且，他跟碧瑶是同龄的异性，倘若其他人得悉他把碧瑶收进小乾坤，难免会说三道四、作出各种各样的猜测。然而，连亲皇都说了，事急从权，为使碧瑶尽快恢复健康，他已然顾不了这么多了。 这也是他对亲皇所给予的厚爱的一种回报。 此次治疗，碧瑶的祟颤较之上一次减轻了许多，治疗时间因而比上一次短了许多。治疗结束之后，他径自将碧瑶收进小乾坤、放到了开心莲旁边。 此时的碧瑶已经有些昏昏沉沉，没太在意身边环境的变化，一进入小乾坤便倒头大睡，睡得极其香甜。 半个时辰过后，碧瑶睡醒一觉，睁开眼睛，方才发现异常，于是倏然坐起身来。 一直关注着她的章轩急忙来到她身边，向她讲述事情的原委。 碧瑶似乎听明白了，又似乎没听明白，皱着眉头问道：“章轩，你所说的什么小乾坤，我还是弄不清怎么回事，可否给我详细解释解释？” 章轩正要说话，蓦然看到正在一旁跟用花锦蛋孵出来的小花锦玩耍的红蕊，于是将红蕊召唤过来，让她跟碧瑶解释。 红蕊对小乾坤的认识更透彻、更全面，还是由她解释比较好。 红蕊娓娓而谈，不但阐述了小乾坤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讲述了一番章轩的作为，听得碧瑶那颗小心脏怦怦乱跳。 末了，红蕊又对碧瑶说道：“七公主，依我看，你跟章轩因病结缘，乃是一种扯不断的天缘。” 说罢，冲着章轩眨眨眼，带着小花锦去别处玩耍。 你个该死的红蕊，怎么有点胡乱牵线、乱点鸳鸯的意思？老子只是让你帮着解释小乾坤的事，你却偏偏扯这些没用的闲篇，让老子尴尬、难堪！ 章轩一边吐槽红蕊，一边将碧瑶从小乾坤里放出来，说道：“七公主，我一时自作主张把你弄到小乾坤里温养，你莫要怪罪。你要是不愿意，我以后就不这么干了。” 碧瑶瞥他几眼，莺声回应道：“章轩，你这是一番好意，并且它确实对我有好处，我不能不领。你现在是我的恩人，我把你当朋友，从此以后就甭跟我客气了，叫我碧瑶就好。” “其实我也不想跟你客气，只是因为你是病人，我要是跟你不客气，怕你生起气来加重病情。”章轩说道，“你既然不生气，那我就叫你碧瑶，不跟你见外了。” 碧瑶问道：“我适才听红蕊说你最近降服了不少大妖，以后应该还会去降妖吧？” “自然要去，况且亲皇已经封我为斩妖使，斩妖使哪有不斩妖的道理！”章轩回应道，“只是，我现在必须先把你的病治好，降妖的事情只好暂时放弃放弃了。” 碧瑶闻言思忖，说道：“其实，你给我治病，完全不耽误降妖。我在你的小乾坤里待着，你在降妖的间隙随时可以为我治病，岂不是很好？” “我倒是这么想过，只怕你的父母不同意。”章轩苦笑着回应道，“你是他们的宝贝闺女，他们哪会容许我带着你来回跑呢？何况咱们都是单身，人家说不定会说闲话！” 碧瑶微微一笑，说道：“哎呀，你那些小心思还不少呢。我都不怕人家说闲话，你怕什么？改日我就去跟父皇和母后说，请求他们允许。” 章轩生怕碧瑶说话太多耗费精力，于是告退。 接下来的几天，章轩依然每天给碧瑶治疗一次，眼见碧瑶的症状越来越轻，不免感到欣慰。 在此期间，内务府送来了他跟眄氏的名牌。看着两个名牌上的封号以及那花里胡哨的玺印线条，他不由越发高兴。 内务府同时送来了与逍遥大将军的封号相对应的车辇、马匹和大纛旗，章轩将这些东西通通收进了小乾坤。 第171章 一掌拍出漫天花 是日，章轩给碧瑶治完病，又跟碧瑶聊了一阵，打算返回自己的官邸，却听陪伴着他给碧瑶治病的小雅说道：“大将军，亲皇让您去他那里一趟。” 章轩闻言，于是默默地跟着小雅去见司马乐天。 见面之后，司马乐天约略询问了一下碧瑶的状况，说道：“子昂，你那个小乾坤究竟是怎么回事？” 章轩闻言，心知碧瑶已经对司马乐天讲述了她在小乾坤里温养之事，却故作懵懂无知，只是就事论事地讲述了一番小乾坤的事体。 司马乐天听罢，微微颔首，说道：“无法想象，你一个凡人之躯，身体里头居然藏着另外一个能够容物的巨大空间。” 章轩微微一笑：“您都说我是世外高人了，那世外高人自然有些非同凡俗的物事。” 司马乐天瞥他一眼，说道：“据七女子所说，你那小乾坤里能够温养神魂，所以她想在里头待一段时间，不知道你怎么想。” “我当然乐意。”章轩爽利回应道，“七公主先前每天祟颤几十次，现在每天祟颤不过三五次，病情有极大的好转，相信不久就会彻底痊愈。问题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病患折磨，她的身体十分虚弱，即便痊愈之后，恐怕也要若干年时间方能彻底恢复到正常状态。在我的小乾坤里，情况就完全不同了，顶多几个月时间，她就会恢复过来。” 司马乐天稍加沉吟，说道：“七女子自幼生长在深宫里，锦衣玉食惯了，你那小乾坤再好，恐怕也没有她日常所需要的东西。” “这不是问题。”章轩笑道，“七公主需要什么，您就打发人采买什么，我把它放进小乾坤，七公主还不是跟在宫里一样要什么有什么？只要她愿意，那些一向服侍她的宫女，也可以随她进去。” “嗯，这倒是个办法！”司马乐天颔首说道，“我这就着令内务府采买，不能让七女子受委屈。” 皇家的办事效率极高，两日后，内务府官员就让章轩进入府库，挑选一应物资。章轩看着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东西，在感叹皇家富贵的同时，将包括床铺、帐幔之类的大量东西通通收进小乾坤。 内务府官员眼看那么多东西骤然消失，不由目瞪口呆。 再次给碧瑶治病的时候，章轩让碧瑶在小乾坤里察看那些东西，看看还有没有需要补充的。 碧瑶笑道：“章轩，你就是个贪心鬼，把有用的没用的东西一股脑地收进来这么多，哪里还需要补充？不过，这些东西露天堆放着总不是那么回事。” “呵呵，你都能想到的事，我难道想不到？”章轩得意地说道，“我已经着令一干大妖挖掘了不少阔大的洞穴，有些供它们自己住，另外一些咱们可以挑着住。还有一些作为仓库，盛放东西。” “咱们？你的意思是——”碧瑶面带玩味地缓缓问道。 “你千万别误会！”章轩急忙摆手说道，“我的意思是，咱们各自挑选，不是一起住。料想你还要带些宫女进来，你们住你们的，我住我的。” “那些宫女，我不想往里带！”碧瑶说道。 “那好，就让小妖服侍你。”章轩回应道，“那些小妖经过长期驯养，一个个乖得很，你一定喜欢。” 碧瑶闻言，笑而不语。 又过两日，章轩知会亲皇司马乐天，而后带着碧瑶出行，再度踏上降妖之旅。 一路往北，飞出五百来里，却与猥琐老头不期而遇。 “你个老家伙，怎么走到哪里都能碰到你？”章轩一见到猥琐老头，就不客气地发问。 “呵呵，辛苦挣钱的买卖，岂能讲究地域？”猥琐老头苦笑着回应道，“我这回带来了花山匠妖，不知道你能否对付得了？” “什么，花山匠妖？”章轩翻眼看看站在不远处的那个状似猫熊、身躯却比猫熊庞大得多的大妖，微微皱起眉头，说道，“大妖就是大妖，开宗明义就好，怎么非要叫什么匠妖，莫非会做什么工匠活？” “呵呵，这个花山匠妖，可不只会干一般的工匠活，简直是个工匠方面的全才，而且手艺高超，无人可比！”猥琐老头含笑回应道。 “既然如此，那还做什么妖，规规矩矩地做个工匠不好么？”章轩直眉瞪眼地说道。 “嗨嗨，做妖做工两不误，正是花山匠妖的不懈追求。”猥琐老头说道，“它精心制作的那些匠器，有的需要拿人做试验，有的则需要融入人或动物的血肉，不做妖的话，这些如何实现？” “啊，我明白了！”章轩闻言颔首，“这个该死的家伙，名义上是做工，实则危害人类，这我就容不得它了。喂，该死的，你站在那里默不作声干什么，是不是怕死？” 一直站在那里没说话的花山匠妖闻听章轩招呼它，这才缓缓移动过来，说道：“我适才正在琢磨一件匠器的制作，没工夫跟你闲扯。你既然这么狂妄地主动招惹我，那我就只能琢磨如何对付你了！” 说罢，闭着眼睛想了想，又急忙睁开眼，说道：“有了，看家伙吧！” 一边说，一边向章轩抛来一件看上去十分精美的方形镂刻器物。 章轩哂然一笑，待得器物近前，挥手一拍，暗自在气劲之中加了点祟劲。 但听哐啷一声，那器物骤然崩碎，碎片之中居然飞出各种各样的细小花朵，在空中飞舞。 花山匠妖见状，眼睛瞪得老大，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开口问道：“我这镂空格方，里头灌注了特别的气劲，不怕重力拍击，通常都是越拍越紧，你到底是如何将它拍散的？” 章轩看着花山匠妖那呆傻的样子，料定这个家伙心性比较憨厚、不善于耍奸使滑，心想，如果把这个家伙收过来，让它在小乾坤里制作器物，倒也不错。这个家伙武技未必多高，却善于以自己制作的匠器作为攻击利器，乃是另外一种攻击路数。擒拿了它，老子便可随时跟它探讨一些别出心裁的攻击手段，以便出其不意地攻击敌人。 想到这里，他悄悄跟小乾坤里的大妖们嘀咕一阵，而后对花山匠妖说道：“你要是真想知道我是如何拍散你那镂空格方的，那就附耳过来，我悄悄告诉你，省得被这个猥琐老头听了去！” 花山匠妖寻思寻思，竟然不加防备地靠近章轩。 章轩已然敞开小乾坤的出入口，待得花山匠妖靠近到一定距离，赶紧将牛头滚等大妖放了出去。 大妖们疾如闪电般捉住花山匠妖，将它拖进小乾坤。 章轩暂时顾不上理会花山匠妖，对傻站在那里的猥琐老头说道：“老家伙，我一掌拍散了花山匠妖的匠器，要不要再拍你一掌？” 猥琐老头急忙摆手说道：“小子，你欺负我不算本事，拿下花山匠妖也不算本事，真有本事的话，不妨去西南千里外的鼠山，看看自己能否对付得了那里的鼠妖。” 说罢，化作一阵轻风倏然消失。 第172章 鼠山行 章轩怅惘地四处打量一番，方才关注起花山匠妖。 花山匠妖被牛头滚等大妖拖进来的时候还在死命挣扎，被暴揍一顿之后变老实了。 章轩控了它的魂，默默地盯了它一会儿，开口说道：“喂，花匠，我这里正缺少你这样的手艺人，啊，不，手艺妖，在这里干怎么样？” “我都被你控魂了，还能怎么样？”花山匠妖鼻腔浓重地回应道，“只可惜我那些精心制作的匠器了，空落在花山无人照料！” “没事，糟践不了，咱们去花山把它们取来就是！”章轩说道。 花山匠妖听了这话，眼睛登时一亮，顿时高兴起来。 接下来，它带着章轩来到花山，将那些美妙绝伦的匠器移植到小乾坤里。 章轩、红蕊和碧瑶看到这些精品匠器，不由赞不绝口。 稍感遗憾的是，花山匠妖只顾一门心思地制作匠器，没有繁育小妖，没有任何传承人，眼光不高，格局不大。 花山皆花，章轩将那些五颜六色的花大量移栽进小乾坤，弄得小乾坤里花团锦簇、好不漂亮。 碧瑶于是笑道：“章轩，我现在才真正开了眼！你这一出来就降服了一个大妖，又使得小乾坤里的环境有了这么大的改变，若非亲眼所见，我绝对不敢相信。” “这个世界会越来越美好，你就等着瞧吧！” 章轩随口回应道。话音落地，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由讪笑起来。 碧瑶则以莞尔一笑相回应。 在花山稍加停留，他再次升空，直奔鼠山。 根据猥琐老头的说法，鼠山应该也是团妖汇聚之地。对付团妖，他已经具有丰富的经验，完全不怵。并且，他现在可以动用的手段很多，许多时候甚至用不着亲自动手。 飞行途中，他感应到碧瑶在红蕊和七个小妖的协助下正自生火做饭。一个寻日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主，竟然亲力亲为地学着做饭，一般人不会相信，章轩却不得不相信。 章轩有辟谷之能，可以十天半月不吃饭，碧瑶却不能，一日三餐绝对不能少，因此必须按时做饭、吃饭。如果不想干，碧瑶完全可以带几个宫女进来，然而她却没带任何宫女、愿意亲自操劳，章轩闹不清这究竟是为什么。 女人的心犹如海底针，令人无从揣摩。无从揣摩，章轩只好不揣摩。 行至半路，章轩听到了小乾坤里的呼唤，于是停在一个无人的山峰上，进入小乾坤。 “章轩，这是我学着做的第一顿饭，你来尝一尝！”碧瑶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章轩看看饭桌上摆放的三碗粥和一盘黑乎乎的菜，下意识地打算吐槽，却笑着说道：“谢谢你，碧瑶，让我这出门在外的人能吃上一口热乎饭！” 说罢，端起碗来喝口粥，又拿起筷子夹一口菜。 粥尽管没熟透，倒还说得过去，那菜却有些煳，吃到嘴里味同嚼蜡，远没有娘亲眄氏做的好吃。为了不让碧瑶失望，章轩却一边吃一边使劲品咂，故意做出大快朵颐的样子。 红蕊见状，也有样学样地装腔。 倒是碧瑶自己，吃得眉头越皱越紧，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吃罢午饭，章轩跟碧瑶、红蕊闲聊一阵，继续飞行。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行踪已然被附近的一个大妖盯上，并且那个大妖正自悄悄尾随着他，准备择机下手。 又飞出一百多里，来到一个山峦纵横的所在，大妖瞬间加快飞行速度，越过章轩，挡在前头。 章轩不意大妖竟敢拦他的路，哂然一笑之后，径自朝大妖撞去。 他认为大妖鲁莽，大妖却似乎认为他更鲁莽，见他不知所谓地撞来，不由呵呵笑道：“呀，你个该死的家伙，这么不知所——” 说到这里，大妖说不下去了。 盖因此时此刻，章轩骤然敞开小乾坤的门户，将牛头滚释放了出去。 迄今为止，章轩所收取的一干大妖之中，论神魂力量，莽山大妖最强，论肉身力量，则是牛头滚最强，神魂力量跟肉身力量加起来，还是牛头滚最强。 章轩志在灭妖，而眼前这个大妖却不知死活地拦他的路，还极其嚣张地宣称他不知所谓，他当然不会跟这个该死的家伙客气，于是毫不犹豫地释放出牛头滚来教训它。 牛头滚一出离小乾坤，就旋风一般径自朝对面的大妖撞去。二妖相撞之际，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震得章轩的耳朵都有些疼。 相撞之后，牛头滚悬停在原地，瞪着大眼观看对面大妖的状况，但见那个大妖一路翻滚着后退、嘴里接连发出哀鸣。 牛头滚鼻腔里发出冷笑，冲上前去对那个大妖暴揍起来，打得它将身体蜷曲成一团，而后提溜着它返回来，对章轩说道：“主人，如何处置这个该死的家伙？” “杀了吧！”章轩冷脸回应道，“这等不知所谓又没本事的家伙，根本没什么收取价值。我这个小乾坤，有能者居之，无能者抛弃，不是大妖的乐园，不留无能之辈。” 牛头滚认真打量打量章轩的神态，认为他说的是真话，于是将手里的大妖身上的肉撕巴下一大块，填到嘴里咀嚼起来。 那个大妖吓得亡魂皆冒，急忙求饶道：“大侠，我的确该死，不该来招惹你。可我现在知道错了，请你发发慈悲、饶我一命，哪怕给你做牛做马我都甘心！” 听了这话，章轩没说话，牛头滚倒说话了。 “哼，有老子在，你做牛都不够格，还是别这么大言不惭了吧！” 牛头滚一边说，一边继续撕巴大妖身上的肉吃，吃得越来越起劲。 章轩对牛头滚说道：“行了，我还要赶路，你去小乾坤里吃！” 说罢，将牛头滚收起来，继续往前飞。 小乾坤里的大妖们见牛头滚提溜着血淋淋的大妖吃它的肉，愣怔之后纷纷上前询问缘由。 牛头滚说道：“主人说了，这等不知所谓又没本事的大妖，留着没用，还玷污了这块地方，杀了最好！” 一干大妖闻言，面面相觑之中各自动起了小心思。 呀，主人早就说过要实行优胜劣汰，看来不是说着玩的！这个正被牛头滚撕巴着吃的大妖，如果不是这么快就被牛头滚降服，主人说不定会留下它，可因为它没多大本事，主人眼都不眨地让牛头滚把它吃了。 唉，无论是做妖还是为奴，没本事总是活得不硬气，有本事才是硬道理！ 第173章 谈婚论嫁 大妖们活动一番心思之后，立志好好表现，争取不被淘汰。 碧瑶见章轩往鼠山飞行的过程中接连降服了两个大妖，于是对红蕊说道：“小蕊，看来这降妖伏魔也不是多么难的事，你是曾经的大神，不妨教我些武技，我好好练练，病好了以后也去降服一些大妖！” 红蕊笑道：“你身具特殊体质，修习武道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你若是真有兴趣，我可以给你一些指点。不过，这降妖伏魔之事，却并非你所想象的那么简单。你不知道，章轩以前降妖的时候，甚至差点把命搭进去呢。” “啊？”碧瑶听了这话，吓得脸色有些发黄，旋即陷入了沉思。 章轩一路飞行，待得距离鼠山不远的时候，降落在一座山峰上。 这个高耸的山峰几乎没有裸露的石头，茵茵绿草有如毛毡，碧绿而又丝滑。周围的景色笼罩在薄雾之中，看上去颇有朦胧之美。 章轩驻足观望一阵，将碧瑶从小乾坤里放出来，给她治病。接下来跟鼠妖的对战可能要花费不短的时间，章轩打算先给碧瑶治疗一下再去对付鼠妖。 二人面对面站立，身体靠得很近，一起进行律动，宛如面对面跳舞。章轩是个玉树临风的美少年，碧瑶则是个曾经的绝色美女，尽管现在被病魔折磨得有些憔悴，却依稀能够看出秀美的轮廓。 这么一对美艳的少男少女在这景色宜人、微风拂动的山峰上同频律动，注定会羡煞旁人。 然而，此时此刻，他们周围并无旁人，不会有人给他们喝彩。章轩也没有因四周无人而生心轻薄，内心反倒有些许紧张。 半个时辰过后，治疗完毕，章轩本待撤身后退，孰料碧瑶却一把抱住了他。 他被碧瑶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懵，不知如何反应，只是两手低垂、定定地看着她。 须臾，紧抱着他的碧瑶抬起头来，明亮的目光之中透着一些令人捉摸不透的意味，鲜红的樱唇凑向他那略有些干渴的嘴唇。 他本能地躲闪着，却不知怎么未能躲开。 碧瑶忘情地吻着他，他则被动地回应着。 接下来的事情，出乎他的意料，却又顺理成章——一对少年少女忘情地缠绵在一起，在草地上翻滚。 一番狂风暴雨过后，章轩彻底清醒过来，开口问道：“瑶瑶，你为什么这么做？” 碧瑶往他怀里拱了拱，嘤嘤说道：“你治好了我的病，就是我的恩人，我无以为报，只有这一个清白的身子，心甘情愿地给了你，才会心安理得。况且，你给我治病的时候，咱们已然肌肤相接，我的清白已然毁在你的手里，要是嫁人的话，也只能嫁你。还有，我听红蕊说，你降妖伏魔会有生命危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丢命。你尚未娶妻，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要是在降妖的过程中丢了命，岂不是死了还有遗憾？你跟我有了这一次，就是死了，也应该没有遗憾了！” 章轩听了这话，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说道：“瑶瑶，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女人！” 说罢这话，他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坐起身问道：“瑶瑶，你刚才是不是说我治好了你的病？” “你这么一惊一乍的干什么？”碧瑶瞥他一眼，也坐起身，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我以前脑子里一直有嗡嗡嗡的声音，尽管你给我治疗以后那个声音越来越小，却始终存在，咱们有了那、那事以后，那个声音就彻底消失了。声音消失，不就意味着我彻底好了？” 啊？ 听了这话，章轩再次愣怔起来。 他适才跟碧瑶缠绵之际，确实感受到了自己体内的气劲流动速度加快，并且隐隐感到他参悟过的那些祟功功法自主启动。祟功自主启动之后，他感应到自己的气劲之中蓦然增加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现在看来，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应该就是从碧瑶身上传导过来的祟劲。于碧瑶来说，那是她体内残留的最后一丝祟劲，当这些祟劲转移到他体内之后，她的祟颤之症便骤然消失了。 而他所接收的这些祟劲，通过祟功的运化，则完美地融合到了他的气劲之中，为他的气劲增添了一种新的元素。 由此看来，这是一种两全其美的结果。 透过这一结果，他进一步意识到，男女之间的缠绵，会最大限度地调动双方的活力，乃是疗愈像碧瑶所患的祟颤这样的顽疾的良方。 他于冲动之中跟碧瑶这一金枝玉叶缠绵一番，内心原本有些愧疚，可当想到缠绵所产生的美好结果之后，他心底的愧疚立时烟消云散了。 况且，他现在是单身，只要对碧瑶负责、娶了她，那就不存在亏欠她的问题。 “嗯，你应该彻底好了！” 想到这里，章轩淡然回应道。 “我好了，你的反应怎么这么平淡？” 碧瑶贴近他，瞪着眼睛问道。 “激动不了！”章轩说道，“你一个金枝玉叶，口口声声地说要嫁给我这么一个穷小子，我感到负担很重，不一定承受得起。” 碧瑶柳眉紧蹙，一把扭住他的耳朵，说道：“父皇都封你为大将军、斩妖使了，你拿着那么高的年俸，还敢说自己是穷小子？说，是不是不想对我负责！” 章轩耳朵被她拧得生疼，急忙告饶道：“姑奶奶，我错了，你别这么凶好不好？” 碧瑶松开手，直视着他，说道：“我认准了你，非你不嫁，你可不要逃避！” “好好好，我绝对不逃避！”章轩皱着眉头回应道，“我原先的想法是娶个女神仙当老婆，既然被你逼到这个份上，不妨勉为其难地娶你为妻。不过，你父母的工作得你去做，我可不想被他们教训来教训去的。” “啊，你担心的原来是这个！”碧瑶莞尔笑道，“我是父皇和母后最疼爱的娇宝宝，我要嫁你，他们肯定会麻溜地同意。再说了，我已经做好过苦日子的准备，不然的话怎么会自己学着做饭呢？怎么样，你受没受感动？” “哎呀，原来你从一开始就存了这样的心思！”章轩笑道，“看来我倒霉了，你就是个令人讨厌的心机女！” 碧瑶闻言，又要扭他的耳朵，他只好故作仓皇地躲闪。 这一夜，他们在这山峰上愉快地度过。 黎明时分，碧瑶进入小乾坤，准备做早饭。 红蕊近前问道：“碧瑶，你怎么在外头待了一夜，莫非跟章轩有了意外情况？” 碧瑶附耳说道：“嗯，我扭着他的耳朵跟他谈婚论嫁，他已经答应了。” 说罢，哼着小曲欢快地忙活起来，看得红蕊有些发呆。 第174章 铩羽而归 章轩回味一番昨夜的美好光景，将三个蛇妖、两个蝎妖和蝠妖从小乾坤里释放出来，说道：“你们都是鼠妖的天敌，去对付鼠妖应该没多大问题吧？” 十睛蛇妖笑着回应道：“主人，您这话问得太多余！您让我们去对付牛头滚，我们说不定办不来，对付鼠妖的话，简直就是手到擒来的事，不费吹灰之力！” 蝠妖亦道：“嗯，不费吹灰之力不假，主人您就?好吧！” 说罢，不待章轩发令，率先向鼠山扑去。 蛇妖、蝎妖见状，也接踵飞向鼠山。 三种大妖去势如虹，章轩满含欣喜地看着它们离去，进入小乾坤，跟碧瑶、红蕊一起吃早饭，边吃边说笑，很有温馨的家庭气氛。 吃罢早饭，章轩在小乾坤里巡视一番，看到花山匠妖正在一个角落里全神贯注地制作匠器，不由为它的工匠精神点赞。这个大妖作战能力平平，制作匠器的手艺却出类拔萃甚至超凡脱俗，很好地诠释了术业有专攻的道理。 章轩近前跟它聊了一阵，它得悉三种大妖正在对付鼠妖，抬头说道：“主人，我这些匠器里头如果填充进一些小老鼠，让它们爬来爬去的，一准更好玩！” 章轩笑道：“我之所以不愿意跟那些鼠妖正面对战，就是因为厌见它们。老鼠长得都很龌龊，令人一看就感到恶心，没想到你却对它们情有独钟。” “主人，您只需将它们当作一种寻常的动物看待，兴许就不会感到恶心了。”花山匠妖一边忙活一边回应道，“在我眼里，任何匠器都是匠器，完全没有高下优劣之分。任何动物也都是动物，没有喜欢恶心之分。这倒不是我比您旷达，而是我对任何事物都怀有同样的感情，不会偏爱谁，也不会冷落谁。” “如此说来，我得向你学习了。”章轩笑道，“兴许是因为年纪小、经验阅历不够吧，我见到看上去美好的东西总是异常欢欣，看到龌龊的东西总是感到恶心。啊，对了，我给你介绍个徒弟怎么样？” “我一向不收徒弟的，莫非你也想学匠作？”花山匠妖凝视着章轩，问道。 “不是我！”章轩摇摇头回应道，“是碧瑶。她心灵手巧，却从来没干过活，可惜了一双巧手。” 花山匠妖扭头看看正在跟红蕊聊天的碧瑶，寻思寻思，说道：“嗯，那个娃娃或许是个可造之材，且让她学学看吧！” 章轩赶紧将碧瑶召唤过来，让她拜师。 碧瑶凝目看看章轩，又看看花山匠妖，而后盈盈一拜。 “怎么，我让你学习匠作，你就一点意见都没有？”章轩笑问道。 “夫君就是奴家的天，夫君让奴家学什么，奴家岂敢不学！”碧瑶一本正经地回应。 花山匠妖听到夫君、奴家这等夫妻之间才有的称谓，只是抬头瞥了碧瑶一眼，似乎并未感到惊奇。这等波澜不惊的心境，不由让章轩暗自赞佩。 看到碧瑶坐在花山匠妖旁边正儿八经地习学起匠作技艺，章轩悄悄去往一个僻静的角落，继续参悟祟功，并试图将所参悟出的祟功融入其他功法。 祟劲与其他气劲不同，祟功也与其他功法不同，假如二者能够合而为一，祟功的施展场景就会变得广阔，其他功法的威能也会得到进一步提升。 他现在能够完整掌握的其他功法包括混元一气功、神魂锤、旋力神通等数种功法，其中混元一气功是自动进阶功法，倘若祟功能够推动这些功法进阶，那就再好不过了。 接下来，他率先尝试将祟功和祟劲融入神魂锤这一神魂攻击手段之中。 调动祟功以推动祟劲，而后调动神魂锤，将以祟功推动的祟劲与神魂锤之中的普通气劲并发、交替击发，多番尝试之后，渐渐进入混发状态，最终能够跟普通气劲混发的祟劲却不是很多。 结果不甚理想，章轩却并未灰心，而是一点一点地调整思路，一点一点地重新尝试。 最终的结果还是不怎么如意。 便在此时，他感应到了小乾坤之外的召唤，急忙将神识外探，发现原来是几个前去灭杀鼠妖的大妖回来了，于是急忙敞开小乾坤的入口将它们放进来。 大妖们进来的时候，带着一阵轻风。 章轩感应到那阵轻风，眼前登时一亮——呀，这蹭着大妖的热度吹进来的风，看似突兀，其实不就是一种自然而正常的存在么？如果没有这些风，反倒不正常了。 风是自然的媒介，向人们传递着自然界的信息，功法融合又何尝不需要媒介呢？ 想到这里，他赶紧搜索融合功法所用的媒介，将一切可用的元素都运用起来，最终发现那些鬼画符和黑色音符管用，于是将它们运用到祟功与其他功法的融合之中。 小半个时辰过后，他所施展的神魂锤和旋力神通之中已然带着一定的祟劲。 又过去半个时辰，他将融合进祟功的部分混元一气功功法命名为祟波逐流，作为一种独立的功法单独使用。 当然，施展祟功必定产生祟劲的消耗，可是他并不担心自己体内的祟劲被消耗殆尽，因为这些祟劲释放出去之后还能慢慢收回来——一则是祟功功法之中具有收集祟劲的功法，二则是他的灭霸体质可以收纳祟力。 做完这些之后，他才有工夫理会那些从鼠山返回来的大妖，开口问道：“怎么，你们效率这么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所有鼠妖灭杀了？” 一干大妖沮丧地低着头，面现惭愧。 蝠妖垂头丧气地开口回应道：“主人，我们出师不利，给您丢人了！” 嗯？ 章轩闻言，登时纳罕起来。 鼠妖而已，看上去稀松平常，怎么可能弄得五六个大妖铩羽而归？莫非那些鼠妖具有特殊的神通？ 想到这里，他直眉瞪眼地问蝠妖道：“你所说的给我丢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是，我们打了败仗。”蝠妖低声回应道，“我们到了鼠山之后兵分两路，一部分去灭杀小妖，一部分去找大妖决战。那些小妖倒是被我们灭杀了不少，可那些大妖却颇为妖孽，跟我们对战的时候，招式看起来平平无奇，所发出的气劲却让我们十分难受，有一种针扎似的感觉。” “所以，你们为了保命，就毫不犹豫地逃回来了？”章轩冷腔冷调地问道。 十睛蛇妖俯首回应道：“主人，鼠妖那些攻击之力着实令人痛苦难当，老蝠并无夸张。我们为了保存实力，并且为了及时向您汇报情况，这才窜了回来。” 章轩扫视着它们，心中暗道：嗯，这几个大妖应该不会说谎，看来那些鼠妖确实有些特别的道道。人们通常称那些喜欢搞小动作害人的家伙为鼠辈，可见老鼠即便升级成了鼠妖也喜欢搞各种各样的小动作，那令人痛苦难当的攻击力便是其中之一。要对付鼠妖，就必须摸清楚那些攻击力究竟是何等诡异的力量。 第175章 祟波逐流显威 他首先想到的是，那些诡异的力量极有可能是鼠妖在对战过程中所施展的利用鼠毛扎刺的手段。 老鼠作为小型动物，跟其他动物打斗的时候处于劣势，须得开发出一些出奇制胜的法宝，那一根根坚硬的鼠毛可能就是这样的法宝。对战之际，它们施展神通将那些鼠毛扎进对手体内，使对手痛苦难当，这完全符合逻辑。 “你们几个家伙当时所感到的痛苦，是不是被鼠毛扎刺的痛苦？” 想到这里，章轩开口问道。 几个大妖纷纷摇头，其中十睛蛇妖说道：“主人，蛇是老鼠的天敌，所以我们蛇妖对鼠妖的举动极其敏感，那给我们造成痛苦的源头如果是鼠毛，起码我们蛇妖能够分辨出来。” 不是鼠毛，那又是什么呢？ 狐疑之中，章轩来到大妖跟前，伸手搭在蝠妖身上，心中骤然一惊。 他隐隐感到，蝠妖身上似乎有些微的祟力，当他触摸蝠妖的时候，那些祟力即时传导到了他的身上。 呀，那令大妖们难以忍受的力量原来是祟力！ 为了验证自己的判断，他紧接着次第触碰蛇妖和蝎妖，都从它们身上探查到了祟力的痕迹。 不承想，鼠妖这种团妖竟然也是特殊体质，能够吸收并且运用祟力。 祟之为物，对像碧瑶这样的人来说是恶物，而对像鼠妖这样的妖来说则是一种攻击利器。此正所谓我之蜜糖、彼之砒霜之真实写照。 稍稍寻思寻思，章轩对垂头丧气的大妖们说道：“鼠妖鬼祟，你们不是对手，还是我去对付吧！” 蝠妖闻言说道：“主人，鼠妖既然恁般难对付，您还是暂且不对付它们为好，省得也弄得浑身难受。” 章轩瞪眼斥道：“屁话！我现在是专职斩妖使，一见到厉害的妖就退缩，岂不是会让人笑话？我之所以成为你们的主人，就是因为本事比你们大，你们对付不了的妖我完全可以对付！” 说罢，白它们一眼，顾自躲在一边琢磨心事。 他独力承担灭杀像鼠妖这样的团妖之责，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那些鼠妖敢于出面跟他对战还好，如果躲在鼠洞里不出来，他就拿它们没办法了。 这个时候，他想到了那用于搜索妖物的扑地神通。 扑地神通先前只具备搜索功能，章轩打算赋予它杀伐功能，在扑地搜索的基础上实施扑地杀。如此一来，鼠妖们即便躲藏在多深的鼠洞里，也会被灭杀。 接下来，他尝试着以鬼画符和黑色音符为媒介，将祟力融入扑地神通之中。有了先前创制祟波逐流功法和在神魂锤之中夹带祟功的经验，这一次他没费多大工夫便成功了。 鼠辈小妖身上的祟力极其微弱，他用扑地杀攻击它们，它们注定低挡不住，死是肯定的了。至于鼠辈大妖，他则可以用祟波逐流之类的功法敌对，这也不成问题。 将诸种功法在小乾坤里试验一遍，确认无误之后，他启程飞往鼠山。 来到山口，早有两个大妖在这里候着。两个一间房屋大小的大妖长得一模一样，一见到章轩，便咯吱咯吱地磨起了上下牙，那刺耳的磨牙声有些瘆人。 章轩来到它们身边，怡然笑道：“哟，二位，都说磨牙不误砍柴工，你们随时随地磨牙，将一棵棵灰暗的牙齿磨得铮亮，这是准备替哪户人家去砍柴？” 两个鼠妖听了这话，不再磨牙，其中一个说道：“你这个小子，莫不是来找死的吧？先前来了五六个大妖，我们两兄弟还没晃开膀子打呢，它们就乖乖地退了。你要是那些大妖指使来的，那就千万别不知所谓地逞能，省得无端丢了性命。我这么说是为你好，你要是识时务，不如投奔我们兄弟，谋一场泼天富贵。” 章轩差点被这个该死的鼠妖气笑，忍着气说道：“你们这两个家伙，丁点眼力见儿都没有，还在这里当大妖呢！明告诉你们，我可是专门灭妖的，遇到我，你们的性命就到头了！” 两个大妖相互对视一眼，又不由自主地磨了几下牙，其中一个随后说道：“小子，我们两兄弟不忍心打你，你却天真地以为我们是软蛋，简直是傻透了！我现在就教训你一番，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说罢，一边磨着牙一边向章轩扑来。 另外那个大妖也咯吱咯吱地磨牙予以呼应。 面对鼠妖的凶猛扑击，章轩不闪不避，准备跟它硬刚。 鼠妖扑近章轩，张开灰色的大嘴，要把章轩吞噬下去。章轩不退反进，疾速掣出花棍，纵身跃入鼠口，用花棍上下撑住，使它闭不上嘴，接着将琅琊剑塞进它腹内。 紧接着，他施展出祟波逐流的功法，一招一招地击打鼠妖，在鼠妖口内打出一个又一个的漩涡。 鼠妖没想到章轩竟有这样的手段，一张嘴想闭又闭不上，越使劲闭便被花棍顶得越疼，那琅琊剑又在腹内吸收它的能量，章轩还在它嘴里不停地击打。 这种三管齐下的攻击，弄得它十分别扭，也十分难受。 它感应得到，那撑住它上下颌骨的花棍，其实也在吸收它的能量，而不是单纯的撑持。 嘴巴被撑开，弄得它想说话都说不了，只好调运全身的气劲加以抗衡。 它不知道自己的气劲之中包含着祟劲，只知道那些气劲有些特别、一般的对手抵受不了，于是以为章轩也抵受不了。 倘若没有掌握撼天祟星游所传承的那些祟功，章轩自然抵受不了鼠妖的祟劲，问题是，章轩现在不但已经掌握了祟功，而且将它融合到了一些普通功法之中，自己又是灭霸体质，所以章轩不但能够从容抵受鼠妖的祟劲，还能用祟功对身具祟力的鼠妖造成伤害。 情形如此，悲催的就只能是鼠妖而不是章轩了。 章轩施展祟波逐流持续击打鼠妖，最终将鼠妖的嘴里打得伤痕累累，鼠妖的皮肉已经包裹不住自己的气劲，那些气劲不由自主地宣泄出来，被章轩一股脑地收取。 眼看鼠妖越来越虚弱，章轩不再实施击打，转而收取起鼠妖的神魂。 来到鼠山之前，他并没打算收取鼠妖这种龌龊的东西，以免自己恶心。可是，当获悉鼠妖身上具有祟力之后，他立时改了主意。身具祟力的妖乃是一种极其特别的妖，更是其他妖的灾星，他将来对付其他妖的时候，一旦鼠妖出马，那些妖应该就会乖乖地束手就擒。 所以，收取鼠妖这种特别的妖以对付其他大妖，不失为一种好的策略。 顿饭工夫过后，鼠妖死了，它的灵魂则进入了章轩的小乾坤。 毫无疑问，祟力曾经给了鼠妖强大的助力，而当这种强大的助力流失之后，它的身体迅速变得虚弱，先前支撑它的力量越强大，那强大的力量流失之后它就越虚弱。 所以，当体内的祟力流失殆尽之后，它迅速萎靡下来，又迅速死亡，极其顺理成章。 第176章 收取鼠妖 章轩收起花棍和琅琊剑，举目四顾，却发现另外一个鼠妖仍自傻傻地待在这里。 “你这个家伙，同伴都死了，你怎么不跑？”章轩纳罕之中问道。 “我为什么要跑？”鼠妖反问道，“你杀了一个，未必能杀了另一个。我等在这里，就是为了杀你，而不是被你杀。” 章轩闻言笑道：“你这个家伙，看来是个死脑筋。我能杀一个，当然也能杀另一个，你要是聪明，应该见势不妙赶紧跑，可你却傻傻地等在这里让我杀，现在想跑都跑不了啦！” “打嘴官司没意思，还是战吧，看看到底谁能杀了谁！” 鼠妖一边说，一边张牙舞爪地向章轩扑来。 章轩本以为它会效仿同伴的做法，孰料这个家伙却变了章程，没有张口吞吃，而是合身扑上，打算跟章轩拼身体强度。 章轩哂然一笑，暗道：老子现在占据着主动，没必要跟你弄个两败俱伤，不可能跟你硬碰硬。 所以，当鼠妖扑来的时候，章轩急忙大幅度腾挪，避开鼠妖的猛力扑击，旋即绕到它身后，纵身骑到它的背上，一手抓住它那浓密的鼠毛，另一只手发出指剑戳刺它的皮肉。 孰料，甫一触及鼠毛，章轩便感到自己的手上传来一股带着祟劲的反震之力。 哎呀，这个该死的鼠妖，就连鼠毛也能传送祟力，能耐着实不小！ 赞佩之中，章轩果断地从鼠妖身上跳下来，要用刚刚参悟出来的几种新型功法跟它进行一场面对面的决战。 首先施展出来的是神魂锤。 纵身后跃十多丈之后，章轩调动自己的神魂力量，向鼠妖发出第一记神魂锤。 鼠妖发现章轩从它的背上跳下来，以为章轩要逃跑，于是赶紧转过身来，调整姿势准备追击，孰料姿势尚未调整好，章轩打过来的神魂锤已然及身。 它第一时间感应到了来袭的神魂力量，却并未如何在意。在它那天真的意识里，它的同伴被章轩灭杀，乃是因为不知所谓地吞吃章轩、自己陷入了被动，而不是因为同伴的功力不如章轩。好几个杀气腾腾的大妖都被它和它的同伴打跑了，区区一个章轩算得了什么呢？ 所以，从一开始它就对章轩心存蔑视，即便章轩杀了它的同伴，它也不认为章轩有什么了不起。 由于对章轩心存蔑视，是以对章轩的神魂攻击不怎么在意。 然而，当章轩所打出的神魂锤深入它的神魂的时候，它的神魂立时不由自主地颤动起来，伴随颤动所产生的疼痛给它一种强烈的撕扯感，弄得它睚眦欲裂。 此时此刻，它方才意识到自己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对手。 不过，这个时候它不想认怂，即便头痛欲裂，它仍然装得跟没事人一样，气定神闲地对章轩说道：“小子，好样的，竟然具有神魂攻击的手段，尽管施展得低劣了些！” 这褒中带贬的赞誉，弄得章轩有些莫名其妙，甚至有些怀疑自己。 怎么，这个该死的家伙，挨了老子一记神魂锤，竟然跟没事人一样，还忙里偷闲地夸赞老子一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老子那一记神魂锤根本没伤到它？ 不可能！ 老子那记神魂锤，使出了五六成力气，这样的暴击如果还伤不到它，那就说明它的神魂承受能力有些逆天。问题是，它不过是个寻常的鼠妖，怎么可能具有逆天的承受能力呢？ 这个该死的家伙或许是装相，老子再打一记神魂锤试试。 想到这里，章轩使出八成气力，再次向鼠妖打出一记神魂锤。 鼠妖先前硬生生地承受了一记神魂暴击，已然没有了发动神魂反击的能力，满以为装作没事人就能糊弄章轩一阵，好让章轩短时间内不再次发动神魂攻击，不承想这么做的效果却是适得其反，章轩为了验证自己的实力，紧接着打出了第二记神魂锤。 如此一来，鼠妖就彻底悲催了。 承受了第二记神魂锤之后，鼠妖疼得浑身颤抖不已，身体不由自主地蜷曲起来，嘴里像打连珠炮一般呻吟着。 哼，这个该死的家伙，刚才果然是装相，依我看就是欠揍！ 章轩一边吐槽，一边趁机将鼠妖收进小乾坤。 鼠妖进入小乾坤之后，依然翻滚不已、呻吟不止。 碧瑶见状，不由笑道：“呀，章轩这个家伙，打起妖来丝毫不留情面，竟然把一个鼠妖打成了龟缩着身子的刺猬！” 红蕊含笑回应道：“生死拼杀之际，谁都不会留情，鼠妖如果得了机会，下手必定更狠。你是个温室里长大的娇小姐，对这样的事体肯定陌生得很，时间长了就会适应。” 她们说话之际，蝠妖、蛇妖和蝎妖纷纷围拢过来，虎视眈眈地盯着鼠妖。它们先前吃过鼠妖的亏，而今看到鼠妖这个样子，一边指着它嘲笑，一边盘算着将鼠妖暴揍一顿，以释放心中的憋屈。 章轩进入小乾坤，用一道流光控了鼠妖的魂，看到几个大妖那蠢蠢欲动的样子，冷脸斥道：“你们这几个家伙，是不是只有落井下石的糙本事？鼠妖现在的身份跟你们一样，都是老子的奴才，奴才没有高低上下，你们要是欺负它，就相当于欺负自己！” 几个大妖闻言，面面相觑一阵，讪讪离去。 章轩耐心等待鼠妖平静下来，对它说道：“你这个家伙，竟然这么不经打，原先吹的牛皮都破成了筛子！我刚刚参悟出了一些新的神通，却只施展出一个，很不过瘾。你们这里是不是还有几个大妖？它们到底在哪里，你快告诉我，我好在它们身上施展施展！” 鼠妖听了这话，颇有欲哭无泪的感觉，苦着脸回应道：“主人，我们这里只有两个大妖，其他都是小妖，您要是想进一步施展神通，不妨拿那些小妖开刀。” 章轩露出失望至极的样子，叹口气说道：“唉，你这个家伙见识太浅了！我那些对付大妖的神通，你让我用它对付小妖，我对来说是侮辱，对小妖来说则是残暴。” 早前那个被章轩收取的鼠妖，一直眨巴着眼睛盯着章轩，此刻凑过来说道：“主人，自从被您收取，奴才就一直认真思考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认为自己确实很不像话。您如果允许，我去替您灭了那些该死的小妖，以便将功折罪，如何？” 章轩扭脸斥道：“你这份殷勤，献得很不是时候！降妖除魔，那是我的本分，你这个家伙只消痛改前非、本本分分作为即可。需要你出手的时候，我自会让你出手，你现在的任务就是静思悔过，忏悔并改正自己的过恶！” “谨依主人吩咐，我这就去面壁思过！”鼠妖恭恭敬敬地回应道。 碧瑶认真察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感到十分有趣，几乎忍俊不住。 第177章 聚祟石 章轩不让鼠妖去灭杀小妖，乃是为了试验一下自己那扑地杀的功法是否真正管用。他费尽心思创制出了这样的功法，总得好好施逞一番。 于是，享用了碧瑶做的难吃的午饭之后，他飞临鼠山上空，施展出了扑地杀的功夫。 须臾，他感应到了鼠山各个角落里那些鼠辈小妖的位置，并且感应到它们的身体正自剧烈颤动。 这些小妖足有数十万个，便是让鼠辈大妖来灭杀，恐怕也得花费许多工夫。 感应着那数十万个小妖同频颤动的境况，他不由感叹道：“呀，大神就是大神，所创制的功法就是高妙，能够一下子团灭这么多小妖！如果创制扑地功法的红蕊依然是大神，那么由她来施展这一功法的话，说不定千里之内的大妖小妖都会被她一举灭杀殆尽！” 盏茶工夫过后，那些顾自颤动的小妖开始死亡。 所有小妖承受的都是同样的攻击，然而死亡时间却有先后，说明它们的修为、功力存在差别。那些最后死亡的小妖，假以时日，极有可能最先成长为大妖。 看到扑地杀的威能这么高，章轩喜得合不拢嘴，恨不得向谁倾诉一番自己内心的得意。 不过，在此过程中，他不经意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些死亡的小妖体内冒出了些微的祟力，而那些祟力并未停留在原地，而是缓缓地向几个地方聚集，似乎那几个地方有吸收祟力的东西。 感应到这一现象之后，他很想马上去那几个地方查探一番，却不想中断正在施展的扑地杀，于是只好停在原地继续施展。 顿饭工夫过后，所有的小妖都死了，他才收起扑地杀功法，来到其中一个聚集祟力的地方，打眼望去，发现这里有一大片与周边的石头完全不同的萤石。 这些萤石又与章家村外的萤石不太一样，除了颜色差不多之外，这里的萤石上密密麻麻地分布着曲里拐弯的黑色纹理。 他将小乾坤里两个鼠妖放出来，问道：“你们长期生活在这里，有没有发现这些萤石有些特别？” 其中一个鼠妖回应道：“主人，这些萤石确实很特别，里头似乎充斥着一些能量，我们两个大妖和那些小妖时常躺在上面，那些能量会自动流进我们体内，我们感到很畅快。” 这就对了，章轩心道。这些萤石，看上去跟普通的萤石无异，实际上却是一种聚祟石，将散漫漂浮着的祟力吸收并聚集起来，转而释放在一干鼠妖身上。鼠妖由于具有特殊体质，所以接受聚祟石所释放的祟力的时候不仅不会感到痛苦，反而会感到畅快。 以此而论，这聚祟石极有可能是鼠妖的助长剂，如果没有它，普通的老鼠就不太可能进化为鼠妖，进化为鼠妖之后的老鼠也不会进一步成长为大妖。 任何生灵的成长进化都需要机缘，这聚祟石应该就是鼠妖成长进化的机缘。 “像这样能够释放能量的萤石，拢共有几片？”章轩继续问道。 “四片！”鼠妖回应道，“通常情况下，我们两个大妖各占一片，那些小妖共享两片。” “嗯，把它们都取出来吧，我要带走！”章轩说道。 这些萤石对鼠妖来说是福物，对其他生灵来说则是灾物，只要沾上它，就可能像碧瑶那样罹患祟颤之症，将它收进小乾坤乃是最好的选择。 两个鼠妖闻言，当即卖力地挖掘起来。 这片萤石尽管属性独特，却与周围的石头相连，要想把它挖出来，必须先将周围的石头敲碎，工作量很大。好在鼠妖有得是力气，敲碎石头对它们来说不是多么困难的事。 鼠妖忙活的时候，章轩将花棍杵在不远处的山体里，让它吸收这里的能量。 但凡大妖生存的地方，都不免有些妖气。章轩吸收这里的能量，同时也是吸收妖气。将妖气吸收殆尽，在这里活动的各种生灵才不会受害。 两个鼠妖吭哧吭哧地忙活半天，终于将萤石周边的石头全部敲碎，使劲晃晃萤石，示意章轩可以往小乾坤里搬了。 章轩却没有急于搬取萤石，而是横身躺在上头，吸取其中的祟力。这么大块的石头，两个鼠妖肯定搬不动，需要更多大妖协助。而由于萤石之中具有祟力，那些大妖搬它的时候肯定会受到祟力的冲击，所以章轩必须先把其中的祟力吸收干净。 半个时辰过后，章轩从萤石上跳下来，放出牛头滚等力气大的大妖，敞开小乾坤的入口，让它们联手将萤石搬了进去，放在指定的位置。 接下来，章轩如法炮制，次第将其他三片萤石挪移进小乾坤。 “你们两个该死的家伙，平常都有哪些积累？” 章轩将两个鼠妖留在外头，开口问道。 “主人，我们鼠妖没别的喜好，寻日喜欢吃些粮食、喝些灯油，所以积攒的东西无非是粮食和灯油。”一个鼠妖说道，“我们偷取粮食和灯油的行为尽管为周边的人们所痛恨，却因喜好所致无法停手，尙请主人原谅则个！” 章轩闻言，登时联想起“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的童谚，不由扑哧一笑。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老鼠那偷吃粮食和灯油的本性，即便升级为鼠妖，还是难以更改。 “除了这些，就没有其他东西么？” 章轩再次开口问道。团灭一回鼠妖，如果仅仅得到这些东西，他总有些不甘心。 两个鼠妖齐齐摇头，其中一个说道：“主人，我们而今都是您的奴才，岂敢有半句谎言？您若不信，奴才带您去实地查访一番。” 说罢，迈开腿往前走，带着章轩去它的老巢。 章轩一边笑一边跟着它走。 来到鼠妖的巢穴，章轩四处踅摸一番，发现这里果然只有一些粮食和灯油，于是将两个鼠妖收起来，把碧瑶和红蕊放出来，说道：“你们看看，这就是鼠妖的巢穴。” 红蕊做过大神，对这些东西丝毫不以为异。碧瑶作为深宫里头成长起来的公主，从来没有见识外面的世界，是以对所有的东西都很好奇，东瞧瞧西转转，忙个不了。 在鼠妖的巢穴里逛游一阵，碧瑶又要章轩带她出来，在山间游玩。 山中的妖气已然被花棍吸收得差不多了，花红柳绿的光景渐渐重新展现出来。看到这从所未见的自然风光，碧瑶不停地啧啧称叹，说道：“章轩，我先前只在诗文里头看到过有关画山绣水的描述，没想到实际的山水景色比那些描述更好看！” 章轩笑道：“大小姐，你这是初次看到这样的景象，因此感觉新鲜。我是个山里娃，对这样的景象已然司空见惯，反倒认为诗文里的描述更好，那是一种对自然风光的凝练和升华。” “怎么，你也念过书？”碧瑶凝目问道。 “瞧你这话说的，好像念书是你们皇家子弟的专利似的！”章轩正色回应道，“真要比比学问，你未必比得过我呢！” 第178章 晋升清风境 “啊，原来你竟是文武双全呀！”碧瑶纳罕道，“既然如此，那咱就好好比比！” 她一个劲地纠缠着章轩比诗文，章轩被她纠缠不过，只好无奈地答应。 通过一番比试，碧瑶心里对章轩很服气，嘴上却道：“好，这回我先让着你，以后我可不能再让着你了！” “是我鲁莽，不该恁般跟你争竞！”章轩笑道，“你是皇家大小姐，凡事总要占先，不占先就不高兴。” “我是皇家大小姐，你将来还是皇家的驸马呢。”碧瑶含笑说道，“有这么一个神通齐天的夫君，我已经占先了，有什么不高兴的？” 一边说，一边紧紧地靠着他。 章轩感受着她那浓浓的温情，心中颇为受用。 碧瑶也感受到了章轩所传递的温情，嘤嘤说道：“章轩，你这次灭完妖，咱们回到皇宫，我就去跟父母说咱俩的事，你看怎么样？” 章轩沉吟一会儿，蹙眉回应道：“不太好吧？咱们刚刚接触，你父母，甚至你本人，对我还不怎么了解，是不是显得太突兀了？” “突兀什么？”碧瑶笑道，“我认准的人，一定错不了！” “那就随你。”章轩说道，“反正咱们都已经那样了，我要对你负责到底。” 碧瑶莞尔一笑，没再说什么。 二人相傍着在山间溜达一阵，章轩突然感应到了晋升的气机，于是急忙甩开碧瑶，就地打坐起来。 碧瑶是个聪明女子，虽则闹不清正在发生什么，却意识到章轩这么做必有缘由，于是赶紧后撤几步，凝目注视着章轩。 这段时间，章轩接连灭杀了一些大妖，修为持续提升，堪堪抵达丝绵境巅峰境界，收取两个鼠妖之际，便隐隐有些晋升的迹象，后来又吸取了四片萤石之中的祟力，那晋升的迹象越发明显，只是缺少一个引子。 此刻，他跟碧瑶相依相偎、亲密交谈，激活了一颗春心，也激活了体内那潜伏的晋升引子，晋升的契机就此悄无声息地降临了。 这一次的晋升没有像上次那样出现浑身僵硬、意识不灵的状况，他却不得不十分小心。 晋升的气流强烈冲击着四肢百骸之际，他全神贯注地加以引导，使之归于应该去的地方，其间既有痛苦又有畅快。 小半个时辰过后，晋升结束。 内视小乾坤，章轩发现那里的景色越发清新，环境越发美好。那高悬于天际的十二生妖图中又增添了一妖——鼠妖。 欣喜之中，章轩从地上站起来，看到四周渐渐笼罩上来的夜幕，对痴痴站在身旁的碧瑶笑道：“看来又得在这里过夜了！” 碧瑶初次见识他晋升境界的过程，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开口问道：“章轩，你一直傻傻地坐在那里，是不是回想什么事情，或者参悟功法？” 章轩见问，将红蕊从小乾坤里放出来，说道：“小蕊，我看到你给瑶瑶讲述武道知识，并且传授她一些初级法门，已经成为她的启蒙老师。我刚刚晋升境界的事体，请你一并讲述讲述。” 红蕊笑道：“那好，我就勉为其难地当一回老师。瑶瑶，章轩适才静静地坐在地上，不是回想什么事情，也不是参悟什么功法，而是进行武道境界的晋升。从土石境开始，章轩已然连续提升了若干境界，现在的境界是清风境。” 章轩闻言，方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处于什么境界。他让红蕊讲述他晋升境界之事，就是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晋升之后的境界是什么，怕在碧瑶面前露怯。 清风境，顾名思义，倒是一个具有诗情画意的境界。 红蕊向碧瑶解释罢章轩境界晋升之事，又对章轩说道：“章轩，你的成长太神速了。再提升两个境界，你就进入飞升境了。一进入飞升境，你就是神仙，是不是非常期待？” 章轩皱着眉头回应道：“期待是期待，却又有些惶惑。我今年才十五岁，许多事情还没弄明白，要是一下子成了神仙，人生之中岂不是少了许多体验？” 碧瑶说道：“章轩，你说这话，我看就是不着边际。从今往后，有我陪着你，你能缺少哪方面的体验？况且，你现在所具有的一些体验，比如灭杀大妖，其他人一辈子都体验不了呢！” 章轩听了这话，认为它倒也有些道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形态，都有与众不同的体验，不可能千篇一律、你有我也有。 “啊，小蕊，飞升境之前的那两个境界分别是什么？”想到这里，他当即转移了话题。 “那两个境界，一个是浮云境，一个是匏葫境。”红蕊回应道。 碧瑶闻之，柳眉微微一皱，说道：“小蕊，这浮云境可以理解，匏葫境究竟是怎么回事？像葫芦这样的寻常植物，怎么可以代表一种武道境界？” “呵呵，这你就不懂了！”红蕊笑道，“上界流传着一种说法，道是天地初分匏为质，如果传言为真，这广袤无垠的天地竟是那葫芦样的东西分化出来的呢。正因如此，匏器乃是上界一种极其珍贵的器物。等到哪一天章轩成为神仙、去了上界，兴许就知道了。” “啊，原来还有这样的说法。”章轩说道，“看来，这飞升之前的匏葫境，表达的是一种美好的寓意，预示着进入这一境界的人即将像天地萌生那样产生跨越式的变化。由此可见，给这一境界命名之人肯定满腹经纶，并且花费了不少心思。” “或许是这样吧。”红蕊笑道，“其实，想干好什么事，都需要花费大量的心思，这也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碧瑶挽住章轩的胳膊，撒娇撒痴地说道：“章轩，你也好好花费心思，争取早日成仙，到时候我就是神仙的老婆啦！” “嗯，我希望你们早日成为神仙眷侣！”红蕊笑道，“我这个曾经的大神，现在反过来需要你们带携了呢。” 章轩听了这话，心里有些沉重。红蕊这个曾经的大神，骤然从神坛上跌落下来，变成了一个普通人，尽管表面看去波澜不惊，实则无时无刻不在沮丧和失落之中度过。 这样的境况，乃是一种实实在在的煎熬。 “小蕊，我相信，你一定能够东山再起！” 面对红蕊那堆出来的笑容，章轩郑重地说道。 “谢谢你的鼓励，我也相信自己会有那么一天。”红蕊正色回应道。 章轩在鼠山休憩一夜，其间自不免跟碧瑶有一番恩爱缠绵，次日一早便离开鼠山，打算返回皇城。 孰料，飞出五百来里，竟然又碰到了那个猥琐老头。 一看到猥琐老头跟他身边的大妖，章轩就皱起了眉头。 “老索，你可真是为了挣钱不要命，这把老骨头了，还连轴转着四处奔波！” 章轩对猥琐老头说道。 他跟碧瑶卿卿我我地缠绵，余韵尚在，心情大好，所以没有称呼猥琐老头为老梆子、老家伙，而是稍有礼貌地称之为老索。 “嗨嗨！”猥琐老头尬笑着回应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尽管年已老迈，却是老当益壮不移白首之心，赚不到钱便寝食不安、坐卧不宁，所以只好往来奔波，给你添些麻烦。” 第179章 斑竹一枝千滴泪 章轩笑道：“照你这么说，你就是个想赚钱却又赚不到的可怜老头！不过，你这个赚钱的方式太特别，我可不能可怜你，不然的话便是对其他人的残忍。” “我并不求你可怜，你只要有本事灭妖，赚不到钱我也不会抱怨。不过，我这次带来的大妖可不太好灭，因为它是蛊妖。” 猥琐老头一边说，一边指指身边的大妖。 蛊妖被猥琐老头吹捧，立时得意起来，为自己唱赞歌道：“从来妖物蛊为高，天地之间逞英豪。谁人胆敢来招惹，丢盔卸甲脱战袍！” 章轩见蛊妖这么轻狂，心里气得够呛。他听红蕊说过，蛊乃是世间七恶之一，神通独出一路，然而在他看来，他不是不能对付。 迄今为止，他已经遭遇七恶之中的妖鬼怪煞祟五恶，唯有魔和蛊两恶没有遭遇过，而今既然遭遇了蛊这一恶，那他就要揎拳掳袖地大干一场了。 斜睨着那幻化成人形的蛊妖，章轩讥笑道：“呵呵，你这个家伙，最大的本事原来是自吹自擂。而据我所知，凡是自吹自擂的，无论是人还是妖，其实都不怎么样。” 蛊妖却反唇相讥道：“小子，我的自吹自擂，跟其他妖或者人都不一样。我这么做是为自己即将施展的高妙神通预热，这一点，你这个颟顸的家伙应该想象不到。你连给自己的神通预热的本事都没有，还来笑话我，委实离谱得很！” 听蛊妖这么说，章轩不得不佩服它那思路之清奇。本事无论大小，神通不管高低，遭遇对手的时候尽管施展便是，通过唱颂歌来预热，这种奇葩的做法，简直令人笑掉大牙。 不过，尽管认为蛊妖可笑，章轩却并未掉以轻心。对付蛊妖，那没有任何现成的经验，只能随机应变、见招拆招，一旦应对失误，那就很可能陷入麻烦之中。 于是，他想先探探蛊妖的底。 “啊，受教受教，你这番话让我茅塞大开，令人赞佩！”章轩笑对蛊妖说道，“敢问你那些神通都是什么样的，可否介绍一二，让我进一步长长见识？” 蛊妖不耐烦地瞥他一眼，说道：“你这向学之心，我倒有些欣赏，却不想轻易收徒。等到我一会儿打败了你，你再跪在我的脚下恳求拜师，那个时候我兴许会考虑收你。” 章轩闻言，感到蛊妖在耍嘴皮子这方面也不是省油的灯、自己占不到多大便宜，于是说道：“光说不练假把式，有本事赶紧施展出来，莫让老子小瞧你！” 他嘴上说得很硬气，心里却完全没底，于是一边跟蛊妖周旋，一边向小乾坤里的红蕊请教对付蛊妖的办法。 红蕊说道：“蛊之危害在于毒，故而有所谓不蛊不毒、不毒不蛊的说法。你是灭霸体质，百毒不侵，是以蛊妖之毒对你造不成任何伤害。问题在于，蛊妖施毒的手段五花八门、令人防不胜防，我也不知道它究竟会施展怎样的手段，你自己小心防备着点便是。” 章轩闻言，一半高兴，一半担忧。蛊妖无论施放什么样的毒都毒不倒他，这是令人高兴的事儿。可是，蛊妖那些施毒的手段或许很可怕，他未必应付得了。如果蛊妖在运用那些施毒手段的时候痛下杀手，那他可就糟糕了。 事已至此，他已然无法退缩，只能硬着头皮干。 蛊妖被章轩将了一军，眨巴着眼睛看看他，说道：“小子，这可是你自己急于求死，死了可别怨我！” 一边说，一边释放出些乌烟瘴气。 眼见蛊妖说出招就出招，章轩急忙打出一个神魂锤，打算破解蛊妖的招式。孰料，那乌烟瘴气弥漫得很快，他的神魂锤尚未击中目标，整个身躯便被乌烟瘴气包裹了起来。 嗯，蛊妖确实不是什么假把式，看来真有两把刷子。 章轩一边暗赞，一边疾速腾挪躲闪，想摆脱乌烟瘴气的裹缠，怎奈无论他如何躲闪，那乌烟瘴气始终裹着他不放。无奈之中，他只好放弃躲闪，漫无目标地打出一个个神魂锤。 然而，这个时候他已经发不出力了。 盖因那些乌烟瘴气越来越粘稠、越来越凝实，渐渐将他包裹成了一个大大的粽子，使他动转不得。 糟糕，老子这一回一出手就被人家缠住，看来只能等着挨受人家那无情的暴击了！ 章轩心情异常沮丧，并且做好了被蛊妖暴揍的准备。 出乎意料的是，那想象中的暴击并未如期而来，一个诡异的梦境却不期而至。 梦境之中，他身处一个十分逼仄的空间之中，身体被无形的枷锁禁锢着，一动都不能动，眼前除了一株两人多高的斑竹，并无其他景物。 “呵呵，这个该死的蛊妖，寻常养育的应该是那些蜘蛛、毒蛇、蝎子之类的蛊物，鼓弄出这么一棵竹子来干什么？莫非竹子上头爬满了那些蛊物？” 章轩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在斑竹上头来回踅摸，试图看看那些蛊物藏在哪里。 令人失望的是，斑竹上头没有任何想象中的蛊物，那青翠的竹叶上却有一个个水珠，粗略估算下来，那些水珠竟有一两千个之多。 他凝目打量那些水珠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小子，斑竹上的水珠其实并非水珠，而是一个个饱含沧桑兼且具有强烈毒性的泪珠，它们滴落之际，便是你丧命之时！” 章轩闻听这话，心中并没有任何畏惧，反倒暗赞起蛊妖这鬼弄玄虚的手法。饱含沧桑也罢，毒性强烈也罢，那些泪珠都不会伤害到他，蛊妖在他面前鼓弄这样的玄虚，可谓枉费心机。不过，这样的手法若是由他施展出来，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对手被困于一隅，再沾染上这些毒液，肯定非死即伤。 因此，他打算收服蛊妖之后好好学学这一功法，以为自己将来所用。 顾自琢磨着这些心事，他对蛊妖的言语威胁未予理会。 蛊妖似乎因为章轩对它的蔑视而生了气，当即催动那些泪珠往下滴落，每一颗泪珠都刚巧滴落在了章轩身上。 泪珠及身之际，章轩只是感到自己身上稍稍有些麻痒，并无其他不适之感。 确认泪珠对他构不成任何伤害之后，他饶有兴趣地盯着那些不断消失又不断得到补充的泪珠，一边微笑一边自言自语道：“嗯，不错！老子玩过不少游戏，却从来没玩过这等有趣的游戏。蛊妖跟老子素昧平生，却这么了解老子的心思，特意前来玩游戏供老子娱乐，可谓有心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样的游戏虽然好玩，却并非真正人畜无害。他现在被困缚于蛊妖的枷锁之中，如果一味任由蛊妖施逞，不但很没面子，而且极有可能被蛊妖钻出更多的空子。 所以，这梦中的游戏只可以玩耍一时，却不能沉迷。 想到这里，他决定施展手段进行反击。 由于身体被困，他目前所能运用的反击手段极其有限，只能发动神魂攻击。即便是神魂攻击，他也很难准确地锚定目标。 这是颇为棘手的问题，非常烧脑。 第180章 我来也 思来想去，他决定将眼前的斑竹作为攻击目标。 斑竹乃是蛊妖神魂的化身，蛊妖在它身上倾注了极大的神魂力量，只要将这株不断滋生出泪滴的斑竹弄死，那就等于将蛊妖弄个半死。 心思既定，他悄然调运神魂之力，尝试向斑竹发出攻击。 吊诡的是，他的神魂力量却未能释放出去。 很显然，这困缚住他的力量形成了一道坚固的壁垒，阻止了他所释放出的神魂力量。 无奈之中，他又绞尽脑汁地思谋对策，却百思无计。 沮丧之际，他突然想到了琅琊剑和花棍。 想归想，他现在双手双脚动都不能动，那琅琊剑和花棍都在他的乾坤戒里，根本无法拿出来。 便在此时，他蓦然感到自己身边出现了异常，定睛一看，但见那条花棍不知怎么竟自突破困缚之力，一下子顶在了斑竹那满是斑点的黄褐色枝干上。 “伙计，关键时刻还是你管用，老子给你点个大赞！” 章轩怀着欣喜，赶紧通过花棍对斑竹发出神魂攻击。 斑竹枝干微微一颤，叶子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动，似乎没怎么受伤。 章轩眼见斑竹这么抗造，一边加大攻击力度，一边在攻击力量之中掺杂进煞力、祟力乃至鬼画符和黑色音符。 遭受这样的混合攻击，如果斑竹还不死，那么章轩就彻底拿它没办法了。 好在，章轩那包含着诸般混合力量的神魂攻击发出之后，斑竹瞬间崩解。 斑竹崩解之际，章轩摆脱了束缚，从梦中醒来，透过那已然有些稀疏的乌烟瘴气，转着圈地发出又一记混合攻击。 随后，他从乌烟瘴气里跳出来，看到捂着肚子弯着腰的蛊妖，当即纵身扑上去，将它扔进小乾坤。 紧接着，他又四处踅摸着寻找猥琐老头，却发现猥琐老头已经溜走。 神念探进小乾坤，控制住蛊妖的神魂，章轩训斥它一番，训得它面红耳赤，方才出离小乾坤继续赶路。 当天下午，回到皇宫，章轩先将碧瑶从小乾坤里放出来，让小馨送她回去。 碧瑶却先是给了章轩一个拥抱，继而莺声说道：“章轩，咱们俩的事，我这就去禀告父皇和母后。” “啊？”章轩纳罕道，“不必这么心急吧？咱们在外头劳累了这么些天，你先回去休息休息也好。” 碧瑶笑着回应道：“我不累，一想到你我就高兴，所有的疲劳都会烟消云散！” 说罢，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去。 唉，动了情的女子，一心一意地朝着自己向往的方向奔，九头牛都拉不回！ 章轩看着碧瑶的背影，先是叹息一番，而后顾自上床休憩。 此次外出，除了团灭鼠妖，还顺带灭了几个上了百妖谱的大妖，他很是心满意足，却也很是疲劳，打算好好睡一觉。 一个时辰过后，章轩睡醒了。起床以后，胡乱吃了点饭，便打算进入小乾坤，去跟刚刚收取的蛊妖好好交流一番。 蛊妖与乌云煞、板蓝怪一样，都是独一份的存在，并且蛊妖那些巫蛊功法很诡异也很实用，他想将那些功法习学过来为己所用。 孰料，就在这个时候，小雅突然来了。 一见到小雅，章轩就开口说道：“小雅，七公主的病彻底好了，不再需要治疗，你不必来了。” 小雅却骨碌骨碌地转着眼珠说道：“大将军，我不是来请您给七公主治病的，是亲皇请您去见他！” 啊？亲皇请我？这个亲皇，恁大年纪了，却一点都不稳重，瑶瑶刚刚把我们之间的事告诉他，他就着急见女婿，嘁！ 章轩一边吐槽，一边起身跟着小雅走。 他即将成为司马乐天的女婿，所以这次见到司马乐天的时候表现得很规矩，不像以前那么随便。 “亲皇，您找我？” 一进屋，他就恭恭敬敬地垂手站立，开口问道。 司马乐天定定地看他一会儿，说道：“嗯，找你来，是为了一件大事。” 对啊，你嫁女儿，我娶媳妇，这当然是件大事，你这个老家伙用词很恰当，不糊涂！ 章轩以为司马乐天所说的大事就是他跟碧瑶之间的事，于是急忙给司马乐天暗自点个赞。 孰料，司马乐天所说的却不是这件事。 “子昂啊，而今宫里进了盗贼，连那传国玉玺都被贼人盗走了。”司马乐天皱着眉头说道，“你神通广大，能否将那偷盗传国玉玺的贼人找出来？” 章轩怔了一怔之后淡然回应道：“这事倒不是多么困难，我费些工夫，应该能把他找出来。那盗贼来偷传国玉玺的时候，留下什么蛛丝马迹没有？” “哼，那个家伙猖狂得很，在墙上留下了‘我来也’三个字！”司马乐天气哼哼地说道。 “我来也？”章轩闻言笑道，“哎呀，这个家伙这么做，简直是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啊！他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我倒不怪，可是，他明知道我做了皇朝的逍遥大将军，却还是这么嚣张，那我就不能跟他客气了，非取他的项上人头不可！” 章轩顾自宣泄自己的情愫，却没想到这话抬高了自己、贬低了司马乐天，弄得司马乐天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司马乐天涵养深厚，兼且将心思放在如何寻回失窃的传国玉玺上，是以并未计较章轩那一时的年少轻狂，开口说道：“你既然有信心寻回传国玉玺，那我就着令内务府全力配合。这传国玉玺乃是我朝的重器，一旦丢失，所造成的后果非常严重。” “省得，省得！”章轩点头回应道，“亲皇放心，我一定设法将它找回来，哪怕窃贼把它藏到了天涯海角！” 司马乐天说道：“那好，你们明天就开始行动。” “亲皇，您急于找回传国玉玺，何必耽搁到明天才开始行动呢？”章轩眨巴着不解的眼睛说道，“我想现在就开始行动，说不定今天晚上就能将那传国玉玺找回来呢！” 司马乐天定定地看着章轩，说道：“呵呵，你倒是个急性子！考虑到天色已晚，你们行动不方便，我才让你们明天着手行动。既然你这么着急，那我还能说什么呢？” 说罢，着令小雅带着章轩去见负责此事的内务府官员。 内务府官员简单地介绍了一番传国玉玺失窃的时间、地点，并按照章轩的吩咐，带他去现场勘查。 进入存放传国玉玺的门户重重的府库，章轩启动黑煞瞳，一眼就看到了东墙上三个龙飞凤舞的猩红色大字——我来也，又来到安放传国玉玺的铁匣子旁边，看看那已然空空如也的铁匣子，没有发现窃贼留下的任何指印。 “嗯，这个该死的窃贼，盗窃手法极其高明，自以为了不起，却没想到我会找他。我一出手，他就像老鼠碰见了猫，便是钻到极深的老鼠洞里，我也能把他掏出来！”章轩自言自语道。 那内务府官员见章轩顾自说大话，皱着眉头问道：“大人，我们内务府的人已经勘查数次，没有发现窃贼留下的任何蛛丝马迹，您是否发现了什么端倪？” “没有！”章轩果断地摇摇头，爽利回应道。 第181章 恶来之恶 啊？ 内务府官员闻言错愕，心道：哎呀，好你个吹牛皮不上税的大将军，跟我们一样什么都没发现，却口口声声地宣称要将那钻进老鼠洞里的窃贼掏出来，得有多厚的脸皮才能说出这样羞死人不偿命的话呀！ 他正在起劲地腹诽，却听章轩说道：“你且出去，我在这里勘验一番，追踪追踪那窃贼的下落！” 内务府官员闻言，继续自己那未竟的腹诽，心想，呀，你个该死的大将军，明明没发现什么线索，却故意在这里装模作样，鼓弄这些玄虚干什么呢？没有实实在在的能耐，玄虚鼓弄得越大，丢人就丢得越大，除非你对自己那丢人之举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他尽管对章轩此番做作不满，却不得不按照章轩的吩咐去做，默不作声地走了出去。 章轩掩上房门，启动黑煞瞳的追溯神通，回看这里发生的一切。时光定格在两天前的一个夜晚，他看到一个瘦小的人蹑手蹑脚地进来，打开铁匣子上的锁，拿出其中的传国玉玺，放在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包袱里，又掏出一个装满红色液体的瓶子，在墙上喷出我来也三个字，方才蹑手蹑脚地离去。 这个家伙轻手轻脚地离去，正如他轻手轻脚地来，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足见其轻功了得。 接下来，章轩用扑地搜索神通搜索这个窃贼的身影。 令他诧异的是，扑地搜索神通刚刚施展开，那个家伙的身影就出现了。显然，窃贼偷走传国玉玺之后并没有逃离皇城，仍在皇城里头活动。 根据扑地搜索的信息，章轩急忙升空，查探窃贼所在的具体位置，发现他竟然在距离皇宫不远的一个深宅大院里。 这个深宅大院或许是哪个皇亲贵胄的住宅，章轩不好贸然闯进去捉贼，寻思一番之后，回到皇宫，径自去见亲皇司马乐天。 司马乐天一看到章轩，登时吃了一惊，问道：“怎么，你跟内务府官员之间的配合出了问题？” 章轩笑道：“不是不是，我性格一向随和，跟他们配合能出什么问题？我来见您，是因为我找到窃贼了！” “啊？”司马乐天显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子昂，这件事可开不得玩笑，须得扎扎实实地进行，不能随便指认谁是盗贼、冤枉人家。” 他以为章轩急于建功，所以才这么随随便便地得出找到盗贼的结论，实际上却并未查探到真正的窃贼。 “我没跟您开玩笑，确实找到窃贼了，不过那窃贼所在的位置却很蹊跷。”章轩说道。 接下来，章轩把自己查探到的情况如实相告。 司马乐天闻言，似乎怔了一怔，说道：“你所说的那个地方，乃是骠骑大将军恶来的府邸。问题是，恶来怎么可能跟盗窃传国玉玺的贼人混在一起呢？” “这个问题，您只能问他了。反正我相信自己的判断，查探无误！”章轩笃定地回应道。 司马乐天认真寻思一阵，认为章轩的言语可信，于是决定带着章轩和一些宫廷侍卫上门捉贼。 来到恶来门口，章轩轻轻跳进去拨开门栓，打开紧闭的大门，一行人迤逦而入。每走进一重门户、看到一个人，章轩便施展神通让他定在那里、出不得声。 进入最后一重院落，章轩听到了里头的喧嚣之声。 但听恶来说道：“杨枭，想不到你偷盗的手法这么高明，朝廷丢了传国玉玺，竟然束手无策，接连查了几天都没查出任何线索！” “大将军，不是吹，我杨枭便是偷了司马乐天的脑袋，朝廷那些酒囊饭袋也查不到我头上。”杨枭得意洋洋地回应道，“不然的话，我为什么在那府库的墙上留下自己的名号？” 旁边一人说道：“没错，杨枭自从成名以来，从没有走空过，那我来也的名号传遍了皇朝的每个角落，令人见之沮丧、闻之胆寒。这皇宫与那农家小院相比，无非是多了几重宅院、多了一些侍卫，对号称鼓上蚤的杨枭来说，这都不是问题。” 恶来笑道：“听你们这么说，我就更放心了！之所以今天才摆酒酬谢，就是因为怕你们露馅。如此看来，咱们可以放心大胆地畅饮一番了，哈哈！” 一阵觥筹交错之声过后，杨枭开口问道：“大将军，我就不明白了，您是朝廷的重臣，深得亲皇信任，为什么要我们去偷盗那传国玉玺呢？” 恶来长叹一口气，说道：“没错，我确实是朝廷重臣，也深得亲皇信任。可是，前段时间，司马乐天那厮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径自任命他为逍遥大将军，跟我平起平坐，这让我心里如何服气？我让你们去偷盗传国玉玺，就是为了出一口恶气，好让司马乐天那厮知道老子不是那么好得罪的。” 杨枭听了这话，说道：“大将军，照您这么说，那个新来的少年必定能耐高超、神通不凡。若非如此，亲皇又不是傻子，怎能任命他为跟您平起平坐的逍遥大将军？” “嗨嗨！”恶来苦笑着说道，“朝廷的官员，讲究的是资历，而不是神通。那个少年神通再高，资历不够的话，还是不能让人服气。他要是真有本事，那就施展神通把失窃的传国玉玺找回去呗！” 杨枭闻言，登时吓了一跳，说道：“大将军，您可千万别怀有这样的期望！他要是能将传国玉玺找回去，咱们这些人都得玩完。这样的话，您还是不说为好！” “你放心，他绝没有这个本事！”恶来笃定地回应道，“他要是能找回传国玉玺，我就把自己的名姓倒过来写。” 话音方落，却听屋门吱呀一声响。 恶来抬头一眼，登时吓得魂飞魄散。 杨枭等贼人心思机巧，看到章轩等人进来，心知不妙，纷纷打算打开窗户逃跑，怎奈章轩早已布设下禁制，他们便是使出吃奶的力气都没能把窗户打开。 “恶来，干的好事！” 司马乐天冷脸斥道。 恶来眼见自己所做的龌龊事被人发现，知道自己下场不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对杨枭等人喝道：“诸位，现在是你死我活的要命时刻，你们还犹豫什么，给我上！” 杨枭等贼人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为了逃命，只好按照恶来的吩咐做，气势汹汹地扑向司马乐天、章轩一行人。 章轩冷哼一声，指剑连点，将一干贼人击伤，又在恶来身上补了一剑。 恶来面如死灰，一下子颓坐在座位上，耷拉下一向高傲的脑袋。 杨枭一边捂着流血的伤口，一边问道：“你们究竟是谁？” 章轩冷冷回应道：“我便是恶来所说的那个有神通没资历的少年，我身边这位便是亲皇。” 啊？ 杨枭闻言，立时打个哆嗦。早知道亲皇驾临，谁人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动武。 不过，他以为自己尚有可以要挟章轩的东西，于是强挣着说道：“亲皇，大将军，咱们打个商量如何？先前是我自己作死，我现在知道错了，你们要是留我一条贱命，我就把藏在隐秘之处的传国玉玺还给你们。你们要是狠心杀了我，那个对你们来说异常宝贵的传国玉玺就永远找不回来了。” “哼哼，死到临头，你竟然还打这样的如意算盘！”章轩斥道，“那个传国玉玺就在西山的一口枯井里，你自以为藏得巧妙，却没想到老子找得更巧妙。” 杨枭听了这话，一张脸吓得蜡黄，登时昏晕过去。 第182章 无蛊不幻 接下来的事情由一干宫廷侍卫来处理，章轩陪伴着司马乐天离开恶来家、返回皇宫。 恶来最终的下场则由司马乐天决定，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 返回皇宫的路上，司马乐天一直沉默不语，没有数说恶来的过恶，也没有对章轩表示感谢。 章轩对此并不以为异，他知道司马乐天现在情绪不好，不说话很正常。恶来是司马乐天崇信的近臣，却因对章轩的嫉妒而做出损害朝廷的举动，不免使司马乐天认为自己的信任错付了。信任错付，对君王来说有时候是致命的，弄不好会遭受巨大的反噬。 所以，此时此刻，司马乐天心里可能既有悔恨又有后怕，心情非常沮丧，心绪非常烦乱。 对章轩来说，帮助司马乐天找回传国玉玺并且发现恶来的龌龊举动，乃是轻而易举的事，并且他眼看就要成为司马乐天的女婿，帮着未来的岳父做事，他认为很正常，无须司马乐天的回报。 陪伴司马乐天回到皇宫，章轩紧接着飞往西山，从一口枯井里取回那被杨枭盗走的传国玉玺，交还内务府的值守官员。 值守官员见章轩这么快就把传国玉玺找了回来，不由纳罕道：“大将军，您可真是神通广大呀，正所谓您一出手立马就有！” 章轩笑道：“哟，你的文采不错，竟能不假思索地编出顺口溜。” 值守官员回应道：“哎呀，大将军，您千万别这么谬赞，我可当不起！自从玉玺被盗，从上到下就没人有个好脸色，这玉玺要是找不回来，我们的日子就难过了。您帮着我们把它找回来，我这难得高兴一回，不知怎的，头脑之中突然迸发出了编几句顺口溜的灵感。” 章轩会心一笑，旋即告辞，回到自己的府邸之后，平心静气地干起自己该干的事。 进入小乾坤，将蛊妖召唤到跟前，章轩冷脸问道：“你这个家伙，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回禀主人，奴才来自团山。”蛊妖恭顺地回应道。它已经从其他大妖那里了解了小乾坤里的规矩，是以言谈举止颇为规范。 “啊，团山！”章轩颔首说道，“那里是不是有许多像你这样的蛊妖？” “确实有许多蛊妖，不过它们各有不同的神通，跟奴才不太一样。”蛊妖低眉顺眼地回应道，“主人要是将它们都收取过来，那就可能成为独霸天下的蛊神。” 章轩闻言，定定地看着蛊妖，似乎洞穿了它的心思。无论是人还是妖，一旦自己落难，便希望朝夕相处的同伴也落难，以便求得自己的心理平衡。这是一种惯常的心理，不只是蛊妖所独有。 “那么，我如果去收服那些蛊妖，该当如何对付它们？” 沉吟片刻之后，章轩问道。 “具备破除幻境的神通！”蛊妖回应道，“蛊妖们的神通虽则各不相同，然而有一点却是共同的，那就是都会设置幻境。因为此故，蛊界一向流传着无蛊不幻的说法。您只要掌握了破除幻境的手段，便会所向披靡、无坚不摧。” “嗯，听了你这番话，我又长了一番见识。”章轩笑道，“你跟我对战的时候所鼓弄出的带泪斑竹，就是化生于幻境之中的东西吧？” “啊，对对对，主人果然慧眼如炬！”蛊妖谄笑道，“那只是一个相对简单的幻境，不过它具有一定的迷惑性，主人或许以为那只是梦境。一些复杂的幻境，里头通常会有什么诱惑力极强的物事，比如说用烂蜘蛛幻化出来的绝色美女，谁人一旦抵受不住那些诱惑，那就会沉沦，从而身死道消、魂飞魄散。” “照你这么说，蛊之为物危害不小，我得尽快去一趟团山，灭了那些蛊妖。”章轩说道，“你的本体是什么，不会是令人恶心的蜘蛛吧？” “不是，主人。”蛊妖回应道，“我原本是个食蚁兽，一个偶然的机会让我接触到巫蛊之术，或许是因为有这方面的禀赋，居然有所成就，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 “有禀赋，也得付出努力，方能有所成就，看来你是个知道努力的食蚁兽。”章轩说道，“你把自己掌握的巫蛊之术传给我，我好去灭杀那些蛊妖。” “好的，主人！”蛊妖说罢，当即向章轩打来一个功法神念团。 章轩接收下神念团，开始一点一点地参悟。 参悟了大半夜，终于初步弄通了蛊妖所传授的一应巫蛊功法。 翌日，他一边继续参悟巫蛊功法，一边等待着碧瑶或者小雅上门，孰料直到晌午都没等来。 他昨日跟碧瑶分手之际，碧瑶声称马上去跟父皇和母后谈论他们二人之间的婚姻之事，按说很快就应该有回应，可是，他昨晚见到亲皇的时候，亲皇却只字未提。他当时并未感到纳闷，乃是因为考虑到亲皇把全副心思放在了被盗的传国玉玺上、顾不上回应他跟碧瑶的亲事。 然而，传国玉玺已经找回来了，亲皇没了这方面的心事，怎么还不来召他去谈谈呢？莫非碧瑶这个丫头昨天把这件事忘了？ 耐着性子等到天黑，他终于等不下去了，于是吩咐小馨道：“小馨，你代我去看望看望七公主，顺便问问她今天都干了些什么。” 小馨却道：“大将军，您治好了七公主的病，乃是她的恩人，按理说她应该来看望您，您怎么反而贱贱地让我代您去看望她呢？男子汉大丈夫，须得自尊自重，何必这么轻贱！” 章轩被小馨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反唇相讥道：“你个小丫头，这么牙尖嘴利，不怕将来找不到婆家？” 小馨瞥他一眼，说道：“哟，大将军，别看您官职高，可是看年龄，您还没我大了，怎么敢称我为小丫头？我要是找不到婆家，那就干脆赖着您，让您娶我，岂不是省事得多！” 章轩听了这话，心想，这个小丫头真是不好惹，会跟老子玩暧昧，还是不招惹她为好，省得被碧瑶看见了心生误会。不过，她所说的话倒是没多大毛病，老子这么一个堂堂的男子汉，放低身段去讨好碧瑶，就是自轻自贱。 于是，他暂时打消了主动跟碧瑶联系的念头，一门心思地参悟起大妖们的功法来。莽山大妖的渗魂杀等厉害的功法，他先前没有正儿八经地参悟过，现在却正儿八经地参悟起来。 花费了四五天的时间，参悟完这些功法，他又以大妖们为对手，在小乾坤里进行了多番操演，虐得大妖们一个个哭爹喊娘、纷纷求饶。 看着大妖们那些低声下气的奴才相，他渐渐丧失了在它们身上发泄情绪的兴趣，心思又转回碧瑶身上，始终按捺不下，静思良久，不得不放下身段去找她。 第183章 团脐当道 章轩来到七公主府邸，发现那些宫女都用奇怪的目光看他，内心不由嘀咕起来，暗道：这些小丫头，一个个古灵精怪，见到老子之后展露出这样的表情，莫非其中有甚猫腻？假如老子跟碧瑶的婚姻之事被司马乐天老两口一口拒绝，而碧瑶回来之后又将这件事告诉了这些丫头，这些丫头便会以为老子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如此一来，她们这些古怪的眼神其实就不能说古怪了。 想到这里，章轩心情惴惴，甚至没了让宫女们通禀碧瑶的胆气，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其中一个宫女见状，冲他笑了一笑，一转身去了后院。 不大一会儿，碧瑶从后院出来，看到章轩，面无表情地说道：“大将军，今番造访寒舍，究竟有何事体？” 章轩见她这副表情，料定婚姻之事撅撒了，于是强自笑道：“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来做个回访，看看你病症痊愈之后状态如何。” 宫女们闻言，一个个捂着嘴窃笑起来，纷纷躲了出去。 碧瑶说道：“你这副言不由衷的样子，倒也有些可爱。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目前尚无法回答，一个月之后才可能有答案。你要是等得起，那就耐心等着。要是等不起，那就另寻门路。” 说罢，扭头就往后院走。 章轩看着她那原本袅袅婷婷的身影，此时却不觉得美妙，只觉得其中透着虚假、冷酷和残忍。 所谓一个月之后有答案云云，或许是让人不太难堪的托词。皇家高贵，凡事讲究体面，自己体面，也给人体面，以托词来代替直白的拒绝，乃是一种婉转的处事方式。 碧瑶跟他之间的那一两次表面上的深情缠绵，或许也只是一种体面的报恩方式，以这样的方式报完恩，双方就互不相欠了。 他这么一个乡野小子，即便被拔擢为一品高官，本质上还是乡野小子，还是被人看不起，高攀身份高贵的公主，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连那些服侍公主的宫女都感觉这是非分之想。 能罢休且罢休吧，又何必苦追求呢？ 想到这里，章轩心灰意冷，当即一飞冲天，飞向团山。 他要在那些蛊妖身上好好发泄一番心中的郁闷和憋屈。 飞行途中，他在万丈高空不时发出一声厉啸，惊得下方的浮云四散飘飞，飘飞之际似乎尚自轻微地颤栗。 抵达团山，他迫不及待地要找个蛊妖下手，却被这里浓重的瘴霾阻挡住了视线。 稍稍寻思寻思，他当即施展穿花蛱蝶手将琅琊剑抛掷出去，而后启动黑煞瞳，一头扎进瘴霾之中。 不移时，他看到前方有个螃蟹般的圆滚滚的妖物，毫不犹豫地一头撞了过去。 那螃蟹状妖物正在这里修炼，眼见章轩杀气腾腾地撞来，不由吃了一惊，一边躲闪一边施展出巫蛊功夫加以反击。 章轩一撞不着，头脑清醒了一些，返回身来直视妖物，恶狠狠地喝问道：“你个该死的家伙，为什么要挡老子的道？” 妖物面现无辜，气哼哼地回应道：“小子，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老娘人畜无害地在这里修炼，是你没来由地冲撞过来，怎么反而怨老娘挡你的道？” 章轩听了这话，方才知道对面是个由母螃蟹升级而来的蛊妖，不由呵呵笑道：“呀，你们这些该死的蛊妖，着实奇葩得很！老子先前降服了一个食蚁兽，而今又遭遇了你这只母螃蟹，这等原本不该变成妖物的生灵居然都成了妖，这到底怎么了？你个该死的团脐，本当好好地在水里待着，把自己养肥，好让喜欢吃团脐的人吸食你那肥得流油的蟹膏，为什么偏偏来做蛊妖呢？” 蟹妖适才被章轩猛力冲撞，此刻又被章轩言语讥讽，登时恼怒起来，说道：“老娘来做蛊妖，就是为了杀你，你的死期到了！” 说罢，释放出一大团灰色的雾气，将章轩包裹起来。 “哼，又是老一套的幻境神通，毫无新意！” 章轩一边吐槽，一边施展神通加以应对。 根据食蚁兽的说法，蛊妖们所营造的幻境，对手除了可以用更为强悍的幻境破除之外，还可以用蛮力破除。大力出奇迹，这在任何时候都适用。 章轩体内有两种功能不同的天地至宝，开心莲以滋养神魂、施展神魂力量见长，兰花草则以培育肉身力量、施展肉身之力见长，二者联合施为，能量翻倍。 所以，对他来说，以大力破除蛊妖所营造的幻境，只消发挥开心莲或者兰花草的威能即可，不必费劲巴拉地跟对手进行漫长的拉锯战。 然而，他有意增加一些跟蛊妖对战的体验，想好好观览一番蛊妖的神通，是以并不准备采取简单粗暴的打法，而是尽量让蛊妖卖力施逞一番，以便从中习学一些可资利用的东西。 蝎妖用灰色雾气将章轩罩住，自以为得计，拉着长腔说道：“小子，老娘这些花样固然老套了些，却能轻易弄死你。你想吃我的蟹膏，我却要用你身上的油脂来点个天灯！” 话音落地，幻境倏出。 章轩浑然入梦，看到身边呈现出一只又一只数不清的小螃蟹。这些小螃蟹看上去很可爱，伸着爪子往他身上爬，并且用蟹鳌使劲夹他，一边夹一边施放出黄色的毒液。 在蟹妖所营造出的幻境中，章轩虽则被无数螃蟹裹缠着，身体却没被禁锢住，手脚能够灵活移动。于是，他一边咂巴着嘴唇，似乎对那些恶毒的螃蟹生发出了强烈的食欲，一边一个一个地将那些螃蟹往小乾坤里扔。 这些小螃蟹都是由蟹妖的神魂力量所幻化出来的，他将小螃蟹扔进小乾坤，就等于逐渐削弱蟹妖的神魂力量，他可以甘之如饴，蟹妖却不能等闲视之。 果然，当上千只小螃蟹被章轩扔进小乾坤之后，蟹妖变招了——剩下的小螃蟹瞬间化成一阵烟雾，烟雾之中渐渐显露出一个妖冶的美女。 美色诱惑来了，章轩心道。 “团脐就是团脐，无论如何变化、如何搔首弄姿，都改不掉自己身上的蟹膏味，还是省省吧！”章轩笑吟吟地对那个准备诱惑他的美女说道。 美女闻听这话，中止了刚刚启动的诱惑动作，说道：“哎呀，你个天杀的，恁般败兴！我这刚刚调动起来的情绪，让你一句话打下去了！” “这可怨不得我！”章轩笑道，“美女应该是由内自外地美，蟹女则是由内自外地蟹，一点美感都没有，只有蟹感，你就是费尽吃奶的功夫，也无法打动人。眼前如果真是个绝色美女，老子如何不动情？” 说这话的时候，他蓦然想到了碧瑶。 这段时间，通过小乾坤的滋养，碧瑶已然渐渐恢复了既往的模样，天生丽质重新呈现出来，任何男人见了她，即便不动心，也会多看上两眼。 那样的女人才是真正的美女，眼前这个蟹女与碧瑶相比无疑是糟粕中的糟粕。 第184章 群妖围攻 想到这里，他收敛起脸上的笑容，跟兰花草沟通一番，准备对蟹妖发动致命一击。 兰花草伸直一片叶子快速吸收着小乾坤里的能量，待得那扁平的叶片鼓胀起来之后，倏然摇曳一下，一股澎湃的力量疾如闪电般从那个鼓胀的叶片之中喷涌而出。 与此同时，章轩感到自己的肉身轻轻一颤。 接下来，他看到蟹妖所营造出的幻境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一道穿梭于瘴霾之中的微红色的光芒，光芒的尽头则是那个厉声哀号着的蟹妖。 很显然，那道微红色的光芒便是兰花草所释放出的攻击力量，蟹妖遭受了恁般强悍的攻击，应该活不成了。 团脐而已，竟敢幻化成美女诱惑人，简直是不知所谓！ 章轩正自得意地吐槽，却听到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那声音由远及近，很快便来到他的身边。 举目四望，他发现自己被众多蛊妖包围起来了。 他暗自揣测，那道微红色的光芒在击杀蟹妖的同时，也惊动了其他蛊妖，它们闻风而动，不假思索地赶了过来，要联手灭杀他这个蛊妖的公敌。 他首次面对这么多大妖的围攻，心里不由打起鼓来。万一应对不慎，他就可能成为这些蛊妖的蛊物，那是他绝对无法承受的。 为今之计，不能一味猛打猛冲，还是悠着点为好，最好是施展点阴谋诡计先诱杀一波。 思来想去，他认为牛头滚的旋力神通在这种情况下能够发挥最强的灭杀效果，于是一边暗自蓄力一边笑道：“哎呀，我刚刚施展了一点法术，看看能否减轻一下这里的雾霾，没想到竟然引来了这么多同道。诸位，咱们只要同心协力，就一定能够将这里的雾霾彻底清除，塑造一个环境优美、没有雾霾的世界！” 他这些鬼话，激得一众蛊妖一个个义愤填膺。这些瘴霾是它们鼓弄出来的，也是它们生存之基，章轩却偏偏当着它们的面声称要清除雾霾，还打算让它们参与，这不只是不知所谓，而且是故意气人。 一个形似蜘蛛的蛊妖于是气哼哼地说道：“小子，你知不知道这是哪里？我们蛊妖的世界，就是瘴霾遍地的世界，目前这些瘴霾远远不够，我们还要千方百计让它增加。你一个人族小子，不好好地在自己的领地里待着，跑到我们这里来跟我们唱反调，意欲何为？” 章轩故作懵懂，露出夸张的惊诧表情，说道：“呀，是我无知，冒犯了诸位。我以为像雾霾这样害人的东西谁都厌烦，却没想到你们口味不同、偏偏喜欢。照此说来，我们人类讨厌的大便，你们是不是也喜欢吃？” 一边说，一边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蛊妖，似乎要寻求一个真实的答案。 蛊妖们再傻，又岂能听不出章轩言语中的戏弄之意？一个个气得血脉贲张，发出各种各样的嘶吼。 排在最里圈的那些蛊妖，在同伴们的鼓噪声中，齐齐向章轩扑来。 章轩哂然一笑，待得这些蛊妖靠近，当即施展出旋力神通，在身周鼓弄出一圈锯片状力道，切向蛊妖的身体。 那七八个向他扑来的蛊妖气势甚猛，挨近之后尽管看到了那些切割力极强的旋力，却已经收不住脚，转瞬之间便被切割成了两半。 为了防止它们施展诡异神通将自己那断裂的身体接起来，章轩旋即转着圈释放出一些祟力。祟力的侵蚀性极强，很快就将蛊妖那断裂的身体断面蚀黑了。 后面的蛊妖见状，畏惧之中不再鲁莽地前扑，以免步了同伴的后尘，而是齐齐吼叫着用蛊语沟通，准备对章轩施以攻击。 章轩做好准备、严阵以待，想看看蛊妖们接下来到底会出什么幺蛾子。 他所等来的，是从四面八方涌来的灰色雾气。这些雾气十分浓郁，力道十分强悍，味道很是刺鼻。 这一回，蛊妖看来怕了他，不再仗着妖多势众野蛮进攻，而是改用幻境来迂回攻击。 这么多蛊妖一起施展幻境神通，威势吓人，章轩不敢怠慢，先是转着圈发出道道指剑，继而凝神聚力地应对那些幻境。 蛊妖们所施展的这些幻境，虽则都是各自施展的单体幻境，然而当它们相互套叠起来之后，所形成的便是具有一定关联性的混合幻境，力道极强，威能甚足。 面对这等烈度的攻击，章轩仍自不急于反击，还是想看看它所呈现的到底是怎样的情形。 他看到，这些套叠起来的幻境，所呈现出的景象五花八门，有的是男女嬲戏，有的是毒物放肆，有的是山崩地裂，有的是雾罩云栖，而每一种景象之中所释放出的能量都会给他造成极大的压力，每一种生灵或者自然物的动作都会对他形成暴击。 面对这等排山倒海般的能量威压和暴力攻击，他一边动用自身力量和开心莲、兰花草的力量加以撑拒，一边进行吸收。 据食蚁兽所说，无论是简单幻境还是复杂幻境，都有两种破除方法。第一种方法，章轩已经在对战蟹妖的时候使用过了，那就是大力冲击。第二种方法则是吸收，将对手的能量吸净之后，幻境自然破除。 章轩现在打算采取第二种方法来破除众多蛊妖营造的幻境。 这么做的好处是，他可以最大限度地吸收巫蛊之力，从而补充、完善自己和小乾坤之中的法则之力。 这些蛊妖，因为过于恶毒、龌龊，他不打算吸收，然而它们身上的巫蛊之力他还是可以吸收的。 当然，这么做的前提是他承受得住蛊妖们的合力攻击。从目前情况看，他还支撑得住。 幻境之中的诱惑性场景，已然对他完全不起作用。经受过莽山大妖所鼓弄出来的那些声色场景之后，他对同类场景基本上心如止水，不可能再受它们的诱惑。在跟莽山大妖的拼杀之中，他曾经陷入绝望，可以说是死里逃生。如果经历过这样的磨难之后他还参不透声色之中的玄奥，那就等于白活了。 至于幻境之中的那些毒物，也根本不可能对他造成任何伤害。他是灭霸体质，百毒不侵，蛊妖们那些释放毒物的举动，对他来说完全是徒劳无功的骚操作。 只要能够承受住蛊妖们的攻击能量，他就能够支撑下去。 内视小乾坤，他看到开心莲莲瓣贲张，正在铆足气力吞吐神魂能量，每一朵莲花的周围都散发着一些淡淡的白色烟雾。这一状态的开心莲，由于莲花盛放，较之平常更为好看，甚至有一种圣洁之美，引得大妖小妖们纷纷来到近旁，一边观看它那莲花盛放之美，一边吸收着它所释放出的浓郁的能量。 兰花草则是另外一种状态——一片片绿叶四面伸展开，那寻常的柔软由于渐渐蓄力而转换为刚硬，每一个叶片都像一把等待出鞘的利剑，随时准备刺向既定的目标。 第185章 霞光烂漫 章轩满意地看着它们，情不自禁地点点头。 有这样的天地至宝垫底，他还怕什么呢？战斗到底才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章轩气定神闲地在这里以不变应万变，那些蛊妖却不消停，眼见刻下的幻境对章轩造不成伤害，于是迅速转换场景，各种稀奇古怪的场景轮番出现，其中有些颇为瘆人，有些十分令人恶心。章轩面对这些古怪的场景，内心波澜不惊，甚至不时对鼓弄出这些场景的蛊妖们发出嘲笑，气得它们心神不稳、暴跳如雷。 其中一个蛊妖透过幻境跟章轩说话，打算探探他的底。 “喂，小子，我们准备对你发起特别行动了，你怕不怕？”蛊妖问道。 “嗨嗨，你们这些家伙，就知道吓唬人，除了这个还会什么？”章轩嗤道，“你们不是正在对我发动特别行动么，难道还有套叠在这一行动上的其他行动？” “不是套叠，是交叉！”蛊妖回应道，“我们准备发起的特别行动，乃是跟正在实施的行动不一样的行动，攻击方式不一样，攻击目标也不一样，它会自动寻找你的薄弱环节，专门攻击你的软肋。” “你可别开这等低级玩笑了，老子身上哪有什么软肋！”章轩完全不给蛊妖以可乘之机，“你们要是认定我哪里有软肋，径自攻击便是，看你们能否得逞。” 这话把蛊妖气得够呛，那蛊妖冷笑两声，却没说话，不知道又在鼓捣什么。 章轩老神在在地吸收着蛊妖们所释放的巫蛊之力，感到自己的气劲之中增添了不少新的元素，也看到小乾坤之中的法则之力越发完善，天空越发清朗，海水越发澄澈，不由笑得合不拢嘴，暗道：哼，你们这些该死的蛊妖，合力来攻击老子，却没想到正在给老子送福利，实在是蠢得不能再蠢了！这样的福利，老子若不照单全收，便是辜负了你们一番龌龊的心意，只好勉为其难地收下了，嗯！ 正自得意，蓦然感到那攻击之力转瞬之间强悍了不少，料想是更多蛊妖加入了攻击的队伍。 随着时间的推移，攻击之力越来越大，弄得他应付起来越来越吃力，甚至有些脸红脖子粗的局促感。 “嗯，是时候发动反击了，老子不能?着让你们这些龌龊玩意弄死！” 章轩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跟开心莲和兰花草沟通，准备大力冲击蛊妖。 这个时候，兰花草的叶片已然膨胀如鼓，其中充满了强劲的力量，一旦将那些力量施放出去，必定是雷霆般的一击。 满意地看看那些平伸向四面八方的叶片，章轩调运自己的意念，向它们发出了攻击指令。 但听歘地一声响，所有的叶片在同一时间内喷发出一股白色的气雾，那气雾疾如迅雷，顷刻间消失不见。 小乾坤之外，章轩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兰花草发出强力一击之后蛊妖的状况，但见那些套叠在一起的幻境齐齐消失，耳边响起咔嚓咔嚓的响声——显然，这是蛊妖们骨肉碎裂的响声。 与此同时，他看到身周呈现出了微红色的烂漫的霞光。这些霞光应该就是兰花草所施放出的攻击力道，强悍而耀人眼目。 在烂漫霞光的冲击下，一众蛊妖筋骨崩碎、血肉横飞，那横飞的血肉又被霞光所聚集、吸收，变成加持霞光的力量，使得霞光绽放得更加灿烂。 那些浓郁的瘴霾，打着旋围绕道道霞光盘旋，发出滋啦滋啦的烧灼声，渐渐变得稀薄。 看到这一幕，章轩由不得惊呆了。 这是他自己释放出来的攻击能量，竟有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攻击效果，说起来谁都不会相信，他作为当事者，亲临其境，一时之间竟也不敢相信。 冷静下来之后仔细一想，方才有些释然。 像开心莲和兰花草这样的天地至宝，通常具有遇强则强的特性，当对手太弱的时候，它们甚至不屑于出手，而当对手强悍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它们的反击之力亦必更加强悍，那强悍的妖孽程度通常会出乎人们的想象。 即如这一举灭杀众多蛊妖的霞光，就远远超出了当事者的想象。 章轩想象不到，那些被霞光所灭杀的蛊妖更想象不到。 由于本身的能量十分充足加之吸收了蛊妖和瘴霾之中的能量，那些霞光一举灭杀围绕在章轩身边的蛊妖之后并无衰减的迹象，而是继续释放着耀眼的光芒，并且渐渐向远处延伸，次第灭杀处于它们攻击范围内的大大小小的蛊妖，并且吸收笼罩在相应区域的瘴霾。 章轩笑呵呵地看着这一切，心中暗道：“呀，老子这迫不得已之中进行的强力反击，原来还有团灭蛊妖的奇异效果。如此说来，将来再遇到团妖，就不用费劲巴拉地逐个抵对了，只消发出这么一招，那些团妖就得通通灰飞烟灭！” 兴奋之中，他内视小乾坤，想看看兰花草的叶片现在处于什么状态。在他看来，兰花草施放出那么澎湃的能量之后，需要好好歇一歇了，叶片应该呈现出没有蓄力之前的正常状态——充满活力而又薄如刀片。 然而，令他不解的是，那些叶片仍在继续蓄力，再次渐渐鼓胀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莫非兰花草感应到这里还有潜在的危险？ 琢磨不透，只好不琢磨，将心思转回外面的世界。 举目四望，不由悚然一惊——那些先前向四面八方散射的霞光，此刻已然凝聚成一道，指向西南方向的一个山坡。 鉴于山中的瘴霾已经被霞光吸收得差不多，章轩不用启动透视眼也能看清楚那个山坡的情况。他看到，那被林木覆盖的山坡上有个黑色的洞口，霞光的指向正是那个洞口。 凝视着那个黑洞洞的洞口，仔细感应一番，竟然感应到琅琊剑也在里头。 算算时间，琅琊剑早就应该返回来了，可是，它却没有按时返回来，而是待在那个山洞里，这究竟预示着什么？莫非那里有它的牵绊，或者说，它被那里的什么东西牵绊住了？ 想到这里，章轩心头一跳，赶紧向那个山洞赶去。 行进之中，他留心观察四周，发现没有一个蛊妖。 他由此断定，这里的所有蛊妖可能都被灭杀了。 来到洞口，他没有急于进去，而是站在一边静静地观察并思考着。那些霞光的源头伴随着他移动到这里之后，指向并未发生改变，径自照射进了这个黑咕隆咚的山洞。 山洞里头有猫腻，极有可能藏着一个或者几个蛊妖的头领，这是他的基本判断。 这里的众多蛊妖不像他所灭杀的那些团妖。那些团妖都由同类生物组成，这里的蛊妖却并非同类，乃是不同种类的妖组合起来的团体，并且每一种蛊妖都不是十二生肖之中的生灵，实际上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这样的乌合之众，必须由一个或者几个具有强大号召力的头领将它们组织起来，不然的话就是一盘散沙。 第186章 万蛊之源 思索一阵，他小心翼翼地进入山洞，小心翼翼地往洞穴深处行走。 这个山洞不是多么宽阔，高和宽都只有六尺多，加之里头黑漆漆的，令人感到有些压抑。 前行百丈左右，已然抵达山洞的尽头。 章轩看到，这个尽头其实并非通常意义上的尽头，尽头处的洞壁油光光、软不拉塌的，甚至还轻轻地鼓荡着。洞壁的正中间有个细长而竖直的开口，开口的上下两端略细、中部略粗，向外释放着浓烈的气雾。 他感应到，琅琊剑就在这个开口里头约莫一丈左右的地方。 这里没有预想的蛊妖头领却有这个诡异的开口，这让章轩有些摸不着头脑。 可是，既然来了，既然琅琊剑在里头，他就没理由不进去。 于是，稍稍踌躇之后，他果断迈步进入开口。 出乎意料的是，当他迈步进入之后，那身后的开口竟然悄无声息地闭合了，一下子将他封闭了起来。 见此一幕，他轻轻摇了摇头，继而观察起这个封闭空间里的情形，发现这里只是每一个角落都向外冒着灰色气雾，并无其他古怪。 这些灰色气雾，跟外头那些瘴霾的味道相同，乃是一种巫蛊能量。 面对这样的能量，章轩怡然不惧，放心大胆地吸收便是。 于是，他一屁股坐在琅琊剑旁边，放肆地吸收起这里的能量。 扭头看看琅琊剑，他不由会心一笑。 这把琅琊剑，看上去比普通的剑都不如，却具有常人难以想象的诡异神通，里头隐藏着一些大神，亦曾伴随章轩南征北战，吸收了大量的能量。若非接连损失了震天锣马犇和撼天祟星游两个大神，它的实力要比现在强悍得多。 正因如此，它亟需快速吸收能量来补充自己所损失的能量，所以，当嗅到这个山洞里那浓郁的巫蛊气息之后，它便径自扎进了这里，顾自吸收起这里的能量。 于它来说，这是急于壮大自己的本能反应，为了壮大自己，它甚至忽略了定时返回章轩身旁的既有规则。 利益当前，规则成了浮云。 章轩理解大神们的心思，是以并未对他们违反规则一事加以计较。相反，他倒是希望琅琊剑里的大神们尽快恢复过来，以便给他提供更大的助力。 前路凶险，他需要这样的助力。 大妖们的成长速度很快，他即便跟大妖同步成长，也未必能够顺顺利利地将所有大妖灭杀殆尽，何况大妖之外还有其他妖魔鬼怪，他必须比大妖成长得更快。 比如说，团山里的这些蛊妖，都不在百妖谱上，原本不在他的灭杀计划之中，他却不得不劳神费力地灭杀。这等意外情形，今后可能还有很多，他所面临的凶险势必更大。 消消停停地吸收这里的巫蛊能量，便是推动他成长壮大的一种手段，他希望尽可能多地吸收一些。 然而，半日之后，他无法消停了。 突然之间，他感到背后被不知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扭头一看，竟然是一个刚出炉的蛊妖！ 这个刚刚从洞壁里冒出来的蛊妖，身形尚未彻底凝实，一双鬼鬼祟祟的眼睛骨碌碌地盯着章轩，似乎有些畏惧。 章轩反应甚快，不待蛊妖反应过来，立马将它抓过来扔进小乾坤。 蛊妖一进入小乾坤，便被开心莲吸引过去，身形登时爆开，化作一片片细碎的血肉，同时冒出一团轻烟，被开心莲所吸收。 接下来的时间内，洞壁四处接二连三地冒出形态各异的蛊妖，都被章轩如法炮制，扔进小乾坤，为开心莲所吸收。 章轩这才意识到，这个封闭的洞室原来是孕育蛊妖的源头，也可以说是万蛊之源。它的彼端应该连通着山川陆地、江河湖海，从那里吸收一些具有巫蛊资质的生灵，在它们进入这个洞室之前进行初步孕育，而后在这里继续运化，直至它们成为成熟的蛊妖，最终将它们放出去作妖。 这种一条龙般的孕育、运化流程，都以这个洞室为中枢，按部就班地进行。 以此看来，这个洞室里头的巫蛊之力，其实包含着强大的孕育和运化之力，跟外头的那些巫蛊之力截然不同。 对他和琅琊剑来说，吸收具有这一特质的巫蛊之力，补益作用更大。 得亏他来得是时候，及时发现了这个万蛊之源，不然的话，这个万蛊之源便会孕育出不计其数的蛊妖，这个世界便会成为蛊妖遍地的巫蛊世界。 他持续不断地往小乾坤里扔从洞壁上冒出来的蛊妖，有些应接不暇，手臂也有些酸痛，只好将食蚁兽释放出来，让它来帮着收拾那些蛊妖。 食蚁兽一边帮着章轩忙活，一边开口问道：“主人，这个地方看上去稀松平常，您是如何发现它的？” 章轩斥道：“一听到你问这个，老子就想暴揍你一顿！这里明明有这等诡异的所在，你事先为什么不报告？莫非打算隐瞒你自己那不光彩的成妖经历？” 食蚁兽苦笑着回应道：“主人，您这么说，可冤枉死奴才了！奴才在您面前的态度一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您问什么，奴才就回答什么，哪里想到存在这样的问题？” “哼，你这个家伙，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跟老子支吾！”章轩斥道，“我问你，你当初是从哪里被吸到这里来的？” 食蚁兽寻思寻思，老老实实地回应道：“奴才当时正在米山的一个山坡上掏蚂蚁窝，突然感到头脑一震，接着感应到了来自这里的召唤，就不知不觉地往这里跑。来到后山，钻进一个山洞，在那里昏晕了过去，后来不知怎么就进了这个洞，感觉自己好像蜕了一层皮，浑身虚弱、酸软，经过好几个月的时间方才渐渐强壮起来。” 听了食蚁兽所说的话，章轩对万蛊之源的骚操作有了进一步的了解，料想这后面的山洞里堆积了众多生灵的尸骨，是以打算吸收完这里的能量以后过去看一看。 灭杀阴山大妖之前，他曾经见识过众多生灵的尸骨，如果再次见到那些被万蛊之源灭杀的生灵的尸骨，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感到诧异。 能够孕育众多蛊妖的万蛊之源，其中的能量异常充沛，似乎有源源不断的补充，章轩持续吸收三四天之后仍然没有感觉到它有任何减弱的迹象，于是将花棍拿出来、杵在洞壁上，让它也帮着吸收巫蛊能量。 七八天之后，万蛊之源中的能量开始呈现出减弱的迹象，那渐次涌出的蛊妖出现的频次也开始降低。 食蚁兽已然累得够呛，却仍在不停地忙活。 章轩见状，开口说道：“你先去小乾坤里歇憩一阵，稍微恢复以后再出来干活！” 第187章 蛊化与反蛊化 食蚁兽丝毫没跟章轩客气，径自进入小乾坤，躺在开心莲旁边酣睡起来，完全不在意那被持续扔进来的蛊妖的血肉崩到自己。 就这样，章轩和食蚁兽轮番往小乾坤里扔那些从洞壁上冒出来的蛊妖，累了就歇憩一阵，恢复精力之后接着干。 半个月后，洞壁上突然不再往外冒蛊妖了。 章轩不由松了一口气，将食蚁兽收进小乾坤，他自己则继续吸收着那些残余的能量。 根据他的估算，顶多再有十天，这里的能量就会被吸干。 然而，事情的演变却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次日，万蛊之源当中的能量骤然有了大幅度的增加，而且那原本不大的洞室也开始收缩。 章轩见状，登时吓了一跳，以为支撑这个洞室的山体即将坍塌，于是急忙收起琅琊剑和花棍，准备冲出去。 问题是，他已经无法冲出去了。那已然关闭的开口坚如磐石，他无论怎样冲击都不奏效。 沮丧之中，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如果山体整个坍塌下来，他就会被活埋在里头。 无奈之中，他只好颓坐在地上等死，心中满是不甘。 便在此时，他蓦然感应到头顶上似乎伸来一张意图吞噬他的大嘴，抬头一看，果然发现洞室上方那原本应该坚硬不变形的石头幻化出了一张肉感满满的嘴，并且那张嘴缓缓地向他靠拢，目标便是他的肉身。 怎么，难道这个山体也会作妖、变成了一个以山为体的硕大的蛊妖？ 要是这样的话，那就很有意思了，他不但不会被坍塌下来的山体压扁，而且可能有生存的机会。 想到这里，章轩不再沮丧，不再恐惧，而是打算铆足精神跟这个山妖大干一场。 “风作浪时山为妖，且让你尝尝老子手里的屠妖刀！” 章轩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将琅琊剑和花棍接在一起，让它们组成花剑，以便迎接随时降临的风暴。 与此同时，他施展起扑地搜素神通，查探这座蛊山的核心究竟在哪里。 通过查探，他发现山体的中间偏左处有一个不停地闪烁的白色区域，料定那就是蛊山的核心能量源，于是跟一干大妖沟通，询问它们能否钻进那个能量源。 十睛蛇妖回应道：“主人，我们蛇妖都具备极强的穿窬神通，或者说，掌握穿窬术，钻通山体毫无问题。问题在于，我们不一定承受得了那些巫蛊之气。” 章轩说道：“依我看，你们短时间承受巫蛊之气应该没多大问题，即便被巫蛊之气所伤，还可以回来疗伤。既然如此，你们三个蛇妖随时听候我的命令，到时候轮番操作。” 跟蛇妖商定了钻通山体之事，章轩便不再理会它们，转而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张已经伸到他跟前的大嘴。 他不仅不怕那张大嘴，反而希望大嘴赶紧将他吞进去，以便他尽快施展神通。 那张大嘴伸到他跟前，喷吐着浓浓的巫蛊之气，在他身上嗅了又嗅，嗅了几遍之后，这才将他一口吞下去。 他原本以为被山妖吞进肚里没什么大不了，孰料一进来便有些燠热难当，于是急忙调用开心莲的力量在身周敷设一层保护性气劲，紧接着将十睛蛇妖从小乾坤里放出来，让它按照指定的方向钻山。 蛇妖倒不像他这么怕热，闷声不响地一头扎进山体里，施展穿窬神通往深处钻。 顿饭工夫过后，钻出三十丈左右，十睛蛇妖喘着粗气回来。 章轩将它收进小乾坤，放出八睛蛇妖接替它。 三个蛇妖轮番穿窬，约莫五个时辰过后，钻到了蛊山的能量源处。 章轩将它们收起来，沿着它们钻出的洞爬行，来到能量源处，纵身跳了进去。 令他诧异的是，这里十分清凉，没有丁点燠热的感觉。 一进入能量源，他便敞开小乾坤的入口，大肆吸收起这里那浓郁得化不开的能量。 在此过程中，他感应到自己的修为正自缓缓提升。 “嗯，不错，这果然有些富贵险中求的意味！如果通过吸收这些能量，我能一举晋升浮云境，那就再好不过啦！” 这个时候的章轩，内心颇为得意。 蛊山毕竟是山，体量十分阔大，并且没有显形的五脏六腑，所以，被它吞噬的章轩感受不到任何近在咫尺的实质性威胁，这是被蛊山吞噬和被大妖吞噬的最大的不同。既然感受不到那样的威胁，他便可以从容施展自己的神通，不会束手束脚。 当然，他能够时或感应到山体的轻微晃动，却全然不予理会。他相信，这么一座大山不会轻易坍塌，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是崩裂，而山体崩裂，那崩裂的能量会四下外溢，根本伤不到处于能量中心的他。 吸收妖山的能量需要花费很长时间，他必须具有足够的耐心。 然而，这只是他单方面的感受和想法。事实证明，他错误地估计了形势。 最初一段时间，他确实感受到了吸收巫蛊能量的益处，可是一个时辰过后，他的皮肤开始刺痛，似乎有人正在剥他的皮，脑海之中也响起一个声音：“我要成蛊，我要成蛊！” 这刺痛的感觉和聒噪的声音，使得他悚然警醒——呀，这座诡异的妖山，已经开启了蛊化老子的进程，大事不妙！ 意识到这一点，他先前的得意和淡定一扫而空，代之而起的是惶惑和焦虑。 以一己之力与一座山相抗衡，实力终究差了许多，面对这不可逆转的蛊化进程，他若是没有足够的反抗力量，那就彻底糟糕了，最终的结果便是成为一个蛊妖。 这样的后果，他断然无法接受。 惶惑与焦灼之中，他内视小乾坤，希望开心莲和兰花草给予足够的支撑。 他看到，开心莲已经开足了马力，花瓣舒张到了极限，周边甚至出现了浓浓的白色雾气。那些白色雾气不是散漫地围绕着开心莲，而是陀螺般在开心莲周边旋转，形成一个又一个的能量漩涡。 兰花草的所有叶片都平铺鼓胀，已然蓄势待发。 须臾，兰花草砰地一声响，向上喷射出一股白烟，叶片向四面八方喷发出一道又一道强悍的能量。 章轩急忙将神念外放，查看兰花草发威的效果，但见漫漫霞光在身边的白色巫蛊能量团中流溢，搅得巫蛊能量团如同开了锅的沸水一般翻转、跳动不已。 与此同时，他浑身的刺痛感倏然减轻了许多，盘桓于脑际的那个声音也骤然消失了。 蛊化与反蛊化的较量就此展开，这不过是第一个回合。章轩知道，这样的较量还要经过或许成千上万个回合方能见分晓。而在这一过程中，参与较量的一方开心莲、兰花草与另外一方蛊山，将会以他为中心展开生死拼杀，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第188章 大小乾坤之战 至于他自己，则只能被动地接受双方较量的结果。如果开心莲和兰花草一方取胜，那么他就会安然无恙，并且可以从中获益。如果蛊山一方取胜，那么他就会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由人转化成的蛊妖，转而去祸害更多的人。 直至此时，他方才意识到，自己贸然进入蛊山能量源之举太过鲁莽。 无论如何，蛊山所凭借的是强大的自然之力，它甚至能够将遥远的可蛊化生灵召唤过来，对付他这么一个凡人还不是小菜一碟！ 事已至此，后悔已然无及，后悔也已然无用，只能硬着头皮死战。 接下来的进程，进入了一个千篇一律的循环。每隔一个时辰，他的皮肤便感到刺痛，头脑之中也回荡起“我要成蛊”的声音。每当出现这一状况，兰花草便发射一发霞光炮，对它进行压制。 随着时间的推进，他看到自己的身上不知道脱了多少层皮。每脱一层皮，他的肌肤便会像婴儿的皮肤那般红润、脆弱。 连续脱皮，自然是蛊化的效果。如果没有开心莲和兰花草所进行的反蛊化操作，那么他可能早就像那些从洞壁上钻进来的蛊妖一样，变成初级状态的蛊妖了。 而出现脱皮这样的情形，则说明开心莲和兰花草的力量尚不能完全抗衡蛊化他的力量，只是勉强维持住了他不被蛊化的局面。 开心莲、兰花草固然不知道疲倦、能够连续作战，妖山能够调用自然之力，当然也不会疲倦，是以双方的较量必定旷日持久，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如果双方较量个十年八年，那么他就得在这里待个十年八年，这是令人非常焦灼的事情。 心念及此，他恨不得将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尽快结束这场战斗。 未待他使出吃奶的力气，变故发生了。 小乾坤的出入口不受控制地大大张开，小乾坤本身也发出轻微的嗡鸣和颤栗。伴随着小乾坤的嗡鸣和颤栗，一股异常强大的力量喷薄而出，向着蛊山的能量源发起凶猛冲击。 他那握在手里的花剑，也不由自主地挥动起来，在能量源上纵横切割。 这样的情形，惊得他目瞪口呆、浑身僵硬。 小乾坤的体量恁般庞大，居然不安分地嗡鸣和颤栗起来，这得多么强悍的力量才能驱使它做出这样的动作？而小乾坤之所以做出这样的举动，显然是因为受到了某种外力的冲击，至于这种冲击它的外力到底是蛊山的力量还是其他力量，章轩完全捉摸不透。 他隐隐意识到，此时此刻，小乾坤也加入了战斗，跟蛊山这个大乾坤中的组成部分拼杀。 连一向安稳自处的小乾坤都加入了战斗，说明双方拼杀的烈度大幅度提升，亦说明开心莲和兰花草快要顶不住蛊山的冲击了。 章轩这个当事人感觉不到这些细微款曲，小乾坤却能感应到，并且适时作出了适当的反应。 开心莲、兰花草乃至整个小乾坤关键时刻众志成城抵御外敌，倒也不免让章轩感到欣喜。 欣喜之余，他也不免担忧。万一小乾坤加入战团之后仍然抵御不住蛊山能量的冲击，那他就彻底栽在这里了。 而今，他自己所能做的，就是尽力配合开心莲、兰花草和小乾坤的行动。那仍在持续挥动的花剑尽管不受他的驱使，他却必须力求使它发挥最大的效力。 花剑纵横挥舞着，后来甚至脱手而出，自行在能量源之中纵横切割，将那原本连为一体的能量源切割成豆腐脑一般的一个一个的方块。那一个一个的豆腐脑方块，相互之间分离开来，失去了集合力量的加持，个体能量抵御不住小乾坤的吞噬能量，次第被小乾坤吸收进去，在空中爆开，转而成为对小乾坤提供加持的能量，使得小乾坤的嗡鸣和颤栗越来越强烈。 是了，是了！章轩心道，那小乾坤以震天锣马犇这个大神垫底，具有十足的灵性，在此跟蛊山较量的关键时刻，将自己的灵性充分发挥出来，先是驱动花剑将蛊山的能量源切割开来，继而将它们各个歼灭。这样的打法，乃是一种极其聪明的打法，能够快速削弱对方的力量、壮大自己的力量，从而实现双方实力上的此消彼长的转换。 大神就是大神，作战经验丰富，若是换了他章轩，那就不太可能相机而动、采取这等灵活有效的打法。 对他来说，这是一个极其有益的启示。 小乾坤开始发威之后，兰花草不再发射霞光炮，似乎正在跟开心莲一道默默地给小乾坤助力。 这个时候的章轩，已经不再出现皮肤刺疼、脑海里不再发出“我要成蛊”的提示音的异常状况。他由此意识到，小乾坤在跟蛊山的对战中已然占据上风，起码是短时间内占据了上风。 大小乾坤之间的战斗，双方的实时消耗极大，不会拖延得太长。 随着大小乾坤之间对战烈度的升级，章轩这个被攻击和被保护的目标渐渐承受不住双方那拉锯般的强横力量的冲击，不知何时昏了过去。 这样的状况，与他对战莽山大妖之际的状况相若。 又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章轩悠悠醒转。 醒来之后的第一反应，是仓皇地坐起身，查看自己是不是变成了蛊妖。如果变成了蛊妖，那就说明蛊山取胜了。 仔仔细细地查看一番，他发现自己并无异常，只是体表的肌肤由于曾经反复脱皮而较之先前更加细嫩、红润。 “啊，老子又成功地渡过了一劫！” 欣喜之中，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查看身边的状况，发现那原本能量充盈的妖山深处已然空无一物，只留下一个阔大的洞室。 内视小乾坤，他发现小乾坤的疆域又扩大了不少，已经达到方圆五百里左右。开心莲再次进化，长出了第九朵莲花。兰花草也高大、壮硕了不少，并且萌发出了一些新的枝叶。 牛头滚近前问道：“主人，小乾坤先前莫名地嗡鸣、颤栗，我们都吓得够呛，生怕您有甚不虞，您现在没什么事吧？” “我现在的样子，你看像有事吗？”章轩原地转几圈，反问牛头滚道，“我有多大神通，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会有事？” “是极是极！”莽山大妖谄笑道，“主人神通广大、洪福齐天，怎么可能有事？老牛，你这么问，问出的其实是你自己心底的龌龊，嗯！” 牛头滚那一番关注章轩的好心，被莽山大妖归结为盼望章轩有事的龌龊，当即怒气勃发，瞪着眼珠子要跟莽山大妖大干一场。 莽山大妖却不跟它打，一边躲闪一边说道：“主人，您瞧瞧，奴才说中了老牛的心病，老牛竟然恼羞成怒地要跟奴才相打，这是不是没天理了？” 章轩笑道：“它要打，你就跟它打一架，看看到底谁厉害！” 他刚刚经历了一番生死折磨，正欲看看大妖们打架的热闹，以便轻松轻松。 第189章 桫椤树 莽山大妖却鸡贼得很，知道自己打不过牛头滚，不愿意吃这个眼前亏，急忙跑开了。 一向不喜欢扎堆的花山匠妖却凑了过来，说道：“主人，奴才一向听闻，有巫蛊的地方就有桫椤树，您能否寻找寻找？如果有，能否将它们弄到小乾坤里来？” “怎么，这桫椤树对你有用么”章轩问道。 “桫椤树成长缓慢、材质特别坚硬，乃是做匠器骨架的最理想、最难得的材料。”花山匠妖回应道，“这里那么多蛊妖，想必有许多桫椤树，主人既然来了，何妨顺手牵羊地弄些进来？” 章轩从未听说过桫椤树这一树种，也不知道它长得什么样，通过询问花山匠妖，方才得悉它的枝干上密密麻麻地分布着针状的草刺。 从山洞里出来，四处游走、踅摸一番，他发现这里果然有不少高大的桫椤树。将花山匠妖从小乾坤里放出来，让它确认这就是桫椤树之后，他把眼里放光的花山匠妖收进小乾坤，颇有耐心地将一棵棵桫椤树移植进去，喜得花山匠妖不停地蹦高。 接下来，章轩又用花棍吸收了这里的巫蛊能量，方才动身离开团山，打算返回章家村，给娘亲报个平安。 他已经出来好几个月，加之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磨难，该回家享受一番天伦之乐了。 任何出门在外的游子都会思念家乡，何况他这个在皇宫里遭受了碧瑶的冷遇又在团山经历了生死磨难的游子呢？那颗因遭受冷遇和惊悸而受伤的心，亟需亲人的温情抚慰。 并且，他也牵挂着娘亲的安危，想给娘亲一些安全感。 一路之上，他没有再拐着弯地继续除妖，而是直接飞回了家乡。 回到家，却看到大门紧闭，只好去姐姐小花家探问情况。 小花看到他，神情很是惊异，问道：“兄弟，你不是在皇城么，怎么突然回来了？” 章轩回应道：“姐，我从皇城回来了。娘去了哪里，怎么不在家？” 小花闻言，似乎越发惊异，瞪大眼睛说道：“兄弟，你这么问，都把我问懵了。一个月之前，皇城里来了四个人，两男两女，说什么你被亲皇加封为逍遥大将军，娘也被奉为三品诰命夫人，要把娘接到皇城商量些重要的事情。现在，娘被人家接走了，你却跑回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那几个人是骗子、把娘拐带走了？” 章轩听了这话，比小花都诧异，说道：“姐，娘一向稳重，怎么可能轻易被陌生人拐走？快说说，那四个人都是怎样的人！” 小花眨巴着眼睛说道：“据娘所说，其中两个男人就是上次请你去皇城的那两个官员，一个姓孟，一个姓焦。那两个女的都很年轻，长得也很漂亮。” 啊，原来是孟良和焦赞那两个形影不离的家伙！既然是他们，那娘亲就不存在被坏人拐带的可能。不过，他们来接娘亲，到底受了谁的指使呢？ 闭着眼睛琢磨一会儿，章轩说道：“姐，我不能在家里待了，得赶紧去皇城！” 一旁的憨娃说道：“兄弟，你做了那么大的官，乍回来一趟，我跟你姐姐怎么也得给你庆贺庆贺，你怎么说走就走呢？” 章轩回应道：“姐夫，现在不是庆贺的时候，你的心意我领了。咱娘去了皇城，我不在那里，她会坐卧不安，我还是赶紧返回去为好！” 说罢，连一口水都没喝，便径自升空，飞往皇城。 小花和憨娃见状，不由面面相觑起来。 章轩一路飞行，一路琢磨着皇室派人去接娘亲之事，却始终琢磨不出其中的名堂。 他跟七公主碧瑶有了肌肤之亲，并且这是在碧瑶主动的情况下发生的，看当时的情形，碧瑶对他颇有动情的意思，并且回到皇宫之际，碧瑶还口口声声地宣称要去向亲皇和皇后禀报此事、议定他们之间的婚事。孰料，后来几天，这件事情突然冷了下来，不但亲皇没有找他相谈，便是碧瑶也对他十分冷淡，两个已然有了肌肤之亲的男女之间似乎连普通的朋友都不如。 这等强烈的反差，让他很不适应，很不爽。一气之下，他才出来灭杀蛊妖，孰料差点栽在蛊妖窝子里、搭上一条活生生的性命。 闲暇之际，他左思右想，认为亲皇和碧瑶对他的冷淡，或许是因为父女二人进行过推心置腹的交谈，交谈过后，碧瑶的态度产生了颠覆性转变，认为像她那样高高在上的公主不能嫁给像她这样的乡野小子。所谓一个月后听结果云云，不过是一种婉转拒绝的托词。 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变得越发诡异，碧瑶父女冷淡他的同时，悄悄派人将他娘亲接到皇城去，这究竟是什么操作？莫非是要通过他娘来做他的工作，让他以后对碧瑶死心、不再纠缠碧瑶？ 这种诡异的操作，他跟碧瑶之间这种倏然变换的关系，使他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那些桫椤树。桫椤树的木材乃是匠器之中的最理想的骨架，匠器的其他部分都以桫椤骨架为轴，尽管跟桫椤骨架具有这样那样的联系，却只是它的附属物。 而在他跟碧瑶之间的关系中，碧瑶又何尝不是桫椤骨架呢？人家是高贵的公主，起着主干作用，可以对他这个乡野小子随意支配，想给笑脸就给笑脸，想给冷脸就给冷脸，没有任何顾虑，也没有任何过渡。 这种不对等的关系，他认为可以改变，实际上却根本不可能改变。 此去皇城，接回娘亲，跟碧瑶父女将事情说开，或许就永不相见了。 去它的逍遥大将军！ 去它的斩妖使！ 这一切，归根到底都是浮云，不值得贪恋，甚至不值得怀念。 怀着复杂的心思，章轩回到皇城，进入皇宫，来到自己的临时官邸，表情麻木，神色冷峻。 小馨见他这副模样，登时吓了一跳，抚抚自己的心口之后方才开言说道：“大将军，您回来啦？老孺人已经等您七八天了！” 什么，老孺人？难道娘亲就在这里？ 正自狐疑，却见碧瑶揽着眄氏的胳臂从里屋出来，两个人脸上都笑盈盈的。 这是什么情况？娘亲在这里倒也罢了，碧瑶怎么也在这里？ 见章轩顾自愣怔，眄氏开口说道：“尛子，你这是怎么了？莫非连娘亲都不认识了？” 碧瑶笑道：“老人家，您家的小尛子出去灭杀，兴许是被那些大妖打傻了！” 眄氏稍加沉吟，随即笑道：“我看也是！那些大妖可不好对付，时常打到我家家门上来，有一回还把尛子从天上打到地下，差点摔死呢！” 章轩见一老一少两个女人恁般亲热，一时之间闹不清这是什么状况，仍自懵懵懂懂地问道：“七公主，你怎么在这里？” 眄氏闻言不悦道：“尛子，你怎么跟瑶瑶这么见外？那七公主的名号是别人叫的，岂是你叫的？” 章轩闻言，越发愣怔起来。 第190章 成亲的条件 “这、这——” 章轩张开口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碧瑶莞尔一笑，对眄氏说道：“老人家，我走了！我在这里，您家尛子腼腆，我还是回避一下为好。” “好好好！”眄氏笑道，“这孩子从小就心重，有些事情还是我跟他谈为好，你忙你的去吧。” 碧瑶离开之后，章轩拉着眄氏坐下，皱着眉头问道：“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姬又去了哪里？” “嗨，我在这里！” 话音方落，但见妖姬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招着手跟他打招呼。 “你弄这些古怪干什么？”章轩没好气地说道，“我让你好好照顾娘亲，你却无缘无故地躲了起来！” “主人，奴才躲起来，并非无缘无故。”妖姬回应道，“在你的情人面前，我要是不躲起来，她会吃醋的。” “你这胡说的什么？什么情人？”章轩冷脸逼问道。 眄氏见状，急忙开口说道：“尛子，你这是哪里来的这么大气性？小姬说瑶瑶是你的情人，一点错都没有。你看，我这一身新衣服，就是瑶瑶张罗着做的。她还没进咱们章家的门就这么孝顺，以后进了章家的门，也肯定错不了。” 章轩一进门就看到了眄氏身上所穿的新衣服，那都是锦缎布料，兴许是从制锦市买来的，先前还有些纳闷，此刻听她这么一说，心中登时释然，却依旧眨巴着眼睛、皱着眉头说道：“娘，你可别这么眼浅、被一身新衣服糊弄了。人家是公主，皇家大小姐，怎么可能跟我这乡野小子结亲？” 眄氏闻言，微微一笑，说道：“尛子，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原先的事情，瑶瑶都跟我说了，我跟你一说，你保准就不生气了。” 通过眄氏接下来的讲述，章轩方才知道，碧瑶当时冷落他，其实另有缘由。 碧瑶将她跟章轩之间的事情告诉亲皇司马乐天和皇后江蓝之后，司马乐天夫妇倒也无可无不可，只是认为这件事情不是章轩这个年轻人可以做得主的，必须两个家长坐在一起商量。 于是，司马乐天一边着令相关人员去章家村搬请眄氏，一边告诉碧瑶，在眄氏抵达皇宫之前，不能再跟章轩私自谈论婚姻之事，以免章轩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径自去跟司马乐天谈论此事。若是章轩贸然跟司马乐天谈论此事，司马乐天便会陷入尴尬，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因为此故，碧瑶方才故意对章轩冷淡起来。在章轩看来，这是一个皇家大小姐对一个乡野小子居高临下的冷落，其实不是。 章轩听罢眄氏的讲述，愣怔良久之后说道：“娘，我已经是大人了，难道还做不得自己的主？他们搞这样的动作，我看就是多余！” “小子，这不是多余，而是慎重。”眄氏正色回应道，“儿女成亲，在哪里都是大事，在皇家更是大事，如果没有父母之命，那岂不是儿戏？人家这么做，考虑得很周到。你想想，一个皇家大小姐，凭什么在你的家长连她的面都没见的情况下轻率地嫁给你？比如说，你姐姐小花，如果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嫁给憨娃，那我会怎么想？” 章轩认真寻思寻思，不得不认为眄氏所说的话有道理。归根结底，支撑儿女婚姻的桫椤树还是双方的家长，而不是其他人。 想到这里，章轩渐渐平息了心中的怒气，问眄氏道：“娘，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跟碧瑶结婚？” 眄氏瞥他一眼，想笑又没笑出来，说道：“尛子，这件事情猴急不得，须得按部就班地来。在咱们乡下，你这个岁数完全可以成亲了，可是在这皇城，你这个岁数成亲就早了一些。根据亲家的意思，成亲之前，你必须学会六艺，什么时候学会了，什么时候成亲。” 啊？怎么还有这样的狗屁规矩？他们开出的这个条件太过奇葩，有些难为人！ 章轩闻言腹诽，开口问道：“娘，他们要我学的六艺都是什么？” “那六艺么——”眄氏眨巴着眼睛回想一阵，没有想起来，扭头问妖姬道，“小姬，那六艺都是什么来着？” “琴、棋、书、画、骑、射，是为六艺。”妖姬爽利回应道。 “怎么，我娘跟亲皇商议的时候，你去偷听了？”章轩逼视着妖姬，问道。 妖姬不好意思地笑笑，打算走开。 章轩动用意念将她收进小乾坤，顾自思索起来。 要说习学这琴棋书画骑射六艺，对他来说也不是太难的事。他跟着教书先生章宽仁念了好几年书，几乎每天都要书写，书艺对他来说并不陌生。至于画艺，文人们常说书画一体，会写字就能画画，所以对他来说也不难。骑马射箭的本事，他以前没正儿八经地学过，可是对现在的他来说，那应该也是小菜一碟。 需要从头学起并且有一定难度的，唯有琴和棋。这两样东西，乡村里头没有，他原先没有机会接触。当然，他自幼便跟小伙伴们下一些石子棋之类的野棋，可是他相信，这六艺之中的棋乃是高级棋，跟那些野棋完全不是一个路子。 只要在这两艺上多下点功夫，他相信自己很快就能将六艺掌握起来，届时便是个文武全才之人。 皇家按照自己的要求打造一个驸马，那他就顺其自然，还它一个合格的驸马。身为叱咤风云的热血男儿，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岂不是白活了！ 他顾自琢磨自己的心事，眄氏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开口问道：“尛子，人家提的这些条件，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答应答应，为什么不答应？”章轩笑道，“他们要是让咱们出一些彩礼，我兴许不会答应，可是这习学六艺，乃是帮着我长本事的事，又不会花费咱家半分钱，我为什么不答应？” 说话之间，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娘，咱家那只花锦，我在姐姐家没看到，在这里也没看到，究竟去了哪里？” 眄氏含笑回应道：“你那只花锦，我已经当彩礼送出去了呢。瑶瑶那个丫头，一见到那只花锦就喜欢得不得了，我又喜欢瑶瑶喜欢得不得了，索性送给她了。你要是不把她娶回来，那只花锦就永远回不来了！” “嘁，我可不是为了讨回那只花锦才娶她！”章轩说道，“她要是惹你生气，我就不娶她，即使娶回来，也得把她休喽。” 母子叙话之际，章轩将司马乐天赏赐的钱财拿出来让眄氏看。眄氏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也从来没见过司马币，由不得一惊一乍的，说道：“呀，尛子，这皇家真有泼天的富裕，随随便便地赏赐一下，就能让人几辈子都花不完！这么多钱，足够咱们全家衣食无忧地过日子了。你跟瑶瑶成了亲，再给我生几个活蹦乱跳的孙子、孙女，那我就什么缺憾都没有了。” 第191章 九方矩 章轩笑道：“娘，咱们娘俩除了这些，每年还能得一些活钱。你是三品诰命夫人，每年可得两千司马币。我是一品高官，每年可得五千司马币。” 说着，从身上拿出两张官诰，指指点点地解说给眄氏听，又拿出两套官服，将其中一套递给眄氏，说道：“娘，这是你的，有空的时候穿上试试。” 眄氏摩挲着那套流光溢彩的诰命夫人的服饰，眼里噙着泪花说道：“尛子，你不但给娘脸上添了光彩，还给章家祖宗脸上添了光彩，便是你那长眠地下的爹，也会感到脸上有光。” 章轩听了这话，心中不由一沉。假如他爹章大牛活到现在，看着他们母子风风光光的样子，那该多好！ 次日，碧瑶再次来到官邸，跟眄氏关起门来嘀咕一阵，而后高高兴兴地离去。 第三日，突然有个白发苍苍、神情倨傲的老者造访，道是教授章轩棋艺的棋师，姓白名朗，根据皇室的安排，即日起教授章轩棋艺。 章轩跟白朗打过招呼，延请他坐下，烹茶相待。 白朗从背囊里拿出一个棋盘，对坐在对面的章轩说道：“大将军，这是万象棋的棋盘，横竖都是十九道线，形成三百六十一个交叉点，这些交叉点便是黑白棋子落子之处。” 说罢，又从背囊里拿出两色棋子，一色为黑，一色为白。 章轩见状，伸手拿起那颗黑子，说道：“白先生，咱们是不是可以下了？” 白朗面无表情地摇摇头，说道：“这万象棋的奥妙就在于九方矩，着子之际，除非第一子随便着落，从第二子开始，每着一子都要遵循九方矩的规则，不然的话，所着落的棋子便极有可能被对手的棋子吃掉。万象棋的胜负，以棋手最终遗留在棋盘上的棋子多寡为衡量标准，留在棋盘上的子数越多，取胜的可行性就越大。所以，要习学万象棋，首先要习学九方矩，否则便必败无疑。” 章轩听了这话，方才知道万象棋还有这样的道道，于是说道：“白先生，照您这么说，这万象棋是不是特别难下？” “对初学者或者蠢笨的人来说，万象棋确实很难。”白朗摇头晃脑地回应道，“而对天资聪颖的人来说，不过是一种聊以打法烦闷时光的游戏罢了。老夫出道以来，打遍天下无敌手，孤独寂寞得很，今番得皇室邀请，心想闲着也是闲着，莫如前来教授一番，倘若其中有些有趣的笑话，岂不是可以开怀一笑？” 这话自吹自擂与鄙视他人之意甚浓，章轩恨不得当场掀桌子，却硬生生地忍住了。 对面这个狂傲的白朗，凭借一技之长打遍天下无敌手，也算是有些狂傲的资本。就像他章轩，凭借高妙的神通去降妖除魔，在别人面前也有些狂傲，这其实很正常。 问题的关键是，想要压制人家的狂傲，就得变得比人家更强，让他狂傲不起来。 想到这里，章轩平心静气地说道：“嗯，先生所言不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特禀赋，无法强求一律。” “你能认同我的说法，说明孺子可教。”白朗瞥一眼章轩，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好生记住九方矩的口诀，莫让我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说罢，闭上眼睛，一句一句地念诵起口诀。 章轩一边跟着念诵，一边用心记忆。 这样的状态，使他不由想起了在学堂里跟着章宽仁念书的情形。不同的是，章宽仁念诵的时候往往摇头晃脑，而白朗却是端然不动。 九方矩的口诀约有上千字，白朗生怕章轩记不住，连续念诵了五四遍，章轩也跟着念诵了四五遍。 过后，白朗睁开眼睛问道：“都记住了没有？” “都记住了，先生！”章轩干脆利索地回应道。 在白朗狐疑的目光之中，章轩主动将口诀背诵了一遍。 白朗听罢，颔首说道：“嗯，你的记忆力不错，也很用心，我很欣慰！” 接下来，他开始讲解口诀的意义，并且一边讲解一边用黑白棋子在棋盘上演示。 演示完毕，白朗当即起身，说道：“这些日子你认真参悟参悟口诀的内容，我十日后再来。” 说罢，迈步施施离去。 章轩恭恭敬敬地将白朗送到大门外，白朗却连头都没回，顾自扬长而去。 “唉，这就是手艺人的自负，无可救药！” 章轩一边嘟囔一边回到府邸，问刚刚从里屋出来的眄氏道：“娘，你昨天跟碧瑶嘀咕的是不是这事？” 眄氏笑道：“我跟瑶瑶说你同意习学六艺，没想到她今天就安排上了，这丫头做事恁麻利！” “我看她就是着急嫁人！”章轩抱怨道。 他原本以为六艺不难学，可是这刚刚接触的棋艺却给了他当头一棒。下个棋而已，还讲究什么算法，简直是故意折腾人嘛！ 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开了头，他就只能硬着头皮学下去了。 茫无头绪之中，为了找些捷径，他躲进自己的房间，进入小乾坤，去找红蕊聊天。 红蕊正带着七个小妖观看花山匠妖制作匠器，一看到章轩，便笑吟吟地问道：“怎么，是不是又有了什么烦难之事？” 章轩苦笑一下，问道：“小蕊，你下没下过万象棋？” 红蕊摇摇头：“没有！我原本是魔人，我们魔人通常都不会下棋。” “你不会下棋，未必连九方矩都没听说过吧？”章轩继续问道。 “真没听说过，这九方矩到底是什么？”红蕊一边摇头一边反问。 正自专心致志地制作匠器的花山匠妖突然抬起头来说道：“主人，您所说的九方矩，我约略知道一些。” “哦？”章轩听了这话，眼睛登时一亮，蹲在花山匠妖旁边说道，“花匠，莫非你也会下万象棋？” “不，从来没下过！”花山匠妖果断地摇摇头。 “嗨，你没下过，还来凑什么热闹！”章轩闻言沮丧，打算站起来。 却听花山匠妖说道：“我虽然没下过，却知道那九方矩到底是怎么回事。” 章轩听了这话，又将站起了一半的身子蹲下去，说道：“你有话就利利索索地说出来，别这么吐一半含一半的！” “主人，我当年为了习学匠艺，时常混迹人间，跟各种各样的手艺人厮混，遇到过不少下棋的人。”花山匠妖回应道，“在此过程中，时常听到他们谈论什么九方矩，我出于好奇，便向他们请教。听了他们所说的九方矩的口诀，我这才知道，那些口诀跟我们匠器艺人所掌握的九算矩的口诀大同小异，没什么稀奇。” “哦，照你这么说，你们匠器艺人的九算矩完全可以用于下万象棋？”章轩问道。 “这我不能肯定。”花山匠妖回应道，“不过，我认为世间许多技艺具有共通之处，谁人只要举一反三，便可大获成功。” 嗯，这话完全没毛病，看来花山匠妖倒有些见识。 章轩心里暗赞花山匠妖，又让花山匠妖将那九算矩的口诀念诵一遍，脸上不由笑开了花。 第192章 法则之悟 记牢九算矩的口诀之后，章轩将它与九方矩的口诀一对比，发现它们之间真的是大同小异。 既然如此，那他就可以从花山匠妖这里找些提升万象棋技艺的捷径了。 不过，他并未将自己的想法立即实施，而是从小乾坤里出来，琢磨起两种口诀约略相同的蹊跷。 这两种大致相同的口诀，一种用于弈棋，一种用于制作匠器，用途大相径庭，这究竟意味着什么？是花山匠妖所说的技艺共通所致，还是有人故意将它们分离使然？ 如果是前者，那倒没什么。而如果是后者，则意味着两种口诀实际上可以融合起来，使得融合之后的矩算方法算力更强大，甚至可以由此衍生出进阶算法，比如九九方矩或者九九算矩。 时机成熟的时候，他不介意进行这样的尝试。 想到这里，他蓦然对探索万象棋之中所隐含的奥秘产生了浓浓的兴趣，不再对万象棋感到厌烦。 当天下午，内务府官员送来了一架狮头凤尾琴。 章轩由此猜测，那个教授琴艺的琴师很快就要来了。 为习学六艺所牵绊，他短时间内肯定无法去灭妖。思来想去，他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让小乾坤里的大妖们替他外出灭妖。 于是，当日晚间，他就悄然升空，将一干具有强悍战力的大妖释放了出去，让它们奔赴猴山灭杀猴妖。 猴妖也是团妖，除了大妖之外还有众多小妖，并且也是一种生肖妖。灭了它们之后，小乾坤里的十二生妖图上便会增添一种妖的形象。 之所以让大妖们夜间出动，乃是生恐惊动了皇城的民众。大妖们若是青天白日之下一个个地从地面上冲天而起，那就注定会引起人们的恐慌。 同样地，为了不引起人们的恐慌，他吩咐大妖们灭杀猴妖之后夜间回来。 花山匠妖没多大战力，妖姬刚刚从章家村回来、需要在小乾坤里休养一番，是以章轩没让它们去灭妖。 一干大妖出动之后，章轩进入小乾坤，跟花山匠妖探讨九算矩的奥秘。 花山匠妖说道：“主人，依奴才看，这九算矩其实就是一个逐步递进的算法公式，您只要将这一公式掌握得滚瓜烂熟，就能用它横扫一切，对弈取胜便易如反掌。” 花山匠妖一边说，一边拿来一个看上去十分精巧而又十分复杂的匠器，用手触动一下底部的一个部件，那个匠器居然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响动，其中一些部件自下而上地旋转或者前后摆动起来。 一个原本死啪啪的物件，转瞬之间活了，通体充满活力。 花山匠妖盯着饶有兴趣地观看匠器的章轩，开口说道：“主人，您瞧，这件匠器内部的机关，就是根据九算矩的法则设置的，是不是很巧妙？奴才已经将九算矩的原理领会得极其透彻、极其熟稔，是以制作起这样的匠器来可谓驾轻就熟，随手就能拈来。我之所以乐此不疲，就是因为沉迷于九算矩所散发出的魅力之中而难以自拔。” “明白了！”章轩颔首回应道，“你能否将九算矩和九方矩融合起来，推算出算力更强的九九算矩？” “不妨尝试一番，我倒喜欢钻研这样的问题。”花山匠妖说道，“我用九算矩制作出来的匠器，便是再机巧的生灵钻进去，恐怕都很难自己钻出来。若是用进阶之后的九九算矩制作它们，那些误入其中的生灵就注定钻不出来了！” 说话之际，得意之情不由自主地外溢。 “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希望你早日有所突破。”章轩说道。 他不怕花山匠妖得意，就怕花山匠妖不得意。花山匠妖得意，说明它有自信，而自信则是解决任何问题的必要条件。如果花山匠妖能够帮他解决这一问题，那么他的棋艺就会突飞猛进，碾压那个倨傲的白朗乃是迟早的事。 他还是个少年，具有少年人凡事都要力争上游的心性，对白朗那以碾压众生的心态傲视他人的姿态很是不爽。 次日，一个名叫鼓浪的琴师来了。 鼓浪的做派跟白朗截然不同，脸上从头到尾都带着笑意，不过那笑意明显有些假，让人感受不到其中有任何亲和力。 这或许是鼓浪的职业习惯使然，章轩无法跟他计较。 鼓浪带着章轩来到狮头凤尾琴旁边，指着琴身问道：“大将军，您看出这架琴的奥妙没有？” 章轩摇着头回应道：“没有！我对琴道一窍不通，看不出什么子丑寅卯来。” 鼓浪呵呵一笑，说道：“这不奇怪，我一说您就明白了。这架琴的狮头端，音色低沉宏阔，而它的凤尾端，音色则是高亢嘹亮，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接下来，鼓浪坐在琴前，双手抚按在琴弦上，或疾或许地拨动，演奏出一首动听的曲子。 章轩站在一旁认真谛听，竟然听出了群鸟在空中盘桓飞旋的感觉。 鼓浪奏罢一曲，扭头问道：“大将军，您听出这是什么曲子没有？” 章轩回应道：“先生，我只听出有一些鸟在天空中飞来飞去，那些鸟似乎有些急躁、有些激动。” “啊，大将军对音乐的悟性恁高，着实令人佩服！”鼓浪笑道，“我适才演奏的曲子，叫做《百鸟朝凤》，初学者很难听出它的意境，大将军却听出来了，这不免增添了我的信心。” 虚头巴脑地称赞章轩一番之后，鼓浪紧接着给章轩讲述了一些乐理知识，又传授了章轩一些简单的指法。确认章轩掌握了这些乐理知识和指法之后，鼓浪留下一首简单的曲子，让章轩有空的时候加以练习。 送别鼓浪，章轩坐在狮头凤尾琴前，开始弹奏鼓浪留下的那首名叫《小桥流水》的曲子。 他练习弹奏这首曲子，主要是为了熟悉曲谱和乐理。至于那些对一般人来说较难掌握的指法，对他来说并不难，盖因这些指法较之他从李四那些学来的偷盗手法和从红蕊那里学来的穿花蛱蝶手简单得多，他连穿花蛱蝶手都能轻松掌握，轻松掌握抚琴技法自无问题。 他对抚琴感兴趣，其实不仅仅是为了抚琴，而是为了将音乐运用于武道。寻常跟红蕊聊天，他得悉大神们的进攻招式之中有一种音攻手段，就是用各种奇怪的声音来攻击对手。音乐并非奇怪的声音，却是开发各种奇怪声音的基础。就像花山匠妖制作高端匠器需要遵循九算法则，开发音攻手段又何尝不需要遵循基本的音乐法则呢？ 这些法则，跟那宏大的天地法则相比甚为渺小，却必不可少。谁说宏大的天地法则不是这一个个渺小法则的集成物呢？如果没有这一个个看似渺小的法则，那宏大的天地法则或许就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他一边琢磨有关法则的事情，一边演奏着《小桥流水》的曲子，引得小馨等人纷纷围拢过来聆听。 第193章 弹棉花的新技艺 有人欣赏，他演奏得越发起劲，甚至故意抚弄出一些特别的声调以抒发心中的畅快。 一曲奏罢，小馨说道：“大将军，您初次学琴，就能抚成这样，真是个奇才呀！” 这话当然带有奉承的成分。自从眄氏来了之后，内务府又调拨了几个宫女过来服侍，官邸里的宫女增加到了八个。这些宫女人人都想讨主子的欢心，小馨作为这里的元老更不例外。 章轩得意之中被小馨夸赞，索性顺杆爬起来，笑道：“嗯，我确实是个奇才，还能抚奏更好听的曲子呢。” 说这话的时候，他想起了在章家村外的萤石上所吸收的那些黑色音符。那些音符或许能够组成一首曲子，他打算抚奏一下试试。 仔细回想回想那些音符窜入脑际的先后顺序，他当即按照那一顺序抚奏起来。 不过，刚开始抚奏，他就感觉到了奇怪。那些音符窜入他脑际的时候是连贯的，可是在琴弦上却不连贯，每个音符都不挨着，抚奏它们的时候，章轩的手指只能不停地在琴弦间跳跃，鼓浪所传授的那些指法完全用不上。 越往下抚，他的眉头皱得越紧，抚奏一小会儿之后他不得不停下。 小馨等人尽管有心奉承他，却也不是毫无原则地奉承，见他将曲子抚成这样，不以为是曲子的问题，而是以为他技艺差劲。 小馨旁边的小艺于是开口说道：“大将军，您这首曲子，是不是弹棉花的曲调？” “嗯，这确实是弹棉花的曲调，我闲暇的时候跟一个弹棉花的老家伙学的。”章轩无奈地说道。 这个时候，眄氏恰好从里屋出来，听他这么说，走过来瞪起眼睛问道：“尛子，据我所知，你从来没跟弹棉花的人接触过，这首曲子又是怎么学来的？” 章轩闻言，暗道：哎呀我的娘哎，您就别添乱了好不好？我不过是随口应付这些姐姐们一句，你怎么开始刨根问底了呀？ 一边这么想，一边开口说道：“娘，我这几年走南闯北的，又不在你身边，跟哪些人接触你哪会清楚！出门在外，三教九流的人不都得接触？即如我跟碧瑶的接触，你先前也不知道。” 眄氏听了这话，仔细一想，不由笑道：“嗨嗨，可不是么，我真是老糊涂了，净问一些不着调的问题！” 一边说，一边笑着走开。 章轩回到自己的房间，蔫头耷脑地进入小乾坤，打算在这里散散心，一眼便看到了跟七个小妖玩耍的红蕊。 红蕊一看到他，便带着小妖们过来。 面对红蕊那笑意盈盈而又带着疑问的眼神，章轩开口说道：“小蕊，你说说看，我在萤石上吸取的那些音符为什么抚不成调？” “那是怎样的音符？你哼唱哼唱我听听。”红蕊回应道。 章轩将那些抚不成调的音符哼唱几句，说道：“听到了吧？这些音符，抚出来就像弹棉花，特别难听！” 红蕊凝眉注视远方，说道：“这首曲子，我尽管只听了个开头，却隐约听出它不是弹棉花的动静，似乎是一首跟伏魔有关的曲子。” “什么，伏魔？”章轩眨巴起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一首音符完全不连贯的破曲子而已，怎么可能是伏魔曲呢？” “你没有跟魔人打交道的经验，更不熟悉常人对付魔人的那些手段。我曾经是魔人，对这些专门针对魔人的东西却是知道的，而且特别敏感。”红蕊正儿八经地回应道，“这些东西乃是我曾经的心头之痛，始终无法彻底抹去。你刚才哼唱这首曲子，无意间惊起了我心中那封存已久的一抔尘埃。” 章轩闻听红蕊这么说，有些诚惶诚恐，小心翼翼地说道：“小蕊，你也说了，我不是有意揭你的疮疤——” “嗨，都过去了！”红蕊摆摆手说道，“我已然沉沦这么多年，并且已经被你吸收、变为常人，那些所谓的疮疤不过是往昔的记忆罢了。所以，那首伏魔曲，你尽管抚奏就是，我倒是衷心希望它有伏魔之效。” “这我就放心了。”章轩心中轻舒一口气，“不过，那首曲子，我抚来抚去，都像是弹棉花，一点美感都没有！” “你想差了！”红蕊说道，“你现在因为不熟练，所以抚起那首曲子来好像弹棉花，待得熟练之后，它所发出的就不是弹棉花的声音了。你要是不相信我说的话，那就试试看。” 章轩认真琢磨一番红蕊所说的话，而后点头说道：“好吧，试试就试试。从今往后，我每天将它抚上几遍，不信它一直是弹棉花的动静！” 出离小乾坤，稍稍休憩一阵，章轩打开自己的房门，准备出去转转，却见碧瑶在客厅里跟眄氏聊天。 “哟，我可爱的大将军，听说您掌握了一项新技能，会弹棉花了？” 一看到章轩，碧瑶就瞪着凤目出言讥讽起来。 “嘁，刚刚学琴的时候，好像谁没弹过棉花似的！”章轩撇着嘴，不服气地回应道。 “那可不一样！”碧瑶笑道，“同样是弹棉花，有的人时间很短，有的人时间却很长，甚至会一直弹下去。” 她说这话，意在鞭策章轩好好学琴、尽快摆脱弹棉花的尴尬境地，章轩却误以为她这是对他毫无顾忌的鄙视和嘲讽，于是气哼哼地来到狮头凤尾琴面前，故意弹起那首伏魔曲开头几个音节，并且放低了几个音调，专门在狮头一端的琴弦上弹来弹去。 刚开始的时候，他所拨弄出的动静确实像弹棉花，那沉闷的声音甚至比弹棉花的动静还难听。 刚才还笑吟吟地看着两个年轻人斗嘴的眄氏，此刻却不由皱起了眉头，说道：“尛子，你就是真的弹棉花，也应该弹得像模像样一些，这样的动静，连那些弹棉花的听了都会躲得远远的！” 许是不愿意被这样的动静折磨，眄氏一边说，一边起身进了里屋，关上屋门。 碧瑶则坐着没动，凝神静气地听章轩抚琴。 由于只是演奏伏魔曲刚开始的几个音节，章轩的抚奏越来越熟练，越来越快。当抚奏速度快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所演奏出来的声音已经不再是弹棉花的动静，而是具有一定震撼力的低沉的乐音，那带着一定气劲的余音四处回荡着，令人有些心神不宁。 碧瑶一直凝神倾听着章轩的演奏，刚开始的时候确实对他那幼稚的演奏不以为然，可是后来，当听到章轩所演奏出的铿锵有力、低沉婉转的乐声之后，她不由开始震惊了。那些乐声所传递出的震撼力，绝非普通的乐曲可比。 这个该死的家伙，怎么一上手就能弹奏出这样的曲子？他原先莫非一直是在扮猪吃虎？ 想到这里，碧瑶越发不淡定了。 第194章 竹节怪 眼见章轩越奏越快、身体左右摇晃、似乎已经彻底迷失于乐曲之中，碧瑶起身来到他身后，轻轻抱住他，莺声说道：“好了，我知道你厉害，别再弹下去了！” 她是个抚琴高手，深谙琴手必须带着节奏走而不是被节奏带着走的道理，此刻章轩已然完全被节奏带着走，她必须将他拉回来。 章轩感受到碧瑶的体温、听到碧瑶的话音，从沉迷状态之中解脱出来，痴痴地静坐片刻，说道：“我刚才的演奏，应该不是弹棉花吧？” “你这首曲子，是琴师教的么？” 碧瑶没有回应他的问话，转而问道。 “不是，是我无意之中得来的。”章轩说道。 碧瑶了解罢事情的始末，说道：“章轩，这首伏魔曲，你现在尚难驾驭，暂时别抚奏了。你适才的演奏状态，完全是被它的节奏带着走，这明显不对劲。待得演奏技艺提升到一定程度，你再演奏这首曲子不迟。” 听罢这话，章轩认真思忖一番，认为它颇有道理，于是说道：“是我心急了些，忘却了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多谢你提醒！” “你这么着急，应该是急于娶我吧？”碧瑶满面娇羞地问道。 “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我不用着急娶你。”章轩回应道，“我是打算尽快学会这些技艺，而后去灭妖。那些大妖继续成长的话，就更难对付了。” “哦，原来你是把大妖排在第一、把我排在第二！”碧瑶嘟起嘴，伸手来扭他的耳朵。 “喂喂喂，你是堂堂的公主，怎么放低身段跟大妖比高低？那些大妖是用来灭的，你是用来娶的，哪有什么可比性？”章轩一边躲，一边为自己辩解。 “哼，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就放过你，不然的话——” “不然怎样？你放过我，我还不放过你呢！” 章轩说着，纵身扑向碧瑶。 碧瑶见状，赶紧扭动腰肢逃出这里，顷刻之间不见了踪影。 这个鬼丫头，自从回来之后就在他面前装正经，似乎是被她的家长严词告诫所致。章轩从中领略到的是皇室的家教，倒也不怪她。 当晚，他感应到了大妖们回还的讯息，急忙升空，但见大妖们齐齐等在那里，牛头滚手里提溜着一个猴妖。 “都灭杀了？”章轩问牛头滚道。 “嗯，都灭杀了！”牛头滚点点头回应道，“猴妖而已，济得甚事。这是猴妖的头领，我把它擒捉回来，听凭主人处置。” 章轩称赞它们一番，将它们收进小乾坤，准备降落，却发现不远处有一双闪烁的目光，定睛一眼，原来是那个猥琐老头站在那里。 “你可真是个跟屁虫，老子走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不分白天黑夜！”章轩皱着眉头，恶声恶气地说道。 “嗨嗨，小子，我起早贪黑地挣点钱不容易，哪会分什么白天黑夜？你这么说，其实就是白天不懂夜的黑，清闲人不懂劳碌人。”猥琐老头腆着脸回应道。 章轩四下打量一番，没看到什么大妖，于是好奇起来，问道：“怎么，你这回没带大妖来，想自己出手跟我拼杀？” “岂有此理！”猥琐老头说道，“我这回带来的不是大妖，而是一个竹节怪。这个竹节怪怪异得很，你应该对付不了。” 说着，往自己头顶上一指。 章轩抬头一看，方才发现一个两拃长的竹节虫站在猥琐老头的头顶上。 “啊，原来你又变换了花样！”章轩说道，“你先前带来的那个板蓝怪，还不是被我轻轻松松地收了？我要是让板蓝怪来对付这个竹节怪，将会怎样？” “不可能！”猥琐老头摇着头说道，“怪物之间是不会自相残杀的。并且，每一种怪物都各有其怪，谁都对付不了谁，你还是别枉费这番心思为好。” 听猥琐老头这么说，章轩当即放弃了让两个怪物大干一场的打算，准备亲自对付这个新来的怪物。 竹节怪先前静静地站在猥琐老头头顶上，此刻倏然从猥琐老头头顶上跃起，直奔章轩而来。 章轩眼见竹节怪向他袭来，却没怎么在意，心想，一个小小的竹节虫而已，纵然能够作怪，又能作到哪里去？ 然而，接下来，他的想法变了。盖因这小小的竹节虫过来之后，伸着长喙不停地在他身上啄来啄去，所啄食的并非他的肉身而是他的神魂。他试图伸手捉住这个竹节虫，怎奈竹节虫的腾挪手法甚为巧妙，饶是他施展出了穿花蛱蝶手之类的高妙擒拿手法，还是捉不住竹节虫。 要命的是，竹节虫啄食的频率非常高，一息之间能够啄食上百次，并且这上百次啄食都是在不同的部位，足见其移动速度之快。 如果任凭竹节虫这么啄食下去，那么他的神魂力量便会白白流失许多。 这种情形，弄得他很是烦恼。 猥琐老头却从旁笑道：“怎么样，我说过了，你不是这个竹节怪的对手，你起先还不信，现在信了吧？” 章轩闻听这话，恨不得立即向猥琐老头扇过去几个比霹雷还响的大巴掌，却又知道扇不到他，并且人家所说的也是事实，尽管有些气人，却令人无法反驳。 为了改变刻下的被动局面，章轩一边持续挥手抓挠那个跳来跳去的竹节虫，一边思谋应对之策。 对付竹节怪这等小巧灵活的怪物，蛮力没用，所以小乾坤里的那些大妖都派不上用场。至于发动神魂攻击，也未见得有效。怪物之怪，就在于寻常的攻击手段对它没用，想要对付它，必须以怪对怪，同样施展出怪异的手段。 被竹节怪啄食顿饭工夫过后，章轩终于灵机一动，想到了花山匠妖。 当然，他并不打算让花山匠妖出头来对付竹节怪，因为花山匠妖战力不行，可是花山匠妖所制作的那些精巧的匠器却可以拿来对付竹节怪。 他的具体想法是，于竹节怪猝不及防之中突然发力，在身周形成强大的神魂屏障，将竹节虫笼罩在一个小小的区域里，随后抛出花山匠妖所制作的匠器，将竹节虫往匠器里挤压。一俟竹节虫被逼无奈钻进匠器里，他就立马将匠器收进小乾坤。小乾坤是他的地盘，竹节虫去了那里，就会成为他的魂奴，再也无法对他作妖。 如果竹节虫不上当、不往匠器里头钻，那他便只能另觅他法。盖因竹节虫极有可能不怕他的神魂挤压，他于神魂挤压过程之中施展肉身攻击手段也未必能击伤它。 心思已定，章轩当即跟花山匠妖沟通，让它拿出一个最精巧的匠器来对付竹节虫。 第195章 山牛变鹿的联想 花山匠妖却有些不情愿，生怕自己精心制作出来的匠器毁于一旦，后来迫于章轩的压力，只好忍痛拿出一件约有半人多高的宝塔状的器物。 章轩得到了花山匠妖的器物，悄悄将它放置在小乾坤的出入口，旋即骤然向外释放强横的神魂力量，将竹节虫笼罩起来，紧接着抛出那宝塔状的匠器。 竹节怪正自上蹿下跳地啄食章轩的神魂力量，蓦然被章轩那骤然增强的神魂力量弹开，身体在空中快速翻滚，变成一个旋风般的虚影。待得停止翻滚之后，看到那紧贴在身边的匠器，不假思索地钻了进去。 章轩哂然一笑，当即将那匠器收进小乾坤。扭头寻找猥琐老头，发现他已经溜了。 从空中降落下来，躲进自己的房间，章轩进入小乾坤，发现十二生妖图上增添了猴妖图案，于是来到被牛头滚等大妖捉回来的猴妖跟前，打出一道流光控制了它的神魂，开口问道：“你这个家伙，现在感受如何？” “我都被你们抓回来了，还能有什么感受？”猴妖翻翻眼皮说道，“你们可真下得去手，我那满山的猴妖都被你们杀光了！” “这都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你们不安安分分地做猴而是做妖呢？”章轩表露出一些怜惜的神情，“是妖就会作妖，害死人不偿命，我不能容许你们活着害人。” “人是性命，妖也是性命，同样都是性命，你为什么只让人活而不让妖活？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应该允许人和妖公平竞争，谁最终生存下来谁就是老大！”猴妖不服气地说道。 “照啊！”章轩淡然回应道，“我就是按照你的逻辑行事的。你看，我并没有施展什么阴谋诡计，而是派了几个大妖去灭杀猴妖，这是你们之间实力的比拼，猴妖们最终没能比拼过我派出去的那些大妖，死了活该。大妖们没杀你，那是你的幸运，你还抱怨什么呢？弱肉强食，现在是我强你弱，你就活该被我吃！” 猴妖眨巴眨巴眼，似乎琢磨什么进一步的说辞，却没琢磨出来。 章轩不再搭理它，转而来到花山匠妖跟前，见花山匠妖正自捧着那个宝塔匠器傻笑，于是问道：“伙计，怎么这么开心？” 花山匠妖瞅一眼章轩，又兴致勃勃地盯着匠器，说道：“主人，我先前求您捉些活物进来，好让它们在匠器里头玩耍，没想到您竟然捉了一个极有灵智的活物回来，我那匠器里头的精巧设置完全困不住它。它打通了所有设置之后，又乐此不疲地来回游走，真是个合格的匠器精灵！” 章轩笑道：“一般的活物可没有这样的本事，这个竹节虫其实是个怪物，如果没有你这个匠器，我还真降不住它。只要它喜欢在里头玩，那就索性让它玩个痛快。” “当然，它愿意怎么玩就怎么玩。我还有许多匠器，它要是在这个匠器里头玩腻了，还可以去其他匠器里头玩，不会有玩腻的时候。”花山匠妖高兴地回应道。 “不过，你可不要玩物丧志。我让你参悟的九方矩进阶之事，你要好好琢磨。”章轩说道。 “放心吧，主人。”花山匠妖笑道，“您送了我这么好的礼物，我当然要好好回报！” 跟花山匠妖闲聊一阵，章轩又向牛头滚等大妖打问灭杀猴妖之事。 牛头滚说道：“那些猴妖该死得很，一个个铆足气力跟我们较量，幸好它们只有两个大妖，我跟莽山大妖分别抵挡住两个大妖，其他大妖分头去灭杀那些小妖，最终获得了胜利。不过，那些猴妖的爪子十分尖利，我们都或多或少地被它们划伤了。” 章轩仔细一看，果然发现大妖们的皮肤上有些或大或小、或深或浅的划痕，于是说道：“这不打紧，我这小乾坤具有极强的疗愈功能，只消几天工夫，你们这些伤痕就会彻底修复。你们捉回来的这个猴妖，尚有些拗头别脑，它要是再这么别扭，你们就使劲暴揍，直到把它打服了为止。它所信奉的是弱肉强食的法则，咱们就按照它所信奉的法则来！” 一边说，一边狠狠地瞪了猴妖一眼。 猴妖闻言，浑身打个哆嗦，赶紧做出温顺的样子，以免挨揍。 章轩出离小乾坤，美美地躺下，一觉睡到天明。 是日，一个名叫大茂的书画师前来教授章轩书画。 大茂可能是个寡言少语之人，来到这里之后，跟章轩简单打过招呼，便坐在书案前，拿出书写工具开始写字。 章轩从旁观看，见大茂所书写的都是古文字，不由纳罕起来，心道，学习书道，难道竟要从古文字学起？ 大茂写满一纸古文字，扭头问章轩道：“你是否认得这些文字？” 章轩回应道：“认得！这些文字的意思是，山牛食草，因草枯而不得，于是转而啃食树皮、树叶。” 大茂微微一怔，说道：“没想到你竟然认得古文字，不得了！既然如此，那我就省劲多了，只消教授你一些笔法的起承转合、字形的摆布以及通篇布局即可。” 接下来，便开始讲授书道笔法的起承转合。 这方面的知识，章宽仁亦曾讲过，只是比大茂所讲的简单了些。 讲授完毕，大茂又让章轩实操。 由于具有多年的写字经验，是以章轩掌握这些东西并不难，加上他聪慧过人，实操的结果让大茂颇为满意。 告别之际，大茂仍是惜字如金，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拍章轩的肩膀表示赞赏。 章轩看着大茂书写的那些文字，却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山牛食草而不得，伸长脖子啃食树上的叶子，跟那些长着长长的脖子的鹿的形态有点想象。山牛变鹿，这是一种另外的意象，而这样的意象转换，是否也可以体现在文字之中呢？ 比如说，那些伸胳膊伸腿、花鸟一般繁复的古文字，如果变形伸展，所呈现的会否是另外一种意境？其中的马字，如果拉长变形，就会变成几匹马接踵奔跑的样子，再予以适当的渲染，便是一幅活灵活现的奔马图。 文字可以通过变形伸展成为图画，那么其他东西是不是也可以这么操作呢？比如武道技法。 他现在所掌握的武道技法，都是从大神或者大妖那里学来的，并没有原创技法，因为在武道方面，他没有按部就班地从头起步，而是由于那些大神的辅助从半空起步，缺乏坚实的根基。正因为缺乏坚实的根基，他才没有原初的功法，是以无法创制自成体系的功法。 对他来说，这是一个根本的缺憾。 如果借助此次习学六艺的机会，将这一缺憾补上，岂不是很好？ 想到这里，他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那就是，他不仅要好好习学骑射，还要习学那些以民间武术为功底的对战技能，习学十八般武艺，甚至那些排兵布阵的攻防策略。 第196章 十八般武技皆精通 正这么想着，碧瑶来了。 碧瑶来这里，通常都是径自去跟眄氏聊天，看到他之后无非是简单地打个招呼。 这一次，碧瑶仍是打算跟他打个招呼之后便去跟眄氏聊天，却被他叫住了。 “怎么，你有什么事？”被他叫住的碧瑶，瞪着眼睛问道。 章轩来到碧瑶跟前，向她讲述了自己适才的想法，而后说道：“我知道我的想法有些难为人，你能安排尽量安排，不能安排就算了，当我没说！” “男子汉大丈夫，说出来的话岂能往回收？”碧瑶白他一眼，说道，“父皇让你习学六艺，乃是最为精简的安排，因为他怕安排多了你不接受。既然你自己要求多学点东西，那有什么问题？我这就去禀明父皇，都给你安排上，你一旦习学成功，那就是本朝名副其实的大将军了！” 说罢，冲着章轩莞尔一笑，急匆匆地离去。 章轩望着她那袅娜的背影，小声吐槽道：“哼，你个该死的东西，似乎生怕你未来的丈夫不是全才，一听老子要学才艺你就激动！” 眄氏从里屋出来，问道：“尛子，我刚才似乎迷迷糊糊地听到了瑶瑶的声音，怎么突然走了？你又站在这里念叨什么？” “啊，碧瑶确实来过，可她刚刚进来，就想起有什么事要办，所以脚没停稳就走了。”章轩支吾道，“娘，你要没什么事，就回屋歇着吧。” 眄氏将信将疑地瞅他一眼，回了里屋。 次日一早，车骑将军影骁来了。 影骁一见到章轩，就笑吟吟地抱拳施礼：“大将军，在下班门弄斧，献丑了！” 章轩赶紧还礼，说道：“影将军，你现在是我的老师，我是你的学生，咱们按照应有的规矩来，我要是有什么问题，你直言不讳地批评便是！” 寒暄一阵，二人接踵来到演武场。 章轩说道：“影将军，我没有任何武功功底，你就从如何站马步开始教，循序渐进，如何？” 影骁纳罕道：“大将军，您现在都能在天上飞，怎么还说这样的话？莫非是要戏弄在下？” “我是认真的，完全没有戏弄你的必要。”章轩正色回应道，“会飞的不一定会走，我是既要会飞又要会走，把基础打牢。” 影骁思索一阵，似乎明白了章轩的意思，却又不完全明白，只好按照章轩的要求行事。 影骁一板一眼地教，章轩也一板一眼地学，一堂课下来，二人均是大汗淋漓。不过，章轩比一般人学得快，进步神速，他自己颇有成就感，影骁也有一定的成就感。 章轩习学六艺的进程就这样按部就班地推进。 其间，他还从鸿胪寺请来教习，习学巴丹语和扶劳语。 卧虎星球有大大小小约上百个国度，其中有三个大国，分别是司马氏所统治的柴纳帝国以及巴丹国和扶劳国。这三个大国，国土面积和人口相若，边境相接，边境线上寻日偶有些小小的摩擦，却一向未发生大规模的战争。 章轩乃是柴纳国的子民，之所以要习学另外两个国家的语言，乃是因为根据百妖谱的记载，其中一些大妖分布在巴丹国和扶劳国，灭完本国的妖之后，他还要去巴丹国和扶劳国灭妖，学会了那里的语言，行动起来就会方便得多。 碧瑶得悉此事，笑对章轩说道：“呀，我的大将军，您现在哪里是习学六艺，我看是习学十二艺呢，给自己加了一倍的码！” “你懂什么？”章轩怼道，“你们皇室里头有那么多教师爷，我想学什么都有人教，当然得抓住机会多学点东西！以我那远远超乎常人的禀赋，做到十八般武艺皆精通，难道有什么问题么？” “大将军乃人中龙凤，莫说十八般武技皆精通，便是三十六般武艺皆精通，也注定没什么问题。是奴家眼浅，低估了大将军，奴家这厢赔礼！”碧瑶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说道。 “嗯，你肯承认错误就好！”章轩白她一眼，说道，“亲皇既然封我为大将军，我就不能单以降妖除魔为能事，遭遇敌国入侵的时候，我也得率领一彪军马，杀得敌军丢盔卸甲。我这等远大志向，你一个深宫女子，恐怕永远难以理解！” 碧瑶见他把话越说越飘，索性不再理他，转而去跟眄氏闲聊。 章轩话虽说得轻松，然而习学六艺的过程之中却难免有些烦恼，主要的烦恼便是习学万象棋。 十日之后，那个倨傲的棋师白朗如约而至，一见面就板着脸说道：“我这次来，一连教授三天，主要是通过你我二人之间的对弈检验和提升你对九方矩的理解程度。” 说罢，先在棋盘上摆出一个黑子。 章轩按照棋规，随后在棋盘上着一个白子。 其后，二人次第落子。章轩由于是第一次下万象棋，又由于随时都要用九方矩推算棋子的落点，是以行棋缓慢。白朗则落子飞快，每着一子，便闭目养神，待得听到章轩落子的动静方才睁开眼睛看一眼棋盘，旋即拈起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上。 章轩饶是用心推算，着至第三十子的时候却还是不知道在哪里落子为好了。 白朗瞧出了章轩的尴尬，手指棋盘上的棋子，耐心地讲解一番章轩所出现的失误，又让章轩认真参悟、总结一番，而后重新开始下一盘棋。 如此循环往复，章轩一点一点地进步，三天过后，他已经可以勉强弈至六十子。 然而，这样的进步速度，他认为如同乌龟爬行，进展得太慢，并且其间屡屡被白朗冷言教训，心中很不舒坦。 白朗临别之际，白了章轩一眼，说道：“小子，你在三天时间之内能够弈至六十子，这对一个棋道小白来说已然不错。不过，距离打败我还有极其漫长的路要走，兴许行尽了漫漫长路都无法如愿。” 这个老家伙，给一颗甜枣，接着又给一个大棒子，到底是想夸人还是损人？他那头半截话，简直就是自吹自擂，并且自吹自擂得没边了。不行，老子一定要多用心，尽快提高棋艺，争取把这个老家伙拿下，好杀杀他那没来由的高傲！ 想到这里，章轩暗自给自己鼓劲，双眼紧盯着白朗那晃晃悠悠的背影，恍惚在看一个未来的手下败将。 接下来，满脸堆笑的鼓浪来给章轩上课，又给章轩讲了一番乐理和指法，留下一首叫做《大浪淘沙》的曲子。 随后，他让章轩弹奏一番上一次留下的作业《小桥流水》，当看到章轩抚奏得极其熟练并且指法甚至比他所教授的多出一些花样之后，不由有些诧异。 “大将军，您这些指法，除了我所教授的之外，是不是还从哪里借鉴了一些？”鼓浪笑眯眯地开口问道。 第197章 教会徒弟饿不死师父 同样是老师，鼓浪和白朗的做派完全不一样。白朗无时无刻不表现出自己的冷傲，并且倚老卖老地称呼章轩为小子。鼓浪则是处处陪着小心，恭恭敬敬地称呼章轩为大将军，并且通常使用您这个敬词。 两相比较，章轩感觉鼓浪更为和蔼可亲，面对鼓浪的询问，章轩按说应该如实回答，然而他却知道，一旦如实回答，那就等于犯了大忌，是对鼓浪的不尊重。他那些鼓浪口中的借鉴来的指法，其实是在抚奏伏魔曲的过程中所借用的穿花蛱蝶手的技巧，他不想在鼓浪面前卖弄穿花蛱蝶手这样的技法，更不想让鼓浪知道他偷偷地抚奏过不在鼓浪教授范围内的伏魔曲。 稍稍思忖过后，章轩假作不好意思地回应道：“先生，您所教授的《小桥流水》的曲子听起来很是优美，为了尽快练好它，也为了让我自己好好欣赏一番，我绞尽脑汁地琢磨如何将它抚得更好，没想到竟然不知不觉间胡乱添加了一些不该添加的指法。” “不不不，您这些指法添加得至为妥当，我从中受益匪浅。” 鼓浪一边说，一边重新坐在琴前，抚奏起《大浪淘沙》，其间运用了一些章轩那些所谓胡乱添加的指法，越抚越得意，摇头晃脑个不了。 抚奏完毕，鼓浪站起身来，对章轩说道：“大将军，您那些新创的指法，竟然给这首曲子增添了一些新的意境，美妙得很！在抚奏指法方面，您就是我的老师！” 说罢，冲着章轩躬身下拜。 章轩慌忙躬身将他搀直，说道：“先生不必客气，师生之间相互启发，这完全符合教学相长的道理。” “啊，对对对，教学相长不假！”鼓浪颔首回应，而后笑眯眯地去了。 鼓浪走后，章轩除了练习《大浪淘沙》之外，继续抚奏那首伏魔曲。 就在这样的学习过程之中，章轩日有所获，乐此不疲。当然，其间他也没有忘却灭杀大妖之事，不时派出小乾坤里的大妖们去灭杀那些散妖，直至将分布在柴纳国各处的散妖灭杀殆尽。至于其他散妖和另外七种团妖，则分别分布在巴丹国和扶劳国，他打算学完六艺之后再去灭杀。 白朗、鼓浪、大茂和影骁四个老师都教得很尽心，章轩学得也很认真，进步飞快。几个月后，章轩已经彻底掌握了棋理、乐理、书画之理，并且在这方面都有了不低的造诣。至于武术方面的十八般武艺，章轩也都学得滚瓜烂熟，单纯以蛮力跟影骁对战的时候完全不落下风。排兵布阵、攻战之策，章轩也已经小有所成。 看到章轩这样的进步，碧瑶不由暗自偷笑，并且及时去向亲皇和皇后禀报，以博他们欢心。 几位老师，除了白朗之外，也都十分高兴，成就感满满。 白朗一向倨傲，在章轩面前不苟言笑，眼睁睁地看着章轩棋艺飞涨，脸上更是难见一丝笑模样。 白朗哪里知道，这些日子，章轩为了提升自己的棋艺，私下里下了许多苦功夫，跟花山匠妖一起切磋，终于创制出了九九方矩，在算法上比九方矩高了一筹。加之对棋理的理解逐渐加深，章轩跟白朗对弈的时候已经显得很是从容，随着时间的推进，他已经几乎能够跟白朗打个平手。 以棋艺自负的白朗，眼见对面这个刚刚学了几个月万象棋的年轻人居然能有这样的造诣，不免隐隐感到了威胁。原先的时候，白朗自诩柴纳帝国乃至卧虎星球棋界第一高手，打遍天下无敌手，而今，他亲手教出来的徒弟，堪堪就要推翻他那第一高手的霸主地位，他心里哪会不难受？ 终于有一天，章轩连续赢了他两盘棋。 这一回，白朗再也坐不住了，气急败坏地将棋子拨拉到一边，又是苦笑又是摇头地说道：“嗨嗨，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我这下子完蛋了！” 章轩定定地看着他，待他发泄一番心底的苦闷，开口说道：“先生，所谓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云云，那都是世人的胡言，绝对当不得真。您教会了我这个徒弟，便等于捧上了一个金饭碗，不但饿不死，还会吃得比别人更好。” “你这话的意思是——”白朗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道。 “皇室让我跟您学棋，不是为了让我成为棋界第一高手，更不是为了让我参加棋类比赛，所以，我不会夺您那天下第一高手的名头，不会跟您抢饭碗。”章轩从容回应道，“况且，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从今往后您就是我永远的师父，我一定让您过得一点都不比别人差。我打算给您开个棋馆，好让您收徒挣钱，您看怎样？” “那敢情好！”白朗露出难得的笑容，“只是如此一来，让你破费了。” “没什么，应该的！”章轩淡然回应道。 学艺结束，章轩特意摆设了一个谢师宴，并且给每位老师奉上一千块司马币。四位老师看着章轩奉上的司马币，反应各自不同，眼睛却都有些发亮。 鼓浪是个性情中人，收起司马币之后，从布包里拿出一个乐谱和一个小型狮凤琴，对章轩说道：“大将军，您既然恁般慷慨，那我就不能有所保留了。这个乐谱，名叫《急就章》，抚奏起来之后，所营造的是疾风暴雨般的狂躁意境，寻常抚奏的时候，我的内心往往狂跳不已，抚奏到不足三分之一就无法继续了。您是世外高人，我把它送给您，希望您能完整地抚奏下来，也好弥补我的遗憾。这个狮凤琴，是我特意找人定做的，可以随身带着，一并送给您吧！” 章轩尚自踌躇，大茂说道：“鼓兄，我孤陋寡闻，先前只是听说文字上有什么急就章，怎么乐曲之中也有急就章？莫非它的名字标错了？” 白朗说道：“大兄，依我看，名字应该不会标错。像《急就章》这等特别的乐曲，乃是有心人特意创作出来的，花费恁多心思创作乐曲的人怎么可能在名称上恁般马虎？这个特别的名字，兴许也是它的特别之处呢。”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称是。 章轩接过乐谱和狮凤琴，听着大家的议论，料道这个乐曲不那么简单，至于其中究竟有何玄奥，只能有待今后从容破解。 谢师毕，章轩试着抚奏一番《急就章》，果然发现了它的异乎寻常。盖因演奏起来的时候，那一个个音符就像一把把利刃在他的身周起伏飘荡，不时刺向他的肉身和神魂。幸亏他的肉身和神魂力量足够强大，若是普通人，还真承受不了这些音符的冲击。 怪不得鼓浪无法抚奏终曲呢，勉强抚奏三分之一已经不错了。 为了不使府邸里的其他人感到难受，章轩稍稍抚奏一阵便停了下来，打算以后找时间在小乾坤里的哪个僻静角落里抚奏。 接下来的时日，他只是在官邸之中抚奏鼓浪所教授的那些曲子，并且每天抚奏几遍伏魔曲。 伏魔曲没有正式定名，只能权且这么叫着。 第198章 魔猫封门 章轩学成六艺之际，时间已近年关。 民间张罗着如何过年，皇室却张罗着操办章轩和碧瑶的婚事。 乡间有回家过年的习俗，平日无论走得多远，过年的时候一般都要回家。所以，年关将近，眄氏便跟章轩商量回家之事。 便在此时，亲皇、皇后却跟眄氏商量年前给章轩和碧瑶办婚事。 眄氏于是打消了回家过年的念头，正儿八经地跟亲皇和皇后商量起举办婚事的一些琐事。 婚期定在除夕前夜，每逢年节皇室都要张灯结彩，此番因为年节伴着喜事，皇室之中的喜庆气氛较之以往越发浓厚。 婚礼举办得极其隆重，大柱国司马懿夫妇亲自担任男女傧相，举凡赞礼、撒帐之类的繁文缛节弄得眄氏有些头晕眼花，便是章轩也像木偶般被人扯来扯去，完全不由自主。 婚宴结束，已是黄昏时分，亲皇夫妇又留眄氏在后宫小酌，一干皇子、公主作陪，谈论些夫妇居处之道，对新婚夫妻予以提点。 眄氏笑道：“亲家，你们尽管放心，我们不会亏待七公主的。七公主也很懂事，必定是个贤惠媳妇！” 司马乐天说道：“承蒙亲家母这么说，我很欣慰。不过，谁家养的孩子谁知道，瑶瑶养尊处优惯了，未免有些任性，亲家母多担待些吧。她要是有甚过分之处，我一定严厉教训她！” 夜幕降临之际，亲皇着人将眄氏和章轩夫妇送回府邸。 眄氏和碧瑶都很兴奋，对坐着聊天，谈兴甚浓。章轩则坐在狮头凤尾琴前，缓缓抚奏起伏魔曲来。 “驸马爷，现在是您跟七公主的新婚之夜，您应该演奏些欢快的曲子才对！”小馨近前说道。 章轩已然微醺，脸色酡红，扭头看看小馨，低声说道：“小馨，你不知道，我是有意演奏这一曲的。你想想，我这新婚伊始，就用伏魔曲将所有的妖魔压制住，今后的日子岂不是就和和美美、一路畅顺了？” 小馨使劲眨巴眨巴眼，仍然不理解他这话的意思，只好默默地走开。 章轩继续抚奏伏魔曲，而且越抚越快，似乎很是畅意。眄氏和碧瑶因为这聒噪的琴声打扰了她们的畅聊，听得直皱眉头。 待得一曲终了，眄氏说道：“尛子，你还是别弄这些动静吧，省得招惹来不好的东西！” 话音甫落，但见府邸之中从外头冒进来一些黑气。 碧瑶一看到那些黑气，立时柳眉紧蹙，对章轩说道：“章轩，你快看看这是什么！” 章轩打眼一看，说道：“娘，你可真是一语成谶，刚刚说完招惹来不好的东西，那不好的东西就闻风而至了！” 他降服了那么多妖魔鬼怪，已然积累了一定的经验，哪还不知道这些黑气之恶，于是急忙将府邸里的所有人都收进小乾坤，以免她们为这些黑气所伤，旋即将红蕊放出来，问道：“小蕊，你看看这是什么？” 红蕊打量打量那些持续涌入的黑气，说道：“这是魔气，你把魔招来了！” 啊？ 迄今为止，所谓妖魔鬼怪之中，他唯一没有打过交道的就是魔。红蕊虽然是曾经的魔人，但是被镇压之后已经没有魔性，所以他跟红蕊打交道不算是跟魔人打交道。 而今乍然面对魔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眼巴巴地盯着红蕊，指望红蕊给他指一条明路。 红蕊理解他的心思，说道：“魔物侵袭，或许是你所抚奏的伏魔曲招来的。那伏魔曲既然能把它招来，或许也有镇压它的作用，你不妨继续抚奏，看看能否将它降服。琅琊剑里降服我的那个大神，漫天星明刚，会念伏魔咒，当年就是用伏魔咒把我制服的，可惜我不会。” 章轩闻言，寻思寻思，将红蕊收进小乾坤，而后坐在狮头凤尾琴前，开始抚奏伏魔曲。 就在他抚奏的过程之中，涌进府邸的魔气越来越多、越来越浓郁，占据了所有的空间，若非他具有黑煞瞳，恐怕连琴弦在哪里都看不清楚。 魔气侵入他的身体，他却怡然不惧，仍自不慌不忙地抚奏伏魔曲，而且越抚越快。 这个时候，他听到魔气之中传出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小子，别忙活了，没用的。这首《摧魔曲》，当年由大神演奏出来，确实有摧魔之效，弄得我们这些魔物神魂消散、无法生存。可是现在，你却不知所谓地演奏它，弄得我们这些飘散在各地的魔魂心生警觉，不得不重新聚集起来，将你扼杀在进一步成长的摇篮之中。一旦你有朝一日真正成长起来，我们这些残魂便都会被你这《摧魔曲》灭杀，这是我们十分不情愿的！” 章轩听罢魔魂的讲述，方才知晓他所演奏的曲子名叫《摧魔曲》，也方才知晓原来卧虎星球上还散布着一些魔物的残魂。他以降妖除魔为己任，先前只是灭杀、降服了一些大妖，尚无除魔之举，如能灭杀这些主动找上门来的魔物的残魂，那就名副其实了。 问题是，他没有任何除魔经验，更没有任何除魔手段，要清除眼前这些魔物，实非易事。 为今之计，只好按照红蕊所说，拼命演奏或许能够镇压魔物的《摧魔曲》。 然而，看样子，《摧魔曲》一时之间拿这些涌进来的魔物毫无办法，因为他看到，涌进府邸的魔气仍在持续增加，并且渐渐呈现出了凝实的迹象。 章轩所看到的，其实仅仅是魔物之一角。在他的府邸周围往来行走的人，看到的才约略是魔物的全貌。 七公主碧瑶与逍遥大将军章轩大婚，皇室之中加强了守卫，往来巡查的宫廷侍卫较之以往增加了许多，重点巡查区域便是章轩的府邸。 当魔物出现的时候，那些往来巡查的宫廷侍卫看到这一幕，立时惊呆了。他们所看到的是一只黑色的大猫，那大猫体形巨大，比三层楼还高，身体线条圆润光滑，一条弯曲的尾巴向上翘着，并且不时轻轻摆动，看上出极其可爱，令人有忍不住上前摩挲一番的冲动。 然而，他们并没有上前触摸，因为他们知道这并非凡物，一旦上前触摸，或许会引来什么灾殃。 惊悚之中，他们作出了不同的猜测。 有人认为，逍遥大将军乃是世外高人、神通齐天，于新婚之夜施展神通鼓弄出这么一件稀奇古怪的东西，意在阻止外人靠近，以便从从容容地享受夫妻之间的新婚之乐。 众所周知，新娘七公主美得冒泡，令人垂涎欲滴，逍遥大将军怀抱这样的美人，缠绵恩爱之际自不愿意被人无端打扰。所以，新郎事先鼓弄出这等稀奇古怪的东西以阻止他人靠近，其实没什么不正常。 第199章 双琴联弹 另有人认为，逍遥大将军乃是奇人，而但凡奇人必有奇遇，逍遥大将军于新婚之际招致黑色巨猫临门，其实不算什么稀奇。这堵在门口的黑色巨猫，或许就是天遣之物，或是来闹喜，或是来恭贺，反正不会对新婚夫妇造成什么危害。 黑色巨猫将身子露在外头、头伸进大将军官邸里，兴许正在跟大将军娓娓而谈，表示对大将军新婚的庆贺之意。 所以，一干宫廷侍卫看到那黑色巨猫之后，只是远远地观望着，并未采取任何行动，既没有上前干扰，也没有向上峰报告。 幸好他们没有采取干预行动，不然的话便极有可能被魔染。一旦被魔染，他们就会疯魔，后果很严重。 章轩奋力演奏《摧魔曲》，试图以此灭杀眼前的魔物，顿饭工夫过后仍然没有奏效，不由焦灼起来，心道：看来魔物说得没错，以我现在的功力，便是拼上老命演奏，也无法将它灭杀。如此看来，只好改换章程了。 现在的情况，只能逐个摸索灭杀魔物的办法，根本不知道哪块云彩会下雨。不摸索便是死路一条，唯有摸索才有希望。 心思急转之中，他想到了鼓浪送给他的《急就章》。 《急就章》这首乐曲，他此前演奏过，具有震撼人心之效。既然能够震撼人心，就说不定也能震撼魔心，那魔心震来震去，最终可能震裂。 如果真能这样，那可太好啦！ 想到这里，章轩果断终止演奏《摧魔曲》，改而演奏《急就章》。 这一回，他的演奏速度非常快，将自己所掌握的指法技巧运用到了极限。 乐曲响起的那一刻，他还有闲心思扭头观看四周的魔物，想看看它到底作何反应。 令人欣喜的是，乐曲甫一奏响，魔物便不由自主地一颤，那渐渐凝实的魔气轻轻荡了一荡。 有门！看来这《急就章》并非普通的乐曲，而是哪个精通乐理的武道大能为了除魔而特意编写的，它的功效有如漫天星明刚的伏魔咒，不但可以震魔，而且可以除魔。 相比之下，《摧魔曲》就稍逊一筹了，老子演奏了这么长时间，竟然没起到任何作用！ 想到这里，章轩精神一振，于是心无旁骛地继续演奏《急就章》。 诚如章轩所料，这《急就章》确实有震慑魔物的作用，当那一个个音符从狮头凤尾琴的琴弦上跳跃着飞出，围绕在章轩身周的魔气发出了持续的震荡，那渐渐凝实的趋向也开始逆向演变，由凝实而变得松散。 由于全神贯注地演奏，章轩没看到这样的变化，却能预料到这样的变化。 魔物似乎没想到章轩还有这样的应对手段，《急就章》乐曲奏响之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可是魔物终究是魔物，不甘于轻易败退，并且拥有不止一种诡异的手段，当见识到章轩的厉害之后，旋即改换章程，不再将自己的能量遍地铺开，而是逐渐收缩起来，使得单位面积的能量更为充沛、抵受对方攻击的能力更强。 它相信，只要能够抵受住章轩的音攻，就会最终灭杀章轩。因为，自从涌进府邸的那一刻起，它就将那具有十足毒性和魔染性的魔气渗入了章轩体内，随着时间的流逝，章轩即便不被毒死也会由于被魔染而疯魔，并且一直疯魔下去，直至死亡。 魔物收缩的时候，距离章轩府邸三十丈外的宫廷侍卫看到的情形是，那身长十多丈的巨猫，身形逐渐缩小，并且渐渐将整个身躯探进府邸，只剩下一截尾巴在门外摇曳。 他们正欲就此展开一番议论，扭头看到了晃晃悠悠走来的五皇子斯图。 斯图见五六个侍卫聚集在这里，停下脚步，开口问道：“你们不干正事，在这里探头探脑的干什么？” 其中一个侍卫回应道：“五皇子，我们在看稀奇。驸马府外刚才有一只黑色的巨猫，那猫身足有三层楼高、长约十丈，尾巴摇来摇去，十分可爱，刻下已然缩进驸马府，只剩下一截尾巴。” 斯图闻言，朝章轩府邸这边看了看，看到了那条顾自摇摆的尾巴，却没有表现出惊异。他知道章轩的妖孽，章轩府邸里头出现什么怪物都不稀罕。不过，这件事情本身极为稀奇，他不妨去向几个兄弟讲述、渲染一番，好让他们以此来取笑章轩，让章轩尴尬一回。 想到这里，斯图对侍卫们说道：“嗯，这确实是稀奇，你们尽管看，不过不要让驸马知晓，以免他怪罪！” 说罢，坏笑着离去。 魔物打出通过收缩身形来聚力抵抗章轩的算盘，不可谓不巧妙，假如章轩真的承受不住魔气的熏染，结果肯定会像魔物所预想的那样不死就疯魔。问题在于，章轩那从阴阳界壁之中所获取的灭霸体质能够灭杀一切针对他的异质物事，魔物所释放的魔气，渗入章轩体内之后，都已被他吸收，转换成为滋养他肉身和神魂的能量。 灭杀蛊妖、吸收了蛊山的能量源之后，章轩的武道修为已然有了大幅度提升，此刻吸收这些渗入体内的魔气，他的修为得到进一步提升。如果不是考虑到魔物肆虐之害，他倒想尽可能地延长一些跟魔物抗衡的时间，以便更多地吸收魔物的能量。 然而，这样的时机，这样的场合，他不想拖延时间，以免产生更多的变故。 这是他的府邸，他的新婚之夜，他尚未享受到跟碧瑶卿卿我我的甜蜜，而碧瑶跟他的娘亲则一直提心吊胆地等待他战胜魔物。 这样的情形，不容他拖延时间，快刀斩乱麻才是最好的选择。 眼见演奏《急就章》尚无法令魔物尽快束手就擒，章轩不由开始打新的主意，暗道：我老是这么用一架琴抚来抚去的，效果不是很好，我自己也感觉有些单调，要是两架琴同时演奏就好了，那样的话威力势必更大。 想到这里，他一边单手继续抚奏《急就章》，一边用另一只手拿出鼓浪奉送的狮凤琴，端量端量之后，感到无法摆放，于是将那只拿着狮凤琴的手探进小乾坤，对莽山大妖说道：“来，你帮我拿稳这个琴！” 他的本意是要莽山大妖拿着琴从小乾坤里出来，孰料莽山大妖却会错了意，双手执琴，站在那里端然不动。 章轩气怒之中用手撩拨一下狮凤琴的琴弦，准备开口呵斥。 没想到的是，他这无意间的抚弄，竟然产生了异样的效果。小乾坤内外的琴声似乎产生了呼应，那琴声瞬间放大了数十倍，震得章轩的耳朵嗡嗡作响。 扭头一看，身周的魔物竟也剧烈颤动起来。 啊，找到更好的门道了，双琴联弹！ 惊喜之中，章轩不假思索地动作起来，一只手抚奏小乾坤之外的大琴，另一只手抚奏小乾坤之中的小琴，双琴琴声谐振、交响，声震四方。 第200章 别出心裁的新婚把戏 双琴谐振的效果恁般出人意料，章轩差点被惊呆，却顾不上发呆，只想一鼓作气拿下魔物，作为自己向新婚之夜作出的一份美好的馈赠。 乐声惊动了府邸之外的宫廷侍卫，他们受不得这强劲节奏的冲击，纷纷避而远之。 那被乐音冲击的魔物，却因被强悍的音攻之力所束缚，已然无法逃离，能量快速流泻，命运堪忧。 双琴联弹之际，章轩感到身周的魔气犹如奔腾的洪流，径自向他体内宣泄，在开心莲周边盘旋，渐渐由黑便白，而后渐渐凝聚成一个实物形态。 顿饭工夫过后，外头的魔气被他吸收殆尽，小乾坤里那个由魔气转换而来的实物形态也从残缺变得完整。 这个完整的实物形态，竟然是一只身形跟狗相若的白猫！ 刚刚成形的白猫，两条前腿撑开，屁股蹲踞在地上，瞪着两只骨碌碌的眼睛左看右看，发出喵喵的叫声，样子很是可爱。 碧瑶忍不住上前摩挲摩挲它，却没有理会它，转而问刚刚进来的章轩道：“那些魔物，而今如何？” 章轩指着白猫说道：“这就是那些魔物转化而来的，本来是恶物，转眼之间成了人见人爱的东西，是不是很奇妙？” 碧瑶闻言，这才上前抱起白猫，笑道：“果然是意想不到的奇迹！我若是跟人家说这是魔物变出来的，恐怕谁都不会相信。” 红蕊凑近前说道：“瑶瑶，这样的奇迹都是你的新婚丈夫创造出来的，你应该感到骄傲和自豪呢！” 碧瑶看一眼章轩，面现赧颜，脸颊有些潮红。少女之心本来就容易冲动，此刻又被红蕊激发，她对章轩的崇拜、爱慕之情瞬间爆棚。 眄氏见状，对章轩说道：“尛子，既然魔物已经被你除掉，那咱们就赶紧出去吧，省得在这里打搅小蕊。” 她这话所隐含的意思是：尛子，这是你跟瑶瑶的新婚之夜，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们赶紧去你们的二人小世界享乐吧！ 章轩展颜一笑，当即将一干人放出来，与碧瑶携手去了自己的居室。 新婚燕尔，旖旎无限，章轩和碧瑶尽情享受夫妻敦伦之乐，自不必多说。 第二天一早，二人眉开眼笑地起来，拜过眄氏，便一同出门，去拜见亲皇司马乐天夫妇。 五皇子斯图是个心里存不住事的人，昨天晚上便将章轩府邸所出现的异象告诉了司马乐天夫妇。司马乐天夫妇尽管知晓此事，却本着不痴不聋不做家翁的原则，故作听而不闻，是以见到章轩和碧瑶之后只是谈论了一些正常的话题，对那异象只字未提。 章轩和碧瑶拜过司马乐天夫妇，又去拜见一干兄嫂。几个皇子倒也算是沉得住气，只是简单地询问了一番那异象的缘由，那些皇子妃却忍不住拿这事来逗趣，尤其是五皇子妃毕蓬。 “妹夫，都说你是世外高人，寻常所鼓弄出的都是常人鼓弄不出的动静，没想到连这新婚之夜也鼓弄出了异乎寻常的新鲜花样，七妹必定欢欣异常、使劲抱着你不放！” 毕蓬笑嘻嘻地冲着章轩说道。 章轩笑道：“五嫂，想不到你对我那有些别出心裁的新婚把戏恁般看重，是不是看着眼馋？看来五哥寻日老实得很，玩不出让五嫂满意的花样来。既然如此，不如干脆休了他，别栖新枝，也好满足你那对新鲜花样的追求。” 毕蓬笑道：“我倒是想呢，可惜跟妹夫相见恨晚，已经来不及了。真格的，妹夫，你昨晚玩的到底是怎样的把戏？” 章轩闻言，倏地将小乾坤之中的魔猫放出来，指着它说道：“五嫂，看见没有，这就是我所玩弄的把戏。” “嘁，一只跟狮子猫差不多的猫而已，能藏着什么把戏？妹夫想要糊弄人，也须糊弄得像样一些！”毕蓬看看那只魔猫，神情之中有些不屑。 章轩微微一笑，当即施展神通，那魔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胀大，转瞬之间变成斑斓猛虎一般大小，虎视眈眈地盯着毕蓬，似乎随时都要扑击。 毕蓬吓了一跳，慌忙做出招架的架势，仓皇说道：“妹夫，我知道你的厉害了，快收起它吧！” 碧瑶见状，顾自在一旁嬉笑。 斯图是领教过章轩的厉害的，眼见章轩施展神通吓唬毕蓬，急忙说道：“妹夫，你五嫂见识短浅，你还是莫跟她计较吧。” 章轩收起魔猫，对斯图说道：“五哥，你说得对。五嫂是见识短的女人，我可以不跟她计较。可是你许了我的好处至今没兑现，我该不该计较呢？” 毕蓬闻言，赶紧收收自己那颗悸动的心，说道：“斯图，你私下里许了妹夫什么好处？我怎么不知道？” 未及斯图回言，章轩抢着说道：“五嫂，五哥当初醉酒摔倒摔破了脸，明明已经破了相，后来怎么好的，你不会不清楚吧？我帮他治好了脸上的伤，他当时许诺要用制锦市里的那些好东西来感谢我，这难道不应该？” “妹夫，而今咱们成为一家人了，你还计较那些干什么？”毕蓬说道，“斯图当时或许是随口一说，你就拿它当真了。” “我不能不拿它当真，说过的话岂能随随便便收回去？”章轩怼道，“没错，咱们如今是成为一家人，可是一家人之间难免有些闲言碎语，要是谁都随口一说不作数，那我岂不是白白听了那些闲话？这件事情你们自己看着办，我不好催逼，却总是一笔欠账。” 毕蓬听了这话，顿时明白了章轩话语之中的落脚点在哪里，于是收起对章轩的轻亵之心，正儿八经地说道：“妹夫，你尽管放心，你五嫂岂是随口说闲话的人，从来不会造作是非，今后也不会。我跟七妹一向是要好的姊妹，谁人要是说七妹什么闲话，我没听到便罢，听到以后肯定找他算账！” “嗯，看来你真是瑶瑶的好姊妹。”章轩点头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难为你们了，将五哥所承诺的好处减半收取，你看如何？” “多谢妹夫的慷慨大度，我跟斯图一定设法措处。”毕蓬苦着脸回应道。 从五皇子家出来，碧瑶对章轩说道：“当家的，你刚才弄得五嫂有点难堪呢。” “哼哼，我这是先小人后君子。”章轩回应道，“我这段时间待在皇宫，虽然没亲自见证其中的勾心斗角，却也有所耳闻。这里的人一向欺软怕硬，我从一开始便给他们立下一个规矩，省得他们欺到你我的头上来，这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你这番心思，我倒能够理解。”碧瑶说道，“不过，我是父皇和母后最疼爱的人，有他们罩着，谁敢轻易欺负我？” “关键时刻，求人不如求己，谁都靠不住，哪怕是自己的爹娘。”章轩说道，“爹娘一是不能时时刻刻盯着你，二是许多时候会被那些颠倒了的是非所糊弄，这些你想过没有 呢？” 碧瑶闻言，当即陷入了沉思。 第201章 遭遇争执 春节期间，司马乐天夫妇摆酒相请眄氏叙话，司马乐天的胞弟、大柱国司马懿夫妇以及章轩夫妇作陪。异日，眄氏也设宴相请司马乐天夫妇，作陪的还是原班人马。 章轩乘间提出春节过后要去巴丹国或者扶劳国灭妖，可是司马懿告诉他，柴纳国有新婚夫妇正月十五盛装巡游的习俗，皇家对此尤其重视，那灭妖之事不妨暂缓，待得巡游过后再去不迟。 司马乐天紧接着说道：“子昂，巴丹国已然送来照会，道是春节过后派使节来访。你现在是朝廷的一品官员，寻常时候不参与朝会，朝臣都对你十分陌生，不妨趁着巴丹国使臣觐见之际参与一次，好让大家跟你熟悉熟悉，你也顺便了解一番巴丹国的情况。” 章轩闻言，只好暂时按下前去异国灭妖的心思，接下来的日子里跟皇子们轮番吃酒会文取乐。 皇子们身份高贵、一向自负，章轩虽则摇身一变成了驸马，他们仍然以为出身乡野的章轩未免有些粗鄙，除了具有降妖伏魔的本事之外，在文翰方面跟他们差之甚远，是以相处过程中时时炫耀自己的文才。 诚然，这些衔着金汤匙出生的皇子，从懂事那天起便由翰林院学士撮弄猢狲般手把手、口对口地教授文字，待得长大成人，其文字水平绝非普通年轻人可比。再加上翰林院的那些师父时常奉承他们，他们更以为自己的水平了得、足以甩别人好几条街。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章轩固然出身乡野，却绝非凡俗之辈，跟着教书先生章宽仁念了几年书，倒也没什么特别，特别的是，他接连吸收几个大神、具备了大神的底蕴之后，头脑异常聪慧，能够将此前学过的知识举一反三地运用。兼且他在古文字方面有一定研究，古文字造诣不知道能够将皇子们甩出多少条街。 所以，面对皇子们那有意无意的挑衅，碧瑶不免为章轩担心，章轩却一直笑吟吟地从容应对，不但一一接住了皇子们所抛出的问题，而且时常将皇子们弄得一愣一愣的。 面对这等尴尬的情形，皇子们一个个忍不住要骂娘，深悔不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回到自己的府邸之后，碧瑶瞪着大眼问道：“章轩，你所展现的这些知识，都是从教授你六艺的那些老师那里学来的？” 章轩含笑回应道：“瑶瑶，这你可小看我了！那些教授六艺的老师所注重的是艺，而不是功。我这些文字功底，除了启蒙老师的教授之外，还有我自己的探索。由此可见，我是个十足的聪明人！” 碧瑶白他一眼，似乎不满意他的自吹自擂，而后说道：“看来我得禀告父皇，让他给你提供跟翰林院学士谈文论道的机会，并且告诉父皇你就是一个文武全才，好让他再高看你一眼。” “呵呵，我志不在此，要那些虚名干什么？”章轩淡然回应道，“我在家里跟你吹吹牛也就算了，没必要去跟那些陌生人吹牛。” 碧瑶仔细瞅瞅他，见他态度颇为认真，也就不再执着于宣扬他的文才。 正月十五，章轩和碧瑶身上披红挂彩，骑着高头大马，在几个宫廷侍卫的暗中保护下上街巡游。皇室为了此次巡游，特意请来有名的戏班里的吹鼓手，在前头吹吹打打，引得不少人驻足观看。 这是皇城里头众多新婚夫妇上街巡游的日子，那些喜欢看热闹的男男女女一大早就来到街头，专门等着看新婚夫妇们经过，顺便讨一些喜糖之类的喜物，也好沾些喜气，此刻见从皇宫里出来一对璧人，那新郎玉树临风，新娘倾国倾城，由不得纷纷喝一声彩，渐渐围拢过来，跑前跑后地观赏。 章轩见状，冲着看热闹的人展颜一笑，随手撒出一把喜物，弄得那些人忙不迭地捡拾。 行进过程之中，偶尔与其他出来巡游的新人相遇。那些新人没有这么大的阵仗，都有些自惭形秽，于是纷纷避让，等待章轩夫妇走出老远之后方才继续前行。 章轩前些日子资助白朗开设了一个棋馆，此次巡游，他打算从棋馆门口经过，以便了解一下那棋馆的营运情况。 不过，白朗的棋馆处在一个狭窄、僻静的巷子里，章轩和碧瑶身前身后跟着很多看热闹的人，往棋馆行进的时候走得很不顺畅，几个宫廷侍卫不得不高声吆喝着驱散堵在路上的人群。 来到棋馆附近，章轩下马，并且将碧瑶从马上搀下来，准备徒步进入棋馆。 孰料，一抬头，却看到白朗正自急赤白咧地跟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争执。 看到这一幕，章轩不由纳闷起来。白朗是个不苟言笑的老者，开设棋馆所接待的都是规规矩矩前来学棋、下棋的人，因何无缘无故地跟这个女子争执起来？莫非他们之间有些不明不白的关系？ 胡思乱想之间，章轩已然来到白朗跟前，沉声问道：“你们因何在此争执？” 一门心思地跟女子争执的白朗，听到章轩的询问，这才扭头看看他，苦笑着说道：“子昂，这个不讲理的女子在我的棋馆里搅闹不休，你快给我评评理！” 那女子闻听白朗这么说，当即不乐意起来，瞪着大眼说道：“什么叫我在你的棋馆里头搅闹不休？老头，是你自己定下的规矩，你自己却不遵守，不愿认赌服输，我还想找谁评评理呢！” 章轩见他们二人各说各的理、纠缠个不了，于是说道：“二位，这大街上不是说理的所在，有什么事体，你们不妨去棋馆里掰扯，如何？” 女子白章轩一眼，气哼哼地说道：“我们就是从棋馆里头掰扯出来的，而今再掰扯回去，还不是同样掰扯不出什么？” 章轩笑道：“那可不一样！你们先前从棋馆里掰扯出来都没掰扯清楚，就是因为我不在。现在有了我，就一定能掰扯清楚，掰扯不清楚我就不走了！” 女子看看章轩，又看看章轩身边的碧瑶，似乎以为这有身份的人说话不会不作数，于是勉勉强强地答应下来，跟从白朗和章轩进入棋馆。 待得双方坐下来从容分说一番，章轩方才了解事情的原委，不由哑然一笑。 原来，白朗开设棋馆之后，为了炫耀自己那高超的棋艺、招揽更多的顾客，特意在门前悬挂了一块招牌：本馆欢迎天下棋界英豪前来踢馆，哪位英豪倘能赢得馆主两盘棋，馆主情愿将本馆拱手相让、分文不取！ 招牌挂出来之后，果然引来了意欲跟白朗打擂台的众多棋界高手，怎奈那些人的棋艺都不如白朗，纷纷铩羽而归。 后来，这个身穿赤色衣装的女子上门了，一上门二话不说，径自跟白朗对弈，约定三局两胜。 结果是，女子赢了两局。根据约定，人家踢馆成功。 如此一来，白朗便陷入了尴尬。 第202章 赤狐 白朗不是守财奴，将这个棋馆让给红衣女子，他也不是多么心疼。问题的关键是，这件事情太过丢人，一旦宣扬出去，他就无法在棋界立足了。 而根据他的判断，这件事情必定会宣扬出去。他战胜了那么多棋界高手，人家肯定不会服气，一定会钻头觅缝地找机会出他的丑。 焦灼之中，白朗只好以女子作弊为由，不承认自己输棋的结果。 女子见白朗恁般耍赖，自然不肯罢休，于是从棋馆里吵到大街上，非要把自己的理争回来。 章轩听罢二人的轮番讲述，开口说道：“二位，我有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不知道你们是否同意。” “有什么办法尽管讲，只要能够讨回公平，我就赞成。”女子回应道。 白朗知道章轩不会害他，只会向着他，于是点点头表示赞成。 章轩瞥白朗一眼，继而直眉瞪眼地看着对面的女子，说道：“美女，你们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没有任何见证，让人无法评判其中的是非，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法给你讨回公道。” 女子闻言，柳眉紧蹙，却没有说话。她知道，章轩说得有道理，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她是无论如何都讨不回那所谓的公道的。 章轩继续说道：“不怕告诉你，我是白先生的弟子，我的棋艺都是他教的。你要是愿意，咱们两个对弈三盘，三局两胜，你看如何？你要是赢了我，就算踢馆成功，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见证。如此一来，你的公道就讨回来了。” 眼见女子犹豫，那些跟进来的看热闹的人之中有人说道：“美女，这位小哥所说的话，我看至为公平。你先前说赢了他的师父，却无人见证。现在馆主的徒弟要跟你比棋艺，你莫非害怕不成？你要是连馆主的徒弟都赢不了，那么先前所说的赢了馆主的话就无法让人相信了，那肯定是谎言！” 女子眨巴着眼睛寻思寻思，对章轩说道：“好，我跟你比！不过，要是我赢了，那你就娶我，怎样？” 那看热闹的闻言，立时不悦起来：“美女，你先前的赌注是人家的棋馆，怎么突然之间改了章程？人家小哥那如花似玉的老婆就在跟前，你却要求人家赢了棋之后娶你，这分明是使奸耍滑！这位小哥要是怕老婆的，听了你这话，棋艺再高恐怕也不敢赢你！” 章轩笑笑，说道：“无妨！我家婆娘十分大度，恨不得我娶上十个八个老婆呢，省得我不在家的时候她一个人孤单。啊，对了，老婆，你先回去，我在这里跟这个美女下几盘棋，可能需要一两天时间，你回家等着我再带回去一个老婆就好，到时候你们就是绝代双骄。” 碧瑶闻听这话，尽管不清楚章轩在想什么，却知道章轩可能会在这个得理不饶人的女子身上施逞一番手段，于是假作不高兴地嘟着嘴离开。 那看热闹的目送碧瑶离开，对章轩说道：“小哥，你老婆果然贤惠，竟然一声不吭地走了！” “嗯，她贤惠是一方面，关键是我寻常管教得好。”章轩打蛇随棍上，笑得越发灿烂，“家有贤妻，我的日子过得十分逍遥，谁都不得不羡慕。要是再娶了对面这位美女，那就是神仙般的日子了，老哥你说是不是？” 对面的女子见他这么腻歪，有些不耐烦，皱着眉头说道：“别废话了，下棋吧！” “好，就依你，下棋！”章轩从容回应道。 章轩中断了巡游的行程，在棋馆里专心致志地跟女子下棋，碧瑶一个人披红挂彩地骑着马往回返，引得路人纷纷侧目。有那老成些的，多看几眼也就罢了。那些心肠刻薄的，则指指点点地讥笑起来，弄得碧瑶很没面子。 眄氏正自跟毕蓬对坐聊天，见碧瑶只身回来，纳罕之中问道：“瑶瑶，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尛子去了哪里？” 碧瑶虽则不太高兴，但因毕蓬在侧，不好对眄氏多说什么，于是回应道：“他在棋馆里跟人下棋！” “什么，他这个时候跟人下棋？”眄氏瞪着眼睛问道，“正值你们出去巡游的时候，他却偏偏跟人下棋！你快说，他在哪里下棋，我去拧着他的耳朵把他揪回来！” 碧瑶见眄氏问个不休，只好说道：“他在教他棋艺的白先生的棋馆里跟人下棋呢。” “哦，原来他去了白先生的棋馆！”眄氏闻言颔首，“那是他的先生，我不能无礼，还是等他回来再教训他吧！” 毕蓬来到章轩的府邸，是为了还那些章轩所说的欠账，带了一些斯图从制锦市拿回来的布匹过来，本来打算跟眄氏闲聊一阵就走，此刻闻听章轩于巡游之中竟然去棋馆里下棋，料知其中必有玄机，于是急忙告辞，回家之后着令使唤小厮前去棋馆打探情况。 待得听罢小厮的禀报，毕蓬心中暗道：“呀，这个驸马爷，简直不像话，刚刚跟七妹结婚就去跟一个什么漂亮女人下棋，我看他这根本不是下棋，而是见了漂亮女人就挪不动腿！嫁了这样的花心大萝卜，七妹以后可有得受了！不行，我得赶紧去禀告母后，好让母后好好地教训教训他！” 心思既定，急忙迈着碎步去找皇后江蓝，数说章轩的不良举动。 章轩跟女子下棋，不得不打起十分精神应对。盖因这个女子确实是个棋道高手，棋艺甚至比寻日自诩世间第一高手的白朗略高一筹。他由此断定，这个女子先前确实赢过白朗，如果继续对弈，白朗还会败阵。 虽则惊异于女子那高超的棋艺，章轩却有十足的信心战胜她。 他年前跟白朗学棋，学到后来，他赢了白朗两盘棋，标志着学业结束，白朗无法继续教授下去。而他当时只赢了白朗两盘棋，乃是为了照顾白朗的面子，不欲让白朗难堪。 那个时候，通过花山匠妖的协助，他已经掌握了九九方矩，推算能力比白朗强得多，只要他不存心让棋，无论下多少盘，白朗都会输。 跟白朗对弈，他有稳赢的信心。跟对面这个女子对弈，他也有稳赢的信心。 并且，这个女子的身份非同寻常，他要将她赢得心服口服，好让她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跟着他，并不是做他的老婆，因为不合适。 透过黑煞瞳，他已经瞧出这个女子不是人，而是一只赤狐。 狐狸成精作怪之事历来都有，对人的伤害却不是很大。这些狐狸精，无非是偷人家一些鸡吃，或者勾引几个好色的男子，跟其他大妖相比，算是比较规矩了。 所以，尽管识破了赤狐的身份，章轩也没有骤起杀心，而是打算将它降服，变成一个棋友。 眼前这个赤狐或许没有其他爱好，只是个热衷于钻研棋道的棋痴，任其发展下去，那就肯定打遍天下无敌手。这样专心于一艺的灵狐，其实非常难得，章轩不忍心将它灭杀。 第203章 我一定取你 不过，跟赤狐对弈，是件很费工夫的事，由于他着子精妙，赤狐动不动就陷入长考，使得对弈速度很慢。 那些兴致勃勃地看热闹的人渐渐熬不住，几乎走光了，只剩下几个性格执拗的人，硬要留在这里给对弈双方作见证。 夜幕降临之际，第一盘棋结束，章轩胜。 这样的结果，在章轩的预料之中，却在赤狐的盘算之外。 最后一子落定，赤狐定定地看着章轩，十分不愿意相信对弈的结果。眼前这个年轻人，不过十五六岁，号称是白朗的弟子，棋艺却比白朗强得多，这让人感觉非常不真实。 “年轻人，你真的是馆主的徒弟？”狐疑之中，赤狐忍不住开口询问。 狐性多疑，所以才有狐疑这个词。赤狐是狐狸，发出这样的疑问丝毫不奇怪。 “如假包换，我确实是白先生的徒弟。”章轩笃定地回应道，“师父不是可以轻易冒认的，这你应该知道。” “这么说，是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赤狐凝眸问道。 “不能这么说，各人对棋道的领悟不同而已。”章轩淡然回应道，“我如果跟白先生对弈，那肯定下不过他。” 一旁昏昏欲睡的白朗听了这话，哪还不明白章轩这是自谦？自从章轩赢他两盘棋的那一刻，白朗就认定章轩天赋异禀、对棋道的理解甚至超越了他，从此之后，章轩宣称第二，就没有人敢于宣称第一。 不过，他先前的认识也仅限于此了，不然的话就不可能悬挂出那样的招牌。被赤狐击败之后，他的认识方才大幅度转变，更为深切地领略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的内涵。 毕竟年龄不饶人，他强打精神陪伴章轩和赤狐在这里弈棋，早已有些不支，若非章轩赢下赤狐、给他注射了一针强心剂，他恐怕已经睡过去了。 接下来的期盼，是希望章轩再赢一盘。 赤狐却不希望章轩继续赢，眼见从章轩嘴里套不出什么话，于是说道：“年轻人，你要是有胆，那咱们就接着下，直至分出输赢为止。” 它说这话的意思是，作为狐妖，它的精力比凡人充沛，挑灯夜战的话，章轩肯定熬不过它，说不定一走神就会走错棋，而它则绝对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它本以为章轩会犹豫。如果章轩犹豫，那它就用言语来刺激他，使他不得不应战。 孰料，章轩却爽利回应道：“乐意奉陪！与美女彻夜对弈，乃是赏心乐事，浪漫之至，机会难得，我焉能放弃！” 几个看热闹的闻听此言，以为章轩是个色鬼，由不得腹诽起来。 就在他们的腹诽之中，第二盘棋开始了。 赤狐故意下得很慢，每着一个子都要长考，长考之中还故意唉声叹气，意图扰乱章轩的心神，并且不时瞥章轩一眼，看看他的反应和精神头如何。 章轩自然知晓赤狐这么做的意图，却故作颟顸，并且不时抓耳挠腮，还连连打着哈欠。这么做的时候，心里想的是：哼，你个该死的狐妖，竟然跟老子玩这些小孩子才喜欢玩的把戏，简直不知所谓！老子灭了那么多大妖，要是熬不过你，那才是白活了！ 他们一边下棋，一边斗智斗勇，各自以假象迷惑对手。 白朗和几个看热闹的终究熬不住，子夜时分，都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鼾声如雷。 现场只剩下章轩和赤狐这两个清醒的活物，赤狐的表演越发丰富多彩，又是发出动人心弦的呻吟，又是向章轩抛媚眼，并且不时掀起衣角擦汗，露出肚皮上那细嫩的白肉。 面对这样的诱惑，章轩无非是哂然一笑。狐媚而已，完全引不起他的兴致，若是赤狐施展出什么狐媚神功，他倒有兴趣加以吸收借鉴。 赤狐眼见自己那些骚性十足的诱惑打动不了章轩，不由暗自佩服章轩的定力，心道：对面这个家伙，尽管年纪不大，却能见色不迷，着实难能可贵。这样的家伙，往往极难对付，老娘这一回算是遇到硬茬了。 狐媚无效，它只好收起这些骚操作，将全副心思投放在下棋上，以便用巧思击败章轩。 可气的是，章轩尽管睡意朦胧、哈欠连连，着子却丝毫不乱，每步棋都走得很是地方，这不免令赤狐心生诧异。 诧异之中，赤狐用柔媚的声音问道：“小哥，你想不想睡觉？” “想啊，困死我了！”章轩伸伸胳膊、打着哈欠回应道，“我现在后悔死了，为了跟你下棋，熬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说好的事情你可不能反悔！”赤狐抛着媚眼说道，“我要是赢了你，这个棋馆就归我。你要是赢了我，那你就娶我。” “行，我一定取你！”章轩答应得很干脆，一点都没含糊。 赤狐会心一笑，继续着子。 它原本打算趁着章轩不注意的时候挪动一些棋子，以便让自己占据胜机，诡异的是，那些棋子宛如被钉子钉在了棋盘上，它无论如何都挪不动。 错愕之中，它以为章轩动了什么手脚，却没看到章轩采取任何动作，只好将这一怀疑存在心里。 鸡鸣时分，几个看热闹的人和白朗先后醒转，看到这盘棋已然接近尾声，于是重新打起精神注目观瞧。 其中一人问白朗道：“白馆主，依您看，这盘棋胜负如何？” 白朗摇着头回应道：“目前仍是势均力敌，胜负只差仅在毫厘之间，倘若哪一方落子不慎，便会功亏一篑。” 那人继续问道：“您的意思是不是说，对弈的一方只要下错一着，那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诚然如此！”白朗颔首说道，“这收官阶段的较量已然白热化，谁的算度更巧妙，谁就能取胜。” 赤狐听到了这些议论，认为他们言之有理，因此不敢有丝毫分神。诚如他们所说，现在正是这盘棋胜败输赢的紧要关头，它一点都不能大意。 长考之后，它将手里的棋子啪地一声着落在棋盘的一个角落。 章轩微微一笑，不假思索地在另一个角落落下一子。 看到章轩落子的那一刻，赤狐瞬间傻眼了。 这个时候它才意识到，章轩落子之处才是整盘棋最大的棋筋。 长叹一声过后，赤狐垂头丧气地说道：“我输了！” 章轩笑道：“嗯，光明磊落，很好！” “不过，你的承诺须得兑现，你必须娶我！” 赤狐一边说，一边向章轩扑来，带出一阵猎猎罡风。 “我不会食言，一定取你！”章轩果断回应道。 不过，这句话尚未说完，章轩已经被裹挟在赤狐所释放出的浓浓的烟雾里。 白朗和那些看热闹的看到这一幕，都不由惊呆了！ 第204章 嚼舌根 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恁般妖孽，输了棋之后居然对章轩下这样的狠手。 此时此刻，他们一个个提心吊胆，生怕章轩遭了女人的毒手。 片刻之后，烟雾消散，章轩的身形重新呈现出来，傻傻地问道：“诸位，适才发生了什么？” 在场之人见章轩毫发无损，立时松了一口气，其中一个看热闹的回应道：“小哥，那个女人鼓弄出一些烟雾，将你整个人包裹起来，把我们吓了一跳，本以为她要弄死你，却没想到你侥幸逃过了一劫！” 章轩闻言，装憨卖傻地说道：“哼，一个柔弱的女子而已，除了会下棋、风骚一些，能有什么本事？你们不知道，我是本朝的逍遥大将军，能耐大得很，不弄死她就不错了！” 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拔腿就要离开。 白朗急忙拽住他的衣襟，苦着脸说道：“子昂，那个女人跑了，说不定还会回来，届时怎处？” “先生，您尽管放心，她永远回不来了！”章轩意气洋洋地回应道，“再风骚的女人，只要被我逍遥大将军的英气所伤，那就是她永远的痛，一想起来就心惊胆战，岂敢回来找死？” 说罢，冲着白朗抱拳施礼，晃晃悠悠地离去。 回到府邸，却见眄氏跟碧瑶并排站立在门口，她们脸上的黑眼圈都十分明显。 “娘，瑶瑶，你们因何站在这里？”章轩明知她们站在这里的缘由，却不得不这么问。 “尛子，你这刚刚成亲，就弄这些古怪，到底想干什么？”眄氏皱着眉头，冷脸训斥道，“像瑶瑶这等又漂亮又贤惠的老婆，打着灯笼都难找，你却为外头的女子所迷惑，甚至夜不归宿，成什么体统！” 一边说，一边揎拳掳袖地就要动手。 “娘，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章轩一边后退一边解释，“那个跟白先生下棋的女子，不是什么寻常女子，而是一个狐狸精。既然那个狐狸精主动找上门来，我当然要设法降服它，难道放任它闹腾不成？” 眄氏听了这话，将那高高举着的拳头放下，瞪着眼睛问道：“你这话都是真的？不是骗我吧？” “娘，你都说了，瑶瑶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女人，我又是新婚，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你要是不信，我就把那个狐狸精放出来，让你们看看！” 说着，将赤狐从小乾坤里放出来。 赤狐出来的时候尚是人形，眄氏看到它，以为它就是个骚里骚气的女子，气哼哼地瞥一眼章轩，挥起拳头就要打挺立在他身边的赤狐。 孰料，她那拳头一打出去便落了空。盖因赤狐顷刻之间现了原形，呈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只毛色鲜红的狗大的狐狸，那狐狸摇摆着笤帚一般的尾巴，似乎在祈求怜悯。 眄氏怔怔地看着那只狐狸，瞪着眼睛说道：“这、这——，尛子，这真的是一只狐狸？” 章轩说道：“娘，它就在你眼前，莫非这亲眼看到的东西你还不相信？我当时一眼就看出它是一个狐狸精，为了防止它害人，于是跟它巧妙周旋一番，打算降服它。跟它下了一天一夜的棋，它输了，便气急败坏地要把我掳走，结果却被我将计就计地收取了。” “可是，我听瑶瑶说，这个狐狸精说过要你娶它的。”眄氏说道。 “我可不是取了它嘛！”章轩回应道，“我所说的取，是收取的取，不是娶媳妇的娶！” “哎呀，我们娘俩可误会了呢，几乎一整夜没合眼。”眄氏说道，“瑶瑶，你现在放心了吧？” 碧瑶面现赧颜，嘤嘤说道：“谁知道他弄的是这样的玄虚！他当时撇下我，又没任何解释，我自然不放心，只是害得您老人家也整夜没睡。” 眄氏笑道：“这有什么打紧？咱们赶紧去补上一觉，立马就精神了！” 章轩嘟着嘴说道：“该补觉的是我！我不但一夜没睡，还不得不强打精神跟狐狸精下棋，现在疲累得很，要好好睡一觉，你们谁都别打搅我！” 说罢，径自去往卧室，甚至忘了将赤狐收起来。 眄氏与碧瑶相谈一阵，正欲补睡一觉，却见皇后江蓝来了。 “姐姐，你是来看闺女吧？”眄氏急忙迎上前，含笑跟江蓝打招呼。 “妹妹，我是来看你呢！”江蓝说道，“昨儿老五从制锦市带回来一些四经绞罗，这是最好的布料，我拿些来给妹妹做衣裳穿。” 眄氏接过江蓝拿来的四经绞罗，仔细看了看，随口夸赞一番它那精细的做工，而后说道：“姐姐，你身子贵重，应该不只是为了给我送这些四经绞罗才来吧？” 江蓝闻言，轻轻叹口气，开口说道：“唉，我听说姑爷彻夜未归，料知他们小两口闹了别扭，放心不下，过来看看。妹妹，瑶瑶要是让你生气，你就好好替我教训教训，省得惯得她不像样！” 眄氏看看江蓝，又看看从旁站立的碧瑶，笑道：“姐姐，人们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寻常不信，现在信了。他们小两口好着呢，一点事都没有，说他们有事的都是嚼舌根！” “那么，姑爷彻夜未归——”江蓝听眄氏这么说，心中的疑惑却是未解。 碧瑶见状，不得不将事情的始末向江蓝详述一番。 “呃，呵呵，原来如此！”江蓝闻之，惊愕过后大笑起来，“我倒忘了，姑爷是个世外高人，做的都是特立独行、出人意料之事。妹妹说得对，那些人确实是嚼舌根！” 眄氏指着趴在摇椅上瞌睡的赤狐说道：“姐姐，这就是你姑爷降服的那个狐狸精，样子极其可爱，用来看家护院岂不是很好？” 江蓝被赤狐的样子所吸引，走过去摩挲一番，赤狐竟然颇为温顺地任凭她摩挲，一点都不拗别，喜得江蓝笑个不住。 临别之际，碧瑶把江蓝送出门，悄声问道：“母后，那嚼舌根的是不是我五嫂？” “瑶瑶，谁嚼舌根，你就甭管了，我回头一定教训她，并且从今往后再也不信她了。”江蓝回应道，“子昂是个有为有志的青年，他所做的事情，你无论理解还是不理解，都不要跟他闹别扭，许多事情要好好商量着来。子昂这一家人，我看都是好人，你可莫要逼着他们做坏人。” “我知道了，母后，您就放心吧！”碧瑶说道。 这个时候，她联想起章轩先前对毕蓬所说的话，方才意识到那并非无的放矢。纵使章轩有言在先，毕蓬还这么见缝插针地没事找事，若是章轩稍稍表现出软弱，像毕蓬这样的人还不知道闹腾成什么样呢。 她一向是温室里的花朵，由亲皇和皇后罩着，遇事缺乏担当。现在出了阁，成了章家的人，须得由一个敢于担当的丈夫罩着。如今看来，章轩虽则刚刚年交十六，却颇能担当，她无须担忧。 第205章 重色轻友 章轩酣睡半日，起床之后并未着急吃饭，而是对仍在摇椅上趴着的赤狐说道：“喂，美女，你被我收了，你那个同伴未免形单影只，去把它招来吧！” 赤狐闻言，当即吓了一跳，弄得摇椅吱嘎作响，说道：“主人，您是如何知道我有个同伴的？” 章轩笑道：“我的神通，你才领略了一点皮毛，出人意料的东西多着呢。你那个同伴如果乖乖地跟你来，那它就会少受些痛苦，不然的话有它受的！” 赤狐寻思寻思，摇摇笤帚般的火红色的尾巴，说道：“主人所言甚是，我去也！” 说罢，纵身往前一窜，眨眼之间消失不见。 饭桌上，碧瑶笑对章轩说道：“当家的，你收了一只狐狸还不够，非要将两只狐狸一齐收来！” 章轩笑道：“这两只狐狸都是灵狐，并且精于棋艺，我把它们收来，没事的时候可以跟它们下棋取乐，将来咱们有了宝宝，还可以让它们教宝宝下棋，岂不是一举两得？” “你算得倒是长远！”碧瑶说道，“你让狐狸教咱们的宝宝，小心宝宝渐渐地产生狐性。” 眄氏笑道：“我寻常光听说狐仙能够魅惑人，却从来没见狐仙教导宝宝，你们所说的，对我来说就是奇闻！” “娘，时间一长，你就见怪不怪了。”章轩说道，“我盘算了许多事，将来都会付诸实施。比如说，我打算在小乾坤里建造一些精舍，带着瑶瑶出去灭妖的时候，好让她在里头住得舒服一些。此外，像红蕊等生灵，也可以住在精舍里，不比住在洞穴里头强？” “嗯，你这个想法倒是对路。”碧瑶点头赞许道，“不过，你又不懂如何盖房子，怎么建造精舍？” “我都想好了。”章轩笑眯眯地回应道，“花山匠妖擅长匠作，让它负责选址、设计。那些大妖有得是力气，负责建造。只要将它们动员起来，我相信不久之后那些精舍就会建好。” “听你说起在小乾坤里建造精舍，我倒想起了另外一件事。”碧瑶正色说道，“我那几个姐姐嫁了人之后，父皇都为她们建造了驸马府。而今我也嫁了人，你也是驸马，父皇也应该在皇城之中给你建造一个驸马府了。” 章轩听了这话，寻思寻思，说道：“若是给我建造驸马府，我宁愿把它建在章家村，一则远离是非，二则可以光宗耀祖。我爹去世得早，假如知道我发迹了，肯定会高兴得在棺材里头跳高。要是把驸马府建在皇城，我爹的灵魂就感应不到了。” 碧瑶听他这么说，沉吟过后回应道：“你这个想法倒也新奇，在乡野之中过活别有一番意味，我不反对。只是，如此一来，我就见不到父母了。” “你这话说得完全不着边际。”章轩说道，“我比那些老鹰飞得都快，你要是想见父母，我随时都可以带着你飞回来，这有什么问题？最大的问题就是你父母可能不同意。” “他们架不住我的恳求，只要我愿意，他们就得同意。”碧瑶回应道，“改日我跟父母说说看吧，你且不要心急。” “我不心急，我现在主要关注的是如何在小乾坤里建造精舍。”章轩淡然说道。 吃罢午饭，章轩当即进入小乾坤，跟花山匠妖商谈建造精舍之事。花山匠妖满口答应下来，说道：“主人，设计房舍对我来说不过是小意思，您就?好吧。只是制作那些门窗户搭以及裁切房梁、檩条之类的活计需要木工工具，您得设法弄些进来。” “这都好说！偌大一个皇宫，连匠作大将都有，难道还没有这些木工工具？”章轩回应道。 接下来，章轩去往宫廷之中的匠作室，淘弄了些斧、凿、锛、锯、刨之类的木工工具，交给花山匠妖，好让它放手施为。 黄昏时分，赤狐带着它的同伴来了。两只狐狸都幻化成人形，不知内情的人看了，以为这就是两个年龄相仿的绰约少女，并且极有可能被她们那风骚的做派所吸引。 赤狐的同伴一进来，就鼓弄出一团烟气，随即骚里骚气地对章轩说道：“小兄弟，我叫紫霞，听赤霞姐姐说你的床上功夫特别厉害，特来见识一番，希望你如常发挥，莫要羞涩！” 章轩闻言，方才知道赤狐是用这样的言辞将紫狐骗来的，不由白了赤狐一眼，对紫狐说道：“放马过来吧，我肯定超常发挥！” 紫狐一进来就鼓弄出迷惑人的烟气，章轩生怕府邸里的人受到那些烟气的毒害，想要快刀斩乱麻，于是将计就计，引诱紫狐入彀。 紫狐见章轩恁般爽快，不疑有他，当即笑嘻嘻地靠上前来。章轩假作迎合，悄悄敞开小乾坤的门户，待得紫狐靠近，猛然伸出双手，瞬间发力，将紫狐扔进小乾坤，随即打出一道流光控了它的魂。 紧接着，章轩将紫狐释放出的那些烟气吸收干净，看到府邸里的人都没什么事，于是将赤狐收进小乾坤，自己也进入小乾坤，跟紫狐对话。 紫狐于猝不及防之中着了章轩的道儿，心中懊悔莫及，眼见赤狐和章轩先后进来，没有怨恨章轩，却埋怨起赤狐来。 “赤霞姐，你把我骗到这里来，到底什么意思？”紫狐气哼哼地说道，“咱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姐妹，你莫不是一见到小鲜肉就把姐妹情意抛到汪洋大海里了？恁般重色轻友，我很为你不值！” 赤狐不客气地回怼道：“你行了吧，紫霞妹子！我把你骗到这里来，乃是迫不得已，不然的话我就会死。你就是不来，人家也能找到你，到时候你的下场更惨。人家的本事你都看到了，一个回合不到就把你擒得死死的，你难道还不服气？人家宅心仁厚，只是擒了你，并没杀了你，你怎么还这么怨气冲天？” 紫狐被怼得没话说，只好坐在那里生闷气。 章轩见状，没有搭理它，而是跟红蕊聊起天来。 “章轩，你现在已经接触过七种恶物，完全可以运用七恶之气创制出七恶功了。”红蕊说道。 “什么，七恶功？”章轩闻言诧异，“我所接触过的七种恶物，气劲各不相同，怎生将它们拿捏在一起？纵使将它们拿捏在一起，又有什么用途？” 红蕊说道：“只要有适当的媒介，将七种性质各异的气劲融合在一起并不难。那融合之后的气劲，较之单一性质的气劲具有更强的攻击力，遭遇强敌的时候，你就可以用这样的气劲抵对，岂不是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嗯，照你这么说，倒也确实是那么回事。不过，我没有融合气劲的经验，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做，你能不能好好指点指点？”章轩皱着眉头问道。 “这件事情，只能靠你自己摸索。”红蕊回应道，“自己闯出来的路，才是真正通向成功的路。处处依赖别人，就永远甩不掉那根拐棍。” 章轩闻言，挠挠头皮说道：“好吧，我仔细琢磨琢磨。” 这个时候，紫狐似乎消了气，主动靠过来说道：“主人，你把我跟赤霞姐姐弄到这里，打算让我们干什么？” 章轩在红蕊面前像个小媳妇，在紫狐面前却绝对是个恶婆婆，闻听紫狐这么问，瞪起眼睛斥道：“你们这些妖狐，得空就要害人，我不把你们弄到这里，难道放任你们在外头胡作？不杀你们，把你们养起来，就是我莫大的功德。至于让你们干什么，那是我的事，难道我让你们干什么的时候你们敢不干？” 第206章 番邦使者的挑衅 紫狐一句话惹出一身臊，只好识趣地退下，找个没人的地方待着。 章轩从小乾坤里退出来，琢磨着红蕊的建议，认为此事可行。 跟着影骁习学十八般武艺之后，他将自己那些高端功法技能融合进普通的武功招式之中，使得那些原本普通的招式在一收一放之间充满了寸劲，攻击力度更为强悍。运用于十八般武艺之中的十八般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镗、棍、槊、棒，鞭、锏、锤、抓，拐子、流星，他储备了好几套，以备随时取用，并且其中一套用坏了之后还有备用兵器。 当然，这不是他进行功法融合的初次尝试，此前他还将钻心咒等功法融合进了混元一气功之中。以此而论，在功法融合方面他已经具有一定的心得。 不过，融合妖、魔、鬼、怪、祟、煞、蛊七种不同性质的气劲，乃是一种更为高级的融合，他需要好好琢磨琢磨，一时之间并无任何可行的思路。 尚未琢磨出个头绪，巴丹国使者到了。 次日，亲皇司马乐天举办朝会，与番邦使者会面。文武大臣分班列坐，气象端严。 章轩身为逍遥大将军，乃是一品武将，原先同为一品武将的是骠骑大将军恶来，现在则只有章轩一个一品武将，是以章轩位列武将班首。至于实际统领三军的车骑将军苏灿，由于品阶低于章轩，只能班列次位。教授章轩武艺的影骁，与苏灿同为车骑将军，由于资历较浅，因此位居苏灿之下。 章轩虽然是世外高人，然而毕竟是初次正式亮相，又兼只有十五六岁，乍然位列班首，看上去颇为突兀，他自己一时之间也有些不自在。好在上朝之前他私下里跟鸿胪寺官员认真习学了一番礼仪，举止倒也没有失度之处。 一刻钟过后，鸿胪寺官员带着一个摇摇晃晃的中年胖大男人进来。 这个胖大的番邦使者，一进来便左顾右盼，一双眼睛贼溜溜地四处乱看，举止一点都不庄重。章轩见状，恨不得上前给他几个响巴掌。 来到陛下，鸿胪寺官员示意番邦使者行礼，使者却意气洋洋地说道：“我说，诸位，俗话说三里不同风、五里不同俗，各地有各地的风俗，各地有各地的礼仪，作为巴丹国使者，我走到哪里都遵循巴丹国礼仪，见了国君无非是抱拳拱手，若是让我下跪叩头，那是万万不可能！” 听了这话，在场之人无不气得牙根痒痒。人们都说入乡随俗，这个番邦使者却恁般托大，硬要说秉持自己那里的风俗，简直是胡诌八扯！再说了，便是在巴丹国，他见了自己的君主，难道也是一拱手了事？ 章轩心中气怒，当即要给这个该死的家伙一个响巴掌，碍于这是朝堂，连亲皇都没表现出不满，他不能无端搅闹，只好硬生生地忍住了。 但听亲皇司马乐天开口问道：“巴丹国使者前来，莫非有甚要事？” “要事不要事的，等会儿再说。”番邦使者一边说话，一边从随身背着的布袋里掏摸出一张树皮样的棕色物事，举在手里，转着圈给众人展示一番，“这是我巴丹皇朝翰林院学士书写的一幅字，贵朝若是有人识得，我再说正事不迟！” 说罢，得意洋洋地左顾右盼起来。 番邦使者这番举动，显然是要考校柴纳皇朝翰林院学士的文字功底。司马乐天闻言，示意鸿胪寺官员将那幅字交由在场的翰林院大学士祝枝山辨认。 祝枝山接过树皮样物事，开始端量上面的字，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众人目不转睛地瞧着他，见他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内心均是一紧。番邦使者拿出这幅字来让人辨认，无疑是对柴纳皇朝君臣的蔑视和挑衅，如果连当朝学问最高的祝枝山都辨认不出来，那么柴纳皇朝的脸面可就栽在番邦使者手里了！ 亲皇司马乐天心情尤其紧张。身为柴纳帝国的最高统治者，他最为看重皇朝的脸面，一旦被番邦使者挑衅成功，那么对他来说就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章轩眼见局势不妙，扬声对祝枝山说道：“祝学士，咱们柴纳皇朝乃是泱泱大国，你手里拿的那幅字乃是番邦之物，何须认真观瞧？这等低劣文字，根本不用劳你的大驾，我这一介武夫随便看看即可！” 一边说，一边出班来到祝枝山面前，夺过祝枝山手里的字幅，漫不经心地观瞧起来。 他这么做，固然出于一时冲动，却也多少有些底气。章宽仁借给他的那两本古文字书，使得他对古文字有了透彻的了解。柴纳、巴丹、扶劳三国虽则现在的文字不尽相同，却同出一源，都是由那些古文字演化而来的，如果这个字幅上所书写的是古文字，他应该能够辨认出来。况且，跟从大茂习学书画之际，他曾经跟大茂一起研究过改变一些字的字形从而使它们变成画作的机理，因此对一些变了形的字也能认出来。 果然，一看到字幅上的字，他就认了个八九不离十。而认出那些字之后，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原来，那字幅上所写的竟然是儿戏般的两句话：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你个该死的家伙，用这儿戏般的话来糊弄人，有意思么？”章轩冷脸训斥番邦使者道，“我朝大学士面对这幅字紧皱眉头，不是因为不认识，而是因为感到荒唐！你们巴丹国那些人五人六的人做事，难道都这么荒唐么？” 番邦使者见章轩轻松认出了那些原本极难认的字，又被章轩训斥，脸色非常不好看。 包括司马乐天在内的人生怕章轩信口胡说，当看到番邦使者的反应之后，方才认定章轩所说的都是正经话，不由对章轩暗自佩服起来。 这些连首席大学士都辨认不出来的古怪文字，章轩却毫不费劲地辨认出来了，这是不是说他的学问比祝枝山还高？ 大家一向以为章轩只是武道方面的世外高人，而今见识了他的另一面，方才意识到这是个文武全才。 司马乐天尤其得意。他让章轩参加朝会，原本只是为了使一干朝臣跟章轩熟悉熟悉，并没指望章轩能够发挥什么实质性的作用，没想到章轩竟然一鸣惊人，展现出了连首席大学士祝枝山都自愧不如的文才，这不由让他感到自责，深感对章轩的认识过于片面。 有了这样一个文武全才的女婿，他的脸上有光不说，还避免了被番邦使者折辱的尴尬，他当然喜出望外。 得意之中，他用睥睨的语气对番邦使者说道：“巴丹小使，诚如我朝逍遥大将军所说，我柴纳乃是泱泱大国，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你们那些看似高妙的小把戏，我们都接得住、识得破。这样拙劣的鬼手游戏，不玩也罢，省得弄得自己毫无脸面！” 番邦使者折辱别人不成，自己反倒遭受一番羞辱，一时之间脸红脖子粗，狠狠地剜了章轩几眼，开始说此行的正事。 第207章 一杀了之 番邦使者咳嗽两声，清清嗓子，而后说道：“那个，亲皇，我刚才只是跟大家开了个玩笑，你不必当真，不然的话就显得器量小了。我此次奉命前来，乃是为了求亲。” “求亲？求谁的亲？向谁求亲？”司马乐天纳罕道，“多少年来，我柴纳国与你巴丹国向无亲谊，你这突然求的哪门子亲？” “我们打听了，”番邦使者回应道，“你家的七公主长得极其漂亮，有倾国倾城之姿、闭月羞花之貌，我们五皇子恰好到了成亲的年纪，我们亲皇是以让我来替五皇子求亲。” 又是一个该死的五皇子！ 章轩闻言腹诽，心中暗道：那个巴丹国的五皇子，应该比柴纳国的五皇子还操蛋，明知道老子娶了碧瑶，却还要厚颜无耻地来求娶她，简直是不知所谓。 朝臣们闻听番邦使者的言语，都有些戏谑地看着章轩，以为章轩可能当场发作。孰料，章轩却顾自眨巴着眼睛想心事，并未即刻发作。 但听司马乐天说道：“巴丹国小使，我家七公主已然成亲，她的丈夫便是适才辨认出你所带来的那些文字的逍遥大将军章轩，因此，你家亲皇此番求亲，恕我不能答应。” 番邦使者连番被司马乐天称为发音跟小厮相近的小使，本来已经有些气恼，此刻又被司马乐天果断拒亲，心中恼怒爆棚，气哼哼地看一眼章轩，说道：“这不打紧，你把七公主的现任丈夫杀了便是。我们五皇子身份尊贵，岂是这个什么逍遥大将军可比？你只消同意这门亲事，咱们两国之间就会相安无事。要是为了一个什么或许是出身乡野的逍遥大将军而拒绝这门亲事，就难免会生出什么干戈。两害相权取其轻，你不妨认真考虑考虑。” 这话威胁意味甚浓，司马乐天忍不住便要发作。 孰料，未待他发作，那番邦使者却突然之间两腿一软跪了下来。 这诡异的一幕，把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看呆了。 当然，其中不包括章轩。 番邦使者不知死活地说那样的大话，章轩不由起了杀心，却没有即刻杀了他，而是打算杀他之前先折磨他一番，于是悄然打出一个力道不大的神魂锤，将他打得头昏脑胀，并且向他发出指令，要他下跪求饶。 番邦使者这才知道厉害，急忙跪地叩首，带着哭腔说道：“亲皇鉴谅，适才都是奴才被猪油蒙了心，不知怎么就说出了那样的胡话，着实该死！念在奴才已然知错的分上，祈请亲皇饶了奴才的狗命！” 司马乐天何等聪明，见番邦使者突然转换了画风，哪还不知道这是章轩所为，于是收起一腔怒气，心平气和地问道：“番邦小使，你先前那一番无良举动，到底受了谁的指使？” 番邦使者俯伏回应道：“启禀亲皇，我朝主上近来聘用了两个国师，一个叫做蛮虎，另一个叫做清鹤。两个国师本领高强，在空中飞行如履平地，又能变化成各种不同的形象，跟妖孽无异。我朝主上因为有了这两个国师的辅助，一时之间野心膨胀，视柴纳、扶劳两国如草芥，因此令奴才前来挑衅，并且言道，如果柴纳国不能满足主上之要求，那就派雄师来将柴纳国踏平。奴才奉了主上旨意，又被两个国师私下叮嘱一番，方敢斗胆撒泼。” “原来如此！”司马乐天闻言恍然，颔首说道，“既然这样，想必你那主上也向扶劳国派了使者，那使者也跟你一样在扶劳国撒泼。” “亲皇所言不差，正是如此。”番邦使者回应道，“不过，在奴才看来，那去扶劳国的使者遭遇或许比奴才好一些，盖因那里的人不像柴纳国朝臣这么有本事，光那字幅上的字就会难为死他们。” “哼，以这样的雕虫小技逗弄他国君臣，该杀！” 章轩听到这里，气哼哼地说了这句话，接着向番邦使者打出一道流光，将番邦使者杀死，又将番邦使者的尸首收进小乾坤，喂了那只魔猫。 在场之人眼见章轩说杀就杀，杀了番邦使者之后还将他的尸首弄得不知去向，一个个目瞪口呆。 须臾，苏灿开口说道：“大将军，俗话说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而今咱们跟巴丹国并未交兵，你却遽尔杀了巴丹使者，兴许会引来一场意想不到的战争。看来，我得立马着手调动军队加强边境守卫了！” “嘁，一个不知死活的使者而已，我杀了他，你何必恁般紧张？”章轩面对苏灿说道，“从使者的供述看，那个巴丹国君显然已被妖孽所控制，他要是想作妖，我就是不杀他派来的使臣，他也会照样作。” 司马乐天闻言颔首：“嗯，子昂所言甚是！巴丹国的国力不比我柴纳国强，巴丹国国君仓锁未必敢于轻易开战，即便敢于开战，那咱们从容应对便是，无须惊慌。” 他们翁婿之间一唱一和，别人纵使有什么异议也不好轻易提出了。无奈之中，众人或是默不作声，或是随声附和，一场朝会就此结束。 过后，司马乐天特意将章轩请到自己的居处，商讨接下来的对策。 他在朝堂之上表现得从容镇定，实则心里有些打鼓。 章轩知道司马乐天的心思，开门见山地说道：“亲皇，看来我得去巴丹国走一趟了！” 司马乐天说道：“我知道，你早就想去巴丹和扶劳两国，不过那是去灭妖。而今，我柴纳国和巴丹国之间的关系突然变得微妙起来，你是否另有考虑？” 章轩回应道：“我此去巴丹国，主要还是灭妖。据那使者所说，巴丹国国君仓锁已然被蛮虎、清鹤两个大妖所控制，动转不得自由。我只要灭了这两个大妖，仓锁也就解脱了，他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也就自然而然地消除了。” “那好，我希望你尽快凯旋！”司马乐天说道。 “快不了，不过您也不必担心。”章轩说道，“无论是巴丹国还是扶劳国，刻下都有不少大妖，灭杀那些大妖需要一定的时间，兴许是仨月半年，兴许是一年两年。所以，此次出行，我想带着瑶瑶，省得她一个人在家感到寂寞。” “也好！”司马乐天回应道，“瑶瑶前几日跟我提过建造驸马府之事，经过反复考虑，我认为你的设想倒也可行，那驸马府就建在你的家乡吧。你跟瑶瑶不在的这段时间，我着人在章家村兴建驸马府，等你回来的时候，它兴许已经建成了。” “那就多谢亲皇了！” 章轩谢过司马乐天，回到府邸，跟眄氏和碧瑶说起这些事情，人人都很欢喜。 眄氏说道：“尛子，我出来这么多天，也该回去了。这里虽好，可在我心里，感到总不如自己的家。” 章轩笑道：“行，那就让他们顺便把你送回去。三品诰命夫人衣锦还乡，说不定会引起轰动呢！” 三人畅叙一阵，章轩躲进里屋琢磨自己的心事。 从大妖盘踞巴丹国朝廷、控制仓锁的事情看，它们已经成长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必须尽快灭杀。而为了更好地降服这些妖魔鬼怪，他必须具有更多更高超的手段。 红蕊所说的七恶功，倒是一个不错的手段，只是他尚未琢磨出融合七种气劲的介质，一时之间无法融合。 烦恼之中，他拿出鼓浪奉送的狮凤琴，在小乾坤里抚奏起来。 第208章 打怪升级 那铿锵有力的乐音惊动了小乾坤里的飞鸟，慌得它们纷纷鸣啭着躲进树丛之中隐藏起来。魔猫瞪着眼睛盯着狮凤琴，似乎对这个将它收进来的器物颇感兴趣。 须臾，魔猫竟然歘地一下向狮凤琴扑来。 章轩下意识地调动一些气劲，将它灌注在音符里，意图击退魔猫。 他这不经意间的动作居然奏了效，奋力前扑的魔猫在气劲的冲击下接连向后翻滚起来，翻滚数十个跟头之后方才稳住身形，返回身来定定地看着狮凤琴。 章轩正自诧异，但见红蕊凑过来说道：“章轩，这只魔猫是被你那双琴联弹的手段收进来的，所以它对这狮凤琴仍然有些残存的敌意。而你适才用音攻手段击退了它，则说明你的音攻手段对它有效。” 什么，音攻手段？老子竟然不知不觉间施展出了音攻手段？ 听了红蕊的话，章轩又是高兴又是诧异。 红蕊继续说道：“我先前曾经提议创制七恶功，你不妨以这狮凤琴琴声为媒介，用音符将各种气劲融合起来，看看效果如何。” 章轩听了这话，眼睛顿时一亮，说道：“小蕊，你不愧为曾经的大神，见识就是比我高。我尝试一下，要是成功了，功劳有你的一半。” 接下来，他一边抚奏狮凤琴，一边往音符之中增添诸般气劲，直至将七种气劲全部加入其中。 这个时候，他所演奏出的乐声越发激越、高亢，其中似乎蕴藏着龙吟虎啸的声音。尝试着向不远处的一棵中等大小的树木发起定向攻击，那棵树的树干竟然嘎啦一声折断了，树冠砸落在地上，溅起一团尘土。 “呀，成功了！” 融合七种气劲这个对他来说曾经十分烧脑的问题，在红蕊的指点下，居然这么轻松地解决了。 欣喜之中，章轩用赞赏的眼神看着红蕊，恨不得给她点一万个赞。 如果不是红蕊还小，如果不是怕红蕊误会，他恨不得将红蕊抱在怀里亲她一口。 谢过红蕊之后，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只魔猫，似乎要在它身上尝试一番。 那魔猫好像理解他的心思，喵地叫了一声，一溜烟地跑开了。 “哼，还好你跑得快，不然的话老子非得好好杀杀你的魔性不可！” 章轩盯着魔猫消失的地方，嘴里嘟囔道。 次日，章轩便告别司马乐天夫妇，带着碧瑶向巴丹国进发。 飞出两万多里，来到两国边境上空。他看到，边境两侧各有稀稀拉拉的军队驻扎着，部分军人正在沿着边境巡逻。 两国一向相安无事，这样的情形完全看不出任何剑拔弩张的气氛。不过，若是他不能尽快除却控制巴丹国君主仓锁的两个大妖，边境的气氛恐怕很快就会紧张起来。 在边境线上空稍稍悬停一会儿，他继续往前飞行。 路途之中，碧瑶倒也不寂寞，因为小乾坤里的花山匠妖正在给将要建设的精舍选址，碧瑶跟着它跑来跑去，兴致很高，不时询问一些与之相关的问题。 飞越边境线约有百里，章轩便碰到了怪物。 这一回所碰到的怪物与板蓝怪、竹节怪不一样，而是成团的怪物，其中一小团一小团的怪物有如豆花，又白又软，漂浮在空中，蔓延百丈，恰好挡在章轩前行的路上。 章轩见怪不怪，反而笑眯眯地说道：“哎呀，你们这些怪物，自以为了不起，想给老子一个下马威，却不知道老子已经练成七恶功，灭杀你们应该毫无问题。啊，对了，七恶功这个名字听上去有些败兴，还是改称七杀功为好。嗯，就是七杀功了！” 老神在在地给七恶功改个称呼，章轩随后拿出狮凤琴，准备演奏那极具震撼作用的《急就章》。 豆花怪见章轩拿出狮凤琴，似乎很是好奇，纷纷凑拢上来，将章轩包裹在中间，渐呈挤压之势。 章轩一边抚弄着琴弦一边笑道：“你们这些该死的怪物，越在老子面前作怪死得越快，不信咱们走着瞧！” 说罢，抚奏出《急就章》的前几个音符。 奇怪的是，他刚刚抚奏出这些音符，那紧紧靠拢着他的豆花怪便蠢蠢欲动地打算后退。 看到这一情形，他笑得越发灿烂，说道：“嗯，既然《急就章》对付你们有效，那老子就甩开腮帮子享用一顿豆花饭！” 说罢，将七种邪恶的气劲灌注到音符之中，疾速抚奏起来。 高亢、激越的声音在空中回荡，惊散了群群飞鸟，也惊抖了那普照大地的斜阳，绵羊般散处的云朵不知不觉间消失不见。 那些豆花怪轻轻抖动着，似乎在音乐声中轻舞。 章轩顾自抚奏《急就章》，对豆花怪那毫无美感的舞姿完全不屑一顾。 豆花怪一边舞动，一边往章轩身体里头钻，那怪劲透过章轩的四肢百骸进入小乾坤，在小乾坤的天地之间飘散，补充着这里的天地法则，使得它的景象越发清朗。 顿饭工夫过后，豆花怪悉数被章轩所吸收，成为章轩的滋养。 在此过程中，章轩感到自己的修为渐渐提升。乐声终止之后，他感受到了境界提升的气机，于是急忙降落在斜前方一个光秃秃的山头上，静静地坐在那里，准备应对晋升过程中可能发生的各种状况。 此前的晋升过程中曾经出现过多种不同的状况，甚至导致他浑身僵硬、意识丧失，他不得不小心应对。 好在此次晋升没有出现什么异常，不大一会儿，他的气劲瞬间大幅度飙升，神魂能量爆棚。通过合理引导，那些气劲和神魂能量都去了它们该去的地方。 “啊，老子从清风境晋升到浮云境了，接下来就要晋升匏葫境，匏葫境之后便是飞升境，到了那个时候，老子就是神仙、不再是凡人！” 晋升成功之后，章轩一边感受着自己的身体状况，一边笑眯眯地自言自语。 紧接着，他将神念探进小乾坤，打算跟碧瑶和红蕊分享分享自己的喜悦。 “章轩，恭喜你晋升浮云境！” 红蕊又是第一时间向他表示祝贺。 章轩喜滋滋地看看红蕊，又看看红蕊身边的碧瑶，说道：“我晋升浮云境，又向神仙跨进了一步，这种感觉真是太好了！” 碧瑶上前揽住他的胳膊，盯着他说道：“当家的，等你成了神仙，咱们生的就是神仙娃，那一个又一个的小神仙肯定特别可爱！” 红蕊笑道：“瑶瑶，你也别光作这些美好的畅想。你是特殊体质，适合修习武道，不如做我的徒弟，跟着我学武，有朝一日也成为神仙。夫妻都是神仙，才是真正的神仙伴侣，才真正相配。” 碧瑶眨巴着眼睛看看红蕊，说道：“小蕊，你看上去比我年纪还小，怎么可能做我的师父？” 章轩笑道：“她是曾经的大神，当然可以做你的师父。你要是认认真真地跟着她学，那就一定能够成功。” 碧瑶闻言，顾自思忖，一时之间没有表态。 便在此时，章轩感应到外头有些状况，急忙从小乾坤里出来。 第209章 荡 打眼一看，发现旁边不远处有个破衣拉撒的老头。 老头头发蓬乱、胡子邋遢，上身着一件满是窟窿的短衫，露着两条黝黑的胳膊和半截肚皮，下身着一条打着补丁的缅裆裤，一副活脱脱不修边幅的形象。 老头刻下的举止，使得他的形象更加不堪——他放开缅裆裤的裤腰，低着老眼昏花的头，似乎正在捉隐藏在缅裆裤裤裆里的虱子。 不修边幅兼且放浪形骸，老头给章轩的印象十分糟糕。 章轩之所以急忙从小乾坤里出来，就是因为感觉自己突然之间心头一荡，认为身边或许有什么古怪，却没想到身边的古怪竟是这么一个邋遢老头。 这个邋遢老头的形象跟时常带着大妖供他灭杀的猥琐老头有得一比，不过猥琐老头的穿着比邋遢老头体面一些。 “老丈，我在这里歇憩，你却故意在我旁边敞开裤腰捉虱子，这么做不太好吧？”章轩皱着眉头说道。 “呵呵！”老头头也不抬地回应道，“你歇憩你的，我捉我的虱子，咱们互不相犯，有什么好不好的？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还是不要找事为好。” “什么各走一边？你在我旁边捉虱子，弄得我心里直膈应，心里时不时地咯噔跳一下，已经影响到我了。”章轩怼道，“你这么为老不尊，有伤风化且不说，弄得我很别扭！” 老头闻听章轩这么说，方才抬起头来，说道：“你别扭，这就对了。” “什么对了？”章轩直眉瞪眼地怼道，“我说你这么做不好，你却偏偏说这么做对，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故意跟我抬杠？” “呵呵，你误会了我的意思。”老头微微一笑，笑出一脸褶子，“我是荡，稍微一发力，你的心就会荡一下，这很正常，对着呢。你的心要是不咯噔咯噔地跳，那才不正常呢。” 嗯？这个老梆子，单名一个荡字，稍微一发力老子的心就会荡一下，如果他说的都是实情，那就太古怪了，说明这个家伙不是一般人。巴丹国里有这样的人，说明这里的妖氛极其浓厚，与柴纳国不同。看来这里的妖魔已经成长到了出人意料的地步，必须尽快灭杀。 想到这里，章轩不由产生了降妖伏魔的紧迫感，而首要的人物就是降服眼前这个名叫荡的老家伙。 不过，这个老家伙的神通太过诡异，应该不太好对付。 不好对付，也得硬着头皮对付，反正不能由着他作怪。 “啊，想不到你竟然是个妖怪。”章轩开口说道，“你这独出一路的神通，到底是从哪里学的？” “这件事说起来很是吊诡，连我自己都没弄明白。”荡微微皱起眉头说道，“有一天夜里，我正在一个草丛里头酣睡，突然感到似乎有人正在摇晃我的身体，睁眼一看，眼前却又什么人都没有。惊慌之中沉下心来一想，料到遭遇了鬼祟，于是高声呼喊，打算把它吓退。” “结果怎样？”章轩好奇地问道。 “结果就是，我感到好像有什么东西进了我的身体，那个东西黑乎乎的，体形庞大，面目模糊，进来之后不停地狂呼乱喊。”荡眯缝着眼睛回应道，“那个怪物喊道，想不到老子这么一个荡怪，竟然被你这个特殊体质吸收了，该死！老子死了，好不容易修来的神通却要传下去。我现在就把这独特的神通传给你。你继承了我的神通，就以我的神通为名行走江湖，将它发扬光大。从今往后，你的名字就是荡，如果不遵从我的遗愿，我让你不得好死！” “你的名字原来是这么来的。”章轩颔首说道，“那么，那个呼喊乱叫的家伙告诉你如何施展它那独特的神通没有？” “不用它告诉，我自己就会运用。”荡得意地说道，“清醒过来以后，我的头脑之中蹦出了有关那些神通的画面，我仔细观览一遍，就把它们记住了。这些神通归结为一个字，就是荡。” “荡什么？怎么荡？不会是放荡、浪荡兼游荡吧？”章轩继续问道。 “你所说的都是低级的荡、败家的荡，格调不高，君子不为，甚至连妖怪都不为。”荡开口回应道，“我自幼流浪，流浪了数十年，流浪习性难以改变，看起来很是猥琐，所施展的却都是高级的荡。” “你所谓的高级荡都有哪些？能否举几个例子？” “比如说，窈窕佳人临墙荡秋千，引得乱红纷飞，这是不是高级的荡？比如说，青年男女觌面相逢、四目相对，一时之间心旌摇曳、情难自已，这是不是高级的荡？我于流浪之中跟人们做些这样的游戏，让原本静立不动、心如止水的人身心骤然间荡起来，这是不是很有趣？” 章轩听到这里，皱皱眉头，不屑地说道：“嘁，你这些骚操作，无非是扰人清兴而已，着实低级得很，一点都不高级。你说这话的时候洋洋自得，很是恬不知耻！” “年轻人，你这动不动就怼人的样子，显然是缺家教呀！”荡瞥了章轩一眼，以鄙夷的口吻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得给你补补家教这一课了。” 说罢，不知鼓弄了什么神通，章轩的身体竟然不由自主地前后摇荡起来。 他原本坐在地上，身体前后摇荡，屁股便在地上来回摩擦，这个山头又光秃秃的，连点杂草都没有，他恁般来回摩擦，在那光秃秃的山头上摩擦出一条条的土道道。若非他的肉身异常坚硬、结实，屁股早已出血、冒火了。 他因此十分恼火，拼尽全力想让自己稳下来，却无论如何都稳不下来。 更加可气的是，荡看着他这副狼狈的样子，还出言讥笑。 “小子，你现在的动作，确实算不上高级荡，因为你只是在地上摩擦，屁股上沾满了尘埃。”荡嬉笑着说道，“你要是打算进行高级荡，不妨开口求饶，那样的话，我就让你离开地面来回荡，减少一些屁股跟地面摩擦的痛苦。” 章轩听了这些羞辱感满满的话，委实欲哭无泪。万万想不到，他这个具有大神底蕴、降服了众多妖魔的世外高人，竟然栽在眼前这个猥琐至极的流浪汉手里，毫无还手之力。 悲愤之中，他开始意识到，现在这个世界已经不单纯是那些大妖在作妖，而且还有像眼前这个猥琐老头这样因机缘辐辏获得了一些妖法的人在作妖，情况变得比以前复杂了。情形如此，他今后的任务不能仅仅停留在灭妖上，还要设法灭杀像猥琐老头这样的一干妖人。 无论是大妖还是妖人，都喜欢作妖，而但凡喜欢作妖的，都应该在灭杀之列。 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设法灭杀眼前这个猥琐老头。 情急之中，他急忙拿出狮凤琴，施展出七杀功，对荡发起音攻。 这样的音攻手段，连豆花怪都能轻松灭杀，对付荡自当没什么问题。 然而，事实证明他想错了。面对他的音攻，荡没有表现出任何惊慌，仍然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很显然，他的音攻没有产生预期效果。 这样的结果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他只好加快抚奏的节奏来增强音攻的力度。 第210章 天涯过客 演奏过程之中，他的身体依然不停地前后摇荡，屁股底下发出滋啦滋啦的火星四溅声。 顿饭工夫过后，这种状况没有任何改变。 思忖一番之后，他将花棍拿出来，一只手继续抚奏狮凤琴，另一只手则紧握花棍捅向对面的猥琐老头。 荡目视着章轩捅过来的花棍，还是没有慌张，老神在在地说道：“小子，你这些花样在我那鼓荡神通面前都毫无用处，还是消停些吧。” 一边说，一边伸手来抓那条花棍。 章轩眼见荡要抓握花棍，却没有将花棍移开，而是继续奋力前戳。他相信，自己的力量比荡大得多，这条花棍一定能够捅进荡的身体里。 果然，荡尽管抓住了花棍，却没有足够的力气撑拒，那条花棍继续带着他的手向他的体内捅。若非他见势不妙及时将手拿开，他的手也会连同花棍进入他的身体。 花棍入体，使得他的气劲泄露，他那鼓荡神通再也无法圆满施展。 章轩因此终止了前后摇荡，透过花棍，咬着牙吸收起荡体内的能量。 这个该死的家伙恁般歹毒，该让他尝尝老子的厉害了！章轩心道。 此时此刻，那条花棍犹如定海神针，插在荡的身体上，终止了荡的鼓荡神通，同时稳定住章轩的身体和心神。 眼见自己的能量疾速外泄，荡瞪着一双惊慌的眼睛，悲戚戚地说道：“小子，想不到你竟有降服我的手段！” 章轩开口回应道：“老家伙，我这荡气回肠的手段，应该是高级荡吧？你所拥有的那些荡气，马上就会为我所有，你贱贱地给我奉上这样的好东西，我感动得都快流泪了，你是不是也为自己的慷慨义举所感动？” 荡闻听此话，一时之间欲哭无泪，知道自己彻底完了，用幽怨的眼神盯着章轩，恨声说道：“小子，咱俩一向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这么恶毒、非要取我的性命？两个萍水相逢的天涯过客而已，即便有些误会、有些龃龉，也应该一笑泯恩仇，不该这么下死手！” 章轩嗤道：“老家伙，别这么假惺惺的了！你刚才戏弄我的时候是不是很得意？活到这个岁数了，并且一向流浪，见多识广，总该知道有得意便有失意吧？天涯过客之间本该友好相处，可是你对我做了什么？你得意的时候，想到过天涯过客这个说法没有呢？” 荡改用温和的口气说道：“我现在知道错了，你能否给我一次改正的机会？山水有相逢，说不定咱们以后还会碰面，碰面以后还是好朋友，那该多么温馨惬意？” 章轩却不听他这一套，冷脸回应道：“哼，别说得这么可怜，你那喜欢作妖的天性是改不了的，我不杀你，就会有更多的人遭受你的毒害。没错，山水有相逢，你还是去阴曹地府跟那个传授你荡功的妖怪相逢去吧！” 说完这话，不再理会荡的哀求，顾自吸收荡的能量。 可以想见，荡活不成了。 章轩吸收了荡的荡气，也吸收了荡的鼓荡神通，本应高兴，可一想到此前被荡捉弄得屁股在山头上磨来磨去，就不由心生恼怒。站起来摸摸自己的屁股，发现只是蹭破了点皮，这才放了心。 为了释放心中的怒气，他重新坐下来，将那些鼓荡神通参悟透彻，又用一块石头做试验，让那块石头在山头上磨蹭一番，直到磨掉一层皮，方才彻底释然。 站起身，拍打拍打身上的尘土，正要升空，却见四周呼呼啦啦地围上来一群人，都是些膀大腰圆的壮汉，手里都拿着棍棒刀叉之类的东西。 “你们这是——” 章轩诧异地看着这些人，开口问道。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并且他跟围上来的这些人素未谋面，而这些人却一个个面露凶相、手里拿着凶器，应该不是来对付他的。不是对付他，却又为何这样呢？ 其中一个裹着头巾的壮汉凶巴巴地回应道：“小子，你见没见过一个邋遢的流浪汉？” 章轩闻言，知道此人问的是荡，他的的确确见过荡，并且杀了荡，却不能承认，于是说道：“什么邋遢的流浪汉？我在这里歇脚，连个鬼都没看见！” 那些人听了这话，大眼瞪小眼地相互看看，面带狐疑。 裹着头巾的壮汉扭回头对众人说道：“这就怪了啊！咱们先前明明看到那个该死的家伙来了这里，并且把守住了各个路口防止他脱逃，那个家伙怎么眨眼间就凭空消失了？” 章轩看着那些面面相觑的壮汉，开口问道：“诸位，但凡流浪汉，都很可怜，你们为什么找他？莫非他是你们的亲人，你们要把他带回去，或者他偷了你们的东西，你们要狠狠地揍他一顿？” 那裹着头巾的壮汉扭回头来说道：“小子，你不知道，那个流浪汉不是一般地可恶。他单是流浪倒也罢了，却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本事，专门戏弄我们这些做农活的人，弄得我们的身体荡来荡去，一镢头抡下去，往往刨坏了自己的腿脚，一铁锨铲下去，往往铲在了自己的脚上，伤害了不少人。我们盯梢他很久了，打算齐心合力地除掉他，没想到又让他溜了。” 章轩闻言颔首，也认为荡十分可恶，幸好他灭杀了荡，并且让魔猫吞吃了荡的肉身，否则这个家伙还会伤害更多的人。 “啊，大叔，你不必沮丧，那个家伙伤害了你们，肯定会遭到报应。”章轩说道，“你们看到他出现在这里，却找没有看到他，说明那个家伙捉迷藏的本事很高，或者会地遁。你放心，他肯定活不了多久，我要是见到他，必定替你们好好教训一番。” “小哥，你莫要说这样的大话，小心闪了舌头。”一个黑脸大汉回应道，“那个该死的家伙，我们这么多人都逮不住他，你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年，如何教训他？被他教训一通倒是极有可能。” 章轩笑道：“大叔，你这就太小看人了。你们这些人做不成的事，我却能做成，那个该死的流浪汉一定会栽在我的手里。” 黑脸大汉闻言不悦，说道：“小哥，你这话越说越没边了，赶紧住口吧！” 章轩冲着黑脸大汉笑笑，说道：“我说话到底有没有边，你们马上就知道了，再会！” 说罢，径自纵身升空，往远处飞去。 那些人看到这一幕，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良久，黑脸大汉对裹头巾的大汉说道：“兄弟，想不到这位小哥恁般妖孽，竟然能够像大鸟一样飞来飞去。” 裹头巾的大汉面色凝重，说道：“哥哥，咱们这里一再出现这样的妖孽，绝非什么好事。光是那个邋遢的流浪汉就把咱们折腾得够呛，这位小哥要是再继续折腾咱们，那咱们就断然没什么活路了。但愿他只是个匆匆过客，走了以后永远不再回来” 众人闻言，一个个神情肃穆，沉默不语。 第211章 响马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之中，章轩越飞越远，按照坤舆图的指引，往巴丹国皇城方向行进。 他如果能够听到壮汉们的议论，心里肯定会想，在这个以天地为主宰的世界，谁又不是匆匆过客呢？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无论谁人，得天地之造化，来世上走一遭，便应该做些有意义的事，让人们感觉到善良、美好、快乐，而不是像荡那样故意逗弄、折腾人，不然的话，一个刍狗的世界便会成为疯狗的世界，绝无美好可言。 荡一个人鼓弄恁般邪恶的神通，尚不会造成太大的危害，而如果有更多的人起而效之，那么便会造成整个世界的板荡。由荡而板荡，乃是一个巨大的跨越，不仅是邪恶势力的升级，而且是社会环境的质变，乃是人们无法承受之重。 五十年后的天地异变，对生活在世上的懵懂的凡人来说，目前尚构不成现实的威胁。而世界板荡所造成的威胁却近在咫尺，每个人都感受得到。 他现在紧锣密鼓、上蹿下跳地灭妖，就是为了消除那些现实的威胁。至于将来的天地异变所造成的威胁，对目前的他来说尚无应对的本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现在的成长速度极快，谁说到时候一定不能应对那人人谈之色变的天地异变呢？ 在高空之中吸收着天地法则、顶着猎猎罡风，飞出五百多里，他降低了高度，以便更好地俯视下方那一片秀美的山景。 孰料，刚刚终止下落，他便看到斜前方飞过来四五个身躯庞大的妖物。那些妖物嗷嗷叫着，发出先声夺人的气势。 待得妖物临近，他发现这竟然是五个鹿妖，其中有驼鹿、驯鹿、梅花鹿，也有长得四不像的麋鹿。 “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由打此处过，留下买路财！” 那领头的麋鹿厉声喝道。 章轩被这几个鹿妖拦路，却并未烦恼，而是笑道：“哎呀，你们这几个杂烩鹿，长着一身肥嫩的肉，足可做几道杂烩菜，不怕被人宰了，反倒做起响马，在这里鼓弄这些剪径的强盗举动，简直可笑得很！敢问你们之中谁是大妖，谁又是小妖？” 几个鹿妖闻言，相互看了一眼，而后次第开口。 那麋鹿说道：“鹿妖无大小。” 驼鹿说道：“个个技艺高。” 驯鹿说道：“告知外来客。” 梅花鹿说道：“你算白问了！” 鹿妖一递一句地编出四句连孩童都会编的顺口溜，展现出的不是什么文才，章轩倒是佩服它们的急智，于是赞道：“嗯，你们几个该死的家伙，倒也多少有点道道。” 麋鹿瞪眼回应道：“小子，你太小瞧我们了。我们岂止是有点道道，道道多得很呢！” “哼，递给你一根杆子，你就糊里糊涂地顺着它往上爬，不怕掉下来摔死！”章轩嗤道，“你们无论有多少道道，在老子面前也都是死道道，最终都会死翘翘。” “嗯？”麋鹿闻言，似乎错愕不已，打个喷嚏说道，“小子，现在是我们好几个鹿妖来劫你，你应该好好想想自己怎么死才对，怎么却反过来威胁我们？莫非真的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么？” 其他几个鹿妖随声附和道：“对，死字怎么写！” “呵呵！”章轩被这几个鹿妖的狂妄气得笑了起来，“死字到底怎么写，我先教你们一个笔划，如何？” 说罢，悄然施展出从荡那里吸收来的鼓荡神通。 五个鹿妖立时稳不住身形，在空中摇荡起来。 梅花鹿战战兢兢地说道：“喂，老几位，咱们这是怎么了，莫不是下面发生了地震，弄得这里的气流都不稳了？” 麋鹿回应道：“老梅，你一向憨傻，现在更憨傻了！这哪是什么地震，明显是对面这个小子施展了什么诡异神通，不然的话咱们怎能无缘无故地摇来摇去！” 梅花鹿越发惊慌，说道：“哥哥，这小子既然有恁般神通，咱们就不该上来劫他，放他走路便是。若是硬要劫他，咱们几个能耐不济，应该多叫些同伙来才对。” 章轩笑嘻嘻地看着它们在空中摇荡，闻听梅花鹿这话，当即终止鼓荡神通，说道：“嗯，你这个家伙的思路对，还是赶紧多叫些同伙来为好。我先前说过，就你们几个，都不够做一桌子杂烩菜！” 几个鹿妖似乎认为章轩言之有理，于是纷纷看向麋鹿，等它定夺。 麋鹿稍稍寻思寻思，旋即发出呦呦的鸣叫声。 这呦呦的鸣叫声应该是召唤同伴的信号，不一会儿，便有数百个大大小小的鹿妖升空，来到章轩周围。 鹿妖们低声鸣叫着，似乎在用鹿语相互交流。 交流完毕，一众鹿妖目光灼灼地盯着章轩，各自打起喷嚏，似乎准备进击。 转着圈打量打量这些鹿妖，章轩脸上的喜悦之情很是浓郁。 他身边这些长相各异的鹿妖，如果不是妖，那就极其可爱，将它们收进小乾坤，便可增添小乾坤的活力。并且，它们身上的鹿茸极有营养价值，如果用鹿茸做一大锅汤，美美地喝上一顿，那也十分惬意。还有，这些鹿肉也肯定非常鲜美，逢年过节的时候宰杀一两头，饭桌上便能添一道美味。 而今，这些鹿尽管都是妖，却不妨碍他打他们的主意，因为，他将这些鹿妖收进小乾坤之后，尽可消除它们身上的妖力和妖性，将它们还原为普通的鹿，只消保留几个大妖的妖性就可以了。 所以，他看到这些鹿妖的时候，心中升起的是满满的口腹之欲，甚至有些垂涎欲滴。 眼见鹿妖们要发起群体攻击，章轩气定神闲地说道：“喂，诸位，咱们打个商量好不好？” 那领头的麋鹿不屑地回应道：“小子，打什么商量？到了这个时候，莫非我们还能饶了你？” “你误会了，我不是求饶。”章轩说道，“我的意思是，我的体格十分强壮，不怕你们用蛮力冲撞。你们如果不信，不妨排成一溜来冲撞我，我要是躲一躲、皱皱眉头，也不算好汉！” 麋鹿闻听这话，眨巴着眼睛寻思寻思，似乎以为章轩这是想自找倒霉，于是笑对同伴说道：“你们看看，对面这个小子有多自大，竟然不晓得咱们那一撞之力能够轻易撞死十多头牛！既然他情愿把自己弄个骨断筋折，那咱们还犹豫什么？咱们就照他的意思，排成一溜，我打头，轮番过去冲撞他，直到把他撞死为止！” 梅花鹿附耳说道：“哥，这小子说大话的时候眼睛都没眨，是不是其中有诈？” 麋鹿皱起眉头，不耐烦地说道：“老梅，你不但蠢，而且是个胆小鬼！他就是有诈，还能诈到哪里去？一个凡人之躯，再怎么使诈，还能避开咱们那凶猛如山的冲撞之力？” 说罢，示意群鹿排成阵势。待得群鹿摆完阵势之后，麋鹿扬声喊道：“开始，我先来！” 麋鹿作为这群鹿妖的头领，果然身大力不亏，前冲之际带出一阵劲风，气势异常凶猛。群鹿见状，都不由低声鸣叫，以示喝彩。 章轩不闪不避，道一声“来得好”，迅疾敞开小乾坤的出入口，施展出强大的吸力，将冲到近前的麋鹿吸了进去，并顺势打出一道流光，控制住它的神魂。 他现在已然是浮云境，修为较之先前上了一个台阶，控魂之力更为强横，控魂手法更为娴熟，可以非常轻松地施展这一功法。 第212章 化雾神通 打头的麋鹿被章轩收进小乾坤，后头接踵而至的鹿妖眼见麋鹿凭空消失，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又收不住脚，也次第冲进小乾坤。 正自观看花山匠妖带领一干大妖建造精舍的碧瑶，见一头又一头的鹿接连涌进小乾坤，惊得嘴巴大张。 一心劳作的花山匠妖头也不抬地说道：“你不必惊慌，这是主人正在收拾鹿妖，接下来还会进来更多的鹿妖。” “这些鹿都很可爱，如果它们不是鹿妖，那该多好！”碧瑶回过神来，开口回应道。 莽山大妖笑道：“美女，它们是不是妖，那得看主人的心情。主人要是想让它们继续做妖，那它们就还是妖。主人要是不想让它们做妖，那它们就是普通的鹿。” 碧瑶闻言思忖，随即颔首说道：“啊，对对对，它们的命运都攥在了章轩手里，一切需由章轩定夺。” 眼见数十头鹿妖涌进来之后，一时之间再也没有鹿妖进来，莽山大妖不由纳闷起来，说道：“嗯？这不对呀，鹿妖也是团妖，这里不该只有这么点鹿妖，应该还有不少，主人怎么不继续往小乾坤里弄了呢？” 徒河大妖盯着那些纷纷往树林里窜的鹿妖，开口回应道：“老莽，这你还不明白，咱们的主人改变了打法，自然不会继续往里弄了。这些鹿妖该死得很，兴许是用长长的鹿角顶人，把主人顶烦了，火气一上来就起了杀心，将剩下的鹿妖通通杀死了。” “还有一种可能。”牛头滚说道，“兴许是围攻主人的鹿妖太多，咱家主人一时之间应付不过来，只好闪转腾挪着躲避它们的攻击。真是这样的话，咱们就得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了，难道眼睁睁地看着主人孤身作战不成？” “嗯，是得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十睛蛇妖接茬说道，“咱们的主要职责不是在这里盖房子，而是帮着主人对付大妖。房子盖得再好看，万一主人没了，一切都得玩完！” “呸！”牛头滚斥道，“你个死蛇，不会说话就赶紧闭嘴！咱家主人神通齐天，怎么可能玩完？” 面对牛头滚那灼灼的目光，十睛蛇妖知道自己不小心说错了话，当即闷头搬起搭架子的木料来。 碧瑶和红蕊看着大妖们孩童般地拌嘴，感到十分有趣，一个劲儿地抿着嘴暗笑，浑忘了章轩在外头跟鹿妖们拼杀的事。 此时此刻，章轩正自施展鼓荡神通，弄得一干鹿妖在空中摇荡，在不知内情的人看来，鹿妖们宛如按照固定的节奏整齐划一地跳舞的舞者。 而章轩之所以这么做，乃是由于鹿妖们不主动往小乾坤里钻了。 鹿妖智商不低，眼见前头冲撞章轩的数十个同伴转眼之间没了踪迹，虽则闹不清怎么回事，却敏锐地意识到其中必有猫腻，于是不再继续傻傻地冲撞，而是停留在原地顾自逡巡，个别机灵些的鹿妖甚至打算逃跑。 章轩意在将它们一网打尽，岂容它们轻易逃跑？稍加思忖，便施展出鼓荡神通，弄得一干鹿妖摇来摇去，打算趁着它们身形不稳的时候将它们次第收进小乾坤。 不过，他却并未急于动手，而是穿梭于鹿妖之间，摸摸这个鹿妖的头，拍拍那个鹿妖的屁股，喜笑颜开地说道：“嗯，不错！你们这些家伙，似乎懂得音律，竟能和着音乐的节奏跳舞，一旦跳得像模像样了，就可以表演给人看，必定会引来如雷般的掌声！” 鹿妖们听了这话，一个个气得够呛，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呦呦地鸣叫以示抗议。 章轩在鹿妖群里穿梭一阵，这才开始将它们收进小乾坤。 收完了这数百个鹿妖，他又将目光投向下方的大山深处，看着那隐约呈现出来的一个个鹿妖的身影，却不知道那妖王躲藏在哪里。 他在空中收取鹿妖的举动，妖王应该看到了，却并未现身，应该是躲在某个隐秘的角落里窥伺。妖王迟迟不现身，也不是自矜身份，而是要通过窥伺摸摸他的底细，以便合理应对。 而无论妖王如何窥伺，最终的决战还是要靠实力说话，投机取巧占不到任何便宜。 他施展鼓荡神通轻松降服了数百个鹿妖，足见这一神通在对付大妖的时候极其有效，如果能够以此将所有的鹿妖降服，那就再好不过。然而在他看来，事情未必这么简单，他有鼓荡神通，妖王也可能有匪夷所思的神通，端看谁的神通更强。 悬停于空中思索一阵，他施展出封锁神通，封锁住这一片天地，以防鹿妖逃脱，而后疾速下落，近距离地跟鹿妖接触。 在地上活动的鹿妖看到他，没有像先前的那些鹿妖那样升空抵对，而是若无其事地继续游走着，不时发出几声鸣叫。 鹿妖这种反常的举动，不由使章轩意识到，它们或许接到了统一的指令，不得擅自出战。 不擅自出战，并不等于延颈待戮，或许是在憋什么大招。 然而，章轩可管不了那么多，无论鹿妖憋什么大招，他都浑然不惧，该怎么动作还是怎么动作。 于是，他继续施展鼓荡神通来收服周围的鹿妖。 孰料，刚刚收取了七八个鹿妖，情形骤然一变——那些原本以鹿的形态存在、如常活动的鹿妖，顷刻之间化作一团团黑色的雾气，向他席卷而来。 嗯？这些该死的鹿妖，怎么竟有化雾的神通？ 这些黑色的雾气，显然充斥着一定的神魂能量，一团雾气倒没什么，当那一团一团的雾气凝聚在一起的时候，便会产生排山倒海般的巨大能量，对他形成极其强烈的冲击。 他闹不清这里的鹿妖到底有多少，如果有十万八万，那么它们齐齐化雾所形成的能量便绝对不可小觑。 想到这里，章轩不再犹豫，赶紧施展神通吸收那些尚未彻底凝聚起来的能量团。 将这些能量团吸收进小乾坤之后，他仔细察看它们的变化，满以为它们会还原为一个个鹿妖，出乎意料的是，它们却并未还原过来，而是仍然以气体的状态存在，弥散于小乾坤之中。 啊，鹿妖化雾这样的举动原来不可逆，那些活蹦乱跳的鹿妖一旦变成雾气，就再也变不回来了。 生命之消失，原来不仅由于杀戮，还由于形态转化。一些生命，通过转化，便丧失了呈现在人们视线中的活生生的形态，转而以人们通常认为的非生命的状态存在。 而这样的转化，其实等同于杀戮。 这种以转化形式呈现的杀戮，无疑是妖王的杰作。 妖王以这样的操作牺牲属下、保存自己，足见其卑鄙、龌龊。 章轩因此对妖王恨得咬牙切齿。然而，此时此刻，他见不到妖王，只能先对付这些由妖王所操纵的黑雾。只要他将这些黑雾吸收殆尽，那么妖王再不想现身也得现身了。 遇到了他，妖王想自保可没那么容易。 第213章 妖王原来是长颈鹿 刚开始的时候，他吸收黑雾的进程还算顺利。顿饭工夫过后，那些次第涌来的雾气团已然紧紧地凝结在一起，并且在妖王的操纵下向他发动攻击。 这样的集合攻击，力道甚大，并且由妖王远程控制，可收可放，弹性十足，不是多么好对付，幸好章轩有开心莲和兰花草支撑，不会遭到它的戕害，不然的话注定非死即伤。 章轩一次次地遭受这等集合攻击，尽管没有受伤，却感到十分憋屈，并且每一次的黑雾攻击都带着嗡嗡的响声，震得他的耳膜不停地鼓荡，这让他有些难受。 尝试施展鼓荡神通来化解这些集合攻击力量，却因集合攻击力量的力道甚大，收效甚微。章轩见状，这才意识到，鼓荡神通并非什么时候都管用，起码在对手的力量强悍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它不管用。或者，换句话说，只有当他的神魂力量能够碾压对手的力量的时候，鼓荡神通才能真正发挥作用。 这样的情形，倒也符合常理。他来对付大妖，如果仅凭鼓荡神通就能将所有的大妖灭杀，那就说明大妖太没本事了。这样的大妖压根不是大妖，而是弱鸡。 以此而论，所谓一招鲜吃遍天，不过是一种夸张的说法。 启动黑煞瞳透视聚集在眼前的黑雾，他看到那黑雾从他眼前延伸出去，蜿蜒约莫千丈，直抵一个处于山脚下的洞穴之中。他因此判断，那个洞穴就是妖王的巢穴，妖王隐蔽在巢穴里头操控这些黑雾，此刻或许正在得意地狂笑。 想象着妖王那狂笑的样子，章轩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心道：老子来灭妖，如果反而让妖王得意起来，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妖王动用黑雾这等诡异的神通，以为自己可以立于不败，老子也不是没什么神通，为什么不施展起来将妖王灭杀？ 左思右想一番，他认为还是兰花草的攻击管用，于是赶紧跟兰花草沟通。 打眼一看，发现兰花草早已开始蓄力，那些叶片已然鼓胀起来，正在蓄势待发。 章轩见状，立时高兴起来，笑眯眯地说道：“兰花，你果然是棵灵草，关键时刻永远不掉链子！你既然准备好了，那就顺着黑雾蔓延的方向轰它一炮，最好是轰进那个山洞里，一下子把妖王轰死！” 说完这番话，他眼巴巴地盯着兰花草，期待兰花草发炮。 不移时，兰花草的叶片轻轻一晃，发出一道浓浓的白色气雾，径自冲出小乾坤。 章轩欣喜地盯着那疾行的气雾，发现它倏然劈开笼罩在他眼前的黑雾，径自冲入妖王所在的那个山洞里。 妖王的下场如何，章轩看不见。他所看到的是，那些黑雾经过白色气雾的冲击，登时弥散开来，边缘部分的黑雾甚至纷纷爆裂。 章轩没有只顾着观看黑雾弥散、爆裂的情景，而是趁机施展神通，大肆吸收黑雾之中的能量。 这个时候的黑雾，由于能量极其分散并且杂乱，已经难以形成集合力量抵抗章轩的吸收，所以章轩吸收起来没怎么费劲。 他想尽快将这些黑雾吸收完，而后进入妖王藏身的那个山洞，看看妖王到底是受伤了还是死了。兰花草适才发射的那一炮攻击力那么强，妖王不可能完好无损。 然而，实际情况却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那些已经被兰花草的攻击力道轰开的黑雾，似乎重新被什么力量所操控，又渐渐聚集起来。并且，他通过透视眼看到，这一回所重新凝聚起来的黑雾，不仅有原先的黑雾，而且还有新生成的黑雾。 新生成黑雾的，显然是那些残存的鹿妖。妖王没有一下子将鹿妖全部雾化，可能就是认为无法通过第一波攻击将章轩灭杀，所以留着一些鹿妖准备向章轩发起第二波攻击的时候使用。 而原先的黑雾能够重新聚集起来，并且残留的鹿妖还能继续雾化，则显然说明妖王仍然活着，起码没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不然的话，它就无力进行这样的操作了。 兰花草发出了极具攻击力的一炮，却没把妖王轰死，这让章轩有些恼火。恼火归恼火，他却不能对兰花草发火，一旦兰花草生气撂挑子，对他来说就是一个重大损失。 转念一想，这其实也怨不得兰花草。那个妖王连雾化鹿妖的吊诡手段都能施逞，躲过兰花草的轰击应该也不会太难。这样的大妖不是多么好对付，他应该有足够的耐心。 现在是对峙双方拼消耗的阶段，他通过吸收黑雾来消耗鹿妖和妖王，妖王则通过操控黑雾进行攻击来消耗他，相比之下，妖王应该更着急，因为他已经吸收了不少妖王所操控的黑雾，而妖王却始终未能伤到他。 想到这里，章轩按捺下自己的急躁情绪，一边继续吸收黑雾的能量，一边再次跟兰花草沟通，要它接下来再向妖王发几炮。 盏茶工夫过后，兰花草蓄足了力，轰出第二炮。 这一回，章轩没有在意妖王的死活，而是趁机大肆吸收黑雾的能量，以便大幅度削减妖王所能驱使的力量。 为了吸收得更快一些，他甚至敞开了小乾坤的出入口，好让那些黑雾毫无阻滞地进入小乾坤。 一时之间，小乾坤出入口处形成了一个个能量输入漩涡，那些黑雾打着转往小乾坤里钻。 这个时候，章轩与妖王之间形成了巧妙的配合——章轩放肆地吸收黑雾，临近的黑雾线条因为这样的吸收而变得稀薄。妖王则不遗余力地输送黑雾，那变得稀薄的黑雾线条由于妖王的强力输送而重新浓郁起来。 章轩见状，不由欣喜地笑道：“妖王，咱们之间是生死拼杀的对手，可是在黑雾能量的吸收与输送方面，咱们却像心灵相契的朋友，我衷心地希望多一些像你这样的朋友！” 正自胡言乱语，他蓦然发现黑雾出现了扰动，定睛一眼，妖王竟然从洞穴了钻了出来。 这个妖王，原来是一头脖子比下身还长的长颈鹿！ 看着长颈鹿那滑稽的身材，章轩却没有笑，而是赶紧跟兰花草沟通，酝酿轰出第三炮。 盖因长颈鹿一出洞便裹挟着身前的黑雾朝章轩冲来，气势凶猛，并且裹挟在身边的黑雾越来越浓郁，能量越聚越实。 这样的冲击，必定是异常强暴的冲击。 章轩揣测，长颈鹿之所以主动出击，兴许是因为它已经拼不起消耗了。它所能拼的消耗只有这些越来越少的黑雾，假如章轩将所有黑雾都吸收掉，那它就没有任何消耗可拼了。 与其被动等死，莫如主动出击，这应该是长颈鹿的想法。 章轩看到，长颈鹿冲锋的时候，身上流着不少血。显然，兰花草所轰出的前两炮，长颈鹿没有彻底躲过，多多少少受了点伤。 章轩的期望是，兰花草所轰出的第三炮，能够让这个该死的长颈鹿彻底歇菜。 长颈鹿裹挟着强横的威势越冲越近，不一会儿功夫便抵达了距离章轩只有百丈之处。 便在此时，兰花草轰出了第三炮。 第214章 荡剑术 长颈鹿冲得凶，兰花炮去得疾，转眼之间碰撞在一起。 轰然一声巨响过后，裹挟在长颈鹿身周的黑雾剧烈抖动着四处扩散，长颈鹿浑身飙血、凌空翻滚。 章轩毫不迟疑地冲上去，抓住翻滚不已的长颈鹿，将它扔进小乾坤。 章轩暂时顾不上理会在小乾坤里继续翻滚的长颈鹿，因为当长颈鹿被扔进小乾坤之后，外头那些黑雾似乎受了它的感召，一股脑地向章轩冲来，给章轩造成极大的压迫感。为了化解这一压迫感，章轩不得不动用全部的神魂力量，一边抵御一边吸收，顿饭工夫过后，方才将所有黑雾吸收殆尽。 这个时候，章轩方才进入小乾坤，直面已然停止翻滚的长颈鹿，开口问道：“你就是这里的妖王？” 长颈鹿的身上仍在流血，面对章轩的询问既没点头也没摇头，而是说道：“你来这里，是不是要将所有的鹿妖都一网打尽？” “呵呵，这个问题你就不该问！”章轩斥道，“鹿本来是可爱的生物，并且在十二生肖之内，好好地待着该有多好，你们却非要成妖、作妖，这无疑是作死。你们既然作死，焉能不死！” 长颈鹿闻听这话，不由耷拉下脑袋，似乎有些理亏，片刻之后重新抬起头来，说道：“若是其他时候，您这么说或许有理，可现在是个群妖争雄的时代，十二生肖之内的其他生灵都成了妖，我们只能从众，不然的话岂不是会受它们欺负？天道如此，您却偏偏给我讲什么人道，这很是文不对题！” “没什么文不对题，是你自己理解有误。”章轩继续斥道，“任何时候，天道即是人道，人道也就是天道，两者从来没有悖离过。表面看去，这是个群妖争雄的时代，然而实际情形并非如此，否则你们怎么会被我一一降服？这样的事实充分说明，天道还是原来那个天道，而天道之所以容忍你们暂时作妖，就是为了更好地印证天道不可违的道理。这一道理，你现在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不是么？” 这话没什么毛病，长颈鹿一时之间无言可对。 章轩控制了长颈鹿的神魂，抬头看看那个尚不完整的十二生妖图，发现上头并未增添鹿的形象，不由稍稍感到诧异。转念一想，他刚刚收服了鹿妖的妖王，或许十二生妖图的反应没有那么快，过段时间之后生妖图中便会呈现出鹿的形象。 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里还有残存的鹿妖，只有将所有的鹿妖灭杀殆尽，生妖图上才会显示鹿的形象。 想到这里，他急忙从小乾坤里出来，施展扑地神通搜索那些残存的鹿妖，果然发现尚有一千多个鹿妖隐伏在各个不同的角落。 于是，他不停地闪转腾挪，去收取那些鹿妖。 这些残存的鹿妖看来都是小妖，没什么高妙的对战神通，章轩只消施展出鼓荡神通，它们就丧失了抵抗之力，纷纷被章轩收进了小乾坤。 接下来，章轩一边将花棍杵在山体上吸收这里的能量，一边坐在山头上总结这一战的心得。 对付众多鹿妖，他除了运用其他神通之外，更多地运用的是鼓荡神通。由此可见，鼓荡神通乃是一种极其有效的对敌手段。 问题是，鼓荡神通只是一种单纯的摇荡手段，并不具备实质的攻杀作用，遭遇真正的强敌的时候，它的局限便会暴露无遗。 为此，必须开发出一种包含着鼓荡神通的攻杀手段，以便攻杀之际弄得对手心旌摇曳、身体摇荡，从而趁机灭杀对手。 而今，他已然掌握了十八般武艺，并且拥有十八般兵器，哪一种武艺、哪一种兵器都可以作为有待开发的新型攻杀手段的基底，然而他认为还是围绕花剑来开发新型攻击手段比较好。 无他，花剑乃是琅琊剑与花棍的结合体，二者都具有一定的灵性，操作起来游刃余地更大。 想到这里，章轩将碧瑶和红蕊从小乾坤里释放出来，让几个大妖护着她们在山间游玩，自己则静坐当地，琢磨所要开发的新型剑术。 迄今为止，他已然掌握车骑将军影骁所教授的普通剑术以及他自创的花剑术，这两种剑术各有特点，不存在孰优孰劣的问题。 琢磨一番之后，他将两种剑术之中的一些优势招式融合起来，使之形成一套完整、自洽的新型剑术。接下来，他又尝试将鼓荡神通融合进剑术招式之中，试图使得这一剑术的每个招式都摇荡无痕，施展出来之后让对手摸不清这些招式的攻击目标和攻击方向。而其中的每个招式攻向对手之后，对手的身心则会不由自主地摇荡。 想法很完美，做起来却不是多么容易，其中所涉及的气劲调运和传导机制很是繁杂，弄得他有些头大。好在他有足够的耐心，通过一遍又一遍的梳理，他最终形成了一个清晰的思路——不是以剑御气，而是以气御剑，用鼓荡之气催动剑气，形成飘忽的剑意。 确定御剑思路之后，他忙不迭地将琅琊剑和花棍衔接在一起，在山头上舞扎起来。 刚开始的时候，动作很是滞涩，气劲运行很不流畅。随着时间的推进，他屡屡调整自己的气劲运行路径，动作渐渐变得流畅起来，连贯性逐步提升。 两个时辰过后，他已然能够挥剑如风，将鼓荡神通完美地融合进剑术之中。 “啊，老子终于开发出了一个新的神通，不知道谁会是第一个遭遇它的倒霉蛋！这个新的神通，须得有个合适的名称，嗯，就叫它荡剑术吧。荡剑术，不错！” 章轩顾不得擦拭脸上冒出的涔涔汗水，得意地自言自语道。 这个时候，夜幕已然悄悄降临，几个大妖陪伴着碧瑶和红蕊回来了。 “你们在山里头转悠一圈，感觉怎样？”章轩含笑问道。 “这里的山景倒也不错。”碧瑶开口回应道，“只是，一想到这曾经是鹿妖的领地，就感到有些别扭！” “别扭什么？”章轩笑道，“那些鹿妖其实都是由普通的鹿演变而来的，它们之所以演变成鹿妖，便是因为这个世界上充满了妖氛，妖氛消失之后，它们还会变成普通的鹿。小乾坤里的那些鹿妖，除了那个作为妖王的长颈鹿之外，我都会让它们重新变成普通的鹿。” 红蕊问道：“章轩，我们去游山的时候，你心里想的应该不止这些吧？” 章轩闻言，立时眉开眼笑起来，说道：“当然不止这些！趁着你们游山的工夫，我开发出了荡剑术，现在让你们看看它的威能！” 说罢，将手里的花剑冲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轻轻一挥，那棵大树的树干立即摇晃起来，树叶纷纷从树冠上掉落，惊得栖息在树上的飞鸟高声鸣啭着飞离。 红蕊见状，扭头对碧瑶说道：“瑶瑶，你刚才一直抱怨章轩不陪你游山，我告诉你章轩正在干正事，你还不信，现在信了吧？” 碧瑶闻言，不好意思地笑笑。 第215章 战夔鹿 章轩笑对碧瑶说道：“游山的机会有得是，你要是还想逛，我明天好好陪你逛逛。今天晚上咱们就在鹿妖的巢穴里休憩，如何？” 碧瑶闻言，爽快地点头同意。 章轩将她们收进小乾坤，进入长颈鹿的巢穴，搜刮了里头所有的东西，便躺在石炕上酣睡起来。 长颈鹿如果没有变为鹿妖，可能不会躺在炕上睡觉，而一旦成长为鹿妖，就改变了自己的生活方式，为自己垒砌了一个巨大的石炕，夜间躺在上头休息。 这个石炕特别大，章轩躺在上头显得很小，即使翻跟头都掉不下来。 睡到半夜，章轩突然被一阵恶臭熏醒了。 诧异之中，启动黑煞瞳一看，赫然发现这个阔大的洞穴里蓦然出现了一条粗大的腿一样的东西，那条腿表面布满了脏兮兮的乱毛，几乎塞满了整个洞穴，每个毛孔都冒着黑色的气体，这些气体散发出极其难闻的臭味。 章轩被这些气体熏得受不了，急忙闭上嘴、捂住鼻子，改用胎息功喘息。 这条大腿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显然是一条妖腿。 他自料已经将所有鹿妖降服殆尽，怎么可能又凭空出现了一个大妖呢？ 怀着纳闷，他冷脸询问小乾坤中的长颈鹿。 长颈鹿见问，低着头，面带羞惭地回应道：“主人，其实我并不是这里的妖王，真正的妖王是夔鹿，也就是现在将大腿伸进洞穴的那个家伙。” “夔鹿？”章轩纳罕道，“我一向只听说过驯鹿、驼鹿、梅花鹿、麋鹿和长颈鹿，这些鹿我昨天都见到了，却从来没听说过有夔鹿这等稀罕的东西。你快告诉我，它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颈鹿乖乖回应道：“夔鹿尽管不为世人所知，却是我们鹿类的霸王鹿，谁都不敢招惹它。盖因它的体形比我们长颈鹿还大，又在腹部长着一条粗壮的巨腿，随便踢谁一脚，谁都会受不了。再者，夔鹿能够释放熏气，这是世间最难闻的味道之一，便是像我这样的巨鹿，一闻到熏气，也会赶紧退避三舍。” “啊，这个操蛋的夔鹿，原来竟有这等诡异的神通！”章轩颔首说道，“那么，你们这里有多少夔鹿？” “只有这一个！”长颈鹿回应道，“盖因夔鹿的繁殖方式十分特别，连我都闹不清它是如何生出来的，生出来之后长得特别快，几个月工夫就能成年，成年之后就成了这里的霸主。” “嗯，它既然自带霸主光环，那肯定会当一段时间的霸主。”章轩说道，“不过，它既然遇到了我，那就只能当奴才了，因为我才是真正的霸主！我昨天搜索过这里，却没搜索到它，难道它有屏蔽搜索的本事？” “不是的。”长颈鹿回应道，“它昨天去跟龟山老妖聚会，不在这里。” “是了，你们大妖之间也有社交活动，这不足为奇。”章轩颔首说道，“不过，夔鹿的社交活动只能到此为止了。至于那个龟山老妖，也是百妖谱上的妖，接下来我也要去灭了它。” 终止了跟长颈鹿的对话，章轩从小乾坤里出来，拿出花剑，对那条粗腿说道：“腿呀腿，想不到你竟是第一个遭受老子的荡剑术肆虐的！你既然不知死活地撞上门来，老子就成全你这番试剑的好意，绝对不能让你全腿而退！” 说罢，挥动花剑，径自斫向那条粗腿。 正在大冒熏气的粗腿着了章轩一剑，登时颤栗不已，引得那些原本有序释放的一丝丝的熏气顷刻之间凌乱起来。 章轩一剑刺出，后招不断，将那条持续颤栗的粗腿斫得鲜血淋漓，一些地方甚至开始飙血。 身在洞穴外面的夔鹿再也无法镇定，急忙往外抽腿。章轩却紧盯着那条腿不放，一剑一剑地斫刺，待得那条腿从洞穴里头抽出去，章轩也紧随着它来到洞外，仍自冲着那条腿斫刺。 夔鹿见章轩追得紧，歘地一下跳出老远，目光灼灼地盯着章轩，眼里满是恨意。 章轩定睛一看，这才看到夔鹿的全貌。 这头夔鹿长得着实古怪，身子宛如驯鹿，却比驯鹿大得多。四肢已然退化，好像鱼鳍一般软不拉塌的，并且只有二尺来长。不该长腿的地方，也就是肚子的中间，却突兀地长出了一条粗腿，长约三丈，大约有水桶那么粗。 “呀，你竟然长得这么古怪，怪不得会作妖呢！” 章轩一看到夔鹿，就跟它玩了个相貌梗。 夔鹿气哼哼地说道：“小子，你杀了这里所有的鹿妖，还鸠占鹊巢，老神在在地在我的巢穴里睡觉，简直不知死活！” 章轩气定神闲地回应道：“老夔，咱们初次见面，连个像样的招呼都没打，你就开口闭口死呀活的，好像你就是这里的霸王似的，一丁点风度都没有！” “哼哼，你杀我那些鹿妖的时候，讲风度没有？”夔鹿恼怒道，“你现在跟我讲风度，恐怕已经晚了，我要的不是风度，而是你的命！” 说罢，一跳十丈高，冲着章轩踩踏下来。 这头夔鹿所施展的是蛮力，似乎认定这样的招式百发百中、一准能将章轩踩死。不过，章轩不是被他欺压的鹿妖，不会傻到只用蛮力跟它抗衡。面对以蛮力取胜的对手，章轩自然得使巧劲。 所以，当看到夔鹿蹦高踩踏的时候，章轩急忙往旁边躲闪。 夔鹿一踩不中，当即甩动那流血的巨腿向章轩踢来。 章轩哂然一笑，一边躲避，一边悄然放出小乾坤里的牛头滚。 牛头滚甫一现身，当即纵身扑向夔鹿，双拳齐出，将夔鹿打了个乌眼青。 夔鹿于猝不及防之中挨了两拳，只感到眼前一花，却没看清楚是谁打的它，待得眼前的金星消散，定睛看去，发现眼前除了章轩之外再无他人，不由迷糊起来。 “小子，是你打了我两拳？” 夔鹿瞪着一双大眼问道。 “我离你这么远，怎么可能打你？”章轩面现无辜，摊开双手说道，“我猜应该是你自己不小心踢到了自己的眼睛，左右开弓地把自己踢了个乌眼青。” 这样的鬼话，夔鹿自然不会相信。他踢没踢到自己，心里不会没数。问题是，章轩所说的前半句话它也不能不相信，章轩身形渺小，绝对不可能在这样的距离上倏进倏退，除非他是鬼魅。 所以，听了章轩的回应之后，夔鹿仍然有些懵圈。 懵圈归懵圈，它不能就此收手，因为他要给那些被章轩杀死的鹿妖报仇。 于是，它继续施展踩踏神通，向章轩发动攻击。 然而，这样的攻击完全不奏效，因为章轩可以轻松躲开。 夔鹿费劲巴拉地踩踏了顿饭工夫，连章轩一根毫毛都没伤到，于是果断改换进攻招式，顷刻之间将身形虚化，冲着章轩包抄过来。 第216章 孕育石 章轩见状，这才重视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奔袭而来的夔鹿。 夔鹿这样的攻击，肯定是压箱底的招数，章轩不能不重视。 幸好这里的鹿妖已经被他一一收服或者被长颈鹿灭杀了，若非如此，夔鹿必定会从它们身上借力，如此一来，这个该死的夔鹿势必更难对付。 而今面对这个形单影只的夔鹿，章轩倒也不怎么担心。 当夔鹿那虚化的身影包抄过来的时候，章轩疾速挥动花剑，施展起荡剑术，往那虚化的身影上划拉。 这是他首次正儿八经地放手施展荡剑术，满拟取得应有的效果。 实际情形没有出乎他的预料，当荡剑术的剑芒在夔鹿那虚化的身影之中弥漫开来的时候，他清晰地感应到了虚化身影的摇荡。 夔鹿将自己的身形虚化，就是要幻化出更强的力量，以便对章轩形成强力挤压。而虚化身影一旦摇荡，便会导致力量不稳、出现一个又一个的裂隙。 荡剑术的剑芒恰好可以透过这些裂隙进行更深层次的攻击，进而使得夔鹿的攻击能量产生深度摇荡。 如此层层递进，夔鹿的攻击能量便被次第化解。 所以，感受到身形摇荡的一刹那，夔鹿便意识到了不妙，打算将已然虚化的身形凝实。 可是，这个时候，它的身体已经不由它掌控了，盖因那摇荡之力弥漫在它全身，渗透进了每一个血肉单元，这种异己的力量在一定程度上控制着它的身体活动，与它共同驾驭着这虚化的身体。 只要那些摇荡之力不予配合，它就会一直丧失对自己身体的完全驾驭能力。 当失去对自己身体的驾驭能力之后，甭说向对手发动持续攻击了，便是维持自己身体的正常运转都极其困难。 这个时候，夔鹿方才意识到自己彻底失算了。 而这关键时刻的失算等同于丧命，后果极其可怕。 正在对它发动反击的章轩，感应到它的身体已然运转不灵，于是一边施展荡剑术，一边动用意念，将它收进了小乾坤。 夔鹿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却由不得在小乾坤里发呆。 此时此刻，它已经遍体鳞伤，伤口上都在流着鲜红的血。 这只是体表上看得见的伤口，体内还有看不见的伤口，那些伤口或许也在流血，它所感到的只是剧烈的疼痛。 原本打算施展压箱底的神通灭杀对手，却被对手整成这个样子，对它来说这极其滑稽。 昨夜返回鹿山、看到章轩酣酣地睡在它的卧榻之上的时候，它没有出手将章轩灭杀，而是打算折磨章轩一番，通过释放那难闻且具有一定毒性的熏气将章轩熏死，并且想要看看章轩垂死挣扎之际的狼狈样子。不承想，它当时没对章轩下死手，现在狼狈的反而是它。 在这等巨大的反转面前，它的肠子都快悔青了。 对敌人的软弱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句话的内涵，它越发真切地领会到了。 然而，事已至此，后悔已晚，乖乖地听从人家的摆布才是合理的选择。 “你这个家伙，还是幻化成人形吧。这等比四不像还四不像的样子，让人看了笑话！” 这个时候，它听到了章轩的话音。 唉，人家提出这样的要求，不管自己认为合理不合理，只能照做了！ 夔鹿稍稍迟疑一番，紧接着幻化成了人形。 章轩带着它来到开心莲旁边，好让它更好地疗伤，一时之间没怎么搭理它。 降服夔鹿之后，章轩看到那十二生妖图上增添了夔鹿的形象，图像上的夔鹿形象倒是比真实的夔鹿好看一些，那条粗壮的独腿显得不是那么突兀和怪异。 “嗯，这经过美化之后的现实，就是比真实的东西美好一些。由此看来，再丑陋的东西，经过适当的美化，也能够为人们所接受。不过，这十二生妖图只会接受并美化妖王，一般的妖根本不在它的美化范围内，看来它所追求的是自己那高高在上的档次。” 看着十二生妖图上妖王们的形象，章轩自言自语道。 迄今为止，他已经降服了十二生妖之中的六种生妖，一旦降服了剩下的其他六种生妖，他相信十二生妖图可能会产生相应的变化。 他期待着尽快降服另外六种生妖，期待着十二生妖图完满之后的变化。 半个时辰过后，他来到体表伤势已经渐渐愈合的夔鹿身边，开口问道：“我听说你的出生方式很特别？” 夔鹿闻言，扭头看看远处的长颈鹿，知道这个消息是长颈鹿泄露给章轩的，心里有些生气，却又拿长颈鹿无可奈何，只好乖乖回应道：“嗯，我的出生方式确实特别了一些。” “到底如何特别，你讲得具体一些。”章轩说道。 “啊，具体地说，我孕育于麻石之中，出生之际，麻石崩裂开来，我就从麻石里出来了，出来之后迎风生长，速度很快，最终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夔鹿机械地回应道。 什么，麻石？ 听到这话，章轩陷入了思索之中。 自从接收了章家村外的萤石里涌出的鬼画符和黑色音符，他就开始意识到天地之间一些看似寻常的物事其实可能并不寻常。而今，这鹿山的麻石居然能够孕育出像夔鹿这样的霸王鹿，越发证明了他先前那些朦胧的意识之真确。 这些孕育夔鹿的麻石，无疑是一种孕育石，它们本身是天地精华的产物，却又通过吸收天地精气来孕育、繁衍其他生灵。由于所处的环境不同，它们所能孕育、繁衍的物种也可能不同。比如说，处于鹿山的麻石，所能孕育的是夔鹿，而这些麻石如果处于猴山，所孕育出的便可能是神通广大兼且刁蛮霸道的泼猴。 “那些麻石在哪里，你可否带我去看看？” 思索一阵之后，章轩问夔鹿道。 夔鹿面对章轩的询问，不好加以拒绝，于是默默地点点头。 接下来，在夔鹿的带领下，章轩重新进入先前睡觉的那个洞穴。 进入洞穴之后，夔鹿却并未止步，而是来到洞穴深处的洞壁旁，打开一个石门，进入石门背后的套洞。 啊，原来这个家伙竟然弄出了一个洞中洞，自己住在里头，却让长颈鹿住在外头，心思不可谓不巧妙，却都枉费了心机！ 章轩一边腹诽，一边跟着夔鹿进入套洞。 夔鹿来到套洞的尽头，指着摆放在地上的一些黑色石头说道：“喏，这就是麻石！” 章轩蹲下身子，认真打量一番，发现这些黑色的石头上面有一个个的白色麻点，其中一面的形状宛如雌性生物的繁殖器官，想必夔鹿就是从这里生出来的。 第217章 跨国经商 “我要把这些麻石收起来，你有没有意见？”章轩站起身来问夔鹿道。 他的想法是，如果将这些麻石收进小乾坤、让它们吸收小乾坤里的天地法则，它们将来说不定会孕育、繁衍出一些特别的生物。 夔鹿见问，皱着眉头回应道：“我能有什么意见？这里所有的鹿妖都被您收拾了，连我都未能幸免，这些麻石留在这里已经没什么意义，您收走正好。” 章轩瞥一眼夔鹿，而后俯下身，将那二三十块麻石收进小乾坤，安置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期待它们以后孕育出一些特别的生物。 从小乾坤里出来，章轩在套洞里踅摸一圈，收取了夔鹿所积攒的修炼资源，开口问道：“老夔，有个问题我始终没弄明白，那个长颈鹿，我先前以为它是妖王，可它却不是妖王，到底是什么角色？” 夔鹿回应道：“长颈鹿，准确地说是我的奴才，我在的时候鞍前马后地殷勤伺候我，并且协助我管理那些小妖。我不在的时候，它暂时代理妖王，处理鹿山的一应事务。” 章轩闻言，不由呵呵呵地笑起来，说道：“你这个家伙，真是折腾死人不偿命。长颈鹿一会儿扮演奴才，一会儿扮演妖王，这等身份的巨大转换，必定引起心理上的巨大波动，它如何承受得了？” “那只能看它的适应能力如何了。”夔鹿说道，“这样的角色，它不扮演，其他鹿妖也会扮演，并且会争着扮演，所以它不得不扮演。现实其实比它的心理波动更残酷，面对残酷的现实，它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 章轩听了这话，不得不承认夔鹿所说的是事实。许多时候，一些事情，明知不可为而又不得不为之，鹿妖如此，人又何尝不是这样呢？由竞争所产生的压力时时存在，是以人们通常身不由己地做些内心原本不想做的事。 感叹一阵，章轩将夔鹿收进小乾坤，又将碧瑶放出来，准备跟她一起观赏一番山景。 碧瑶却道：“章轩，你不必为了照顾我的情绪而干这些无关紧要的事。这里的山景，我昨天都看过了，你要是想看，我倒是可以陪着你走走。” 章轩仔细打量打量碧瑶，见她不像言不由衷的样子，于是将她收起来，继续赶路。 时已天亮，他的美梦被夔鹿打断之后，经过多半夜的折腾，已然没了睡意。 飞上高空，回想着降服鹿妖的经过，他心中很是满意。这一场拼杀，他不但收取了众多鹿妖，而且开发出了荡剑术，对战技能又有所提升。尤其关键的是，他意外地收取了好几十块孕育石这等异常珍稀的东西，他的小乾坤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繁衍出一些令人惊诧的生灵。 想到这些收获，他不由咧着嘴笑起来。 然而，笑犹未已，他蓦然看到了那个猥琐老头，并且猥琐老头旁边还有三个熊妖。三个熊妖身上的颜色各不相同，分别是黑、白、棕三色。 “呵呵，咱们又见面了！” 一看到章轩，猥琐老头就笑着打招呼，笑出满脸褶子。 “哎呀，你个老梆子，做生意都做到国外来了，有人家的通关文牒没有？” 章轩一见面就开怼。 猥琐老头笑道：“嗨嗨，挣钱养家事大，其他都是微末琐事，根本不值得关注。只要有生意，在哪里不是做？跨国经商，这是我早就有的打算，只是今天才付诸行动罢了。” “啊，明白了，我看你就是挣钱不要命，或者说，钱就是你的命。”章轩讥笑道，“不过，你这么做，我正好得济。这三个肥肥的大熊，熊掌势必极有营养，我寻常日思夜想地弄几个熊掌炖着吃，却不知道去哪里找它们，而今它们却主动送上门来，正好合我的意。” 一边说，一边瞄来瞄去地瞄那三头大熊的熊掌，腮帮子上还流着一些口水，似乎那些美味已然到手、正在锅里炖着，马上就要出锅。 三个熊妖见状，登时怒气勃发。 黑熊厉声说道：“小子，老索说你狂妄至极，我们见到你之前还不太相信，现在看来你果然狂妄至极，啊，不，是狂妄得没边！那熊掌好好地长在我们身上，你却当着我们的面就将它们视为锅里的肉，简直视我们如无物。这等狂妄的家伙，我们一见就生气。你要炖我们的熊掌吃，我们却要炖你的脚丫子吃，看看谁最终如愿！” 白熊、棕熊随声附和道：“对，谁最终如愿！” 章轩见状，没有理会三个熊妖，而是径自问猥琐老头道：“喂，老索，这三个蠢家伙你是从哪里找来的？像它们这样的智商，简直是弱爆得不能再弱爆了，长在它们身上的熊掌肯定也没什么好味道，炖着吃难以下咽，还是多放点调料炒着吃为好。” 猥琐老头含笑回应道：“炖着吃还是炒着吃，那是你的事，我只管等着拿佣金。” 三个熊妖见章轩恁般藐视它们，心中越发气怒。 黑熊恼怒之中对白熊说道：“老白，你先出手，让这个不知道死活的小子尝尝厉害！” 白熊爽利回应道：“那好，我就先立个头功，你们回头好好给我记在功劳簿上！” 说罢，鼓起全身的气力，旋风般向章轩扑来。 章轩故意用言语激怒熊妖，为的就是使熊妖丧失理智扑击，见白熊杀气腾腾地扑来，于是做出害怕的样子，不疾不徐地往后退。白熊以为章轩真的怕了它，心中颇为得意，前扑的势头更猛，满拟扑到章轩跟前之后挥动熊爪就能将章轩打得满地找牙。 白熊前扑的速度比章轩后退的速度快了许多，不一会儿便扑到章轩跟前，正欲挥动熊爪击打，却没想到突然之间被两个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大妖拽到了一个全新的天地里。 白熊顾自在小乾坤里发呆，黑熊和棕熊也在小乾坤外发呆。它们的同伙蓦然失踪，这让它们委实无法理解。 章轩收取白熊之后停止了后退的举动，打量打量两个懵圈的熊妖，一边左顾右盼一边说道：“咦，那个白熊去了哪里，怎么突然之间不见了？” 他这故作懵圈的一问，弄得两个熊妖越发懵圈。 须臾，黑熊脱离懵圈状态，开口说道：“小子，你莫要装腔，我猜就是你把老白弄没的！” “天可怜见，没有这么冤枉人的！”章轩故作无辜加委屈，“你们这两个家伙眼睁睁地看着，是白熊死命攻击我，我自知不敌，一个劲地倒退，都没敢生出丁点还手之心。它无缘无故地消失了，你们却硬要赖我，到底讲不讲天理？” 一边说，一边捶胸顿足、唉声叹气。 他表演得这么逼真，差点让两个熊妖信以为真。 然而，熊妖毕竟不是傻子，章轩这过于用力的表演，终于让它们反应过来，认定白熊就是章轩鼓捣没的。 “小子，你在我们面前演这样的独角戏，以为能够骗过我们，那是打错了算盘！”黑熊恶狠狠地说道，“你赶快把老白交出来，否则我们就让你血债血偿！” 章轩闻听这话，神情立时一变，面色冷峻，释放出浓浓的威压，说道：“老子适才逗弄你们一番，无非是逗自己开心而已，你当老子真的怕你们？像你们这样没本事的蠢妖，老子一出手你们就得歇菜！” 第218章 飞燕舞蜻蜓 说罢，掣出花剑，紧接着就要出招。 不过，剑招并未指向两个熊妖，而是指向了猥琐老头。 从红蕊那里得悉猥琐老头的功力深不可测之后，章轩就一直不甘心，打算寻机试试猥琐老头的功力到底如何。而今，他刚刚创制成功荡剑术，以为这荡剑术的攻击力非同小可，于是想在猥琐老头身上发硎新试，畅快地看看猥琐老头着剑之后的狼狈反应。 孰料，猥琐老头一发现章轩将花剑指向了他，身形稍微荡了一荡之后，旋即化作青烟消失。 章轩见状，一时之间愣怔在那里，又怕被猥琐老头报复，心里有些打鼓。 便在此时，两个熊妖趁机攻杀过来，当头的棕熊趁着章轩失神一爪拍在他身上，拍得他不由自主地在空中漂移起来。 熊妖一招得手更有后招，追着章轩实施攻击，不让章轩有喘息的机会。 章轩因一时大意而陷入被动，心中气苦得很。他先前之所以无视熊妖在侧而向猥琐老头出招，就是因为没把熊妖看在眼里，此刻被两个熊妖追着打，感到很是委屈，暗道：呵呵，这两个没被老子看在眼里的家伙，竟然一时之间占了上风，并且抓住机会乘势而进，对老子来说简直是莫大的耻辱。不尽快洗雪这一耻辱，老子如何甘心！ 想到这里，他一边漂移一边疾速挥动手中剑，顷刻之间将两个熊妖弄得奄奄一息。 随后，他稳住身形，来到两个熊妖身边，吸收掉它们的神魂，将它们的尸身抛在尘埃。 如果没有遭受此番屈辱，他或许会保留两个熊妖的肉身，而两个熊妖既然不知死活地羞辱了他，那就另当别论了。 少年心性，快意恩仇，这么做倒是符合他当下的脾性。 两个熊妖的神魂进入小乾坤，一时之间面面相觑。白熊近前招呼道：“老黑，老棕，你们也来了？” 黑熊沮丧地回应道：“来是来了，不过只是来了个神魂，跟你这全须全尾的情况不一样。” 白熊说道：“老黑，我是这么看，遇到像主人这样的强敌的时候，眼看打不过，那就乖乖地投降算了，留下自己的本钱不比什么都强？要是一味逞强，肯定会被那强中强碾碎了糊墙，根本不划算，何苦呢？” 棕熊接茬说道：“对呀，老黑。你趁着主人攻击老索的时候招呼着我一起实施偷袭，这就是一味逞强，现在还不是被人糊了墙？” 黑熊见白熊和棕熊夹枪带棒地讽刺它，心里有些气怒，却又不好发作，只索默不作声。 章轩没有理会刚刚收取的黑熊和棕熊，而是施展扑地搜索神通，一路搜索着附近的大妖小妖，每搜索到一个就灭杀一个，直至将心中的恼怒发泄殆尽，方才消消停停地径自飞向皇城。 他现在的功力甚强，加之那荡剑术所向披靡，一干大妖小妖在他面前挣挫不了几个回合便身魂俱灭，没有任何侥幸逃生的可能。 飞抵皇城之际，夜幕已然降临。 章轩在高空之中稍作盘桓，俯瞰一番皇城之中的景象，便缓缓向一个灯火密集之处降落。 皇城之中最大的建筑群是皇宫，灯火最为密集之处当是朝堂之所在。此刻正当戌时，平民百姓家或许已经熄灯就擒，或许点着稀稀落落的灯火，唯有皇家的灯火显得有些耀眼。 降落到五十丈左右的高度，章轩看到多数殿堂之中依旧灯火通明，甚至将外头的院落也照射得如同白昼，其间的花草树木、亭台榭阁清晰可辨。 嗯，这些由民脂民膏堆积起来的华丽景象果然非同一般！ 章轩一边腹诽一边在低空盘旋，最终降落到一个最为富丽堂皇而又灯火斑斓、人生喧嚣的大殿上，悄悄揭开脚下的琉璃瓦，察看里头的情形。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形娇小、曲线分明的青春女子在一只约有一拃长的蜻蜓上翩翩起舞。那蜻蜓距离地面一丈左右，尽管身形比一般的蜻蜓大了不少，按说也没有托住在它身上跳舞的女子的力气，更何况女子的舞姿变化多端，踩踏的力气应该不小，若是寻常的蜻蜓，恐怕早就被跳舞的女子踩死了。 章轩由此揣测，那只蜻蜓能够托着女子跳舞，要么是它并非寻常的蜻蜓、具有非同寻常的力量，要么是那个跳舞的女子过于轻盈、并非肉身凡胎，二者必居其一，甚至两者兼具。 他看到，那个女子的身形本自十分曼妙，舞动起来之后姿态越发曼妙，举手投足之际处处透着柔婉，柔婉之中又带着一些刚劲，从中释放出十足的氤氲。 女子一边跳舞，一边启动樱唇，燕语莺声地吟唱道： 世人无计留春住，春乍来，倏又去，徒增唏嘘无数。 世人何须留春驻，春便在，奴家心窝深处。 心动时分，想起咱家傻冤家，樱唇不由轻努。 冤家情长，陪伴奴家沾雨露，莫管它朝朝暮暮。 鸳鸯枕上，莺声细语，便是春意浓馥。 女子唱罢，单腿支撑，身体做个平面旋转，接着将身形直竖起来，将另外一条腿上翘，上下两条腿形成一条竖直的直线，随后做几个翻滚，从蜻蜓身上跳下来。 一曲跳罢，赢得满堂喝彩。 说是满堂喝彩，其实喝彩的只有三个人。 这三个人并排坐在旁边的软椅上，中间那个老者头戴通天冠、身穿绣着貔貅的紫色衣袍，显然是巴丹国国君仓锁。仓锁左侧是一个虎头虎脑的中年人，右侧则是一个长颈猴腮的家伙。 那长颈猴腮的家伙开口说道：“陛下，您看飞燕此次的表演怎样？” 仓锁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跳舞的女子，满脸堆笑地说道：“哈哈，飞燕的舞姿越来越美妙了，简直是美不胜收。清鹤国师，你这调教的本事越来越高妙了呀！” 清鹤闻听这话，咧着嘴笑笑，说道：“陛下，您这话誉扬得太过，我岂敢独擅其功？若非陛下有慧眼欣赏之能，我又焉能为了满足您那越来越高的欣赏品位而屡屡加以改进？” “哈哈，如此说来，这是咱们二人共同的功劳喽？”仓锁笑道。 “嗯，共同的功劳不假！”清鹤点头回应道，“即如蛮虎国师所创制、调教出来的那竹竿上的技能，你也是你们二人共同的功劳。” 仓锁含笑看向身边的蛮虎，说道：“蛮虎国师，你对清鹤国师的说法如何看呢？” “清鹤国师所言已然得到您的肯定，自然不差！”蛮虎开口回应道，“既然清鹤国师提到了我那蹩脚的技能，那我就再次表演一番，在二位面前献献丑。” 第219章 国师的功劳 “那可太好了，我一定得好好欣赏一番，饱饱眼福！”仓锁笑道。 蛮虎微微一笑，开始鼓弄自己的神通。 章轩看到，先前飞燕在蜻蜓上跳舞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两个青年男子，其中一个青年男子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竹竿。两个男子向仓锁深施一礼，而后那个手持竹竿的男子仰躺在地上，双手紧握住竖直的竹竿，另外那个男子顺着竹竿往上爬，爬到竹竿顶上之后竟然盘起一条腿坐在那里，向仓锁三人抱拳施礼。 仓锁满心喜悦，冲着竹竿顶上的男子挥了挥手。 接下来，竹竿底下的那个男子做起各种动作，又是翻滚又是腾跃，而无论他做什么样的动作，那竹竿都没有任何歪斜的迹象，仍自直挺挺地竖立着。 坐在竹竿顶上的男子似乎颇为享受，笑眯眯地端坐半盏茶工夫之后，也开始做起飘忽的动作，双手抓住竹竿，身体舒展开，与地面平行，围绕着竹竿旋转起来。 饶是如此，那竹竿仍然没有任何偏斜。 仓锁看到这一幕，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章轩在房顶上看着这些把戏，内心却颇为不屑。 他早已看出，那两个国师蛮虎和清鹤其实是虎妖和鹤妖，它们所鼓弄出的飞燕跳舞以及竹竿飞人的把戏，无非是魂力化形的伎俩。而蛮虎和清鹤之所以能够幻化出这些人形，显然事先杀过人。 由此可见，这是两个曾经害过人的大妖。 看到这里，章轩纵身从房顶上跳下来，快步来到殿门口，疾如旋风一般闯进大殿。那值守在大殿门口的侍卫但觉眼前一花，恍惚看到了一个进入大殿的人影，又仿佛什么都没看到，顾自站在那里犯迷糊。 章轩轻手轻脚地进入大殿，坐在清鹤旁边，看着竹竿杂耍，鼓了几下掌，开口说道：“嗯，不错，耍得好！” 仓锁三人只顾着观看杂耍，没注意到悄然进来的章轩，听到章轩的掌声和赞誉声，清鹤下意识地回应道：“呵呵，蛮虎国师琢磨出来的玩意，必定都是精品！” 话音落地，清鹤方才意识到问题，扭头看着章轩，问道：“你不好好地在殿门口守着，擅自跑进来干什么？” 听这话的意思，他是把章轩当成了宫廷侍卫。 章轩回怼道：“有这么好的杂耍看，谁在殿门口守着才是傻子呢。你要是愿意，那你去守！” 清鹤听了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变声变调地喝道：“小子，你不知死活地跟我这么说话，信不信我一掌劈死你？” “呵呵，谁劈死谁还不一定呢，你可别说这样的大话！”章轩嗤道，“想活命，就好好地看杂耍，别惹事！” 清鹤正要发作，一旁的蛮虎已然瞧科，赶紧收起杂耍，对清鹤说道：“清鹤兄，你犯了个致命的错误！” “嗯？”清鹤闻言纳罕，“蛮虎兄，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哎呀，你怎么恁般糊涂！”蛮虎皱起眉头说道，“你旁边这个小家伙不是你所认为的宫廷侍卫，而是跟咱们一样，也是妖！” “啊？”清鹤诧异道，“蛮虎兄，你这一判断的依据何在？” “很简单，在大殿门口值守的宫廷侍卫即便想看杂耍，也不敢进来，朝廷的规矩他们绝对不敢违反。”蛮虎意气洋洋地回应道，“由此看来，这个坐在你旁边的年轻人必定是妖。” 清鹤闻言颔首，正欲说些什么，仓锁却抢着说道：“蛮虎国师，照你这么说，我这里对大妖的感召力很强呀！年轻人，你到底是什么妖，是不是也想效仿两位国师为本朝效力？” 未及章轩回应，清鹤抢先说道：“哼，想效仿我们，多少也得有点真本事！” 章轩展颜笑道：“哎呀，你这个家伙，做出这么高冷的样子，莫非真的有什么不得了的本事？” “哼！”清鹤面带不屑地回应道，“单说一件事，你就望尘莫及。我跟蛮虎兄为巴丹皇朝设置了圭表，用于测度太阳的影子，进而确定时间，接下来还会据以制定新的历法，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创举，你自己想想，能做到么？” 章轩听了这话，仔细想了想，认为自己确实做不到。有关用圭表测度日影的话题，他在柴纳皇朝也偶尔听人提到过，每每提及此事，那些人都露出一副一筹莫展的样子，蛮虎和清鹤如果真的帮着巴丹皇朝解决了这一问题，那无疑是一件莫大的功劳。 这也足以说明，蛮虎和清鹤善于动脑筋，是两个灵妖，它们之所以投靠朝廷，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为了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 仓锁见章轩沉默不语，急忙补充道：“两位国师为本朝所做的好事，不止设置圭表，还有抬升盐价。古往今来，百姓用的食盐都是官营，本朝为了生民的生计，一向把盐价定得很低，我也一向以为这很正常，可是后来听了两位国师的话，便顿时认为不正常了。那食盐不是粮食，谁都不能大口大口地吃，每日食用一丁点，稍稍抬升一下价格，百姓多支出一些，朝廷便可大大获益。仅此一项，朝廷的收入便有了大幅度提高，这都是拜两位国师所赐！” 说到这里，仓锁颇为得意，并用赞赏的目光打量着蛮虎和清鹤。 章轩听了这话，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开口怼道：“仓锁，你身为亲皇，本当极力稳定、压制物价，怎么反常地听从这两个大妖的鬼话，无端盘剥起平民百姓来？你那些增加的收入，无非是用于支付两个国师的俸禄以及皇室成员的享乐，为自己的穷奢极欲聚敛钱财。这等荒唐之举，智者不为，仁者不为，你却偏偏糊里糊涂地大肆作为，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仓锁见章轩出言不逊，登时恼怒起来，瞪着眼睛斥道：“呔，大胆的小妖，敢跟老子这么说话！我一动念，两位国师就会灭了你！” “呵呵，在妖人的眼里，谁都是小妖。”章轩呵呵笑道，“你们三个该死的家伙，老子明明是人，你们却偏偏认定老子是妖，智商实在是低到了尘埃之下呀！” “什么，你不是妖？”清鹤错愕之中变腔变调地发问。 “我当然不是妖。”章轩淡然回应道，“我叫章轩，来自柴纳皇朝，特意来灭你们的。” “什么，你来自柴纳皇朝？”这一回轮到仓锁惊愕了，“你既然来自柴纳皇朝，想必见到了我派去的使臣奴参。奴参奉命去求娶柴纳皇朝的七公主，事体如何？” “别做这样的黄粱美梦了吧，太不现实！”章轩嗤道，“你派去的那个使者，由于对亲皇无礼，被我杀了。七公主是我老婆，你家的老五娶不成了。不仅如此，我还要跟你们算算账，让你们收起丑恶、嚣张的嘴脸，恢复对柴纳皇朝的尊重。” 蛮虎和清鹤听了这话，以为章轩在说笑话，不由呵呵地畅笑起来。 第220章 皇蚰蜒 本该恼怒的仓锁也跟着笑起来，笑罢说道：“那个，章轩是吧？你要是不亲自送上门来，我要报仇的话还得费劲巴拉地派兵打进柴纳皇朝。你既然送上门来，那我现在就可以报仇了，痛快！” 面对仓锁的威胁，章轩竟然也紧跟着笑起来，说道：“仓锁，报仇是吧？那就放马过来，我接着！” 四个人转瞬之间笑成一团，完全不像是剑拔弩张的对手，倒像是亲密无间的朋友。 清鹤就在章轩身边，具有对章轩下手的便利，笑着笑着便对章轩动起手来，一边伸出双手紧紧地箍住章轩的身体、使他动弹不得，一边张开大嘴就要吞吃章轩的头。 章轩也有对付清鹤的便利，当即施展出鼓荡神通，将清鹤的双手荡开，并弄得清鹤的身体前后摇荡、在仓锁身上碰来碰去，几乎将仓锁碰得半死。 清鹤惊慌失措，仓锁龇牙咧嘴，蛮虎则目瞪口呆。 趁着这个机会，章轩敞开小乾坤的出入口，硬生生地把清鹤甩了进去。 他顾不上理会在小乾坤里摔得鼻青脸肿的清鹤，掣出花剑，纵身跃起，直扑蛮虎，要将蛮虎一举拿下。 蛮虎眼见章轩袭来，反应甚为迅速，冲着章轩拍出一掌之后，借助反弹之力急速后撤，转眼间已经跟章轩拉开了一段距离。 章轩却一直紧盯着它，手中花剑不停地挥舞，那一道道剑芒不离它左右。 蛮虎始终避不开章轩的攻击，被荡剑术的剑芒所伤，行动渐渐滞涩，后来连在空中游走都有些困难。 章轩趁势而进，花剑疾挥，弄得蛮虎浑身摇荡、鲜血淋漓，完全丧失了抵抗能力。 紧接着，它也被章轩甩进小乾坤，跌得鼻青脸肿。 清鹤正自坐在地上摇头叹气，蓦见蛮虎也被甩了进来，并且同样跌得鼻青脸肿，由不得开口说道：“蛮虎兄，咱们两个真是名副其实的难兄难弟呀！” 说是难兄难弟，情况却不太一样。盖因它没怎么受伤，蛮虎却是伤痕累累。 蛮虎实际上甚至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了，闻听清鹤这么说，心中不忿，于是攒起仅剩的力气回应道：“清鹤，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样的风凉话！” 清鹤闻言，只好咂巴咂巴嘴，不再出言刺激蛮虎。 章轩收拾罢虎鹤二妖，扭头看向仓锁，赫然发现仓锁出现了异状——一个原本威风赫赫的亲皇，居然开始了虫变的进程，除了躯干尚自有些人形之外，四肢和头部渐渐呈现出了蚰蜒的形状。 这是什么情况？莫非仓锁成天价跟虎鹤二妖厮混，沾染了太多的妖气，正在产生妖变？ 这不由使章轩意识到，时至今日，巴丹国充满了妖氛，已经不单是妖物肆虐那么简单，一些人因为沾染了妖气，可能也会产生妖变，而这些人一旦妖变，那就会成为危害人类的祸患，他们自己也会就此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想到这些，章轩不免心急如焚，灭妖的紧迫感越发强烈。 而当务之急，便是设法阻止仓锁妖变。一个堂堂的国君，一朝变身妖物，不但是仓锁自身的灾难，还是整个巴丹皇朝的灾难，这件事情着实非同小可。 情急之中，章轩急忙施展神通吸取仓锁身上的妖力。 然而，章轩刚刚施展出神通，便听到仓锁发出了杀猪般的哀嚎。 看来仓锁自身的能量已经跟他所沾染的妖物的能量混杂在一起，章轩吸收妖物的能量，实际上等同于吸收仓锁的能量，而仓锁作为肉身凡胎，身上的能量是不经吸的，章轩如果继续施为，便极有可能要了仓锁的命。 章轩无法继续吸收仓锁身上的妖力，而仓锁妖变的进程仍在继续，连躯干都已经蚰蜒化了。 无奈之中，章轩将虎鹤二妖从小乾坤里放出来，板着脸问道：“你们两个该死的家伙，对仓锁做了什么，是不是对他做了妖变的设定？他为什么会产生妖变？” 蛮虎瞪着双眼看看已经变成蚰蜒的仓锁，眨巴着眼睛开口说道：“主人容禀，我跟清鹤事先在仓锁身上种下了妖咒，一旦我们两个出事，仓锁也会产生妖变。不过，如果仅仅是我们两个所种的妖咒，仓锁也不会变成皇蚰蜒。” “啊，原来仓锁现在的样子就是皇蚰蜒！”章轩说道，“你们两个该死的家伙，真是害人不浅！照你的说法，仓锁变成皇蚰蜒，还有其他缘由？” 清鹤开口回应道：“主人，仓锁见色心迷，迷恋上了一个由蚰蜒幻化成的美女，并且将她封为十八皇后，镇日跟她缠绵，是以沾染了浓重的蚰蜒妖气。便是我们不给他种下妖咒，他迟早也会被蚰蜒同化。” “呵呵！”章轩闻言冷笑，“原来巴丹国皇宫之中不止有你们两个该死的家伙，还有其他妖物！那个该死的蚰蜒妖女，我一定要灭了它！你们快说，如何让仓锁这个好色鬼重新变成人！” “变不回来了！”蛮虎蹙眉回应道，“我们只会种妖咒，必要的时候让仓锁变成妖，却无法使已经成妖的仓锁变回人形。” 章轩气得扇了虎鹤二妖几个响巴掌，把它们扔进小乾坤，皱着眉头来到红蕊跟前，向她请教让仓锁变回人形之事。 红蕊说道：“这样的事情，我也是第一次遭遇，不知道如何处置。据我猜测，那些侵入仓锁体内的妖力已经渗入他的血脉深处，一般情况下谁都无法将它们分离出来。不过，我隐隐有个想法，不知道是否管用。” “管用不管用的，你且说出来听听。”章轩急切地回应道，“为今之计，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如果能成，那就算仓锁命大。如果不成，那也是仓锁自找倒霉，谁让他喜欢跟妖物打交道呢！” 红蕊说道：“我的意思是，面对这样的怪事，你只能以怪对怪。迄今为止，你已经收取了两个怪物，不妨让它们发挥些作用。一般人无法分离仓锁体内的原力和妖力，两个怪物或许能够将它们分离。” 章轩听了这话，眼睛稍稍一亮，说道：“嗯，这倒是个不错的思路，我权且一试吧。那个竹节虫能够快速啄食，我把它放出去，让它在皇蚰蜒身上啄食啄食，看看效果如何。” 说罢，跟竹节怪沟通一番，将它放了出来。 竹节怪在章轩的小乾坤里待了这么长时间，已然成为章轩的魂奴，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拗头别脑，甫一出来便遵从章轩的旨意在皇蚰蜒身上啄食起来。 它啄食的频率很快，似乎是啄到了皇蚰蜒的痛处，弄得皇蚰蜒连珠炮般呜哇乱叫。 不过，这样的叫声不似先前的哀嚎听上去那么瘆人，看来竹节怪啄食所造成的痛苦较之章轩吸收能量所造成的痛苦小得多。 “仓锁，这样的痛苦你完全可以承受，还是别再这么呜哇乱叫了吧，省得丢人。一个堂堂的亲皇，突然之间变成皇蚰蜒，已经足够丢人的了！” 章轩面无表情地斥道。 他现在将唯一的希望寄托在竹节怪身上，如果竹节怪无法在甄别原力和妖力的基础上吸收皇蚰蜒的妖力，那么仓锁就只能死了。 第221章 喜欢炊爨的小妖 仓锁如果变身为妖，那就注定不能活在这个世界上。章轩正在次第灭杀原有的妖，自然不会容忍存在新生的妖。 话音刚落，章轩看到大殿里突然进来一个年轻的女子。女子长得不是特别漂亮，浑身上下却无一处不透着妖冶，若是好色之徒见了，便注定心跳不已。 章轩用黑煞瞳一看，发现这并非人族女子，而是一个蚰蜒妖，于是哂然一笑。 这个该死的蚰蜒妖，与虎鹤二妖联手将仓锁弄成了皇蚰蜒，章轩正欲找它算账，它却不知生死地主动找了来，这就是正儿八经地找死。 女子袅袅婷婷地挪步进来，走路的时候浑身一颤一颤的，而后停在附近，骨碌骨碌转动着眼珠看看章轩，又看看俯卧在地上的皇蚰蜒，似乎有些害怕，启动樱唇问道：“你是谁，亲皇去了哪里？” 声音不大，却极其魅惑力，弄得章轩心头不由自主地一颤。 呀，怪不得仓锁这个家伙经不住蚰蜒妖的诱惑呢，老子若非具有极强的定力，单单听了这句问话，就会对它痴迷起来。妖魅之害人，往往从一些看似寻常的地方入手，让人不经意间意乱心迷、成为它的降虏。 想到这里，章轩看看这个风骚的蚰蜒妖，果断打出几道流光，封住它逃走的路线，旋即打出一道力道更强的攻击流光，打算将它一举灭杀。 这等心地毒辣的妖物，万万留不得，还是干净利索地灭杀了为好。 蚰蜒妖面对章轩打出的那些流光，登时吓得花容失色，急忙现出原形，准备夺路而逃，怎奈所有的去路都已被章轩封锁，它已然逃无可逃，最终被两道流光击中，扑地而死。 章轩将这个约莫二尺长的死蚰蜒扔进小乾坤，不知便宜了哪个贪食的大妖。 接下来，他施展扑地搜索神通查探皇宫之中还有没有妖物，结果却在御膳房里发现了两个小妖。 在御膳房里发现小妖，让章轩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两个该死的小妖，兴许是因为贪吃，又兴许是为了在食物里施放妖气，竟然心甘情愿地在厨房里劳作，思路委实奇特得很。 章轩将虎鹤二妖从小乾坤里放出来，说道：“二位，御膳房里有两个小妖，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知道，知道！”蛮虎点头如捣蒜，“主人的意思，是不是让我们把它们捉来？” “正是此意！”章轩说道，“你们把那两个该死的家伙捉来，顺便将御膳房里的食物搜刮一些，以便我在小乾坤里食用！” 虎鹤二妖答应着去了。 从柴纳国皇城里出发的时候，他在皇宫的御膳房里弄了不少食物带着，以供碧瑶炊爨。他十天半月不吃饭不要紧，碧瑶一顿不吃都不行，小乾坤里必须有充足的食物。出来这么些天，所储备的食物已然消耗得差不多了，即便剩了一些，也都不是多么新鲜，正好在这里进行适当的补充。 不一会儿，虎鹤二妖带着两个小妖回来，并从乾坤戒里拿出大量的食物，多数都是高端食材。 章轩将这些食物收进小乾坤，问虎鹤二妖道：“你们是不是把御膳房里的食物都搬光了？” “没有搬光，却也所剩无几。”蛮虎回应道，“皇室有得是钱，采买食物还不简单，关键是不能委屈了主人您。再说了，这里的亲皇都变成了妖怪，皇朝存不存在还两说着，留着那些食物何用？” 章轩白它一眼，将它跟鹤妖收进小乾坤，问两个小妖道：“你们两个该死的家伙，在哪里作妖不好，为什么偏偏来御膳房里作妖？” 其中一个小妖打着哆嗦回应道：“大人，您这么问，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这些小妖，又没有大妖那些本事，寻常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过得有些艰难。在御膳房里头混，不受风吹日晒，又能顿顿吃个肚儿圆，岂不是比在外头强？” 章轩闻言，稍加思忖，认为这话倒没什么大毛病。妖尽管喜欢作妖，可如果没有其他想法，只想安分守己地好好活下去，这样的选择倒也不错。 “你们这么贪吃，莫非是贪吃鬼变的？”章轩好奇地问道。 “不，我们都是瘪虫。”小妖回应道，“我叫瘪三，我兄弟叫瘪四。” “嗯？瘪三瘪四？”章轩纳罕道，“为什么不叫瘪一瘪二？” “我们有些自知之明，晓得自己排不到前两位，所以不敢那么叫。”瘪三低眉顺眼地回应道。 “啊，看来你们两个还算本分，没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章轩说道，“你们有炊爨的手艺，从今往后就给我和我的家人做饭，如何？” “没问题，反正在哪里都是做，只要我们也能吃饱就行。”瘪三爽利回应道。 章轩将它们收进小乾坤，领到碧瑶跟前，说道：“瑶瑶，我找了两个厨师，从今往后你就不用亲自做饭了，让它们做即可。” 碧瑶看着人模狗样的瘪三瘪四，笑道：“章轩，你是不是把人家皇宫里的大厨弄来了？人家还有家人，你却让他们撇家舍业，这么做合适么？” 章轩笑道：“这两个家伙都是瘪妖，没什么值得牵挂的家人，可以一直在这里做饭。” 碧瑶闻言，差点笑弯了腰，说道：“呀，我头回听说还有专门做饭的妖！” “妖之为物，千奇百怪，出现什么样的妖都不稀奇。”章轩说道，“比如那个花山匠妖，制作匠器的手艺无人能比，你要是没见到它，应该也不会想到有这样的妖。” 碧瑶说道：“好吧，那我就收下这两个会做饭的瘪妖，以后省得自己忙碌了。” 章轩从小乾坤里出来，看到竹节怪仍在继续啄食皇蚰蜒，并且已经啄得初步现出了仓锁的人形，不由心生欢喜。 闲来无事，他施展扑地搜索神通探查方圆五百里内的大妖，查到了东北方向三百多里外的生肖妖犬妖以及其他地方的一些零星大妖，于是将小乾坤里的大妖们放出来，让它们去灭杀犬妖和零星大妖。 犬妖是团妖，所以章轩将绝大多数大妖派往犬妖所在的豺山，其他大妖则三五成群地去灭杀散妖。 巴丹国的妖氛甚浓、妖物甚多，其中许多妖物不在百妖谱上，必须尽快灭杀。假以时日，必定会有更多的大妖滋生出来，时间拖得越长，灭杀起来就越费功夫。 竹节怪持续啄食皇蚰蜒，此刻的皇蚰蜒或许已经没了哼唷的力气，索性不哼唷了。 章轩生怕仓锁被竹节怪啄死，因此每隔一段时间就在皇蚰蜒身上摸摸，探探它还有没有气。如果仓锁就此死去，那么尽管他是咎由自取，对巴丹国的百姓来说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朝廷动荡，势必引发混乱，多数时候都会弄得民不聊生，这是谁都不想看到的情形。 第222章 悬灵树 好在仓锁最终没有死，被竹节怪救活了。 竹节怪不知疲倦地啄食了一夜，仓锁终于从皇蚰蜒变回了人形。 这个时候的仓锁已然十分虚弱，尽管意识仍然清醒、明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连翻身、抬头的气力都没有了。 章轩收起竹节怪，让仓锁趴在地上恢复气力，他自己则躺在软椅上休憩，不一会儿便昏昏睡去。 醒来的时候，但见仓锁坐在地上、两眼发呆。 “大人，您睡了整整一天。” 仓锁听到章轩起身的动静，抬起头来说道。 “嗯，为你忙活了一夜，累了。”章轩缓缓伸个懒腰，淡然回应道，“昨夜发生的事情，你应该不知道吧？” “知道，知道！”仓锁说道，“我当时尽管迷迷糊糊的，却没有完全失去知觉。” “这么说，你知道自己变成了皇蚰蜒？”章轩问道。 “我知道自己正在从人变成妖，至于变成了什么妖，却不是很清楚。”仓锁说道，“若非大人搭救，我这条小命就彻底搭进去了，唉！” “对你来说，这无非是咎由自取。”章轩冷脸说道，“妖怪害人，这连小孩都知道，你身为亲皇，见多识广，却偏偏喜欢跟妖怪相处，作这样的大孽！” “都是我一时之间被猪油蒙了心，做下这等荒唐事！”仓锁满脸羞愧，苦笑道，“这件事如果说出去，不但会丢我个人的脸，而且会丢整个巴丹皇朝的脸，教训极其深刻，幸好没落下惨痛的后果。” “哼，后果不惨痛，教训却是惨痛的。我问你，那些大妖小妖是如何找上你的门的？你有没有开门揖妖？”章轩问道。 “嘿嘿，说起这个，倒也多少有些缘由。”仓锁回应道，“我这皇宫里头有棵悬灵树，我寻常将它视作镇宫之宝。那悬灵树甚为古怪，寻常只结十个悬灵果，每二十年一熟。由于悬灵果的生长周期特别长，是以它被认为是奇珍异果、具备异乎寻常的滋养价值。” “我问的是妖，你说的是树，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么？”章轩皱着眉头说道，有些不耐烦。 “我接下来要说的，正是它们之间的关系。”仓锁回应道，“忽然有一日，蛮虎和清鹤找到我，径自亮明身份，宣称自己是妖，并且特为悬灵果而来。我闻言诧异，说道，二位大妖，这悬灵果乃是我宫中之物，凡人吃了或许能够增加些营养，你们都是大妖，吃了它却未必怎样。” “那么，蛮虎和清鹤是如何回应你的呢？” “它们言道，这悬灵果乃是一种仙果，凡人吃了纯粹是浪费，它们大妖吃了才能增进修为、滋生仙气。为了防止其他大妖前来争抢，它们必须在这里驻守。” “这两个该死的家伙，为了吃到悬灵果，真是不怕花费功夫呀！” “我当时非常害怕，怕两个大妖害我，还怕它们秽乱宫闱。它们却信誓旦旦地保证不做危害我和皇室人员的事，并且声言要做一些有益于皇朝的好事，作为交易，我必须聘请它们为国师。” “接下来，它们就为你们设置了圭表，撺掇你抬高了盐价？”章轩问道。 “嗨嗨！”仓锁咳嗽两声，不好意思地说道，“不仅如此，它们还说要重振我们巴丹皇朝的雄风，让其他两个大国柴纳和扶劳仰视我们、做我们的仆从国。” “于是，你就野心膨胀，派使者去柴纳和扶劳两国轻慢国君、挑衅朝臣？”章轩目光灼灼地发问道。 “而今想来，那样的行为极其荒悖，直令我后悔不已。”仓锁说道，“即便是蛮虎和清鹤两个国师亲自出马，也未必征服得了柴纳、扶劳两国，何况，事实就摆在眼前，您一出手，两个国师瞬间歇菜，连我这个堂堂的国君都让您看了笑话！” 说罢，又羞愧得低下了头。 “你不必如此垂头丧气，只要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改了就好。”章轩说道，“幸好现在尚未酿成大错，改还来得及。” “大人，幸亏您来得及时，不然的话可真就酿成无可挽回的大错了！”仓锁叹息着说道。 “我说过，你派到柴纳国的那个使者奴参，已经被我杀了。”章轩说道，“我来这里，一是为了灭妖，而是为了向你通报一声。你如果怙恶不悛，那我就不客气了。至于你那两个所谓的国师，它们都是大妖，我无论如何都会将它们降服或者灭杀。” “那个该死的奴参，轻慢上国国君、挑衅上国朝臣，尤其是冒犯大人您，杀了就杀了吧，该杀！”仓锁一改先前那傲慢的态度，直称柴纳国为上国，径自将身段放低到了尘埃，“通过大人的教谕，我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过错，打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决然不辜负大人的期望！” “你是一国之君，用不着向我表什么忠心。”章轩蹙眉说道。 “不，您是我的贵人、我的救命恩人，我无论怎么表忠心都不为过！”仓锁语气坚定地说道，“从今往后，我一切都听大人的，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要我说，你还是先把那抬升起来的盐价降下去吧，让百姓过几天好日子。你以为百姓每日只食用一丁点盐、抬升盐价对他们影响不大，或者说，零割肉不疼，可实际上这是对百姓更为促狭的盘剥，阴损得很！但凡负责任的政权，都不会通过操纵价格来使自己获益、让百姓受损。”章轩冷脸斥道。 “好的，我回头就着人办理此事，争取尽快办妥。并且，我打算设立平准基金，尽量稳定物价，好让百姓不受物价上涨之苦。”仓锁回应道。 “哟，你其实还是知道如何将国家治理好的嘛！”章轩说道，“知而不为，甚至反其道而行之，真是昏了头了。” 仓锁闻言，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走，你带我去看看那棵悬灵树！”章轩一边说一边起身往外走。 仓锁急忙爬起来，跟在章轩屁股后头，点头哈腰地指点着方向。 七拐八绕，来到一个相对空阔的地方，仓锁指指前方一棵周围长满了青草的树，说道：“大人，这就是悬灵树！” 章轩仔细一看，发现这棵树长得确实有些古怪，树本身约有三人高，不算多么高大，树的周围却都是青草，那些青草的茎秆都向树冠的中心处倾斜，似乎那里有一股极强的吸引力吸引着它们。 树冠不是很大，枝叶也不是很多，树叶之间错落吊挂着十个橄榄形的青色果实，想必这就是悬灵果了。 “大人，这悬灵果极具营养，您要不要先摘一个尝尝？”仓锁谄媚地问道。 章轩白他一眼，说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你懂不懂？” 仓锁点头回应道：“大人，瞧您说的，这等浅显的道理，我哪能不懂！” “懂就好！”章轩说道，“你这棵悬灵树，所谓的镇宫之宝，就相当于匹夫之璧，这你也应该懂吧？” “这、这——” 仓锁闻言，不由嗫嚅起来。 “这棵悬灵树，其实是一棵招妖树，今后还可能招来各种各样的大妖。”章轩说道，“所以，这棵树不能留，我必须把它收走。我这么做，其实是为你好，希望你能理解。” 仓锁骨碌骨碌地转着眼珠寻思寻思，以为章轩说的话有道理，于是说道：“那我就听大人的，大人尽管把它收走便是。” 第223章 通天文武大将军 征得仓锁的同意，章轩立即施为，将悬灵树以及悬灵树周边的青草一并收进小乾坤，栽在一个偏僻的地方。 忙活完毕，章轩出离小乾坤。 仓锁殷勤地说道：“大人，您睡了一天，又忙活着移栽悬灵树，肯定饿了，咱们返回承天殿，我让人摆酒设宴，好好款待您一番，如何？” “嗯，我确实有些饿，那就劳烦你了。”章轩也不作假，爽利回应道。 回到承天殿，仓锁当即着人摆酒设宴以招待章轩。 宫人答应着下去，不一会儿又返回来，附在仓锁耳边说着什么。 仓锁听罢，瞪起眼睛斥道：“什么，御膳房里头没有食材？你这个说法，宛如说井里头没有水、大海里头没有鱼，不是在开玩笑吧？我不管有没有食材，只要宴席摆不上来，我就要主事者的脑袋！” 宫人闻言，急匆匆地离开。 章轩见状，心中暗道：伙计，人家真的不是跟你开玩笑，御膳房里的食材都被两个大妖搜刮到老子的小乾坤里去了，你不明就里，还这么强横，实际上就是难为人家。 想是这么想，却又不好说破，只好有一搭无一搭地跟仓锁聊天。 仓锁想进一步了解章轩，于是问道：“大人，我斗胆问问，您在柴纳皇朝担任什么职务？” “啊，亲皇司马乐天皇恩浩荡，封我为一品逍遥大将军、斩妖使，并且将七公主赏我为妻。”章轩笑着回应道。 仓锁听了这话，心中不由犯起了嘀咕。仓锁先前派奴参去柴纳皇朝求亲，要给五皇子娶的就是柴纳皇朝的七公主，此刻听章轩说七公主是他的妻子，越发明白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幸好章轩表面上没有怪罪的意思，不然的话那就难以交代了。 为今之计，不但不能得罪章轩这个杀神，还要千方百计地讨好这个杀神，以确保自己平安，并确保巴丹皇朝安稳。 想到这里，仓锁愤愤不平地说道：“哼，我看您那个身为柴纳国亲皇的老丈人就是小气，连封个官都抠抠搜搜的，完全没什么大家子气。像您这样本事齐天的世外高人，他却仅仅封了个一品官、赐予了听上去有点不伦不类的逍遥大将军的称号，我都为您打抱不平！” “哦？”章轩听仓锁这么说，立时来了兴致，问道，“如果你是我那抠抠搜搜的老丈人，会封我什么官呢？” “我会封您通天大将军，见官大三级！”仓锁爽利回应道，“唯有这样，才能彰显您那英武绝伦的气概。” 稍稍顿了一顿，仓锁再次开口说道：“不，不是通天大将军，而是通天文武大将军！” 章轩差点让仓锁逗笑，说道：“大将军乃是武职，其间加个文字，你不认为它有点不伦不类？” “大人，您这番话，恕我万分不敢苟同。”仓锁瞪着眼睛说道，“您固然以武见长，并且长得让人望尘莫及，可是在我看来，您那武道之中蕴含着谦谦君子之风，这难道不是文？文之意涵，非唯文人所据，武者何尝不能居之？” 章轩被仓锁这一番歪理弄得有些气沮，只索不跟他计较。 仓锁见章轩笑而不语，继续问道：“大人，您家里还有什么人哪？” 章轩回应道：“有个老娘，年已五旬，被敕封为三品诰命夫人。” “嘁！”仓锁闻言，再次表露出不屑，“大人，您这么一说，再次表露出了您那老丈人的小气。您的老娘，难道不该封为一品诰命夫人？那三品诰命夫人，虽则已然不低，却也着实不高，这么不上不下的，不够寒碜人的呢。您放心，你那老丈人小气，我却大度得很，明儿就封您的老娘为一品诰命夫人！” 章轩听了这话，心中又是一惊，说道：“你这跨国貤封，不太好吧？我那老丈人会怎么想？” “我不管他怎么想，就是要故意打打他那抠抠搜搜的老脸！”仓锁气哼哼地回应道，“路见不平，自会有人出手，难道任它不公平下去不成！” 章轩听了仓锁这些混话，顾自把它当作笑话，浑然没往心里去。 闲聊一阵，御厨提来热腾腾的酒菜，开始摆设酒宴。 章轩弄不清御厨们到底是从哪里淘弄来的食材，然而料想得到御厨们肯定花费了不少心思，或是巧取豪夺，或是无奈之中奉献出了自己的私藏，反正是为了不掉脑袋而想尽了办法。 饭菜很丰盛，仓锁却没有让自己的臣属作陪，而是随便召来几个宫女，将章轩让到上首，自己则坐在下首，让那些宫女坐在章轩两侧。 章轩看看那些宫女，对仓锁说道：“你让她们都下去吧，留一两个斟酒盛饭的即可。” 仓锁却道：“大人，这么多饭菜，咱们两个如何吃得下？这些宫女很会伺候人，您于酒席宴间享受一番她们那周到细致的服务，岂不是一件美事？” 章轩蹙眉说道：“我有一两个随从人员，这些饭菜浪费不了，你还是让她们下去吧，别给我添堵！” 仓锁见章轩一本正经，只好让宫女们下去，只留下两个在这里伺候。 章轩将碧瑶和红蕊从小乾坤里放出来，说道：“二位，这是巴丹国御厨做的饭菜，你们尝尝他们的厨艺如何。啊，对了，对面坐着的是巴丹国国君仓锁。” 碧瑶和红蕊闻言，先是看看桌面上那些丰盛的饭菜，继而将目光投向仓锁，见仓锁两眼发呆地盯着她们，不由微微一笑。 仓锁蓦见章轩不知从哪里鼓弄出两个绝色美女，眼睛都看直了，嘴里差点流出哈喇子。 碧瑶是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红蕊原本也是出类拔萃的美女，尽管脱胎换骨之后变成了十多岁的小姑娘，然而那秀美的容颜却没有多大改变。这样的美女并肩而立，乃是一道极其亮丽的风景，而这样的风景巴丹国皇宫之中是没有的，仓锁不流哈喇子才怪。 好不容易压抑住自己的心猿意马之后，仓锁殷勤地跟碧瑶和红蕊打起招呼，席间又殷勤地劝酒夹菜，活像一个惯于伺候人的当家小厮。 那两个留在这里伺候的宫女，一则有些自惭形秽，二则由于仓锁亲自服侍章轩三人，倒有些放不开手脚，多数时间都是坐在那里发呆。 宴罢，仓锁仍自留在这里跟章轩攀话。 章轩说道：“仓锁，咱们都需要休息了，还是各自归寝吧！” 仓锁闻言，这才省悟过来，赶紧带着章轩去往客舍，直待将章轩安顿好，方才回去休息，临别之际说道：“大人，我明天就召集朝会，加封您为通天文武大将军，并且貤封您的老娘为一品诰命夫人，届时还请您赏光驾临。” 章轩见仓锁恁般郑重其事，方才意识到这个家伙不仅是说说而已，只好勉强答应下来。 按理说，这样的事情须得经过柴纳国亲皇司马乐天允准，可是此时此刻，仓锁执意要这么做，章轩哪里有向司马乐天请示的时间？ 第224章 惊愕连连 无奈之中，他只好跟碧瑶商议。 碧瑶沉吟过后说道：“当家的，对你来说这是一件好事，你不必踌躇。并且，仓锁加封你为通天文武大将军，也能彰显出柴纳国与巴丹国之间的友好，对柴纳国来说也是好事。这样的好事，料想父皇不会责怪，如果责怪，那我替你解释，你坦然接受便是。” 有了碧瑶的担保，章轩这才放下心来。 翌日，仓锁在接天殿举办朝会。一干臣属进入接天殿，分班而立，看到亲皇座位旁另有一个座位，均感诧异，不由窃窃私语起来。 “我说，兄弟，自古以来，唯皇独尊，亲皇之侧没有他人容身之地，而今亲皇身旁却蓦然增添了一把座椅，这是怎么回事？莫非亲皇有意禅让大位，先行让那继位之人跟他比肩而坐，以为过渡？” “哥哥，你这般猜测，不是没有道理。不过，亲皇雄心勃勃，大有并吞四方之志，甚至确定了以妖治国的宏伟方略，聘任两个大妖为国师，而且娶了女妖为十八皇后，怎么可能遽尔改弦更张、禅位于他人？” “啊，我明白了，兄弟。亲皇这么安排，必定是新聘任了一位大妖国师，好让它在咱们面前好好亮亮相。这位新任国师，能耐必定比蛮虎、清鹤两位国师还大，不然的话这聘任之仪就不会恁般隆重。” 就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之中，亲皇仓锁施施登场，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之后，清清嗓子，开口说道：“诸位，你们想必有所发现吧？” 首席枢机大臣、大学士易枸出班奏道：“陛下，臣等确实有所发现，却不明缘由，尚请陛下明示。” 仓锁伸手拍拍自己身边的座椅，笑道：“呵呵，既然易卿提出了请求，那我就明示一番。诸位知道，近来咱们树立了以妖治国的国策，说实话，树立这一国策的时候，我十分得意，以为巴丹皇朝从今往后便可逐步走向辉煌，成为称霸卧虎星球的泱泱大国、巍巍强国。” 易枸说道：“诚然如此，其中彰显的是陛下的宏图大志。” “嗨嗨！”仓锁咳嗽两声，说道，“什么宏图大志，苟且之志而已！以妖治国，听起来不错，实则隐患重重。那些大妖，生性喜欢作妖，在妖界作妖倒没什么，在朝廷里作妖，则会将一个冠冕堂皇的朝堂作弄得一塌糊涂。这并非危言耸听，而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说这话的时候，仓锁犹自有些心悸。他这条老命差点折在大妖手里，若非章轩及时搭救，他已经变身妖孽，哪里会人模狗样地坐在这里说话？ 一干臣属闻听仓锁口风变化这么大，均感到莫名其妙，却不明白仓锁这一转变的缘由。当初确定以妖治国方略的时候，多数朝臣表示反对，仓锁却硬性压制下那些反对意见，强行实施起这一国策。而今，这样的国策实施未久，仓锁何以突然之间开始自我否定了呢？ 骠骑大将军图飚因此发问道：“陛下，您此番遽尔改弦更张，其间到底有何缘由？确定和更改国策，乃是天大的事，岂可恁般草率！” 仓锁目视图飚，心道：你个该死的家伙，问得这么直接干什么？老子差点变成妖孽的事，难道会告诉你？这让人笑掉大牙的事，老子打死都不会说！ “啊，图飚，你这个问题问得好！”仓锁嘴上却道，“近段时间，我左思右想，认为当初确定以妖治国的方略确实太过草率，并且当时你们绝大多数人都执意反对，是我一意孤行，很不妥当。所以，我要从善如流，虚心吸纳你们的意见，毅然决然地将那一草率的决定更正过来。对我来说，这需要很大的勇气，此处应该有掌声而不是疑问。” 仓锁用这句话封堵住朝臣的疑问，弄得那些打算继续发问的人只好赶紧闭嘴。 众人默不作声之际，章轩恰好踱步进来，看到殿里的情形，朗声说道：“呀，这朝会的气氛很沉闷啊！” 朝臣闻言，纷纷扭头观望，想看看到底是谁斗胆前来搅闹朝会，当看到章轩那笑容满面的模样的时候，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心想，这个少不更事的少年，公然前来搅闹朝会，却无任何惧怕的神色，反而笑得极其灿烂，恁般不知死活，那管教他的爹娘去了哪里？ 仓锁一看到章轩，却从御座上站起身，急忙屁颠屁颠地来到章轩跟前，拉住他的手，含笑说道：“大人，您终于来了！我怕打搅您睡觉，没敢让人去惊动您。” 什么？ 众人听了这话，越发惊愕起来，心想，亲皇这是怎么了？面对一个小小少年，居然一口一个大人地称呼着，并且所使用的还是敬语，莫非这个少年是他的长辈？ 由于胡思乱想，众人都没听清楚仓锁接下来跟章轩说了什么。 仓锁拉着章轩来到陛上，把章轩让到座位上，而后自己方才落座，开口说道：“诸位，这个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少年，就是我从柴纳国请来的章轩大人！” 众人闻言，又吃惊得差点晕了过去。据他们所知，巴丹皇朝近来只向柴纳国派出了一个使者，并且那个使者的使命是去羞辱和挑衅柴纳国君臣，怎么可能有人去请什么章轩大人？莫非这是仓锁瞒着大家偷偷干的事？ 但听仓锁继续说道：“章轩大人乃是神通齐天的世外高人，专以降妖除魔为己任，已然将柴纳国的妖魔清除殆尽，使那里的污浊一扫而光，隐隐具有了上国的美好气象。” 众人听到这里，又不免惊诧起来。仓锁号称柴纳国为上国，那么隐含的意思是不是巴丹国是下国？这种抬高他国贬低己国的言语，便是平民百姓都不会轻易说出口，身为亲皇的仓锁却说得极其顺嘴，这又是为什么？ 一万个疑问在众人脑海中盘旋，却没有一个答案。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仓锁继续说道：“诸位，正因章轩大人具有恁般能耐，我才特意将他请来，以期消除巴丹国的妖患。你们都看到了，那两个不知死活前来朝廷胁迫我封它们为国师的大妖，现在不见了。为什么？因为它们被章轩大人轻松灭杀了。不仅如此，章轩大人还施展神通灭杀了其他一些大妖，并且正在施展神通灭杀更多的大妖。” 说到这里，仓锁用赞赏的目光看看章轩，又用顾盼自雄的目光扫视群臣，似要博得他们的称赏。 见群臣一个个呆若木鸡，仓锁不免有些失望，轻轻叹了一口气之后说道：“所以，我决定，敕封章轩大人为通天文武大将军，品级不定，见官大三级！” 啊？ 众人听了这话，差点被气哭了。 堂堂巴丹国的亲皇，居然敕封一个柴纳国武者官职，并且这个官职不伦不类且不说，还力压巴丹国的所有官员一头，这又是为什么？ 到了这个时候，大家终于不再沉默了。 易枸出班奏道：“陛下，本朝封赏官员，应该循例而行。这个大家都极其陌生的章轩，纵使有通天彻地的本事，由于并非巴丹国人，也不该获得巴丹国君的封赏。兹事体大，尚请陛下三思。” 第225章 不服就干 仓锁闻言，立时皱起眉头，问道：“易卿，你这所谓的循例，循的究竟是哪一例？” 易枸梗着脖子回应道：“陛下，朝廷的体统，乃是君臣行事之规范，岂可轻易破坏？如果遽尔开了这样的先例，那就一发而不可收，朝廷的体统便会荡然无存。” “呵呵，你这一口一个朝廷的体统，听上去很是冠冕堂皇，却着实经不起推敲。”仓锁语带不屑，“倘若凡事遵循你所说的朝廷的体统，那么肆虐于皇朝的妖孽究当由谁来灭？难不成让你这个只会舞文弄墨的家伙去灭？你扪心自问，有那样的本事么？” 章轩听着他们君臣之间的争论，不以为其间有什么是非，只认为它很好笑。毫无疑问，仓锁是个无原则、无底线的人，不然的话，便不可能提出以妖治国的理念并且纵容大妖在朝堂上作妖。然而，这些衣冠楚楚的朝臣又何尝有原则、有底线呢？如果他们真的有原则、有底线，那么，当仓锁丧失原则、底线的时候，他们便会抵死进谏，而不是当缩头乌龟、明哲保身。 所以，没有原则、没有底线的君臣之间的朝堂之争，所暴露的只是他们那假惺惺的虚伪面目，其实不值一哂。 君臣之间争论一阵，胳膊毕竟拧不过大腿，易枸见仓锁执意要封章轩，于是后退一步，转换了话题，说道：“陛下，既然通天文武大将军的封号之中有个文字，臣作为文臣，请求跟大将军比一番文才，请您允准！” 仓锁闻言，蹙眉说道：“这件事情，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须得大将军同意。大将军，您看——” 他拿不准章轩是不是念过书，是以不敢轻易替章轩做主，而是打算请章轩自己拿主意。 章轩笑道：“不就是比文才嘛，小意思，我同意！那个易狗——，啊，你名字之中那个字应该不是猪狗的狗，没请教——” “木句枸！”易狗面现不悦，“大将军，你既然同意比试，那咱们就化繁为简，我写几个字，只要你能认出来，这场比试就算你赢，如何？” 章轩听他这么说，不由想起了奴参在柴纳国的朝堂上所展示的那个字幅，暗道：那个字幅可能就是这个该死的易枸些的，这个家伙在这里故技重施，自以为了不起，却不知道老子专治这样不知所谓的牛人！ 想到这里，章轩走到陛下，说道：“这单方面的猜字没意思，不如咱们各写一幅，相互辨认，怎样？” 易枸将章轩视为大字不识的武夫，没想到章轩竟然提出这样的要求，眨巴眨巴眼之后点头回应道：“也好！” 说罢，走向放置在角落里的文案，提起笔，蘸好墨，在树皮纸上龙飞凤舞起书写起来。 待他写完，章轩也提笔在树皮纸上书写一番。 书写完毕，淡定地放下笔，含笑扫视围过来看热闹的人。 易枸指着自己所写的字，对章轩说道：“大将军，你认认我写的是什么。” 章轩摇摇头回应道：“你那几个字好认得很，我现在不想认，你先认认我写的是什么再说。” 一边说，一边将树皮纸举到易枸眼前。 易枸仔细看了半晌，只认得其中一两个字，心里发慌，却不承认自己水平不够，而是说道：“你这写的压根不是字，而是鬼画符！” “嗯？鬼画符？”章轩面沉似水，斥道，“一个以文字大家自诩的家伙，居然将这些文字编排为鬼画符，一点尊重都没有，简直不配做文人！你要是爽利承认自己造诣不高，那我还可以教你，孰料你却摆出了这样的无赖架势！” 接下来，章轩指着自己所写的字，条分缕析地给看热闹的人讲解字意，听得那些人连连点头。 过后，章轩直视易枸，说道：“你是不是任何时候都只会拿着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这些字蒙人？一个堂堂的大学士，成天价玩这些低劣的伎俩，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有点文人的风骨么？” 易枸被章轩训得面红耳赤，却不敢吭声。他知道，章轩已然动怒，他如果当面硬刚，章轩说不定会一气之下宰了他。 章轩不再搭理易枸，而是来到武将班列跟前，开口问道：“易枸那个该死的家伙对我服气了，你们这些人服不服气？” 他所面对的，正是车骑将军仑憨。 仑憨在武将之中排列第三，乃是个脾气火爆的硬角色，此刻被章轩觌面相问，激起了隐伏的胆气，慨然说道：“大将军既然这么问，那我就跟你比比！” 章轩笑道：“好！我站在这里不动，让你打三拳，动一动算我输。” “不不不，这太没意思！”仑憨急忙摇头，“咱们就比比小巧的擒拿技法，以一炷香时间为限。” “好，那你先出手吧！”章轩闻言，爽利回应道。 仑憨打量打量章轩的上中下三路，当即施展出自以为傲的擒拿功夫。他的马上功夫比不过图飚，擒拿功夫却比图飚强，自认为是巴丹国第一擒拿好手，满拟不到十个回合就能将章轩拿下，孰料不到五个回合，他就被章轩抓住手腕甩了出去，并且无论如何挣挫都站不稳脚跟，一直滑到殿门口方才停下来。 章轩不再搭理正在发呆的仑憨，来到排名第二的武将面前，问道：“伙计，你打我三拳怎样？” 这个武将被章轩挑衅，眼见仑憨跟章轩比试擒拿功夫吃了亏，于是不敢托大，老老实实地回应道：“好，那我就打你三拳！” 说罢，站起身，运足气力，挥拳打向章轩的小腹。 小腹乃是人身上最不经打的部位之一，这个武将满拟一拳就能将章轩打得捂着肚子哀号，却没想到一拳打出之后，章轩没事人一般原地站立，他自己却甩着胳膊哀号起来。 看样子，他那条胳膊被章轩的气劲震断了。 “你的力道很足，却都是蛮力，越用力越容易伤到自己。” 章轩一边说，一边上前抓住他的胳膊，向他体内输入疗伤的气劲。盏茶工夫过后，他的胳膊不再疼痛，那断裂的骨头似乎已经接好了。 章轩气定神闲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对仓锁说道：“你们巴丹国的武将，看来水平不怎么样，比我们柴纳国的武将差了许多。我这些微末功夫都是车骑将军影骁教授的，没想到竟能在这里显威。” 这话鄙视和侮辱的意味甚浓，然而巴丹国的武将却无法辩驳。事实摆在眼前，他们不服气也得服气，否则便会受伤，甚至身死。 仓锁身为巴丹国国君，理应站在巴丹国的立场上说话，此际却站在章轩的立场上说起话来：“诸位，章轩大人适才一番作为，展现出了上国大能的风范，我内心佩服之至，你们服不服气？” 说完这话，目光灼灼地盯着群臣，指望他们作出肯定的回应。 群臣对章轩心里服气，却不愿折了巴丹国的气势，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 仓锁见状，只好点名道姓：“易枸，你服不服气？” “我、我，我服气吧！”易枸苦着脸回应道。 “服气就是服气，不服气就是不服气，你这么吞吞吐吐的干什么？”仓锁皱着眉头怒斥道，“你要是不服气，那就再跟章轩大人比比，直到你服气为止。我支持章轩大人以技服人，并且一直支持到底！” 第226章 一招降服蜥蜴妖 “嗯，支持以技服人对！”章轩随声附和道，“我就喜欢专治不服。” 对这样的君臣，他完全没必要客气，因此没给他们留一丁点面子。 “图飚，你服不服？”仓锁又扭头询问图飚。 “陛下，我服！”图飚爽利回应道。面对章轩那骇人的身手和刻下犀利的目光，他不得不如此回答。光棍不吃眼前亏，他深谙此理。 “嗯，你们既然都服气，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仓锁舒展开眉头说道，“章轩大人有恁般过人的风采，得益于他老娘的培养。我已然加封章轩大人为通天文武大将军，难道不加封那将他培养得恁般出色的老娘？说不过去嘛！所以，我决定加封章轩大人的老娘——，啊，她老人家贵姓？” “她姓眄！”章轩回应道。 “对！”仓锁说道，“我决定加封眄老夫人为一品诰命夫人，你们看怎样？” 众人闻言，一个个气得心里喷火，却因无法跟这个性格执拗的昏君讲理，于是只好默不作声。 仓锁环顾群臣，扬声说道：“大家没有反对意见，那就说明一致同意，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不会开空头支票，回头就让内务府预支五年的官俸。啊，对了，大将军的年俸是一万里拉，诰命夫人的年俸是五千里拉。” 章轩闻言暗道：嗯，仓锁这个家伙，出手确实比司马乐天大方。司马乐天给他的年俸是五千司马币，仓锁给他的年俸却是一万里拉，而司马币和里拉的币值差不多，如此算来，仓锁给他的官俸几乎是司马乐天所给的官俸的两倍。 今天的朝会只有一个主题，那就是封赏章轩母子，而今大功告成，仓锁便欲宣布散会。 正在此时，但听空中一个骇人的声音喝道：“章轩何在，出来受死！” 巴丹国君臣听到这一动静，均不由吓了一跳。仓锁慌张地看了章轩一眼，想从他这里寻求些答案，想知道章轩的对头是谁、章轩能否应对得了。群臣惊慌过后却纷纷幸灾乐祸起来，心道，好你个该死的章轩，招惹了不该招惹的对头，人家找你算账来了，这一回你必死无疑！你死了，你跟亲皇仓锁所导演的这出封赏闹剧也就戛然而止了！ 章轩听到空中的呼喊，哪还不知道这是猥琐老头又带着大妖找来了，于是疾速升空，训斥猥琐老头道：“老索，你也算见多识广的人了，干事怎么不分个时候？这是巴丹国的朝堂，刻下又正在举办朝会，你这个时候带着大妖来打扰，是不是存心的？” 猥琐老头笑道：“抱歉，让你丢人了！不过，我们做商人的，只顾一门心思地赚钱，别人丢人不丢人我们管不了那么多。这个蜥蜴妖神通广大，应该是你的强劲对手，我这回大概率能赚到钱。” 说着，用手指指旁边那个身长约有十丈的蜥蜴大妖。 蜥蜴大妖见章轩看它，忙不迭地点点头，看上去极其认可猥琐老头对它的肯定。 章轩却皱着眉头说道：“老索，这个蜥蜴妖，长得奇形怪状，我看不怎么样。它的身子长得不成比例，皮肤又那么粗糙，连身材管理都不会，哪会有什么能耐！” 蜥蜴妖见章轩恁般贬低它，登时气恼起来，毫无征兆地发起了攻击，忽地一下窜过来，张开大口就要将章轩吞吃掉，并且甩着尾巴防止章轩逃脱。 章轩鼻腔里冷哼一声，当即施展出鼓荡神通，弄得蜥蜴妖身体摇荡，不但张开的大嘴一张一合地发颤，便是那卷起来的尾巴也不由自主地荡悠起来。 趁着蜥蜴妖鼓荡的当口，章轩赶紧将它收进小乾坤，控制了它的神魂。 猥琐老头尴尬地笑笑，赶紧溜掉。 章轩干脆利索地收服蜥蜴妖的一幕，都被从接天殿里出来看热闹的巴丹国君臣看在眼里。那些先前幸灾乐祸的朝臣，眼见章轩轻松制服蜥蜴妖，那瞪圆了的眼珠子一时之间不会转动，一个个僵立当场，心思却活动得厉害。 他们已然见识过章轩力压文武朝臣的本事，当时并不怎么服气，而今，他们却不得不彻底服气了。 仓锁所宣称的章轩降服两个国师的事情，他们未曾亲眼看到过，不相信那是铁定的事实。可是现在，章轩的所作所为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他们相信自己没有出现幻觉，是以相信章轩具有轻松降服大妖的能耐。 一个能够轻松降服大妖的人，他们凭什么不服？亲皇仓锁封赏这样的人，那说明他有眼光、有见地，乃是明察秋毫、高屋建瓴的明君！ 心念及此，他们甚至对仓锁也增添了一些赞佩。 因此，当章轩从空中降落下来的时候，他们的眼神之中都多了一些赞许，多了一些景仰，甚至多了一丝畏惧。 仓锁喜笑颜开地迎上前来，拉起章轩的手，正要说几句奉承话，不承想空中又传来了喧嚣的动静。 众人闻之，心中又是一紧。 章轩抬头看了看，说道：“诸位不必紧张，是我的人马凯旋了！” 什么，你的人马？你到我们巴丹国来，难道还带来了一支能征惯战的人马？ 众人正自胡思乱想，但见从空中纷纷降落下来一些大妖，其中一个牛头马面的大妖手里还提溜着一个垂头耷脑的大妖。 那个牛头马面的大妖来到章轩跟前，说道：“主人，我们灭杀了一干犬妖，带回来这个妖王，请您处置！” “嗯，很好！”章轩颔首回应道，“你们都去小乾坤里头歇着吧。这个犬妖新来乍到，兴许不懂规矩，你们好好告诉它，好让它知晓。” 说罢，将大妖们收进小乾坤。 众人见章轩能够驱使这么多大妖，并且能够以妖灭妖，内心不由越发惊诧。 其中一个文臣好奇地问道：“大将军，那些供您驱使的大妖转眼之间就不见了，它们究竟去了哪里？” “去了它们该去的地方！”章轩淡然回应道，“大妖跟人一样，都需要各安其位、各守本分，不该问的不要多问，知道得太多没什么好处。” 仓锁见章轩有些不耐烦，于是摆摆手喝道：“大家都赶紧散了吧，莫要惹得大将军烦躁！” 众人本想继续看看热闹，今见仓锁下达了逐客令，只好叹息着离去。 叹息的同时，他们的思绪不由像野马般飞驰，心道，这个柴纳国来的章轩，着实是个谁都招惹不起的异类，不但自己神通齐天，而且豢养了那么多能够灭杀大妖的大妖，倘若他生心灭掉巴丹国，那便是轻而易举之事。怪不得亲皇仓锁那么巴结他呢，看来仓锁已然意识到了近在眼前的威胁，如果不死命讨好人家，仓锁那轻贱的屁股便在御座上坐不稳了。 即便是为了一己之力，仓锁也得在人家面前低三下四地装孙子。 看来，这巴丹国的天下，不，这整个卧虎星球的天下，将来一定是这个年少有为的章轩的。一个新生的霸主就此崛起，谁跟他争锋谁就会倒血霉。 想到这里，这些原本没什么原则、底线的家伙，打算在章轩面前彻底躺平，即便章轩将整个巴丹皇朝闹翻了天，他们也会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第227章 发现隐妖 此时此刻，仓锁正自拉着章轩的手，殷勤地攀话。 “大人，您身在朝堂，却不耽误灭妖，这样的神通，委实令人不敢相信！” 仓锁笑吟吟地说道。 章轩没有理会仓锁的虚意奉承，而是开口说道：“你这朝堂之中有没有熟悉扶劳国语言的通译？如果有，我想借来一用。” “大人的意思，莫非是在巴丹皇朝公干一番之后再去扶劳国？”仓锁问道。 “正有此意。怎奈我不懂扶劳国的语言，去了之后行动不便，只好现学现卖了。”章轩回应道。 仓锁稍加思索，而后笑道：“大人算是问着了！我那鸿胪寺里头有个极好的通译，不但话说得好，而且人长得美，大人见到她之后准保喜欢！” “你还是莫弄这些色眯眯的强调吧。”章轩正色说道，“我是跟人家学语言，不是跟人家拍拖，她长得如何跟我有半毛钱关系么？” 仓锁尴尬地一笑，不敢再说这些不上道的浑话。 章轩回到客舍，将神念探进小乾坤，先是看了看十二生妖图上增加的犬妖，心满意足地说道：“嗯，很好，这个十二生妖图上已经有七种妖了，再有五种，就会圆满。根据百妖谱的记载，巴丹国还有两种生肖妖，接下来老子要次第去灭了它们！” 满意地观看一阵十二生妖图，章轩方才将目光转向刚刚降服的犬妖和蜥蜴妖。 犬妖倒是机灵，挺着小牛一般大的身子，感激走上前献殷勤：“主人，小犬前来报到！” “嗯，罢了！”章轩冲它摆摆手，说道，“你那些小妖都被灭杀了，心不心疼？” “不心疼，绝对不心疼！”犬妖斩钉截铁地回应道，“它们要是安安分分地做狗，便只会博得人们的喜爱，哪会招来杀身之祸？况且，它们并非纯种狗，乃是不伦不类的豺狗，活着就是笑话，嗯！” 说这话的时候，犬妖似乎浑然忘记了自己也是豺狗。 章轩鄙夷地瞥它一眼，又问默不作声的蜥蜴妖道：“伙计，你怎么想？” 蜥蜴妖瞥一眼犬妖，朗声回应道：“禀主人，奴才也认为那些豺狗该死！” “呸！”章轩斥道，“老子没问你豺狗的事，问的是你的事！” 蜥蜴妖眨巴眨巴眼，说道：“主人，奴才没有别的想法，既然被您降服了，那就一心一意地为您效命，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即便粉身碎骨都在所不辞。” 章轩看不得它们这副卑躬屈膝的奴才相，从小乾坤里出来，跟碧瑶闲聊起来。 他打算再在这里待几天，一则等待那些没有回来的大妖，二则抓紧时间习学一些扶劳国的语言，待得掌握了基本的会话技能之后再离开。 仓锁派来的那个通译果然年轻漂亮，而且故意在章轩面前卖弄风骚。章轩揣测，她之所以这么做，恐怕是仓锁的授意，而为了阻止她继续发骚，章轩只好将碧瑶和红蕊从小乾坤里放出来，让她们陪在身边。 那个通译见到碧瑶和红蕊，或许是由于自惭形秽，或许是由于不好意思，果然不再发骚，开始规规矩矩地教授章轩扶劳国的语言。 在此期间，仓锁亲自带着人将章轩和眄氏五年的官俸送来，章轩毫不客气地收下了。 五日后，那些外出灭妖的大妖灭杀了方圆五百里内的大妖，纷纷回还，章轩也基本掌握了扶劳国的会话语言，于是向仓锁辞行。 仓锁一则极力挽留，二则举办了盛大的欢送晚宴，参加晚宴的除了他之外，还有十七个皇后。 章轩看到这样的阵仗，正色说道：“老仓，咱们应该没有通家之好吧，你把自己的后宫佳人都展示出来干什么？” 仓锁笑道：“大人，您救了我的命，对我有再造之恩，我就是出妻献子都不过分！这些团脐，寻日闲得没事，喜欢看稀奇，我今天就满足一番她们的要求，让她们好好瞻仰一番您这个举世无匹的高人之风采。” 听仓锁这么说，章轩差点笑出声来，却只得硬生生地忍住。 酒席宴上，自不免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一干皇后似乎得了仓锁的吩咐，纷纷扭着腰肢前来向章轩敬酒。 章轩来者不拒，畅快喝下她们所敬的酒，并一一回敬。 当十三皇后过来敬酒的时候，章轩却嗅到了一些异常，启动黑煞瞳察看，发现十三皇后右胁下有一大片淤青，不由错愕起来。 “十三皇后近来是否摔倒过，或者受了其他方面的伤？”章轩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道。 十三皇后面现赧颜，樱唇紧闭。这个不足三十岁的女人，似乎不愿意暴露自己的隐私。 仓锁见状，蹙眉说道：“灵芝，大人问你话呢，你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如实回答便是，怎么这么没礼貌？” 灵芝瞅瞅仓锁，又瞅瞅其他皇后，扭头对章轩说道：“大人，您随我来！” 说罢，迈着碎步来到一个丝网屏风后头。 章轩稍稍迟疑，旋即起身，跟着她来到屏风后面，与她面对面站立。 仓锁和一干皇后透过屏风看到，灵芝在章轩面前掀起了自己的衣襟，露出了腰间那雪白的嫩肉。 那些皇后看到这一幕，纷纷议论起来。 “三姐，灵芝这个小妖精，寻常骚情得很，今番一见到小鲜肉就故意卖弄风骚，把人家引到屏风后头说私情话，还露出了腰上那一大片嫩肉，咱们当家的也不管管！” “哼，你可别提什么当家的了！他那一把老骨头，什么事都干不了，巴不得有人替他代劳呢。灵芝要是缠上这个小鲜肉，岂不是少了当家的许多麻烦？” 她们正在议论，蓦见章轩伸手在灵芝的腰上抓了一把，又顿时啧啧感叹起来。 “看看，三姐，灵芝骚气归骚气，却没有先动手，那个小鲜肉倒是毫不客气，当着咱们的面就动手动脚的，肯定是个老干家子！” 说话之际，但见灵芝突然没了踪迹，不由惊得张大了嘴，想说话却说不出来了。 她们所看到的情形，其实没什么差错，章轩确实在灵芝的腰上抓了一把，可她们哪里知道，章轩那样的举动并不是对灵芝轻亵，而是救灵芝的性命。 因为，灵芝的腰腹处有一个隐藏的妖，章轩要把它抓出来。 当灵芝前来向章轩敬酒的时候，章轩嗅出了灵芝身上的异常，启动黑煞瞳观看，当即看到灵芝体内有个隐妖。那个妖隐藏在灵芝体内，一时之间停止了活动，似乎害怕章轩的探查，怎奈章轩却仍然能够看到它。 第228章 又出了一回风头 自己体内隐藏着一个妖，灵芝或许不太清楚，只是感觉到腰腹处不太舒服。那个妖选择隐藏在灵芝体内，或许是因为得悉近来许多大妖纷纷被灭，以为藏在这里比较安全，而为了长久地藏在这里，它肯定会收敛自己的举动，以免弄得灵芝不舒服、承受不了。 在灵芝看来，自己这是患了隐疾，是以不好对外人开口。面对章轩的询问和仓锁的催逼，她只好将章轩引到无人之处，将实情相告。 而她所说的实情，对章轩来说却并非实情。 章轩于是告诉她，她的体内隐藏着一个妖，他要把那个妖抓出来。 灵芝惊悚之际，章轩果断出手，将那个隐妖抓出来，扔进小乾坤，又见灵芝腰间血流如注，于是急忙将她收进小乾坤疗伤。 随后，章轩将神念探进小乾坤，冷脸呵斥隐妖道：“你个该死的家伙，竟然想出了这样的鬼主意，活该千刀万剐！” 隐妖吓得浑身打哆嗦，俯首回应道：“大人饶命，原谅我这一回吧！” “原谅你这一回？”章轩怒目圆睁，厉声喝道，“你这个害人不眨眼的妖，连害人方式都这么恶毒，我要是留着你，天理何存！” 说罢，向隐妖打出一道控魂流光，随即将它从小乾坤里放出来，提溜着它来到众人面前，又将它一把甩在地上。 隐妖趴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说道：“各位老爷太太，是我作死，钻到太太的肚子里苟且偷生，害人不浅。而今我已经知错悔过，请各位老爷太太发发善心，给我一次改正错误的机会。老爷太太若能抬手放过我，我保证痛改前非、做个好妖！” 皇后们听了这话，方才明白怎么回事，看看那可怜兮兮的隐妖，又将目光齐齐投向章轩，但见章轩平静如水、没事人一般坐在那里，一个个不由愧悔起来。 她们先前误会章轩对灵芝轻薄，却没想到章轩那是在往外掏摸灵芝肚子里的隐妖，若是章轩知道她们当时的想法、听到她们当时的议论，纵使人家不计较，她们又将何以自处？ 慌愧之中，她们渐渐低下了高傲的头。 仓锁瞥瞥那些无知的女人，开口说道：“小妖，你作妖归作妖，却千万不该在章轩大人面前作这样的鬼妖。据我猜测，你钻进灵芝的肚子里，无非是要考校一番章大人的捉妖本事，结果怎样？你就是钻到蚂蚁窝里，章大人也能把你掏出来！” 他现在这么冠冕堂皇地说话，其实当时也跟那些女人一样，以为章轩乃是个经不起女人诱惑的登徒子，当着他们这些人的面就对灵芝实施轻薄，对他们没有丝毫尊重。 隐妖看看仓锁，低声回应道：“老爷明鉴，我钻到蘑菇——，啊，不，灵芝的肚子里，并不是为了考校章大侠的捉妖功力，而是为了自保。这段时间，分布在各地的大妖小妖纷纷被灭，我见势不妙只好躲藏起来，以为藏在女人的身体里最保险，孰料对章大侠来说，这样的妖最好捉。早知如此，我又何必自投罗网呢？” 自从发现隐妖那一刻起，章轩就想，而今这个妖孽横生的世界，那些显妖容易被发现、被灭杀，这些隐妖却不容易被发现、被灭杀，如果那些显妖纷纷成为隐妖，对他来说就十分难办了，因为他那扑地搜索手段只能探查显妖而无法探查隐妖。 妖成长的速度很快，并且越来越聪明，如不及时灭杀，那将除之不尽。尽管十二生妖图完善之后，他可以凭借十二生妖图所形成的降妖网轻松灭妖，然而在此之前，他还要花费极大的功夫。并且，十二生妖图能否灭杀隐妖，他现在还拿不准，要是不能灭杀隐妖，那就彻底糟糕了。 眼见趴在地上的这个隐妖哀泣求饶，章轩却没有半点恻隐之心，待它讲述罢自己的来历，章轩随手打出一道流光，登时灭杀了它，并将它的尸身扔进小乾坤喂了魔猫。 随后，他将灵芝从小乾坤里放出来，对仓锁说道：“灵芝伤口的血已经止住了，你着人搀她回去休养吧！” 仓锁看看神情仍自有些痛苦的灵芝，急忙唤来几个宫女，让她们将灵芝搀扶下去。 随后，他端起酒杯，对章轩说道：“大人，您不但救了我，而且救了灵芝，我权以杯中之酒表示感谢吧！” 说罢，一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章轩饮一口酒，随即说道：“你先前以妖治国，所营造出的妖氛极其浓厚，接下来我要灭杀巴丹国所有的妖，还这个世界以清明。” “那我就多谢了！”仓锁正色回应道，“您从这里出发之后，我即刻派使臣前往柴纳皇朝，向司马亲皇表示感谢，宣扬您的功德！” 酒席宴罢，仓锁率领十多个皇后虔诚地将章轩送出门外。那些皇后亲眼见识了章轩的能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其中有崇拜，有羡慕，或许还有些爱慕。 这等纵横捭阖、所向披靡的大能，谁人又不爱慕呢？ 回到客舍，碧瑶笑道：“章轩，你今晚又出了一回风头！” “嗨嗨，不是我要出风头，是那些大妖抬爱，屡屡给我创造出风头的机会，我只是顺势而为罢了，不值一提！”章轩含笑回应道，“这样的风头之中其实隐含着极大的风险，我擒捉灵芝体内的隐妖的时候你要是吃醋，那我就为难得很了。” “呵呵，这样的干醋，我是不会吃的。”碧瑶笑道，“我还怕那个五皇子出场的时候你吃醋呢，可惜他没有出场。我思来想去，是不是仓锁怕他们不小心惹怒了你，你一气之下把他们杀了？他嘴上说是出妻献子，其实心里可能打鼓。” “那个该死的五皇子，说不定是个肥头大耳、身形看不得的惫赖家伙，我凭什么吃他的醋？”章轩瞪起眼说道，“俗话说虎父无犬子，可仓锁这个家伙绝对不是虎父，活像一个犬父，那个五皇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碧瑶笑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次日，章轩跟碧瑶吃罢早饭，便要悄然启程。 孰料，刚刚出得客舍大门，便见仓锁率领群臣一溜排开，在这里等着他。 这个阵仗庞大的欢送仪式，仓锁事先没说，章轩没有想到，乍然一见，顿时吃了一惊。 “老仓，你弄这样的阵仗干什么？” 惊异过后，章轩虎着脸问仓锁道。 “大人，您辛辛苦苦地为我们巴丹国灭妖，解除一方生民之祸患，我们都感激不尽，这点阵仗算什么？您来的时候我们没举办欢迎仪式，已然感到十分歉疚，所以，这欢送仪式是无论如何都要搞的，不管您同意不同意！”仓锁理直气壮地回应道。 拍马屁而理直气壮，这让章轩无法回驳。无奈之中，他只好在仓锁的陪同下，跟那些列队欢送的人一一握手寒暄。 没想到的是，这欢送的队伍里竟然有所有的皇子！ 第229章 蟒蛇奉送飞云丹 章轩对其他皇子倒不怎么关注，唯独对五皇子留了点心。他看到，那个五皇子果然如他想象的那样肥头大耳、五短身材，没有任何帅气模样。 这个时候，他很想将碧瑶从小乾坤里放出来，让她好好看看五皇子这副尊容。 跟所有人握手寒暄毕，章轩又跟仓锁闲聊几句，便一飞冲天，径自向北飞去。 他此行的目的地是岩山，要去灭杀那里的羊妖。岩山的羊妖也是团妖，须得正儿八经地应对一番。 飞出五百多里，他施展扑地搜索神通，打算探查一下附近有没有散妖，以便顺带手灭掉。 距离皇城五百里内的团妖和散妖都被灭杀了，五百里外尚有许多妖，必须彻底灭杀。 孰料，他刚刚施展出搜索神通，便倏然感到身边发生了异常——那近在咫尺的云团里头突然窜出一条身形庞大的蟒蛇，来势凶猛，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蟒蛇一口吞了下去。 下一刻，他从蟒蛇的后背上钻了出来，带出一股狂飙的鲜血。 蟒蛇来得快，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他当时来不及反应，却不是没有任何反应，当被蟒蛇吞吃之后，他迅疾掣出花剑，施展荡剑术，在蟒蛇的背部划开一个豁口，径自钻了出来。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他，被吞吃之后无须在吞食者的肚子里死扛，用花剑划破吞食者的身体便可轻松脱困。 划破蟒蛇脊背的时候，他所使用的是荡剑术，蟒蛇于浑身颤栗之中无法调运气劲抵抗，只能任由他施为。 蟒蛇一口将章轩吞下去，满拟可以轻松灭杀章轩，不承想它吞噬得快章轩出来得也快，这倏进倏出的节奏大大超出了它的预料，弄得它一时之间很是懵圈。 要命的是，它那被章轩划破的背部持续往外飙血，气劲从伤口处持续外泄，时间一长，它就会陷入萎靡甚至昏迷。而在像章轩这样的强横对手面前，萎靡和昏迷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见势不妙，蟒蛇便要逃跑。然而，它不逃还好，一发力奔逃便扯动了伤口，身上的血喷泉似的往外飙。尽管如此，它还是想逃，因为只有逃才有生机，而不逃则绝对会死在这里。 它一上来就对章轩痛下杀手，料想章轩绝对不会放过它。 章轩见蟒蛇一边逃跑一边飙血，由不得哂然一笑，扬声说道：“该死的家伙，老子看着你逃，看你能逃到哪里去！” 听这话的意思，章轩并不打算费劲巴拉地跟它死拼，而是一直缀着它，单等它身上的血飙尽之后轻松将它拍死。 蟒蛇听了这话，简直欲哭无泪。 它隐藏在云朵里对章轩实施偷袭，为的就是轻松灭杀章轩这个妖类的对头，却没想到章轩竟能恁般轻松地从它的肚子里钻出来，并且对它造成了致命的伤害。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不好受，局势反转之后被人家掌控生死的感觉尤其不好受。 唉，早知道这个家伙恁般妖孽，自己何必来触这样的霉头呢！ 拖着飙血的身体逃出一百多里，眼见无法摆脱章轩的追击，蟒蛇索性不逃了。 一则是无心再逃，二则是无力再逃。 它拖着飙血的身体，逃得不是很快，人家轻轻松松就能赶上，这样的局面，与其说是逃跑，不如说是让人看笑话。在这一百多里的逃生路上，它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渐渐无法支撑持续飞行，继续逃下去的话，极有可能连御空能力都丧失殆尽、不知什么时候从空中掉落下去。 与其这样，不如伸着脖子让人家杀更好受些。 眼见蟒蛇静静地悬停在空中，章轩笑道：“伙计，你自己说说，为什么主动来找死？” 蟒蛇怒哼哼地说道：“你是我们妖类的公敌，为了自己跟同类的生存，我当然要来杀你，这难道有问题吗？” “逻辑上当然没问题。”章轩淡然回应道，“人与妖势不两立，我心心念念地灭妖，你们这些妖肯定也会心心念念地灭我。问题在于，实力方面存在着巨大差距，任何妖都不是我的对手。你要是能够审时度势，就不应该出来逞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那是我们人类不畏艰险的良好品格。妖物要是这么做，那就是自寻死路。” 他们对话之际，蟒蛇持续飙血，神情肉眼可见地萎靡下去。 章轩打出一道流光，控制了蟒蛇的神魂，将它收进小乾坤，问道：“你为什么来偷袭我？” 蟒蛇身上存在许多可疑的地方，他需要弄清楚。 蟒蛇趴在地上回应道：“我们妖类得悉你专门灭妖，于是成立了一个专门对付你的联盟，我是副盟主之一，具有义不容辞地对付你的责任，并且自认本领高强，所以自告奋勇地来截击你，要是能够将你灭杀，我就能够晋升盟主，成为妖类的领袖。” “啊，原来你此番举动背后竟有这样的私心！”章轩冷脸说道，“那么，你何以认定自己能够对付我？” “我吸收炼化过飞云丹，不但飞行速度极快，而且动作快捷得令人反应不过来，这就是我来对付你的底气。”蟒蛇回应道，“由于服食过飞云丹，我隐藏在云层里的时候，气息跟那些浮云相近，不容易被人察觉。你离我那么近都没感应到我的存在，就是因为我炼化过飞云丹的缘故。” 原来如此！ 章轩原本对这突兀现身的蟒蛇非常纳闷，因为凭他的感应能力，通常情况下不应该感应不到那近在咫尺的蟒蛇的存在，此刻闻听蟒蛇这么说，他顿时释然了。 “你们那个妖类联盟，盟主是谁？”章轩继续问道。 “是一个狻猊怪。”蟒蛇回应道，“狻猊本来就是异常凶猛的野兽，升级为怪之后，战力爆棚，一般的妖物都不是它的对手，所以，它当之无愧地成了盟主。” “嗯，狻猊怪！”章轩闻言颔首，“大敌当前，你们妖类可谓明智，推选战力最强的妖担任盟主。那么，其他副盟主都有谁？” “岩羊妖王是其中之一。”蟒蛇回应道，“岩羊乃是团妖，有三个妖王，比普通散妖的实力强，因此成为妖类联盟的骨干力量。而今，联盟已经将诸多散妖召唤到岩山，以便形成更强的集合性力量，防止被你各个击破，同时更有把握战胜你。” “哦？”章轩闻言，好奇之中不免佩服妖类领袖的智慧。把大妖们集合起来，能攻能守，这确实是个高明的策略。 由此看来，他此次岩山之行，所要对付的不仅是羊妖，还有其他许多林林总总的大妖。 如此一来，他所面临的压力增大了，然而他却乐见这样的局面。大妖们集合起来，正好给他提供了一勺烩的机会，省得他劳神费力地四处搜寻，这无疑是一件好事。 第230章 大王派我来巡山 那个狻猊怪应该是个狠角色，他要亲自会一会。 眼看蟒蛇已然奄奄一息，章轩并不打算救它一命，而是启动黑煞瞳查探它所谓的飞云丹在哪里。那个飞云丹被蟒蛇炼化过，他不妨进行二次炼化，以便进一步提升自己的飞行速度。 找来找去，他只看到蟒蛇之中有个蛇胆，却没发现飞云丹的踪迹。 迷茫之中，他只好将红蕊叫过来加以请教。 红蕊说道：“蛇胆是蟒蛇精气之精华所在，那个被它炼化之后的飞云丹，其能量便蕴藏在蛇胆之中，你只消吸收炼化这个蛇胆，就等于间接炼化了飞云丹。” 章轩谢过红蕊，当即伸手从蟒蛇体内掏出蛇胆，一口吞下，吸收炼化起来。 蟒蛇本已奄奄一息，失去蛇胆之后瞬间死去，便宜了旁边虎视眈眈的魔猫。 大半个时辰过后，章轩将蛇胆炼化完毕，继续飞行之际，速度果然比先前快了不少，不由喜得合不拢嘴。 抵达岩山之前，他特意降落在一个山头上，让瘪三、瘪四用从巴丹国皇宫里弄来的高端食材做了一顿好饭，以便他享用之后气力十足地去对付那里的大妖。 饭后，他又对一干魂奴大妖进行战前动员，说道：“诸位，考验你们的时候到了。你们一定要拿出勇气，悍不畏死地杀敌，谁要是怯战退缩，杀无赦！” 一干魂奴大妖纷纷表态道：“主人尽管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您失望。聚集在岩山的那些大妖，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成得甚事？我们一出手，管保它们血溅当场、头颅落地！” 章轩说道：“大妖们既然成立了联盟，那就必定有些出奇制胜的手段，或是排练了什么阵势，或是设置了什么陷阱，你们万万不可有轻敌之心，否则便会吃亏。” 魂奴大妖们闻言，纷纷点头赞同，进入小乾坤以后继续聚在一起商讨对付岩山大妖的计策。 对魂奴大妖做过战前动员，章轩继续飞行。 来到岩山左近，却感到这里被大妖们布设了禁制。 不仅如此，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小妖在禁制内侧往来巡逻。 章轩刚刚停在禁制旁边，便见一个羊妖哼着小调巡行过来。 那小妖唱道：“大王派我来巡山，小心防备那贼章轩。章轩没什么了不起，我看也是一般般。若是胆敢来侵犯，一准让他的脑袋搬。” 一边唱，一边挥手做出砍头的动作。 章轩见状，不但没生气，反而认为这个羊妖非常天真可爱，于是开言招呼道：“喂，伙计，章轩来了！” 那小妖先前只顾着哼唱和做劈砍动作，没注意到章轩，听到章轩喊它，方才往章轩这边看，隔着禁制来到章轩对面，瞪着眼睛问道：“怎么，你就是章轩？” “嗯，如假包换，我就是章轩！”章轩笃定地回应道。 “你这个家伙，可真大胆，明知道我们要捉你，你还往这里跑。”小妖眨巴着眼睛说道，“要我说，你这就是傻得冒泡！” “呵呵，我一向对你们这些妖不以为意，并且专门灭妖。”章轩笑道，“不过，你是个有点文才的小妖，会编顺口溜，如果乖乖投降，我就不杀你。” “哼，你这大话说得太没边！”小妖嗤道，“我们这里这么多妖，一拥而上的话，一准把你碾压成肉饼。一对一地打的话，甭说我们的盟主了，就是我们大王，也能轻松将你生擒活捉。” 章轩笑道：“小妖，你这就没见识了。迄今为止，我已经灭了不少妖，却从来没有哪个大妖能够碾压我。你们的盟主或者大王天天给你们洗脑，使得你们以为它们最厉害，其实你们这是上了它们的当呢！” 小妖眨巴着眼睛寻思寻思，说道：“原来我们盟主说得没错，你果然施展出了这套话术！告诉你，你无论使用哪一套话术，对我都不管用。幸亏我们盟主早就给我们讲过这些，不然的话我或许真就信了你的鬼话！” “哦？”章轩闻言诧异，“那个该死的狻猊怪果然有一套，居然连反洗脑的招数都用上了。小妖，它那些话才是鬼话呢，你要是不信，那就把它叫来，我跟它对决一番，看看最后死的是谁。” “哼，我可不上你的当。”小妖鄙夷地说道，“我们盟主跟那些大妖一起，在这山上布设了三重禁制，并且每一重禁制里都有巡逻的大妖小妖。面对这样的壁垒，你是杀不进来的，待得我们盟主或者大王有了兴头，就会出去杀你。” “啊，厉害厉害，你们原来布设了三重禁制，听上去确实有些铜墙铁壁的味道。”章轩说道，“不过，对我来说，这些都是纸糊的东西，一捅就破，你要不要见证见证？” “嘁！”小妖面带不屑，“你这大话说得一套一套的，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你要是真有那个本事，就别光说不练。” “嗯，你这话有道理，我这就做给你看。” 章轩一边说，一边掣出花剑，施展荡剑术在禁制上一捅，将禁制捅出一个漩涡，随即钻了进去，一把抓住小妖。 章轩用花剑捅禁制的时候，小妖吓得下意识地往后跳了跳脚，此刻又被章轩抓住，一颗心跳得蹦蹦响，脸色蜡黄，说道：“那个，大侠，适才是我鲁莽，冲撞了您，以后再也不敢了！” 章轩冷脸问道：“怎么样，你现在见识到我的厉害了？” 小妖浑身筛着糠，机械地点点头。 “那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题。”章轩说道，“这里的三重禁制都是如何布设的、谁来守御？” 小妖乖乖回应道：“大侠，您刚才穿越进来的禁制是第三重禁制，由我们这些小妖守御，基本上都是羊妖。往前十多里是第二重禁制，守御它的有小妖也有大妖，以小妖居多。再往前二十里是第一重禁制，守御它的都是大妖。” “那么，这里的大妖究竟有多少？”章轩问道。 “大侠，这个问题我可无法回答。”小妖战战兢兢地说道，“那些大妖，除了我们这里的三个大王，都是从外头来的，一个个凶巴巴的，我们平常都不敢多看它们一眼，只隐约看到它们到处走来走去的，很多！” 章轩眼见再也问不出什么，于是将小妖扔进小乾坤，放出几个魂奴大妖，让它们去灭杀在第二、第三重禁制之间巡山的小妖，他自己则循着大妖布设的第三重禁制布设了一重反禁制，以防这里的大妖小妖们逃脱。 哼，大妖们费尽心思地布设禁制，其实是给它们自己布设一个难以逃脱的牢笼！章轩一边布设反禁制一边想道。 布设完反禁制，章轩继续往里飞，来到大妖所布设的第二重禁制前。 在第二重禁制内巡逻的妖明显比在第三重禁制里巡逻的妖多，章轩一到这里，就被那些巡逻的妖发现了。 其中一个离他最近的小妖即刻来到他面前，跟他隔着禁制相对。 “喂，你是不是那个不知死活的章轩？”小妖瞪着大眼问道，显然没把章轩放在眼里。 第231章 不认章轩是章轩 面对这个无知无畏的小妖，章轩仍然没生气，笑道：“小妖，你怎么晓得我不知死活？” “嘁！”小妖撇撇嘴回应道，“你寻常施展鬼祟手段灭妖，却从来不敢正大光明地跟大妖们正面交手，侥幸占了些便宜，却自以为了不起，竟然仗着胆子跑到这里来！明告诉你，这里的每个大妖都能毫不费劲地将你灭杀。面临被那么多大妖灭杀的重重危险，你却偏偏跑了来，这不是不知死活又是什么？” 章轩闻言，知道这又是大妖对小妖洗脑的结果，无法跟它认真计较，于是说道：“小妖，你说得对，我确实有些不知死活。而今我就在这里，要不你随便呼唤个大妖来灭了我？” 小妖先是眨巴眨巴眼，继而白了章轩一眼，说道：“好，你等着！你既然一心求死，那我就让你求死得死！” 说罢，径自冲着不远处的一个大妖冲去，近前跟它嘀咕起来。 小妖不知道章轩的厉害，大妖却是知道的，它看到章轩以后之所以没敢过来，就是因为害怕被章轩灭杀，此刻见小妖谆谆劝它去灭杀章轩，立时气不打一处来，心道：你个该死的小妖，这简直是让老子去送死啊！老子为什么躲到这里？还不是怕被章轩这个家伙灭杀？你现在却一个劲地劝老子去灭杀章轩，这简直是发疯了呀！ 大妖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是另一套说词：“小妖，你没吃错药吧？咱们的任务只是巡山，跟巡山无关的活动一律不得参加。你所说的那个家伙漫说不是章轩，即便真是章轩，我也不会去灭他！” 小妖闻言，立时迷茫起来。它寻常听大妖们言之凿凿地宣称章轩是妖类的死敌，妖妖得而诛之，可是如今，大妖面对章轩居然以专职巡山为由而不去灭杀，并且公然指鹿为马，说章轩不是章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疑惑之中，小妖再次来到章轩面前，开口问道：“喂，你到底是不是章轩？” “我当然是章轩！”章轩肯定地回应道，“不过，我猜你应该在大妖那里碰了壁，它明知道我是章轩也不敢过来，甚至可能宣称我不是章轩。” “你怎么知道的？它确实是这么说的。”小妖疑惑地说道。 “因为它怕我。”章轩笑道，“不信的话，你使劲咋呼咋呼，就说章轩在此、请它们来灭，我敢保证，那些大妖没一个敢过来。” “啊？不会这么离谱吧？那我喊一嗓子试试。” 小妖说罢，当真高声吆喝起来。 出乎意料的是，那些大妖听到它的喊叫，不但没有过来，反而悄悄躲开了。 “这回你知道我没有骗你了吧？”章轩笑眯眯地问道。 “可煞作怪！”小妖迷瞪着眼睛说道，“那些家伙难道真的怕你不成？” “可不是怕我么！”章轩笑道，“大妖给你们小妖洗脑，让你们卖命，它们却在背后躲着，你说这是不是坑人，啊，不，坑妖？” “嗯，坑妖不假！”小妖点着头回应道，“大侠，看来它们都是骗子，我跟着它们屈材料了。实在不行的话，我跟着你干，怎样？” 话音刚落，远处便传来了喧嚣。 章轩扭头一看，说道：“不光你想跟着我干，看来那些大妖也想跟着我干呢。” 小妖闻言，顺着章轩目视的方向看去，发现一些大妖正慌慌张张地往这边跑，后头还有一些大妖正在追赶它们。 小妖弄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章轩却很清楚，这是他那些魂奴大妖在灭杀了第三重禁制与第二重禁制之间的大妖之后，正在追杀第二重禁制与第一重禁制之间的大妖。 那些被追杀的大妖慌不择路，竟然向章轩所在的地方跑来。 章轩见状，当即施展荡剑术破开第二重禁制，上前迎击那些仓皇逃跑的大妖。 大妖们看到章轩，心中越发慌张，不敢与章轩对战，打算往回折返，却被一干魂奴大妖挡住了去路。 章轩花剑疾挥，毫不客气地击杀起那些逃无可逃的大妖来，不一会儿便将十多个大妖斩杀殆尽。 随后，章轩来到小妖面前，说道：“你都看到了，是大妖厉害还是我厉害？” “自然是你厉害！”小妖翘着大拇指回应道，“那些家伙原来只会吹牛，战力不行。” “算你有眼力，那就跟我混吧！” 章轩说罢，将小妖收进小乾坤，并且内视小乾坤，查探小妖的状况，一看之下，却不由大吃一惊。 他看到，瘪三、瘪四两个厨妖一个手执剔骨刀，一个手执杀猪宰羊用的铤杖，正要宰杀先前被收进来的那个羊妖。那个羊妖已经被绳索捆起来，在地上挣挫。 “喂，你们要干什么？”章轩喝问道。 瘪三挥挥手里的剔骨刀，说道：“主人，您捉来一只羊，难道不是为了让我们杀了改善伙食？” “呸！我捉的是羊妖，不是宰了吃肉的羊，你们赶紧省省吧！”章轩斥道。 瘪三、瘪四闻言，相互对视一眼，尴尬地笑笑，而后解开捆绑羊妖的绳索。 羊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冲着章轩行个礼，慌慌张张地往树林里窜去。 章轩忍着笑从小乾坤里出来，问一干魂奴大妖道：“这外面两重禁制之中的大妖小妖，都灭杀得差不多了？” 牛头滚回应道：“嘁，都是些毫无战力的家伙，值得甚杀！” 章轩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闯进第一重禁制，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说罢，打开一个禁制缺口，先放大妖们进去，而后紧随而入。 那些守候在第一重禁制旁边的大妖见势不妙作势欲逃，却被魂奴大妖紧紧咬住不放，不得已之中只好返身接战。 一时之间，双方的大妖陷入一场混战。 章轩的主要目标是狻猊妖和羊妖王，因此并没有加入大妖混战的战团，而是径自向岩山深处掠去。 飞出五六里，迎面遭逢众多奇形怪状的大妖。 大妖们一见到章轩，便齐呼啦冲上来将他团团围住。 章轩定睛一看，没有发现大妖群里有狻猊妖和羊妖王，于是扬声喝道：“狻猊妖和羊妖王在哪里，快让它们出来受死！” 大妖群里一个犀牛妖开口回应道：“章轩，你这么大呼小叫的干什么？杀鸡不用宰牛刀，我们这些妖足能对付你！” “呵呵，你们也太高看自己了！”章轩面带不屑地说道。 眼见大妖齐齐围拢上来，章轩并没有施展荡剑术，而是施展出了从牛头滚那里学来的旋力神通，对冲到身边的大妖进行切割。 大妖们杀气腾腾地冲到章轩身边，脸上都带着狞笑，满拟将章轩群殴至死，却没想到被章轩所释放出的圆锯一般的力量切中了身体，或是被从腰部一切两半，或是被切掉了两条腿，或是被齐颈切断，一时之间血肉、残肢横飞，溅得后头的大妖遍身血迹，一些大妖甚至被那些残肢砸了个满脸花。 第232章 自相残杀的游戏 大妖们这才知道章轩的厉害，不敢再行前冲。 那个适才跟章轩对话的犀牛妖，也在第一拨向章轩发动攻击的大妖之中，只是它反应稍微机敏了些，腹部被切开了一个小口，没有伤及性命。 章轩盯着它，戏谑地说道：“伙计，你的大话说得非常漂亮，却没有多少真实的能耐，这回遭殃了吧？” 犀牛妖捂着流血的伤口，依旧说硬话：“小子，老子这是不小心上了你的当，接下来肯定不会再上当了！” “是么？” 章轩嘴角一弯，向犀牛妖发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随即施展荡剑术，弄得犀牛妖的身体鼓荡起来，随后一剑劈砍过去，卸下了它那不服气的头颅。 其他大妖见状，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章轩于群妖环伺之中实施斩首行动，行云流水一般砍了犀牛妖的头，令它们完全来不及反应。扪心自问，章轩如果对它们实施斩首，它们的项上妖头能否保得住？ 想到这里，它们不由自主地形成了一个共识：跟章轩对战可以，却不能在章轩面前说大话，因为章轩有瞬间让它们打自己的脸的本事。 “我再问一遍，狻猊妖和羊妖王在哪里？”章轩环视大妖，冷脸问道。 一个象妖开口回应道：“它们在指挥部坐镇指挥，没有亲自出战。” “哼，大妖而已，竟然人模狗样地装扮指挥官，缩在巢穴里不敢出战！”章轩嗤道，“它们跟老子玩游戏，老子也跟你们玩玩游戏，看谁玩得更好！” 说话之际，施展出荡剑术，顺便打出一道控魂流光，弄得对面的象妖摇晃几下之后成了他的魂奴。 根据他暗中传送的指令，象妖猛然回身，向身后的麝牛妖发出大力一击。 麝牛妖被象妖打得龇牙咧嘴，气哼哼地说道：“老象，你怎么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冲着自家人打起来？” 麝牛妖身后的狮妖接茬说道：“对啊老象，你无论如何都不该打自家人！” 话音方落，鼻子上重重地挨了身前的麝牛妖一拳。却是章轩趁着狮妖说话的工夫，又向麝牛妖打出了一道控魂流光，麝牛妖根据章轩的指令打了狮妖一拳。 麝牛妖打了狮妖一拳，又直眉瞪眼地对狮妖说道：“哼，老象打不打自家人，还轮不到你来多嘴多舌！” 狮妖闻言，当即懵圈了。临战之际，它们这些大妖本该抱团对敌，而今却没来由地内讧起来，它无论如何都琢磨不透其中的缘由。 便在此时，它看到象妖又向一旁的骆驼妖猛踢了一脚。 骆驼妖见象妖恁般放肆，忍不下心中恶气，低吼一声，猛地冲向象妖，准备用头拱它。 一干大妖见状，纷纷扭头观看，将注意力转移到象妖和骆驼妖身上。 章轩哂然一笑，趁机打出十几道流光，将身边的十数个大妖收为魂奴。 这些大妖受了章轩的驱使，各自返回身攻击身边的大妖。 那边的葫芦尚未按下，这边的瓢又一个一个地漂起来，直令后边的大妖看傻了眼。一时之间，它们不知道还有哪些同伴会突然发疯，于是急忙拉开与其他大妖的距离。 章轩趁机升到更高的空域，接连向那些正在由于防备同伴攻击而跟它们拉开距离的大妖发出道道流光，将它们收为魂奴。 不一会儿工夫，一多半大妖都成了他的魂奴，所有魂奴都在他的授意下凶猛地攻击那些没有成为魂奴的大妖。 这么多大妖相互攻杀，气势颇为骇人，战斗的余波扩散出去好远。 章轩欣喜地看着这些自相残杀的大妖，又扭头看看那些与这里的大妖捉对厮杀的牛头滚等魂奴大妖，发现牛头滚和夔鹿战力爆棚，将对手杀得体无完肤、鲜血淋漓，不由暗道：嗯，你们两个果然是力战型大妖，比拼蛮力的话，一般的大妖都不是你们的对手。 其他大妖之中，莽山大妖也可圈可点，一直压着对手打，并且所发出的神魂锤弄得对手眉头直皱。蛇妖、蝎妖、蝠妖、蜥蜴妖等则以巧取胜，不跟对手拼蛮力，而是以巧妙的武技攻击对手，并且不时向对手喷出些腐蚀性极强的毒液。 虎鹤二妖的看点更足。它们之间相互配合，所施展出来的招式犹如普通拳法之中的虎鹤双形，手法灵动，收放自如，弄得对手顾东顾不了西、顾头顾不了尾，东躲西藏，狼狈不堪。 看到这些，章轩喜得合不拢嘴，心道：这等激烈、壮观的场面，着实好看，应该有更多的妖怪参与进来。 想到这里，他索性将小乾坤里的板蓝怪、竹节怪和魔猫也释放了出来。 板蓝怪和竹节怪一出来，便直冲大妖而去。它们在章轩的小乾坤里温养了这么长时间，能够嗅出章轩神魂的味道，因此具有辨识敌我的能力，不会攻击章轩的魂奴，只会攻击那些没有成为魂奴的大妖。 那些大妖对战魂奴大妖就已然很是吃力，此刻又被板蓝怪和竹节怪啄食神魂能量，心中气苦得很，恨不得立马加入章轩的阵营，一时之间却又不好开口。 魔猫则一直瞪着眼睛，骨碌骨碌地转动眼珠，在大妖身上瞄来瞄去。 章轩笑道：“你个该死的家伙，老子放你出来不是让你在这里看热闹。人家都在干活，你难道一直在这里享清闲？” 魔猫闻言，喵地叫了一声，直奔一个豹妖而去，疾如闪电般从豹妖身上撕下一大块肉，又跑回来嚼着吃。 那豹妖吃疼，恼怒地看一眼魔猫，似乎打算将它碎尸万段。它这么一分神，便给了对手机会，那个跟它对战的麝牛妖一掌拍下，将它的肋骨拍断了好几根。 豹妖疼得呜哇乱叫，作势逃跑，麝牛妖却根本不给它逃跑的机会，赶紧堵住了它的去路。 便在此时，魔猫又疾如闪电般窜过去，从它身上撕下一块更大的肉，鼓起腮帮子嚼着吃起来。 豹妖疼痛难忍，将身子弯成了一张弓。 麝牛妖趁机一掌拍下，结果了它的性命。 其他大妖偷眼看到这一幕，一个个吓得心惊肉跳。其中一些机灵的大妖一边用虚招子抵挡对手的攻击一边高声喊道：“不打了，我投降！” 它们尽管高喊投降，可是那些跟它们拼杀的魂奴大妖在未得到章轩的指示前却不敢停手，仍然冲着它们照死里打。 章轩玩让大妖相互残杀的游戏，意在把狻猊妖和羊妖王引出来，而今目的尚未达到，这一游戏暂时还不能结束。可是，那些大妖既然愿意投降，他又不好拒绝，思忖再三，只好向那些魂奴大妖传令，让它们跟有意投降的大妖假打。 魂奴大妖得令，纷纷向那些打算投降的大妖眨眼示意。那些大妖心领神会，于是继续假模假式地跟对手拼杀。 其他大妖见同伴主动投降，也想加以效仿，可当看到那些主动投降的同伴仍自被对手纠缠不放，于是放弃了投降的念头，继续勉力拼杀。 第233章 第二批勇士上场 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被狻猊妖和羊妖王派出的斥候看在了眼里。 狻猊妖听罢斥候的禀报，对羊妖王说道：“副盟主，咱们派出的第一批勇士，看来要折戟了。” 羊妖王说道：“那个章轩果然并非浪得虚名，看来咱们妖界的传闻都是真的。”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狻猊妖说道，“不管那些传闻是真是假，咱们一定要把那个该死的章轩灭掉，不然的话就不只是妖无宁日的问题了，咱们妖类将会灭族。” 羊妖王紧皱眉头说道：“盟主所言，倒也不差。问题是，咱们现在没有灭杀章轩那厮的把握呀！第一批勇士折戟，第二批勇士其实比它们强不了多少，把它们派出去的话，结果还不是一样？” “不，绝对不一样！”狻猊妖果断地摆摆手，斩钉截铁地说道，“因为，这一次是你带队。由你带队，所有的勇士都会超水平发挥，章轩必死无疑！” “那个，盟主，为什么是我带队而不是你带队呢？”羊妖王问道。 “因为这是你的地盘，你最熟悉地形，并且极有号召力。”狻猊妖回应道，“并且，你们出征，我得坐在这里指挥。任何战事都得有个指挥中枢，咱们也得有个指挥中枢，并且这个指挥中枢必须一直存在，如此才能名正言顺。” “可是，可是——”羊妖王愁眉苦脸地说道，“你是咱们联盟之中功力最强的，你若是不出战，我们恐怕仍然战胜不了章轩。” “你这话算是说对了！”狻猊妖指着羊妖王说道，“没错，我的功力最强，强得连我自己都感到吃惊。正因如此，才要保留我这个最强的有生力量，以便关键时刻给你们提供增援。” “你这话的意思，我还是不太明白。”羊妖王眨巴着眼睛说道。 “道理其实不难懂。”狻猊妖回应道，“你带着第二批勇士出征，章轩势必跟你们死拼，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会消耗极大的精力。到了那个时候，我以饱满的精力出战，结果将会怎样，还需要我说么？” 羊妖王闻言恍然，当即开怀大笑起来，竖着大拇指赞道：“高，实在是高！盟主妙计，我等拍马不及！” 它们在这里谋议的时候，章轩已经着手收取漫山遍野的羊妖。 他已经收取了大量的牛，如果再收取这里的羊妖，进而祛除羊妖的妖性，他的小乾坤里就有两种批量存在的牲畜了。将来再收取一些马妖，那就是三牲俱全。 实施引蛇出洞的策略，既然引不来狻猊怪和羊妖王，那他就不能闲着，还是趁机收些羊妖为好。 小妖们原先以为有大妖罩着，它们根本没什么性命之忧，是以从从容容地在山间活动，该吃草就吃草，该做游戏就做游戏，可是当发现章轩收取它们的时候，登时不淡定了，仓皇之中咩咩叫着往有大妖的方向跑，指望大妖保护它们。 问题是，大妖其实保护不了它们，即使能够保护它们，现在也顾不上。 聚集在岩山的大妖，除了那些守护禁制的之外，被狻猊妖分为两拨，第一批狻猊口中所谓的勇士正在互相残杀，第二批勇士正在整装待发、要去对付章轩，哪里有保护小妖的空闲？ 所以，那些慌乱的小妖在奔跑的过程之中又被章轩逮了不少。 章轩收取了数万个羊妖，眼见第二批大妖冲他袭来，于是停止收取小妖的动作，气定神闲地看着那些越来越近的大妖。 与此同时，他向那些魂奴大妖传讯，要求它们尽快结束战斗，随时准备过来增援他。 第二批大妖在羊妖王的带领下杀气腾腾而来，瞬间将章轩包围起来，未曾开始肉身搏杀便向章轩发动了神魂攻击。 这也是狻猊妖跟羊妖王所商定的策略，如果能够用集合神魂攻击击溃章轩，那就可以省不少事。 若是一般人，肯定承受不住上百个大妖同时发动的神魂攻击。然而，章轩由于有开心莲的加持，并不惧怕这样的攻击，开心莲吸收了这些来袭的神魂能量之后，会将它转化为壮大章轩神魂力量的能量。 所以，攻击力量越强悍，章轩的神魂力量壮大得越快。 齐齐施展出神魂攻击之后，大妖们原地不动，定定地看着章轩，查探章轩是不是痛苦得要死。 当看到章轩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的时候，它们纷纷不淡定了，又齐齐将目光投向羊妖王。 当此之时，羊妖王心中也存在着巨大的疑惑，却不得不承担起释疑解惑的责任。 “诸位，对面这个小子既不是妖也不是神，没那么妖孽。”羊妖王环视群妖说道，“他表面看上去若无其事，实际上却在强行忍受咱们给他的致命一击。而他之所以恁般强忍，就是因为害怕露出痛苦之状以后被咱们一拥而上暴捶。他既然强忍，那咱们就强攻，看谁厉害得过谁！” 接下来，它向群妖打个手势，示意它们再次发动神魂攻击。 章轩听了羊妖王所说的话，差点被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气笑。神魂炸裂的时候强忍，连神仙都做不到，他这个凡人更做不到，羊妖王却以这样的鬼话来糊弄群妖，而群妖又似乎不假思索地相信了，这简直可笑得很。 于是，当第二波神魂攻击袭来的时候，章轩不打算让这样的笑话持续下去，当即挥动花剑施展出荡剑术，弄得一个个大妖摇摇晃晃，并且顺便打出数道控魂流光，控制了羊妖王身边的几个大妖。 大妖们施展罢第二轮神魂攻击，那摇晃的身体稳定下来之后，其中一个大妖说道：“呀，咱们的攻击果然见效，对面那个小子在我的眼里已经摇晃得不成样子了。恁般痛苦的摇晃，我从来没见过。” 另外一个大妖说道：“伙计，你应该产生错觉了吧？我明明感觉到是咱们在摇晃，你却偏偏说那个小子摇晃，这完全不对板呀！” “什么不对板？我看对板得很！”羊妖王斥道，“不管是谁摇晃，只要有谁摇晃，那就说明有效果。既然有效果，那咱们就不妨继续攻击，不信这个小子撑得住！” 羊妖王话音方落，身边几个大妖便狠狠地打了它几拳，打得它身形踉跄、眼前发黑，差点从空中栽下去。 “你们几个该死的家伙，为什么无缘无故地打我？” 羊妖王捂着受伤的脸颊，气哼哼地问道。 那个打它的豹妖开口回应道：“你个该死的家伙，动不动就说鬼话糊弄人，是不是把我们这些妖当成了弱智？咱们那些神魂攻击明明奈何不了人家，你却偏偏梗着脖子不承认，是不是把我们这些妖害死你才甘心？” 第234章 什么不是浮云 羊妖王闻言，挺着头说道：“我就是梗着脖子不承认，你能怎样？咱们来群殴章轩这个贼人，需要的是勇气、士气，我难道对敌之际故意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什么时候你具备了统兵作战的资格，才能理解我这分苦心！” “哼，什么苦心，我看就是歪心！”豹妖开口怼道，“咱们这些妖明明实力不济，你却非要我们齐齐送死，根本就没安什么好心！” “对，没安什么好心！”其他几个被章轩控魂的大妖随声附和道。 其余的大妖见自己的队伍突然之间起了内讧，均有些莫名其妙，瞪起眼睛看着指责羊妖王的那些妖。 章轩趁机打出数十道流光，将几十个大妖收为魂奴。这些妖接收到章轩的指令，方才明白内讧的缘由，并根据章轩的指示前去围攻羊妖王和那些未被章轩收服的大妖。 这个时候，另外一个战场的战事已然结束，一干魂奴大妖纷纷赶过来加入这边的战团。 其中一些魂奴大妖押着早前声言投降的大妖，等候章轩处置。 章轩将那些有意投降的大妖收为魂奴，让它们重新参加战斗，自己则直奔羊妖王而去。 羊妖王被曾经的同僚围攻，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仓皇后退，却仍然未能摆脱同僚的攻击。 章轩来到它对面，喝退那些围攻它的大妖，施展鼓荡神通弄得它心旌摇曳、站立不稳，随即将它收进小乾坤。 羊妖王被收服，小乾坤里的十二生妖图上增添了第八种生肖妖。那个生肖妖比实际的羊妖王要俊俏、可爱一些，看得章轩不停地咧嘴，对羊妖王说道：“你这个该死的家伙，经过美颜加持，竟多少有些可爱！” 羊妖王很识时务，俯首回应道：“主人，我们羊类本来十分可爱，只是变身为妖之后，可爱尽失，遭人痛恨，奴才已然知道错了！” 章轩不屑地看看它，又将它从小乾坤里释放出来，说道：“我打算悉数收取这里的小妖，你将它们呼唤过来，莫让他们乱跑！” 羊妖王点点头，发出一阵奇怪的叫声。 这样的叫声显然是集合信号，那些胡乱奔走的小妖闻之，一个个急忙飞奔而来。 章轩满意地看着那些奔涌而来的小妖，施展神通将它们一一收服。 后面的小妖看不到章轩收服它们的同伴的操作，为了听从妖王的召唤，仍自前赴后继地涌来。 不足半个时辰，这里的小妖已然被章轩收服殆尽。 在此期间，两拨大妖一直进行生死拼杀，魂奴大妖一方明显占据上风，另一方已经出现大量的伤亡。 章轩没有理会大妖之间拼杀的战况，而是问羊妖王道：“那个狻猊妖，你们的盟主，去了哪里？” 羊妖王回应道：“禀主人，那个该死的家伙正在我的巢穴里坐镇指挥，我带您去找它。” “坐镇指挥？”章轩闻言纳罕道，“所有的大妖都在这里酣战，连你这个该死的妖王都出动了，它坐在那里指挥谁？你莫不是被它骗了吧？” 羊妖王眨巴着眼睛寻思寻思，似乎突然省悟过来，说道：“呀，主人，您的见识确实高，实在是高！那个该死的家伙，很可能见势不妙打算偷偷溜掉。” “哼，我事先在这里布设了禁制，它能溜到哪里去！”章轩不屑地回应道。 羊妖王带着章轩来到它的巢穴，却没发现狻猊妖的身影，回头说道：“主人，那个该死的家伙果然跑了！” 章轩在羊妖王的巢穴里头四处寻找一番，随即施展扑地搜索神通查探狻猊妖的去向，却发现狻猊妖并不在岩山，不由将眉头皱得老高，开口问道：“那个家伙应该逃不出去，现在却无影无踪了，难道它会地遁？” “嗯，它确实会地遁！”羊妖王回应道，“主人施展封锁神通的时候，莫非只是封锁住了天空，没有封锁地下？” 章轩听了羊妖王的问话，立时后悔起来。他当时施展封锁神通，只是循着大妖们所布设的第三道禁制简单地封锁住了山外空间，确实没有往地下延伸，正因如此，狻猊妖才通过地遁逃了出去。 由于一个疏漏，放跑了一个妖物的盟主，着实不该。 不过，他相信狻猊妖最终逃不出他的手掌。无论狻猊妖逃到哪里，他都能施展搜索神通将它找到并擒获。 想到这里，章轩说道：“那个家伙跑不了，你不必担心。打理完这里的事，我马上就去找它。” 说罢，他将花剑杵在地上，让它吸收这里的能量，而后坐在旁边的座椅上，对羊妖王说道：“把你这些年积攒的财物拿出来吧！” 羊妖王愣怔愣怔，随即去收拾自己的财物。 那些它寻常十分看重的财物，此刻已然成了浮云。连它自己都被章轩收服了，那些财物对它来说又有何用呢？ 它由此联想到，所谓的信誓旦旦，所谓的永结同心，这些看似真真实实的事情，其实也都是浮云。即如那个该死的狻猊妖，一个时辰之前还是大妖们的盟主，还口口声声地宣称为大妖们的利益而战，结果呢？它们这些大妖在前线卖命，狻猊妖却偷偷地溜走了。 唉，世间万事皆浮云，其间冷暖寸心知！ 羊妖王一边浮想联翩一边感叹，搜罗罢自己所积攒的财物，便将它们一股脑地摆在章轩面前，等待章轩收取。 章轩分门别类地将这些财物收集起来，见羊妖王摆出一副垂头耷脑的样子，于是问道：“怎么，我收取这些财物，你感到肉疼？” 羊妖王尴尬地笑笑，而后回应道：“主人，我现在想明白了，万事都是浮云，何况这些财物！想明白了以后，我内心很空虚。主人，您能不能告诉我，这世间的万事万物，什么才不是浮云？” 章轩闻言，登时一怔，又登时陷入了思考。 如果从虚无的角度看，世间万事万物确实都是浮云，因为它们最终都会消失，留不下任何痕迹。就像他生存于其中的这个世界，五十年后或许也会消失，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然而，这个或许消失的世界，毕竟曾经存在过，其间万事万物的活动形态、活动轨迹毕竟是一种长留天地间的记忆。天地尽管不仁，却不应该彻底堙灭这些形态、这些轨迹、这些记忆。 即便这片天地消失了，其他天地依然存在。天地恒常，变化的是人世轮回，不变的是沧海桑田，而沧海桑田的延续，依靠的便是世间正道。 所以，世间正道与沧海桑田，乃是永恒的存在、永恒的主题。 再具体一点说，浮云又何尝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呢？他现在就是浮云境，那是一种实实在在的武道境界，并非虚无。 想到这里，章轩慨然回应道：“如果你非要寻求这个问题的答案，那我就明确告诉你，这个世界上并非任何物事都是浮云，世间正道与沧海桑田乃是亘古不变的存在。” 第235章 人类的境况 “主人，您这个说法太过笼统，我还是不太明白。”羊妖王眨巴着眼睛说道。 “世间万事万物，具体地说，我们每一种生灵，都要则天地之变化，随乾坤而俯仰，为善而不作恶，积德而不留愆。这是天道法则的设定，不可倒行逆施。”章轩一边思考一边回应道，“惟其如此，我们方能无愧于天、无怍于地，身后或是化作一朵小小的浪花，或是化作一粒小小的微尘，为天地所接纳，与天地共存亡。而如果作恶积愆过甚、为天地所不容，便连那虚无缥缈的浮云都做不成了。因为，浮云并非虚无，而是一种真实的存在。” 羊妖王听了这话，绞尽脑汁地理解了一阵，却仍自有些迷糊，说道：“主人，您这些道理十分深奥，奴才须得慢慢消化。” 羊妖王说这话的时候，章轩蓦然感到自己的境界有了大幅度的跃升。认真思忖一番之后，他认为这或许是自己对天地之道所产生的一些明悟所致。武道是天地之道的一部分，参悟天地之道，就等于变相地参悟武道，对天地之道的明悟，其实也是对武道的一种明悟。 对他来说，这是一种意外收获。 闭目回味良久，他方才睁开眼睛，说道：“走，去看看那些大妖！” 羊妖王见章轩起身，不敢怠慢，赶紧屁颠屁颠地带着章轩前行。 来到战场，见那些大妖依然打得火热，章轩赶紧腾挪着打出一些流光，将所有的大妖收为魂奴。 总算下来，新收服的大妖约有一百五十个。 看到所有大妖都大眼瞪小眼地盯着他，章轩于是将自己适才所参悟出来的道理讲给它们听，而后问道：“这些道理，你们明白不明白？” 其中一个骆驼妖回应道：“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 “嗯，这恰好给你们提供了今后继续参悟的空间。”章轩颔首说道，“接下来，我要给你们分配新的任务，希望你们不折不扣地完成。” 刚刚被收服的大妖都想在主人面前好好表现表现，争取尽快立功博得主人的好感，听到章轩要给它们布置任务，一个个眼里放光、蠢蠢欲动。 “你们这些新归顺的大妖，分为十五组，每十个妖一组，前往巴丹国各地搜寻并灭杀大妖，具体区域你们自己协商确定，不能落下任何一个角落。”章轩说道，“你们所推选的盟主狻猊妖逃走了，我要去找到它、灭了它，随后去卯山灭杀兔妖。你们灭杀完既定区域的大妖之后，就去卯山跟我会合。” 接下来，章轩随机指定了各组组长，命它们商定相关事宜之后即刻出发。 待得各个灭妖组次第出发，章轩开始往小乾坤里大量移植这里茂盛的草木。他收取了那么多牛和羊妖，如果不从外界移植草木，小乾坤里的草木恐怕不够它们吃。 移植了足够的草木之后，他吸收了那些羊妖的妖力，将它们还原为普通的羊。 随后，他将碧瑶和红蕊从小乾坤里放出来，带着她们在山里逛游。 山水之间每有令人惊奇之处，这里自然也不例外。尤其是当那些羊妖被收服殆尽、妖气和妖力被通通吸收之后，这里的环境变得跟其他地方一样清新，那起伏的山景和蜿蜒的溪流由不得令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逛到夜色降临，章轩与碧瑶在羊妖王的巢穴里歇憩一夜，次日方才动身去搜寻狻猊妖。 狻猊妖固然溜得巧妙，然而章轩具备扑地搜索神通，哪怕狻猊妖溜到天涯海角，章轩也能把它搜到。 章轩估计，狻猊妖不会走得太远，因为它或许想知道岩山最终的情况究竟如何，并且它不知道章轩有扑地搜索神通，以为只要自己藏在地下或者地上的某个角落里章轩就逮不到它。 狻猊妖这样的盘算、这样的错估，正是章轩捕捉它的机会。 刚刚离开岩山，章轩就扑地搜索起来。果然，在距离岩山二百多里处，章轩发现了狻猊妖的身影。 “呵呵，你这个该死的家伙，原来真的没走远！”章轩哂笑道，“你以为悄悄溜走之后老子就逮不到你，却不知道老子逮到你易如反掌，这一回你就等着受死吧！” 二百多里地，章轩在空中飞行只用了顿饭工夫。抵达狻猊妖藏身的地方之后，他发现这里人烟稠密，此刻正值晚春，人们都在野外忙着耕种，少男少女们也都在欢快地踏青嬉戏，享受着拂过脸颊的和煦的春风以及温暖的阳光。 面对此情此景，章轩不由有些踌躇。假如他在这里跟狻猊妖拼杀起来，那么这些老实本分的农人势必会受到惊吓。 再次扑地搜索一番，他发现狻猊妖仍在原地潜伏着，于是施展封天锁地的神通，将方圆百里内的天地封锁起来，以防狻猊妖再次遁地逃跑。 狻猊妖逃不了，那么他就可以耐心等待农人们回家之后再动手。 白天这段时间闲来无事，他打算跟当地人聊聊，于是找个没人的地方悄悄降落到地面，慢悠悠地来到一对正在田地里种青稞的中年男女附近打个问讯：“大叔，大婶，你们好！” 埋头种青稞的中年男女扭过头来，用略带警惕的目光打量着他。 章轩见状，心思急转，暗道：这里的人看来比较闭塞，遇到陌生人的时候戒心很重，我需要在他们面前装装可怜。世人对可怜之人都有些恻隐之心，恻隐之心一起，戒心就不知不觉地收起来了。 于是，他故意做出愁眉苦脸的样子，说道：“大叔，大婶，我那浑家十多天前失踪了，我四处寻找，也没发现她的踪迹，不知道你们看到她没有？” 中年男子闻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放下手里的农具，从腰里抽出旱烟袋，装上碎烟叶，用火镰点着，抽了一口，方才说道：“小哥，我劝你还是别找了！这几年妖怪作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谁家的女子掠走，我们这里已经发生过不少这样的事。” 中年女子随声附和道：“就是！小哥，你那浑家肯定是被妖怪掠走了，你莫不是打算从妖怪手里把她夺回来？那样的话，你恐怕连自己的命都得搭进去！” 中年男子蹙眉说道：“小哥，别找了，赶紧回家吧。你这么没头苍蝇似的找来找去，不但找不回浑家，反而还会找出祸患。” 章轩说道：“大叔，大婶，听你们的意思，咱们应该心甘情愿地遭受妖怪的祸害？” “唉，谁会心甘情愿呢？无奈罢了！”中年男子叹道，“那些妖怪本领高强，会腾云驾雾，咱们如何斗得过它们？受了怎样的祸害，都得打碎了牙往自己肚子里吞！” 中年女子说道：“小哥，你兴许不知道，我们这里是尼山，那二十多里外便是雅山，雅山上就有个妖怪，时常出来祸害人，便是我们种的这些青稞，它要是想糟蹋，我们就得颗粒无收。即使这样，我们还不得不硬着头皮、劳神费力地种，心里有苦，却只能忍着。” 中年男子说道：“唉，忍不下去，也只能焚香祷告，祈求老天爷保佑，不然又能如何呢？” 说罢，猛吸几口烟，随后抬起一条腿，将烟袋锅使劲在鞋底上磕打。 章轩听了这话，不由怒气勃发，对那些妖物恨得牙痒痒。人类原本是这个世界上最高级的生灵，却被妖怪残害成这样，着实不应该。 第236章 自古人妖不同胎 他原本打算继续跟中年夫妇聊一阵，可是由于气怒攻心，已然聊不下去，于是迈开大步往狻猊妖藏身的方向走。 中年夫妇见他走得飞快，眼睛都看直了。 中年男人说道：“呀，这位小哥，莫不是因为浑家没了患了失心疯？你看他走路的样子，疯子都没他走得快。” 中年女人回应道：“唉，看来他们小夫妻寻日十分恩爱，要不然他也不能恁般焦躁！” 章轩快步来到狻猊妖隐藏着的地方，不再耐心等待，而是瞄着狻猊妖所在的方位，径自将花剑杵进地面，让它定向吸收那里的能量。 他这么做，未必吸收得到狻猊妖的能量，而是要打草惊蛇，打算把狻猊妖引出来。 狻猊妖隐伏在地底下不动弹，或许正在睡觉，章轩不想让它这么消停。 与此同时，他一直启动着扑地搜索神通，实时查探狻猊妖的动向。 花剑持续吸收地底能量，并且向外发射枣状能量团。章轩则持续接收这些能量团，感受着它们的滋养。 约莫一个时辰过后，狻猊妖动了。 它或许是感受到花剑正在吸收它以及周围的能量，生怕自己的能量被抽空，只好挪动地方。 然而，它挪动到哪里，章轩就把花剑定向吸收的方向调整到哪里，总是能够对准它。 狻猊妖先后挪动了三个地方，章轩也相应地调整了三次吸收方向。 这个时候，夜幕已然降临。 狻猊妖或许是受不了章轩那一次又一次的定向吸收，终于不再隐伏在地下，而是缓缓地从地下钻出来，迅疾升空，打算再次逃跑。 章轩并没有即刻追击，而是望着空中笑道：“该死的家伙，你要是能够逃出老子所设置的禁制，就算你有本事！” 果然如他所料，狻猊妖飞出一段距离之后，碰到章轩所设置的禁制，便再也无法前行了。 这个时候，章轩方才慢悠悠地升空，准备跟狻猊妖交手。 狻猊妖似乎不愿意跟章轩交手，眼见逃脱不成，又从空中降落下来，贴着地面飞行。 章轩一直紧缀着它，不管它走到哪里，都能死死地咬住，并且逐步缩小封锁范围。 如此猫捉老鼠般追踪小半个时辰，狻猊妖突然窜入一户人家，随即消失了踪迹。 章轩纳罕之中着紧扑地搜索，发现狻猊妖并没有从这户人家逃走，于是进一步缩小封锁圈，将这户人家从上到下封锁起来。 紧接着，他摸黑进入这户人家，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搜索，发现这户人家只有一个屋两个房间，其中一个房间睡着一对老年夫妻，另外一个房间睡着一个孕妇。 老年夫妻睡得很酣，呼噜打得山响，孕妇却在炕上辗转反侧、面现痛苦。 章轩隐隐猜到了其中的玄机，启动透视眼一看，发现狻猊妖果然钻进了孕妇的肚子里，与那个正在发育的胎儿紧贴在一起。 看到狻猊妖恁般恶毒，章轩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时之间却又无可奈何。 他要是对藏在孕妇肚子里的狻猊妖下手，那个胎儿必定性命不保，说不定连孕妇都活不成。 如何措处，一时之间成了一个巨大的难题。 无奈之中，他只好再次请教红蕊。 红蕊思忖一番之后说道：“章轩，你先前有过对付皇蚰蜒的经验，不妨依法炮制。” “你的意思是说，我再把竹节怪放出来，让它啄食孕妇的肚子？”章轩问道。 “你用竹节怪啄食孕妇的肚子，兴许会把孕妇啄伤。”红蕊回应道，“这一回，你不妨用板蓝怪试试。” “嗯，你说得有道理，看来只能如此了！” 章轩一边说，一边将板蓝怪从小乾坤里拿出来，放在孕妇的肚子上。 孕妇神智虽则有些不清醒，却下意识地以为章轩要害她，于是拼命踢打起来。章轩无奈之中只好施展神通让她陷入昏睡。 为了防止狻猊妖穿透孕妇的肚子蹦出来，章轩又在孕妇身体周边设下禁制。 板蓝怪定向吸收孕妇肚子里的妖力，却不吸收那个正在发育的胎儿的能量，不会对胎儿造成损害。至于狻猊妖会不会伤害胎儿，那他无法管控。 好在，据他观察，狻猊妖并未对胎儿动手。 已然穷途末路的狻猊妖，或许存着一丝求生的希望，如果不伤害婴儿，到时候好好求求章轩，章轩说不定能饶它一命，而一旦它做出伤害胎儿的举动，那就注定活不成了。 所以，这个时候的狻猊妖非常老实。 章轩却不因它的老实而减轻对它的怒恨，心中暗骂道：“你个该死的家伙，自古人、妖不同胎，你却吊诡地钻进孕妇的胎盘里，打算跟一个正常的胎儿成为双胞胎，这就是对人类最大的亵渎，活该千刀万剐！你要是从一开始就老老实实的，老子兴许考虑留你一命，你在穷极无奈的情况下装老实，却已经无法救你的命了，哼！” 章轩正在这里发作，那个正在发育中的胎儿似乎感到自己身边有个不正常的东西，竟然扎手舞爪地对狻猊妖抓挠、踢打起来。 看到这一幕，章轩将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他非常担心狻猊妖被胎儿抓挠急了之后不管不顾地伤害胎儿，是以不错眼珠地盯着狻猊妖的举动。 幸运的是，狻猊妖自始至终没有做出任何伤害胎儿的举动。 “感谢皇天，这个胎儿果然命大！” 章轩见状，这才将那颗悬着的心彻底放下。 板蓝怪吸收妖力的动作极其有效，半个时辰过后，狻猊妖已然委顿得不成样子，一个时辰之后，狻猊妖陷入了昏迷。 章轩见状，心中却不由升起一个新的疑问：假如板蓝怪无法将狻猊妖的肉身从孕妇胎盘里吸出来，那么无论对孕妇还是胎儿来说仍然存在着一定的风险。这个问题，该当如何解决呢？ 想到这里，章轩不免有些愁眉不展。 这个时候，他只能眼睁睁地盯着板蓝怪，指望板蓝怪帮他解决这一揪心的问题。 不过，无论他怎么看，都无法看出答案，因为板蓝怪本身就没什么表情，动作也很单一，只是紧贴在孕妇的肚子上吸收能量，时或轻轻跳跃一下，而这偶发的跳跃究竟意味着什么，他却一无所知。 接下来，他只能再度盯着孕妇的胎盘看。 最终，他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那个死胎一样的狻猊妖的肉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缩小，直至消失不见。 为了谨慎起见，章轩又让板蓝怪在孕妇的肚子上吸了一会儿，直至认定孕妇体内的妖力彻底消失，这才将它收起来。 第237章 护山青煞 除妖务尽，这是他的原则。孕妇的肚子里残留哪怕一丁点妖气，都会对孕妇和胎儿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必须慎之又慎。 经过此番折腾，孕妇和胎儿已经有些虚弱。章轩于是抓起孕妇的胳膊，向她体内缓缓输入具有滋养功能的气劲，顿饭工夫过后方止。 而后，他悄然离开这户人家，一飞冲天，向卯山进发。 飞行之中，他不时施展扑地搜索神通探查那些散妖，竟然一无所获。 不过，他对此并不感到惊奇。 自从他踏上灭妖之旅，一些妖物被他灭杀，一些妖物却以意想不到的速度成长起来，从现在的情况看，大妖的数量已经远远超过百妖谱所记载的数量。百妖谱所记载的大妖不足一百，而实际情形却是，仅仅聚集在岩山的大妖就有好几百。 所以，尽管他灭杀了不少大妖，却仍然有更多的大妖已然成长起来或者正在快速成长。 总体上看，柴纳国的妖物已经被他灭杀殆尽。巴丹国里的妖物，除了卯山那些兔妖，还有分布在不同地方的散妖，只要他灭杀了兔妖，并且那些魂奴大妖不负所望、将指定区域的大妖悉数灭杀，那么整个巴丹国也就没有妖物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尽快灭杀扶劳国以及一众小国之中的妖物。完成这一任务之后，整个卧虎星球就应该没什么妖物了。 他现在探查不到大妖，乃是由于这里的大妖或是去往岩山聚集或是被他所派出的魂奴大妖灭杀了。对他来说，这不是坏事，而是好事。 临近卯山之际，他听到了小乾坤里的呼唤。 降落在一个山头上，进入小乾坤，他看到花山匠妖笑眯眯地站在对面。 “怎么，你有事？”章轩开口问道。 “主人，这里的精舍已经建造好了，请您过目。”花山匠妖含笑回应道。 “啊，原来是这事！”章轩说道，“那你就带我看看。” 花山匠妖带着章轩来到一个依山傍水的所在，先是攀上附近一个小丘，指着精舍对章轩说道：“主人，您看，这座精舍位置极好，三面环山，前头是水，背风朝阳，您跟夫人在这里休养生息，不啻在瑶台阆苑里生活。” 章轩打眼望去，发现那坐落在山水之间的院落果然不错，便是皇家的园林也没有这般美好，那错落有致的房舍，点缀其间的亭台楼阁，翠绿鲜艳的花草树木，以及可以提供曲水流觞之乐的潺湲溪流，所营造出的恰是令人心旷神怡的意境。 “嗯，干得不错！”章轩拍拍花山匠妖的肩膀，满意地说道。 花山匠妖得到章轩的肯定，心中越发喜悦，兴兴头头地带着章轩进入院落，在其中穿梭，介绍庭院以及室内空间的布局。 看罢精舍的每一个角落之后，章轩说道：“嗯，看来你花费了许多心思，我很满意，辛苦了！” 花山匠妖笑道：“让主人满意，这是奴才的本分，您不必夸赞。并且，我只是负责设计和监工，出力建造房舍的是其他大妖。” “你的作用至为关键，没有你，它们就只会瞎忙活。”章轩说道，“碧瑶和红蕊看过没有？” “她们不但看过，而且随时指点，我根据她们的意见随时加以改进，方才将精舍建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花山匠妖回应道。 “看来你跟她们相处得不错。”章轩说道，“碧瑶既要跟你习学制作匠器的技巧，又要跟红蕊习学武道，这段时间很是忙碌，你们这些大妖也很是忙碌，这个小乾坤，已经成为一个忙碌的世界。” “主人，我们再忙碌，也没有您忙碌，并且您所忙的都是大事，我们万万不及！”花山匠妖说道。 “无论忙活大事还是小事，发挥自己所长、各安其位就好。”章轩说道，“接下来，你指挥那些大妖将一应生活设施搬进来吧。另外，你们这些大妖也应该有良好的居住场所，你还要费心操持操持。” 花山匠妖答应着去了。 章轩陪着碧瑶和红蕊在小乾坤里吃了一顿饭，其间那只由花锦蛋孵化出来的花锦围在他们身边咕咕地欢叫着，那只魔猫也蹲在地上等着吃剩骨头。章轩笑道：“瑶瑶，小蕊，你们看，这小乾坤里的生活气息越来越浓了！” 碧瑶说道：“生活气息倒是有，就是老见不着你的面。” 章轩笑道：“等到灭完了大妖，我就成天陪着你，如何？” 碧瑶说道：“灭完了大妖，你说不定又有其他事，指望不上，我还是跟着小蕊好好习学武道为好。” 吃完饭，章轩又跟碧瑶和红蕊说了一会儿话，便继续自己的卯山之旅。 抵达卯山，他发现这里竟然被一些浓郁的青色气体笼罩着，不由纳闷起来。 仔细感应感应，他感到这些气体跟乌云煞之中的气体性质相若，于是断定这也是一种煞气，乃是红蕊所说的地煞。 煞气对人固然有伤害，却没有其他攻击手段，只有向人体内渗透这一招。而章轩由于身具灭霸体质，完全不怕这些煞气的渗入。煞气渗入他的身体，反倒会转变为他的能量，他很乐意吸收。 他一边吸收这些青煞，一边顾自琢磨它的来源。这些煞气如果是一干兔妖释放出来的，那就说明兔妖多少具备些特异的神通，不似想象中那么简单。而如果这些青煞是兔妖的共生之物，那么当他吸收掉煞气之后，兔妖便会受到一定的损害。 还有，当兔妖感应到青煞被人吸收的时候，或许会逃跑。 为了保险起见，章轩一边吸收青煞，一边在卯山周围布设禁制，以防止兔妖逃跑。 现在的妖都很妖，一旦逃脱出去，或许会像狻猊妖那样钻进人体里成为隐妖，对人造成伤害，并且增加他搜索的难度。 如果不赶紧灭妖，当所有的妖都闻风而逃、成为隐妖的时候，那就彻底难办了。 他不想让自己陷入那样的被动局面。 然而，有些时候却不能一味心急，必须按部就班地来。 他来到卯山，目的是灭杀这里的兔妖，而一来到这里就遭遇了这些护山的青煞，所以他必须先把这些青煞吸收掉，而后再去灭妖，不然的话，兔妖们便极有可能借助这些青煞作更大的妖。 况且，青煞也是一种恶物，他不能弃置不管。 这些青煞体量庞大、能量充裕，旋风般一个劲地往他身体里头灌，对他形成了一定的冲击，弄得他不得不时时挪动位置。 一段时间之后，他索性敞开小乾坤的出入口，任由青煞旋风放肆地涌入。 青煞一旦涌入小乾坤，便被那里的天地法则所制约，变得规矩起来，渐渐转化成了正面的能量。 第238章 树精 待得小乾坤里的大妖们完成往精舍里头搬移生活设施的工作，章轩便将它们释放出来，说道：“你们且去卯山里头灭杀兔妖，我吸收完这些煞气之后再跟你们一起行动。” 牛头滚笑道：“主人，杀鸡焉用牛刀，那些小小的兔妖，我们这些妖足能将它们灭杀干净，您就消消停停地在这里吸收煞气吧！” 说罢，率先钻进青煞之中。 其他大妖迤逦而入，转瞬之间不见了踪迹。 闲来无事，章轩将赤狐从小乾坤里召唤出来，跟它下万象棋。 赤狐故意变出那扫帚状的尾巴，在章轩脸上扫了扫，笑道：“主人，我跟紫霞从花山匠妖那里习得了九九方矩，棋艺大为长进，您兴许不是对手呢！” “哼，我就愿意赢顶端高手，这才过瘾。”章轩淡定回应道，“你们要是没有长进，那才让我失望。” 对弈起来之后，章轩发现赤狐的棋艺果然有所长进，不由暗赞赤狐之聪明，也不由暗赞九九方矩之高明。这样的高级算法，若非花山匠妖，注定开发不出来。而这样的高级算法，若非绝顶聪明，也绝对很难掌握。 第一盘棋，章轩赢了，不过赢得有些艰难。他也掌握了九九方矩，只是这段时间没怎么在这上头下功夫，显得有些生疏。 输了棋的赤狐用诧异的目光盯着他，皱起眉头说道：“主人，奴家平时没见您在棋艺上下功夫呀，怎么反倒把我赢了呢？” “呵呵，聪明人嘛，不一定非要像你跟紫霞那样下那么多笨功夫，嗯！”章轩从容地笑道。 这等鄙夷的姿态，把赤狐气得够呛，赤狐于是绞尽脑汁地想在第二盘棋上扳回一局，结果却是，它又输了。输了之后，它顾自在那里生闷气。 章轩微微一笑，又把紫狐召唤出来跟它对弈。 紫狐一开始也是信心满满，结果仍然是输棋。 两个狐妖不甘心，于是铆足气力轮番跟章轩对弈起来。 为了照顾它们的情绪，章轩刻意分别输给了它们一盘棋。 两个狐妖打算一鼓作气地扩大胜果，却始终未能如愿。 两天之后，护山青煞被章轩吸收殆尽。 章轩于是将两个狐妖收起来，进入卯山深处，满以为那些大妖已经将兔妖灭杀得差不多，却看到了另外的一幕——但见那些大妖或是垂头丧气，或是咬牙切齿，一个个靠在遍地生长的嘉榆树旁边，转来绕去地盯着那些树干发呆。 “你们这是干什么？”章轩心生纳罕，来到八睛蛇妖旁边，开口问道，“我让你们来灭杀兔妖，你们却在这里看着树干发呆，难道是中了邪？” 八睛蛇妖看到章轩，面现尴尬之色，说道：“主人，不是我们中了邪，是那些兔妖忒邪乎。” “兔妖而已，能邪乎到哪里去？”章轩不解地问道。 听罢八睛蛇妖的解释，章轩方才知道这些兔妖确实有些邪乎。 那些原本在山间自如活动的兔妖，见到突然窜进山里的大妖的时候，先是驻足观看，愣怔在原地，当看到大妖们意欲捕捉它们的时候，一个个往附近的嘉榆树干上一撞，而后化作一片细碎的轻烟，随即消失不见。大妖们以为它们藏到了嘉榆树的树干里，这才无奈地围着树干转悠，打算等到它们出来的时候加以灭杀。问题是，那些兔妖进去之后一直待在里头，一个都没出来。 所以，迄今为止，一干大妖竟然一无所获。 章轩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启动透视眼往嘉榆树的树身里一看，果然看到其中隐藏着一个兔妖，不由笑道：“哎呀，伙计，你们这么藏，自以为藏得巧妙，却无疑是作茧自缚。我要是把这棵树收了，你们还能怎么藏？” 说话之间，施展神通将眼前这棵嘉榆树收进小乾坤。 八睛蛇妖笑道：“主人，还是您高明，一下子把兔妖藏身的老窝端了。如此一来，它们就只能藏在您的小乾坤里了！” 其他大妖见状，纷纷聚拢过来。 “主人果然神通广大，我们都拿那些该死的兔妖没办法，您一来就轻松解决了，并且挪移嘉榆树、不伤一只兔。”莽山大妖拍完章轩的马屁，又扭头对牛头滚说道，“老牛，你曾经在主人面前说过大话，这一回算是把牛皮吹破了！” 牛头滚见莽山大妖讥讽它，瞪着眼睛怼道：“你厉害，不也是没捉到一个兔妖？” 章轩没有制止大妖们斗嘴，而是顾自琢磨着一些事。他刚才收取嘉榆树的时候，隐约感受到了一股微弱的扯拽之力，而在他看来，那股跟嘉榆树牵连着的扯拽之力不会毫无来由。 为了验证自己的判断，他紧接着又收取了几棵隐藏着兔妖的嘉榆树，结果还是感应到了那股扯拽之力。 次第收取不同方位的十数棵嘉榆树之后，他基本确定了扯拽之力的最终位置，于是指着那个地方对大妖们说道：“这里有古怪，你们把它挖开！” 大妖们听了这话，均有些愣头愣脑，反倒以为章轩正在作怪。他刚才还一棵一棵地收取嘉榆树，却毫无来由地指着地下说那里有古怪，这不是他自己古怪又是什么？ 认定章轩有古怪，却不得不按照章轩的指示办。 大妖们有得是力气，即便它们挖掘的地方都是坚硬的岩石，它们也有办法将岩石撬开。 一干大妖轮番上阵，挖了小半个时辰，挖到五丈多深的地方，它们突然发现这里没有岩石了。 继续往下挖，将约莫三尺多厚的褐色土壤挖开，一个黑色的木疙瘩状的东西呈现出来，那木疙瘩的表面凹凹凸凸的，还有些形状各异的纹路。 “主人，您要的是不是这个东西？” 最先看到木疙瘩的徒河大妖问道。 “应该就是它！”章轩回应道，“你们把这个木疙瘩周围的覆土挖掉，我看看它到底是什么。” 大妖们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挖掉木疙瘩周围的覆土，露出了它的全貌。 章轩仔细看去，发现这块九尺见方的木疙瘩，表面呈现出一些不同树木的纹路，树根、树干、树枝、树叶甚至树木的果实都活灵活现。启动透视眼察看它的内部，发现从外到内密密麻麻地分布着各种树木的图案。由于那些图案过于密集，章轩只看到了半尺之内的东西，无法看清更深处的内容。 “主人，这个木疙瘩究竟是什么？”徒河大妖见章轩看得那么专注，不由开口问道。 “应该是树精！” 章轩一边回应，一边从上头跳下来，将手搭在树精表面。孰料，便在此时，他的脑海之中突然窜进一些稀奇古怪的符号。这些符号跟他从萤石上接收到的鬼画符完全不同，而是另外一种性质的符号，其形态跟树木的诸般形态相若。 看到这些符号，他不由灵光一闪——卧虎星球以雷木风火土为五行，这些树木形态的符号莫不是五行之一木行的标志性符号？ 第239章 死而复生的兔妖 五行之力乃是一种异常强悍的力量，这些符号如果真是木行符号，那么由它所生发出来的力量应该不弱吧？ 这个树精看来是个难得的宝贝，必须将它收进小乾坤。 想到这里，章轩立即动用神念收取树精。出乎意料的是，或许由于树精太沉，他没有成功。 无奈之中，他苦笑着摇摇头，号令一干大妖帮忙。 在大妖们的帮助下，他用尽全力将树精挪移进小乾坤，并将它安放在刚刚建造好的精舍里。 碧瑶见状，出来说道：“章轩，咱们这里一切都很完美，你为什么又莫名其妙地弄来一块黑黢黢的木头疙瘩？” 章轩含笑回应道：“傻妞，告诉你，这可不是普通的木头疙瘩，而是树精。树精乃是草木之精华，对草木具有滋润和繁衍作用，你可不要这么眼拙！” 碧瑶听了章轩的话，犹且不太相信，待得一旁的红蕊证实之后，方才眉开眼笑起来，说道：“章轩，这样的好东西，你不妨多弄一些。” “我倒是想把天底下的好东西都归拢来呢，就怕老天爷不允许！” 章轩含笑回应一句，当即出离小乾坤。现在还有许多事要干，他没有跟碧瑶扯闲篇的工夫。 出来之后，继续观察藏在嘉榆树里头的兔妖，他惊异地发现那些兔妖已经没有了灵性，似乎没有了气息。 莫非这些兔妖由于无法逃脱而通通自尽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说明它们很有气节，宁死而不屈，值得人们赞佩。问题是，它们纷纷自尽，是得到了妖王让它们自尽的指令还是自己的决定呢？ 如果是因为被妖王逼迫而自尽，那就说不上有气节了。而如果它们的自尽是出于自己的决定，又为何这么整齐划一呢？ 思索一阵，章轩蓦然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这些兔妖或许不是或者不想自尽，而是由于某种特殊的意外变化造成了它们现在的状况。 而这特殊的意外变化，或许就是他将深埋在地下的树精挪移到小乾坤里的举动所产生的结果。 如此说来，那个树精便是支撑兔妖待在嘉榆树树身里的能量来源，树精被移走，兔妖们顷刻失去了能量支撑，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为了验证自己的判断，他迅速将一些嘉榆树挪移进小乾坤，查探藏在其中的兔妖的状况。 他看到，那些原本奄奄一息的兔妖，又渐渐有了气息、恢复了活力。 看到这一幕，他内心十分欣喜，于是加快速度大片大片地往小乾坤里移栽嘉榆树，以便让所有的兔妖都死而复活。 小乾坤里有得是地方，移栽多少嘉榆树都没问题。 花费一整天工夫，他将卯山所有的嘉榆树都移栽到了小乾坤里，累得气喘吁吁，内心却颇为高兴。 坐下来休憩的时候，却不由发出了苦笑。 他来卯山灭妖，原本打算跟兔妖们大干一场，没想到竟是奇葩迭出，先是遭遇了那护山的青煞，继而遭遇了树精，紧接着是往小乾坤里挪移那些藏而不战的兔妖，自始至终都没跟任何兔妖觌面相遇，没有任何正面交锋。 启动灭妖之旅以来，他首次遭遇这样的情形。 兔妖或许是因为感到自己的战力不济而不想跟他正面交锋，又或许是因为感到他没有收服它们的手段方才龟缩不出，从现在的情况看，兔妖们作出的是错误的判断，因为他运用挪移嘉榆树的办法将它们一一收取了。 现在剩下的唯一的问题是，妖王究竟藏在哪里。 他现在所收取的这些兔妖之中显然是没有妖王的，不然的话那十二生妖图上便会呈现出兔妖的形象。而通过扑地搜索，他又没有探查到妖王的踪迹。这说明，妖王也像一干小妖那样藏在了树身或者其他动植物的身体里，成了隐妖，躲过了他的探查。 他断定，妖王也没有逃脱，因为他早已布设禁制封锁了卯山这一片区域。 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从小妖身上寻找。 于是，他一边用花剑吸收着这里的能量，一边耐心等待小乾坤里的兔妖从嘉榆树树身里出来。 那些兔妖在小乾坤里待上一段时间之后，便会打上他的神魂烙印，成为他的魂奴，乖乖地听他的话。 待得捕捉了妖王，他就祛除一干兔妖的妖力，将它们还原为可爱的兔子，让它们啃食小乾坤里的杂草。小乾坤里的小型生物不多，有了一只只活蹦乱跳的兔子，那就比较好了。 半日之后，嘉榆树里的兔妖纷纷跳出来，瞪着眼睛东张西望，有的马上钻入树林之中，有的则在原地发呆。 章轩欺近一个原地发呆的兔妖，开口询问道：“伙计，你们的妖王藏在哪里？” 兔妖转着眼珠看看章轩，蠕动兔唇回应道：“大人，妖王一向喜欢在圆鼓树里头待着，现在应该藏在了圆鼓树里。” “圆鼓树？那是什么样的树？”章轩问道。 “就是一棵看上去非常奇特的树，树干鼓出来，圆圆的，表层发黑，有许多裂纹，树身不高，差不多有二尺，几乎没有树冠，树干顶端稀稀落落地长着一些细而弯曲的枝条。”兔妖回应道。 这个兔妖思路清晰，将圆鼓树的特征描绘得很是细腻。 章轩闻言，隐约记起曾经看到过这样的树，当时却并未在意。 于是，他夸赞兔妖几句之后，赶紧从小乾坤里出来，直奔那棵圆鼓树而去。 来到坐落于洼地里的圆鼓树前，启动透视眼往里一看，果然发现里头藏着一个身形硕大的兔妖。那兔妖状态似乎不太好，一副蔫头耷脑的样子，一双眼睛紧闭着，龟缩在那里一动不动。 章轩意识到，这个妖王的状况应该跟那些小妖一样，一旦失去了树精能量的加持，便会渐渐丧失活力，甚至无法从树身里出来，最终只能闷死在这里。 不过，妖王的实力比小妖强大得多，所以能够支撑更长的时间。它如果是小妖，恐怕早就憋死了。 为了拯救兔妖王，章轩毫不犹豫地将眼前这棵圆鼓树挪移进小乾坤，而后耐心等待着妖王复苏。 一个多时辰之后，妖王从圆鼓树里跳了出来，精神尚有些萎靡，一双通红的眼睛布满血丝。 妖王一看到不远处的章轩，就猛地向他撞过来。 这个该死的家伙，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还这么猖狂，简直是不知所谓！ 章轩冷哼一声，径自向妖王打出一道流光。 妖王着了流光，不再继续前冲，为了卸掉前冲之力，只好原地打几个滚，而后蹲伏在地上。 “老子好心救了你，你却反过来跟老子作对，简直是找死！”章轩冷脸斥道。 第240章 从来没有无辜的大妖 “你且莫说这些好话。”妖王不服气地回应道，“你采取釜底抽薪的恶劣手段，移走了树精，害得我差点憋死在圆鼓树里，行为极不光彩。还有，我那些小妖也都被你害死了，你戕害了恁多性命！” 章轩斥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些嘉榆树都是从哪里来的？你那些小妖，都完好无损地来了这里，跟你一样。” 妖王扭头看看那些挺拔屹立的嘉榆树，又看看那些自如活动的兔妖，哪还不知道所有的兔妖都被章轩连锅端了？这是它多年经略的成果，付出了大量的心血，而今毁于一旦，他心里恨不得要滴血。 “我们这些兔妖，一直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从来不与你们人类为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妖王瞪着眼睛质问章轩，神情之中满是愤懑和委屈。 章轩一边启动黑煞瞳搜检妖王的行迹，一边开口怼道：“哼，你别跟老子装无辜，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无辜的妖！我问你，卯山周围的青煞到底怎么回事？你可别说这不是害人的东西。” 说这话的时候，他压根不知道那些青煞是否真的跟兔妖有关，可为了打压妖王的气势，他不得不硬要把这顶帽子往妖王的头上扣。 妖王闻言，稍微怔了一怔，继而回应道：“我们兔妖释放那些煞气，并不是为了害人，而是不得已而为之。变身为妖之后，我们呼吸之间不由自主地呼出些煞气，这很正常。你们人类要是不靠近，就不会受它的毒害。” “哦？”章轩没想到自己竟能歪打正着，眼睛登时一亮，“原来你知道那是害人的东西，却偏偏毫无顾忌地释放，这本身就该死。我们人类本性淳良，哪会想到那些煞气能够伤害他们？他们倘若不小心接触那些煞气，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会因此消亡，你们兔妖罪无可逭。” 妖王又怔了一怔，说道：“就算这是我们的罪过，可总不至于被你连锅端吧？我适才说过了，我们从来没有刻意伤害你们人类。” 章轩已经通过黑煞瞳检索到了妖王一些过往的讯息，冷脸呵斥道：“哼，你个该死的家伙，明明做下了许多恶事，却一味嘴硬、装无辜！我问你，那几十条被你戕害的性命，你如何解释？” 妖王闻言惊悚，不由自主地看了那些正在自如活动的兔妖一眼。 诚如章轩所说，它确实杀害过闯进卯山的几十个人，不过那都是发生在卯山的事，人类不可能知晓。若说人类知晓，除非兔妖之中有人类的间谍，不过在它看来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章轩通过刑讯逼供迫使兔妖供出了它的恶行。然而，当它看到那些兔妖丝毫没有受伤的迹象之后，又断然否认了这一猜测。 思来想去，它认为章轩这是在诈它，于是矢口否认道：“我无法解释，因为我没有杀人！” “那好，我就举几个例子，唤起你那故意沉睡的记忆。”章轩冷脸说道，“那一对进山砍柴的父子，只因孩童顽皮、追着一个兔妖玩闹，你就起了杀心，残忍地将他们杀害，并且让兔妖将他们吃得连渣都没剩。这是发生在前年腊月的事，你回忆起来没有？” 妖王越发惊悚，眼里的章轩似乎变成了鬼魅，那鬼魅又似乎亲眼瞧见了它杀害砍柴父子的一切举动。这是不容否认的事实，可它偏偏还要否认。 “我的记忆之中没有你所说的这对父子，这纯粹是胡扯！”妖王极力掩饰住自己的慌张，开口回应道。 “那我就再帮你回忆一件事。”章轩面色越来越冷峻，“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因为家庭纠纷，只身跑进卯山号哭。对这样的可怜之人，你不但没有任何恻隐之心，反而认为她故意在这里聒噪、搅闹，硬是号令一干兔妖将她摁在水里淹死了。这样的歹毒心肠，连猪狗、蛇蝎都不如，着实该死！” 一直蹲在章轩身边的魔猫，闻听章轩说出该死两个字，作势就要扑击妖王。 章轩喝退魔猫，单等妖王的回应。 妖王却仍自嘴硬：“我没有杀人，就是没有杀人！” 章轩见状，不再跟它废话，而是动用意念传唤一干大妖，让它们暴捶妖王一顿。 他这么做，不是残酷，而是为了打破兔妖王刻意为自己营造的无辜的人设，啊，不，妖设。 兔妖作妖，乃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举动，却偏偏宣称自己无辜，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如果不是为了十二生妖图的完整，章轩不介意当场杀了它。 一干大妖正自闲得心里发慌、手脚痒痒，得了章轩的号令，一边呼啸一边将兔妖王围起来殴打，打得兔妖王哭爹喊娘、满地翻滚。 魔猫不停地在周边跳跃，虎视眈眈地盯着狼狈得不能再狼狈的兔妖王，随时准备冲上前去一口吞了它。 章轩见状，急忙将魔猫斥退。 大妖们将兔妖王打得奄奄一息，这才停手。 章轩没有理会兔妖王，而是出离小乾坤，查探山中的状况。 他发现，兴许是兔妖王喜欢待在圆鼓树里的缘故，这里并没有它的巢穴，所有的山洞之中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过，这里的草很是茂盛，章轩因此尽可能地往小乾坤里多移栽了一些，以供转移进来的兔妖们食用。 他要在这里等候那些分赴各地灭妖的魂奴大妖，因此并不急于离开。 次日一早，他来到稍稍恢复了些却仍是鼻青脸肿的兔妖王对面，冷脸问道：“说吧，你到底有没有杀人？” 兔妖王知道自己那无辜的妖设已然立不起来，只好俯首回应道：“主人，您所说的那些事都是真的，我不该嘴硬。” “所以，你也认同这个世界上没有无辜的大妖？”章轩追问道。 兔妖王点点头，说道：“当然！我尽管标称自己无辜，其实已经杀了几十人，并且将来还会杀更多的人，因为我今后一定会开疆拓土，不可能仅仅守候在卯山这一隅。一旦开疆拓土，就必定跟人类发生冲突。” “你要是早这么说，岂不就会少挨一顿打？”章轩白他一眼，说道，“无论做人还是做妖，都需要识得时务，而不是冥顽不灵！我们人类有句话，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显然，你还不懂得如何做好汉。” 兔妖王顿了一顿，而后问道：“主人，那些事体，您是如何知道的？” “你这个家伙，好奇心忒重！”章轩淡然回应道，“我上不知天文，下不知地理，却通晓些过去未来之事。你跟那些小妖的暧昧情事，我多少也知道一些，你要不要听听？” 兔妖王尴尬地一笑，当即转移话题：“主人，您豢养了这么多大妖，莫非要建立一个大妖国？” “呸！”章轩斥道，“我不像你，不喜欢作妖。我豢养大妖，乃是为了灭妖。那些家伙都有些非凡的本事，你都不懂得如何做好汉，跟它们完全没法比。” 第241章 满朝震惊 兔妖王听了这话，似乎有些发蒙，又有些不服气，说道：“主人，您可别这么小看我，其实我也是有一定本事的。” “哦？说来听听！”章轩露出意外的表情，似乎认为兔妖王正在吹牛。 “主人，且让我从你们人类那个守株待兔的故事说起吧。”兔妖王的开场白好像有些文不对题，“那个故事讲道，有个农人正在田间耕作，蓦然看到一只兔子奔跑之中一下子撞到树上撞死了。农人因此很高兴，从此就守在那棵树旁，等待着更多的兔子来撞树。” “你提及这个故事，想表达什么意思呢？”章轩问道。 “我想说，这是对我们兔族的贬低和侮辱。”兔妖王回应道，“我们兔族没有那么笨，也没有那么脆弱。作为兔妖，我们较之普通的兔子更为聪明和强悍。为了展现我们的强悍、粉碎你们人类的谣言，我命令所有兔妖镇日习练撞击技能，所要撞击的就是那些嘉榆树。” “我看到的结果却是，它们并没有撞树，而是躲在了嘉榆树里。”章轩闻言笑道。不是普通的笑，而是讥笑。 “那是现在，以前可不是这样。”兔妖王说道，“那个时候，包括我在内的兔妖成天价撞树，练就了一身撞击技能，把那些树都撞得七倒八歪、树干光秃秃的。后来，兴许是树精出于保护树木的爱心，给我托梦，请求我们不再撞树，并且作出承诺，将嘉榆树作为我们的栖身之所。我碍于情面答应下来，于是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呀，原来其中还有这么一段故事！”章轩错愕道，“我还以为你们兔妖天生就有钻树的本事呢。” “钻树，我们一开始不会，现在学会了。”兔妖王说道，“主人，我说了这么多，其中的意思您应该明白了吧？” “大体明白了，你无非是说自己的撞功天下无敌呗！”章轩说道，“不过，我要验证一下，要不你跟牛头滚对撞一番？” “好的，主人尽管安排。什么牛头滚驴头滚，我都不怕！”兔妖王信心满满地回应道。 章轩闻言，考虑到兔妖王身体尚未恢复，没有当即安排它跟牛头滚对撞，而是打算待它完全恢复之后再说。 他在卯山等待出外灭妖的魂奴大妖回归之际，巴丹国国君仓锁派出的使臣已然分别抵达柴纳国和扶劳国国都，特向两国国君通报敕封章轩之事。 柴纳国君臣闻听巴丹国使臣到来，不由各自犯起了嘀咕。 亲皇司马乐天心道，逍遥大将军、斩妖使章轩刻下身在巴丹国，巴丹国国君却派来使臣造访，莫非对章轩在那里的所作所为不满？如果真是这样，一旦处置不好，那就势必导致两国兵戈相向，事体非同小可。 群臣因上次有巴丹国使臣前来挑衅的前车之鉴，又因章轩二话不说杀了那个使臣，以为巴丹国此番派使臣来注定不怀好意，或是继续挑衅，或是因上一次的使臣一去不返而向柴纳国朝廷问责。 于是，大学士、平章大臣祝枝山和骠骑大将军苏灿特意觐见亲皇司马乐天，表述自己的担忧，并拟与司马乐天商议应付巴丹国使臣的对策。 同样心事重重的君臣三人，一见面便各自唏嘘一番。 听罢祝枝山和苏灿的心曲，司马乐天思忖一番之后说道：“二位爱卿，你们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其实我也有这样的担心。不过，目前情况不明，咱们纵使作出万般揣测，或许也无法揣摩出巴丹国国君此番举动的真正意图，还是暂且搁置揣测、径自听听使臣的说法为好。倘若巴丹国使臣带有明显的敌意，那咱们也决不能输了气势，先葫芦提应付过去再说。至于两国可能引动的兵戈，如果巴丹国执意要战，那咱们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不得会输给它！” 苏灿说道：“陛下此言甚是，不过臣却仍然有些担心。假如逍遥大将军章轩一味不管不顾地在巴丹国搅闹，事情便一发而不可收，毫无转圜余地了！” “章轩不是孩童，不会没有分寸，我相信他不会故意激怒巴丹国国君、挑起战端。”司马乐天从容回应道，“明日朝会，尔等须得保持镇定，省得让人看笑话！” 二人闻言，只好唯唯而退。 翌日朝会，柴纳国君臣都做好了应对挑衅的准备，一个个神情肃穆，等待巴丹国使臣进见。 殿前三声鼓响罢，鸿胪寺官员带着巴丹国使臣进来。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使臣，满以为看到的是使臣那满脸冰霜的神情，孰料所看到的是使臣那无比灿烂的笑容，不由有些发呆。 使者来到陛前，不待鸿胪寺官员指引，便径自跪倒在地行起大礼，俯伏说道：“巴丹国使臣文须叩见司马亲皇，亲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司马乐天见文须恁般恭敬如也，内心颇为讶异，扫视一番与会群臣，开口说道：“平身吧！文须，你此番前来，究为何事？” 文须站起来，躬着身子回应道：“亲皇，小的此次奉命而来，特为通报一事，乃是本朝为感念章轩章子昂降妖除魔之莫大功勋，敕封他为通天文武大将军。” “哦？”司马乐天闻言，越发纳罕起来。章轩乃是柴纳国人，并非巴丹国人士，巴丹国国君封他这么一个异国之人为通天文武大将军，其实有违常理。再者，文武大将军这个封号有些不伦不类，不知道巴丹国国君到底是如何琢磨出来的。 尽管纳罕，尽管腹诽，司马乐天却还是为此高兴。章轩是他的女婿，得到异国国君敕封，他的脸上很有光彩。 于是，司马乐天压下心中的惊愕，开口问道：“啊，本朝逍遥大将军章轩那些降妖伏魔的作为居然得到了贵国国君的肯定，可喜可贺！那么，这个通天文武大将军到底是什么品级呢？” “半皇！”文须笃定地回应道，“通天文武大将军的品级未定，见官大三级，也就是说，他比本朝任何一个官员的品级都高三级。并且，他的年俸是一万里拉，比一品官员的五千里拉高出一倍。” 什么，半皇？ 与会君臣都被文须所说的这个新词弄懵了。自古以来，君就是君，臣就是臣，从来没有具有君臣混杂意义的半皇之说，而文须却宣称章轩是半皇，听上去越发不伦不类。 司马乐天也很好奇，于是问道：“那么，章轩有没有参与过你们的朝会？他既然是半皇，朝会之际他的位置在哪里？” 文须规规矩矩地回应道：“通天文武大将军只参加过一次朝会，却是与亲皇并肩而坐。” 啊？ 君臣闻言，内心的震惊已然无以复加。 但听文须又道：“不仅如此，本朝还貤封通天文武大将军之母，也就是章老夫人，为一品诰命夫人，年俸五千里拉。” 呵呵！ 听到这样的说词，满朝君臣只剩下尬笑了。 喏，人家巴丹国国君将章轩奉为了大神，不但赋予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超高地位，而且爱屋及乌，将他的母亲都封为一品诰命夫人，这样的手笔不可谓不大，相形之下，柴纳国对章轩的封赏已经黯然失色。 第242章 宗闾的不屑 司马乐天闻之，内心固然有些尴尬，而与会的朝臣却更感到尴尬。 章轩母子被敕封的时候，朝臣表面上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心里却不怎么服气，认为司马乐天对章轩过分偏爱，可是现在看来，如果拿巴丹国国君心中的标尺来衡量，司马乐天显然对章轩不够偏爱、差之甚远。 司马乐天稳定稳定自己的心绪，继续说道：“文须呀，现在有一个问题，或者说，障碍。章轩并非巴丹国人，常年在我柴纳国待着，他那些俸禄如何领取呢？” “这完全不成问题，您不必担忧！”文须笑道，“本朝已然提前支付通天文武大将军母子五年俸禄，五年之后，本朝会派人将通天文武大将军的官俸送来，丝毫不耽误他花费。” 呵呵！ 司马乐天听到这里，不由佩服巴丹国国君心思之细密，一时之间有些无语。 却听文须继续说道：“亲皇，通天文武大将军乃是我们人类的楷模，本朝不仅派小的到这里来通报情况，还派另外一个使者鲁达去扶劳国通报情况，以宣扬通天文武大将军那为人类造福的非凡事迹和功德，相信此刻鲁达已经见到扶劳国国君了。” 司马乐天听了这话，惊得直打嗝，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个时候，去往扶劳国通报情况的鲁达确实见到了那里的国君宗闾，然而宗闾却没给他好声气。 最近一年多来，宗闾屡屡接到各地官府传来的奏报，道是境内妖怪肆虐，弄得民不聊生。宗闾接到这些奏报，起初尚不太相信，于是派遣朝廷官员前往核查，核查的结果是，奏报所言都是真的，一些地方妖怪肆虐的情况甚至比奏报上所说的更严重。 宗闾因此心急如焚，左思右想之后，别无灭妖良策，只好派遣军队前去抵对。他当然知道那些能够在空中飞来飞去的妖怪绝非人类可以抵敌，为了保护四方生民，却不得不这么做。 一方面，他所担心的是四方生民的安危，另一方面，他更担心的是皇城的安危。如果那些妖怪径自来皇城作祟，那么不但整座城会被搅闹得鸡飞狗跳，而且他跟一干朝臣也会有性命之忧。 因为此故，宗闾就像在针毡上度日，时刻都不得安宁。 闻听巴丹国使臣求见，无情无绪的宗闾本欲一口拒绝，然而转念一想，扶劳国与巴丹国尽管寻日不太通音问，可既然人家派了使臣来，他也不好过于无礼，表面文章该做还得做，于是，迁延几日之后，打起精神举办朝会，接待巴丹国使臣。 一见到巴丹国使臣，他就有些不耐烦，板着脸问道：“你今番前来，究为何事？” 巴丹国使者鲁达见宗闾摆出一副臭脸，无心跟他计较，从容回应道：“亲皇，小的名叫鲁达，奉本国国君之命，特来通报本朝敕封人类楷模、降妖伏魔大能章轩之事。” “嗯？”宗闾闻言，稍一愣怔，说道，“你们巴丹国敕封谁人，为什么要向我扶劳国通报？况且，你口口声声地宣称那人为人类楷模、降妖伏魔大能，这简直突破了誉扬和宣传的底线，一听就是不实之词。这等荒谬的说辞，你还是赶紧收回去吧，省得污了大家的耳朵！” 鲁达刚开口就被宗闾打了驳回，却丝毫都不气馁，朗声说道：“亲皇，您这么说，显见孤陋寡闻、见识不广。本朝所敕封的通天文武大将军章轩，确实是人类楷模，也确实是降妖伏魔的大能，有一桩桩事迹为证。” 宗闾见鲁达言语之间对他恁般不尊重，气得差点拍桌子，却强行忍住了，耐着性子说道：“你所说的那个章轩，究竟有何事迹，说来听听。若有半句谎话，你出不了这个门！” 面对宗闾的逼视和威吓，鲁达款款说道：“亲皇，我们通天文武大将军的事迹，几天几夜都讲不完，小的且长话短说吧。” 接下来，他将章轩那些降妖伏魔的举动娓娓道来，其间隐去了仓锁变成皇蚰蜒的丑事。 说罢，鲁达直眉瞪眼地问道：“亲皇，您说说，这样的人是不是人类楷模？是不是应该敕封为通天文武大将军？” “哼，一派胡言！”宗闾嗤道，“那些所谓的事迹是不是你胡乱编的，且按下不说。仅从这个封号上看，你们国君就不通文墨，甚至不通世情。人类乃是在地上行走的生物，哪有什么飞行之能，更别说去灭杀妖怪了。这样的奇谈，你不妨到茶楼酒肆里去说，我这朝堂之上可不是说书的地方！” 说罢，着人将鲁达轰了出去。 鲁达没有完成自己的使命，跳着脚使劲挣扎，并且一边跳一边喊，试图让宗闾改变主意，换来的却是宗闾的哂笑。 轰走鲁达之后，宗闾又将引领鲁达前来的鸿胪寺官员训斥一通，这才愁眉苦脸地离去。 身处卯山的章轩，全然不知因他而起的这些闹剧，兀自耐心等待着魂奴大妖的回还。 十多天之后，分赴各地灭妖的魂奴大妖陆续返回。 章轩一一询问它们灭妖的情况，得悉十四个小组灭杀了指定区域内的所有大妖，不由心生欢喜。得悉另外一个小组放跑了一两个大妖，又不由心生恼恨。 “你这个该死的家伙，除恶务尽的道理你知道不知道？”章轩呵斥那个小组的组长狮虎妖道，“那两个大妖无论跑去哪里都会害人，它们害死了人，难道你会偿命？” 狮虎妖嗫嚅道：“主人，这一点奴才也知道，可是，那两个大妖逃出了巴丹国的国界，去了扶劳国，奴才生怕您不允许我们跨国捉妖，因此没有死命追杀。” “捉妖无国界，这是很简单的道理，你个榆木疙瘩脑袋怎么就是不明白？”章轩斥道，“咱们接下来的行动，就是去扶劳国灭妖，难道那里的妖灭不得？” 狮虎妖满面羞惭，说道：“主人，那咱们赶紧行动，奴才急欲灭杀那两个逃走的家伙，以便将功补过！” “不忙！”章轩摆摆手说道，“这里还有一场比赛，你们且好好看看热闹。” 说罢，将所有的大妖从小乾坤里放出来，指着兔妖王和牛头滚说道：“你们两个来一番硬碰硬的对撞，让大家看看谁能撞过谁。” 兔妖王身体已经恢复如初，他想看看兔妖王是否真的如它所说的那么能撞。 牛头滚似乎有些不太情愿，说道：“主人，它不过是个软弱无力的兔妖，我身体这么强壮，跟它撞来撞去的，人家会以为我欺负它。” 章轩说道：“术业有专攻，人家兔妖王是专练撞击术的，撞功了得，你未必撞得过它。” 什么？ 牛头滚闻言，很是不服气，直眉瞪眼地盯着兔妖王，似乎打算把它吓退。 然而，兔妖王却极其淡定，面对牛头滚的装腔作势，不但没有丝毫畏惧，反而露出讥笑的神色。 如此一来，轮到牛头滚不淡定了。它是死牛脾气，容不得其他大妖挑衅，尤其容不得兔妖王挑衅，见兔妖王面露讥笑，顿时火冒三丈，悄悄调运浑身气劲，呼地一声猛冲过来，打算将兔妖王一下子撞死。 第243章 突如其来的对撞 兔妖王眼见牛头滚猛力撞击过来，却是不慌不忙，四肢往后一蹬，身体疾速前冲，转瞬之间跟牛头滚撞在一起。 但听砰的一声巨响过后，两个撞击物倏然分开，分开之后的情形却不太相同。 兔妖王回退至撞击前的位置，似乎没什么大碍，只是被撞击部位有些微红，目光炯炯地盯着对面的牛头滚。 牛头滚状态却不是很妙，硕大的身躯持续在空中翻滚，并且翻滚的速度很快，好像已经失控。翻滚数十圈之后，牛头滚方才稳住身形，返回身来看着兔妖王，目光之中满是不甘和不解。 须臾，牛头滚再次发力，向兔妖王撞来。 兔妖王仍是不慌不忙，从容地跟牛头滚对撞。 结果不出所料，牛头滚又败了。 牛头滚还是不甘心，打算继续跟兔妖王对撞。 章轩急忙制止道：“行了！我适才说过，术业有专攻，撞击是兔妖的强项，你尽管力大，却未必撞得过它。” 一旁的夔鹿站出来说道：“主人，老牛不行，未必我们这些妖都不行，要不我来跟兔妖对撞对撞？” 章轩笑道：“夔鹿，你跟它对撞，也可能是自找难堪。兔妖，你愿不愿意跟夔鹿对撞对撞？” 兔妖王点点头表示同意，看上去信心十足。 夔鹿瞥一眼兔妖王，眼神之中带着轻蔑，随后二话不说，伸着粗壮的单腿撞向兔妖王。 结果是，它翻滚得比牛头滚更厉害，一条单腿甩得虎虎生风，风车一般上下旋转。 待得夔鹿垂头丧气地回来，章轩对众妖说道：“你们这些家伙都有些独特的本事，今后要好好施展施展。从今往后，你们没有灭妖任务的时候就在小乾坤里比武，通过切磋锤炼并提升自己的技能，我也顺便加以观摩，好对你们有进一步的了解。” 一众大妖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章轩早有通过观摩大妖的武技来提升自身武技的打算，此刻借机对大妖们提出这样的要求，对大妖们有利，对他自己也有益。对他来说，这些大妖不仅是以妖制妖的利器，还是一种宝贵的学习资源，资源当前，他必须珍惜，不能浪费。 对大妖们叮嘱一番之后，章轩将它们收起来，离开卯山，往扶劳国进发。 迄今为止，他已经灭杀了柴纳、巴丹两国的大妖，可谓成就丰硕，他因此具有强烈的满足感。此去扶劳国，他打算还是采用在巴丹国灭妖的模式，双管齐下，让魂奴大妖分赴各地灭杀散妖，他自己则去灭杀剩下的三种团妖。 现在的形势是，大妖的成长速度大大超出了他的想象，他灭妖的时候如果单点推进而不是全面开花，那就会造成大妖肆虐的混乱局面，即便他最终能够灭杀所有的大妖，那么因大妖肆虐所造成的损失尤其是人类的生命损失也绝对弥补不回来。 他之所以豢养这么多大妖，就是为了使它们在关键时刻发挥关键作用，而不是为了过一把养妖瘾。 一边琢磨，一边在高空中感受着浓郁的天地法则，他的心中既有忧虑又有畅快。 跨越巴丹国与扶劳国边界的时候，他刻意降低飞行高度，察看下方的情况。他看到，边境线两侧有一些稀稀拉拉巡逻的军人，巴丹国一侧的军人比较随意，而扶劳国一侧的军人则比较紧张。 联想到从柴纳国进入巴丹国的时候感受到了浓郁的妖氛，他断定扶劳国里的妖氛或许更浓，于是瞬间提高了警戒。 越过边界线，往前飞出五十来里，他蓦然感应到一个庞然大物向他冲撞过来。那冲撞物来势凶猛，他来不及多想，只好迅疾与兔妖王沟通，将它放出来跟冲撞物对撞。 他自己固然能够承受冲撞物的撞击，却没有必要冒那个险。 转瞬之间，兔妖王与那个冲撞物撞在一起，发出巨大的闷响。 兔妖王往后连翻几个跟头，稳住身形，定定地看着对面那个冲撞物。 那个冲撞物却持续后翻上百个跟头之后方才稳住身形，而后返回身来盯着兔妖王。 这个时候，章轩方才看出，那个试图撞击他的东西原来是一个羚羊妖。 羚羊妖被兔妖王撞得头破血流，连羚角都被撞断了一根，恼怒地盯着兔妖王，嘶声吼道：“好你个该死的兔子，竟敢冲撞老子！” 兔妖王气定神闲地回应道：“你个该死的羚羊，是你先惹的事，怨不得我！” 羚羊妖指着章轩说道：“我要撞的是他，不是你这只该死的兔子，你出来挡什么横？” “呵呵，他是我的主人，你要撞他，就得先过老子这一关。”兔妖王冷冷回应道，“实力这么差，还敢随便撞人，简直是找死！” 羚羊妖迷瞪着眼睛说道：“兔子，我是妖，你也是妖，咱们才是同类，本当共同对付人类，你怎么偏偏认了个人族的家伙当主人、自己甘愿当人家的奴才？莫不是犯了当奴才的瘾？” “呸，你才有当奴才的瘾呢，你全家都有当奴才的瘾！”兔妖王怒怼道，“我家主人实力强悍，能够灭杀一切妖魔鬼怪，所以我当他的奴才并不丢人。你想当他的奴才，恐怕还没有资格呢，哼！” “嗯，它确实没资格。”章轩从旁笑道，“做奴才也是需要有一定实力的。这个该死的家伙，不但撞不过你，恐怕连一个小小的竹节虫都撞不过。” 一边说，一边将竹节怪放出来，拿在手上把玩着。 这个羚羊妖恁般不知所谓，他要好好戏弄戏弄它，而后杀了它。 羚羊妖见章轩恁般藐视它，一时之间气得要死，咬着牙说道：“你个该死的家伙，说大话不怕风吹，笑死人了！那么小的一个竹节虫，老子吹口气都能灭了它。” “呵呵，你才是说大话不怕风吹呢。”章轩邪睨着羚羊妖，说道，“不信你们就撞一下试试，你要是能撞过我手里这个竹节虫，我就把自己的脑袋卸下来！”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希望你说话算话！”羚羊妖气哼哼地回应道。一个小小的竹节虫而已，若说有点其他本事，羚羊妖或许相信，可是若说它有什么撞击能力，羚羊妖却绝对不相信。 所以，羚羊妖满怀信心地期待着跟竹节虫的对撞，等待着章轩将自己的脑袋卸下来的那一刻。 “你准备好了没有，我马上就放出竹节虫了。”章轩对羚羊妖说道。 “老子用不着准备，你尽管放竹节虫过来，看老子不一下子撞死它！”羚羊妖气势如虹地回应道。 章轩瞥一眼羚羊妖，戏谑地一笑，对竹节虫说道：“去吧！” 竹节虫闻声而动，箭矢一般冲向羚羊妖。 与此同时，章轩悄悄施展荡剑术，弄得羚羊妖身形不稳、在空中鼓荡起来。 章轩的意思，无非是戏耍羚羊妖一番，让它出出丑，原本也没指望竹节虫发挥多大作用。然而，当竹节虫撞击到羚羊妖身上之后，章轩却不由惊呆了！ 第244章 暴虎冯河之举 他看到，竹节虫那离弦之箭般的撞击，不仅有速度，而且有力度，竟然将羚羊妖撞得稳不住身形、持续向斜下方跌落。 看到这出人意料的一幕，他急忙收起兔妖王，追踪竹节虫和羚羊妖而去。 羚羊妖坠落的速度极快，不一会儿便重重地砸在地上，溅起冲天的尘土，惊动了周围的人。 附近恰好有一支五十人左右的小股军人，眼见羚羊妖从空中跌落下来，当即搭弓射箭，将如蝗箭矢射向羚羊妖。 章轩不由暗赞军人反应之快，生恐竹节怪为箭矢所伤，急忙将它收起来，并摄取了羚羊妖的神魂。 那些军人冲着羚羊妖放了一阵箭，抬头看到章轩悬停于空中，又向他射来一拨箭矢。 章轩施展荡剑术荡开那些箭矢，疾速降落在那些军人跟前，冷脸发问道：“你们这些家伙，箭射大妖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射我？” 一个头领模样的军人硬气回应道：“妖怪，你这一问问得很奇怪。你须知道，朝廷四处分兵讨伐你们这些妖怪，我们这些人奉命灭妖，逢妖必灭，你既然是妖怪，我们不灭你灭谁？” 头领旁边一个军人接话道：“妖怪，你都看到了，你的同伙已然被我们射死，你也难逃这样的命运。你要是识相，赶紧束手就擒，省得我们动手。我们一动手，你就是死！” 章轩听了这话，差点气笑。 眼前这些气势汹汹的军人，跟其他军人作战或许都是好手，然而若想灭妖，却只能白白送命，哪个大妖不能轻松灭杀他们呢？便是那些小妖，他们都惹不起。扶劳国朝廷派出这一支支小股军人来灭妖，不啻暴虎冯河之举，十分不明智。 由此可见，扶劳国国君也是个不靠谱的人。 巴丹国国君仓锁不靠谱，这是章轩早已领教过的。仓锁那无原则、无底线的以妖治国的方略，弄得举国充满妖氛，甚至差点将自己的性命搭进去。扶劳国国君不靠谱，所采取的却是另外一种方式，那就是不知深浅地跟大妖们硬刚，不惜牺牲更多军人的性命。 如此一来，或许招致大妖更猛烈的报复，扶劳国国君的性命甚至极有可能因此不保。 不过，转念一想，章轩倒也理解扶劳国国君这样的做法。面对蜂拥肆虐的大妖，不奋起反击便是等死，奋起反击或有一线生机。尽管在他看来这样的举动十分荒唐，而对扶劳国国君来说，却是不得已而为之。 章轩本来对将他误认为妖怪的军人非常气怒，可是一想到这些人冒着生命危险对付大妖，他又不由佩服起他们的献身精神，于是将冷脸换成笑脸，对他们说道：“你们说错了，我是人，不是妖怪。并且，我专门灭杀妖怪，跟你们目标一致。” “不可能！”那个先前说话的军人断然否定道，“你这话糊弄孩童可以，却糊弄不了我们这些见多识广的军人。凡人就没有会在天上飞的，能在天上飞的都是妖怪。” 章轩闻言，由不得发出苦笑。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这一回他是切切实实地见识到了。跟这些人讲道理，说多少话都是废话，不如不费那个事。 于是，他冲着那些人微微一笑，当即纵身而起，不一会儿便飞出了那些人的视野。 那些人愣怔一会儿，便上前抬起羚羊妖的尸体，高高兴兴地离去。迄今为止，这可能是所有出来灭妖的军人所灭杀的第一个大妖，他们将大妖的尸体抬回去请功，必定能够得到重赏。 在此之前，他们的战友们也曾围绕人力能否灭妖进行过激烈讨论，不能灭妖的说法一直占据上风。他们将大妖的尸体抬回去，不仅能够证明自己确有灭妖的能力，还可以打那些宣称人力不能灭妖之人的脸。 章轩躲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将神念探进小乾坤，把竹节怪召唤到跟前，开口问道：“伙计，我让你去撞击羚羊妖，不过是想戏弄羚羊妖一回，没想到你真的把它撞死了，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气力？” 竹节怪回应道：“主人，您这么问，显然有些弱智，也显然太小看我竹节怪了。我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却并非凡庸之辈，其实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机会就闪光。您想想，我平常只是吸收能量，将那些能量蓄积起来，一旦有机会释放，谁受得了？比如说，我要是完整地吸收了狻猊怪的能量，身体里就宛如储藏着一个狻猊怪，单是这些能量，那个该死的羚羊妖就抵挡不住！” 章轩闻言思忖，认为竹节怪所言不差。没错，它跟板蓝怪一样，寻日只是吸收能量却从来不外放，可以说是蓄能机器，一旦将自身能量释放出来，那确实不是谁人可以抵挡的。 他先前只认为兔妖王是撞击能手，现在发现两个怪物才是真正的撞击能手，兔妖王在它们面前可能只是不值一提的小巫。 勉励竹节怪一番之后，章轩施施来到已经十分虚弱的羚羊妖的神魂面前。 羚羊妖先是被兔妖王大力冲撞，接着遭受竹节怪的撞击，又被竹节怪用力顶着跌落到地面，已然奄奄一息。垂死的它，那虚弱的肉身又被捉妖的军人们射成了筛子，章轩如果不及时摄取它的神魂，它早就身魂俱灭了。 这个时候的羚羊妖，神魂依然虚弱，展现不出任何精气神，加之心情沮丧，完全是一副蔫头耷脑的衰模样。 “你个该死的家伙，冲撞原本不是你的强项，你却故意将这一短板展现给老子看，结果怎样？”章轩开口斥道，“如果采用其他方式跟老子搏杀，说不定你还能撑持一会儿，然而用这样的方式来冒犯老子，你连一会儿都撑持不了。” 羚羊妖被章轩训斥，却有些不服气，说道：“我们所有大妖，在扶劳国一向横行无忌，谁招惹我们谁倒霉，谁不招惹我们也可能倒霉。我来撞你，就是因为认定你们人类不经撞，一撞就死。我先前也曾撞过一些人，都是这样的结果。” “哼，遇到我，你那些撞人的经验就一钱不值了！”章轩嗤道，“你们之所以能够在扶劳国横行无忌，就是因为我没来。我一来，这里的局面就会彻底改变，你们这些该死的大妖就会被通通灭杀。只可惜，我来得有点晚，致使你们成了气候。” 羚羊妖闻言，还是不服气，说道：“我劝你还是别说这样的大话为好，省得自己打自己的脸。扶劳国有那么多大妖，它们如果联合起来对付你，你是招架不了的。” “这你可小看我了。”章轩不屑地回应道，“扶劳国里大妖很多，难道我这里的大妖少？你睁开自己的妖眼看看！” 说着，将一干魂奴大妖招呼过来。 那些魂奴大妖闻听章轩召唤，立时心领神会，或是虎视眈眈，或是施展些简单的武技，刻意营造凶狠的形象和肃杀的气氛，好让羚羊妖心生畏惧。魔猫竟然也凑热闹，喵喵地叫几声，作势往羚羊妖身上扑。 “你都看到了？”章轩瞥羚羊妖一眼，继续说道，“我要灭杀扶劳国里的大妖，甚至不用亲自出马，这些魂奴妖就能办利索。这些魂奴妖的本事，绝对比你们那些同伴强。连我那个小小的竹节虫都能强横到把你撞晕的程度，这些魂奴妖强横到何等地步，还用我说么？” 第245章 三六 羚羊妖说道：“我承认你很豪横，可那些大妖也都不是弱茬，你要是想拯救扶劳国，还是有些白费功夫。” “哦？此话怎讲？”章轩不解地问道。 “明说了吧，因为扶劳国国君宗闾调派军队对付大妖，是以大妖们对他恨之入骨，因此决定灭了他，并且特意选择清明节前夜这个时间点。”羚羊妖回应道，“宗闾一死，整个扶劳国就会陷入混乱，大妖们届时随便鼓弄出些动静，就能让这个国度陷入更大的混乱。一个乱象丛生、鸡飞狗跳的国度，你拯救得了么？” 章轩闻听这话，方才知道这里的大妖恁般恶毒，不由气怒交加，一把将羚羊妖捏死，咬牙切齿地说道：“哼，你们这些该死的大妖，要祸乱扶劳国，实在是错打了算盘！老子一来，你们的死期就到了！” 说罢，将一干魂奴大妖召集在一起，按照在巴丹国的做法，号令十五个小组的大妖即刻出外灭杀在扶劳国肆虐的大妖。 “眼看就到清明节，扶劳国国君宗闾或许有生命危险，我得去救他。”章轩说道，“我救下宗闾的性命，接着就去灭杀盘踞在这里的三种团妖。除了猪妖、马妖和鸡妖三种团妖之外，这里的妖任由你们灭，直至将它们灭光为止。灭光了扶劳国里的妖之后，你们顺便去那些小国看看，如果有妖，也要一一灭杀。” 魂奴大妖们得令，即刻出发，按照划定的区域分头灭妖。 后天便是清明节，章轩为了搭救宗闾的性命，不得不径自飞往扶劳国的国都。 这里距离皇城约有一万里，章轩必须不间断地飞行才能在清明节前夜赶到那里。 他现在是浮云境，飞行速度较之先前快了不少，却仍然感到时间有些紧张。 最怕的是中途出现什么意外变故，比如那个猥琐老头带着大妖让他灭杀什么的，那会耽误一定的时间。 好在一路顺利，他于清明前夜戌时赶到了皇城。 来不及仔细俯瞰皇城那灯火辉煌的夜景，他认定一个灯火最盛的地方便是皇宫，于是直奔那里而去。 他只知道大妖们于清明前夜对宗闾动手，却不知道大妖们动手的确切时间。如果大妖们戌时之前动手，那他辛辛苦苦地赶路的所有努力就都白费了。 在皇宫上空稍作盘旋，他径自俯冲向一块阔大的草地。那块草地上点着数十盏灯，并且其间有几个朦胧的身影。 他打算向那几个人打听打听宗闾在哪里、有没有遭难。 俯冲至距离地面约有三十丈，他遽尔悬停在那里，仔细查探下面的动静。 他看到，一个气象端严的老者面无表情地斜坐在一张软椅上，软椅旁的矮桌上放着一把已经出鞘的明晃晃的剑。老者的左右，则有两个三十多岁的女子在弹奏乐器，乐曲曼妙悠扬，很是悦耳。 老者对面还安放着一把木椅，却没有人坐。 亲皇宗闾大难临头，这几个人还有恁般闲情逸致，直令章轩腹诽不已。 这个时候，那个端然而坐的老者冲着他朗声说道：“既然来了，那就下来吧，我等你好久了！” 什么，等我好久了？你连我究竟是谁都不知道就说等我好久，好像咱们相互认识似的，这是演的哪一出？ 章轩一边纳闷，一边从空中降落下来，坐在那把空着的椅子上，问道：“老丈，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你们给我发了通牒，我于是在规定的时间之前在这里等你们。不过，你似乎来得有些早，你们所说的时间是亥时。”老丈从容回应道。 听了这话，章轩越发莫名其妙，下意识地以为这个老者有点不正常，于是看看那两个弹琴的女子，说道：“嗯，这首乐曲不错，二位弹奏得很好。” “尊驾竟然听得懂音乐，不错！”老者说道，“《三六》这首乐曲，是我平生最喜欢的曲子，大阮小阮姐妹演奏得最好，琶琴、木琴配合得天衣无缝。临死之前，得能欣赏几遍这首曲子，也算是值了。人生自古谁无死，尚有《三六》慰我心，好！” 这个老者的话说得云山雾罩，章轩越听越纳闷，于是不再转弯抹角，直白地说道：“老丈，你们的国君宗闾遭遇危难，你不去设法解救，却兀自在这里沉湎于什么三六、四七之类的乐曲，还口口声声地说自己要死，忠君之心究竟去了哪里？” 老者瞥一眼章轩，似乎有些错愕：“尊驾是来杀我的，难道不知道我就是宗闾么？” “怎么，你就是宗闾？” 章轩闻听这个老家伙就是宗闾，本能地问道。 “你们十八个大妖联名给我送来通牒，要在今晚亥时处死我，你作为前来下手的第一个大妖，竟然连我是谁都不知道，笑话！” 宗闾嗤笑一声，随即拿起身旁的长剑，站起身来，说道：“来吧，我跟你进行第一战，拼个你死我活！” 说话之际，身上豪气冲天。 章轩见状，心中暗笑，嘴上说道：“不忙！这首《三六》，我也非常喜欢听，还是多听几遍再战为好。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多听一阵是一阵。” “啊，我明白了！”宗闾怔了一怔，而后回应道，“尊驾故意磨蹭，应该是打算从我这里打探一些底细，以便毫不费力地对一干皇室成员下手。告诉你吧，那些皇室成员已经藏到了几个十分隐秘的地方，你们找不到的。你们要对付我，我根据你们的请求出来应战，生死只在咱们之间，还是莫要牵连其他人了吧！” 章轩听了这话，不由暗赞宗闾是个慷慨悲歌之士，又赞佩他是个儒雅沉稳之人。大妖当前，宗闾没有表现出丝毫惧怕，可谓勇士。面对大妖，宗闾没有怒骂，没有污言秽语，这是他的儒雅，他的沉稳。 这样的表现，一般人很难做到，宗闾却做到了。 这样的表现，也让章轩稍稍改变了对宗闾做事不靠谱的糟糕印象。 然而，宗闾想通过独力承担大妖们的攻击以使其他皇室成员乃至阖城百姓免受大妖的屠戮，这非常不现实，还是很不靠谱。 大妖就是大妖，没什么武德，更不会讲究人类所遵奉的那些伦理道德，杀了宗闾之后，其他皇室成员乃至阖城百姓仍然免不了遭受屠戮。 从这一角度看，宗闾所具备的不过是匹夫之勇。 将章轩误认为大妖，便彰显出了宗闾之不智。任何大妖都不会像章轩这样表现得这么规矩，也不会像章轩这样对音乐这么感兴趣。然而，宗闾由于存了先入之见，尽管章轩一再解释，却仍然固执地以为章轩就是大妖，这就有些荒唐了。 好在章轩理解宗闾刻下的心境。易身处之，他可能比宗闾强不了多少，至少没有宗闾这般从容淡定。 宗闾此刻的从容淡定，装是装不出来的，乃是自身经验阅历的积累所致。身为君王，宗闾在成功的过程中必定遭遇过这样那样的大事，应对那些大事，锤炼了他的性格，淬炼了他的心性，造就了他猝然加之而不怒、无故临之而不惊的超人胆识。 这一点，章轩自愧不如。 第246章 省悟 “你放心，有我在，这里的人一个都不会死，包括你在内。”章轩说道，“因为，我并不是你所想象的大妖，而是专门灭妖的人，信不信由你！” 这个时候，章轩认为有必要重申一番自己的身份。 “你口口声声地宣称自己不是大妖，那你到底是谁？”宗闾问道，“据我所知，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像妖怪那样飞来飞去的人，起码我扶劳国里没有这样的人。所以，我仍然坚定地认为你是妖怪。” “你们扶劳国里没有这样的人，不代表其他地方也没有这样的人。”章轩淡然回应道，“再说得具体一点，我叫章轩，来自柴纳国，已经灭杀了柴纳国和巴丹国内的所有大妖，并且正在灭杀扶劳国里的大妖。” “怎么，你是章轩？” 宗闾闻言，立时错愕起来。 巴丹国使臣鲁达觐见之际，所通报的便是巴丹国国君敕封章轩为通天文武大将军之事，宗闾当时以为鲁达一派胡言，硬生生地命人将鲁达拖了出去。 而今，那个所谓的通天文武大将军章轩骤然出现在眼前，这不免让宗闾很是懵圈。 章轩听到宗闾错愕之中的询问，却并不感到意外。他下意识地以为，他那降妖伏魔的事迹已然传到扶劳国，扶劳国国君宗闾由于急于灭妖，是以急切地盼着他来，甚至不是一般地期盼，而是望眼欲穿。 “你是不是早就盼着我来？” 想到这里，章轩开口问道。 宗闾却轻轻摇摇头：“没有！我是从巴丹国使臣嘴里知道有这么个人的，却根本不相信，即便相信，我也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你。你究竟是妖还是人，我现在仍然无法断定。” 章轩听了这话，并没有生气，而是说道：“我来这里，就是要证明给你看。跨越巴丹国和扶劳国边境的时候，我灭杀了一个羚羊妖，那个被灭的羚羊妖过后或许会作为你们的军人灭妖的战果报到你这里来。今天晚上，那些对你动手的大妖都会成为死妖，你不妨仍自坐在这里欣赏乐曲，气定神闲地看看热闹。” 说话之际，扭头看着天空，双手朝着空中舞动，弄得宗闾越发莫名其妙。 亥时一到，空中蓦然风声呼啸，紧接着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宗闾受死！” 宗闾见状，哪还不知道这是杀他的大妖来了，于是纵身而起，仗剑在手，准备跟大妖搏杀。 孰料，不一会儿，他听到空中发出一声闷响，那大妖不知怎么，竟然莫名其妙地跌落在十丈外的草地上，又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 章轩抛出花剑取下大妖的首级，转而对宗闾笑道：“你看，这个大妖慷慨送死，勇气可嘉，值得赞佩！” 大阮、小阮早已吓得瑟瑟发抖，摔破了怀里的琶琴，踢倒了身前的木琴。 宗闾看着那身首两分的大妖，却兀自迷茫。 大妖气势汹汹而来，嘶吼声堪堪吓破了阖城居民的胆，怎么突然之间跌落在了尘埃？莫非它冲得太急、一时之间没有收住脚？ 看来这大妖的本事也不怎么样，一心想着杀人，却不懂得如何自保。 宗闾顾自琢磨着这些事，至于章轩抛剑取下大妖的首级，他认为那不过是章轩打死老虎的轻率作为，不值一哂。人家大妖都自己摔死了，你再割下它的头又有什么用？若是真有降妖的本事，不妨升空去跟妖怪大干一场。 琢磨一番之后，宗闾重新坐下，等待第二个大妖到来。 章轩微微一笑，对阮氏姐妹说道：“你们都看到了，大妖其实并不可怕，会自己把自己摔死。那首《三六》很好听，你们继续演奏便是。” 阮氏姐妹听了这话，打着哆嗦收拾收拾琶琴和木琴，继续弹奏起来，却几乎弹不成调。 章轩来到大阮跟前，抢过她怀里的琶琴，顾自演奏起来，乐声悠扬兼且高亢，悦耳的声音直冲天际。 便在此时，空中再次传来风声和呼喊声：“宗闾受死！” 小阮吓得浑身发颤，终止了演奏。章轩却继续气定神闲地演奏着，而且很是投入。 须臾，空中又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又有一个大妖跌落在旁边的草丛上。 在阮氏姐妹颤抖的目光中，大妖的首级又被章轩割了下来。 章轩割下大妖的首级，一边演奏一边对小阮说道：“大姐，我都说了，大妖会自动摔死，你却偏偏自己吓唬自己！你弹你的琴，它们送它们的命，二者互不相干，还是尽量淡定些为好。” 小阮打着哆嗦说道：“那个，大侠，它们要是不小心砸在我身上，那该咋办？” “这你尽管放心，它们受过专门训练，摔得极有技巧，不会砸到任何人。”章轩从容回应道，“大妖们寻常练的就是这项技能，若是砸到人，它们就不是训练有素的大妖了。” 小阮说道：“大侠，你这么说没用，我看它们就是没练好。要是练好了，还能一下子摔死？” “摔死，不是因为它们没练好，而是因为它们一心求死。”章轩淡定回应道，“它们假借杀害你们君主为由，在这里集体自杀，以便死得轰轰烈烈一些，我猜这就是它们的真正目的。” 阮氏姐妹听了他这些奇葩的话，骨碌骨碌地转着眼珠，不知道是应该相信还是不应该相信。 盏茶工夫过后，空中再次传来风声和呼喊声。不过，这一次，那大妖只说出了“宗闾受”三个字，“死”字尚未出口，便发出了砰的一声闷响。 不出所料，第三个大妖跌落到了旁边的尘埃里。 宗闾怔怔地看着三个次第跌落下来的大妖，方才开始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身为一国之君，宗闾的经验、阅历、见识远远超乎常人，对许多事情的认识比一般人更深刻、更透彻，不然的话，他便是个彻头彻尾的昏君。 刚开始，由于沉浸于跟大妖对战的悲壮、悲愤之中，他的心绪异常紊乱，以致丧失了应有的理智，丧失了对事情的正常判断能力。 可是，当第一个前来灭杀他的大妖摔死之后，他的心情渐渐放松了下来。一个大妖因他而死，已经超出了他原先的预料，他已经够本，如果再有第二个大妖接踵而死，那他就赚大了，何必紧张呢？ 所以，当第二、第三个大妖摔死的时候，他已经彻底放松下来。 放松下来之后，他渐渐恢复了理智，恢复了对眼前所发生的事情的判断能力。 三个大妖接踵摔死，如果说第一个是偶然，那么第二、第三个就不能用偶然加以解释了。大妖敢于作妖，并且作妖作到他这个一国之君身上，肯定不至于连御空能力都这么低劣，如果真是这样，那它们就不是妖了。 这个时候，他方才开始怀疑大妖接连摔死是章轩做的手脚。 对他来说，这是一种迷茫之后的省悟，或者说，顿悟。 这个章轩，能够得到巴丹国国君那么高的封赏，应该不是浪得虚名之辈，应该在巴丹国展现出了一定的作为。任何一个国君，即便时或昏悖，却都不是傻子，不会将一顶那么高的帽子凭空扣在一个毫无作为的人头上，因为那是天大的笑话。但凡有点理智的国君，谁想让自己成为笑话呢？ 第247章 变戏法 诚然，由于认识上的局限，国君或许会闹出各种各样的笑话，却绝对不会闹出这样的低级笑话。 这么想的时候，宗闾看向章轩的眼神开始变得温和，变得充满复杂的味道。 作为一个凡人，章轩能够具有这样的身手，即便不是巴丹国使臣所说的人类楷模，起码也是人中翘楚，谁都难以望其项背。这样的存在，决然是人类的福星。 然而，令宗闾纳闷的是，章轩一直跟他待在一起，或是坐着聊天，或是弹奏琶琴，身未动影未摇，却弄得那些大妖接连从天上摔下来，究竟施展了怎样的神通？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那些大妖接连摔死，并非章轩做的手脚，而是他人所为，或是上天不忍他这个君主被大妖戕害、暗自施展神通将那些大妖弄死了？ 省悟之后的宗闾，心中仍有一连串的疑问。 他哪里知道，章轩现在对付大妖，未必一定需要亲自动手。 此时此刻，章轩对付那些大妖，就没有亲自动手。 跟宗闾对坐之际，章轩施展扑地搜索神通，探查到大妖汇聚的位置，于是施展封锁神通将它们封锁在一个从汇聚之处抵达他所在之处的一个狭长通道内，使得那些大妖既逃不走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只能跑到这里来。 而当大妖们杀气腾腾冲来的时候，章轩则悄悄释放出了竹节怪，让它去跟大妖对撞。 竹节怪身形甚小，宗闾等人看不到，飞上天空之后便拦截在大妖前行的路上，一遇到大妖便冲撞过去。 大妖来势甚疾，即便知道竹节怪能撞死它们，它们都来不及躲闪，何况它们认为竹节怪不过是个小虫子、根本不会对它们造成任何威胁，是以完全置竹节怪于不顾，当竹节怪撞到它们身上的时候，它们方才知道竹节怪的厉害，却已经晚了。 就这样，接连三个大妖遭了竹节怪的毒手。 十八个前来灭杀宗闾的大妖，乃是按照实力由弱到强的顺序排列，前面的大妖折戟，后面的大妖以为那是因为它们举止不慎或者功力不够，因此并未感到畏惧。在它们眼里，宗闾区区一个凡人，即便有些特别的能耐，也绝对耐受不住十八个大妖的冲击，前面的大妖死就死了，后面的大妖一定能够将宗闾灭杀。 由于存了这样的想法，尽管前面的三个大妖通通摔死，后面的大妖还是义无反顾地继续冲杀过来。 章轩原本以为后面的大妖会心生畏惧，眼见大妖们继续冲来，不由笑道：“呀，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真是作死无底线，都不想想自己的同伴到底是怎么死的，就接着来送死。勇气固然可嘉，心智却甚低劣！” 不到顿饭工夫，又有五个大妖接连摔死。 直到这个时候，大妖们才稍稍反应过来。 其中一个貔貅妖说道：“诸位，事体不太对劲。咱们来灭杀宗闾，却反过来接近一半栽在宗闾手里，足见宗闾那个家伙有点本事。继续这么干的话，咱们说不定会齐齐栽在这里。” 旁边的饕餮妖回应道：“嗯，老貔所言不差，咱们必须改变策略了。眼下的局势是，那个该死的宗闾张好了渔网，单等咱们这些鱼往渔网里钻，咱们为什么非要傻傻地往里钻呢？” 貔貅妖皱着眉头说道：“要我说，宗闾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这里应该另有高人。” “你是说，那个咱们只闻其名未见其面的章轩？”饕餮妖说这话的时候，也不由皱起眉头。 “这是最可怕的情形。”貔貅妖颔首回应道，“那个章轩是咱们妖类的死敌，也是咱们妖类的克星，一旦出现在这里，那咱们的计划就会彻底泡汤。不仅如此，咱们这些妖的性命也会搭在这里。” “啊？”饕餮妖闻言，浑身打个哆嗦，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还是逃吧，先留下性命再说！” “可能已经逃不掉了。”貔貅妖说道，“我感应到咱们周围有一道禁制，应该是章轩悄悄布设的。为今之计，咱们唯有殊死一搏，搏才有出路，不搏便是死路一条。” “嗯，那咱们就跟他死命搏一回，杀他个鱼死网破！”饕餮妖气哼哼地说道。 “咱们一齐往前冲，以众敌寡，杀他个措手不及。”貔貅妖咬着牙说道，“他单枪匹马，咱们十个大妖，不信他能抵挡得了！” 众妖闻言，各自赞同貔貅妖的说法，于是稍加准备之后，齐呼啦地向前冲来。 章轩一直悄悄关注着群妖的动向，见十个大妖齐齐出动，鼻腔里冷哼一声，先是扔出板蓝怪，让它与竹节怪一起跟大妖对撞一波，接着释放出小乾坤里的魂奴大妖，让它们去抵敌那些气势汹汹而来的大妖。 魂奴大妖升空之际，宗闾和阮氏姐妹看得眼都直了。 这些大妖，不用猜，显然是眼前这个少年变出来的，至于到底是从哪里变出来的，他们无从猜测，也无暇猜测。而一个翩翩少年，居然能够变戏法似的一下子变出这么多大妖，简直匪夷所思得很。 那些大妖一出场，便带出猎猎风声，形成强大的气势，给他们造成了强大的威压。这样的威压，冲抵了远处那些大妖齐齐冲来之时所造成的另外一种威压，不但没有令他们感到畏惧，反倒使他们那紧张的心绪立时放松下来。 怪不得这个少年面对天上那些杀气腾腾的大妖一点都不紧张呢，原来人家有变戏法似的变出大妖的本事。如果他变出漫天遍地的大妖，那么那些来犯的大妖还不得来多少死多少？ 他们不知道什么是小乾坤，不知道冲上天去的那些大妖都是从章轩的小乾坤里出来的，于是误以为那都是章轩通过变戏法变出来的。 宗闾尽管好奇，尽管狐疑，却因秉性沉稳，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看着那些大妖升空。阮氏姐妹却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将目光齐齐投向章轩，指望从他这里寻求答案。 大阮甚而开口问道：“大侠，您既能演奏乐曲，又能变戏法，并且变的不是一般的戏法，应该是出身名门、得到过不少名师的指点吧？” 章轩闻言，淡然一笑，说道：“我是个乡野小子，压根不是什么名门弟子。不过，由于机缘辐辏，我确实得到过一些名师的指点。那些名师技艺高超，加上我还有些小聪明，所以最终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小有所成吧！” 他这么说，其实并非虚言应付，实际情形就是这样。教授他武技的红蕊等人都是大神，要说这些人不是名师，那谁还有资格称为名师？教他音律、琴技的鼓浪，比大神逊色许多，却也是柴纳国顶尖的琴师，完全配得上名师的称号。 大阮闻言，瞪着眼睛说道：“大侠，您连大妖都能变出来，这可不能仅仅用小有所成来评价。您要是有心抢变戏法的同行的饭碗，我估计那些人就没有活路了。” 第248章 秩秩大猷谁主宰 章轩笑道：“正因如此，我才没走变戏法这条路，而是专心灭妖，以便给那些同行留口饭吃。同样地，我也没走弹琴卖艺这条路，不然的话你们兴许也会没饭吃。” 阮氏姐妹听罢此话，不由有些尴尬，不知道如何回应才好。 便在此时，空中传来了大妖们搏杀的动静。 数十个大妖相互搏杀，战斗的余波非常强大，幸亏章轩在空中布设了禁制，那些余波只在禁制之内的空间里扩散，不然的话，阖城百姓都会遭殃。 章轩自己对那些余波全然能够承受，可是跟他在一起的宗闾和阮氏姐妹却承受不了。为了防止他们被那些余波冲击至死，章轩不得不释放出神魂力量来消解那些余波的影响。 因为此故，阮氏姐妹虽然听到了空中的打斗声，却没有被打斗的余波所伤害。 “章大侠，你估计空中之战会持续多长时间？” 宗闾不知道章轩已经布设保护皇城居民的禁制，生恐他们受到惊吓和其他伤害，忧心忡忡地问道。 “持续多长时间，目前尚难判断，可以肯定的是，那些来杀你的大妖都会死。”章轩从容回应道，“它们想以清明节作为你的忌日，却没想到清明节成了它们自己的忌日，便是死，都死成了一个自己闹出的笑话。” “你变戏法变出来的妖，真的能够战胜那些真实的妖？” 这个时候，宗闾方才问出心中的疑惑。 “嘁，你难道真的不知道我是什么人？连巴丹国国君仓锁都封我为通天文武大将军，变戏法变出来的妖自然厉害得很！”章轩不客气地回应道，“我要是浪得虚名，人家怎么可能那么封我？要我说，那些真实的妖除了会通过作妖来作死之外，其实没有任何真实的本事。你都看到了，它们从天上往地下冲的时候，连使多大劲都把握不住，还不是一个个地摔死了？” 宗闾听到这里，知道自己已经无法跟章轩聊下去了。他从一开始就没正儿八经地将章轩当棵葱，人家现在也不把他正儿八经地当棵葱，用不着边际的虚言来糊弄他，不能说人家气量狭窄，而是因为他大大地冒犯了人家、弄得人家心里不爽。 饶是如此，人家还是守在这里救他，这已经非常大度、非常了不起了。 无论如何，他都要诚挚地感谢人家，并且虔诚地向人家道歉。 两个时辰过后，上面的战斗结束了。 宗闾面对这突然的寂静，心中很是忐忑。他当然希望章轩所说的话是真的，然而，如果这一万之中有甚万一，那绝对是他无法承受之重。 所以，此时此刻，他屏住呼吸，眼睁睁地抬头看着天空，不知道最终下来的究竟是哪一方——是那些真的大妖还是章轩通过戏法变出来的那些大妖。 天空乌蒙，他急于想看清楚，却始终无法看清楚。 须臾，一干大妖纷纷落地。 在灯光的照射下，那些大妖的身形虽则有些朦胧，却还算是清晰。 宗闾看到，落下来的这些大妖正是章轩变出来的大妖，只是其中两个大妖手里还提溜着两个奄奄一息的大妖。 这两个奄奄一息的大妖，莫非在战斗之中受了伤？ 宗闾正自胡乱琢磨，却听一个牛样的大妖对章轩说道：“主人，其他大妖都被我们灭了，这个貔貅妖战力强悍，我琢磨着应该对您有些用处，因此把它生擒了回来。” 宗闾哪里知道，这个牛样的大妖正是牛头滚。 却听章轩嗤道：“嘁，我先前收取你们这些家伙，就是为了以妖制妖。而今，各地的妖已经被我灭得差不多了，这个狗屁貔貅对我有何用处？杀了便是！” 说罢，挥动手中花剑，将貔貅妖的首级斩了下来。 一旁的莽山大妖提溜着受了重伤的饕餮妖，见章轩把貔貅妖斩了，于是抬手打算将自己提溜着的饕餮妖拍死，却被章轩喝止了。 章轩冷冷地盯着饕餮妖，冷声说道：“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现在死得就剩下你了，你此刻有什么感想？” 饕餮妖打量着章轩，用虚弱的声音回应道：“看来你就是那个震惊妖界的章轩了。我们千算万算，没想到最终彻底失算，还是栽在了你的手里。” “哦？”章轩闻言，眼睛一亮，颇有兴趣地询问道，“那你们先前是如何算计的呢？” “我们算计的是，通过击杀巴丹国国君宗闾来震慑国人，进而接管巴丹皇朝的权力，使巴丹国成为一个大妖统治的国度，也就是妖国。”饕餮妖垂头耷脑地回应道，“对于你，我们也加强了防备，一些大妖四处巡逻，一见到你就果断出手灭杀。我们相信，只要大妖们齐心协力，就一定对付得了你。” “呵呵，你们这样的算计，确实比较缜密，我若是单枪匹马地来，说不定会遭遇你们的重重阻挠。”章轩嗤道，“问题是，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通过适才发生的事情，你应该见识到了，跟你们作对的还有众多改邪归正的大妖。你们漏算了这一环，导致满盘皆输。” 饕餮妖闻言颔首：“确实如此。不过，这并不是我们漏算，而是你太过妖孽、比我们这些大妖还妖。我们的盘算是以妖治国，你的盘算却是以妖制妖，比我们的盘算高出一筹，这才是我们完败的主要原因。” “你这最后一句话，可谓大错特错！”章轩怼道，“你们完败的主要原因，其实并非由于我的算计比你们高，而是你们违反了这个世界的秩序。秩秩大猷，人类莫之，岂能任由你们这些大妖违反？不仅如此，你们还要主宰这个世界，这就更为秩序、规则所不容了。我之横空出世，或许正是天意所为，天意不容许你们破坏这个世界的秩序。即便不是我，恐怕也会是其他人来对付你们。总之，你们无论如何都成不了气候，天地之间的正气、正义迟早会将你们压死。” “哼，你现在赢了，可以说这些大话，并且怎么说都可以。”饕餮妖回怼道，“要是我们赢了，我们也可以讲出另外一番道理，并且怎么讲你都无法辩驳。” “你的意思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胜利者所讲的道理都是对的？错！”章轩斥道，“你们即便在与人类的对战中侥幸取胜，也不可能把自己的道理和规矩维持下去，违反世道人伦的东西终究不会长久，自古如此。” “你还是不要口口声声地说什么世道人伦了吧，这不是我们妖族喜欢听的内容。”饕餮妖回应道，“况且，我们这十八个大妖即便通通被你杀了，我们妖族也没有完败。皇城里的那些人族，恐怕都被我们这些大妖吓破了胆，那余悸可能在他们的心中残留一辈子，这难道不是我们所取得的一个成果？再者，那些散布在各地的大妖，闻知我们丧身于此，肯定会对你们人类施加报复，这个国家会有许多人因此而死，这样的结果，难道不是我们妖族的成果、你们人类的悲催？说什么秩秩大猷人类莫之，我看就是人类死之！” “哼，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老子索性让你死个明白！”章轩面色如水，冷声嗤道，“你所寄予厚望的那些报复人类的大妖，此刻或许已经被我所驱使的魂奴大妖灭杀，或许正在被灭杀，它们自己都注定活不了，连个残魂都不会留下，做梦都做不了，如何报复人类？就像你，老子让你身魂俱灭，你连做梦报复人类的机会都没有！” 说罢，向饕餮妖打出一道流光，将它灭杀。 紧接着，章轩收起魂奴大妖，将魔猫从小乾坤里放出来，让它吞吃大妖们的尸体。 第249章 齐天大圣 进行完这一系列操作，章轩方欲扭头跟宗闾说话，却见宗闾正自跪在地上冲着他磕头。 再看阮氏姐妹，发现她们也有样学样地跪地磕头。 章轩讶然道：“老宗，你这是何意呀？” 宗闾俯伏回应道：“大侠，我诚恳地向您赔礼、赔罪，兼且表示衷心的感谢！” 章轩说道：“你对我表示感谢，我倒可以理解，这赔礼、赔罪又从何说起呢？” 宗闾回应道：“先前是我孤陋寡闻、有眼无珠，当巴丹国使臣称颂您的功德的时候，我认为他是妖言惑众、胡言乱语，着人把他拖出去了；当您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误认您为妖怪，并且认为您一味地说大话，对您十分不敬。您施展神通将那些祸害人的妖怪灭杀之后，我内心愧悔得要死，便是自戕也难以抵销对您不敬的罪愆。然而，为了扶劳国的安定，我却不能自戕，但求您大人大量，对我那不敬之举加以宽恕，以便让我稍稍心安！” “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章轩淡然说道，“不知者不怪，咱们素昧平生，你将我误认为妖怪，这其实很正常，何罪之有呢？快起来吧！你是一国之君，向我这样的平民下跪，有失体统！” 宗闾尚自跪着不肯起来，章轩只好施展起神通，将他硬生生地从地上托起来，而后又将阮氏姐妹托起来。 “你刚才说巴丹国使臣称颂我的功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章轩询问宗闾道。 宗闾见问，只好满面羞惭地将鲁达之事相告。 听罢宗闾的讲述，章轩方才恍然，心中暗道：仓锁那个该死的家伙，做事这么高调干什么？你加封我为通天文武大将军，难道还要扶劳国国君加以仿效、也封我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称号不成？ 宗闾说道：“大侠远来劳顿，还是跟我一起休憩一阵吧。” 说罢，带着章轩走向宫廷之中的建筑群。不过，他并没有进入其中的任何一个殿堂，而是来到一个钟亭之中，扯动钟绳撞起钟来。 章轩见此一幕，隐隐猜测到了什么，开口问道：“老宗，这钟声应该是召唤那些隐藏着的人出来的信号吧？” “确实如此！”宗闾放下钟绳，开口回应道，“我让皇宫里的人都隐藏起来，只身对付那些大妖，打算舍弃自身来救他们。便是皇城之中的百姓，我也号令他们关门闭户、熄灭灯火隐藏起来，怎奈大妖早已贴出告示，让阖城居民都掌灯等候，否则便会屠城。因为此故，皇城百姓不得不张灯结彩，至于他们掌灯之后是否藏了起来，那我就不知道了。” 章轩闻言颔首。他飞抵皇城上空的时候，的确看到了那星星点点的灯火，彼时以为皇城居民不知道大妖即将来临的消息，此刻方才明白其中的原委。 宗闾一边讲述，一边带着章轩进入一个门户洞开、无人值守的大殿。 宫人们尚未从藏身之处出来，所以阮氏姐妹不得不跟进来伺候，烹茶倒水地忙活。 顿饭工夫过后，才有些宫人陆续进来接替阮氏姐妹。 “这是章大侠，是他灭了那些妖怪，救了我，也救了阖城百姓。” 宗闾指着章轩对宫人们说道。 宫人闻言，急忙俯伏叩首，感谢章轩的救命之恩。 章轩见状，对宗闾说道：“你不必陪我了，快去安抚安抚自己的家人吧！” 宗闾点点头，向章轩施礼告辞，脚步匆匆地离去，半个时辰过后方才回来。 他死里逃生，必定会跟家人有一番劫后余生的惊喜交流，又必定会向值班臣属交代一番劫后亟需办理的事宜，仅仅花费一个时辰的时间，已经算是高效得很了。 宗闾回来的时候，章轩正在欣赏阮氏姐妹所演奏的乐曲。 “你有那么多事情需要调度、安排，这么着急回来干什么？”章轩瞥他一眼，问道。 “与陪伴您相比，其他任何事都是琐事。”宗闾含笑回应道，“我适才所安排的事情，除了着人分头安抚阖城百姓之外，便是明日举办朝会。而朝会只有一个主题，就是加封您为齐天大圣、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 章轩闻言，有些忍俊不禁。 他如果再接受宗闾的敕封，那就已然接受卧虎星球三个大国国君的敕封，并且封号一个比一个离谱。如果说柴纳国国君司马乐天敕封他为逍遥大将军、斩妖使乃是遵从他的意愿，那么巴丹国国君敕封他为通天文武大将军就比较夸张、滑稽了。而今，扶劳国国君宗闾竟然打算封他为齐天大圣、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那就夸张、荒诞得没边了。 他不知道这是出于宗闾的真意还是宗闾受了什么刺激所致，却知道他极有可能拒绝不了。 “老宗，这齐天大圣的名号，响亮是响亮，却很是名不副实，你封我为齐天大圣，连我自己都感到滑稽。”尽管明知拒绝不了，章轩却还是要说出自己的想法，“再者，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一向由皇族担任，我一个外来者，焉能担得起这样的封号！” “这您就别管了。”宗闾回应道，“我适才已然跟一干皇室耆宿讨论过这件事，他们都表示赞成。您拯救了整个扶劳皇朝，我把皇位禅让给您都不为过，区区一个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的称号算得了什么！” 章轩闻言，越发知道自己却不过宗闾的执拗之意，却不免担心仓锁知道宗闾这么做之后会不会改封他更加奇葩的称号。仓锁派使臣来扶劳国，除了其他方面的意思之外，应该是为了彰显自己在敕封章轩方面的慷慨，可当发现宗闾在这方面更慷慨之后，仓锁注定不会无动于衷。 唉，他们愿意怎么封就怎么封吧，反正这都是一些虚名，不值得认真计较。 闲聊一阵之后，章轩瞌睡虫上头，就在这个大殿之中睡着了。 直待章轩睡熟，宗闾方才离去。 翌日，宗闾坐在御座上主持朝会。 群臣山呼万岁毕，一些重臣又出班说些宗闾大难不死、洪福齐天的吉祥话，称颂他为得到上天格外眷顾的明君。 面对这些阿谀奉承，宗闾一概板着脸不作回应，而是着人将巴丹国使臣鲁达请来。 那个鲁达先前被拖出朝堂，本应灰溜溜地窜回巴丹国，却固执地赖在这里不走，声言若是不把仓锁交代的事情说清楚就在这里待一辈子。鸿胪寺官员见他恁般耍无赖，一直不怎么搭理他，每日只供给他一顿饭，好让他勉强饿不死。 不承想，亲皇宗闾刚刚渡过一个必死之劫，便要重新召见鲁达。鸿胪寺官员见鲁达已然饿得浑身无力，只好随便给他找来些简单的吃食，让他一路走一路吃，以便见到宗闾的时候有精力回答问题。 原本蔫头耷脑的鲁达听说宗闾召见他，立时来了精神，将那些吃食推到一边，说道：“这些东西，我现在用不着，还是你们自己留着吃吧！” 这句话说得鸿胪寺官员心惊肉跳，以为鲁达要在亲皇面前告他们的状。 第250章 雪片般飞来的捷报 孰料，鲁达进入君臣聚集的大殿之后，并没有告他们的状，而是劈头问宗闾道：“亲皇，小的通报本朝敕封章轩为通天文武大将军之事，您是否允准？” 群臣闻言，各自暗道鲁达行为之不智，又纷纷为他担了些心。这件事体，亲皇从一开始就不想听，上一次命人把他拖了出去，这一次可能不仅仅是拖出去那么简单，一怒之下杀了他都有可能。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宗闾听了这话，不但没生气，反而笑容可掬地说道：“鲁达，上一次是我心情不好、简单粗暴，没有耐心听你把话说完，我先给你赔个不是。现在，我想听你原原本本地讲述一番事情的始末，好让我跟大家对章轩此人有个完整的了解。” 群臣听了这话，各自讶异不已，却闹不清宗闾态度转变之缘由，只好按捺住心里的纳闷倾听鲁达的讲述。 鲁达跟宗闾的对话，与文须跟司马乐天的对话如出一辙。 群臣得悉巴丹国国君给予章轩半皇待遇，越发惊诧起来，其中有人出班奏道：“陛下，依臣之见，巴丹国国君之荒悖已然超出了人们的想象，对皇朝体统的破坏已然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着实不可取！” 鲁达瞪那说话的大臣一眼，作势跟他拼命，却没敢遽尔行动。 宗闾瞥一眼那人，又扫视一番其他人，开口说道：“我认为巴丹国国君的做法完全不过分，不但不过分，而且不够劲。你们想想，那个人类楷模、世外高人章轩，以一己之力拯救了一个国度，这样的表现，千军万马岂能抵得上？若非章轩仗义出手，整个巴丹国都会成为妖怪的天下，生灵涂炭，惨不忍睹。巴丹国国君便是将皇位让给他，又岂能报答得他那些恩德之万一！” 鲁达听了这话，高兴得接连蹦了几个高，怎奈由于体力不济，当场晕了过去。 宗闾急忙命人将鲁达抬下去好生救治。 便在此时，殿外急急进来一个人，未至陛前，便高声喊道：“启奏陛下，东郡大捷，灭杀两个大妖！” 群臣闻言，立时喧哗起来，脸上都带着喜色。这是朝廷派遣军队灭杀妖怪以来所取得的第一个胜果，他们发自内心地欣喜。 如果没有昨夜跟章轩那番深入交谈，宗闾肯定也会异常欣喜，然而，通过跟章轩的交谈，宗闾了解到，他所派出的军队其实是没有灭杀妖怪的能力的，刻下所听到的灭杀两个大妖的战果，无非是军人们用箭矢对两个从天上掉下来的已死的妖怪攒射一阵而后将它当成自己的战果而已。 两个妖怪真正的死因，其实是被章轩所驱使的那些魂奴大妖攻杀。 宗闾正欲仔细询问一番事情的来龙去脉，却在接下来的时间内接连听到这样的捷报，弄得他根本无暇细问。 雪片般的捷报次第飞来，只能说明章轩没有骗他，章轩所驱使的那些魂奴大妖灭杀妖怪的效率极高，而不是他所派出的军队战力逆天。 当然，他并未因此埋怨那些军人谎报军情。那些军人冒着生命危险四处灭妖，非常辛苦，即便取得这样的虚假战果，起码也能振奋一下他们自己的士气，省得他们由于终日一无所获而垂头丧气。 这千篇一律的奏报，彻底打乱了朝会的节奏，宗闾于是命人紧守殿门，阻止后来的奏报者进入。 群臣对他这一举动颇为不解，首席大学士、平章大臣唐寅出班奏道：“陛下，前线捷报频传，乃是振奋人心之事，您因何遽尔阻止奏事官员继续奏报呢？” “唉，我怕闹出越来越大的笑话，最终无法收场啊！”宗闾叹口气回应道。 “笑话？”唐寅闻言错愕，“陛下，这些捷报，都是实实在在的战果，跟笑话没有半毛钱关系，您为何这么说呢？” 宗闾瞅唐寅一眼，皱着眉头说道：“诸位，你们不妨好好想想，咱们的军人此前恁长时间都没有取得任何战果，现在却突然战果云集，你们不认为其中有什么蹊跷么？是他们的战力突然飙升了，还是他们突然之间拥有了对付妖怪的手段？” 众人闻言，仔细一想，不由认为宗闾之言颇有道理。数年间，朝廷投入了大量的兵力去灭妖，却一直没有传来哪个妖怪被灭的消息，所有的消息都是一些军人被妖怪虐死，朝堂之上也因此一直笼罩着一种悲凉的气氛。 可是现在，却雪片般涌来那么多捷报，这显然不合常理。若说这是军人们厚积薄发的结果，也显然不成立，因为那些军人的能耐到底如何，朝臣们即便不是特别知根知底，也能判断个八九不离十。由于镇日忙于灭妖，或者说，忙于避免反过来被妖怪所灭，那些军人原来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根本没有厚积的机会，薄发自然无从谈起。 这个道理他们都懂，只是先前由于被那接踵而来的捷报冲昏了头脑，他们一时之间丧失了理智，陷入了盲目的欣喜，方才暂时忽略了，此刻被宗闾一问，顿时恢复了清醒。 清醒之后，却又转瞬之间陷入了迷茫。 “陛下，您要是说那些妖怪并非咱们的军人所灭，那我就不明白了。”唐寅眨巴着眼睛说道，“迄今为止，咱们所出动的灭妖力量只有那些军人，所能出动的灭妖力量也只有那些军人，其他人是没有能力灭妖的。假如那些妖怪不是被专职灭妖的军人所灭，那又是被谁所灭呢？难道是老天爷不忍心看着扶劳国生民遭受妖怪荼毒，悍然出手灭了它们？” “哼，上天悠远，哪里管得了人间之事！”宗闾说道，“人间之事，还得靠人类自己解决，那上天之远水是解不了人类之近渴的。” 唐寅见宗闾说话恁般飘忽，于是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继续发问道：“陛下，您可否说得具体一点，好让我们彻底明白明白？” “我当然会说得具体一点，莫非你们以为今天的朝会只是务虚不成！”宗闾回应道，“你们应该知道，昨天晚上我跟妖怪们有一场生死较量，我活下来了，妖怪们却死了。这样的结果，你们不感到奇怪么？你们一进入朝堂就说什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云云，言语之中似乎认为我是侥天之幸活下来的，其实不然。” “啊，我明白了！”唐寅说道，“陛下能够在跟妖怪的较量之中取胜，乃是因为您有战胜妖怪的神通。您从一开始就具有战胜它们的底气，所以才会临危不惧、从容应战。” “胡扯！”宗闾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我之所以侥幸活了下来，乃是因为有个降妖伏魔的大能出手。这个人究竟是谁，从巴丹国使臣鲁达的描述中你们应该可以猜到。” “陛下，您的意思是，那个出手救下您的人就是章轩？”唐寅瞪着大眼问道。 “没错，正是章轩章大侠！”宗闾朗声回应道，“章大侠除了救我之外，还出动了强悍的灭妖力量在扶劳国各地灭妖，那些雪片般飞来的捷报，其实并非咱们派出去的那些军人的战果，而是章大侠的灭妖成果！” 原来如此！ 听到这里，众人似乎真正明白了，或是发出嘘声，或是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第251章 一封更比一封高 宗闾耐心地等待群臣释放罢心中的诸般思绪，而后详述一番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不仅是章轩轻松灭杀十八个大妖的事迹，还有大妖们主宰扶劳国的图谋，最后说道：“那个章大侠神通齐天，不但出手救了我，而且挽狂澜于既倒，拯救了整个扶劳帝国，立下不世功勋，咱们该当如何报答他呢？” 众人闻言，又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得悉大妖们试图成为扶劳国的主宰，他们震惊之余不免有些后怕。倘若大妖们的图谋得逞，那么扶劳国便会成为一个妖国，人类的式微和妖怪的繁盛乃是必然的事情。到了那个时候，人类的境况除了悲催还是悲催，结局究竟悲惨到何种地步委实难以想象。 议论一阵，叹息一阵，唐寅开口说道：“陛下，如此说来，巴丹国国君对章轩的封赏倒也不怎么过分。依臣之见，咱们不妨参照巴丹国的做法，对章轩予以适当封赏，等而下之即可。” 宗闾闻言斥道：“哼，章大侠乃是世外高人，为了人类免于危亡而一心灭妖，你认为他贪图那区区封赏么？如果他愿意，整个卧虎星球都是他的天下，推翻咱们这个朝廷简直易如反掌，然而他从来不想这么做。对这样的厚德君子，咱们须得以厚德相报，岂可随便以等而下之之类的敷衍做法糊弄过去？” 大柱国宗阎出班奏道：“陛下所言甚是！对章轩这样的厚德君子、人类楷模，怎么封赏都不过分。封赏丰厚，所彰显的是反倒是咱们的大国气度。” 宗阎是宗闾的兄弟，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重臣，他这么说，就等于帮着宗闾给如何封赏章轩定了调，其他朝臣自然无法公然提出异议。 “嗯，卿言甚合吾意！”宗闾颔首说道，“巴丹国国君派使臣来朝，用意十分明显，乃是为了彰显巴丹国厚报章轩恩德之器量。咱们扶劳国同为大国，绝对不能在器量上输于它，必须进一步升格封赏章轩，好让巴丹国国君汗颜，让使臣回去打他的脸！” 说罢，着人去请章轩和巴丹国使臣鲁达。 顿饭工夫过后，鲁达跟着鸿胪寺官员率先进来，正自往陛前走，听到后头传来脚步声，扭头一看，见是章轩在鸿胪寺卿的陪伴下器宇轩昂地走来，先是怔了一怔，继而赶紧迎上前去，跪在地上磕头，俯伏说道：“巴丹国枢机署官员鲁达叩见通天文武大将军，大将军万福金安！” 一干朝臣见鲁达对章轩恁般毕恭毕敬，由不得惊呆了。又见章轩身具玉树临风之姿、不怒自威，不由赞道：“好一个气度非凡的翩翩少年，真乃人中龙凤！” 却听章轩对鲁达说道：“起来吧！扶劳国大妖肆虐，你冒着生命危险而来，倒是有些勇气。” 鲁达站起身来，斜对着章轩，展颜笑道：“大将军所在之处，大妖必定退避三舍，安全得很，小的怕什么！” 章轩冲他笑笑，大步流星地往陛前走。 宗闾急忙迎上前来，抓着章轩的手，与他一起来到御座前，分宾主坐定，面朝群臣说道：“诸位，这就是厚德君子、人类楷模章轩，本朝今朝封他为齐天大圣、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 群臣因为有宗闾兄弟此前的铺垫，对这样的封号倒也不甚吃惊。鲁达闻言，倒是差点惊掉了下巴。扶劳国国君封章轩为齐天大圣、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明显压着巴丹国国君所封的通天文武大将军几头，这非唯让他的脸上有些挂不住，而且使他回去之后无法向仓锁交代。 因为，仓锁闻听此事之后或许会气疯。 此时此刻，鲁达巴不得替仓锁做主，封章轩一个比大元帅更高的封号。 怎奈他没有这样的权力，只能干着急。 焦躁之中，鲁达开口问道：“亲皇，您敕封我朝通天文武大将军为齐天大圣、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乃是对他的高度认可，小的衷心赞佩。只是，我朝通天文武大将军食俸几何？” “嘁，巴丹国使者，还是休提什么通天文武大将军了吧！”宗闾嗤道，“我朝齐天大圣、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对巴丹国作了那么大贡献，贵国国君却只封他为大将军，着实说不过去，情怀不够，格局不高。我朝齐天大圣、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所食的俸禄乃是皇俸，每年两万比索，比你们那一万里拉高多了吧？” 鲁达听了这话，眨巴着眼睛说不出话来，心中暗道：哎呀，扶劳国国君的手笔确实够大，竟然让通天文武大将军食皇俸，我朝绝对没法比。不过，他要是只封章轩一个人而没有封章轩的老母，那我就还有得说道。 却听宗闾继续说道：“本朝齐天大圣、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之母眄氏，养育了这么一个厚德君子、人类楷模，乃是女性中的翘楚、巾帼中的须眉，造福的是全人类，本朝为了感念她的恩德，貤封她为驱凤夫人，食半皇俸禄，年俸一万比索！” 啊？ 鲁达听到这里，不由彻底傻了眼。 这个该死的宗闾，竟然连驱凤夫人这样的封号都能琢磨出来，足见其花费了不少心思。况且，那驱凤夫人所食的是半皇俸禄，比巴丹国所赐予的一品俸禄多了一倍，这对巴丹国乃是全面压制，不服不行。 想到这里，鲁达心情越发沉重、面色越发沉郁。 他先前一直赖在这里不走，就是为了向扶劳国君臣宣示巴丹国国君之大气，可是现在看来，这无异于自找难堪。早知如此，他不介意悄悄地溜之乎也。 然而，事情的进展不止于此，宗闾接下来的话又接连给了他重击。 宗闾说道：“本朝敕封章轩为齐天大圣、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并非虚情假意，乃是实实在在的举动。接下来，本朝要在皇城选择风水佳地，为齐天大圣、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建造大圣府，并且在大圣府内树立功德碑，以宣示齐天大圣、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拯救生民之功德。” 顿了一顿之后，宗闾面向唐寅说道：“伯虎，还有一件事，由你总负责，限三月之内完成。” 唐寅回应道：“陛下，有甚事体，您尽管吩咐便是。” 宗闾说道：“齐天大圣、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那降妖伏魔的事迹，不仅十分精彩，而且意义深重，理当广为传播、代代流传。伯虎，你是本朝首席大学士，学问极深，即日起率领翰林院一干学士，将那些事迹编成话本，好让宫廷和民间艺人四处传唱。这是一件功德无量之事，你须尽心而为！” 鲁达听到这里，一颗心差点碎成渣，双膝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让他更加难受的是，宗闾说罢此话，还故意瞥了他一眼，似乎这话不是说给唐寅而是特意说给他听的。 由于心思纷乱，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他完全没弄清楚。 在此过程中，章轩一直一声不吭地坐在宗闾身边，任由宗闾自由发挥。他知道，这个时候，他无论做什么都不合适，还是不做为好。 直到群臣在宗闾的提议下纷纷起身向他致意，他方才站起来含笑还礼。 朝会结束之后，他迈着来时的从容的脚步，淡定地回到客舍，没有任何格外欣喜的表情。 第252章 市井混混 一些人出于好奇，暗中观察着他的举动，发现他恁般宠辱不惊，不由心生赞佩。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举止如此沉稳，委实难得。 章轩刚刚回到客舍，便见鲁达面带羞惭地进来。 “你好赖也是朝廷大臣，怎么一见到我便是这副衰模样？”章轩开口问道。 “大将军，我正因为是巴丹国的朝臣，见到您才不好意思。”鲁达俯首回应道，“扶劳国将您封得那么高，与之相比，我们巴丹国不免自惭形秽。您放心，回去之后，我一定原原本本地向亲皇汇报，替您讨回公道。” 章轩闻言一怔，笑道：“呵呵，这个公道不必你来替我讨，宗闾会亲自替我讨的。你们国君封我为通天文武大将军之后，派你来通报情况，宗闾封我为齐天大圣、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又焉能不派人去巴丹国朝廷通报情况？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件事他一定会做。” “啊，那就好，省得我多费口舌了。”鲁达尴尬地笑笑。 当晚，宗闾摆设盛大宴会招待章轩，顺便叫上鲁达。鲁达越吃越憋气，中途便退了场。 宗闾问及章轩下一步的打算，章轩回应道：“扶劳国有三个妖物聚集之地，我明日启程，次第去灭杀它们。” “大圣，灭妖乃是蹈险之事，要不要我派军队保护您？”宗闾关切地问道。 “呵呵，他们不但保护不了我，反而会成为累赘，还是不劳他们出动了吧。”章轩笑道，“大妖们的本事，你不是没见识过，除了我，哪个凡人抵挡得了？” “这倒也是！”宗闾说道，“不过，您即便前去灭妖，也不必急于一时。我已然着令内务府预支您跟您家老夫人十年俸禄，内务府官员明日便会将它交到您的手上。另外，制作您那大圣、大元帅的名牌以及相关车辇、旗帜，至少需要两三天时间，您还是耐心等待几日为好。” “既然这样，那我就耐心等待几日。”章轩回应道，“这扶劳国我是第一次来，且在皇城里头转转，了解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 酒席宴罢，宗闾殷勤地将章轩送回客舍，并且悄声说道：“大圣，皇宫里头有绝美的侍女，伺候人的功夫一流，您要不要体验一番？” “嗨嗨，我对这些事情完全不感兴趣，还是留着你自己用吧！”章轩断然拒绝道。 在他眼里，碧瑶便是世间最美的女人，其他女人跟碧瑶相比不啻粪土，他完全提不起兴趣。 次日上午，收了内务府官员送来的俸禄之后，他便带着碧瑶出宫闲逛。 收了内务府给的那么多钱，他顿时有了些富翁的气概，豪气地对碧瑶说道：“瑶瑶，你自幼生活在柴纳国皇城之中，什么都不缺，可这里是扶劳国皇城，兴许有很多不一样的东西，看中什么不要犹豫，我都给你买！” 碧瑶瞥他一眼，笑道：“你这穷人乍富的样子倒是蛮可爱。我有你这个厚德君子、人类楷模就够了，其他东西再可爱我都不想要。” “嗨，那都是宗闾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信口胡诌的话，你竟也相信！”章轩说道，“他还封我为齐天大圣呢，难道我真的是齐天大圣？” “人家这么封，自然有这么封的道理，所彰显的是你的能耐和成就。”碧瑶回应道，“回去之后，我让父皇重新封你，将你封上天去，让仓锁和宗闾这两个家伙得意不起来！” “哦，亲皇如果真的那么封我，你就不怕我飘飘然起来、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章轩笑道，“天上的东西有什么好？我看还是接点地气最好！” 他们这一对俊男靓女一边说笑一边在街头行走，引来了众多羡慕的目光。 一些老成的看一眼也就罢了，顶多说一句：“呀，这是谁家的儿女，真是一对璧人！” 而寻日在街头上游窜的混混，看到碧瑶，眼都直了，由不得起了坏心思，悄悄合计一番之后，摇摇晃晃地来到章轩和碧瑶面前，将他们围起来。 混混头领掂着一条腿，直视碧瑶，坏笑着说道：“哟，妞儿，够水灵的呀，跟哥哥耍耍怎么样？保准让你快活得不想走！” 碧瑶看着这些混混那龌龊的嘴脸，未免恶心得想吐，开口斥道：“滚开，回家找你妹子耍去！” 混混们见碧瑶出言不逊，当即吆五喝六地咋呼起来，揎拳掳袖地要动手。 混混头领撇着嘴说道：“哼，你个该死的妞儿，明明是做婊子的材料，却偏要假模假式地给自己立贞洁牌坊，老子就是让你立不成！” 一边说，一边上前抓挠碧瑶。 章轩早已义愤填膺，见混混们恁般嚣张，岂容他们放肆，于是悄然施展神通，几个霹雷掌扇过去，疼得他们在地上打滚、哭爹叫娘不住。 那些看到混混们胡闹的人，先前惧怕他们，不敢凑近前来，此刻见他们恁般狼狈，于是纷纷围拢过来。 其中一个老者指着他们说道：“你们这些家伙，年纪轻轻的，怎么就不学好呢？咱们这皇城里头刚刚闹过妖患，若不是那个神通齐天的章轩出手，一城人都会遭殃。那妖患刚过去，你们又在这里胡作，迟早会遭天谴！” 章轩听了这话，内心颇为惊异，不再理会那些混混，转而询问说话的老者道：“老丈，您是如何知道章轩灭妖之事的？” 老者扭头看看章轩，说道：“小哥，从昨天夜里直到现在，皇城官员四处巡查、安抚百姓，告诉大家是章轩帮着咱们消除了妖患，并让咱们好好感念他的恩德，你莫非不知道？老汉我已然在家里设下香案、摆放章轩的牌位，对着那牌位祷告了几遭。你也赶紧回家设个香案祷告祷告吧，祈求那神通广大的章轩一直保佑咱们皇城百姓不受灾殃！” 说罢，瞥了那些仍在哼唷的混混一眼，唉声叹气地离去。 那些仍然留在这里的人，也一边瞥着混混们一边议论。 “哥，这些混混无缘无故地倒在地上，又是打滚又是哎哼的，是不是沾染了神人章轩灭妖之际残留下的神气？” “嗯，我看完全有可能！章轩灭妖之际释放出来的气劲，乃是正气满满的神气，不但能够灭妖，还能够灭杀作妖之人。这些混混在那些神气没有散尽的时候作妖，注定是自找倒霉！” 章轩耐心倾听这些人的议论，有些忍俊不禁。 旁边一人见章轩想笑却没笑出来，于是冲着他说道：“小哥，你听到大家这么说，是不是有些高兴？依我看，你跟你浑家能够躲过今天这场灾劫，得亏有大神章轩所遗留的神气在。既然如此，那你就得有感恩之心，还是赶紧带着浑家回家焚香祷告一番为好，省得让人说你忘恩负义。” 章轩强忍住笑，乖乖回应道：“好的，我一定遵从你的教诲，一回家就焚香祷告！” 说罢，看看还在地上翻滚的混混，又在他们身上鼓弄了些神通，而后带着碧瑶走开。 第253章 跳着脚骂人的高老汉 碧瑶先前因被众人瞩目，少女的虚荣心爆棚，故意往人多的地方走，可是被混混一番搅闹过后，立时没了炫耀自己美色的兴致，只是稍稍逛了一会儿，便跟着章轩回到皇宫。 “章轩，你现在成了皇城的名人，并且被人家当大神供起来了。” 一回到客舍，碧瑶就含笑说道。 “哼，你可太小看我了！”章轩笑着回应道，“我岂止是皇城的名人，将来还是整个扶劳国的名人呢！宗闾在朝堂上说了，要把我的事迹编成话本，让举国艺人传唱，到了那个时候，我的名头一定会家喻户晓、妇孺皆知。” “呀，原来我的夫君竟然恁般出名！”碧瑶笑着上前抱住章轩，说道，“那我可要好好蹭蹭热度，好让自己也发光发热。” “你是我的浑家，不用蹭也有热度。”章轩说道，“我出了名，人家只消人肉搜索一下，就会把你挖出来，你司马碧瑶的大名迟早也会为人知晓。” 碧瑶笑道：“那毕竟是沾你的光，不是我自己有能耐。在街上遭遇那些混混的时候，我本来想自己对付他们，却没想到你先出手了。这段时间我跟红蕊和那些大妖学了些本事，对付几个混混应该没什么问题。可惜，我这个出名的机会被你抢走了！” “那你不早说！”章轩带着惊异回应道，“要是知道你自己能打，我宁愿不出手。” 过了两日，内务府官员将章轩母子的名牌以及车辇、马匹、大元帅纛旗等一应与身份相配的用具送来。章轩收下这些物事，将它们放进小乾坤，没有去向宗闾辞行，只是让服侍的宫人转告他，旋即一飞冲天，飞往猪妖所在的豕山。 正在宫中行走的宗闾看到章轩那急速上升的身影，方才知道章轩离开，急忙冲着章轩挥手，章轩却已飞得远了。 宗闾赶紧来到客舍询问宫女，想知道章轩临行之际有没有交代什么事情，得悉章轩什么都没说，只好唏嘘一阵，随即离去。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为任何繁文缛节所累，宗闾再一次领教到了。 章轩离开皇城，径奔豕山，飞出七百里左右，约莫到了豕山外围，便渐渐降低高度，打算找个地方歇憩一阵。 孰料，刚想在斜前方的一个山峰上降落，便隐约看到山峰上有个跳动的身影。 山峰上有人，这不奇怪。奇怪的是，那人似乎并不是在这里观景，也不是在这里歇憩，而是一手前伸，双脚高跳，不停地活动，嘴里好像还念念有词。 这个人在山顶上做这样的举动，显然不太正常。 为了查探究竟，章轩并没有惊动他，而是缓缓飞临他的后方。 来到距离那人约莫百丈处，章轩悄悄悬停于低空之中，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一边倾听他说的是什么。 一听之下，却不由大吃一惊——原来那个老汉正在跳着脚骂人。 那人一边跳脚，一边手指前方，破口大骂道：“该死的猪妖，天杀的猪妖，你们掠走了我那花朵般的女儿，百般折磨她，我也不能让你们好过，没白没黑地在这里咒骂你们，让你们心惊肉跳、不得好死！该死的猪妖，天杀的猪妖，你们都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听到这话，章轩方才明白老汉所骂的不是人，而是猪妖。至于老汉为什么骂猪妖，乃是因为猪妖掠走了他的女儿。 猪妖为什么掠走老汉的女儿，章轩却完全不明白。 为了弄清楚事情的原委，章轩降落到老汉身边，并且故意闹出点动静。 正在不知疲倦地咒骂猪妖的老汉许是听到了章轩闹出的动静，扭头一看，先是怔了一怔，接着歇斯底里地向章轩扑来，咬牙切齿地说道：“该死的猪妖，老子跟你拼了！” 章轩一边躲闪一边为自己辩解：“喂喂喂，老丈，我是人，不是猪妖，你可千万不要错认！” 老汉不理会章轩的辩解，仍自死命追着他扑击，直到扑累了，方才一屁股坐在地上使劲地喘粗气，却仍自死死地盯着章轩。 章轩目视老汉，继续解释道：“老丈，我是人，不是猪妖，你认错了！我要是猪妖，你刚才那么凶狠地扑我，我焉能对你容情？” 老汉寻思寻思，似乎仍然不太相信章轩不是猪妖，狐疑地问道：“你真的不是猪妖？” “当然不是猪妖！”章轩笃定地回应道。 “你不是猪妖，为什么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我的身旁？只有猪妖才有这样的本事呢！”老汉说道。 章轩闻言，方才明白老汉误认他为猪妖之缘由，于是笑道：“老丈，不光猪妖有那样的本事，我其实也有那样的本事，而且本事比猪妖更强。不然的话，我怎么敢来这里灭妖？” “怎么，你是来灭妖的？”老汉越发狐疑起来，眼神之中透着迷茫。 为了让老汉相信，章轩简单地讲述了一番自己灭妖的行迹，随后说道：“老丈，我已经灭了那么多妖，灭杀这里的猪妖应该没问题吧？” 老汉怔了一怔，随即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道：“啊哈，我的命怎么恁苦呀，等到我女儿被猪妖掠走了，才来了个灭妖的！” 章轩没有劝他，而是任由他哭了个够。待他哭够了，方才向他了解事情的原委。 原来，老汉姓高，左近高老庄人氏，平生只生了一个女儿。那女儿因为长得好，花容月貌，是以老汉给她取名牡丹，蕴含的是国色天香之意。 老汉寻日将女儿视同珍宝，一向娇生惯养，待女儿长到一十五岁，便打算给她寻个好人家，出嫁之后过那夫妻恩爱的安生日子。 不承想，半个月前，突然有个大腹便便的猪妖来到老汉家里，将手里的钉耙往地上一杵，口气强硬地要娶牡丹为妻。 老汉辛辛苦苦养育的花枝般的女儿，岂肯许配给丑陋的猪妖为妻，面对豪横的猪妖，只好百般央求。怎奈那猪妖执意要娶牡丹，见老汉执意不允，恼怒之中鼓弄出一阵旋风。 旋风过后，猪妖和牡丹都不见了。 老汉知道猪妖掠走了牡丹，心中气怒难平，于是镇日在山头上朝着猪妖所在的豕山咒骂，指望把那万恶的猪妖咒死、他的女儿牡丹得以平安回还。 听罢事情的原委，看着潸然泪下的老汉，章轩不由恨得咬牙切齿。 迄今为止，他只遭遇过两种刻意侵害女人的大妖，一是莽山大妖，二是这里的猪妖。莽山大妖并不是直接侵害女人，而是通过它那些信徒来祸害女人。猪妖则是直接侵害女人，强行掠取女人为妻。 人们常说做坏事的人猪狗不如，看来这些猪妖确实龌龊得很。 第254章 对向音攻 猪妖还有一个特别之处，那就是使用兵器。 章轩所遭遇的大妖，都没有使用过兵器，可据高老汉所说，掠走他女儿的猪妖手持钉耙，那钉耙无疑便是一种兵器。 耙是一种碎土、平地的农具，而猪妖并非农人，为何使用这种跟农具有关的兵器呢？莫非它们闲来无事的时候喜欢开荒种地？ 想到这里，章轩不由萌生了一个想法。他的小乾坤里存在大量有待开垦的肥沃土地，既然猪妖们喜欢开荒种地，那就不妨让它们去小乾坤里开荒，在那里开展种植活动。即便它们不喜欢开荒种地，作为对它们掠取人类女子的惩罚，也得让它们老老实实地在小乾坤里开荒种地，以此赎罪。 琢磨完了如何处置猪妖之事，章轩开口问道：“老丈，那些猪妖，是仅仅掠走了你家女子牡丹，还是掠走了包括牡丹在内的许多女人？” 高老汉含泪回应道：“据我所知，那天杀的猪妖零零星星地掠走了不少女子，那些女子长得都很漂亮，并且都处于二七年华。” “哼，那些猪妖长得都很丑陋，却专挑漂亮女子祸害，与癞蛤蟆吃天鹅肉倒有得一比！”章轩气哼哼地说道，“老丈，你不必在这里跳着脚咒骂了，赶紧回去吧。我现在就去灭妖，极有可能将你家牡丹救回来。” “那敢情好，老汉我先行谢过了！” 高老汉一边说，一边趴在地上给章轩磕头。 章轩没有跟他继续纠缠，当即飞上天空，奔向豕山深处。 但凡团妖所在之处，一般都是群山环绕的地方，这里也不例外。章轩飞到豕山深处，看到一个被高低起伏的山峦围绕着的空阔的洼地，洼地之中遍地都是猪妖，所有猪妖都无一例外地扛着一个或大或小的钉耙。 仔细打量一番，他发现洼地之中果然有些长着庄稼的土地，不由暗笑起来，心想：哎呀，这些猪妖除了会作妖，竟然还会种地，委实颠覆了老子的认知。把它们弄到小乾坤里种地，也算是猪尽其才，省得荒废了它们的手艺！ 一边想，一边缓缓降落，待得降落至一定高度，便开始横移，敞开小乾坤的门户，将那些扛着钉耙的猪妖一个一个地扔进去。 起初进行得还算顺利，当三百多个猪妖被收进小乾坤之后，其他猪妖不由警觉起来，纷纷发出猪叫声，此起彼伏的叫声在山间回荡，很是聒噪。 为了加快进度，章轩只好将一干魂奴大妖放出来，让它们捉住猪妖往小乾坤里扔。 猪妖们尽管挥动钉耙抵抗，可它们毕竟只是小妖，在一干魂奴大妖面前完全施展不开。 待得两千多个猪妖被收进小乾坤之后，六个大妖出现了。 豕山竟然有六个大妖，倒让章轩吃了一惊。 他所灭杀的其他团妖，顶多只有三四个大妖，可这里却有六个大妖，起码说明猪妖的本事不弱于其他团妖。 六个大妖气势汹汹地过来，当看到魂奴大妖比它们数量更多的时候，一时之间有些傻眼，停在距离章轩半里之外不往前走了。 “喂，伙计，是不是怕了？”章轩见状，冲着它们吆喝道。 “哼，你们人多，啊，不，妖多欺妖少，我们当然会怕！”其中一个大妖猪声猪气地回应道。 不用说，这个家伙就是猪妖王。 章轩笑道：“确实存在妖多欺妖少的问题。你们这里有几万个猪妖，我这边才区区几十个，完全不成比例。” “哼，你这就是狡辩！”猪妖王气哼哼地说道，“我这里的妖虽然多，却绝大多数都是小妖。你那边的妖虽然少，却都是大妖。大妖小妖的本事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怎么可能类比？” “啊，你长着一颗猪头，却不怎么笨。”章轩说道，“这样好不好，我把那些大妖收起来，自己跟你们较量。” “这倒可以，就怕你说话不算数，打到半截再把它们放出来。”猪妖王说道。 “不会的，我们人类一向讲诚信，猪狗不欺。”章轩回应道。 猪妖王寻思寻思，说道：“那好吧，你赶紧把它们收起来！” 章轩将一干魂奴大妖收进小乾坤，而后说道：“老猪，咱们怎么打？” 猪妖王回应道：“你既然讲诚信，我们也不欺负你，先文打一场吧，省得一上来就弄得你骨断筋折。” “文打？”章轩错愕道，“对战双方从来都是以武技拼杀，这文打究竟怎么打？” “唉，你可真是猪脑子！”猪妖王不悦道，“我说的文打，就是音攻。音攻，你懂得这个概念吧？” “呵呵，你本身就是猪，却鄙视我长着猪脑子，不经意间鄙视了自己！”章轩笑道，“音攻这个概念我倒是听说过，问题是，你们这些猪如何发动音攻？” “这你就甭管了，?着受死便是！” 猪妖王说罢，当即闷哼一声。 紧接着，六个大妖一起闷哼起来，声音此起彼伏，那鼓荡的声波直冲章轩的神魂而来。 章轩感受着那震耳欲聋的声波的冲击，方才明白猪妖的音攻手段原来是这个，不由哂笑一声，旋即拿出狮凤琴抚奏起来。 他所抚奏的曲子正是《急就章》，却并非鼓浪所传授的原始版本的《急就章》，而是经过改造、融合鬼画符之后的《急就章》。 这首乐曲原本就是一首降妖伏魔之曲，经过改造之后，降妖伏魔的效力越发强悍，章轩刚刚奏出几个音符，猪妖们便感觉到了不妙。那些小妖自不必说，由于受不了音符的冲击，纷纷嗷嗷叫着四处乱窜，寻求隐秘的庇护之所。六个大妖也不免有些心惊肉跳，面面相觑起来。 愣怔一会儿，妖王对同伴们说道：“各位兄弟，对面这个家伙竟有恁般出人意料的手段，不但不怕咱们猪叫的动静，而且弄出了让咱们心颤的动静，如此怎处？” 二妖王回应道：“大哥，你提议用音攻对决，乃是对咱们那六音和鸣的猪叫声颇有信心，现在看来，这个提议有些失策。咱们要是一上来就跟他进行肉身搏杀，用钉耙在他身上凿出一个个窟窿，岂不是更好？” 三妖王皱着眉头说道：“二哥，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音攻已经开始，咱们不会骤然停下，对面那小子更不会停下，谁停下谁倒霉。事已至此，咱们只能施展借力的手段、让那些猪崽子帮咱们一把，余外别无他法。” 二妖王瞪着大眼说道：“老三，你是说咱们将那万音和鸣的神通施展出来？可是，如此一来，咱们辛辛苦苦养育出来的那些猪崽子岂不就白白牺牲了？若是战胜了对面那个小子还好，倘若战而不胜，咱们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妖王寻思寻思，开口说道：“老二，我看老三说得对，目前情况下只能施展万音和鸣神通对敌。那些猪崽子死了怕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咱们几个还在，将来就不愁没有猪崽子！弟兄们，谁都别犹豫，开干！” 说罢，率先施展出借力神通，从小妖身上抽取能量。 第255章 又见缩形术 其他几个大妖见状，也纷纷加以仿效。 须臾，豕山各处传来变腔变调的瘆人的猪叫声。显然，小妖们被大妖抽取能量，浑身很是难受。 章轩听到这样的猪叫声，内心不由一凛，隐隐意识到这是大妖们的骚操作所致。而大妖们的骚操作，所针对的目标就是他，他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 果然，伴随着小妖们那瘆人的鸣叫声，六个大妖的鸣叫声转瞬之间尖利起来，冲击力较之先前增强了上百倍，弄得章轩的耳膜鼓荡不休、头脑有些隐隐作痛。 感受到这倏然变强的冲击力，联系到小妖们那瘆人的嚎叫，章轩哪还猜不出这是大妖们采取借力手段所致？ 大妖借力打力，他并非首次遭遇，对战牛妖的时候曾经遭遇过。牛妖的数量不比猪妖少，并且每个单体牛妖的实力都比猪妖强，牛头滚等大妖借力打力都没能把他怎么样，猪妖王借力打力自然更不会把他怎么样。 所以，在章轩看来，猪妖王这样的操作只能伤害那些小妖，绝对不会伤到他。 有开心莲和兰花草这样的强大倚仗，章轩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受伤，于是继续气定神闲地抚奏着狮凤琴，对六个大妖进行定向音攻。 大妖们施展出万音和鸣的神通之后，满拟很快就能将章轩击溃，是以一个个瞪大眼睛盯着章轩，期望看到他被击溃之后的惨相。然而，看来看去，它们所看到的却是章轩淡定自如的模样，并且感受到的是越来越难以抵御的音波攻击，于是渐渐不淡定了。 二妖王因此说道：“大哥，咱们这万音和鸣的功夫，乃是无坚不摧的利器，怎么看上去一点效果都没有？对面那小子理当痛苦满面、哭爹喊娘，却仍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莫非他的功力异常强大、根本不惧咱们这十分强悍的音攻？” 妖王斥道：“老二，你这遇事焦躁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咱们刚刚发起万音和鸣的攻击，效果肯定有一定时间的延迟，那小子现在不痛苦，一会儿便会痛苦，这难道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或者，那小子正在承受痛苦，表面上却装作没事人，咱们要是自我怀疑，岂不是中了他的圈套？人类狡诈，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必须以执着来破他的狡诈。” 话虽然这么说，它的心里却不免打鼓。二妖王说得没错，在它们这么强悍的音攻攻击下，章轩理应痛苦难当，而今却一点痛苦的样子都没有，这显然不正常。痛苦难当的时候，想装作没事人，那是万万装不出来的，硬要装得跟没事人一样，那是更大的痛苦。 寻思一番之后，妖王决定改变策略，于是冲着章轩说道：“我说，那个谁，咱们之间相互进行音攻，水平无非是半斤八两，我看谁都赢不了对方。不如这样，咱们都放弃这没用的音攻手段，改为肉身搏杀，你看如何？” 其他五个大妖闻听妖王这么说，不由拍手称快。盖因它们都已被章轩的音攻弄得极其痛苦，巴不得尽快摆脱这一痛苦。 章轩闻言，戏谑地看看六个大妖，开口回应道：“我无所谓，你们出什么招我都接得住。你们要放弃音攻，是不是得先停止这难听的猪叫？” 妖王眨巴几下眼睛，向几个大妖发出示意，大妖们立即终止了鸣叫。 一干小妖的鸣叫也随之终止。 妖王扭头扫视一番那些奄奄一息的小妖，心里开始滴血，强忍着痛苦说道：“喂，那个谁，我们六位勇士接下来要跟你进行车轮战，希望你尽快殒命！” “呵呵，你们拉的是猪屎，却妄称勇士，可笑至极！”章轩哂笑道，“你们若是一起上，老子或许会紧张一些。跟老子进行车轮战，老子单手就能灭了你们。谁先上？赶紧迈着猪腿过来！” 六个妖王小声嘀咕一番，决定按照从高到低的顺序，由六妖王率先出战。 六妖王得令，挥舞着九齿钉耙，气势汹汹地向章轩冲来。 猪妖们的钉耙分为两种，小妖们使用的是五齿钉耙，大妖们所使用的则是九齿钉耙。钉耙的每个齿长约二尺，尖部锋利，闪着寒光。 章轩见状，从自己所储备的诸般兵器之中拿出一个五股钢叉，准备跟六妖王厮杀一场。 他从未用花剑之外的兵器跟大妖对战过，想好好体验一番用五股钢叉跟猪妖对战的感觉。 六妖王来到近前，挥起钉耙兜头向章轩搂来。 章轩不敢怠慢，举起钢叉招架，两件兵器相互碰撞，激发出一些零星的火花。 六妖王一击未逞，变招甚快，双手把住钉耙横扫。章轩想试试六妖王到底有多大蛮力，于是将钢叉直竖加以抵挡。他系统地习学过十八般武艺，完全不惧六妖王这些自己摸索出来的粗糙招式。 当啷一声响，两件兵器再次碰撞在一起。 章轩被震得虎口发麻，六妖王则被震了个趔趄。 “好小子，有把子力气！” 六妖王对章轩喝声彩，再次挥动钉耙从下往上抄。 章轩不闪不避，仍是打算跟它较力，奋力将钢叉往下戳。 孰料，这一戳却戳了个空，六妖王的身影倏然消失了。 章轩悚然一惊，心道：这个该死的猪妖，莫非会施展隐身术？ 诧异之际，却听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嘶吼：“小子，招家伙！” 听到这一声音，感应到伴随声音传送过来的呜呜的风声，章轩哪还不知道六妖王正在他身后下手，当即纵身前跃，避开六妖王的攻击，随即转回身来，施展鼓荡神通，使得趁势追击的六妖王站立不稳。 趁着六妖王身体摇晃之际，章轩果断地将它收进了小乾坤。 这个家伙既然施展出了这么诡异的神通，那就不能让它继续放肆了。 其他五个大妖当六妖王在背后偷袭章轩的时候，一个个心花怒放，认为六妖王即便不能弄死章轩，起码也会在章轩身上戳几个窟窿，而当六妖王的身形倏然消失之际，它们登时懵圈了。 趁着五个大妖懵圈，章轩将神念探进小乾坤，问六妖王打出一道控魂流光，问道：“该死的猪妖，你刚才所施展的到底是什么功法？” 六妖王乖乖回应道：“主人，奴才所施展的是缩形术。” 嗯？缩形术？ 这样的功法，章轩并不陌生，因为妖姬此前也施展过。猪妖能够施展缩形术，却大大出乎了章轩的意料。在他的认知之中，猪是最蠢笨的动物之一，应该学不会像缩形术这样的高端法术。 六妖王能够施展出缩形术，不由让章轩对它刮目相看。 “其他几个猪妖，是不是也会这样的功法？”章轩问道。 “当然！”六妖王笃定地回应道，“主人跟它们拼杀的时候一定要万分小心，省得着了它们的道儿。”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好好地在这里待着便是。” 章轩简单地回应一句，便从小乾坤里出来，看向五个大妖。 第256章 婆娑而又丑陋的舞姿 “喂，那个谁，你把我们老六弄去了哪里？”妖王开口问道。 “老六，什么老六？”章轩故意装迷糊，“你家老六去哪里，又不会向我报备，我怎么知道？听你的意思，它莫非走丢了？” 妖王虽然不知道六妖王为何突然之间不见了，却不是傻子，猜到这是章轩做的手脚，于是对五妖王说道：“老五，那个家伙在咱们面前装疯卖傻，显然是瞧不起咱，你快去杀杀他的威风！” 五妖王因六妖王不明所以地消失，内心已然对章轩有些畏惧，听到妖王的指令，犹豫了好长时间方才慢腾腾地上前，全然没了六妖王那杀气腾腾的架势。 妖王见状，厉声喝道：“老五，未战先怯，这是兵家大忌，你应该鼓起十足的勇气！” 二妖王接茬喊道：“对呀，老五！你只要奋力一搏，就能将那个小子戳个稀巴烂！” 五妖王闻言，只好勉强抖擞精神，挥动九齿钉耙冲向章轩。 章轩正欲挥动钢叉迎战，倏然发现五妖王没了踪迹。 “哼哼，敢在老子眼前施展缩形术，真有你的！” 章轩一边嗤笑，一边启动黑煞瞳锚定五妖王，释放神魂力量将它包裹起来，收进小乾坤。 五妖王于缩形之际被收，一招都没施展出来，心中颇为沮丧，面对六妖王的时候不免满脸羞惭。 “五哥，你是施展出几招之后被收进来的？”六妖王问道。 这一问，犹如一把锥子扎在五妖王心头，令它感到一颗心疼痛难忍。 章轩将五妖王落在外头的钉耙扔进小乾坤，对剩下的四个大妖说道：“哎呀，呀呀呀，你家那个老五又悄悄地溜走了，咋整！” 听这话的意思，他似乎对两个大妖接连溜走颇为惋惜。 四个大妖再次面面相觑一阵，紧接着又嘀咕起来。 两个大妖接连莫名其妙地凭空失踪，猪妖王已然确定这是章轩做的手脚。然而，由于章轩所施展的手法太过高明，它尽管绞尽脑汁，也捉摸不透章轩到底是如何做的手脚。 于是，面对假模假式的章轩，猪妖王对另外三个大妖悄声说道：“伙计，对面那个家伙太过诡异，咱们不可以寻常的手段应对，也绝对不能再跟他作君子之争，必须以诡异对诡异，通过乱战取胜。” “嗯，大哥言之有理，咱们已经损失了两个兄弟，不可继续损失下去。”二妖王颔首回应道，“大哥有何高见尽管说出来，如果可行，咱们就径自照着它开干！” 待得妖王说出自己的想法，三个大妖纷纷点头赞同。 妖王于是对章轩说道：“喂，那个谁，我们四兄弟马上就要取你的狗命了，临死之前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呵呵，你这个家伙，口气真大！”章轩笑道，“老子的命可不是哪个阿猪阿狗都能取的，你们这些蠢猪更是取不了。如果不相信，那你们就试试看。” 妖王不愿意再跟章轩废话，于是冲着几个大妖摆摆头，紧接着将手里的钉耙向章轩掷来。 另外三个大妖也将钉耙猛力掷向章轩，带出猎猎风声。 掷出钉耙之后，四个大妖齐齐施展缩形术，消失在章轩的视线之中。 章轩哂然一笑，鼻腔里冷哼一声，敞开小乾坤的门户收取四个钉耙，又迅即施展出鼓荡神通，弄得身周的气流摇曳不已。 四个已然缩形的大妖在鼓荡的气流之中重新现出身形，神情很是错愕。 它们悄然施展缩形术，满拟打章轩一个措手不及，堪堪欺近章轩身边，却被章轩那鼓荡神通摇晃得现了原形，心中除了惊愕，还有恼怒。 眼看就要得手的袭击，就此功亏一篑，它们不恼怒才怪。 章轩施展鼓荡神通，原本是要化解四个大妖的隐形攻击，却没想到弄得它们现了原形，内心除了惊愕还有欢欣。他先前没有任何破解缩形术的手段，不免有些焦灼，现在获悉鼓荡神通可以让缩形的大妖现出原形，于实战之中取得了一个意外收获，自是高兴不已。 看着距离他两丈左右的大妖站在那里发呆，章轩开口取笑道：“伙计，你们前来偷袭我，如果得逞，对你们来说便是一件好得不能再好的事，怎么没来由地半途而废了？莫非怕我嗅到你们的气息、毫不留情地要了你们的命？” 四个大妖听了这话，一个个气得血脉贲张。 妖王咬牙切齿地说道：“小子，休得恁般嚣张！我们心存善念、暂时留你一命，你却不知道感恩，那我们就不能让你继续活了！” 章轩笑道：“呵呵，有本事尽管使就好。咱们现在近在咫尺，你们如果真有本事，取我的命易如反掌，只怕你们没那个本事呢！” 这话将猪妖们的心窝子捅得生疼，为了自己的脸面，猪妖们也不得不拼死力战。 于是，四个大妖齐齐发出嘶吼，从四面将章轩包围起来，对他痛下杀手。 章轩虽则四面受敌，却丝毫不慌，掣出花剑，施展出鼓荡神通，弄得四个大妖身影摇曳，活像合着乐曲的节奏跳舞。 章轩纵身跳出大妖的包围圈，将鼓荡神通施展到极致，使得四个大妖在空中剧烈摇晃起来。 他一边看猴耍把戏似的看着四个不停地摇晃身体的大妖，一边怡怡说道：“呀，老子原先只见过猪拱槽，却没见过猪舞蹈，这婆娑的舞姿尽管不怎么受看，却也是你们一番心意。你们今番特意为老子跳舞，展现出了极其虔诚的待客之礼，老子不免深受感动！” 四个大妖闻言，简直欲哭无泪，心中暗道：这个促狭小子，对战功夫强悍倒也罢了，连嘴上功夫都是超一流，老子即使不被他杀死，也得被他气死，这么下去如何得了！ 这个时候，四个大妖不但身形摇曳，而且心旌摇曳，萌生出了跟章轩谈判的强烈愿望，却因身体晃动得厉害，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让它们气急败坏的是，章轩不但出言嘲讽它们，还蝴蝶一般在它们之间往来穿梭，轮番扇它们巴掌。 当那响亮的巴掌啪啪响起的时候，它们气得脸红脖子粗，恨不得将一口猪牙咬个粉碎。 它们固然是被人类鄙视的猪，却也受不了恁般侮辱。 尽管它们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臻于极限，章轩却完全不顾它们的感受，仍自一边扇着巴掌一边嘲讽： “那个谁是吧？老子是有名字的，叫做章轩，不是你们的使唤小厮，你们对老子忒不尊重！你们要不是猪，老子一准把你们的头打成猪头。就算你们是猪，老子也一定会把你们的头打成胖猪头！” 听到这里，四个大妖连死的心都有了。 第257章 桃花源里美女多 可是，章轩却没让它们马上死，而是待得它们摇晃得疲惫至极的时候，一下子将它们弄进了小乾坤。 一进入小乾坤，它们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不想动弹。 五妖王怔怔地看着它们，开口问道：“哥哥，你们为何把自己弄出通身大汗？莫非跟主人拼杀的时候使出了吃奶的气力？” 六妖王接茬说道：“哥哥们，世人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眼看自己不济，爽利投降不就行了，何必弄得自己恁般狼狈呢？” 四个妖王闻言，又不由气得打起哆嗦。 不过，它们的哆嗦尚未打完，章轩来了。 “老几位，你们谁抢了高老庄的牡丹姑娘？”章轩站在它们旁边，居高临下地问道，语气冰冷。 四个妖王听了这话，由不得又打起哆嗦。 毫无疑问，章轩要跟它们算那祸害人类女子的账。 打完哆嗦之后，妖王指指三妖王，说道：“是老三！” 章轩蹲在三妖王对面，冷脸问道：“是不是你？” “是我！”三妖王低着头，打着哆嗦说道。 哧！ 几个大妖听到响声，感应到章轩打出了一道流光，旋即看到三妖王一头栽倒在地，死了。 它们这一惊非同小可，一个个吓得脸色蜡黄。 章轩说杀就杀，恁般果断，有些出乎它们的意料。 怪不得章轩对它们极尽侮辱之能事，又是出言嘲讽又是扇巴掌的，原来根由在这里！ 几个大妖内心惶惶，生恐性命不保。 “你们还有谁抢了人家的姑娘？”但听章轩继续问道。 几个大妖面面相觑一番，妖王开口说道：“禀大人，我那几个贤妻，都是跟女方家协商之后娶来的，没动抢。” “嗯？”章轩冷脸说道，“那些好人家的女子，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跟你这个猪妖成亲？” “大人，事情是这样的。”妖王苦着脸回应道，“那些女子，见我们这些猪妖去求亲，固然不太愿意，可是她们的家长却贪图我们奉送的丰厚的财帛，情愿将自家女儿许配我们。财帛动人心，我们戳的就是那些家长的软肋。况且，为了彻底打消家长们的顾虑，我们往往变作风度翩翩的少年，让家长们看到他们的女儿所嫁的不是世人通常认为的丑陋、愚蠢的猪。” 听了这话，章轩顿时无语了。猪妖们为了满足自己的淫欲固然耍了些卑鄙伎俩，可那些家长见财起意，竟然为了那些财帛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送，这就怨不得别人了。 猪妖们竟然能够通过财帛把那些家长拿捏得死死的，这说明什么，值得深思。 长叹一口气之后，章轩开口问道：“那些女子，现在都在哪里？” 妖王怯怯地回应道：“都在桃花源里。” “什么，桃花源？” “对，桃花源！豕山的西南角有一大片桃园，我们称之为桃花源。此际正是桃花盛放时节，我那几个贤妻寻日带着那些女子徜徉其中，感受人面桃花相映红的美好意境。那些女子个个漂亮，与那些漂亮的桃花在一起，确实是一道美丽的风景，小妖们通常都馋得流口水。” “呸！”章轩冲着妖王吐口唾沫，吐得它满头满脸，“你个该死的猪妖，竟然也学着人类弄这些浪漫的玩意，不觉得残忍？快带我去你那所谓的桃花源，我要把那些女子解救出来，送回她们各自的家！” 妖王看上去十分不情愿，却不得不乖乖答应。 章轩将妖王从小乾坤里放出来，又放出魔猫让它吞吃一干小妖的尸体，自己则跟着妖王往桃花源行进。 路途之中，他看到一片又一片的种植物，于是停下脚步问妖王道：“你们种这些东西，是自己吃还是出售？” 妖王尴尬地笑笑，说道：“嗨嗨，自己吃还不够呢，哪会出售！小妖们食量甚大，这里的草远远不够吃，只好多种些谷物来补充。即便种了这么多，也才勉强够吃，不然的话就得出去抢了。” “小妖既然有种地的技能，从今往后它们就在我的小乾坤里继续发挥这一特长，你负责监督。这些庄稼，我也会移栽进小乾坤。”章轩说道，“我现在跟你约法三章，你今后不得贪图美色，不得偷懒耍滑，不得跟其他大妖闹不团结。触犯哪一条，你便非死即伤。” 妖王见章轩给它戴上了这样的紧箍咒，内心颇为沮丧。不过，章轩既然跟它约法三章，那就说明它暂时死不了啦，它于是不再担心自己的死活问题，稍稍开心了些。 “主人，您放心，我一定遵守您的教导，带领一干小妖把地种好！” 妖王谄笑着回应道。 来到桃花源，章轩打眼一看，发现这里的景色果然不错，一朵朵盛放的桃花本自鲜艳，加上那些妖王口中的所谓贤妻的点缀，这鲜艳之中又增添了不少灵气。 启动透视眼，透过那些障目的桃树枝干，章轩看到这里总共有二十多个美貌女子，绝大多数人举动如常，一些女子还嘻嘻哈哈地欢闹，唯有一个黑衣女子面色沉郁，不怎么合群。 章轩料想这就是高老庄的牡丹，于是近前问道：“妹子，你是不是牡丹？”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牡丹直眉瞪眼地盯着章轩，神情之中充满警惕。 “我来这里的时候见过你爹，对他作过承诺，要把你救出去。”章轩淡然回应道。 “把我救出去？”牡丹凝眉看看章轩，又看看章轩身旁的妖王，顿了一顿之后说道，“我在这里生活得很好，不用你救。” 她原本十分美丽，皱起眉头以后更有一种别样的美，然而似乎由于惧怕妖王，却说出这等违心的话，内心应该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与她那表面上的美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章轩轻轻叹口气，说道：“妹子，你不必害怕，那个祸害你的三妖王已经被我杀了。这个该死的家伙，我且留它一命，它不听话的话也会死。” 说话之际，冲着妖王一指。 妖王则尴尬地笑笑。 牡丹骨碌骨碌地转着眼珠打量他们一阵，断定章轩没有骗她，方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先是站着哭，后来蹲在地上哭，哭得很是令人动容。 其他女子纷纷围拢过来，怔怔地看着牡丹以及陌生的章轩。 章轩趁机向她们说明自己的来意，她们听了之后也纷纷哭泣起来。 一时之间，桃花源里哭声惨，堪堪连成一片。 妖王的几个贤妻哭泣一阵，随后抹抹眼泪，眼睁睁地盯着它。 妖王苦笑着说道：“你们甭看我，我现在是主人的奴才，要随着他离开这里。咱们缘尽于此，你们还是各自回家吧！” “你可别会错了意，我们并不贪恋你！”其中一个贤妻说道，“你把我们弄得骨头都疼，还不时出血，你曾经答应给我们治疗，可是，你这一走，我们怎么办？难道我们非得落个终身残疾不成？” 第258章 鼓风怪 面对女子的斥责，妖王俯首无语，面现羞愧。 章轩用透视眼看看那些女子，果然发现她们下身有些变形，于是挥手给了妖王一个巴掌，将它收进小乾坤，对女子说道：“你们甭担心，我能将你们治好。” 说罢，将一只手搭在女子后背上，向她体内输入疗伤气劲。 顿饭工夫过后，女子恢复正常，向章轩深施一礼。 如此一个接一个地治疗，待得将所有女子治疗完毕，已然夜幕低垂。 章轩让女子们回去休息，自己则开始移植那一片一片的庄稼。 与此同时，他命令猪妖王带领一干猪妖在小乾坤里抓紧开垦土地，好给这些被移栽进小乾坤的庄稼安家。 收完了庄稼，他又将那片桃园收起来，并且将部分桃树移栽在了他的精舍里，以营造碧瑶与桃花之间人面桃花相映红的意境。猪妖尚懂得浪漫，他作为更高级的人，为何不将自己的居住环境打造得浪漫一些呢？ 忙完这些事，他又去收取了小妖们使用的那些钉耙。一干小妖在大妖借力的时候都被弄得奄奄一息，已经活不成，是以章轩让魔猫去吞吃它们。然而这些钉耙还有用，一旦被他收取的那一千多个猪妖手里的钉耙用坏了，那么这些钉耙就可以成为替代品，从而不耽误猪妖们开荒种地。 这些事情，他整整忙活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章轩把妖王放出来，去妖王巢穴里搜检出它所积攒的财物，分给所有的女子，遣送她们回家。 至于来自高老庄的牡丹，章轩则亲自送她回家。考虑到高老汉或许还在那个山峰上痴痴地等待，章轩于是带着牡丹去往那里。 果然，高老汉没有走。 看到从空中降落下来的章轩以及夹在章轩臂弯里的牡丹，高老汉顿时老泪纵横，没有着急跟女儿说话，而是趴在地上给章轩磕起头来。 章轩将老汉搀起来，说道：“老丈，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而今你们父女已经团聚，赶紧回家吧！” 高老汉口称章轩恩人，又拉着牡丹给章轩磕了几个头，这才眼泪汪汪地离去。 看着这对低声哭泣、相互搀扶着蹒跚离开的父女，章轩不由长叹一口气。 为人原本不易，却又被大妖蹂躏，大妖们着实该死！ 为了查探其他女子的情况，章轩往回飞了一段，悄悄地跟着一个曾是妖王贤妻的女人。 女子一回到家，便遭到了她爹的劈头训斥。 “妞儿，你嫁了山里的大妖，就应该好好跟人家过日子，怎么自己跑回家来了？我那大妖女婿要是动了怒，跟我讨要娶你时奉送的彩礼，我去哪里淘弄？你赶紧滚回去，莫要惹我生气，关键是，莫要惹我那大妖女婿动怒！” 老汉一边训斥自家女儿，一边关上屋门，不让女儿进去。 女子无奈，只好蹲在屋外嚎啕大哭起来。 章轩看着这样的活报剧，心里有些发酸，不忍心再看下去，于是叹息一阵，转身直飞彪山，去灭杀那里的马妖。 迄今为止，他已经灭了十种生肖妖，只剩下马妖和鸡妖两种生肖妖有待灭杀。灭杀这两种生肖妖之后，十二生妖图就完满了。 飞出三百多里，他意外地遇到了猥琐老头。 “老索，各个地方的大妖都差不多被我灭完了，你怎么还四处奔走？莫非你能够从地底下挖出一些压根不存在的妖来？”章轩面带戏谑地问道。 “呵呵，我当然知道你的作为，除了无奈，却还有些别的办法。”猥琐老头苦笑着回应道，“我无法挣大妖的钱，难道不能挣怪物的钱？这六个鼓风怪，是我千辛万苦找到的，想必能够战胜你。” 说着，指指围绕在他身边的六个风箱样的东西。 章轩已然看到这六个黑色的风箱样的东西，却不知道它们是鼓风怪，听罢猥琐老头的话，不由笑了起来：“老家伙，你一味地往我这里鼓捣做饭用的东西干什么？先前鼓弄来的那个板蓝怪，我把它当了菜板。现在这些鼓风怪，又可以当作风箱来烧火做饭，不过数量有点多，一个就够了。”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猥琐老头笑道，“一个的话，你或许能够轻松俘获它，把它当作风箱，用于烧火做饭。所以，为了不让你得逞，我一下子带来六个，这就够你受的了，哈哈！” “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我施展一回神通，俘获六个才有成就感，仅仅俘获一个忒没意思。”章轩含笑回应道，“你活到这把年纪，这些道理都没弄明白，简直白活了，嗯！” “是不是白活，打过才知道。”猥琐老头说道，“你要是准备好了，我就让它们发动进攻，如何？” “我不用特别准备，它们随时都可以进攻。我现在神通了得，号称齐天大圣，完全不怕它们，唯一的顾虑是不小心伤到你！”章轩老神在在地回应道。 “好，那你就好好应付吧！” 猥琐老头一边说，一边冲着鼓风怪摆摆手。 鼓风怪动作极其神速，眨眼之间便将章轩包围起来，章轩甚至没看清它们是如何移动的。将章轩包围起来之后，六个鼓风怪动作一致地拉起风箱，往前推风杆的时候，风箱前端的风盖鼓起来，往后拉风杆的时候，那风盖便凹进去。 伴随风盖的一鼓一凹，章轩感到自己的气劲开始摇荡——风盖鼓起来的时候，他的气劲遭受挤压，风盖凹进去的时候，他的气劲则渐渐外泄。 呀，这鼓风怪着实古怪，竟能通过拉风箱的动作吸取老子的气劲！ 错愕之中，章轩一边奋力撑持，一边琢磨对付鼓风怪的办法。 这段时间，他施展鼓荡神通对付大妖，一向顺风顺水、所向披靡，于是打算先试试鼓荡神通对付鼓风怪的效果。 孰料，鼓荡神通施展出来之后，六个鼓风怪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不但没有丝毫摇晃，而且拉风箱的频率没有任何改变。 他由此意识到，鼓风怪乃是以风神通见长的怪物，像鼓荡神通这样以搅动气流来对敌的神通，在鼓风怪面前乃是小巫见大巫，根本无法逞其技，不被鼓风怪压制就不错了。 一技不逞，他当即改换思路，拿出狮凤琴弹奏起来。 他所弹奏的曲子本是降妖伏魔利器，加之其间融合了七杀功，对付鼓风怪应该没什么问题。 然而，实际情况却是，这一招仍然不太奏效，鼓风怪拉风箱的频率只是稍稍放缓了些。 哎呀，这些该死的鼓风怪，确实怪得可以，老子接连施展出了好几种手段都不奏效！ 气恼之中，章轩寻思寻思，打算将板蓝怪拿出来，看看它是否管用。 他的想法是，六个鼓风怪齐齐拉风箱，所产生的是同频共振的效果，力道十分强悍，从而导致他那些手段失效。他若是突然之间释放出板蓝怪，打乱鼓风怪的节奏，或许能够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于是，他悄悄跟板蓝怪沟通之后，蓦然将它放了出来。 第259章 旋马阵 板蓝怪一现身，便横身挡在一个鼓风怪的风盖前。 章轩见状，迅疾来到那个暂时失能的鼓风怪跟前，一把抓住它，猛地扔进小乾坤。 一击得逞，章轩满怀欣喜，赶紧将板蓝怪收起来，继续若无其事地弹奏狮凤琴。 其他五个鼓风怪眼见自己的同伴被章轩收取，立时恼怒起来，加快了拉风箱的频率，加大了吸收章轩气劲的力度，以此对章轩进行报复。 章轩笑道：“伙计们，你们这么缓慢的节奏，不啻给我?痒痒。如果要报复我，不妨拉得更快一些。不过，那样的话，小心闪了你们的胳膊！” 鼓风怪听了这话，似乎气得够呛，果然进一步加快了拉风箱的频率。 过了一会儿，章轩趁着鼓风怪不注意，再次将板蓝怪释放出来，并且如法炮制，收取了第二个鼓风怪。 剩下的四个鼓风怪虽则继续高速拉风箱，章轩却感到自己的压力小了许多。 然而，当他试图如前收服第三个鼓风怪的时候，却未能成功，那个鼓风怪居然灵巧地躲开了。 气得骂了一声娘之后，章轩寻思寻思，准备增加一个干扰因素，将板蓝怪和竹节怪同时释放出来。 这一招果然奏效，尽管费了一些周折，他却顺利将第三个鼓风怪收入了囊中。 接下来，他改变了策略，一边跟外头的三个鼓风怪假意周旋，一边跟小乾坤里的三个鼓风怪沟通，想让这三个鼓风怪帮着收取外头那三个鼓风怪。 三个已经沾染他的神魂烙印的鼓风怪稍稍犹豫一番之后，不得不答应了。 接下来的事情非常简单，章轩将小乾坤里的三个鼓风怪释放出来，让它们跟外头正在拉风箱的鼓风怪对撞。六个鼓风怪撞得凌空翻滚之际，章轩迅速将它们收了起来。 再看猥琐老头，已然了无踪迹。 章轩降落在一个山头上，进入小乾坤，指着六个鼓风怪对瘪三、瘪四说道：“你们今后做饭方便了，这是我弄来的六个高级风箱，需要的时候，只消发个指令，它们就会自己干活，不用你们亲自拉。” 瘪三打量着六个鼓风怪，不由笑道：“主人，您想得可真周到，我们正愁没有风箱呢，您就给我们弄来了，并且还是不用我们费劲的高级风箱！” 章轩转而对六个鼓风怪说道：“你们六个，平时没事的时候权充风箱，发挥自己之所长，有事的时候再施展那些大神通。” 六个鼓风怪轻轻摇晃一下自己的身体，算是点头答应。 吃饭的时候，碧瑶说道：“章轩，难得你有这样的心思，居然连添置风箱这样的小事都能想到！” 一旁的红蕊笑道：“瑶瑶，你到现在还没明白？那可不是普通的风箱，而是怪物！” “啊？怪物？” 碧瑶忽闪着一双大眼，不解地看着红蕊，待得听罢红蕊的解释，方才省悟过来，吐吐舌头以化解尴尬。 章轩陪着她们吃完饭，继续往彪山飞行。 彪山外围也是一些高低起伏的山峦，章轩抵达彪山外围，方欲降落下来休憩一番，却被眼前的奇异景象吸引住了。 那奇异景象并非美丽壮观的山景，而是一匹匹在空中转圈的马。那些马几乎是首尾相接，围成一个大圈，在空中盘旋，远远看去，宛如一个持续滚动的圆环。 看到这一幕，章轩不由有些心痒。 他小时候玩过滚铁环的游戏，甚至一度乐此不疲，此刻看着由众多马匹组成的马环，他很想找根推杆去推一推。 于是，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花棍。花棍可长可短，再大的铁环都能推，如果伸展至百丈长，兴许就能推动眼前这个马环。 就在他下意识地摸着花棍想要推马环的时候，那马环渐渐发生了改变，从一层变成了双层，内外两层那些首尾相接的马同频奔跑在空中，时或发出咴咴的嘶叫。 诧异之中，章轩暗道：呀，这些该死的马妖，竟然这么会玩，并且玩得这么熟练，好像经过专门训练，着实出人意料。老子若是将它们通通收起来，让它们在小乾坤里玩这样的游戏，瑶瑶和红蕊她们一准高兴得不得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吧嗒起嘴唇，恨不得立马将这些马妖收入囊中。 便在此时，他蓦然看到马环中间偏高的位置出现一个大妖。 马环中的马妖，体形已然比普通的马略大了一些，那个乍然出现的大妖，体形比那些小妖更大，跟大象有得一比。 嗯，玩游戏果然对长身体有好处，这些马妖可能正是因为成天价玩游戏才长得这么大，章轩心道。 他老神在在地观看着马妖，本以为它们看不到他，不承想人家却径自冲着他喊起话来。 “喂，那个鬼鬼祟祟地看热闹的，你是不是章轩？” 大妖问道。它在距离章轩十里地外，话音却能清晰地传送到章轩的耳朵里。 “怎么，你知道我？”章轩扬声反问道。 “章轩这个名字，在我们妖界如雷贯耳，我怎么能不知道呢，你以为我那么孤陋寡闻么？”大妖说道，“我不仅知道你，而且知道你要来，这个旋马阵乃是特意为你而设，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章轩闻言，方才晓得这是旋马阵。大妖而能施展阵法，足见它懂得一点兵法。懂兵法的大妖不是颟顸的妖，而是比较聪慧的妖，应该比较难对付。 在豕山，他遭遇了会使用兵器的猪妖，在这里，他又遭遇了会施展阵法的马妖，这说明大妖善于学习，在学习中得以更快成长。假以时日，大妖们或许能够成长到极难对付的地步。 得亏他下手早，不然的话会更麻烦。 此刻，面对洋洋得意的马妖，章轩不想输了气势，于是说道：“哎呀，老马，我来这里灭妖，你却专门为我举办恁般盛大的欢迎仪式，反倒让我心里颇为不安了。这些一个劲地在空中转圈的马，都是拉车、拉磨的好材料，你这么做，兴许会把它们累坏的！” “呵呵，你这个家伙，真是厚颜无耻、不知道死字怎么写！”马妖嗤道，“我手下这些小妖，都是经过长期训练的能妖，可以说一专多能，能耐大得远远超乎你们人类的想象，弄死你简直易如反掌。你尽管可以嚣张于一时，却无法继续嚣张下去，最终主宰这个世界的终究是我们这些妖，人类主宰世界的日子将会一去不复返！” “哎呀，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敢想，你应该就是大妖之中的梦想侠。”章轩怼道，“你平日做什么梦，谁都管不了，可是倘若做的是统治人类的梦，那就不像话了，我无论如何都得管管。” 第260章 流矢阵 “你管？你怎么管？”马妖不屑地回应道，“在我这里，你连自己的生死都把控不了，哪有什么余力管我做什么梦？你信不信我这些小妖一个冲锋就能把你冲死？” 章轩闻言，眼睛登时一亮，心道，这个该死的马妖，竟然打算让一干小妖冲锋陷阵，岂不是正合我意？那些小妖一个一个地冲过来，我敞开小乾坤，顺便把它们一个一个地收进去，倒省得费劲了！ 这么想着，他不由咧着嘴笑起来，说道：“老马，这你可吓唬不了我！你那些小妖冲过来，我难道不会躲闪？它们冲得越快，我就躲得越快，一点事都没有，不信你就试试！” “试试就试试，看你能躲到哪里！” 马妖说罢，哞哞哞地叫了三声，向小妖们发出冲锋的信号。 正在转圈的小妖接收到这一信号，当即改变行进路线，分两路向章轩冲来，其势甚疾。 章轩哂笑一声，敞开小乾坤出入口，单等小妖入彀。 不一会儿，小妖们便冲到了他的身前，试图分从左右两侧将他包围起来。 他施展出神魂力量，控制着小妖们的举动，顺势将它们拉扯进小乾坤。 小妖们一则由于冲得太猛收不住脚，二则被章轩的神魂力量所控制，不由自主地冲进小乾坤，在里头撒着欢地奔跑起来。 小乾坤里原本有些用于拉车的马，见一下子冲进来这么多比它们体形更大的马，不由心生畏惧，赶紧躲到角落里，以免遭受冲撞。 小乾坤里的大妖见这些马妖横冲直撞，于是各自施展神通，打出一道道流光，控制了它们的神魂。 这个时候，那些马妖方才消停下来，乖乖地去树丛之中吃草。 章轩持续收取马妖，一口气收取了两千多个。 一直关注着这些马妖的大妖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于是再次哞哞哞地叫了三声，号令马妖停止冲锋。 章轩见状，对大妖说道：“喂，老马，你不是说要把我冲死吗，怎么不冲了？” “是我失算，没有冲死你，反倒损失了恁多小妖。”大妖爽利承认自己的失误，“不过，你也别过分得意，这才刚刚开始，真正的较量还在后头。” “呵呵，我没有那么眼浅，仅仅收取两千个小妖就无端得意。”章轩回应道，“相反，我很失望。要是一口气收取两万个小妖，我兴许会稍稍得意一番。” “你这个家伙，这么说话，显然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大妖气哼哼地说道，“有本事的话，你不妨再靠近些，看我不让你死一百遍！” “好，老子听你的，看你怎么让我死一百遍！” 章轩说罢，径自向大妖飞去。 孰料，飞出五里多路，但听大妖哞哞地叫了两声，下方嗖嗖地射来如蝗般的箭矢，多数箭矢从他身边飞过，几支箭矢直冲他的身体，弄得他手忙脚乱，奋力拨打。 饶是如此，他的肩头和左腿还是各自中了一箭。 好在这轮箭矢来得猛去得也快，不然的话他上中下三路都得中箭。 大妖见状，得意地笑道：“章轩，我这流矢阵怎样，不好防备吧？你现在中了两箭，应该伤筋动骨了吧？不仅如此，那些箭头上都带着毒，你即便没被射死，也会被毒死，我现在给你死亡倒计时，看你到底支撑多长时间才死！” 章轩听了这话，本当生气，却来不及生气。他万万没有想到马妖居然有这样的能耐，竟能用箭射伤他，并且所用的还是毒箭。如此说来，马妖必定雇用了一些人类的弓箭打造和运用高手，而且雇用了一些用毒高手。这些高手或者是被大妖胁迫来的，或者是被高薪诱惑来的，不见得心甘情愿，却正在主动或被动地为虎作伥。 大妖能够想到利用人类的技能来对付他，不可谓不聪明，与他以妖制妖的手段有异曲同工之妙。 怪不得大妖说话那么硬气呢，原来竟有这样的底气！ 大妖既然有这些诡异的手段，那他确实需要小心了，否则便会吃更大的亏。 至于他所中的两箭，倒是对他形不成什么危害。马妖在箭头上喂了毒，他却偏偏百毒不侵。两支箭尽管射进了他的肌肤，却射得不深，仅有一寸左右，拔出来就是了。 他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诱使大妖入他的彀，而不是一味蛮干、吃亏上当。 心思急转、思忖一番之后，他没有拔出身上的箭，而是假装痛苦，对大妖说道：“该死的大妖，你甭恁般得意，老子就是死，也要拉着你垫背！” 大妖却对这话浑不在意，笑道：“章轩，见过嘴硬的，却没见过像你这么嘴硬的。都死到临头了，还说这样的硬话干什么呢？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说点好听的不丢人，还能给彼此留下点好印象，何乐而不为呢？” “啊，你这话把我点醒了，那我就说点好听的。”章轩一边说话一边往大妖身边飞，“老马，我一向以为你们当牛做马的畜类只配拉磨、拉车、拉犁，却没想到你们还有射箭用毒的手段，了不起！我且问你，这些手段，你们都是跟谁学的？” “你要这么问，那就说来话长了。”大妖展颜一笑，“不瞒你说，我一向走南闯北，见过各种各样的手艺人，并且对一些特别的手艺人格外留心。后来，当听说你这个人族的妖孽专门灭杀妖族生灵，我就预料到有朝一日你会来这里捣乱，于是劳神费力地将那些手艺人请来，让他们教授一干小妖相关技艺。” 章轩闻言颔首：“嗯，看来你确实下了大功夫，并且这些功夫没白费，今天取得成效了。” 说话之际，他已经距离大妖不足二里。 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擒贼先擒王。只要擒捉了这个妖王，小妖们就不会继续作妖了。那些箭矢躲不胜躲，要是再来几轮齐射，他即便不受伤，也无法靠近它们。 无法靠近，便无法收取，更无法灭杀，他不想徒耗工夫。 待得相距只有一里左右的时候，大妖突然警觉起来，说道：“章轩，你说话归说话，离我这么近干什么？” “嗨嗨，临死之前，我想跟你好好套套近乎，不行么？”章轩做出更加痛苦的样子以糊弄大妖，“我现在已经毒入膏肓，这条命算是丧在你手里了，临死之际，我躺在你的怀里，你给我一些临终关怀，这点小小的要求，难道你都不想满足？” 大妖听了这话，立时愣怔起来。 所谓临终关怀之类的说法，它从来没听说过，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却又不好打问，只好顾自瞎琢磨，琢磨来琢磨去却琢磨不出个所以然。 愣怔片刻，大妖说道：“章轩，你先前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可怜。我尽管不太明白你话里的意思，却听出了它那可怜的意味。你要是愿意，就做我的奴才，心甘情愿地跟着我，助我成就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如何？” 第261章 擒贼先擒王 章轩腻腻歪歪、含混不清地回应道：“你、你这样的要求，恕我、我不能答、答应，因为我、我就要、要死了！” 话音甫落，身形暴涨，疾如闪电般扑向大妖，从小乾坤地释放出牛头滚等战力强悍的魂奴，硬生生地将大妖拽进小乾坤，随后予以劈头盖脸的暴揍。 这个时候，章轩方才将两支箭拔出来，抹抹伤口，止住往外喷溅的血。 由于害怕小妖们再次发射箭矢，他当即飞离彪山，降落在一个僻静的山坡上。 进入小乾坤，看到十二生妖图上增添了马妖的形象，章轩认定眼前这个鼻青脸肿、体无完肤的大妖便是妖王，于是开口问道：“伙计，我没死，你却沦落到了现在这一境地，感受如何？” 妖王瞅他一眼，气哼哼地说道：“哼，你所施展的都是阴谋诡计，我不服气！” “你多少懂得一些兵法，难道连兵不厌诈的道理都不懂？”章轩斥道，“小心即大勇，大意失章程，这都是为人处世的原则，你自己迷糊，以致被擒，怨得了谁？” 妖王无话可说，只好咻咻地喘粗气。 章轩不想浪费时间，冲它打出一道流光，将它收为魂奴，暂时不再理会它，而是招手叫来一个小马妖，开口问道：“你们这里除了被我擒来的这个妖王之外，还有几个大妖？” 小马妖瞥一眼妖王，随后说道：“回禀主人，除了妖王之外，还有两个大妖，我们称呼它们二妖王和三妖王。” “你们平常除了排练旋马阵和流矢阵，还排练过什么阵势？”章轩继续问道。 小马妖摇着头回应道：“没有了！不过，我听说妖王让从外面抓来的那些人研制什么簇樽驽，一次就能发射上千支箭矢，可厉害了！” “什么，簇樽驽？可恶！”章轩冷脸说道，“那么，那些人研制成了没有？” “快成了。”小马妖回应道，“听伙伴们说，也就是十天半月的事。” 章轩放走小马妖，再次来到妖王面前，虎着脸骂道：“好恶毒的贼妖！” 妖王感应到了章轩所释放出的杀气，浑身打个哆嗦。它向章轩要公平，自己研制歹毒武器的事却被小妖揭穿，心知理亏，生怕章轩一怒之下杀了它，一时之间吓得要死。 但听章轩继续说道：“你但凡用那歹毒的簇樽驽杀人，那就是死有余辜了，我会活剥你的皮、生食你的肉！念在那簇樽驽研制未成、你尚未铸成大错，暂且饶你一命。接下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吧？” “清楚，奴才任凭主人驱使！”妖王颤抖着回应道，“主人要奴才干什么，尽管吩咐便是。” 章轩冷眼看看它，而后说道：“走，带我去灭杀那些小妖！” 他之所以要灭杀而不是收取那些小妖，乃是因为没有必要。小乾坤里已经有两千多个马妖，再收取更多的马妖只会增加这里的食物负担，没有任何好处。小乾坤里固然需要一定的生物，却不能超过必要的限度。 猪、牛、羊之类的生物，如果超过必要的限度，就可以宰着吃，而马却不行。马肉发酸，一般人不喜欢吃，没有多大食用价值。 妖王闻听章轩要去灭杀马妖，虽则心如刀绞，却只能乖乖顺从。 来到彪山核心地带之后，章轩让妖王打头阵往下冲，自己则隐伏在妖王身后。 那些小妖仍然手持弓箭，随时准备发射，可当看到妖王冲向它们的时候，顿时放松下来，纷纷举手向妖王致意——由于准备搭弓射箭，所以它们都幻化成了人形。 待得降落至距离地面只有一丈多，章轩施展起鼓荡神通，挥动花剑开始灭杀小妖。 一些小妖看到了隐伏在妖王身后的章轩，已经将箭搭在弓弦上，可由于害怕伤到妖王，只好强忍住射杀章轩的冲动。 这个时候，二妖王和三妖王分从两个方向窜了出来。 二妖王悬停在妖王斜对面，朗声喝问妖王道：“老大，你是不是成了章轩的帮凶，帮着他来杀害咱们的孩儿？” 这一问，问得妖王心中泪如雨下，妖王表面上却不得不强作镇定，开口回应道：“老二，休得胡扯！这些小妖是你的孩儿，难道不是我的孩儿？你不忍心它们受死，我又怎能忍心它们受死？事情你都看到了，我被章轩挟制，不得不如此，其实我的心也在滴血！” 三妖王说道：“老大，你说自己被人挟制，我却没看到人家挟制你。你背后的那个家伙，正在大肆屠杀咱们的孩儿，根本顾不上你，你为什么不赶紧甩开他？” “呵呵，老三，你这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妖王故作委屈，“他那挟制我的手段高明得很，你们根本想象不到。我要是稍有反抗之心，立马就得死。” “死了你一个，救得众孩儿，你又有什么舍不得？”二妖王质问道，“你要是再不赶紧决断，咱们的孩儿就会被他杀光！” 三妖王接着说道：“老大，你作不了决断，那我们就替你作决断。我们手里的弓箭可不是吃素的，你认真掂量掂量，莫要逼我们动手！” 章轩见两个妖王恁般嚣张，一边灭杀小妖，一边将小乾坤里的鼓风怪放出来，让它们去纠缠二妖王和三妖王。 二妖王和三妖王见各自有三个风箱样的东西向它们扑来，哪还不知道这是章轩鼓弄出的神通，于是急忙拉开劲弩射出一箭。 它们的弓箭都是特制的，杀伤力比小妖们的弓箭更强，那粗大的箭矢甫一离弦便带出了尖利的风声，谁人若是被它射中，必定当场死亡。 两个妖王各自冲着一个鼓风怪射出一箭，紧接着又将第二支箭搭在弓弦上，准备射第二个鼓风怪。 令它们诧异的是，它们那一箭射到鼓风怪身上之后，不但没有伤到鼓风怪，反而弹了回来，并且不是胡乱反弹，而是箭头反转之后径自冲着它们而来，似乎是鼓风怪借助它们的箭矢，在没有弓弩的情况下向它们发射了一箭。 这等诡异的情形，立时让它们不淡定了。 一个风箱样的东西，怎么可能具有这样的灵智，能够借助对手的箭矢反向发射无弓之箭？它如果具有这样的灵智，那就必定具有其他可怕的神通，绝对不好对付。 想到这里，两个妖王抛弃了对鼓风怪的轻视之心，眼见用强弓劲弩对付鼓风怪无效，只好琢磨改用其他手段对敌。 这个时候，它们已然各自被三个鼓风怪包围起来，鼓风怪开始吸收它们的气劲。 二妖王一边闪转腾挪，一边冲着小妖们喊道：“孩儿们，你们赶快对准那个屠杀你们的目标，向他攒射，一举把他射死，莫管妖王的死活！” 小妖们听到了二妖王的话，却因被章轩杀得七零八落，已经无法向章轩攒射。章轩灭杀马妖的效率极高，并且是蜻蜓点水般散点灭杀，小妖们已经很难聚集起来集中发箭。 妖王原本不忍心对小妖下手，只是为章轩提供庇护，可当听到二妖王的呼喊之后，登时改变了想法。它现在处于小妖们那弓箭的射程之内，假如小妖们受了二妖王的蛊惑真的对它来一轮攒射，那它就彻底遭殃了。 第262章 手艺人的选择 于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它不再对小妖心存怜惜，无情地屠杀起来。 它跟章轩一起动手，灭杀小妖的速度更快。那些小妖见妖王屠杀它们，登时不再忌惮，齐齐将手中箭搭上弓弦，怎奈已经无法发射了。 此时此刻，章轩和妖王已然降落在地面，小妖们的弓箭没有了用武之地。 章轩犹嫌灭杀马妖的速度不够快，于是将一干魂奴大妖放出来帮忙，并且将魔猫放出来吞吃。 魔猫吞吃了众多猪妖，身形已经暴涨到比肥猪还大，此刻面对众多马妖，眼里放出精光，做出一次次虎扑，将一个个马妖连同它们手里的弓箭次第吞下。 二妖王和三妖王见状，不由心如刀绞，本待上前救助小妖，却因被鼓风怪死死缠住，无法脱身。 并且，它们自身的状况也很不妙，体内的气劲流失得厉害，能够权且自保已然很不错了。 半个时辰过后，所有的小妖都被灭杀。 章轩并未急于出手对付两个大妖，而是忙活着捡拾那些四处散落的弓矢。这些弓矢对他来说暂时没用，今后或许有用，储藏一些总是好的。 将所有弓矢都收集起来之后，章轩方才来到二妖王身边。 此时的二妖王，精神萎靡得厉害，眼见章轩来到对面，不得不勉力将眼睛睁圆，强自提起一口气，说道：“你屠杀了我那么多孩儿，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呵呵，算了吧。你自己都要死了，还说这样的大话！”章轩不屑地瞥它一眼，转而对鼓风怪说道，“伙计，你们干得好。继续干，把这个该死的家伙的气劲抽干。” 说罢，不再理会两个大妖，而是让妖王带着他去找那些手艺人。 来到一个阔大的山洞里，章轩看到这里有几十个手艺人，有的甚至拖家带口。这些手艺人，绝大多数都是铁匠，正在忙着打制铁器。 章轩近前一看，发现他们所打造的都是箭矢。 铁匠们顾自抡锤忙活，甚至没看章轩一眼。几个不是铁匠的手艺人倒是一边抽着旱烟一边往章轩这边瞅。 章轩看看这些浑身汗淋淋的铁匠，扭头问妖王道：“是谁研创出的簇樽驽？” 妖王指指一个破衣拉撒的老铁匠，开口回应道：“是他！” 章轩来到老铁匠面前，说道：“别干了，咱们聊聊！” 正在掌钳的老铁匠示意身前两个小铁匠停工，随后将用铁钳夹着的半成品箭矢放进身边的火炉里，抬头问道：“聊什么？” “是你发明了簇樽驽？”章轩开门见山地问道。 老铁匠点点头。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章轩继续发问。 老铁匠瞅一眼妖王，说道：“是大王的主意。它说，我所研制的这个攒射弩，一轮发射过后，再强的对手都得歇菜，取胜之后，它们要饮酒庆贺，将酒樽碰得哐啷哐啷响。因为这样，大王命名这个弩为簇樽驽，其实我本来是打算叫它攒射弩的。” “嗯，攒射弩这个名字很本分，很贴切。”章轩颔首回应，扭头看着妖王说道，“而今看来，你那饮酒庆贺的图谋泡汤了，这个名字也白起了。” 妖王尴尬地一笑，无言以对。 老铁匠既然能够研创簇樽驽，自然是个精明人，见妖王在章轩面前恁般规矩，隐隐猜到了什么，于是说道：“小哥，你莫非也是人，征服了这里的大王？” “这里已经没什么大王了，它现在就是我的奴仆。”章轩指着妖王说道，“所有的马妖，也都让我灭了。你们被马妖掠到这里，身不由己，我不怪你们，给你们一些盘缠，各自回家去吧！” 老铁匠闻言，却皱起了眉头，说道：“小哥，你灭了这里的妖，对咱们人类来说自然是件好事。可是，我们这些手艺人一向在外漂泊，时常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无着，早就没有家了。仅有的家口，也都随着我们漂泊，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家。” 章轩闻言，心道：你个老梆子，老子将你们从妖窝子里救拔出来，你反倒不开心了，莫非跟着大妖混才是最开心的事？这样的歪心，甚至比那些街痞流氓还歪！ 然而转念一想，他倒也对老铁匠这样的想法有些理解。这些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为了一家人活命，哪里顾得上讲论什么道德伦理？衣食足方才知荣辱，贫寒落魄之际唯有挣钱糊口才是硬道理。 接下来，他转着圈问问其他人，他们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思忖一番之后，章轩说道：“诸位，你们若是实在无处投奔，跟着我混怎么样？” 他之所以打算收留这些人，乃是出于两个方面的考虑。一则，这些人具有一定的手艺，不是白吃饭的，他将来说不定会用得着。纵使用不着的时候白养着他们，他也养得起。二则，他的小乾坤里缺乏人气，需要吸收一些人进去，只要将这些人收进去，那就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那些人见问，各自低头寻思起来。 片刻之后，老铁匠回应道：“小哥，你连妖怪都能灭，肯定是个极有本事的人，我们跟着你混，注定差不了。我决定了，就跟着你混！” 其他人听老铁匠这么说，也纷纷表态，愿意跟着章轩混。 经过询问，章轩得悉老铁匠名叫铁石。 “呵呵，你这个名字倒也名副其实。”章轩笑道，“你们打造弓箭所用的铁都是哪里来的？” “小哥，这个山洞的尽里头就有一大片玄铁矿石，我们采下来，在火炉上炼炼，就能打造各种各样的铁器。”铁石说道，“只是，咱们一走，这些玄铁矿石就白白留在这里，利用不起来了，唉！” 铁石一边说一边摇头，似乎那些玄铁矿石就是他的心头肉，万般割舍不下。 “你放心，绝对浪费不了，我会将它抠出来带走！” 章轩一边说，一边阔步走向那片玄铁矿石。 铁石闻言，当即面露喜色，亦步亦趋地跟着章轩走，见章轩施展神通往外抠玄铁矿石，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 在一干大妖的帮助下，章轩将一大片玄铁矿石全部抠出来，放进小乾坤，而后转身问铁石道：“老铁，你这回放心了吧？” “放心，放心，你都把它抠出来藏起来了，我难道还不放心！”老铁满脸堆笑地回应道。 “只是，有个问题我不太明白。”章轩说道，“那些在箭头上喂毒的人，为什么跟你们在一起？” 铁石眨巴眨巴眼，说道：“小哥，这你就不明白了！我们铁匠打造高端铁器，有些时候必须在铁器之中施点毒，好让它韧性更强、锋刃更尖利。打造完毕之后，我们再通过淬火去除那些毒素。因为这样，那些会施毒的手艺人就时常伴随着我们，不然的话他们就没有饭吃。他们学会了施毒的手艺，不在铁器上施毒，难道还在人家的饭碗里施毒？” 第263章 雷火怪 听了这话，章轩方才知道那些在箭矢上喂毒的人并非一味害人的坏人，于是笑道：“我原本打算将那些施毒的家伙杀掉，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就不杀他们了，也让他们跟着我混！” 三个会施毒手艺的人先前一直提心吊胆，听章轩这么说，这才把心放下。 章轩将所有手艺人和他们所使用的器具收进小乾坤，又去妖王的巢穴里搜刮了它的财物，这才再次升空，来到二妖王和三妖王面前。 这个时候，两个妖王已然奄奄一息。 章轩收取了它们的残魂，又将六个鼓风怪收起来，在山中巡视一遭，发现再无残留的小妖，于是吸收一番山间能量之后，打算径奔酉山，却灭杀那里的鸡妖。 与马妖这一战打得有些惊心动魄，马妖居然会摆阵势还会搭弓射箭，完全颠覆了人们的想象。鸡是人们眼中最孱弱的生灵之一，居然能够成妖，其实也完全出乎人们的预料，如果它再有一些出人意料的本事，那就更不得了啦。 有了跟一干团妖尤其是马妖对战的经验教训，章轩不再一味轻视鸡妖，而是一路想象着鸡妖或有的妖孽手段。假使鸡妖也会摆阵势，也会搭弓射箭，那就又是一股劲敌，得花费他不少气力。 顾自琢磨着鸡妖的事，却没想到竟然有人拦住了他的去路。惊悚过后抬头一看，居然又是猥琐老头。 “老索呀老索，我刚刚灭杀了一拨团妖，你就来捣乱，还让不让我休息？”章轩直眉瞪眼地斥道，“你为了挣钱不停地奔波，我却不求报酬地灭妖，要是易身处之，你会怎么想？” “嗨嗨，谁让你有灭妖的本事呢？能者多劳吧，抱怨没用。”猥琐老头腆着脸回应道，“你灭妖光荣，我挣钱也不是丢人的事，各自闷头干好自己的事才是正经。” “哼，你等着，待我灭完了妖，没事可干的时候，我就去灭你！”章轩气哼哼地说道，“这一回，你又带来了什么样的妖魔鬼怪？” 话音甫落，蓦见老索身边现出一个闪着紫红色的光、约有两只拳头大小的圆球。 猥琐老头指着圆球说道：“这是雷火怪，乃是极其厉害的怪物，你可要小心了，否则便会被它所释放的三昧真火烧死！” 什么，三昧真火？这个小小的圆球，看上去没什么大不了，难道真的能够喷射三昧真火？ 章轩闻言，心中有些纳闷。他寻常跟红蕊聊天，得悉三昧真火乃是凝聚天、地、人之气所生发出来的神火，并非人们烧火做饭所生出的普通的火，一般的灭火方法对它全然无用。 这个小小的雷火怪居然能够喷射三昧真火，那他就不得不认真对付了。 问题是，他尚无应对三昧真火的手段，必须再次向红蕊请教一番。 于是，他对猥琐老头说道：“老索，你先别让雷火怪进攻，且让我好好想想如何对付它。” 猥琐老头含笑回应道：“我不忙，反正你无论如何都对付不了它，再想也没用！” 章轩瞥一眼猥琐老头和雷火怪，旋即进入小乾坤，跟红蕊商议对策。 孰料，红蕊的回应让他很失望。 “章轩，那三昧真火乃是五行之火，我没有对付它的手段。兴许琅琊剑里的那些大神有办法，可是他们却出不来，帮不了你。看来那个猥琐老头执意要从妖怪那里赚到佣金，这次找来的怪物特别厉害，你要小心了。”红蕊说道。 章轩听了这话，顿时沮丧起来。他根本对付不了雷火怪，再小心还不是被那三昧真火烧死？早知道这样，哪怕他跟猥琐老头好好商量商量、无偿地给猥琐老头一些钱，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走投无路的境地。 沮丧，却不敢在小乾坤里待得太久，因为害怕猥琐老头等得不耐烦、让雷火怪猝然发动攻击。 一脸仓皇地从小乾坤里出来，故作镇定地打量打量猥琐老头和雷火怪，章轩开口说道：“那个，老索，这个雷火怪先寄存在你那里，等我灭完了鸡妖，你再带它来找我如何？” 猥琐老头果断地摇摇头，说道：“这赚钱的机会稍纵即逝，我可千万不能听你的。你要是无力对付雷火怪，那就乖乖认输，让雷火怪喷出一把火将你烧死。要是认为自己具有一战之力，那就索性放手一战。总之，这一回我极有可能拿到佣金，嗯！” 看着猥琐老头那副猥琐至极的样子、听着他这些要命的话，章轩恨不得一口吞了他。然而大敌当前，他无法跟猥琐老头计较，于是使劲咬了咬牙，将对猥琐老头的一腔怒恨憋回去，转而对雷火怪说道：“我说，小雷，你真的有喷射三昧真火的本事？” 雷火怪没有回言，而是呼地喷出一道明亮的火焰。那火焰形似一条细长的直线，直冲天际，撞击在一只疾速飞翔的老鹰身上，瞬间将老鹰烧成了飞灰。 “你都看到了吧，这就是三昧真火的威力！”猥琐老头老神在在地说道，似乎对那只被烧得尸骨无存的老鹰没有任何怜悯。 章轩看得双眼发直，却不得不故作镇定，装作无所谓地回应道：“嘁，烧死一只老鹰，不算什么本事。那些老鹰，看起来很厉害，其实不堪一击。” “你的意思是，可以跟雷火怪开战了？”猥琐老头戏谑地问道。 “开战是开战，我得跟它拉开一段距离。”章轩回应道，“我寻常读兵书，看到那些战将但凡遭遇火攻，都不会近距离地跟对手周旋。我跟雷火怪拉开距离，乃是根据兵法的记载。” 他这些现编的鬼话，其实糊弄不了人，可是猥琐老头却偏偏相信了，说道：“那好，等你拉开一段距离之后，我再让雷火怪出手。” 章轩诡称兵法记载云云，其实是怕雷火怪所喷出的三昧真火烧到自己，话说出口之后生怕猥琐老头不同意，此刻见猥琐老头慨允，于是满怀欣喜地窜出数百丈，估计这个距离应该能够躲开三昧真火的攻击。 “喂，老梆子，这个距离足够了，你可以让雷火怪动手了！” 他心里有了底气，对猥琐老头也开始不尊重起来。 猥琐老头说道：“你认为这个距离足够，依我看其实还差得远！你要是担心被三昧真火烧到，不妨再躲得远一些。” 章轩听了这话，顿时气得火冒三丈。猥琐老头这话，明显是对他的侮辱，隐含的意思是他不敢跟雷火怪面对面地决战。 是可忍孰不可忍，冲动之中，他当即就要返回去，以便啪啪啪地打打猥琐老头那张难看的老脸。 第264章 火烧眉毛 然而，冲动归冲动，保命归保命，孰轻孰重他还拎得清，是以仍旧停留在原地不动。 猥琐老头见他没有回应，当即示意雷火怪进攻。 雷火怪在空中跳了一跳，当即朝章轩喷出一股火，随后直奔章轩而来。 章轩不敢怠慢，急忙纵跃躲闪。 他没有任何还手的能力，躲闪乃是上上之策。 不过，雷火怪行动极快，加之所喷出的三昧真火极有准头，章轩纵使拼命躲闪，却还是堪堪被三昧真火击中。 这不由让他万分焦躁。 这是一场完全不对等的拼杀，雷火怪可以放手攻击他，而他却没有任何反攻的手段，只能被动地躲避，一旦躲避不及，轻则受伤，重则殒命。 焦躁之中，他恨得咬牙切齿，主要不是恨雷火怪，而是恨猥琐老头。猥琐老头为了挣那点可怜的佣金而图财害命，想让雷火怪杀了他，委实卑鄙得不能再卑鄙、下作得不能再下作。 恼恨之中，章轩几乎骂遍了猥琐老头的祖宗十八代。 然而，焦躁与恼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为今之计，设法保命才是上策。 琢磨一番之后，章轩拿出了从马妖王那里缴获来的劲弩，向雷火怪射出一箭。 他知道，这样的做法有些盲目，不太可能伤到雷火怪，因为雷火怪不停地移动、不是固定的目标，并且雷火怪应该不怕箭矢。 可是，此时此刻，在相隔一两里地的距离内，他没有其他有效的攻击手段，用弓箭对敌是唯一的选择。 每射出一箭，他便仔细察看雷火怪的反应，却发现雷火怪根本不在意那冲它而去的箭矢，或是轻松躲开，或是不闪不避，个别箭矢即便射中了它，也没有对它造成任何伤害。 这让章轩很是气苦，可他却不得不继续发射。发射的作用主要不是为了射伤雷火怪，而是延缓它的追击速度。 这样的追逐，从白天持续到了夜晚。 生活在周围的人们，从一开始就看到了空中那不停喷射的线状火焰，均感到好奇。入夜之后，那些线状火焰格外鲜艳，有如一道道烟花在黑漆漆的夜空之中绽放，吸引了更多人的关注。 他们很少看到这样的奇景，一边昂首观看，一边兴致勃勃地议论着。 “我说，兄弟，咱们往常看过流星，不过那些流星都是一闪即逝，现在这持续出现的火焰，我看应该不是流星。” “哥，这还用你说，我早就看出它不是流星了！不但不是流星，也不是烟花。谁家放烟花都是从下往上竖直着放，可是这些好像烟花的东西却是平直地放，跟寻常的烟花完全不同。” “嗯，跟寻常的烟花完全不同对！兄弟，那放平直烟花的如果是人，可就不得了啦，说明他很有钱，能够买下一大堆烟花不停地放，并且有腾云驾雾的本事，一边在天上飞一边放烟花，玩得特别花哨、尽兴。” “哥，照你这么说，咱们还是别看了，那放烟花的肯定是妖精，凡人谁有这样的本事？妖精要是发现咱们在这里看热闹，起了坏心眼，照着咱们放个烟花，还不得把咱们烧死？咱们赶紧躲回屋里避难才是正经！” 众人听他这么说，不由蓦然惊悚，于是纷纷回到家里关门闭户，以防妖精害人。 章轩被雷火怪持续追击，那雷火怪似乎不知疲倦，他却累得够呛，呼呼地喘着粗气，逃避速度有所减缓。 如此一来，便给了雷火怪可乘之机，当雷火怪再次喷出火焰的时候，章轩没有及时躲开，被那及身的火焰击中前胸，身上的衣服转瞬之间被烧得冒烟，化成焦煳的碎片掉落下去，浑身上下也被烧得发黑，甚至眉毛都被烧掉了。 他由此真真切切地领略到了三昧真火的厉害，心中既有畏惧又有恼怒。 一个原本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少年，顷刻之间被烧得通体发黑，甚至连眉毛都被烧掉了，颜面尽失、形象尽毁，这是一种极大的耻辱，他焉能不恼怒？身体肌肤不可轻易暴露，然而他那蔽体的衣装转眼之间化为灰烬，弄得他赤身裸体，幸亏这是深夜，无人看到他的狼狈相，若是白天，谁人看到他这个样子，一准会指指点点、发出讥笑，这又如何让他不恼怒？ 因遭受侮辱而恼怒，因恼怒而萌生斗志，因斗志昂扬而奋勇搏击，是他当下心境转变的历程。 心境转变之后，他咬定牙关，抛却了先前的畏惧之心，从小乾坤里拿出板蓝怪，让它挡在身前，径自向雷火怪迎了上去。 正自追击他的雷火怪见状，似乎怔了一怔，暂时停止了追击动作，也没有喷射火焰，直待离他不足百丈，方才喷射出一道细长的火焰。 章轩拼着被这道火焰击中，继续往前冲。 他已然知道，火焰及身之后只会烧灼他的体表，而不会伤及他的内里。既然已经被火焰烧了一次，他就不怕被火焰烧第二次。哪怕火焰把他烧得体无完肤，他也要把这个该死的雷火怪降服。 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就是靠近雷火怪之后一把抓住它，将它扔进小乾坤。只要进了小乾坤，雷火怪就没什么能为了。 不过，由于板蓝怪的作用，雷火怪所喷出的火焰并未伤到他。 那道火焰及身之际，板蓝怪突然变大，将火焰硬生生地挡住了。 章轩见状，这才知道板蓝怪居然能够瞬间变大，不由赞道：好伙计，没想到你竟有这样的神通！是我对你了解不够，埋没了你。早知道这样，我早就派你上场了，何必辛辛苦苦地逃避，弄得自己的眉毛都被烧掉了！ 一边想，一边继续往前冲。 雷火怪一击不逞，似乎很是错愕，一边倒退一边加快喷射火焰的频率，打算先把挡在章轩身前的板蓝怪烧穿，进而火烧章轩。 板蓝怪见雷火怪恁般嚣张，似乎气怒难当，竟然摆脱了章轩的控制，径自向雷火怪撞去。 章轩稍稍错愕之后，意识到这是板蓝怪要主动应战雷火怪，转而欣喜起来，于是加快前冲的速度，紧跟着板蓝怪冲向雷火怪。 不移时，板蓝怪堪堪撞到雷火怪身上。 章轩想简单粗暴地抓住雷火怪扔进小乾坤，不料伸出去的手却被雷火怪散发出的灼热的气息烤得难受，不得不赶紧收回来。 便在此时，板蓝怪跟雷火怪撞在一起。 两个怪物撞了个旗鼓相当，双方都仅仅被撞退了五尺左右，紧接着又要进行下一次撞击。 章轩意在尽快活擒雷火怪，心思急转之后将花棍拿了出来。他的双手无法触及雷火怪，花棍却很是妖孽，兴许可以触及。 第265章 猥琐老头的真面目 当板蓝怪与雷火怪进行第二次撞击之后，章轩趁着雷火怪立足未稳，当即将花棍伸出去，打算将雷火怪拨拉过来。 孰料，花棍跟雷火怪甫一接触，它的前端便产生了变化，幻化出一个火钳样的东西，紧紧地夹住雷火怪，让雷火怪动弹不得。 章轩来不及给花棍点赞，急忙将花棍连同雷火怪甩进小乾坤，顺便将板蓝怪收进来。 进入小乾坤之后，雷火怪还在作怪，先是在地面上弹跳，弹跳上万次过后，又升上天空，悬停着不动。 “呀，你这个该死的家伙，把老子折腾得这么惨，老子理当痛打你一顿。念在你成了这里的小太阳，老子权且将你的罪过寄存起来，你什么时候不听话，老子就跟你老账新账一起算！” 章轩得意地看看悬停在空中的雷火怪，打算跟碧瑶和红蕊分享一番心中的快乐，扭头一看，却见红蕊捂着脸、别转过头去不看他。 看到这一幕，他方才意识到自己那赤身裸体的不堪，于是打算去精舍拿套衣服换上。 但见碧瑶拿着衣服走过来，冷脸问道：“章轩，你故意做出这个样子，到底想勾引谁？” 章轩赶紧接过碧瑶手里的衣服，一边穿一边说道：“嗨，别说了，我都快气死了！” 待得章轩重新打扮起来，红蕊和小姬方才围上来。 听罢章轩对战雷火怪的经过，几个人不由唏嘘起来，便是那些大妖也各自唏嘘不已。 莽山大妖说道：“主人，那个猥琐老头弄得你恁般狼狈，你应该恨他。可是，他给咱们这个小乾坤送来了一个小太阳，你也应该感谢他。” “哼，感谢他什么？”章轩直眉瞪眼地斥道，“那个该死的老梆子，一味跟我作对，为了挣那仨瓜俩枣的佣金，今天带来一个妖，明天带来一个怪，差点把我折腾死，我还要感谢他，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章轩，要我说，你还真应该感谢他。”红蕊说道，“我翻来覆去地想过，那个猥琐老头其实不是害你，而是帮你。” “嗯？你这么说，依据何在？”章轩瞪着眼睛问道。 “你想想，那个猥琐老头功力比你高得多，你能灭妖，难道他不能灭？他每灭一个妖，就能搜刮出不少钱财，这不比那些所谓的佣金多得多？”红蕊回应道，“他今天带来一个妖，明天带来一个怪，你把那些妖怪灭了，每一次都有所收获，占便宜的是你，猥琐老头却一分钱都没挣到，你说他这么辛苦，究竟图什么？” 章轩眨巴着眼睛寻思寻思，认为红蕊言之有理，说道：“难道那个老家伙真的是在帮我？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对他可亏欠大了，不但没有表示过感谢，而且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 说罢，急忙出离小乾坤，临空搜索猥琐老头的踪迹，却哪里搜索得到？ 此时此刻，猥琐老头已经改变了自己的形象，若是有认得他的人，一眼就能认出他就是接受天帝委托来卧虎星署理土地神的良艮。 良艮悬停于高空之中，眼望下方的章轩，开口说道：“小子，我只能帮你这些了。 “自从接受了天帝的委托，我就来卧虎星做土地神，一心一意地扶助你成长，甚至不惜自毁形象，不惜卑微地承受你的恶骂。作为天神，受你一个凡人的欺侮、恶骂，许多时候我甚至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你，好给你这个少不更事、不尊老敬老的家伙一点教训，可是为了天帝的嘱托，为了大局，我不得不硬生生地咽下了这口恶气。 “你是一颗希望之星，或者说，是这整个星球的希望所在。然而，接下来，你固然能够遭遇越来越多的机缘，却也面临越来越多的挑战。如果不善于利用机缘战胜挑战，而是被挑战挑落，希望之星也就成了失望之星，不但你先前的努力付之东流，便是我这些付出也都付之东流了。我不想看到那样的局面，可是这件事由不得我，端看你自己的造化和作为如何。 “从刚刚发生的事情看，有些挑战对你来说是致命的，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我所带来的这个雷火怪，固然是你的一个机缘，然而若是没有我那根通灵花棍，你是收服不了它的。那根通灵花棍乃是我的宝贝，原本打算借你用一段时间之后就收回来，可是，考虑到你今后的处境，我已经不忍心将它收回来了。 “我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却白白地便宜了你，从你嘴里连一声感谢都没得到，心里的苦竟然无处倾诉，唉，悲催！” 说罢，定定地看了正在东张西望的章轩一会儿，化作一阵清风倏然消失，留在风中的似乎还有一长串叹息。 章轩左看右看，没有看到猥琐老头的身影，再次进入小乾坤，进入精舍，皱着眉头说道：“瑶瑶，你看，咱们原本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可是我现在皮肤被烧得焦黑，眉毛都被烧没了，已经配不上你，你心里焦躁不焦躁？” 碧瑶笑道：“这样正好，我焦躁什么？你先前以美男子自恃，自我感觉特别好，在我面前倨傲得很。现在，你自毁形象，为了让我给你点好颜色，你却不得不时时处处陪小心，岂不是趁了我的意？” 章轩闻言，立时愣怔起来，心中暗道：喂，老子一向把你当宝贝供着，什么时候倨傲过？说话可得凭良心！我现在毁了容不假，可是通过开心莲的滋养，很快就能恢复过来，到时候又是个玉树临风的翩翩少年，难道还要一辈子在你面前陪小心？做梦去吧！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怼，只好默不作声地去小溪里洗浴。 雷火怪尽管没给他造成深度伤害，可是他那被雷火烧到的皮肤表面却已经碳化，洗澡的时候用手一搓，便搓下来一层细小的碳粒。 看着那些灰黑色的碳粒，章轩不由苦笑道：“哎呀，老子那莹白细嫩的皮肤，竟然变成了这一个个焦黑的碳粒，简直是匪夷所思！雷火怪那个鬼东西，造下这等大孽，简直是该死！哼，幸好老子及时收了它，它不会再去祸害别人，不然的话，不定有多少人遭殃！” 将身上的碳粒揉搓干净之后，他感到自己的皮肤有些刺痛，于是从水里出来，赶紧穿上衣服，回到屋里休息。 睡了一觉之后，他从床上跳下来，来到厨房，对瘪四说道：“你去抓一只羊，把它宰了，好让我补补身子。身上掉下那么多碳粒，能量损失很大，不补补怎么行！” 瘪四闻言，兴兴头头地出外抓羊。 章轩让瘪四杀羊，其实是为了泄愤。他在雷火怪身上吃了亏，知道雷火怪对他有用，不好将一腔怒恨对着雷火怪发泄，只好转而发泄在由羊妖变成的羊身上。 其实，他也可以让瘪四杀猪，考虑到那些猪妖正在辛辛苦苦地开荒种地，终究没忍心这么做。 美美地吃了一顿羊肉、喝了几碗羊汤，他的心情才彻底平复下来。 那些手艺人误以为这是章轩特意为迎接他们而杀的羊，吃了章轩送给他们的羊肉之后纷纷前来道谢，章轩错愕之后只好虚言应付过去。 第266章 夜雨涨春池 在一个山清水秀的所在休息了几天，皮肤上的黑色渐渐褪去，眉毛也开始长出细细的绒毛，章轩以为自己的形象不再那么难看了，方才动身前往酉山灭杀鸡妖。 他现在的修为已然臻于浮云境巅峰，身体自我修复的速度极快、能力极强。若是一般人受了这样的伤，起码得好几年时间才能恢复，并且不一定恢复得这么彻底。而他则不同，几天时间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小半日之后，抵达酉山外围。 正欲继续往里飞，倏然听到高空之中一声悠长的鸡鸣。 鸡鸣狗叫乃是寻常人家皆有之事，可这酉山的鸡鸣声却非同寻常，因为它是大妖的鸣叫声。寻常人家鸡叫，便是牝鸡司晨，也不会令人惊异。酉山的鸡鸣却动人心魄，便是章轩这等人类大能，也被震得耳膜有些鼓荡。 先声夺人，试图给老子一个下马威！ 这是章轩听到鸡鸣之后的第一反应。 鉴于在彪山对付马妖时那番惊心动魄的经历，他没有一气之下作出冲动的回应，而是小心翼翼地缓缓飞行，警惕地查探着周围的状况。 不过，前行过程中，除了适才那声突兀的鸡叫之外，他没发现任何异常。 堪堪抵达酉山深处那个洼地的边缘，一男一女两个人迎了上来。 酉山都是鸡妖，怎么突然出现了两个人呢？ 狐疑之中，章轩开口问道：“二位，酉山皆鸡，你们这两个人模狗样的家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一边询问，一边打量着眼前的一男一女，但见他们都十分骚气，女的衣着暴露、搔首弄姿也就罢了，男的也十分不正经，一边在女的身上摸弄，一边冲着她嬉笑。 女人狐媚地笑笑，骚里骚气地说道：“你这个家伙，连眉毛都没长齐，竟敢到酉山这个温柔窝子里来，胆子不小啊！” 什么？老子眉毛长没长齐，关你什么屁事？老子眼下只有这一丁点缺陷，你却故意抓住不放，是不是故意找抽？ 章轩心中恼怒，嘴里说道：“呵呵，这里是鸡窝，什么时候成为温柔窝了？你们这两个狗男女，不会是鸡妖变的吧？” “错！”女人收敛起笑容，正色回应道，“这里没什么鸡妖，只有男人和女人！” 这个时候，章轩已然启用黑煞瞳看出这一男一女的真实面目，于是笑道：“呵呵，鸡妖而已，竟然非要宣称自己是高贵的人，见贤思齐之心可嘉，身份却决然不配！” 男人闻言，睥睨地说道：“哼，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在我们酉山，现在只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叫夜雨，女的叫春池，组合起来就是夜雨涨春池。” 章轩看看洼地之中那些来来往往的人，不由笑道：“哎呀，你们这些鸡妖着实诡异，通通幻化成了人形，一点鸡的模样都没有。这且不说，那些鸡人明明存在，你却视他们如无物，宣称这里只有两个人，是不是脑子短路了？” “嘁，我们跟你说话，简直就是鸡同鸭讲！”男人嗤道，“你因为无知，所以说这等莫名其妙的话。明告诉你，我们这里的男人都叫夜雨，这里的女人都叫春池，是不是只有夜雨和春池两个人？” 章轩听了这话，差点笑出鸡叫来，强忍着笑说道：“呵呵，有意思，你们竟然有这样的鸡操作！那么，你们这么操作的意义何在呢？” 春池邪笑着回应道：“鉴于你有这么强烈的求知欲，那我就告诉你，我们这里的男男女女，所修炼的都是狐媚神功，男女组合叫做夜雨涨春池，是不是很贴切、很有诗意？” “哼，老子没闻到什么诗意，只闻到了骚气。”章轩撇着嘴说道，“鸡妖而已，非要主打一个高大上，任谁看了都会认为是笑话。要不是对你们还有一丁点尊重，我早就笑得停不下来了！” “小子，你这么侮辱、贬低我们，我简直气得停不下来！”男人满脸怒气地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尝尝我们狐媚神功的厉害！” 说罢，冲着女人使个眼色，当即施展起狐媚神功。 一男一女施展狐媚神功，又是搂抱又是亲吻的，极尽风骚之能事，通常情况下是一种令人难以抵挡的诱惑，可章轩却不以为这是一种诱惑，而是一种腻歪，恶心得要死。 男女居处，谁都会做些亲密的举动，以显示相互之间的恩爱。然而，那通常是私密的事，不太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开展示，而眼前这两个鸡男女却不但不避讳章轩这个陌生人，而且意图用这样的举动来诱惑他，这就离谱得很了。 章轩如果是个未曾亲近女色并且没有经历过情色考验的莽撞少年，说不定会上当。然而，他娶了碧瑶这个绝色女子，对其他女人已然不容易动心，并且经历过莽山大妖所设置的情障，在这方面具有相当的定力，是以面对眼前这两个男女的表演丝毫不动心，甚至感到厌烦。 “你们这两个鸡人，对老子恁般轻亵，着实不像话！老子若是不给你们点教训，你们或许会一直这么腻腻歪歪地缠绵下去，让老子恶心得连肠子都吐出来！” 章轩一边公开吐槽，一边施展出神魂力量，向这对鸡人发动攻击。 这对鸡人那些腻腻歪歪的缠绵举动，本身是一种神魂攻击手段。章轩料定他们不过是小妖，神魂力量强不到哪里去，他的神魂力量比他们强悍得多，一旦发动反击，他们就会瞬间歇菜。 然而，事实证明他错估了对手。 当狐媚神功的能量席卷而来的时候，他感应到这些能量十分强悍，他那看似一击必胜的神魂攻击不但没把这些能量击退，反而给这些能量提供了可乘之机，这些能量循着他神魂力量运行的轨迹，竟然反向渗透进了他的神魂之中。 他由此意识到，对面绝对不仅仅是两个鸡人在战斗，而是所有鸡人都参加了战斗，包括那些大妖。 这里的鸡妖或许早已预料到他会来，于是制定了完美的应对策略严阵以待，他甫一抵达这里，鸡妖们便摆出了应对的阵势，那一声高亢的鸡鸣便是开战的信号。 这些鸡妖大概没有其他本事，这狐媚神功乃是它们用以对敌的压箱底的功夫。这样的功夫，不但可以双鸡施展，而且可以众鸡共同施展，所有的鸡妖都能够为站在前台的两个鸡妖提供能量加持。 他现在所遭遇的，应该就是这样的情况。他的神魂力量固然强悍，可是一众鸡妖那集合起来的神魂力量其实也不弱。并且，像狐媚神功这样的功法，其力量运行轨迹十分刁钻，颇有莽山大妖所谓的情丝难断的意味，一旦被它缠上，那就很难甩脱。 当功法进阶至一定程度，它所释放出的力量便会异常阴柔，能够以柔克刚，这应该就是那些力量反向渗透进他的神魂的主要原因。 当那些阴柔的力量渗透进来的时候，他隐隐听到了这样的声音：“小子，明告诉你，我们这些鸡妖就是夜雨，你才是真正的春池。我们这些夜雨的神魂力量，要将你这个春池的神魂灌满雨水，最终把它撑爆！” 啊？闹了半天，老子竟然成了春池，这些该死的鸡妖反倒成了夜雨？ 听了这话，章轩差点气笑。 第267章 晋升匏葫境 他原本以为夜雨和春池这两个怪异的名字是鸡男女故意玩暧昧，原来人家并不是自己玩暧昧，而是刻意针对他，要跟他玩一把生与死的暧昧！ 依照鸡妖们的盘算，他的神魂之春池注定承受不住鸡妖们那强横的饱和神魂攻击的能量灌注，那瓢泼般倾泻的秋雨的力量注定会将他的神魂春池冲溃。 呵呵，呵呵！ 他小瞧了鸡妖，没想到鸡妖竟也小瞧了他，各自对对方看不上眼。 不过，他倒是佩服鸡妖用夜雨和春池来形容双方神魂力量的想象力。鸡妖兴许没有其他方面的能为，想象力却不差。 面对鸡妖那渗透进他的神魂的神魂力量，他并没有慌张，因为他确信自己完全可以抵挡。抛开他自己的神魂力量不说，单是开心莲的力量就足以击溃那些渗入的力量。 所以，他一边动用神魂力量跟鸡妖们的神魂力量抗衡，一边仔细感应那些渗入力量的强度和品性。 他所感应到的是，那些以阴柔见长的力量渗入他的神魂之后并非以霸蛮的姿态占据他的神魂空间，而是以一幅幅男女交缠的旖旎画面侵蚀他的神魂意志，试图通过这样的举动来摧毁他的防守之堤，使他彻底迷失于那氤氲的气氛之中，最终成为降虏。 令他诧异的是，面对那一幅幅不堪的画面，他本应十分厌恶，却不由自主地血脉贲张起来，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这种莫名其妙的异常反应，令他情不自禁地对自己的意志力产生了怀疑。 便在此时，他感应到了境界晋升的气机，全身的气劲澎湃翻涌，就像阻挡不住的滚滚洪流，以摧枯拉朽般的气势快速倾泻着。 惊悚之中，他那尚存的理智隐隐意识到，鸡妖们所输送进来的阴柔的神魂之力，成了他晋升的契机，或者说，成为推动他晋升的引子。假使没有这些外来力量的激发，他或许不会这个时候晋升。 鸡妖们的诡异操作居然能够成就他的晋升，这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晋升之际需要吸收大量的能量，鸡妖们所输送进来的力量既是晋升引子，也是晋升之际的能量补充，他不介意多吸收一些。 于是，他干脆敞开小乾坤的出入口，让鸡妖的攻击能量放肆地灌注。 他这个春池，需要更多的夜雨，多多益善。 在此过程中，他看到那些包含在鸡妖们阴柔力量之中的画面渐渐扭曲变形，那些顾自痴情缠绵的鸡男女，或者面现痛苦，或者身体僵硬，或者身形扭曲，或者咆哮嘶吼，原本甜蜜、放荡的缠绵倏然变成了痛苦、凄惨的叫喊。 看到这样的场面，章轩怡然笑道：“嗯，鸡男鸡女们，这才是你们应该有的样子！按理说，打鸣、嬔蛋才是你们的本分，可你们却偏偏不守本分，非要练什么狐媚神功、主打什么高大上的夜雨与春池组合，这就太过离谱了。” 晋升之前，鸡妖们那神魂力量的饱和灌注使得章轩的神魂有些饱胀的感觉，晋升开始之后，饱胀感立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饥饿感。为了免于饥饿，他的神魂在开心莲的协助下放肆地吸收着鸡妖们的神魂能量，规模越来越大，速度越来越快。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能够看清楚那些隐含在鸡妖神魂能量中的画面，后来，那些画面成为一闪即逝的过眼云烟，他连其中一干男男女女的面庞都看不清了。 满意地微笑颔首之后，他对小乾坤里的红蕊说道：“小蕊，我正在晋升匏葫境！” “感应到了！”红蕊含笑回应道，“我跟瑶瑶正在期待着你晋升成功。” 一旁的碧瑶随声附和道：“对，期待你晋升成功！” 章轩笑道：“我现在晋升，有些不是时候，因为我正在跟鸡妖较量。小蕊，你说，鸡妖们会不会趁着我晋升的时候偷偷下手？” “应该不会。”红蕊说道，“你晋升的时候正是浑身气劲爆棚的时候，鸡妖们若是来偷袭你，吃亏的反倒是它们。” “啊，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这些鸡妖骚气得很，我晋升成功之后要好好教训教训它们！” 说罢，从小乾坤里退出来，移动身躯，往酉山深处走。 他一来到酉山便被两个鸡男女挡住，尚自处于酉山的边缘，打算进入中心地带看看情况。 两个原本挡在他对面的鸡男女，此刻早已成了众多鸡妖神魂能量传送的媒介，僵硬地悬停在空中，眼睁睁地看着他跟他们擦肩而过，却无法采取阻拦行动。 章轩没有伤害它们，因为它们还有向他体内传送能量的作用，一旦它们死了，能量传输通道或许就会中断。 他现在正是需要能量的时候，不想让能量传输通道中断。 缓缓来到中心地带，临空俯瞰，他发现底下那些密密麻麻的鸡人一个个呆若木鸡。 显然，它们在妖王的驱使下，都在全神贯注地向外输出能量，一时之间无暇他顾。 由于它们都是人形，所以章轩仅凭肉眼分辨不出谁是小妖谁是妖王。 启动黑煞瞳观看，章轩方才发现五个大妖穿插站立于小妖之间。 除妖王之外的四个大妖先是将所有小妖的神魂能量分别汇聚到它们身上，而后，它们又将汇聚到自己身上的能量转而汇聚到妖王身上。接下来，妖王将所汇聚起来的能量隔空输送给那两个抵挡住章轩的男女。 “哦，你们这些鸡妖，能量传送路径原来是这样的，有心了，呵呵！”章轩于是笑道，“你们这么煞费苦心，本想弄死我，却没想到便宜了我，如果知道结果竟是这样，你们一准会气死吧？” 他于得意之中说这样的话，声音传送出去好远，那些听到它的鸡妖不由浑身一震。 鸡妖全员发力，一起对付章轩，就是为了把章轩弄死。根据它们的判断，此时此刻，章轩起码应该没了半条命，离彻底死亡已然不远。可是，从实际情况看，章轩却是毫发无伤，毫发无伤之余还来这里嘲笑它们，这是它们万万想不到也万万无法忍受的。 如果在全员发力的情况下还不能弄死章轩，那它们就只能反过来任由章轩作弄了。 这不是它们想要的结局。 五个大妖也听到了章轩的话，心中所产生的震撼更强。它们早已知道章轩其人，为了不被章轩灭杀，也早早地制定了对付章轩的策略，满拟一举将章轩弄死，孰料到头来这一策略竟然不管用。 毫无疑问，这是它们的悲催。 震撼之中，它们倏然感应到章轩身上爆发出了更为强大的气势，不由越发震惊。 它们不知道的是，章轩进阶成功了。 第268章 降妖网的威力 它们只知道，这样的气势，它们绝对抵挡不了，如果硬性抵挡，结局只有一个——死。 好在这个时候它们已经可以不用抵挡了。 盖因章轩成功晋升匏葫境，气势瞬间飙升，竟然冲断了他跟鸡妖们之间的能量传输通道。 现在，他不再需要外界能量的补充，稍稍迟疑之后，急忙降至低空之中，开始擒获那些小妖。 小妖们的神魂能量已经几乎被大妖抽空，面对境界晋升之后实力大增的章轩毫无反手之力，一个个乖乖地被章轩扔进小乾坤，还原成了一只只体形较之寻常家鸡大出一倍的花鸡。 几个大妖见势不妙作势欲逃，却被章轩放出的魂奴大妖截住厮杀。 章轩将所有小妖收取完毕，消除了它们身上的妖力，使它们重新变成普通的鸡，方才来到正在跟魂奴大妖搏杀的妖王跟前。 “你个该死的家伙，都死到临头了，还这么不识时务，是不是非要老子灭了你不可？”章轩厉声喝道。 妖王闻言，瞥一眼声色俱厉的章轩，轻轻叹一口气，终于不再顽抗。 其他四个大妖见状，也放弃了抵抗。 章轩将它们收进小乾坤，尚未来得及跟它们交流，却见十二生妖图发生了一连串的变化——先是增加了一个鸡妖的图案，那一身花翎的雄鸡昂首挺胸，做出鸣叫的样子，气势十足。接下来，十二种生妖的图像组成一个圆形图案，在空中旋转起来，由缓慢而迅疾，看得章轩眼花缭乱。紧接着，圆形图案旋转速度渐渐放缓，十二个原本分离的生妖图案也渐渐融合起来，起初是相互重叠，随后是相对分离，最后是形成一个颜色各异、层次分明的点状轮廓。 看着那边缘溜圆、中间呈渔网状的生妖图案，章轩暗道：呀，这难道就是终极形态的十二生妖图么？这样的图案，每一种生妖都用不同的颜色表示，而各种生妖又都从栩栩如生的实体转化为由点线组成的轮廓状的虚拟体，写意大于写实，这是不是一种艺术化的提升、提炼呢？ 红蕊曾经说过，这样的生妖图具有轻松降妖的作用，这话是不是可信呢？ 鉴于基本上所有的妖都被灭杀干净，章轩寻思一番之后，将一个刚刚收取的鸡妖放出去，而后动用意念，调动十二生妖图的力量，试图将它擒获。 意念甫动，章轩便看到一个与脑海之中的十二生妖图相若的线网出现在眼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径自向不远处的鸡妖罩去。 那个鸡妖被降妖网罩住，登时发出歇斯底里的鸣叫，似乎其中有甚令它畏惧、能够要它命的可怕物事。 章轩神念一动，将降妖网收回来，但见那个已然摆脱降妖网束缚的鸡妖仍在瑟瑟发抖，费劲地抬起头来，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章轩见识到了降妖网的威力，心中暗自欣喜，将那个受了惊吓的鸡妖收起来，进入小乾坤，开口问道：“你刚才遭遇了什么？” 鸡妖打着哆嗦回应道：“主人，我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兽向我扑来。那黑兽长得极其可怕，浑身无一处不释放着威压，张开一张血盆大口，发出极其瘆人的吼叫，意欲把我吞掉。我吓得要死，不由自主地拼命嘶吼。不知怎么，那黑兽却突然之间莫名其妙地消失了。现在想起它，我仍然心有余悸。” 章轩听了这话，方才知道降妖网在妖物面前是何等形象，于是假惺惺地叹了一口气，对鸡妖说道：“在我看来，这应该是你们平日作恶太多，尽管被我收服了，却是余孽犹存，所以才有恁般比你们更妖孽的怪物来震慑你们，幸好它没打算要你们的命。” 几个鸡妖被他这番鬼话所糊弄，一个个均有些胆战心惊。 “你们明明是鸡，却莫名其妙地成了妖。这还罢了，成妖之后应该继续保持鸡的本色，却又莫名其妙地装扮人类，鼓弄那些高大上、令人笑掉大牙的东西，作妖差点作到天上去。”章轩斥道，“人类的情感，岂是你们这些低贱的鸡所能理解、所能模拟的？你们那些骚操作，乃是对人类的亵渎，理当千刀万剐。如果从此改过自新，那我就既往不咎，如果不把那些骚气收敛起来，后果你们自己承受！” 鸡妖们被章轩言辞呵斥，一个个低着头不敢吭声。 发泄完心中的恼怒，章轩将妖王放出来，处理一些未尽之事。 妖王带着章轩来到它的巢穴，贡献出自己寻日的积累，包括大量财物和修炼资源，甚至还有一本情感秘笈。 章轩将财物和修炼资源收起来，看着那本情感秘笈发笑，问道：“这样的东西，你是如何得来的？” “是奴才自己编纂的。”妖王俯首回应道。 “哦？你竟有这等大才？是不是打算做情感专家？”章轩饶有兴趣地问道。 “嗨嗨，奴才当时是这么想的。”妖王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鸡妖没有什么特长，将来要生存、要发展，必须走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不妨在情感方面做些文章。于是，我便四处游走，观察各种各样的人，体会男人女人之间的情感表达，打算加以仿效。” “结果呢？” “结果就是，我将从人类那里学来的东西编纂成了这本情感秘笈，并在此基础上创制出了狐媚神功，好让孩儿们习学、仿效。” 听了这话，章轩面带玩味地看看妖王，说道：“表面上看，你成功了，你那些孩儿会像人类那样谈情说爱，并且练成了狐媚神功，具有了跟人类大能较量的手段。然而，鸡毕竟是鸡，鸡妖的情感始终无法与人类的情感相比拟。人类的情感，是发乎情止乎礼的高级情感，鸡妖的情感却只是兽欲的表达和发泄。你们鸡妖跟我对战过程中，我所接收到的那一幅幅淫邪的画面，充斥着满满的兽欲，这就是明证。” 鸡妖尚有些不服气，说道：“主人，对你们人类来说，那或许有些低级，可它是我们鸡妖多年努力的结果，也是我们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已经殊为不易了。以人的标准来衡量，那都不算什么，可若是以鸡的标准来衡量，那就是相当巨大的成就。” “嗯，你这么说我倒是赞成，然而鸡终究是鸡，变不成凤凰，更变不成人，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你们幻化成人、装男扮女的样子，其实比沐猴而冠还可笑，幸亏我及时阻止了你们所扮演的这出闹剧。”章轩淡然回应道。 妖王闻言，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酉山里头除了你们这些鸡妖以外，还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章轩问道。 “鸡血石！”妖王回应道，“我跟我的孩儿们平日练功的时候，时常给自己放血，通过这样的刺激来激发身体机能。那些普通的石头沾染上鸡血，便成了鸡血石，颜色鲜艳，看上去很漂亮。” 一边说，一边带着章轩出离巢穴，指着不远处一堆红白相间的石头让章轩看。 第269章 环球巡察 章轩走近那堆石头，拿起一块仔细端详，看到它的表层多半是鸡血色，其他部分是石头的原白色，对比分明，不由笑道：“你们这些鸡妖，真是别出心裁，修炼的时候居然给自己放血，放血之后又竟然将普通的石头染成了鸡血石！” “主人，这鸡血石尽管是由我们鸡妖那污浊的血沾染而成的，却不失为一种好看的观赏石，您如果有兴趣，不妨取一些带走。”妖王谄笑道。 “我当然要全部带走！”章轩说道，“这些石头上所沾染的都是妖血，说不定哪一天会生发出一些妖来，我岂能弃之不管？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净给我添麻烦！” 接下来，他一边将花棍杵在山体上吸收其中的能量，一边四处捡拾鸡血石，将它堆积在小乾坤里的一个角落。小乾坤已经逐渐扩张到方圆五百里大小，这些石头放在那里根本不起眼。 时至今日，所有的团妖都已被他团灭，假如那些魂奴大妖将分处各地的散妖灭杀殆尽，那么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显妖了。至于有没有隐妖，他不敢断定。 他打算在酉山等待一干魂奴大妖回来，而后在整个卧虎星上空飞行几圈，以探查还有没有漏网之妖。 晋升匏葫境之后，他的飞行速度应该快了不少，不知道一天能否飞出上万里。扑地搜索的神通也大幅提升，搜索范围扩展到了方圆千里。 捡拾完鸡血石，他让瘪三瘪四兄弟宰了一些花鸡，以庆贺自己灭杀团妖圆满收官。 铁石等手艺人一边饮酒吃鸡，一边高兴地说道：“呀，小哥，我们在这里过的日子比在外头强多了，不是吃羊就是吃鸡的，要是隔三差五地吃羊或者吃鸡，那就是神仙过的日子呢！” 章轩笑道：“你们这样的想法很容易实现，不是什么难事。这里有那么多羊和鸡，它们的繁殖能力又那么强，咱们要是不赶紧吃一些，这里岂不是成了它们的天下？瘪氏兄弟烹饪手艺甚好，他们变着花样地做，你们再怎么吃都吃不烦。” 铁石等人闻言，心里越发高兴，纷纷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跟定你了，这样的好日子谁不喜欢过！” 大妖们见章轩等人公开宰羊杀鸡，也不免馋虫上涌，不敢向章轩提要求，只好偷偷地去祸害一些鸡或羊，以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章轩感应到了它们的行为，却假作不知。只要它们做得不是太过分，他就不妨装聋作哑。 闲来无事，章轩带着碧瑶和红蕊在山间闲逛，观赏山景，怡然自乐。 十多日后，一干魂奴大妖次第归来。 盘点战果，得悉各地的大妖均已被灭杀，十余个魂奴大妖陨落，章轩不由潸然泪下，不是为魂奴大妖的殒命而悲伤，而是为妖患被基本清除而欢喜。 一个土地神的失职，导致妖患丛生，人类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凶险。当此之时，他得益于一些意外的机缘，具有了降妖除魔的本事，奋起灭妖，终于消除了危害人类的妖物，使人间重新变得天朗气清，这彰显的是他的成就，也是他的成长。成长之中有欢乐也有痛苦，甚至差点把活生生的性命搭进去。这样的成长历程虽则艰险，却颇为厚重，值得反复品味。 艰难困苦玉汝于成，人间正道从来如此，他只是其中踔厉前行中的众多贤能中的一分子。 所以，目前所取得的成就，不是他骄傲的资本，而是矢志前行的积累。 他当然可以骄傲，可以故步自封。然而，假如就此止步不前，他将会失去生活的目标和方向，会嗒然若失，会陷入迷茫，这不符合他一贯的风格。 最为关键的是，他已经知道了五十年后的天地异变，知道那天地异变会毁灭一切生灵。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如果不思进取，如果不思谋如何逆天改命，那就是苟且偷生，即便活着，也相当于提前死了。 从这一角度看，清除危害人类的妖患，仅仅是一个全新的开始，而不是奋斗历程的终结。 泪流满面之际，他想了很多，由此坚定了自己的奋斗意志。 一干魂奴大妖却误以为他因陨落了十多个大妖而悲伤，其中一个羚牛妖说道：“主人，您对我们这些奴才的深厚感情，我们会铭记在心，并且会舍命报答！”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老子岂会因你们这些大妖的陨落而悲伤！ 章轩闻言，心中吐槽，嘴上说道：“嗯，你们辛苦了，赶紧去小乾坤里休憩吧。” 说罢，将大妖们收进小乾坤，呆呆地静坐一阵，随后起身，开始了环球巡察的旅程。 上升至万丈高空，感受着那拂过身体的猎猎罡风，他的心里颇为畅快。 扑地搜索一番，发现方圆千里之内已然没了妖物，只有一些残存的妖力。动用意念，用降妖网将那些妖力收起来，他继续往千里之外飞行。 飞行过程中，俯瞰下方那山水之间的壮观景色，他不由兴奋得哼唱起来： 世间莫名生妖患，人类大能有章轩。 妖魔鬼怪逞凶残，难敌豪杰手中剑。 花剑挥处云雾散，凯歌响彻寰宇间。 雄心壮志难自抑，誓教日月换新天。 哼唱之中，他心中不由增添了无限豪情，恨不得当场拽过一个妖物来纵情厮杀一番。 飞出千里，他再次扑地搜索，竟然搜索到了两个漏网之妖。启动黑煞瞳观看，但见两个漏网之妖都隐伏在深深的地下一动不动，状若冬眠。 “呵呵，你们两个该死的家伙，竟然恁会审时度势，知道妖物末日降临，生怕自己被擒，便早早地躲到了地下，以期逃过这一劫数。孰料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们终究还是逃不出被灭的命运！” 章轩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抛出降妖网，罩向其中一个大妖。 那个大妖感应到了降妖网的威压，作势欲逃，却哪里逃得掉？转瞬之间便被降妖网罩住，甚至没来得及进行挣扎，便化作一团蒸汽，被降妖网吸收了。 这等简单粗暴的灭妖方式，弄得章轩一愣。 愣怔过后，他旋即将降妖网罩向另外那个隐伏的大妖。 轻松灭杀两个漏网大妖之后，他继续前行。 有大妖漏网，这不是那些外出灭妖的魂奴大妖的过错，只缘这些漏网之妖太狡猾，早早地躲藏了起来。魂奴大妖没有扑地搜索能力，只会灭杀那些公开活动的大妖，对这些隐伏起来的大妖却毫无办法。 飞出千里之后，他再次实施扑地搜索，搜索到一个隐伏的大妖，又干净利索地灭杀了。 飞出约莫五千里，夜色降临，他决定降落下来，在前方的城镇里打尖住宿。 从酉山到这个城镇，他花费了大概半天时间。这么算下来，如果全速飞行，他一天可以飞行上万里。 这样的飞行速度，比刚刚出道之际快了许多倍，他十分满意。料想晋升飞升境之后，飞行速度还会快很多。 为了不惊动城里的人，他选择在城外一个僻静之处降落，而后步行进城。 第270章 三国演绎 这里还是扶劳国的地盘，地面上不怎么太平，他刚刚走出一段路便遭遇了几个劫匪。 几个张牙舞爪的劫匪见他孤身一人，杀气腾腾地扑过来，意欲谋财害命，结果反被他轻松打发了。 进入城里，他在一个没人的地方将碧瑶放出来，手拉着手，大摇大摆地往前走，寻找吃饭的地方。 小乾坤里的饭食固然不错，可是老在里头吃太过单调，他想跟碧瑶一起换换口味。 来到一个灯火辉煌的酒肆前，章轩带着碧瑶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他身上有恁多朝廷奉送的钱财，再高档的馆子都吃得起。 小二见进来一对举止不凡的俊男靓女，急忙将他们引到仅剩的一张空桌旁。 坐定之后，章轩开口问道：“小二，你们这里的生意因何恁般火爆？” 小二含笑回应道：“客官，不瞒您说，我们生意之所以火爆，是因为最近请来一个说书的。那说书人嘴皮子利索，说的又都是齐天大圣章轩降妖伏魔的神奇故事，非常吸引人。” 一边说，一边冲着靠墙的位置一指。 章轩打眼望去，果然发现墙角位置有一个高台，高台上端坐着一个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的老者。那老者怀里抱着一个琶琴，目光炯炯地盯着前方无人的地方，尚未开唱。 老者说唱的是他的故事，他倒想好好听一听。 待得小二拿着菜单退下，碧瑶悄声说道：“当家的，人家说唱的是你，看来你在这扶劳国已经尽人皆知了，名头响得很。” “难道不该这么响么？”章轩白她一眼，说道，“我这是墙内开花墙外香，在柴纳国可没有这样的待遇！” “哟，看来你这是对父皇不满呀！”碧瑶说道，“等到回国以后，我一定告诉父皇，让他改善你的待遇，怎样？” 章轩正欲回应，却见说书人转轴拨弦准备说唱，只好闭嘴。 “列位，这回说谁？”说书人拨弄一番琶琴之后开口说道，“还是那个降妖伏魔的章轩！那个章轩，谁都以为他是凡人，其实却是谪仙。他母亲夜间做梦，梦到一个神人钻进怀中，因此受孕，怀胎两年十二个月之后方才生下他来。” 章轩听到这里，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些说书的，一副油嘴滑舌，信口胡说，什么事情在他们嘴里都会走形。 为了揭开自己在娘胎里待了三年才生出来之谜，他开口问道：“说书的，一般人都是在娘胎里待十个月，章轩为什么在娘胎里待三年呢？” 说书人闻听这话，似乎是对章轩贸然插话不满，又似乎是鄙夷章轩的无知，瞥他一眼之后说道：“老朽适才说过，章轩现世是齐天大圣，前世是神仙，并非肉身凡胎，孕育时间自然跟咱们凡人不一样。若是一样，哪会有那些降妖伏魔的神通？你还是莫再提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为好！” 章轩被说书人教训一通，只好笑笑不作声，狼吞虎咽地吃完饭，拉着碧瑶赶紧离开。 出得酒肆，碧瑶笑道：“章轩，我现在才知道你在娘胎里待了三年！” “那些浑人胡乱编排，你竟然相信！”章轩气哼哼地说道。 碧瑶见他当了真，于是不再逗他。 二人在旅店里休憩一夜，次日离开，章轩继续自己的环球巡察之旅。 如此晓行夜宿，不则一日。 是日，章轩和碧瑶在巴丹国的一个城镇打尖，在酒肆里又遇到了一个说书人，说的又是他降妖伏魔的故事。 不过，在这个说书人嘴里，他的孕育和出生换了一个版本。据那说书人所言，他母亲受孕是因为喝了一口山泉水，那山泉水乃是神水，他母亲喝完水之后便在泉边睡了一觉，梦见一个三头六臂的神人钻进她的怀中，而后怀胎一年零八个月方才生下他。他一出生便会说话，十天之后便能在床上翻跟头，一个月之后便能伸胳膊伸腿地打拳，百日后甚至一拳打死了一头老母猪。 说书人夸张地述说他那降妖伏魔的事迹的时候，还口口声声说他是什么通天神君。 他对说书人那些胡编乱造的故事并不感到新奇，对通天神君这个称号却十分好奇，过后问那说书人，方才知道这是朝廷给他的封号。 由此看来，仓锁那个家伙果然比照扶劳国的封号重新封了他。 仓锁这个该死的家伙，在大事上无原则、无底线、没见识，在这等琐屑小事上却喜欢跟人争竞，非要比个高低上下，老子真服了他了！ 不过，两个封号，一个是齐天大圣，一个是通天神君，倒也旗鼓相当。 章轩心里吐槽，碧瑶却笑道：“章轩，原来你这么神奇，连出生都有好几个版本，看来我要重新认识你了！” “你要重新认识我，我还要重新认识你呢！”章轩翻着白眼说道，“我现在身份这么高，休了你，再娶个神通广大的女神仙，岂不是更加般配？” 碧瑶闻言，气得要拧他的耳朵，他只好被迫告饶。 数日后，章轩再次于夜幕降临之际在一个城镇上打尖休憩。 这个城镇名叫宣城，乃是柴纳国的地盘。 章轩与碧瑶进入一个堂皇的酒肆的时候，居然又碰到了一个说书人，讲说的内容居然也是他。不过，由于来得较晚，他没有听到自己出生之际究竟是怎样的状况，料想必定跟实际情况大相径庭。 坐定之后，章轩含笑对碧瑶说道：“瑶瑶，你看，现在三个国家的说书人都在演绎我那降妖伏魔的故事，我走到哪里都是名人，倘若有人认出来，岂不是会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碧瑶含笑回应道：“当家的，可惜你没有说书的本事，你要是会说书，能够亲自宣扬自己那些降妖伏魔的事迹，肯定会挣不少钱，养家糊口没有任何问题。” 章轩闻言，大摇其头，说道：“不行，我即便巧舌如簧，如果将那些降妖伏魔的举动照实说出来，也不会比这些说书人说得精彩。故事靠编，编得越离谱越能吸引人，我没有胡乱编故事的能耐，所以根本竞争不过这些专业说书的。” “如此说来，你也有认怂的时候。”碧瑶笑道。 “谁都不是全才，该认怂的时候就得认怂。”章轩淡然回应道，“就像你父亲，做亲皇称职，说书却绝对不称职，他如果非要跟说书人比高低，保准输得一塌糊涂。” 碧瑶闻言，颔首说道：“嗯，人贵有自知之明，所以父皇才专心做亲皇，从来不想出来说书。”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不经意间往大堂里一瞥，立时愣怔起来。 第271章 司马昭之心 章轩循着她的视线看去，发现大堂之中站着两个三十来岁的男女，神情都有些倨傲，店小二似乎认得他们，赶紧上前殷勤地打招呼。 那个男人跟小二对话之际，漫不经心地打量着一众食客，看到碧瑶，眼睛登时一亮，大步流星地往这边走。 章轩见状，顿时警惕起来，心想，这个家伙应该是个好色之徒，一见到碧瑶这等绝色美女就像苍蝇见了血、情不自禁地走了过来，绝对欠教训。 他正想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登徒子，却见碧瑶不知怎么站了起来。 “二哥！”又听碧瑶冲着那人说道。 什么，二哥？ 章轩闻听碧瑶这么称呼人家，心中很是错愕。 “七妹，你怎么来了这里？”那人来到碧瑶跟前，面带诧异地问道。 通过碧瑶的介绍，章轩方才知道这个男人是碧瑶的二叔、大柱国司马懿之次子，名叫司马昭，现任宣城主事，也就是俗称的城主。与司马昭在一起的女子叫做羊娟，乃是司马昭的妻子。 章轩和碧瑶结婚之际，在皇城的皇室成员都参加了婚礼，司马昭夫妇却因公务在身没有参加，所以章轩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不认识章轩。 相互寒暄一阵，碧瑶问道：“二哥，二嫂，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出来吃饭？” 司马昭苦笑着摇摇头，说道：“七妹，妹夫，说出来你们都未必相信，你二嫂最近得了怪病，不但肚子莫名其妙起鼓了起来，而且时常饿得受不了，甚至能一顿吃下半只烤羊！今天晚上，我们本来已经在家里吃过饭，可你二嫂饥饿症又突然发作，缠着我出来吃烤羊，这才不得不来了。” 章轩仔细瞧瞧羊娟，发现她长得很美，却一脸憔悴，肚大如鼓，比怀孕的女人都显怀，于是说道：“二哥，二嫂这显然是得了奇怪的病，难道你就没找医生给她治疗治疗？” “嗨，找了，不管用！”司马昭蹙眉说道，“那些庸医，没看出什么器质性的症候，却胡乱开些虎狼之药，吃得你二嫂恶心不已。因为这样，我跟你二嫂也就不再花那个冤钱了，还不如把那些钱用于吃喝呢！” 章轩启动黑煞瞳认真打量打量羊娟，对司马昭说道：“二哥，我要是说能治好二嫂的病，你信不信？” 司马昭闻言，定定地看着章轩，说道：“妹夫，你降妖伏魔神通广大，这是举世皆知的事情，我也认可。只是，我听说你一向不通医道，尤其不通妇科，如果说能治好你二嫂的病，实话实说，我是不相信的。咱们是一家人，你可别怪我说话直。” “二哥，咱们不妨打个赌。”章轩笑道，“我要是把二嫂的病治好了，你输给我一年的俸禄。我要是治不好二嫂的病，就输给你一年的俸禄，如何？” 司马昭听了这话，不由笑了起来，说道：“妹夫，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可大赚特赚了呀！你是一品官，官俸比我这四品官高得多，我倒十分乐意跟你打这个赌，只怕你中途反悔！” “我不会反悔的，就怕你反悔。”章轩笑道，“我给二嫂治病的时候，难免有些身体上的接触，你心里不难受就好。” 司马昭看看章轩，又看看碧瑶，笑道：“呵呵，有七妹在，我不信你能公然吃你二嫂的豆腐。七妹，你说是不是？” 在他看来，章轩所谓治病云云，无非是想吃羊娟的豆腐，平白占些便宜而已。他身为男人，并且身为皇家子弟、一城之主，时常有吃其他女人豆腐的心思，并且吃得很成功。推己及人，他认为章轩也是这样的心思。 碧瑶回应道：“二哥，你若是这么想，那就有些龌龊了，章轩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呵呵，七妹，你这么说，让我瞬间感受到了你们新婚夫妻之恩爱！”司马昭笑道，“无论他是不是那样的人，反正我跟他打赌是赢定了。妹夫，你打算花费多长时间治好你二嫂的病？” “一夕之间！”章轩淡然回应道，“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在旁边守着。我现在要知道的是，你那输给我的一年的俸禄，是一次性给付还是分期偿付？” “怎么给付都行，随便你，反正我相信自己输不了！”司马昭笑呵呵地说道。 他们说话的时候，羊娟狼吞虎咽地吃着小二端上来的烤羊，吃相很难看，好像饿了八辈子似的，看得碧瑶不由一个劲地抿着嘴笑。 待得一口气吃饱了，羊娟方才抹着油乎乎的嘴说道：“阿昭，妹夫既然想给我治病，那咱们就让他试试，有枣没枣打一杆子！” 司马昭说道：“我无所谓，反正这是稳赚不赔的事，只要你不怕他趁机揩油。” 说罢，伸手将小二招呼过来。 “大人，是不是要会账？”小二低三下四地问道。 “嗯！”司马昭微微点点头，派头拿捏得恰到好处，“这两位是我的亲戚，他们的饭钱也一并记在我的账上！” 小二答应一声，刚要走开，却听章轩说道：“小二，你们城主大人马上就是穷光蛋了，我劝你还是收现钱为好，省得赊了账要不回来。” 小二闻言，愣怔愣怔，冲着章轩一笑，似乎不相信城主会赖账，而后走开。 司马昭带着章轩夫妇来到他的官邸，先是奉茶寒暄一阵，而后问道：“妹夫，你何时开始治病！” “去你的卧室吧，让二嫂躺着。”章轩回应道。 四个人进入司马昭夫妇的卧室，羊娟躺在床上，司马昭眼睁睁地盯着章轩，看他如何治病。 章轩从小乾坤里放出竹节怪，让它在羊娟肚子上啄。 他早已发现羊娟肚子里有个隐妖，并且认为羊娟食量大开其实并非自己饥饿，而是那个隐妖需要进食。一个普通女子，说什么都不会一口气吃下半只羊。 司马昭夫妇见章轩治病的方法这么古怪，都很是莫名其妙。 羊娟被竹节怪啄食肚子，稍微有些痛苦，虽则诧异，倒是没开口说话，司马昭却道：“妹夫，你鼓弄出一个小虫子来在你二嫂身上啄，就像啄木鸟啄食木头，这样的把戏你是如何琢磨出来的？” 碧瑶因为了解章轩的所有作为，是以隐隐猜到章轩正在干什么，于是说道：“二哥，二嫂这样的怪病，治疗起来就得用怪办法。你先前请的那些医生，用寻常的办法治怪病，方才不奏效。” 司马昭笑道：“七妹，你们结婚没多长时间，你这夫唱妇随的曲子就唱得这么好，二哥我绝对没想到。在这一点上，你比你二嫂强多了！” 羊娟闻听司马昭夸赞碧瑶的时候顺带敲打她，当即心生不悦，满脸怒气地说道：“阿昭，你又当着外人胡唚，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母老虎呢！” 第272章 大圣归来 章轩笑道：“二嫂，二哥胡唚不假，你要是不吱声，我确实认为你是母老虎呢！” 司马昭扭头看着章轩，心道，好你个该死的家伙，竟然当着老子的面挑拨我们的夫妻关系，着实可恶！待你白忙活完了，老子一定要好好笑话笑话你，以泄心头之愤！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羊娟那鼓蓬蓬的肚子肉眼可见地萎缩下去，神情也渐渐委顿起来。 司马昭见状，急忙说道：“妹夫，你二嫂的肚子见瘪，可是她的精神却越来越差，你这究竟是治她的病还是害她？” “你还是别这么聒噪了吧！”章轩冷脸斥道，“二嫂的肚子萎缩，我看你的心更猥琐。咱们一向无冤无仇，并且还是亲戚，我有必要害人么？一个堂堂的城主，如果只有这么点器量，如何行政牧民？” “就是，二哥，你这话说得忒不合适。”碧瑶接着埋怨道，“章轩给我治病的时候，我也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当时父皇在一旁亲眼看着，都没说章轩要害我。” 夫妻二人一唱一和，把司马昭说得脸红脖子粗。他自觉无趣，只好躲了出去。 花费了大半夜时间，竹节怪将羊娟肚子里的隐妖啄食干净。 章轩见羊娟已然十分虚弱，于是将她从床上扶起来，双手搭上她的脊背，向她体内输入气劲。 半个时辰过后，羊娟基本恢复正常。 章轩从卧室里出来，对昏昏欲睡的司马昭说道：“喂，你老婆好了！” 司马昭浑身打个激灵，急匆匆地冲进卧室，见羊娟正跟碧瑶亲亲热热地说笑，顿时傻了眼。 他料定章轩治不好羊娟的病，章轩却偏偏治好了羊娟的病，眼看一年的俸禄就要没了，他一时之间心如刀绞。 “阿娟，你真的好了？”司马昭狐疑地问道。 羊娟从床上跳下来，灵活地走动几步，说道：“你仔细看看，我还像有病的样子么？” 这个傻娘们，简直气死人不偿命！你就是真的好了，也可以装作没好，那样的话，老子就可以省下一年的俸禄钱了。可是，你这么实话实说，一句话就把一年的俸禄钱说没了，该死！ 想到这里，司马昭目光冷峻，心头滴血不止。 章轩却不失时机地进来补刀：“二哥，咱们之间的赌赛，我赢了。你可千万别说话不算话，不然的话，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司马昭闻言，有些欲哭无泪，无奈之中只好乖乖地将钱奉上，直待章轩带着碧瑶离开，他还在唉声叹气，不停地骂娘。 羊娟白他一眼，说道：“阿昭，咱们这个七妹夫厉害得很，斯图兄弟来这里的时候曾经告诫过，要咱们千万别招惹他。连斯图兄弟都怕他，你这么又是叹气又是骂娘的有什么用？这一切不都是你惹的？” 司马昭苦笑着说道：“斯图只说不能招惹他，又没说不能轻视他，我无非是轻视了他一回，就损失了恁多钱财，如何甘心！” 羊娟说道：“在他看来，轻视他就是招惹他，没什么两样，你还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为好。况且，他治好了我的病，你那些钱权当酬谢他的诊金，心里不就平衡了？” “平衡归平衡，可是没了那些钱，咱们今后的日子怎么过？”司马昭愁眉苦脸地问道。 “过一段紧日子吧，不然又能怎样？再者，你又不是不能搜刮民脂民膏，外快说来就来！”羊娟开口回应道。 回客舍的路上，碧瑶对章轩说道：“当家的，你这么做，是不是刻薄了一些？” 章轩回应道：“不能说刻薄，算是给司马昭一点教训吧。他自己无能，治不好老婆的病，还要小看人，纨袴习气爆棚，我只好以这样的方式整治整治他，好让他改改那些臭毛病。” “听你这么说，我倒想起来了。”碧瑶瞪着凤目说道，“我五哥在你面前好像老鼠见了猫，特别怕你，你是不是也整治过他？” 这件事打死都不能承认，否则碧瑶便会跟他过不去，于是，章轩矢口否认道：“斯图那个家伙生性懦弱，一听说我连妖魔都能降服，害怕我很正常，你不用大惊小怪。” “什么，我五哥生性懦弱？据我所知，他可是最顽劣的调皮猴呢！”碧瑶瞪着眼睛说道。 “嘁，一物降一物嘛，这个道理你都不懂！”章轩说道，“就像你，在别人面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在我面前还不是一只乖顺的小绵羊？” 碧瑶听了这话，眨巴着眼睛寻思寻思，似乎认为它很有道理，于是不再跟章轩掰扯。 继续巡察十多日，将所有漏网之妖一网打尽，章轩回到柴纳国皇城，进入自己的府邸。 算算时间，他此次外出约有半年。 一回到府邸，碧瑶稍稍洗漱一番，便去见自己的爹娘。 眄氏早已回到章家村，府邸里只有小馨等宫女，章轩跟她们聊了一会儿天，便上床休息。 次日一早，章轩方才去拜见亲皇和皇后。 叩首施礼之际，章轩顽劣心起，俯伏说道：“本朝逍遥大将军、斩妖使，巴丹国通天文武大将军，扶劳国齐天大圣、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章轩，特来叩见亲皇、皇后，敬祝亲皇和皇后身体健康、万寿无疆！” 一旁的碧瑶见状，捂着嘴哧哧地笑个不停。 皇后江蓝也有些忍俊不禁，却故意保持矜持。 亲皇司马乐天说道：“罢了，平身吧！你对自己这般称呼，却有些自谦。据我所知，巴丹国国君后来又改封你为通天神君，比那狗屁不通的通天文武大将军上了一个台阶呢！” 江蓝含笑说道：“子昂，你为自己、为我们柴纳皇朝长脸了！” “皇后过奖！我只是做了一些应该做的事，其实不值一提。”章轩在丈母娘面前不敢托大，表现得很是谦虚，“我只是想知道，巴丹国对我改封之事，亲皇是如何知晓的？” 司马乐天笑道：“巴丹和扶劳两国，每一次加封你，都会派使者前来通报，其中隐含的意思似乎是，你土生土长之地的亲皇薄待了你，弄得我内心十分惭愧，也想改封你个齐天神君什么的呢！” 章轩闻听这话，立时惶恐起来，说道：“亲皇，您如果那么做，那可折杀我了！巴丹国和扶劳国国君那么封我，乃是对我客气，没把我当成自家人。” “怎么，你还要他们把你当成自家人，分别许配给你一个公主？”司马乐天凝眉问道。 “岂敢岂敢，我绝没有那样的想法！”章轩赶紧矢口否认，“瑶瑶是世间最美的女子，您跟皇后将她许配给我，我已经十分知足了。其他两国的公主，在我眼里都是粪土！” “哼，你这么想最好！”司马乐天说道，“你此次外出，除了降妖除魔，我听说还降服了一个皇室子弟？” 啊？这件事怎么连亲皇都知道了？碧瑶这个该死的女人，真是多嘴多舌，竟然一回来就出卖了我！ 第273章 钦差大臣 想到这里，章轩偷偷瞟了碧瑶一眼，而后说道：“亲皇，那个司马昭，啊，也就是二哥，我看他贪恋官位，连过年都不回来，对二叔不怎么孝顺，所以借故从他那里弄了点钱，打算转交给二叔，作为二哥的孝敬。对养育了他的二叔，他不能晨昏定省倒也罢了，难道还不该孝敬点养老钱？” “哼哼，你这张嘴，都快变成油嘴了，这么会说！”司马乐天笑道，“既然替你二叔讨来了孝敬钱，那你赶紧给他送去，省得他望眼欲穿。” “好的，谨遵亲皇吩咐！”章轩爽利应承道。 坐下来谈论一阵家常，章轩夫妇告退，从府邸里取了从司马昭那里弄来的钱，去拜见司马懿。 司马懿夫妇见到他们小两口，对他们很是亲热，问寒问暖不已。 谈论一阵，章轩将那些钱拿出来，说道：“二叔，二婶，我经过宣城的时候碰到了二哥，这是他孝敬你们的！” 司马懿身为大柱国，阅历丰富，老于世故，听章轩这么说，隐约猜到了事情的大概，于是含笑说道：“那个阿昭，我一向看他不顺眼，做事不知道深浅，动不动惹我生气。在我眼里，还是你跟瑶瑶最好，这些钱我就当是你们小两口孝敬我的吧！” 章轩闻言，只好尴尬地笑笑。 司马懿询问章轩此行的作为，待得知晓所有妖物全被灭杀之后，先是唏嘘一阵，继而誉扬章轩一番，最后说道：“子昂，你清除了为害人类的妖患，理当休息一阵，还是回老家看看吧。富贵不还乡，有如衣锦夜行，你已然富贵，回家看看方是正经。你要是不好意思说，那我就向皇兄禀明此事，任命你为钦差大臣，沿途顺便探查官风、纠擿奸慝、消除民怨，如何？” 章轩完成了降妖伏魔的大事，正欲抽空回家看看娘和姐姐，听司马懿这么说，当即表示感谢。 司马懿运作效率极其高效，第二天，章轩便接到了钦差大臣的任命状，职责是发奸擿伏、正风肃纪、察民众之疾苦、消民间之积怨，有临机决定官员黜陟、生杀之权。 这样的权限，较之一般钦差大臣更大。 朝廷特意为他配备了几个僚属，以供驱使。他本欲谢绝，转念一想那么做不妥，只好勉为其难地接纳。 次日，他便带着僚属们上路了。 一路行来，倒也没发现什么大奸大恶。 快要抵达连城的时候，他让几个僚属先去通报当地官员，自己则去了城西，与谷小乙会面。 会面之前，他将鹤妖从小乾坤里放出来，让鹤妖幻化成人形，假扮随从。 谷小乙见到他，当即吃了一惊，急忙让荷花烹茶待客，坐定之后说道：“兄弟，而今到处都在传颂你那降妖伏魔的事迹，又说你当了大官、忙得很，你怎么有空来看我？” 章轩笑道：“我确实当了大官，现在是钦差大臣，来到连城，特来看你，并且打算帮你恢复戏班，让你重新干自己喜欢的事，你看如何？” 谷小乙先是面露欣喜，继而面带忧愁，说道：“兄弟，你现在富贵了，却没有忘记我们这些贫贱之交，足以说明你是个好人。说实话，我自幼学戏、唱戏，被逼改行之后，无时无刻不想重操旧业，只是——，唉！” 章轩说道：“小乙哥，我知道，重新组建戏班需要花钱，不过，这你不用担心，我可以资助你，其他方面的困难，只要力所能及，我也帮你解决。只是，你们被迫改行的原委，我需要了解，你原原本本地跟我说说。” 听罢谷小乙的讲述，章轩离开，将鹤妖留在这里，临别之际说道：“小乙哥，你临时组建一个唱堂会的班子，随时听候我的召唤。” 谷小乙答应下来，拉着章轩的手送出老远。 章轩回到来时的路，换上官服，摇摇摆摆地往城里走。 走出没多远，便见一彪人马拦在路上，其中竟有他那几个僚属。 章轩仔细一看，看到居中一个身穿四品官服的人，料知这是城主。 城主看到章轩，急忙上前施礼，嘴里说道：“连城城主晁盖恭候钦差大人！” 晁盖？原来的城主不是四平么？ 狐疑之中，章轩问道：“我记得原来的城主名叫四平，怎么突然之间变成了晁盖？” 晁盖满脸堆笑地回应道：“大人，您所言不差，原先的城主确实是四平，只是他半年前已然离任，下官接任，忝为城主。” “啊，原来如此！”章轩点点头，看到迎接他的队伍里还有推官暴石，于是冲他笑了笑。 暴石急忙上前施礼问安，满脸谄笑。 眼前这个钦差大臣，去年还是他的阶下囚，而今摇身一变成了驸马，乃是他绝对招惹不起的人物，他只能处处陪小心，生怕人家跟他算旧账、要他的脑袋。 稍作寒暄，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入城，来到迎宾馆。 为了招待钦差大人，官府已经将迎宾馆里的所有客人赶走。 进入房间，落座之后，晁盖殷勤地说道：“大人，朝廷为您在章家村建造的驸马府，三个月前已然成就，下官曾经前去剪彩，并且瞻仰了老夫人的慈祥风采。” “啊，你有心了！”章轩淡然回应道。 朝廷在章家村建造驸马府，乃是一件轰动四方的大事，晁盖作为地方官员，肯定要寻机献些殷勤、扯上关系。地方官员可以对百姓狐假虎威，对朝廷大员却是极尽奉承之能事。尤其是，他并非一般的朝廷大员，而是驸马爷，说不定动动嘴就能决定地方官员的去留乃至生死。 不过，章轩没有想到驸马府建造得这么快，由此认识到了朝廷的动员能力之强悍。 晁盖心思细密，先是命人奉上一顿简餐，好让章轩垫垫肚子，待得夜幕降临，便盛设款待，不但饭菜极其丰盛，而且召来四个官妓侑酒。 四个官妓各有分工，其中两个表演歌舞，另外两个斟酒奉茶。 看到她们，章轩立时一愣。盖因其中一人看上去很像小芹，只是略显苍老了些，厚厚的脂粉也掩饰不住她脸上的憔悴。 晁盖见他直勾勾地盯着那个貌似小芹的官妓，误以为他见色起意，含笑说道：“大人，这几个官妓，寻日伺候场面，倒也颇为令人满意。您若是看中了谁，下官就让她去侍寝，如何？” 章轩闻言，冷脸问道：“这些官妓都是从哪里来的？” 晁盖回应道：“她们都是门里人，平常各做各的生意，一旦官府需要，就调她们来应酬。不瞒您说，这里出色的门里人不多，唯有这几个还勉强拿得出手，大人不笑话就好！” 那个活像小芹的官妓，进来之后，看了章轩一眼，便一直低着头，默默地斟酒奉茶，不像其他三个官妓那般撩骚。 章轩虽则感到奇怪，却又不好当场打问，只好暗自嘀咕。小芹是童百万的五姨太，按说不应该沦落为官妓，这个活像小芹的女人极有可能不是她。 第274章 救风尘 然而，既然心中有疑惑，那就必须尽快解开。 于是，他强自镇定，对晁盖说道：“晁城主，这些女子呜呜呀呀的，唱得令人有些烦躁，还是让她们退下吧。我有几个相熟的朋友，原本是唱戏的，听说我来了，要来唱一场堂会，不妨让他们进来唱唱。” 晁盖闻言，不敢违拗，当即将四个官妓轰出去，开口问道：“大人，您那几个唱堂会的朋友，现在哪里？” “就在迎宾馆大门外，你的人不让他们进来。”章轩冷然回应道。 他已然通过神念告诉鹤妖带着谷小乙等人前来，并已经感应到鹤妖所处的位置。 晁盖不敢怠慢，急忙着令属下去往迎宾馆门口把谷小乙等人请进来。 不一会儿，谷小乙等人带着锣鼓家什进来。 章轩赶紧起身，跟谷小乙、赖大等人一一打招呼，而后归座，说道：“小乙哥，开始唱吧！” 晁盖等连城官员见章轩对谷小乙等人恁般尊重，也不由一改对谷小乙等人的轻亵之心，神情顿时庄重起来。 谷小乙冲着章轩点点头，跟同伴们开唱，戏码却是悲戚戚的《荒山泪》。 唱罢，章轩奉上一大笔赏钱，并且连连夸赞他们唱得好。 晁盖等连城官员见状，也不得不忍着心疼奉上丰厚的赏钱。 待得谷小乙等人退场，晁盖问道：“大人，您这些朋友是哪个戏班的，我怎么没有见过？他们唱的五尖戏，啊，原来叫做四平戏，倒是有模有样。” 章轩面现怒气，说道：“哼，就是这么一群唱得有模有样的人，却硬生生地被逼改行了！” “啊？”晁盖纳罕道，“到底是谁逼迫他们改行？为什么逼迫他们改行？” “我刚刚了解到，原来是那个该死的四平作的孽！”章轩怒道，“那个该死的家伙，认为四平戏这个名称冒犯了他的名讳，所以强逼着各个戏班子将四平戏改为五尖戏，我这些朋友坚持不改，便被勒令解散、不能继续唱戏。” “如此说来，前城主四平确实不太像话！”晁盖说道，“自古以来，这里的小戏一直叫做四平戏，前城主四平的名字比戏名出现得晚多了，怎么可能强令改戏名并且强迫唱戏的人改行呢？” “那个家伙着实可恶，如果还在这里，我说不定一气之下杀了他！”章轩说道，“这群人很可怜，眼下靠打零工过活，衣食无着，你身为城主，有拨乱反正、扶持他们的责任。” “大人放心，下官一定帮着他们把戏班子恢复起来，并且给他们介绍演出资源，让他们成为连城叫得响的戏班子。”晁盖爽利应承下来。 “还有，我问你，连城的那个富翁童百万，而今如何？”章轩问道。 “大人莫非跟童百万有些瓜葛？据下官了解，童百万今年年初已经死了。”晁盖回应道。 “死了？”章轩闻言诧异，“他到底怎么死的，他那些妻妾现状如何？” “大人，据坊间传说，童百万因儿子童贯被人杀害，他老婆又镇日在家里闹腾，弄得他不得安生，一气之下跳了河。”晁盖回应道，“至于他那些妻妾，他的原配伦氏尚在，他的五房小妾，或是偷偷跟人私奔，或是被伦氏卖入娼门，而今一个都不在了。” 听了这话，章轩方才认定那个貌似小芹的官妓其实就是小芹。小芹嫁给童百万，没享着什么福，先是被童贯欺侮，童百万死后又被伦氏卖入了娼门，倒是受了太多不该受的苦，可怜得很。作为同村人，他一定要将小芹从苦海里救拔出来。 晁盖见章轩眉头紧锁，似乎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开口问道：“大人，您跟童百万——” “啊，童百万第五房小妾，名叫米小芹，跟我同村，一起长起来的。”章轩说道，“那个米小芹一向老实本分，不会跟人偷情、私奔，极有可能被悍泼无良的伦氏卖入了娼门。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逼良为娼，罪不容恕。这件事情，我这几日坐待结果，你安排人去办理。” 晁盖闻听此言，立时面现尴尬，说道：“大人，下官刚刚到任数月，对这些事情完全不知情。如果伦氏果然逼良为娼，那就是触犯了刑律，下官绝对不会饶了她！无论如何，下官都要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酒席宴罢，晁盖不敢怠慢，当即对暴石等人面授机宜，着令他们处置此事。 伦氏当初将童百万一干小妾卖入娼门，生恐官府追究她逼良为娼的责任，于是悄悄给了暴石等人一定的好处。暴石得了伦氏的好处，也就假装不知道此事。而今，章轩将这件旧事重提，鉴于章轩身份尊贵兼有生杀之权，是以暴石不敢糊弄，于是快刀斩乱麻地将伦氏抓起来并打得她发了一百个昏，逼迫她招供。同时，着人找到小芹，将她重新安置到童家，吩咐服侍伦氏的那些家人好好服侍她。 小芹落难重生，哪还不知道这是章轩的作为，于是坐在家里默默祈祷，感念章轩的恩德。 她在酒席宴上以官妓的身份跟章轩相遇，内心颇为讶异，却因双方身份都极其特殊，并未做出求救的举动。她已然沦落风尘，成了一个人见人弃的贱货，即便开口求助，章轩也未必肯搭理她。不求助，反倒能够避免出现不该有的尴尬，尽管双方在那个场合会面本身就是一种尴尬。 幸好章轩及时将她们这些官妓撵了出来，不然的话，他极有可能无法承受那持续的尴尬。 现在，她终于意识到，章轩表面上不露声色，其实内心还是关心她的。这么快就将她救了出来，更说明章轩对她关注之深切。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一直沉沦下去，今生今世永远无法面对家人，没想到章轩竟然这么快就把她拉出了苦海。 看到连城主晁盖都在章轩面前陪着笑脸，她认定章轩的权势比城主大，只要有章轩在，从今往后就没有人敢继续欺负她。 一干家人见伦氏被抓进了监牢、小芹取代了伦氏的位置，一个个均感到莫名其妙，却因暴石再三嘱咐他们伺候好小芹，是以谁都不敢对小芹有所轻亵。 一向悍泼的伦氏被严刑逼供，却硬要悍泼到底，不但不承认自己的罪行，反而胡乱攀扯暴石，宣称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受了暴石的指使。 暴石一气之下喝令手下将伦氏打死，对外宣称伦氏乃是畏罪自杀。 次日下午，晁盖就带着暴石来向章轩汇报小芹之事。 章轩听罢处置结果，心中怒气未消，恨恨说道：“哼，如此一来，倒是便宜了那个悍泼无良的伦氏贱妇！” 暴石接话道：“大人，伦氏自然死有余辜，却也得到了相应的报应。您那个发小米小芹，尽管忍受了一段时间的耻辱，最终的结果却很圆满，继承了一份尚自说得过去的家业。” 第275章 异样的目光 “嗯，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章轩说道，“其中有无官员舞弊，你们认真自查一番，有则惩治，无则加勉！” 这等违反律例之事，他料想必定有官员的参与，因为他知道暴石及其同僚都是什么样的人。不过，这样的事情查起来很费劲，他说句重话敲山震虎即可。 晁盖、暴石闻言，忙不迭地答应。 异日，章轩去给谷小乙送了一些钱，作为重建戏班的资助费。此外，他还跟谷小乙商议，给小芹找个合适的男人，让她另嫁。 小芹年方十六七，肯定守不了那个活寡，找个合适的男人改嫁才是正经。 谷小乙说道：“隔壁的篾匠钱三，是个本分人，又有手艺，目前尚无家下，倒是小芹的良配。” 章轩寻思寻思，说道：“小乙哥，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小芹那里我打声招呼。” 临行之际，他跟谷小乙约定，戏班子成立起来之后，去章家村演几场戏，也好给村民们带去些欢乐。 告别谷小乙，章轩并没有真的去找小芹，只是着人给她送去一封信。 不见面，乃是为了避免尴尬。他已然知道小芹那段不光彩的经历，还是各自留些体面为好。 他此次来连城，原本是要办谷小乙的事，却没想到连小芹的事一起办了。 办好了这两件事，他离开连城，往章家村进发。晁盖打算陪同前往，却被他谢绝了。他回家省亲，不想弄得太高调。如果不是无法甩脱，他甚至不想带着朝廷派给他的几个僚属。 晁盖被章轩拒绝，不但没有任何不高兴，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章轩在他面前并未刻意展现出赫赫官威，可他却时时感到有一种莫名的威压，这种威压让他很不自在。 待得章轩离去，晁盖把暴石召来，询问章轩此前是否跟童百万有甚瓜葛，听了暴石有关童贯之死以及章轩因此被关进大牢的讲述，晁盖方才释然。 “老暴，这个章轩应该不是一个气量狭小之人，不然的话，仅凭你无缘无故地将他关进牢房，他也会处心积虑地收拾你。”晁盖说道，“可是，人家不但没收拾你，而且只字未提，这说明什么？” “诚如大人您所说，说明他并非气量狭小之人。”暴石谄笑着回应道。 “不，你没说到重点！”晁盖摆摆手说道，“他并非气量狭小之人，这是明摆着的，不用你说。他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小少年，按说仍在少不更事的年纪，却具有这么深的城府，能够将那些陈年旧事死死压在心底，让人看不出他对那些事的态度，这才是最为关键、最可怕的。我这个官场上的老江湖，竟然因此对他产生了畏惧之心，连我自己都感到奇怪！” “大人的意思是，这样的人绝对不可招惹？”暴石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不可招惹。你要是不信，不妨试试看！”晁盖瞥一眼暴石，说道，“他所交代的事，咱们一定要办好。那个米小芹，那个戏班子，不能出丁点差错，否则我便拿你是问！” 暴石闻言，当即点头如捣蒜。 他们在这里议论章轩，几乎同一时间，司马懿父子也在家里议论章轩。 “爹，您看，那个章轩是不是很刻薄？”司马昭问道。 “阿昭，你轻易不回家，此次回来，是不是特意为了向我告章轩的状？”司马懿面沉似水，说道，“你自己做错了事，却反过来埋怨别人，这是哪里来的道理？” “爹，我哪里做错了？我断定他治不了羊娟的病，也是根据常理。他又不是医生，怎么可能有妙手回春的手段呢？换了您，说不定也这么想！”司马昭很是不服气。 “不不不，我绝对不会这么想！”司马懿笃定地回应道，“章轩此人，不可以常理度之，你却偏偏犯了这样的毛病。你恁般轻视他，他反倒不声不响地治好了羊娟的怪病，这不叫刻薄，而是大度。你那一年的俸禄，权当是他治病的报酬，有什么不甘心的呢？如果不是恰好碰到他，羊娟的病可能会一直迁延下去。” “爹，我是您亲儿子，您却处处为他说话，到底是为什么？”司马昭皱着眉头问道。 “我不是为他说话，而是想告诉你，他是个万万招惹不得的人，你们一定要表现出对他足够的尊重，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轻亵！”司马懿说道，“我这其实是为你好，不是害你。你大哥阿师，我对他也说过同样的话。” “爹，您的意思是不是说，咱们皇室之人都得敬着他，便是他窃取了皇位，咱们也不能放个响屁？”司马昭问道。 “呸！”司马懿冲着司马昭吐口唾沫，冷脸斥道，“他是皇家的女婿，焉有谋朝篡位之心？” 司马昭伸手抹去脸上的唾沫，说道：“爹，您尽管这么说，我还是不相信。他要是真的谋朝篡位，又将如何？” 司马懿闻言，轻轻叹口气，说道：“唉，你这个死榆木脑袋，真是怎么敲都敲不开。诚然，像他那样的世外高人，谋朝篡位是轻而易举的事，可据我观察，他志不在此，甚至对朝政没有任何兴趣。我此次提议让他担任钦差大臣，并且赋予他一些特别的权限，也是为了更好地观察他。他若是真的醉心于自己手中的权力，那就说明他不像表面呈现出来的那么超脱。而他若是一味敷衍了事，反倒令人放心。” “爹，还是您老谋深算，谁都算不过您！”司马昭这才露出一丝笑意。 章轩不知道司马懿父子以及晁盖等人对他背后的议论，骑着高头大马，在几个僚属的簇拥下往章家村走。走出一段路，感到自己的右眼皮跳了几跳，不由骂道：“是哪个该死的正在议论老子？莫非是晁盖、暴石那些无良的家伙？” 不一会儿，经过跟童贯发生冲突、遭遇童百万派来的杀手的地方，他当即笑道：“呀，是我误会了，原来可能是童家父子在阴司里咒我！那两个该死的家伙，走到哪里都不消停，便是死了，恐怕都得弄得阴司里那些人鸡飞狗跳！” 一想到那些事，他未免产生了一些遐想，却都如过眼云烟一般匆匆飘过了。对他来说，童百万父子直如草芥，不值得认真回想。 经过纽镇的时候，他又回想起了自己在这里跟莲心发生冲突的事，也只是付诸一笑。 黄昏时分，抵达章家村外，他不再骑马，而是牵着马步行。 这是他的家乡，他不想刻意展示官威。 觌面碰到村里的乡亲，他堆起笑脸热情地打招呼，却发现人家用怪异的目光看看他之后意欲躲闪。 嗯？这是什么情况？莫非村里人对富贵之人具有仇恨心理，见我发达了，心里不自在？ 狐疑之中，他继续缓缓往村里走，见到每个人都热情地打招呼，却发现人家都只是简单地敷衍一句，投来的都是同样怪异的目光，并且都忙不迭地躲闪着他，似乎他就是一个能够传染疫病的瘟神。 第276章 妖物的报复 怀着深深的纳罕，他走进村里，经过姐姐小花门口的时候见大门紧锁，于是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来到家门口，发现也是大门紧锁。 皱着眉头寻思寻思，施展扑地搜索神通探查一番娘亲和姐姐之所在，发现她们在一起，并且在距离村外那片萤石不远的地方。 于是，他只好牵着马往那里走。 走出村外，拐过一个弯，他看到前方有一座堂皇的府邸，料想那就是朝廷为他建造的驸马府。 粗略看去，这个驸马府占地四五亩左右，有三进庭院，房屋都是二层小楼。庭院内外都栽植着一些花草树木，给这个壮观的府邸增添了不少生气。 来到大门外，他看到右侧有块石碑，上面刻着八个金漆大字：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抬头看去，但见门楣上有块黑色的牌匾，牌匾上镌刻着五个金漆大字——敕建驸马府。 将马拴在门外的树上，章轩迈步往门口走。 许是几匹马发出的咴咴的叫声惊动了院里的人，章轩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了院里传来杂遢的脚步声，紧接着看到几个人迎了过来。 “兄弟，你回来了？” 当头一人率先开口打招呼。 章轩仔细一看，原来是章小鱼，紧跟其后的是章小海、章小憨和憨娃。 “哥，我回来了。你们怎么在这里？”章轩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 章小鱼说道：“兄弟，你不知道，我们四个人现在是这里的护院，婶子亲自挑的，拿的都是官府的俸禄。” “哟，这么说，你们都是吃皇粮的人了？”章轩笑着问道。 “嗯，吃皇粮不假。”章小鱼回应道，脸上却没有丁点喜色，“不过，我们刚吃上皇粮，婶儿和小花就病了，而且病得不轻，我们这皇粮恐怕吃不了太久。” 嗯？ 章轩听了这话，立时紧张起来，焦急地说道：“快，带我去看看！” 一溜小跑地来到后院，上到三楼，但见眄氏和小花一同躺在一个宽大的床上，一个个肚大如鼓、面色痛苦，看到章轩，艰难地坐起来。 “尛子，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呢！” 眄氏喘着粗气说道。 “娘，姐姐，你们患的是什么病？” 章轩坐在床边，握住眄氏伸过来的手，关切地问道。 眄氏有气无力地说道：“谁知道呢！请了不少医生，都看不出是什么症候，后来也就不请了，只能等死，捱延一日是一日，心心念念地盼着你回来见一面，死了也能合上眼了！” 跟着进来的憨娃说道：“兄弟，你不知道，娘和小花得了这样的病，外头便生出了不少传言，说这是你降妖伏魔的报应，不但娘和小花遭受报应，你也会遭受报应，甚至全村人都可能遭受这样的报应。传来传去，人家一见到我们就躲，好像咱家人都是瘟神，唉！” 听了这话，章轩方才明白村里人那些异样目光的缘由，心中暗道：哼，你们这些无知无识的傻蛋，真会胡乱琢磨、编排，无风都能翻起浪来！老子四处降妖伏魔，明明是为了让你们过好日子，你们却这么对待我的家人，甚至咒我们全家死，着实该杀！ 然而转念一想，他又顿时释然了。自古及今，无知无识之人一向是墙头草，风往哪边吹就往哪边倒，无力也不愿分辨是非，如果跟他们计较，那就是白费功夫，完全不值得。 为今之计，还是赶紧治好娘亲和姐姐的病要紧。 稳定住心思之后，他启动黑煞瞳朝眄氏和小花一看，气得差点咬碎了牙——原来，她们并非真的患了病，而是肚子里各有一个隐妖！ 由此看来，这决然是妖物的报复举动——他一门心思地灭妖，妖物却来折腾他的家人。 眄氏看到他那咬牙切齿的样子，以为他是因为她们娘俩生病而恼怒，于是说道：“尛子，你不必这么焦躁。生老病死乃是常事，人家有这样的事，咱家也必定有这样的事，焦躁没什么用，反倒伤了身子。” 章轩说道：“娘，你放心，你和姐姐得的怪病，我能治，并且今天晚上就能治好！” “尛子，你就甭安慰我了。”眄氏抚着章轩那流着热泪的面颊说道，“我自己得的什么病，我心里清楚。” 章轩说道：“娘，我不是安慰你，而是有绝对的把握。你要是不相信，我先给姐姐治，你安安生生地躺下看着。” 说罢，扶着眄氏躺下，从小乾坤里放出竹节怪，让它在小花肚子上啄。 章小海等人先前没进卧室，此刻却纷纷进来看稀奇。 小花的身体已经很虚弱，章轩一边让竹节怪啄食她肚子里的隐妖，一边向她体内输入气劲。 “兄弟，你让这个小虫子在我肚子上啄来啄去的，真的管用？” 小花内心很是狐疑，开口问道。 “姐，你放心吧，我已经用它治好了好几例这样的怪病。”章轩笃定地回应道。 小花看到章轩口气这么肯定，虽则还是狐疑，却已经有些相信。 章轩抬头看看章小鱼，说道：“哥，跟我来的那几个官员，你们去安置安置，让他们休息吧。” 章小鱼等人答应着去了。 待得他们离开，章轩将碧瑶放了出来。 “瑶瑶，你也来了？”眄氏一看到碧瑶，就伸着手够摸。 碧瑶赶紧坐在床边，紧握住眄氏的手，眼里噙着泪花，说道：“婆婆，您受苦了！” “嗨，可别这么说。你一来，我就很高兴，什么烦恼都没了！”眄氏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这就是小花姐姐吧？”碧瑶看着小花，问道。 “瑶瑶，我时常听娘提起你，一直盼着你来，没想到你真的来了。”小花弱弱地回应道，“娘说你漂亮得有如天仙，我看你比天仙还漂亮呢！” “娘，姐姐，你们放心，章轩治这样的怪病手拿把攥，天亮的时候你们就好了。”碧瑶说道。 眄氏和小花听碧瑶也这么说，方才渐渐相信章轩能够治好她们的病。 一旁站立的憨娃眼见小花的肚子逐渐瘪下去，也不由开始相信章轩。 半夜时分，竹节虫将小花肚子里的隐妖啄食干净。 章轩又向小花体内输入了一些气劲，小花立时能够下床活动，精神头甚至比生病之前还健旺，于是兴高采烈地说道：“呀，我真的好了，真的好了呀！兄弟，你什么时候学的医道，这医术比那些神医还神呢！” 第277章 对症下虫 章轩笑道：“姐，连那些妖魔鬼怪都不是我的对手，这区区怪病还能把我难住？” 碧瑶笑对眄氏说道：“婆婆，您看，我没有骗您吧？” 这个时候，竹节虫已然开始在眄氏肚子上啄食。眄氏看着竹节虫，眼里透着好奇，说道：“这么一个小小的虫子竟然能治怪病，着实不得了呢！” “婆婆，这可不是普通的虫子，而是一种怪物。怪物治怪病，这才是对症下虫呢。”碧瑶笑道。 “我见识浅，寻常只听说过对症下药，却没听说过对症下虫，今番又长见识了。”眄氏说道。 章轩对小花和憨娃说道：“姐，姐夫，你们去休息吧，我和瑶瑶在这里就行。” “那好，兄弟，这里就麻烦你了，我跟你姐姐去睡一觉，明天早起照顾你们。” 憨娃说罢，带着小花去了。 章轩怕碧瑶熬不住，把她收进小乾坤，好让她休息，自己在这里坐守。 治疗过程中，眄氏竟也酣酣睡去。 次日一早，小花、憨娃一起过来，见眄氏躺在床上，章轩则伏在床边，各自睡得正酣，于是没有惊动他们，而是来到院里。 正在院里溜达的章小鱼等人见小花恢复正常，都诧异得很，急忙跑过来左看右看。 小花笑道：“哥，兄弟，你们这么看，不怕把我看羞喽？” 章小鱼说道：“花儿，我们其实不是看你，实际上是看尛子兄弟。他说能把你治好就能把你治好，我们想从你身上看看蹊跷。” 小花说道：“我兄弟的蹊跷多着呢，你们便是长着火眼金睛都未必看得出来。” “嗯，尛子兄弟的蹊跷确实多，一点都不假。”章小鱼颔首说道，“他这些蹊跷到底怎么来的，咱们至今都没弄明白。” 说话之间，章轩搀着眄氏从屋里出来。 章小鱼等人见眄氏也恢复了正常，纷纷跑上前来左看右看，看得眄氏一个劲地发笑。 “兄弟，我们万万没想到，你竟然还能治罕见的怪病！”章小鱼说道，“咱们这里还有一些得了怪病的人，你要是把他们都治好了，一准能够挣大钱。” 章轩稍加沉吟，正色回应道：“那你们赶快放风，说我是个治怪病的能手，让他们来找我！” 章小鱼认真打量打量章轩，见他不像开玩笑，却又拿不准他是不是开玩笑，于是追问道：“兄弟，你说真的？” “我一向不说假话，你又不是不知道！”章轩淡定回应道。 “好，那我们现在就去放风！” 章小鱼说罢，当即拉着章小海、章小憨往外走。 章轩把碧瑶和瘪三兄弟从小乾坤里放出来，让瘪三兄弟用他带来的上等食材烹制佳肴，又放出一干魂奴大妖，让他们在府外的平地上搭建戏台。 眄氏说道：“尛子，你从皇城带来两个厨师倒也罢了，怎么还在这里搭建戏台？莫非要在这里唱大戏？” 章轩笑道：“娘，我做了高官，第一次荣归故里，再加上你跟我姐大病初愈，可谓双喜临门，不得唱几天大戏庆贺庆贺？” 小花说道：“兄弟，那谁去请戏班子，得花多少钱？” “戏班子会不请自来，咱们也不用花钱，到时候只管看戏就好。”章轩含笑回应道。 眄氏和小花听了这话，各自愣怔起来。 碧瑶见状，微微一笑，将她们拉到屋里，拿出从皇城里带来的锦缎等礼物相赠。眄氏去过皇城，见识过这些东西，倒是没什么夸张的反应，小花却喜得合不拢嘴。 中午，一家人吃着瘪三瘪四做出来的香喷喷的饭菜，不免又是一番惊喜。 眄氏笑道：“尛子，你这又是降妖又是伏魔的，已经足够令人惊奇了，没想到你竟然让两个妖怪充当厨师，并且它们做出来的饭还这么好吃！” 小花亦道：“是啊，兄弟，妖怪会做饭，就好像山羊会拉磨，说出去谁都不会相信。” “娘，姐，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奇迹，还不都是那些聪明人创造出来的？只要敢想敢干，那就什么事都可能出现。就像我降妖伏魔，你们先前岂不是也没想到？”章轩说道，“啊，对了，小鱼哥他们怎么没回来吃饭？” 眄氏笑道：“他们都成家不久，兴许回家跟新媳妇亲热去了呢！” “啊？他们都成家了？”章轩错愕道，“他们一个个吊儿郎当的，成天不干正事，好人家的闺女不愿意跟，赖人家的闺女不愿意要，一向高不成低不就的，怎么突然之间都成了家？” “兄弟，那还不是托你的福？”小花笑道，“他们自从成了驸马府的护院，就成了吃皇粮的，身份一下子高贵起来，上门求亲的踏破了门槛，那些待嫁的闺女任凭他们挑拣，他们一个个娶了如花似玉的媳妇，时常念你的好呢。” “要我说，其实是娘成就了他们的好事。”章轩回应道，“当初是娘挑选他们几个做护院的，娘要是挑别人做护院，他们岂不是还得继续浪荡下去？” 眄氏说道：“我挑选他们做护院，其实有我自己的道理。你们想想，那几个小子本性其实不坏，无非是顽劣了一些，要是有点正经事干，兴许他们就改了。就说尛子你，前些年也是顽劣得不成样子，到底挨了多少次打，你或许还记得。” 章轩尴尬地笑笑，不满地说道：“娘，当着瑶瑶的面，你提这些破事干什么？” 碧瑶笑道：“当家的，你既然知道往事不堪重提，那就认真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省得让婆婆跟我对你有操不完的心！” 章轩闻言，抽抽鼻子，不屑地说道：“嘁，你也是个新媳妇，该提醒自己好好表现才对，还操我的心呢，胡扯！” 红蕊见这一家人有说有笑，不由心生羡慕，说道：“章轩，瑶瑶，你们都生长在一个温馨的家庭里，每天都能感受到亲人的爱，享受着浓浓的天伦之乐，我着实羡慕得很！” 小花反复打量打量红蕊，对眄氏说道：“娘，小蕊再长几年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她既然中意咱家，是不是也可以嫁到咱家来？” “胡扯！” 眄氏斥道。她知道红蕊是什么身份，人家这个曾经的大神，将来还可能成为大神，怎么可能甘于给章轩做小呢？ “小蕊长得跟瑶瑶一样漂亮，将来肯定能够找个比尛子还好的男人，过上温馨和谐的美满日子。” 呵斥完了小花，眄氏转而对红蕊说道。 “那我就借您的吉言，将来以章轩为标准来找对象，低于这个标准的一律不考虑！”红蕊含笑回应道，说话之际瞟了章轩一眼。 章轩见自己成了大家的话题，感到有些尴尬，狼吞虎咽地吃了些饭，便匆匆出来溜达。 第278章 收取鬼冥 魂奴大妖们正在院外的空地上搭建戏台，干得热火朝天。为了不让往来之人受到惊吓，它们遵照章轩的吩咐，都幻化成了人形。 章轩看着大妖们辛勤地劳作，心中很是满意，只是稍稍指点了它们一番。 过了一会儿，章小鱼三人回来，看到正在忙活的大妖，章小鱼问章轩道：“兄弟，你从哪里雇来这么多人干活？” 章轩微微一笑，也不隐瞒，将实情告诉他们，并且观察着他们的反应，当看到他们几乎没什么反应，不由纳罕道：“哥，你们听了我说的这些，怎么一点都不感到惊奇？” “呵呵，兄弟，你可千万别指望我们对你感到惊奇。”章小鱼淡然回应道，“咱们之间那么知根知底，我们几个尽管不清楚你到底能够玩出什么新鲜花样，却知道你一定能够不时玩出新鲜花样，如果对每个新鲜花样都感到惊奇，那我们还不得惊死！” 章轩闻言，寻思寻思，认为章小鱼之言倒也有理。 入夜时分，一干魂奴大妖搭好了戏台。章轩将它们收进小乾坤，命瘪四杀了一些鸡和羊慰劳它们。 当晚，章轩带着碧瑶去看望教书先生章宽仁，不料却在章宽仁家看到了城里的教书先生任白。 二人打个照面，双方均是一怔。 寒暄过后，闲聊一阵，章轩得悉任白由于修习武功的时候出现了不良症状，导致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不得不暂时关闭书馆，四处寻访老友散心。 “任先生，原来您竟是武道中人！”章轩听罢任白的讲述，一时之间有些诧异。根据他的了解，文人一般不会习武并且通常认为武人粗鄙，像任白这样文武兼修之人其实不多。 “嗨嗨，我原本的想法是，文武之道或有相通之处，习文之余修习武道，兴许可以通过武道来拓展对文道的理解，却没想到竟然在武道上小有所成，于是一发而不可收。”任白苦笑着回应道，“若非如此，当年神偷李四偷窃我那珍爱的黄金铃铛，我焉能擒获他？那个时候，我颇为自己身怀武艺而得意，可是现在看来，正是这些武艺害了自己，唉！” 章轩问道：“任先生，您这不良状况是在什么时候出现的？” “那一日晚间，我在东坡头的一个洞穴边打坐，调运自己的气劲，没多久就进入了入定状态，却朦朦胧胧地感到身边笼罩着一层黑气，清醒之后便浑身酸痛、精神萎靡。”任白一边思索一边回应道，“从那一刻起，我原本健壮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只好在痛苦之中捱延着度日。” “任先生，照此说来，您可能是沾染了邪气，那邪气持续侵蚀着您的机体，方才造成这样的局面。”章轩说道，“您如果信得过我，我给您疗治一番如何？” 任白怔怔地看着章轩，而后回应道：“坊间传说你有降妖伏魔的本事，我不能不信，可这疗伤祛邪的本事——” 章宽仁笑道：“任兄，在我眼里，章轩无所不能，他既然打算给你疗伤，你何妨权且信任他一回呢？” “好吧！”任白无奈地笑笑，“我这匹死马，就让你当作活马医治一回！” 其实，章轩已然通过黑煞瞳看到了任白体内的病灶，那个病灶便是一小团黑气。他相信，只要清除了那团黑气，任白的病症便会消除。 接下来，他将双手搭在任白的后背上，调运气劲定向吸收那团黑气。 盏茶工夫过后，那团黑气被吸收殆尽。 任白感应一番自己的身体状况，惊异地发现那折磨得他寝食难安的痛苦症状彻底消失了。 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相信。 章宽仁看到任白发呆，于是开口问道：“任兄，经过章轩一番疗治，你现在感觉如何？” “医道圣手，绝对是医道圣手！”任白欢欣地回应道，“章兄，你培养了一个好学生！” “任兄谬赞了！”章宽仁笑道，“他固然是我的学生，难道不是你的学生？” 任白闻听这话，面色有些沉郁，摇摇头说道：“嗨，说来惭愧！都是我过于爱惜自己的羽毛，容不得人，硬生生地把子昂赶了出来，既愧对你章兄，更愧对子昂。子昂，我这厢给你赔礼了！” 一边说，一边站起身向章轩施礼。 章轩赶紧搀住他，说道：“任先生，是我不安分，给您招惹了不少麻烦，您能担待就好！” 双方坐定之后，章宽仁说道：“任兄，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咱们教书育人者都须好好领会。章轩幼时顽劣得很，没少挨我的板子，而今怎样？不但四处降妖伏魔、拯救各地生民，还做了一品高官、成了驸马，他的事迹到处被人传颂，乃是人杰中的人杰。得能有幸培育这样的弟子，我已经死而无憾。” “章兄见教得是，我那些糟烂毛病，回头一定改！”任白拱手回应道。 章轩知道任白跟章宽仁一样，也是个好人，有意对任白讲述一番自己的武道心得，使得任白在武道方面更上一层楼，却碍于他跟任白之间存在师生关系，只好打住了。任白是他曾经的先生，他不能反过来给任白当先生，不然的话，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乱了。 告别章宽仁和任白，他连夜去了连城外的东坡头，钻进那个山洞之中，探查那里究竟有什么邪魔之物。 进入洞穴，他看到一个状如蛤蟆身形却比蛤蟆大得多的东西，于是呵呵笑道：“呀，原来是你这个该死的家伙在这里捣鬼！” 那蛤蟆状的东西有些灵智，见章轩出言不逊，开口回应道：“小子，我们鬼冥可不是任人鄙视、嘲弄的，你不知死活地来到这里，其实就是找死！” 什么，鬼冥？ 章轩闻言暗道：这个导致任白患病的东西原来叫做鬼冥，应该是一种鬼物。老子卡在阴阳界壁上的时候曾经灭杀过许多鬼物，却从来没有收取过它们。现在，既然碰到了这个鬼东西，那就干脆把它收了，今后或许有些用处。 想到这里，他当即施展神通将这个黑色的鬼冥收进小乾坤。 鬼冥被收进小乾坤，仍然试图挣扎，却哪里有挣挫的余地？它的战力跟任何一个大妖相比都逊色得多，在章轩面前没有任何还手之力，被章轩折磨一番之后，只好乖乖地溜到一边生闷气。 收取了鬼冥，章轩又将弥散在洞穴周边的鬼气吸收干净，这才动身返回章家村。 他现在的飞行速度甚快，不足顿饭工夫便能飞个单趟。 回家之后，美美地睡了一晚，次日吃过早饭，便跟眄氏、小花和碧瑶一起去赶集。 他从小就对赶集没什么兴趣，此番带着家人去往集市，乃是为了向乡亲们宣示眄氏和小花的健康状况。 自从眄氏和小花患病，乡间便流言四起，乡民们便对他们一家另眼相看。他这么做，就是为了使人们改变对他们一家人的看法。 第279章 刁蛮公主 集市在距离章家村二里多路的聂家庄，来来往往的人熙熙攘攘，人们都忙着卖货或者采买，可当看到鹤立鸡群般的碧瑶的时候，一个个眼都看直了。 此女只应天上有，因何下凡来到了这里？这究竟是谁家的闺女、谁家的媳妇？ 惊异之中，人们看到了与碧瑶言笑晏晏的眄氏和小花，还有紧跟在她们身后的章轩。 呀，这个绝色美女原来是章轩的媳妇！ 章轩是世外高人，他那降妖伏魔的事迹已经传遍世界，娶这么一个漂亮媳妇倒也不是多么奇怪。况且，世人皆知，章轩所娶的是亲皇的女儿，亲皇还特意在章家村为他们夫妇建造了一个富丽堂皇的驸马府。一个是降妖伏魔的世外高人，一个是高高在上的亲皇的女儿，这样的姻缘才是珠联璧合的好姻缘。 因此，得悉碧瑶是章轩的媳妇，人们登时不感到奇怪了。 可是，他们却立时将心中所有的纳罕转移到了眄氏和小花身上。 眄氏和小花得了怪病，肚大如鼓，眼看活不了多久，却为什么突然之间恢复了过来，并且看上去精神头比生病之前还健旺？众所周知，生病生到将死的地步，即便神仙出手都救不了，可她们却没等神仙救拔就恢复正常了，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怀着深深的狐疑，一些跟眄氏相熟的人便尝试着近前探问究竟。 眄氏笑道：“哎呀，姐妹们，我这病来得蹊跷，去得也蹊跷，说出来连我自己都不怎么相信。这病来的时候，我梦见一个神人说道，眄氏，你是有大造化的人，理当有一场灾厄，经历这场灾厄之后，你就凡事顺遂了。我当时以为神人开玩笑，没想到他果然送给我一场大病。” “听你这意思，你这病倏然没了，是否也是那个神人来托了梦？”其中有人问道。 “谁说不是呢！”眄氏含笑回应道，“不过，这一回却换了一个神人，说是我的灾厄尽了，要把我的病移除。我猜测，起先那个神人可能是专门送病的，后来这个神人则是专门除病的，他们的分工不一样。” 这番骗人的鬼话，其实是章轩和碧瑶琢磨着编出来的，让眄氏和小花记得溜熟，以便对人分说。 那些人既然喜欢打探人家的隐私，无疑便是极好的传声筒，通过他们的传扬，眄氏和小花被神人送病除病之事很快就会传遍大街小巷。如此一来，人们对她们一家的看法就会恢复正常。 章轩和碧瑶看着眄氏那神态自如的表演，都不由暗自给她点赞。 溜达到鱼市的时候，章轩迎面碰到了小芹的爹。 小芹爹双眼直勾勾地看着章轩，而后将他拉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愁眉苦脸地说道：“章轩，你而今做了大官，又是皇家的驸马，说一不二，谁都得低三下四地趋奉，能不能救救我、救救我家小芹？” 章轩说道：“大爷，你有事不妨直说，咱们街里街坊的，能帮上忙的我肯定尽力帮。” 小芹爹叹口气说道：“我家小芹，许久没跟家里联系，我心里不踏实，前段时间进城看她，见她家大门紧锁，辗转打听到她男人的大婆家，人家竟说小芹跟什么野男人私奔了，连门都没让我进。我心里想，小芹一向本分，怎么可能跟人私奔呢？这件事里头必有古怪！章轩，你是个有身份、有本事的人，能不能帮我查一查？” “呵呵，大爷，你说的原来是这事！”章轩笑道，“我经过连城的时候，在那里住了几天，特意打听了一下小芹的情况，告诉你吧，她不仅没有跟什么野男人私奔，反倒做了童家的家主呢！” “啊？”小芹爹轻呼一声，眨巴着眼睛说道，“章轩，这件事可开不得玩笑，你没有骗我吧？” “你看看，大爷，这乡里乡亲的，我怎么好意思骗你？你要是不相信，不妨亲自去一趟。”章轩正色说道。 小芹爹听了这话，仍自将信将疑，站在那里发呆。 便在此时，章轩听到不远处起了喧嚷，生怕自家的三个女人遭遇不测，于是急忙奔跑过去。 来到近前，却见碧瑶正在手脚并用地打三个流里流气的街痞。 三个街痞起先尚自扎手舞爪地撑持，一眼看到章轩，立即跪倒在地，嘴里说道：“章轩，都怨我们眼拙，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你的媳妇，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们一次！” 章轩看看三个已然被碧瑶打得鼻青脸肿的街痞，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忍住笑斥道：“哼，你们胆子不小，连堂堂的公主都敢招惹！若是皇家知道了，你们都得被千刀万剐！” 三个街痞吓得浑身打哆嗦，一个劲地磕头求饶。 “你看怎样？”章轩征询碧瑶的意见。 “我刚学了点武艺，正想在这三个家伙身上好好练练手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过来了。我现在尚未真正施展开，还想打一阵呢！” 碧瑶一边说，一边上前猛踢三个街痞，把他们踢得呲牙咧嘴。 三个街痞一边忍痛躲闪，一边向碧瑶求饶：“姑奶奶，我们错了，不该招惹你，你发发善心饶过我们吧！” 一旁看热闹的人见状，不由悄声议论道： “哥，你看这个漂亮公主，这么得理不饶人，恁般刁蛮，谁娶了她一准倒霉。” “兄弟，这你可说错了。这个公主刁蛮归刁蛮，怎奈她嫁的是章轩，人家章轩连妖魔鬼怪都能降服，难道还会怕她？” “哥，你这话说得没水平！这一物降一物的道理，你比我岁数大，难道不比我清楚？就比如你家嫂子，在别人面前都是笑呵呵的，唯独见了你就直眉瞪眼，她一瞪眼你还就像老鼠见了猫那般浑身打哆嗦，这不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兄弟，你这胡扯的什么？咱们谈论的是刁蛮公主，你怎么无缘无故扯到我们两口子身上来了？” 章轩耳性甚灵，听了这些话，忍不住想笑。再看看碧瑶那气势汹汹的样子，确实像个刁蛮公主。 待得碧瑶差不多发泄够了，章轩方才上前将她拉开，对三个街痞说道：“你们三个该死的家伙，作死作到公主头上，知道死字怎么写么？我今天心情好，并且念在本乡本土的分上，暂且饶你们一回。你们要是再敢做这样的歹事，小心自己的小命，快滚！” 三个街痞已然被碧瑶踢打得浑身是伤，却顾不上自己的伤痛，趴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忙不迭地溜走了。 碧瑶冷眼看着他们的背影，似乎还有些不解气。 “行了，我的刁蛮公主！”章轩笑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莫非真要杀了他们？” “怎么，你说我是刁蛮公主？”碧瑶凝眉问道。 “是乡亲们议论，我听到的。”章轩含笑回应道，“你要是再对我吹胡子瞪眼，这刁蛮公主的声名可就坐实了！” 碧瑶寻思寻思，认为章轩言之有理，于是急忙挽住他的胳膊，亲亲热热地说笑，宛如一个十分听话的小媳妇。 这个时候，她也成了一个喜欢在人前表演的戏精。 第280章 驸马府前唱大戏 在集市上转悠一圈，买了些东西，一家人便说笑着回还。 来到驸马府门外，却见几个男人面带焦灼地等在这里。 “列位，你们来这里，莫非有什么事？”眄氏开口问道。 不待那些人回应，章小海从门里出来，对眄氏说道：“婶儿，这几个人是来找我兄弟治怪病的。” 眄氏打量打量那些人，见其中一个中年男人确实面带病容，于是扭头问章轩道：“尛子，他得的莫非是跟我同样的病？” 章轩说道：“娘，我现在尚未开始诊断，不知道他得的到底是什么病。你去忙吧，我来应付他们。” 眄氏闻言，带着小花、碧瑶进了院子。 在门外站立交谈一阵，章轩得悉这几个人来自十里外的刘家庄，中年男子所患的是呃逆之症，时常抑制不住地打嗝，并且喉咙里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经过了解，这个病人寻常并不嗜酒，也不暴饮暴食，没有引发呃逆之症的因由。也正因如此，当地的许多医生虽则认定男子的症状是呃逆，却都没有将他治好。 章轩闻知这些情况，启动黑煞瞳观察，发现男子的胃肠内有一缕黑气，由此料定这就是导致他呃逆之缘由，于是将一只手搭在他的肚腹上，开始吸收那缕黑气。 盏茶工夫过后，黑气消失，章轩对男子及其家人说道：“好了！” 什么，好了？ 男子及其家人闻言，都不太相信，眨巴着眼睛看着章轩。 章轩笑道：“诸位，这呃逆之症，主要症状就是打嗝。我开始治疗之前，这位大叔还在时不时地打嗝，现在是不是不打嗝了？你们要是不相信他好了，就在这里耐心等一会儿，看看他到底还打不打嗝。” “那个，大神，你只是把手搭在我兄弟的肚子上摸了一会儿，就把他那好几个医生都治不好的病治好了，我们确实不敢相信。”陪同呃逆男子来的另外一个男子说道。 “你是病人的哥哥吧？”章轩笑问道，“你都称我为大神了，这大神治病自然跟寻常的医生不一样，操作手法特别简单，基本上都是手到病除。” 病人的哥哥愣怔一会儿，从布兜里掏出一些钱，说道：“大神，我们带的钱不多，不知道这些是不是够？” 章轩摆摆手，说道：“这举手之劳的事，我怎能收你们的钱呢？你还是拿着这些钱回去买点好吃的，给你兄弟增加点营养、补补身子吧。” 那人不肯，非要让章轩把钱收下，章轩却坚持不收。那人于是让陪同前来的一个小辈给章轩磕了几个头，千恩万谢地去了。 章轩让章小海兄弟宣扬自己会治怪病，主要是为了以此发现并消除隐妖，并不是为了行医发财。所以，对接下来迤逦前来的病人，他依然免收诊金。 一时之间，他的名头之中又增添了一个章善人。 章轩对此浑不在意，闲来无事便跟小乾坤里的魂奴大妖切磋武技，跟赤狐、紫狐对弈，或者参悟一些高端功法。他现在是匏葫境，与飞升境还有一个大境界的差距，今后已经无法通过灭妖来提升修为，只能依靠自己勤勉修炼。勤修不辍，才是持续进阶的不二法门。 十日后，谷小乙带着新组建的戏班子昌盛班来了。 章轩自然是盛设款待，与他们交谈甚欢。 “小乙哥，你们这个戏班刚刚组建起来，应该先在城里唱上几日，以宣示自己开张了，怎么这么快就来了这里？”章轩问道。 谷小乙笑道：“兄弟，我们已经在城里唱了几场，并且是在城里最大的戏园子里唱的，城主和一干官员们前去捧场，热闹得很。戏迷们因城主捧场，对我们这个戏班子刮目相看，那些同行也纷纷送上花篮致贺。兄弟，我们有这么大的排面，全是托你的福！” 赖大接着说道：“我们那昌盛班的牌匾，也是城主亲自题写的，这就是个硬保，同行们即便对我们看不惯，也不敢生心排挤。” “嗯，这我就放心了，那个晁盖不愧是个官场上的老江湖！”章轩说道，“小芹的事怎么样了？” 谷小乙回应道：“我已经跟钱三和小芹提过，双方都在考虑，成与不成看他们自己的意愿吧，咱们无法替他们做主。” “也只能这样了！”章轩颔首说道，“小乙哥，你们既然来了，那就别光唱戏，顺便教教我这几个哥哥敲打锣鼓家什的技艺。” 说话之间，指指章小海三兄弟。 “兄弟，你莫非要自己组建个戏班子？”谷小乙闻言错愕。 章轩摇摇头，说道：“我岂能跟你们争食！你们不在的时候，我这几个哥哥时常敲敲锣打打鼓，给这里增添点热闹气氛，岂不是很好？若是再有玩杂耍的，配合着锣鼓点，岂不是更热闹？”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想的是蛮虎和清鹤那些杂耍技艺。驸马府处于村庄之外，周围缺少人气，这里不唱戏的时候，让蛮虎和清鹤玩杂耍吸引人来看，以便聚聚人气，倒也不错。 章小海三兄弟都是喜欢热闹的人，虽则不明白章轩为什么让他们学敲锣打鼓的技艺，却一个个兴致勃勃。 敲定了这件事，章轩对章小海说道：“哥，你们也别光自己高兴。昌盛班来这里唱戏，得有大量的观众，这件事情你们要好好张罗张罗。” “嘁，兄弟，你这么说话，简直是小看我们。”章小海回应道，“这是我们的强项，保准手到擒来！” 当日晚间，驸马府里便响起了锣鼓声，却是昌盛班的锣鼓佬正自教授章小海三兄弟技艺。 村民们隐隐听到了这里传出的声音，却不知道驸马府里的人正在干什么，直至次日听到这里要唱大戏的消息，方才了然。 村里从来没人前来唱过大戏，驸马府前突然要唱大戏，不免令所有人感到新鲜，一些人早早地吃过晚饭，便来到这里看戏。 唱戏的尚未登台，只有锣鼓佬们在敲锣打鼓地吸引人。不过，这已经足以使得村民们心跳了。 待得十里八村的戏迷们挤挤挨挨地聚到这里，大戏正式开场。 开场戏是一出诙谐小戏《王小赶脚》，两个戏子一个扮男一个扮女，演绎一对青年男女之间笑料百出的相互挑逗，逗得看戏之人一个个前仰后合。演绎到青年男女骑着毛驴跨越河流，那河水竟然将那毛驴冲得一蹦三丈高，又不由使得台下的观众惊异不已，纷纷捂着嘴巴发呆。 他们哪里知道，这其实是章轩所施展的神通。 为了提升小戏的观赏性，演出之前，章轩特意跟扮演青年男女的谷小乙和赖大商量，在他们渡河之际施展神通将他们托得更高一些，让他们不要惊慌。 谷小乙和赖大也想感受感受其中的新奇，于是爽利答应，这才有了戏台上看似不可能却实际发生的一幕。 谷小乙和赖大感受过新奇，从空中落下来之后不但没有心慌，而且拿章轩砸起挂来。 第281章 无边落木萧萧下 “我说，王小啊，我看这条河不是古怪，而是神经，比章轩大神的神经更神经！”扮演青年女子的谷小乙说道。 “二姑娘，你这就是神经大条得过了分，把神经和神通弄混了。人家章轩大神鼓弄的是神通，不是神经。要说神经，你才是真神经！”扮演青年男子的赖大怼道。 观众们听了这插科打诨的话，觉得十分有趣，立时哄堂大笑起来。 接下来的那场大戏，由于有了先前的诙谐小戏所营造的欢快气氛的铺垫，观众席上一直充满着欢声笑语。 在前院的三楼上看戏的章轩一家人，也都笑得合不拢嘴。 眄氏笑道：“尛子，没想到你竟然成了戏里的笑料！” 章轩含笑回应道：“什么笑料不笑料的，乡亲们开心就好。大家笑得越欢畅，就说明小乙哥他们演得越好。” 碧瑶说道：“我寻常在宫廷里头看戏，那些唱戏的都一本正经，不像这里这么有趣。” 小花说道：“瑶瑶，宫廷里头虽然好，却不怎么接地气。你在这里，什么人都能见到，什么事都能碰到，比窝在宫廷里有趣多了。” “嗯，那我就在这里多待一阵，好好感受感受那些有趣的事，见见那些有趣的人！”碧瑶含笑回应道。 “你要是真打算在这里常住，那我就再去请个戏班子来。”章轩说道，“去宽城灭妖的时候，我结识了一个戏班子里的人，改日就去请他们来唱戏。” 说这话的时候，他想到的是叶玲。分别这么长时间，他不知道叶玲情况如何，打算去探望探望。 昌盛班在章家村唱了十天戏，越唱越红火，村民们都不舍得他们离开。 送走了昌盛班，章轩又将虎鹤二妖从小乾坤里放出来，让它们幻化成人形，每天晚上演些杂耍。 章小海等人已经学会了锣鼓家什，锣鼓一响，村民们便往驸马府外聚集，看到虎鹤二妖鼓弄出的那些杂耍，均感到诧异。 这段时间，章轩收治了不少身患怪病之人，基本上都是手到擒来。待得昌盛班离开，那些身患怪病之人也都被他治疗得差不多了，他于是动身前往宽城。 行经黑山老妖的巢穴，看到这里一片清明，他心中很是高兴。 孰料，高兴未已，他倏然感到头顶上传来了异样的动静，抬头一看，赫然发现几十棵大树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这些大树成了精么？它们是怎么飞上天的，又是受谁的驱使砸过来的？ 纳罕之中，他急忙腾挪躲闪，可是那些树木却像长着眼睛一般，他往哪边躲，它们就往哪边砸。 迄今为止，他已经积累了十分丰富的灭妖经验，倘若这些树木都是树妖，那他便可轻松对付。问题是，这些树木固然妖孽，却不仅仅是自己作妖，而是明显地受了背后作妖的物事的驱使。 而那个真正作妖的家伙并不跟他正面交手，他完全不清楚自己的对手究为何物。 这些砸落下来的树木看上去势大力沉，实际上是不是这样，他想弄个清楚，于是挥动花剑，先是施展出鼓荡神通试图卸掉一些树木的冲击力，接着硬生生地运剑与那砸落下来的第一棵树木碰撞在一起。 剑树相碰的一刹那，发出叮的一声脆响，碰撞之处溅出一些火花，震得章轩的虎口有些发麻。 呀，看来这些从天而降的树木，冲击力委实不小！ 章轩一边诧异，一边看着那被花剑撞飞的大树。诡异的是，那棵大树并未掉落到地面上，而是转着圈飘向空中，顷刻之间不见了踪影。 他来不及细察那棵大树的最终去向，只能不停地拨打那些接连砸下来的树木。 顿饭工夫过后，他那挥剑的手臂已然开始发麻，那滚滚而来的树木却没有中断的迹象。 他隐隐猜测，被他拨拉开的那些大树，极有可能升空之后再次加入了袭击他的队伍，只要那些大树还在，这样的循环就不可能终止。 思忖一番过后，他当即改换策略，敞开小乾坤入口，将那些树木拨拉进了小乾坤。 为了查探那些诡异的树木进入小乾坤之后的反应，他将部分神念探进小乾坤，发现那些树木没有掉落在小乾坤的地面上，而是径自进入了大妖们为他建造的精舍，被安放在那里的树精所吸收。 在一定程度上说，树精乃是万木之祖，这些诡异的树木投奔树精，不能说不正常。 它们纷纷投奔树精而不是在小乾坤里继续作妖，这让章轩稍稍放了些心。 如果袭击他的树木无穷无尽，那么，这些树木即便被他悉数拨拉进了小乾坤，那也会给小乾坤造成树患，小乾坤虽则阔大，却也未必容纳得下。 接下来，他一门心思地往小乾坤里拨拉那些滚滚而来的树木，不再分心琢磨其他事情。 一条胳膊酸麻了，他便换一只手来挥动花剑，如此双手交替，倒也不怎么窘迫。 这样的动作持续了一整天，戌时方才停止。 持续挥剑拨拉一棵棵大树，对身体的消耗极大。为了及时补充损失的能量，他急忙服食一些具有滋养功能的修炼资源。 待得精力基本恢复之后，他方才有时间仔细琢磨树木来袭之由。 通过一年多的努力，这个时间上的所有显妖都被他灭杀了，所以，在背后驱使树木袭击他的物事肯定不是残留的显妖，而是另外的东西。 而其他物事之中，怪物只会自己作怪，不可能驱使其他东西，所以它可以排除。魔的特性十分明显，走到哪里都会带着魔气，发力的时候魔气更重，因此那个驱使树木的物事也不可能是魔。至于鬼，那就更不可能了。鬼是生活在阴暗角落里的东西，不可能光天化日之下出来作祟。 祟、煞、蛊三恶也各有其特定的活动方式，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举动。 百般寻思之后没有任何头绪，章轩只好再把红蕊请出来。 红蕊听罢章轩的讲述，沉吟一阵，说道：“章轩，这一次你遇到极其厉害的对手了！” 章轩听了这话，虽则心里一惊，嘴上却道：“小蕊，你别这么一惊一乍的好不好？我反复思量过了，跟我作对的不可能是七恶之中的物事，因为这些物事的表现不可能是这个样子。” 红蕊冲他翻翻眼皮，说道：“你既然以为这并非七恶所为，那又究竟是何种物事所为呢？” 章轩脑海之中突然灵光一闪，说道：“哎呀，我想到了，是不是像猥琐老头那样的坏人？那个猥琐老头从一开始就很可疑，现在更可疑了！” 第282章 木妖肆虐 “那么，你说说，他的可疑之处在哪里呢？”红蕊凝眸问道。 “那个该死的老家伙，为了赚钱不要命，可从始至终没从我这里赚到钱，于是起了坏心，在背后给我使绊子，甚至由于恼羞成怒要灭了我！” 说这话的时候，章轩将自己的牙齿咬得嘎嘣嘎嘣响。 “要我说，这其实跟那个猥琐老头无关。”红蕊说道，“猥琐老头如果想杀你，你早就死了。现在用树木对付你的，依我看很有可能是五行妖之中的木妖。” “什么，五行还能成妖？”章轩瞪着眼珠子说道，“那都是死物，如何成妖？” 红蕊回应道：“你理解错了！雷、木、风、火、土五行，乃是天地之气所化，既受天地之气所控，也对天地之气有一定的反噬作用。起反噬作用的，便是天地之气运行过程中萌发出来的那些逆气。那些逆气，散而成风，聚而成团，逆气过重则会成妖。所以，五行其实并非你说理解的死物，它们乃是活物，甚至是可以成妖的活物。” “啊，你要是这么说，倒也可以理解。”章轩心里服气，表面上却装得有些无所谓，“你说这些五行之妖特别厉害，又是为什么？” “道理很简单，因为它们所倚仗的是天地之气。”红蕊回应道，“世间什么东西最强大？天地之气嘛！你能跟人抗衡，跟妖魔鬼怪抗衡，却难以跟天地之气抗衡。” “哼，它们都是魑魅魍魉，哪是什么天地之气！”章轩嗤道，“它们所倚仗的如果真是天地之正气，我兴许拿它们没办法。可是你都说了，它们倚仗的是天地逆气，我怕它们作甚？” “倒行逆施，终究会为天地所不容，所以我赞成你的说法。”红蕊说道，“不过，从一时一地看，那天地逆气也非常强大，不太容易对付，你必须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不容易对付我也得对付，你只消告诉我如何对付它们就好了。”章轩急切地说道。 “五行妖由于借助的是天地之力，所以它们往往能够实施远距离攻击，你除非找到它们的老巢，不然的话就无法灭杀它们。”红蕊说道。 “啊，我知道了！”章轩说道，“那个该死的木妖，不知道躲在哪个阴暗的角落里，心血来潮的时候随时对我放冷箭，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一棵棵树木来砸我，而我却因为不知道它躲在哪里，根本无法还击，是不是这样？” “对，五行妖究竟藏在哪里，非常难以捉摸，除非你能够通过那些袭击你的树木探查到它的力量来源，不过一般来说这不太可能。” 章轩闻言，心思急转，暗道：我小乾坤里的树精吸收过那些来袭的树木，我要是把那个树精吸收炼化掉，是不是能够找到木妖的藏身之所？如果这样都找不到它，那就没办法了。为今之计，只能这么做。 想到这里，他不再跟红蕊对话，果断地吸收炼化起那个树精来。 树精摸上去很是坚硬，其中所蕴含的能量特别充裕、密集，料想不是多么好炼化。可是，为了通过它找到木妖，再难炼化也得炼化。 果然，他开始炼化的时候，尽管已经具有充分的心理准备，却还是感觉到了炼化树精的艰难。 起初一段时间，他虽然用尽全力，那树精却仍是端然不动，就像一个榆木疙瘩般死啪啪的，没有任何反应。 然而，他并没有知难而退，而是继续全力施为。 小半个时辰过后，树精之中的能量方才一缕一缕地进入他的神魂。 有了这样的开端，那就意味着树精不是不能炼化，过程或许缓慢一些，结果必定令人满意。 过程缓慢，他并不如何害怕。他现在没有别的心思，只消顺利炼化树精就是成功。唯一需要防备的是那些不知何时再次来袭的一棵棵树木，当那些树木袭来的时候，他暂时中止炼化树精的举动就可以了。 一个时辰过后，被他所吸收的树精的能量转换了形态——先前只是一缕一缕的丝状能量，现在却变成了像树墩那样的一个一个的结块。 结块很小，并且表面疙疙瘩瘩的，上头还有些细细的绒毛状的根须。 这一个个小小的结块，看着像普通的树墩，其实并非普通的树墩，而是充满着木属性能量、不知道由多少棵树木的能量凝聚起来的能量体，章轩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称呼它们，于是胡乱给它们取了个名字——树结。 他认为，这些树木能量的结合体，用树结这个词来命名十分恰当。 那些树结窜入他的神魂之中，又自动进行了重新组合，凝聚成一个个体量更大、能量更充沛的树结。 看到这一幕，章轩不由咧着嘴笑道：“呀，伙计，你们这抱团取暖的本事，真是世间少有！若是单独存在，我遇到对手的时候将你们一个个地打出去，对手都未必受得了。这一抱团取暖，当我遇到对手的时候再把你们打出去，对手就更受不了啦。你们这样的操作，简直是不让我给对手留活路啊，哈哈！” 正在顾自得意，蓦然感应到了外头传来的风声和呼啸声。 第二波树木攻击到了！ 意识到这一点，他果断终止炼化树精的进程，出离小乾坤，手持花剑，准备应对。 做好准备的时候，那来袭的第一棵大树已然堪堪砸在他的头上。 恼恨之中怒骂一声，他当即挥剑拨打起来。 那个该死的木妖，自己躲在阴暗角落里做缩头乌龟，却让这些大树来做炮灰，简直无良得很。它要是这么持续攻击下去，天底下的大树还不都得被它毁掉？幸好这个世界够大、大树够多，不然的话，最终会被那个该死的木妖弄得光秃秃的，一棵树都没有。 想到这里，章轩越发气恼，恨不得立即找到木妖，将它一劈两半。 他一时之间找不到木妖，只好将心中的怒恨发泄在来袭的大树身上，拨打的力度较之先前大了不少。 一棵棵大树被拨打进小乾坤，又成了树精的养料。 木妖这一波攻击较之上一波攻击更为凶猛，所调动的大树更多，章轩与它的攻防之战整整持续了两天两夜。 战斗结束之后，章轩并未立即休息，而是将五六十个魂奴大妖释放出来，让它们去章家村保护他的家人。 木妖既然刻意针对他，那就说不定会促狭地针对他那毫无抵挡之力的家人。木妖攻击他的时候，那些从天而降的大树极其吓人，为了不使他的家人和乡亲们遭受惊吓，他不能回家，只能让这些大妖回去保护他们。 第283章 树结显威 这些魂奴大妖以牛头滚为首，得了章轩的指令，纷纷化作人形，往章家村飞去。 无论在谁看来，这些大妖都是一股很强的势力，然而它们在木妖这种五行妖面前却还是非常脆弱，章轩因此不免对他的家人以及乡亲们有些担心。 至于他自己，反倒没什么可担心的，跟木妖干到底就是了。 稍稍休憩一番之后，他继续炼化树精，同时琢磨着自己对付木妖所能够运用的其他手段。 通常情况下，兰花草能够发挥作用，兰花炮的威力巨大，一炮轰出去，任何妖魔鬼怪都很难抵挡，可是用它对付五行妖却未必管用。抵挡那些来袭的树木的时候，他曾经悄悄观察过兰花草的反应，发现它并无任何蓄力的动作。不蓄力，说明它不想反击。不想反击，则说明它认为自己的反击无效。连它自己都没有抵御木妖攻击的信心，章轩又能指望它什么呢？ 前不久收取的雷火怪，乃是一种能够运用五行之力的怪物，所释放的三昧真火令人难以抵挡。问题是，它那点力量在汹涌的木力之前可能显得过于单薄，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太大，如果硬要雷火怪出场，那么最终可能会导致它受伤。 思来想去，章轩认为自己唯一可以利用的手段便是树精的力量。如果凭借树精的力量都无法战胜木妖，那他就只能任凭木妖宰割了。 他因此衷心希望树精不会让他失望。 将思路延展开去，他认为今后还可能出现其他五行妖，果真如此，那么他所面临的形势将极其严峻。在一个妖氛浓厚的世界里，任何物事都可能成妖、作妖，而今既然五行之一的木行已然萌生出妖物，那么其他四行为什么不能萌生出妖物呢？如果五种五行妖物同时出现，那么无论对他还是所有世人来说都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从这一角度说，五行妖一个一个地先后出现，反倒是他和世人的幸运。 一旦战胜木妖、积累一些对付五行妖的经验，他便能够从容对付其他五行妖，对他来说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 他在这里一边琢磨一边炼化树精，他的家人却因一干魂奴大妖的出现而吓了一跳。 魂奴大妖们尽管都幻化成了人形，可当它们挤挤挨挨地出现在驸马府里的时候，眄氏、碧瑶和小花还是不免有些惊异。 眄氏因此开口问道：“你们齐呼啦地回来了，你们的主人去了哪里？” 牛头滚回应道：“老夫人，我家主人原本要去宽城，路途之中却遇到了一点麻烦事，怕您跟公主担心，让我们回来报个平安。主人处理完那些麻烦事之后再回来，你们不必担心，好生待着就好。” “他遇到麻烦，你们应该在那里帮他，为什么偏偏齐呼啦地回来了？”眄氏不解地问道，“你们都受了他的恩惠，难道危难之际不管他的死活？” 这话把牛头滚问得直翻眼皮，稍稍寻思寻思之后，牛头滚方才回应道：“老夫人，我们这些大妖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怎么可能置主人的安危于不顾？您不知道，我们尽管回来了，可主人手底下还有百十号大妖，足够他驱使的了。主人要我们回来，一则是让我们报平安，二则可能也是嫌我们在那里碍事。” 这漏洞百出的回答，连小花都听得出来，何况社会阅历丰富的眄氏和精明的碧瑶？ 碧瑶见状，悄悄将牛头滚拽到一旁，逼问它章轩究竟遭遇了什么状况。 牛头滚不敢对碧瑶隐瞒实情，只好如实相告。 碧瑶闻言，认真思量思量，认为章轩或能对付得了木妖，并且由于不想让眄氏担心，于是转回眄氏身边说道：“婆婆，我刚才问了，章轩无非是遭遇了一些大妖，灭杀起来需要费不少工夫，他怕那些大妖逃脱、来这里报复，于是派了这些魂奴大妖来保护咱们。” 眄氏定定地看着碧瑶，凝眉问道：“瑶瑶，尛子真的不会有事？” 碧瑶含笑回应道：“婆婆，您这就是明知故问了。章轩灭了那么多大妖，不是一直好好的么？他要是有事，除非天塌下来！” 牛头滚近前补充道：“老夫人，只要我们这些大妖没事，我家主人就没事。您想想，我们都是他的魂奴，他要是死了，我们一准活不成。” “呸！”碧瑶听了这话，当即朝牛头滚脸上吐口唾沫，瞪眼斥道，“老夫人现在需要听的是吉祥话，你怎么偏偏说这些丧气话？” 牛头滚自知失言，只好悄悄抹去脸上的唾液，施礼退下。 接下来，牛头滚将一干大妖带出去，让它们散布在驸马府周边，以便抵挡那随时可能从天而降的树木。 章轩不知道家里发生的这一幕，只是一门心思地吸收炼化着树精的能量。 三日过后，窜入神魂之中的树结渐渐变大，从起先的一个拳头大小扩张至两个拳头大小。 在这三天之中木妖没有作妖，所以章轩炼化树精的进程没有中断。 尽管已经吸收了数不清的树结，那静静地躺在地上的树精却未见缩小，基本上没什么变化。章轩由此意识到，这个树精所隐藏的能量极其庞大，甚至比山岳、江河的能量都庞大。他如果将树精的能量吸收炼化殆尽，体内便会滋生出足可与山岳、江河抗衡的力量。 两日后，第三波树木来袭。 由于吸收了足够多的树结，这一次，章轩打算尝试运用那些树结来跟从天而降的树木抗衡一番。 于是，挥动花剑拨打树木之际，他不时动用意念释放出一个树结，怀着惴惴之心查探它的对战效果。 他看到，那些树结跟降落下来的大树碰撞之后，转瞬之间化为一团白色的雾气，弥漫于大树的表面，将大树从上到下包裹起来。那些被它包裹住的大树，紧接着化为一团黑气试图逃逸。 他一边动用神魂力量将那些黑气收进小乾坤，一边想道：呀，这些来袭的树木原来并非实体树木，而是被木妖鼓弄出来的虚幻的玩意儿，老子原来受了它的骗！不过，这些虚幻的玩意儿那么逼真，确实不那么好分辨，若是任由它砸到身上，那也极有可能被砸死，起码会被砸得鼻青脸肿，所以还得把它当作实体树木来对待。 既然树结能够对付被木妖驱使的这些树木，或者说，树妖，那他就不必劳神费力地挥动花剑拨打了。 于是，他索性收起花剑，释放树结来对付那一个一个的树妖。 那一团团由树妖化成的黑气，则被他一一收进小乾坤。进入小乾坤之后，那些黑气径奔树精而去。 显然，即便成为树妖，那些树木的灵魂也知道认祖归宗，知道寻求祖先的庇护。 这一波攻击持续了三天，章轩也不眠不休地跟它对战了三天。 对战结束，章轩的心情从容淡定了不少。有树结来对付树妖，他还怕什么呢？ 第284章 擎天白玉柱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继续炼化树精，直至将它彻底炼化。 由于过于疲劳，他不再站在树精旁边炼化，而是横身躺在树精上头，一边休憩一边炼化。为了防备随时来袭的树妖，他将花剑拿出来放在树精上，以备随时使用。 不知不觉之中，他竟然睡了过去。 睡梦之中，他梦到了一个个窜入脑际的树结，那树结越来越大，最终变得比磨盘还大。 惊喜之中，那些比磨盘还大的树结之中出现了一个敦实的老者。老者鹤发童颜，面庞宽阔，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闪烁着贼亮的光。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突出得特别明显的额头。跟一般人相比，他的额头上好像长了一个宽宽的肉疙瘩。 老者一现身，便笑容满面地说道：“小友，咱们相逢许久，今番终于正式见面了！” 看到这个笑容可掬的老者，章轩不由愣怔起来，开口问道：“老丈，咱们素昧平生，究竟在哪里相逢过？” “呵呵，相逢却懵懂，我不能说你无知，只能说你见识不够。”老者笑道，“你把树精收进来这么长时间，却不知道我一直待在树精里，这不能完全怪你，也怨我没有主动跟你打招呼。” “啊，您原来一直待在树精里，莫非是其中哪棵树成了精，你是它的树魂？”章轩闻言，似有所悟地回应道。 “呵呵，我并非哪棵树的树魂，而是这整个树精之魂，你可以称我为树老。”老者笑道。 啊，原来如此！ 这个时候，章轩方才意识到，原来树精也是有灵魂的。树精的能量极其充沛、强悍，它的灵魂亦必十分强悍。 “小辈章轩，见过树老！” 说话之际，章轩向树老深施一礼。 树老哈哈一笑，问道：“小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嗯，确实遇到了麻烦。”章轩皱着眉头回应道，“不知怎么，这里的五行之中居然萌生了一个木妖，这个木妖或许是因为怪我灭杀了所有的妖物，是以竟然特意针对我，时不时地用一棵棵大树来砸我，砸得我十分心焦！” “听你这么说，那个木妖着实可恶！”树老收敛起笑容，说道，“不过，你有对付它的手段，为什么不好好施展呢？” “哼，您可别笑话我了！”章轩愁眉苦脸地说道，“我要是真能对付它，岂能容忍它这么放肆，早就灭了它了。” “小子，我没有笑话你，你真的有对付木妖的手段。”树老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感应到了，你那条花里胡哨的棍子，其实是一条通灵神棍，乃是一件神器，你莫非不知道？这样的神器，足可应付五行之力的攻击，这便是你对付木妖的手段之一。” 啊？这条花棍竟然是神器？ 章轩一时之间有些懵圈。 他当然知道这条花棍乃是大神的赐予，也知道花棍能够随意变化，却从来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件真正的神器。在他的认知里，神器是神仙所使用的兵器，那些神仙不太可能将这样的神奇之物送给像他这样的凡人。花棍能够变出一些普通棍子变不出来的花样，或许是大神赋予了它一些特别的神通，仅此而已。 而如果这条花棍真的如树老所说是一件神器，那就不一样了。神器能够千变万化，并且能够抗衡各种力量，对付木妖应该没什么问题。 树老见章轩一脸懵懂，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叹口气说道：“唉，那个赐予你神器的家伙，看来是个粗心汉，连这些基本的知识都没告诉你。我现在告诉你，其实也不晚，你只要将这条通灵神棍运用好了，对付木妖当无多大问题。如果你不熟悉让通灵神棍施展神通的法诀，那我也可以告诉你。” 接下来，不待章轩回应，树老说出了一些法诀，让章轩念诵、牢记。 章轩将这些法诀认真念诵几遍，并将它记在心里，在树老的指点下鼓弄起让花棍变化的神通。 一个个神通施展出来之后，章轩被花棍那眼花缭乱的变化所震惊，一时之间回不过神来。回想着花棍那擎天柱般的粗壮形态、那绣花针般的细小模样、那山岳般的巍峨雄壮，他唯有惊愕，唯有唏嘘。 许久，他方才从失神状态之中回复正常，拱手谢道：“多谢树老指教！” 树老摆摆手回应道：“这点东西，不值得感谢。说起来，我反倒应该感谢你呢。” “树老，您为什么这么说，我如何承受得起？”章轩闻言错愕道。 “你适才说过，已经灭杀了世间的妖物，仅从这一点来说，你就是一个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以一己之力撑起了整个世界，不但我要感谢你，而且所有人都要感谢你。”树老正色回应道，“神人赐予你这件神器，兴许也是因为看到了你那一般人所不具备的宏阔担当。” “啊，您要说担当，我确实有一些。”章轩说道，“我有降妖伏魔的本事，难道眼睁睁地看着别人被妖魔伤害？” “有本事的人，未必一定有担当，这完全是两码事。”树老回应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明哲保身以求安稳，这是世间许多人的心态。你不一样，给世人带来了希望，同时也给自己带来了希望。” “嗨嗨！”章轩听了这话，又不由苦笑起来，“树老，我现在被木妖折腾得焦头烂额，所有的希望都几乎化为失望了呀！” “不能这么说，你完全有能力战胜木妖，纵使我不帮你。”树老说道，“适才说的是你战胜木妖的第一种手段，另外一种手段，则是你那残剑之中隐伏着的那个拥有木系神通的大神。” “啊？我那残剑之中还有这样一个大神？” 章轩闻言，越发惊愕起来。 树老颔首说道：“残剑里头有大神，这件事情你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但我现在明确地告诉你，确实有，而且不止一个。其他大神，我感应得并不清晰，可是那个拥有木系神通的大神，我却感应得异常清晰，并且可以将他拖出来为你所用。” 章轩听了这话，立时欣喜起来，问道：“树老，您竟有这样的高妙神通？”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想的是：树老，你赶紧将那个该死的大神拖出来吧，别让他在琅琊剑里做缩头乌龟了！老子现在被该死的木妖折腾得够呛，那个大神却在琅琊剑里老神在在地享安闲，可恶得很！ “呵呵，不能说高妙，只能说是一点特别的本事。”树老笑道，“那个针对你的木妖，应该具有一定的木系神通。面对它那些千变万化的神通，你仅用通灵花棍对付它或许有些吃力，如果参悟了那个木系大神的神通，那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了。神术对妖术，必定是神术取胜。” 听到这里，章轩眼里也不由闪着贼光，迫不及待地想让树老把那个木系大神揪出来。 第285章 半神降服大神 确认章轩想得到那个大神的帮助之后，树老当即施展神通，将琅琊剑里的那个木系大神往外揪扯。 自从章轩接连收取了三个大神之后，那些剩余的大神似乎怕了他，一直没敢跟他联系。他们的想法或许是，只要不主动跟章轩联系，就能逃过被章轩吸收的命运。 然而，他们万万没想到，章轩竟然得到了树老这个神助力，他们即便龟缩起来不跟章轩联系，还是硬生生地被树老揪扯了出来。 被树老扯拽出来的这个大神，乃是擎天柱梁宽，树老揪扯他的时候他一直骂骂咧咧，直到被树老揪扯出来，挨了树老几记响亮的耳光，他才渐渐消停下来，老老实实地将自己的神魂融入章轩的神魂之中。 章轩吸收了擎天柱梁宽，正待参悟他那些木系功法，却听树老说道：“木妖的攻击又来了，赶紧出去应付吧！” 闻听这话，章轩倏然醒来，抓起花剑就要对付那些从天而降的大树。 孰料，这一次，木妖的攻击变了一种花样，那一棵棵大树不是从天而降，而是从四面八方将他包围起来，意图实施大力挤压。 “哼哼，尽管你花样百出，老子却是怡然不惧！”章轩哂笑道。 他已然知晓了花棍那些逆天的神通，准备用花棍来对付这些铺天盖地的树妖。 眼见那些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的大树堪堪靠近，章轩急忙念起树老传授给他的法诀，使花棍变为一个结结实实的包囊，将他彻底包裹起来。这个包囊不是紧贴在他身上，而是像一间房屋那般大小，给他留出足够的活动空间。而且，包囊虽则结实，却并不严实，上头有密密麻麻的小孔，以便他吸收外头的空气，省得憋死。 包囊一成形，就将那些滚滚而来的树妖挡在了外头。那爆豆般的撞击声响个不停，章轩却完全不担心花棍被撞坏，因为它是一件神器，完全能够抵御住妖力，哪怕是五行妖的妖力。 看到花棍变成的包囊抵御住了树妖们的冲击，章轩很是满意，自言自语道：“伙计，我对你充满希望，你也的确没让我失望，有你在，我省心省力多了。都怨我颟顸，以前一直不知道你竟有天大的神通，实在是委屈你了，我在这里向你道歉！” 听他话中的意思，他完全将花棍当成了一个跟他并肩战斗的好伙伴。 自言自语一番之后，他将神念探进小乾坤，开口询问红蕊道：“小蕊，我那琅琊剑里是不是有个擎天柱梁宽？” 红蕊诧异道：“是有这么一个人，你是如何知道的，莫非他跟你联系过？” 章轩见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嗨，我又把他吸收了！” 说完这句话，见红蕊直眉瞪眼地瞪着他，他急忙把收取梁宽的过程讲述一番，而后说道：“小蕊，你别误会，我可不是有意收取那些大神，你不要把我认定为大神收取专业户！”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红蕊笑道，“你当初收取我的时候，我并没有怨你，因为我知道你那是迫不得已，或者说，不由自主。你后来收取其他大神，情况也是这样，我都理解，你不必特意跟我解释。” “小蕊，我只是为了告诉你，我没有做贼。”章轩说道，“不过，有个问题我没弄明白，那个树老明明只是个树魂，为什么能将一个大神从琅琊剑里拽出来？” “这你就不知道了。”红蕊回应道，“树精之魂并非普通的树魂，实际上乃是一个半神。树精作为某个区域的万木之祖，具有极高的灵智，它的灵魂，也就是你所说的那个树老，因此并非普通的树魂，而是一个已经进化为半神的角色。那些掌管花草树木的神祇是青神，假以时日，树老也会逐步进化为青神。即便是半神，它所掌管的树木也已经不少了。” “啊，它是半神，我知道了。”章轩说道，“可是，一个半神，怎么可能硬生生地从琅琊剑里揪扯出一个大神来呢？” “因为，那个大神目前的状态尚比半神差得远。”红蕊解释道，“并且，它们恰好同属于木系，气息相通，能够相互感知、相互触及。树老能够对梁宽实施功力压制，为了帮你而把梁宽扯拽出来，这其实很正常。对你来说这是一种福祉，对梁宽来说则是一种悲催。归根到底，这就是他的宿命，你不必因此愧疚。” 听了这话，章轩不由叹道：唉，世人都说落魄的凤凰不如鸡，我现在算是真真切切地见识到了。梁宽这个曾经的大神，既然号称擎天柱，就必定有些通天彻地的大手段，可是，一旦沦落到琅琊剑里，哪怕重生的希望已然出现，却还是被树老这个半神降服、被他这个凡人收取了。如果梁宽依然是叱咤风云的大神，甭说半神了，便是能耐稍微差一些的大神都不敢轻易招惹他！ 世事无常真无常，梁宽瞬间变了样。 迄今为止，他先后收取了四个大神，唯有红蕊比较幸运，还保留了一个少年的身躯，其他三个大神或是成了小乾坤的基底，或是融合进了他的神魂，都成了彻头彻尾的牺牲品，这对顽强生存了这么多年的他们来说，更是彻头彻尾的悲催，那些年的苦难挣扎现在看来毫无意义。 唏嘘一阵，章轩平复一下自己的心绪，平心静气地搜索起梁宽的那些木系功法。 身为大神的梁宽，所掌握的功法也必定以高端功法为主，那样的功法，章轩现在舞弄不了，只能暂时将它们封存起来。 所以，章轩所要搜寻的都是相对低级的功法，适应他现在的功力，容易掌握并且便于使用。 搜来搜去，他看到梁宽的功法包之中有个化树功。 这个化树功，顾名思义，应该是转化树木的功法。章轩仔细浏览一遍这一功法，发现它果然能够随意改变树木及其组成部分的形态，比如说，可以将一棵大树转化为一片树叶，也可以将一片树叶转化为一棵大树。 浏览完这一功法，章轩立时欣喜起来，笑眯眯地说道：“嗯，老子现在所需要的正是这样的功法，这个梁宽真是个及时雨，不早不晚地把老子需要的东西送来了。那些纷纷来袭的树妖，老子若是运用化树功把它们通通变为树叶，拿在手里随便揉捏一番，甚至把它们捏碎，那个遥控这些树妖的木妖是不是会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顿了一顿，他再次开口说道：“嗯，捏碎树叶很简单，可是这么做太便宜那个木妖了。老子若是把那些树叶保存下来，待得见到木妖的时候再一下子抛撒出去，让它们重新变回大树，有没有可能将那个该死的木妖砸晕呢？” 说到这里，他不由坏笑起来，眼里放着光，似乎看到了木妖被大树砸晕的情形。 第286章 搜索木妖 自言自语一阵，他专心致志地参悟起化树功来，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沉迷的境界。 半个时辰过后，他将化树功参悟透彻，开始透过花棍包囊上的小孔施逞起来。 接下来，他再也听不到大树撞击包囊的咚咚声。显然，那些大树通通转化成了轻如鸿毛的树叶。 为了收集那些由大树转化而来的树叶，他特意将包囊上的小孔放大。 随后，他一边施展化树功一边收集树叶，并不时将手里的树叶使劲捏一捏，想听听它们会否发出痛苦的呻吟。如果发出痛苦的呻吟，那就说明它们有自己的神魂，或者说，有木妖分润给它们的神魂，他揉捏它们，就等于间接地揉捏木妖的神魂。 捏来捏去，那些树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由此断定，这些树叶不过是被木妖所驱使的机械的傀儡，没有自己的神魂。 树叶及身，对他形不成冲击、构不成威胁，于是，他索性将花棍包囊收起来，直面木妖的攻击。 木妖兴许是看到或者感应到了他的操作，认为这样的攻击劳而无功，是以很快停止了攻击。 算下来，这一次攻击只持续了不到一天的时间。 这当然不是事情的结束，木妖肯定还会变着花样地发动攻击，暂时的休战不意味着永久的和平，而是意味着更大的风暴。 为了彻底平息风暴，章轩必须尽快找到那个兴风作浪的木妖并一举灭了它。 因此，稍稍休憩一番之后，章轩开始寻找梁宽功法包中的搜索功法。 他意识到，他那些扑地搜索神通对一般的妖物管用，对五行妖却未必管用，唯有将它与梁宽的搜索神通相融合，使之升级，方有搜索到五行妖的可能。 搜来搜去，果然发现梁宽的功法包里有搜索神通。 将这一搜索神通打开浏览一番，章轩欣喜地看到，它不但可以实施搜索，而且一旦搜索到目标便会紧紧将它咬住，目标移动到哪里它便跟踪到哪里。 因为这样，它的名称便是搜咬功，章轩认为这一名称十分贴切。 花费多半个时辰，章轩将这一神通参悟完毕，又跟红蕊沟通一阵，找准了将它与红蕊的扑地搜索神通融合起来的门径，于是又花费半个时辰将两种功法成功融合在一起，这才眉开眼笑起来，步态轻松地在山间溜达。 这一阵连番对付木妖，心情颇为紧张，他需要好好放松放松。 不移时，一只体形硕大的雄鹰鸣叫着向他扑来，显然把他当成了可口的猎物。 他哂然一笑，随手抛出手里的一片树叶。那树叶迎风涨大，瞬间变成一棵大树，砰地一声撞在雄鹰身上，雄鹰连哀鸣都没来得及发出，便一头栽到地上。 章轩把那片树叶收回来，捡起血肉模糊的雄鹰，将它扔进小乾坤，吩咐瘪四炖了它。 待得瘪四将鹰肉炖熟，章轩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一边忙里偷闲地说道：“呀，这山间多美味，只是老子一向忙着灭妖，没空来弄这些美味吃，这一回要不是这只该死的老鹰主动来找死，老子还没有这样的兴致呢。世界这么大，老子走马观花地逛了那么多地方，却没好好享受，今后应该好好享受享受了！” 对面的红蕊笑道：“章轩，听你这话的意思，你是不是不打算继续当灭妖英雄，而是要做一个享乐主义者？” “灭妖享乐两不误，岂不是更好？”章轩擦擦自己的油嘴说道，“灭了五行妖之后，我很想把它们的肉炖来吃，看看它们的肉到底香不香。” “那你可得好好学本事了。”红蕊笑道，“五行妖不是多么好对付的，即便你掌握了梁宽的神通，也未必有十足的把握，因为梁宽的绝大多数神通你现在还无力运用。” “我没有十足的把握，却有十足的信心。”章轩回应道，“你发现没有，上天生了我，似乎就是为了让我专门灭妖。那么多妖都死在了我的手下，这剩下的五行妖还能活下去么？时间问题而已！” 美美地享用一餐鹰肉，又美美地睡了一觉，章轩方才升空，施展升级版的扑地搜索神通，打算看看那个该死的木妖是不是在搜索范围之内。 他原本没抱多大的希望，却惊喜地发现那个木妖竟然在搜索范围之内，而且在宽城附近。 “呀，你个该死的木妖，原来就在不远的地方猫着，老子还以为你在数万里之外躲着呢！你这么不知所谓，是过分轻视老子，还是认为自己命大？老子要是不灭了你，天理难容！你要是见到老子就跑，便是个孬种！” 搜索到木妖所在之地以后，章轩气哼哼地骂道。 他此行的目的地原本是宽城，没想到那个作死的木妖竟然也在宽城，如此一来，倒省得他跑冤枉路了。 于是，他疾速往宽城方向飞，以免木妖溜掉。 他尽管尚无战胜木妖的把握，却具备直面木妖的勇气。木妖一个劲地骚扰他，弄得他十分烦躁，与其坐待木妖骚扰，莫如索性打上木妖的家门，反过来骚扰木妖，让木妖不胜其烦。 适才那一番搜索，由于对搜索到木妖没抱多大希望，他因此没有施展咬定神通。不过，他相信木妖不会这么快就溜走，待得快到宽城的时候再咬住木妖也不迟。 孰料，飞到宽城附近的时候，他再次施展搜索神通搜索木妖，却没有发现木妖的踪迹。 这个该死的家伙，怎么这么快就溜了？莫非老子那一次搜索惊动了它？如果真是这样，这个该死的家伙的嗅觉就太敏感了！ 想到这里，他再次搜索一番，确认木妖已然不在千里之内，只好暂时放弃寻找木妖的打算，转而准备去看望叶玲。 搜索木妖难，搜索叶玲却很容易，他一下子就搜到了。 锚定叶玲所在的位置，他径自朝那里飞去。 来到那里之后，他不由愣怔起来，盖因这里是个监狱。 叶玲是个戏子，寻日以唱戏为生，应该不会惹是生非，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被关进了监狱？莫非有人害她不成？ 想到这里，他顿时有些生气，径自往里头闯。 那些看守见他硬生生地闯到监狱里来，一个个凶神恶煞般迎上前，打算跟他动武，却都被他弄得头昏脑胀、自顾不暇，无法继续阻止他。 一路顺畅地来到叶玲所在的牢房，见叶玲面色憔悴、神情萎靡、颓坐在一个角落里，他一时之间很是心痛，开口叫了一声姐。 叶玲听到他进来的动静，以为是狱卒，是以没有任何反应，连眼皮都没抬，此刻听到章轩喊姐的声音，这才抬起头来，看到章轩，泪水一下子涌出眼窝，问道：“兄弟，你怎么来了？” 第287章 拯救叶玲 章轩蹲下身，开口回应道：“姐，我来看你！” “兄弟，你来得正好，若是晚来几天，恐怕就见不到姐了！” 叶玲一把抱住章轩，啜泣着说道。 章轩任由叶玲抱着他，任由她身体一颤一颤地啜泣，待得她的情绪稍稍平复下来，开口问道：“姐，这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被关进了监狱？” 叶玲听了这话，那刚刚平复下去的情绪又登时翻腾起来，咬牙切齿地说道：“兄弟，姐这个样子，都是四平那个狗贼害的！” 什么，四平？ 章轩闻言，立时错愕起来。 连城的前任城主名叫四平，任满之后被晁盖接任，至于他离任之后去了哪里，章轩没有打问。莫非那个家伙改任了宽城城主？ 如果真的是他，那就得老账新账一起算了。 四平在连城主事的时候，就曾经强逼谷小乙等人改行，来到宽城任职，又将叶玲害成这副模样，简直是走到哪里祸害到哪里。这样的人，不但不配做官，而且不配做人。 “姐，你快说说，那个四平是如何害你的！”章轩急切地说道。 叶玲见章轩恁般着急，生怕他因一时恼怒做出什么出格之事，于是极力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将事情的始末向章轩娓娓道来。 原来，这个陷害叶玲的四平正是先前在连城担任城主的那个四平，改任这里的城主之后，闻听叶玲所在的戏班子山歌戏唱得好，便着人请到城主府唱堂会。听罢叶玲等人的演唱，四平不但一个劲地夸赞，并且抓着叶玲的手嘘寒问暖不已，关心之情甚殷。 叶玲起初以为这是一种正常的关心，对四平很是感激，可是后来，她发现情况越来越不对劲了。盖因四平不但隔三差五地邀请戏班子进府唱堂会，而且时常单独跟叶玲亲亲热热地聊天，还不时赠送一些礼物。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四平对叶玲有了那方面的意思。 此后，叶玲便极力回避跟四平见面，每当四平邀请戏班子唱堂会的时候，叶玲辄称病不去。 四平不是傻子，甚至比一般人精明，哪还不知道叶玲窥破了他的心思，于是心生恼怒，暗道：“哼，你他娘的区区一个戏子而已，老子虽则对你有意，却并未用强，打算以温情感化，你却敬酒不吃吃罚酒，故意躲着老子。既然如此，老子就让你这个不识趣的东西尝尝厉害！” 于是，他授意自己的亲信编织一些叶玲所谓诋毁朝廷、煽惑民众、意欲造反的莫须有的罪名，将叶玲抓进监牢，严刑逼供，意在使叶玲屈服，乖乖地满足他的淫欲。 叶玲心知这是遭遇了四平的陷害，展现出了一般女性不曾有的坚韧，宁死不屈，尽管十指被拶子拶得稀烂、双腿被老虎凳压得有些变形，却始终不承认那些罗织的罪名。 四平见她恁般刚硬，生怕一朵香艳的鲜花就此毁了，于是着令属下不再对她用刑，而是一直关着她，直到她屈服为止。 章轩听罢叶玲的叙述，不由咬碎了钢牙，当即就要去找四平算账，然而转念一想，又立马打消了这一念头。 四平以莫须有的罪名来陷害叶玲，并无切实的证据抓在叶玲手里，若是矢口否认，谁都拿他没办法，章轩便是以钦差大人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他无法治他的罪。若是对他严刑逼供，他反倒会诬赖章轩仗势欺人，这样的恶名章轩担不起。 思忖一番之后，章轩决定对四平使阴招。四平可以对叶玲使阴招，他为什么不可以对四平使阴招呢？ 于是，搜索出四平在哪里之后，他当即施展出一些诡异的神通。 四平正自跟一些亲信饮酒作乐，刚刚端起一杯酒，突然之间疯魔起来，手里的酒杯哐啷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洒出的酒液溅了他一身。他一边像拉磨的驴一般绕着酒桌转圈行走，一边不停地说道：“放了叶玲、放了叶玲、放了叶玲……” 一干亲信见状，各自惊慌不已，惊慌之中纷纷往旁边躲避，生恐驴劲满满的四平撞到自己身上。 顿饭工夫过后，四平暂时停止转圈，扫视一番那些惊慌失措的属下，开口问道：“我让你们放了叶玲，你们放了她没有？” 亲信们以为四平适才所说的都是疯言疯语，此刻见四平正儿八经地询问，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应才好，一个个傻呵呵地看着四平发呆。 四平见状，继续转着圈唠叨放了叶玲的话。 其中有个稍稍机灵些的亲信说道：“诸位，城主先前对叶玲那些作为，咱们都心知肚明，叶玲其实没什么罪。而今城主患了失心疯，大概是被叶玲的一丝冤魂缠上了，为了解套，他才着令咱们放了叶玲。既然这样，咱们就别傻愣着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吧！”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赞同。 释放叶玲需要有四平的书面指示，一干亲信于是急忙草拟了一个书面的东西，盖上官印，又从抽屉里拿出四平的私印盖上，着人带着这件东西去往监狱。 典史看罢城主的谕令，当即带着几个狱吏来到关押叶玲的监舍，打算把叶玲放出来，却发现叶玲已然走了。典史虽则纳罕，却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并未大肆声张。 四平驴拉磨一般转悠一阵，随后恢复正常。 一干亲信犹且以为他起先那释放叶玲的话是疯言疯语，生怕他怪罪，于是再次向他确认。 四平瞪着一双牛眼说道：“这件事岂是开玩笑的？我看你们就是多此一问。那个叶玲，你们都知道，本来无罪，是我垂涎她的美色，为了得到她，才琢磨出了这么一招。她既然不认罪、不屈服，关着她又有什么用？放了她，这件事就了结了，而且是一了百了，岂不是省心得很！” 亲信们闻言，这才放下心，纷纷称颂他凡事拿得起放得下。 是夜，四平暴卒。 亲信们闻之，又各自纳闷起来。四平日间发疯，乃是叶玲的冤魂纠缠，可如今叶玲已经获释，不会再有冤魂缠着他，他怎么反倒死了呢？ 城主无故死亡，乃是一件大事，一干官员不得不赶紧向上峰奏报，忙活个不了。 章轩将叶玲解救出来之后，陪伴她来到戏班所在地，与节班主等一干人把酒言欢。席间，章轩提出邀请他们去章家村演出之事，他们欣然答应。 按照节班主的意思，叶玲刚刚出狱，须得静养一段时间再去章家村。叶玲却道：“班主，我在这里待得烦闷，十分希望尽快出外散散心！” 节班主笑道：“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咱们明天就动身去章家村！” 第288章 高级杂耍 次日晌午，他们便套上车，拉着必要的道具，往章家村进发。 在城中行走之际，那些熟悉的人看到他们，纷纷近前攀话，其中有人凑在叶玲身边说道：“叶老板，你兴许不知道吧，城主昨天夜里死了！” 叶玲听了这话，心中非常诧异，问道：“死了？他是怎么死的？” 那人摇摇头说道：“他死得很蹊跷，据那跟官府相熟的人说，他的身体内外没有一星半点的伤痕，应该是自己喝多了酒醉死的。可是，你想想，他一个做城主的人，喝酒不会像市井莽汉那般没个数，怎么可能醉死呢？” 叶玲听到这一消息，又转告戏班子里的同僚。 同僚们各自不解，节班主于是问章轩道：“小兄弟，你是世外高人，又见多识广，对这件事如何看？” “要我说，他这就是报应！”章轩淡定回应道，“他走到哪里都害人，那些冤魂不得成天价缠着他？不缠死他才怪！”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想的却是：哼，四平那个狗东西就是老子悄悄弄死的，这件事只有老子知道，岂能告诉你们？那个家伙不死，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受害，他那些胡作非为的举动就是死催的！ 于路晓行夜宿，次日黄昏时分，一行人抵达章家村。 看到敕建驸马府的牌匾，仔细打问一番，节班主等人方才得悉章轩的真实身份，当即就要施大礼。 章轩急忙搀住他们，笑道：“咱们都是相熟的朋友，这些俗套子还是免了吧！” 进入府邸，章轩对主客相互介绍一番，而后让节班主等人落座，陪着他们聊天。 一会儿，眄氏把章轩叫出来，悄悄问道：“尛子，你在外头招惹了什么麻烦，派那些大妖回来看家护院又是怎么回事？” 章轩料到木妖作祟之事迟早瞒不住，于是索性开门见山地告诉了眄氏。 眄氏闻之，由不得眉头紧锁，说道：“尛子，那个木妖，看来比其他妖厉害得多，你能对付得了？” “娘，你可别忘了，人家都说我是谪仙，我又有大神相助，什么妖灭不了？”谪仙故作淡定地说道，“它要是不作妖，我还得费劲巴拉地去找它呢。它这一作妖倒好，等于自投罗网，省得我费劲找了！” 眄氏凝眸定定地看着章轩，见他恁般从容，这才放下心来。 就寝之际，章轩自然还要过碧瑶追根究底这一关。不过，碧瑶比眄氏更了解章轩，所以这一关也轻轻松松地跨过了。 叶玲等人在章家村休息一日，当晚便开了戏。 这段时间，村民们每日晚间都来看虎鹤二妖的杂耍，饭后来驸马府外消遣已然成了习惯，今见驸马府前又唱起了大戏，于是更多的人蜂拥而来。 无论是四平戏还是山歌戏，都是章家村人喜欢听的地方戏，一些老戏迷看戏过程中还随着台上的戏子哼唱，气氛颇为热闹。 章轩也陪伴着家人在楼上看戏，并且不时鼓弄神通帮助戏子们做些高难度动作。 正当观众喝彩之际，他蓦然感到木妖的袭击再次降临。 这个该死的木妖，老子走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并且那排山倒海般的袭击不分时候、不分昼夜，着实可恶！ 来不及多想，章轩从窗户里纵跃出来，迅疾升空，将花棍变为一个阔大的护罩罩在戏台和观众上空，而后施展化树功，将那一棵棵砸落下来的大树变为树叶捏在手里。 村民们看惯了虎鹤二妖的杂耍，以为章轩这是趁着他们看戏的时候给他们上演更高级的杂耍，是以看到那些大树从天上落下来的时候不但没有心慌，反而纷纷鼓掌喝彩。 他们鼓掌喝彩，反倒把正在卖力唱戏的叶玲等人弄懵了。 通常情况下，观众鼓掌喝彩，一般都是在一段唱腔结束或者高潮唱句之后，可是，他们才刚刚开始唱一个唱段的导板，那鼓掌喝彩之声就来了，这显然不正常。 诧异之中，他们见观众纷纷看向天空，抬起头来一看，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于是只好暂时停戏，看着章轩在空中施为。 章轩此番施为，其实并非单纯的防御。伴随戏班子来章家村的路上，章轩又顺便参悟了梁宽的回锥术。这回锥术乃是循着对手来袭的路径逆向攻击的反击手段，可以在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实施反击。章轩此时此刻施展回锥术，主要不是为了击伤对手，而是为了让对手知难而退。 他跟木妖在章家村上空短时间对战，乡亲们或许以为这是什么高级杂耍，不仅不害怕反而会喝彩，而如果这样的对战持续几天几夜，那他们就会发现其中的问题，就会产生畏惧。 在这等众目睽睽的场合，快刀斩乱麻才是上策。 施展出回锥术之后，章轩隐约听到了低微的呻吟声。这些呻吟声固然是袭击他的树妖发出的，却表明驱使这些树妖的木妖的本体已然为回锥术所伤。这样的伤害或许极其轻微，可毕竟也是一种伤害，当能引起木妖的警觉。 从毫无还手之力到能够初步还手，这表明章轩的进步，木妖不会意识不到。意识到章轩的进步之后，木妖对章轩的攻击或许会收敛一些，不会继续这么肆无忌惮。 果然，呻吟声响起不久，木妖的攻击就停止了。 章轩尽管对自己反击的效果比较满意，却并未就此罢休，紧接着施展出扑地搜索神通搜索木妖的位置，发现木妖堪堪逃出他的搜索范围，于是施展搜咬功打算咬住它，却没有把它咬住。 唉，施展出了大神的神通，却因功力不够，还是让那个该死的木妖逃脱了！ 遗憾之中，章轩意识到，木妖遥控树妖进行攻击的距离不可能太远，每当对他发动攻击的时候，木妖必定都在他的搜索范围之内，当他的功力提升到一定程度，兴许就能死死地咬住木妖了。 在空中悬停一阵，章轩降落到地面，见叶玲等人站在戏台上齐齐观看他，于是纵身跳上戏台，笑道：“诸位，你们这出戏应该没唱完吧？” 叶玲含笑回应道：“兄弟，你在那里玩高级杂耍，观众的目光都让你吸引了，并且纷纷为你鼓掌喝彩，我们只好暂时停了戏，顺便观赏观赏你那精彩的杂耍。” “啊，是我考虑不周，打扰你们了！”章轩笑道，“我原本打算趁着你们唱戏的时候玩点杂耍给你们添点彩，没想到却添了倒彩。” 台下的观众之中有人大声说道：“章轩，你这个彩添得好，哪里是什么倒彩？我们都看到了，那一棵又一棵的大树从天上掉下来，你连接都不用接，转眼之间就把它们弄没了。真格的，章轩，那些大树你是从哪里弄来的，又把它们弄去了哪里？” 听到观众这么问，章轩心道：哎呀，伙计，那些大树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我还想找个人问问呢，你现在问我，我又去问谁呢？我要是告诉你那些大树都是树妖，肯定会吓死你们！ 不过，面对人家的询问，他又不能不回答，只好说道：“列位乡亲，我所玩的高级杂耍，涉及一些高深的秘密，不可随便说，你们只消静静地观赏就好。如果不喜欢这样的杂耍，那我今后就不玩了！” 第289章 舍身取义 台下那人回应道：“章轩，我们都知道你是大神，所施展的神通或许涉及天机，你不想说，那我们就不问。不过，这等好看的杂耍，该玩还得玩，好让我们多看些稀奇。” 章轩含笑点点头，让大家凝神看戏，而后退场。 叶玲等人这才重新咿咿呀呀地唱起来。 章轩回到楼上，故作轻松地笑对眄氏等人说道：“娘，你们都看到了吧，那个木妖只会发动这么简单的攻击，我已经渐渐摸索出一些对付它的招式，相信它很快就会完蛋。” 眄氏说道：“我都看到了，当那一棵棵的大树砸下来的时候，我确实为你担心，生怕你被它砸成肉饼，后来看到你没事，这才渐渐放心。那个木妖恁般可恶，这得毁坏多少树木呀！” “妖就是妖，哪里晓得爱惜东西！”章轩回应道，“为了对付我，它便是把所有的树木都毁了都不心疼。” 小花说道：“兄弟，它这么可恶，你就应该灭了它。咱们村里，包括你这驸马府内外，那些树木平常遮荫避雨的，都有用处，要是那个木妖把它们拔出来对付你，这里就连一棵树都没有了。” 碧瑶笑道：“姐，你放心，木妖厉害归厉害，却不敢到这里来拔树，你兄弟可不是吃素的。” “嗯，不是吃素的不假！”小花点头说道，“它要是敢来，我兄弟一准能把它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章轩听着这些议论，脸上作出欢笑，心里却在苦笑。 迄今为止，他连木妖在哪里都不知道，莫说拧下木妖的脑袋了。木妖的脑袋要是那么好拧，他早就把它拧下来当球踢了。 戏罢，章轩陪着叶玲等人吃了点夜宵，说笑一阵，归寝之际又与碧瑶缠绵一番，随后琢磨起如何降服木妖之事。 要降服木妖，首先就得找到木妖。现在的问题是，他在明处，木妖躲在暗处，木妖能随时随地攻击他，他却无法主动攻击木妖，被动得很。所以，他想改变这一憋屈的状况，尽快找到木妖决战，哪怕一时之间打不过木妖，也总比被动挨打强。 思来想去，他认为目前只有树老可以帮他，于是将神念探进小乾坤，横身躺在树精上。 睡梦之中，树老现身了。 “小子，你又来找我，看来还是对那个木妖束手无策呀！”树老微笑着说道。 “树老，您把那个木系大神从琅琊剑里拽出来，我从他那里习得了一些对付木妖的神通，倒是拥有了一点反击的手段。”章轩皱着眉头回应道，“不过，那个木妖奸猾得很，始终不跟我正面交锋，我又找不到它，是以非常苦闷。” “嗯，以你现在的功力，要找到木妖确实不容易。”树老颔首说道，“木妖作为五行妖，乃是天地之气所化，聚而成妖，散而成气，一般的搜素神通都不管用。” “这么说，我一直没办法找到它？”章轩问道。 “这个世界上原本没有不可能的事，如果穷尽一切手段，总会找到它的。”树老说道，“木妖尽管是由天地之气所化生的五行妖，却终究还是为天地正气所束缚，无论如何都跳脱不出这一束缚。与此同时，作为木系妖，它也遭受木系力量的束缚。这双重束缚加在一起，木妖的所作所为必定受到很大的限制。你如果能够运用这些束缚木妖的力量，就会找到木妖并将它灭杀。” “问题是，我根本不会运用这两种束缚木妖的力量呀！”章轩愁眉苦脸地说道，“这些力量既然能够束缚木妖，那就肯定极难驾驭，我纵使会运用，也未必运用得了。” “小子，未灭妖先丧志，这可不好！”树老正色说道，“天地正气和木系力量，乃是化生之力，哺育一切生灵，亦可为一切生灵所用，其中玄奥深湛，却并非高深莫测，只要窥见了它的门径，还是可以驾驭的。” “道理我基本上都懂，可究竟如何操作，我却懵懂得很，您能否指教一二？”章轩皱着眉头问道。 “唉，你身在木系外，不谙此中事，这怨不得你。”树老叹口气说道，“打个比方吧，假如你没把我收进小乾坤，我还在卯山待着，只消动动意念，就能探知木妖身在何处。这就是木系生灵之间的气息互通。并且，由于我是半神，木妖只是个妖，所以我能够在气脉上对它形成压制，使它在我面前无法作妖。当你把我收进小乾坤之后，一切都变了，我不再是跟木系生灵存在天然联系的东西，因此也就无法探知木妖之所在并且对它进行箝制了。” “啊，我明白了！”章轩说道，“您只要在外头，能够接触木气，就能驾驭它，并且对那个该死的木妖形成束缚。那看似玄奥的木系之力，对您来说一点都不玄奥。” “的确如此，天地正气也是一样。”树老颔首回应道。 “照这个意思，我只要把您从小乾坤里放出去，您就可以对付木妖？”章轩问道。 “彻底灭杀它不太可能，暂时箝制当无问题。”树老回应道。 “既然这样，那我明天就把您放出去，好让您对付那个该死的木妖！”章轩欣然说道。 “算了吧，我不想那么做。”树老回应道。 “啊？”章轩闻言纳罕，“前辈，您是不是生我的气？我当初把您弄进来，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暴殄天物、浪费了像你这样的宝贵资源。” “呵呵，跟你这个小辈生气，岂不显得我太没有格局！”树老说道，“我的意思是，天地既然化生了我，那就肯定想让我做点有益的事，我如果碌碌无为，那才是真正的暴殄天物。而今世间妖氛浓厚，你以一己之力灭了诸多大妖，现在又要殄灭五行妖，尽管力有未逮，却初心不改，这让我很是钦佩，也至为感动。人犹如此，我这个树精岂可袖手旁观呢？” “啊，前辈的意思，是不是打算帮我殄灭五行妖？”章轩闻言欣喜，满脸笑容地问道。 “正是此意！”树老爽利回应道，“你适才说把我放出去，这当然是一个对付木妖的办法，却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为了治本，我要舍生取义，让你彻底吸收了我，以牺牲自己来成全你的大义。” “啊？”章轩闻言惊愕，张开嘴巴合不拢，良久方道，“前辈，我起先确实打算吸收炼化了您，好对付那个该死的木妖，可是后来，当您将擎天柱梁宽从琅琊剑里拽出来之后，我就不打算炼化您了，我认为梁宽那些神通对付木妖已经足够。而今，您自己提出让我炼化您，我内心颇为不忍，并且认为没这个必要。” “这你就不懂了！”树老说道，“梁宽的神通虽高，可由于修为所限，那些神通你暂时用不了。而我的神通跟你刻下的修为十分契合，你拿过来就能用。只要炼化了我、吸收了我的神通，你对付木妖就不存在任何问题。并且，木系神通中的生化之力在对付其他五行妖的时候也有一定效用，如果再有什么雷妖、风妖、火妖、土妖出来肆虐，你就不会像现在这么难了！牺牲我一个，殄灭所有妖，我认为很值，很值！” 话音落地，不待章轩施为，便主动向章轩输送起能量。 第290章 手拿把攥 章轩没想到树老说干就干，当即吓了一跳，急忙阻止道：“树老，您不必这么性急，咱们从容商量商量您再动手不迟！” “事不宜迟，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树老一边回应，一边继续向章轩体内输送能量。 章轩起初吸收树精能量的时候很是艰难、进程很是缓慢，而当树老主动向章轩输送能量的时候，情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滚滚的木系能量如同奔涌的潮水般铺天盖地而来，弄得章轩有些应接不暇。 知道树老心意果决，章轩于是不再犹豫、彷徨，坦然吸收起这些奔腾、澎湃的能量，进程极快。 这个树精的能量，如果他被动吸收，兴许需要半年六个月，可现在是树老主动输送，那就快得不是一星半点了。 一夜过去，树精的能量已然被他吸收掉一多半。 在此过程中，他感到自己的武道修为持续飙升。 跨入匏葫境之后，他的武道进境开始变得缓慢，若无特殊机缘的激发，想要进阶飞升境恐怕需要几十年时间，他也曾经为此揪心。 此时此刻，感受到自己的武道修为持续飙升，他由不得欣喜异常，心中暗道：“呀，对付五行妖，原来就是我晋升飞升境的莫大机缘！由此看来，这些五行妖似乎就是上天为我晋升飞升境特意创造出来的，我得好好感谢老天，并且不能辜负老天对我的殷殷期望！” 为了一口气将树精之中的能量吸收完毕，天亮之后他没有起床，而是继续闭着眼睛假寐。 碧瑶睡醒起来，见他罕见地赖床，以为他出现了什么状况，于是伸手摸摸他的额头，却没发现发烧等不良症状，于是笑道：“哼，你这个家伙，平时看起来不知疲倦，现在还不是累得起不了床啦？人毕竟不是铁打的，该休息的时候还是得休息。念在你劳累过度需要休息的分上，我就不打你的屁股了！” 笑吟吟地唠叨一阵，起床洗漱，碰到眄氏。 眄氏问道：“瑶瑶，尛子还没起来？” 碧瑶回应道：“嗯，还没起来，兴许是太劳累了，睡得跟死狗一样！” 眄氏怔了一怔，开口说道：“瑶瑶，不是我说你，你们即便是新婚夫妻，凡事也须有个节制。尛子又要忙活着灭妖，又要应付各种各样的事，已经足够劳累了，你要知道疼惜他。” 碧瑶闻言，登时面现赧颜，说道：“婆婆，您误会了。他那些劳累，并不是劳累在我身上，我其实比您想象的还要疼惜他呢！” “啊，那就好，我就知道你懂事！”眄氏木然回应道。 想当然地，她以为碧瑶当着她的面撒谎。不过，年轻人之间的事，她不好干预太多，只能点到为止。 当日下午，章轩方才从床上下来，一下床便伸了个懒腰。 碧瑶听到动静，急忙来到卧室，将眄氏所说的话告诉他。 章轩笑道：“娘这些怀疑很正常，谁让咱们是新婚夫妻又特别恩爱呢？你要是嫌她空口无凭，那我就好好验证验证！” 说着，作势抱住她亲吻。 碧瑶急忙打开他的手，含笑跑出去了。 晚餐之际，为了消除眄氏的误会，章轩特意说道：“娘，瑶瑶，你们不知道，为了琢磨对付木妖的办法，我从昨天晚上起就一直苦思冥想，直到今天下午才琢磨出点头绪。瑶瑶，我昨天晚上一直没理你，你不会怪我吧？” 碧瑶说道：“我不怪你，只要婆婆不怪我就行！” 眄氏闻言，又怔了一怔，随即笑道：“瑶瑶，你可别怪我多嘴，我那是关心你们。” 小花见几个人说话都没头没尾的，于是问道：“哎呀，你们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呢？” 眄氏等人看着小花那懵懵懂懂的憨样，都不由扑哧一笑。 当晚，叶玲等人继续唱戏，章轩则在楼内继续参悟那些树精能量之中的功法。 树精牺牲自己以成全章轩灭妖大业，把全部木系功法都传给了他，他如果不好好利用，就是辜负了树精，树精就白白牺牲了。 所以，即便仅仅为了不辜负树精，他也要把这些功法利用好。 何况，面对那猖狂而又奸猾的木妖，他所能动用的手段不多，树精的这些功法却极其适用，他不想用也得用。 树老曾经告诉过他一些有关木系功法的运用法门，他只消将这些功法参悟完毕即可运用。 眄氏见他面对戏台却紧闭着眼睛，不由对碧瑶说道：“瑶瑶，尛子看来确实疲劳得很，看着戏都能睡着！” 碧瑶隐隐猜到章轩正在干什么，生怕眄氏把章轩那看似疲劳的因由归结到她身上，于是含笑回应道：“婆婆，您家尛子并不是疲劳，而是在参悟那些灭妖的功法。” “啊？”眄氏纳罕道，“那木妖都打到家门口了，他怎么现在才参悟灭妖的功法？我寻常听说学堂里的学生考试之前会临阵磨枪，他怎么也学会了那些学生的坏毛病？” 碧瑶笑道：“婆婆，他这可不是什么坏毛病，而是好习惯。您想想，妖怪折腾人的花样那么多，他对付妖怪，不也得多琢磨些花样出来？” “嗯，多琢磨些花样出来对！”眄氏点头说道，“人常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要对付那些妖怪，所施展的花样一定要比妖怪多。” 她们顾自在这里议论，谈论的都是妖怪，恰好戏台上也出现了一个假扮的妖怪。 小花于是笑道：“娘，瑶瑶，你们口口声声地说什么妖怪，倒真的把妖怪引来了！” 便在此时，章轩睁开眼睛，没头没尾地说道：“嗯，手拿把攥了！” 几个女人听他这么说，刚刚看了一眼戏台上的妖怪，便扭头看着他。 眄氏开口问道：“尛子，你浑说的什么？什么手拿把攥？” 章轩笑道：“娘，我是说，我参悟透了一些功法，这一回灭妖，应该手拿把攥了！” “呀，瑶瑶先前跟我说你在参悟什么功法，我当时还不太相信，原来你真的是参悟功法。”眄氏说道，“要我说，你灭妖都灭得有些魔怔了！” “不疯魔不成活嘛，世人都这么讲，我难道不该魔怔？”章轩笑道，“我这一魔怔，妖物就呆愣。它一呆愣，我就趁机灭了它，岂不是皆大欢喜？” “兄弟，是你欢喜而已，妖物可不欢喜！”小花笑道，“妖物都被你灭了，它还怎么欢喜呢？” “就是！”眄氏笑道，“你这一魔怔，不是妖物呆愣，是你自己说话倒三不着两！” 第291章 反攻的号角 这句话把全家人都逗得哈哈大笑。 叶玲等人唱完戏，纷纷忙活着卸妆、撤道具，台下的观众却不肯走，纷纷起哄，要求章轩出去演个杂耍。 章轩无奈地摇摇头，只好从窗户里跳出去，跟大家打个招呼，而后窜上高空，施展化树功，将先前所收集的树叶变成大树抛向高处，待得抛出数百棵之后又将它们收回来。如此反复数次，观众约略尽了兴，这才闹哄哄地离去。 此后几天，为了让前来看戏的乡亲们满意，章轩一直这么自娱自乐地演杂耍。其间木妖一直没有发起攻击行动，倒让章轩有些纳闷。 十天过后，四喜班结束了在章家村的演出，准备返回宽城。 章轩给了他们丰厚的报酬，并盛设践行。 席间，章轩说道：“诸位，我想以钦差大臣的身份跟你们一道去宽城，并且已然着令几个僚属先行出发，去通知当地官员。” 节班主说道：“兄弟，你现在身份尊贵，不必为了我们而往来奔走，我们受不起啊！” 章轩笑道：“我身为钦差大臣，巡行四方乃是本分，不存在为你们奔走的问题。宽城现在的情况有些特殊，城主四平暴死，其他官员或有非常之举，不去看看，我如何放心？” 他表面上说不是为戏班子奔走，其实就是为戏班子奔走。叶玲已然被官府抓过一次，四平暴死之后，官府难免将四平的死因怀疑到叶玲身上，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身在宽城，就可以洗脱叶玲的嫌疑。 暴石是他杀的，他不能让叶玲或其他任何人背锅。 此去宽城，他带上了碧瑶。 途中歇憩之际，叶玲等人围坐着说笑，章轩则冲着那个吹号的戏子说道：“大哥，你吹上几声号，以便热闹热闹！” 那吹号的戏子错愕道：“兄弟，咱们是在这里休息，又不在这里演戏，怎么无缘无故地吹起号来了？” 节班主说道：“章轩兄弟让你吹号，自有他的道理，你只管吹就是，问东问西的干什么？” 那人见节班主发了话，虽则错愕，却不得不呜哇呜哇地吹起号来。 章轩冲他一笑，离开大家一段距离，来到河边的一棵大树旁，用力捶打起来。 叶玲等人见状，不由感到诧异。 节班主于是笑着说道：“叶老板，你看，章轩兄弟恁般用功，行路之际还忘不了练功夫！” 叶玲怔怔地看着章轩，开口回应道：“我光知道咱们练功的时候非常辛苦，从来没想到还有谁比咱们更用功，今番方才见识到。怪不得我兄弟有那么大的福运呢，这应该是对他所下的苦功的回报。” 他们凭借自己的直觉以为章轩这是在练功，却哪里知道章轩这其实不是练功，而是对付木妖。 章轩从树老那里得悉，树精由于是木系能量的凝结物，是以能够连通卧虎星球所有的木系生灵，他吸收了树精的能量之后，便自动拥有了树精的全部神通，即便身处一隅，也能通过气息、气劲连通所有的木系生灵。 木妖所拥有的是木系能量，并且身上的木系能量比其他任何木系生灵都充裕，是以章轩能够非常轻松地连通它，不管它身在何处。 因此之故，章轩如果施展自己的神通攻击木妖，已经根本不需要查探木妖的位置，只消随便攻击任何一个木系生灵，比如说一棵树或者一棵小草，那攻击之力便会即刻传导至木妖身上。 并且，他所发出的木系攻击力量，具有遇强则强的特性，木妖因为是最强的木系生灵，是以所遭受的攻击最强，而作为攻击媒介的树或小草，所遭受的攻击反倒是微乎其微。 这般隔空攻击木妖，效果究竟如何，他没有千里眼和顺风耳，按说应该看不到或者听不到，实则不然。 他所释放的攻击能量，是由树精的能量转化而成的树结。这些树结乃是半神的能量，木妖作为比半神等级低的生灵，无法吸收、消化这些能量，当它被这些能量攻击的时候，哪怕能够勉强忍受被树结冲击的痛苦，最终也会被体内越积越多的树结撑死或者撑爆。 而它所遭受的痛苦，则会实时反映在作为章轩的攻击媒介的树或草上。当那些树或草发出呻吟或者往外渗血的时候，章轩就知道木妖受伤了。 这样的机理，章轩起初很是惊异，然而反复思量之后，他渐渐释然了。天地之力以及自然界之中的其他力量，其作用机理一向超乎人们的想象，若是都能被人们所认知、所理解，反倒不那么正常了。 自然界的一些力量，乃是人们无法驾驭的超常力量，这才是天地运行的常态。 由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攻击最终能够把木妖撑死，章轩方才认为自己灭杀木妖已然是手拿把攥的事。至于木妖早一点死还是晚一点死，那都无关紧要。 要紧的是，他现在终于开始反击了。 他之所以让那个会吹号的戏子吹号，就是为了发出反攻的号角。 灭杀木妖是一件大事，不妨有点仪式感。 对着身边那棵大树捶打了顿饭工夫，释放出了不少用于攻击的树结，他方才停手。 在此过程中，他没有听到大树呻吟，没有看到大树往外渗血，却并未感到惊奇。他对木妖的反攻才刚刚开始，木妖应该不会这么脆弱，不会刚刚遭受他的攻击就痛苦得受不了。 现在的攻击，看上去只是他单方面的消耗，其实这根本算不上什么消耗。木系生灵具有极强的成长性，或者说，再生能力，树精的能量之中可以源源不断地衍生出更多的树结，他无论消耗多少，都能随时补充上来。 停手之后，他来到众人跟前，与他们一起继续赶路。 他骑在骏马上，叶玲等人则坐在马车上，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聊天。 “兄弟，你这么肯用功，要是跟我们一样从小学戏，那我们一准没饭吃！”节班主含笑说道。 “节班主，这你可说错了，我小时候其实特别顽劣，调皮捣蛋得厉害，不知道挨了多少打。”章轩回应道，“你们所受的那份苦，我绝对受不了，所以根本吃不了你们那碗饭。” “呀，想不到你竟然是个回头浪子！”叶玲笑道，“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在你身上，这话应验得很。” “嗯，还算是个回头浪子吧。”章轩说道，“什么金不换银不换的，我都不在意，只想干点正事。” 当晚，他们又在来时的客店里住宿，章轩还是不安分，照着客店旁边的一棵小树捶打。 小二听到动静，出来一看，上前说道：“客官，我平常听说你们唱戏的要经常练功，没想到这大晚上的还练功。” 章轩笑道：“我要是说这不是练功，而是灭妖，你信不信？” 小二摇摇头，撇着嘴说道：“客官，就没你这么喜欢开玩笑的！你是不是也听说书的说唱过章轩灭妖的故事，打算学着灭妖？告诉你吧，人家章轩灭妖可不是这么灭，而是在天上飞来飞去的。要是捶打小树就能灭妖，那我也行！” 一边说，一边学着章轩捶打起另外一棵小树来。 第292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不过，他远没有章轩的韧劲，只捶打了一小会儿就捏着红肿的拳头走了，章轩却捶打了小半夜。 次日中午时分，一行人抵达宽城。 叶玲等人在城外跟章轩分别，径自回到自己的住处。章轩则找个没人的地方换上官服，骑着高头大马，来到设在城外的驿站。 几个僚属早已带着五六个地方官员在这里等候，一看到章轩，赶紧迎上来殷勤施礼问候。 章轩下得马来，跟地方官员打过招呼，随口问道：“此间事体如何？” 其中一人回应道：“禀大人，鄙城城主四平，十数日前暴亡，刻下由下官暂时署理一应事务。” 通过僚属介绍，章轩得悉这是副城主张郃。 “城主暴亡，这是一件大事，你们向河东路长官汇报没有？”章轩问道。 宽城跟连城所在区域都归河东路管辖，路一级的最高官员乃是巡抚。 张郃俯首回应道：“禀大人，正因兹事体大，下官没敢有丝毫耽搁，已然第一时间汇报路府长官。司马巡抚打算亲自来宽城处置此事，日期未定。” “嗯，不错！”章轩颔首说道，“此事如何处置，须得路府衙门定夺，你们不必焦灼。” 简单地叙话之后，一行人骑马离开驿站，一边说笑着一边信马由缰地往城里走。 不移时，后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由于身侧便是钦差大人，张郃等人并未慌张躲避。他而今是这里的最高长官，钦差大人都是朝廷派来的高官，不能失了身份。 一忽儿，马蹄声来得近了，马上有人喝道：“呔，路府官员在此，前方之人赶紧回避，不然的话有你们的好看！” 张郃等地方官员听到来的是路府官员，登时紧张起来，下意识地往路边躲闪，并且回过头来观看来人究竟是谁。 章轩的僚属知道他的能耐，并且知道任何地方官员的官阶都低于他，是以不但未加闪避，反而往张郃等人闪出来的路中间靠了一靠。 章轩更是老神在在地走在路中间，并且刻意放缓速度走在最后，以免几个僚属和宽城官员受到后面马匹的冲撞。 路府官员见状，似乎生了气，当头的两个家伙挥起马鞭就向章轩抽来。 章轩没有回头，却好像身后长了眼，随手一划拉便将抽来的马鞭划拉开，并且带得两个抽打他的官员跌落在地，两个官员甚至门牙都磕掉了几颗。 后面的人见同伴吃了亏，心中越发恼怒，呼啦啦涌上来三四个，将章轩包围起来。 章轩并未拨转马头，而是纵身站在马背上，冷眼瞧着那几个围住他的人，哂然笑道：“你们这些家伙，简直是作死！平时作威作福惯了，在老子面前都收不住自己那恶劣品性，不教训你们一番如何得了！” 说罢，当即赏给他们几个隐巴掌。 在场之人光听见巴掌声响，却未见章轩有扇巴掌的动作，那几个中了隐巴掌的人则一个个呲牙咧嘴，在马上坐不住，纷纷掉落下来。 路府官员的队伍一共有十来个人，眼见一半左右的人被章轩收拾了，其他人不再敢对章轩犯浑。 其中一个戴着大头盔的人纵马上前，开口问道：“尊驾究是何人，为何对我路府官员动粗？” “你这个该死的家伙，是不是瞎了眼？”章轩指着他骂道，“是他们先对老子动粗，老子难道还不能回个锥？路府官员了不起吗？我看就是粪土、垃圾！” 戴头盔之人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小子，你恁般蔑视官府、蔑视朝廷，是不是想造反？” “蔑视官府？蔑视朝廷？”章轩目光灼灼地怼道，“老子就是朝廷的人，凭什么蔑视朝廷？老子蔑视的是你们这些肮脏的驴粪蛋！” “什么，你是朝廷的人？”戴头盔之人错愕道，“这可不是随便说的，你有什么凭据？” 章轩掏出自己的名牌扔过去，说道：“喏，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 那人伸手接住章轩掷过去的名牌，看了一眼之后，当即说道：“呀，原来是七妹夫，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 “七妹夫？谁是你的七妹夫，你这个家伙到底是谁？”章轩瞪着眼睛问道。 那人闻言，摘掉头盔，含笑说道：“本座司马师，现任河东路巡抚。” 啊，原来是这个该死的家伙！ 司马师跟司马昭一样，由于担任地方官员，受公务牵系，章轩跟碧瑶结婚的时候没有参加婚礼，所以相互之间并不认识，却都听说过对方的情况。 章轩得悉对面便是司马师，论亲谊应该喊他一声大哥，因为他是碧瑶的二叔司马懿的长子，可由于气怒在心，章轩并不想跟他论什么亲谊，而是冷脸说道：“啊，原来是司马巡抚，怪不得身边的人这么嚣张呢！” 张郃等地方官员并不知道章轩是当朝驸马，见他以这样的口气跟司马师这样的皇室子弟说话，纷纷为他捏着一把汗，心道：章大人，你无非是个流水的钦差，跟人家皇室子弟这等铁打的官员较劲，吃亏的一定是你，却为什么恁般不识时务呢？ 就在他们的腹诽之中，但听司马师说道：“大将军所言甚是，都是下官御下不严，回头我一定好好管教他们！喂，你们几个该死的家伙，无端冲撞本朝逍遥大将军，还不赶紧叩首赔罪？” 张郃等人听了这话，紧接着对司马师腹诽起来，心道：司马巡抚，你好赖是个皇室子弟，并且担任一方巡抚，乃是二品大员，怎么在一个朝廷临时委派的钦差大人面前恁般卑躬屈膝？要是一时之间吃错了药，现在吐出来还来得及！ 他们哪里知道，司马师这么做并非卑躬屈膝，乃是沉稳老练的表现。他尽管不认得章轩，却事先得到过老爹司马懿的嘱咐，知道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得罪章轩。并且，他的弟弟司马昭曾经来信告诉过他章轩在宣城的作为，他益发认为章轩不可轻易得罪，否则便会吃不了兜着走。 他身边的人适才冲撞章轩，那是因为他不知道走在前头的是章轩，如果知道那是章轩，他宁可绕道走也不会让属下惹这样的麻烦。 既然麻烦已经惹下，虚心下意地赔礼才是正着。 他的几个属下跟张郃等人的想法一样，也认为他不该对章轩卑躬屈膝，于是有些拗头别脑。 看到这样的情况，他只好跳下马来，在那几个人身上抽了几鞭子，强逼着那些人下跪施礼。 返身上马之后，他又给章轩说了几句好话，这才纵马上前，跟章轩并辔而行，故作亲热地说笑。 第293章 司马师头上鼓起一个大包 张郃等人怀着惊奇，跟在他们身后，迤逦来到早已备下的客舍，摆设酒宴，给他们接风洗尘。 酒席宴上，司马师恭恭敬敬地将章轩让到上首，自己则从旁陪坐，并对一干人说道：“章大人身为逍遥大将军，乃是一品重臣，我只是二品地方官，其实是章大人的属下。我虽则是主管一方的巡抚，然而只要有章大人在，那就得一切由他做主！” 章轩瞪他一眼，说道：“你这么假惺惺的干什么？我到这里来，虽则跟公事有关，多半却是为了私事，这里的一应事务我不插手，你来处理就好。” “哦？”张郃闻言说道，“大人来这里办私事，莫非有什么亲朋故旧？” “嗯，可以这么说吧！”章轩回应道，“你们兴许知道，这里有个有名的戏班子，其中那个唱女角的，名叫叶玲，乃是我的义姐。前段时间我把他们请到章家村唱戏，今天又把他们送回来，顺便来巡察巡察你们的公务，没想到半路上又唱了一出水冲龙王庙的戏。” 这一番话，把司马师、张郃等人说蒙了。 城主四平暴死，城中官员搜罗了所有可疑的蛛丝马迹，重点就是与叶玲相关的事体，上报路府，这都是在张郃的主持下进行的。而司马师之所以亲自到宽城来，也是因为感到四平死得蹊跷，打算循着那些可疑的线索查探四平的死因，所重点关注的人物也是叶玲。 此刻，听章轩说叶玲是他的义姐，这还怎么查？如果叶玲真的跟四平之死有关，那么这个案子查来查去说不定会查到章轩头上。 为了一个莫名其妙地死亡的城主而查办一个逍遥大将军、驸马爷，这不是开玩笑的事吗？谁有那个胆量？ 最为关键的是，这个驸马爷还不是普通的驸马爷，而是有通天彻地本事的驸马爷，想灭谁就灭谁，下得去狠手，使得出狠劲。试问，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敢公然跟这样的人作对呢？ 在场之人扪心自问，哪一个都不敢。饶是身为巡抚的司马师，也断然没有这个胆量。 愣怔一番之后，司马师尴尬地笑笑，说道：“怪不得呢！章大人将戏班子送回来，咱们若是不在进城之际好巧不巧地再上演这么一出戏，就不算完满的收煞，哈哈！” “收煞不收煞的，我倒不怎么在乎，我在乎的是叶玲，也就是我那个义姐的人身安全。”章轩冷脸回应道，“那个暴死的四平，因为垂涎叶玲的美色，竟然给她罗织了一系列莫须有的罪名，把他关进监牢，着实可恶！我这次回来，原本是要查查他的官声，查查他还有哪些草菅人命、鱼肉百姓的恶行，既然你在这里，那就劳烦你替我查查。如果恶行滔天，纵使死了，也不妨从坟墓里挖出来鞭尸！” 这番话说下来，司马师、张郃等人就更不好说什么了。世人皆知，官场上从来都是官官相护，若无章轩从中搅和，四平生前纵使作恶多端，死后也不会落下什么恶名，官府说不定还会硬性给他安上一些好听的名声。可是既然章轩对四平有这样的差评，那么官府就得考虑章轩的感受，起码不能赐予四平什么好听的虚名了。 于是，司马师当即改换心思，决定不再调查四平的死因，而是转而调查四平的过恶，并以此对四平的功过作出评价。 宴罢，司马师微服来到章轩居住的房间，却发现章轩不在房间里，于是来到外面寻找。 找来找去，发现章轩正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不停地捶打一棵大树，身边还有一个亭亭玉立的女人。 但听那个女人说道：“章轩，你说这棵树可能会流血，也可能会呻吟，是不是真的？” 司马师听得出，这似乎是碧瑶的声音，于是急忙上前说道：“七妹，你也来了？” 碧瑶扭回身，欣喜地说道：“大哥，你也在这里？” 司马师笑道：“想不到咱们兄妹竟能在这里相会！七妹，你们结婚的时候我没能参加婚礼，在这里给你们补办一个酒宴算是弥补歉意，怎样？” “大哥，你太客气了！”碧瑶回应道，“不过，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你得问章轩。” 司马师闻言，不由暗叹起来，心道：哼，章轩这个该死的家伙，到底施展了什么法术，竟能弄得一个堂堂的公主百依百顺的？老子一个堂堂的皇室子弟，家里那个操蛋婆娘还时常甩脸子呢，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呀！ 转一会儿心思之后，见章轩没理他、只顾捶打那棵大树，司马师笑着说道：“妹夫玩游戏玩得恁般尽兴，我还是不打扰他吧。” 碧瑶笑道：“大哥，你误会了，他这不是玩游戏，而是灭妖。” “呵呵！”司马师说道，“七妹，你一向正经，现在却学会时不时地开玩笑了。我看到妹夫明明是在玩游戏，或者是在练什么铁砂掌之类的功夫，怎么可能是灭妖呢？我虽然没见过妖，却也知道妖不是树，更不会藏在树里乖乖地等着人家来灭。若说我在别的事情上可能犯糊涂，那我不否认，可在这件事上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犯糊涂的！” 这个时候，章轩开口了。 “老大，你这迷之自信从哪里来的？”章轩一边捶打大树一边说道，“妖并非遥不可及，而是近在咫尺，不然的话你那头上的大包又是怎么来的呢？” 章轩从司马师摘下头盔那一刻起就看到了他头上鼓起的大包，料到司马师之所以戴头盔就是为了遮丑。而那个大包里头藏着一个隐妖，司马师不知道，章轩却瞧得出来。 碧瑶也看到了司马师头上的那个大包，只是出于对兄长的尊重，心中虽则感到奇怪，却没有开口发问。 司马师听章轩这么说，不由愣怔起来。 他头上无缘无故地鼓起一个大包，刚开始的时候吓得够呛，以为自己患了什么恶疾，于是急忙延请当地名医诊治，怎奈那些名医都望包兴叹，既查不出病因，也没有任何疗治手段，只是在他的请求下胡乱开几服药敷衍了事。 司马师为此十分苦恼，他的老婆还时常取笑他，弄得他越发焦躁。宽城城主四平无故暴死，他这个当巡抚的原本没必要亲自出面处置此事，却为了出外散散心，带着几个随从来了。 随从们因他这段时间动不动就发火，生怕不小心做错了事挨打受骂，于是在他面前格外小心，凡事都无原则、无底线地顺着他、讨好他，以不让他生气发作为最高原则。在城外跟章轩相遇的时候，若非存着这样的心思，他的随从们或许不会恁般粗暴。 为头上那莫名其妙鼓起的大包焦灼了恁长时间的司马师，此刻听闻章轩说他那个大包跟妖有关，不敢相信，却也不敢不相信，一时之间心思转动得很快。 妖物长在人的身体里，这样的事情听起来很荒唐，并且迄今为止，他并没有感到头上的大包里有妖物活动的迹象。那个大包就像一个寻常的肉瘤，只是难看一些，影响观瞻，却并未给他造成实质性的痛苦。 因此之故，他不太相信自己头上的大包里长着一个妖。 第294章 知恩图报 然而，鉴于章轩有降妖伏魔的本事，可以说是个识别妖物的专家，兼且司马懿、司马昭曾经告诫、提醒过他，所以他只能认为章轩所说的话不是骗他，即便真是骗他，他也不能轻易反驳。 他的弟弟司马昭已经输给章轩一年的俸禄，他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 于是，踌躇一番之后，他开口问道：“妹夫，我这头上真的有妖？” “信不信由你，不信的话权当我没说！”章轩淡然回应道。 “信，我当然信！”司马师急忙说道，“妹夫一向料事如神，我如果连你都不信，还能信谁？” 章轩冲他笑笑，一时之间没再说话，盏茶工夫过后对碧瑶说道：“瑶瑶，快看，树上往外渗血了！” 碧瑶上前一看，果然看到树身上洇出了星星点点的血色的东西，欣喜地说道：“章轩，这难道真是木妖的血？它既然流血，那就说明它肯定受伤了！” “哼，且让它痛苦地疗伤，老子以后再慢慢补刀。” 章轩说罢此话，不再捶打大树，挽起碧瑶的胳膊往回走。 司马师亦步亦趋地跟着，不时跟碧瑶说句话，弄得碧瑶忍不住想笑。 回到房间，碧瑶将嘴唇附在章轩耳旁，悄声说道：“行了，他毕竟是大哥，你还是给他点面子吧！” 章轩这才换上一副笑脸，对跟进来的司马师客气起来。 司马师虚心下意地跟章轩交谈一阵，说道：“妹夫，你既然看出我患了妖病，可否施展回春妙手医治医治？” 章轩定定地看着他，说道：“大哥，我可不愿意做什么费力不讨好的事。前段时间去宣城，恰好碰到二哥，得悉二嫂得了怪病，我好心好意地将她治好了，没准他们两口子还会背后咒骂我呢！” “妹夫，这话从何说起呢？”司马师说道，“你治好了你二嫂的怪病，他们理当感谢你，怎么可能反过来咒骂你？” “大哥，你兴许不知道，有些人就是不懂得感恩。”章轩回应道，“二哥当时跟我打赌，输了一年的俸禄，他肯定肉疼。我即便治好了他可能花两年的俸禄都治不好的二嫂的怪病，他可能也会因为输了一股大财咒骂我。人为财死，他如果真有这样的想法，我倒也可以理解。” “妹夫，这都是你的想象，我看阿昭两口子应该不会这么不懂事。”司马师说道，“他们的事咱们暂且不提，我是知恩图报的，时间长了你就会知道。” “嗯，你要真是这样的人，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给你治治，治不好你也别怨我。” 章轩说罢，让司马师躺在床上，随后拿出竹节怪，让它在司马师的头上啄。 司马师被竹节怪啄得满头麻痒，却只好忍着。这等紧要关头，他生怕哪个动作哪句话惹得章轩生气不给他治了。 此时此刻，他就像一个十分听话的乖孩子，一点都不敢拗别。 黎明时分，司马师头上的大包彻底消失，谢过章轩之后回房睡觉。 当日下午，司马师召集宽城官员开会，并邀请章轩参加。 “诸位，我昨夜一宿没睡，反复思量章大将军所说的四平胡作非为之事，认为这件事绝对不可轻忽，必须一查到底，给那些受他荼毒的百姓一个合理的交代。”司马师开门见山地说道，“章大人四处降妖除魔，立下莫大功勋，为全人类造福，尤其是对宽城百姓的关心恁般细致入微，我们都应当感谢他！” 一边说，一边向章轩投来一个讨好的目光。 稍稍停顿之后，司马师继续说道：“章大人虽说并非宽城人士，其成长、发迹之所却在我河东路辖内，并且朝廷为他建造的驸马府就在连城辖下的章家村。章大人之母章老孺人，乃是敕封三品诰命夫人，培养出章大人这样的栋梁之材，理当赢得世人的无上尊重。所以，我要择日去章家村看望她，以表明我对她的尊崇之意。诸位，你们以为如何？” 章轩闻言，顿时明白这就是司马师所谓的知恩图报之举，虽则认为他太过俗气，却只是笑了一笑。 一干在场官员却纷纷颔首表示赞同。张郃说道：“司马大人此番心意，恰是下官等人的心意。大人去看望章老夫人的时候，不妨带携着下官一同前往，好让下官也表表寸心。” “嗯，听你这么说，我料想连城城主晁盖也必定有这样的心意，届时咱们一同前往便了。”司马师说道，“啊，章大人那位义姐所在的戏班子叫什么？” “四喜班！”张郃回应道。 “嗯，届时你带着四喜班去，在章家村唱几天大戏，好让章老夫人高兴高兴！”司马师吩咐道。 “好的，大人，下官一定照办！”张郃爽利应承道。 章轩说道：“你们去看望我娘，我不反对，却反对你们动用公帑。” 司马师怔了一怔，说道：“你放心，我们去尽孝心，肯定会花自己的钱！” 司马师嘴上虽这么说，章轩却知道这些家伙挪动公帑的花样繁多，能动用公帑就绝对不会花自己的钱，只好徒叹奈何。 章轩来宽城，主要是解决叶玲的人身安全问题，而今这一问题已然解决，他便决定打道回府。 司马师却强留下他，以私人名义请他和碧瑶吃了一顿饭，算是祝贺他们新婚。 吃完饭，章轩当即启程，与几个僚属骑马往章家村赶。 路途之上，每当歇憩之际，他总是捶打路边的树木。而每次捶打树木，那些树木上都必定洇出一些鲜红的血点。 章轩于是笑道：“该死的家伙，你应该快撑不住了吧？咱们两个没见面的冤家，马上就要见面了。你来见我的时候，究竟是一副什么形象？是鼻青脸肿，还是头上像司马师那样鼓了个大包？司马师头上那个大包，老子可以轻轻松松地将它消除，你头上的大包，老子却不会替你消除，只会让它越鼓越大！” 僚属们听到他自言自语，纷纷近前听他说什么，又见树上渗出血点，不由惊奇起来。 其中一个名叫练星的说道：“大人，您所捶打的这棵树莫非是妖树，怎么竟像活物那样流血呢？” “你说对了，它不但是妖树，而且是世上最可恶的妖。”章轩回应道，“我这么捶打它，它表面上只是流血，实际上可能正在捂着肚子打滚呢，说不定还一边哼唷一边骂娘。” 练星眨巴着眼睛说道：“大人，既然这样，您何不索性一掌将这棵树劈死？” “一掌劈死？那可太便宜它了！”章轩笑道，“老子要让它生不如死，乖乖地来向老子求饶。老子最喜欢看的，就是它求饶时的衰样子。” “嗯，一棵受了伤的树求饶，样子注定好看不了。”练星含笑说道，“它来求饶的时候，大人一定让我们看看，也好让我们开开眼界。” 章轩说道：“你们要是不害怕，看看何妨？这个该死的木妖，喜欢一味折腾人，老子巴不得让更多的人看看它的狼狈相呢！” 第295章 捶死木妖 谈论一阵，他们继续赶路。 回到章家村，章轩将司马师等人要来看望眄氏之事告诉她，眄氏说道：“他们各自有各自的事，来看望我干什么？” 碧瑶说道：“婆婆，我大哥既然有这番心意，那就让他来。您是长辈，他来看看您还不是应该的？” “嗨，我一个乡村老太太，劳动那些大官来看我，心里如何过意得去！况且，咱们这里刚刚唱完了大戏，他们又带着戏班子来唱，那多闹腾！”眄氏叹道。 碧瑶笑道：“婆婆，您儿子的官比他们都大，他们在您儿子面前都算不上大官。” 章轩似乎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娘，这里唱戏的时候，我看到全村人几乎都来了，莲心婶儿和小嘎子怎么没来？是不是还在记恨着我？” 眄氏说道：“唉，莲心的男人死了，她带着小嘎子去投奔纽镇的孤老，在那里过活，也不知道现在过得怎么样。” 章轩闻言，愣怔一阵，说道：“啊，原来是这样。要是那个孤老真心待她，这样的结局倒也不错。” “嗨，这半路的夫妻，哪里还能讲论什么真心不真心，只能凑合着过。”眄氏说道，“莲心一向不怎么安分，她的孤老是知道的，两个人以前勾勾搭搭的，都还图个新鲜，现在凑到一起过日子，那就很难说了，人家说不定会膈应呢。” “无论如何，那都是她自己走的路，怨不得谁。”章轩回应道。 当日晚间，章轩邀请章宽仁夫妇来府上做客，并请章小鱼、章小海、章小憨夫妇作陪。章宽仁夫妇一向稳重，虽则对府内的诸多物事感到惊奇，却一直矜持自处，并未如何失态。三个新婚媳妇则是不管不顾，让小花带着她们转来转去，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弄得章宽仁直皱眉头。 饭后，章宽仁夫妇离去，三个新媳妇却缠着章轩不放，说道：“兄弟，你哥哥时常说你是世外高人，轻轻松松地就把妖怪灭了，我们一直以为这是奇闻，都想亲眼看看你到底是如何灭妖的。这里没什么妖怪，你给我们讲讲那些灭妖的故事也行！” 章轩闻言笑道：“小嫂子们，你们算是赶上了！这里不但有妖，而且有大妖，我这就出去灭给你们看，怎样？我灭了它，你们就有故事可讲了，还能跟人家说这是你们亲眼所见，想怎么得意就怎么得意。” 几个女人听章轩说这里有大妖，先是吓了一跳，生怕大妖伤害她们，转念一想，章轩就在这里，大妖应该不会伤到她们，于是镇定下来，说道：“哎呀，那敢情好！我们听说你一向都是在天上灭妖，这一回是不是也要飞到天上去？这黑灯瞎火的，我们在地上未必看得清楚，倒是有些遗憾！” 章轩笑道：“你们不在的时候，我通常会飞上天去灭妖，可是现在，为了让你们看个清楚，我就不往天上飞了，就在地上灭妖。” 说罢，带着她们来到一棵树前，对着它捶打起来。 几个女人见章轩捶树，一个个纳闷得很，对站在她们旁边的碧瑶说道：“弟妹，你说，章轩兄弟对着这棵树捶来捶去的，难道真的是在灭妖？” 未及碧瑶回应，章小鱼说道：“要我说，你们就是见识浅。我兄弟灭妖的手法多得很，兴许睡着觉都能灭妖呢，捶树灭妖有什么奇怪？想当初，他在天上灭妖，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被蛇妖裹缠得喘不过气来，那蛇妖最终还不是被他灭了？” 碧瑶笑道：“嗯，小鱼哥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可谓对章轩知根知底。” 章小鱼得到碧瑶的肯定，神情之中满是得意。 便在此时，他们听到了树木发出的低微的呻吟声。 “我就说嘛，我兄弟照着树捶来捶去，把大妖捶得难受，开始哎哼了！”章小鱼说道，“受不了的时候，它肯定从树里头跳出来，跪在地上求饶。” “嗯，求饶不假。”章小海附和道，“它就是求饶，我兄弟也不会放过它，它的下场唯有一死。” 章小海媳妇说道：“依我看，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为好。它都求饶了，难道还要杀了它？” 章小海瞪起眼睛说道：“你说的是饶人，不是饶妖。人可以饶，妖是害人的东西，却绝对不能饶。兄弟，我这么说对不对？” 章轩笑道：“嗯，你这么说对得很！这个该死的妖，绝对不能留着，不然的话，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爬到谁家的炕头上，把谁咬下半边身子。” 章小海媳妇闻言，浑身打个激灵，说道：“兄弟，它既然恁般可恶，你还是赶紧灭了它为好，绝对不能留着！” 女人不经吓，章轩一吓唬，她就立即转变了想法，这不由让章轩觉得好笑。 说笑之间，那棵树所发出的呻吟声越来越大，树身上也渗出了不少血。为了让大家看得更清楚，章轩让章小鱼点起一盏马灯。当灯光照在树身上、那殷红的血迹映入眼帘的时候，章小海兄弟以及他们的媳妇都不由惊呆了。 章轩看到那渗出得越来越多的血迹，听着那越来越大的呻吟声，知道木妖已经离死不远，于是进一步加大了捶打的力度。 一个时辰过后，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嘶吼，从树身里跳出一个浑身血迹的活物来。 章轩反应甚快，料知这是那个前来求饶的木妖，于是赶紧施展封锁神通将它封锁在树前，以防它逃走。 章小鱼等人则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退出一段距离。 章轩扭头看看他们，笑道：“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前来求饶的大妖，你们这么害怕干什么？” 章小海说道：“兄弟，这个家伙浑身血淋淋的，谁见了都害怕，我们害怕岂不是很正常！” 章轩抿着嘴一笑，而后转向木妖，说道：“你个该死的家伙，一直跟老子捉迷藏，现在怎么不藏了？” “藏不住了呀！”木妖带着哭腔回应道，“早知道你有这么大能耐，我一定不会招惹你，现在后悔都晚了，唉！” “你就是不主动招惹我，只要在这个世界上作妖，我也会招惹你。”章轩说道，“老子就是所有妖物的克星，你难道不知道？” 木妖垂头丧气地说道：“我先前只知道你能灭杀那些普通的妖，谁知道你连五行妖也能灭？早知道这样，谁也不会主动找死。” “哦，听你这意思，还是认为自己落败乃是由于本事不济？你要是继续这么想，即便我灭不了你，其他人也会灭你！”章轩斥道，“天地正道，容不得有谁作妖，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你都快死了还不明白，简直悲催得很！” “我现在明白了，您可否饶我一命？”木妖哀戚戚地恳求道，“您只要饶了我，我一定痛改前非、永不作妖！” “哼哼，这样的鬼话，你还是下辈子再说吧！” 章轩一边说，一边将它扔进小乾坤。 木妖乃是天地逆气所化，一进入小乾坤，便丧失了妖物的形态，散而为气，成为小乾坤天地法则的组分。 第296章 美人吟 章轩初时尚能感应到那气化的妖元的低微呻吟，当所有妖元都被天地法则吞噬之后，小乾坤里重新恢复了平静。 他以隔空攻击的方式灭杀了木妖，看似轻松，实则费了不少劲，其间还动用了大神擎天柱梁宽和树精的力量，表面上波澜不惊，实际上凶险重重。 章小鱼等人目睹了他灭杀木妖的过程，先是一惊一乍地相互议论一番，而后目光灼灼地盯着章轩，目光之中满是敬佩。 面对这样的目光，章轩淡然笑道：“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这又不是第一次灭妖！” “你诚然不是第一次灭妖，我们却是第一次近距离地看你灭妖，感到很是不可思议。”章小海媳妇回应道，“你这么平平无奇地就把妖灭了，我们虽则感到惊奇，却不太好跟人家讲故事呢。” 碧瑶笑道：“小嫂子，你的口才甚好，还有些文才，不妨把这平平无奇的事编成惊心动魄的故事。” 大家说笑一阵，章小鱼等人带着自己的媳妇离去，章轩夫妇回到楼内。 眄氏说道：“尛子，明天是你爹的忌日，咱们得早一点上坟祭奠，你们莫要起得太晚。” 小花说道：“兄弟，你现在做了大官，又是驸马，祭奠咱爹的时候娘肯定会絮絮叨叨地讲个没完，好让他知道咱家出了个光宗耀祖的大人物。” 章轩听了这话，不但没有高兴，反而有些黯然神伤。他爹章大牛死得太早，没能亲眼看到他现在的成就，这是他心中抹不去的遗憾。 次日一早，眄氏、章轩、小花、碧瑶带着供品、纸钱等去祭奠章大牛。 路上，章轩问道：“瑶瑶，我听说亲皇驾崩之后，通常用活人殉葬，也就是俗称的血祭，这是不是真的？” 碧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是一直流传下来的规矩，确实是这样。” “什么，用活人殉葬？”眄氏闻言，眼睛瞪得老大，似乎不敢相信，“瑶瑶，这么做可是伤天害理，你回去以后好好劝劝亲家，改了这个规矩吧。” 章轩说道：“她劝注定不管用，对皇家来说这是一件天大的事，不太容易改。得空的时候，我去劝劝看，兴许能管用呢。” 一路谈论着来到章大牛的坟前，眄氏摆好了供品，一边用木棍拨拉着烧起的纸钱，一边絮絮叨叨地讲论家里的事，重点是章轩的情况，事无巨细一点都不落。 烧完纸钱，眄氏命章轩夫妇和小花跪下磕头，又在坟前点起一炷香，挎起竹篮准备回还。 章轩说道：“娘，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待会儿，等这炷香烧完再走。” 眄氏看他一眼，又抬头看看天，突然说道：“这树不动枝不摇的，怎么刮起风来了！” 一边说，一边带着小花和碧瑶往回走。 章轩闻言，这才发现坟墓周围确实起了风，扭头看看远近的树，又发现它们确实纹丝未动，不由错愕起来，心道：莫非是这坟墓周围的阴气太重，所刮的都是阴风？ 虽则错愕，却并未如何在意，而是拿出狮凤琴，准备抚奏一首伏魔曲给九泉之下的章大牛听。 伏魔曲的音符都是从章家村外的萤石里获取的，具有降妖伏魔的作用，章轩刻意抚奏这样的曲子，就是为了让章大牛感受一下本乡本土的乐声，同时镇压镇压地下的邪魔，好让章大牛在地下过得安生。 琴声起，乐声扬，顷刻之间，漫空之中飘荡起伏魔曲的声音。 走出不远的眄氏听到琴声，对小花和碧瑶说道：“你们听听，尛子竟然在这里弹琴！” 碧瑶说道：“我猜他可能打算把自己的琴艺向地下的老爹卖弄卖弄，好让老爹知道他现在会弹琴了。” 小花说道：“他可不光是弹琴。你们听到没有，他弹琴的时候还有女人唱歌呢。” 眄氏竖着耳朵仔细听听，果然听到了女人唱歌的声音，明知道是章轩捣鬼，却生怕碧瑶吃醋，于是加快了前行的脚步，说道：“尛子一向顽皮，现在肯定又是在捣什么鬼，咱们且不管他，赶紧回去歇着！” 碧瑶闻言，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跟着眄氏往家走。 章轩抚奏着狮凤琴，刚刚演奏了数十个音节，却倏然听到了女人唱和的声音。这个女人的吟唱声至为柔美，却具有摄人心魄的力量，章轩几乎一下子沉迷了进去。 他下意识地以为这是碧瑶的唱和声，抬头一看，发现碧瑶已然走得远了，于是立时否定了这一判断。 碧瑶没有跟他唱和，而附近又没有其他女子，那么这一声音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 举目四顾，确认附近确实没有其他女人之后，心中不由悚然一惊。 是了，是了，这个正自吟唱的女子，其实并非实体女人，而是妖物！ 这个妖物，或许近在咫尺，或许远隔万里，虚无缥缈得很，它的声音却又能够让人真真切切地感应到。 除了这蓦然出现的吟唱声，章轩还看到，章大牛的坟墓周围出现了一大团黄色的风，而其他地方则没有这样的风团。 他由此认定，风妖出现了。 风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刚刚灭杀了木妖的时候来，似乎是要跟木妖接力折腾他。 若是风妖跟木妖同时发力，他说不定有些首尾难顾，然而，它们既然打着接力来折腾他，那他就不用那么忙乱了。 当然，如同刚开始对付木妖的时候一样，他现在尚无对付风妖的手段，也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不过，战胜木妖给他提供了充分的信心，他相信自己也一定能够战胜风妖。 为今之计，他还是只能被动应付。 左思右想一番之后，他认为切断这团黄风跟它的源头的联系进而把它吸收掉才是最佳抉择。 于是，他果断拿出花棍，让它变成一个阔大的棚罩，将这团发出吟唱声的黄风笼罩起来。 黄风具有砭人肌骨的刺激功能，弄得他浑身刺痛。那吟唱声一开始并没有展现出什么攻击威能，可是，当他持续听了一阵之后，便感到自己的心脏和神魂有些隐隐作痛。这内外兼具的双重攻击，使得风妖比木妖的攻击威能更强。 章轩用花棍棚罩将黄风笼罩起来以后，黄风的攻击威能瞬间爆棚，令章轩越发痛苦起来。 然而，他对此没有任何惧怕，而是敞开小乾坤的出入口大肆吸收起黄风的能量。 这些黄风都是风妖的神魂力量所化，他只要吸收掉这团黄风，便可适当削弱风妖的神魂力量，他自己的神魂力量则可以因此有所增强。 第297章 妖风阵阵钻心 已经走出老远的小花，回头朝坟墓方向看了一眼，顿时惊叫起来：“娘，瑶瑶，你们看，我兄弟竟然在那里弄出了一个大棚！” 碧瑶闻言，转身一看，当即说道：“不好，章轩遇到麻烦了！” 说罢，撒开腿就往回跑。 她知道章轩有些顽劣，却知道章轩不是随处顽劣，章轩这个时候在他老爹的坟墓上鼓弄出这样的东西，肯定不是在玩，因为这是亵渎老爹的举动。章轩固然顽劣，却不是不懂事。 唯一的解释是，章轩又遇到了妖魔鬼怪。 眄氏和小花见碧瑶发疯似的往回跑，只好提心吊胆地跟着她跑。 碧瑶一口气跑到花棍棚罩跟前，喘着粗气扬声问道：“章轩，你没事吧？” 章轩听到碧瑶的问话，知道编瞎话糊弄不过去，于是照实说道：“没事，你放心吧！我遭遇了风妖的攻击，为了不让它逃逸，只好把它罩起来，此刻正在吸收它的能量呢！” 碧瑶听了这话，于是放下心来，抬手擦拭脸上的汗水。 须臾，眄氏和小花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碧瑶说道：“婆婆，姐，是我多虑了，章轩没事，碰到了一个小妖，正在对付它呢。” 眄氏抹着脸上的汗，看看那个密不透风的棚罩，再看看碧瑶，心中不恼反喜，心道：呀，这个皇家的娇小姐，这么在意我家尛子，着实难得！我家尛子娶了这么疼爱他的媳妇，真是莫大的福气！ 想到这里，眄氏展颜笑道：“这个尛子，等到咱们走得没影了再灭妖也好，省得让你跑出通身大汗。你是我心仪的儿媳妇，累坏了如何得了！” 小花嘟着嘴说道：“娘，我也跑出来一身汗，你却不知道心疼！” “哼，我还跑出来一身汗呢，你怎么不知道心疼心疼我？”眄氏有些嗔怪地说道，“瑶瑶是千金小姐，累坏了可不成。你成天价干活，跑几步就累坏了？” “你看，瑶瑶，娘就是偏心！”小花冲着碧瑶说道。 “姐，都是我的问题，我回头给你多买点好吃好穿的东西，怎样？”碧瑶搂着她的脖子笑道。 “看看，你比瑶瑶岁数大，却没有瑶瑶懂事！”眄氏白了小花一眼，说道。 顿饭工夫过后，章轩吸收掉那团黄风，撤掉棚罩，重新现出身形。 “尛子，你没事吧？”眄氏上前拉住章轩的手，关切地问道。 其实，碧瑶最急于上前询问章轩此刻的感受，却因婆婆眄氏在侧，出于对眄氏的尊重，只好强行忍着内心的冲动，站在一旁目光灼灼地盯着章轩。 章轩笑道：“娘，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多少妖怪都被我灭了，这些漏网的散妖，我难道还灭不了？” 眄氏说道：“我当然知道你能灭妖，可是你刚才弄出一个大棚把自己罩在里头，我担心你闷得慌。” “嗨！”章轩笑道，“我自己弄的大棚，怎么可能把自己闷死？我这么做，其实是想把妖怪闷死呢！你们都看到了，最终被闷死的还不是那个该死的妖怪？” 他嘴上说得轻松，其实心里并不怎么轻松。他用棚罩把黄风罩起来的时候，那些黄风打着转攻击他的肉身和神魂，那钻心的疼痛弄得他有些不好受。 这让他意识到了木妖和风妖攻击方式之不同。木妖尽管妖孽，却只是一味地遥控树木砸他，攻击方式很单一、很粗夯，风妖的攻击方式却是多元化的，并且相对精致。比如说，那具有神魂穿透力的女人的吟唱声，便是一种精细化的攻击手段。 风妖第一次进攻就施展出了这样的手段，足见其并非易与之辈，此后的攻击之中可能还有更多的手段。 小花笑道：“兄弟，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原来妖怪也怕闷。它要是再来，你不用弄这样的大棚，拿个棉被把它包起来闷死还不是一样？” 眄氏拍打一下小花的肩膀，斥道：“呸！妖怪不来最好，你却偏偏盼着它来！” 章轩说道：“娘，妖怪来不来，谁说了都不算，关键看它有没有胆气。我倒是希望它来呢，省得费劲巴拉地去找了。不过，我灭它的时候，什么情况都可能出现，你们看到什么都别害怕，省得让我分心。” 一边说，一边抬腿往回走。 回到府里，碧瑶特意将章轩拽进卧室，询问他跟风妖对战的情况。 章轩将相关情况直言相告，并且说道：“这个风妖也是五行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起攻击，直到我把它灭了为止。你要相信我有灭它的能力，不但自己不要慌张，还要尽量让娘和姐姐不要慌张。你们如果慌张，我就会担心，就不能一门心思地灭妖。” 碧瑶抱着他说道：“五行妖都不好对付，我就怕你遭遇什么不测。” “哼，那个该死的木妖看上去也不好对付，还不是被我灭了？有了对付木妖的经验，我对付风妖还不是小菜一碟？”章轩轻轻拍打着她的脊背说道，“不管风妖如何作妖，你们只管稳坐钓鱼台便是！” 碧瑶嘤嘤答应着，一颗心却一直放不下。 黄昏时分，风妖再次来袭。 “嚯，你这个家伙，进攻的劲头够足的呀，一天攻击两次！” 章轩嗤笑一声，当即飞上高空应对。 风妖意在攻击他一个人，只要他不跟其他人在一起，其他人就不会受影响。所以，当风妖来袭的时候，他迅疾升空，以免驸马府内的眄氏等人遭受攻击。 这一次，风妖仍是祭出了一个黄风团，却不像上次那样是一个独立的黄风团，风团后头还拖着一个淡淡的尾巴，实际上就是个黄风带。这个淡淡的尾巴延伸到哪里，章轩不清楚。他清楚的是，这个尾巴连接着风妖的本体，能够实时补充黄风团所消耗的能量。 跟上一次一样，黄风之中仍然传出一个女子的吟唱声。与此同时，它还生发出一些箭簇般的东西，直刺章轩上中下三路。 “呵呵，你个该死的家伙，攻击的花样越来越多了呀！” 面对这些多管齐下的攻击，章轩不慌不忙，敞开小乾坤入口，吸取黄风的能量。 在此过程中，他当然会承受肉身和神魂上的痛苦，那钻心的疼痛不是谁都能够忍受的，可是他自忖撑得住。 风妖妖力强悍，可毕竟是隔空攻击，他如果连这样的攻击都抵挡不住，那么，当他与风妖觌面相遇的时候，就一准会被风妖秒杀。 第298章 音序器 章轩在高空之中与风妖对战，这一幕被附近的人看在眼里，那些人却并未感到恐惧。盖因他们以为这是章轩由于闲得无聊，是以又在为他们表演高级杂耍。这一回的杂耍跟以前的杂耍不一样，大树换成了黄风，并且其中还有女人唱歌的声音，这让他们感到很是新奇，于是兴致勃勃地观看起来，一边看还一边议论，说什么章轩如果在世界各地寻回演出，一定能够挣大钱。 眄氏、碧瑶和小花也在目不转睛地观看章轩跟风妖对战，所关注的却不是什么通过寻回演出挣钱，而是章轩能否抵挡住风妖的攻击。 当看到章轩没有使用棚罩的时候，眄氏稍稍放了些心，对碧瑶和小花说道：“尛子这一回改了章程，不打算把妖怪闷死，是不是又起了别的心思？” 话音甫落，倏见章轩身前出现了六个风箱样的东西，眨巴着眼睛观看一阵，说道：“哎呀，尛子一个男孩儿，又不会做饭，却不知道从哪里鼓捣出来这些风箱！” 小花说道：“娘，我知道了，我兄弟不想闷死妖怪，却鼓捣出这些风箱，应该是打算给妖怪做饭吃，好跟它交个朋友。” “胡扯！”眄氏斥道，“尛子一向与妖怪为敌，怎么可能跟它们做朋友？一旦跟妖怪做了朋友，那就是妖怪的同党，难道尛子会像妖怪那样祸害人么？” 碧瑶说道：“娘，姐姐，你们不知道，章轩身前那六个风箱样的东西，其实是鼓风怪。章轩不是用风箱给妖怪做饭，而是用鼓风怪对付妖怪。” “啧啧！”眄氏诧异之中说道，“你们看看，尛子对付妖怪的东西实在是千奇百怪，我算是开了眼了！” 他们在这里议论，章轩却全神贯注地在空中对付风妖。 被风妖鼓弄出的黄风吹拂一阵之后，他感到自己有些忍受不了，无奈之中心思急转，想到了鼓风怪。鼓风怪既能吹风又能吸风，可以用于防御，让它吸收黄风的能量，也可以用于进攻，让它向风妖吹风，能攻能守，应该是对付风妖的一个利器，为什么不好好利用一下呢？ 于是，他果断将六个鼓风怪齐齐搬了出来，让它们挡在自己身前，而后仔细查探它们的攻防效果。 鼓风怪在他的意念的指引下，一现身便开足马力吞吐那些黄风，骤然减轻了他所面临的压力，使得他所面对的攻击能量下降了大约七成。 只是，那女子的吟唱声始终持续着，没有受到多大干扰。 章轩见状，不由颔首说道：“嗯，伙计，你们果然能攻能守，没有让我失望，干得好！继续干下去的话，那个该死的风妖必死无疑！” 得意之中，他又想到了板蓝怪和竹节怪，暗道：既然鼓风管能够对付风妖，板蓝怪和竹节怪又何尝不能呢？它们即便不像鼓风怪这样具备强大的吸风和吹风能力，起码也能起到点锦上添花的作用，把它们拿出来对付风妖，总比让它们躺在小乾坤里睡大觉强。 想到这里，他又把板蓝怪和竹节怪拿了出来。 板蓝怪刚刚被黄风吹了几息，便迎风暴涨，身形扩张了好几倍，恰好能够遮挡住章轩，使他不受黄风的正面吹拂。那竹节怪却蹦蹦跳跳地在黄风之中穿梭，小小的身躯穿梭得极快，眨眼功夫便没了踪影。 在竹节怪穿梭过程之中，女子的吟唱声有些变腔变调，甚至有些不那么连贯。 章轩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现象，心中顿时欣喜起来。他笃定地认为，这样的现象完全是由竹节怪的穿梭所造成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可以在这一点上做些文章了。 吟唱声是由特殊气流所催动的音攻能量，如果改变它的流动路径和节奏，那么它就可以反过来为我所用，逆向攻击那个隔空驱使这些气流的风妖，这岂不是老子欢喜风妖悲催的好事？ 而要做这件事，章轩自忖没有这个能耐，于是将小乾坤里的花山匠妖调出来，先是让它感受了一番那些音攻能量，继而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花山匠妖思索一番，说道：“主人，您用于攻击风妖的乐曲是什么？我知道了它的节奏，便可以制作一些音序器，将风妖的音攻气流改造为您所需要的节奏。如此一来，您就可以运用那些合成之后的声音来攻击风妖了。” “什么，音序器？”章轩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器物，一时之间有些好奇，“这样的物件真能改变音攻的节奏？” “您?好就是了，我们手艺人，啊，不，手艺妖，从来不打诳语。”花山匠妖淡定回应道。 “那好，我让你听听伏魔曲和《急就章》，你就根据这两首曲子的节奏制作音序器。” 章轩说罢，拿出狮凤琴将这两首曲子抚奏几遍。 花山匠妖记熟这些节奏，急忙去小乾坤里制作音序器。 章轩一边等待花山匠妖所制作的音序器，一边顾自琢磨：单单合成声音、改变音攻的节奏，恐怕尚不足以对风妖造成重创，如果在音序器中灌注些反击力量那就更好了。 风妖所运用的力量是天地之力，所以一般的力量对风妖构不成威胁，他唯有调动天地之力方能与之抗衡。而迄今为止，他所能调动的天地之力只有木系力量，不知道木系力量能否克制风系力量。 不管能不能克制，还是先尝试一番再说吧。 吸收了树精之后，他就跟天地之间的木系力量有了一种天然的联系，适当地调动一些木系力量应该不难。 想到这里，他心中很是欢喜，咧着嘴笑了一会儿之后说道：“嗯，怪不得人家都说万事开头难呢，老子现在总算明白了！刚开始的时候，由于没有任何准备，老子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还以为没有任何对付风妖的手段呢，结果呢？打着打着，老子突发奇想，竟然一下子涌现出来这么多可以利用的手段。人家又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我看这些话很有道理！” 顿饭工夫过后，花山匠妖制作出了第一个音序器，从小乾坤里扔出来。 章轩将它摆放在黄风带的中间位置，顺便向它灌输一些木系能量。 转瞬之间，那个女子的吟唱声出现了异常，先是磕磕巴巴的，好像那个唱歌的女人被谁掐住了脖子、奋力挣扎着哼唱却发不出流畅的声音，继而调性大变，从欢快明亮转为悲伤沉郁。 待得第二、第三个音序器进入黄风带之后，章轩所听到的乐声已然基本上没有了女子吟唱的痕迹，而是《急就章》的曲调。 伴随着曲调的倏然转换，黄风带的攻击能量瞬间减弱下来。 这个时候，由于一干怪物的护持，章轩已然感受不到任何冲击。 “呵呵，你这个该死的家伙，先前那么放肆，现在终于知道老子惹不起了！风水轮流转，而今转到了老子这里，接下来你就?等着挨宰吧！” 章轩志得意满地说道。 第299章 星火赴戎机 算算时间，风妖大约攻击了两个时辰。 暮夜沉沉，章轩从空中降落下来，回到家人身边，不待她们询问，便主动讲述起适才的对战过程。 “尛子，你说那个风妖受了伤，短时间内不敢再招惹你，这是真的？”眄氏凝眸问道。 “这是我的猜测，应该八九不离十。”章轩淡定回应道，“它现在拿我没什么办法，我却能让它受伤，它总得花费时间憋点大招。” 果然，此后的二十多天时间内，风妖再也没来作妖。 在此期间，司马师带着晁盖和张郃来看望眄氏，并且晁盖和张郃分别带来了昌盛班和四喜班两个戏班子。 章轩见到谷小乙和叶玲，心里自然高兴。乡亲们见巡抚和城主大人亲自来看望眄氏，对章轩家越发敬慕，又见昌盛班和四喜班轮番在驸马府外唱大戏，更是兴兴头头地来看戏，高兴得不得了。 谷小乙告诉章轩，小芹和钱三的婚事已然成就，就等着过门合卺了。 章轩听到小芹有了着落，顿时没了心事，每当乡亲们要求他表演高级杂耍，他便爽利答应下来，尽情地表演一番。 这样的日子，倒也过得畅快。 然而，没过几天，朝廷便来了急报，那来报信的竟然是车骑将军影骁。 “影将军，你亲自前来报信，莫非出了什么大事？” 章轩见影骁累得气喘吁吁，待他把气喘匀，急忙问道。 “大将军，大事不好，边陲突然起了战事，巴丹国军队大举进攻，我边防将士正自顽强抵抗，已然死了不少人。”影骁皱着眉头回应道，“若非军情恁般紧急，亲皇也不会派我亲自来报信。我骑着快马，日行千里，一刻都不敢耽误，好不容易赶到这里。大将军，亲皇谕示，让你亲自出马，去消灭犯我疆土的巴丹蛮夷！” “什么，巴丹国入侵？影将军，你没听错吧？”章轩不解地问道，“我去巴丹国灭妖的时候救了国君仓锁的命，仓锁还封我为通天文武大将军，他就是不感我的恩，也应该知道我的厉害，怎么可能无端兴兵入侵呢？” “大将军，边陲那雪片般的急报，都说是巴丹国入侵，焉能有错？”影骁回应道，“苏灿将军已然奉命出征，相信此刻已经与巴丹国军队交手。” 章轩闻言思忖，不由悚然一惊。 啊，对了，巴丹国之所以兴兵侵犯柴纳国，或许是受了那个该死的风妖的挑唆。风妖这么长时间不来招惹他，果然憋了个大招，不过这个大招却非常促狭，竟然挑唆巴丹国兴兵侵犯柴纳国！ 仓锁那厮原本无原则、无底线，有奶便是娘，并且野心勃勃，眼见风妖神通广大，以为它便是一个强大的依靠，于是干脆将章轩的救命之恩抛在脑后，打算一举灭掉柴纳国，成为卧虎星球的霸主。 恁般忘恩负义、出尔反尔，简直是彻头彻尾的小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想到这里，章轩差点咬碎了钢牙，对影骁说道：“影将军，你且在此从容休憩一阵，而后慢慢返回皇城复命，我这就去边陲，灭杀那些入侵柴纳国的蛮夷，而后直捣巴丹国皇城，灭杀仓锁那个混蛋！” 说罢，甚至顾不上向眄氏辞行，径自起飞，一忽儿便没了踪迹。 眄氏看到章轩那破窗而出的身影，急忙从里屋出来问影骁道：“影将军，尛子去了哪里？” 尛子—— 影骁不知道这是章轩的乳名，稍加寻思之后方才反应过来，说道：“老夫人，大将军去边陲灭贼去了！” “灭贼？”眄氏闻言纳罕，“他一向灭妖，怎么突然改去灭贼呢？” 影骁见状，只好将一应事体对眄氏讲述一番。 “啊，这么说的话，那些贼确实应该灭。”眄氏颔首说道，“我听我家尛子说过，他救过那巴丹国君的命，这滴水之恩还当涌泉相报呢，何况是救命之恩！巴丹国君不但不报恩，还拿着咱们当仇人，着实可恶！” 说罢，吩咐瘪三瘪四赶紧做饭招待影骁。 碧瑶十分关心自己的父皇，特意向影骁询问司马乐天的情况，得悉司马乐天成天价为边患发愁，也不由愁闷起来。 眄氏说道：“瑶瑶，我家尛子出马，顶得上千军万马，定能解了亲家的愁，你怎么又愁闷起来了呢？” 碧瑶说道：“婆婆，您这话当然没错，可是那边患一日不除，父皇的愁便一日不解，我怕他因此愁坏了身子。” “我还怕你愁坏了身子呢。有我家尛子在，咱们根本不用发愁，还是不愁为好！”眄氏出言安慰道。 章轩急如星火地往边陲赶，飞出一段距离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当时有些失张失智，不但没有向娘亲辞行，也没带上碧瑶。鉴于那十万火急的军情，他既然已经飞出上千里的距离，就不能再折返回去了，于是继续快速往前飞。 飞行之际，由于料定那边患的始作俑者是风妖，他是以不停地琢磨对付风妖的办法。 小乾坤里的花山匠妖仍在根据他的指示制作音序器，目前已经制作出上百个。这是对付风妖的一种利器，只要风妖未灭，花山匠妖就得一直制作下去，省得到时候不敷使用。 不过，在他看来，音序器仍然只是一种杀伤力不强的利器，无法给风妖造成致命的伤害。为此，他必须创制出一种或者几种大杀器，从而一举灭杀那个该死的风妖。 思来想去，一时之间没有琢磨出什么新的玩意，便打起了几种怪物的主意。 那几个鼓风怪，既能吸风又能吹风，他先前所利用的仅仅是它们自己的能量，尽管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抵御风妖的攻击并能向风妖发起反击，力度却差了许多。如果给它们灌注一些木系能量，比如说树结什么的，它们对付风妖的时候就增加了一种手段，力度也会进一步加大，岂不是更好？ 那些树结之类的木系能量，木妖无法消化，最终差点被撑死，风妖也可能无法消化，也极有可能被它撑死。果真如此，那就美妙得很了。 想到这里，章轩嘿嘿一笑，开始给六个鼓风怪投喂树结之类的木系能量，好让它们面对风妖的时候运用这些能量对战。 跟风妖较量，还有一个极其关键的问题，那就是如何咬住风妖，使它无法逃脱。 风妖比木妖更可恶，不但攻击手法更多，而且不仅针对他，还针对整个巴丹皇朝，因此之故，他必须尽快找到风妖并且将它紧紧咬住，以免它腾出手来祸害其他人。 他经得起风妖祸害，其他人却经不起风妖祸害。 所以，他要将风妖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他自己身上。 为了咬住风妖，他再次参悟起梁宽的搜咬功。 这是大神所使用的功法，具有极强的搜索和锚定功能，尽管他现在由于修为不够无法施展出它的全部威能，却一心一意地想要施逞出所能施逞的最大威能。 第300章 黄云万里动风色 还有，在章家村跟风妖对战的时候，他发现板蓝怪还有扩张功能，能够瞬间将身形扩大若干倍。他由此意识到，几种怪物的功能尚有进一步开发的潜力，如果开发得当，那个小小的竹节怪也极有可能发挥出大得超乎想象的威能。 一口气飞出两万多里，他感到累了，便降落在一个碧草青青的山坡上休憩，乘间在小乾坤里搜寻可以用于攻击风妖的物事。 巡视一番，他发现悬灵树上的悬灵果成熟了，不由有些讶然。按照仓锁的说法，这些悬灵果须得再过几年才能成熟，怎么提前成熟了呢？ 思忖一阵，他认为这可能是小乾坤这个特殊的环境所致。小乾坤虽然看上去跟外头的大乾坤无异，其中的法则却与大乾坤不太相同，其间的一些特殊法则具有更强的催熟悬灵果的能量。 这棵悬灵树是从巴丹国皇宫里移栽过来的，而今巴丹国国君仓锁跟风妖勾结祸害柴纳国，章轩心中颇为恼恨，一看到这些成熟的悬灵果，就打算把它们通通摘下来吃掉，也好发泄对仓锁的怒恨。 于是，摘下一个悬灵果之后，他连皮带瓤地一口吞进嘴里，一边用力咀嚼一边含混不清地说道：“仓锁，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老子正在大口吞吃你那视如珍宝的悬灵果，这回你该心疼了吧？你越心疼，老子吃得越痛快，心疼死你才好呢！” 说话之际，他将嘴里的悬灵果咬得嘎嘣嘎嘣响，似乎这悬灵果就是仓锁本人，他使劲咬嚼悬灵果就是咬嚼仓锁。 吃完一个悬灵果之后，他又要去摘第二个悬灵果，蓦然感到自己体内的气劲一下子飙升上来，冲击得他有些踉跄。 啊，这悬灵果果然有些仙果的味道，老子吃了一个，气劲就提升了这么多，如果把这些悬灵果都吃了，情形将会怎样？ 这么想着，他那满腔怒恨瞬间转化为欣喜，调运气息调整调整气劲，将第二个悬灵果摘下来塞进嘴里。 这个时候，他浑身的疲劳一扫而空，精神较之从章家村出发之前更加健旺，已然不需要继续休息了。 然而，他并没有即刻起飞，而是继续享用那一个个的悬灵果。顿饭工夫过后，十个悬灵果都成了他的果腹之物，他的气劲越发充盈，甚至连武道修为都提升了不少。 接下来，他继续在小乾坤里搜索对付风妖之物，在一个犄角旮旯里看到了那些从鹿山采集来的麻石。 这三十多块麻石都具有孕育功能，并非普通石头，夔鹿就是它孕育出来的。而但凡孕育，都不是一个单向的过程，而是一个接收和给予的双向过程。麻石孕育生物的时候，必须首先接收特定的能量，而后化育这些能量，从而将它塑造成一定的形态，最终繁殖出来。 章轩由此想道，既然麻石能够通过吸收特定的能量孕育像夔鹿这样的生灵，那就一定可以吸收风妖所释放出来的能量。而它吸收风妖的能量之后究竟能够孕育出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情形如此，何不拿它们做一番试验呢？如果麻石能够快速孕育并繁殖出一些小风妖，那么他就可以用这些小风妖作为人质，啊，不，妖质，来要挟风妖，使风妖屈服。 在一般人看来，这其实是一种恶作剧的心理，是他那不成熟的少年心性的表现，可是作为当事者的章轩却认为自己的想法颇有道理，萌生出这样的想法之后，甚至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笑罢，他又得意洋洋地说道：“哼，你个该死的风妖，自以为老子拿你没什么办法，却不知道老子对付你的办法越来越多！假以时日，兴许用不着老子亲自动手，你就会被老子那些奇奇怪怪的办法弄死！” 发泄一番心中的得意，章轩方才继续上路，飞行之际竟然哼起了小调，弄得那些经过他身边的飞鸟诧异地扭过头来看他。一些胆大些的飞鸟似乎要打探一下他恁般高兴的缘由，于是冲着他呱呱地鸣叫。 章轩冲着它们笑道：“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竟敢来冒犯老子。得亏老子现在心情好，不想跟你们计较，不然的话，你们就是老子饭桌上的下酒菜！” 又飞出数万里，来到柴纳、巴丹、扶劳三国的交界处。 在高空之中俯瞰，他看到了一条弯弯曲曲、绵延不绝的黄色长龙。 这条长龙显然不是真正的龙，而是一条黄色风带，强劲的风席卷起地面上的尘土，使得它犹如悬浮于低空的黄色的云带。从高空之中往下看，这条云带两侧微微晃动，又宛如一条轻轻摆动身体的巨龙。 说它是巨龙，其实并不是夸张，因为它一眼看不到头尾，并且宽度足有上百里。 看到这奇异的景象，章轩登时皱起了眉头。 边陲告急、他国入侵，原本应该是两国兵将对面厮杀，这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宽阔的云带又是怎么回事？并且，从眼前的情况看，不但柴纳国与巴丹国的边境线上出现了这样的情况，而且柴纳国与扶劳国、扶劳国与巴丹国的边境线上也出现了这样的情况，这又如何解释？ 一系列的谜团笼罩在他的心头，弄得他一时之间如坠五里雾里，根本无法判断到底出现了什么情况。 错愕之中，他果断释放出一干魂奴大妖，让它们幻化成人形，分别去打探三国境内黄云带内部及其边缘的情况。 顿饭工夫过后，一干大妖次第返回，脸上都带着莫名其妙的笑。 “怎么，你们都中邪了？如何笑得恁般诡异？” 章轩瞥它们一眼，没好气地问道。 牛头滚先是尬笑一番，继而说道：“主人，我们看到的情况是，三国兵将都在跟对手奋力厮杀，战况十分惨烈。奴才见状心痒难耐，于是跟那些正在与柴纳国将士厮杀的兵丁交起手来，结果却令人哭笑不得。” “嗯？”章轩纳罕道，“两国交兵，这是非常严肃的事情，你这哭笑不得又所从何来？” 牛头滚苦着脸回应道：“主人，您猜猜那些跟柴纳国将士厮杀的是什么？原来他们并非真人，而是石块、树叶、枯树枝甚至稀屎之类的东西幻化出来的。奴才施展神通将他们打爆之后，不但沾了两手稀屎，而且身上也溅了不少屎液，腌臜得很！” “哦？”章轩闻言，扭头看看其他大妖，发现它们的表情都跟牛头滚差不多，于是说道，“你们快去告诉三国将士，让他们别卖力拼杀了。跟他们对战的兵丁都是风妖鼓弄出来的假人，他们跟这些假人拼杀，注定白费气力。”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心中已然不再是错愕，而是恼怒。风妖对付他的时候吃了点亏，便果断改换了攻击目标，在三国边境作妖，使得三国边防军人误以为这是邻国入侵，于是不得不调动所有的力量加以应对。 而当三国的重兵都调遣到位的时候，这些假人便会渐渐撤去，三国军人便会面对面地两两厮杀，起码会杀得两败俱伤。 风妖这样的操作，实际上是意在毁灭卧虎星球上的人类的阴险操作。因为，大国之间的战火一旦燃起，就不会轻易熄灭，此后经年，兵连祸结那是板上钉钉之事。 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可这个该死的风妖却偏偏在三国之间种下仇恨的种子，让它们永世结仇。 第301章 白波九道流雪山 风妖这等歹毒的用心着实可诛，章轩恨不得活剐了它！ 恼恨之中，章轩长啸一声，纵身下落，在黄云带上方施为起来。 风妖作弄出了这么大阵仗，肯定耗费了不少神魂之力。并且，为了维持这样的阵仗，风妖肯定要向其中持续灌注神魂力量。 所以，根据章轩的推测，风妖应该就在黄风带附近，离得不会太远。 他要大肆吸收并破解这个黄风带，尽最大可能削弱风妖的力量，并且要设法咬住风妖，使它无法轻易逃脱。 风妖作了这么大的妖，一旦逃脱，说不定会作更大的妖。 刚开始施为，章轩就诸般手段齐出，在黄风带上抛撒出一个又一个音序器，并将几种怪物释放出来，甚至连孕育石都拿了出来。 与此同时，他施展起搜咬功，搜索风妖的本体。 片刻之后，黄风带之中的吟唱声开始变调，渐渐改为《急就章》的调式。 这样的效果，表明的是反攻的节奏，章轩极其满意。不过，他施展搜咬功竟然没有搜索到风妖的本体，这又不免使他很是沮丧。 散而为气，聚而成妖，这是五行妖的特点。此时此刻，风妖为了逃避章轩的搜索，或许已经将本体散开，这黄风带之中的每个部分都或多或少地包含着风妖的生命单元。 章轩不是不明白这一道理，却依然感到沮丧。 搜索不到风妖，他就无法更有针对性地发动攻击，而不能有针对性地发动攻击就无法尽快灭杀风妖，这是最让他头疼的事。 搜索无果之后，他只好放弃继续搜索的举动，而是运用神魂力量控制着那些正在对付风妖的工具，并且从空中降落下来，来到一直带领将士们作战的苏灿面前。 “大将军，我们浴血拼杀了这么多天的对手，真的是妖怪鼓捣出来的？我寻常听说那些神人能够喝茅成剑、撒豆成兵，没想到妖怪竟也有这样的神通！”苏灿一见到章轩就抛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呵呵，你们所面对的妖并非普通的妖，而是一个五行妖，神通广大，连我一时之间都拿它没什么办法。”章轩回应道，“不过，妖总是妖，乃是人间逆气，终究会为人间正气灭杀。” “那么，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难道任由这个该死的妖肆虐？”苏灿问道。 “我一来，就不能让它继续肆虐了，它也肆虐不起来了。”章轩说道，“你且带着一众将士撤下去休憩，我跟它大干一场。” “大将军，你在这里灭妖，我们却撤下去休憩，这无论如何说不过去，我们在这里给你站脚助威也好。”苏灿说道。 “这件事情，你们完全帮不上忙，我不希望你们给我添乱，还是赶紧撤下去吧！”章轩正色说道。 苏灿寻思寻思，只好命人吹响撤退的号角，而后带着人撤退。 待得苏灿等人撤走，章轩又分别找到巴丹和扶劳两国的统军主帅，让他们带着自己的队伍撤离。 两个统军主帅都认识章轩，并且官阶都比章轩低，听章轩这么说，只好乖乖从命。 章轩再次升空，将蜥蜴妖等身形颀长的大妖放出来，让它们各自头顶一个音序器在黄风带里穿梭，以增强对风妖的攻击效果。 它们的攻击效果尚未显现，孕育石所在的位置却出现了异状。 章轩看到，那些一出离小乾坤便扎堆吸风的麻石，不知怎么，此刻竟然莫名其妙地齐齐大量往外喷水，所喷出的水瀑布一般流泻，那白色的水花溅落在地上，有如空中降下的急雨或者暴雪，先是给地面铺上一层白色的水幕，接着灌注到周围那纵横交错的河流里，一时之间弄得沟满河平。 三十多个麻石动作整齐划一，形成一个规模庞大的瀑布群，远远看去又像是一座流雪的雪山，情形颇为壮观。 哎呀，想不到孕育石还有这样的诡异操作，吸的是风，冒出来的却是水。这转瞬之间所形成的风与水的转换，它们又是如何做到的？ 幸亏三个国家的将士都已撤离这一区域，不然的话，就会造成水淹三军的局面，那些浴血奋战的将士没有被风妖杀死，却会被这些汹涌的水流淹死。 孕育石所喷射出来的水，如果真的是它吸进去的风力所化，那就说明它们吸风的效率极高。而它们所吸取的风力，则包含着风妖的神魂之力，它们快速吸风，肯定会大大削弱风妖的神魂力量。 由此看来，孕育石在对付风妖的过程之中所发挥的作用不小。 想到这里，章轩满意地看着那些正自被流瀑覆盖着的麻石，脸上现出了浓浓的笑意。 麻石喷水的过程仅仅持续了顿饭工夫，而后它们便自动移动位置，去往几十里外的地方继续吸风。 章轩一向知道它们有灵智，却没想到它们竟有这么高的灵智，心中不由越发欢喜。 再看鼓风怪，发现它们干得正气劲，一吸一吹之间引得黄风带之中的气流产生巨大波动。 “呀，伙计们，我给你们投喂了树结，你们再把树结投喂给风妖，你们撑不死，那个该死的风妖或许会撑死，我很想看到风妖被树结撑死的样子，你们还得加把劲，嗯。什么？你们怕我所投喂的树结不够用？没关系，那我就再给你们投喂一些，让你们吃个够，也让风妖吃个饱！” 他一边欣喜地看着鼓风怪，一边继续给它们投喂树结。 至于板蓝怪和竹节怪，它们都只是吸收风妖的能量，不会通过释放自己的能量来攻击风妖，章轩索性不管它们，任由它们窜来窜去地折腾。 在孕育石和一干怪物的折腾之中，那条巨大的黄风带渐渐缩小了身形，两个时辰过后，收窄至三十里宽。 风妖能够调动天地之间的能量，神魂之力非常强悍，孕育石和一干怪物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给风妖造成这么大的消耗，已经殊为不易。 这样的消耗，不仅是风妖所能调动的能量的消耗，还有风妖自身的神魂消耗。毫无疑问，风妖所敷设出的这些攻击能量都包含着它的神魂之力，不然的话它就无法从容驱使这些能量。只要这些攻击能量还在，风妖的神魂之力就在，章轩每吸收一分这些能量，就能消耗一分风妖的神魂力量。 所以，他极其乐于看到黄风带之中的能量大幅消减的局面，而躲在暗处的风妖则会因此而焦灼不已。 随着时间的推移，孕育石一次又一次地喷射水流，将这一片区域弄成了一个阔大的人工湖，那些已经撤出一段距离的三国将士因此不得不继续后撤，以免被水淹到。 第302章 风妖显形 苏灿这是首次看到章轩跟妖物较量的场面，由于距离较远，他看不到章轩在空中穿梭的身影，却能看到章轩跟妖物拼杀过程之中所产生的这些水流，内心颇为震撼。 此番出征之前，亲皇司马乐天特意将他从车骑将军拔擢为骠骑大将军，意在提升他的权威，并且期望他取得预期的战果。他自己也充满了必胜的信心，充满了斗志，来到战场上之后更是身先士卒、奋勇厮杀，满拟将入侵者击溃，孰料，打了这么多天，他的对手竟然不是敌国将士，而是风妖！ 得悉真实情形的那一刻，他一时之间不敢置信，觉得这件事情极其荒唐。如果章轩一直不出现在这里，那么他跟麾下将士或许都会战死。被敌国将士杀死，虽死犹荣，可如果被风妖杀死，那究竟算什么？是光荣还是耻辱？他无法捉摸，完全闹不清楚。 通过这一战，他越发真切地意识到了自己跟章轩之间的差距，对章轩彻底服气了。 章轩悬停于空中，眼望那越收越窄的黄风带，思谋着对付风妖的办法，脑海之中突然迸发出一个灵感——风妖将黄风带收窄，兴许是为了以此来收缩战线、增强自己的抗衡能力，而为了进一步削弱它的抗衡能力，最好是再给对它的攻击之力加一把火。 这一把火究竟来自哪里呢？簇樽驽！ 簇樽驽是马妖驱使工匠艺人研制出来、试图用它来攻击人类的利器，章轩去灭杀马妖的时候，簇樽驽的创制已然接近尾声，而今，通过那些工匠的不懈努力，簇樽驽已经研制完毕，尚未真正付诸使用。 眼下对付风妖，岂不正是使用簇樽驽的最佳时机？ 风妖是无形之妖，簇樽驽所发射的集束箭矢或许伤不到它，而万一能够伤到它，那就会对它造成重大伤害，不试试如何知道呢？ 如果簇樽驽所发射的集束箭矢能把风妖射死，那就再好不过了。 对付像风妖这样的无形之妖，不妨对那些被簇樽驽攒射出来的箭矢加以适当改进，比如给它们灌注点木系能量什么的。如此一来，木妖即便不能被箭矢所伤，也会被箭矢上所携带的木系能量所伤。 无论如何，簇樽驽首次使用，总得带点彩头，至少得让风妖挂点彩，好让它来个开门红。 想到这里，章轩一边想象着风妖被簇樽驽射伤的情形、抿着嘴暗笑，一边开始给那些用于攒射的箭矢灌注木系能量。 顿饭工夫过后，章轩将两千多支箭矢改造完毕，把簇樽驽拿出来，一次性搭上三百多个箭矢，而后嗖地一声发射出去。 当数百支箭矢在黄风带中疾速穿行的时候，他再次施展出搜咬功，查探风妖或有的反应。 由于功力不够，他无法用搜咬功查探到风妖的身形，然而查探风妖着箭之后的反应还是可以的。 然而，此次查探的效果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他竟然查探到了五百里外的风妖。那个风妖的身形尽管仍然颇为朦胧、模糊，不像普通妖那般凝实，却第一次被章轩的神识捕捉到了。 捕捉到风妖的身形的时候，章轩感到风妖浑身一抖。 这不由使他万分欣喜。 捕捉到了风妖，这是一喜。风妖身躯抖动，显然是中箭之后身体很不好受，这对章轩来说又是一喜。 这骤然临门的双喜，并非普通的喜，而是大喜。 章轩一直试图捕捉风妖的踪影，却从来没有捕捉到，此刻突然捕捉到了，这说明他对战风妖的能力有了质的提升。这样的提升，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对他战胜风妖具有决定性作用。一旦捕捉到风妖，他就可以死死地咬住不放，直到把风妖弄死为止。 既然簇樽驽能够对风妖造成伤害，那就不妨多发射几次，对风妖造成更大的伤害。 于是，他一边用神念锚定风妖，一边继续操纵簇樽驽放箭。 将两千多支灌注了木系能量的箭矢发射完毕之后，他收起簇樽驽，着令一干怪物伴随他趋近五百里外的风妖。 那一个个音序器，则在他神念的感召下纷纷向风妖所在的方向靠近。 一场对风妖的围剿大战就此拉开帷幕。 接近风妖的过程中，他感应到风妖也在缓缓移动，打算跟他拉开距离。 他猜测，风妖之所以行动缓慢，乃是由于将几乎全部神魂力量都敷设到了黄风带之中，神魂中枢所具有的神魂力量已经很弱。风妖敷设神魂力量的时候肯定花费了不少时间，将所敷设的神魂力量收回去也需要花费同样甚至更多的时间。风妖于缓慢移动之中将自己所敷设出来的神魂力量收回去，这是它必须作出的选择。 舍弃这些敷设出来的神魂力量，风妖绝对不甘心。一旦这些神魂力量收不回来，那么它的实力就会极大地减弱，就会丧失跟章轩较量的本钱。 想到这里，章轩不由得意地笑道：“该死的风妖，你要是按部就班地作妖，老子兴许一直拿你没办法。可是，你为了气老子，竟然这么不惜代价地作妖，那就绝对不应该了。作来作去，反倒把自己作死了，不知道你临死之际会不会后悔！” 得意之中，他再次大批量地向鼓风怪投喂树结，好让鼓风怪的攻击更为生猛。 循着黄风带一路前行，倾听着音序器所鼓弄出的越来越嘹亮的《急就章》的乐声，他的内心极其畅快，不由自主地跟着哼唱起来。 每前行一阵，孕育石就会喷射一番水流，那瀑布般的流水在他看来很是壮观，很是赏心悦目。 到了后来，鼓风怪因为吸收了太多的能量，似乎已经撑得受不了，于是跟章轩沟通，让它们去小乾坤里释放一些能量。 鼓风怪的容受能量甚强，连它们都感到自己吃撑了，这表明它们已经将风妖的神魂力量祸害得够呛。 所以，听到它们的请求，章轩一边笑一边将它们收进小乾坤。 当它们将自己所吸收的能量释放出来、小乾坤里的能量越发充裕的时候，章轩受这些能量的滋润，浑身的气劲再一次暴涨，神魂力量再一次提升。 这样的利好，他心甘情愿地享受，一时之间喜得合不拢嘴。 盏茶工夫过后，鼓风怪释放出一定的能量之后再次从小乾坤里出来，继续对风妖发动攻击。 接下来，板蓝怪和竹节怪也次第将自己所吸收的能量向小乾坤里释放，而后出离小乾坤继续吸收风妖的能量。 章轩由此意识到，在这些怪物的作用下，风妖已经离死不远了。 第303章 兰花风筝 两个时辰过后，章轩来到距离风妖不足一千丈的地方，悬停在空中。 他不敢离得太近，以免被风妖的诡异神通所伤。 迄今为止，这是他首次跟风妖直面相对，他料定作为五行妖的风妖具有普通妖所没有的一些高妙神通，如果距离太近，势必躲避不及。 他接近风妖是为了灭妖，而不是被风妖所伤。 面对风妖那朦胧的身影，章轩指令板蓝怪截断风妖与黄风带之间的能量传输通道，并在板蓝怪前后两侧各自布设了三个鼓风怪，分别吸收黄风带之中的能量和风妖本体的能量，而后暗自在风妖身周设下禁制。 阻断风妖本体与黄风带之间的能量传输通道，是为了防止风妖将那些敷设出去的能量收回来。章轩不想面对一个神魂能量更强的风妖，而是更乐于面对一个神魂能量残缺的风妖。 风妖所敷设出去的那些神魂能量，其中既有神魂之力也有妖力，章轩不能任由它们在空中飘散，打算通过鼓风怪将它们收集起来，或者成为壮大鼓风怪的力量，或者由鼓风怪释放出来壮大他的力量。 在风妖周边布设禁制，是防止风妖逃脱。 至于那些孕育石，章轩没打算用它们攻击风妖，所以仍然让它们继续吸收黄风带之中的能量。 悄悄做好这一切之后，章轩面向那个朦胧的身影，开口说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躲躲藏藏地干什么，现出身形来吧！” 他的话音方落，风妖的身形便开始凝实。盏茶工夫过后，一个比房屋还大的风筝样的妖物出现在他面前。 这个风筝隐隐有些兰花的模样，并且尾部有个绳头样的东西。章轩仔细观瞧，那个绳头样的东西一头连接在风筝的底端，另一头则似乎跟那个黄风带气脉相连。尽管风妖的本体与黄风带的气脉联系已然基本上被板蓝怪切断，绳头的一端却还是指向了黄风带蔓延的方向。 风妖化身风筝，这倒合乎常理，章轩并未感到奇怪。只是，这个风筝具有兰花的样子，章轩却有些不太理解，因为一般的风筝都不会是这个样子。这个样子的风筝，若非放风筝的高手，很难将它放起来。 章轩看到了风筝尾端那个指向黄风带的绳头，却对它不怎么在意。由于吸收了树精，他具备了驾驭木系力量的神通，加之有板蓝怪助力，他完全有能力阻断风筝与黄风带之间的能量传输，所以他断定风妖既不能借助黄风带的能量也不能借助树木刮风的能量起飞。 一个无法借助风力的风筝，其实是飞不起来的死风筝。 而一个飞不起来的死风筝，最终的结局可想而知。 因此，看到幻化成风筝样的风妖的时候，章轩只是哂然一笑。 “小子，你笑什么？”风妖开口问道。 章轩看不到风妖的嘴在哪里，只听到它说话的声音是从风筝的尾部发出来的，稍稍错愕之后回应道：“我笑，是因为看到你的死期到了！” “小子，我承认你多少有些本事，可是你由此断定我的死期到了，是不是太过托大？”风妖不服气地说道，“你那些神通，在我看来压根没什么效用，比如说你偷偷在我身边布下的禁制。这样的禁制，就像纸糊的灯笼，一捅就破。” 嗯？这个该死的家伙，嗅觉真的这么灵敏，连老子那悄悄布设的禁制都感应到了？如果真的这样，那就说明这个家伙确实有破除禁制的能力。 不过，这个家伙阴险得很，也有可能是使诈。 稍稍思忖一番之后，章轩淡定回应道：“老鬼，你要是真有本事，那就放手施展出来，咱们之间真刀真枪地见个真章，说那些空话套话有什么用呢？你空话套话说得再多，死了以后所留下的也无非是这些风言风语，后世之人除了笑话你之外，顶多把风言风语这个词当作成语来用，对你来说这不是留给后人的遗产，而是笑柄。” “呵呵，小子，你的想象力够丰富，居然想到了我死后的问题！”风妖语带不屑地说道，“要我说，你还是琢磨琢磨自己怎么死吧。” 章轩见风妖嘴头上不肯认输，于是不打算跟它过多地废话，而是顾自琢磨起如何灭杀这个该死的家伙来。 跟这么厉害的家伙正面交锋，自己肯定会遭受一些损伤，可是即便伤痕累累，如果能够一举灭杀这个该死的家伙，那也很值。 思来想去，他决定将这个该死的家伙用花棍包囊包起来，对它来一个包囊杀。 对付莽山大妖的时候，他遭遇过莽山大妖的渗魂杀，那个滋味很不好受。而今对付风妖，他所要施展的包囊杀，就是要先把风妖用包囊包起来，而后用渗魂杀来灭杀它。 花棍乃是一种神器，它所形成的包囊，风妖肯定破不开。 渗魂杀这一技能，他现在已然熟练掌握，并且他的神魂力量颇为强悍，最近又吸收了充足的木系能量，只要将已经掌握的所有力量都融合进神魂之中，所发挥出的威能就是渗魂杀的进阶版本——渗魂绞杀。 对渗魂绞杀这样的灭杀技能，他具有十足的信心。 琢磨一番之后，章轩开口说道：“老鬼，你要是认为自己打得过我，那就在任何情况下都别逃跑，如果逃跑就是孬种！” 为了实施自己的包囊杀计划，他甚至运用起了小孩子打架时的语言，打算用这样的语言将风妖拘住。 风妖自然不会弱智到被他这些语言所束缚，却因具有灭杀章轩的信心，爽利回应道：“好，那咱们一言为定，无论出现什么情况，谁都不许跑，直到我把你杀死为止。” “是老子把你杀死才对！”章轩回怼道，“既然这样，你敢不敢让我用大包囊把你包起来？” “呵呵，你所谓的大包囊，应该是个不知道从哪里淘弄来的破布袋吧？包，尽管包，我倒想看看自己能把你那个破布袋捅多少个窟窿！”风妖老神在在地回应道。 章轩见风妖这么容易入彀，立时欣喜起来，拿出花棍，动用意念，猛地将花棍变出的包囊向风妖罩去。 风妖口头上讥讽章轩的包囊是破布袋，却并不以为章轩所抛出的包囊就是破布袋，眼见包囊当头罩来，岂会傻到心甘情愿地被包囊罩住，于是作势摆脱。 孰料，便在此时，它倏然挨了一记重击。 这一重击，不但风妖感到莫名其妙，章轩同样感到莫名其妙。 风妖感到莫名其妙，是因为它清楚地看到章轩双手用力抛撒包囊的时候并无发动暴击的余裕，这一暴击大概率并非章轩发出的。而放眼四周，除了它和章轩之外，并无其他任何能够对它暴击的生灵存在。 它当然看到了那几个一直对他发动神魂攻击的鼓风怪，可是鼓风怪的攻击一向单调且平稳有序，不可能突然变招，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力道。 章轩感到莫名其妙，乃是因为他感应到风妖遭受了暴击，自己却并未主动向风妖发动这样的攻击。适值他对风妖抛出包囊之际，他即便想发动攻击，也没有那个能力。 问题是，他明明看到那一暴击是从他身上发出最终抵达风妖身上的，尽管他腾不出手来实施这样的攻击，眼睛却不会看错。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 第304章 水漫包囊 纳罕之中，章轩分出一部分神念探进小乾坤，看到兰花草的叶片或者正在摇曳或者正在蓄力，方才恍然。 兰花草具备自主攻击能力，可以不受他的神念驱使，当他分身乏术的时候，兰花草趁机向风妖发动攻击，这其实很正常。而兰花草之所以主动攻击风妖，在一定程度上或许是因为感应到了风妖幻化成兰花形状的缘故。 在兰花草看来，兰花是一种圣洁的存在，而风妖幻化成它的形状，乃是对兰花一族的玷污，所以必须接受适当的惩罚。 兰花草发出一击之后仍在蓄力，说明它还要继续攻击风妖，直到风妖改变模样为止。 说时迟，那时快，兰花草骤然发起暴击，使得正欲逃脱包囊笼罩的风妖愣怔了片刻。 就在这片刻之间，章轩抛出的包囊已然将它笼罩起来。 同时被笼罩住的，还有三个正在攻击风妖的鼓风怪。 若非兰花草关键时刻的神助力，章轩还真不一定罩得住风妖。 风妖被花棍包囊罩住，当即意识到了不妙。 对面这个家伙敢于用包囊罩住它、采取关门打狗的策略，心里肯定有些底气，即便不能杀了它，起码也会给它造成相当的困扰。如若不被罩住，一旦打不过对手，它还可以寻机逃走，可当它被罩住之后，那就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只要对手不死，它想逃走那就万万不可能。 而至于到底谁会死，现在还无法判断。假如死的是它，那它此前的一切操作就都劳而无功了。 它以为自己够狠，没想到对面这个小子比它更狠，一见面就摆出了宁死也要把它灭杀的架势。 有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和慷慨赴死的意志，才能置对手于死地。风妖自忖，在这方面它比章轩差了许多。迄今为止，它所琢磨的一直是如何灭杀章轩，从来没考虑过章轩会反过来灭杀它。 人类长期以来在妖魔鬼怪面前的懦弱，给它造成了一种错觉，使它认为人类即便有一时的勇气，也不可能战胜它。当面对它那强大的威势的时候，人类的勇气注定会瞬间消退，一时之间所呈现出来的勇气也不过是匹夫之勇。 因此，章轩这大无畏的慷慨气概，完全颠覆了风妖的认知，使得它开始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出了问题。 然而，到了这个时候，它已经无暇反思、无暇后悔，只能直面章轩的攻击，与章轩进行你死我活的对决。胜了，万事大吉，败了，则万事皆休。 “老鬼，是你要求我把你包起来的，我现在把你包起来了，你有没有后悔？” 风妖正自胡思乱想，蓦然听到了章轩的问话。 “嗯，包起来可以，老子正好可以在这个逼仄的空间里对你下手。”风妖故作淡定地回应道，“事实最终会证明，你这是作茧自缚。” “不，我这是作茧缚妖，而不是束缚自己。”章轩摇摇头说道，“这个包囊听凭我的驱使，我随时都可以撤了它，你却不能。” 风妖听了这话，由不得眨巴起眼睛。 没错，这个包囊是章轩鼓弄出来的，章轩想什么时候撤除就什么时候撤除，而它却只能憋憋屈屈地待在里头。如果它有冲破包囊束缚的能力，那是最好，可它现在还没有尝试，不知道自己能否突破这一束缚。 面对虎视眈眈地盯着它的章轩，它已然无暇尝试，只能等着打起来的时候寻找适当的时机。 心里这么想，嘴头上却依然强硬。 “小子，跟我相比，你还差得远。所以，这里并非你予取予求之地，而是你葬身之所！”风妖开口回应道。 章轩闻言，不再跟它废话，当即释放出神魂力量，对它实施渗魂杀。 风妖感应到章轩施展出了杀招，旋即施展出自己的杀招，跟章轩硬碰硬地搏杀。 它所施展出的招式也是神魂杀招，却跟章轩那无形的杀招不一样，杀招一出，包囊之中顷刻之间水雾弥漫，不一会儿工夫，整个包囊便充满了稍稍带有黄色的水。 水漫包囊，这就是它施展杀招之后所造成的直观表象。 章轩没想到风妖竟有这样的奇葩操作，心想：哎呀，这个该死的风妖，神魂力量竟然包含着这么多的水，怪不得孕育石吸收了它所释放的黄风之后喷射出来那么多水呢！以此而论，这个该死的家伙不应该叫风妖，而应该叫水妖。幸好这个家伙此前没有彻底放开手脚折腾，不然的话那就会有许多人被它鼓弄出来的水淹死！ 包囊里充满了水，这让章轩不得不一边继续施展渗魂杀一边施展起胎息功，以便顺畅地呼吸。 包囊是个小空间，里头可供呼吸的空气原本有限，再加上其中充满了黄水，令他呼吸更加困难。好在他会施展胎息功，能够通过肌肤上的毛孔呼吸，并且拥有小乾坤，实在不行的话可以呼吸小乾坤里的空气，不然的话肯定支撑不了多长时间。 他猜测，风妖施展出这等诡异的功夫，兴许就是为了让他自行撤除包囊的困缚。 “哼，你个该死的老鬼，竟然打这样的如意算盘，事实证明你打错了！老子就是不撤除包囊，先让你失望一回，看看你到底还有什么本事！” 章轩一边吐槽，一边全力释放神魂力量，神魂锤等诸般手段齐出，对风妖进行排山倒海般的猛烈攻击。 此时此刻，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三个鼓风怪也在对风妖发动持续攻击。 小乾坤里的开心莲和兰花草，感知到他正处于战时状态，都在满负荷运转。开心莲莲瓣大张，释放出充足的神魂能量，兰花草则疾速蓄力，所有的叶片都鼓胀起来，伺机向风妖发射兰花炮。 风妖的神魂力量极其强大，仅从它释放出来的神魂力量所形成的黄风带来看，其强度就不是章轩所能轻易应付的，好在章轩此前吸收了不少风妖敷设出去的神魂能量，现在又阻断了风妖所敷设出去的那些神魂力量的回归，使得风妖的神魂力量大幅度减弱。饶是如此，两相比较，章轩也没有碾压风妖的把握，只能火力全开，尽可能更多地消耗风妖现存的神魂力量。 他早已做好暂时被风妖碾压的准备。只要有逆转局势的手段，暂时被碾压并不可怕，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将从被碾压状态进入与对手实力相对平衡的状态，并最终反过来碾压风妖。 幸运的是，双方交手之后，他并未感到自己被风妖碾压，情况比预想的要好。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自然会放心大胆地放手进攻，不给风妖以任何喘息之机。 当然，这个级数的对决，双方的攻击强度都非常大，暴烈程度十分罕见。他固然给风妖造成了巨大痛苦，风妖也给他造成了几乎难以忍受的痛苦。 忍着痛苦发力，越痛越发力，这是他目前唯一可能的选择。 第305章 清风吟 好在他有开心莲的加持，神魂上的痛苦被开心莲消减了许多，不然的话，他很可能无法长期支撑。 随着兰花草次第发炮，他神魂上的痛苦逐渐减轻。他由此意识到，风妖的神魂已经开始遭受创伤。 为了扰乱风妖的心神、使风妖不能全神贯注地跟他较量，他起了促狭之心，动用意念让一干大妖轮番出来对风妖打偷拳。 第一个出来的是牛头滚。 牛头滚看着兰花风筝般的风妖，分辨不出哪是头哪是脚，稍稍愣怔之后只好照着风筝的尾部胡乱打了几拳。 孰料，这个地方正是风妖的眼睛，风妖被牛头滚打了个乌眼青，立时火冒三丈，开口骂道：“是谁？是哪个该死的臭虫打了老子的眼睛？” 章轩笑道：“老鬼，这里除了你我，还能有谁？你这么问，是不是被打傻了？老子要是知道那个地方是你的眼睛，肯定会多打几拳！” “你个该死的臭虫，正在跟老子进行神魂对决，怎么一点武德都不讲，动用起肉身攻击来？”风妖怒道。 “呵呵，这是老子的本事。你要是有这样的本事，也可以施展，就怕你分身无术。”章轩怼道。 一边怼，一边放出夔鹿实施偷袭。 夔鹿不管三七二十一，一现身就甩着那条粗壮的独腿踢了风妖一脚，恰好踢在风妖的大腿根，疼得风妖又跳着脚痛骂。 章轩趁着风妖分神之际，进一步加大神魂攻击力度，完全不理会风妖那歇斯底里的恶骂。 风妖神魂之中的疼痛越发强烈，这才明白上了章轩的当，于是赶紧收声，全力应对章轩的神魂攻击。 问题是，章轩并不打算让它消停，持续放出大妖进行偷袭，弄得它首尾难顾、越来越气恼。 这么打下去，它即便不被打死，也会被气死。 思来想去，它决定孤注一掷，动用所有的神魂力量，施展压箱底的功夫，一举将章轩灭杀。 如果不能一举灭杀章轩，那么它就唯有一死。 受憋屈，毋宁死。为今之计，它不能不这么做。 于是，稍稍酝酿酝酿情绪、调运调运气劲，它向章轩发起了最为致命的一击。 这一招，乃是风妖全部功力的凝结，有一个颇有诗意的名字，叫做清风吟，而当它的威能展现出来的时候，对手感应到的则是强悍无匹的神魂飓风。 攻击力异常强悍，这是它的特点。名实不副，这也是它的特点。 其中所展现的其实也是风妖那自我矛盾的特性——作为妖，它喜欢作妖，杀人如麻，嗜血如命，却又喜欢附庸风雅，竭力模仿人类的诗性，刻意在杀戮举动之中营造什么诗情画意，比如说章轩遭受攻击之时所听到的女子的吟唱。 不过，这夹杂着诗情画意的杀戮举动，带给人的印象却并非温馨、美好，而是无情、冷酷。 诗句到梅花，这是一种美好的意境。诗句带杀戮，则是一种残酷的血腥。 风妖甫一施展出清风吟的杀招，章轩便感到浑身一凛，头皮发炸，寒毛直竖。 下意识地，他加强了自身的防御，调动起浑身的气劲，与那骤然袭来的神魂飓风抗衡。 神魂飓风打着转进袭，不仅有猎猎风声，而且有凄切哀婉的吟唱声，甚至还有轰隆隆的雷雨声。猎猎风声固然骇人，那吟唱声更是砭人心脾，使人心旌摇曳、神魂颤栗。轰隆隆的雷雨声，则使得神魂飓风闹出的动静更为惊心动魄。 这个该死的风妖，终于放出大招了！ 这一招，应该是风妖不得已而为之，老子若是抗得住，风妖便会就此歇菜，老子若是抗不住，那老子就得歇菜。 究竟谁最终歇菜，目前尚无法断定，然而老子一定不能认怂，必须硬刚到底！ 想到这里，章轩坚定了信心，抖擞起精神，跟风妖释放出的神魂飓风对抗。 风妖所释放出的神魂飓风，不单纯是力攻，还有音攻，而且音攻的手段不止一种。这种多管齐下的凶悍攻击，章轩必须以多种手段加以应对，不能让风妖的任何一种手段单刀直入、击中他的命门。 于是，他调动起自己所能调动的所有力量和手段，有针对性地与进袭的力量抗衡。 首先是清除充斥于包囊之中的水。 这些水乃是风妖的神魂力量所化，风妖施展出清风吟这一杀招之后，章轩感到自己受到了内外夹击，不但神魂有些撕心裂肺的痛，而且肉身也似乎遭受着重锤捶击，脑袋被砸得嗡嗡作响，皮肤钻心一般疼痛。如果不清除这些神魂之水，那么他就会持续遭受内外夹击，这样的疼痛就会让他承受不住。 稍加思忖之后，他命令一干魂奴大妖各自施展神通，将这些荡漾在包囊之中的水收进小乾坤。 魂奴大妖得令，纷纷行动起来，或是自行在包囊里径自吸收这些魂水，或是用工具将这些魂水舀进小乾坤。 随着大妖们的施为，章轩感到自己的肉身所受到的攻击越来越弱，那捶击他肉身的重锤的力度越来越小，体表的疼痛感大幅度下降。 大妖们除水的效率极高，盏茶工夫过后，弥漫于包囊之中的水便被清除一空。尽管风妖在施展清风吟的过程中还会喷射出一定的魂水，可它已经对章轩构不成多大威胁。并且，一干魂奴大妖继续守候在包囊内，风妖喷射出多少魂水，都会被魂奴大妖及时清除。 不仅如此，那些暂时无事可干的大妖还自发地对风妖发起了神魂攻击，以减轻章轩所遭受的压力。在此期间，三个鼓风怪一直没有停止对风妖的进攻，使得风妖不得不腾出部分精力来应对它们。 如此三管齐下，章轩所遭受的压力登时减轻不少，清风吟的力攻效果因此下降了许多。 对付风妖的音攻，章轩已然无法应用音序器之类的器物，因为这是一种无形的攻击，音序器作为有形的器物已然没有施逞空间。 不过，兰花草不时冲着风妖鼓弄出的神魂飓风发射兰花炮，致使神魂飓风之中的吟唱声时断时续，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神魂飓风的音攻效果。 与此同时，章轩调用鬼画符和黑色音符，并且用狮凤琴抚奏起了伏魔曲和《急就章》，想看看它们到底有没有对付风妖的神魂飓风的作用。 再者，他在与风妖的神魂对战之中调用了所能调动的木系能量，施展混元一气功向神魂飓风之中持续投掷树结，试图阻断神魂飓风之中那些大大小小的风漩的运行。 在他看来，只要风漩的运行受到阻滞，飓风就不再成其为飓风，可能会变成普通的风，比如和风、煦风什么的，不但威胁不到他，反而会带给他喜悦和温暖。 第306章 风妖吃撑了 混元一气功是红蕊所传授的功法，目前已经多次进阶，他施展混元一气功变着花样抛掷树结之类的东西非常轻松。神魂飓风那摄人心魄的吟唱声飘忽不定、聒噪得很，他所抛掷出的树结也像漫天飘动的花朵那般飘忽不定，以飘忽对飘忽，看似漫无目标、随机得很，实则具有极强的针对性。 一边奋力施为一边查探诸般手段的作用效果，他感到这些手段均起了一定的作用，不由满意颔首。 他这边至为满意，风妖却至为沮丧。 孤注一掷地施展出清风吟的绝招，满拟一举灭杀章轩，孰料这样的绝招其实不是什么绝招，对手不但硬生生地抗住了，而且还能轻松反制，弄得它痛苦不堪。 这样的情形，它从来没有想到过，或者不敢想。每当头脑之中偶尔闪过这样的念头，它便及时将这样的念头掐断，以免这样的念头扰乱它的心神。 急于求胜之际，它的心态已然扭曲得厉害，根本不敢设想自己或有的失败，一丁点都不敢设想。况且，为了取胜，它投入了自己的全部力量，一旦落败，后果不堪设想。那不堪设想的凄惨局面，它尤其不敢设想。 怀着必胜的决心对战，听天由命而不想三想四，这就是它当下的想法。 然而，痛苦及身之际，它纵使万分不愿设想失败的后果，却也不能不产生失败的感受。 它以为清风吟的招法会导致章轩万分痛苦，然而实际情况却是，章轩于痛苦之中尚有极强的反击之力，反过来弄得它痛苦难当。 神魂之中那撕心裂肺的剧痛，已经使得它难以轻松驾驭清风吟的功法，可它又不敢遽尔收回这一功法，因为害怕遭到功法的反噬。 痛苦不堪、左右为难而又无可奈何，这就是它当下所面临的窘境。 唉，都怪自己此前作妖作得太大了呀！ 人类出现一个妖孽，尽管让他妖孽好了，他无论灭杀多少妖，如果它不去主动招惹他，他都不会灭到它的头上。被他所灭的那些妖，跟它这样的五行妖实际上并非同类，它却不知所谓地将它们引以为同类，要为它们报仇，结果却是，报仇的愿望没能实现，它自己反倒会被他灭杀。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对手。错估要命，这是以生命为代价所获取的经验。 很可惜，这样的经验已然无法对外传授，只能在自己身上终结了。 悲从中来，欲哭无泪，这是风妖当下的心境。 这样的心境，连带着神魂飓风之中的吟唱也发出了悲声。 正自全力对战风妖的章轩蓦然听到这样的悲戚之声，由不得一怔。 这个该死的风妖，此前所鼓弄出的吟唱声一向比较欢快，怎么突然之间变成了这样的调性？莫非它现在所祭出的是一支哀兵？哀兵必胜，这不过是一种不太靠谱的说法，风妖怎么连这样的策略都用上了？ 看来这个老鬼已经黔驴技穷，玩不出什么新鲜花样了。 想到这里，章轩暗自欣喜，信心大增，将一应功法施展得出神入化，抚奏狮凤琴之手于一滚一拂一拨一挑之间劲力十足，激扬的乐声在悲戚的清风吟的映衬下越发高亢、嘹亮。 兴之所至，他不时将从魂奴大妖那里学来的神通施展一番，比如牛头滚的旋力神通，弄得风妖更加疲于应付。 风妖所承受的痛苦越来越重，不得不发出歇斯底里的嘶吼，以释放心中的悲愤和苦闷。 章轩听到这歇斯底里的嘶吼，心中越发畅快。 他已然占据上风，并且对风妖形成了碾压，胜券在握，胜利在望，难免有些小小的激动。 然而，他知道现在不是激动的时候。这个级数的生死拼杀，哪一方哪怕稍有疏忽，便会被对手所乘。 因此，他竭力压制自己内心的情绪波动，尽量保持自己的心境平静。 渐渐地，风妖的力量出现了衰竭的迹象。 风妖力量衰竭，主要是由于它所释放出的神魂能量被章轩所吸收、灭杀，其次是它被章轩利用树结进行超饱和灌注，弄得它撑得够呛、渐渐呈现出病态，已然无法从容驾驭自己所释放出去的攻击力量。 还有，在包囊这密不透风的空间里，它不但无法从外界借力，当把几乎全部神魂力量释放出去之后，甚至无法从容呼吸，感到越来越憋闷。时间一长，它即便不被杀死也会被憋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风妖突然崩溃了，所释放出的神魂力量猛然崩散，将猝不及防的章轩震得身魂剧痛。 这应该算是风妖最后的挣扎了。这一挣扎却不是受风妖所驱使，而是它的神魂力量崩解之际的自主反应。 这一自主反应使得章轩悚然一惊，他误以为风妖再次放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招，警戒之中认真感应，却发现风妖的攻击力量已然彻底消退。 打眼望去，但见风妖倏然变了一副模样——原本的兰花风筝不复存在，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肚子被撑得鼓鼓囊囊的耷拉着脑袋的熊状活物。 说是活物，其实已经半死不活。 这难道就是风妖的真实样貌？ 章轩一边纳闷，一边开口问道：“老鬼，你的真身莫非是一头黑熊？” 风妖用仅剩的气力艰难地摇摇头，开口回应道：“我其实无形无质，想变成什么样子就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是吧？”章轩眨巴着眼睛说道，“你说自己无形无质，那么这身臭皮囊和肚子里那些鼓鼓囊囊的东西又是哪里来的？我们凡人武师，由于常年练武，能够把身上练出许多结实的肉疙瘩。你是风妖，常年练魂，是不是也把自己身体里练出了这些肉疙瘩？” 风妖听了这话，立时哭笑不得，摇着头说道：“伙计，这些疙瘩可不是我自己练出来的，是你给我塞进来的！” “什么，我给你塞进去的？”章轩错愕道，“这越发不对了呀！我一门心思地对付你，没必要帮着你练劲，更不可能帮你练出一身肉疙瘩，你这么说毫无道理！” 风妖苦着脸回应道：“我这可不是浑说，事实就是这样。自从来到这里，你就一个劲地向我打来一个个的木疙瘩一样的结块。我起初尚对它不以为意，坦然接纳了它，认为可以将它轻轻松松地消化掉，然而不知怎么，这些结块似乎包含着一种极其顽固的力量，我无论如何都消化不掉。并且，它似乎具有极强的粘性，一旦进入我的体内，便赖在这里不走。” 啊，原来是这样！ 听到这里，章轩哪还不明白风妖肚子里那些鼓鼓囊囊的东西就是树结？树结所凝结的是木系能量，与风妖的能量一样，都是五行之力，区别在于一个是木系力量、另一个是风系力量。一种五行力量要轻松消化另外一种五行力量，那是不太容易做到的事，由于被他所释放出的树结进行超饱和灌注，风妖最终吃撑了。 这样的结果，在情理之中，也在他的意料之内。 第307章 顺风耳 “哦，你肆无忌惮地作妖，以为没人对付得了你，难道真的没人能对付你？”想到这里，章轩颇为得意，板着脸教训起风妖来，“你个该死的家伙，作妖作得这么大，让我们人类自相残杀，应该遭受凌迟，你知道不知道？” 风妖当然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孽，被章轩冷脸训斥，颓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实际上，它甚至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多少了。 章轩见状，瞪着它说道：“你这最后施展的招式倒是不错，它叫什么？” “清风吟！”风妖弱弱地回应道。 清风吟？这个该死的家伙，果然给这一诡异的招数起了个有点诗意的名字！ 章轩一边吐槽，一边将风妖收进小乾坤，打算以后有时间的时候满满询问它，从它那里习学一些高妙的神通。 孰料，风妖一进入小乾坤，便像木妖那样登时崩解，将残余的风系能量弥散开来，充斥于小乾坤之中。 这个该死的家伙，竟然给老子来这么一套！ 章轩暗骂一声，从小乾坤里出来，撤除花棍包囊，正欲循着黄风带扩展的路线吸收它的能量，却蓦然感到一团猎猎罡风扑面袭来。 嗯？这是什么情况？老子刚刚灭杀了一个风妖，难道又来了一个风妖？莫非这个世界上有一对雌雄风妖不成？ 这么想的时候，仔细探查一番，感到这些从四面八方吹来的风里头没什么妖力，这才稍稍放了点心。 时值深秋，这个时节所吹的风应该有些寒凉，人们通常称之为金风。可是，章轩所接收到的却并不仅仅是寒凉之风，其中也有冷风和热风。 万物静观皆自得，而四时之风却齐汹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思急转之后，章轩似有所悟——啊，他刚刚收取并灭杀了风妖，将风妖对四时之风的感召力转移到了他身上，这些风才齐呼啦地往他这里吹！ 这个时候，他就像大海，而那些纷纷吹来的风就像百川之水，向大海之中汇集。水流千遭归大海，风流云散之后也有自己的归宿，刻下的归宿就是他。 感悟到这一点，他急忙敞开小乾坤的出入口，好吸纳已然在他身周形成巨大的风涡、把他吹得东倒西歪的狂风。 狂风劲吹，吹进小乾坤，风势被小乾坤里的法则压制，方才变得温和起来，如同清流急湍变为涓涓细流，滋润着小乾坤这一方天地。 吸收了一些狂风之后，小乾坤里变得有些湿润。章轩由此意识到，狂风通常跟暴雨相伴，二者之间宛如一对不离不弃的生死冤家，怪不得风妖的神魂之中能够生出那么多水呢！ 将狂暴的罡风引入小乾坤之后，章轩方才重新站稳脚跟，打量着身边仍在持续旋转的风涡，不由暗道：哎呀，老子跟风妖对战的时候，幸亏将它用包囊严严实实地包了起来，不然的话，单凭它所能借助的这些风力，它就能轻轻松松地获胜。老子那尽管不是先见之明，却是歪打正着，也算是侥天之幸！ 一边思量，一边四处打望，但见先前横亘于地面上的黄风带之中的能量正自疾速向他身边聚集，由不得心生欢喜。这条蔓延不知道多少里的黄风带，他若是一点一点地吸收，不知道得花费多长时间，而今它自动将自己的能量聚拢过来、钻进他的身体，那他就省劲多了。 兴奋之际，他突然听到了人们说话的声音，这不由让他感到奇怪。 这里本是风妖肆虐的场所，周边没有任何人，怎么有人说话呢？ 举目四顾，确认附近确实没有人之后，他于纳闷之中仔细聆听那些说话声，想确定一下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的症状。 但听其中一人说道：“大将军，依您看，章大将军能否灭杀在这里肆虐的妖怪？” 这个声音虽然小，可章轩却听得特别清晰。而从此人所打问的事情看，这就是这里实实在在发生的事，问话之人似乎就是柴纳国的军人。 又听另外一人回应道：“章大将军能否灭杀妖怪，现在不太好说。那个妖怪神通广大并且诡计多端，竟然弄得咱们三国将士相互残杀，足见其智勇双全、不好对付。如果章大将军对付不了妖怪，那咱们这些人就都得玩完！” 这个声音，章轩听得出来，乃是柴纳国统军主帅苏灿的声音。 听到二人这一问一答的对话，章轩基本上确认自己不是幻听，而是真真实实地听到了远在数百里之外的人们的说话声。 而确认自己没有出现幻听之后，章轩却顾自迷茫起来。 他是一介凡人，耳性再好，也不可能听到这么远的声音，如果能够听到这么远的声音，那就说明他已然变成妖孽。 可是现在，他却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这么远的声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然，他不能否认自己的妖孽。如果不妖孽，他就不可能灭杀这么多大妖乃至五行妖。然而行为虽则妖孽，可他却并非真正的妖孽，迄今为止还是肉眼凡胎，怎么可能具有恁般妖孽的耳性呢？ 沉思一番之后，他脑海之中灵光一闪，闪出的想法甚至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呀，老子灭杀、吸收了风妖，是不是顺便获得了风妖那顺风耳的神通？ 人们通常说神人有什么顺风耳、千里眼，老子往常以为这都是随口杜撰，而从现在的情况看，这完全不是凭空杜撰，老子现在不就有顺风耳了么？ 有了顺风耳，就能听到好几百里以外的动静，就能知道许多一般人不知道的破事，这可太好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咧着嘴笑起来。 笑过之后，他又不免有些生气。 苏灿那个该死的家伙，明知道他有齐天的神通，却偏偏跟自己的属下说他未必对付得了风妖，这到底是无心还是有意？若是无心，倒也可以原谅，要是有意，那就有些该杀。他纵横卧虎星球的时间不算太长，可是连巴丹和扶劳两国的国君都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苏灿这个家伙为什么还对他的本事存疑呢？ 哼，如果不是忙着吸风，老子肯定会跑过去扇苏灿几个大巴掌，好让那个家伙长长记性！ 生了一会儿气，他又挪动挪动自己耳朵的朝向，打算听听巴丹国和扶劳国的将士们正在说什么。 却听一个声音说道：“诸位，大家都看到了，边界上泛滥的水已然消退，那个横亘在这里的黄色风带也已渐渐消失，这说明什么？说明通天神君章轩在跟风妖的较量之中占据了上风，或许很快就能将那个为害人类的风妖灭杀，我对此充满信心！” 章轩听得出，这是巴丹国统军主帅图飚的声音。听到图飚这么说，章轩频频颔首，说道：“嗯，别看图飚那个家伙看上去不怎么样，却比苏灿更有见识，苏灿那个该死的家伙应当好好跟人家学学！” 第308章 兽言兽语 一时之间，他甚至产生了知我者图飚、苏灿禽兽不如的感觉。 一想到禽兽，他突然灵机一动，想要听听附近那些野兽到底在说什么。 他所收取的大妖基本上都是野兽变来的，尽管跟他说的都是人话，却都有自己的原始语言。闲来无事之际，他除了跟大妖们切磋功法，还向大妖们习学一些兽语，迄今为止已经粗略掌握了十数种野兽的一些基本会话。 施展扑地搜索神通探查一番，发现东北方向一个山洞里有一群豺狗，于是将目标锚定了它们。 但听其中一只豺狗说道：“当家的，咱们这里一向平静，那些该死的人却不知怎么在这里开战，弄得咱们镇日提心吊胆，这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很显然，这只说话的豺狗是这里的女主人。 男主人呜呜叫着回应道：“老婆子，这段时间外面扰攘得很，让你跟孩儿们担心了！依照我的脾性，要不是他们人多势众，我恨不得冲出去咬死他们！” “当家的，你可千万不能意气用事。咱们一家老小全指望着你呢，你要是有个好歹，我们可怎么活呀！”女主人带着哭腔说道。 “嗨嗨，老婆子，你怎么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了？我适才不过随口一说而已，你竟然当真！”男主人安慰女主人道，“我当然知道自己有养家糊口的责任，所以肯定不会鲁莽地送命。老婆子，咱们好久没那个了，你把尾巴翘起来，让我给你点快乐，如何？” 章轩听到这里，心中暗骂一声，当即关闭了顺风耳。畜类的龌龊，不知道到底有多龌龊，他怕污染了自己的耳朵。 不过，经此一番倾听，他更加透彻地了解了顺风耳的用途。倘若今后有甚风吹草动，他就可以利用顺风耳提前侦探了，这比派出斥候侦探还有用。 一天过后，不再有风吹来。 章轩收起一干妖物和音序器，关闭小乾坤出入口，来到苏灿屯扎之处，径自进入行军大帐，含笑说道：“诸位，那个该死的风妖已然被我灭杀，你们有什么感受？” 苏灿起先怀疑他不一定对付得了风妖，他说这话就是为了打打苏灿的脸。 苏灿等人各自起身施礼，而后异口同声地回应道：“大将军威武，我等佩服！” “你们难道没有怀疑过我战胜不了风妖？”章轩闻言，打量着他们，最终将目光落在苏灿身上。 苏灿开口回应道：“大将军出马，自然所向无敌。说实话，其间我们也都有些担心。作为统军将领，我们深知，胜败乃兵家常事，从来没有什么常胜将军。” 嗯，这个家伙所说的话倒也有些道理，并且他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倒也算是坦诚。既然如此，老子还是不跟他计较了吧！ 想到这里，章轩说道：“苏将军这么说，非常合乎逻辑。你们这一阵都十分辛苦，还是赶紧撤下去休息为好。” “大将军，”苏灿皱起眉头回应道，“诚如你所说，将士们连日厮杀，着实辛苦得很。可是，巴丹和扶劳两国大兵仍在边境驻扎，倘若咱们先撤，他们会不会趁虚而入？” “哼，借他们十万个胆子！”章轩说道，“你应该知道，我是巴丹国的通天神君，扶劳国的齐天大圣、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或者说，是两国军队的最高统帅，有我在，他们岂敢轻举妄动？” 苏灿寻思寻思，知道章轩这并非吹牛，因为两国加封章轩之事柴纳国朝臣都已知晓，于是说道：“那好，我们就听你的，即刻撤军。朝廷尚不知道这里发生的情况，我要尽快赶回皇城，向亲皇汇报！” “呵呵，等到你汇报，黄花菜都凉了！”章轩笑道，“处理完这里的事情，我会马上飞回皇城汇报这里的战况，你且按部就班地带兵撤离就好。” “好的，我听从大将军的指示！”苏灿开口回应道。 告别苏灿，章轩旋即去见巴丹国统帅图飚。 图飚见到章轩，着令一干将士齐齐下跪，山呼感谢。 章轩见此一幕，心中的满足感爆棚，却故作谦逊，赶紧将他们搀起来，晓示一番风妖作弄三国将士互相残杀的阴险图谋，对他们慰问一番，并着令他们撤军。 图飚含泪说道：“神君大人，若非您及时出现，这里不知道还会死多少人呢！那个风妖，它的尸首在哪里，您能否赏给我们它的一条腿或者一只胳膊，好让我们将它千刀万剐来发泄心中的愤恨？” “风妖乃是由逆气聚集起来的妖物，无形无质，我灭了它，吸收了那些逆气，它就烟消云散了，没留下任何尸首。”章轩回应道，“你们的愤恨，我已然替你们发泄，你们还是放平心态赶紧撤下去休息为好。” 图飚虽则仍然有些不甘心，听到章轩这么说，却也无可奈何。 接下来，章轩来到扶劳国的统军大帐，见统军元帅居然是大柱国宗阎，不由一怔。 他来过这里一次，当时的统军主帅并不是宗阎。很显然，宗阎是这几天来的。 宗阎却道：“大圣，您是我扶劳国的兵马大元帅，您既然不在，那我就只好代您统兵出征了！您前些日子过来的时候，我临时有事没有见到您，心里感到特别遗憾，而今终于有幸见到了！” “嗯，你这一战打得漂亮，一下子把风妖灭杀了！”章轩含笑回应道。 “我启程之际，皇兄早已预料到这里的战事有些猫腻，让我临阵之际多长个心眼。”宗阎说道，“我固然多长了个心眼，可是来到这里之后发现巴丹和柴纳两国将士竟然跟我们死战，于是只好号令将士们死拼。没想到，拼来拼去，竟是拼了个寂寞，那些跟我们对战的原来是土坷垃、烂树根和石块！唉，窝囊，窝囊得很！” “我也没想到风妖会恁般作妖。”章轩说道，“我要是不来，这一战不知道会打到什么时候，咱们三个大国就会结下不解之仇。” “不瞒您说，皇兄当初封您为齐天大圣，我虽然表面上赞成，心里却不太服气，经过这一战，我是彻底服气了。”宗阎说道，“这等惊天之妖，您一来就把它轻松灭杀了，这个齐天大圣的名号不是名不副实，而是实至名归。” “这都是虚浮的东西，不谈也罢。”章轩说道，“此间战事已了，你们还是赶紧撤回去休憩吧。只要没有大妖作妖，三国边境就不会再有战事。倘若再有类似的情形，你们也不必惊慌，我会及时过来除妖。” 宗阎闻言，对章轩再三表示感谢。 辞别宗阎，章轩纵身飞向皇城。 边境战事不明，亲皇司马乐天肯定镇日寝食难安。不特如此，他从章家村赶来边陲，当时都没有来得及向娘亲和碧瑶辞行，她们肯定日夜牵挂着。早日回到皇城，向亲皇司马乐天报个平安，然后回到章家村，让娘亲和碧瑶安心，这才是正经。 第309章 劝谏 一路疾行，两日后，章轩回到皇城，径自去见亲皇司马乐天。 司马乐天正在自己的小院里愁眉苦脸地坐着，一见到章轩便猛然站起身来，急切地问道：“子昂，你得到影骁的传讯了？” 章轩深施一礼，而后笑道：“亲皇，我不但得到了影骁的传讯，还顺便去边廷灭了一个大妖，刚刚回来，连口水都没喝，就径自来见您了！” 司马乐天听说章轩去边廷灭妖，虽则纳罕，却知道章轩并非不着调之憨人，这么说定然有原因，于是一边让小雅给章轩倒茶，一边拉着章轩坐下，询问其中的缘由。 待得仔仔细细地听罢章轩的讲述，司马乐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拍打着自己的大腿说道：“天，三个大国之间原来闹了一场乌龙，都被那个该死的风妖戏耍了！” 小雅等人听着章轩讲述的那惊心动魄的故事，一个个目瞪口呆，僵立在那里。 司马乐天拍完自己的大腿，见小雅仍自端着盖碗发愣，于是呵斥道：“小雅，你到底怎么回事？子昂冒着生命危险做了这样的大事，回来之后一口水都没喝，肯定口渴难耐，你不赶紧将茶水递给他，自己端着干什么？” 小雅这才回过神来，一边赔不是，一边将茶水递给章轩。 趁着章轩喝水之际，司马乐天说道：“瑶瑶呢？你快让她出来见我！” 章轩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水，把盖碗放下，笑道：“对不起，让您失望了！我当时走得急，甚至没来得及向瑶瑶辞行，甭说带着她了。” 司马乐天虽则有些失望，却没有表现出失望，说道：“嗯，你做得对！军国大事当前，哪有那么多儿女情长？你不顾小家火速奔赴前线，这正是无私英雄之作为。幸好你去得快，不然的话，不知道又有多少将士命丧疆场。” 章轩闻言颔首。司马乐天所说的倒是实情，他每晚去一天，便会有成百上千将士死伤。如果晚去个十天半月，便会有成千上万的将士伤亡。 这还只是柴纳一国的情况，再加上巴丹、扶劳两国，死伤人数将会更多。 沉吟一阵，司马乐天问道：“子昂，这等操蛋的大妖，今后还会不会有？” 他毕竟是亲皇，凡事能够举一反三、居安思危，而不是鼠目寸光、安于现状。 “这我无法断定，或许会有，也或许没有。”章轩认真回应道，“不过，即便有，也用不着害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不信哪个大妖能作上天去！”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跟碧瑶谈论过的用活人殉葬之事，打算借机劝谏一下司马乐天，于是继续说道：“不过，从风妖的举动看，一旦再出现什么操蛋的大妖，咱们人类就肯定不会安生，它即便最终被灭杀，临死之前也可能让一些人给它殉葬。” “啊？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有些糟糕了！”司马乐天说道，“每个人的生命都十分珍贵，并且许多人都生存得颇为艰难，好不容易活下来，却要给妖物殉葬，委实令人叹惋！” “亲皇，您这么说，表明了您对治下子民的仁爱之心，我原本想给您点个赞，却突然想起一些事，不打算点赞了。”章轩皱着眉头说道。 “嗯？你这吞吞吐吐的，到底想说什么？”司马乐天纳罕道。 “从您刚才那番话，我想起了朝廷用活人殉葬和血祭的习俗。”章轩蹙眉回应道，“妖物害人，让人给它殉葬，固然该死，可是，人死了之后用活人殉葬、血祭，那些主事者与妖物何异？一想到这件事，我就有些不开心。” 司马乐天闻言，直眉瞪眼地看着章轩，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按照自古以来的习俗，亲皇驾崩之后，要用上百个活人殉葬。而每逢十年忌辰，又要杀害十来个活人用于祭祀，世人称之为血祭。 这殉葬与血祭之礼，非唯柴纳国所独有，巴丹和扶劳两国乃至那些小国也有这样的操作。它虽然有些残忍、血腥，然而多少年来人们一直习以为常，从未有谁提出过异议。 人们不提出异议，不见得真的以为这样的做法没什么不对，只是可能认为提出异议是犯忌之举。无论是用活人殉葬还是血祭，都是涉及先皇的事，谁人一旦对这样的事体提出异议，那就肯定会触霉头。 这样的事情，人们顶多私下里议论议论，不会公然喧嚷，章轩可能是第一个公开提出异议的人。 而章轩提出异议的对象，便是将来享受活人殉葬和血祭之人。这样的既得利益者，一旦自己的利益受到触动，便极有可能勃然大怒，甚至动起杀心。 然而，鉴于章轩与司马乐天之间具有特殊关系，司马乐天并没有动什么杀心，甚至也没有发怒，思忖一番之后说道：“子昂，你所说的这件事情，我从未认真考虑过，且容我好好考虑考虑，如何？” “亲皇，我希望您改变这一做法，也知道您一时之间可能难以接受我的说法。”章轩说道，“兹事体大，涉及朝廷一些体统的改变，更涉及皇室成员观念的改变，而改变观念乃是一件极其艰难的事情。您现在只要能够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我就知足了。” “子昂，你已经基本上成熟了！”司马乐天说道，“我猜得出，你内心迫切希望我马上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却没有急赤白咧地跟我争辩，这很难得。一些事情，其实点到为止即可，至于它的结果如何，却不能不切实际地强求。盖因任何事情的结果都是由诸多因素促成的，哪一种因素都不能轻忽，一旦轻忽，就可能满盘皆输。许多时候，欲速则不达，而人们却往往不知其所以然。” “多谢亲皇教谕！”章轩拱手谢道。 便在此时，皇后江蓝来了。 江蓝看到章轩，先是上前拉着他的手问寒问暖一阵，而后对司马乐天说道：“当家的，女婿在外头辛辛苦苦地忙碌，他这刚回来，你就跟他谈论那些大事，就不能让他轻松轻松？” “啊，哈哈，是我不对！”司马乐天急忙打起哈哈，“老婆子责备得是，子昂轻而易举地灭了风妖，解了三个国家的灾厄，贡献很大，成就非凡，我要破一回例，亲自陪他畅饮几杯！” 江蓝瞥他一眼，坐在章轩旁边，询问章轩灭妖的经过，而后说道：“看来你的确作出了很大的贡献，只是灭妖的时候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别轻易冒险。” “老婆子，你对女婿的疼爱表露无遗，还是收着点吧。”司马乐天笑道，“要我说，你应该爱屋及乌，把一些关爱转移到亲家母身上。寒冬将至，我看还是把亲家母接到皇宫里来过冬为好，这里的供暖条件毕竟好一些。” “啊，你不说我倒忘了。”江蓝说道，“子昂，你回去一趟，把亲家母接过来，我们姐妹两个好好聊聊。还有，这么长时间没见瑶瑶，我也想她了。” “哈哈，老婆子，我看你这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司马乐天含笑说道。 “怎么，我想瑶瑶，难道你不想么？”江蓝白他一眼，眼神之中有些不满。 章轩看着这对老夫妻斗嘴，由不得想笑。 第310章 创制回旋器 陪着司马乐天夫妇吃过饭，章轩回到自己的府邸。 他从章家村去往边廷灭妖，直到现在，总共用了十来天时间，而前去章家村给他报信的影骁尚未返回来。 为了不让娘亲和碧瑶担心，他想在府邸里歇憩一夜之后便返回章家村。这段时间很是劳累，他要好好睡上一觉。 入夜，他躺在床上，本想马上酣然入睡，却不知怎么睡不着了。 既然睡不着，那就只好闭着眼睛琢磨一些事情。 琢磨来琢磨去，还是琢磨到了如何灭妖上。 迄今为止，他已然灭杀了两种五行妖，其他三种五行妖或许会次第跳出来，并且灭杀的难度可能越来越大，他不能不有所准备，否则便会陷入更大的被动。假如他行动稍稍迟缓一些，那个该死的风妖就会伤害更多的人。倘若新出现的五行妖更加心狠手辣，那将会造成怎样的局面？ 总结灭杀木妖和风妖的经验，他认为自己逐渐摸索出一些对付五行妖的办法诚然是一条可行之路，然而那样做太过被动，化被动为主动才是良策。 对付木妖的时候，他一开始几乎是束手无策，没有任何可用的反击手段。对付风妖的时候，他有了一些反击手段，后来甚至创制出了克制风妖音攻的音序器。 能否在音序器的基础上创制出另外一种全能的器物来抵御并克制任何五行妖的攻击呢？ 五行妖的攻击手段主要包含力攻和音攻两个方面，音序器能够抵御音攻，却不能有效地抵御力攻，并且仅仅是单纯的抵御，没有反击功能。如要通过它反攻，就必须施以其他神通，这是它最为明显的缺陷。 如果将它升级，使之既能抵御音攻又能抵御力攻，既能抵御又能反攻，那就更好了。 有关器物制作方面的技艺，他可以说是个小白，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他无法将它细化，于是只好进入小乾坤向花山匠妖请教，并且将虎鹤二妖也召唤过来，让它们一起参详。 花山匠妖听罢他的设想，闭着眼睛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主人，这段时间，我跟赤狐、紫狐一同参详九九方矩，打算在此基础上创制出它的进阶版幂方矩，不知道您如何看？” “什么，幂方矩？”章轩眨巴着眼睛回应道，“我现在跟你说的是如何制作音序器的进阶器物，你却跟我说什么幂方矩，这么文不对题，你的脑子究竟跳到哪里去了？” “嗨嗨，主人，您没明白我的意思。”花山匠妖说道，“那由九九方矩升级而来的幂方矩，乃是一种顶级算法，不但可以用于下万象棋，而且可以用于器物制作，用它的原理制作出来的器物更高级。” 虎妖说道：“老花，你现在这话尽管跟主人的意思对上了，可终究有点绕，在话术上有点欠缺，你还是少弄这些弯弯绕吧，开宗明义就好。” 花山匠妖尬笑一下，说道：“老虎，你说得对，我适才确实绕了一些。主人，您所说的升级版的音序器，我已经设想出了一个初步框架，关键是赋予它卸力反击的功能。” “嗯，你这么理解很对。”章轩颔首说道，“那么，你打算让它如何卸力、如何反击呢？” 花山匠妖回应道：“这就用到我适才所说的幂方矩了。我打算运用幂方矩的原理，将它设计成九曲十八盘的结构，让那些来袭之力通过九回十八转改变攻击方向，并且使它的力道通过反复回旋得到进一步加强，而后循着来时的路径返回头去，对来袭者进行攻击。” 章轩闻听这话，心中很是喜悦。如果花山匠妖真的能够制作出这样的高端器物，那他就省劲多了。以对手的来袭之力反向攻击对手，来袭之力越强则反击之力越强，对手最终会被自己所发出的攻击力量攻击得狼狈不堪，而他则除了耗费些驾驭高端器物的力量之外无须耗费其他力量。 这样的情形，他当然满意。 然而，设想越完满，越不容易实现，他衷心希望花山匠妖不是在给他画大饼。 “老花，你这番设想不错，可是成功的几率有几成？”章轩开口问道，“这么理想的器物，在我看来不可能存在，你也不可能完成。” “呵呵，主人，您可千万不要小看我！”花山匠妖不满地说道，“我老花琢磨出来的事情，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做不成的呢。不瞒您说，那幂方矩的创制，已然接近尾声，一两天之内就能完成。有了它，我制作那种器物，啊，权且叫它回旋器吧，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倒是您，应该琢磨琢磨自己该做什么了！” “嗯？”章轩闻言诧异道，“老花，是你负责制作回旋器，我琢磨什么？难道你想让我搭把手？” “不是这样的！”花山匠妖摇摇头说道，“我的意思是，我所制作出来的回旋器，毕竟是一件死器物，有一定灵性，却不是很高。您如果参透了它的机理，调用神魂之中的一些力量仿造出一件或几件神魂器物，它的灵性岂不是要多高有多高？如何仿造出神魂器物，您不琢磨，难道还要我琢磨？” 花山匠妖一句话，把章轩问得哑口无言。 是啊，花山匠妖如果能够制作出一件实质性的器物，那就已经十分不错了，这样的器物，除了花山匠妖谁都制作不出来。而对他来说，运用花山匠妖所制作出来的实质性器物，对敌之际总不如运用自己的神魂器物来得方便、自如。花山匠妖能够主动为他着想，实属不易。 “啊，老花，你的话颇有道理，谢谢你！” 想到这里，章轩向花山匠妖表示诚挚的感谢。 此时此刻，花山匠妖将要制作的回旋器还只是一个设想，便让他琢磨如何仿制神魂器，并非一个糊涂的建议，而是未雨绸缪的提示。盖因用神魂力量构建一件器物并且一直保持它的形态不变，其实不是多么简单，其间需要适当的神魂媒介将各个部分串联、粘合起来。 而这样的媒介，通常情况下不容易找到。 为了找到这样的媒介，他先是动用神魂力量勾画出了一个造型简单的器物，而后调动其他堪当媒介的能量加以固定，最终发现树结管用。 树结是树精凝聚而成的木系能量，具有一定的生发作用，它一旦将器物的形态固定下来，便会继续运用生发之力将器形牢牢地稳定住，使得器形不会产生任何变化。 多番尝试之后，他确认树结具有稳固器形的作用，于是心满意足地憨笑起来。 不过，这仅仅是制作神魂器物的第一步，笑了一会儿，他便开始琢磨下一步的事儿。 神魂器物能够成形并且一直保持稳固的形态，这固然重要，然而，要想让它在遭受强力冲击的情况下不变形，就必须赋予它一些抵抗击打的势能。如果一冲就垮，这样的器物便一点用处都没有。 认真琢磨一番，他认为可以用回旋风作为减缓外力冲击的手段。当冲击来临的时候，以回旋风卸掉一部分神魂器物所遭受的冲击力，而后通过幂方矩的作用将剩余的冲击力引导至器物内部，整个流程就完满了。 树结为里，回旋风为表，组成神魂器物的基本框架。幂方矩为魂，赋予神魂器物借力打力之能。如此一来，神魂器物也就趋于完美了。 第311章 有关应物链的联想 根据这一想法，他当即用回旋风将那个简单的神魂器物包裹起来，而后让莽山大妖对它发动攻击。 莽山大妖笑道：“主人，您鼓捣出这么一个小玩意儿，看起来很不起眼，肯定一攻就破。我的神魂力量您是知道的，您让奴才这么做，不知道是难为我还是难为那个小东西。” 章轩信心满满地说道：“老莽，你先别说这样的大话，试试再说。你如果能够轻松将它打破，那我就给你一些奖励。如果打不破，也要接受一些惩罚，怎样？” “还是算了吧！”莽山大妖寻思寻思，而后回应道，“这兴许是您为了惩罚奴才故意设置的圈套，奴才宁愿不要奖励，也不接受惩罚。” 说罢，径自冲着神魂器物发出一记神魂锤。 发出一击之后，莽山大妖定定地看着那个神魂器物，见它没有任何形变，不由诧异起来，说道：“主人，您并没有在这个器物上加持额外的神魂力量，我那一记神魂锤却为什么好像打在了棉花上呢？” 章轩笑道：“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从今往后不要再不知所谓地说大话了！” 莽山大妖愣怔一阵，摇着头走开。 章轩凝望着那个神魂器物，却陷入了沉思。 他收取花山匠妖之后，由于花山匠妖没有多少战力，便任由它在小乾坤里专心制作各种器物。现在看来，花山匠妖并非无用的大妖，关键时刻甚至能够发挥出比其他大妖更大的作用，这让他很是欣慰。 于花山匠妖来说，这是术业有专攻，关键时刻能够以自己之所长作出其他大妖无法作出的贡献。而在章轩看来，尚有另外两个层面的含义。 一是天生我材必有用。无论是人还是妖，只要有才分、肯努力，在某一方面取得专长，就必定有施展的机会。花山匠妖即便蜗居于花山，也会凭借自己所制作出的精美器物吸引人们的注意，被章轩收取之后，施逞和发展的空间势必更大，它所制作的音序器在灭杀风妖的时候就发挥了关键的作用。它如果再成功创制出幂方矩、将回旋器制作出来，所发挥的作用就更大了，这一作用远远超出了章轩当初的想象。 第二个层面的含义是，通过花山匠妖的作为，章轩隐隐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其实存在着一个尚不为人所知的应物链——世间的生灵有什么样的举动，便会有什么样的对应的器物，这些对应的器物或者对相关举动形成助益，或者对相关举动形成克制，二者必居其一。 比如说，由于风妖发动音攻，章轩便通过花山匠妖制作出了音序器来克制它，这音序器便是克制风妖音攻、助益章轩反攻的对应器物。还有，章轩所收取的那些怪物，也是对付一些特定恶物的对应器物，板蓝怪和竹节怪就能够吸收躲藏在人体内的隐妖。 而从现实情况看，人们通常意识不到应物链的存在，这其实并不奇怪。人们的认知往往受到视界的影响，他们在现实生活中的活动范围和层级有限，对器物的要求不高，所运用的都是一些简单的器物，因此对器物与生物活动的对应关系之认识都停留在极其肤浅的层次上。如果他们也能像章轩这样开展一些更深层次的活动、对器物的需求更为高端，兴许就会开阔眼界、放宽视野，意识到应物链的存在。 然而，意识到应物链的存在，不见得对应的器物一定存在。 要制作出对应器物尤其是高端器物，必须具备几个方面的条件。 首先是有制作高端器物的思路和能量，如果没有思路和能量，即便有意制作高端器物，也无法付诸实施，一切都是空想和空谈，徒增烦恼而已。再就是具有高端器物的应用场景。如果没有这样的场景，所制作出来的器物便不是应对性器物，而是没用的废物。 所以，唯有人们活动或者生灵活动的空间拓展、升级到一定程度，并且人类或者其他生灵的器物制作技艺提升到一定程度，应物链才能真正为人们所认识，一干应对性器物才能次第出现。 这样的联想，乃是章轩从未有过的想法，他对自己能够产生这样的奇思妙想至为得意，有一种不吐不快的感觉，于是将大妖们召集在一起，向他们谆谆讲述自己的想法。 一干大妖闻之，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或者惊奇，唯有马妖不识趣地说道：“主人，您这样的想法太过虚无缥缈，我一时理解不了。我的疑问是，您所说的那些器物，相互之间可否不存在任何联系，后来制作的器物与先前制作的器物之间没有任何关联？” 章轩一腔兴头被马妖这一番话搅扰得乱七八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哼哼地斥道：“呸！你个该死的家伙，老子谈论的是应物链，你却偏偏跟老子唱反调，谈什么马儿可否链，是不是要招打？老子如果不好好收拾你一通，说不定你的孝子贤孙将来还会谈论什么马儿可否链，用它来糊弄人！” 马妖见章轩动了真怒，于是赶紧低下头，夹紧尾巴，生怕挨章轩一顿老拳。 章轩将自己的想法对大妖们尽情讲述一番，这才消停下来，开始睡觉。 这一觉睡得极其踏实，醒来的时候已是中午时分。 打几个哈欠、伸几个懒腰，章轩慢慢悠悠地起床洗漱，来到客厅等着吃饭。 小馨见他起得这么晚，于是问道：“大人，听说您最近又灭了一个大妖，是不是累着了？” 章轩笑道：“我不怎么累，你倒是累得够呛，钻头觅缝地打听我的作为。” 小馨说道：“嘁，谁又不是有意打听，是小雅说的。她要说，我又不能不听！” “你们这些小姑娘，凑在一起就没别的事，专门议论男人的长短。”章轩说道，“要我说，你该找个婆家了，赶紧嫁出去，好让男人管着你。” “哼，您的岁数都没我大，还跟我说这样的话，不害臊！”小馨嗤道。 章轩闻言，不由哑然一笑。 小馨年近二十，岁数确实比他大。依照碧瑶的意思，他可以在这些伺候他们的宫女之中选一两个通房丫头，以便照顾他更衣洗漱。如果选通房丫头，小馨倒是个合适的人选，只是章轩尚无这方面的心思。 跟小馨等人谈论一阵，午饭上桌，章轩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他打算吃罢午饭就动身赶往章家村，尽快见到老娘和碧瑶，好让她们放心。 孰料，刚刚放下饭碗，便听到了小乾坤里的呼唤。 将神念探进小乾坤，发现是花山匠妖在叫他。 “怎么，是不是制作回旋器的思路有了变化，想跟我探讨一番？” 一看到花山匠妖，章轩就开口问道。 “主人，您这么问，岂不是显得我太无能了？”花山匠妖皱着眉头回应道，“我叫您来，是想告诉您，那个回旋器，已经做好了，单等您验收呢！” “啊？”章轩闻言纳罕，“你昨天晚上还告诉我幂方矩没有完成创制，怎么现在连回旋器都制作出来了？是不是为了赶工，制作出了一个简化版的器物？” 第312章 青神现身 花山匠妖闻言，表情越发难看，说道：“主人，你们人类有句话，叫做士为知己者死。我尽管是妖，却也希望主人能够了解我、欣赏我，可从现在的情况看，您却一点都不了解、欣赏我，我活得太悲催了呀，哈哈！” 章轩见状，眨巴着眼睛寻思寻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错了什么，于是笑道：“哈哈，你这个该死的家伙，我看不是活得悲催，是活得无趣！老子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竟然把它当了真！” “哼，您那开玩笑的意思，奴才无论如何都没看出来！”花山匠妖仍然有些生气。 “你没看出来，其实就是因为长着个猪脑子！”章轩含笑说道，“你把我叫过来，无非是要跟我炫耀一番自己制作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器物，心里肯定又骄傲又激动。我明知道你成功地制作出了回旋器，却故意打压一下你的情绪，省得你那颗激动的心从胸腔里蹦出来，这难道有什么问题么？” 花山匠妖使劲寻思寻思，似乎认为章轩这话有理，于是不再生气，说道：“主人，为了尽快制作出您所需要的物件，我一夜没睡，先是跟赤紫二狐紧锣密鼓地完成了对幂方矩最后几步的推算，紧接着制作回旋器，刚刚制作完成，就迫不及待地请您来验收。您说得对，我的心情确实激动了些，心里还难免有些小骄傲。” 章轩用临时编的一些鬼话糊弄过了花山匠妖，将花山匠妖制作完成的回旋器接过来，反复打量一番，而后将自己的神魂力量灌注进去，一边探查它的内部结构，一边给以回旋器为基底的神魂器物塑形。 事毕，他将回旋器收起来，调用神魂之中的诸般力量进一步打磨神魂器物，甚至将鼓荡神通都添加了进去。 为了检验它的威能，他让一干大妖各自向神魂器物发动神魂或肉身攻击。毫无例外地，那些大妖都被神魂器物反推回去的力量所伤，一个个呲牙咧嘴，心中暗骂章轩促狭。 章轩却很是满意，安抚那些受了伤的大妖一番，又特别夸赞花山匠妖一番，讨要来幂方矩的法诀，方才从小乾坤里出来。 “小馨，我要去章家村，你们好生在这里待着！” 对小馨等人说完这句话，章轩便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哼，刚回来就走，这里都快成了您的客栈了！”小馨在他身后嘟哝道。 章轩没有理会小馨的嘟囔，一出门便径自起飞，赶往章家村。 为了飞得更快一些，一出皇城，他便调动起一些风系力量，让那些强劲的风给他助力。 俗话说风吹草动，那些风系力量不仅吹得下面的草飘动起来，而且吹得一些树木摇荡不止。 如此飞出上千里，他正顾自感受着疾速飞行的畅快，前头蓦然出现了一个眉头紧锁的老头。 乍然看到这个老头，他不由悚然一惊，以为又是那个猥琐老头，定睛一看，却不是猥琐老头。 猥琐老头样貌猥琐，眼前这个老头长得却很周正，只是浑身泛着绿色，连头上都是满满的绿意。 这个老头，看来主打一个绿字，从头到尾绿意盎然。 “老家伙，你是不是也喜欢赚取佣金，带着妖怪来让我灭杀？”章轩一来到老头对面，就不客气地开口问道。 在他看来，这个绿老头当头拦住他的去路，肯定是要谈什么买卖，不然的话拦他作甚？ 孰料，绿老头却并没有谈买卖的意思，冷脸说道：“小家伙，为人还是应该厚道一些，懂得尊老，不然的话，那就是欠教训了！” 说话之际，身上释放出淡淡的威压。 章轩感受到了那淡淡的威压，知道这个老头脾气有些火爆、不怎么好惹，于是见好就收，说道：“啊，老丈，你这么说有道理，我改！都怨那个该死的猥琐老头，为了赚点微薄的佣金，非要弄些妖怪来要我灭杀，忒不自重！我对他鄙视惯了，所以见到你之后，以为你跟他是一路货色，原来不是这样。” 绿老头闻听此言，心中暗道：呵呵，小家伙，你要是知道那个猥琐老头的真实身份，一准会吓得尿裤子！对人家恁般不尊重，幸亏人家十分大度，没跟你计较，不然的话，你哭都找不着地方！如果不是他特意跟我打过招呼，单是你这一声老家伙的冒犯称呼，我就会一巴掌打掉你几颗牙！ 绿老头心里这么想，嘴上说道：“哼，一个少不更事的少年，懂得什么一路货色不一路货色！明告诉你，本座乃是掌管花木的青神，你一路鼓弄这些邪风，对花草树木伤害甚大，我只好出面干涉一番了，希望你好好收敛自己那些非分的举动，切莫让我动怒！” 章轩闻言，立时不悦起来，说道：“青神是吧？你既然掌管所有的花草树木，那就应该洞悉它们的一举一动，可是，前些日子，当那个该死的木妖用一棵棵大树砸我的时候，你怎么没出来干涉？那个时候你是不是正在睡觉？” “呵呵，听你这意思，原来你竟在我打瞌睡的时候遭受了木妖的攻击！”青神瞪着眼睛说道，“那个操蛋的木妖在哪里？你快告诉我，我去把他擒来，咱们当面锣对面鼓地对证对证。你要相信，我处事相当公平，无论是人还是妖，只要无端动用天地之力、触犯天条，我就不会放过他！” “哼，你这打瞌睡的时间可真够长的！”章轩嗤道，“木妖折腾了我那么长时间，你竟然一直没醒。” “嗨嗨，人老瞌睡多，有什么办法呢？”青神又是皱眉又是摇头，似乎对自己那控制不了的瞌睡很是无奈，“谁都有年轻的时候，我也年轻过。那个时候，我的精力比你还旺盛，可以成天价不睡觉。现在老了，没想到竟然衰退成这个样子，唉！” “我可没跟你探讨什么老不老的问题，你别岔开话题。”章轩不悦道，“还有，那个风妖，鼓捣出了一个长达万里的黄风带，那个时候你是不是也在打瞌睡？” “嗨嗨，你所说的这些事情，我一概不知道，不是在打瞌睡又是什么？”青神愁眉苦脸地说道，“早知道它恁般作妖，我宁可熬得头疼，也不会打那么多瞌睡，一定会当场把它擒获。” “哼，我看你这就是装，就是打算躺平！”章轩说道，“我就不信一个老神仙那么能打瞌睡。要是神仙的精力比普通人还差，那你还当神仙干什么？干脆转世投胎，做个普通人算了！” 青神听了这话，先是怔了一怔，紧接着满脸怒气，说道：“哼，小子，你这么说话，就是对我不尊重，我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罢，冲着章轩打来一道绿色的流光。 章轩见状，心道：你个促狭的家伙，自己满头绿，却用绿光攻击老子，打算让老子也弄得满头绿，着实该死！没错，老子是有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可是老子却不想戴什么绿帽子，这顶绿帽子还是你自己留着戴吧！ 一边活动心思，一边悄悄调用那用神魂力量打造的回旋器加以应对。 那绿色流光来得极快，触碰回旋器之后反射回去得更快，眨眼的工夫便走了一个来回。 趁着青神愣神的工夫，章轩发足便逃。 青神乃是神仙，他自知不是对手，又不想戴那顶绿帽子，不逃则甚？ 第313章 骑熊少年团 青神并没有追赶他，而是悬停在原地，望着他那渐行渐远的身影，呵呵笑道：“啊哈，小子，你果然有点不凡的神通，怪不得那一位那么欣赏你！你个无知的家伙，老子如果不故意打瞌睡，你哪里会有那些惊世骇俗的壮举？老子这成人之美的品德，你兴许永远不能体会，这就是老子的悲催！” 章轩慌慌张张地溜走，生怕青神追赶，跑出几十里之后，回头看看，见青神并未追来，方才轻松下来，心道：青神这个老家伙一直板着脸，看来不像猥琐老头那么好招惹，以后再遇到他，还是尽量躲开为好，省得给自己惹麻烦。等到老子哪一天也成了神仙，再跟他掰掰手腕不迟。 经此一番周折，他再也不敢随意调动风力，只是动用自己的力量飞行。 中途在某个城镇休憩一宿，次日傍晚，他回到了章家村。 进得驸马府，却发现只有小花和憨娃在这里。 “兄弟，你回来了？”小花和憨娃看到他，都急忙起身打招呼。 “姐，姐夫，怎么只有你们俩，娘和瑶瑶呢？”章轩问道。 小花回应道：“来给你报信的那个什么将军要回去，你带来的那几个官员也要跟着回去。临走的时候，他们跟娘和瑶瑶商量，要带着她们一起去皇城。娘看着瑶瑶有想家的意思，就让他跟着官员和将军一起回去，瑶瑶却非要拉着娘一起走。” “所以，她们一起去皇城了？”章轩问道。 “嗯！”小花点着头回应道。 “啊，看来我也得去皇城了。”章轩说道，“娘在那里，我不能不去。姐，姐夫，我跟娘在那里过冬、过年，你们好生在这里待着，照顾好自己！” 说罢，拿出一些钱来递给小花，而后急匆匆地吃了点饭，随即沿着从章家村去往皇城的路往前飞。 眄氏和碧瑶走那么远的路，尽管有影骁等人陪着，他还是有点不放心。 因为急于追赶眄氏和碧瑶，他夜间并没有住宿休憩，而是日夜兼程，一直往前飞。 飞了一天两夜，终于在距离皇城大约五百里的地方看到了一行人的身影，这一行人却并不是正常赶路，而是被困在距离大路约有两三里的一个矮坡上。矮坡周围则有两圈气势汹汹的骑熊少年，约有七八十人，一个个手执大刀、弓箭，直眉瞪眼地盯着被困之人，脸上都带着嬉笑。 章轩见状，心中虽则焦急、恼怒，却并没有即刻降落下来，而是悬停于高空，竖起顺风耳聆听下头的动静。 但听一个骑熊少年意气洋洋地说道：“喂，坡顶上的，你们听好喽！我们骑熊少年团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看中的东西没有弄不到手的。我们看中了你们当中那个漂亮女人，你们还是赶紧把她交出来吧，不然的话你们这些人都得死！” 什么，骑熊少年团？莫非这是一个专门为非作歹的少年团伙？这么一个清平的世界，怎么还有这等祸害人的帮派？这些少年的父母难道就不知道管管？ 章轩正自纳闷，却听另外一个骑熊少年说道：“对，我们骑熊少年团想得手的东西，必定得到手才肯罢休！你们兴许不知道，我们骑熊少年团的团长树大根深，谁都得罪不起，你们还是乖乖地把那个漂亮女人交出来吧，我们团长想她想得裤子都湿了！” 听到这里，章轩方才隐隐听出了些味道。这个所谓的骑熊少年团的团长，应该就是一个官宦人家的纨绔子弟，并且那个官宦还不只是一般的官，极有可能是个大官，甚至可能跟皇室有这样那样的关系。 普通人家乃至低级官员家的孩子，即便顽劣，也不敢作这么大的孽。 又听一个骑熊少年说道：“喂，坡顶上的，你们现在受了伤，不赶紧交出那个女人的话，时间一长，身上的血就会流干，就会去见阎王，还是赶紧交出那个女人为好。我们只要那个女人，其他人可以放心走路！” 什么，娘亲和碧瑶等人受伤了？ 章轩惊悚之中急忙启动黑煞瞳仔细观察，发现眄氏和碧瑶神情尽管有些沮丧，却并没有受伤的样子，倒是影骁和那几个曾经跟着他公干的僚属似乎受了点伤，不是捂着胳膊就是护着胸。 由此可见，为了保护眄氏和碧瑶，影骁等人曾经跟这些骑熊少年进行过搏杀。影骁身为车骑将军，武功高强，怎奈骑熊少年人多势众并且可以驱使座下的熊，影骁单枪匹马难以抵挡，保住眄氏和碧瑶不受伤害已然不错。 看到这里，章轩气塞胸臆，当即决定对那些骑熊恶少下手。 他不管那些人背景如何深厚，只要触犯眄氏和碧瑶，他就不能容忍。 正自垂头丧气地坐在矮坡上的眄氏等人，适才听到骑熊少年的叫嚷，一个个气得无法自抑，恨不得冲下去活劈了那些该死的恶少。 突然之间，他们听到骑熊少年发出了哀嚎，打眼望去，登时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 但见那些原本温顺的熊宛如发了疯一般，将那些骑在它们身上的少年猛地甩在地上，用粗壮有力的熊掌使劲拍打起来。拍打几下之后，又一口咬住少年的头，嘎嘣一声齐颈咬断，大口大口地咀嚼起来。 转瞬之间，一干骑熊少年几乎都丧了命，唯有两个少年侥幸逃脱了熊口，一边疯跑一边厉声嚎叫。 这两个逃出熊口的少年，即便不死也会发疯，并且一直疯魔下去。 影骁等人警惕地看着这一幕，仗剑护持着眄氏和碧瑶，生怕那些疯狂的熊冲上来咬他们。 出乎意料的是，那些熊咬死骑熊少年之后立时重新变得温顺起来，一个个摇头晃脑地踱步而去。 待得它们走远了，影骁开口说道：“老夫人，公主，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咱们赶紧走吧！” 眄氏关切地问道：“影将军，你们的伤没事吧？” 影骁回应道：“放心，都是些皮外伤，不碍事！” 说罢，一行人走下矮坡，找到马匹、车辇，继续赶路。 章轩见状，急忙降落至他们后方几里路的地方，从小乾坤里弄出一匹马，纵马奔驰而来，顿饭工夫之后来到他们身旁，故意做出吃惊的样子，说道：“呀，我这紧赶慢赶，终于在这里赶上你们了！” 一行人见到突然出现的章轩，均有些讶异。 影骁说道：“大将军，你不是去边境了吗，怎么来了这里？” “嗨，边境那点小事，我一出手就平息了！”章轩淡然回应道，“回到章家村，听说你们一起回皇城，我就马不停蹄地追赶，好不容易赶上了，累得我够呛！” 碧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本来要向他倾诉一番被人欺负的委屈，可见他没有丝毫劳累的样子并且显得跟没事人似的，反倒狐疑起来。 第314章 求医问药 眄氏倒没产生怀疑，说道：“尛子，你用不着这么赶，小心累坏了。这通天的大道平安得很，你无须牵挂我们！” “嗯，确实是我多虑了！”章轩笑道，“早知道你们一路平安，我不如在家里好好睡上几天，然后走空路去皇城呢。啊，说到空路，我认为你们这么走路太慢，还是把你们收起来，径自飞去皇城比较好。” 说罢，不待众人回应，当即将他们连同马匹、车辇收进小乾坤，同时悄悄放出两个熊妖，让它们在这里干办一些事情，而后一飞冲天，往皇城飞去。 影骁等人初次进入小乾坤，未免感到新奇，不停地问东问西，眄氏则不厌其烦地解答。 章轩飞行过程中俯瞰下方，但见距离眄氏等人被困的地方不远处有一个遍地碧瓦朱甍的城，这座城比连城大出两三倍，通过检索坤舆图，他得悉这是鸾城，乃是拱卫皇城的八座城之一。 他猜测，那些骑熊少年或许就是鸾城之中富贵人家的子弟，若非仗着家族势力，便不太可能恁般胡作非为。而他们所骑乘的那些熊应该都经过专门驯化，其间必有一些驯熊师。熊是一种凶猛的动物，如果没有驯化，便不可能成为这些恶少的骑乘工具。 他鼓弄神通悄悄灭杀那些少年，之所以没有一网打尽，就是为了让那两个残存的家伙回去报信，好让那些家长知道他们都是被胯下的熊咬死的，赖不得别人，不然的话，那些家长肯定会为了抓捕凶手而冤枉许多无辜之人。 那些驯熊师也不是什么好鸟，尽管将这些熊驯化得没了野性，可这些恶少骑着熊在街面上溜达的时候必定吓得人胆战心惊，所以，他要两个熊妖潜入鸾城灭杀他们，以为阖城的百姓除却一害。 回到皇城，进入自己的府邸，他当即把眄氏、碧瑶、影骁等人放出来。 影骁等人所受的都是皮外伤，在小乾坤里待了一个时辰，伤势明显好转，跟章轩道别之后匆匆离去。 碧瑶则把章轩拉进卧室，关上门，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章轩笑道：“瑶瑶，都说久别胜新婚，可是你这也太心急了吧？咱们刚刚回到家，我还没顾得上跟娘亲说说体己话呢，让娘亲笑话可不好！” “呸，我还没那么没廉耻！”碧瑶指着他的鼻子斥道，“我问你，那些熊无故发疯、撕咬那些少年，是不是你干的？” “什么熊？什么少年？你说话这么没头没脑的，都把我说蒙了！”面对碧瑶这个冰雪聪明的女子的质问，章轩只好装无辜，“我这一路走来，从来没在路上或者路边看到有熊出没，倒是看到过几个少年，可他们都好好的，哪里来的熊去撕咬他们？” 碧瑶定定地看着他，见他不像撒谎，这才不再逼问。 章轩不想让碧瑶知道他那么残暴，为了把戏演得更加逼真，当即推门出来，大声问眄氏道：“娘，你们在路上遇到过什么熊咬少年的事么？” 眄氏适才见碧瑶拉着章轩进入卧室，本以为他们会在里头卿卿我我一番，见章轩这么快就出来并询问她们在路上的遭遇，稍稍愣怔之后将骑熊少年团的事体讲述一番，其间唉声叹气个不住，末了说道：“尛子，那些孩子到底怎么了，小小年纪偏偏不学好！那些熊看着怪老实的，却突然发了疯，现在不知道又去祸害谁了，唉！” 章轩坐到眄氏旁边，说道：“娘，要我说，这就是报应。那些恶少，他们的家长不管教，作恶作得太大，兴许连那些熊都看不下去了呢。” 一家人谈论一阵，吃罢午饭，眄氏去卧室休息，碧瑶跟章轩缠绵一番，而后去见亲皇和皇后，章轩则去了司医署。 他去司医署，乃是为了跟御医接触，学些医药之术。 司医令贾政一见到他就笑吟吟地说道：“大将军，你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今番来我这里究竟有何贵干？” 章轩笑道：“呵呵，来到你的山头，还能干什么？无非是求医问药而已。” “怎么，你这世外高人，莫非也有那些头疼脑热的病患？”贾政纳罕之中问道。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章轩回应道，“我是说，要向你们这些御医学点医药之术。” “哦？”贾政越发纳罕，说道，“大将军，我听说你已经掌握了琴棋书画诸般技艺，今番又要习学医药之术，这简直是要砸我们这些人的饭碗呀！” “岂敢岂敢！”章轩笑道，“你知道的，我一向降妖伏魔，那些妖魔都极难对付，我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受伤，习学点医药之术，好为自己疗伤，难道不应该么？” “应该，应该，应该得很！”贾政说道，“你干的都是造福生民的大事，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差池。我这里的医药典籍，你随便翻阅，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发问即可！” “那就多谢了！”章轩拱手回应道。 贾政把章轩领进典籍室，本以为章轩会挑些重要的典籍翻阅，没想到章轩却随手拿起一本典籍翻阅起来，并且翻阅速度甚快，未免大为吃惊。 章轩翻阅一阵，见贾政还站在那里，于是说道：“老贾，你该干什么干什么，不必陪着我。” 贾政说道：“好的，需要我的时候你径自招呼便是。” 说罢，缓缓退了出去，一边走一边琢磨：这个章轩，看上去态度很热切，却这么走马观花地浏览，我看就是做个样子而已，能记住什么？少年人就是毛糙，想起一出是一出，只有半盏茶工夫的热度！ 他哪里知道，章轩记忆力超凡脱俗，已经达到过目不忘的地步，尽管阅览速度甚快，却已将典籍之中的内容全部记在了脑子里。 花费一整天工夫，章轩将所有典籍都翻阅一遍，举凡医、药、针、石诸般技艺无所不包。过后，他又将所有内容梳理一遍，将自己所不能理解的内容一一记下，又来找贾政探讨。 贾政听到章轩所提出的问题都是典籍之中的疑难问题，不由大吃一惊，心道：哎呀，原来这个家伙并非走马观花，而是把所有内容都吃进肚子里了，委实妖孽得很！寻常医者不知花费多少年时间才能将那些典籍啃完，他却仅仅花费一天时间就做到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呀！ 一开始的时候，贾政还能回应章轩所提出的问题。到了后来，章轩所提出的问题已经超出贾政的专业领域，贾政只好请来其他御医解答。 为章轩释疑解惑，御医们花费了三四天时间。 待得章轩心满意足地离去，御医们都稍稍松了一口气，心中的惊异却未有丝毫衰减。 有人对贾政说道：“老大，这个章轩是不是医药世家出身？不然的话，他怎么仅仅花费了几天时间就掌握了咱们这些医药典籍中的所有内容？其中有些内容，便是在医药领域浸润十年八年的老干家都不见得能够领悟，他却一点就透，你就没感到奇怪？” “奇怪什么？”贾政瞪着眼睛回应道，“他的身世，我曾悄悄了解过，不但并非出身医药世家，而且此前从未接触过医道。从他身上，你们应该明白一个道理，世间一些事情不能以常理度之。譬如说，他能降妖伏魔，其他人谁能做到？你行么？” 第315章 由医入丹 “我不行！”那人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只是我不行，咱们这些人都不行！” “这不就结了？”贾政说道，“他要是专心行医，咱们这些人一准没饭吃，哼！” 章轩新学了一门技艺，心中很是得意，在府邸里得意洋洋地向眄氏和碧瑶炫耀，并且要在她们身上练练针灸，却被她们一一拒绝了。 无奈之中，他只好将心思转移到小馨等人身上，弄得她们一个劲地往后躲。 眄氏于是说道：“尛子，你无缘无故地弄这些东西干什么，搞得大家都不安生，还是赶紧找点正事干吧！” 章轩笑道：“娘，我现在哪里有其他事干？我刚刚学会医术，你们应该好好鼓励我一番、配合着我习练才好，怎么一个个的这么不相信我？” 眄氏说道：“不是我们不相信你，是你拿着那明晃晃的细针动来动去的怪吓人。我们明明好好的，你在我们身上扎来扎去，扎出许多窟窿眼且不说，把我们扎出毛病来怎么办？这件事情你就是说破天，我们也不能依你！” 章轩闻言，只好苦笑一番，躲在卧室里胡乱琢磨。 他熟记医药典籍，又从御医们那里习得医药之理，认为医道也是一种不简单的道道，既然学了，就不能束之高阁，必须善加运用。 此外，他有过人的禀赋，要比别人学得更好，起码要比那些宫廷御医学得好。 隐隐确定了这一更高的标准，他开始琢磨达到更高标准的路径。 琢磨一番之后，他朦朦胧胧地意识到，医道不同于武道，二者之间却可能也有些共通之处，比如说，他所掌握的幂方矩，完全可以用于深度医理推演和复杂药物配伍，从而在医理上更进一步、在药物配伍上突破现行君臣佐使的束缚。 还有，他在武道方面的造诣，使得他已然突破普通医者诊病时的局限，能够轻轻松松地看到病灶的位置甚至窥破病症的腠理，从而让他在诊病手段上比普通武者更胜一筹。 想到这里，章轩登时得意起来，先前的沮丧一扫而空。 得意之中，章轩蓦然想道，假如他预先针对各种病症制作出一些丹丸，待得瞧出谁人有什么病便让病人服用对症的丹丸，岂不是省事得多？ 民间医生乃至御医通常也制作一些丹丸，但是那些丹丸或者是糊弄人的，或者是并非针对特定的病症，是以病人服用之后效果不佳。如果他能够对症研制一些丹丸，那就具有极好的救死扶伤的效用了。 有病吃药，没病是不是就一定不能吃药？未必！ 比如说，像他这样的武者，一场大战下来，体力消耗特别大，如果服用一些滋养身体的丹丸，从而尽快恢复体能，岂不是很好？即使没有体力消耗，服用那些具有滋补作用的丹丸，起码也会强身健体。对于像他这样的人来说，服用一些丹丸或许有助于武道修为的提升，这岂不是颇为有益之举？ 想到这里，他甚至得意地轻声笑了起来。 他哪里知道，这一番胡思乱想，其实表明他在武道方面的造诣又加深了一层。卧虎星球没有什么武林宗门，也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武道之说，那些民间武师只知道练拳习武，从未窥见过武道之门径，更别说与武道并行的丹道了。 此时此刻，章轩想到炼制有助于提升武道修为的丹丸，其实已经初步窥见了丹道的门径。而门里人都知道，武道即丹道，丹道即武道，二者密不可分，他现在窥见了丹道之门径，岂不是在对武道的理解上更加深了一层？ 由医而入丹，虽则有些歪打正着，却也表明了他的领悟能力，表明了他具有非凡的造化。 反复琢磨一番之后，他立即着手行动，再赴司医署，打算淘弄一些炼制丹丸的工具以及相应的药材。 贾政闻之，直眉瞪眼地说道：“大将军，你刚刚学了些医术就要着手炼制丹丸，还说不跟我们抢饭吃，这让我们如何相信？” 章轩笑道：“老贾，你放心，我炼制的丹丸都是给我自己强身健体用的，又不是抢你的病人，你着什么急呢？况且，你们拿的是朝廷的俸禄，伺候的是皇室人员，多一个病人少一个病人又有什么？我看你们巴不得没有病人呢！” “话虽是这么说，可我们这里的工具和药材都是有限的，若是给了你，我们用什么？”贾政说道。 “我有办法，你不必着急！”章轩淡定回应道，“你那些工具，我只是临时借用一番，待得我那些匠人照着它们的样子打造出来，我就将它们马上还给你。至于那些药材，我给你个单子，你帮着采买采买，钱由我付，如何？” “嗯，这倒是可以！”贾政说道，“不过，我纳闷的是，你身处宫中，寻常根本不跟什么匠人打交道，哪里来的匠人？” “这你就甭管了，反正我有！”章轩回应道。 将那些炼制丹丸的工具拿回来之后，章轩急忙交给小乾坤里的铁石，让他赶紧带领一帮手艺人照着样子打造，并且打造得大一些。 半日后，铁石将炼丹器具打造出来，让章轩验收。 章轩看过以后，感到很满意，夸赞铁石等手艺人一番，随后将借来的工具还给贾政。 “嗯，老子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什么时候有了药材，就可以开炉炼制丹丸了！” 往回走的时候，他不由这般自言自语，并且哼起了小曲。 回到府邸，却见小雅等在这里。 小雅一来，章轩便料到亲皇有事找他。 “小雅，是不是亲皇找我？”章轩开口问道。 “嗯，不只是亲皇，大柱国也在找您呢！”小雅回应道。 “哦？他们两个顶尖大佬一齐找我，难道出了什么大事？”章轩错愕之中问道。 “我不知道，您赶紧去吧。”小雅开口催促道。 章轩点点头，进屋换了一身衣服，跟着小雅去见司马乐天兄弟。 来到司马乐天所在的小院，见司马乐天兄弟面色铁青地坐在那里，恭恭敬敬地施礼之后，垂手站在一旁，心道：这老哥俩今天是怎么了，一个个像黑脸门神似的？莫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哪里知道，他所猜测的所谓大事，正是由他老婆碧瑶引起的。 碧瑶回来之后，见到父皇和母后，哭哭啼啼地倾诉了一番遭遇骑熊少年团的事情。司马乐天闻之大怒，拍着桌子说道：“哼，京畿近地，竟有恁般荒唐之事！那些恶少幸亏让熊吃了，不然的话，我要活剥他们的皮！” 拍完桌子，司马乐天看向皇后江蓝，说道：“那帮恶少出自鸾城，你弟弟江流正是鸾城城主，这件事你如何看？” 江蓝蹙眉回应道：“当家的，依我看，江流确实有治理不力之责。不过，事情的原委究竟如何，须得当面问上一问。” “好，那我马上着人去把他叫来！”司马乐天说道，“要是那个自高自大的国舅爷与此事有关，我不介意砍了他的脑袋！” 第316章 心有灵犀 江蓝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不停地唉声叹气。 两日后，江流从鸾城赶来，起先还有些洋洋自大，可当司马乐天问及骑熊少年团之事，他的脸色立马变了。 “国舅爷，你直说，这件事情跟你到底有没有勾连！” 司马乐天目光如刀，语气冰寒。 江流从未见过司马乐天发这么大的火，浑身打个哆嗦，料到瞒不过去，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姐夫，这件事确实是我不对，不但没有管教好自家孩儿，而且纵容一干官二代、富二代为非作歹。” “什么，你家孩儿也参与了？”司马乐天直眉瞪眼地问道。 “嗨嗨，他不但参与了，还被熊吃了！”江流苦着脸回应道。 “你、你——”司马乐天伸手指着他，气得有些语无伦次，“哼，我看这就是报应！” 这句话直戳江流的心窝子，戳得他的心鲜血直流。这些年，他仗着自己那国舅爷的身份，充当独霸一方的土皇帝，要尔则尔，为所欲为，纵容自己的家人作威作福，与一些官员、富商勾结在一起，专干鱼肉百姓、欺压良善之事，弄得民怨沸腾。而今，他那个恶少儿子被熊吃了，司马乐天说这是报应，丝毫不为过。 于他儿子来说，那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按理说，他的儿子跟碧瑶是表兄妹，原本不该一家人害一家人，可由于碧瑶生长在深宫，跟他那个操蛋儿子从来没有见过面，是以他儿子把碧瑶当成了可以任意欺负的女子。倘若知道碧瑶是公主，借他十万个胆子他也不敢恁般胡作。 然而，江流并不知道他的操蛋儿子率领几十个操蛋少年围困碧瑶的恶行，对司马乐天何以知晓骑熊少年团之事颇为好奇，哆嗦一番之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姐夫，这件事你是如何知晓的？” “哼，我的女儿、你的外甥女碧瑶，差点让那帮恶少害死！”司马乐天气哼哼地回应道。 啊？ 江流听了这话，哆嗦得越发厉害了。 哎呀，你们这些操蛋的家伙，祸害谁不好，怎么偏偏祸害到七公主身上来了？幸亏祸害未成，不然的话，必定落得满门抄斩！即便没祸害成，你们恐怕也活不成。如此看来，被那发了疯的熊一口咬死，倒算是你们的幸运，起码少受了不少折磨！ 江流一边埋怨那些恶少，一边开口说道：“姐夫，是我这个当舅舅的对不起瑶瑶。瑶瑶现在哪里？我去给她赔罪！” “不必了！”司马乐天冷冷地说道，“你先回去，过几天朝廷会派人去鸾城彻查此事并且料理鸾城的乱象。至于如何处置你，且看调查结果如何。” 江流被司马乐天斥退，赶紧去找他姐姐江蓝，得悉骑熊少年团围困碧瑶等人的始末，后悔、恼怒得不得了，一个劲地给江蓝赔不是。 江蓝并没给他好脸色，冷脸说道：“哼，你那不成器的儿子围困瑶瑶，虽则犯了死罪，却还不至于多么可怕。关键是，他们所围困的人之中还有瑶瑶的婆婆！阿流，你应该知道瑶瑶的婆婆是何方神圣吧？” 啊？ 江流听了这话，差点昏晕过去。 他当然知道碧瑶的婆婆是谁，那是降妖伏魔的大能章轩的亲娘。章轩连妖魔鬼怪都能轻松降服，如果知道自己的娘亲被人欺负，一怒之下杀了他全家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即便杀了他全家，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他们死了就是白死！ 想到这里，他的脑海之中登时灵光一闪，由不得将熊咬恶少之事跟章轩联系了起来。 恶少们所骑乘的熊都是经过专门驯化的，不可能突然发疯，而它们却在围困章轩的妻子和母亲之后没来由地发疯了，这恐怕只有一个可能的解释。 只要将它跟章轩联系起来，方才解释得通。 而章轩如果真的不动声色地弄死了那些恶少，那就太可怕了！ 如果章轩不打算收手，还要接着干，那么所有恶少的家人就都会遭殃，后果更可怕！ 想到那异常可怕的后果，江流不由自主地跪在江蓝面前，流着眼泪说道：“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赶紧带我去给瑶瑶和章轩的娘亲赔礼，直到她们满意为止！” “你姐夫让你回去，你就赶紧回去吧，别在这里给人添堵！”江蓝斥道，“瑶瑶和亲家母惊魂甫定，你去了只能让她们再受一回惊。” 江流闻言，寻思寻思，认为江蓝所言有理，只好垂头丧气地返回鸾城。 司马乐天则与司马懿商量，要派个钦差大臣去鸾城处置此事。 司马懿说道：“皇兄，这个钦差大臣，非章轩担任不可，其他人恐怕都压不住阵。你那个小舅子江流在鸾城经略多年，经略出了一个盘根错节的关系网，谁去了都会掉进那个网里，唯有章轩除外。” 司马乐天认真思忖一番，认为司马懿所说的倒是实情，于是着小雅将章轩召来，准备让他去鸾城干办公事。 章轩来到之后，老哥俩沉着脸看了他一会儿，司马懿方才开口说道：“子昂，我听说你回来好几天了，在府里忙什么呢？” 听了这话，章轩立即腹诽起来：哼，你个老家伙，郑重其事地把老子叫来，不会是为了就这么聊大天吧？要是这样的话，那老子就陪你们好好聊聊！ 想到这里，章轩回应道：“二叔，承您关心，我这几天确实忙得够呛，正在潜心钻研一些医学知识，并且颇有心得，要不要跟您详细汇报汇报？对了，我新学的针灸术，很想找个人试验试验，您既然问到了，那我就先在您身上试验试验如何？” “行了！”司马乐天黑着脸呵斥道，“老二，这不是扯闲篇的时候，你跟子昂扯这些无关紧要的闲篇干什么？” “好吧，那就说正事。”司马懿尬笑着说道，“子昂，你知道鸾城吧？” 章轩听了这话，心中暗道：哼，老子当然知道鸾城，那里曾经有个骑熊少年团，却被老子悄咪咪地灭了。不过，这件事情太过残暴，老子注定不会告诉你！ “啊，二叔，鸾城乃是拱卫皇城的八城之一，我听说过，我从来没去过，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样子。如果有机会，我倒想去看看呢！”章轩口不应心地回应道。 “呵呵，巧了！”司马懿说道，“你想去看看，皇兄跟我正要让你去看看，咱们之间岂不是心有灵犀、不谋而合？” “啊？”章轩纳罕地打量着司马乐天和司马懿，说道，“亲皇，二叔，咱们之间心有灵犀是心有灵犀，可是这去鸾城玩玩之事，我只是偶尔动动心思而已，并没有正式决定去，你们却认为我真的要去，跟不谋而合其实不太沾边。”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想的是，老子刚刚灭杀了鸾城里的一些恶少，跟那里的一些富贵之家结下了梁子，短时间内还是不去为好，省得给自己惹麻烦。 第317章 驾临鸾城 司马懿正色说道：“不管是不是不谋而合，你必须去一趟鸾城。近来鸾城发生了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皇兄跟我判断那里的官员以及其他各色人等或许有些不法举动，于是决定派人前往查探一番，并且临机处置。思来想去，认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啊？ 听了这话，章轩眨巴着眼睛寻思寻思，认为这事必定跟那个操蛋的骑熊少年团有关。将思路稍稍延伸延伸，他立时将这件事的起因归结到了碧瑶身上——碧瑶从来没受过什么磨难，在鸾城的地盘上遭受了骑熊少年团的围困，回来之后必定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父母哭诉，而她的父母又一向宠爱她，必定为她出气，拿鸾城官员和富商开刀。 归根结底，这件事跟他们夫妻有关，他无法摆脱干系。 再者，那些操蛋恶少不仅围困了碧瑶，还围困了他的老娘，他一想起来就生气。他要是去了鸾城，查明那些恶少的家长所犯的罪恶，让朝廷法办他们，从而让他彻底出一口恶气，岂不是很好？ 想到这里，他的心思登时起了变化，爽利回应道：“亲皇，二叔，我也认为自己是最合适的人选。你们想想，那些家伙如果真是贪官污吏、不法奸商，可能就会有些一般人难以对付的神通。我却不一样，他们纵使有天大的神通，我也能够轻轻松松地应对。我连妖魔鬼怪都能灭杀，还能折在他们手里，嘁！” 老哥俩闻言，相互对视一眼，脸上方才露出些笑模样。 司马懿说道：“皇兄，你原本以为需要花费一番口舌才能说动子昂，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痛快，看来我这个说客显得多余了！” 司马乐天皱起眉头回应道：“老二，看来子昂还不太清楚鸾城事体之复杂，我来告诉他吧。子昂，鸾城城主乃是瑶瑶的亲娘舅江流，人称国舅爷，身份非同一般，是个难以对付的角色，你要小心了。并且，你若去了，很有可能被盯梢甚至遭遇暗杀，时时处处都会面临危险，不知道你有这样的心理准备没有？” 章轩闻听这话，稍稍寻思寻思，说道：“亲皇，瑶瑶的舅舅，也是我的姻亲，我尽量对他保持客气，能不对他动粗尽量不动粗。可是，其他人要是有意冒犯我甚至打算暗杀我，那我就不会客气了。那些家伙自以为了不起，可是在我看来直如粪蛋蝼蚁，难道他们比大妖还能作妖？” “嗯，之所以让你去，就是因为考虑到你有本事、弹压得住。”司马懿颔首说道，“倘若派其他人去，光是防备当地官商的小动作就会弄得精疲力竭，哪有什么余力查探那些龌龊官商的恶劣行径？” “弹压得住是弹压得住，不过我得把话说在前头。”章轩说道，“那个该死的江——，啊，尊贵的国舅爷，我只负责查探他的恶行，如何处置他，还得你们做主，不然的话皇后和瑶瑶可能会怨恨我。至于其他人，如果他们不主动招惹我，我也尽量不动，只是彻查他们的恶行，可如果他们招惹我，我就把他们杀掉，你们看怎样？” “嗯，这样也好，得罪皇后和瑶瑶的事情我来做。”司马乐天沉吟之后说道，“我赋予你跟上次担任钦差大臣同样的权限，对那些操蛋官员该杀就杀、该撤就撤。至于如何处置那些不法富商，你自由裁量即可，朝廷不加干预。” 章轩得了司马乐天口头赐予的尚方宝剑，回到府邸之后跟眄氏和碧瑶谈及此事，说道：“娘，瑶瑶，你们看我这么做是不是合适？” 眄氏说道：“尛子，你尽管不处置瑶瑶的亲娘舅，可还不是要去查探人家做的那些糟烂事？瑶瑶的亲娘舅要是因为这些糟烂事受处罚，瑶瑶母子不还得同样怨恨你？” “那可不一样。”章轩回应道，“那个江流，身为城主，又是国舅爷，本当好好做官为人，却非要做那些糟烂事，敢做就要敢当，害怕人家查么？我就是不查，他所做的事也在那里摆着，老百姓都知道，还能当作没有？瑶瑶，你说是不是这样？” 碧瑶说道：“我其实有些纠结。柴纳国的江山是我司马家的，我舅舅的所作所为就是挖我司马家江山的墙角，我恨不得早日将他绳之以法。可是，无论如何，他毕竟是我舅舅，我又不忍心他遭难。” “这么说，如果你舅舅真的遭了难，你肯定会怨恨我？”章轩皱着眉头问道。 碧瑶想了一想，说道：“你是我丈夫，是我至亲的人，所做的事情又是为我们司马家好，我不会怨恨你的，怨只怨我舅舅不该作孽。” “嗯，听你这么说，我就可以放心地去了！”章轩说道。 次日，章轩吃罢午饭，便带着几个僚属往鸾城进发。 为了节约时间，他将几个僚属和一应依仗放进小乾坤，一个时辰之后飞抵鸾城，找了一个客栈住下，方才命僚属去城主府通报，随后召唤那两个先前留在这里的熊妖。 “事体如何？” 章轩一见到两个熊妖，就开门见山地问道。 白熊妖开口回应道：“妥了！我们通过熊语跟那些操蛋的熊交谈一阵，得悉这里有三个训熊师，原先都是耍猴的，后来长了技艺，专门训熊，以高价售卖。我们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跟花钱请来的几个妓女吃酒调笑。我们也没跟他们客气，将妓女撵走，就把他们灭杀了，没留下任何痕迹。” 黑熊妖接茬说道：“杀了训熊师还不算，我们掌握了那些骑熊少年家长的名单，驱使那些熊把那些家伙咬死了，只有一两个漏网的，其中包括这里的城主江流。” 白熊妖说道：“主人，那两个家伙漏网，并不是因为我们无能，而是因为他们家里防备得严密，一看见熊发疯，就着令家丁出动，将那发疯的熊乱棍打死了。主人，您吩咐过，对付那些家伙，我们能不出手就尽量不出手，所以他们才侥幸活了下来。您要是不满意，我们现在去灭了他们也不迟！” “算了吧！”章轩摆摆手说道，“你们把事情办成这个样子，我基本上满意。那个城主江流，是我老婆的亲娘舅，先留他一命也好。” 他们在这里谈论的时候，章轩的僚属已然进入城主府，将朝廷的文牒呈递给城主江流。 江流一看来了钦差大人，并且那钦差大人就是章轩，登时吓了一跳，心道：哎呀，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那个章轩能耐通天，令世人景仰，却是老子避之唯恐不及的瘟神，朝廷派他来，谁人敢当面跟他挣挫？便是我这个堂堂的国舅爷，也不敢在他面前显露一丁点峥嵘，否则便会吃不了兜着走。 好在他是我外甥女碧瑶的丈夫，我可以跟他论亲谊、套近乎，让他发作不起来。并且，亲皇姐夫故意给我留出这几天时间来，兴许就是让我回来弥封一些事情。这几天来，我没有辜负姐夫的期望，将该弥封的事情都弥封得滴水不漏，跟一些人订立了攻守同盟，章轩纵使有泼天的本事，恐怕也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想到这里，江流随即镇定下来，对跟随章轩前来鸾城的人说道：“钦差大人大驾光临，本座有失远迎，委实有些失职。你们赶紧带路，我去面见钦差大人，好好叙谈一番，摆设酒宴接风洗尘！” 第318章 百官行述 他在章轩的随从面前摆的仍是国舅爷的谱，起身之后摇摇晃晃地挪动身体，一边迈着方步往外走，一边吩咐自己的属下赶紧摆酒设宴。 在城主府院内跨进八抬大轿，前头有人喝道，威威风风地向章轩所在的客栈行进。 不移时，来到客栈门口，却见大门紧闭，只开着一个供行人出入的角门，大轿抬不进去。 江流方要发作，旋即转动转动心思，强行压抑住发作的念头，让轿夫放下轿，走出轿来，穿过角门进入院子，满脸不悦地质问客栈守门人：“你这个家伙，为什么响晴白日的关上了大门，莫不是不想做生意了？” 守门人不知道他是城主，见他穿着官服，却知道他是个官，于是低声下气地回应道：“大人，哪个开门做生意的愿意无缘无故地关上大门？是这里一个住店的老官吩咐的，说我们要是不关门，就打断我们的腿，我们这也是迫不得已！” “住店的老官？那个该——” 江流话说到一半，登时意识到那个吩咐关门的老官注定是章轩，于是赶紧把溜到嘴边的该死二字收住，并且下意识地捂捂嘴巴，镇定一下情绪之后命看门人带着他去见章轩。 一见到章轩，江流就打着哈哈套近乎：“哎呀，外甥女婿，咱们是至亲，本当多走动走动，怎奈由于公务在身，平常没多少走动的机会，今天终于见面了呀，哈哈！” 章轩白他一眼，说道：“江城主，咱们现在是以公务身份见面，不是亲戚聚会，你可不要公私不分、错乱了身份！” 江流见章轩端着架子不跟他论亲谊，不由怔了一怔，急忙收敛起脸上的笑容以及由笑容带出来的褶子，说道：“啊，对对对，钦差大人提醒得对，我是昏了头了！钦差大人，你接下来的日程准备如何安排？” 章轩冷着脸回应道：“朝廷派我来，乃是为了观察政风、体察民情。我断定，这里的个别官员难免有些歪行，百姓难免有些冤情，所以我打算在大街小巷张贴些告示，让那些有冤情的百姓来这里诉诉冤、倒倒苦水。接待来访百姓之余，我想跟鸾城的中层以上官员以及那些富商亲身接触一番，你没什么意见吧？” “啊哈哈哈，钦差大人定了调子和行程，我唯有配合的份儿，岂敢有什么意见！”江流重新打起哈哈，脸上又笑出一些褶子，“钦差大人，我让他们摆设下酒宴，给你接风洗尘，你看——” “啊，你摆设酒宴，好吃好喝的，我当然要参加。”章轩爽利回应道，“无论如何，这个面子我还是要给的。” 江流没想到章轩答应得这么痛快，心里顿时一松。 酒席宴上，江流不说强说，不笑强笑，并且让那些陪同的官员以及富商轮番向章轩敬酒，千方百计讨章轩欢心。章轩尽管一本正经，却也来者不拒，在此期间启动黑煞瞳回溯一干人过往的行迹，并将它们一一记在脑子里。 次日一早，章轩命一干大妖沿街张贴告示，并让它们在告示旁边盯着，随时准备制服那些搞破坏的人。大妖们虽则都幻化成了人形，战力却不是哪个人可比的，谁想在它们面前搞破坏，那就是自找倒霉。 章轩从容用过早餐之后，便跟鸾城中层以上官员一一谈话，询问他们平日的所作所为。官员们自然不会供述自己的恶行，章轩却通过黑煞瞳将那些恶行查探得一清二楚，记在脑海之中。 与此同时，他那几个僚属在另外一个地方接待那些看到告示之后前来上访的百姓。 中午时分，大妖们将那些意图撕掉并阻止百姓观看告示的家伙带进客栈。章轩通过黑煞瞳获悉这些家伙这么做的缘由之后便让大妖们将他们带下去，交由当地官员处置。 章轩花费一整天时间跟官员们谈话，紧接着又花费两天时间跟具有一定身家的商人聊天，此后一两天竟然再无任何动作。当地官员和富商的眼线看到，章轩不是在药铺里采购药材，便是去城外的山里采药，似乎乐此不疲，忙得不亦悦乎。 官员和富商们听了眼线的禀报，不由纳闷起来，私下相聚之际议论道： “我说，伙计，那个钦差大人章轩，世人把他吹得神乎其神，要我说却不过是个银样镴枪头，关键时刻一点用都不顶。他来鸾城巡查，表面上气派做得很足，又是张贴告示又是找人谈话的，可是究竟谈出了什么？谈话的时候，他无非是跟人随随便便地聊大天，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什么情况都摸不到，我看他回去如何交差！” “嗯，哥，这个家伙确实没什么本事，胸无点墨，毫无城府，连一句管用的话都没从咱们嘴里套出来，其实就是一个官场小白。啊，说官场小白反倒是抬举他了，他其实就是一个为人处世的小白，一张纯白的白纸。不过，小白归小白，人家毕竟是堂堂的驸马爷，纵使在这里一无所获，回去之后谁又能把他怎么样？说不定还有些喜欢捧臭脚的，说他能干得很呢！” “哎呀，咱们这些人白紧张了一回，城主还紧张兮兮地跟咱们订立了什么攻守同盟，早知道是这样，咱们何必庸人自扰、白忙活一番呢？有那个工夫，多吃几场酒，多玩几个小妞，岂不是畅快得很？” 这些家伙顾自意气洋洋地议论，却哪里知道，章轩早已将用黑煞瞳窥探到的他们的所作所为记录下来，分别编成《百官行述》和《奸商劣迹》，趁夜回到皇城，交给了亲皇司马乐天。 司马乐天阅览过后，不由勃然大怒，赶紧将司马懿召来商议。 司马懿粗粗翻阅一番，皱着眉头说道：“皇兄，这些情况如果属实，涉事官员和商人都该千刀万剐。不过，子昂刚刚去了鸾城几天，就把情况摸得这么详细，其中是否有失实之处？” “老二，你须知道，子昂乃是世外高人，所作所为不能以常理度之。换作其他人，肯定不会这么高效，甚至可能一丁点实情都摸不到。”司马乐天说道，“这《百官行述》和《奸商劣迹》上的记述，每件事情都记载得那么详细，时间、地点、人物、前因后果俱全，我认为真确得很，完全没有覆覈的必要！” “皇兄的意思，难道是将这两个小册子上所涉及的官员和商人交由大理寺审讯？”司马懿问道。 “唉，对其他人如何审讯，其实都好办。如何处置那个该死的江流，倒让我颇费踌躇。”司马乐天愁眉苦脸地说道，“他是江蓝的亲弟弟，要是一刀宰了他，江蓝纵使不跟我搅闹，我又如何坦然面对她呢？” 司马懿稍稍沉吟之后说道：“皇兄，既然如此，我还是亲自去一趟鸾城吧。我的意见是，江流自身不谨、治下不力、治理无方，免去鸾城城主之职，冠带闲住。至于其他人，则须依律惩治。” 司马乐天定定地看着司马懿，思忖过后说道：“嗯，只好这样了。鸾城那么多官员涉案，那些缺位必须及时填补，你先部署一下如何调派朝廷或者其他地方的官员前去鸾城补缺之事，而后带着大理寺卿去鸾城！” “皇兄放心，我一定妥善处置！”司马懿回应道。 数日后，大柱国司马懿带着大理寺官员来到鸾城。 鸾城官员和富商见状，虽则有些心惊，却又心存侥幸。他们天真地以为，司马懿亲自出动，乃是为了修补章轩那丢失的脸面。章轩前来鸾城巡察，什么事都没查出来，脸面早已丢到了汪洋大海里，如果司马懿不来将他那丢失的颜面捡回来，他如何回得去皇城？ 第319章 治乱局用重典 然而，当司马懿将他们召集起来，宣布对江流的处分决定并命大理寺官员审讯他们的时候，他们方才明白自己想错了。 大理寺官员所宣读的他们的罪恶，每一桩每一件比亲眼所见都清晰，其中的一些细节连他们自己都忘却了，听到这些陈述之后他们方才回忆起来。 为了不被判得太重，他们本能地想否认自己所犯的过恶，可当看到一应受害人和证人悉数在场的时候，他们只好叹息着招认了。他们所造成的一些恶果犹在，再加上一干证人在场，抵赖是抵赖不了的，如果强行抵赖，便会罪加一等，权衡利弊之后，他们只好乖乖招认。 萦绕在他们脑海之中、始终挥之不去的一个问题是，这些不易挖掘的情况，究竟是谁有恁大本事挖掘出来的？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下意识地想到了章轩，不过很快就自我否定了。章轩来到鸾城，只带了寥寥几个随从，并且他自己除了跟人谈话就是忙着采药，根本无暇、无力去了解那些事情的线索、挖掘那些事情的根由，遑论接触这么多当事人了。 这个谜题，直至刽子手的屠刀临头，他们都没能做出来。 章轩没有参与对这些人的审讯，只是忙着四处采药，只有天黑的时候才回到鸾城跟司马懿等人见上一面。 他忙着采药，自然是为了炼制丹丸。 他刚刚产生了炼制丹丸的想法，正处于兴头上，所以乐此不疲。 忙活了几天，炼制丹丸的药材连买带采地收集得差不多了，他方才消停下来，在小乾坤里支起炉子炼制。 红蕊看到他这样的举动，急忙上前询问，得悉他要炼制强身健体的丹丸，错愕之后说道：“章轩，你应该不知道炼制丹药之事，更不知道什么是丹道吧？” 章轩一边忙活一边回应道：“小蕊，这你可小看我了。我正在着手炼制丹丸，你却偏偏说我不知道如何炼制丹药，岂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至于丹道，还不就是炼制丹丸的门道？” 红蕊闻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急忙给他讲述一番丹道，以及武者们如何炼制丹药。 听了这番话，章轩这才知道自己闹了个笑话，急忙停下手中的活计，说道：“哎呀，小蕊，这些知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要是早告诉我，我就省得胡琢磨、瞎忙活了，直接学着武者的样子炼丹不就成了？” “呵呵，炼丹可不是你所想的这么简单。”红蕊说道，“首先，你要有炼丹的技艺。其次，你要有炼丹的工具和其他条件，比如合适的丹火。第三，你要有丹方，也就是配制炼丹药物的方子。这些东西，你扪心自问，现在有没有呢？” 章轩抓挠抓挠头皮，嘿嘿一笑，说道：“嗯，还真没有。不过，有你在，我相信这些东西将来都会有。” “怎么，又要我教你？”红蕊白他一眼，问道。 “嘿嘿，就是这个意思。”章轩说道，“你要是不教我，谁还会教我呀？不行的话，我正式拜你为师！” 红蕊了解他的性格，知道他喜欢厮缠，只好叹口气，将相关事体详述一番，随后说道：“炼制丹药的器具跟炼制丹丸的器具完全不一样，你现在这些器具完全不能用于炼丹。” 章轩闻言，赶紧把铁石等手艺人召唤过来，让他们照着红蕊的描述打造丹炉。 待得铁石等人离开，章轩继续兴致勃勃地听红蕊讲述。 “至于炼丹用的丹火，”红蕊瞥了瞥那个悬浮于空中的雷火怪，说道，“可以用你所收取的雷火怪喷射出的三昧真火。这样的火比一般的丹火更好，并且火势可控，操作起来得心应手。” “啊，原来我竟然有这么好的可用资源，而我先前却一无所知！那个雷火怪兴许是因为知道我将来要炼丹，就自动找我来了。”章轩闻言笑道，“看来我那个应物链的设想并非无的放矢，实际情况就是这样。” “你要炼丹，我就教授你炼丹知识，照你这么说，我是否也是一件应物？”红蕊笑问道。 “嘿嘿，你是我的老师，怎么可能跟那些死啪啪的物相比呢？”章轩含笑回应道，“对了，那些丹方，我又去哪里淘弄？” “我倒是知道几个丹方，先提供给你，好让你练手用。”红蕊回应道，“炼丹的技艺无法一蹴而就，只能一点一点地提升。那些丹道大家，炼丹的时候能够激发丹炉中的丹气与天地之气和鸣，形成好听的丹音。从低到高，丹音一共有九道，丹道技艺越高，所形成的丹音越好听。你刚开始炼制的时候，不把丹药炼糊就不错了，如要达到激发出丹音的境界，恐怕至少也得数十年。” 闻听这话的时候，章轩不停地咂巴嘴，似乎对那样的境界颇为期待。 “小蕊，你可千万别小看我，兴许不到十年我就能达到那样的境界呢！”待得红蕊话音落地，章轩说道，“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我努着劲往上爬就是了，难道还能比人家爬得慢？” 红蕊笑笑，将几个丹方告诉他，转而去跟几个小妖玩耍。 章轩看看那些丹方，发现自己所收集的药材不太对路，于是决定明天再去采买一些。 便在此时，他隐隐听到了小乾坤之外的动静，于是急忙将神念探出来，发现有人正在敲门。 打开门一看，却见司马懿笑吟吟地站在门外，于是赶紧将他请进来。 “子昂，忙什么呢，我敲了半天门你才开！”司马懿一边落座一边说道。 “二叔，您知道的，我还有对付大妖的任务，所以需要不时参悟一些功法。”章轩含笑回应道，“除了您之外，这个时候，一般人是进不了我的门的。” “哈哈，我谢谢你给了我天大的面子！”司马懿指着他笑道。 “二叔，那些事怎么样了？”章轩问道。 “都办完了！”司马懿回应道，“那些贪官污吏和不法奸商，欺压良善，为非作歹，弄得这里鸡飞狗跳、民不聊生，能杀的都杀了，治乱局用重典嘛！” “那个城主江流，到底是如何处置的？”章轩问道。 “江流的情况比较特殊，我们没有要他的命，只是轻轻打了他一巴掌，罢了他的官，让他冠带闲住。”司马懿说道，“他如果不是国舅爷，注定难逃一死。子昂，你对这件事如何看？” “这肯定是您跟亲皇定的局，我能怎么看？”章轩说道，“这件事牵扯到我，我就怕亲皇、皇后和瑶瑶怪罪。” “不会的！”司马懿说道，“我皇兄，也就是你老丈人，是个深明大义之人，知道哪头轻哪头重。我皇嫂，也就是你丈母娘江蓝，也是个明理的女人，不会糊涂到是非不分的地步。至于瑶瑶，那只能由你去安抚了。” 第320章 署理城主 “嗯，这样最好，我就用不着担心了。”章轩说道。 “这件事情，你立了大功，皇兄和我都应该感谢你。”司马懿说道，“如果不是你，那些人的罪行就不会暴露，这里的百姓就会继续遭其荼毒。所以，为了稳固一下这里的局面，皇兄跟我商定，让你署理鸾城城主，你看如何？” “二叔，这你们就是难为我了。”章轩皱着眉头回应道，“您知道的，我不熟悉官场上的事情，对当什么城主完全没有兴趣。” “这我们都考虑到了，所以从朝廷和各地调来了一些精兵强将。你这个城主只要管好他们，让他们不出事，这里的事情就不会出问题。你在这里，主要是起震慑和弹压作用，让那些心存不轨的人不敢妄动，兼且安定民心。”司马懿说道。 “啊，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当一段时间的城主，不过时间可不能太长！”章轩说道。 “你放心，最长不会超过一年。”司马懿回应道。 次日上午，司马懿对当地官员宣布完章轩署理城主的事项，便带着大理寺一干人返回皇城。 章轩对那些官员说道：“我这个城主其实是挂名的，你们不要把自己该干的事往我身上推，也不要让老百姓不满，不然的话，我不会跟谁客气！” 说罢离场，先是去药店踅摸有没有自己要买的药材，继而去城外采药。 孰料，刚刚来到一个长有药材的山上，他便听到了呼啸而来的风声，仔细查探，似乎是飞石的声音，心中暗道：娘的，这里的坏人真是死性不改，老子都担任城主了，他们还敢向老子扔黑石头！既然这样，那老子就把从未使用过的回旋器利用起来，让它把黑石头弹回去，让那些宵小尝尝厉害！ 说时迟，那时快，当他认为的黑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来、堪堪及身之际，他急忙调用神魂力量，将那个随时待用的神魂回旋器挡在身前，继而静静地观察和感应着黑石头撞击回旋器之后的情形。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那些所谓的黑石头其实并非一两块石头，而是流星般的一大串石头，势道凶猛得很，即便是被回旋器所阻隔，他的耳畔仍然传来了被那些石头裹挟过来的呼啸的风声。 看来这不是坏人向他扔来的黑石头，因为他们并无这等高超的神通。 如果说这是黑石头的话，那么向他扔黑石头的也是一个厉害的大妖！ 眼看着那些流星般的石头迤逦进入回旋器，又眼看着那些石头从回旋器里头出来、带着更强的冲击力和更大的风声原路返回，章轩一时之间怔在了那里，一颗心差点跳出了嗓子眼。 好悬！ 如果没有回旋器的保护，他极有可能被那些流星般窜来的石头砸成肉酱。 幸好他未雨绸缪，预先制作了回旋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蓦然向他发动攻击的妖，应该也是一个五行妖，因为一般的妖都被他灭杀了，即便偶有漏网之鱼，也没有这么高强的神通。 五行皆可生妖，而他已经先后灭了木妖和风妖，尚未灭杀的唯有土妖、雷妖和火妖。从这个妖的攻击方式看，它极有可能是土妖。如果是雷妖或者火妖，那么它们的攻击手段便是雷或者火。 土妖所能运用的攻击利器，正是土石之类的东西。土、石乃是同一类物事，土是石头风化的产物，风化之后的石头就是土。 他的第一个武道境界便是土石境，这也说明土与石之间存在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土妖既能运用土来攻击，又能运用石头来攻击，并且土又具有干土、湿土、泥土等多种形态，这为土妖攻击他提供了更大的便利。如果土妖用泥土来攻击他而他又没有任何抵御手段，那他就会被厚重的泥巴糊死。 想到这里，他在心里把土妖恶骂了几万遍，又赶紧调用神魂力量制作了好几个新的回旋器，以防备土妖那随时可能发起的攻击。 他不知道那些被回旋器弹射回去的石头的反击效果如何，却能猜到土妖很有可能吓了一大跳。 土妖肆无忌惮地攻击他，应该不会想到他有这样的防御和反击手段，不吓一大跳才怪！ 唯有吓土妖一大跳，才能让他解气。他刚刚担任鸾城城主，土妖不来庆贺倒也罢了，却偏偏给他来这么个下马威、开门黑，他心中颇为恼怒，恨不得立马去找土妖决战，吓它一跳还是轻的。 接下来，他仍然在山中转悠着采药，心思却完全不在采药上，而是反反复复地琢磨着如何对付土妖。 心绪不宁，他只好终止采药之旅，回到城主府，顾自生闷气。 那个该死的土妖，心肠恁般狠毒，第一次发动攻击就想要他的命，比木妖和风妖恶毒多了。这样的妖多活一天，就会对他多一天威胁，他恨不得立时灭杀那个该死的家伙。 然而，迄今为止，他尚无一举灭杀五行妖的有效手段，现阶段只能被动地应付土妖的攻击。并且，他认为自己在对付五行妖方面的灵感几近枯竭，需要从别人那里加以借鉴，或者从其他物事上受些启发。 生了一阵闷气，思索一番，他召来几个熟悉当地情况的属下，开口问道：“诸位，这鸾城的地面上有没有什么奇人异士？” 其中一个属下回应道：“大人，要说鸾城有什么奇人异士，我认为那些富商便是。他们之中许多人原先并不怎么富裕，可是不知怎么，没用多长时间就富得流油，要说这样的人不是奇异之人，那还有什么人比他们更奇异？” 章轩见这个属下一开口就把题目带偏了，于是斥道：“呸！你这个家伙，是不是也像那些富商一样钻到钱眼里去了？那些富商奇异归奇异，却奇异得被人杀了头，你莫非羡慕那些死鬼不成？” 另外一个属下说道：“大人所言甚是，那些人先前固然显得有些奇异，并且往往在人前自夸其能，可是大柱国一来，他们便纷纷做了鬼。谁要说做鬼的人奇异，那就是跟死鬼开玩笑，这样的玩笑还是少开为好，毕竟那阎罗殿的大门谁都不想进去！” 章轩见这些榆木疙瘩脑袋的属下只顾围绕着一个话题转圈，皱了皱眉头，说道：“死鬼、阎罗殿之类的话题，还是赶紧打住吧！你们想想，这里究竟有什么特立独行、跟别人不太一样的人？这样的人便是奇人异士，如果有，我想去探访探访，以体现我这个城主的亲民之德、爱才之心。” “啊，大人，您要是这么说，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一个属下开口说道，“咱们这里有个名叫陈居中的画师，为人古怪得很，一般人不愿意跟他打交道，他也不愿意跟一般人打交道。大人若是寻找这样的人，陈居中算一个。” “我并不是要寻找为人古怪的人，而是要找有独特才能的人。”章轩说道，“如果没有任何才能，单是为人古怪，这样的人谁都不愿意搭理，我找他作甚？” 第321章 钉头鼠尾 那个属下回应道：“大人，陈居中为人古怪，却也有才，他的画作别具一格，乃是抢手货，一般人求之不得。” “啊，这样的人算得上奇人异士，你们赶紧带我去见他！”章轩说道。 “大人，他可不是谁相见就能见的，前任城主江流就吃过不少闭门羹。”属下回应道，“您又没有预约，贸然去见他的话，极有可能像前任城主那样吃闭门羹！” “你这个家伙，说话怎么一点数都没有？”章轩斥道，“前任城主是前任城主，我是我，完全没有可比性。前任城主在他那里吃闭门羹，我却可能受到他极其热诚的欢迎，这样的情形你们莫非没想过？” “正在想！”属下俯首回应道。 “不用想了，还是亲眼看看他是如何欢迎我的吧！”章轩说道，一边说一边迈步往外走。 几个属下只好跟着他往外走。 来到陈居中门口，诚如章轩的属下所料，看门人果然不打算放他们进去，扒着门缝说道：“诸位，你们请回吧！我家先生说了，客人除非有预约并且来的时候他恰好有空，一概不见。你们既没有预约，先生现在又恰好没空，正在他不见之列。” 说罢，就要把仅仅敞开了一条缝的大门关上。 几个属下见状，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章轩，一个个脸上带着隐隐的讥笑。 孰料，便在此时，那看门人却吱呀一声把大门敞开，满脸堆笑地对章轩说道：“城主大人，适才是小的鲁莽，请您鉴谅！您移动贵体来到这里，小的不胜荣幸，请进，请进！” 啊？ 几个属下见状，不由惊呆了，心道：这看门人那倨而恭、拒而迎的转换来得恁般突兀和自然，到底是如何练出来的？他的主人是个怪人，莫非这看门小厮也跟着主人练就了一身怪异的神通？ 他们哪里知道，看门小厮这霹雷闪电般的疾速转换，乃是章轩施展诡异神通所致，此刻的看门小厮尚在不由自主的状态之中，待得清醒过来之后肯定也会懵圈。 章轩冲着几个属下笑笑，大步流星地往里走，一边走一边想道：哼，你们几个该死的家伙，想看老子的笑话，老子偏偏让你们看不成！ 众人跟着章轩来到陈居中的书房，见陈居中正在专心致志地作画，于是静静地站在一旁观看。 陈居中没有理会进来的是谁，甚至都没有瞥章轩等人一眼，顾自挥动画笔伏案点画，不时将画笔叼在嘴上沉思。 章轩看到，陈居中所画的是一个簪花仕女挥动罗扇扑打流萤，画面之中除了那个簪花仕女还有一个使女模样的女童，二人周围有些花草和错落的山石。 在他看来，这幅画有些特别，特别就特别在钉头特别多，除了簪花仕女和女童的衣纹上有钉头之外，那些山石上也有。 两个女子的衣纹上有钉头鼠尾，这其实并不奇怪，因为章轩跟着大茂习学书画的时候已然知道这一点。怪就怪在画中的钉头特别多，并且不该有的地方也有。 不过，仔细看去，这些钉头不但不显得突兀，反倒充满了质感和动感，成了整幅画作中的点睛之笔。 章轩因此叹道：“呀，过于施钉而不见钉，陈先生委实是个绘画高手！” 正自专心作画的陈居中听了这话，当即停下手上的动作，直起身来，扭头看着章轩，凝眸说道：“小哥，原来你也懂得绘画？” “略懂一点皮毛而已，比陈先生差之甚远！”章轩开口回应道。 “你的先生是谁，他教你的时候是不是刻意告诉过你不要过多地顿笔？”陈居中问道。 “嗯，我的先生确实说过这样的话。”章轩颔首回应道。 陈居中闻言，扔掉手中的画笔，一边踱步一边蹙眉说道：“庸师误人，误人至甚！他仅仅了解一些画艺的皮毛，却对画艺的腠理无心钻研、无力钻研，竟敢随便教人，该杀！” 章轩见陈居中竟然恁般评价大茂这一宫廷画师，于是急忙转移话题：“陈先生，您画这些钉头所用的墨，应该是特制的吧？” “嗯，你说对了，有慧眼！”陈居中说道，“这些墨，我掺杂进了一些特别的土壤，至于到底是什么土壤，那是我的不传之秘，不能告诉你！可以告诉你的是，唯有这样的钉头，配上恰当的鼠尾，方能成就最为灵动的衣袂飘飘之感。” 章轩到这里来，目的不是为了习学和拓展画艺，听了陈居中这番话之后，却似乎有些茅塞顿开的感觉。因为有了这些质感、动感强烈的钉头，那穿在簪花仕女和女童身上的衣装便有了灵动之感。由此可见，一丁点独创性技法便可使画作的美感增强若干倍。 如果将这样的做法应用于灭杀土妖，结果又将怎样？ 许多时候，唯有从惯常的思维习惯和做法之中跳脱出来，方能取得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 想到这里，他甚至忘却了向陈居正告辞，便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以免自己刚刚产生的明悟的火花倏然熄灭。 孰料，陈居正却前脚跟后脚地送了出来。 出得大门，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章轩方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回身说道：“陈先生，我不辞而别，您没必要送出来。” “别而不辞，方才值得一送。别而辞者，乃是俗人，反倒不值得送了！”陈居正笑呵呵地回应道。 章轩冲他挥挥手，当即返身离开，心道：这个陈居正，真是个怪人，行事就是跟一般人不一样！ 往回走的路上，他所琢磨的是，如果给自己那反击土妖的冲锋衣上添加些钉头和鼠尾，使之灵动起来，那将会怎样？ 那个该死的土妖，像木妖和风妖一样，以为他没有对付它的手段，他却偏要琢磨出一些对付它的手段，让它不但不能肆无忌惮地攻击，反而一想到他就害怕。 回到城主府，他静下心来，反复琢磨自己目前可以利用的资源，首先想到的便是树结。 树结的实用功能，在对付木妖和风妖的时候已经得到验证，不妨作为对付土妖的钉头。他可以事先将树结灌注在回旋器里，待得土妖攻击他的时候，让回旋器将土妖的攻击能量连同那些事先放好的树结一同反弹回去，从而给土妖以沉重的打击。 至于对付土妖的鼠尾究竟用什么材料，他一时之间尚无明确的思路。 他的设想是，那些与钉头相连的鼠尾，不见得具有多强的攻击作用，主要功用便是粘连在土妖身上，以便给他传送土妖所在位置的信息。而要实现这一目的，那构成鼠尾的材料必须非常独特而且对他来说容易识别。 这样的材料殊为难得，他要好好想想自己身上到底有没有。 绞尽脑汁琢磨一番之后，他将心思放在了鬼冥身上。 第322章 发硎新试 鬼冥是他在连城外的洞穴里收取的鬼物，曾经害得任白差点死去。这样的鬼物，身上必定隐藏着一些大妖和怪物所不具备的东西，他要好好挖掘挖掘。 于是，他将那个自从进入小乾坤就一直待在角落里的鬼冥召唤过来，问道：“喂，小鬼头，你在这里待得如何？” “在哪里都是待，这里的环境不错，感觉还可以。”鬼冥淡然回应道，“只是，这里到处都是大妖，其他生灵又都由您照拂着，我不敢对它们下手，一身本事无从施展，有些憋闷。” “哦？那你赶快说说，自己都有哪些本事？”章轩颇有兴致地问道。 “我所有的本事都是闷骚型的，往往害人于无形，令人无法察觉。比如说，我所释放的熏气，就十分与众不同，谁人一旦沾上，那就甩脱不掉，无论走到哪里，我都能通过熏气锚定他的位置。”鬼冥意气洋洋地回应道。 “啊，照此说来，你所释放的熏气委实有些诡异。”章轩说道，“你稍稍释放一点，让我闻闻它的味道。” 鬼冥闻言，当即放一个响屁，释放出一股臭气。 章轩仔仔细细地闻闻那些臭气，发现它除了具有普通的臭味之外，还有一丝特别的味道。那一丝特别的味道尽管不是多么浓烈，却具有沁人心脾的冲击力，熏得他差点呕吐起来。 鬼冥看着章轩那欲吐不吐的样子，说道：“主人，您应该感应到我那些熏气的味道了吧？” 章轩轻轻点点头，说道：“嗯，它确实是熏气，名副其实。如果我的判断没错，这些熏气应该具有极强的融合性。” “那是当然！”鬼冥呵呵笑道，“它在我肚子里的时候就跟其他臭气混杂在一起，我用响屁把它放出来，它还是跟其他臭气混杂在一起。” “嗯，这就好办了！”章轩说道。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想的是，如果将鬼冥所释放的熏气跟莽山大妖所说的难断的情丝融合起来，作为寻找并锚定土妖的鼠尾，不知是否可行。 鬼冥不知道章轩在说什么，开口问道：“主人，什么好办了？” 章轩没有理它，而是把莽山大妖召唤到跟前，问道：“老莽，你当初用来对付我的难断的情丝，究竟是怎么鼓捣出来的？” 莽山大妖听了这话，尴尬地笑笑，说道：“主人，您这旧事重提，让我怎么说才好呢！” “你个该死的家伙，我不是翻你的旧账，你也不必担心！”章轩斥道，“我是想用那些情丝样的东西牵住那个该死的土妖，你告诉我应该如何操作就好。” “啊，原来是这样！”莽山大妖将一颗悬着的心放下，说道，“主人，您忘了，奴才是雌雄同体，自己就可以产生情丝，您如果需要，那我就多产生一些，将它转送给您。” “可以！”章轩说道，“还有一个问题，你那些情丝如果跟熏气融合在一起，是不是仍然能够发挥作用？” 听章轩提到熏气，莽山大妖下意识地瞥了瞥鬼冥，心道：哼，老子那些情丝乃是圣洁的爱情的产物，倘若跟这个老鬼所释放的熏气融合在一起，岂不是玷污了那高尚而美好的爱情？ 想是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只好忍着怒气说道：“可以的，主人。只要您需要，哪怕将它跟狗屎融合在一起，奴才也会心甘情愿！” 说这话的时候，它的心头差点滴血。 章轩轻轻点点头，说道：“那好，你赶紧鼓捣些情丝出来，我要做个试验。” 莽山大妖不敢怠慢，盏茶工夫过后，便向章轩打来一个情丝神念团。 章轩接收下情丝神念团，将那些情丝一条条地捋出来，又让鬼冥放了几个响屁，收取了其中所包含的熏气，随后将一条条情丝浸润在熏气之中。 顿饭工夫过后，情丝上都沾染了足够的熏气。 章轩动用神魂力量，将其中一条情丝抛出去，让鬼冥查探它的去向，他自己也感应着情丝的去向。 鬼冥微微皱着鼻子嗅了嗅，当即向熏气情丝所在之处扑去。 章轩看到鬼冥行进的终点就是他的神魂所感应到的地方，登时眉开眼笑起来，说道：“呵呵，老子一时之间突发奇想，拿不住这么做是否会成功，可它却偏偏轻轻松松地成功了，真是天助我也，活该那个该死的土妖倒霉！” 接下来，章轩又连续抛出几条熏气情丝，通过鬼冥验证了他的感应无误之后，他确信这样的做法屡试不爽，这才心满意足地停下来。 最后要做的事情，就是将这些熏气情丝连同树结一起灌注到回旋器里，形成钉头鼠尾，等待土妖发动进攻的时候发射出去。 做完所有该做的事，章轩急切地盼望土妖发动进攻。 为了引诱土妖进攻，他镇日出城，并且特意在一些山峰、高坡等显眼之处溜达，好让土妖能够轻轻松松地看到他。 是日，他正自哼着小曲在一个土坡上溜达，倏然察觉到耳畔传来了破空之声。 “来得好！” 察觉到破空之声以后，章轩下意识地以为土妖的第二次攻击来了，嘴里喝一声彩，神念一动，将回旋器鼓弄出来，护持在身周。 转瞬之间，那破空之声来得近了。 章轩扭头一看，来袭的竟然并非土石之类的东西，而是两支箭矢！ 看到这两支箭矢，章轩立马感到了不对劲。 土妖乃是五行妖，不可能使用人类惯常使用的弓箭之类的兵器。这些兵器，在人类看来具有很强的杀伤力，可是对土妖来说，它们的杀伤力远远不能跟那些滚木礌石相比，并且它们都是近战武器，所以土妖不会使用。 使用这些兵器的，只可能是人类。 而用箭来射他的，则很可能便是那些被杀被抓的贪官污吏和奸商的朋党，意在为那些人报仇。 想到这些，章轩本当愤怒，却没有愤怒，而是咧着嘴笑了起来。 “呵呵，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竟敢对老子下这样的黑手，真是死催的！”章轩笑道，“老子刚刚鼓捣出了一件新鲜的杀人利器，就像刚刚磨好了一把刀，正想试试它到底有多锋利，你们却好巧不巧地撞到了它的锋刃上，这岂不是送死的举动？” 说话之际，那两支箭矢已然被回旋器反弹出去，循着来时的路风驰电掣一般疾行。 接下来，章轩仔细感应起两支箭矢击中目标之后的情况，透过情丝鼠尾查探到了两个目标的位置，心中颇为得意，暗道：嗯，不错，这情丝鼠尾果然有锚定目标的功能，没让老子失望。那两个该死的偷袭者缓缓蠕动，似乎正在作垂死挣扎，老子赶紧过去看看！ 第323章 痴情草 来到五十丈外的另一个稍高的土坡上，章轩看到了两个濒死的中年男子。他们都被箭矢穿透了身体，着箭之处血流如注，浑身沾满了血污。 章轩没有跟他们废话，当即将他们扔进小乾坤，喂了魔猫。 这等心狠手辣的惫赖家伙，留着是祸害，杀了才是正经。 在作奸犯科的路上执迷不悔，是这些人的本性。古往今来，所有的执迷不悔，其实都是执迷不悟。而执迷不悟也从来只有一条归途，那就是身魂俱灭。 这两个家伙公然跳出来暗杀他，不过是鸾城那涌动的暗潮之中溅出来的一朵浪花，那些暗潮他无法一下子平息，这样的浪花他却是可以断然清除的。 自从那些贪官污吏和奸商被处决之后，鸾城之中就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那就是，被处决的贪官污吏和奸商曾经支撑起了鸾城的繁华，他们被处置，导致鸾城繁华不再、光彩尽失。 然而，在章轩看来，浮华之中的繁华并非真正的繁华，就像一朵看上去鲜翠欲滴的花，迟早会凋谢。这样的繁华，不如说是繁花，或者说，腐花，带给人们的只是一时的假象。 真正的繁华，其实是不事雕琢的朴实无华，内敛而沉稳，没有任何浮躁之气。 他还年轻，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认识对不对，却认为没有太大的差错。 所以，他让阖城官员得空便去向百姓宣扬这样的观点，以渐渐平息那些为被处决的官员和商人脸上贴金的传言。 接下来的日子里，章轩除了继续等待土妖的进攻，便是四处转悠着采药。鸾城周边药材很多，红蕊所提供的丹方上的药材章轩基本上都采集齐了，唯有一种叫做痴情草的药材没有采到。 根据药典记载，这种药材通常生长在阴暗潮湿之处，不太容易寻找，所以，多方寻找无果之后，章轩对采到痴情草渐渐失去了信心。 这一天，章轩采集了一些药材之后，来到一个背阴的地方歇脚。 这个地方有个一人多高的山洞，洞中似乎有个山泉，泉水从山洞里无声地流出来，顺着洞外的斜坡流到山下的小溪之中。 坐在洞口边歇息一阵之后，因为口渴，他进入洞里，打算伸手捧点水喝。 孰料，这个时候，他听到山洞深处传来低微的呻吟声。 自从上一次被人用箭偷袭，他便提高了警惕，此刻听到洞穴深处的呻吟声，他登时警觉起来，蹑手蹑脚地往里走，打算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这里捣鬼。 来到洞穴的尽头，他看到一男一女正躺在地上做那不公不法之事。 那对男女扭脸看到他，神情甚为紧张。那个男人一边手忙脚乱地穿衣服一边说道：“小哥，这都是我们不对，不该做这样的事，求你出去不要声张。我这里有点钱，你拿去花吧！” 穿好衣服之后，男人在衣兜里掏出些钱，往章轩手里塞，目光之中含着祈求。 章轩没有接他的钱，而是开口问道：“大叔，你们年纪都不小了，怎么躲在这里做这样的事？” 男子闻言，满面羞愧，说道：“小哥，我跟麻妹子本就相好，可是因为家庭的阻碍，先前只是通过眉目来相互传情，并未做这些出格的事。直到有一天，我们在这个山洞的附近碰上，相携着来到洞里，原本打算说说知心话，也没想着干这事。” “那么，后来为什么又干了这事呢？”章轩问道。 “嗨，都是那些乱丝一般的草枝惹的事！”男人蹙眉回应道，“我们一边说话，一边随手拽些草枝在嘴里嚼，嚼着嚼着竟然无缘无故地起了兴，忍耐不住，也就糊里糊涂地做了，从此一发而不可收。唉，那些草枝着实害人不浅，不嚼的时候不起兴，一嚼就登时起兴！” 哦？ 章轩听了这话，隐隐猜测男人所说的草枝便是痴情草，因为它的样子和功效跟药典上的记载颇为相符，于是问道：“大叔，你所说的那些草枝在哪里？” “喏，遍地都是！”男子说着，向两侧的洞壁努努嘴。 章轩启动透视眼一看，果然发现两侧的洞壁上以及靠近洞壁的地下到处都是长得弯弯曲曲的草，近前仔细辨认一番，确定它就是药典上所记载的痴情草。 呀，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若非这一对偷情的狗男女，他一定不会想到那一直觅而不得的痴情草就长在这个潮湿的山洞里。 喜悦之中，章轩笑吟吟地对男子说道：“大叔，你们赶紧走吧，今天的事我就当什么都没看见。这些弯草既然害得你们做了丑事，那我就把它们通通拔掉，省得它再害其他人！” 男子闻言，一边对章轩千恩万谢，一边拉着羞得不敢抬头的女子匆匆离去。 唉，这世间的私情，乃是许多人都绕不过去的一道坎儿，无论贫穷富贵、高尚低贱。 看着那对羞羞惭惭的男女的背影，章轩不由叹道。叹息过后，他又不免自嘲起来：小子，你对男女之间的事情了解得恁少，却骤然萌生出恁般指点江山的心态，多少有些恬不知耻呀，哈哈！ 待得那对男女的身影彻底消失，他开始小心翼翼地挖掘那些痴情草。 这些痴情草颇为珍稀，他不是简单地将它们薅下来，而是打算将它们连根拔出来，移栽到小乾坤里。小乾坤里也有类似的环境，痴情草在那里继续生长应该没什么问题。这样的草繁衍能力很强，兴许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繁衍出一大片。 到了那个时候，就会形成一块一块的药田。 采集其他药材的时候，章轩也往小乾坤里移栽了一些。不同药材的生长习性和对环境的要求不一，所以章轩分别将它们栽到了不同的地方。 花费了小半个时辰，他才将所有痴情草移栽进小乾坤。 红蕊见状，走近前来问道：“章轩，你是不是把炼丹用的药材都收集齐了？” “嗯，差不多了！”章轩一边忙活一边回应道，“采挖完了这些痴情草，我又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事情急不得，须得顺其自然。机缘一到，什么都会有。机缘不到的话，花费多少气力都白搭。” “这其中还包含着一个道理。”红蕊说道，“只要想干事，就一定有机缘。如果不想干事，那就任何机缘都没有。你要是成天在家里窝着，这些痴情草哪会自动跑进你的家门呢？” “啊，对对对！”章轩笑道，“这是连妖魔鬼怪都懂的道理。譬如那个该死的土妖，就不会乖乖地待在家里，迟早会跳出来攻击我。” 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带笑，心里却有些着急。 第324章 情丝绵绵 这段时间他一直等着土妖发动攻击，可是等来等去，土妖却迟迟没有发起第二次攻击，这到底是为什么？ 纳罕之中，他不由想道，兴许是上一次他用回旋器把土妖扔来的那些石头一一反弹回去，土妖或是受了伤，或是受了惊，不敢再随意攻击他了。如果土妖一直不攻击他，那也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他无法通过土妖的攻击寻找、锚定并进而灭杀土妖。而只要土妖活着，便会对人类构成威胁。 时近年关，土妖可能也想安安生生地过年，过完年再作妖。 既然土妖想安安生生地过年，那他也不妨安安生生地过年，年后再跟土妖开战。 于是，他暂时不再将心思放在对付土妖上，开始琢磨起过年的事情。 根据朝廷的规定，年节之际，地方官员一律不得离开治所，只能在当地过节，与民同乐。可是，考虑到自己的老娘在皇宫里过节存在诸多不便，章轩于是向亲皇提出了回皇城过年的请求。 兴许是考虑到他的情况有些特殊，亲皇居然爽快地批准了他的请求。 于是，他开始在红蕊的指导下专心炼丹，准备于除夕前夜返回皇城。 红蕊原本是魔人，没有炼丹的经验，却见过其他大神炼丹，起码知道炼丹的基本流程以及炼成丹药所需要的时间，比章轩这个丹道小白终究强得多，所以，章轩尽管是从头摸索，却摸索得比其他小白顺畅。 不出所料，最初的几炉丹药都炼煳了，通体黢黑，焦糊味甚浓。 章轩只好捂着鼻子打开丹炉，将它们一一扔掉。 魔猫甚为眼尖，急忙跑过去将它们吃在嘴里、吞进肚里。魔物的口味比较特别，可能喜欢吃这些煳了的东西，甚至可能喜欢闻这些焦糊味。 炼丹不成，章轩并没有就此灰心，因为这在他的预料之内。万事开头难，何况是炼丹这种只有神仙才能做的事，对他这样一个凡人来说怎么可能从一开始就顺风顺水的呢？有困难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遇到困难就绕道走，没有直面困难、克服困难的勇气。 迄今为止，他已然遭遇过很多困难，甚至遭遇过一些看似无法克服的困难，却都一一克服了。在克服困难的过程之中，他取得了成就，获得了成长的机会。这使他意识到，困难其实就是机缘，用积极的心态面对困难其实便是善用机缘。 当然，不灰心并不意味着不烦躁。烦躁之际，他便通过一遍又一遍地梳理炼丹过程中的诸种细节来排遣，或者通过查看那些种植在小乾坤里的药材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看到那些被移栽进来的痴情草的时候，想到那一对在山洞里偷情的中年男女，他不由扑哧一笑。笑过之后，他盯着那些弯曲、绵长的草丝，不由萌生了一个新的想法。 这些痴情草既然名字之中带着一个情字，又有催情的效果，可否跟莽山大妖所运化出来的情丝融合起来，当作攻击土妖的利器呢？ 从物理属性上看，莽山大妖的情丝是由神魂之力运化出来的无形的情丝，而这些痴情草的草丝却是有形的情丝，有形的情丝与无形的情丝结合起来，攻击效能会否倍增？ 为了确定这一想法是否合理，他先是跟红蕊以及莽山大妖探讨了一番，得到他们的首肯之后，便在小乾坤里进行试验，结果令人满意。 面对这样的结果，他呵呵笑着自言自语道：“呀，老子把对付土妖的刀磨得恁快，如果一下子砍在土妖头上，土妖肯定招架不了！不过，这把刀是以情丝做成的，砍妖的方式也非同寻常，用的不是刚劲，而是绵柔之力，砍到土妖头上的时候，土妖一时之间感觉不到疼，反而以为谁在它身上挠痒痒。这等砍妖不见血的刀，才是真正的快刀！” 莽山大妖出言附和道：“主人，您这样的攻击方式独出一路，肯定能把那个该死的土妖一下子砍懵。最为关键的是，您用绵长的情丝牵住它，它甚至可能一时之间春心萌动，产生此情绵绵无绝期的浪漫遐想！” “呸！”章轩闻言斥道，“那个该死的土妖，老子跟它有什么情什么爱，居然能够让它产生这样的遐想？” 话音落地之后，他转动心思琢磨琢磨，却不由微笑起来，心道：嗯，莽山大妖的话没错，老子要是能够让那该死的土妖产生情感上的错觉，倒也挺好。它是天地逆气萌生的怪异生灵，没有人类的情感，如果通过老子一番施为，它暂时具有了人类的情感，对老子来说是否也是一种成功？老子灭妖，所讲求的当然是结果，可在灭妖过程中如果能够让妖产生情感变幻甚至让它产生悔意，那就更好了。 “啊，老莽，你刚才说的话，仔细想来，倒也没什么大毛病。”想到这里，章轩对莽山大妖说道，“那个该死的土妖，把我当成了出头的椽子，非要把我弄烂不可。我要是用情丝牵系住它，让它产生情感错觉，它可能就会感受到我的大度，认为我在以德报怨或者以情报怨，进而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主人，土妖尚未开始遐想，您就产生了这样的遐想，仅仅在这一点上您就完胜了它！” 莽山大妖闻言，赶紧奉上一个大大的马屁。 此时的章轩尚处于兴奋和得意之中，对莽山大妖所拍出的马屁欣然笑纳，而后灵机一动，又有了新的主意。 他想，那孕育石能够孕育、繁衍出一些特别的东西，如果将混合了熏气、痴情草的情丝通过孕育石运化一番，其效果会不会更好？ 于是，他来到孕育石旁边，用神念跟它们沟通，并将三合一的情丝放在它们那具有繁殖器官的一面，等待它们吞吐。 孰料，那些孕育石却毫无反应。 皱着眉头思索一番，章轩认为孕育石可能是嫌弃那些熏气，于是将没有被熏气熏染的情丝放在它们跟前，等待它们的反应。 须臾，孕育石有了动作，将没有熏气的情丝吸了进去。 章轩见状，仍自皱着眉头，心道：哼，你们这些古怪的石头，竟然也会逐香厌臭，看来具备些人类的习性。不过，你们要是香臭兼纳，格局就会更大一些，就必定有更大的作为。 孕育石吸收了情丝，半个时辰过后方才将它们排出来，这个过程不算长，却也不算短。 章轩将被孕育石排出来的情丝拿给莽山大妖闻，莽山大妖闻过以后说道：“主人，这些情丝里头所包含的情愫比先前浓郁了不知多少倍，奴才都快被它们熏晕了！” “啊，你被它们熏晕了才好，说明我的做法特别有效。”章轩满脸堆笑地回应道，“既然如此，那你赶紧多弄些情丝出来，放在这里让孕育石运化。” 莽山大妖不敢怠慢，急忙施展神通鼓弄情丝。 它尽管是雌雄同体、能够产生大量的情丝，却也不是没有限度，因为这对它的体力消耗甚大。所以，每产生出一批情丝，它就休憩一阵，并且吞吃些东西补充体力。 章轩则将莽山大妖所产生出来的情丝放在孕育石旁，让它们赶紧运化。 第325章 第二次攻击 这样的操作花费了多半天时间。随后，章轩又将经过孕育石运化的情丝与痴情草的草丝混合起来，用熏气加以熏染。 忙活完了这些，章轩又要得寸进尺，试图融合进一些新的东西。 思来想去，再无可以融合的东西，只索罢休。 红蕊所提供的丹方之中有一种绝命丹，那是送命的玩意儿，倒是可以融合进去。问题是，他的炼丹技艺尚未入门，未必炼制得出来，并且绝命丹的材料之中有蟾蜍涎，时值严冬，蟾蜍们都冬眠了，蟾蜍涎不好找，他即便掌握了炼丹技艺，也无法炼制出绝命丹。 次日，他将经过孕育石运化的三合一的情丝通通填充进回旋器，以待土妖攻击时使用。 了结这件事之后，返回皇城前的这段时间，他仍然每天都炼几炉丹，却都不太成功。 到了返回皇城的日子，他吃过午饭就上了路，一出城就起飞，并且飞得很高，以便更多地吸收一些法则之力。 与此同时，他将回旋器笼罩在体外，防备土妖那随时可能发起的攻击。 飞至半程，期盼已久的攻击终于来了。 通过顺风耳听到那强劲的破空之声，章轩心中不再是恼怒和畏惧，而是欢欣和得意。 土妖这么长时间没有发动攻击，肯定是在憋大招。这段时间，他也憋了一个大招。现在，以大招对大招，端看谁的大招更厉害，见真章的时刻到了！ 转瞬之间，土妖的攻击已经来到跟前，尽管都是些滚木礌石之类的东西，攻击力道却比上一次大得多，风声赫赫，带着震耳欲聋的尖利呼啸。 章轩以不变应万变，只是稍稍将回旋器的体积扩大了些，好让它容纳那些滚滚而来的滚木礌石。 滚木礌石触碰到回旋器的时候发出了更加震耳欲聋的响声，章轩却全然不为这些响声所动，瞪着眼睛观瞧那些被反弹回去的东西。 滚木礌石一来一往，经过回旋器的运作，返回去的时候力道倍增并且速度更快，如果逆向相撞，势必会发出震天的巨响。 问题是，由于回旋器那独特的设置，它们注定不会逆向相碰，那返回的滚木礌石尽管最终会撞向土妖，却不会在中途跟来袭的滚木礌石相互撞击。 章轩的目的是强力反击，而不是单纯抵御。如果那往来的滚木礌石相互撞击，他固然遭受不到土妖的侵害，土妖也不会遭到他的侵害。 疾速攻向土妖的滚木礌石，不仅速度更快、力道更强，而且其中包含着绵绵不断的树结和三合一的情丝，这种三合一的攻击，土妖很难完全避开。 土妖只要被情丝缠住，章轩就能一直锚定它，进而接近它、灭杀它。 在章轩看来，土妖选择这个时候发动攻击，除却憋好了大招这个因素之外，关键还是为了破坏他辞旧迎新的喜庆心情，这样的用心十分可恶。 作为降妖伏魔的人杰，他被土妖瞄上不能说不正常，盖因在枝头上叫得越欢的鸟越容易成为猎人的目标。枪打出头鸟，任何时候都是这样。问题是，土妖将他当成了可以任意欺侮的软蛋，这就不能让他容忍了。 土妖将他当成软蛋，他就不妨将土妖当成软柿子，好好揉捏它一把，一下子把它捏碎。 心念及此，他产生了一举将那个该死的土妖灭杀的冲动，一边疾速向土妖所在的方向挪移，一边从小乾坤里放出妖姬，说道：“你去皇城给我老娘和瑶瑶报个信，就说我过年不回去了，灭完妖再回去！” “好的，主人，您多多保重！” 妖姬说罢，当即向皇城飞去。 章轩一边向土妖靠拢，一边琢磨道：这个该死的土妖应该是五行妖之中最难灭杀的妖，因为它聚而成妖、散而成土，行迹很难捕捉。实在不行的话，它还可以土遁，因为这是它天生的神通，根本不需要专门习学。 所以，对付这样的妖，一旦捕捉到灭杀它的机会，那就注定不能放过，哪怕是把它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它灭杀。 他认为，现在这个时候是他灭杀土妖的最佳时机，因为他跟土妖此前只交过一次手，土妖或许对他心存蔑视，面对他的追击未必一定会逃跑。只要土妖不逃，他就有灭杀土妖的可能。 如果这一次不能灭杀土妖，那么，土妖尝受到他的厉害之后便不再蔑视他，见势不妙就会抱头鼠窜，到了那个时候，他灭杀土妖的希望就极其渺茫了。 因此，他必须抓住眼前这一有利的时机，哪怕暂时放弃跟家人一起过年的欢乐时光，也非常值得。 此时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土妖也在琢磨如何尽快灭杀章轩。 章轩是妖界的大敌，已然灭杀了几乎所有的妖，其中甚至包括两个五行妖，对土妖来说，这是一种巨大且难以忍受的耻辱。 多少年来，世间的妖魔鬼怪有个共识，那就是，人类在它们面前都是弱小的蝼蚁、性命甚至比蝼蚁还贱，它们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可是现在，天地之间却突然出现了一个能够灭杀妖魔鬼怪的人物，这是它绝对不能容忍的。 所以，它要尽快施展神通灭杀这个可恶的人，以为妖界雪耻，为那些惨死的妖报仇雪恨。 对灭杀章轩，它有十足的自信。在它看来，章轩之所以能够灭杀木妖和风妖，乃是因为木妖和风妖的本事不济。它是土妖，气息跟遍地都是的土石连接在一起，能够利用所有的土石来攻击章轩，能耐比木妖和风妖强得多，而章轩却只能凭借一己之力跟它抗衡，孰强孰弱一看便知。 它对章轩所发起的首次攻击，乃是一种尝试性攻击，意在探探章轩的能耐。 通过那一次攻击，它感觉到章轩比它想象的要强一些，有一定的反击手段，于是，这段时间它一直在蓄力，准备以更强悍的攻击让章轩彻底歇菜。 至于章轩猜测的它所憋的什么大招，其实不存在。 五行妖能够调动大量的天地之力，以强悍著称，所施展的攻击手段都是力量型的碾压手段，基本上没有多少花里胡哨的招式，不是开发不出来，而是不屑于开发。 能够大力碾压对手，这就够了，何必劳神费力地开发那些小巧玲珑、花里胡哨的对敌手段呢？如果花拳绣腿能够取胜，那还用那些实招干什么？ 所以，积蓄了一段时间的力量之后，土妖认为自己具有了碾压章轩的资本，于是悍然发起了第二次攻击，满拟一举致胜。 当那汹涌澎湃的攻击力量发出之后，土妖心中除了得意还是得意。 可是，当章轩的反击之力及身的时候，土妖骤然感到不对劲了。 那些反弹回来的滚木礌石，它可以用力拨打开。问题是，伴随滚木礌石而来的还有树结，还有情丝，而这却是它拨打不开的。 第326章 为谁生情为谁痴 那些树结及身之后，似乎一根根钉子扎在它身上，钉头穿透它的肌肤，向体内渗入，进而整根钉子插进它的身体，扎得它五脏六腑都有些难受。 那些情丝及身之际，先是在它的肉身上缠绕，进而透体而入，灌注进它的神魂，在那里涌动，搅起它那原本平静的思绪，竟然促使它瞬间萌发出了情感的波澜。 那情感波澜上的一叶叶扁舟，所承载的竟是满满的离情别绪。 它自己则宛如一个痴情的男子，眼睁睁地盯着眼前蓦然幻化出的女子，心中充满了爱慕、怜惜、渴望等等诸般唯有男女之间才有的情愫。 一时之间，它陷入了深深的迷惘，顾自遐想、叹息不已。 良久，他方才从迷惘之中回过神来，回忆刚刚发生的事情，又顿时陷入了迷茫——我是个土妖，向无人类那些复杂的情感，怎么突然之间痴迷起来？这些痴情到底是如何产生的、又到底是为谁痴迷？ 啊，对了，一定是那个该死的章轩！ 章轩那厮，反击之际运用了情攻手段，让老子不知不觉之间入彀，用意歹毒，其心可诛！ 想到这里，土妖恨不得立马将章轩抓过来撕碎。 然而，事到如今，已经由不得它了。 它一边奋力拨打那些来袭的滚木礌石，一边调运意念来抵御章轩那所谓的情攻，却无论如何都抵挡不住。当那绵绵不绝的情丝入脑入心，它仍然抑制不住地萌生那些复杂的情愫。 章轩如果知道土妖陷入了这样的状态，一准开怀大笑，并且极有可能笑掉大牙。 莽山大妖如果知道土妖陷入了这样的状态，肯定笑得更欢实。盖因莽山大妖在产生情丝的时候，往里头注入了许多令人恶心的猥琐元素，幸亏遭受情丝攻击的是定力甚强的土妖，倘若遭受攻击的是人或一般的妖，结果必定是精尽而亡。 莽山大妖生怕遭受章轩的训斥，没有把这样的骚操作告诉章轩，此刻这样的骚操作却在土妖身上发挥了明显的作用。 土妖早已感应到章轩向它迫近，是以一直在后退，而当遭受到章轩的三重攻击、自料难以抵挡的时候，便萌生了暂时罢战的心思，准备散而为土或者通过土遁逃脱。 然而，当他施展这样的神通的时候，意外发生了——它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将自己的身形散开，亦无法通过土遁逃走。 一个堂堂的土妖，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居然无法施展那本应畅顺施展的土系神通，这让它大为惊骇。 莫非是那个该死的小子所施展的攻击手段之中包含着限制它施展土系神通的设置？ 土妖扪心自问，既无法得到肯定的答案，亦无法得到否定的答案。 那个小子固然妖孽，可总不应该妖孽到能够限制它施展土系神通的地步吧？土系神通是它的本命神通，如果那个小子能够限制它施展本命神通，便实际上攥住了它的半条命。 通常情况下，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如果可能，就说明那小子掌握了比它的土系神通还高明的土系神通，或者能够克制土系神通的神通。而这样的神通，唯有五行妖才能掌握，那小子掌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问题是，现在出现了那小子疑似掌握这样的神通的情况，所以也不能武断地排除那小子一定没有掌握这样的神通或者类神通。 如果那小子足够聪明，能够揣测出土系神通的运行机理，创制出与土系神通相类的神通也不是没有可能。 扪心自问而不得其解，土妖不再继续纠结这一问题，而是开始琢磨更好的应对策略。 身为土妖，它无论如何不能栽在这个人族小子手里，必须将他弄死。 思考这些问题的过程中，土妖的神魂仍然遭受着情丝所营造的缠绵意境的袭扰，却只能在勉力抵挡情感袭扰的同时琢磨应对自己所面临的问题的对策。 琢磨问题，思谋对策，正是为了化解这些袭扰。 思来想去，它终于有了主意。 “那个人族小子，迄今为止只动用了限制老子散身为土和施展土遁神通的手段，尚未限制老子施展其他土系神通，一旦将老子所有的土系神通都限制住，那就非常糟糕了。所以，这一仗必须速战速决，不能拖得太久。老子还是施展一些魂力化形的神通试试效果吧，如能以此将那小子击退，那是最好。如果不能将他击退，就把他往那个特殊的地方引，让他葬身在那里。” 土妖自言自语一阵，当即施展出了新的神通，攻向章轩的不再是那些势大力沉的滚木礌石，而是一个个形态各异、勾人心魄的妙龄女子。 章轩既然对它发动了情攻，它便索性以情攻来应对，看看谁的情感更脆弱，谁的情攻手段更高妙、更有效。 情之为物，无形无质，许多时候却有无坚不摧之效，令那些有形有质的生灵为之欢喜为之痴狂，为之沉醉为之悲伤，以身相许，心意彷徨。 土妖相信，它作为缺乏人类情感的存在，最终抵挡住章轩的情攻应该没有多大问题。而章轩作为具有人类情感的生灵，却大概率抵挡不住它的情攻。如果章轩是个情种，那就更容易溃败了。 所以，尽管情攻对神魂力量的消耗更大，土妖由于怀有十足的自信，还是毅然决然地施展出来了。 只要能够一举击溃对手，付出些代价又有什么呢？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 章轩一边应对土妖的攻击一边向土妖靠拢，却始终没有拉近二者之间的距离，因为他前进的时候土妖在后退，速度几乎一样。 经过一个昼夜的搏杀，他已然推进数万里，土妖则后撤了数万里。 那一来一往的滚木礌石一则因为闹出了很大的动静，二则划过天际之时与周围的空气摩擦出了许多火花，是以惊动了沿途的生民，他们于懵懂之中纷纷抬头观望，以为这是出现了寻常少见的异常天象，顾自惊诧不已。 章轩一心要灭杀土妖，因此对土妖穷追不舍，并未数算到底追出了多远。土妖逃出多远，他就追出多远，根本用不着数算。 追着追着，他突然发现来袭的物事变了，不再是响声如雷的滚木礌石，而是一个又一个的青春女子。 看到这些迤逦而至、我见犹怜的女子，章轩不由心中一动。 这些女子的移动速度比滚木礌石慢了一些，所发出的也不再是如雷般的轰鸣声，而是氤氲至极的浅唱低吟，软糯无比的靡靡之音。 看到这些女子，听到这些靡靡之音，章轩心中一时之间莫名地萌发了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的爱慕情愫。 第327章 土妖如赑屃 眼见那些曼妙的女子纷纷投入回旋器，章轩怜惜之情爆棚，恨不得将她们硬生生地从回旋器里头拉出来。 然而，由于他事先对回旋器作了固定设置，回旋器只能机械地执行这一设置，绞肉机一般将那些可怜的女子绞得粉碎，而后反弹出去。 反弹出去的则并非被绞碎的女子的细碎骨肉，依然是滚木礌石。 看到那些滚滚而出的滚木礌石，章轩方才渐渐清醒过来，清醒过来之后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暗骂自己该死。 在这跟土妖全力搏杀的生死时刻，他却差点上了土妖的当，为土妖那情攻的障眼法所误，若非回旋器机械地执行他的指令、将一干幻化为曼妙女子的滚木礌石反弹回去，那他就会因沉迷于氤氲的温柔之乡而丧失抵御能力，被土妖趁机灭杀。 哼，你个该死的土妖，老子用情攻，你竟然也用情攻，放低身段来模仿老子，这么做有意思么？要是真有本事，你就琢磨点跟老子的攻击手段不同的玩意儿，省得让人笑话！ 骂完自己，他又转而骂土妖。 骂完土妖，他仔细琢磨琢磨，自言自语道：“该死的土妖，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既然给老子送来了这等氤氲至极的大礼，那老子就再送你点东西，不能让你白费心思白花钱。” 于是，他将体内的七恶之力以及木妖、风妖那些音攻手段一股脑地填充进回旋器，作为对土妖情攻的回馈。他不知道其中哪块云彩会下雨，却知道只要一两块云彩下雨，那就够土妖受的。 土妖信心满满地向章轩发动情攻，自以为章轩会沉迷于那些由滚木礌石幻化出来的旖旎情境之中，是以一边后退一边耐心查探它的效果。可当那些吟唱声伴随着章轩的情攻扑面而来的时候，它立时不淡定了。 盖因此时此刻，它感觉到自己的情攻能量都被章轩反推了回来，而反推回来的能量除了它自己所释放出的那些能量之外，还掺杂进了其他一些莫名的能量。 章轩原本的情攻能量便已非常强大，再加上被章轩不知通过何种诡异手段倍增之后反推回来的土妖的情攻能量，以及这些新添加进去的莫名的能量，三种能量集合为一股力量进袭，使得土妖的承受能力瞬间处于超饱和状态。 除了这些情攻能量让土妖难以承受之外，章轩的反击之中所包含的那些钉子一样的东西，已经使土妖的神魂有点吃撑的感觉。在此过程中，土妖竭力消化那些钉子样的东西，却无论如何都消化不掉。 土妖是五行妖，除了五行之力没有消化不掉的东西，可这些钉子样的东西它却偏偏消化不掉。这不由使它意识到，这些钉子样的东西可能也是一种五行之力的凝结，不是木系之力便是风系之力。 因为，到目前为止，章轩只灭杀过木妖和风妖，只能吸收炼化这两种妖所拥有的力量。剩下的两种五行妖火妖和雷妖，章轩并没有灭杀它们，并且火系能量和雷系能量的辨识度很高，土妖不可能察觉不出来。 这个该死的家伙，灭杀了两种五行妖，可谓占了天大的便宜，居然拥有了五行之力！若是灭杀了所有的五行妖，他岂不是会将所有的五行之力都占全了？到了那个时候，任何五行妖在他面前都成了弱鸡，他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人！ 一想到五行妖的悲催和章轩将来的辉煌，土妖就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把章轩生吞活剥。 问题是，它已然使尽了全力，却仍然对章轩无可奈何，章轩却可能反过来要它的命。 想到那无可挽回的可怕后果，土妖更是恨得睚眦欲裂。 “唉，算了，一切绞尽脑汁都是白算计，一切怒恨都是自找烦恼，能罢休且罢休吧，还是让那个地方来解决问题为好！” 唉声叹气一阵，土妖毅然决然地奔向那个自己熟知的目标。 与此同时，它放缓了撤退的速度，刻意让章轩离得近一些。 想让对手入彀，就得适当抛出些诱饵。此时此刻，拉近距离就是向对手抛出的诱饵。如果对手由于一直拉不近距离而泄气、不再继续追赶，那么它的图谋就失败了。 章轩不知道土妖打的这些如意算盘，只是对土妖穷追不舍，不知不觉间快要进入瑚琏国境内。 这个时候，他突然感到土妖的逃跑速度放缓了。 从开始追击直到现在，他跟土妖的距离一直保持在千里左右，在这个距离上，他只能感应到土妖那朦朦胧胧的身影，并不清楚土妖到底幻化成了什么样子。 当双方的距离拉近之后，章轩已能大致感应清楚土妖的样子。当一个赑屃样的东西呈现在脑海中的时候，他不由笑了起来。 “呵呵，你这个狗东西，变成什么样子不好，却偏偏变成一个喜欢负重的赑屃！你尽管是土妖，可是如果把一座大山放在你身上，你也未必驮得住，自己的身子不被压扁就不错了。若是把所有的土石都覆盖在你身上，你甚至连喘口气都来不及，顷刻之间就会被压成齑粉！” 取笑一番土妖之后，他立时警觉起来，心道：呀，这个该死的土妖，突然之间把逃跑的速度降下来，是不是真的跑累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就算它倒霉！可是，如果它这么做是在憋什么大招，那么倒霉的可能就是老子了。老子追还是得追，既然追到了这里，就不能前功尽弃。不过，继续追的时候须得多加小心，以免上了这个狗东西的当！ 渐渐地，他跟土妖之间的距离拉近到八百里、五百里、三百里、二百里、一百里、五十里，最后缩短到十里。 这个时候，土妖突然不再在空中飞驰，而是一个猛子往下扎，扎进一个沟壑纵横的山峦之中，贴地飞行一段距离之后，最终窜进了一个处于山脚的洞里。 章轩眼见土妖钻进山洞，以为这就是它的老巢，稍稍踟蹰之后，在洞外设下禁制，毅然决然地接踵钻了进去。 土妖要在这里跟他决战，那他就在这里应战，拼个你死我活。 诚然，在这里作战，土妖或许占据地利优势，可是，换个角度看，土妖在哪里都能够运用土石之力，率土之滨哪里不是它的主场呢？ 所以，对章轩来说，在哪里跟土妖决战都是一样，只要能够灭杀土妖就好。 这个洞穴很大很深，章轩感应到土妖在洞穴的深处，于是径自往洞穴深处平飞。 他的心思是，灭杀土妖，不妨故技重施，就像灭杀风妖那样实施包囊杀，在花棍包囊里跟土妖较量。 然而，当他堪堪接近山洞尽头的时候，土妖却一头扎进了洞穴尽头那个垂直的竖洞里，一边扎一边吼道：“小子，你上蹿下跳地灭妖，恨不得灭尽天下所有的妖，老子却万万不能让你得逞，要让你所有的灭妖激情都灰飞烟灭！” 嗬，这个该死的家伙，简直是气死人不偿命，老子今天却一定要让你偿命！ 恼怒之中，他也毫不犹豫地一头扎了下去。 第328章 进来容易出去难 这个山洞跟其他山洞完全不同，仅是平直的部分就有好几里深，平洞尽头的竖洞则是深不见底，章轩约莫往下扎了一二十里之后，不但没有抵达竖洞的底部，反而来到了一个极其开阔的所在。 这个所在约莫有百丈宽阔、百丈高低，底部的中央位置是一个熊熊燃烧着的火堆，约莫占底部面积的一半。火堆的燃料不是草木，而是石头，一些石头的灰烬散落在火堆表面，空气之中散发着热腾腾的蒸气。 章轩一来到这里就热得有些受不了，可他并未关注自己的状况，而是查探土妖所在的位置，当感应到土妖龟缩在一个角落里的时候，这才放了心，于是将花剑拿在手上，准备随时跟土妖拼杀。 他放了心，土妖却偏偏不让他放心，说道：“小子，你不知所谓地来到这里，无论如何都出不去了，只能等着被这里的热气慢慢烤死！” 诚如土妖所说，这里确实不是人待的地方，他刚刚进来一会儿就觉得燠热难当，如果再待一会儿，说不定真的会被烤化了。 然而，面对土妖，他却不能输了气势，于是开言怼道：“狗东西，老子怕热，你难道不怕热？实在热得受不了，老子还可以出去，你却未必敢出去呢！” “出去？哼，笑话！”土妖嗤道，“这个地方进来容易出去难，你恐怕已经出不去了，不信你就试试！” 什么，进来容易出去难？这个地方不过是深了一些而已，老子既然能进来就应该能出去，土妖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章轩尽管心怀狐疑，却没有立即回怼，生怕一旦出不去打自己的脸，于是挪动身形试图往上攀升，果然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压力。 呀，原来土妖并非虚言恫吓，这个鬼地方确实诡异。 燠热难当却又无法出去，难道老子真的要被这里的热气烤死？ 想到这里，章轩登时心生恐惧。可是，当看到土妖那带着讥笑的目光之后，他又立即装作没事人，开口说道：“狗东西，老子出不去，难道你能出去？老子若是被烤死，你也一定会被烤死，兴许你还会死在我前头呢！” “呵呵，你这么说，就更不知所谓了！别忘了，我可是土妖，在任何地方都能来去自由。这个地方我来过多次，每一次都能顺顺当当地进来又从从容容地出去。你却不一样，一个仅仅有点鸡毛蒜皮本事的人而已，绝对没有在火焰堆里绝处逢生的本事，这一点我十二万分地相信。”土妖得意洋洋地回应道。 土妖这么说，自然有这么说的理由。这个地方它确实来过，并且出入自由。当然，它出去的时候并不是顶着竖洞里头那强大的压力，而是散身为土。它尝试过，即便身为土妖，它也无法抗衡竖洞里的强大压力，从竖洞里出去难乎其难，只能以散开身形这样的方式出去。 此次进入这里之后，它亦曾尝试散开身形，却没有成功。在它看来，这依然是由于章轩对它所施加的限制所致，只要章轩死了，那些限制就会自行消除，它就可以轻轻松松地摆脱这被热气蒸烤的痛苦境地。 身处这样的环境，章轩难受，它也难受。它的底气是，它料定自己比章轩更耐受这些热气的蒸烤，章轩肯定比它先死。 章轩一死，那就万事大吉了。 不然的话，它就不会把章轩引到这里来了，毕竟被热气蒸烤的滋味谁都不愿意承受。 土妖得意洋洋，章轩却万分沮丧。他一路追击土妖，追来追去却上了土妖的大当，被土妖引诱到了这么一个绝地，看来他无论如何都出不去了，只能被烤死在这里。 如果土妖也被烤死，他还会甘心一些，可如果他死了而土妖却没死，那他就万分不甘心了。 沮丧之中，他又百般思谋生存之机，琢磨不出任何道道之后，他打算从土妖那里套来一些有用的东西。 “鬼东西，吹牛说大话谁都会，你现在把牛皮都吹上了天，照我说还是没什么用。”章轩说道，“你全身都是土，更容易被烤焦，老子不信你能抵挡得住热气的蒸烤。你要是让老子相信你不是吹牛皮，那就拿出点实实在在的东西来证明证明！” 土妖似乎洞悉章轩的心思，于是笑道：“小子，你还是莫耍这些一眼就能看穿的小聪明吧。老子是土妖，不是傻妖，你真以为老子的智力连三岁小孩都不如？” 嗬，这个该死的家伙，感觉居然这么敏锐！ 章轩套不出土妖的话，又不甘心被活生生地烤死，只好将心一横，纵身前冲，仗剑去跟土妖近身搏杀。 可是，这个时候，他已经被烤得有些头昏脑胀，这么大幅度地活动，弄得他头脑越发昏沉，冲出几丈之后就再也冲不动了。 怎么，老子难道真的要死了么？ 昏昏沉沉之中，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施展出鼓荡神通，奋力将花剑抛掷出去，而后闭上眼睛一个劲地喘粗气。 此时此刻，他的衣服和头发早已被烧焦、脱落，肌肤已经被烤得发黑，冒着丝丝清烟，样子十分狼狈、难看。 土妖固然也被烤得有些神智不清，然而看到章轩就要死了，心中却没有沮丧，而是满满的得意。眼见章轩犹自垂死挣扎、将花剑抛掷过来，土妖不屑地说道：“哼，一个垂死之人，还鼓弄这样的骚操作，试图以剑伤妖！这把剑，一点威猛之势都没有，不啻强弩之末，老子不用费劲就能抓住它，掷还回去把你刺伤！” 说话之际，花剑飘飘悠悠地来到跟前。 土妖伸手抓住剑柄，正要将剑身反转过来掷还，却登时感到了不对劲。 盖因它的手甫一跟剑柄接触，便感觉到剑身上蓦然生发出一股强大的扯拽之力。扯拽之力不但强大，而且具有极强的粘性，它试图撒手弃剑摆脱这一扯拽，却无论如何都摆脱不开。 那把剑似乎跟它长在了一起，它想把剑甩开，剑却紧贴在它的手上，宛如从它的手心里长出来、跟它的血脉连接在一起的东西。 哎呀，遭了，老子上了那个小子的当！ 感觉到事情不妙，一直处于得意状态的土妖有些气急败坏，一边恶狠狠地咒骂章轩，一边转动心思琢磨摆脱花剑扯拽之策。 然而，花剑并没有给它更多的时间，原地扯拽十数息之后，径自带着它冲向章轩。 土妖恼恨到了极点，不由发出了声嘶力竭的怒吼：“小子，你死都死了，为什么非要拽着老子一起死？古往今来，唯有皇族的人死了才要用活人殉葬，你不过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乡野小子，怎么还要老子这个身份比人高贵得多的土妖殉葬？是你自己脑子被火焰堆烧坏了，还是你冥冥之中受了鬼神的驱使？” 第329章 吸收大神寒团 无论土妖怎么吼怎么骂，章轩都可能听不见了。这个时候的章轩已然陷入深度昏沉状态，仅剩下一丝残存的意识，那原本悬停于空中的身躯堪堪掉落至火焰堆的边缘。 就在章轩掉落到距离地面仅有一丈左右的时候，花剑带着土妖冲撞到了他的身上。 冲撞之后，他身周蓦然生出一团冰寒之气，将他连同土妖一并包裹起来。 那无人握持的花剑发出嗡鸣之声，在他身边不停地颤动。 便在此时，章轩感到一股清凉之气冲进脑际，瞬间清醒过来。 虽则莫名其妙，却立时意识到自己刻下处于什么状态，急忙动用意念调整自己的姿态，中止下落进程。 睁眼一看，距离地面已然不足三尺，身下便是那闪烁着紫红色光芒的火焰。 好悬！ 若是迟几息方才清醒过来，他就会掉进火焰堆里，被烧成一块火炭。 施展御空诀纵跃至二十丈高处，他才有暇查看身周的状况，惊愕地发现琅琊剑正自嗡嗡地颤动、土妖被困在绕身的凉气团之中。 这骤然发生的巨大反转，使他如坠五里雾里，莫名所以。 无论如何，能够困缚住土妖便是好事。 于是，他不假思索地将土妖收进小乾坤。不出预料，土妖甫一进入小乾坤，身形便瞬间崩解，妖力散布于小乾坤的天地之中。 与此同时，他隐约听到了一声哀叹：“唉，想不到我凝天冰寒团居然被你小子收了！” 什么，凝天冰寒团？ 听到这一声音，章轩似乎明白了事情反转之由，却又不知道寒团究竟是谁，于是再次求助红蕊。 红蕊惊异过后说道：“章轩，你又收取了一个大神！凝天冰寒团乃是以冰寒系功法驰骋于天地之间的大神，他所凝聚出来的五昧真冰乃是克制三昧真火的利器。习练了他的功法，你就不怕火烧雷劈了。” 啊？ 听了这话，章轩不由又惊又喜。他于濒死之际竟然鬼使神差地收取了一个掌握冰寒系功法的大神，这太过匪夷所思，纵使绞尽脑汁也捉摸不透其中的缘由。无论怎样，凝天冰寒团都是他的救命稻草，他要对寒团表示衷心的感谢。 寒团所凝练出的五昧真冰能够克制三昧真火，这帮他解决了一个一直想克服却又一直无法克服的困难。可以想见，灭杀土妖之后他极有可能遭遇火妖和雷妖，而对付这两种善于用火的妖，除了雷火怪之外，他并无其他手段，而今承袭了寒团的功法，一旦掌握了这些功法，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当务之急是解决眼前的问题。 他被困在这个焰火堆之中，出又出不去，只能任凭它炙烤，尽管现在有寒团那冰寒系功法所鼓弄出的清凉气团护体，可如果一直被困在这里，那么其他任何事情就都无从谈起。 如何脱困，他迄无良策，只好继续求助红蕊。 “小蕊，这个山洞诡异得很，那铺天盖地的压力把我困在这里，我的气力抗不过它，出不去，只能在这里承受火烤。我是来灭杀土妖的，现在土妖被我灭杀了，我也很有可能死在这里，有没有生还的机会？”章轩愁眉苦脸地问道。 “生还肯定是能生还的，不过得找到适当的办法。”红蕊从容回应道，“据你所说，这个洞底下是个火焰堆，如此说来，那些铺天盖地的压力可能正是这个火焰堆所产生的，你只消将火焰堆的能量吸收殆尽，那些压力可能就会消失。” 章轩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啊，你这个说法听上去有理，可是这个火焰堆那么大、能量那么多，我岂不是得吸收到猴年马月？” “这是你唯一能够脱困的办法，如果不吸收，你就会一直被困在这里。”红蕊说道，“为了脱困，多花费点时间又有什么呢？况且，吸收这样的能量，对你来说具有莫大的好处。” “你所说的莫大的好处，究竟指什么？”章轩问道。 “一则，这个火焰堆或许是地心的热源萌生出来的，你吸收它的能量，就等于吸收地心之力。你应该知道，地心之力乃是这个星球上最为强大的力量，吸收这样的力量，你就会变得无比强大，如果吸收得足够多，你甚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掌控这个星球的运转。这样的好处，是不是谁都求之不得呢？”红蕊说道。 “啊，如果真是这样，那确实是一笔值得做的好买卖。”章轩欣喜地回应道，“到了那个时候，我随手一拍，就可能把在我面前作妖的五行妖拍死。” 红蕊继续说道：“这正是我要说的第二点。你现在已经灭了三个五行妖，今后还可能要面对其他五行妖，比如说雷妖和火妖这两个具有火系能量的妖。你吸收了火焰堆里的火系能量，单是运用这些能量就可以跟它们抗衡，这岂不是一件绝好之事？” “嗯，绝好之事不假！”章轩笑道，“除此之外，我还可以运用寒团的冰寒系功法来对付火妖和雷妖，一忽儿用火，一忽儿用冰，让它们手忙脚乱、难以应付！” “所以，这一举数得的事情，你应该畅快地去做。”红蕊说道，“根据我的了解，每个星球上对五行的定义都不完全一样，然而万变不离其宗，你只要掌握了卧虎星球上的五行之力，就走遍天下都不怕。” “啊，小蕊，你这一番话，对我来说简直是醍醐灌顶，让我瞬间顿悟了一些事情。”章轩说道，“我这就开始吸收这个火焰堆的能量，如果其中蕴含着妖力，我也一并把它吸出来。卧虎星球上突然滋生出来那么多妖，它的地心之力当中应该有妖力。” 说罢，当即调运气息吸收起火焰堆里的能量。 这等炙热的能量，他不敢敞开吸收，生怕自己受不了。吸收能量是为了受益、脱困，如果因为吸收能量而把自己灼伤，那就得不偿失了。 与此同时，他跟雷火怪沟通，让雷火怪也吸收火焰堆的能量。 雷火怪闻听有这么好的大补之物，当即喜得蹦高，说道：“主人，您是如何找到这些火系能量的，是不是特意为了让我吃顿饕餮大餐才这么做的？” “哼，自我感觉别这么良好，你可没有那么金贵！”章轩斥道，“我做这样的事情乃是为了我自己，可不是为了你。” 说罢，将雷火怪从小乾坤里放出来。 雷火怪一出来，便在焰火堆上蹦蹦跳跳地晃悠，似乎在寻找一个最佳的吸收地点。蹦跶一会儿之后方才消停下来，在火焰堆上方中间偏右的位置悬浮着。 章轩瞥它一眼，说道：“哼，你个该死的家伙，恁般轻浮，一点稳重劲都没有，比板蓝怪和竹节怪都不成熟，让老子有些闹心！” 第330章 章轩就是个不死鸟 章轩吸收火焰堆能量的时候，顺便参悟着凝天冰寒团的一些功法，倒也没感到多么无聊。 大神凝天冰寒团从琅琊剑里冒出来、将神魂融合进章轩的神魂之际，自动生发出了一些冰寒的能量，不但将章轩包裹起来、使他免遭热气蒸烤的荼毒，而且将土妖一并包裹进去，使得土妖肉身和神魂都被冷冻起来、丧失了挣挫能力，足见寒团冰寒系功法之强悍。 章轩能够毫不费力地擒获土妖，功劳主要应该记在寒团头上。 当寒团的神魂融合进章轩的神魂之后，他便无法继续自主释放冰寒力量，章轩如果不能接续释放，身周的冰寒力量过一段时间就会耗尽。 冰寒力量耗尽之际，便是章轩重新承受火烤之时。 因此，章轩必须尽快参悟寒团的功法，特别是释放冰寒能量的功法，以解自己的燃眉之急。 当然，他的眉毛和头发已经被烧掉，不怕再被烧一次。可是，他的性命却不能被烧掉。眉毛和头发被烧掉之后，由于他身存庞大的具有再生功能的木系能量，可以很快长出来。性命被烧掉，那就彻底长不出来了。 释放冰寒能量的功法乃是比较基础的功法，不难参悟，章轩很快就参悟好了。当发觉自己身周的冰寒能量变得稀薄，他便施展神通释放一些出来。 有这些冰寒能量护体，他起码可以保证自己不会被烤死。 然而，远在柴纳国皇城的眄氏和碧瑶却一直为他揪着心，担心他被土妖灭杀。 自从妖姬回来报信。说章轩去灭杀土妖，眄氏和碧瑶就开始担心。时值年关，土妖这个时候来找章轩的麻烦，肯定是没安好心，章轩一旦应对不慎，便可能被土妖灭杀。 眄氏于是愁眉苦脸地对碧瑶说道：“瑶瑶，你说尛子这一回是不是有危险？那个土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趁着过年的时候来，若是单纯恶心人一番倒也罢了，若是存着杀人之心，那就遭了。” “婆婆，章轩灭妖的时候随时都有危险，不只是这一回。”碧瑶蹙眉回应道，“问题是，土妖专门挑选这个时候向他挑衅，用心太过恶毒！” “可不是恶毒么！”眄氏说道，“都说小寒大寒冻成冰团，现在这个时候正是大寒，莫说打仗了，出门在外的时候连手都不敢伸出去。尛子跟妖怪这一场仗打下来，即便不被杀，也得冻成冰疙瘩！” 碧瑶说道：“婆婆，您家尛子不怕冻，这倒不是问题。问题是，妖怪破坏了咱家过年的欢乐气氛。还有，我最担心他对付不了妖怪、有生命危险。” 一直静静地听着她们谈论的妖姬插话道：“老夫人，少夫人，你们放心吧，章轩死不了，起码现在还没死。我是他的魂奴，他要是死了，我也一准活不成。只要我活着，他就没死。” 眄氏听了这话，内心对妖姬说话这么直有些责怪，可当听到妖姬不死章轩就不死的话之后又有些欣喜。她不知道章轩在外头的情况如何，牵挂着章轩的生死，现在有了眼前这个跟章轩生死相连的妖姬，她只消查看妖姬的死活就行了。 问题是，妖姬如果因为自己的问题而出现什么不良症状，那就不能准确地反应章轩的状况，所以，现在的首要问题是保证妖姬自身不出现任何问题。 想到这里，眄氏对小馨等人说道：“闺女呀，从现在起，你们不但要照顾好我和瑶瑶，还要照顾好小姬，千万不能让小姬出现什么问题，甚至不能让她出现那些头疼脑热的症状！” 此言一出，不但小馨等人莫名其妙，便是碧瑶也十分不理解。 在碧瑶看来，妖姬是大妖，本事大得很，根本不用谁人照顾，也根本不会出现什么头疼脑热之类的症状，眄氏这么说纯粹是多此一举。 然而，作为儿媳，她不能当场反驳眄氏，只是向眄氏投去疑惑的目光。 眄氏见碧瑶用疑惑的眼睛瞪着她，于是将自己的想法悄悄地说给碧瑶听。 碧瑶闻言，这才明白眄氏的用心，不由窃笑起来，嘴上却道：“嗯，婆婆不愧是见多识广之人，想得这么周到！” 她尽管也担心章轩的安危，见眄氏比她更担心，于是安慰道：“婆婆，您放心，章轩就是个不死鸟，无论如何都死不了。他将来成了神仙，那就更死不了啦！” “啊，那可太好了！”眄氏被碧瑶逗得渐渐开心起来，说道，“尛子要是成了不死的神仙，你也要设法成为神仙，他不死，你也不死。到了那个时候，你们就给我托个梦，让我在九泉之下好好高兴高兴，顺便告诉你公公，让他也高兴高兴！” 碧瑶一把搂住眄氏，说道：“婆婆，您应该也不会死。章轩成了神仙之后，让他想想办法，让您也变成神仙，咱们继续快快乐乐地在一起生活。” 眄氏拉着碧瑶的手，抹着眼泪说道：“我倒没有那个不死的念想，有你这么一个好儿媳，我就知足了！世人都期望活上千年万年，却哪里知道，受千年万年的煎熬，莫如享十年八年的清福。快快乐乐地活着，一天兴许顶十年呢。” “好，婆婆，您既然这么想，那咱就抛却一切心事，高高兴兴地过年！”碧瑶说道。 去年过年的时候，亲皇司马乐天夫妇特意设宴相请眄氏，亲家之间相谈甚欢。今年过年，因为章轩不在，司马乐天夫妇怕眄氏心里不好受，几乎镇日相请。 席间，碧瑶再次说起章轩是不死鸟之事。 司马乐天笑道：“依我看，瑶瑶这话说得对，子昂确实是个不死鸟。他是有大造化之人，深得上天眷顾，要不然这芸芸众生之中为什么唯有他能够上天入地、灭杀妖怪？扶劳国国君称他为齐天大圣，巴丹国国君称他为通天神君，要我说这也是上天的旨意，而不是他们自己的想法。” “亲家，照你这么说，我家尛子真有这样的造化？”眄氏闻言得意，却又不敢确信。 江蓝笑道：“妹妹，不仅你家尛子有这样的造化，我家瑶瑶跟了他，说不定也有了不小的造化呢。戏文上说，帝王将相宁有种乎，人们通常认为它是戏词，不是真实发生的故事，你家尛子却验证了它不仅是戏词，而且是真实的故事，那些唱戏的要是知道了，岂不是会非常得意？” 碧瑶笑道：“母后，章轩可不仅仅是做帝王将相的材料，将来是要做神仙的，您可千万不要把他的前程看低喽！” “哈哈哈哈，都说女生外向，你就是个最典型的例子！”江蓝指着碧瑶笑道，“他是你的男人，我怎么看他不重要，你怎么看他才重要呢。” 眄氏说道：“亲家，瑶瑶，我是这么看，当男人的，总得要在外头干一番事业，事业有大有小，只要肯干就是好汉。以我们庄户人而论，有几个能做帝王将相的？只要土里刨食刨得好，那也能撑起一片天，你们说是不是？” “嗯，此言甚为有理！”司马乐天颔首赞同道，“亲家尽管是个庄户人，说出的话都是微言大义，许多自以为高贵的人反而说不出来。” 一家人说说笑笑，一个春节就这样过去了。 章轩却依然没有回来。 第331章 感受与遐想 此时的章轩仍在继续吸收火焰堆的能量，不知疲倦，并且从中感到了巨大的快乐。 火焰堆的能量，如同红蕊所说，可能是地心之力萌生出来的。地心乃是卧虎星球的能量中枢，集诸般能量之大成，不仅有热力，还有其他属性的力量。火焰堆因为燃烧之故，所释放出来的主要是热力，然而其间却蕴含着其他力量。 章轩持续释放着冰寒之力，是以能够抵抗火焰堆所释放的热力的烤灼，吸收火焰堆的能量之际不再感到任何痛苦。 从那些被吸收进来的能量之中，他感受到了各种力量的冲击和洗礼，这些力量令他身心舒畅，并引发出了诸般思绪，诸般联想。 这些力量，无论现在的形态如何多元、如何变幻，却都带着天地初生之时的印记。红蕊曾经说过，天地初生匏为质，当时的那个一元的世界，看似混沌无序，实则是清明有序的世界的开端。此后的翻天覆地的变化，彻底改变了那个一元世界的形态，使得它丰富多彩、绚烂多姿，然而无论形态如何变幻，这个世界那抱元守一的品格始终未变。 葫芦可以分剖为瓢，瓢却不能舍弃葫芦的本性，始终带着葫芦的印记。 辞旧迎新之际，人们通常说一元复始、万象更新，言谈话语之中不自觉地回溯了天地初生之时的境况，这其实也是一种抱元守一。 而这一元的特征，后世之人将它具象化，体现在多姿多彩的日常生活之中，比如一生一世，一家一户，一饮一啜，一来一往，一善一恶，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感受着天地初生之时的印记，想象着天地初生之际的状态，章轩宛如一个初生的婴儿，心无羁绊，手舞足蹈，由不得扯开喉咙哼唱起来： 抱元能守一，乾坤自安然。金乌常西坠，玉兔如银盘。一二再生三，胸中天地宽。劝君强为善，德高便是仙。仙凡不同路，归宿却一般。 哼唱一番，章轩感到心中十分舒泰，说道：“原来红蕊没有骗我，这天地初分之际的境况果然如她所说。我现在初步验证了她的说法，将来成仙之后还可以进一步验证。当然，我不会止步于单纯的验证，还要从中寻求些天地生发之理，以便拯救这个五十年后就要倾颓的世界！” 自言自语一番之后，他继续吸收，继续感受，继续遐想。 感受到所吸收的能量之中的阴阳之气，他想到了两仪。 一元的本初世界，就像一个葫芦被切成两个瓢，两个瓢都带着葫芦的属性，却并非完全相同。即如葫芦生长的时候，朝阳的一面和背阴的一面形状、颜色不可能完全相同，完全相同反倒成了问题。 所以，那个一元的本初世界，最初所分化出的是一个两仪世界，两种本质相同形态却有些不同的物事相互对应，比如天与地、阴与阳、黑与白。对立而又统一，体现出的正是世界的本质。 这样的世界，原本可以按照既定的规则稳定运转，不会骤然颓坏，然而据那个躺平的土地神所说，五十年之后，卧虎星球却要崩碎，这就太过匪夷所思了。 对立统一的两仪世界，阴阳、刚柔只消平衡，就不该出现问题。卧虎星球行将崩坏，是阴阳、刚柔平衡真的出现了问题，还是那些神仙贞人的无端造作呢？若说是造作，那么他们造作这样的谣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莫非是那些勾心斗角的神人以这样的举动来针对对手、达到自己先声夺人的目的？举凡神人，谁都不是傻子，舆论先行的策略大抵不管用，谁人若是以这样的手段来滋生事端，恐怕应该是白费功夫。 哎呀，神人的事体太过烧脑，还是不琢磨为好，待得自己成为神仙之后亲身体验一番便是。 于是，他又想到了下一个问题——三才。 世间有日月星三光，也有天地人三才，都是天地造物，却有先后次序。三才之中，先有天地，而后有人。天地之中要有生机和活力，人便应运而生。 与人伴生的，还有诸般生灵。从实力而论，天地是这个世界上的大主宰，天与地的每一次异动，都能使得所有生灵仓皇不已，仓皇之中不得不祈求上苍的护佑。 天地之外，人通常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然而却不完全具备主宰世界的实力，在其他生灵面前许多时候形同弱鸡。那些豺狼虎豹，只消稍稍发威，面对它们的人就不免心惊胆战。 倘若那些生灵再生化出一些奇异的技能，人类就越发不堪一击了。比如说，那些喜欢作妖的大妖小妖，哪一个都能对人形成碾压，取人性命如探囊取物那么简单。若非他因机缘辐辏具备了灭妖的神通，人类不知道会被那些妖虐成什么样子。 而从保持天地人这一铁三角稳定存在的角度看，他这个人类大能的横空出世，又何尝不是天地造物的本初意志所致？假如人类被妖魔鬼怪通通征服或者灭杀，那么世间便没了三才之义，这样的结果，天地法则不能容许，因为这触动了天地运行之抱元守一的品格。 就像一个身体机能健全的人被凭空撕下一块肉，谁能愿意呢？ 想到这里，他对彻底灭杀所有的妖更加充满了信心。 既然上天赋予他灭妖的技能让他来灭妖，那他就不会为妖所灭，尽管灭妖的过程之中可能会经历千辛万苦，可那些邪恶的妖最终还是难逃被他灭杀的命运。 从来天意高难问，然而此时此刻，他却隐隐窥见了天地之意志。 这不由使他颇为得意。 “嗯，如此看来，老子无论如何都死不了啦，起码不会在大妖手里丧命！”他再次自言自语道，“两相对比，老子就是一只不死鸟，那些大妖则是找死的鬼。既然这样，老子就得认真感受一番这个世界的美好，因为这样的美好是我们人类幸福的源泉。这个世界越美好，就越不能被那些该死的大妖破坏！” 说这话的时候，他特别关注起火焰堆能量之中的四时之气。 春夏秋冬四季循环，乃是气候变化之常态，所反映的是天地之力的本来意蕴。因此，章轩所吸收的能量之中，四时能量交汇涌入，那融合在一起的四时之气不分冷热温凉，却明显带着四时的气息，令他于一呼一吸之间嗅出四季的味道，这不由使他感到异常舒爽。 常言道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章轩此刻独自感受着四时的韵味，似乎从中窥见了万物成长的生机，其中有馥郁的花香，有悦耳的鸟啭，有鼎沸的人声，亦有雷电的轰鸣。风声雨声都化作欸乃之声，在他耳边划过。花香草香都变为沁脾之香，在他鼻端驻留。 虽则独自享受着四时的赐予，却隐隐然感到世间所有生灵正在与他共享，大家一起感悟春之声、夏之韵、秋之语、冬之意。 在四时交替的遐想之中，他回忆起了自己的过往，春天采野花，夏天逮蚂蚱，秋天寻野果，冬天捉迷藏，一幕幕久已消失的场景在脑际复活，带他重温童年时期的快乐。 第332章 习惯成自然 那个时候，由于顽皮，他干过不少讨打的事，当时怨恨、哭泣不已，现在想来都成了笑话般的玩闹。 他不知道有多少事可以重来，如果重来，他会不会做出同样的举动。然而，他却清楚地知道，有些人已经无法等待，比如说曾经让他春心萌动的小芹。 回想一阵，唏嘘一阵，他继续吸收和感受火焰堆之中的能量。 显然，这些能量之中包含着浓郁的五行之力。由于次第灭杀了木妖、风妖和土妖三种五行妖，他对这三种五行力量已然十分熟悉，感应起来并不难。另外两种五行力量——雷系力量和火系力量，都是火属性的力量，他无法详加分辨，只能一股脑地吸收。 五行之力是人们对天地之力的大致归类，它们集合起来，便是天地之力的总成。这些具有各自属性的力量，都有其运化和运行的规律，滋生于天地，却又反过来滋养天地和天地之间的生灵。 某些时候，由于运行过程中的佯谬，它们会产生逆气，这些逆气在适当的环境下会转变为妖气，这便是五行妖出现的缘由。 所以，吸收五行之力的时候，章轩特别关注那些混杂于其中的逆气，并竭力吸取那些逆气，以便消除滋生五行妖的根基。 与章轩一同吸收火焰堆能量的雷火怪，吸收了差不多一个月时间之后就不再吸收了。章轩见状，当即把它收进小乾坤。 这个时候的雷火怪，在小乾坤里仍然扮演照亮天地的太阳的角色，所发出的光芒却比以前明亮了许多。 章轩知道，雷火怪的容量有限，能够吸收一个月已经很不容易了。相比之下，他自身的容量倒比雷火怪大得多，因为他有小乾坤，他吸收多少能量小乾坤都能盛得下。这段时间，由于火焰堆能量的滋养，小乾坤的面积扩大了不少，已经达到方圆两千里。至于他自己，也从那些滋养之中获益匪浅，武道修为持续攀升，目前已经达到匏葫境的中上境界，臻于巅峰境界指日可待。 自从晋升匏葫境，他就心心念念地盘算着如何早日晋升飞升境，可他知道，境界越高晋升越难，除非具有一连串的大机缘，他晋升飞升境可能不是多么容易。 孰料，后来的事情竟然出乎了他的意料，大机缘接踵而至。灭杀三个五行妖，使得他的武道修为有了大幅度提升。而今，他在吸收火焰堆能量的过程中，武道修为进一步提升。如果将火焰堆的能量彻底吸收，再次第灭杀可能出现的火妖和雷妖，那么他尽快晋升飞升境就完全有可能。 这使得他心中很是高兴，不时咧着嘴偷笑。 鉴于火焰堆的火焰已经不像先前那么炽烈，章轩又将板蓝怪、竹节怪和鼓风怪拿出来，让它们也吸收一些来自地心的能量。 这几种怪物刚出来的时候还怕被火焰烧坏，小心翼翼地吸收一段时间之后，发现火焰对它们构不成伤害，方才放心大胆地吸收起来。 再后来，章轩索性将一干大妖也释放出来，让它们吸收点天地之力。 这里的天地之力太多，他自己吸收不完，让大家都沾点好处岂不是更好。 一开始的时候，他的衣服和眉头、头发都被火焰堆所释放的热气烤焦、烧掉，弄得他成了一个裸身秃头的黑人。这段时间，通过体内那些木系力量的滋养，他的皮肤基本上恢复了原来的颜色，不再黑漆漆的，头发和眉毛也已经长出一些细软的绒毛，整体形象大为改观。 小乾坤的精舍里有备用的衣服，他却没有立马找来穿上。这里没有其他人，不怕赤身裸体。并且，那火焰堆里的能量还在，万一再把他身上的衣服烤烂，这身衣服就白白糟践了。 大妖们看着他那赤身裸体的样子，却不时偷笑。 章轩见状，厉声呵斥道：“该死的东西，你们从生到死都不穿衣服，却从来没有笑话自己，老子这难得地光一回身子，你们就笑话起来，莫不是屁股痒痒想挨打了？” 牛头滚回应道：“主人，您这话说得太没道理。我们从生到死不穿衣服，那是习惯成自然，乍然穿上衣服反倒是笑话了。您一向穿着衣服，现在突然不穿，我们感到不自然，当然会笑。您要是像我们那样一直不穿衣服，我们还笑什么？” 章轩闻言，仔细想想，认为这话倒没什么毛病。他正在吸收天地之力，感应到了天地初生之际的气息，料想天地萌生的第一代人也可能不穿衣服、裸裎相对，那个时候的人认为那样的状态很正常。当时正常的事情，现在的人们感觉不正常，那是因为进化、教化之故，进化、教化使得人们具有了越来越强的羞耻之心，使得人们对一些原本不该敏感的事情越来越敏感。 想到这里，章轩不由笑道：“老牛，我一向以为你只会使夯劲，想不到你竟还有些不凡的见识！” “主人高抬了，我不过是照实说而已。”牛头滚回应道，“你们人类自诩为文明的生物，穿衣服就是你们的文明。如果不穿衣服，你们还不是跟我们一样！” 章轩不想跟牛头滚打什么嘴官司，索性不再理它。 足足三个月之后，火焰堆里的能量被吸收殆尽。 不是地心之中的天地之力被吸收殆尽，而是火焰堆里的能量被彻底吸收之后，它的余烬瞬间坍塌，将这里跟地心之间的能量传输通道完全堵死了。 章轩不甘心地盯着那被堵死的通道，许久方才撤回不甘的目光，将一干大妖和怪物收起来，找出一身衣服穿上，纵身上跃，出离山洞。 按照柴纳国的时令推算，时值仲春。外头阳光明媚，章轩却没有任何刺眼的感觉。盖因这段时间洞里的火焰堆持续放射着明亮的光，亮度不比外头的阳光差多少。 所以，尽管在洞里待了恁长时间，他出来的时候并没有任何不适之感。 抬眼望去，看到那盛放的鲜花、葱茏的草木，遍地芳华的景象直令他心旷神怡。 站在洞口处观望一阵，他发现两只斑斓猛虎嘶吼着向他扑来。 “伙计，你们想吃人，却是找错了对象！” 章轩一边说，一边随手向两只斑斓猛虎打出两道流光，趁着它们愣怔，当即将它们收进小乾坤。 接下来，他信步在山间游走，一边观赏山景一边向小乾坤里挪移一些好看的草木，并将一些小乾坤里没有的飞禽走兽捕捉进去。 “嗯，这一趟，老子可谓收获满满，来得很值。”章轩笑眯眯地说道，“这个地方不错，可我还不知道它是什么地方，须得出去逛游逛游，向人家打问打问。” 说罢，登时起飞，向山外飞行。 顿饭工夫过后，来到一个市镇上方，藏在一块云朵之中俯瞰，发现下面的人似乎都光着身子，不由纳罕起来。 第333章 自然门的闹剧 迄今为止，除了柴纳国之外，他还游历过巴丹国和扶劳国，从来没见过在街头光着身子的人，可是这里的人却光着身子，到底怎么回事？莫非是受了大妖的胁迫？ 愣怔一阵之后，他悄然降落在市镇外一个偏僻之地，徒步往市镇里头走，打算瞧瞧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移时，对面走来一个中年男子。男子除了腰间用草绳系着一块堪堪遮住要害部位的布之外，没穿任何衣服，脚上所穿的也是一双草鞋。 章轩看到这近乎全身赤裸的中年男子，不由一怔，心想，这个中年男人，若是为了向世人展示自己身上健美的肌肉而不穿衣服，倒也说得过去，可他身上的肌肉却又黑又皱皱巴巴的，不但毫无美感，而且显得有些丑陋，为何偏偏裸露出来呢？以丑陋示人，这可不是正常人的做法。 中年男子看到章轩，似乎更是愣怔，愣怔过后开口说道：“哎呀，小哥，你衣服穿得这么整齐，是不是要找死？” 章轩听那中年男子的口音有些类似巴丹国的口音，却又跟巴丹国人说话的口音不完全相像，于是料定这里是与巴丹国毗邻的一个小国。 卧虎星球上，那些小国都没有独立的语言文字，所使用的语言文字都是从邻近大国借鉴而来的，便是在市面上流通的货币也是邻近大国的货币。 “大叔，你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我衣服尽管穿得整齐，却没招谁惹谁，难道犯了死罪？”章轩怒目回应道，所使用的便是巴丹国的语言。 中年男子闻言，定定地看着章轩，说道：“小哥，你应该不是我们瑚琏国本地人，而是从巴丹国来的吧？” “嗯，我是从巴丹国来的不假，可还到不得一来你们瑚琏国就得脱衣服的地步吧？”章轩开口回应道。 “嗨嗨，小哥，你既然来了瑚琏国，恐怕只能脱衣服了！”中年男子皱着眉头说道，“你或许不知道，我们瑚琏国近来改了章程，谁人都不得穿衣服，男人必须像我这样，腰间只系一块布遮羞，女人除了腰间系一块布之外，胸前还可以多系一溜布。” 章轩听了这话，方才知晓他在空中所看到的那些人个个赤身裸体之缘由，却不明白这里为什么突然之间改章程，于是问道：“大叔，你们这里为什么要改章程，是谁改的章程？” 问话之际，他心里想的是，衣服是人的门面，人们穿衣服的习惯是历时数十万年渐渐培养出来的，这个过程漫长而又艰难。因此说，让人们习惯于穿衣服，其实并不容易。可是而今，瑚琏国的当权者却硬要让人们好不容易穿起来的衣服重新脱下来，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脱衣容易穿衣难，要使人们把脱下来的衣服重新穿上，那得费多大劲？ 难道说这里的当权者有暴露癖，非要大家都跟他一样？ 却听中年男子说道：“唉，这件事说来话长了！近年来，瑚琏国有个名叫来虻的家伙，创立了一个所谓的自然门，宣扬男女裸身乃是天地运行之义，是趋吉避凶之大道，并且宣称男女自由交合乃是自然之理。他这些歪理邪说，一开始只有那寥寥几个信徒相信，可是后来，他不知动用了何等手段，竟然说动了国君环蝉。环蝉相信了来虻的歪理邪说，自降身份担任了自然门的副门主，并且强令所有生民依照自然门的章法行事，否则便以违法论处。情形如此，人们为了活命，只好钦此钦遵了！” 原来如此！ 章轩听了这话，忍住心中怒气，问道：“大叔，那个来虻先前是个怎样的人？” “嗨，他原本是个市井无赖，跳跶无行，谁见了他都躲得远远的，没想到竟然一朝之间成了恁大气候！”中年男子坐在路边一块石头上叹道，“他自己成了气候倒不怎么要紧，关键是把这里的风俗带坏了，弄得男女之间的事比吃饭喝水还随便，一向朴实淳良的风气荡然无存！我因为受不了那些乌烟瘴气，方才出来散散心，不承想遇到了你。小哥，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还是赶紧回去吧。这样的大染缸，谁都会被染黑。” “大叔，你放心，他们有他们的章程，我有我的章程，我不但不会被他们染黑，还要把他们染白，你就瞧好吧！” 章轩冲着中年男子笑笑，迈步往市镇里头走。 他从男子嘴里得悉，这个市镇便是瑚琏国的皇城。瑚琏国国土面积很小，没有多少财富，所以皇城规模也很小，不像大国皇城那么富丽堂皇。 中年男子见他不听劝，只好摇着头叹息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个年轻人很快就要遭殃了，奈何！” 章轩听到了男子的话，却只是微微一笑。 这个自然门的闹剧，他不能让它继续演下去了。环蝉和来虻奈何不了他，他却要让环蝉和来虻吃点苦头。 不过，他也意识到，这件事情不能硬来，必须采用软策略。解铃还须系铃人，解决问题的法门还得落在环蝉和来虻头上。 这里的一些人或许已经尝到了男女之间相互鬼混的甜头，他无法令他们强行穿回已然脱掉的衣服、改掉那些令人不齿的坏毛病。 于是，他勉为其难地脱掉自己的外衣，只穿着一条内裤，大摇大摆地进入市镇，一碰到人便打听自然门在哪里。 据他了解，这里有跟柴纳国不同的小气候，四季如春，所以人们常年不穿衣服也不觉得冷。他的体质比一般人强得多，只穿一条内裤自然更没问题。 那些人听了他的问话，有的露出怪异的目光，有的则欣然相告。 “小哥，你这个身架子，这副相貌，自应该加入自然门，不然的话就可惜了。一加入自然门，就会享受到先前享受不到的快乐。有朝一日，你说不定会成为来门主的继承人呢！” 那人说话之际，还嬉笑着上下打量他。 他被那人的轻浮姿态弄得有些作呕，于是赶紧离开，去往那人所说的自然门所在的位置。 自然门的公干场所是一个教堂一般的阔大的房舍，大门洞开。章轩一进来，便看到众多赤裸的男女在厅堂之中或站或坐或卧，却都静悄悄的，聆听讲台上一个赤裸身体的五十多岁的壮硕男子说话。 那说话的男子口若悬河，说得唾沫横飞，看到章轩进来，只是瞥了他一眼，并未如何在意。 显然，这个家伙便是自然门门主来虻。 章轩一边往里走一边倾听，听到的都是一些淫秽的内容，不由皱起眉头，当即施展神通，向来虻释放出一些神魂力量，并用意念牵绊住他。 来虻先是一怔，旋即看看章轩，随后按照章轩的授意继续演讲，说辞却出现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内容都是脱衣伤风败俗、滥交败坏伦理的正面的东西。 那些正自嬉笑着听来虻演讲的信徒，闻听来虻话风骤然产生这么大的转变，登时莫名其妙起来，一个个瞪大眼睛盯着他，似乎要寻求一个合理的解释。 第334章 听魔物讲道理 来虻口若悬河地宣讲一阵，见信徒们露出不解的表情，方才说道：“诸位，我方才接收到了神灵的旨意，这个自然门违反自然之理和天规，如果存续下去，不但我要遭受天谴，你们这些信徒也要遭受天谴。为了不受天谴，咱们只好改弦更张、重新做人了！” 啊？ 一众信徒闻言，一个个惊诧无比，心道：门主呀门主，我们因为要享受那洒脱不羁、放浪形骸的快乐，才心甘情愿地成为您的门徒，刚刚过了几天快乐的日子，您就要我们把已经脱下来的衣服重新穿回去、把放荡不羁的做派一下子收敛起来，这简直比要了我们的命都难受啊！您还是赶紧收回成命，让我们继续享受吧。在无拘无束的快乐之中死，总比在各种约束之中活着强！ 就在这些人胡思乱想的时候，章轩因为耻于跟他们为伍，开始窸窸窣窣地穿衣服。 来虻见状，对一干信徒说道：“你们看，门口这位小哥就是神灵派来的信使，正在给你们示范穿起衣服之后的体面和美好，你们要向他学习，赶紧穿回衣服，以免遭受天谴。说句实在的，我因为作恶太过，即便现在幡然悔悟，恐怕也已经有些迟了，那天谴的大棒很有可能还会不留情面地落在我身上。你们跟我不同，现在悔改还来得及。” 他这番话，听上去出于本心，实则是在传达章轩的意旨。 有的信徒迷茫之中说道：“门主，我们自从加入自然门，就以为从今往后永远不用穿衣服了，于是把所有的衣服都扔掉或者烧掉了。您现在要我们穿回衣服，我们去哪里淘弄？” “这个嘛，办法总是有的！”来虻一边说一边寻思，“比如说，没有现成的衣服，不妨采摘些树叶之类的东西遮身。总之，赤身裸体总是不好的，你们一定要设法将自己那丑陋的身体遮住，省得伤风败俗！我既然已经把话说到这里，那你们就赶紧行动。” 众人闻言，只好嘟嘟囔囔地离去，路过章轩身边的时候扭头瞟他一眼，似乎把他当成了阻断他们的快乐生活的罪魁祸首。 章轩则以瞟对瞟，透过凌厉的眼神发出神魂之力，消除了他们的淫欲之心。 待得众人一一离去，章轩来到来虻跟前，冷脸斥道：“你个该死的家伙，无端鼓弄这些伤风败俗之事，老子宰了你都不为过！” 来虻扑通一声跪在地下，一边磕头一边说道：“大侠容禀，小的做这样的事情，一则是因为猪油蒙了心，二则是受了一个魔头的驱使。” “受了魔头的驱使？”章轩蹲在来虻跟前，冷森森地说道，“你为自己开脱，能不能编点可信的理由？” 来虻俯伏说道：“大侠，小的并没有胡编乱造，这其实是实情。诚然，小的寻日就有这些邪心，恨不得将天下的漂亮女人都据为己有，可是，如果没有魔头鼓动，小的绝对没有这个贼胆，弄不好的话这会要命的！” 章轩仔细察看来虻的神态，见他不像是说谎，不由纳闷起来。 通常情况下，妖魔鬼怪都有自己的世界，不会操控人类的行为，可是来虻所说的这个魔头为什么非要通过来虻操控人类的行为呢？ 怀着好奇，他开口询问道：“那个魔头到底是什么模样，他为什么撺掇你干这样的丑事？” “启禀大侠，那个魔头的形象甚为模糊，看上去像个小马驹。”来虻俯首回应道，“据它自己说，它是个弑花魔，专门糟蹋那些盛放的鲜花，使得那原本鲜翠欲滴的花都成了残花败柳。问题是，在弑花的过程中，它时常感到孤独，由于找不到同类，于是打算在人类之中找一个摧花圣手，也就是刻意摧残女人的家伙，最好让世间所有的女人都成为残花败柳。” “所以，它就找到了你，把你引为同类？”章轩冷脸问道。 “不是同类。据它说，是个同行者。”来虻回应道。 “依我看，它之所以找你，就是因为你一向跳跶无行。”章轩颔首说道，“邪行近魔，跟魔物声气相投，你因此成了魔头的同行者。你败坏了一个国家的风气，实际上也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魔头。” “小的经过大侠教导，已经知道自己罪孽深重，祈请大侠饶我一命，我一定虔心悔改！”来虻哭着恳求道。 “那个魔头，现在哪里？”章轩没有理会他的恳求，冷声问道。 “小的不知道它在哪里，却知道只要它出现在哪里，哪里的花就会变得蔫不拉叽的，看起来颇为灰暗。” 章轩闻言，起身就要离开。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并未对来虻动手，只是施展神通消除了来虻的邪心，使来虻暂时变成了正经人。 离开来虻，章轩纵身起飞，在皇城及其周边盘旋，寻找魔头所在之地。 小半天之后，他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看到有一片颜色发乌的花，认定这就是弑花魔所在的位置，于是施展扑地搜索神通查探，果然发现地底下藏着一个小马驹样的黑色魔物。 发现魔物，他当即布设禁制，而后降落下来，掏出花棍，准备用它往下捅。 孰料，那个魔物却主动从地底下跳了出来。 “你这个家伙，看来有些出众的本事，竟然会用神念探查我。”魔物一现身就开口说道。 “哼哼，我是来灭你的，探查你有什么稀奇！”章轩不屑地回应道。 “什么，你来灭我？”魔物似乎有些不相信，咧开嘴笑道，“朋友，你年轻气盛，这么说话我不怪你。不过，我要给你讲一番道理，希望你听得进去。” 嗯？魔物给人讲道理？这究竟是什么样的狗屁操作？倘若魔物的道理比人类的道理更高明，那它还是魔么？ 尽管不以为魔物能讲出什么符合逻辑的道理，章轩还是打算给它一个机会。这个魔物已然被他的禁制禁锢住，跑不了的，让它适当地发挥一番又有什么不好呢？ “啊，我很喜欢听人讲道理，听魔物讲道理却是头一遭，你尽管讲，让我听听其中有何稀奇。” 想到这里，章轩含笑回应道。 魔物冲着章轩点点头，说道：“嗯，年轻人喜欢听人讲道理，说明孺子可教。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章轩。”章轩如实回应道。 “啊，你原来就是那个喜欢灭妖的章轩，那咱们之间更有得聊了！”魔物笑道，“你若是普通人，兴许咱们之间无法聊得畅快。” “你这个家伙，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章轩错愕之中问道。 “很简单，因为咱们都是称霸一方的大能，并且在各自擅长的领域都取得了一些成就，这便是咱们畅聊的基础。”魔物怡怡回应道。 第335章 独行者从来都是孤独的 “我降妖伏魔，当然取得了一定的成就。”章轩说道，“而你作为魔物，成就何在呢？” “你兴许不知道，我是弑花魔。弑花魔，顾名思义，就是能够杀死所有鲜花的魔头。”魔物回应道，“所以，我要想取得成就，其实很简单，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花都杀死就可以了。问题是，我并没有这么做，只是稍稍施展了些许神通，让那些花不那么鲜艳而已。凡事不为已甚，这是我刻下所遵循的原则。” “啊，照你的意思，你还是一个宅心仁厚的善魔，明明有辣手摧花的手段，却硬是不施展！”章轩嗤道。 “知我者章轩也，确实如此。”魔物厚颜无耻地回应道，“可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么？因为孤独！” “嗯？这么风马牛不相及的因果关系，你是如何将它们捏在一起的？”章轩错愕之中问道。 “呵呵，什么风马牛不相及！其中的逻辑，我一说你就会懂。”魔物说道，“不能不说，咱们都是这个世界上独一份的大能，没有第二个。独一份的好处，就是不存在竞争，自己怎么做都好。可其间的问题是，作为独行者，无论做出什么样的事、取得怎样的成就，都无人欣赏、无人鼓掌、无人喝彩。以此而论，独行者是孤独的，从来如此，以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将来还会是这样。” “啊，我明白了。”章轩说道，“因为无人欣赏、无人鼓掌、无人喝彩，你才吝于施展自己的能耐，才不为已甚，认为施展了也是白施展，所以根本不费那个劲。” “你看，我那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因果关系，你总结得多好！”魔物笑道，“以前的时候，我颇为身为独行者而苦恼，甚至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现在，我想明白了，独行者之孤独，其实是自己造成的，如果设法找一个或者众多同行者，那么这份孤独岂不是就立时化解了？而今，我已然找到了同行者，建议你也找一个。实在不行的话，咱们两个携起手来干，将各自的孤独转化为相互之间的温存，你看如何？” “呵呵，你这个提议不着调，我可从来没打算跟一个魔物携手同行。”章轩断然拒绝道，“况且，据我所知，你已经找到了来虻同行，你们两个同生同死岂不是很好！” “怎么，你已然跟我那个同行者接触过了？”魔物闻言，眼睛倏然一亮，旋即黯淡下来，“唉，那个所谓的同行者，其实不太理想，比你差远了。” “怎么不理想？那个家伙跟你一样，也是个恶魔，甚至比你还恶，我看理想得很！”章轩怼道，“他以一己之力败坏了瑚琏国的风气、戕害了那么多男女，一心作死。等到灭了你之后，我马上就去满足他求死的要求！” “嗨嗨，朋友，你这么说，那就把话说绝了。”魔物蹙眉说道，“我跟你说的话，你现在可能认为没道理，可是过后仔细琢磨琢磨，说不定认为它极有道理。到了那个时候，你要是打算找个同行者，不妨返回头来找我，我随时等待。一旦撕破脸，你就没法回头了。这是我的肺腑之言，希望你好好斟酌斟酌，切莫冲动之下酿成大错。” 这个该死的家伙，倒有一张好嘴，把什么事都说得天花乱坠。不能跟它继续纠缠了，赶紧灭杀它才是正经！ 想到这里，章轩动动意念，将花棍变成包囊，一下子把魔物包裹起来。 魔物眼见章轩动了杀招，于是一改先前那友好的态度，倏然变作一个恶鬼，露出尖利的獠牙，恶狠狠地直奔章轩而来。 章轩丝毫不惧怕，反而展颜笑道：“呵呵，你个该死的家伙，终于暴露了魔物的凶残本性！不过，你这样的垂死挣扎，在老子面前完全没用！” 一边说，一边打出道道噬魂流光。 他刚刚吸取了恁多地心之力，并且从中参悟出了诸多有关力量的奥秘，此刻对诸般力量的运用可谓驾轻就熟，已经到了信手拈来的地步，对付眼前这个神通不大的魔物自无任何问题。 之所以认定眼前这个魔物神通不大，乃是因为卧虎星球上主要的魔力已经聚集在柴纳国皇宫之中，于他新婚之际攻击过他，那些魔力被他收取之后幻化成了他小乾坤里的魔猫。 眼前这个魔物是由卧虎星球上那些残余的魔力凝聚而成的，神通自然大不到哪里去。 当然，他不排除这个星球上今后还会滋生出魔力。魔由心生，只要包括人在内的各种生灵心中存在邪恶的想法，魔就极有可能由此滋生出来，然而那些散碎的魔气若想凝聚成可以作祟的魔力或者魔物，却需要相当长的时间，刻下无须担心。 顿饭工夫过后，包囊里这个平常以小马驹形态存在的魔物便被章轩灭杀了。 章轩将包囊之中的魔气吸收得一干二净，并将包囊还原为花棍，旋即去自然门灭了来虻，将他的尸身暴露在街衢，随后去皇宫对付环蝉。 来虻害了那么多人，罪无可逭，死有余辜，章轩杀了他，还可以让其他人引以为戒。 降落至花团锦簇的皇宫之中，章轩冷眼看着其中那堂皇的设置，心道，瑚琏国本是个贫穷的国度，环蝉那厮却把皇宫建设、布置得这么宏阔、精美，显然是个不体恤生民之艰辛、一味贪图享乐的操蛋角色。这样的角色，本当一刀杀却，可是如此一来未免引起整个国家的混乱，还是权且留他一命吧！ 往皇宫深处行走之际，章轩遭遇了一些宫廷侍卫的阻拦，只好施展神通让那些人消除阻拦他的念头、将他当成朋友，带着他去往环蝉所在之处。 此时此刻，环蝉正在逍遥宫里快活。 章轩一进来，便看到宫殿里头那一个接一个的水池，每个水池里都有些玉体横陈的女人，环蝉本人则赤身裸体地围绕着水池转悠，笑嘻嘻地摸这个一把摸那个一把，并且不时掬起水池里的水喝一口，嘴里说道：“嗯，好酒！” 甫一进来，章轩便闻到了宫殿之中的酒气，却没想到那酒气竟然来自水池，听到环蝉的言语，方才明白环蝉在这里玩的是酒池肉林的游戏。 这个该死的家伙，恁般耽于享乐，乃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君！ 想到这里，章轩几乎忍不住内心的冲动，打算抬手将他灭杀。 强行抑制住冲动之后，章轩隔空将环蝉拽过来，提溜着他往外走。 那些女人尽管毫无廉耻，可是章轩却不愿意面对她们，因为他自己会感到尴尬。 正玩到兴头上的环蝉蓦然遭遇了这样的状况，不由大惊失色，变腔变调地嘶吼道：“喂，你是哪里来的野小子，懂不懂王法，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哼，你个该死的家伙，还是别弄这些怪腔怪调了吧。什么王法不王法的，王法都让你自己破坏了！”章轩冷脸嗤道。 第336章 高天上流云 大步流星地将环蝉提溜到一个无人的偏殿里，章轩一把扔下他，自己则老神在在地坐在旁边的软椅上。 章轩提溜着环蝉过来的时候，环蝉每看到一个侍卫就大声呼喊着求救，怎奈那些侍卫都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他，并未采取任何施救行动。 环蝉心中异常恼恨，却知道已经没有人救得了他。所以，被章轩扔在地上之后，他一边抚摸着自己那疼得火辣辣的屁股一边问道：“大侠，我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你？” “你说呢？”章轩虎着脸反问道。 “要我说的话，我还真没得罪过你，起码没有存心得罪你。”环蝉眨巴着眼睛回应道，“这些年来，我对治下百姓并未实施暴政、苛政，一向爱民如子，没有引起民怨，也从来没有刻意针对过哪个人。” “哦，这么说，在你的统治下，瑚琏国政通人和，老百姓安居乐业，过的都是幸福快乐的日子喽？”章轩问道。 “不能这么说，也不能不这么说。”环蝉回应道，“起码对我来讲，我问心无愧，无愧于生民，无愧于天地。” “呵呵，你这样的自我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呀！”章轩讥笑道。 “不能说自我感觉良好。”环蝉回应道，“我一个人独坐高位，常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孤独感，所以，许多时候，我倒想成为一介平民，像他们那样忙忙碌碌地操持生计。” “所以，穷极无聊之中，你就打算寻找一个同行者，并且放低身段跟那个操蛋的来虻为伍？”章轩冷脸问道。 环蝉听了这话，隐隐猜到了章轩前来对付他之缘由，不由打了个哆嗦，浑身冒出冷汗。他尽管昏悖，却还没有昏悖到不知道自己那些荒淫无度的举动到底是什么性质的地步，此刻闻听章轩提及来虻，料想应该是那些事触怒了章轩。 稍稍稳定一下心绪，环蝉开口说道：“大侠，我把来虻引为同道，其中固然有找一个同行者的想法，却也不完全是这样。来虻所宣扬的人类回归自然、顺应自然的理念，我认为乃是一种极其合乎逻辑的理念。人类产生于自然，身体发肤自然可以自由支配，而不是遭受各种非自然的条条框框的约束。从自然之中产生的身体，反而受各种非自然规矩的束缚，这不符合自然的逻辑。” “哼，你这些说辞，无非是为满足自己的淫欲之心寻找借口罢了。”章轩斥道，“有权有势者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往往造作一些有利于自己的言语、掀起一些有利于自己的潮流，从而为那一己之私张目，而那些不能明辨是非之人则往往被这些东西所蛊惑，不知不觉之中成为被有权有势者利用的工具。如此一来，世间所有的财富、美色都将集中于权贵之属，贫贱之人甚至连一口汤都喝不着。这样的邪政甚至比暴政、苛政都歹毒，你却口口声声宣称自己无辜！” 环蝉听了这话，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没错，他在瑚琏国推行自然门的教义，从个人角度说就是为了满意自己的淫欲，自从这一教义推行以来，他比先前更加荒淫无度，却不再担心群臣和百姓对他进行指摘。 眼见章轩戳中了他的软肋，他不是不想辩白，然而面对章轩义正词严的斥责，他的任何辩白都显得苍白无力。 但听章轩继续说道：“来虻已然遭受天谴、暴尸街头，希望你即刻起改邪归正、不再做那些荒唐之事，不然的话，你的下场注定跟来虻一样！” 环蝉闻听这话，接连打了几个激灵。 章轩冷哼一声，冲着环蝉打出一道流光，消除了他的色心，旋即大步流星地离去。 环蝉从此没了色欲，对酒池肉林之类的游戏不再感兴趣。那些女人却死性不改，一个劲地缠着他，弄得他极其厌烦，将她们一一遣散，并通令全国，再有赤身裸体、有伤风化者斩，聚众滛乱、放荡不羁者斩，瑚琏国的社会风气因此急剧改观。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章轩升空飞行，由于离家数月，思念家人心切，是以速度极快。晋升匏葫境之后，他的飞行速度本来已经不慢，加之近来吸收了恁多地心之力，修为提升不少，并且跟天地之间的气韵隐隐有了这样那样的联系，飞行速度因此较之先前又快了许多。 大难之后，顺便解决了瑚琏国那令人糟心的问题，他的心情十分畅快，于疾速飞行之中不时变换花样，一忽儿高一忽儿低，兴之所至甚至连翻上百个筋斗。 浓郁的天地法则时时涌入体内，带给他更为强烈的快感。 尤其让他欣喜的是，飞行过程中，那原本静静悬浮于空中或者缓缓飘动的云彩似乎突然之间长了眼，纷纷向他涌过来，先是在他身周环绕，轻轻地摩挲着他，继而分化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棉团样物事，钻入他的身体。 当一片片白云流动到身边钻入体内的时候，章轩脸上不由笑开了花，乐呵呵地说道：“呀，伙计，老子吸收了地心之力，便与天地有了相对紧密的联系，你们这些天地之气化生的云彩就像寻亲的孩童，见到我就像见到了自己的父母亲人，变着法地跟我戏耍、亲近，这让我如何消受！不过，你们既然这样，那我也不能拂了你们的好意，只好勉为其难地消受一番了！” 流云入体，这是他以前从未想到的情形。从这一情形，他意识到其他各种天地法则也会比先前更为主动地涌入他的身体。 为了更好地接纳它们，他索性敞开了小乾坤的入口。 那一团团流云进入小乾坤之后，打着转腾跃一阵，方才化作滴滴水汽飘散开来，没过多长时间又重新聚集在一起，形成一朵朵、一片片云彩。 雷火怪自从吸收了大量地心之力，不但体形扩张了许多，而且所释放出来的光更加明亮，照射在这些云彩上，使得它们看起来极其绚烂。 小乾坤里的大妖们见状，诧异之中纷纷议论道： “伙计，咱家主人收妖收魔收鬼收怪，而今怎么又突然收起了云彩？莫非这些云彩也会在外头作妖，主人一气之下把它们收了进来？” “云彩会作妖，就好像鱼虾会爬树，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咱家主人吸收这些云彩，或许是考虑到小乾坤里种了庄稼之后的浇灌问题。你没看到那些猪妖正在挥汗如雨地开荒？猪妖开荒，是为了种地，可种上庄稼以后如果不下雨，那些庄稼岂不是会被旱死？” “哦，照你这么说，主人这一环接一环的操作，就是为了让这小乾坤里庄稼满地、五谷丰登？我看这就是胡扯。别忘了，咱家主人乃是有大神通、大志向的人，如果甘心做个农人，那他老老实实地在家乡种地便是，何必东奔西跑地忙活跟农桑无关的事情？” 大妖们议论得很酣畅，章轩却无心倾听它们的议论，顾自吸收着高天上的流云，感受着浓郁的天地法则的浸润。一些时候，他甚至高声哼唱起来，歌声响彻天际、缭绕云端、久久回荡。 第337章 被人参了一本 毫无疑问，这是一次体验之旅、畅快之旅、放飞自我之旅。 数日后，章轩回到柴纳国皇城，降落在自己的府邸外。 刚刚落地，便看到了在门外探头探脑的小馨。 “大将军，您回来啦？”一看到章轩，小馨就满脸堆笑地打招呼。 “小馨，你鬼头鬼脑地站在这里干什么？”章轩一边问，一边抬脚往府邸里走。 小馨却一把拉住他，说道：“大将军，这已经不是您的府邸了，请您移步公主府！” 什么？ 章轩闻言，心中颇为纳罕，却不好径自询问小馨什么。看来这其中出了些变故，而这些变故却不是小馨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须得去问问碧瑶。 于是，他默不作声地跟着小馨走，来到碧瑶原先的住所——七公主府。 进入府邸，见到眄氏和碧瑶，母子、夫妻之间叙了些寒温，章轩又主动向她们讲述了自己这段时间在外头的作为。 “尛子，你回来就好。这段日子，娘整天提心吊胆，生怕你出什么事！”眄氏拉着章轩的手，直眉瞪眼地盯着他说道。 “娘，你放心，我就是个不死鸟，如何折腾都死不了！”章轩笑着回应道。 眄氏听了这话，又扭头直眉瞪眼地盯着碧瑶。 章轩错愕道：“娘，你先是直眉瞪眼地看着我，现在又直眉瞪眼地看着瑶瑶，却又为何？” 眄氏笑道：“我想看看你们两个是不是长着夫妻心！瑶瑶先前跟我说你是不死鸟，你现在又说自己是不死鸟，你们这个说法要不是事先商量好的，那就是长了一颗夫妻心。” “婆婆，世人说男女之间有夫妻相，您却新创了一个词，说我们夫妻之间有夫妻心！”碧瑶笑道，“夫妻相也罢，夫妻心也罢，反正我跟您家尛子就是有夫妻的缘分，要不怎么可能这么心意相通呢？” “嗯，心意相通不假，你们就该是夫妻！”眄氏笑道。 章轩闻听碧瑶之言，回想起魔物所说的同路人，不由定定地看着她，心道：世人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我跟瑶瑶应该不是这样。我们现在就这么心意相通，将来一起走下去的话，那就是铁定的同路人，她不孤独，我也不孤独。如此看来，我们这对郎才女貌的夫妻，委实是天作之合。 碧瑶被章轩看得有些害羞，佯作不满，柔声说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眄氏瞧科，站起身说道：“哎呀，我坐了半天，已然累了，回屋歇憩歇憩。” 一边说，一边往自己的卧室里走。 章轩急忙拉着碧瑶进入他们的卧室，迫不及待地亲热一番，绸缪之情甚殷。 过后，章轩问起他那大将军府邸之事。 碧瑶说道：“听父皇说，这都是因为那个六科给事中徐经。” “六科给事中徐经？他一个专管往来公文的七品芝麻官，跟这些事有什么关系？”章轩纳罕道。 “本来跟他没关系，可他却无端生事，参了你一本。”碧瑶说道，“他上本参你，本来是指斥你署理鸾城城主之后长期旷职，连带着说你长期占据着皇宫之中的客舍，妨害了鸿胪寺的接待公务。” “哎呀，这个该死的家伙，尽管喜欢多管闲事，所说的倒也是实情。”章轩说道，“不过，我做了逍遥大将军，却连个官邸都没有，占据客舍其实也不为过。我身为鸾城城主，确实不该长期旷职，看来我得尽快去鸾城履职，不然的话就更不像话了。” “你用不着去了。”碧瑶说道，“鉴于你长期在外不归，鸾城又不能长期没有城主，父皇和二叔因此派司马昭去了鸾城，担任那里的城主。” “啊，这样也好！”章轩说道，“徐经那个家伙参了我一本，倒让司马昭占了便宜。这鸾城城主的分量，可比宣城城主大多了。皇室子弟，终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父皇考虑到咱们结婚以后我这个公主府还空着，于是听从了二叔的建议，让咱们搬来这里住。”碧瑶说道，“这段时间，我担心你回来的时候找不着家，于是让小馨在那边守着。” “啊，怪不得我一回来就看到小馨在那里探头探脑的呢，原来如此！”章轩说道。 “父皇说了，让你不要记恨徐经，他也是出于公心、为朝廷着想。”碧瑶说道，“并且，我听说徐经的老婆生了个妖里妖气的女孩，弄得他镇日心烦气躁，他兴许是因为烦躁方才参的你。” “什么，生了个妖里妖气的女孩？”章轩闻言，立时瞪大眼睛，随即呵呵地笑了起来。 “哎呀，当家的，我都告诉你不要记恨徐经了，你怎么还对人家幸灾乐祸！”碧瑶见他这个样子，皱着眉头说道。 “怎么，你以为我这是幸灾乐祸？哼，我的器量可没那么小！”章轩瞥她一眼，说道，“徐经家所生的那个妖里妖气的女孩，我要去看看，说不定是个隐妖。我就在皇宫里头，却没发现这近在咫尺的隐妖，并且还让隐妖从孕妇的肚子里生了出来，这岂不是特别滑稽、特别搞笑？” 碧瑶听了这话，先是定定地看了章轩一会儿，继而莞尔一笑，说道：“果然是滑稽、搞笑！一个顶天立地的灭妖大能在侧，那个隐妖居然毫不畏惧。” 章轩眨巴眨巴眼睛，说道：“哎，有件事我很奇怪，徐经的老婆肚子里有个妖，怀孕的时候肯定有些不正常的症状，难道他就没找医生看看？” “我听说他不但找了医生，而且连司医令贾政都找了，却都没诊断出他老婆的病症。直到孩子生下来，他老婆的症状方才不那么明显了，不过仍然不时发疯。”碧瑶回应道。 “嗯，那我更得去看看了。”章轩说道，“如此说来，不但他那个新生的孩儿身上有妖气，他老婆身上也有残留的妖气。时间一长，那些妖气或许还会传播到他身上。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就是三妖一家亲了。” 当日，章轩亲亲热热地跟娘亲眄氏和碧瑶在家里叙话，又跟碧瑶一起去拜见了岳父岳母以及大柱国司马懿夫妇。听章轩谈及灭杀土妖的过程，他们不由一惊一乍，听到瑚琏国自然门之事，他们又笑得前仰后合。 司马乐天说道：“世间一个通行的做法是上行下效，为君的行止稍有不端，为民的便会将它无限放大，从举止不端到举止极端。瑚琏国国君环蝉的作为，当为为君者戒！子昂，人家说你是厚德君子、人类楷模，我先前以为那是无端奉承，现在以为它有点实至名归了。” 章轩笑道：“亲皇，不管是无端奉承还是实至名归，这终究都是虚名，我并不如何在意。我所在意的，始终还是降妖除魔。” 第338章 伸手不打上门的客 “嗯，你能这么想最好。”司马乐天笑道，“虚名加身而不失本心，不太容易做到，你若是真的能够做到，便可称贤称圣了！” 章轩拜见司马懿的时候，司马懿也称赞了他一番，并且问道：“阿昭去顶替你担任鸾城城主，你没什么意见吧？” 章轩笑道：“我能有什么意见？正该如此！我的本职工作是降妖除魔，不是处理那些冗务，二哥却娴于处理冗务，他担任鸾城城主，把我替下来，我还要感谢他呢。” 次日，章轩便去找六科给事中徐经。 徐经见到章轩，心中未免有些恐慌。他先前壮着胆子参了章轩一本，朝廷采纳了他的建议，免去了章轩的鸾城城主一职，并且让章轩从客舍里搬了出来。他对亲皇从善如流的气度颇为佩服，却对章轩由此产生的气怒带着防范。 所以，一看到章轩，徐经本能地想躲。 章轩却不让他躲，追着他问道：“徐经，听说你生了个妖里妖气的女儿？” 徐经生了个妖里妖气的女儿，这是他的一块心病，生怕别人知道，章轩却在大庭广众之中公开问他，他以为这是章轩当着众人的面讥笑他，于是停下脚步，满面怒容地质问道：“大将军，你要干什么？” 他生性有些耿介，不然的话便不会斗胆参劾身为驸马爷、逍遥大将军的章轩了，而今因章轩公然戳他的软肋，他的拗脾气瞬间发作，想跟章轩硬刚。 “我要去你家看看，治治你女儿和老婆的怪病。” 面对徐经的怒容，章轩淡然回应道。 “你？哼，算了吧！”徐经不屑地说道，“我看你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要是不公报私仇，我就谢天谢地了！” 与徐经一同公干的其他官员听到章轩和徐经的对话，多以为章轩这是仗势欺人，未免为徐经担心。 其中有人为了给徐经打圆场，近前对章轩说道：“大将军，您不知道，徐主办妻儿的病怪得很，连司医令贾政都束手无策，您还是莫操这份闲心了吧。徐主办因妻儿生病，心情不好，如有冒犯，请您多多原谅。” “你说这话，是因为不知道我的能耐。”章轩面向那人说道，“我不能说自己的医术比贾政高，却能治好贾政治不好的病。可以说，徐经妻儿的病，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治。我既然来了，就不能空走一趟，他让我治我要治，不让我治我也要治！” 说罢，一只手抓住徐经，不由分说地提溜着他往外走。 一干官员见章轩恁般豪横，不由惊呆了。 像小鸡子一般被章轩提溜着的徐经，则一边呼号一边对章轩拳打脚踢。 为了让徐经消停些并且不惊动更多的人，章轩施展神通在徐经身上做了点手脚，使他动弹不得、喊不出来，而后纵身飞到距离皇宫不远的徐经家里。 进了屋，章轩看到徐经的妻子正在手舞足蹈、口吐白沫地胡乱念叨，出生不久的女儿则在床上踢打嚎叫。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兴许是徐经的母亲，正自急得蹦高。 章轩扔下提溜在手里的徐经，施展神通让徐经的妻儿昏睡过去，拿出板蓝怪垫在徐经女儿身下，让它吸收女孩体内的妖力，并拿出竹节怪，让它吸收徐经妻子体内的妖力。 板蓝怪和竹节怪在火焰堆吸收了足量的地心之力，威能较之先前强悍了不少，吸收妖力的效率比以前更高，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将两个女人体内的妖力吸收一空。 徐经颓坐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章轩操作，一言不发。他母亲的目光则在他和章轩身上来回打量，带着深深的疑问。 章轩气定神闲地坐在矮凳上，对老妪说道：“老太太，我在给您的儿媳和孙女治病，很快就好。您不要急躁，安心坐待好消息吧。” 他猜得出，儿媳和孙女成天价妖妖道道的，老妪心里肯定很着急、难受，心理承受能力但凡稍稍脆弱一点，就肯定崩溃了。徐经身为朝廷官员，经过官场历练，喜怒不太形于色，表面上装得若无其事，其实心里可能一点都不比老妪好受。 然而，徐经由于性格执拗，直至此时还以为章轩是在通过这样的方式报复他，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大将军，你要是想戏弄我们一家人，不妨琢磨点更高明的招数，弄个竹节虫在我老婆身上啄来啄去的算什么？” 话音刚落，便挨了老妪一个脆响的巴掌。 老妪怒目圆睁，指着他说道：“小经子，你这胡扯的什么！咱们这一家人，老婆哭孩子闹的，寻常连个上门看看的人都没有。而今，这个年轻人能够上门，那是看得起咱，甭说他在给你老婆和孩子治病，便是不治病，咱们也应该感谢他，你这么拗头别脑的干什么？俗话说伸手不打上门的客，你在朝廷当了多年的差，难道不晓得？” “娘，您不知道这里头的事！”徐经固执地说道，“他来咱家，名义上是治病，其实不定憋着什么坏呢！” “呸！”老妪冲着徐经吐口唾沫，厉声斥道，“你老婆孩子病成这样，人家口口声声地宣称来给她们治病，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都说病急乱投医，咱们现在只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只要有人肯出手医治，我就感谢他，甚至称他祖宗！” 一边说，一边作势给章轩磕头。 章轩急忙起身搀住她，扶着她坐在旁边的矮凳上，心道：这个老太太虽然没见过多大世面，却比见了不少世面的徐经明理，看来明理不明理主要看心性，而不是看是不是见过世面。 琢磨一番之后，跟老妪谈论起一些家长里短的事。 老妪一边跟章轩说话一边悄悄地抹眼泪。这个老妪不但明理而且坚强，寻常可能不怎么哭，章轩那些轻声细语的话可能触动了她心灵深处哪根脆弱的神经，竟然弄得她流起眼泪来。 徐经见这一老一少交谈得恁般投契，只好长长地叹口气，低着头不吭声。 章轩跟老妪聊一阵，便去给徐经那昏迷的老婆和女儿输送气劲，如是者三。 一个时辰过后，章轩接收到两个怪物传送的讯息，得悉徐经老婆和女儿体内的妖力已然被吸收殆尽，于是将两个怪物收起来，随即将两个女人弄醒。 两个女人苏醒过来，各自睁着迷茫的眼睛四处打量。 不移时，徐经的老婆抱起床上的孩儿，一边亲着她一边啜泣着说道：“妞儿，你受苦了，娘恨不得代你受苦，却又代替不了！苦命的孩儿，你什么时候才能脱离茫茫苦海呀，啊哈！” 徐经母子俩见状，各自愣怔起来。盖因自从女孩儿出生，徐经的老婆就一直魔魔怔怔的，便是清醒的时候也对小孩不理不睬。而今，这个女人居然一反常态，对孩儿亲近起来，并且言谈举止之中没了任何疯魔症状，这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她真的好了？ 她要是好了，那么说不定女孩儿也好了，这是令人无法想象的事情。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徐经母子目不转睛地盯住抱着孩子的女人和女人怀里的孩子，浑然没注意到章轩的离去。 第339章 丹引 盏茶工夫过后，他们确认女人和孩子举止正常，于是齐齐扑上前去，一家人抱在一起，先是喜极而泣，继而嚎啕大哭起来。 宣泄完心中的憋闷和快意，徐经母子方才想起章轩，扭头一看，却哪里还有章轩的人影？ 章轩回到家，向眄氏和碧瑶简单讲述一番在徐经家遇到的事，便躲进卧室，进入小乾坤准备炼丹。 这段时间，为了灭杀土妖，他一直没有尝试着炼丹，如今闲来无事，他决定继续干点这样的正事。 他已经打定主意，不急于求成，每天只炼一炉丹，成功了固然好，不成功也没什么，认真总结其中的得失就可以了。只要把道理弄明白，就一定能够取得成功。 根据丹方配药、理药、生火、开炉、入药、炼制、焖丹、开炉、取丹，一系列流程下来，他自认没什么差错，可开炉之前却并未闻到丹香，开炉之后看到的仍然是煳丹。 这一炉丹又没有成功！ 捏起那焦黑色的丹药，他并未沮丧，而是将手里的坏丹掰开，查看各个部分的状况，而后仔细回忆炼制过程中的每个环节，斟酌其中或有的瑕疵，并将它们牢记在心，打算明天炼丹的时候加以改进。 随后，他从小乾坤里出来，扭头看到碧瑶愁眉不展地坐在身旁，不由问道：“瑶瑶，你这是怎么了？” 碧瑶悄声回应道：“当家的，那个徐经来了，拿了许多礼物，一来就跪在客厅里，怎么劝都不肯起来。我一个劲地叫你，你却一直不回应，差不多有半个时辰了！” “啊，我刚才在小乾坤里专心炼丹，没听到你的呼唤。”章轩说道，“那个家伙，我治好他的妻儿，不过是举手之劳，他这么郑重其事的干什么？” “那个人耿介且执拗，凡事有自己的主意，古板得很，你快去把他拉起来吧，不然的话他的腿都要跪断了！”碧瑶焦急地说道。 章轩急忙起身，来到客厅，对跪在地上的徐经说道：“徐主办，咱们同朝为官，你弄这样的调调干什么，快快起来！” 徐经俯首说道：“大将军，是我有眼无珠，错把好人当歹人，我现在向您赔罪，要杀要剐随您！” 章轩一把将他托起来，斥道：“你这说的什么？什么罪不罪的？你或许知道，我曾经学过医，救死扶伤乃是医者的本分，我听说你妻儿患了怪病，焉能见死不救？不仅如此，其他同僚或者他们的亲属有病，我同样会这么做。对了，你留心查探查探，若是听说哪个同僚的亲属患了这样那样的怪病，就赶快来告诉我，怎样？” 徐经闻言，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从兜里掏出一些钱，说道：“大将军，这是我所能拿出的一些诊金，您千万收下！您要是不收，我心里无论如何都过意不去！” 说着，将那些诊金硬往章轩手里塞。 章轩一边推拒一边说道：“徐主办，我不是专业行医的，给人看病一向不收诊金，不能在你这里破了规矩。并且，作为你那新生孩儿的长辈，我第一次跟她见面，怎么也得给她些见面钱，你不要拒绝。” 说罢，从兜里掏出更多的钱，不由分说地塞给徐经。他怕徐经不收，又稍稍鼓弄了些神通，使得徐经心思回转、乖乖地收下。 他给徐经这些钱，一则是作为徐经带来的那些礼物的价款，二则是适当贴补贴补徐经的家用。他猜得出，徐经为了治疗妻儿的病而四处求医问药，可能掏空了家底，日子很是艰难。 徐经不由自主地收下章轩给的钱，回到公干场所之后方才反应过来，看着那些钱嚎啕大哭。 一些仍在值班的同僚见状，纷纷过来安慰，说道：“徐主办，那个章轩，仗着自己是驸马，动不动就欺负人，你被他欺负了，心里憋屈，我们理解。可是，他是亲皇的亲眷，你斗不过人家，还是忍了吧。心中有苦闷，自己设法排解排解就好，若是执意计较，这日子决然没法过了！” 徐经听了这话，哭得更厉害了，哭声止息以后，啜泣着将章轩的所作所为告诉同僚，说道：“诸位，人家好心治好了我妻儿的病，还反过来奉送了我这些钱财，我先前竟以为他是龌龊小人，简直是猪狗不如！我在这里号哭，是因为内心愧疚，而不是憋屈。” 众人闻言，一个个惊愕不已，唏嘘一阵之后说道：“照这么说，那个章轩竟是个绝好的人了？我们以小心之人去揣度他，委实不该。” 另有人说道：“如此看来，他不但是个绝好的人，而且是个医术绝精的人，比所有的御医都强。据我所知，咱们的同僚之中，有些人的亲属也患了连御医都束手无策的怪病，他兴许能够将他们治好！” 徐经说道：“临别之际，大将军跟我说过，哪个同僚及其亲属倘若患了怪病，不妨找他医治，他分文不取。” “嗨嗨，你们看看，这不就是菩萨心肠么？”同僚说道，“从今往后，咱们还是赶紧闭起自己这张臭嘴吧，以前可是说了人家不少坏话！” “嗯，闭上臭嘴不假！”另有人说道，“徐主办先前上本参过人家，人家不但没记仇，而且以德报怨，这样的肚量谁人能比？谁要是再对人家说三道四，一准会烂舌根！” 他们顾自议论着章轩的是非，章轩却因炼丹不成，径自去向司医令贾政讨教。 他想，炼丹跟炼制普通的丹药原理差不多，宫廷御医们寻常炼制普通丹药应该有些特别的门道，他不妨向人家取取经。 “老贾，我打算炼制一些丹丸之类的药物，可是炼来炼去都炼煳了，这是怎么回事？” 一见到贾政，章轩就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章轩定定地看他一会儿，随后说道：“大将军，你观览了那些医学典籍，便以为自己掌握了医药之理，在我看来，想得有些简单了。典籍之外，实践之中，其实还有一些门外之人不懂的关窍。” “哎呀，老贾，你就别给我卖关子了，有话直说就好！”章轩皱着眉头说道。 “好，有话直说！”贾政回应道，“对刚刚入门的医者来说，熬制丹丸的时候，其实是需要一些药引的。通常来说，每一种丹丸都需要不同的药引。” 啊，原来如此！ 听了这话，章轩顿时恍然。既然熬制丹丸时需要药引，那么炼制丹药时也势必需要丹引。他炼丹的时候不知道要用丹引，是以屡屡失败。 问题不止于此，还有一个烧脑的问题，那就是，他炼丹的时候，到底要用什么样的丹引。而这个问题，他无法直接从贾政那里寻求答案，因为贾政只会熬制普通的丹丸而不会炼丹。 思索一番之后，他认为不妨从贾政这里寻求一些线索。 “老贾，要是熬制不同丹丸的时候用不同的药引，那就很复杂了，稍不小心还可能会弄混了。据你所知，有没有一种万能药引？如果有，那就省事多了！”章轩再次开口问道。 第340章 萱灵草 “有倒是有，不过那种东西极不容易寻找。”贾政回应道，“有一种萱灵草，乃是名副其实的万能药引，熬制任何丹丸都可以用。可是，这种草对生长环境的要求极其苛刻，只存活在一些特殊的地方，所以通常情况下往往谁都求而不得，便是我们司医署都没有。” 哎呀，这样的话，说了等于没说。连宫廷御医都找不到的东西，他更无法找到了。 沮丧之中，章轩问道：“老贾，你们熬制丹丸的时候，有没有不用药引的情形？” “当然有！”贾政说道，“那些经验丰富的医者，熬制丹丸的时候一般都不用药引。之所以如此，乃是因为他们对熬制流程特别是火候的把握已经十分熟稔，以经验替代了药引，这是任何新手都做不到的。你是个新手，在这方面没有任何成熟的经验，所以还是离不开药引。” 啊，原来如此！如果炼丹也是这样的道理，那么，待得老子经验成熟之后，就可以不用丹引了。问题是，要积累足够的炼丹经验，就必须先用丹引，可这些丹引又是什么、从哪里找呢？ 思量一番之后，章轩只好拿了些普通的药引回去，打算试试它们能否作为丹引使用。 他估计，那个万能药引萱灵草，极有可能作为丹引使用，遗憾的是他手头没有又无法寻找。 次日，他将从司医署带回来的药引作为丹引使用，尝试炼制丹药，结果又失败了。 总结一番炼制这炉丹的得失，从小乾坤里出来，他发现家里来了客人，却是徐经母子。 徐经看到章轩的目光之中透着诧异，急忙解释道：“大将军，给你添麻烦了。我娘非要来亲自向您说声感谢，拦都拦不住！” 老太太上前拉住章轩的手，眼里噙着泪花，激动地说道：“大将军，你治好了我儿媳和孙女的病，连口水都没喝就走了，老身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后来又看到你慷慨奉赠的钱财，老身越发坐卧不安，于是强逼着经儿带我过来道声感谢。大将军，你的大恩大德，老身粉身难报呀！” 说着，就要跪下给章轩磕头。 章轩急忙搀住她，说道：“大娘，您不必如此客气，那不过是举手之劳。您要是这么客气，那就显得生分了！” 老太太抹了一会儿眼泪，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感谢的话，随后指指在地上放着的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说道：“大将军，老身没有别的东西奉赠，到经儿家来的时候带了一些萱灵草，原本指望它在治疗儿媳和孙女的怪病的时候派上用场。而今，儿媳和孙女的病被你治好了，经儿又不会行医，这些萱灵草放在他家也是浪费，我索性给你带来了。你会行医，说不定能用得着这些萱灵草，如能用它治好其他病人，也算是我们一家人对你和上天的回报！” 章轩听了这话，立时高兴起来，一则高兴于老太太那强烈的感恩之心，二则高兴于老太太所带来的萱灵草。他正愁着无处掏摸萱灵草，老太太却好巧不巧地送了来，说巧合它就是巧合，说不是巧合那它就是天意。 好人有好报，天意从来如此，从老太太及时送来萱灵草一事，他对天道昭彰、报应不爽有了更为深切的体验。 兴奋之中，章轩满脸堆笑地说道：“大娘，这萱灵草乃是稀罕之物，您是如何采到的？” 老太太回应道：“老身寻常闲来无事，便去荒山野地里采药，以便补贴些家用。几十年下来，几乎认识了所有的草药。这些萱灵草甚为古怪，都长在滑溜溜的悬崖上，不太容易采，却难不住我。我把它们采了来，在家里晒干，因为它稀少，所以就积攒了一些。前些日子，经儿给我捎信儿，说是儿媳和孙女病了，让我来帮着照看，我就把寻日积攒的萱灵草带来了，不承想竟然没用上！” “大娘，您带来的这些萱灵草，对我非常有用，我笑纳了！”章轩说道，“今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您说一声便是。” 闲聊一阵，章轩让小馨等人收拾了一些吃食之类的东西，让徐经母子带回去。 徐老太太坚执不收，却拗不过章轩，只好噙着热泪，一步一谢地去了。 碧瑶见章轩宝贝似的把一大包袱萱灵草收起来，于是瞪起眼睛问道：“当家的，这些萱灵草对你真的有用？” 章轩笑道：“不但有用，而且有大用。有了这些萱灵草，我兴许就能炼成丹药了！” 说罢，兴冲冲地进入小乾坤，先是将一些萱灵草的种子撒在悬崖边上，好让它们在那里生根发芽，而后将萱灵草的枝叶跟相应的药物配起来，按照既定的流程炼丹。 这一炉丹，他炼得极其谨慎，每个环节都把控得很好，满拟能够成功。 孰料，炼制时间已到，他却并未闻到丹香。开炉之后，他看到那些丹药尽管不像此前所炼制的丹药煳得那么厉害，却仍然带着些焦煳色。 不用说，这炉丹又失败了。 没有丹引的时候失败，有了丹引之后还失败，这不由使他陷入了深深的迷茫和沮丧。 垂头耷脑地从小乾坤里出来，遭遇的是碧瑶的劈头询问：“当家的，是不是炼成啦？” 这关切的问话，章轩此刻听来不啻嘲讽。 可是，他明知道碧瑶并非嘲讽，不好对她发作，于是有气无力地回应道：“又失败了，唉！” 碧瑶见他恁般无情无绪，有意好好安抚安抚他，他却气哼哼地进入书房，砰地一声关上了书房的门。 碧瑶见状，不好进去打扰他，只好默默地来到眄氏身旁坐下。 “怎么，你们两个闹口角啦？”眄氏扭过头来，悄声问道。 “他炼丹不成，正在生闷气呢！”碧瑶不高兴地回应道。 “嗨，这孩子，炼丹不成，以后再慢慢炼就是了，生的什么闷气！”眄氏说道，“瑶瑶，要我说，你们还是暂且打消些玩心、生个孩子为好。有了孩子，就有了牵绊，你们两个的心思就会放在孩子身上，省得再为这些不疼不痒的事生闷气。” 碧瑶被眄氏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说道：“婆婆，他生闷气，其实跟生不生孩子没关系的。即便有了孩子，他该生闷气还是得生闷气！” “你年轻，才会这么说。”眄氏笑道，“我是过来人，这些事情可比你明白。男人往往是这样，没有孩子之前，自己就像孩子，凡事耍小孩子脾气，一旦有了孩子，就马上有个大人样了。你要是不信，不妨试试。” 碧瑶被眄氏这些话说得越发不好意思，只索躲进卧室休憩。 章轩闷头进入书房，一时愁闷、无聊得很，便打算用写字画画排遣一番心中的愁绪。 自从习学了书画技艺，他并未认真写画，今番拿起笔来倒感觉有些生疏，没有任何洋洋洒洒、酣畅淋漓的感觉。琢磨半天，决定写一副简短的楹联。 第341章 双喜临门 联想到飞回皇城时所遭遇的漫天流云，他心思转动，打算写养天地正气、极风云壮阔这副五言琴对。 饱蘸浓墨，轻挥软笔，十个大字次第写就。执笔观望，先是查看各个笔划之中是否有败笔，接着查看每个字的收放和整体布局是否合理、邻字之间的笔划是否有重复或冲突，最终没有看出明显的瑕疵，不由满意颔首。 写出了一副令人满意的对联，他的兴致甚浓，正欲将它挪到一边继续书写，蓦然之间灵机一动，于是赶紧放下手中的笔，呵呵呵地傻笑起来。 “哎呀，踏破铁鞋无觅处，孰料你竟然藏在字幅之中，害得老子白白花费了这些书写功夫！” 笑罢，他又自言自语起来，每个字音都透着畅快。 自言自语毕，笑吟吟地从书房里出来，脚步十分轻快。 眄氏见状，白他一样，斥道：“尛子，你这脸上一阵云彩一阵雨的，变得恁快，到底是因为什么？” 章轩高高兴兴地坐在眄氏身边，含笑说道：“娘，我不时琢磨一些事，琢磨到高兴之处就会高兴，琢磨到不高兴之处就会不高兴，哪有这么多为什么？谁要是凡事都问个为什么，岂不是过得很累？” “哼，我看你这就是小孩子心性，要是赶紧生个孩子、当了爹就好了！”眄氏说道。 章轩一听眄氏说这个，赶紧起身往卧室里跑，遭遇的却是碧瑶那一张冷脸。 “婆婆说的话，你都听到了？”碧瑶面无表情地问道。 章轩上前揽住她，含笑说道：“娘着急抱孙子，说这些话很正常，你可千万别在意。” “婆婆着急抱孙子，我难道就不着急抱儿子？”碧瑶瞥他一眼说道。 “啊？”章轩闻言错愕，眨巴着眼睛寻思寻思，笑道，“呀，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听娘说的那些话呢，原来你愿意听！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双喜临门了啊！” 碧瑶被他这番话说得莫名其妙，瞪着眼睛问道：“什么双喜临门？哪来的双喜？” “你看，你愿意生孩子，这难道不是一喜？等到生了孩子，他哇哇哭的时候，你就把他抱在怀里喂奶，我跟娘在旁边看着很高兴，咱们全家都喜，这就是天大的喜事！”章轩咧着嘴笑道。 “嘁，这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你却把它说得这么有模有样！”碧瑶戳戳他的额头，嗤道，“就算这是一喜，那另外一喜又是什么？” “另外一喜，可不是八字没有一撇，而是一撇一捺都有了。”章轩含笑回应道，“我刚才写字的时候，受那些字的启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你别这么卖关子，想到的是什么事？”碧瑶凝眸问道。 “这段时间，我一直炼丹不成，百思无计，头疼得很。可是，当我写字的时候，写的是天地之气，心里突然想道，这天地之气难道不能用于炼丹？我屡屡炼丹不成，兴许就是因为炼制过程中缺少了天地之气呢。下一次炼丹的时候，我在丹炉里加入些天地之气，说不定就成了。炼丹成功，这是不是一喜？”章轩喜滋滋地回应道。 “你说的这双喜，其实都是没谱的事。”碧瑶说道，“生孩子的事，现在只是有个打算。炼丹成不成，你现在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这等没谱的事，你跟我说说也就算了，千万别跟其他人说，省得人家当真。” “哼，你这个心态，我看还得继续打造。”章轩一腔兴奋被碧瑶泼了一瓢冷水，心中登时不悦起来，“成就大事的人，凡事须有积极的心态，要有必成的决心和意志。若是凡事消极，那就任何事都做不成了。你如果还是单纯地做你的公主，心态如何我不过问。你现在是我章轩的妻子，心态如何我就得过问过问了。在这方面，你得向我看齐，不然的话怎么举案齐眉、夫唱妇随？” 碧瑶被他这番话逗得有些忍俊不禁，说道：“好好好，大将军，奴家一定彻底抛撇公主心态、向你看齐，这回你满意了吧？” 章轩仔细看看碧瑶，见她不像虚言应付，于是说道：“那好，我现在就让你见识见识以积极心态做成大事的举动，跟我来吧！” 说罢，将碧瑶收进小乾坤，自己随后也进入小乾坤。 这一回，他要甩开膀子大干一场，成功地炼出一炉丹。 此前炼丹屡屡不成，他只是将心思放在其中的技术环节上，没有考虑其他因素。现在，他隐然意识到，因为所炼制的是仙丹而不是普通的丹丸，所以炼制仙丹的过程中应该在丹炉之中灌注一些天地之气，至于灌注哪些天地之气，尚须一一尝试，但他认为这一思路是没错的。 于是，一进入小乾坤，他就开始忙活着炼丹。 按照以往的流程理好药材、将它们放进丹炉之后，他又向丹炉之中灌注了一些天地之气，随后封炉，专心致志地控制着火候，一边耐心等待炼制完成的那一刻，一边将碧瑶和红蕊叫到身边。 “章轩，你把我们叫过来，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红蕊问道。 “我本来是让你们过来见证我成功炼出第一炉丹的，丹成之前说说话也不错。”章轩笑着回应道。 “你这种屡败屡战的精神，我很欣赏。”红蕊说道，“其间的经验教训，也要好好总结，不然的话还是很难成功。” 碧瑶说道：“小蕊，你不知道，人家已经对炼制成功充满信心，并且宣称这是一喜呢。” 她因为害羞，没有将另外一喜说出来。 红蕊笑道：“他这么说倒也没什么错。胜固欣然败亦可喜，这才是成就大事者该有的心态。倘若一遇到困难和挫折就灰心丧气，那就什么事都干不成了！” 碧瑶听了这话，凝眸看着红蕊，心想：呀，小蕊，你这话跟章轩的话意思差不多，你们之间似乎心有灵犀，好像你们才是夫唱妇随的伴侣似的！你已经十四五岁，堪堪到了婚配的年纪，长得又那么美，若是跟章轩成为伴侣，倒也是合适的一对。如能成就，便增添了一喜，加上章轩所说的双喜，那就是三喜临门了！ 红蕊见碧瑶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于是问道：“瑶瑶，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莫非我说错了什么话？” 碧瑶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急忙调整调整心绪，笑道：“小蕊，你刚才这番话，都把我说愣了。章轩此前也说过几乎同样的话，我不由琢磨这是不是你们商量好的。” “心有灵犀一点通嘛，这还用商量，嘁！”章轩没心没肺地接话道，“小蕊是曾经的大神，我也很快就要成为大神了，思维都在同一个层面上，对一些事情的看法近乎相同一点都不奇怪。瑶瑶，你的心态也得尽量向我们靠拢，不然的话便可能无法从容面对那层出不穷的新生事物！” 碧瑶闻言，目光在章轩和红蕊之间来回打量，说道：“你们既然这么心意相投，那就不妨结为神仙伴侣，怎样？” 第342章 碧瑶的异常反应 章轩闻言，看看碧瑶和红蕊，不由尬笑起来。 红蕊却道：“瑶瑶，你还是莫开这样的玩笑吧。你跟章轩就是再好不过的神仙伴侣，令人羡慕得很！” 碧瑶是个懂得分寸的女子，看到章轩和红蕊的反应，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以免弄得大家尴尬。 红蕊闲坐一会儿，便默默地走开了。碧瑶见状，也跟随她而去。 章轩守在丹炉旁，看看两个女人那渐行渐远的身影，想想碧瑶所说的话，不由尬笑着摇摇头。 如果没有碧瑶，他兴许会跟红蕊日亲日近，最终发展成为一对神仙眷侣。可是，自从有了碧瑶，他就不再有这个心思了。如果碧瑶适才那一番话在红蕊心理激起了波澜，那他也只能假作不知。 至于红蕊将来的归宿如何，还是留待将来考虑为好，现在不是琢磨这些事的时候。 接下来，他压下这方面的心思，继续全神贯注地炼丹。 迄今为止，他能够想到、能够做到的都想到做到了，如果这一炉丹还炼不成，那他就没别的办法了。 为了保证成功率，炼制过程之中他不时站在丹炉旁边，冲着丹炉运气，试图给炉中的丹药补充些天地之力。这么做的时候，他看着那厚厚的炉壁，又不由想道：哎呀，当初打造丹炉的时候，应该将它造得轻薄一点，那样的话，炼制过程中就随时可以向里头灌注气劲了。实在不行的话，还得让铁石他们打造几个厚薄不一的丹炉，哪个好用就用哪个。 半个时辰过后，他闻到了丹炉里头飘出来的淡淡的丹香。 有丹香，就说明这炉丹马上就要炼成了，并且没有炼煳。 对他来说，这是破天荒的大喜事。 于是，他扯着嗓子激动地呼喊道：“瑶瑶，小蕊，你们快来！” 碧瑶和红蕊听到他这么呼喊，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跑在头里的碧瑶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问道：“当家的，怎么了？” 章轩笑道：“没事，你们悠着点跑！我这炉丹快要炼成了，特意让你们过来看看！” 碧瑶停下脚步，白他一眼，说道：“哎呀，你那一嗓子就跟催命似的，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岔子呢！” 他那一嗓子引来的可不止是碧瑶和红蕊，还有一干大妖。大妖们闻听他变腔变调地喊，也以为出了什么事，也都慌慌张张地往这边跑。 牛头滚跑在最前头，来到旁边之后问道：“主人，是不是又来了什么该死的五行妖？” “呀，看来我不该喊那一嗓子，竟然把你们都惊动了。”章轩笑道，“不过，你们来得正好，我这一炉丹马上就要炼成，这是我丹道生涯的良好开端，你们跟我一起见证见证。成功之后，咱们举办一个庆贺仪式！” “嗯，举办庆贺仪式好，您让瘪三瘪四多宰些牛羊，我们好好吃一顿！”莽山大妖说道。 牛头滚和羊妖王一听这话，立时扭头瞪着莽山大妖表示不满。那些牛羊都是它们曾经的喽啰，而今虽然身份变了，它们却也不能容忍莽山大妖随便说什么宰呀杀呀之类的话，这无疑是对它们的轻亵。 牛头滚说道：“老莽，你要是不知道怎么说话，那就赶紧闭嘴，省得惹老子生气！” 莽山大妖看看牛头滚和羊妖王那副凶巴巴的样子，方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只好冲着它们笑笑。 就在它们的扰攘之中，章轩停了丹火，打开丹炉，一股扑鼻的馨香顿时在丹炉周边弥漫开来。 大妖们纷纷抽着鼻子，说道：“好香，好香！” 章轩取出五颗丹药中的一颗，交给红蕊，说道：“小蕊，你帮我看看，这些丹怎样，是不是真的炼成了？” 红蕊接过丹药，仔细看看，说道：“嗯，只要有丹香，你这些丹药就算炼成了。不过，从品相上看，它还是下下品，也就是最低级的丹药。可对你来说，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难得的跨越，只要坚持下去，丹药的品质就会越来越好。” “嗯，我也是这么想，难得的跨越不假！” 章轩一边说，一边从丹炉里取出第二颗丹药，随手掰为两半，将其中的一半送到碧瑶嘴边，另外一半自己吃下。 红蕊见状，也将手里拿着的丹药服食下去。 大妖们见状，都不由咕咚咕咚地咽口水。 “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怎么馋成这样？”章轩斥道，“我总共炼了五颗丹，剩下三颗，你们怎么分？要不你们先比比武，前三名每妖吃一颗丹？” 大妖们闻言，纷纷摇起头来。为了获得一颗丹药而拼得头破血流，实在是得不偿失，不吃也罢。 章轩将丹炉里的三颗丹药收起来，冲着大妖们说道：“这些丹药没法分给你们，可是该有的庆贺仪式却不能少。我好不容易炼成一炉丹，难道还能不声不响、连个开门喜都没有？我知道你们没什么才艺，可是扭着屁股跳跳舞总可以吧？快，现在就给我跳起来！” 大妖们尽管不擅长跳舞，却不得不勉为其难地跳，舞姿千奇百怪、十分难看。 碧瑶和红蕊为这样的场面所感染，也扭着身子跳起来。 跳着跳着，章轩发现了碧瑶的不对劲。 碧瑶寻日很是文静，连说话都没什么大声，此刻却舞得极其疯狂，面色潮红，嘴里还不停地呼喝，并且越喊声音越大，声音渐渐变得尖利。 章轩见状，急忙上前抱住她，她却顾自拳打脚踢地挣扎。 “小蕊，瑶瑶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旧病复发了？”情急之中，章轩只好请教红蕊。 红蕊定定地看着碧瑶，一边思忖一边说道：“依我看，她这是服用了丹药之后的不良反应。” “什么，服用丹药之后的不良反应？”章轩纳罕道，“你和我都服用了丹药，咱们都没事，为什么偏偏她有不良反应？” “那可不一样！”红蕊说道，“我虽然看上去是个小姑娘，却有大神的底蕴，血肉筋脉担得起丹药药力的冲击，你也差不多是这样。可是，瑶瑶现在是个普通人，筋脉未开，服用丹药之后，四肢百骸遭受药力的猛然冲击，她未必抵受得了。” “那怎么办，难道咱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继续难受下去？”章轩蹙眉问道。 “你别着急，对她来说这兴许是好事。”红蕊淡定回应道，“她的筋脉遭受丹药药力冲击，气劲膨胀无序，她自己不会加以引导，你恰好可以帮她。如果药力能够将她那些封闭的筋脉比如任督二脉和带脉冲开，那她就具备了修习武道的潜质。接下来，你再传授她一些运功导气之法，她岂不就能够自行修炼了？” “啊，确实如此，瑶瑶这回竟然因祸得福了！” 章轩说罢，当即抱起碧瑶去往精舍，帮她引导体内那膨胀、紊乱的气劲。 第343章 医圣 花费了小半个时辰，章轩将碧瑶的气劲引导至气海，并且一边引导一边传授她运功导气的方法。 过后，满面红光、神情兴奋的碧瑶又跟章轩缠绵一阵，二人这才相携着出来。 红蕊见到碧瑶，上前拉着她的手说道：“瑶瑶，恭喜你！” 碧瑶笑道：“小蕊，从现在起，我要抓紧修炼，争取有朝一日也成为大神！” 她被章轩打通了身上的经脉之后，感觉精力特别旺盛，加上正处于兴奋状态，浑身充满活力，显得越发漂亮，竟然给了红蕊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章轩看着活力满满的碧瑶，也不由动起了小心思，暗道：那个该死的弑花魔先前说我是个独行者，我当时也以为自己就是个独行者，可是现在看来，我已经不太可能是个独行者了。瑶瑶这么漂亮，又有特殊体质，而今被我打通了经脉，以后就是个正儿八经的修行者了。有朝一日她肯定也会成长到相当的高度，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这一对神仙眷侣一同行动，形影不离，岂不是令人羡慕的再好不过的同行者？ 想到这里，他看向碧瑶的目光越发充满爱怜。 跟红蕊交谈一阵，他们小乾坤里出来，携手走出卧室，却发现客厅里坐满了人，眄氏正在耐着性子跟那些人聊天。 那些人一看到章轩和碧瑶便起身打招呼，有的人想站却站不起来。 章轩不认识这些人，经过询问，方才知道他们都是朝廷官员及其亲属，那些朝廷官员是带着自己的亲属来看病的。 章轩跟他们打过招呼，便开始给那些病人诊病。这些人的病千奇百怪，有的病灶长在胯骨深处，有的症状已然深入膏肓。他们此前曾经多方求医，甚至花费重金请包括贾政在内的御医诊治，却都未见好转。后来，这些朝廷官员听说章轩治疗怪病手到病除，便带着他们来了。 无论是带着他们来的朝廷官员还是这些病人，其实都是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态度来的。他们当然希望章轩能把他们治好，却也知道有些事情无法强求，一些病症连神仙都无力回天。 所以，在章轩治疗的过程中，有个坐着轮椅来的老头开口问道：“大人，我这迁延多年的疾病，您有没有把握治好？” “凡事皆有正反两面，我不能保证一定能够把你治好。”章轩从容回应道，“不过，暂时解除你的痛苦还是可以的。你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待我给你治疗一番，你就可以站起来了，轻轻松松地走回去当无任何问题！” 诊治病症的时候，他启动透视眼观察病灶之所在，而后将手搭在病人身上，向病灶处定向传送气劲，将病灶慢慢清除。一旦病灶消失，病人的症状便会消失，加之他所输入的气劲还有补充病人体力的作用，是以症状消失之后的病人完全可以自如活动。 他说这话的时候，病人犹且不信，以为这不过是温言安慰之语。可是，当诊疗结束、章轩让他站起来走两步而他又真的能够站起来活动的时候，他终于不得不相信了。 相信之后，又登时打个软腿，扑通一声跪下，给章轩磕头。 他的家人刚开始以为他这是因为站不住而摔倒，可当看到他是在给章轩磕头，这才放松下来。 章轩急忙搀起他，说道：“大爷，您不必恁般客气，这其实都没什么！” 老头抹着眼泪说道：“在您看来，这或许没什么，可是对我来说，这却是天大的喜事。自从我生了这样的病，一家人就受到了拖累，谁脸上都没个笑模样，我自己也痛苦难当，心里苦得很，有时候恨不得一死了之。您治好了我的病，不但救了我，而且祛除了我们全家的心病，这样的恩德，我无法回报，只能跪下磕几个头来表达谢意了！” 其他病人见章轩连老头所患的这么顽固的病症都能治好，由不得欣喜起来。待得章轩治好他们的病，他们也想学着老头的模样给章轩磕头，又拿出钱来让章轩收下，却都被章轩制止、拒绝了。 闹哄到天黑，他们方才一一散去。 吃晚饭的时候，眄氏说道：“尛子，你寻常降妖伏魔，那是杀伐，而杀伐生灵，哪怕是杀伐妖魔，也有一定的罪孽。你现在治病救人，却是行善积德，是在赎罪。这等积德行善之事，不妨多做一些。” 碧瑶闻言笑道：“婆婆，听您这话的意思，莫非是要您家尛子出去开个医馆专门给人看病？”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呢？”眄氏说道，“天底下得了怪病的人很多，别人治不了，唯有我家尛子能治，他要是不去治，那些人就得死，咱们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死呢？” 碧瑶扭头对章轩说道：“当家的，婆婆的意思，是让你改行，不做逍遥大将军，转而做医生。” “可以考虑！”章轩笑道，“我一专多能，既做逍遥大将军又做医生，岂不是更好？” “我看你就是想挣大钱！”碧瑶说道，“你现在看病不收费，当了专业医生之后是要收费的，到时候，咱家可就汹涌财源滚滚来了。” “作你的发财大梦吧！”章轩笑道，“即便做了专业医生，我还是不收费。” 眄氏点头赞同道：“嗯，不收费对！积德行善之事，要是收费的话，那就变了味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章轩一边给蜂拥而来的病人治病，一边忙里偷闲地炼丹，忙得不亦悦乎。 一些好事的朝廷官员，因为对章轩免费治好了他们的亲属那些久治不愈的怪病心存感激，于是联名给亲皇上书，请求旌表章轩为医圣。 亲皇司马乐天阅罢，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听碧瑶说过章轩免费给人看病之事，内心也颇为章轩这样的义举点赞，可是，如果遵从上书人的意思对章轩加以旌表，那么就会损害一干御医的脸面。 众所周知，御医们才是世间医术最好的医者，而章轩作为一个医药行业之外的人，如果被旌表为医圣，那些御医心里会怎么想？ 于是，他将这一上书压在了案头，留中不发。 即便如此，一干御医也坐不住了。人们哄哄扬扬地传颂章轩那举世无匹的医术，听得御医们如坐针毡，司医令贾政一边予以安抚，一边亲自登门，向章轩求教。 “大将军，你学医不久，便将医术发扬到了恁般出神入化的地步，老朽自愧不如，惶惑之中特来请教其中的关窍。” 一见到章轩，贾政就面现惶愧，直奔主题。 章轩含笑回应道：“老贾，你用不着惭愧，其实也用不着请教，我治病的手段你们是学不了的。” “哦？此话怎讲？”贾政纳罕道。 “你知道，我是个世外高人，给人治病，所用的也是一些奇特的手段，这些手段你无论如何都无法施展。所以，那些病，我能治好，你却无论如何都治不好。”章轩淡然回应道。 贾政听了这话，仍然不太明白其中的意思。却好这个时候有人登门请章轩医治，贾政于是全神贯注地观瞧章轩治病的手法，见章轩根本没有采用望闻问切那一套，只是看了病人一眼，将一只手在病人身上搭一会儿，那病人就好了。这样的手段，彻底颠覆了他的三观。 第344章 第一道丹音 这样的手段，他也确实学不了。 章轩没有骗他，他却颇为沮丧，离开的时候一路唉声叹气，自言自语道：“唉，我穷极一生钻研医道，自以为已然得医道要义之精髓，孰料竟然只是窥见了它的皮毛。归根结底，诸道融会贯通，才是医道之要义啊！医道如此，其他行当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回到司医署，他将自己突然悟出的这一道理讲给同僚们听，听得一干同僚愣怔不已，愣怔之后又不免各自摇头叹气。 章轩日逐给人治病，五皇子斯图见章轩门庭若市，早就想来看看热闹，却因怕被章轩作弄，没敢轻易来，踌躇一阵之后，终于忍不住好奇之心，壮着胆子来了。 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章轩那千篇一律的治疗举动，觉得有些无聊，便要动身回去。 碧瑶说道：“五哥，你轻易不来，既然来了，还是吃过晚饭再走吧。” “瑶瑶，这使得么？”斯图停下脚步，扭头问道。 “如何使不得？”碧瑶含笑回应道，“咱们是至亲，你尽管空着手来，我们却没有让你空着肚子回去的道理！” 斯图闻言，只好重新坐下。 吃饭之际，斯图看着瘪三瘪四烹饪出的香喷喷的饭菜，口水都差点流出来，狼吞虎咽地吃了一气儿，方才开口说道：“妹夫，没想到你这么讲究，竟然聘请两个妖怪当厨师！” “我讲究的地方多了去了，难道还能一一告诉你？”章轩笑道，“别的不敢保证，你来一回就能开一回眼，这个我却是能保证的。” “妹夫，我知道你能耐通天，可是话也不能说得太过。”斯图说道，“我要是来一回开一回眼，那你该有多少新鲜花样？” “你还别不服，我那新鲜花样可以说层出不穷。”章轩说道，“比如说，瑶瑶稍稍使点劲，就能一拳把你打趴下，你到底信不信？” 斯图定定地看看碧瑶，而后摇摇头，说道：“妹夫，你若是说你一拳把我打趴下，那我绝对相信。至于瑶瑶，她是我看着长起来的，一向弱不禁风，风一吹就得倒，一拳把我打趴下，嘁，这我万万不敢相信！” 章轩闻言，扭头问碧瑶道：“瑶瑶，人家这么轻视你，你难道不想试试？” “试试就试试！”碧瑶稍稍思忖之后说道。 她自从开了经脉，感到浑身都是劲，正想在谁身上试试自己的力量呢，此刻被斯图鄙视，心中万分不服，顾不得斯图是她的亲哥，打算试试自己力量的同时顺便给斯图一些教训。 酒足饭饱，碧瑶站起身，攥着拳头晃晃胳膊，对斯图说道：“五哥，准备好了没有？” 斯图对碧瑶这揎拳掳袖的举动根本不以为然，来到碧瑶对面笑道：“瑶瑶，你别装得这么吓人，吓不到我的，吓唬苍蝇蚊子还差不多！” 话音未落，碧瑶冲着他呼地打出一拳。 拳未及身之际，斯图满脸都是嘲笑。拳力及身之后，他却顷刻之间倒飞了出去，着拳处的骨头发出了咔吧咔吧的声音，他的嘴里发出了接连不断的哀号。 碧瑶见状，看看重重跌落在地上的斯图，再看看自己那粉白的拳头，不由愣怔起来。如果知道这一拳的力道恁大，她肯定得收着点。 章轩满脸堆笑地将斯图搀起来，一边帮他疗伤一边说道：“五哥，你这回应该没法嘴硬了吧？” 通过章轩的疗治，斯图身体上的痛苦渐渐消失，心里的痛苦犹在，瞪着眼睛说道：“瑶瑶，我是你五哥，你如何下得这般狠手？” “五哥，我也没想到自己的劲头这么大，对不起！”碧瑶急忙过来道歉。 “行了，这都是他自找倒霉，你给他道什么歉呢？”章轩对碧瑶说道，“我就是要让他知道，谁轻视咱们谁倒霉。哪怕是这个家里的一条狗，也不能容人轻视。” 斯图听了这话，知道没法跟章轩讲道理，于是急忙告辞，一边走一边想：嗨，这一趟来得真不值，吃了一顿好饭，却挨了一顿打。认真说起来，也确实是老子自找倒霉！ “当家的，我现在的功力那么强，如果再遇到市井混混，是不是就可以一拳将他打爆？”斯图走后，碧瑶笑吟吟地问章轩道。 “嘁，你这点功力，跟我相比简直不值一提，以此得意就是肤浅，还是好好修炼为好！”章轩嗤道。 “嗯，我听你的，从今往后好好修炼！”碧瑶乖顺地回应道。 自此，碧瑶一门心思地琢磨着如何修炼，除了缠着章轩教她，就是向红蕊和一干大妖请教。章轩忙，她看上去比章轩更忙。 一个月之后，宫廷官员及其亲属的怪病都被章轩治好，再也无人上门，章轩方才得以外出采药，并且专心致志地炼丹。 他先前储备了大量的药材，可是由于这段时间持续炼丹，所储备的药材渐有不敷使用之虞，只好继续外出采挖。 时值春夏之交，外出采药的时候，他通常带着碧瑶一起行走，欣赏山间的景色，向山水草木释放那浓得几乎化不开的浓情蜜意。 一对郎才女貌的伉俪，走到哪里都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给当地的山水增色不少。 章轩还时常把红蕊放出来，跟他们一起游玩。三人同游，使得这道美丽的风景越发亮丽。 行走之际，不时有道道流云从空中疾冲下来，没入章轩的身体。 碧瑶和红蕊刚开始深感诧异，后来便见怪不怪了。 像章轩这样的奇人，在他身上发生什么事都不足为怪。 章轩欣然享受着流云的滋润，采挖了足够的药材之后便就地炼丹，小乾坤里不时弥漫着丹香。 自从成功炼制出第一炉丹，他就再也没有失败过，所追求的是逐步提高丹药的品质，而最能直观地体现丹药品质的便是炼丹之际所能激发出的丹音。 据红蕊所说，顶级炼丹者能够激发出九道丹音，他现在所期盼的是尽快激发出第一道丹音。 只要激发出了第一道丹音，那就说明他的丹道技艺上了一个台阶。 这个愿景不知何时才能实现，他唯有不懈地追求。 唯有不懈追求，才能走上康庄大道。 如此锲而不舍地坚持炼制，两个月之后，他终于听到了一声微弱的丹音。 丹音微弱，其中却蕴含着巨大的希望，他不由为此欣喜若狂。 “小蕊，你帮我判断一下，适才那个微弱的声音是不是丹音？” 为了证实他所听到的就是丹音，他急于从红蕊嘴里听到肯定的答复。 第345章 七月流火 “嗯，应该是丹音吧。”红蕊的回应有些含混。那一声微弱的丹音，她并没有注意听，因此无法给出十分肯定的答复。 章轩听了这样的回答，尽管有些失望，却因红蕊并未宣称那不是丹音，于是隐隐认定那就是丹音。 继续炼丹的时候，为了让红蕊确切地听到丹音，他让红蕊守在丹炉旁，一刻都不能离开。 当那微弱的声音再度响起，他急忙向红蕊求证。 “嗯，我刚才所听到的确实是丹音。”红蕊肯定地回应道，“不过，它现在还比较微弱，不是多么高亢、响亮，等到它声如洪钟的时候，这第一道丹音就完满了。” 听到这样的回应，章轩心里很满意。他刚刚踏入丹道，能够激发出第一道丹音就不错了，完满不完满的倒在其次。这就像吃饭，谁也不可能一口吃成个大胖子，须得慢慢来。只要他坚持不懈，假以时日，丹音完满那是必然的。 由于高兴，他把这段时间炼制出来的丹药分给了一众魂奴大妖。 大妖们首次获得章轩赏赐的丹药，不免又是一通奉承。 面对这滚滚而来的奉承，章轩已能镇定自如，说道：“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寻日闲来无事，该练功的时候还得练功，不能荒废了功夫、弄得身体发福！” “那是自然！”牛头滚含笑回应道，“主人已然是纵横捭阖无人能挡的大能，犹且恁般勤奋，我等岂能饱食终日无所用心？” “哼，我看你这拍马屁的功夫倒是越练越纯熟了！”章轩笑道。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主人纵使不喜欢，我们也得练。”牛头滚回应道。 通过牛头滚的回应，章轩更加清晰地认识到，主仆关系从来都不是平等的关系，其中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带着不平等的印记。他纵使想做个开明的主人，却还是高高在上的主人，不可能将身段降低到跟奴才同高的地步。 时维七月，正值酷暑，便是辛勤的农人也受不了那炽热骄阳的曝晒，纷纷躲在家里或者树荫下纳凉。 章轩却不惧炎热，顾自在野外采药，并且乐此不疲。每当流云及身的时候，他所感到的是兴奋和清凉。 是日，他正沿着一个山坳行走，蓦然听到了风一般的呼呼作响的动静，警觉地扭头一看，发现一道流动的火焰疾速飞来。 来不及细想，他急忙将回旋器拿出来罩在身上，并且向回旋器内外灌注了一些冰寒之气，其中包括五昧真冰的气韵。 五昧真冰能够克制三昧真火，这道流火再厉害，也不会把由五昧真冰加持的回旋器烧坏。 须臾，那道流火带着巨大的呼啸声冲进回旋器，紧接着被回旋器反推回去，沿着来时的路逆向行进。 看着那道疾速回还的流火，章轩知道，火妖开始作妖了。 火妖迟早会作妖，所以章轩并不感到奇怪。 那道流火划过天际，并且划了一个来回，人们以为它可能是流星之类的东西，所以并未感到惊异。 在山间活动的飞禽走兽却受到了惊动。那些原本栖息在树冠上的飞鸟，为了自己的安全，纷纷鸣啭着飞离，去寻找更为安全的所在。正自吱吱吱地叫得起劲的鸣蝉赶紧收声，似乎藏了起来。 那些猛兽却没有躲藏，而是从四面八方朝着章轩所在的方向聚集。它们似乎以为那道流火是什么祥瑞之物，要来这里沾些祥瑞之气，或者前来看看稀奇。 猛兽们来到这里，看到章轩，不由眨巴着眼睛愣怔起来。愣怔一会儿，便开始嘀咕。 “我说，兄弟，那道火光闪电般来到这里，又闪电般返了回去，咱们以为这里有甚吸引火光的东西，这才着急忙慌地跑过来，没想到这里却有个人族小子，难道是他引来了那道火光？”一只斑斓猛虎对另外一只斑斓猛虎说道。 “哥哥，我看未必是这样。”另外一只斑斓猛虎回应道，“区区一个人族小子，哪有恁大能耐？况且，那道火光来到这里之后又立马折返回去，肯定遭遇了什么弹射物。试想，这个人族小子有弹射火光的本事么？” “嗯，兄弟，你这么说蛮有道理！不过，这个人族小子在这里，而那道火光又偏偏来了这里，其间多少有些蹊跷。况且，看上去这个人族小子都没受到丝毫惊吓，这很不正常。” “他没受到惊吓，或许是个傻子，傻子见到什么吓人的东西都不会害怕。即如现在，咱们这些吃人的猛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他却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不是傻子又是什么？” “你初步判定他是傻子，他却未必真是傻子。为了试试真假，咱们不妨吼上几声，他若是真的不害怕，甚至眼都不眨，那就是真傻子。” “好，听你的，那咱们就吼上几声！” 商议既定，两只老虎果然厉声嘶吼起来，眼里露出凶光，作势向章轩猛扑。 章轩听着两只老虎的议论，见老虎将他当成傻子，早已气得够呛，此刻又见它们恁般吓唬他，当即冷哼一声，发出两道流光，削掉了一只老虎的尾巴、另一只老虎的一只耳朵。 老虎嘶吼之时，其他猛兽也跟着一起嘶吼，此时此刻，它们见章轩一下子削掉了老虎的尾巴和耳朵，惊悚之中急忙收声，以免自己的耳朵或者尾巴被章轩削掉。 两只被削掉尾巴和耳朵的老虎则怔怔地看着章轩，眼里透着畏惧，一时之间似乎忘了逃命。 章轩转着圈扫视一番那些猛兽，开口斥道：“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明明自己是傻子，却偏偏把老子当傻子，简直是傻得冒泡，这回知道厉害了吧？” 话音落地，转着眼珠骨碌骨碌地看着那些猛兽，似乎突然之间想起了什么，急忙从小乾坤里鼓弄出一些大妖，让它们将他的意思转告那些猛兽。 大妖们一现身，便给对应的猛兽制造威压，并且向它们转述章轩所说的话。 两只缺了尾巴和耳朵的老虎听罢虎妖的讲述，又听了虎妖自己添加的要弄死它们之类的狠话，当即吓得跪在地上，冲着虎妖和章轩磕头。 其他猛兽闻听了同族大妖的话，也都纷纷向章轩跪拜，低声鸣叫着求饶。 章轩冷哼一声，命大妖斥退它们。 猛兽们得了章轩的赦令，一个个跑得飞快，转眼之间没了踪迹。 章轩把碧瑶和红蕊从小乾坤里放出来，说道：“火妖开始作妖了，接下来我要全力对付它，不能继续采药了，须得赶紧回去。” 红蕊说道：“章轩，你现在具有对付火妖的手段，对付它自当没什么问题。” 章轩皱着眉头回应道：“这很难说，谁知道火妖会作怎样的妖？它要是跟我玩花样，我还真不一定玩得过它！” 第346章 玩妖神器 碧瑶说道：“火妖之所以叫做火妖，就是因为它会喷火，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花样？” 章轩回应道：“凡事不能总往简单处想，必须多琢磨琢磨那些看似不可能的可能。再说了，它就是不想跟我玩花样，我还想跟它玩些花样呢，看谁玩得过谁！” 返回皇城的路上，他一直琢磨着制作出一种能够更好地跟火妖周旋的器物。于是，一回到府邸，他便进入小乾坤，跟花山匠妖商议此事。 “老花，这个回旋器对付五行妖固然有效，手段却有些单一，你能不能制作出一种更为好玩的器物，手段多元并且威能更强，还可以适当地戏耍、逗弄那些该死的家伙？”章轩开口问道。 “主人，您显然给我出了一个难题，不过这样的难题我倒是十分乐意破解。”花山匠妖回应道，“我们做匠人的，需要自己动用巧思，更需要别人给予适当的提示、启示，如此方能不断提升、进步，制作出一件又一件精美绝伦的器物。” “那么，这个难题，你确信自己破解得了？”章轩继续问道。 “主人，您这么问，戳的显然是我不高兴的点。”花山匠妖皱着眉头回应道，“破解难题需要的是水磨功夫，只要功夫到了，所有的难题都会迎刃而解。我相信这样的道理，所以对自己破解难题很有信心。您这个诉求，其实不是多么复杂，我要是简单应付，您也会满意。然而，我是个精益求精的妖，凡事都要做得尽量完美。所以，您也需要有一定的耐心，莫要三天两头地催促。” 章轩闻言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催你，你只管按照自己的节奏制作便是！” 他估计，火妖这一次的流火攻击，也像其他五行妖的首次攻击那样，不过是一次试探性的攻击，下一次的攻击可能会隔些时日。这段时间之内，他还可以从从容容地做好多事，比如炼丹、给人看病什么的。 次日看望亲皇司马乐天的时候，他将自己在皇城里开设诊所给人看病的想法说了出来。 司马乐天笑道：“子昂，你消除了朝廷官员及其亲属的病患，人家要将你奉为医圣，这确实是大功一件。而今你又要去宫外行医，为皇城百姓消除病患，这是一件好事，我自然会支持。不过，皇城城主支持不支持，我就不知道了。” 说罢，将目光投向恰好在座的大皇子、皇城城主司马轮台。 司马轮台笑道：“父皇这么说，好像我多么不体恤皇城生民似的，令我内心惶恐无地呀！子昂，你开设医馆这件事，我全力支持，并且连地点都替你选好了，就是城主府外，你看如何？” “大哥既然替我选好了，那我还能不同意吗？”章轩爽利回应道，“就按大哥说的办，我明后天就去坐诊！” “不过，刚开业这段时间，你先不要悬挂什么招牌。”司马轮台说道，“我们城主府官员及其亲属之中说不定也有许多病患，你先悄悄地将他们治好再说。” “哎呀，大哥，你可真是个老狐狸，怪不得让我把医馆开在城主府外呢，原来是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章轩指着司马轮台笑道。 “怎么，我替你选好了场所，又着人帮你收拾，你一分钱房租都不用出，难道还不满意？”司马轮台含笑怼道。 “满意，满意，谁让你是老大呢！”章轩笑道。 次日下午，章轩就去了司马轮台命人收拾出来的医馆。 这是城主府的房产，章轩不用交房租。他给人治病不收钱，如果需要交房租，那他就得自掏腰包。 一干皇城官员兴许是从司马轮台那里得悉了章轩专治疑难杂症的消息，章轩一进入诊所，他们就带着自己的亲属来了。 此后十数日，诊所门前一直有不少人，挤挤挨挨的。附近的百姓一开始不明所以，只是站在旁边看热闹，后来通过打听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于是哄传开来，渐渐有人前来找章轩诊治。 从始至终，这个诊所连招牌都没挂，却一直门庭若市。 前来看病的人太多，弄得章轩连炼丹的工夫都没有了。 无奈之中，他只好每隔五天歇息一日，趁机炼制几炉丹。 他在诊所看病的时候，偶有市井混混想来捣乱，却被负责维持秩序的城主府安保人员和章轩的眼神吓退了。 “诸位，你们寻常四处闹事，养成了闹事的恶习，今番又想在这里闹，我劝你们还是消停些为好！”城主府安保人员说道，“在这里行医之人，莫说他自身的本事如何，单是他那逍遥大将军和驸马爷的名号，就不是你们招惹得起的！” 混混们听了这话，心里暗道：怎么，这个行医之人莫非是那个名冠天下、世人皆知的章轩？如果真的是他，那我们还真招惹不起。 心里嘀咕一阵，他们又挤到门口看，想确认在里头诊病的到底是不是章轩。来到门口，看到章轩随意瞥来的寒气逼人的目光，登时吓了一跳，于是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章轩白天忙活着给人看病，晚间则进入小乾坤查看花山匠妖制作器物的进展。 一个月之后，花山匠妖将一件完整的器物摆放在章轩眼前，说道：“主人，奴才幸而不辱使命，将这件玩妖神器做成了！” “什么，玩妖神器？嗯，这个名字好，简单粗暴，直击妖物那脆弱的心扉！”章轩笑道，“这件玩妖神器，究竟如何玩弄那些该死的妖？” 他想把玩妖神器的功能打问清楚，看看它到底是怎样的玩法、又究竟能够把妖物玩弄到何等凄惨的地步。 孰料，花山匠妖却偏偏给他卖关子，说道：“主人，这件玩妖神器，作用机理十分复杂，奴才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您还是通过实战来察看它的玩妖效果吧。” “呵呵，你个该死的家伙，明明可以告诉我，却故意保持它的神秘感！”章轩笑道，“既然这样，那我只能自己参悟了。” 说罢，将神魂力量灌注进玩妖神器之中，根据它的样子铸造与之相同的神魂器。 在此过程中，他感应到玩妖神器的设置确实比回旋器复杂，而且复杂得多，其中的诸多设置看似冗余，然而这都是花山匠妖精巧心思的凝结，应该各有其实际的用途。 将神魂器铸造完成之后，他一边高兴地看着那件实质性的器物，一边琢磨道：嗯，看来老子那应物链的设想颇有道理，有什么样的场景，便有什么样的对应器物。火妖要作妖，花山匠妖就创制出了这样的玩妖神器，如果能够将火妖玩死就好了，只是现在还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将它玩死。 无论如何，有了这件器物，到时候就有得一玩。 为了奖励花山匠妖，章轩给了它几颗丹药，自己又咧着嘴笑了一阵，方才从小乾坤里出来。 碧瑶见状，凝眸问道：“怎么，你吃欢喜团子了，这么高兴？” 第347章 贪玩的火神爷 “我没吃欢喜团子，倒可能会给火妖吃些晦气团子呢！”章轩一边笑，一边将玩妖神器之事讲给碧瑶听。 碧瑶闻听这话，眼神顿时亮了起来，说道：“当家的，你再跟火妖对杀的时候，事先把我从小乾坤里放出来，好让我看看热闹，看你如何玩它。” “那可不行！”章轩断然拒绝道，“火妖会喷火，万一喷到你身上烧起来，一个绝色美女就毁容了。为了保险起见，你还是远离战场的好。” 碧瑶闻听章轩这么说，吓得吐吐舌头，立时打消了看热闹的想法。 章轩由于制作出了玩妖神器，日逐盼望火妖来跟他对战，等了一个多月却没等来任何动静。 是日黄昏时分，他正在诊所里给人看病，蓦然听到空中传来厉喝：“火神爷驾临，章轩速来受死！” 听到这声呼喝，他知道火妖到了，心中不惊反喜，赶紧升空应对。 皇城百姓却吓得够呛，内心一个劲地发颤，便是城主府里的官员也纷纷不淡定了。 司马轮台的几个亲信赶紧跑进他的办公场所，喘着粗气禀报道：“不好了，城主！天上来了什么火神爷，要对付驸马爷、您的妹夫章轩章大人！” 正在批阅公文的司马轮台头也不抬地问道：“火神爷来对付章轩，你们这么紧张干什么？” “不是的，城主，我们是怕章大人有甚闪失，故此紧张。”亲信回应道。 “哼，那所谓的火神爷，其实都是妖物，章轩乃是妖物的克星，能有什么闪失？依我看，有闪失的注定是那些不知所谓的火神爷。”司马轮台淡然说道，“你们要是不相信，那就出去看看热闹，等到章轩降服了妖物，再来向我禀报！” 几个亲信答应着去了。 来到室外，他们抬头望天，却看不清章轩和那些妖物的身影，也听不到他们的说话声，却仍然仰着头观看。 这个时候，章轩正在高空与那些所谓的火神爷对峙。 “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不过是火妖所幻化出来的零碎而已，居然胆敢宣称自己是火神爷，不怕遭天谴？” 章轩一见到它们，就毫不客气地开骂。 他看到，这里有二三十个身着红衣、肤色赤红的人模狗样的家伙，这些家伙一个个趾高气扬、眼神之中透着浓浓的睥睨，他只好以更加强烈的睥睨对待这些睥睨，恨不得连头发、眉毛之中都投射出睥睨的意味。 其中一个火神爷带着一百二十万分不耐烦的神情，开口回应道：“哼，你个不知所谓的莽撞小子，连一些基本概念都没弄清楚，就胆敢骂人、开怼，简直没谁了！告诉你，火妖是我们这些火神爷的母祖，我们这些火神爷都是火妖母祖的子孙，火妖母祖让我们这些子孙来对付你，其实我们是有些不满的。对付你区区一个人族小子，只消一两个火神爷就够了，哪里需要动用这么多火神爷呢？如此以众欺寡，我们极其不情愿，感到很是跌份儿，可碍于火妖母祖的指令，我们却不得不来！” 章轩见这个家伙口气这么大、又硬生生地创造出了母祖这样的奇葩词汇，登时恼怒得要死，把牙齿咬得嘎嘣嘎嘣响，冷脸嗤道：“哼，老子把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带着屎尿炖了，都不见得够一盘小菜，顶多只能塞塞牙缝！你们要是自信能够战胜老子，那就赶紧试试看，老子灭杀你们根本不用动手动脚，吹口气就行了！” 这等无底线的回怼，差点将一干杀气腾腾的火神爷气疯。他们相互对视一眼之后，一个火神爷跳了出来，气定神闲地说道：“小子，你既然这么猖狂，那就尝尝老子的火龙掌吧！” 一边说，一边伸手向章轩抓来，抓向章轩的手臂瞬间膨胀了若干倍，身体的其他部位则略略有些缩小。 章轩冷冷地看着那只快速抓来的手臂，不由发出一声哂笑。当那只手来到身前的时候，章轩当即释放出玩妖神器，想看看玩妖神器到底是怎么个玩法。 他看到，那只手臂甫一跟玩妖神器接触，便歘地一声被玩妖神器吸了进去，并且吸进去的不止是那只手臂，还有整个火神爷。火神爷见势不妙极力挣扎，却没能挣扎开。 紧接着，章轩听到了玩妖神器里传出的哐啷哐啷的响声以及火神爷的嚎叫声。不一会儿，那火神爷被玩妖神器甩出来，在空中划出一道椭圆形的弧线，而后重新进入玩妖神器。 如此周而复始，火神爷被吸进去又被甩出来，划着椭圆形弧线嚎叫。 章轩没想到玩妖神器竟能这么玩，感到特别有趣，一边微笑一边点头。 一干火神爷见自己的同伴来来回回地做这样的动作，均感到莫名其妙，趁着同伴被玩妖神器甩出来的时候高声呼喊他，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另外一个火神爷于是直眉瞪眼地盯着章轩，开口问道：“小子，你对我那同伴做了什么？” 章轩笑道：“你们都看到了，是他自己在这里划来划去地玩耍，并且玩得特别起劲，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甚至连根手指头都没动呢！” 他确实一根手指头都没动，所说的却不是实情，而一干火神爷硬是没法辩驳。 有些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他们却闹不清它究竟虚在哪里。 章轩见他们顾自愣怔，含笑说道：“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一点团队精神都没有，简直要气死我！你们的同伴玩心这么重，你们或是陪着他玩，或是过来阻止他玩，怎么做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愣怔在那里？” 他满脸堆笑地宣称火神爷们差点气死他，这就是明显的破绽，然而火神爷们却因将心思集中在同伴那诡异的举动上，没有察觉这一破绽。 一些火神爷反而认为章轩所说的话有道理，纷纷趁着同伴被玩妖神器甩出来的时候上前扯拽。 结果却是，他们也不由自主地加入了跟着同伴划行的队伍。 那些没有加入队伍的火神爷越发莫名其妙，片刻之后，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不是咱们的同伴贪玩，而是这个小子弄的古怪，咱们赶紧上前灭了他！” 紧接着，一干火神爷杀气腾腾地向章轩扑来，手脚并用地袭击章轩。 章轩冷然一笑，说道：“来得好！” 说话之际，不但没有躲避，反而冲着他们迎了上去。 转瞬之间，所有火神爷都加入了划圈的队伍。 章轩眉开眼笑地看着眼前这奇特的景象，说道：“嗯，这样的杂耍委实精妙得很，我自己看没什么意思，还是降落下去让更多的人看看稀奇为好！” 说罢，身形缓缓降落，直到距离地面不足十丈方才停止。 如此一来，地面上来来往往之人都能清晰地看到火神爷划圈的情景。 为了吸引更多的人观看，更为了让隔空控制这些火神爷的火妖生气，章轩扬声喊道：“喂，都来看哪，为了让老少爷们高兴，火神爷在空中玩划圈的游戏啦！” 第348章 八角灯笼 底下看热闹的人听到章轩的喊叫，看得越发尽兴，一边看心里一边犯嘀咕，暗道：哎呀，这个小哥能耐不小，那些火神爷气势汹汹地来杀他，他却不慌不忙地逗弄着人家玩，并且生怕谁人看不到这样的热闹，着实不一般！ 有知道他是章轩的，因为听说过他那些降妖伏魔的事迹，倒也不怎么惊奇。那些不知道他是章轩的，却不能不惊奇，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 司马轮台的几个亲信见状，脸上堆满了笑，心中暗道：呀，怪不得城主大人恁般淡定呢，原来他的妹夫、驸马爷章轩确实有对付妖怪的本事！他尽管知道章轩有降妖伏魔的本事，却未必见过章轩降妖伏魔的举动，还是赶紧让他来看看章轩如何降妖伏魔为好。 于是，几个人急忙前去向司马轮台禀报他们所看到的情景。 司马轮台闻言，好奇心骤起，跟着几个亲信出来，看到那些身上冒火的火神爷围着章轩划圈，不由诧异道：啊，妹夫原来有恁大能耐，灭妖的时候居然还想着给自己寻开心，恁般逗弄那些妖怪！把妖怪当玩物，而不急于灭杀，显见他完全没把妖物放在眼里。 正自胡乱琢磨，却见一道带着尖利响声的流火向章轩冲来，疾如迅雷。 司马轮台生怕章轩不慎被那道流火击伤，却看到那道流火来到章轩身边之后又以更快的速度原路返回，不由越发惊异，对陪伴在身边的亲信说道：“你们看看，我妹夫章轩连手都没抬一下，就把那道流火打回去了，若不是亲眼所见，说出来谁都不会相信！” 亲信们闻言，当即点头哈腰地表示赞同，有人说道：“那是当然！七公主那么美，宛若人间仙子，驸马爷若是没有神仙般的能耐，亲皇如何择他为婿？要我说，驸马爷迟早会飞升，七公主也注定会跟他一起飞升，做一对真真实实的神仙伴侣！” “神仙伴侣不神仙伴侣的，那都是后话。”司马轮台说道，“单凭他降妖伏魔如等闲的本事，所有生民就都得感谢他。如果没有他，主宰这个世界的便是那些妖魔鬼怪，届时咱们人类就会成为妖魔鬼怪的仆从。从主人沦落为仆从，谁会甘心？” “嗯，不甘心不假，多亏亲皇选了个神通广大、能耐齐天的驸马爷！”亲信随声附和道。 章轩在低空玩弄那些火妖派来的火神爷，底下的观众看得津津有味，隔空观望的火妖却气得够呛，感到遭受了章轩的极大侮辱，于是用火球来攻击章轩，怎奈却被章轩轻轻松松地反推了回去，弄得它反倒不得不躲闪。 它先前以为章轩好欺负，却没想到章轩还能反过来欺负它，恼恨之中打算近距离地跟章轩决战。 章轩起劲起玩弄那些嚣张的火神爷，玩弄过程之中持续吸收他们的神魂力量，待得吸收得差不多了，方才将他们收进小乾坤。 眼看着他们的身形在小乾坤里崩散，章轩笑眯眯地说道：“哼，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大张旗鼓而来，咋咋呼呼的，把皇城的男女老少吓得够呛，老子若是不好好玩弄你们一番、消除皇城老幼的恐惧之心，岂不是会让你们得逞！” 自言自语罢，又把花山匠妖召唤过来，说道：“老花，你制作的玩妖神器，原来所玩出的竟是这样的花样！” 花山匠妖回应道：“奴才思来想去，认为这个花样很不错，那些火神爷尽管被神器抛了出去，却由于向心之力的扯拽，无法趁机逃脱，只能翻来覆去地循环划圈。主人若是不满意，奴才还可以设法改进。” “满意，满意，非常满意！”章轩摸着花山匠妖的头笑道，“你这个脑袋瓜子不简单，时常能够琢磨出来一些新奇的玩意儿，令人不得不佩服。火妖派来好几十个火神爷，由于玩妖神器的作用，他们都没有施展出任何神通，相信它不会再进行这样的骚操作了。” “它无论进行怎样的操作，咱们都能接得住。”花山匠妖回应道，“主仆同心，其利断金，火妖成不了什么气候，嗯！” “火妖成不了气候对，不过它不会轻易罢手，接下来我得跟它继续干了。” 章轩说罢，从小乾坤里出来，通过顺风耳探听到了火妖带着风声前来的动静，怕惊扰了皇城居民，于是急忙纵身迎了上去。 飞出三百多里，迎面碰到了满面怒气的火妖。 打眼一看，但见火妖幻化成了人形，样貌跟那些火神爷相若，只是气势比他们强得多。 “你个该死的家伙，本是天地之气所化，却不安安分分地顺应天地之意，偏要出来作妖、自寻死路，脑子是不是坏了？” 见到火妖，章轩还是毫不客气地开骂。 火妖却道：“你个该死的家伙，生而为人，却不恪守人类那循规蹈矩的本分，上蹿下跳地灭妖，这才是自寻死路！天道将变，妖族应运而生，正是顺应天地之意，你却逆天而行，老子不杀你杀谁？” “哼，无论天道如何变幻，都容不得你们这些妖物肆虐，妖物只要作妖，老子就得灭杀，这是顺理成章的事。你不高兴，主动跳出来，那正好，我把你一起灭杀了就是。”章轩怼道。 在他看来，火妖其实没别的本事，只会放火，而他具有克制火妖的手段，灭杀火妖不存在任何问题。火妖不像其他五行妖那样刻意避着他，而是主动找上门来，这就是自求速死。 火妖闻言，哂然一笑，说道：“小子，你既然不知所谓，老子就得让你好好领教一番那些轻松碾压你的手段，好让你临死之前明白牛皮不是吹的！” 说罢，身形突变，化成一个八角灯笼状的灰褐色物事。 章轩见状，哂然一笑，当即拿出花棍，要用花棍包囊把这个八角灯笼包裹起来。 孰料，章轩未及施逞，八角灯笼却突然旋转起来，并且转速极快，由实变虚，向章轩冲来。 章轩看得眼花缭乱，料道有回旋器和玩妖神器护身，八角灯笼拿他无可奈何，却没想到在八角灯笼面前回旋器和玩妖神器反倒成了纸糊的灯笼，只是稍稍阻滞了一下八角灯笼的旋转进程，并未抵挡住八角灯笼的进攻。 顷刻之间，章轩被八角灯笼裹了进去。 这个时候，章轩方才意识到，八角灯笼之所以得逞，乃是由于它那极其强大的冲击力。大力出奇迹，只要力量足够大，就能冲破任何精巧设置的阻挡。 这个八角灯笼乃是火妖的本体，蕴含着火妖的全部力量，实力非同小可，决然不是回旋器和玩妖神器能够抗衡的。 火妖采取简单粗暴的打法，跟他近战，就是为了发挥出自己的强大威能。 想到这里，章轩不由暗自赞佩火妖之明智和果断。设若木妖、风妖和土妖也采取这样的打法，结果如何，那就很难说了。 第349章 空间倒错 盖因他一开始对付那三个五行妖的时候尚无任何经验和手段，只能逐渐摸索，那三个五行妖如果一上来就跟他硬碰硬，大败亏输的便极有可能是他。 火妖的举动不同于那三个五行妖，或许是吸取了它们被灭杀的教训，索性从一开始就全力以赴，开战即是决战。 这样的果决和气魄，不能不令人佩服。 此外，火妖能够施展出像八角灯笼这样的神通，也不能不令人佩服。 章轩原本以为火妖只会火攻，可是现在看来，他大大错估了对手，人家远远不是只会火攻那么简单。 如此一来，章轩便陷入了迷茫，尤其是被八角灯笼笼罩进来的时候。 从外头看，八角灯笼比普通的灯笼大不了许多，可是从里头看，八角灯笼的空间却异常阔大，两个平行的对立面之间约莫有万丈的距离。 “呀，这个该死的火妖，竟然还有这样的神通，简直颠覆了老子的三观！” 站在八角灯笼的一个立面，眼望其中那巨大的空间，章轩自言自语道。 “小子，这才哪儿到哪儿呀，你这番感慨发得太早了！”火妖气定神闲地回应道，话音在八角灯笼里头回荡，震得章轩的耳膜嗡嗡作响。 “嗨，你个该死的家伙，无非变成了一个灯笼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章轩开口怼道。输招不输嘴，这是他一向秉持的原则。 “小子，事情可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我这空间倒错的功夫，一直没有机会施展，而今终于有机会施展了。一旦施展出来，你就会头破血流，最终会自己碰撞而死。”火妖嗡嗡嗡地笑道。 什么，空间倒错功夫？这到底是什么鸟？哦，你一施展这样的功夫，老子就会自己碰得头破血流甚至把自己碰死，这个说法太奇葩了吧？ 章轩闻言，不但不以为然，反而腹诽起来。 火妖似乎瞧出了章轩的心思，说道：“小子，我知道你不相信，那就给你来个现身说法，让你好好领教领教吧！” 火妖说罢，不知施展了什么神通，章轩竟然不由自主地向另外一个立面扎去，宛如谁人失足坠下高达万丈的悬崖那般，一旦撞到另外那个立面，绝对不是头破血流那么简单，不被撞死也会被撞晕。 这个时候，章轩方才领悟到了火妖的话中之意。 身体失去控制，倒栽葱一般疾速往对面扎，章轩内心有些恐慌，急忙将手里的花棍拉长，同时用意念跟兰花草沟通，让它发射兰花炮向距离他越来越近的立面猛轰。 兰花草倒是不负所望，待得章轩堪堪撞向立面之际发出了一炮，阻止了章轩继续前行的进程。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立面，章轩不由暗道侥幸。 侥幸未已，他的身体蓦然倒转过来，又不受控制地向对面扎去。 哎呀，这么没完没了，究竟如何是好！ 章轩一边继续跟兰花炮沟通，一边思谋破解当前困局的对策。 反复扎坠几个来回之后，章轩心中隐隐有了些明悟。 这个该死的火妖，本源之力就是火，无论它鼓弄怎样的神通，推动神通运转之力还是离不开火。没有了火之力，任何神通它都无法鼓弄出来。 而他从凝天冰寒团那里承袭了冰系神通，以冰克火完全没有问题，只要手法得当，破解火妖所施展的狗屁空间倒错神通便是轻而易举的事。 想到这里，他当即施展出已然参悟的那些冰系神通，于来回扎坠的过程中释放出五昧真冰，冲击八角灯笼的立面。 火妖察觉到了章轩的举动，立时加快了让章轩在两个立面之间扎坠的频率。 然而，这个时候，它的行动已经不能那么随心所欲了。 盖因章轩释放出五昧真冰之后，整个灯笼空间之中已然具有了冰寒的气息，而灯笼空间乃是由火系能量所构成的，一旦遭遇寒冰，这些火系能量的运行便在一定程素上受到了阻滞。 如果章轩没有释放出五昧真冰，那么在火妖的操纵下，他便可能疾如流星便在两个立面之间撞来撞去。可当释放出五昧真冰之后，他在立面之间扎坠的速度只是加快了一倍。 数息之后，当五昧真冰的气息变得浓郁起来，他扎坠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与此同时，火妖的神魂由于受到五昧真冰的冲击，开始感到寒冷。 两个生死拼杀的对手，先是章轩错估了火妖，误认为火妖除了喷火之外没有其他方面的能耐，以致陷入了被动，接着是火妖错估了章轩，误以为章轩在它营造的灯笼空间里没有挣挫的本事，所以才肆无忌惮地施展出空间倒错神通，意欲将章轩弄死。 章轩错估对手，付出代价之后已然知错。而火妖错估对手，直到现在方才朦朦胧胧地意识到自己错了。 它万没想到，一个人族小子，居然可以鼓弄出克制火系力量的神通。 此时此刻，章轩所释放出的五昧真冰还不是足够多，火妖因此尚自心存侥幸，以为章轩或许鼓弄不出太多的冰寒力量。只要章轩所释放出的冰寒力量有限，那么它最终还是可以通过火系力量将这些冰寒力量消融殆尽。 章轩曾经放肆地玩弄过它所派出的火神爷，这使它非常恼怒，为了彻底释放心中的怒恨，它想利用空间倒错神通加倍玩弄玩弄章轩。可是从现在的情况看，它暂时无法玩弄章轩了，这未免让他有些意难平。 转念一想，暂时玩弄不了章轩，却最终能够把章轩弄死，它其实还是赚的。不能逞一时之快，反倒可以逞永久之快，岂不是更好？ 想到这里，它的心绪登时平复下来。 然而，下一刻，它那刚刚平复的心境又开始泛起波澜。 它发现，章轩似乎不仅能够释放出些微的冰寒力量，而且能够持续释放那些冰寒力量，数十息之后，灯笼空间内的冰寒力量实现了指数级增长。 这就十分可怕了。 营造灯笼空间困住对手并将对手折磨至死，这是它最大的神通，也是它的本命神通，一旦被破，那么它就会遭受强烈的反噬，不死也得重伤。 这样的结果，是它万万无法承受、不想看到的。 心念及此，它有意收回本命神通，稍稍尝试一番以后，不由发出一声长叹。 由于太多冰寒力量的灌注，这个灯笼空间里的火系力量已经被全方位地纠缠、扯拽住，根本不听它的使唤。 换言之，它自己的神魂力量，已经在一定程度上为对手所控制。 哀莫大于如此。当神魂力量被对手控制之后，唯一的结果便是束手就擒、任由对手摆布。 它是五行妖，而五行妖的神魂被对手收取之后，唯一的结果便是崩散、消失。 第350章 花如解语最可人 因那可怕的后果而心生畏惧的火妖，奋力抵抗无果之后，强行压抑住心底的狂涛巨澜，放低身段开口说道：“小子，咱们罢战怎样？” “什么，罢战？老鬼，你的脑子是不是被火力烧坏了？”章轩不解地回应道，“你应该有不少诡异的神通，尽管施展出来跟老子较量便是，为什么提出罢战的请求？” 听这意思，他就是个闲不住的好战分子，不跟对手拼杀到底就难受。 当然，他这么说只是为了刺挠火妖。火妖先前施展空间倒错神通，弄得他极其狼狈，现在，他已经彻底稳定下来，并且正在施展冰寒神通对付火妖，弄得火妖很难受，明显占据着主动，哪会答应火妖罢战的请求？ 火妖见章轩不答应，编些鬼话说道：“啊，是这样，我方才琢磨来琢磨去，认为你是人中翘楚，我是妖中豪杰，都是了不得的存在，应该惺惺相惜，而不是互相残害。惺惺相惜，可以共同成长，而互相残害则只能两败俱伤。因为不想看到那两败俱伤的后果，我才提出罢战。面对像你这样的人类翘楚，我即便取胜又能怎么样呢？心里还不得是黯然神伤？” 这个家伙把话说得冠冕堂皇，好像罢战乃是为章轩着想，却登时弄得章轩火冒三丈。 嗯，你个该死的家伙，说这么一眼假的话来糊弄老子，是不是把老子当成了三岁小孩？你把老子当成三岁小孩，那老子就把你当成半岁小孩，以侮辱对侮辱，看看你到底是什么反应！ 想到这里，章轩开口怼道：“喂，娃娃，你刚从娘胎里出来，没学会正常思考和说话，还是不要强说了吧。呀呀学语之际的胡言乱语，听起来聒噪得很！” 火妖闻听这话，心里恼怒得很，却不得不耐着性子说道：“章轩，我刚才所说的都是知心话，态度极其诚恳，并不是什么胡言乱语，请你认真考虑考虑。凡事留一线，不为已甚，无论是做人还是做妖，都应该秉持这样的原则。把事情做绝了，对咱们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无非是给人留下个心狠手辣的不良印象罢了。” “哼，你这个该死的家伙，可真会替自己脸上贴金！”章轩嗤道，“你们妖类，从开始作妖那一刻起，就给人留下了极坏的印象，并且这样的印象永远无法抹去。我出来灭妖，留给人们的却都是绝好的印象，不然的话，我的事迹怎么可能到处传唱？除恶务尽，这是我所秉持的原则，心狠手辣也罢，残暴无情也罢，总而言之，我要把所有妖魔鬼怪一网打尽，不留死角！” 火妖听到这里，已然意识到无法用鬼话糊弄章轩，只索拼尽全力跟章轩对抗。 问题是，此时此刻，它的神魂之中充斥着章轩所释放出的冰寒之力，每个神魂单元都冻得有些瑟瑟发抖，不但无法从容调动神魂力量跟章轩抗争，便是保持神魂力量正常运转都已有些困难。 这个时候，它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算。 如果不在灯笼空间里跟章轩对战，无论是胜是败，它都能够自如活动，即便败了也能从容脱身。可是现在，它将章轩困在灯笼空间里，而章轩又将灯笼空间冰冻起来，章轩出不去，它也走不了，硬生生地让一个活局变成了死局。 这样的死局，最终的结果注定不是双活，也不是双死，而是单死，并且死的极有可能是它。 作茧缚人而自缚，比偷鸡不成蚀把米还不如。偷鸡不成，虽则蚀了一把米，自己还可以从容脱身。作茧而自缚，却已经完全无法脱身了。 想到这里，火妖恨不得猛抽自己一通巴掌、恶骂一番自己的祖宗十八代。 恼怒一番之后，静下心来想想，它认为这都是过于轻敌、意气用事所致。自从火神爷被章轩耍弄的那一刻起，它就应该意识到章轩并非易与之辈，应该引起足够的重视，却因自以为是无所不能、碾压一切的五行妖，是以无所顾忌地来了，无所顾忌地施展出本命神通，无所顾忌地耍弄对手，所造成的结果却是被对手无所顾忌地鄙视、无所顾忌地作弄。 现在，对手正在无所顾忌地弄死它，它却没了任何还手之力。 作妖不等于作死，他却是既作妖又作死，而今马上就要死了。 当整个灯笼空间里布满五昧真冰的时候，火妖的神魂被彻底冻僵了。 章轩察觉到火妖的神魂活动已然彻底终止，于是毫无顾忌地大肆吸收起来。 经历了跟此前三个五行妖拼杀的曲折和艰险，他以为跟火妖拼杀也要经历那样的曲折和艰险，没想到竟然这么波澜不惊，这让他感到十分意外。 现在的局面是他攻火妖守，攻守之势十分明显。他的攻击手段是五昧真冰，火妖的防御手段是三昧真火。从实际情形看，五昧真冰乃是三昧真火的克星，火妖尽管使出吃奶的气力防守，却仍然守不住。 甚至可以说，一个被五昧真冰冻僵了的神魂，已然没有任何自主防御能力，破冰无望，只能乖乖地任凭他吸收。 待得他将那些被冻僵的神魂之力一点一点地抽空，火妖便死得不能再死了。 火妖那空间倒错的功夫乃是一种空间神通，章轩很想学一学，却又知道学不了。五行妖身死道消之后，神魂瞬间消散，连同所有的功法消失无痕，不会给章轩留下任何可以吸收借鉴的东西。 这或许是五行妖自己的设置，或许是天地之力的作用，章轩完全搞不清楚其间的机理。 由于被灯笼空间笼罩着，章轩感觉不到时间流逝的速度，不知道跟火妖较量花费了多少时日。 某一时刻，火妖的神魂之力被他吸收殆尽，灯笼空间顷刻崩解。 他尚自以为身处空中，于是急忙施展御空诀，以防坠落下来，可当扭头察看一番之后，不由哑然失笑。 原来，不知何时，那灯笼空间已经坠落到一个悬崖边上。或许是由于全神贯注地跟火妖较量，他根本没有察觉到灯笼空间的坠落。兴许是由于灯笼空间的保护，他也没有因为灯笼空间坠落而受伤。 灯笼空间消失之后，他横身躺在悬崖边，两只脚探出崖壁，被生长在崖壁上的几棵杂草轻轻裹缠着。 稍稍往后纵跃一下，他坐起身来，面对不知道多深的悬崖，笑道：“哎呀，你个该死的火妖，自己死就死了，还用心险恶地坠落到悬崖边，打算让老子掉下悬崖摔死，真是死有余辜呀！老子的命这么大，连你都拿我无可奈何，这死啪啪的悬崖能拿老子怎么样？说你蠢，你还真是足够蠢！” 自言自语一番，就要起身离开，扭头观望之际，不经意间看到不远处一棵花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各种各样的小虫子。那些小虫子古怪得很，尽管附在花株上，却没有啃食那一朵朵细碎的红花。 纳罕之中，章轩侧耳细听，隐约听到了说话的声音，似乎是那些虫子正在跟花株愉快地对话。 嗯？这棵花莫非能够说话？世人常道花如解语最可人，这棵花如果真的会说话，那就可爱得很了！ 第351章 第二道丹音 那棵花跟虫子的对话，章轩完全听不懂，他却知道那棵花并非普通的花，于是小心翼翼地将它连同那些附在花株上的虫子收进小乾坤，栽植在精舍院子里的某个角落，随后将红蕊叫过来。 “小蕊，你看看这棵会说话的花到底是什么。”章轩指着花对红蕊说道。 红蕊俯下身仔细地看着花株，而后说道：“依我看，这可能是一株解语花，能够解析并讲说各种语言，不但可以跟虫子对话，而且能够跟人对话。” 啊？这么神奇？ 章轩闻言，又是诧异又是欣喜。他现在已经能够听懂一些兽语，如果通过解语花的帮助听懂所有的兽语以至虫鸟之语，那他就会通晓大自然之中所发生的任何事，这岂不是十分畅快？ 通常情况下，人们只晓得人间的事情，对飞禽走兽花鸟鱼虫之间所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他若是连那些事情都了解得一清二楚，那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百事通了。 呀，跟火妖对战一场，不但灭杀了火妖，而且竟有这等意外收获，简直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小蕊，我现在跟这棵解语花说话，它应该有回应吧？” 怀着欣喜，章轩开口问红蕊道。 “那倒未必。”红蕊回应道，“解语花一向生长在野外，而今突然变了个环境，可能一时之间无法适应，兼且跟你不熟悉，不一定愿意搭理你。不过，假以时日，它一定会搭理你的。” “啊，这样的话，我也没必要着急，还是慢慢跟它建立感情吧。我不在的时候，你跟它多说说话，好好联络联络感情，让它尽快适应这个新的环境。”章轩说道。 “好的！”红蕊爽利应承道。 灭杀火妖，收取解语花，接连取得两个收获，章轩心中十分畅快，看着那深不见底的悬崖说道：“人们都望崖却步，不敢到悬崖边上来，老子却偏偏来到悬崖边上，不但不害怕，而且有了意外收获，在俗人看来行为乖张，然而对老子来说却极其正常。老子窜来窜去地灭妖，实际上就等于在悬崖边上行走，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一留心就会有不小的收获。看来，无论在哪里，只要无所畏惧，就能够有所斩获，这个道理，老子今天彻底明白了！” 说罢，纵身飞过悬崖，直朝皇城飞去。 进入府邸，见过娘亲眄氏，得悉碧瑶去了亲皇和皇后那里，便径自去找她。 来到司马乐天所在的小院，听到室内笑语声喧，急忙迈步进入，却见除了司马乐天、江蓝和碧瑶之外，司马轮台也在这里。 司马轮台笑道：“我们正说你呢，你就好巧不巧地来了！” “说我什么，我有什么可说的？”章轩开口问道。 “大哥说，你降妖的时候跟妖物逗着玩，好像玩杂耍，轻松自在得很。”碧瑶回应道，“大哥还说，如果妖物都这么好灭，他也想学点本事去灭妖呢。” “呵呵，我看他这是想找虐了！”章轩笑道，“如果灭妖这么轻松，那还要我干什么？我将那些不知所谓的火神爷逗弄了一番，火妖气得不得了，后来又施展神通逗弄了我一番，差点把我逗死。” “我听瑶瑶说了，你是一只不死鸟，只有你把妖物逗死的份儿，妖物哪能逗死你！”司马轮台说道，“你出外灭妖这几天，那些找你治病的人一直挤在诊所前，嘴里不停地念叨，期盼你平安归来。由此看来，你比我这个城主都得人心呢。” “嗨嗨，人都是这样，谁只要给他们提供眼前看得见的好处，他们就喜欢谁。大哥所提供的基本上是看不见的好处，他们感受得不是那么直接，所以咱们之间不能这么简单地类比。”章轩说道。 在岳父岳母面前，他要尽量谦虚，省得人家说他不懂事。 司马乐天笑道：“轮台，你都听到了，子昂比你会做人！他如果替代你当了皇城城主，必定博得百姓欢心！” 司马轮台说道：“父皇，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女婿，您怎么这么偏心眼呢？” 江蓝笑道：“要我说，儿子好，女婿更好。他好，瑶瑶就好，他们两个人好，岂不比你一个人好强？” “啊，您要是这么论，那我无话可说。”司马轮台笑道，“瑶瑶一向是您的心头肉，现在您又增添了一块心头肉，您让我到哪儿说理去？” 话音落地，一家人哄堂大笑。 章轩陪着他们吃罢晚饭，回到府邸，跟眄氏和碧瑶讲述一番灭杀火妖的经过，便进入小乾坤继续炼丹。 他吸收了火妖的火系能量，自身修为提升不少，已然接近匏葫境巅峰境界，炼丹的时候所能调动的天地之力更多更强悍，终于激发出了清脆的丹音。 第一道丹音由微弱变得清脆，说明他的丹道技艺有所提升。 炼罢一炉丹，他方才从小乾坤里出来，洗漱休憩。 次日，他继续在城主府外的诊所里诊病疗疾。 他跟火妖对战的事体已然哄传开来，那些病人一边接受他的诊治，一边询问他降服火妖的过程。 为了逗他们开心，他讲述灭妖过程的时候故意弄了些玄虚，听得那些人一惊一乍、感叹连连。 有人说道：“驸马爷，我看你就是个财囤，只消轻轻一招手，那财源就滚滚而来。” “哦？此话怎讲？”章轩笑问道。 “你看，你给我们看病，要是收钱，这么多病人排着队上门，岂不是会赚得盆满钵满？再者，你要是把自己那降妖伏魔的故事编成话本，去街头或者茶楼酒肆里讲说，注定会听者如云，这岂不是又一个赚大钱的门道？还有，你有恁大神通，若是开门授徒，前来拜师者也会挤破门槛，收入注定少不了。”那人说道。 “嗯，你这么说极有道理。”章轩笑道，“我一定记着你的话，有朝一日我没饭吃、饿肚子的时候，就按照你所说的去说书、开武馆，让其他说书、开武馆的没饭吃！” 那人说道：“你是万人景仰的驸马爷，怎么会没饭吃、饿肚子？便是天塌下来都饿不着你！倒是我们这些人，镇日苦巴苦熬，随时可能饿肚子呢。” 同人不同命，自古如此。章轩听了这话，只好长叹一声，没有接茬。如果接茬，这些人诉起苦来可能会没完没了。 不过，通过跟形形色色的人聊天，了解一些人情世象倒也是一种收获。 白天看病，晚上炼丹，这是他雷打不变的日程。 他已经成功地激发出了第一道丹音，无时无刻不期待着第二道丹音的出现。 两个月之后，第二道丹音终于出现了，这不由让他欣喜若狂。 叮、当两声丹音响过之后，他怔怔地盯着那冒着丹香的丹炉，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这一炉丹的品相。 第352章 万物皆有声 怀着欣喜、期盼，他缓缓打开丹炉，俯在丹炉上方嗅着那喷香的丹气，脸上满是陶醉。 待得丹气冒完，他伸手拿起一颗丹，对一起守在丹炉前的红蕊说道：“小蕊，你看看它的品相如何。” 红蕊接过丹药，仔细端详一阵，说道：“嗯，这颗丹药表层锃光瓦亮，已经完全具备丹药的样子了。我当初服用的丹药都比这个好，可那都是丹道大师炼制的。你进入丹道的时间不长，能够炼制出这样的丹药已经很不错了。” “我也感觉自己不错。”章轩没有故作谦虚，而是照实说出自己的想法，“我从一个丹道小白，在没有师承的情况下逐渐摸索，能够达到这一步，确实不容易。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向那些丹道大师好好学习，争取早日跟他们比肩。” “你很快就能晋升飞升境，只要成功进入仙界，便有不少学习的机会。”红蕊说道。 跟红蕊谈论一阵，他拿着几颗丹药出离小乾坤，去向碧瑶展示。 碧瑶闻听他已能激发出两道丹音，激动得一把抱住他，说道：“当家的，你的进步超乎我的想象，祝贺你！” 章轩反抱着她，也有些激动地说道：“我希望咱们共同进步，你也好好习练武技，争取每日都有进步！” 说罢，放开碧瑶，将一颗丹药掰开，让她服食一半，自己服食下另外一半，而后定定地看着她导引体内那澎湃的气劲。 碧瑶现在尚无法承受一颗完整丹药所生发出的气劲的冲击，所以章轩只让她服食半颗丹药。 她那特殊体质通过丹药的重新打造，肯定会越来越强。章轩期望她成为自己在武道上的同行者，期望她尽快提升修为，是以除了让碧瑶向红蕊和一干大妖习学武技之外，每炼制出一炉丹药就让她服食半颗。 碧瑶是个聪明的女子，接收能力很强，已然把一些基本的武技施展得有模有样，这让章轩感到很是欣慰。 碧瑶导引罢体内的气劲，又跟章轩缠绵一番，兴奋未已，于是对章轩说道：“当家的，你所收取的那棵解语花，咱们每日都跟它对话，它却一直没有响应，现在再去跟它聊聊怎样？” “聊聊就聊聊，反正你现在也睡不着觉！”章轩笑道。 夫妻二人进入小乾坤，来到精舍，见红蕊正蹲坐在解语花前说话，碧瑶于是笑道：“小蕊，你可真有耐心，每天都在这里跟它叨叨好几个时辰！” 红蕊回应道：“我是这么想的，这棵解语花虽然默不作声，但是可能已经把我所说的话都记在了心里，兴许还会一遍一遍地回味呢。它是有灵智的生物，咱们只要以情打动它，它便迟早会予以反应。都说草木无声，可是当大风吹过的时候，它们还不是会发出呜呜的响动？那呜呜的响动，说不定便是它们的歌声呢。” “你这个说法，虽则乍然一听有些奇葩，倒也符合情理。”碧瑶说道，“既然普通草木都能随风摇摆、歌唱，这棵解语花便没理由不会说话、唱歌。” 说话之际，她俯下身来摸摸解语花那可爱的花蕊。 “别动我，讨厌！” 便在此时，她听到解语花里传出这样的声音。 “啊，小花，你终于开口说话了！” 碧瑶闻言惊诧，继而欣喜，满脸堆笑地回应道。 章轩见解语花开始说话，心中也很高兴，可是闻听碧瑶称呼解语花为小花，当即说道：“瑶瑶，小花是我姐姐的名字，你怎么把这棵花也称为小花？” 碧瑶怔了一怔，吐吐舌头，说道：“啊，我光顾着高兴，没想到却冒犯了大姑姐！” “什么冒犯不冒犯的？”但听解语花说道，“我这么一个存世数万年的解语花，难道连小花这个名称都不配用？” 什么，存世数万年？那不是成了老妖精了？嗯，不是老妖精，而是老宝贝，或许是一种天地至宝！如果它真是天地至宝，那老子就发财了。可是，它如果真是天地至宝，就不该有这么大怨气、每句话都显示出不高兴。 想到这里，章轩蹲下身来说道：“啊，如此说来，我们应该称呼您为花前辈。不过，花前辈，晚辈不明所以的是，您为什么总是一副怨气冲天的样子？莫非因为被晚辈移栽进小乾坤而生气？” “哼！”解语花气哼哼地回应道，“我一进来就感应到了，这里有一株莲花，一株兰花草，它们生长在一起，并且那个地方特别好，你却把我栽在了这里，难道认为我不配跟它们为伍？” 章轩听了这话，这才明白过来，挠挠头皮说道：“呀，前辈言之有理，是我考虑不周。我光想着把您栽在这里跟您沟通的时候方便，却没想到你们这些天地至宝喜欢扎堆凑热闹。既然如此，那我马上把您移栽过去，纠正自己的过错！” 说罢，当即忙活着移栽解语花。 碧瑶和红蕊则相视一笑。 怪不得解语花一直没说话呢，原来是在闹脾气！ 以此看来，万物皆有声，万物也皆有脾气，唯有各安其位方能各安其性。 她们跟着章轩来到开心莲和兰花草旁边，看着章轩把解语花栽种好，又听章轩对解语花说道：“前辈，您这回应该满意了吧？” 解语花轻摇自己的花枝，说道：“嗯，还凑合吧！我感觉到了，你是个有大福运、大造化的人，不然的话也不会获得这么多天地至宝。我跟身旁的两个天地至宝没法比，却也是类天地至宝，有了我，你就可以听懂天地万物所发出的声音了！” “前辈，照您这么说，天地万物果然都有自己的声音？”章轩开口问道。 “你以为呢？”解语花回应道，“万物皆有灵，区别只是灵智高低不同而已。有灵之物又皆有声，只是声音能否被人听懂而已。你们适才说草木随风吟唱，这大体是不错的。你们如果听得懂，便可分辨那吟唱之中也有悲哀、欢喜，并非千篇一律、一个调性。” “前辈所言，我认为符合天地运行的逻辑。”章轩说道，“即便那看上去默然无声的天地，其实也有自己的声音，只是由于那声音太过宏阔，不易为人所识。我曾经想到过这个世界上有应物链，听罢您适才一番话，我不由想到这个世界上其实也可能有应声链。” “嗯，你这个小家伙，原来并不颟顸，我喜欢。”解语花说道，“通常来说，有一种声音，就会有另外一种声音与之唱和。比如说，你们三夫妻，那夫唱妇随的调性，岂不就是相互应声的情形？” 解语花这番话，把红蕊说得有些脸红。它没有了解清楚，误认章轩和碧瑶、红蕊之间是夫妻关系，章轩固然有些尴尬，红蕊更尴尬。 碧瑶却有些幸灾乐祸，含笑说道：“二位，花前辈指认你们是夫妻，你们作为当事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第353章 花问 红蕊面红耳赤地说道：“瑶瑶，这样的玩笑万万开不得！” “怎么开不得？”碧瑶凝眸说道，“我看你们是郎有情妾有意，又有花前辈这个红娘撮合，正该配成一对！” 红蕊听了这话，急忙踉踉跄跄地跑开了。 解语花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于是不再开口。 章轩因为尴尬，也没怎么说话，抓耳挠腮地站了一会儿，便去找花山匠妖谈事。 通过跟火妖对战，他认为回旋器和玩妖神器的威能还需要进一步提升，不然的话，便可能抵挡不住将要对战的雷妖的攻击。 迄今为止，五行之中出现了四个妖，雷妖没理由不出现。雷妖的攻击手段是雷劈，比其他四个五行妖攻击威力只强不弱。 而遭遇火妖的本体攻击之际，回旋器和玩妖神器都没抵挡住火妖的进袭，如果遭遇雷妖，它们就更抵挡不住。 “老花，现在看来，回旋器和玩妖神器还是有些脆弱，可否进一步加固一下？”章轩开口问道。 花山匠妖寻思寻思，说道：“嗯，面对雷妖那样的凶妖，它们确实显得脆弱了些，加固加固也好。” “如何加固？你有什么主意？”章轩问道。 “这事其实不难解决。”花山匠妖回应道，“回旋器和玩妖神器原来的基质是木头，如果将它们的基质改为玄铁，那它们就坚固得多了。我看到过那些匠人用玄铁打制器物，可以跟他们合作一番，指导他们按照我的要求打制铁质回旋器和玩妖神器。” 章轩闻言，高高兴兴地把花山匠妖带到铁石等匠人跟前，将自己的意图分说一番。 铁石自视甚高，说道：“小哥，你只消把制作什么样的器物告诉我们，或者画个图纸，我们就能照猫画虎地打造出来，何须谁人从旁指导？” 章轩说道：“这件事情我说不明白，也画不出图纸，只能由老花来指导。你们现在或许不服气，等到制作完成这两件器物，兴许就服气了，说不定还会争先恐后地抢着拜老花为师呢！” “嘁！”铁石听章轩这么说，仍然有些不以为然，却又不好跟章轩拗别，只好耐着性子应承下来。 章轩跟碧瑶在精舍里睡了一夜，次日便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白天去城主府外的诊所看病，夜晚炼丹，并忙里偷闲地跟解语花闲聊一阵，向解语花习学各种语言。 从解语花那里，章轩了解到，兰花草确实是兰花草，开心莲却不叫开心莲，而是叫做沾尘金莲。 听到这样的名字，章轩觉得它不如开心莲顺嘴，并且自己已经这样叫惯了，于是还是称沾尘金莲为开心莲。 “花前辈，您帮着问问，我叫它开心莲，那沾尘金莲会不会有意见。”章轩对解语花说道。 须臾，解语花回应道：“莲姐说了，你是小辈，叫它什么，它都不会跟你计较。并且，开心莲这个名字很喜庆，它倒是乐意让你这么称呼。” “啊，这样就好！”章轩说道，“在你们面前，我确实是后生小辈，有什么不周到的，你们尽管说出来，多多指导，别顾自生闷气。” “嗯，只要你知道尊老敬老，我们就不生气。”解语花回应道，“你也别一口一个花前辈地称呼了，显得我好像多老似的，叫我花姐就好！” “好，那我就叫你花姐。”章轩喜滋滋地回应道。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花姐，你对语言有这么强的解析能力，对其他方面的东西应该也有很强的解析能力吧，比如说解析药理什么的？” 他急于提升自己的丹道技艺，是以打算从解语花这里寻求些帮助。 “你这么问太笼统，到底要我解析什么呢？”解语花问道。 章轩见问，于是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期待得到满意的答案。 “这个嘛，倒是可以尝试尝试。”解语花回应道，“我生长在野外，时常跟那些药物沟通，了解它们的药性，并进而知道它们应该如何配伍。你炼丹的丹方，其中的药物如有配伍不当，我应该能够判别出来。配伍之中如有欠缺，我也能够通过自己所了解到的知识提出弥补的办法。” “啊，这可太好啦！” 说罢，他迫不及待地将红蕊交给他的几个丹方念给解语花听。 解语花听罢，沉吟过后说道：“你这些丹方，据我看都不是完整的丹方，其中或是应该补充一味药，或是应该补充几味药。” 章轩听了这话，赶紧把红蕊叫过来，将解语花所说的话告诉她。 红蕊蹙眉说道：“这不是没有可能。每个丹师都有自己的绝活，并且在向别人提供丹方的时候可能也都会有所保留。所以，许多传世的丹方，应该都是不完整的。” “如此看来，这些不完整的丹方，体现的正是你们人类之人性的狡诈！”解语花鄙夷道，“小子，你算是幸运，有了我，你那些丹方就完整了！” “嗯，幸运不假，花姐说得很对！”章轩急忙点头赞同。 接下来，他将解语花所说的那些缺失的药物记下来，准备以后去采购或者采挖。 解语花似乎谈兴甚浓，待得章轩将那些缺失的药物记下，对章轩说道：“小子，你有自己的小乾坤，应该是人类的大能，都做过哪些事？” 章轩见问，便将自己的所作所为直言相告。 解语花听罢，不由啧啧连声，说道：“呀，原来你干了这么多有益于人类的大事，人类应该感谢你，其他生灵也应该感谢你，而感谢的最佳方式就是帮助你、成全你。我帮不了你什么大忙，有些小忙却是可以帮的。” “谢谢花姐，你有这份心就够了。”章轩回应道。 草木有灵，也有感恩之心，这一点，他从解语花身上领教到了。 “你知不知道有一种噬魂虫？”解语花问道。 “我见识有限，不知道有这样的虫子。”章轩如实回应道，“它叫噬魂虫，是不是能够吞噬其他生灵的神魂？” “确实如此！”解语花说道，“这种虫子特别邪性，它的体形不大，甚至比跳蚤还小，却能够大量吞噬人家的神魂。盖因它吞吃人家的神魂之后，当自己那小小的身躯撑得受不了，便会瞬间爆开，分化成若干个虫子，然后继续吞吃。它一边吞吃一边分化，最终会分化出无数的虫子，再强大的神魂也不够它们吃的。” “啊，照你这么说，它们确实邪性。谁人要是控制了这种虫子，岂不是会成为这个世界上的霸主？遇到强敌的时候，只消把噬魂虫放出去，就可以坐待胜果。”章轩说道，“不过，它要是无差别地吞吃任何生灵的神魂，那就谁都控制不了它，都会对它敬而远之。” 第354章 收取噬魂虫 解语花说道：“事在人为，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控制的。噬魂虫尽管邪性，却也有软肋，只要戳中了它的软肋，就能控制它。” 章轩闻言，寻思寻思，认为解语花此言有理，却因对噬魂虫一无所知，并且不知道它的软肋在哪里，对继续谈论它几乎没了兴趣，于是淡然回应道：“嗯，花姐这话非常有道理，晚辈受教了！” “怎么，听你这意思，似乎对那噬魂虫不感兴趣？”解语花问道。 “不是不感兴趣，是我对它一无所知，并且根本不知道它究竟在哪里，感兴趣又怎样？”章轩开口回应道。 “可我知道它在哪里呀！”解语花说道，“你如果有兴趣，将它收取过来，善加利用，岂不是可以成为这个世界上的霸主？” 章轩闻言苦笑道：“花姐，你就甭难为我了。那种鬼东西，谁的神魂都吞噬，我把它收取过来，莫非要它吞噬我的神魂？我还不想找死呢，省省吧！” “呵呵，你这样的见识，注定当不了霸主！”解语花斥道，“想当霸主，就必须有大气魄、大格局，而不是像你这样前怕狼后怕虎！” 什么，老子前怕狼后怕虎？开玩笑吧？那么多大妖都被老子灭了，这是前怕狼后怕虎的人能够做到的么？ 章轩闻言，立时腹诽起来。然而转念一想，他又认为解语花所说的话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在一些事情上，由于缺乏足够的历练，他可能确实存在这样的心理。 思忖一番之后，他开口说道：“花姐，我现在还不满十八岁，见识、气魄、格局确实不够，您别把我看得太高，要求也别太高。不过，我愿意向您多多学习、请教，请您多多指教，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哼，如果不是看在你为人类做了恁般好事的分上，我都懒得理你了！”花姐说道，“我问你，你是不是灭霸体质？” “啊，您一问就问到点子上了，我的确是灭霸体质。”章轩乖乖回应道。 “这不就结了！”解语花说道，“你既然是灭霸体质，就完全可以收服噬魂虫，因为那些虫子不但无法吞噬你的神魂，而且会反过来被你控制神魂。” “你这么说，我还是不太明白。”章轩说道，“我尽管是灭霸体质，神魂与其他神魂却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为什么噬魂虫能够吞噬其他神魂却不能吞噬我的神魂呢？” “呵呵，这就是你适才所说的见识不够了！”解语花说道，“灭霸体质，其实不仅仅体现在肉身方面，还体现在神魂方面。如果你的神魂像其他神魂那般脆弱、能够轻易被其他神魂灭杀，那么你这所谓的灭霸体质就是一个虚名。” 章轩听了这话，认真寻思寻思，这才意识到它颇有道理。他如果仅仅顶着一个灭霸的躯壳，神魂一捅就破，那就不是名副其实的灭霸，而是罢灭。 “啊，花姐，听君一席话，我又增长了一些见识。”章轩说道，“只是，我纵有收取噬魂虫的能力，却也不知道它在哪里，还是没法收取。” “呵呵，你宣称自己长了一些见识，却还是不怎么有见识。”解语花说道，“其实，你收取我的时候，附在我身上的那些虫子之中就有噬魂虫。那些噬魂虫是我的朋友，听从我的驱使，是以没有吞噬我的神魂，也没有吞噬其他虫子的神魂。” “这么说，你知道噬魂虫在哪里？”章轩问道。 “当然。那你想不想去收取它们呢？”解语花反问道。 “我当然想！”章轩喜滋滋地回应道，“接下来我还要对付神通广大的雷妖，对付雷妖的时候，我要是让噬魂虫去吞吃它的神魂，岂不是简单粗暴得多！” “雷妖作为五行妖，确实不好对付，你打算用噬魂虫去对付它，倒也是一个好办法。”解语花说道，“不过，采取这样的办法，你首先得具备能够使噬魂虫接近雷妖的手段，不然的话还是白搭。” “这样的手段，我有！”章轩笑道，“你想不到，雷妖应该更想不到。到时候，当黑压压的噬魂虫一下子出现在它面前，雷妖一准会惊掉下巴，如果它有下巴的话。” “看来你确实有些出人意料的诡异手段！”解语花说道，“既然如此，我你就赶紧去把那些噬魂虫收回来。” 章轩爽利答应下来，第二天就根据解语花的指点找到了噬魂虫的巢穴。 看到那乌乌央央聚集在巢穴之中的噬魂虫，他并没有以简单粗暴的办法收取，而是先将解语花从小乾坤里放出来，让它跟噬魂虫沟通。 解语花跟噬魂虫沟通的过程中，噬魂虫的巢穴里突然出现一只比公鸡还大的母虫。 母虫一边眼睁睁地盯着章轩，一边跟解语花沟通，其间或是点头或是摇头。 半个时辰过后，母虫兴许是被解语花说服了，看向章轩的眼神变得温和起来。 解语花说道：“小子，噬魂虫愿意跟从你，只是提出了一个条件，就是每天吸收你那小乾坤里一个小型生灵的神魂，你答应不答应？” 章轩寻思寻思，开口回应道：“这当然没问题！噬魂虫以神魂为食，每天都要吃饭，提出这样的要求并不过分。我那小乾坤里有众多鸡、羊、猪、狗之类的生灵，它们的繁殖能力都很强，繁殖得太多还会牲满为患，噬魂虫每天吞吃一个牲口一点问题都没有。” 解语花闻言，又乌噜乌噜地跟母虫嘀咕一阵。 母虫连连点头，并且冲着章轩鸣叫一声，那喑哑的嗓音虽则不好听，却也是一种亲近情感的表达。 得到解语花的提示，章轩次第将解语花和噬魂虫收进小乾坤。 噬魂虫母虫乃是所有噬魂虫的统领者，为了不让噬魂虫在小乾坤里作乱，章轩通过解语花的翻译，让母虫严格约束那些噬魂虫。 母虫答应了章轩提出的要求，带着一干噬魂虫来到三个天地至宝旁边。它有很高的灵智，知道天地至宝对它具有滋养作用，对小乾坤里的环境颇为满意。 为了能够跟母虫直接沟通，章轩开始通过解语花习学它的语言。 看着黑压压地聚集在母虫身上及其周边的噬魂虫，章轩心中很是得意，暗道：嗯，有了这些噬魂虫，老子就有了一个厉害的大杀器，对付雷妖的时候就够那个该死的家伙喝一壶了！这样的杀器，能够杀人于无形，雷妖或许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于不知不觉之中被它灭杀。 有了噬魂虫这一杀器，章轩得意之中又去察看铁质回旋器和玩妖神器的制作进展，得悉它们已经接近完成，脸上不由笑开了花。 他制作这两种器物，就是为了跟雷妖硬碰硬，在保证自己不被雷妖所伤的前提下灭杀雷妖。而今，他又有了噬魂虫这一攻击手段，能够软硬兼施，操作空间更大，雷妖死亡的可能性更高了。 第355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个时候，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于是问铁石等匠人道：“诸位，你们先前对花山匠妖不服气，通过这段时间的合作，印象改变没有？” “改变了，彻底改变了！”铁石开口回应道，“我们原先以为自己的造作手艺不同寻常，可是跟花山匠妖比起来，那可差得太远了！单是它那巧妙的构思，我们就比不了。有些东西，它反复说好几遍我们才能明白。” “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们可不能盲目自大，那样的话在手艺上就不会有什么进步。像我这样的人类大能还时常需要学习呢，你们更得学习。”章轩说道。 “是啊，我们可不得好好学习么！”铁石说道，“我们倒有意向花山匠妖拜师，怎奈它一直不吐口，弄得我们很丧气。小哥，得空的时候，你跟花山匠妖说说，让它收我们为徒，好不好？” “我只能试着说说看，人家不一定答应。”章轩回应道。 他现在所想的，基本上都是如何灭杀即将作妖的雷妖，对铁石拜师之类的琐屑之事根本不放在心上。 想象着雷妖被轻松灭杀的美妙前景，他笑呵呵地自言自语道：“哎呀，老子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单等那个该死的雷妖前来作妖，怕就怕它不来作妖！” 碧瑶闻言笑道：“当家的，我看你的心思就是特别。谁都不愿意妖物作妖，你却偏偏盼着它们作妖！” “对我来说，这么想很正常。”章轩回应道，“它们出来作妖，我才会知道它们成了妖。它们若是不作妖，我怎么知道它们已然成妖？它成了妖马上作妖，它一作妖我就灭妖，这有什么特别的呢？” 章轩盼着雷妖作妖，一时之间盼不来，只好继续给人看病，闲暇之际采药炼丹。 一个休息日，他带着碧瑶去野外采药。 碧瑶的体格比以前强健了不少，跟着他上坡下坡地跑，刚开始不觉得累，一个时辰之后便有些支撑不住，于是坐在山坡上休息。 章轩见状，也只好坐在她旁边休息。 便在此时，空中传来了轰隆隆的雷声。 碧瑶抬头看看天，见天上一丝云彩都没有，不由纳罕道：“人们常说干打雷不下雨，我先前以为那不过是一种比喻，现在却真真实实地见识到了。这天上连一块云彩都没有，毫无下雨的迹象，却凭空打起雷来，而且打个不住，是不是很奇怪？” 章轩听到那持续不断的雷声，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却没有说破，而是说道：“嗨，人有不正常的时候，难道天就没有不正常的时候？如果每个人都正常，我就不用忙来忙去地给那些人治病了。要我说，现在的天也病了，兴许病得不轻。” 碧瑶作势捂他的嘴，说道：“当家的，这天乃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容不得谁人轻易亵渎，你还是赶紧闭嘴吧。” “嗨，老天如果真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容不得谁人亵渎，那么天地之间怎么会有妖孽？那些妖孽横空出世，岂不是对老天最大的亵渎？由此看来，老天并没有那么神圣，它也有犯错的时候！”章轩对碧瑶所说的话不以为然，开口怼道。 碧瑶见他越说越离谱，索性不再理他。 章轩却仰头说道：“哼，你个该死的家伙，没来由地闹这些吓唬人的动静，老子就是不理你，你能怎样？” 碧瑶见章轩越发无法无天、竟然恶骂起老天来，内心越发紧张，急忙扭过身来捂他的嘴。 孰料，章轩却一下子把她弄进了小乾坤。 如此一来，碧瑶越发不淡定了，心道：好你个不知畏惧的家伙，把我弄到小乾坤里来，是不是打算畅快地痛骂老天爷一通？你要是真的那么做，小心遭雷劈。谁人要是遭了雷劈，不被劈死才怪，你还是赶紧收敛些吧！ 她哪里知道，章轩此刻正在遭遇雷劈，不是因为她一语成谶，而是因为雷妖开始作妖。 当那响晴无云的天空之中响起雷声的时候，章轩就猜到雷妖开始作妖了，可他却没怎么在意。雷妖的目标是他，他不予理会，雷妖就得持续发出雷鸣声，让雷妖多耗一些精力有什么不好呢？ 如果雷妖一作妖他就马上回应，那他就太看得起雷妖了。他要从一开始就对雷妖表示出鄙视，最好是让雷妖因他的鄙视而气个半死。 所以，即便为了不使碧瑶受到惊吓而把她弄进了小乾坤，章轩也没有升空，而是继续待在原地，静待雷妖施为。 转眼之间，雷妖的攻击到了。 雷劈章轩，却没有将霹雷击打到章轩身上，而是当雷峰抵近章轩十丈处的时候形成了一个倒钩状的东西，不再继续前冲。 章轩看着那一个个雾白色的雷峰倒钩，不由笑道：“呵呵，雷妖，没想到你的玩心恁重，竟然跟老子玩起了这样的游戏！你这么玩，想把老子的斗志勾起来，老子却偏偏不想正经理会你，你能怎的？” 他那玩妖神器和回旋器早已从木质基底改为铁质基底，能够抵挡住霹雷的轰击，因此他很想看看霹雷轰击它们之后的反击效果，不承想那一个又一个的霹雷没有径自轰向他，而是接近他的时候突然拐了个弯。 说罢，他蓦然起了促狭心思，暗道：哎呀，老子光顾着跟雷妖斗气，竟然把正经事忘了！雷妖鼓弄出一个又一个的雷峰倒钩，就是为了戏弄老子，老子前些日子收取了那么多噬魂虫，如果将它们放在雷峰倒钩上，待得雷妖收回雷峰倒钩的时候连同噬魂虫一起收回去，岂不是很好玩？ 那些噬魂虫以这样的方式接近雷妖，在雷妖的神魂之中折腾，不知道会把雷妖折腾成什么样子，如果一气将雷妖折腾死，那是最好。即便不能一下子把雷妖折腾死，起码也会让它痛苦难当，让它知道戏弄老子是会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的！ 想到这里，他笑眯眯地用自己的神魂力量包裹起一包一包的噬魂虫，抛向那些雾白色的神魂倒钩。 那些神魂倒钩在雷妖的驱使下一收一放，节奏感很强，似乎在空中跳舞。当章轩所释放的噬魂虫融入雷峰倒钩的时候，那些倒钩似乎浑然不觉，仍自按照既定的节奏跳舞。 章轩却不认为它们浑然不觉，而是笑嘻嘻地说道：“哎呀，伙计，你们马上就会尝到噬魂虫的厉害，大概率跳不成舞了。不但跳不成舞，便是在老子面前现身都会心惊胆战。我这么说，你们不会以为是在胡言乱语吧？” 听这意思，那些雷峰倒钩好像是他的知心朋友，他在跟这些知心朋友说些掏心掏肺的话。 他的话音刚落，那些雷峰倒钩便倏然开始往回收。 看到这一幕，他再次自言自语起来：“伙计，我这里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单等雷妖到来，就像好客的主人准备好了酒菜痴痴地等待客人上门一样，三等两等，终于把雷妖等来了，没想到雷妖却让你们这些家伙当了先锋。当初火妖上门的时候，所派出的是二三十个火神爷，一个个杀气腾腾的，样子很可怕，最后都让老子收拾了，虐得很惨。你们这些当先锋的，没有火神爷那么嚣张，却比火神爷更加无端自信，弄得老子很不爽！” 说话之际，他看到那些雷峰倒钩齐齐收回，料想噬魂虫开始发威了。 第356章 横空出世的竹笋怪 噬魂虫发威，雷妖刚开始的时候应该能够承受，问题是，当雷妖感应到自己的神魂之中出现异物，它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每个生灵的神魂都是一个独立、排异的空间，如果出现异物，那就表明神魂受到了侵袭，侵袭的后果或轻或重，却都会造成神魂损伤。 雷妖在章轩面前鼓弄什么雷峰倒钩，意在戏弄章轩，却没想到自己的神魂竟然反过来被章轩做了手脚，这完全出乎了它的意料。 一个人族小子，神魂力量比它这个五行妖弱得多，正面相抗决然不是它的对手，在一应雕虫小技上也应该玩不过它，怎么可能在它不知不觉间驱使这些异物入侵它的神魂呢？ 莫非那个家伙果真有些出人意料的手段？ 诧异与惊悚之中，雷妖急忙调集神魂力量，想将侵入神魂的噬魂虫碾死。 孰料，这样的操作不仅没把噬魂虫碾死，反而使得噬魂虫更加活跃起来。 恼怒之中，他听到了秋虫啃吃庄稼一般的唰啦唰啦的声音。 嗯？老子的神魂不是庄稼，这里也没有什么秋虫，怎么出现了这等古怪的声音？ 纳罕之中，仔细感应一番，雷妖方才明白这是那些小小的异物正在吞噬它的神魂。 “呀，该死！” 感应到这一现象，雷妖立时气得暴跳起来。 “好你个人族小子，居然跟老子玩阴的，看老子怎么劈死你！” 雷妖一边暴跳，一边接连向章轩发出道道霹雷。 章轩释放出噬魂虫、看到雷妖收回雷峰倒钩之后，老神在在地在山坡上逛游着，样子像是采药，实则随时关注着雷妖的动作。 逛游一阵，当看到雷妖接二连三地向他打来几个霹雷，他不由微微一笑，说道：“对嘛，这才是霹雷应该有的样子！” 说话之际，回旋器和玩妖神器已然动作起来。 两件器物同时发力，各自承接了响雷的部分能量，回旋器将霹雷的能量扩增之后反弹回去，玩妖神器则让霹雷的能量在空中划圈。 能量越大，所划的圈越大。显然，霹雷的能量比火神爷的能量大得多，所以划出的圈也比火神爷划的圈大得多。 章轩看着霹雷划出的能量圈，不由叹道：“哎呀，老子想玩妖，没想到竟然被那该死的雷妖占据了玩耍的先机，恼火，恼火得很！好在老子从小就会玩，玩耍的花样很多，最终能够把雷妖玩死，不然的话可就太丢人了，嗯！” 他这些话声音很大，显然是故意说给雷妖听的。 雷妖本已十分恼怒，此刻听了章轩故意气它的话，越发恼怒起来，不停地向章轩发射霹雷。这还不算，为了尽情发泄心中的怒恨，它还不时向山体上发射一道道霹雷。 这座山叫做翠山，由于雷妖那一系列霹雷将它劈得焦黑，人们后来索性改称它为焦山。 山体无声无言，任凭雷妖劈打，然而山体之中的活物却不干了。 当数十道霹雷劈向翠山，山体之中突然窜出一个活物，直奔雷妖而去。 那个活物骤然现身，不知雷妖看到它之后怎么想，章轩反正被它吓了一跳。 他看到，那个活物其实是个竹笋状的怪物，表面莹白，有些凸起的纹路，材质看上去像玉石，粗约一搂，长约七尺，尾端粗壮平整，首端尖而略弯。 这样的怪物，他不知道怎么称呼，叫玉石怪或者竹笋怪均可，他权且称之为竹笋怪。 雷劈山体，竟然劈出了一个竹笋怪，这是谁都想不到的。 章轩所能想到的是，这个世界上的每个地方都有可能藏着稀奇古怪的物事，如果没有意外变故，它们可能永远不会被人发现。就像他在章家村外的萤石里所吸收的那些鬼画符和黑色音符，如果不是他碰巧有吸收能力，那是谁都无法发现的。 被雷妖从山体里劈出来的这个竹笋怪，跟其他怪物一样，具有很强的自适性，所处的环境便是它的舒适圈，终其一生都会隐伏在那里，不会像妖物那样出来作妖。 而今，竹笋怪从山体里头窜出来，或许是因为雷妖破坏了它的安宁，心中恼怒，于是要跟雷妖大干一场。 看到竹笋怪径奔雷妖，章轩愣怔过后不由笑道：“呀，你个该死的雷妖，雷劈老子也就算了，还不知死活地劈山，这回劈出来竹笋怪这个搅局者，看你怎么办！老子原本是跟你对战的一方，现在有竹笋怪跟你拼杀，老子只好暂且坐山观虎斗了，哈哈！” 自言自语罢，他看一眼那被雷妖劈得焦黑的山体，纵身而起，飞向雷妖所在的方向。 雷妖是他所要灭杀的目标，如果被竹笋怪弄死那是最好，如果竹笋怪弄不死它，他要接力将它弄死。他可以坐山观虎斗，却不能一直袖手旁观。 距离雷妖近一些，方便竹笋怪战败之后随时接手。 前行过程中，他感应到了雷妖和竹笋怪大战的余波，不由为竹笋怪叫好： “嗯，老竹笋，你可真是一点都不含糊，一到雷妖跟前就毫不犹豫地下了杀手！不过，你终究是个怪物，攻击手段不多，先做好防守再进攻才好，万万不可让那该死的雷妖伤到你！” 说这话的时候，他面向一妖一怪拼杀的方向，以便让竹笋怪听个清楚。 雷妖似乎也听到了，并且好像对此很生气，忙里偷闲地打来一道霹雷。 迄今为止，雷妖打到章轩身上的霹雷，其中的能量多半被回旋器扩增之后反推回去用于攻击雷妖，少半被玩妖神器所承接，反复划圈之后被章轩吸纳。在此过程中，章轩的武道修为持续攀升，已然臻于匏葫境之巅峰境界。 雷妖的攻击能量都是天地之力所化，具有极强的滋养作用，章轩因此受益匪浅。 至于通过回旋器反推回去的攻击力量究竟伤没伤到雷妖，章轩不得而知，有待进一步观察。 为了使噬魂虫在雷妖的神魂之中活动自如，他没有在反击能量中加入五昧真冰、钉头、鼠尾等元素。噬魂虫如果被五昧真冰冻僵或者受到其他干扰，就无法祸害雷妖了。 有一利必有一弊，任何事情都是这样。此时此刻，他要发挥出噬魂虫的最大作用，就不得不暂且放弃使用其他反击手段。 此前，他不敢轻易靠近雷妖，无法仔细观察。而今，有竹笋怪这个横空出世的搅局者跟雷妖对杀，那就可以从容靠近雷妖、近距离观察了。 由于竹笋怪的抵死纠缠，雷妖即便察觉到他靠近，也没有全力对付他的可能。 第357章 雷声嘶哑 飞出数十里，他看到了正在跟竹笋怪搏杀的雷妖。 雷妖并没有幻化成人形，而是幻化成了一只巨型蛤蟆，腹部莹白，其他部位则是暗绿色，并且有一道道的黑色条纹。面对竹笋怪那频次很高的戳击，雷妖四肢并用，不停地拨打，口中喷出一道道火光，似乎打算把竹笋怪烧死。 竹笋怪似乎不怕雷火烧灼，完全不理会雷妖喷出来的火焰，顾自一退一进地往雷妖身上猛戳。 章轩见状，不由咧着嘴笑道：“好你个该死的雷妖，这一回总算遇到克星了！你的攻击目标原本是我，却不知所谓地去劈山，结果劈出来一个竹笋怪，这你完全没想到吧？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你现在终于领教到了吧？” 雷妖被上蹿下跳的竹笋怪攻击得气怒难当，闻听章轩这么近距离地嘲讽它，忍受不住心中的恼怒，扭头向章轩打来几道霹雷。 孰料，这几道霹雷打出之后，连它自己都惊呆了。 盖因这些霹雷不但雷火分了叉、不复先前那凝聚在一起气势磅礴的模样，便是雷声也不似先前响亮，变得嘶哑起来，有如一个公鸭嗓子的歌者歌唱之际唱破了音那么难听。 这是怎么了，我怎么打出了这等劣质的霹雷？这等变腔变调的雷声，不但天地诸神听了会笑掉大牙，便是世人听了也都会笑话不已。老子身为神通广大的雷妖，怎么闹出了这等低级的笑话？ 诚如雷妖所料，附近的人们听到这嘶哑的雷声，一个个先是惊得目瞪口呆，继而七嘴八舌地笑话起来。 “我说，哥哥，今天恁般反常，明明响晴白日的，却偏偏一个劲地打雷。打雷就打雷吧，那雷神却一点正事没有，不知道在忙活什么，竟然打出了这么嘶嘶哑哑的雷，莫非它自己遭雷劈了？” “兄弟，要我说，这雷打得也着实是不像话！咱们逢年过节的放挂鞭炮，兴许会有几个哑炮，可是这打雷却从来没见过什么哑雷，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哥哥，咱们长见识不长见识的倒没什么，问题是雷神病了，可能还病得不轻。你想想，他但凡病得轻一些，都不会打出这么不靠谱的劣雷。” “嗯，雷神病了不假！天上连一丝云彩都没有，又不下雨，他却硬是要在这里干打雷，起码是病得发昏了。他要是一直这么发昏，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胡乱打雷，那咱们就有更大的热闹看了。” 人们误将雷妖当成了雷神，猜测它病得发昏，雷妖没有听到这些议论，却着实有些发昏。 盖因此时此刻它正在遭受三重攻击，不发昏才怪。 首先是来自噬魂虫的攻击。 那些噬魂虫自从钻进它的神魂，便一刻不停地吸收它的魂力，并且通过吸收它的魂力快速分化，数量越来越多，它一开始还没怎么感觉到自己魂力的损失，现在已经感应得十分明显了。 作为五行妖，它最大的优势并非肉身力量而是神魂力量，一旦神魂力量彻底消失，那它也就不存在了。它的神魂力量乃是天地之力的凝结，较之一般的神魂力量更为强悍，这是它最引以为傲的东西，也是它敢于作妖的资本。 这等强悍、霸道的神魂力量，刻下却正在被不知道从哪里钻进来的小虫子所蚕食，而它又无论如何努力都不能将那些看似单弱的小虫子弄死，这是极其可怕的。任由那些小虫子肆虐下去，它的神魂力量迟早会被蚕食一空，到了那个时候，它就死翘翘了。 所以，伴随着神魂力量的渐渐流失，雷妖异常焦灼，焦灼之中渐渐变得不那么理智。 如果单纯不理智，它也不会打出那么劣质的霹雷，其中的关键还在于它的几乎每个神魂单元都已被噬魂虫纠缠住，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它对神魂力量的调用。因此，雷劈章轩的时候，它所调运的是受到噬魂虫扯拽的神魂力量，这样的神魂力量释放出去，难免荒腔走板。 可见，来自噬魂虫的攻击，对雷妖的影响甚大。 雷妖所遭受的第二重攻击，便是竹笋怪的攻击。 竹笋怪不知疲倦，从始至终一直高频次地戳击雷妖，弄得雷妖不得不全力招架，样子非常狼狈。为了尽快解决这一难缠的对手，雷妖不得不施展出压箱底的神魂攻击神通对竹笋怪进行反击。 竹笋怪那高频次的戳击，看上去是肉身攻击，实则肉身攻击与神魂攻击兼备，每戳击一次便吸收一点雷妖的神魂力量。雷妖利用竹笋怪这一攻击特性，每当竹笋怪吸收它的神魂力量的时候它就施展出神魂神通予以回击。其中一个主要目的，是将钻进它的神魂的那些噬魂虫输送给竹笋怪，让噬魂虫去蚕食竹笋怪的神魂。 可以说，雷妖这一目的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通过这段时间的较量，竹笋怪体内已经被雷妖输送进了不少噬魂虫。 从目前情况看，雷妖与竹笋怪的拼杀可谓半斤八两，谁都没占多大便宜，也没吃多大亏。 雷妖所遭受的第三重攻击便是来自章轩的攻击。 章轩没有主动攻击，而是当雷妖进攻的时候利用回旋器进行反击，然而这反击的效果却不容小觑。即便是雷妖打过来的哑雷，通过回旋器的能量扩增，章轩的反击也有响雷的效果。 遭受这等强度的反击，雷妖吃痛之后痛定思痛，不得不在章轩接下来的反击面前赶紧躲闪，并且不敢轻易再对章轩进行攻击。 它始终弄不明白的一个问题是，章轩这个人族小子为什么能够借力打力，并且所借助的还是霹雷的力量，那打回来的力量竟然还能扩增若干倍。 迷茫之中，它不由开始反思，认为自己是不是真的低估了对手。 低估了对手，就等于高估了自己。它一向认为自己便是世间所向无敌的存在，只要那些尊神不出面，它就可以在这个世界上随意平蹚。而据它所知，那些尊神通常情况下是不会随随便便地出面干预任何生灵的活动的。 而从现在的情况看，它显然过分高估了自己。 不仅那个正在坐山观虎斗的小子不易对付，对面这个正在上蹿下跳地攻击它的竹笋样的怪物也不易对付。这两个可恶的家伙联起手来的话，甚至可能轻松碾压它。 迄今为止，它尚未弄清楚那些噬魂虫的来源，如果认定那是章轩所为，它肯定会越发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贸然作妖之鲁莽。 遭受三重攻击的雷妖，心里极其不好受，心思急转之后，对竹笋怪说道：“哎呀，伙计，我适才听到不远处那个小子称你为老竹笋，却笃定地认为你不是个毫无能耐、任人采着吃的竹笋。那小子恁般亵渎你，你难道不生气？换作是我，早就气得血脉贲张了！” 它这么说，就是挑拨离间，好让竹笋怪去对付章轩，从而减轻自己的压力。 孰料，竹笋怪却一点都不傻，一边戳击雷妖一边回应道：“你个该死的家伙，竟然这么阴损，冲着一个少不更事的年轻人使促狭。就凭这一点，老子也得弄死你！” 第358章 石压蛤蟆 “呵呵，你弄不死我的！”雷妖故作淡定，“不知道你感觉到没有，你的神魂之中有不少蚕食神魂的虫子，那都是我所奉赠的。你如果继续跟我对战，那些虫子就会要你的命。你如果跟我化敌为友，我就设法将那些虫子弄出来，保你没事。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我一点都不强求。” 章轩听了这话，虽则意识到了雷妖之无耻，却又不好开口向竹笋怪解释。一旦解释，竹笋怪说不定会逼着他将那些噬魂虫弄出来，届时将会出现比较混乱的局面，从而为雷妖所乘。 竹笋怪听了雷妖的话，稍稍怔了一怔，说道：“雷老妖，我的神魂之中确实钻进来一些讨厌的小虫子，那些小虫子也确实在蚕食我的神魂，可是我一点都不怕，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也在蚕食你的神魂，足可补偿小虫子对我的神魂的蚕食。只要先弄死你，我就可以从容对付那些小虫子。所以，我不会跟你化敌为友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雷妖没有糊弄住竹笋怪，瞪着大眼说道：“老竹笋，老子就不明白了，我又没故意招惹你，你为何对我有这么大的仇恨？” “哼，任何仇恨皆有缘由，你自己难道没数么？”竹笋怪怼道，“老子在山里头修行，正值进阶的紧要关头，你却左一道雷右一道雷地劈来劈去，弄得老子不得安宁。老子忍了你几道，你却没完没了，弄得老子忍无可忍，不得不中断进阶进程出来动手。你但凡不这么作，老子就不会生心弄死你。” “啊，原来如此！”雷妖说道，“可是，我用雷劈山，是为了对付那个小子，不小心劈在了山上。你只消认真想想，就能想明白我并非有意劈山。” “哼，鬼都不相信你这番鬼话！”竹笋怪斥道，“你作为雷妖，连把雷打到哪里都没有准头，糊弄谁呢？那小子先前离你那么远，你都能准确无误地劈中他，劈山的时候你却说这都是因为不小心，你莫非以为老子弱智？” 这话怼得没毛病，雷妖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章轩趁机说道：“雷妖，我看你就是内心歹毒，以对付我为幌子，要把这里的所有生灵都劈死！你跟天地作对，跟天地之间的所有生灵作对，绝对没有好下场！” 雷妖闻言，气得睚眦俱裂，又向章轩打来几道霹雷。 章轩寻思寻思，认为不能再像此前那样被动反击，于是将五昧真冰和鬼冥所释放的熏气注入回旋器，连同雷妖打过来的霹雷一同反推回去。 雷妖试图躲闪，却因被竹笋怪死死纠缠住，没有完全躲开，身体右半边中了章轩的反击之力，登时有些动转不灵。 这个时候，它的神魂力量已经被噬魂虫蚕食了一多半，加之半边身子动转不灵，战力大幅度下降，堪堪抵挡不住竹笋怪的戳击。 好在竹笋怪的情况也不是多么妙，不然的话雷妖注定更狼狈。 竹笋怪因为神魂之中钻进了大量的噬魂虫，神魂力量也已大幅下降。随着神魂力量的下降，它的身形也渐渐缩小，已然缩小至窜出山体之时的一半左右。 眼看雷妖和竹笋怪两败俱伤，章轩不由暗自高兴。他一开始的目标只是灭杀雷妖，现在的目标却是既要灭杀雷妖又要收取竹笋怪。竹笋怪实力下降，更有利于他收取。 竹笋怪的身形能够变化，在他看来并不奇怪，他先前所收取的几个怪物都有这样的神通。 章轩主动反击奏效，心中暗自高兴，为了进一步刺激雷妖，他一边对雷妖破口大骂，一边主动攻击雷妖。 雷妖已然恼怒至极，哪里忍受得了章轩恁般辱骂和攻击，于是彻底丧失了理智，撇开竹笋怪，肆无忌惮地对章轩进行雷击。 如此一来，便给了章轩借力打力的绝好机会，不一会儿，它的左半边身子也基本上动转不灵了。 竹笋怪见状，倏然跳到它那几乎无法动弹的身体上，大肆吸收它的魂力。 石压蛤蟆，这样的奇景都把章轩看呆了。 石头纹丝不动，被石头压在底下的蛤蟆肚子却一鼓一鼓的，似乎气得够呛。 观看一阵，章轩拿出花棍，让它变成包囊，将竹笋怪和雷妖包裹起来，以防它们跑掉。 一门心思对付雷妖的竹笋怪见状，立即不淡定了，开口说道：“小子，我帮你消除了一个劲敌，你怎么连我也包起来了？” 章轩笑道：“没办法，我见了怪物就要收，不收心里难受，你还是包容包容吧。” “怎么，你想收了我？”竹笋怪纳罕道。 “正有此意！”章轩淡定回应道，“你难道不愿意？” 话音甫落，当即施展神通，将竹笋怪和雷妖收进小乾坤。 不出所料，雷妖一进入小乾坤即行崩解，竹笋怪却兀自矗立在一旁。 这个时候，竹笋怪的身形已经缩短到只有二尺长。 章轩说道：“别愣着了，赶快敞开你的神魂，我把其中那些噬魂虫召唤出来。不然的话，你的身形还会缩小！” “啊？原来那些蚕食神魂的虫子是你的手笔！”竹笋怪闻言诧异，只好敞开自己的神魂。 诚如章轩所说，如果那些虫子继续待在它的神魂里，那么它的神魂迟早会被蚕食殆尽，它的身躯也会萎缩得比针鼻儿还小。 待得章轩把它神魂之中的噬魂虫都召唤出来，它才如释重负，彻底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章轩拿着它来到其他怪物面前，让它们相互交流一番。 这个时候的竹笋怪宛如一个谁人精心制作的手把件，章轩把玩一阵之后方才将它放下。 随后，章轩找到碧瑶，跟她讲述灭杀雷妖之事。 碧瑶闻之，这才知道她先前所听到的雷鸣声是雷妖鼓弄出来的，于是说道：“啊，我明白了，你不声不响地把我弄进小乾坤，是怕我受伤。你那些咒骂，其实不是咒骂老天爷，而是咒骂雷妖。” “哼，我又不傻，骂老天爷干什么？”章轩说道，“我嫉妖如仇，肯定是骂雷妖。灭了那个该死的雷妖，我的武道修为又提升了一大块，应该很快就要晋升飞升境了！” “啊？这是不是意味着你很快就会成为神仙？”碧瑶美眸流光，欣喜地问道。 “兴许吧。”章轩回应道，“我静待那一美好的时刻，但愿它来得早一些。” 说罢，二人兴奋地拥抱在一起。 激动过后，章轩带着碧瑶来到红蕊身边，向她通报相关事体。 “呀，章轩，你把五行妖都灭杀了，这是个了不起的成就，恭喜你！”红蕊笑吟吟地说道。 “我不但把五行妖灭了，还搂草打兔子，顺便收取了一个竹笋怪呢。”章轩笑道，“得亏那个竹笋怪，不然的话，我灭杀雷妖应该会多费不少劲。” 说这话的时候，他想到了石压蛤蟆的情形，感到很是好笑。 第359章 降妖网升级 一想到那一情形，他就打算把竹笋怪招呼过来，让碧瑶和红蕊看看。竹笋怪现在的样子乃是一个看上去很可爱的手把件，他料定她们肯定喜欢。 孰料，便在此时，他突然看到降妖网发生了变化，那原本是点状的线条渐渐连成实线，已然虚化的生妖图案再次凝实，并且不再是单调的平面图像，而是凹凸有致的立体图像，每一种生妖都具有不同的颜色，各种颜色都极其亮丽、绚烂，看起来很美。 各种活色生鲜的生妖图像栩栩如生，在降妖网所组成的圆形区域之中转动，时时变换着位置，看得人眼花缭乱。 小乾坤里的所有生灵都被这一奇异的景象所吸引，纷纷抬头观望，并且纷纷议论。 红蕊说道：“章轩，这个降妖网升级了呀！” 章轩闻言，心中不由一动。 降妖网升级，这无疑是件好事。 迄今为止，他已经灭杀了在世间作妖的所有显妖，包括实力强悍、神通广大的五行妖，可是对那些苟且偷生、促狭地隐藏在各种生灵体内的隐妖，他却因为发现不了而无法灭杀，这是一个令他十分头疼的问题。 他曾经寄望于降妖网发现那些隐妖，然而升级之前的降妖网却只能发现显妖，这让他颇为失望。现在，降妖网正在升级，如果升级之后的降妖网能够发现隐妖，那就可以消除他无法尽数灭杀隐妖的心病，从而消除世间所有的妖患。 “小蕊，依你看，降妖网升级以后能否发现并灭杀那些隐妖？”想到这里，章轩开口问道。 “这我无法臆测和妄断。”红蕊回应道，“不过，我认为你那应物链的想法很有道理。世间的物事，每一种东西都有相应的辅助物或者克制物，或者相辅相成，或者相生相克，这符合天地运行的规律。既然有隐妖这种东西，那就必定有克制它的东西，升级版的降妖网兴许就是克制它的东西呢。” “啊，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从应物链的角度讲，升级版的降妖网应该具有克制隐妖之能。如果升级版的降妖网没有这样的能力，那也一定会有其他东西能够克制隐妖，只是那种东西需要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章轩说道。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红蕊颔首回应道。 “既然这样，那我就试试。如果升级后的降妖网真的可以灭杀隐妖，那我就再次环球巡察一番，将所有的隐妖一网打尽。”章轩说道。 “我跟你一起去！”碧瑶说道，“你这次环球巡察，主要任务是发现并灭杀隐妖，闲暇之际咱们还可以适当地游玩一番，欣赏各地秀美的风光，岂不是两全其美？” “嗯，两全其美不假。到时候，小蕊也可以跟咱们一起游玩。”章轩笑道。 笑罢，他将竹笋怪召唤过来，把它拿在手里，说道：“瑶瑶，小蕊，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碧瑶接过竹笋怪，认真把玩、端详一番，笑道：“当家的，你可真有心，灭杀雷妖的时候居然还有闲心思寻摸这等好看的手把件！” 红蕊看着碧瑶手里的手把件，问道：“章轩，这就是你所说的竹笋怪？” 章轩含笑回应道：“没错，这就是竹笋怪。你们可别小看它，要不是它纠缠住雷妖，那个该死的雷妖兴许会溜掉。” 竹笋怪应该是从其他怪物那里了解到了章轩等人的情况，因此不再拗头别脑，而是任凭碧瑶和红蕊把玩。 谈论一阵，章轩说道：“咱们出来恁长时间，该回去了！” 他刚开始跟雷妖较量的时候是昨天上午，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今天不是休息日，而是他坐诊的日子，尽管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病人少了许多，可仍然难免有些病人在诊所外傻等，他必须赶紧回去。 从小乾坤里出来，他当即升空，飞回皇城，径奔诊所。 落地之后，果然看到许多病人在此等待。 进入诊所，开始治病，有人开口问道：“驸马爷，您今天来得恁晚，莫非有事耽搁了？” “嗯，确实有事耽搁了！”章轩一边寻思一边回应道，“我听说有个手把件很好玩，于是花了些时间去把它买了来。” “哟，驸马爷的手把件定是非凡之物，可否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那人说道。 “可以！”章轩爽利回应道，一边回应一边拿出竹笋怪。 那人看到竹笋怪，情不自禁地伸手将它拿起来，啧啧赞道：“呀，怪不得驸马爷肯花工夫去买它呢，它看起来着实可爱，就像一块石头做成的，可是入手温润，决然没有石头那冰凉、生硬的感觉。” 趁着那人把玩竹笋怪的工夫，章轩启动黑煞瞳查探他的病灶，却惊异地发现他的病灶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嗯？这是怎么回事？ 纳罕之中，章轩将目光移向那人手里的竹笋怪，隐隐意识到了什么，见那人要将竹笋怪放下，急忙开口阻止道：“大叔，你一直拿着，别把它放下！” 那人虽然不明所以，却因怕惹章轩不高兴，只好乖乖从命。 章轩继续查探那人体内的病灶，发现病灶最终彻底消失了。 看到这一幕，章轩心里笑开了花，暗道：呀，这个竹笋怪居然拥有这样的功能，真是意外之喜啊！既然这样，那就让它来治怪病好了，老子乐得轻省！ “大叔，你把手把件放下吧，你的病好了！”兴奋之中，章轩开口说道。 “啊？”那人却颇为诧异，“驸马爷，您给我治病，连手都没抬一抬，却说我的病好了，这让我如何相信？” 章轩笑道：“大叔，你自己的感觉最可信，不信我说的话可以，你身上到底还有没有病痛，自己感觉一下就能发现。” 那人闻言，稍加愣怔，旋即摸摸自己身上那原本存在病灶的地方，使劲按了按，没感觉到疼，又站起身来，使劲跳跳脚，也没感觉到什么不适，于是迷茫地说道：“呀，怪了，我真的就这么好了？” 为了让他彻底放心，章轩说道：“大叔，你不知道，我买的这个手把件可不是普通的手把件，而是专治怪病的手把件，你拿着它把玩一会儿，它就悄悄地治好了你的病，是不是非常神奇？” “神奇是神奇，却神奇得让人有些不敢相信。”那人眨巴着眼睛回应道，“驸马爷，我这回算是开了大眼了！” “你开眼，我开心，咱们都高兴。”章轩含笑说道。 接下来，章轩不再亲自给那些人看病，而是让竹笋怪发挥作用。竹笋怪喜欢吸收病人身上的病灶，口味极其特殊，章轩却是见怪不怪。竹笋怪本身就是怪物，做出怎样古怪的举动都不足为怪，谁要是感到奇怪那才是古怪。 第360章 寻奇之旅 章轩以手把件治怪病的举动，瞬间在坊间哄传开来。 司马轮台闻之，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来诊所看热闹。 “子昂，你连治病都有替代工具，自己却当甩手掌柜，这委实令人意想不到。”司马轮台含笑说道。 “大哥，世人皆知我是世外高人，这有什么稀奇？要是想不到，那就说明你的想象力不够。”章轩淡然回应道。 “啊，在你面前，多么丰富的想象力都不太够用。”司马轮台说道，“我已经尽量将你的能耐想象得高而又高了，孰料你的能耐却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章轩说道，“你交代给我的事，我已经基本完成，接下来我要去灭妖了。” “你去灭妖，这里的事谁来负责？”司马轮台问道。 “我会安排人在这里守着。他们治好了城里的人，就去乡村给人治病。”章轩回应道。 他的想法是，让妖姬和牛头滚幻化成人形，拿着竹笋怪守在诊所里给人治病，待得皇城里头没了病人，便去其他地方看病。 回到皇宫，他便带着碧瑶去拜见亲皇和皇后，并向他们辞行。 亲皇司马乐天问道：“我听说世间所有的妖都让你灭完了，你怎么还去灭妖？” 章轩回应道：“那些显妖确实被我灭完了，可那些隐妖还在，我以前找不到它们，现在或许能够找到它们了。灭了它们，才算灭完了所有的妖。” “原来如此！”司马乐天闻言恍然，“这么说，你此次外出，应该叫做灭杀隐妖之旅。” “我倒是更愿意称之为寻奇之旅。”章轩笑道，“除了灭杀隐妖，我还可以寻找那些奇奇怪怪的物事，并且可以跟瑶瑶一起欣赏那些奇特的风光，叫它寻奇之旅是不是更合适？” 江蓝说道：“你这么说，不由勾起了我的好奇。我身为皇后，却成天价窝在皇宫里，没有欣赏各地风光的机会，如果不是因为身份的牵绊，倒是很想跟你们一同出游呢。” 碧瑶说道：“母皇，身份不是问题，您尽管跟我们一同出游便是，父皇难道还会拦着您？” 江蓝笑道：“你父皇纵使不拦着，我也不会去。你们年轻人在一起亲亲热热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可不能让人觉得碍眼！” 说笑一阵，一家人用过晚餐，章轩和碧瑶辞别亲皇、皇后，回到府邸，又跟眄氏商议此事。 眄氏说道：“尛子，你和瑶瑶不在这里，我一个人待着没什么意思，还是把我送回老家吧！” “嗯，我正有这个意思，那就把你送回老家！”章轩痛快地回应道。 次日，章轩带着眄氏和碧瑶从皇城出发，往章家村方向飞行。 一路之上，他利用降妖网搜索隐妖，飞出几百里就搜索到了好几个。 他事先与降妖网沟通过，降妖网只负责搜索，而他则负责灭杀。那些隐妖都藏在人们的身体里，如果降妖网直接灭杀、将那些隐妖从人们的体内扯拽出来，就会对那些人造成伤害。 根据降妖网的指引，他迅速找到那几个隐藏在人体内的隐妖，把它们轻松灭杀了。 在此期间，他不得不施展一些糊弄人的神通。那些隐妖倘若隐藏在男人体内，他只消跟那人及其家人说明情况，人家就会爽利让他灭妖。而如果隐妖的寄主是女人，人家就不会让他轻易靠近，甚至以为他心怀不轨。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只能施展神通将那些人弄晕，而后从容灭妖。 降妖网具备搜索隐妖的功能，他心里很高兴，灭妖的过程也很快，因为他将所有的怪物都动用了起来。 再飞出三百里，他又发现了几个隐妖，于是如前次第灭杀。 当前往灭杀最后一个隐妖的时候，他遇到的事情有些奇葩。 来到隐妖寄主的门口，他看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老者眉头紧皱，似乎有什么心事，一看到他，就开口问道：“小哥，你也是来找流苏的？” 章轩不知道流苏是谁，却猜到流苏是老者的家人，于是颔首回应道：“是！” “那么，拿钱来吧！”老者伸出一只手说道。 “拿钱？拿什么钱？” 章轩一边发问，一边看着那破破烂烂的院墙和房舍，心道：你个该死的老家伙，这么破旧的院落，老子又不是来观赏的，难道还要收钱？是不是把这里当成了可以赚大钱的奇特景观？ 就在他愣怔之际，从这里路过的一个扛着锄头的中年男子说道：“小哥，孙老汉让你拿钱，你这钱不是白拿的。你来找孙老汉的儿媳丝流苏，享受那男女之间的快乐，理当拿钱的，这种事岂能白干！” 一边说，一边冷漠地瞟了章轩和孙老汉一眼，目光之中透着不屑。 啊？ 章轩听了这话，越发愣怔起来。他知道城里有些暗门子，一些女人专门依靠出卖身体挣男人的钱。可是，这偏僻的乡野之中怎么也有暗门子？即使有，这里也普遍都是穷人，谁会上孙老汉的门呢？ 想到这里，章轩不由向孙老汉投去疑问的目光。 孙老汉看他一眼，立时蹲下身去，从系在腰间的麻绳上抽出旱烟袋，装上烟，点起火，吧嗒吧嗒地抽起来，眉头仍自皱得很紧。 章轩见状，也蹲下身去，悄声问道：“大爷，这是怎么回事？” 孙老汉抽一口旱烟，叹一口气，说道：“唉，小哥，老汉我这家丑已然扬出去了，不怕更多人知道，索性告诉你吧！我儿媳流苏，原本是个安安分分的女子，身不妄动，口不妄言。可是，最近一两年来，不知怎么回事，她的容貌渐渐改变，那极其普通的相貌变得越来越美艳，性格也渐渐风骚起来，便是跟我这个当公公的说话也是满不正经。” 章轩闻言，不由连连点头。这个寄生在丝流苏体内的隐妖，应该是个极其风骚的雌妖，由于不甘寂寞，于是借助丝流苏的身体来展现自己的风骚，甚至风骚得毫无底线。 但听孙老汉继续说道：“我那身体原本还算强壮的儿子，没白没黑地被她纠缠，不到一年工夫便瘦得脱了相，再也不敢照她的面，只索躲了出去。” “大爷，你儿子躲出去，非常明智，从此以后就不受她祸害了，岂不是挺好？”章轩说道。 “嗨，一个风骚女人，日日离不得男人，我儿子是躲出去了，可我还在家里，她不祸害我儿子，反倒开始祸害我。小哥，你想想，我一个当公公的，怎能跟她干那事？”孙老汉皱着眉头说道。 第361章 魅妖之死 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息。 章轩说道：“于是，你就琢磨出了这样的法子，让那些不良男人来满足她的淫欲，顺便挣点钱花？” “嗨嗨，小哥，这你可冤枉我了！”孙老汉跺着脚说道，“老汉我活了恁大岁数，怎能干这等没廉耻的事？是流苏外出勾引那些人来家里相会，我为了阻止他们上门，只好琢磨出了收钱的主意，料想他们拿不出什么钱来，一见我收钱就打退堂鼓。我这么做，也没有明着阻止人家上门，流苏也抱怨不着我。” 这个该死的魅妖，简直是作死无底线，幸亏老子来了，不然的话，孙老汉的门风必定被它败坏得一塌糊涂！孙老汉经过冥思苦想，琢磨出了这样的主意，不过，这样的主意还是颇为低劣，依旧阻挡不住人家败坏他的门风。无论如何，孙老汉那已然坠落在尘埃的门风恐怕都很难树起来了！章轩心中暗道。 想到这里，章轩开口说道：“大爷，世人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话极有道理。你儿媳流苏原本那么安分，不可能突然变得这么风骚。她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据我判断，乃是由于邪祟缠身，或者说，得了怪病。” 孙老汉听了这话，直眉瞪眼地盯着章轩，皱着眉头说道：“小哥，我先前也是这么想，并且时常跟人分说，可是人家都不信，后来甚至连我自己都不信了。看着流苏成天发骚的样子，我反倒时常思量她根底里是不是就有这样的骚性。” “大爷，你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章轩说道，“她只要是正常人，哪怕骚得不成样子，总也有点廉耻之心，不会这么无所顾忌。唯有被邪祟纠缠，她才会变得不由自主，尽情释放邪祟的骚性。” 就在他跟孙老汉说话之际，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慢慢溜达过来，他心中厌烦得很，施展神通将那几个二流子支开。 孙老汉闻言颔首，说道：“小哥，你这么说，似乎有些道理。你一个外乡人，又这么明理，如果不是想跟流苏干那事，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章轩笑道：“大爷，我正是为你儿媳流苏而来，却不是为了跟她干那事。你不知道，我惯于降邪祟、治怪病，听说你儿媳得了这样的病，我有些手痒，想来试试。” 孙老汉却不信他，说道：“小哥，原来你是想拐着弯占流苏的便宜，告诉你，这绝对不可能，死了这条心吧！” 章轩不愿意继续跟孙老汉废话，施展神通将他弄晕，大步流星地进了他的家门。 推开虚掩的屋门进入室内，看到一个极其漂亮、衣着暴露、骚味十足的年轻女子横身躺在土炕上。这个女子漂亮归漂亮，却漂亮得有些发虚，看上去不那么真实。 女子一看到章轩，腾地一声从炕上蹦下来，纵身扑到他怀里，娇声说道：“乖乖，来吧，想死我了！” 章轩冷喝一声：“来得好！”旋即打出流光定住她的身形，放出一干怪物吸收她体内的妖力。 在此过程中，魅妖试图挣扎，并且发出软糯的靡靡之音来诱惑章轩，却没有得逞。 顿饭工夫过后，魅妖被章轩所释放出的怪物灭杀。 魅妖死了，章轩的心思却没有停止活动。从徐经的老婆生下一个妖女以及拿捏丝流苏的这个魅妖的作为看，隐妖已经有所进化，不再是安安分分地一味躲在寄主的身体之中，而是以不同的形态开始作妖。假以时日，这个世界上便会出现一些妖人，以妖类和人类混合体的形式存在。 这样的状况，也是人类的灾难。所以，他必须加快灭杀隐妖的进度，使这个世界上少一些妖孽，少一些悲剧。 扭头看向丝流苏，他发现丝流苏渐渐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看上去不过是个长得极其普通的女子。 这个时候的她已然十分虚弱，连站都站不住了。 章轩将丝流苏抱上炕，启动黑煞瞳察看她将来的状况，不由发出一声长叹。一个曾经被魅妖拿捏的女子，于半梦半醒之中做出过恁般令人不齿的举动，身上的污点一辈子都洗不掉，只能在人们嫌弃的目光中过活，丈夫不疼，公婆不爱，心中的酸楚和悲凉只能自己默默吞咽、承受，这是何等无法承受之重！ 从这一角度看，魅妖死犹未死，它作妖所产生的后果将一直牵绊着丝流苏的下半生。 唏嘘一阵，章轩不再理会迷迷糊糊的丝流苏，出门弄醒孙老汉，拉着他进来，说道：“喏，你儿媳的怪病，我已经治好了。那个拿捏她的邪祟是个魅妖。我灭杀了魅妖，你儿媳便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她从前的所作所为都是身不由己，你们切莫计较，一定要善待她！” 孙老汉随口答应着，上前仔细看看丝流苏，确认章轩没有骗他，登时老泪纵横，颤抖着跪下，给章轩磕头。 章轩没有多说什么，悄悄掏出一些钱放在炕头上，径自离去。 一路灭妖，抵达章家村，闲谈之际说起此事，眄氏、碧瑶、小花不由各自叹息，各道丝流苏之可怜。 章轩说道：“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些让人无奈之事，事情的原委人们很清楚，可就是无法豁达、公平地对待其中的当事人，弄得那些当事人只能憋憋屈屈地含忍至死。” 眄氏说道：“尛子，你还年轻，对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基本上没什么感受，多经历经历这样的事也好。经历过一些事，你的想法或许就不一样了。” “就是！”碧瑶笑道，“我看你现在仍然是个懵懂少年，距离真正成熟还差得很远！” “哎呀，我都灭了那么多妖了，你还把我说得这么不堪！”章轩皱着眉头说道，“我承认自己还不是十分成熟，可是与同龄人相比，我是不是已经很成熟了？” “别忘了，你是人间大能、世外高人，怎么降格以求跟那些普通人比？”碧瑶怼道，“你应该以世外高人的标准要求自己才对，要力求完美！” 章轩闻言，不再理会碧瑶，转而问红蕊道：“小蕊，你是公平的第三方，你来说说，我是不是比较成熟了？” 红蕊凝眸问道：“你要我说实话么？” “当然是说实话，难道你还会说假话？”章轩回应道。 “关于你的状况，我是这么看。”红蕊从容说道，“你现在尚不足十八岁，却已经成为叱咤风云的大能，成长速度极快，太顺了。不过，许多时候，成长得太顺未必一定是好事，一些根基往往不怎么扎实。” “哦，照你这么说，我应该成长得慢一些？可是，这件事我自己控制不了呀！形势逼人，我是被逼到这个份上的。”章轩蹙眉说道。 “所以，现在放缓了呀。”红蕊说道，“根据我的推算，你灭杀五行妖，吸收了那么多五行能量，足可从匏葫境晋升到飞升境。然而，实际情况却是，你尚未感受到一丁点晋升的气机，这说明什么呢？” 红蕊这番话直击章轩心扉，弄得他心里一跳。红蕊所问的问题，其实也是他百思不解的问题。明明可以一举晋升飞升境，却偏偏没有晋升飞升境，这到底是为什么，需要认真探究探究。 于是，他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小蕊，你认为这到底说明什么呢？” 第362章 白虎 红蕊回应道：“你应该知道，通常情况下，苦难乃是辉煌的基石，唯有历经苦难，方能缔造辉煌。你在灭妖的过程之中也经历过一些苦难，然而与晋升飞升境的要求相比，却还是远远不够。因此，灭完了该灭的妖，你不妨深入市井乡野，与至苦至难之人同呼吸，感受生活之艰难困苦，体察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如能从中感悟出一些东西，那就可能成神。如果一味懵懂，那就可能持续蹭蹬。” 眄氏闻言，开口说道：“尛子，你看，小蕊比你还年轻，见识却比你长。她说的话我不是全懂，大致的意思我都听懂了，你要是照着她的意思去做，兴许就成功了呢！” 红蕊笑道：“老夫人，我所说的话，其实就是您的意思，不过是稍稍展开了一些罢了。” “不管是谁的意思，反正都是你们的意思，我照着做就是了！”章轩说道，“不就是受苦受难嘛，我又不是受不了。受多大的苦难，有多大的成就，这个道理我也明白。一个堂堂的书生，还能连这些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从魅妖之死引出这番议论，章轩认为它对自己颇有教益。 在章家村只待了一两天时间，他继续踏上寻奇之旅，紧锣密鼓地灭杀隐妖。在此期间，他吩咐铁石等匠人给他打造一副货郎担子，以备随时使用。 铁石闻言笑道：“小哥，你这么大能耐，理当一直干那些大事，怎么突然想到要做走街串巷的货郎？” 章轩含笑回应道：“大叔，你不知道，我一向顽劣，但凡感到好奇的事情都想去做一做。我小的时候时常看到手摇拨浪鼓的货郎，感到人家威风得很，拨浪鼓一摇，满村的孩子都会往货郎担跟前跑。所以，我想尝尝做货郎的滋味。” “小哥，那些做货郎的因为没什么手艺才干了那一行，比我们这些手艺人可差得远。你要想体验一番五行八作的艰辛，莫如跟着我们历练历练。”铁石说道。 “我现在就想做个货郎，跟着你们历练之事以后再说吧。”章轩回应道。 铁石听了这话，只索摇摇头，按照章轩的吩咐打造货郎用具。 章轩花费十多天时间，灭杀了众多形态各异的隐妖，接下来便采购了一些针头线脑之类的货物，挑着货郎担子，摇着拨浪鼓，开始走街串巷，体验人生疾苦。 在章家村的时候，他并未看到多少五行八作之人出入，而今沉下心来走街串巷，他方才看到了形形色色的手艺人，有以焊接锡壶等用具见长的炉匠，有锔碗锔盆的锔匠，还有铁匠、木匠等等。这些人脸上都带着饱经风霜的痕迹，一门心思地干活，挣钱养家。 通过这些人，他了解了生活的更多侧面，甚至从那一张张饱经风霜的面孔上联想到了他那早已逝去的爹章大牛。假使章大牛没死，是不是也会像这些手艺人那样四处奔波、挣钱养家？ 他尽管扮作货郎，却并不指望以此挣钱，许多时候都是将自己的货物半卖半送。 一个在他旁边做活的锔匠于是说道：“小哥，俗话说干一行爱一行、干一行专一行，像你这般吊儿郎当，恐怕用不了多久，那些本钱就会赔光！” “大叔，我这才刚刚入行，打算用这样的方式聚集些人气，别看现在赔钱，一段时间以后就能挣钱。”章轩笑着回应道。 锔匠似乎认为他这话不上道，于是索性低头做活，不再理他。 是日，他来到一个小村外，将货郎担子放下，摇着拨浪鼓招呼人。 不一会儿，从村里头出来几个年轻女子。他以为人家是来买针头线脑的，可是，人家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只是看了他和货郎担子一眼，便径自离开了。 “喂，诸位大姐、大嫂，我今天担来的这些货，你们做女红正好得用，怎么看都不看就走了？” 章轩不甘心被她们无视，于是冲着她们喊道。 几个女子闻声，停下脚步，转回身来，嬉笑着看他。 其中一个女子说道：“小兄弟，你担来的这些货，莫非比白虎还得用？” 章轩稍稍怔了一怔，说道：“哎呀，大姐，我说的是货，你却跟我说什么白虎，这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呀！” “小兄弟，看来你是个外乡人，不晓得这里的事儿。”另外一个女子说道，“那个白虎是我们这些女人的福星，我们现在要去拜它，没空跟你在这里胡叨叨！” 说罢，顾自转身嬉笑着离去，向一个山洼里走。 章轩看着她们的背影，一时之间却坠入了五里雾里。 白虎也是虎，乃是猛兽，会吃人的，这些女子怎么把它当成了福星并且专门去拜它？这样的事情，在谁听来都极其荒唐。 为了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待得一个老太太过来买针线的时候，他特意向老太太打听。 老太太瞥他一眼，说道：“小哥，那都是女人家家的事，你一个男人，打听这些干什么？” “大娘，我这人好奇心很重，凡事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然的话晚上就会睡不好觉。”章轩故意皱起眉头回应道。 “看着你也老大不小、到了娶媳妇的年纪，那我就告诉你！”老太太说道，“我们这里地气湿寒，大姑娘小媳妇基本上都有宫寒之症，生不出娃娃。好在那个山洼里头的石壁上有个白虎模样的东西，每当女子经过的时候就散发出一些温热之气，恰好能够治疗女子的宫寒。因为这样，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便不时去那里，一则是为了治病，二则是要拜谢白虎的疗治之恩。小哥，你媳妇要是生不出娃娃，不妨带着她来，让白虎疗治疗治。” 章轩听罢老太太的话，心中恍然，却又有些茫然。 那个长在石壁上的白虎，如果真的有这样的神通，那就可能非妖即怪，并非寻常之物。他一向以治怪病见称，而今这里又出现了一个能够治怪病的白虎，这简直是要抢他的饭碗呀！ 想到这里，他不由呵呵笑道：“白虎兄，你身上纵有万般蹊跷，遇到我，那些蹊跷便通通藏不住了，老子不把你那些蹊跷翻个底朝天不算完！” 一边笑，一边施展神通查探那个白虎，发现山洼之中并无妖力，于是认定那个白虎应该是喜欢作妖的怪物。 怪物而能作妖，说明它已经具有了一定的妖类属性。 看着那些不时进入山洼拜见白虎的女子，章轩一直不动声色。 入夜，章轩收起货郎担子，大步流星地进入山洼，去寻找白虎。走了约有三里地，看到一面碧青的崖壁，发现崖壁上距离地面两丈高处果然有一个活灵活现的白虎图像。 那白虎似乎不待见他，一看到他就闭上了原本睁着的眼睛。 “呵呵，白虎兄，你这见女不见男的样子，不免让我觉得你很好色呀！” 章轩没有生气，而是笑呵呵地冲着白虎说道。 说话之际，在白虎周围布下禁制，以防它逃脱。 第363章 傻瓜吉姆佩 白虎语带鄙夷地回应道：“嘁，哪里来的不知所谓的小子，竟敢跟我称兄道弟，也不怕我扇你几巴掌，把你扇得晕头转向、瞬间找不着北！” 章轩笑道：“白虎兄，我这么称呼你，其实是高看你，实际上你才没有跟我称兄道弟的资格。你要是不信，尽管把你那腌臜的爪子伸出来，使出吃奶的气力扇扇巴掌，看看到底扇在谁的脸上！” 白虎听了这话，睁开眼睛，瞅瞅章轩，似乎对他这么说话很惊异，蠕动着血盆大口说道：“好吧，小子，你既然主动找虐，那我就虐你一番，虐得你下跪求饶！” 话音甫落，抬起一只前爪，猛地挥动一下，带出一阵风，直逼章轩面门而来。 章轩早已将回旋器启动开来，专门等着白虎扇巴掌，掌风甫一触及回旋器，便发出了尖利的啸声，通过回旋器扩增，力量扩张十数倍，而后呼啸着冲向白虎。 说时迟，那时快，白虎根本来不及反应，被那掌风冲击得身形扭曲，不由自主地哀号起来。 待得白虎终止哀号，章轩冲着它笑道：“怎么样，你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如果不信我比你强大，你可以再扇几巴掌，看看挨打的到底是谁。” 白虎想打章轩反被打，知道章轩不是善茬，不敢继续嘴硬，强行咽下一口闷气，语气平和地说道：“你确实有些神通，应该不是人吧？你是哪里来的妖怪？” “呵呵，怪不得你一见到我就赶紧闭上眼睛呢，原来是嫌自己眼拙！”章轩说道，“我长着一副彻头彻尾的人模样，当然是人。你用妖怪的思维方式看人，所以把人看成了妖怪。” “这不可能！”白虎瞪着眼睛说道，“据我所知，人类很弱小，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能耐。这个世界上，有能耐的从来都是妖魔鬼怪。” “所以，你才放心大胆地欺负我们人类，并且故弄玄虚，让那些女人前来朝拜，吸取她们身上的能量。”章轩一改先前的笑模样，换上一副冷脸，“我要是不来，你还会一直肆无忌惮地欺负人类，她们受了欺负还得感你的恩。一想到你这样的骚操作，我就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你！” “小子，你这么说，好像我作了多大的恶似的。”白虎狡辩道，“你既然识破了我的神通，那就肯定知道，我其实没有害人，只是吸收了一点她们身上的能量。吸收她们的能量以辅助我成长，我这么做有错么？” “不但有错，而且是大错特错！”章轩怒目怼道，“人类乃是天地之造物，身份尊贵，岂容你这个该死的怪物戏弄？你悄没声地鼓捣出那些湿寒之气，影响了她们的生育功能，又假惺惺地为她们疗治，趁机吸取她们身上的能量，这对她们的生理机能是极大的损毁，比直接杀人更可恶！” “哼，你可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白虎很是不服气，“你无论是人还是妖怪，在成长的过程中也肯定损害过别人，甚至直接杀过人。你要是不承认，那才是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没错，我确实杀过人，不过所杀的都是坏人，你却不一样。”章轩斥道，“你所戕害的都是好人，并且所影响的是好几代人。所以，你罪无可逭、死有余辜！” 说罢这番话，他不再跟白虎斗嘴，施展起神通收取它。 盏茶工夫过后，将白虎收进小乾坤，将其他怪物召唤过来，向它们询问灭杀白虎的办法。 板蓝怪说道：“主人，这个白虎怪应该有些神通，您留着它兴许有用，为什么非要杀了它呢？” 章轩气怒之中向它们讲述一番白虎怪的恶行。 一众怪物听罢，纷纷指责起白虎怪，责怪它不该戕害那些青春女子。 白虎怪被它们指责得面红耳赤，一声都不敢吭。 章轩说道：“这个家伙着实该死，你们替我想想灭杀它的办法，想到之后马上告诉我！” 说罢，出离小乾坤，继续干自己的事。 他表面上气势汹汹，实则就是为了震慑白虎，而不是真想杀了它。白虎尽管作了不少恶，却没有酿成大祸，那些被它祸害的青春女子，身体机能很快就能恢复正常。 他再次进入小乾坤的时候，白虎为了活命，忙不迭地给他磕头请罪，他也只好顺水推舟，假模假式地训斥白虎一通，而后作罢。 十数日后，他来到一个山清水秀的所在，见西侧的山坡上树木、翠竹长得很是丰茂，周围又没什么人家，便收起货郎担，信马由缰地踱步上坡，打算好好欣赏一番这里的景色。 孰料，刚刚上得坡来，便听到了一个女人那破锣般的喝骂声，不由吓了一跳。 这个怡人、静谧的山坡上怎么还有人住而且住在这里的人这么煞风景？ 稍稍走近了些，透过竹木的缝隙看过去，发现不远处有个树木掩映的茅舍。房舍不大，只有几间房屋而没有院墙，院落里零零散散地摆放着一些家什，一个身形高挑瘦弱的年轻男子跪在地上、低着头一声不吭，对面则是一个双手掐腰的胖壮女子，女子正在口沫横飞地喝骂跪在地上的男子。 胖壮女子的年纪看上去比瘦弱男子大了几岁，决然不是男子的娘，应该是他的姐姐或者婆娘。而胖壮女子如果真是他的婆娘，他又乖乖地接受胖壮女子的恶骂，显然是个怕老婆的都头。 这等不争气的男人，显然不可能有什么作为。 但听胖壮女子嘶声骂道：“吉姆佩，你在老娘眼里就是个废物，干啥啥不行，认怂第一名！让你去送个磨盘，你竟然不小心闪了腰，弄得我老爹辛辛苦苦打出来的磨盘没有人送、换不成钱，这是不是成心的？你来做养老女婿，就有养家糊口的责任，可是，你不但任何本事没有，连送个磨盘都能闪了腰，老娘要你何用？” 章轩听了这番话，方才晓得这个叫做吉姆佩的男子是个上门女婿。而甘于做人家的上门女婿的，都是因为家境贫寒娶不上媳妇，不得不进婆娘家的门，低三下四地服侍婆娘一家老小。 若是婆娘贤惠，他的日子还好过一些，可眼前这个胖壮女子显然是个恶婆娘，他的日子就注定不好过了。 但听吉姆佩小声说道：“金子，你别动这么大气，小心气坏了身子。我上一次去送磨盘闪了腰，确实是因为不小心。你放心，等到我的腰好了，我马上把咱爹打出来的磨盘送出去！” 金子听了这话，越发恼怒起来，气哼哼地说道：“哼，你还说自己闪了腰是因为不小心，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为了躲懒！” 一边说，一边四处踅摸，看到一根手指粗的树枝，跳过去捡起来，没头没脸地在吉姆佩身上抽打。 吉姆佩却仍自跪在地上死挨，只是不时抬起手臂护着头和脸。 章轩见状，当即认定这个吉姆佩是个傻瓜。 俗话说小杖则受大杖则走，那是被父母教训的时候所应采取的策略。被婆娘教训，小杖也不应该受，可是这个吉姆佩却硬生生地受了，不是傻瓜又是什么？ 第364章 惊梦 看到吉姆佩被打得有些不堪，章轩再也忍耐不住，厉声喝道：“唗！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个恶婆娘下这么重的手，是不是要把吉姆佩打死？” 一边厉喝，一边穿过竹木进入院落。 吉姆佩和金子先是吓了一跳，继而扭头看着章轩，目光之中所透出的意味却不一样。 “哪里来的野小子，竟敢跑进我家来呵斥老娘，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金子挥动着手里的树枝，凶巴巴地吼道。 吉姆佩则开口说道：“小兄弟，这不关你的事，你快走吧！” 章轩闻言，知道吉姆佩虽则懦弱、憨傻，心地却很善良，于是说道：“吉大哥，你这个样子，如何齐家？婆娘恁般悍泼，你就该出手好好教训教训她，让她悍泼不起来，怎么甘愿受这样的窝囊气？人生不是受气，该出手的时候就得出手！” 听了这话，吉姆佩嗫嚅着嘴唇没说出话来，金子却瞪着一双气鼓鼓的眼睛，挥动手里的树枝向章轩抽来，一边抽一边骂道：“该死的野小子，老娘管教自家男人，你竟敢来多嘴多舌，看老娘不把你这身臭皮囊打烂！” 章轩被金子用树枝连连抽打，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本欲还手，却蓦然想到了红蕊先前所说的话。他四处游荡，为的就是体验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如果仗着自己的本事处处压人一头，那便不是体察人间疾苦，而是作威作福。 于是，他强忍住心中的愤怒，故作镇定地说道：“我这身臭皮囊由你打，看看是你把它打烂，还是自己累个半死！” 金子瞪着一双暴突的眼睛，不管不顾地死命抽打，没有伤到章轩半根毫毛，自己却累得气喘吁吁，直至浑身没了力气，只好坐在旁边的矮凳上喘息，胸前一起一伏的，眼里透着不甘。 在此期间，吉姆佩一个劲儿地摇头叹气。 章轩挨了一顿打，没事人似的笑道：“大嫂，我说得没错吧，你真的把自己累了个半死！” 金子被章轩出言讥讽，抬了抬屁股，又要起身相打，却又重新坐下了。 “哼，你平白来管老娘的闲事，就是凭着一身打不烂的滚刀肉！”金子气呼呼地说道，“明告诉你，我家的事你管不了，老娘也绝对不会让你管！” “呵呵，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我管不了的事！”章轩笑道，“你说说，你家的哪件事情我管不了？如果真的管不了，我抬起屁股就走，决不多说一句话！” “哼，说大话不怕闪了舌头！别的且不说，这往外头送磨盘的事，你管得了么？”金子翻着白眼说道。 “这样的事情，简直是小菜一碟！啊，不是小菜，是咸菜一碟，我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嗯！”章轩淡然回应道。 “好，这可是你说的。你今天要是能够将两个磨盘送到二十里外的周家磨坊，吉姆佩那个怂货就能免一顿打。办不到的话，老娘把你们两个一起打！”金子直眉瞪眼地说道。 “一言为定，你可不要反悔！” 章轩说罢，瞪了金子一眼，上前把吉姆佩拉起来，询问送磨盘的事。 原来，金子的爹老金头是个石匠，专门打制磨坊里用的磨盘，哪个磨坊定下磨盘，老金头打制完成之后就由吉姆佩装在独轮车上去送。这山路不太好走，吉姆佩上一次送磨盘的时候闪了腰，这段时间无法再干重活，老金头打制好的磨盘送不出去，脾气本来就暴躁的金子因此越发恼怒，一想起这事就拿着吉姆佩出气。 了解罢事情的始末，章轩让吉姆佩陪着他去老金头那里取磨盘、送到周家磨坊。 周家磨坊定了两个磨盘，吉姆佩通常都是一个磨盘一个磨盘地送，章轩却打算一趟送过去。 吉姆佩皱起眉头说道：“兄弟，我寻日送一个磨盘就感到十分吃力，你却说一下子送两个磨盘，莫非是要咱们各自用推车推着一个？可是，这里只有一个推车，况且即便有两个推车，我的腰也使不上劲，推不动呀！” 章轩笑道：“吉大哥，我一个人就能送两个磨盘，并且不用推车，扛在肩上就可以。你只管跟着我走，指示去周家磨坊的路就行了。” 在吉姆佩诧异的目光中，章轩单手抓起两个磨盘扛在肩上，轻轻松松地往前走。 把磨盘送到周家磨坊，取了回执，二人说说笑笑地往回走。 章轩说道：“吉大哥，男人居家过日子须有纲常，牝鸡司晨可绝对不正常。” 吉姆佩糯糯地回应道：“兄弟，我一个养老女婿，在婆娘的屋檐下过活，兼且身子单薄，不逆来顺受又能怎样？有时候也想挣挫挣挫，可换来的都是一顿暴打。得了那些教训，只好乖乖从命了，唉！” 回到吉姆佩的家，时近黄昏，章轩将周家磨盘的回执交给金子，脸上带着得意的笑。 金子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说道：“你管完了送磨盘的事，再管管给我洗脚的事吧，不管就不是好汉！吉姆佩，你快去做饭，老娘饿了！” 嗬，你个该死的婆娘，自己懒得横草不捏竖草，倒是会指使人干活，让我们两个大男人一个给你做饭、一个给你洗脚！老子这个堂堂的世外高人，怎可干这等下贱的营生？ 想到这里，章轩不由气得血脉贲张。可是，转念一想，想到红蕊所说的话，登时转变了心思，说道：“好吧！我这个当兄弟的给大嫂洗脚，其实也算不得丢人！” 说罢，忙活一通，果然专心致志地给金子洗起脚来。 金子则闭着眼睛享受，不时哼个一两声，似乎颇为受用。 入夜，章轩和吉姆佩睡在一张土炕上。待得吉姆佩酣然入睡，他悄悄施展神通治好了吉姆佩的腰伤，给吉姆佩体内输入了些强身健体的气劲，并且给吉姆佩神魂之中输入了一些刚气。 次日一早，章轩和吉姆佩被一声霹雷惊醒。 章轩以为这又是哪个五行妖作妖，心中立时一紧。吉姆佩一醒来便感到浑身气劲爆棚，阳刚之气外溢，气哼哼地说道：“哼，金子那个泼妇镇日欺负我，老子受够了，这就去给她点教训！” 二人前后脚出屋，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但见金子乖乖地跪在屋外，脸上还带着些泪痕。 “阿佩，兄弟，我错了，你们原谅我吧！”一看到章轩和吉姆佩，金子就哀怜怜地说道。 原来，她昨天夜里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威武的神人对她说道：“呔，何物悍妇，竟敢折辱恁大人物，不但用树枝抽打他，还让他给你洗脚，简直是活腻歪了！且减你十年寿限，以观后效。如果继续悍泼作恶，定斩不饶！你如果以为这仅仅是个梦境，那就错了，明天清晨一声霹雷便是见证！” 她被这一梦境惊醒，一直坐到天亮，尚以为梦境里的事体未必是真的，直到那声霹雷响起，方才信以为真，于是急忙收起悍泼之心，跪在章轩和吉姆佩卧室的门外。 第365章 逆子回头 章轩和吉姆佩都没想到她竟有这样的表现，各自面面相觑起来，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金子见二人没有回应，眼里掉出几滴眼泪，说道：“阿佩，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你们不肯原谅我也是应该的。从今往后我一定好好表现，做个循规蹈矩的妇道人家，你们看我的行动便是！” 章轩见状，料到其中必然有些蹊跷，尽管猜不到究竟是什么蹊跷，却认为这是使金子重新做人的一个良机，于是开口说道：“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原谅你。至于吉大哥会不会原谅你，那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我就管不着了！” 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里。 他原本打算在这里待一段时间，设法使金子做一个循良女人，而今既然金子已经回心转意，那他就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 继续摇着拨浪鼓走街串巷，看到了不少奇葩事。 这一天拂晓，他起了个大早，从昨夜住宿的山洞里往附近一个村落里走，走出去不远，却看到草丛里有两个人形的东西。 怀着好奇，近前仔细观看，发现这竟然是一男一女两个老人。他们已然处于昏迷状态，浑身冰凉，身上的衣服补丁摞补丁，十分破烂。 稍稍踌躇一阵，他急忙将这两个濒死的老人弄进小乾坤，让大妖们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们。 顿饭工夫过后，两个老人次第醒转，看着这陌生的环境，眼神之中流露出迷茫。 章轩蹲在他们跟前，和颜悦色地问道：“老人家，你们是哪里人，为何睡在荒郊野外？” 两个老人听到章轩的问话，眼睛之中竟然冒出泪花来，摇头叹气一阵，老头缓缓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他们都是附近的村民，生有一子，名叫小狗子。因为只有这一个孩子，他们对小狗子百般溺爱，托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养育过程中对小狗子百依百顺，自己反倒像小狗子的奴仆。 自古道慈母出败儿，小狗子却没有学来其他坏毛病，只是对父母不孝，动辄打骂，加之后来娶了个无良的媳妇蔑氏，更是待父母如猪狗。 因为有父母挣下的家业，小狗子的日子倒是看得过，却嫌弃父母在家吃闲饭，每每做了什么好吃的便躲起来吃，给父母的都是些粗茶淡饭。 饶是如此，老两口还是忍气吞声地过活，不敢有任何抱怨。 不承想，小狗子却变本加厉，在蔑氏的挑唆下，竟然将老两口关在屋里饿了好几天，而后趁夜把他们背到荒郊野外，打算让他们喂了山里的狼虫虎豹，从而彻底去了自己的累赘。 讲述这些事的时候，老两口由不得涕泪涟涟。 章轩听罢，登时气怒难当，问明了小狗子在哪里，当即去了他家，将他和蔑氏弄到小乾坤里。 这个时候，老两口已经吃上了瘪氏兄弟所做的香喷喷的饭菜。 小狗子和蔑氏见状，心中惊异得不得了，正欲上前抢夺老两口手里的饭碗，却被守候在一旁的莽山大妖劈手打了一个响巴掌。 从此以后，老两口在这里安享锦衣玉食，小狗子和蔑氏却几乎吃不上饭，只能按照莽山大妖的吩咐乖乖地伺候着老两口，心里十分憋屈，却又无可奈何。莽山大妖那势大力沉的响巴掌，他们都一一领教过，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实在饿得受不了的时候，小狗子只好跪在地上，一边冲着莽山大妖磕头一边恳求道：“大侠，我知道错了，您发发慈悲，赏我一碗饭吃吧！” “哼哼，这件事情，我说了可不算，你应该恳求自己的父母。他们若是答应给你饭吃，那你就有饭吃。他们如果不答应，你就没饭吃。”莽山大妖冷脸回应道。 小狗子无奈之中只好腆着脸去恳求自己的父母。 老两口虽则恨他，可终究不忍心他就此饿死，只好松口。 老两口一松口，小狗子和蔑氏便能吃上一碗稀粥。 几个月下来，小狗子和蔑氏已然瘦得皮包骨，几乎没了人样。 章轩隔三差五地过来看看，见小狗子和蔑氏成了这样，没有任何同情的表示。 老两口却跪在章轩面前哀哀地恳求，求他不要把小狗子和蔑氏折磨死。 章轩冷脸说道：“二位，小狗子禽兽不如，你们有没有责任？养而不教，这是你们的过错，你们也得到了报应。我现在替你们管教他，你们尚且不忍心，却是为何？” 老两口闻言，竟然无言以对。 小狗子和蔑氏原本也打算恳求章轩放过他们，可是见老两口恳求都不管用，只索罢休。转而想到他们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乃是由于不孝，于是打算以孝行感动章轩，每日尽心尽力地服侍老两口。 行为上的改变带来的是心理上的转变，半年过后，他们对老两口的服侍已然是出于真心。 章轩见状，暗自吩咐负责监督他们的莽山大妖渐渐给他们添些饭食。 一年以后，他们的心理状态彻底转变过来，对老两口极其孝顺，又是喂饭又是洗脚的，宛然成了不折不扣的孝子。 章轩见时机已到，于是把一家四口召集在一起，说道：“诸位，人生原本不易，若是自家人难为自家人，日子便会过得更加艰难。通过这段时间的磨练，你们已经很像一家人了，我希望你们今后仍然是这样。” “大侠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父母，不让他们受一点难为！”小狗子说道。 “那么，你呢？”章轩直眉瞪眼地询问蔑氏。 “我们得了这样的报应，要是还不悔改，那就真的猪狗不如了。”蔑氏含愧回应道。 章轩闻言颔首，旋即飞到他们的家乡，将他们从小乾坤里放出来，并奉送老两口一些钱。 临别之际，他对小狗子和蔑氏说道：“你们将来如何作为，我会进一步了解，好自为之吧！” 小狗子和蔑氏急忙表态，表示一定要善待二老。 逆子回头金不换，章轩希望他们真正回头，而不是虚言应付。 看到人家的逆子回头，他想想自己，认为自己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个逆子。现在马上就要过年，一过了年，他就年交十九，正应该陪伴在母亲身边，让母亲好好享受一番天伦之乐，可他却常年在外，陪伴母亲的时间少之又少。 以往几个春节，他和母亲都是在皇宫里头过的，今年春节他想陪着母亲在章家村过。 于是，他把这一想法透露给碧瑶，跟她商量。 碧瑶笑道：“这有何不可呢？我从小到大都是在皇宫里过年，千篇一律、乏味得很，在章家村过年，正好可以领略一番别样的滋味，岂不是很好？” 第366章 天地洗礼 “好，那咱们就直奔皇城，跟你父母说一声，而后去章家村！”章轩欣慰地说道。 经过一年多的游历，他的心智较之以前更加成熟，为人处世更加周全，知道不能径自去章家村过年，而必须先去通禀亲皇和皇后。 经过一年多的游历，他的心态也平和了许多，凡事不再像以前那么急功近利。因为从容，一些事情方才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比如说炼丹技艺，他已经激发出了四道丹音，水平比一年前提升了一大块，丹药的品相也进入了中等水平。 在此期间，他参悟了从大神那里承袭来的一些功法，并且从魂奴大妖那里习学了不少武技，武道水平有一定程度的提升，对五行之力的运用也更加纯熟。 闲暇之际，他还时常指导碧瑶修习武道，使得碧瑶在武道方面具有了初步造诣。 不能说收获满满，却也是获益匪浅。 对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更深体悟，使得他颇有与亲皇司马乐天长谈一番的冲动。司马乐天作为亲皇，老于世故，精于算计，对世道人情的理解比一般人更深刻，章轩很想将自己的理解与司马乐天的想法加以对照，从而纠正自己的谬误。 对世道人情的感悟越深，越知道自己的感悟不过是冰山之一角，越需要与更老练的人交流，向人家虚心请教。唯有虚心请教，才能使人进步，这应该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人道即天道，天道之意并非打打杀杀，而是圆通、变幻、流转、宽容。一味打打杀杀、好狠斗勇，那就是与天地作对，必定为天道所不容。 他此次外出游历，时间跨度很长，经历过不少这样那样的事，其中都包含着人道的意蕴，承载着天道的内涵。从那些林林总总的事情之中，他隐隐有了些明悟。 对人道、天道之明悟，奠定了他飞升的基础。 飞临皇城上空之际，他感应到了晋升的气机。 此次晋升注定非同小可，能够引发骇人的天地异象，他自己所受到的天地之力的冲击也将十分强烈。 因此，甫一感应到晋升的气机，他便疾速折返，降落在距离皇城不远的淄山上。 刚刚降落，天地异象便出现了。 他端然屹立于淄山之上，手持花剑，神情肃穆，等待天地之力的洗礼。 一忽儿，远空打来一道霹雷。 面对这道声势骇人的霹雷，他没有使用回旋器和玩妖神器。 唯有坦然接受天地之力的洗礼，他才能够成功晋升。如果抗拒这样的洗礼、暗自做手脚，那便极有可能晋升失败。 他要的是成功而不是失败，而任何成功都需要付出，甚至需要接受煎熬。 他愿意付出，愿意接受煎熬，哪怕是难以忍受的煎熬。 煎熬面前，考量的是意志、毅力，是义无反顾、一往无前的决心。 当第一道霹雷劈在身上，他感到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都受到了势大力沉的冲击，疼得睚眦欲裂，忍不住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 嘶吼之中，他感到自己那受到冲击的毛孔甚至发出了滋啦滋啦的轻微的烧灼声。 “烧吧，烧吧，尽情地烧吧，老子不怕烧，烧得越痛快越好！” 嘶吼一阵之后，钻心的疼痛感稍减，他仗剑对天，嘶声说道。 老天似乎领会了他的意图，接着打来三道霹雷。 不仅有霹雷，还有闪电，还有狂风，还有暴雨。 风雨如晦，天昏地暗，唯有那持续到来的霹雷和闪电给黑暗的天地一丝光亮，而身处光亮终端的章轩，看上去分外耀眼。 所有的皇城居民，无论男女老幼，无论贵贱穷通，都被这从未出现过的天地异象惊得不知所措，内心惴惴，默默祈祷。 由于他们的祈祷，章轩的脑海之中蓦然冲进了一些愿力。 他被强悍狂暴的天地之力冲击得很苦，堪堪承受不住，头脑之中昏昏沉沉的，已经快要丧失最后一丝理智。 得亏这些冲进脑际的愿力，他重新振作起来，铆足精神抵御天地之力的强横冲击。 这些愿力比较微弱，无法与天地之力抗衡，却使他清晰地意识到，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而是与卧虎星球上的所有人并肩战斗。 从开始灭妖的那一刻起，他就承载着所有人的希望，那些人也给他提供了足够的精神力量，比如说三国国君的敕封，比如说每个角落都在演绎他降妖伏魔的故事。 因为此故，他又感到这些愿力十分强大，足以与天地之力抗衡。 这等强大的精神支撑，一般人求而不得，他却幸运地得到了。 这样的馈赠，贵于天赐。 想象自己被所有人的精神力量如众星拱月一般拱卫着，他的内心十分畅快，由此忘却了被天地之力冲击的痛苦，那些滚滚而来的天地之力反倒幻化成了一幅幅灵动的画面，记录着他出道以来降妖伏魔的每一个动作。 他兴致勃勃地观看着那一帧帧灵动的画面，回想着其中的每一个细节，心中充满了成就感和亲切感。 看到后来，他甚至感到那给他造成痛苦的天地之力也如同自己的亲人一般亲切起来。 毫无疑问，这也是他对天地之力认识上的一次升华。 兴许是由于这样的升华，那原本狂暴的天地之力竟然真的变得温馨、亲切起来，冲进他的身体之后，带给他的不再是痛苦，而是舒爽和温暖。 “咦，没想到天地之地竟然恁般柔情似水，难道它是因为害怕我承受不住它的冲击，于是特意变得柔和了？” 纳罕之中，章轩自言自语道。 纳罕未已，但见那围绕在他身周的浓郁的天地之力一下子将他包裹得密不透风，抬着他缓缓上升，其间还奏起了悦耳动听的乐声。 乐声十分特别，无论是节奏还是旋律都跟他寻常听到的乐曲迥然不同。他登时陶醉于其中，用心记忆着，以便将来尝试着演奏演奏。 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天籁之音，难得听到，如果忘了，那就非常可惜。 为了记得深刻一些，他一边听一边跟着吟唱，竟然跟得上天籁之音的节奏。 “呀，晋升之际能有这样的意外收获，值了，绝对值了！” 吟唱一会儿之后，他不由笑眯眯地自言自语起来。 第367章 晋身飞升境 天地洗礼的进程持续了两天两夜，在此过程中，皇城居民谁都没有吃一顿安生饭、睡一个踏实觉，都在为那前所未见的天地异象悬着心。 两天两夜之后，风雨雷电骤然停歇，天空重新清朗，唯有淄山上空有一大片彤云，彤云之中似乎有个小小的人影。 由于距离较远，那个人影看上去比苍蝇大不了多少。 须臾，那个人影开始活动，向皇城方向飞来，在人们的眼里渐渐放大。当人影低空飞掠皇城的时候，有些眼尖的人认出那是章轩。 “怎么，那天地异象莫非是章轩鼓弄出来的？”人们诧异之中纷纷扪心自问，并交头接耳地议论。 章轩感应不到人们的惊异，无暇倾听人们的议论，顾自飞向皇宫，进入自己的府邸。 此时此刻，他心中满是晋升成功的喜悦。 晋升成功之际，他感到飞升境之门轰然洞开，全身的血肉筋脉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动，这不由让他联想起了当初伐髓洗尘的情形。 毫无疑问，天地洗礼便是一次伐髓洗尘，并且这一次的伐髓洗尘更为彻底，洗脱了他身上所有的世俗的尘埃，赋予他从所未有的神灵的气息。跨入飞升境的门槛之后，他感到自己身轻如燕，哪怕轻轻一纵身便能跨越数百丈。 现在的他，如果尽速飞行，兴许一天之内能够飞出数十万里。并且，由于身体适应能力更强，他能够飞得更高，飞行的高度极限有了大幅度提升。 与此同时，他的神魂也得到了脱胎换骨的改变，越发清新灵动，而且其中的能量较之先前充盈了许多。举目四望，他发现自己能够看清极远处的事物。 他此前已经具有了顺风耳，现在又具有了千里眼，这是一种意想不到的收获。 内视小乾坤，他看到小乾坤的疆域已然扩张到方圆万里，并且那万里疆域生机盎然，一派蒸蒸日上的美好气象。 进入府邸，跟小馨等人简单地打个招呼，他径自躲进卧室，坐在床头，反复询问自己：“章轩，你跨入飞升境，是不是已经成神？” 顿饭工夫过后，他方才抑制住自己那躁动的心绪，进入小乾坤，与碧瑶、红蕊叙谈。 “瑶瑶，小蕊，我晋升飞升境了，是不是从现在开始就是神仙了？” 面对碧瑶和红蕊，章轩喜滋滋地问道。 “我先前感受到了小乾坤的异常，一开始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听小蕊说你正在晋升。”碧瑶含笑回应道，“恭喜你，当家的，你终于成神了！” 听到碧瑶的回应，章轩仍然不确定自己是否已经成神，于是目光灼灼地盯着红蕊，期待她的答复。红蕊是曾经的大神，对这些事儿门清，她的答复方能令人信服。 “我只能说，你已然跨入成神的门槛。”红蕊开口回应道，“要成为真正的大神，尚须经历诸多这样那样的考验，就看你能否经得住那些考验了。” “我所经历的考验已经够多，不怕经受更多考验。”章轩信心满满地说道，“我知道，考验是进步的阶梯，我要进步，岂能害怕那些考验！” “嗯，你有这样的想法，说明你已经成熟了。”红蕊说道。 与红蕊交谈一阵，章轩和碧瑶从小乾坤里出来，急忙去见亲皇和皇后。这样的特大喜讯，他们巴不得去跟亲皇和皇后分享分享。 见到亲皇和皇后，却发现他们都有些愁眉不展。 “父皇，母后，我们回来了，你们非但不高兴，反而愁眉不展的，却是为何？”碧瑶不解地问道。 “嗨，你父皇正自为那倏来倏去的天地异象发愁呢！”皇后江蓝说道，“这等从未出现过的天地异象，吉凶难以预料，你父皇生恐它是凶兆、上天会给一众生民降下灾难。” 亲皇司马乐天冲着章轩说道：“子昂，你是世外高人，对此有何见解？” “此乃大吉之兆，无上之吉！”章轩含笑回应道。 “哦？”司马乐天闻言，看看江蓝和碧瑶，又对章轩说道，“你作出这样的判断，究竟有何依据？” 碧瑶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说道：“父皇，章轩说那是吉兆，那就一定是吉兆，您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接下来，她蠕动樱唇，将章轩晋升飞升境之事相告。 司马乐天和江蓝闻之，这才放松下来，登时转忧为喜。 司马乐天说道：“祝贺你，子昂，你向成神之路跨出了关键的一步！” 江蓝却对碧瑶说道：“瑶瑶，你男人马上就成为神仙了，你却还是个凡人，有点配不上人家了呢！” “母后，您这话说得忒俗，谁说神仙就不能有个凡人媳妇呢？”碧瑶说道，“您问问他，他敢说我配不上他么？” “不敢不敢，绝对不敢！”章轩未及江蓝发问，抢着回应道，“我老婆瑶瑶，也有成仙的潜质，有朝一日也会成为神仙，届时我们就是真正的神仙眷侣。” “父皇，母后，你们都听到了？”碧瑶闻言，目光灼灼地在司马乐天和江蓝身上打量。 “好好好，你是将来的神仙，是我说错了话，现在向你道歉，成不成？”江蓝笑道。 “这还差不多！”碧瑶瞥一眼江蓝，也不由笑起来。 章轩晋身飞升境，她比谁都高兴，衷心期盼着章轩将来带着她飞升，踏入仙界，过那神仙日子。至于神仙日子是否好过，她却没有认真想过。 谈论一阵，章轩提及去章家村过年之事。 司马乐天笑道：“我没有意见！我这个亲皇只负责管柴纳国的凡人，你现在虽然也是柴纳国子民，却已然是神仙之体，不在我的管理范围之内，所以我已经无法管你了。” “您是我的岳父，我什么时候都得受您管，不然的话岂不是忤逆？”章轩说道。 “嗯，你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你没有白在外头历练。”司马乐天说道，“咱们初次见面的时候，你就是个少不更事的小子，对我缺乏应有的尊重，我尽管没有计较，心里却多少有点疙瘩。此后，我亲眼看着你一点一点地成熟，心里越来越欣慰。” “确实如此！”江蓝随声附和道，“你这几年的成长，我们都看在眼里，也都为你高兴。瑶瑶一直生长在深宫，有些不懂事，假如你也不太懂事，日子就不会过得多么畅意。现在看来，我们先前的顾虑纯属多余了。” “亲皇，皇后，我的成长进步，跟你们的教导有关，我心里有数。你们对我寄予了很高的期望，我一定不会辜负，一定会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往前走！”章轩正色回应道。 司马乐天夫妇跟章轩夫妇吃了一顿饭，又命人给眄氏备些节礼。章轩谢过他们，次日便带着碧瑶飞往章家村。 这一次，他的飞行速度极快，只用了一个多时辰。 回到章家村，跟娘亲眄氏、姐姐小花团聚，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准备过年。 第368章 诸神之议 他在家里消消停停地过年，卧虎星球上的一众神祇却正自聚在一起议论他。 “诸位，那小子晋身飞升境了。”署理土地神良艮说道。 “哦？”青神微感诧异，说道，“如此说来，那小子进境神速，神速得超乎咱们的想象，你劳神费力地帮他，没有白帮。” “嗯，我那些憋屈的付出，总算是有了收获吧。”良艮淡然回应道，“不过，这主要还是他自己的造化。他自己要是不努力，我再帮也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雷神闻言颔首：“嗯，土兄所言不差。古往今来，有一定造化的不止他一个人，有的人成功了，有的人却失败了。成功与失败，有时候只在一线之间，稍稍努力一点便是成功，稍稍退宿一点便是失败。那小子能够紧紧地抓住机缘、矢志进取，成功便是必然的了。” 风神接茬说道：“虽则如此，他若是仅凭一己之力，还是未必能够成功。比如说，他在灭杀土妖的时候，如果不是土兄助力、让土妖那些土遁的神通施展不出来，他便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都不一定灭得了对手。” “风兄此言有一定道理，其间却隐含着另外一个道理。”良艮回应道，“咱们作为维护卧虎星球安定的神祇，帮他实际上是帮自己。他往来奔走灭杀诸妖，乃是为了帮助咱们维护卧虎星球的安定，从这一角度说，他又何尝不是在帮助咱们呢？” “嗯，帮助咱们不假！”雷神说道，“那小子面对那么多大妖心无畏惧，没有打退堂鼓，这样的品质着实难得。别忘了，他现在才十七八岁，跟他同样岁数的人刚刚成家、尚未立业，他却取得了这么大的成就，我内心是佩服他的，不知道你们怎么想。” 雨神笑道：“雷兄性格暴躁，一向不怎么服人，而今却被那小子折服了，我们即便不佩服他，也得佩服你！” 电神眨巴着眼睛说道：“我说，诸位，你们说了半天，越说越跑题了。那小子晋身飞升境，你们难道就不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基质？” 众神听了这话，各自怔了一怔，将好奇的目光齐齐投向良艮。 良艮扫视他们一眼，开口说道：“我要说他是玄仙质，你们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什么，玄仙质？ 众神眼巴巴地盯着良艮，似乎以为他在开玩笑。 他们都知道，神仙按照高低不同的品质分为玄仙、天仙和地仙三类，在座诸神之中只有良艮是天仙，其他神都是地仙。便是天廷之中的天帝，也无非是天仙。而无论玄仙、天仙还是地仙，都是由晋身飞升境之际的基质所决定的，拥有什么基质便会成就什么仙。 基质为地仙的，无论如何努力，都不会成为天仙。基质为天仙的，不管怎样努力，也不会成为玄仙。 而章轩如果真的是玄仙基质，理论上说，便从一开始就压着天仙一头、压着地仙两头。 因为高贵，所以稀少。 正因如此，众神都不太相信章轩是玄仙基质。 “土兄，我知道你对那小子很是偏爱，可偏爱归偏爱，这等事情却是开不得玩笑的。他如果不是玄仙质，你就是硬抬，又岂能抬得上去？”风神说道。 “嗨嗨，风兄，这你就说错了。这等事体，我焉能随便开玩笑？那是对天地的亵渎呀！”良艮开口回应道，“你们若是不相信我说的话，等着看到时候有几道接引之光不就知道了？” “啊，对对对！”雷神说道，“那接引之光都是定数，不会变的。地仙有三道接引之光，天仙有五道接引之光，玄仙则有七道接引之光。那小子如果真的能够迎来七道接引之光，就是实打实的玄仙质。” “不过，”风神说道，“从晋升飞升境到真正飞升，少则一两年，多则十年八年，咱们要数算那些接引之光，需要实时盯着他，哪有那么大精力？兴许咱们打个盹的工夫，那接引之光就来了，错过没错过咱们都不知道，如何数得准？” 电神笑道：“风兄，你打盹的时候，未必我们都一起打盹，总有一两个醒着的，替你数着便是！” 良艮说道：“数不数的，那都是无关紧要的闲事。我最担心的，是他到时候能否经受住入门考验。” 雨神说道：“嗯，土兄一句话就说到褃节上了！我一向听闻玄仙质之人成为玄仙之前，会被接引到琴、棋、书、画四星中的一星，在那里接受诸般考验。而据传说，通过棋盘星考验的难度最大，因为一般的玄仙质之人都不谙棋道，即便熟谙棋道，也未必能够闯过一众诡异、刁钻的设置。” “所以，那小子即便是玄仙质，可如果通不过入门考验，还是成就不了玄仙。”良艮蹙眉说道，“通不过考验，如果表现得稍好，会降格为天仙，而如果表现得一塌糊涂，那就会降格为地仙。从玄仙降格为地仙，不但他本人难以接受，对咱们来说也是巨大的损失。” 风神说道：“土兄，咱们这些人飞升之际都不是玄仙质，因此不了解那些入门考验究竟是什么，只能胡乱猜测。至于说他从玄仙降格为地仙是咱们的损失，我却不甚赞同。照理说来，那完全是他自己的事，跟咱们这些人有什么关系呢？” 良艮白他一眼，说道：“风兄，咱们这些职司维护一方平安的，凡事当从大局着想，而不是老想着自己。四十年之后的天地之变，非唯是贞人的预测，极有可能是活生生的现实。那天崩地裂的天地剧变，所造成的后果是什么，咱们都心知肚明。” “啊，我有些明白了！”雷神颔首说道，“土兄的意思是，那小子只要顺利成就玄仙，就有可能施展神通阻止四十年后的天地剧变，从而给这里的生民带来持续生存下去的希望？” “正是如此！”良艮笃定地回应道，“当然，这只是一种美好的期望，到时候能否做到，端看他如何施为了。然而，有这一丝希望总比没有任何希望好，你们说是不是？” “啊，土兄偏爱那小子，原来竟有这样的深意！”电神颔首说道，“如此说来，土兄的格局确实比我们高，我们自愧不如！” “这其实不是我的格局，而是天帝的格局。”良艮淡然回应道，“天帝派我来署理土地神，其中的一个用意就是辅助那小子成长，从结果看，我们成功了。” “天帝高屋建瓴、思谋深远，我等更是望尘莫及！”电神拱手说道。 “成就了这件事，我得去天廷向天帝汇报一番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希望诸位恪尽职守，莫要出现什么意外变故。”良艮说道。 雷神回应道：“土兄尽管放心，我们一定恪尽守土之责，不让这里出一点差池。况且，那小子刚刚晋身飞升境，现在就是个净街锣，卧虎星球上的所有污秽都会被他打扫干净，根本不用我们这些人动手。” “嗯，净街锣不假！”青神笑道，“他负责净街，我们负责开道，各有各的事干，岂不是很好！” 第369章 第一道接引之光 良艮瞥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 章轩回到章家村，将亲皇和皇后奉送的节礼拿出来交给娘亲眄氏，眄氏自然心喜，说道：“瑶瑶，亲家想得这么周到，竟然给我这个乡村老婆子送节礼，你回去代我感谢感谢他们吧！” 碧瑶笑道：“婆婆，您可别这么说！您儿子章轩已经成仙，我爹娘以为我配不上他，所以赶紧用这些节礼巴结您，求您从中说情，让他不要休了我！” “啊？”眄氏闻言纳罕，说道，“瑶瑶，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家尛子莫说没有成仙，即便真的成了仙，你是他原配的老婆，他也不能休了你。” “婆婆，您可别不信，您家尛子真的成仙了！”碧瑶笑道，“这么大的喜讯，他不第一时间告诉您，就是存心把我休了，而后再告诉您！” “尛子，瑶瑶说的都是真的？”眄氏盯住章轩问道。 “嗨，娘，你可千万别听她胡扯！”章轩皱着眉头回应道，“我马上就要成仙不假，可绝没有休了她的意思，她这是故意编排我呢！” “怎么，你马上就要成仙？”眄氏继续追问。 章轩见问，于是将自己晋身飞升境之事相告。眄氏听了，却仍然有些不明白。章轩自己对飞升境与飞升之间的关系也有些懵懂，于是把红蕊从小乾坤里放出来，让她详加说明。 红蕊说道：“章轩晋升了飞升境，身体就成了仙体，就可以飞升至上界成为神仙。” 眄氏听了这话，心中方才恍然，不过却并未如何高兴。她只有章轩这一个儿子，原本指望章轩给她养老送终，成为神仙固然是人人期盼的事，可章轩一旦成为神仙，那就没法给她养老送终了。 琢磨一番之后，她认为成为神仙对章轩来说是一件莫大的好事，她这个老婆子的养老问题不是多大的问题，毕竟她还有小花这个女儿，并且她还是三品诰命夫人，到不得老了以后没人伺候的地步。 想到这里，她又假作欢欣，说道：“哎呀，这个世界上多少人想成为神仙，却都是在梦里想想，唯有我家尛子成就了，我这个老婆子也跟着高兴、沾光，他那死了多年的爹若是知道，肯定也会高兴！” 说着说着，竟然抹起眼泪来。 章轩安慰她一番，随即问红蕊道：“小蕊，我先前以为一晋升飞升境就可以飞升，可是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回事。你有这方面的经验，依你看，我什么时候才能飞升？” “这可说不准！”红蕊回应道，“兴许是一年两年，也兴许是十年八年，你耐心等候便是。我当时成就的是天仙，成为仙体之后过了五六年才实现飞升。天仙之上有玄仙，天仙之下有地仙，情况各不相同。我不知道你所成就的是什么仙质，就更无法判断你的飞升之期了。” “啊，原来这件事这么麻烦！”章轩蹙眉说道，“不知道何时飞升，飞升的时候就可能没有做好准备，该带的东西带不走，该留的东西留不下。” “你放心，天道也顾及人情，肯定会给你预留出一定的准备时间，不会毫无征兆地把你卷走的！”红蕊笑道。 “那我从今往后得一步不离地跟着你，省得被你撇下！”碧瑶闻言，目光灼灼地盯着章轩。 “我撇下谁也不会撇下你，谁让你是我的同行者呢！”章轩笑道。 说笑过后，章轩琢磨起当下该办的事。 时近春节，他又晋升了飞升境，双喜临门，理当请戏班子来驸马府前唱唱大戏。 于是，他去连城找谷小乙，请昌盛班来章家村唱戏。孰料，昌盛班春节期间的演出日程已经排满，谷小乙无法接受章轩的邀请，一时之间很是为难。 章轩虽则失望，却含笑说道：“小乙哥，你们的演出日程排得这么满，这是好事，我为你们高兴。等到你们不忙的时候，再去章家村唱戏即可。” 告别谷小乙，章轩又去宽城，打算请四喜班来章家村唱戏，没想到他们的演出日程也排满了。 叶玲和节班主也是十分抱歉，章轩无奈之中安慰他们一番，只好无精打采地回还。 回来之后，他只得吩咐虎鹤二妖，让它们准备在过年的时候演杂耍。 闲暇之际，他便参悟诸般功法。晋身飞升境之前，大妖们的一些功法比如缩形术他无法施展，大神们的诸多功法他更无法施展。现在，他已经成为仙体，这些功法都能够施展了。 因为无法施展，那些功法他此前并未参悟，现在他要好好参悟参悟。 除夕之日，他去拜见完教书先生章宽仁，回来的路上，竟然碰到了带着道具来唱戏的昌盛班的人。 惊愕之中，章轩开口问道：“小乙哥，你们的日程不是排满了么，怎么有空来这里？” 谷小乙笑道：“本来排满了，可是当那请我们唱戏的人知道你也想请我们唱，不敢跟你争，就让我们来这里唱！” “啊？那个家伙应该是连城的富户，怎么这么大度？”章轩问道。 “嗨，人家是城主，怕你这个驸马爷一气之下罢了他的官呢！”谷小乙回应道。 “哦，原来是晁盖那个老东西，算他识相！”章轩笑道。 高高兴兴地陪着谷小乙等人来到驸马府门外，却见叶玲等人也在这里，正在从车上往下卸道具。 章轩通过询问得悉，四喜班的情况与昌盛班如出一辙，春节期间定戏的是城主府，城主知道章轩要请他们唱戏，于是牺牲自己的娱乐，让他们赶紧到章家村来。 宽城现任城主乃是原来的副城主张郃，知道章轩是怎么回事，并且张郃为人圆通，不吝关键时刻送一份人情。 章轩喜出望外，一边张罗着招待他们，一边让章小鱼他们去散布驸马府又要唱大戏的消息。 当晚，驸马府前张灯结彩，锣鼓家什敲打得很是响亮，章家村以及周围十里八村的人纷纷来这里看戏。 昌盛班首先登场，开场戏仍然是一出诙谐的小戏。 章轩跟家人们坐在楼内看戏，并且嗑着瓜子闲聊。红蕊也在他们之间，兴致勃勃地观看昌盛班的精彩表演。 小戏演到半截，章轩突然感应到空中似乎有些异状，以为又是哪个不识时务的妖前来捣乱，于是急忙纵身出来，在空中抬头仰望，发现高空之中垂下一道红色彩练状的光。 那道光此刻距离他的头顶尚有万丈，行进得比较缓慢，并且行进过程之中还有各种各样的乌糟糟的东西争先恐后地往它身上撞。 那些乌糟糟的东西撞到红色彩练上之后登时崩散，就像扑火的飞蛾一般死亡、消失了。 他现在拥有千里眼，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而看到这一幕之后，他却彻底懵圈了。 这道红色彩练状的光到底是什么东西？是大妖鼓弄出来的，还是别样的物事？ 第370章 大变活人 为了弄个清楚，他横身而上，迎着那道红光飞去。 那道光在夜幕中极其耀眼，不但他看到了，而且看戏的人也都看到了。鉴于此前见识过章轩所表演的高级杂耍，他们想当然地以为这又是章轩表演杂耍给他们助兴。 有人说道：“哎呀，章轩不愧是世外高人，变的杂耍越来越高级了。他鼓捣出一道高得看不见源头的光练，像一道红色瀑布一直流泻下来，跟这过年的喜庆气氛特别相称，又让咱好好看了一回热闹，着实有心了！” 旁边那人接话道：“哥，你这话一点都不假。别看咱们章家村是个偏僻的乡村，可因为有了章轩，比那城里都热闹。咱们寻常眼热城里的热闹，老想去看看，城里人要是知道这里比他们那里更热闹，说不定还要反过来羡慕咱呢！” “嗯，羡慕咱不假！咱们要是有机会见到城里人，一定要跟他们吹吹牛，好让他们别在咱们跟前装相。” “哥，咱们那不是吹牛，而是实话实说。咱们这里比城里热闹，难道不是实情？” 他们顾自在这里议论，却不知道章轩内心惴惴。 章轩迎着红光而去，心里完全没有底，从腰间掣出花剑，随时准备动手。 他上窜的速度甚快，那红色匹练下垂的速度看似缓慢，实则并不多么缓慢，盏茶工夫过后，红色彩练便触及了章轩的身体。 章轩不知这红色彩练是敌是友，被彩练触及的那一刻，心中有些惊悚，正欲挥剑劈刺，却猛然间被那彩练卷了起来，并且那彩练之中似乎有一根根皮鞭，冲着他猛抽，抽得他浑身疼痛。 “呀，这道该死的红光果然来者不善，给老子的见面礼竟然这么简单粗暴，老子断然不能逆来顺受！” 章轩一边暗骂，一边施展缩形术，将自己的身体缩小至跳蚤大小，以免遭受那数不清的皮鞭的抽打。 然而，红色彩练却偏偏不让他缩形，不知施展了何等诡异的神通，顷刻之间使他的身形恢复了原样。 缩形不成，章轩恨不得骂娘。 那些看热闹的人看不出其间的门道，眼见章轩突然之间没了踪迹，登时吓了一跳，以为他被那道红光吞噬了，心中暗道不妙。 一个世外高人，眨眼之间丧生，委实可惜得很。 下一刻，他们看到章轩重新现出身形，顿时鼓起掌、喝起彩来。 呀，原来章轩不是被那红色彩练吞噬了，而是在玩大变活人的游戏！ 这样的戏法，一般人玩不了，唯有章轩能玩。人活一辈子，能够看到这样的游戏，机会极其难得，他们有幸看到了，可谓活得值了！ 想到这里，他们一边鼓掌喝彩一边看向眄氏所在的小楼，赞佩她生了这么一个有本事的儿子。 眄氏身处楼内，看不到天上的章轩，见看戏的人纷纷仰头看天、鼓掌喝彩，于是让憨娃出来瞧瞧到底发生了什么。 憨娃从楼里头出来，抬头看看天，见章轩的身形在红光的末端倏隐倏现，不由深为纳罕，急忙跑上楼去告诉眄氏。 眄氏闻之，心中更为诧异，于是带着碧瑶、红蕊和小花下楼观看，看到的果然是章轩那倏隐倏现的身形。 纳罕之中，眄氏扭头问红蕊道：“小蕊，你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红蕊稍加沉吟，开口回应道：“老夫人，依我看，那道红光便是上天降下的接引之光。章轩如果知道那是接引之光，就不会生心抵抗。一旦抵抗，那道光就会毫不留情地教训他，直到他变得乖顺为止。” “你的意思是，那道光不会伤害他？”眄氏问道。 “当然不会！”红蕊回应道，“那是来接引他上天的光束之一，怎么可能伤害他呢。” 眄氏听了这话，立时放下心来，转而笑道：“我家尛子从小顽劣，生就一副犟牛脾气，碰到什么都想斗一斗，不抵抗才怪！这样也好，让那道接引之光好好教训教训他，他说不定从今往后会变得乖起来！” 说罢，笑嘻嘻地返回楼内。 确如眄氏所说，章轩被那红色彩练用皮鞭使劲抽打，又被红色彩练将那缩小的身形弄回原形，一时之间犟牛脾气发作，非要跟红色彩练较劲不可，于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施展缩形术，又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红色彩练打回原形，心里气苦得很。 无奈之中，他又使出吃奶的力气挥动花剑劈刺，却完全使不上劲，那手持花剑的手最终竟然被红色彩练死死地缠住，无法动转。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这红色彩练十分强悍，他在红色彩练面前毫无挣挫之力。 没有挣挫之力，再挣挫也是徒劳，乖乖地待着最好。 于是，他索性不再挣扎，任凭红色彩练作弄。 没有想到的是，他甫一放弃抵抗，那红色彩练瞬间变得友好起来，不但不再用数不清的皮鞭抽打他，反而用一双双柔嫩滑腻的小手抓挠他，弄得他身心俱爽。 “哎呀，这该死的红光竟然恁般霸道，实行的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那一套，谁跟它作对它就无情地鞭笞，谁跟它交好它就温情地抚慰，并且这两副截然不同的面孔变换之际衔接得天衣无缝，手法高明得很，老子算是见识到了！” 感受着被千万双小手抓挠的舒爽，章轩自言自语道。 红色彩练不仅是温情地抓挠他，还将那些红光渐渐渗透进他体内，给他补充能量。 他一边感受着这些，一边看着纷至沓来、撞向红光的那些乌糟糟的物事，不由皱起了眉头。 在他看来，红色彩练接收了那么多乌糟糟的东西，肯定变得不干净了，而他接收红色彩练的能量，便等同于间接接收了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晋升飞升境之际，他的身体经过天地之力伐髓洗尘，已经变得一尘不染，他现在接收了这些不干净的东西，便可能重新污染自己的身体，伐髓洗尘的效果便被大大冲抵了。 糟心，无奈，悲催！ 想到这里，他有些欲哭无泪。 他哪里知道，第一道接引之光吸收周围五百里之内的污浊之物，乃是一种既有的设定，不然的话，那些大神也不会称他为净街锣了。 红色彩练吸收了那些污浊之物以后，会将一干污浊能量转换为纯净的能量，注入他的身体，奠定他飞升之基。如果不接收这些能量，他就无法飞升。 接引之光的功用正在于此。 因为颟顸，因为别人没有告诉他，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所遭遇的就是接引之光，因而存心抵抗、顾虑重重。 现在，他已经放弃抵抗，然而顾虑之心犹在。 接引之光却不管这些，顾自按照既定的节奏操作着。 第371章 好消息坏消息 它一边用温柔的小手抓挠章轩、向章轩体内注入能量，一边裹挟着章轩缓缓下降。 顿饭工夫过后，它的末端降落至距离戏台三丈高处。 无论是唱戏的还是看戏的，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裹挟在红光中的章轩。 “兄弟，你这个戏法变得好，大家感到极其有趣，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谷小乙冲着章轩喊道。 “过年了嘛，变点有趣的戏法，让乡亲们高兴高兴！”章轩顺口回应道。 此时此刻，他即便陷入了天大的困境，也不能当众说破，省得吓着人家、跌了自己的脸面。 一个妇孺皆知的世外高人，倘若被人知道此刻正在被红色光练戏弄，那就会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话。 “兄弟，这个戏法，你打算玩多久？”谷小乙问道。 这个问题有些尴尬，却不能不回答。寻思一番之后，章轩回应道：“我释放能量形成红色光练的时候花费了好长时间，卸掉这些能量也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现在还说不准多长时间能把这些能量卸掉。” 话音方落，红色光练的末端倏然变成一朵巨大浪花的形状，托着他在空中颠来颠去，弄得他活像在惊涛骇浪之中颠簸的扁舟。 与此同时，他感到红色光练向他体内注入能量的速度瞬间加快。 盏茶工夫过后，那看不到源头的红色光练就像从源头上被剪断一般，末端不动，上端渐渐下降。 又过盏茶工夫，红色光练彻底消失，它的能量被章轩吸收殆尽。 章轩在空中打个趔趄，而后稳住身形，降落到地面，对众人拱手致歉：“对不起各位，我只顾自己玩戏法，耽搁了你们看戏！” 人群中有人喊道：“你这样的戏法可比戏好看，我们都愿意看！” 章轩笑道：“你们不知道，这样的戏法很费力气，不可能天天玩，你们认真看戏才是正经！” 说罢，又冲着谷小乙等人一拱手，旋即离开。 谷小乙等人待得章轩离去，便接着咿咿呀呀地唱起来。 章轩回到楼内，开口问道：“适才所发生的事情，没吓着你们吧？” 众人闻言，都嘻嘻地笑起来。 碧瑶说道：“我们一点都不害怕，你反倒可能被吓得不轻！” “嗯？”章轩闻言纳罕，用疑惑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来回打量，“面对这等意外的情形，你们为什么不害怕？” 眄氏见状，含笑说道：“尛子，小蕊都告诉我们了，那是来接引你上天的光，我们欢喜还来不及呢，为什么要害怕呢？” “啊？”章轩听了这话，目光灼灼地盯着红蕊，神情之中有些不满，“小蕊，那你为什么没有事先告诉我？” 红蕊笑道：“你一感应到异常就呼地一声窜出去了，我哪有机会告诉你呢？” 章轩寻思寻思，不由扑哧一笑。的确，他现在有些神经质，一感应到什么异常就认为是妖物作祟，径自去探查究竟、准备出手对付，红蕊又不会飞行，不可能跟在他屁股后头告诉他。 看着他那副呆傻的样子，红蕊简单地讲述了一番接引之光的事情，随后说道：“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不知道你想先听哪一个？” “自然是好消息！”章轩回应道，“这大过年的，谁还喜欢听坏消息！” “这个好消息是，从第一道接引之光的颜色看，你成就的是玄仙质，乃是三仙之中的最高等级。”红蕊说道。 为了使章轩彻底明白，她将玄仙、天仙、地仙的区别耐心讲述了一番，并且讲到三仙的第一道接引之光分别是红色、绿色和粉色。 “啊，听你这意思，我成就的是最高等级的仙，到时候是不是就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章轩听罢，满心欢喜，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颇有睥睨天下、大干一场的态势。 眄氏、碧瑶、小花、憨娃也很高兴，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 章轩不成仙则已，一成仙就成了最高等级的仙，这着实令人喜出望外。 “打遍天下无敌手，那是将来的事，你现在尚无资格。”红蕊说道，“成为玄仙之前，你还要接受那极难通过的考验。经受得住考验，你就是玄仙，经受不住考验，你就会跌落为天仙。这就是我所说的坏消息。” “哎呀，怎么成仙还要接受考验，这不是故意难为人嘛！”章轩立时不高兴起来。 “有志者事竟成，这样的设置隐含的其实便是这样的道理。”红蕊说道，“神仙要有比凡人更强的韧性和品格、更积极的奋发进取之心，如果没有足够强的韧性和进取之心，那就注定会被淘汰。品级越高，要求越高，这在逻辑上没有任何问题。” 这番话隐隐激发起了章轩的斗志，章轩于是说道：“哼，我现在又不是一个武道小白，连大神的一些神通都掌握了，还怕它这考验那考验！我就怕它不考验，白白浪费了我这一身好功夫呢！再说了，即便通不过考验，我还是天仙，不比那些地仙强多了？” “嗯，你现在最大的底气，就是能够以天仙保底，不会沦落为最低层次的地仙。”红蕊回应道，“不过，你也不要盲目自信，我听说对玄仙质之人的考验非常特别，包括你在内的玄仙质之人飞升之后会被接引之光接引至琴、棋、书、画四星中的一星。那些星球应该都有特别的考核设置，考核内容说不定有多古怪、多刁钻。” 章轩听了这话，不由呵呵笑起来，说道：“小蕊，你可别吓唬我。它要是考核别的东西，我兴许不会。这琴棋书画，我是专门学过的，并且技艺不差，无论它怎么考，我都不打怵，打怵的反而可能是那些考官！” 说到这里，他又喜滋滋地看着碧瑶，说道：“瑶瑶，想不到咱们结婚之前你所提的那些条件竟然能够在关键时刻发挥大作用，我是不是应该好好感谢你？” 碧瑶笑道：“我当时要你习学六艺，你或许还有些抵触情绪，现在终于明白艺多不压身了吧？” “不压身，绝对不压身！”章轩说道，“我当时除了习学六艺，还学了十八般武艺，啊，对了，后来还学了医术。所以，不管将来遇到怎样的考验，我都能顺利通过。不过，这段时间忙来忙去，我并没怎么在琴棋书画上下功夫，看来今后得适当下点功夫了。”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你做了那么多准备，理当通过四星的考核。”红蕊说道。 “当然，我对此充满信心！”章轩含笑回应道。 第372章 第六道丹音 过年的时候，四喜班和昌盛班轮番唱戏，章轩则应观众的要求不时演些高级杂耍，看得乡亲们十分尽兴。 大年初三，送走两个戏班，章轩又让虎鹤二妖继续演杂耍，以供乡亲们观赏。 便在此时，他感到千里之外传来隐隐的呼唤声，于是急忙动身前往。 他自己外出游历之前，让妖姬和牛头滚拿着竹笋怪给人治怪病，这一两年时间内，它们应该游走了不少地方，治好了不少人，至今尚未回还，他所感到的隐隐的呼唤声应该是它们传来的。 它们都是大妖，通常情况下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而今却通过神念呼唤他，应该是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问题。 疾速飞行，来到牛头滚和妖姬处身之地，他发现这里都是高低起伏的山峦，山峦之中生长着一大片青翠的竹子。 通过神念感应一下，得悉牛头滚和妖姬就在竹林之中。 “你们两个，一直待在竹林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出来！” 章轩冲着竹林喊道。 他没有爆粗口，是因为考虑到妖姬在这里。妖姬寻常幻化为女人，即便不是真正的女人，章轩也不打算对她爆粗口。 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可由于灭妖的需要，他灭杀或者收取过不少雌妖，已经破了这一惯例，然而不灭妖的时候他还是会适当地保持一些绅士风度。 但听牛头滚扬声回应道：“主人，我们不是不想出去，可是出不去呀！我们年前就来了这里，看到这片竹林很可爱，便进来游走一番，结果却被困在了里头。” 章轩闻言，方才知道这片竹林有古怪，启动黑煞瞳一看，发现每一棵竹子里头都充满着煞气。 妖有隐妖，没想到煞竟然也有隐煞。这片翠绿的竹林，其实就是一片翠竹煞。 这些隐煞可能具有比明煞还强的煞力，便是像牛头滚这样的大妖被它裹缠住，也无法轻易摆脱。 摇头苦笑一番之后，章轩双手轻扬，施展神通将翠竹里头的隐煞收起来。 他现在是仙体，功力较之先前提升了不止一星半点，轻轻松松地便将隐煞收取了。 这个时候，牛头滚和妖姬方才从竹林里出来。 “你们辛苦了！”章轩说道，“这一两年不辞辛劳地四处奔走，消除了许多人的病患，我代表他们感谢你们！”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也是我们的福报，主人不必客气！”牛头滚笑着回应道。 “主人，您变了！”妖姬盯着章轩说道，“我感应到您身上似乎有些仙气，跟以前有所不同。” “人都是会变的，你们也有一定的变化。”章轩笑道，“我晋升了飞升境，如果没有仙气，那就白晋升了！” 牛头滚和妖姬闻言，当即喜笑颜开地表示祝贺。 谈论一阵，章轩将它们收进小乾坤，顺便采了些药材，随后飞回章家村。 飞升之前的这段时间，他打算除了好好练练琴棋书画之外，还要好好炼丹。丹道是武道的重要组成部分，他已经激发出了四道丹音，不能就此止步，应该继续前行。 年后，人们的生活重新平定下来，村人们忙于耕地种田，章轩则镇日窝在府里忙活自己的事。 一干大妖也没闲着，纷纷出去替他采药，干办一些杂事。 他的小乾坤，由于疆域瞬间扩张至方圆万里，是以需要开垦的土地很多，那些猪妖每日挥动钉耙开垦着，一个个挥汗如雨，干得很是起劲。 除了在小乾坤里开荒种庄稼，章轩还在里头开辟了一些药田，种植炼制丹药所需的一应药物。当药田扩张到一定规模，他就不必忙忙活活地四处采药了，药田里出产的药材就足够使用。 至于小乾坤里那些不能种庄稼和药材的山岭薄地，他则从外界移植了一些草木，将它绿化起来，尽量营造生机勃勃的景象。 通过诸般操作，他对小乾坤里的生态环境很是满意，生活在其中的一干生灵也颇为惬意。 这样的环境，甚至比外界的多数地方还要强一些。 除了干办自己的事情，他还给娘亲眄氏、姐姐小花和姐夫憨娃服用了一点丹药，帮着他们打通筋脉，强健他们的身体，并且传授他们一些基本的武道功法。 他将来飞升成仙，肯定不能把他们带走。有他在，他们就不会受人欺负，而他如果不在，他们就难免受人欺负。 他们只要掌握了一些武道功法，就会比一般的拳师还强，到时候就没人敢欺负了。 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强者永远是令人畏惧的存在，人们或者敬而远之，或者假意亲近，却绝对不敢冒犯。 碧瑶见状，私下里抱怨道：“当家的，你把自家人的事情安排得妥妥的，却对我的家人不管不顾，这么做显然不公道！” 章轩笑道：“我倒是想管管你们家人的事呢，可他们都是管人的，用得着我管么？放眼整个司马皇朝，哪一个人敢欺负他们？我的家人就不同了，他们都是平民百姓，若无一定的自保能力，还不得被人欺负死？” “我就不信人家敢欺负他们！”碧瑶嘟着嘴说道，“他们是你章轩的家人，又是皇亲，谁人若想欺负他们，除非吃了熊心豹胆。” “此一时彼一时的道理，你莫非不懂？”章轩怼道，“我只要在这个星球上，人家就会怕我。我一旦不在这里，人家就未必怕我了。所谓的皇亲，不过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天高皇帝远，莫非连市井小民之间的纠纷亲皇都要管？” 碧瑶认同章轩的道理，却仍自不认同章轩的做法，说道：“你说什么我都不听，我就是想要你管管我的家人，起码管管我的父皇和母后！” 章轩跟她掰扯半天，终究拗不过她，只好勉强答应。 兴许是吸收了接引之力的缘故，他感到自己的气劲特别充足，甚至整夜整夜不睡觉都没事。炼丹的时候运用天地之力催动丹火，效果也特别明显，竟然轻而易举地激发出了第五道丹音。 他因此分外高兴，拿着那刚刚炼好的油光瓦亮的丹药，对红蕊说道：“小蕊，我以前炼制的丹药，你嫌它们品相不佳，不愿意服食，现在这颗丹药应该可以了吧？你快把它吃下去，让我高兴高兴！” 红蕊接过那颗丹药，仔细端量端量，将它扔进嘴里，咕咚一声吞下去，品味一番，而后说道：“嗯，这颗丹药，成色已经差强人意。” 听到这样的评价，章轩未免有些失望。他希望听到的是红蕊充满肯定的评价，而不是这么模棱两可的说法。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每天坚持炼两炉丹，并且每一次都小心翼翼、全神贯注。 两个月后，他终于激发出了第六道丹音。 第373章 黑虎吃天 激发出第六道丹音，意味着丹药的品质已然接近上乘，他因此越发欣喜。 炼制完成以后，他再次拿出一颗丹药请红蕊吃。 红蕊笑道：“章轩，看来我的激励管用了，你的丹道技艺，进境完全超乎我的想象！” “啊？”章轩迷迷茫茫地说道，“你先前对我所炼制的丹药故作不屑，原来是在施展阴谋诡计激励我？” “激励就是激励，跟阴谋诡计完全挂不上钩。”红蕊回应道，“你现在的炼丹技艺，即便在上界也不是很差，我很满意，你也应该满意了。” “我不满意，还要继续干！”章轩说道，“什么时候激发出九道丹音，什么时候算完。” 话虽然这么说，从此以后，他却不再像以前那么急功近利了，心态渐渐平和起来。 半年之后，眄氏、小花和憨娃均已初步窥见了武道的门径，章轩带着碧瑶去往皇城，满足碧瑶所提出的管管她的家人的要求。 飞至中途，第二道接引之光降临。 当那道橙色光练缓缓垂下的时候，章轩第一时间感应到了，不再向前飞行，而是悬停于空中，静待它及身。 第一道接引之光降临的时候，章轩误以为那是妖物作祟，起初还跟它抗拒了一段时间，遭到了它所幻化出的皮鞭的无情抽打。 这一次，他不再犯傻，而是笑眯眯地仰望着那越垂越低的橙色光练，心中充满热情和期望，就像好客的主人等待着贵客上门。 橙色光练下垂过程中，仍然有些污浊的东西往上撞，都被它一一收纳了。 顿饭工夫过后，橙色光练的末端及身，将他卷起来，继续下垂。 他所感受到的仍然是一双双温柔小手的抓挠，身心依然舒爽。与此同时，他感应到这道光束的能量比第一道光束强了一些。 接引之光的能量一道更比一道强，这似乎合乎逻辑。 橙色光练卷着他垂向地面，地面上却好有个穿着开裆裤的三岁左右的小男孩。 男孩看到橙色的光束并未害怕，而是站在原地饶有兴趣地盯着它，当看到被光束卷住的章轩的时候，瞪着一双骨碌碌的大眼好奇地问道：“大哥哥，你是谁，怎么从天上掉下来了？” “我叫章轩，你叫什么？想不想跟我一起玩？”章轩含笑回应道。 “我叫狗剩，想跟你一起玩，可是我娘说不能跟陌生人玩。”男孩蠕动着小嘴说道，一边说一边伸手触摸那道橙色的光。 橙色光束似乎不想让狗剩触摸，倏然带着章轩上升，弄得狗剩眨巴着眼睛犯起迷糊。 “呀，原来这接引之光也有顽劣之心，竟然逗弄像狗剩这样的孩童！”章轩自言自语道。 橙色光练上收之际，章轩举目瞭望，赫然发现它的周围出现了一只由模糊的线条构成的黑色巨虎。巨虎前腿前跃，后腿后蹬，张着血盆大口，二目圆睁，仰头望天，做出一副吃天的样子。 看到这只意欲吃天的黑虎，章轩越发意识到了橙色光练的顽劣。 根据他的判断，这只黑色巨虎显然是橙色光练利用那些撞来的污秽之物幻化出来的，意在引起人们观看的兴趣。它兴许认为仅是一道橙色的光束太过单调，是以增加一些观赏元素，从而吊吊人们观看的胃口。 看到黑虎吃天的场景，人们或许一惊一乍地猜测、议论，这便是橙色光练所要达到的观赏效果。 兴许是为了进一步增强观赏效果，橙色光练一放一收，裹挟着章轩在空中一升一降，每个起落的幅度约有万丈。 章轩不由呵呵笑道：“哎呀，老橙，我一向以为自己足够顽劣，却没想到你竟然比我还顽劣。你如果是人，咱们一准能够成为极好的玩伴。可惜，你不是人，并且一会儿就会消失，咱们永远无法做长久的玩伴。” 就在他自言自语之际，那只黑色巨虎身形倏然涨大，而后瞬间崩散，它所蕴含的所有污浊能量都被橙色光练吸收，转而被章轩所吸收。 这一道接引之光持续了两个时辰左右。 章轩吸收了接引之光的能量，感觉浑身通泰，每一个身体单元都舒爽至极。 降落在不远处的一个山头上，他将碧瑶和红蕊从小乾坤里放出来，告诉她们适才发生的事情。 碧瑶笑道：“你这个家伙，就是喜欢吃独食！橙色之光既然那么喜欢玩，你何妨将我们放出来一起跟它玩玩？” “我倒是想过，却担心你们被它排斥。”章轩回应道，“它带着我在空中起起伏伏的，我要是把你们放出来，它万一排斥你们，你们岂不得掉下去摔死？” 红蕊说道：“你说得没错，接引之光为你而来，对其他人确实会排斥。瑶瑶想沾你点光，这样的光却万万沾不得。” 碧瑶听了这话，吐吐舌头，不再吱声。 观赏一阵山景，章轩把碧瑶和红蕊收起来，继续飞往皇城。 来到府邸，稍稍休憩一阵，碧瑶便拉着章轩去见亲皇和皇后。 司马乐天见到他们，展颜笑道：“哟，子昂，你是不是马上飞升，要来最最后的告别？” 章轩含笑回应道：“呀，亲皇，飞升的事情，看来您比我还着急！” 江蓝说道：“子昂，瑶瑶，你们不知道，你们离开的这段时间，这个老东西成天念叨，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一个堂堂的亲皇，竟然也有这般儿女情长，不怕人家笑话！” “嗨，身份不同罢了，谁还不是人家的父母儿女，谁笑话谁呀？”司马乐天说道，“我也不是从生下来就做亲皇，做了亲皇之后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 碧瑶说道：“父皇，母后，我们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让你们长寿、有再次见到我们的机会呢。” 接下来，她把此次回来的用意讲给司马乐天夫妇听。 章轩本以为老夫妻不会答应做这样的事，没想到司马乐天却爽利答应了，说道：“嗯，不错，不错！子昂若是真的能够改变我们的体质，好让我们长命百岁，那我们就有看到你们回归的希望。” 碧瑶闻言，对章轩说道：“怎样？你当初还以为我父母不答应呢，现在是不是打了你的脸？” 章轩见状，不好说什么，只好掏出丹药，让司马乐天夫妇各自服用半颗，而后给他们打通筋脉。 通过此事，他越发真切地意识到，无论谁人，无论处于什么样的位置，都免不了有些儿女情长的心思，避不开悲欢离合的情感波澜。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带给每个人的感觉都是一样。 第374章 轮滑少年 既然司马乐天夫妇对改善体质、习学武道有兴趣，章轩就只好住在皇宫里，每天做些辅助他们修习的事了。 半月之后，司马乐天甚至让大皇子司马轮台也加入了修习武道的队伍。 章轩只好尽心尽力地做好相应的事情，尽量不让他们挑刺。司马家给了他一定的好处，他做这些事情，权当是一种回馈。 有时候，司马乐天还以此跟章轩开玩笑，说道：“子昂，我们夫妇跟轮台都是你的徒弟，是不是应该叫你师父？” “哎呀，这我可不敢当！”章轩正色回应道，“伺候岳父岳母和大舅哥，是我应当应分之事，您可不能折煞了我！况且，您要是叫我师父，就得叫瑶瑶为师娘，如此一来，咱们之间的关系就彻底乱套了。” 司马乐天闻言一怔，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三个月之后，司马乐天夫妇和司马轮台也都初步掌握了一些武道的门道，章轩不再那么忙了，闲暇之际除了温习琴棋书画就是炼丹，日子倒也过得充实。 是日，章轩和碧瑶正在跟司马乐天夫妇聊天，第三道接引之光来了。 这是一道黄色的光，由于章轩身在室内，是以它穿堂入户，径自抵达章轩身旁，一下子将他卷住。 章轩端坐不动，顾自享受那千万双温柔小手的摸弄，被那舒爽的感觉弄得怡然一笑。 司马乐天夫妇却吓了一跳，直眉瞪眼地看着章轩和那道黄色的接引之光，目光之中带着浓浓的疑问。 碧瑶从旁解释道：“父皇，母后，你们不必惊慌，这是章轩飞升之前的接引之光，此前两道分别是红色和橙色，这是第三道，黄色。” “啊，凡人成仙，原来还有这等复杂的程序！”江蓝惊叹道，“足见上天有灵，这接引之光也有灵。” “那是当然！”碧瑶笑道，“上天倘若无灵，怎么可能培育出这么多生灵，并且还能培育更为高级的生灵神仙？” 一边说，一边伸手触摸那道黄色的光，却被黄色的光一下子弹开。 司马乐天说道：“黄、皇谐音，这道黄色的接引之光降临我们皇家，兴许也是天数。如此看来，它便是我们皇家的专属之光了！” 江蓝和碧瑶听了这话，不由含笑点头，表示认同。 章轩却立时腹诽起来，心道：你个老家伙，这么自高自大，说话这么不靠谱！世人常说的一句话是帝王将相宁有种乎，亲皇谁都可以做，这黄色之光是以并非你们皇家的专属之光。你们司马家祖上积德、福泽后辈，你方才能够做亲皇、君临天下，可你如果继续这么不靠谱，你们司马家的天下迟早会丢掉！ 这么想着，他当即就要离开这里，带着那黄色之光离开皇宫，从而打打司马乐天的脸。 接引之光似乎跟他心意相通，他刚一动念，接引之光便卷着他出了门，来到皇城上空，并且变出一个带有两个轮子的滑板。 一看到那个滑板，章轩便心喜起来。他小的时候极其顽劣，每当河水结冰，他时常穿着鞋在冰面上打出溜，并且不时摔个屁股墩，犹且乐此不疲，咬着牙继续滑。 此刻，看到那个滑板，他心里有些痒痒，双脚毫不犹豫地踏上滑板，在黄色光练上滑动起来，颇有些打出溜的畅快感觉。 “呀，这接引之光果然有灵，竟然唤起了老子孩童时期的记忆，让老子玩一把孩童时期的游戏！” 自言自语之际，他咧着嘴笑个不停。 他在光练上进行轮滑的时候，黄色光练施展神通，在空中幻化出了他那上下滑动的巨大虚影。 他在空中滑动，地面上的人看不清他的身影，因为他的身影看上去就像苍蝇那么小。当那巨大的虚影呈现在眼前的时候，人们清晰地辨认出了他的面貌，不由惊诧起来。 “哥，章轩是个世外高人，能够降妖伏魔，又会治怪病，咱们都是知道的。可是，他现在却在空中鼓弄出那么长一条黄色光带，又在上头玩轮滑，咱们却是首次见识。” “嗯，首次见识不假！不过，像他这样的人，鼓捣出什么新鲜花样都不足为奇，谁让人家有通天彻地的本事呢？” “有通天彻地的本事，却也未必这么会玩。眼看他也快二十岁了，还像小孩那样玩心不退，若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必定会被家长打屁股。即使家长不打，他家的婆娘也未必容忍他这么作！” 皇城居民在外头议论，亲皇和皇后则在皇宫里头议论。 章轩被黄色光带卷出来的时候，他们也跟着出来，想看看黄色光带究竟会把章轩卷到哪里，却发现那光带在皇城上方一卷一舒，比云卷云舒犹且舒畅，不由有些惊异。 后来，他们又看到章轩在黄色光练上玩轮滑，登时放弃了矜持，纷纷咧着嘴笑起来。 亲皇司马乐天说道：“瑶瑶，你这个丈夫真会玩，都玩到天上去了，还在皇城居民面前公开表演！” 江蓝亦道：“嗯，会玩不假！这小子在咱们面前装得人模狗样的，原来竟是个顽劣少年！” 碧瑶白他们一眼，说道：“父皇，母后，他这未必是自己存心要玩，很可能是迫不得已。你们不知道，他在章家村，有时候遭遇大妖攻击，为了防止乡亲们受到惊吓，也不得不做出玩杂耍的样子。人家不明底里，看得津津有味，还一个劲地给他喝彩，却不知道他心里有多苦！” “哦？竟有这等事？”司马乐天眨巴着眼睛说道，“那么，你说说，他现在于大庭广众之下玩轮滑，又究竟苦在哪里呢？” “这我可说不准！”碧瑶回应道，“反正你们不要以为他是顽劣少年就是了。他成天价忙活那些大事，心里压力很大，时或烦闷，玩耍玩耍岂不是可以解压？如果因此认定他是顽劣少年，那就冤枉他了。” “老婆子，你看看！”司马乐天指着碧瑶对江蓝说道，“我说女生外向，你还不信，现在信了吧？” 江蓝笑道：“老头子，这也没什么不好，说明人家夫妻恩爱。瑶瑶如果凡事不替子昂说话、一心向着咱，反倒说明他们夫妻感情出了问题，你难道高兴？” “哈哈，你们这两个女人！我一张嘴说不过两张嘴，认输，认输！” 司马乐天一边说，一边踱步回到室内喝大茶。 章轩竖着玩了一阵轮滑，感到不太过瘾，心道：这道光练如果能够放平，老子就能畅快地玩一回，只可惜它一向都是竖着，不可能横过来。 孰料，他刚刚产生这一想法，黄色光练的尾端倏然放平了。瞧那意思，光练是要顺从他的心意，让他好好过把瘾。 章轩见状，更无任何迟疑，双脚用力，踩着滑板一下子滑出去两万多丈，而后折返身子往回滑。 如此滑来滑去，约莫两个时辰，黄色光练的能量被他吸收殆尽，连同滑板一同消失。 他孤零零地悬停在空中，一时之间看上去有些茫然，其实是陷入了沉思。 在黄色光练上进行轮滑，表面看来是一场游戏，实则体现的是天意与人意的互动。 第375章 有所思 天意从来高难问，然而，从适才的轮滑举动中，他感到天意其实并不高远，而是悄然隐藏在人意之中。 他稍稍动念腹诽司马乐天，那黄色光练就将他从皇室之中拖了出来，这岂不是天意体现了人意？黄色光练蓦然变幻出一个双轮滑板，让他在上头自由自在地滑来滑去，说明它非常体察人意，这岂不是天意与人意的完美融合？ 由此看来，天意看似恢弘高远，实则细致入微，并非可望不可即，而是就在每个人的身边，与每个人互动，是每个人的伙伴。 如果说在一般的事情上人们察觉不到这一点，那么在他灭妖的事情上他却能隐隐感应到这一点。天意让他维护正义、勇敢灭妖，他果然把那些看上去不可一世的大妖包括五行妖通通灭了，这样的结果，粗看起来是他个人的行为、个人的意志所致，可谁又能说其间没有上天的意志呢？如果天意存妖，那他就无论如何都灭不了妖，甚至可能反过来为妖所灭。 天意并不遥远、就在眼前，这是他从这场轮滑游戏中得出的结论。 兴许是由于这一丝明悟所致，他感到自己的武道修为又有所提升。 吸收每一道接引之光以后，他的武道修为都有所提升，而这一次提升的幅度最大。 思索一阵，回过神来，他俯瞰下方，发现人们都有些茫然。 稍加思忖，他想到了他们茫然之由。 他们正自兴致勃勃地看他在空中玩轮滑，尚未尽兴，他却突然不玩了，连个预兆都没有，他们当然茫然。 天意不周全，没有在意他们是否茫然，那他就只好适当地弥补一番了。 于是，他疾速扩大身形，在空中慢慢地翻跟头，并且翻得越来越花哨。 跟头越翻越快，身形却越变越小，直至翻到皇宫上方，他的身形方才恢复正常。 料到那些看热闹的基本上满意了，他纵身降落下来，进入自己的府邸。 小馨等宫女适才也在看热闹，见他回来，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他玩轮滑和翻跟头的感受。 “嗯，在空中玩轮滑，跟在地面上玩轮滑完全不一样，在猎猎罡风的吹拂之中，心情畅快得很！”章轩含笑回应道，“你们如果有这样的机会，也要紧紧地抓住，千万不要错过。” 小馨皱着眉头说道：“大人，您可别开玩笑了，我们哪有本事上天？”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我就不信你们一定上不了天！”章轩说道，“纵使上不了天，你们总该会翻跟头吧？我在天上翻跟头那么溜，还不是平日在地上翻得好？你们平时在地上多练练，一旦有机会上天，肯定也会翻得很好。” 小馨等人被他这些鸡汤灌得有些头昏脑胀，当即躲到一边商议如何练习翻跟头。 章轩则躲到卧室里继续想心事。 在接引之光上玩轮滑，他所受到的启示很大，需要好好琢磨琢磨。 前两道接引之光降临的时候，他只是被动地适应。第三道接引之光降临，他除了被动适应之外还主动作为了一番。然而在他看来，还有进一步作为的空间。 迄今为止，他所感受到的接引之光的功用主要是吸收，比如说吸收那些污浊之物，他自身被接引之光卷住之后也无法脱离。 而根据物极必反的道理，能吸收便必定能排斥，这是任何事物都有的一体两面。当然，接引之光也有排斥功能，排斥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可是，他想看到接引之光既能吸收他又能排斥他的情形。 如何做到这一点，那就看他自己怎么作为了。 在接引之光这样蕴含天意、深具灵性的东西面前，若想反其道而行之，必须具有一些反常的操作。以蛮力抗衡，必定抗不过它，并且会越用力越受伤。 而如果不用力，也肯定办不到。 那么，可否将自己的力量虚化、看起来没用力实际上却用了力，用了力却又让接引之光感觉到没用力呢？ 虚化自己的力量，这个问题太过烧脑，他一时之间琢磨不透。 思考无果，他只好从卧室里出来，去司马乐天夫妇那里。 碧瑶一见到他，就有些不满地说道：“章轩，你在天上玩得那么尽兴，又是玩轮滑又是翻跟头的，怎么一回来就缩起来了，莫非不想跟我们分享自己的快乐？” 章轩向碧瑶和司马乐天夫妇投去一个带有歉意的目光，说道：“我那不只是玩，玩乐过程中有了些感悟，不得静下心来好好琢磨琢磨？” 司马乐天闻言颔首：“嗯，有所思方能有所得，从来如此。其实，从你的作为之中，我也琢磨出了一些东西，也有一定的收益。” “啊？”碧瑶闻言纳罕，“父皇，章轩在空中玩耍，竟然触动了您那思索的神经？” “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司马乐天笑道，“子昂那空中动作做得十分潇洒、飘逸，足见他在这方面下过功夫。一般人看到他那些动作，或许顶多是羡慕一番、赞叹一阵，而我却从中领悟到了一些虚与实的道理。” 章轩适才思索如何虚化自己的力量，却百思无计，此刻闻听司马乐天说到虚与实，打算从他这里得到些启发，于是开口说道：“亲皇，您所领悟到的虚与实的道理，小婿愿闻其详。” 司马乐天瞥他一眼，说道：“世间许多事情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使人无从分辨它们的真正面貌，一些人因此烦恼。然而，从另一个角度看，虚实、真假又何尝不是任何事情的一体两面呢？虚中有实，实中有虚，方是事情的全貌。” 碧瑶眨巴着眼睛说道：“父皇，您所说的这些话哲理性太强，令人难以理解，可否具体一些？” “比如说，”司马乐天回应道，“子昂在空中玩耍，那都是真实的动作，没有半点虚假。可是，如果没有那个巨大的虚影，他那些动作做得太漂亮，又有谁看得到呢？虚实结合，方能将他的动作清晰地展现在人们眼前。以此而论，实乃事之魂，虚为事之形，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啊，您不愧是亲皇，凡事都能从大处着眼，都能引申出一番一般人想不到的道理，竟让我有点醍醐灌顶的感觉！”章轩出言赞道。 他先前对司马乐天那皇、黄谐音和黄色乃是皇家专属颜色的说法甚为不满，而对司马乐天这番话却颇为赞同。诚如司马乐天所说，凡事都有一体两面，司马乐天尽管有时候也说些不着调的话，多数时候所说的话却比较靠谱，有些话甚至有令人茅塞顿开的功用。 “呵呵，我用不着你这些马屁，你还是不拍为好！”司马乐天笑道。 第376章 独有英雄驱虎豹 章轩闻言，只好讪笑。 江蓝说道：“老头子，子昂这是真心夸赞你，你却把它当成了马屁，我看你对虚实的感悟还是不怎么到位！” 碧瑶闻言，呵呵笑起来，说道：“嗯，我看也是！” 一家人之欢乐，尽数溢于言表。 年关将近，章轩去章家村把娘亲眄氏接到皇城来过年。 这可能是章轩和碧瑶在卧虎星球上所过的最后一个春节，司马乐天夫妇想跟他们一起过。 去年春节，章轩夫妇是在章家村过的。今年春节，司马乐天夫妇提出这样的要求并不过分，章轩于是爽利答应了。 章轩夫妇与眄氏吃罢年夜饭，正自说笑着守岁，那第四道接引之光来了。 这是一道绿色的彩练，依然径自穿门入户，来到章轩身边，将他卷住。 眄氏、碧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因此见怪不怪，小馨等宫女却一惊一乍起来。 章轩冲着她们笑笑，问道：“诸位姐姐，这回你们想看我玩什么把戏？” 小馨眨巴着眼睛回应道：“大人，要我说，这道绿光很像从天上挂下来的秋千绳，用它来荡秋千最好，只是它没有荡秋千的座板，也不知道它能不能驮得住你。” “呵呵，这你可小看它了！”章轩笑道，“莫说我一个人，便是咱们这些人都揪着它荡秋千，也绝对扯不断它。啊，这么说不准确，换一种说法。它要是缠住一座山，也能把那座山荡起来。” 小馨等人闻言，以为章轩说得太夸张，都有些不信。 章轩说道：“我这话没法现场验证，你们不信很正常。我还是做点你们相信的事吧，这就去天上荡秋千！” 他的话音刚落，绿色彩练便卷着他出了门，将他吊在空中悠荡起来。 绿色彩练闪烁着熠熠光彩，将他的身影映照得格外分明，同时幻化出了他的巨大虚影，当他一荡千里的时候，处于室外的人都能看到。 不但皇城之中的人能看到，而且距离皇城千里之遥的人也能看到。 皇城里的人都知道那在空中荡秋千的是章轩，因为他的事迹已经家喻户晓，并且他几个月前在空中玩过轮滑、翻过跟头，其他人没有这样的本事。 此番看到章轩又在空中荡秋千，人们不禁议论纷纷，以为这是章轩特意给皇城居民增添喜庆、欢乐气氛，赞叹之中冲着他竖起大拇指。 皇城之外尤其是距离皇城较远的人却不知道这是章轩，甚至以为这是一个出来作弄人的怪物，一边观看章轩在空中悠荡的身姿，一边内心惴惴，期望怪物只管在空中玩耍即可，不要落下来伤害他们。 章轩在空中悠来荡去，起先尚自兴趣满满，可顿饭工夫过后便有些意兴索然，心道：嗯，老子一个堂堂的男子汉，恁般像女人那样荡秋千，着实乏味得很，若是弄来些狼虫虎豹在这里跳舞，老子一边看着它们跳舞一边悠荡，兴许有趣得多！ 心念倏起，绿色彩练登时将他发送至深山老林，不知施展何等神通引出那些正自酣睡的狼虫虎豹，接着将它们吸收到彩练上来。 那些狼虫虎豹被彩练从睡梦中唤醒，均有些不高兴，踏上彩练之后各自张着大嘴嘶吼不已，看到章轩之后作势猛扑。 章轩笑道：“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见到了老子本当规规矩矩，却一个个张牙舞爪，委实有些活得不耐烦了！老子若是不施展点神通，你们也不知道马王爷长着三只眼！” 一边说，一边掣出花剑，施展起鼓荡神通。 那些气势汹汹地扑过来的狼虫虎豹立时稳不住身形，开始歪七扭八地跳起舞来。 “对嘛，这才是你们该有的样子！” 章轩见状，咧着大嘴笑道，眼睛眯缝成一条细缝。 那些狼虫虎豹放大了若干倍的虚影，也被绿色彩练投射在了空中。 底下观看的人看到这一幕，越发吃惊起来。 章轩一个人在空中荡秋千，那是他自己的本事，兴许过一把荡秋千的瘾就会下来。可是现在，他又玩出了新鲜花样，鼓捣出一些狼虫虎豹来，让那些狼虫虎豹一边跳舞一边陪伴他荡秋千，这就玩得有点没边了。 一般人莫说驱使狼虫虎豹做这些高难度的动作了，便是见到那些猛虫都会打软腿。 人比人气死人，这话一点都不虚。 不过，也有人对那些狼虫虎豹的真假产生了怀疑，说道：“兄弟，我看章轩就是喜欢玩花活，弄些假的东西来应景。那些狼虫虎豹要是真的，他这么戏弄它们，它们不得把它撕成碎片？” 旁边一人回应道：“哥哥，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人家章轩是什么人？世外高人！世外高人驱使狼虫虎豹，那还不是小意思？他现在玩这些花活，主要不是为了让咱们看得尽兴，而是自己玩得尽兴，莫非他还会自己糊弄自己？” “嘁，自己糊弄自己的事情自古皆有，要不怎么有自欺欺人这个说法呢？他驱使的那些东西若是真的狼虫虎豹，我宁可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那人犹且不服气。 孰料，话音刚落，一只斑斓猛虎突然向他扑来，咬住他的脖子就往天上冲，吓得他脸色煞白，哭爹喊娘不已。 斑斓猛虎似乎只是吓唬吓唬他，盏茶工夫之后松开嘴将他放下，重新冲向彩练。 那人已然吓得瘫坐在地上，神情委顿至极。 旁边之人说道：“哥哥，你这回知道章轩的神通了吧？这样的世外高人，你却偏偏嘴硬编排他，得亏人家只是吓唬了你一下，若是真想要你的命，你这条命就没了！” 其他人也纷纷指责那人嘴上没把门的，弄得那人嚎啕大哭起来。 章轩驱使那些狼虫虎豹跳了一阵舞，动用意念让彩练将它们放回原处，也不再继续荡秋千，而是降落在皇城某个角落，对一个在街头看热闹的中年男子说道：“大叔，你看我这条绿色的彩带怎样？要是用它把你裹起来，你高不高兴？” 好巧不巧的是，那个中年男子被人戴过绿帽子，从此谈绿色变，此刻一听说章轩要用绿色彩带把他裹起来，以为章轩故意讽刺他，当即变颜变色，骂骂咧咧地离去。 章轩反倒被弄得一头雾水，眨巴着眼看着男子离去，旋即升上天空，随便翻了几个跟头。 不移时，接引之光的能量倏然涌入他的体内。 众多能量齐齐涌入，按说他应该有不适应的感觉，却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应，反而感到无比畅快。 稍稍悬停一阵，他纵身返回府邸。 没想到的是，五皇子斯图夫妇却在这里。 第377章 开仙体 “五哥，五嫂，你们不在家里守岁，来这里干什么？” 一看到他们，章轩就开口问道。 “怎么，我们不能来呀？”五皇子妃毕蓬含笑回应道，“我们不来，你怎么会知道瑶瑶有喜了？” “有喜？有什么喜？”章轩颟颟顸顸地问道。 眄氏笑道：“你个傻孩子，都结婚这么长时间了，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瑶瑶有喜，就是你要有孩子了！” 啊？ 章轩闻言，定定地看着碧瑶，似乎等她确认一番。 碧瑶有些娇羞地说道：“我这一阵感觉身体有些异常，就把五嫂叫过来问问，五嫂说是有喜，却也不能十分肯定。” “啊，你要是真的有喜，那咱们家岂不是要双喜临门？”章轩略显激动地说道。 “恐怕是三喜临门呢！”眄氏笑道，“你姐姐小花，我来之前也有了喜，你马上就要有外甥了。” “哎呀，这可太好了，添丁进口，家道兴旺！”章轩满脸堆笑地说道。 “妹夫，我给你带来这么个喜讯，你准备如何报答我呢？”毕蓬直眉瞪眼地问道。 “怎么报答你——，啊，有了，我给你买些礼物，准保让你满意！”章轩爽利回应道。 “那可不成！”毕蓬嘟着嘴说道，“我打听到了，你给大哥开了仙体，却把你五哥撇在一旁不管不顾，这么有偏有向的，简直是看不起人！你要是真的想报答我，那就给你五哥也开了仙体！” 呵呵，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把强身健体、修习武道那一套说成是开仙体，真会胡诌！她不光胡诌有本事，钻头觅缝地打听事更有本事，竟然连这样的私密事都知道了！ 这样的事情非常耗费工夫，不是谁想学就能学的，老子可没有那个闲工夫教。教授亲皇、皇后和大皇子，乃是出于碧瑶的请求，迫不得已。你一个骚娘们，却不知深浅地提出这样的请求，老子绝对不会答应。况且，斯图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一个纨绔子弟，学会了这些功夫，只会琢磨着如何欺负人！ 章轩心中腹诽，嘴上说道：“五嫂，你从哪里打听到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要说开仙体，这天底下只有我一个人开了仙体。我的仙体是老天开的，莫非老天也给大哥偷偷地开了仙体？你去问问大哥，他有我这些本事么？” 毕蓬怔了一怔，说道：“兴许是我表达得不对，那不是开仙体。总之，你也得像给大哥调理那样调理调理我家斯图！” “你家斯图，我早已调理过了，不然的话他在我面前怎么可能这么乖？你要是不信，不妨亲自问问他。”章轩淡然回应道。 毕蓬又直眉瞪眼地盯着斯图，问道：“斯图，妹夫说的都是真的？” 斯图是被章轩整治服了的人，生怕再遭章轩的毒手，于是连忙说道：“啊，对对对，确实调理过了。毕蓬，咱们赶紧回去守岁，别在这里打搅人家了！” 一边说，一边起身拉着毕蓬往外走。 毕蓬狐疑地打量着斯图和章轩，跌跌撞撞地跟着斯图出了门。 他们走后，章轩上前给碧瑶把脉，并且让解语花分析这是不是喜脉，听了解语花肯定的回应，登时喜笑颜开，情不自禁地在碧瑶额头上亲了一口。 静下心来思忖，他认为碧瑶和小花怀孕或许是由于毕蓬所说的开了仙体之故。开了仙体，身体强健，血脉充盈，便更容易受孕。 想到这里，他很为自己给碧瑶和小花开仙体之举而得意。 得意之余，他也打算给自己开开仙体。他现在虽则已然成就了仙体，可是那仙体尚未完全活动开，如果借助某个机缘使得身体之中的每个单元都仙气充盈，岂不是更好？ 在此之前，他没有意识到这一问题，只顾着玩耍，现在既然意识到了这一问题，那就不能一味玩耍了，当第五道接引之光降临的时候，他要在上头好好耍耍拳脚，将曾经习学过的十八般武艺认真施逞一番。 心思既定，他耐心地等待第五道接引之光降临。 闲常时候，他仍然坚持不辍地习练琴棋书画，炼制丹药，钻研医道，并且修习诸种功法。 那方圆万里的小乾坤便是他纵横驰骋的天地，他或是单独施逞，或是与魂奴大妖们切磋，从中领悟武道之要义、感受武道之快乐。 如此日复一日，三个月之后，第五道接引之光降临。 这是一道青色的光。他娘眄氏喜欢穿天青色斜襟褂子，不然的话，他还真的不一定认得出这不蓝不绿的颜色便是青色。 这个时候，他已经回到章家村，正在跟眄氏、碧瑶在驸马府外闲逛。 眄氏一看到这道接引之光，便对章轩和碧瑶笑道：“呵呵，你们看，这道光的颜色跟我身上的褂子一样，它要是布，咱们把它扯下来，得做多少件衣裳！” 碧瑶闻言笑道：“婆婆，我时常听说天做房地做床，却从来没听人说用这天光做衣裳，您这般想象忒丰富了！” “嗨，我就是随口一说，难道还会真的把它扯下来一块做衣裳？”眄氏含笑回应道，“那是来迎接尛子升天的，我可不敢随便作弄它。” 章轩笑笑，说道：“娘，这些来迎接我升天的光极其随和，没有那么可怕，我现在就上去舞扎一番，让你们看看。” 说罢，径自跨上青色彩练，施展出十八般武艺，闪转腾挪起来。 眄氏一边看着他在彩练上舞扎一边笑道：“哎呀，这个尛子，练武不在平地上练，专门在这光练上练，他的想象力才丰富呢！” 碧瑶说道：“要我说，他在上头练武，总比一味玩耍强。他都快当爹了，总不能像小孩那般贪玩。” 她们说话的时候，章轩的身影已然上升到万丈高处，消失在他们眼前。 这一回，青色彩练并没有鼓弄出那些巨大的虚影。 章轩在彩练上演武，原本就是为了给自己开开仙体，并不是让人观看。彩练似乎领会了他的意图，因此没有释放出他的虚影。 演武过程之中，他竭力调动每一个身体单元，好让它们都跟光练的能量互动起来。 光练似乎对他这样的举动甚为满意，一边持续用那数不清的温柔的小手抓挠他，一边向他的身体单元之中输送能量，使他不因卖力演武而疲劳。 他心中非常愉悦，一边演武一边不停地向上攀登，打算探探光练的尽头在哪里。 然而，攀升数十万丈之后，他仍然没有看到光练的尽头。 第378章 谁持彩练当空舞 于是，他暂时中止演武，看着那似乎没有尽头的光练，自言自语道：“呀，天意虽高，却与人意相通，你这彩练却高不可攀，似乎永远没有尽头，委实有些出人意料！” 光练闻听这话，似乎有意逗弄他，立时将他从高空之中抛向地面。一两息工夫之间，他的身体猛然降落至距离地面不足三丈。 眄氏尚以为这是他自己鼓弄出来的神通，于是怡怡笑道：“呀，尛子，你这么倏上倏下的，竟然比天上的流星都快！” 章轩闻言，只好尬笑一番，说道：“娘，我不是说过么，在我身上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感到稀奇。” 说罢，他又继续一路向上攀登着演武。 这一道光练持续的时间特别长，较之此前的光练延长了两个时辰。 章轩隐隐意识到，光练的能量或许不是既定的，而是随着情况的变化随时变换。由于他在光练之中开仙体，多吸收了一些能量，所以光练也适当增加了一定的能量。 上上下下地演武，他的每个身体单元都得到了充分激发，每个身体单元都大肆吸收了光练的能量，这使得他感到浑身气劲爆棚，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丝毫不觉得累。 在此期间，他的武道修为也大幅度提升。迨至光练消失，他感到武道修为的提升幅度比此前每一次都大。 看来这些接引之光也喜欢辅助积极向上之人，不吝慷慨地赐予。 光练消失之际，他正处于数万丈高空，感受着那里的天地法则，享受着被猎猎罡风吹拂的快乐，不由呵呵地畅笑起来。 “呀，再吸收两道接引之光的能量，老子就真正成仙了。成仙之前，没有别的羊毛可薅，只能尽可能多地薅点接引之光的羊毛。天予不取，罪莫大焉，老子可不想成为罪人！” 自言自语一阵，他从高空上降落下来，笑嘻嘻地站在眄氏和碧瑶面前。 “你这么高兴，宛如又从接引之光中娶了个媳妇！”碧瑶开口调侃道。 “娶媳妇自然是高兴的事，娶媳妇之外也有许多高兴的事，我难道除了娶你的时候高兴，其他时候就不能高兴？”章轩笑道，“比如说，咱家马上就要添丁进口，并且小鱼哥他们也纷纷添了子嗣，这不都是高兴的事？” “嗯，小鱼和小海那几个顽童都让你带上了正道，而今都成了家立了业，也算是圆满了。小的时候他们经常欺负你，你后来也没跟他们计较。”眄氏说道。 “嗨，小的时候不懂事，谁还没做过一些不着调的事？”章轩说道，“谁要是记仇，那才不着调呢！” 碧瑶忽闪着眼睛说道：“我看你跟我五哥就有点不对付，是不是他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还在记他的仇？” 章轩闻言，心里打个哆嗦，连忙否认道：“哎呀，你五哥是我的大舅哥，我自然更不会记他的仇了。他们夫妻都不是善茬，我哪里得罪得起他们，嘁！” 话尾这个嘁字，表达的其实是对斯图夫妇的不屑，碧瑶却完全没有听出来。 她现在是孕妇，需要好好养胎，所以不再修习武道，章轩也着令瘪氏兄弟变着花样地做好吃的，给她增加营养。 当然，小花的情况也是如此。 得益于所吸收的接引之光的能量，章轩炼丹的时候已然能够激发出八道丹音。 这样的进境，连上界一些丹道高手都自愧不如。 章轩也对自己这么快的进境有些不解，于是向红蕊寻求答案。 红蕊回应道：“这个问题，我也没有肯定的答案，兴许是你天赋异禀，又兴许是那些接引之光的能量具有独特的作用。总之，是因为机缘辐辏。” 这样的回应，他尽管不太满意，却不得不宁可信其有。 又过了好几个月，第六道接引之光来了。 这是一道蓝色的光，看上去极其鲜亮。 看到这一道光，章轩不由联想起了自己在阴阳界壁上看到的那道蓝光。那道蓝光一闪即逝，映照出了阴阳界壁上那些晦涩难懂的图案。这道蓝光却要持续一段时间，上面没有任何图案。 阴阳界壁上一闪而过的蓝光使人觉得诡异，这道接引之光却让人感到亲切。 正在山坡上采药的章轩，一看到这道向他延伸而来的蓝光，便纵身跳跃上去，做出各种亲近的动作，宛如见到了一个久别重逢的老友。 与此同时，他想象着阴阳界壁上那些复杂的图案，想把它们烙印在这蓝色光练上。 想象一会儿，抬头一看，光练上却没有出现那些图案，而是想起了轻微的乐声。 嗯？这是什么操作？老子想把阴阳界壁上的图案烙印上去，这条光练不接纳也就罢了，怎么突然之间发出了乐声？ 世上有闻鸡起舞的传说，面对此情此景，老子索性闻乐起舞便了！ 一边琢磨，一边只手抓住彩练，做出舞蹈的动作。 他前些年四处游历，见识过许多地方的舞蹈。那些农人扭着腰肢跳舞，尽管不是多么好看，却也舞得尽兴，享受着其中的快乐。他身为世外高人，为何不仿效那些农人尽情地舞蹈一番呢？纵使跳得不好，也不怕谁人笑话。 不出所料，蓝色光练很是配合，一边合着他舞蹈的节拍奏乐，一边幻化出一个巨大的虚影，将他的舞蹈动作展示给世人。 他所修习的是武道，在舞蹈方面从未下过功夫，此刻舞动起来却有模有样，扭腰甩胯的幅度很大，不时做几个鹞子翻身之类的高难度的动作，将武术等方面的技艺融合进舞蹈之中。 世人看到他扯着彩练在空中翩翩起舞，人人纳罕不已。 除了章家村附近的人之外，其他人基本上都不认识他，看到这一幕，都纷纷猜测他到底是谁。猜来猜去，终于省悟过来。 啊，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个大名鼎鼎的世外高人章轩，谁又有这样的本事呢？ 那个章轩，据说快要成仙了，为了让人们记住他，成仙之前表演一些节目，岂不是很正常？ 猜到在空中舞蹈的人是章轩之后，人们一边扯着嗓子喝彩，一边随着他跳起舞来。 跟神仙一起跳舞，这是极其难得的机会，他们不想错过。 一时之间，几乎所有人都暂时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无论男女老幼，跟从章轩一起舞蹈。 章轩看到了这万众舞蹈的景象，不由咧着嘴笑起来，笑得极其欢实。 身处章家村的眄氏、碧瑶和小花看到了章轩的舞蹈和欢笑，由不得跟着他一起舞蹈一起笑。 第379章 添丁进口 数月后，章家添丁进口了。 先是小花生了个男孩，小名细伢，大名米穗，字丰登。 乡下人通常只取名不取字，章轩却按照城里的习惯给他取了个字，期望他长大以后有一番出息和作为。 这是米家的子嗣，却是眄氏的外孙，算是半个章家人。 一两个月之后，碧瑶诞下一个男婴，长得虎头虎脑的，眄氏因此给他取了个小名，叫做虎头。章轩给他取名为章升，字天赐。 这个孩子出世，恰好在章轩即将飞升之际，取这样的名字倒也名副其实。 接连添了一个外孙一个孙子，眄氏自然乐得合不拢嘴，镇日含饴弄孙，忙活个不了。 章轩也分外高兴。家里有了这两个孩子，即便他现在飞升，娘亲也应该放心了。 虎头满月之后，章轩又带着他和碧瑶来到皇城。 司马乐天夫妇看到自己的外孙，也是喜得合不拢嘴。 司马乐天抱着虎头，脸上带着甜笑，咧着嘴说道：“小虎头，你来得很是时候，姥爷姥姥能够见你一面，若是晚来几个月，姥爷姥姥恐怕永远见不到你了！” “老头子，你这说的都是什么！”江蓝白他一眼，将虎头接过来，说道，“虎头就是跟着子昂和瑶瑶升上天，久后还不是得回来看看？来日方长，咱们总会见到他的！” “啊，是我错！我这一激动，竟有些口不择言了，哈哈！”司马乐天笑道。 看到老夫妻恁般高兴，碧瑶更是高兴得不得了。 亲皇添了外孙，这是一件大事，所有在皇城的皇室成员都以各种方式表示祝贺，或是奉送贵重的礼物，或是摆酒设宴。便是担任地方官员的皇室成员，得悉这一消息之后，也纷纷寄来礼物、送上祝福。 那些跟章轩相熟不相熟的朝廷官员，也都奉送礼物，祝贺他弄璋之喜，借机拉近关系。 章轩看着那一张张笑脸，一边表达谢意一边暗叹：哎呀，这帝王之家，确实跟平民百姓不一样，一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都会弄得比西瓜还大。他在章家村无非是办了一桌满月酒，邀请章宽仁等人吃了一桌酒席，乡亲们虽则也纷纷表示祝贺，却往往只是表现在嘴头上，即便奉送些礼物，也都是不值钱的东西。可是现在，莫说他收到的钱财了，便是那些贵重的礼物，如果变卖，也能换来不少钱。 怪不得人家都说富贵人家的子弟一出生嘴里就含着金汤匙呢，从他现在所遭遇的事情看，这话决然不虚。 不仅如此，亲皇司马乐天还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一个精通古彩戏法的老头，日逐在虎头面前表演。 章轩对这一举动颇为不解，悄悄地询问碧瑶：“瑶瑶，虎头现在什么事都不懂，只懂得吃奶睡觉，亲皇让一个老头在他面前鼓弄古彩戏法，岂不是白费功夫？并且，那个老头是个陌生人，虎头看到他兴许害怕，还是别让他再来为好！” “这原是个彩头儿，我哥哥姐姐有了孩子之后，父皇都是这么弄。你要是提出这个要求，父皇兴许不高兴呢。”碧瑶回应道。 章轩闻言，寻思寻思，说道：“亲皇如果习惯这么弄，那我也不好阻了他的兴头。不如这样，我学学那些古彩戏法，学会了以后自己耍弄，你看可好？” “这倒不是不可以。”碧瑶说道，“问题是，那个会变古彩戏法的老头寻常把那些玩意看得很重，人家未必肯教你。” “嘁，我一个堂堂的逍遥大将军、驸马爷，若非为了自己的儿子，还不愿意学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呢！我只有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他难道还好意思不答应？”章轩说道。 次日，章轩果然向老头提出了习学古彩戏法的要求。 老头闻言，登时犯起踌躇，本不愿意教授，却又不好径自拒绝，于是说道：“驸马爷，习学古彩戏法是要有慧根的，不知道你有没有慧根？” 章轩哂然一笑，说道：“你要说别的东西，我还真不一定有，这慧根我却笃定有。我那些降妖伏魔的事迹，想必你都知道，如果没有慧根，我怎么能够做那些事？” 老头见章轩说自己有慧根，一时之间又琢磨不出其他为难章轩的主意，只好无奈地摇摇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现场考考你，看你的手法如何。” 说罢，摆出几个小碗和几个不同颜色的小球，让章轩将那几个小球以最快的速度放进倒扣着的小碗里。 章轩冲着老头一笑，当即施展起来。 老头考校他的手法，这一点都难不住他。他曾经从神偷李四那里学过偷盗技艺，又从红蕊那里学过穿花蛱蝶手，手上的小巧功夫甚为高妙，眨眼功夫便将小球弄进了小碗里。 老头看得眼花缭乱，没想到章轩的手法比他还快，瞪着眼愣怔一会儿，而后说道：“唉，看来你确实有这方面的慧根，若是自幼习学古彩戏法，我的饭碗早就被你抢走了！” 章轩闻言暗笑。他这些高妙的手法都是长大以后学的，小时候完全不会，如果自幼学习古彩戏法，说不定早就被赶出师门了。 “嗯，我一向秉持这样的原则，绝对不跟人家抢饭吃，因此才没有习学古彩戏法。”章轩口不应心地说道，“我现在学这些，也不是为了跟你抢饭吃，而是为了教育自己的孩子。” 话说到这里，老头再不想教也不能不教了。 他不想轻易收徒，一则是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二则是因怕教不出合格的徒弟而丢人。现在，章轩信誓旦旦地宣称不抢他的饭碗，又有习学古彩戏法的慧根，他已经没有理由不教。 于是，他耐住性子，一点一点地教授章轩古彩戏法。 本以为章轩花费三年两年也只能学点皮毛，却没想到章轩的领悟力极强，不足十天工夫便将古彩戏法的精髓掌握得差不多了。 他本来还想留点压箱底的功夫，孰料章轩变着法地压榨，竟然将他那些压箱底的功夫全部压榨了出来。 到了这个时候，他只能徒叹奈何、自认倒霉了。 不过，章轩没有白着他，奉赠了他丰厚的财帛，他这才欢欢喜喜地离去，从此不再来。 司马乐天得悉此事，对章轩说道：“子昂，万没想到，你添了个儿子，竟然因此多学了一门技艺！” 章轩笑道：“这都是托您的福！您要是不把那个老头叫来，我焉有机会习学古彩戏法？” “那个老头乃是我柴纳国古彩戏法第一人，一般人请不动，你可千万不要小看他。”司马乐天说道，“不过，你连他那压箱底的功夫都学来了，又加上有慧根，如果坚持在这方面发展，那就会取代他，成为古彩戏法第一人。” “您放心，我即便自己不在这方面发展，也会把这些技艺传授给虎头，让他成为古彩戏法第一人！”章轩笑道。 “嗨嗨，他是我司马乐天的外孙，身份高贵，怎么可能以耍弄那些雕虫小技为生？”司马乐天说道，“闲暇的时候玩玩可以，不能作为谋生手段，那会让人笑话的。” “您还是这样的观念，该改改了。”章轩回应道，“技艺有高低、无贵贱，只要能够给人带去欢乐、换来回报，那就不错。我要是哪一天吃不上饭，兴许也会用这些技艺挣钱呢！” 第380章 飞升 司马乐天以为章轩这是在开玩笑，于是一笑置之。 在皇宫里待了数月，虎头过了百日，章轩便带着他和碧瑶返回章家村。 这段时间，他在丹道方面又有所进步，激发出了第九道丹音，所炼制的丹药品相上乘，即便是在上界，也可以称为丹道大师了。 以凡人之躯而成就上界的丹道大师，这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却做到了，实属难得，红蕊因此对他夸赞不已。 章轩笑道：“小蕊，你们这些大神当初选择了我，不就是因为看中我具有大机缘、大造化？我既然有大机缘、大造化，取得这样的成就岂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倘若我一事无成，那就说明你们看人不准、白白当了一回大神。” 红蕊说道：“即便是大神，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早知道隔三差五地被你吸收，我那些同伴就不会选择你了。” “我们凡人有一句话，道是料事如神，看来这句话说得毫无根据。你们这些大神，料事也是大失水准，有时候甚至不如我们凡人。”章轩含笑回应道。 “唉，深山出俊鸟，谁知道凡人之中也会出现像你这样的妖孽呢？”红蕊无奈地叹道。 妖孽哪里都可能有，然而这凡人之中的妖孽出在自己身上，章轩确实没想到，别人自然更想不到。而今既然成了妖孽，那就只好在这条路上走到底了。 人都有自己的宿命，他的宿命就在妖孽这条路上，没有其他路可走。 无论哪条路，要想走好，就必须时刻付出努力，而不能有任何懈怠。 前路茫茫，甚至凶险重重，没有攻坚克难的本事，就注定走不下去。 他现在刻苦修习各方面的技艺，不就是为了在妖孽之路上走得更远么？ 世人但知他的妖孽，却不知他的付出，他一旦有甚挫跌，人们也只会笑话他，而不会同情他、可怜他。 自古世情皆如此，其中甘苦寸心知。 所以，即便飞升在即，他还是勤修不辍。 是日，他正在野外采药，蓦然感应到第七道接引之光降临。 他心中悚然一惊，急忙加速飞往驸马府。 那里有碧瑶和虎头，他要带他们一起走，而不能把他们撇下。 看到他着急忙慌地把碧瑶和虎头收进小乾坤，眄氏诧异地问道：“尛子，你这是怎么了？” 章轩稳定稳定自己的情绪，开口回应道：“娘，第七道接引之光来了，我可能马上飞升！” 啊？ 虽则知道迟早有这一天，眄氏还是免不了有些吃惊。 章轩是她唯一的儿子，她巴不得娘俩一直相互厮守着过活，却又知道这完全不可能。尽管知道不可能，却还是希望章轩飞升的时间晚一天是一天。 而今，这一天终于来了，他心中不忍，眼里落泪，近前拉起章轩的双手，仔仔细细地端量着他，似乎要把他的面貌深深地烙印在脑海里。 章轩眼里也噙着泪花，哽咽着说道：“娘，我要走了，你跟姐姐好自为之。我如果能够尽快回来，咱们就一定能够重逢！” 一旁的小花也过来拉着他们的手，呜呜地哭个不停。 须臾，那道紫色光练穿门入户，将章轩裹缠住，扯出门外。 章轩不由自主地升上天空，一双泪眼紧盯着踉踉跄跄跑出来的娘亲和姐姐，一个劲地冲着她们挥手。 紫色光练将他越扯越高，渐渐抵达万丈高空。 章轩心中暗道庆幸——幸亏他离家不远，有时间将碧瑶和虎头收进小乾坤，不然的话，他们夫妻、父子可能就会永别。 眼望着下方抬头仰望的娘亲和姐姐，他的心情又有些沉重。 这等离别亲人的时刻，他完全没有在光练上玩耍的兴趣，只是任由光练耍弄。 紫色光练带着他在空中盘桓，不疾不徐地绕圈，却并没有幻化出他的虚影。 因此之故，下方观看的人只能看到那道熠熠闪光的光练，却完全看不到他。 三个时辰过后，紫色光练倏然变换为一条七色彩带。 这个时候，章轩的虚影方才显现出来。 这个虚影却与以往有所不同，所展现的并非章轩肆意玩耍的形象，而是章轩端坐在一个方板上，那个方板的下方有一道道红蓝相间的横线和竖线，编织成一个个大小相同的方格。 端坐在方板上的章轩一动不动，状如闭目沉思。 看到这一幕，众人不由诧异起来。章轩一向喜欢在天上玩，现在怎么这么安静？莫非他突然之间成熟了？ 就在他们的诧异之中，空中的彩带倏然变了模样。 那原本条直的七色彩带，在章轩身周分化出一道道盘曲的彩条，彩条上迸发出一个个细碎的星状火花，将章轩那沉静的面容映照得分外妖娆。 与此同时，彩带上发出低沉而又悠长的唵声，直抵人们的心扉。 这样的景象，这样的声音，让人肃穆，使人愉悦。 在肃穆与愉悦之中，一些人情不自禁地双膝跪地，合手祈祷起来。 一人升天，能够给众人带来莫大的福祉，他们衷心希望自己能够获取更多的福祉，同时希望章轩一路畅顺。 渐渐地，七色光练带着章轩离开了人们的视线，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 眄氏和小花都泪流满面，直至章轩离开视线许久，她们方才开始擦拭脸上的泪水。 眄氏一把抱住小花，说道：“花儿，从今往后，只能咱们娘俩相依为命了！” 小花说道：“娘，你放心，咱们还有憨娃，还有细伢，一家人还可以快快乐乐的。况且，尛子、瑶瑶、虎头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回来，咱们阖家团聚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自从出了嫁，她就不再称呼章轩为尛子，而是改称兄弟，现在，她又开始称呼章轩为尛子了。 “花儿，你跟尛子都是娘的心头肉，你们谁不在身边，娘都想得慌，心里都不好受。”眄氏说道，一边说一边又抹起眼泪。 “娘，你得这么想。”小花说道，“人们常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连鸡和狗都能升天，咱们难道不能升天？尛子这回成仙没把咱们带去，那是他先去仙界探探路，等到把路探熟了，在那里安顿好，兴许就能回来接咱们呢。” 这句话把眄氏说得破涕为笑。 “傻闺女，你净琢磨这些不着调的事！”眄氏说道，“仙界岂是那么好混的？尛子乍去，凡事艰难，他自己能过好就不错，哪里顾得上咱们？我好赖还是个三品诰命夫人，拿着朝廷的俸禄，咱们娘俩过日子倒也没多大问题！” 第381章 黑暗通道 “嗯，当然没多大问题！实在不行的话，还有小鱼、小海他们帮忙呢。”小花说道。 在院子里站立许久，她们方才回屋，顾自想象着章轩飞升之后的状况，却都茫无头绪。 章轩被七色彩带所包围，被七色星火所照耀，浑身流光溢彩，却又端严肃穆。 这是他生命中的一个关键时刻，既是一段生命的终点，也是另外一段生命的起点。在即将终结的那一段生命里，他获得了一些意外的机缘，取得了一些常人难及的成就，创造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辉煌。这一段生命的旅程，宛如他刻下所处状态中的一个侧面，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这样的生命旅程，所彰显的是他的奋斗历程。有奋斗就有牺牲，有奋斗才有收获。他体验过奋斗之中的凶险，一些时候甚至差点把自己的命搭进去。然而，如果没有那些奋斗，就没有今天的收获，就会像其他人那样凡庸。 飞升之际，他回想着自己从前的一举一动，心境如同翻腾的海水，时而跌落，时而高涨，跌宕不休，起伏不已。每每想到那些高光时刻，他便情不自禁地为自己喝彩。每每想到那些挫跌，他便抑制不住地唉声叹气。 生命之中的酸甜苦辣肇始于那些林林总总的言行，弥漫于那些大相径庭的结果，他因那些结果而喜悦，亦因那些结果而悲伤。 所有的酸甜苦辣，所有的悲伤欢喜，汇聚成今天这样的结果，标示着一段生命历程的终结。 对于这一段生命历程，他充满着敬意。光阴荏苒，他没有碌碌无为，没有虚度年华，对得起天地的哺育，对得起亲人的恩养，对得起世人的期冀。 此时此刻，他的神识之中涌入了大量的愿力，这足以说明一切。他为世人造福，世人为他祈福，这是缺一不可、相辅相成的两个方面。 因为心怀敬意，所以庄严肃穆。 流光溢彩也罢，庄严肃穆也好，都是对他前一段生命历程的真实写照，也是他刻下的心态。 一段生命历程终结，便标示着另外一段生命历程起始。 接下来的生命历程，吉凶未卜，前途未定，道路漫漫，风险重重，究竟能够走得多远，他没有把握。唯一有把握的是，既然踏上了这条未知的路，他就不能畏葸不前，一定会义无反顾地走下去，直到走不动为止。 对于自己的未来，他希望看到的也是两个关键词——流光溢彩、庄严肃穆。矢志不移，取得辉煌的成就，为人生添彩，同时值得他敬重。 对他人敬重易，对自己敬重难，除非他所取得的成就比别人更大。况且，他是个不太容易满足的人，进取之心爆棚，一旦取得一定的成就，便会心心念念地取得更大的成就。所以，他若是想对自己保持敬重，其实比一般人更难。 不过，有过往的流光溢彩垫底，他相信自己将来必定也会焕发出熠熠光彩。任何跌宕起伏的过往都是他所积攒的财富，将来随时可以取用。 回想着过往的经历，展望着未来的发展，他顾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不知不觉间已然绕着卧虎星球转了一圈。 七色光带似乎要将他飞升的过程演变成展览的过程，将正在飞升的他展示给更多的人，好让世人为他喝彩，为他骄傲。 一般人看到他，内心固然也有一定的想法，可总不如司马乐天、仓锁和宗闾的想法多。 因为，这三个大国国君都跟他有过近距离接触，并且仓锁和宗闾都亲眼见识过他那些出神入化的灭妖举动，作为岳丈的司马乐天则对他的举动知之甚悉。 他们看到他飞升，一个共同的想法便是，有多大的担当便有多大的成就，有多大的成就便有多大的荣耀。上天从来不负人，这是他们从自己一步步攀上人君大位的经历中得出的结论，章轩现在不过是在进一步验证他们的结论。 他们那些不同的想法，也是各有缘由。司马乐天是章轩的岳父，章轩的际遇涉及他女儿碧瑶和外孙虎头的安危。章轩此次飞升到底是福是祸，他无法断定，只是衷心地期望这是章轩之福。 章轩之福，同时也是司马皇室之福，更是柴纳国民之福。 对仓锁和宗闾来说，章轩是他们的恩人，他们自然期盼着好人有好报。与此同时，作为国君，他们希望当自己所统治的国家遭遇危难之际，章轩能够感知，能够伸出手来拉他们一把。 一言以蔽之，他们希望章轩一如既往地有担当、有作为。 七色彩练带着章轩在卧虎星球上空绕行十多圈之后，突然改变了行进路线，径自向深空飞去。 这个时候，章轩方才从沉思之中回过神来。 扭头看看自己的故土卧虎星球，却已经看不清它的样貌。而刻下所处的深空，也完全不像他事先想象的那样，没有任何日月星辉，只有无尽的黑暗。那黑暗极其深邃，深不见底，似乎吞噬了一切光明，吞噬了一切发光的物事。 在这样的空间里，黑暗便是最为强大的力量，其他任何力量都渺小得有如蝼蚁。 前行路上竟然有这样一段充满黑暗的行程，这是他完全没想到的。 黑暗的起点是连接卧虎星球的深空，那么黑暗的终点又在哪里？ 这些黑暗的力量既然恁般强大，是否可以被吸收、被转化呢？ 想到这里，他打算薅些黑暗之力的羊毛，调息运力吸收起来。 出乎意料的是，这些力量并不能被他吸收。他即便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未能吸收一星半点。 他由此意识到，这些黑暗之力不过是一种通行媒介，承托着他通往那未知的世界。至于这些黑暗之力是否一个独立的世界，他无从判断。 茫茫前路从黑暗开始，未免让他感到恐怖，也感到有趣。 当遮天蔽日的黑幕揭开的那一刻，无论他所面对的是怎样的世界，那个世界都会使他眼前一亮。 由于看不到日月运转，所以他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之中穿行的时间，只觉得这个时间有些漫长。 为了打发无聊和寂寞，他时或进入小乾坤跟碧瑶和红蕊聊天，逗弄逗弄虎头。 至于当下的处境，他只能向碧瑶和红蕊通报，却无法向她们打问。盖因碧瑶跟他一样，毫无这方面的经验。红蕊虽则是曾经的大神，却也没有玄仙经历，飞升之后的境况跟他不一样。 他知道，有些事情永远无法问也不必问，只消耐心地等待结果就好，结果才是唯一的答案。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在茫茫黑暗之中终于看到了一点幽光。 第382章 棋盘星 那点幽光如同鬼火，在茫茫黑暗中闪现，显得极其诡异。 幽光出现在他的正前方，并且越来越大，待得距离足够近的时候，他发现那赫然是个闪着幽光的小小星球。 而他这个黑暗中的独行者，则正在向幽光星球上降落。 怎么，老子的落脚点竟然在这里？ 他的心里不由茫然起来，一时之间阴沉得甚至比外头的黑暗还黑。 这个鬼火一般的星球，显然不适合人类生存，老子都已经是玄仙了，怎么可能生存在连普通人都无法生存的环境里？莫非玄仙的生存环境就是这样？ 不食人间烟火，独占一个小小的星球，在这里自生自灭？ 想到这里，他恨不得当场开骂。 然而，他却终究没有骂出来。而今诸事未明，他不能莽撞行事，还是耐心观察、等待一阵再说吧。 落地之后，他发现这个幽暗星球上寸草不生，地面虽则平坦，却到处都是黑色的岩石，岩石上有一条条或横或竖的直线，似乎是有人用刻刀刻出来的。这些或横或竖的直线有规则地交叉分布，形成一个又一个均等的方格。 由于光线不足，他即便启动黑煞瞳，也只能看出十来里远。这方圆十里左右的地面上，除了这些黑色岩石以及岩石上由横竖线条组成的方格之外，别无他物。 在这样的地方生活，无水无食，用不了几天就会饿死。即便饿不死，也会无聊致死。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想象不到天地间竟有这样的生存环境。七色光带将他带到这里来，如果是自己使促狭，那就促狭得太过分了。如果是遵奉天地的旨意，那么这天地的旨意便太过荒唐。 恁般作弄一个为人类作出了巨大贡献的人，有意思么？ 他尽管顽劣，也一向没有顽劣到这等地步。看来，天地要是顽劣起来，那就比谁都顽劣。 好在他有自己的小乾坤，小乾坤里什么都有，不存在饿死的问题。 难道天地因为知道他有小乾坤，方才把他弄到这里来？ 琢磨一番，没有琢磨出任何头绪，他尝试着在这个幽暗星球上行走。 落地的时候，他的双脚恰好踏在一个方格的一角，或者说，横竖线条的一个交叉点上。迈动脚步行走起来，他发现自己走不出三步便无法继续前行了。两个交叉点之间的距离约有三丈，他本来打算去往下一个交叉点，却由于某种隐形力量的束缚而无法过去。 无奈之中，他只好大口喘气，以为自己蓄力。 这里无水无食，好在还有空气，并且空气比卧虎星球上浓郁，呼吸不存在问题。 当他大口喘气的时候，他的神识之中蓦然出现了一个星球的形象，那个星球上到处都是方格、光线幽暗，跟他目前所处的星球极其相像。 看到神识中的星球，他认真思忖一番，不由恍然大悟——呀，这个荒凉、幽暗的星球，原来就是红蕊所说的棋盘星！ 怪不得它这么贫瘠、荒凉呢，原来它只是个用于考核的中转站，那些来到这里的人，无论通不通得过考核，都不会待多长时间，不存在困毙的问题。这个平常没人来的星球，如果什么东西都有，反倒是一种浪费。 人不能暴殄天物，天地自然更不会暴殄天物。 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他进入小乾坤，找到红蕊，说道：“小蕊，我可能降落在棋盘星上了，你快出去帮我看看它到底是不是棋盘星！” 红蕊闻言，眼里透着惊异，说道：“哎呀，这棋盘星是最难通过考验的星球，你怎么撞到这里来了？琴棋书画四星，每个星球都有自己的样子，棋盘星上应该有些跟棋相关的特征。至于它到底是不是棋盘星，我没法帮你看，因为我无法承受外面的天地法则的挤压。” “啊，明白了！”章轩说道，“这个星球像个硕大的棋盘，应该就是棋盘星。我来到这里，接下来应该干什么，心里完全没底，你能不能告诉我？” 红蕊摇摇头说道：“这我可无能为力，帮不了你。不过，据我猜测，棋盘星会给你提示，你按照它的提示行事即可。” “好，那我就耐心等待它的提示！” 章轩说罢，当即从小乾坤里出来，坐在地上休息。 棋盘星作为考验玄仙的星球，肯定是一颗灵星，说不定会给他分派什么任务，他必须养精蓄锐，争取以最饱满的状态投入考核之中，从而取得最好的成绩。 据红蕊所说，棋盘星是最难通过考核的星球，然而，他既然来到了这里，那就不能有任何畏难情绪，只能硬着头皮接受各种考验。通过考验，那是他的幸运。通不过考验，只要努力过了，他也不会后悔。而如果不努力，他一定会后悔。 人生难得几回搏，他必须放开手脚好好搏一搏。 如果单纯考校棋艺，他倒不怎么打怵。这段时间，他时常跟花山匠妖、赤狐、紫狐探讨与幂方矩有关的事体，并且不时与赤狐、紫狐对弈，通过对弈进一步熟悉幂方矩的算法。如果这样的付出仍然无法保证他立于不败之地，那他就只能徒叹奈何了。 至于其他方面的技艺，他也通过不断习练取得了一定的进步，到时候尽量发挥即可。人力有时穷，如果他全力发挥还无法取胜，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毕竟不是无所不能的人，总有这样那样的短板，只要将自己的长处发挥出来即可。 等待了一段时间，棋盘星迟迟没有发出提示，他只好继续等待。 现在，棋盘星是主人，他是在这里落脚的客人。客随主便，主人什么时候出招，他就什么时候接招。 继续等待一段时间，他的神识之中出现了一个棋盘。 这个棋盘很大，横竖有数百道线条，每个交叉点都是一个落子之处。 棋盘之中的某个交叉点上显现出了他的身影，带着蓝莹莹的幽光。 看到那个蓝莹莹的身影，他不由笑道：“呀，这个棋盘星，居然把我当成了一颗棋子！我若是棋子，那么它的棋子又是什么呢？” 话音方落，但见棋盘上的某个落子点上落下一颗红色的棋子。那颗棋子状如影豹，却不像死物，嘴巴一张一合的，似乎打算吞吃什么东西。 “哦，原来这对弈的双方是红蓝两方，老子是蓝方，棋盘星是红方。老子以身为子，棋盘星却以影豹为子，颜色对等，身份却不太对等。无论怎么说，老子都是比野兽高级的人，影豹的身份怎么比得上老子！” 一看到那个栩栩如生的影豹，他心中就吐槽起来。 孰料，他刚刚生出这样的心思，那个影豹便瞬间改换了模样，变成了一个身形窈窕的美女。 美女一现身，便冲着他眨眨眼，似乎在刻意撩拨他。 第383章 与天地对弈 “嗨，你好！”章轩没有理会那些撩拨，只是冲着美女摆摆手作为回应。 美女说道：“帅哥，你来这里是下棋的，不是来撩骚的，还是聚精会神地下棋为好，省得输了棋哭鼻子！” “呵呵，胜固欣然败亦可喜，我对输赢没那么在意。”章轩故作淡然地说道。 “呵呵，小子，我就没见过来这里的人谁不在乎输赢！”女子以呵呵对呵呵，说道，“这是命运攸关的事，谁说不在乎输赢就是口是心非。别愣着，接下来该你走了！” 老于世故的人通常是看破而不说破，这个女子却径自说破，弄得章轩无言以对。 无言以对，却不得不走棋。所谓走棋，就是移动自己的身体。以身为子，他只能往想要落子的地方跳。 刚落地的时候，他受到某种力量的束缚，走不了几步，对弈开始之后，他便可以轻轻松松地跳来跳去了。 对弈刚刚开始，他用不着深算，简单地推算一番，便跳向一个纵横线条交叉点。 落地之后，回头一看，发现原先落脚的地方已然出现一个绿色的棋子。 女子纵身跳向另外一个交叉点，站稳以后说道：“小子，你这么随意，恐怕走不到五十步就会输棋。五十步之内输棋，那就会跌落为地仙，这个结果你肯定不甘于接受吧？” “技不如人，不接受也得接受。”章轩故意隐瞒自己的棋道技艺，开始跟女子打心理战。 他现在实际上不是跟对面那个女子下棋，而是与天地对弈，故意隐瞒自己的棋道技艺，从而博得天地的怜悯，可能更恰当些。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已经有了些谱。以他现在的技艺，跟女子下五十步自当毫无问题。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跌落为地仙。只要不跌落为地仙，他就可以接受。 紧接着，他走出第三步棋。 女子一边移动身躯一边说道：“小子，你的性格倒是爽直，有什么说什么，我喜欢。到了该认输的时候，你会爽利认输，一点都不腻歪，省得我空耗工夫。” 章轩冲着女子笑笑，说道：“这你可说错了，我一向喜欢腻歪人，该认输的时候一定不认输，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他现在处于这样的环境，感到很是无聊，跟女子斗斗嘴寻些乐趣倒也不错。 “呵呵，这可由不得你。”女子撇着嘴回应道，“这里的法则极其简单，赢就是赢，输就是输，你要是输了不认输，就会瞬间被排斥出去，并且还会被暴打一顿。” 章轩一边往下一个落子点跳一边说道：“哎呀，美女，你看上去这么温柔，不会真的这么无情吧？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再见了还是朋友，你可万万不能下这样的狠手。不管怎么讲，我可是把你当作要好的朋友的！” 女子笑道：“小子，现在还不到腻歪的时候，你却提前腻歪起来了，信不信我这就把你排斥出去？” “美女，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章轩皱着眉头回应道，“我这不是腻歪，而是跟你套近乎，你可不能说翻脸就翻脸。咱们人类的感情丰富多彩，每一种色彩都极其美好，你干嘛不好好享受享受其中的美好呢？” 他皱着眉头说话，其实不是怕女子真的把他排斥出去，而是在数算下一步棋应该落在哪里。 才下了四五步棋，他就已经推算出十招之后所隐藏的风险，如何化解那些风险，他必须启用幂方矩进行深算。 怪不得天仙、地仙之间的分野是五十步棋呢，如果没有一定的棋道基础并且精通算法，一般人真的下不到五十步。 玄仙是三仙之中最上等的仙，乃是优中之优，所以要经过最严格的考核，将真正的人才保留下来，把不那么优秀的人才淘汰出去。 “美女，我有点累了，能不能歇歇？” 深算之前，章轩对女子说道。 “歇，随便歇！”女子回应道，“不过，每一步棋你只能歇两个时辰，超过两个时辰的话，法则会自动判你输。” 说罢，又变成影豹的样子。 嗯，两个时辰的话，时间应该够用。只是，这里的时间流逝速度令人难以把握，他不知道两个时辰到底有多长。 想到这里，他开口说道：“喂，影——，啊，美女，我不会把握这里的时间，你能否在一个半时辰的时候提醒我一下？” 他看着那个影豹的形象，差点脱口说出影豹两个字，幸好反应机敏，及时改了口。 影豹重新变成女子，颔首回应道：“好的，我一定提醒你！” 眼见女子答应得这么爽利，章轩先是眨巴着眼睛不相信。万一女子骗他，他被自动判负，那就糟糕了。可是转念一想，女子所代表的是这里的法则，而法则应该是不会骗人的，不然的话这个对弈的游戏就不用玩了。 于是，他彻底放下心来，用幂方矩推算下一步落子的所有可能的结果。 一个半时辰过后，女子果然出言提醒。 甫一听到提醒，他就跳向下一个落子点。 女子见状，凝眸看他一会儿，说道：“小子，你这番长考看来有效果。” “得到你的谬赞，我很高兴。”章轩含笑回应道，“不瞒你说，我一向信奉慢工出细活的道理，可是往往得不到人们的认同，你是第一个正式认同的。你此番认同，对我来说就是鞭策和鼓励，我接下来的每一步都长考两个时辰，怎样？” “随便你，反正你又不可能下到五十步。”女子说道，“纵使你下满五十步，也无非是花费一百个时辰。” 章轩冲着她笑笑，继续坐地长考。 到了一个半时辰，女子再次出言提醒。 他听到提醒，接着跳往下一个落子点。 就这样，他一边对弈一边长考，一口气下了四十多步棋，尚无落败的迹象。 女子见状，不由诧异起来，说道：“小子，原来你棋艺了得！” “不行不行，你谬赞了！”章轩一向不怎么谦虚，在女子面前却表现得格外谦虚，见女子称赞他，又是摆手又是摇头，似乎女子真的称赞错了，弄得女子都有点不好意思。 “你在下界专门学过棋？”女子凝眸问道。 “嗨，下界那些糟棋，怎么可能跟这里的棋比，完全比不得！”章轩又摆着手说道，“我寻常没事的时候，时常在街头跟那些闲得没事干的老头下棋，却往往下不过人家，人家都喊我臭棋篓子。没想到，来了这里，我却超水平发挥起来。由此看来，这里的水土特别养人，不服不行，嗯！” 说到嗯字的时候，他顾自点起头来。 女子听了他这些鬼话，待他长考的时候定定地看着他，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这些鬼话的真假来。 又下了一步棋，已然接近五十步，女子说道：“小子，你有没有听说过五十步笑百步这样的说法？” 章轩闻言，不知道女子这么问到底是什么意思，假作不明白女子在说什么，于是皱着眉头回应道：“美女，我们那里没有这样的说法，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女子说道：“是这样的，你跟人家打架的时候，如果打不过人家，后退了五十步。另一个人同样打不过人家，后退了一百步，你会不会笑话他？” “哈哈，我怎么会笑话他，只会上去帮着他打！”章轩笑道，“我们都是受气包，一起打那个欺负我们的人，这岂不是很正常？” 第384章 跨越地仙门槛 女子蹙眉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你把话题带偏了！我是说，寻常时候，人们是五十步笑百步，可是在这棋盘星上，人们却是一百步笑五十步。” “哦？”章轩故作纳罕，眼睛瞪得老大，“美女，这个棋盘星，是不是什么事情都是反着来？比如说我要打人，是不是可以不用用力打他，照着自己打一下，那人就会受伤？” 说这话的时候，他想到了先前那虚化力量的设想。那个设想，他自己没有琢磨出个子丑寅卯，打算借机请教一下对面这个女人。 女子却不理他这个茬，说道：“明告诉你吧，在棋盘星上，谁要是下出五十步以上乃至一百步棋，就会成就天仙，而那些下不到五十步棋的则是地仙。天仙嘲笑地仙，这是人之常情。所以，这里的事情一向是一百步笑五十步。” “啊，你说的原来是这个意思！”章轩似乎恍然大悟，不停地点头。 说这话的时候，他刚刚下出第五十步棋，已然跨越地仙的门槛，成就天仙。 “小子，你如果见好就收，就不会枉费更多功夫，因为你已经成就天仙了。如果继续下，也很可能下不到一百步，依旧是天仙。你是见好就收呢，还是继续枉费功夫？”女子正色发问道。 章轩听了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心道：好你个骚货，居然这么看不起老子，着实该打！老子故作谦逊，你却天真地以为老子棋艺不怎么样，简直煞得冒泡！老子是奔着玄仙来的，无论成与不成，总要努力一把，你现在却劝老子见好就收，是真的看不起老子，还是图自己省事？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道：“美女，我一见到你，就感到十分投缘，巴不得跟你一起多待一会儿，怎么可能见好就收、遽尔离去？说句有些冒犯的话，咱们如果都是单身，说不定郎有情妾有意，能够成就一对郎才女貌的伉俪呢！” “小子，你究竟是在下棋还是调情？”女子白他一眼，不满地说道。 “压力太大，不得不说些笑话释放释放压力，希望你能理解。”章轩含笑回应道，“你要是嫌我嘴碎，接下来我就不说话了，专心致志地下棋，争取下到八十步以上。有了这样的成绩，我回头便有笑五十步的资格了，你说是不是？” 说罢，他果然双唇紧闭，一心一意地下起棋来。 他这么做，其实不是装腔，而是已经没有了多少说话的工夫。 这盘棋他下得颇为吃力，盖因女子的棋艺甚为高明，比赤狐和紫狐高明了不止一个数量级。他跟赤狐和紫狐下棋，能够轻轻松松地取胜，可是跟眼前这个女子下棋，却一不小心就会陷入被动。 而一旦陷入被动，再想化被动为主动那就难上加难了。 所以，每下一步棋，他都要进行深算，并且悄悄地让小乾坤里的花山匠妖帮着他精算。 由于深算、精算，他才能轻轻松松地下到了五十步棋。 在此过程中，每走一步棋，他的计算量都要比上一步棋大，因此，当下至五十步棋之后，他已然无暇分心跟女子对话，只能专心投入深算之中，力争把每一步棋走好。 人生之中的关键一步，其中包含着许多小步。把每一个小步走好，才能迈出坚实的一大步。 能够成就玄仙质，那是他的机缘、造化、幸运，这样的机缘、造化、幸运非唯天赐，亦干人力，他不想浪费，必须在此基础上成就玄仙。 以玄仙质而成就天仙的话，那就等于暴殄天物，他万分不甘心。 深算过程中，面对那一排排、一列列呈现在脑海之中的计算数据，他一个数据都不能看错、一个数据都不能算错，一旦看错、算错便会满盘皆输。 为了保证计算数据的准确性，每一组数据他都让小乾坤里的花山匠妖、赤狐、紫狐进行复核。 当此之时，他内心对花山匠妖、赤狐、紫狐非常感激，不仅是感激它们帮着他计算，更是感激它们研创出了计算功能强悍的幂方矩。 如果没有幂方矩的加持，他注定走不到五十步，注定会被那些走了五十多步的天仙笑话。 是他自己的智力与一个灵妖、两个灵狐的智力相互融合，方才使得这盘天地棋局继续维持下去。 勉力弈至第八十步，他感到了疲劳，于是对女子说道：“美女，我现在累了，能不能多休息一会儿？” 女子瞟他一眼，开口回应道：“小子，你能一口气下到八十步棋，我万万没想到。由此看来，你有五成的概率下到一百步。念在你辛辛苦苦地往前奔的分上，我就放你一马，让你休息五个时辰！” “啊，这可太感谢啦，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人！” 章轩满脸堆笑地夸赞女子一番，赶紧将神念探进小乾坤，让瘪氏兄弟做一顿营养大餐，他好吃了补充营养。长时间的深算对他的体力消耗太大，那些消耗掉的能量必须及时补充上来。 趁着瘪氏兄弟做饭的工夫，他还美美地睡了一小觉。 睡醒起来，感觉自己精神了不少，狼吞虎咽地吃了一顿美餐，又去逗弄虎头，跟碧瑶聊天。 碧瑶奶水充足，虎头吃奶吃得虎头虎脑的，笑起来非常可爱。章轩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笑道：“乖儿子，爹爹正在奋力冲击玄仙，你能否为爹爹加加油？” 虎头闻言，脸上的笑容极其灿烂，用胖乎乎的小手拍打着章轩的脸颊，拍得章轩心里暖洋洋的。 碧瑶笑道：“当家的，虎头这么加油，应该给你加满了吧？” “加满了，绝对加满了！”章轩展颜一笑，在碧瑶额头上亲了一口，将虎头递给她，离开精舍，去跟花山匠妖、赤狐和紫狐商讨有关对弈的事情。 花山匠妖说道：“主人，依我看，照眼下这个态势，您下满一百步棋完全没有问题。可是，您纵使下满一百步，却还是天仙。一百步之后的棋究竟怎么下，您现在就得着手盘算盘算。” 章轩回应道：“嘁，盘算什么？照着现在这个路子走就是了！咱们四个的力量，难道还抵不过那个影豹样的女子？” 赤狐说道：“主人，在我看来，任何棋局都有一定的变数，这天地棋局更不可能一成不变。万一它突然产生变化，您要是没有充分的心理准备，那就难以应付了。” “嗯，你们说的话都有道理，我赞成。”章轩颔首说道，“不过，正因为它是天地棋局，咱们才猜不到它会如何变化。不知道它如何变化，又能做怎样的心理准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相机抉择。照我说，万变不离其宗，无论它怎么变，咱们本着以不变应万变的原则对付就是了，我就不信它能变出咱们无法应付的奇特花样来！”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其实没什么底，却不得不这么说。面对风险、挑战，无论如何没底，他都要充满信心。他即便没有充足的信心，也不能在花山匠妖、赤狐和紫狐面前表现出来，以免影响它们的状态。团队作战，士气最重要，他应该做的是给它们鼓劲，而不是泄气。 第385章 天仙完满 跟花山匠妖、赤狐和紫狐交谈一阵，章轩又特意找到红蕊，跟她单独交谈。 红蕊对章轩目前的状况很是满意，说道：“章轩，迄今为止，你的表现没有任何疏失，我给你点赞！” “点赞不点赞的，我倒不怎么在乎。”章轩淡然回应道，“适才花山匠妖它们提到了棋局之变，这才是我在乎的问题。小蕊，你对此事如何看？” “棋局生变，这很正常。”红蕊回应道，“世事如棋局，时常生变，人们已经习以为常。变化乃是事物之常态，不变才是例外。面对各种可能发生的变化，以平常心应对即可。平常应对，方能超常发挥，这也是一个寻常的规律。” “明白了！”章轩颔首回应道，“如果遇到过不去的坎儿，我肯定会找你帮忙。” “这当然没问题。咱们携手走到现在，你荣耀，我也感到光荣。前路漫漫而又坎坷，你如果需要我，我会不惜任何代价帮你。”红蕊爽利回应道。 约莫时间差不多了，章轩从小乾坤里出来，看一眼那个随时变成女人的影豹，又仔细看看棋局。 在小乾坤里的时候，他虽则看似没事人似的跟人聊天，实则一直在琢磨接下来的十步棋怎么走，此刻看到那个已然下了八十步的棋局，猜测着对方那八十一步的棋子落在哪里。 看来看去，他看出了一个最理想的落子点。只要对手将棋子落在那里，那么他接下来的十步棋就不太好走了，需要花费一番功夫认真琢磨。而如果对方将棋子落在其他地方，他就可以轻轻松松地下好接下来的十步棋。 时间一到，影豹变成女人，开始落子。 他眼睁睁地盯着女子，巴望着女子把棋子落在其他地方，却失望地看到对方的棋子恰好落在那个最理想的点上。 由此看来，他长考的时候对手也在长考。或者，人家是这里的主人，棋艺异常高妙，根本不用长考。 长叹一声之后，经过一番长考，他落下第八十一个子。 此后每落下一个子，他都要经过认真的计算和思考，感觉自己的脑子似乎有些不够用。 下至第九十个子的时候，他感觉到了疲惫。 幸好有开心莲所提供的能量加以支撑，不然的话，他可能会当场昏睡过去。 他的机缘、造化、幸运，就包括收取开心莲。 女子似乎感应到了他的状态，开口问道：“小子，是不是支撑不下去了？如果支撑不下去，那就尽早开口，我可不希望这里出现一个死人！” “你放心，我没有那么不堪！”章轩硬气回应道，“干活的时候，谁都会劳累，我相信你也是这样。你这么说话，我怀疑就是在五十步笑百步。” “啊哈，你原来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先前却故作颟顸！”女子说道，“如此看来，我怀疑你现在的疲累也是装出来的。” “你尽管大胆怀疑，反正我会一心一意跟你下棋。”章轩说道，“并且，我会通过自己的努力证明，但凡成就玄仙质的人，其实都不是你所想象的弱鸡。” “嘁，我倒是希望你们都不是弱鸡呢，可是多少年来，不是弱鸡的玄仙质百无其一，你若能打破这一尴尬的局面，我会举双手喝彩！”女子带着不屑说道。 啊？原来那些玄仙质果然这么弱？怪不得对面这个女子从一开始就带着鄙夷的态度呢。问题是，如果下界之人都没有资格成为玄仙，那么现有的玄仙又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问题，他不好开口询问，只索顾自纳闷。 女子虽则态度不屑，却也有些恻隐之心，为了体恤他，将他每步棋的长考时间放宽到了三个时辰。 章轩谢过女子，不再跟她说话，继续长考、落子。 第九十五个子落地，女子眼眸之中露出些异样的表情。 第九十八个子落地，女子眼眸之中投射出惊异。 第一百个子落地，章轩累得几乎瘫软在地，女子却惊异得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便在此时，棋局倏变。 章轩耳边响起叮铃铃的悦耳的铃声，使他精神一振，疲惫感减轻了许多。与此同时，他看到，棋盘上那一颗颗不连贯的棋子，此刻正在相互串联起来，形成了两条张牙舞爪的大龙。 他的蓝色棋子，在棋盘上原本有一条没有被对手的棋子剿灭的大龙，此时此刻，所有的棋子都串联起来，形成一条蓝色的大龙。 女子的棋子，在棋盘上也有一条大龙。那条大龙意在围剿章轩的大龙，却始终未能得逞。此时此刻，那条大龙连同大龙之外的棋子也相互串联起来，形成一条红色的大龙。 红蓝两条大龙舞动着身躯跳脱棋盘，在空中战斗起来。 而那个棋盘，当两条大龙跳脱的时候，却渐渐隐没了。 看到棋盘隐没，章轩顾不上观看那两条正自相互拼杀的大龙，慌慌张张地对女子说道：“喂，美女，咱们这盘棋还没下完呢，你怎么把棋盘收起来了？” 他的意思是，他现在只下出了一百步，仍然是天仙，如果再多走一步，那就是玄仙了。女子这个时候把棋盘收起来，显然是故意不想让他成就玄仙，就是在捣鬼。 然而，他却不好指斥女子捣鬼，只能把话说得婉转一些。 女子闻言，白他一眼，斥道：“小子，你这么急赤白咧的干什么？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永远不是你的，这点事难道你还不明白？动辄狂躁，这可是为人处世之大忌！” “那么，现在这一幕究竟是什么意思？”章轩耐着性子问道。 “你已经下出一百步棋，天仙完满，这是一个庆贺仪式。”女子淡然回应道，“多少年来，你是第一个天仙完满之人，说明你有超然的才分。” 听了这话，章轩稍稍放了些心，说道：“啊，原来还有天仙完满这么一说，可它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女子说道：“天仙完满，意味着你如果就此止步，便可成就中级天仙。注意，是中级天仙！一出道便是中级天仙，不用从低级天仙起步苦巴苦熬，这是一种幸运。” 嗯，这确实是一种幸运。如果一出道便是中级天仙，那就可以轻松碾压那些低级天仙，不会走到哪里都会受人欺负。并且，由于年轻，他的成长空间更大，有朝一日极有可能成为所有天仙的领头羊。 这样的前景，足以令人满足，令人止步不前。 然而，他好不容易成就玄仙质，如果就此止步，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甘心。纵使成就低级玄仙，也好过成就中级天仙，两相比较，还是成就玄仙为好。 想到这里，他对女子说道：“美女，我不想就此止步，等到庆贺仪式结束，咱们再接着下棋，你看如何？” 女子却道：“小子，下到一百步棋，是人类智力的极限，所以，这里的对弈设置只有一百步棋。你想接着下棋，只能去其他地方下，这里是满足不了你的！” 啊？ 章轩闻言，立即愣怔起来。 第386章 玄仙局 “可是，如果不能继续下棋，我如何成就玄仙？”愣怔过后，章轩开口问道。 “还有另外一种棋局——玄仙局。”女子回应道，“玄仙局却不再是下棋，而是考校其他技艺。你要是真的对自己有信心，适当休息之后便可进入玄仙局。” “好，我进入玄仙局！”章轩果断说道。 “我现在明确告诉你，玄仙局不是那么好通过的。”女子正色说道，“其间考校的东西很是特别，你即便是文武全才也未必通得过。像你这个岁数的人，敢想敢干，这是一个优点，可是这样的优点，有些时候却不见得是优点。你如果就此止步，便是一个稳妥的中级天仙，可如果硬要进入玄仙局，一旦失败，那就丧失了中级天仙的资格，转而成为低级天仙。何去何从，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十个时辰之后给我答复。” 说罢，当即消失于章轩的视线之中。 女子这番话，表面看来确实是为他着想，然而从更深层处看，却处处透露着阻止章轩进一步前行的讯息。 因此，章轩不认为女子这是体贴他，而是认为女子处处刁难他、恐吓他，意在使他知难而退。在他看来，女子跟他素不相识，不可能有那么好心，而是为了自己省事极力劝阻他进入玄仙局。 想到这里，他更加坚定了进入玄仙局的决心。 女子要消失十个时辰，他也不能在这里傻等。于是，他闪身进入小乾坤，与红蕊、碧瑶商讨接下来的应对措施。 碧瑶、红蕊听说玄仙局不是下棋，各自吃了一惊。 碧瑶迷茫地说道：“棋盘星应该就是一颗专门考校棋艺的星，如果不考校棋艺，那它岂不就名不副实了？莫非是它看到下不过你，怕出丑，就自动改了章程？” 章轩回应道：“应该不是。这里的一切都是自动设置好的，不可能随意改来改去，那样太不严肃。据那个女子所说，下一百步棋，是人类智力的极限，而她之所以这么说，乃是因为没有想到像我这样的人能够下一百多步棋，看来她低估了人类智力的上限。” “我看不是这么回事。”红蕊说道，“天地育人而不是毁人，它不可能让来这里的人发挥到智力上限的极限，那对人是一种残酷的折磨，甚至会把人折磨死。适可而止，不为已甚，这应该是它的行事风格。那个女子屡屡劝你止步，兴许也是在贯彻这一风格。” “哦，你的意思是说，她那是为我好？”章轩瞪着眼睛问道。 “你说呢？”红蕊反问道，“天地宏阔，不喜徇私，所以不可能像你想象的那么促狭。对它来说，根本不在乎多一个玄仙或者少一个玄仙，所在乎的是任何一个人的承受能力。” “这就有点说不通了！”章轩蹙眉说道，“它既然在乎任何人的承受能力，为什么还要设置这些难以跨越的门槛呢？明摆着是难为人嘛！” “我不这么看。”红蕊回应道，“依我看，它设定这样的门槛，就是为了保证玄仙的质量，不使任何人滥竽充数。倘或不设置门槛，任何人都可以进入玄仙的行列，那么三仙之别又有什么意义呢？” “哎呀，你这么说，恰好戳中了我一直想弄明白的一个问题。”章轩说道，“它选拔玄仙的条件这么苛刻，兴许成百上千年都出不了一个玄仙，那玄仙的数量岂不是少之又少？如果玄仙的世界里只有寥寥数人，我看那个世界也十分无趣。” “你这样的猜测，或许有些道理。不过，你应当知道，任何一个世界都需要一定数量的人支撑，如果玄仙的世界里只有寥寥数人，那就不成其为世界了。”红蕊一边思索一边说道，“那个世界，可能跟其他世界一样，熙熙攘攘，人气充足。至于那些人到底怎么来的，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红蕊所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章轩因此没有加以反驳，而是认真思考起来。 然而，包含在这些道理之中的实际情形，他却想象不透，正如接下来的考验究竟是什么他想象不透一样。 所以，尽管跟碧瑶、红蕊探讨了各种可能，他还是无法判断那些考验到底是什么。 约莫十个时辰差不多到了，他从小乾坤里出来，坐在地上枯等。 这个时候的棋盘星，已然变了一副模样，那些横竖线条早已不再，目光所及，它完全没了棋盘的样子。 当红蓝两条大龙缠斗完毕、各自消失，兴许那些棋盘样的东西也随之消失了，或者说，被那两条大龙带走了。 刻下的棋盘星，表面突然增添了一些覆土，也有了少许草木，还有一些弯弯曲曲的道路、广场之类的东西，虽则仍然贫瘠、荒凉，却有了一丝生气。 从棋盘星这蓦然之间的改变，章轩真切地意识到了天地的能量。与改变一个星球的面貌相比，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过是小菜。 在天地面前，各种生灵都形同蝼蚁，弱小不堪。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家确实有那个资格。它如果想毁灭人类，那便是轻而易举的事。 他由此联想到卧虎星球四十多年之后的毁灭。目前看来，那还只是一种预测，或者说，猜测。然而，四十年之后它未必不会发生。 那是他的故土，是哺育他成长的乐土，那里有他的亲人，他不忍看它毁灭，必须设法救它。 而要救它，他就必须登上这个世界的最高峰，具备通天彻地之能。 唯有成就玄仙，才能实现这一目标。 因此，这个玄仙局，无论如何难以跨越，他都要设法跨越过去，刀山火海、万丈深渊他都不怕。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的冥思苦想被女子打断。 “小子，考虑清楚没有？”女子站立于距他百丈左右的地方，正色问道。 “考虑清楚了，我进入玄仙局！”章轩沉声回应道。 “小子，你真够执着的！”女子瞄着他说道，“那我问你，你的底气何来呢？” “底气这种东西，有些虚无缥缈，我不想啰嗦。”章轩淡定回应道，“我那些方方面面的技艺可不是白学的，发挥出来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呵呵，我早就预料到了，你对玄仙局的理解颇为偏狭。”女子说道，“玄仙局所考校的其实并不完全是你所掌握的那些雕虫小技，还有品行、智慧等方面的东西，有些东西你或许有所准备，有些东西你却无从准备、只能看机缘是否辐辏。我之所以一再劝你见好就收，就是因为料定你通不过玄仙局的考核。在这样的考核面前，少年心性起不到任何助益作用。” “我当然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的脾性一向是这样，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既然来到这里，我当然要竭尽全力，把自己的本事全部施展出来，虽败犹荣，不留遗憾。” 第387章 一马当先 “那我就不好再说什么了，你好自为之吧！” 女子说罢，当即将手一招，身边紧接着出现了一匹灰褐色的高头大马。 这显然是一匹神马，浑身鬃毛直竖、线条滑润，眼睛之中透着精光，四肢看上去极其有力。 神马来到女子身边，仰头咴咴地叫了几声，扭过头来看着章轩，目光之中带着挑衅。 看着这匹精神矍铄的神马，章轩有些摸不着头脑，开口问道：“美女，你弄来这匹野马，是不是要我驯服它？”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想的是：哼，美女，你要是真的打算让老子来驯服这匹野马，那可来着了。老子在下界降服过马妖，马妖可比这匹野马会瞎折腾，老子驯服这匹野马应该说不费吹灰之力！ 女子闻言，瞪着他问道：“小子，你从哪里看出来这是一匹野马？” “嗨，我又不傻，怎能看不出来？”章轩淡定地回应道，“你看看，它的眼神野成了什么样，挑衅意味都快蹦出眼眶子了！要不是野马，它能这么野？” “呵呵，它挑衅你，这很正常。”女子说道，“因为，接下来的考核项目是一马当先，你要骑着马跟它比赛，看谁跑得快。你们互为对手，它挑衅你难道不正常么？” 啊？这玄仙局的第一个考核项目竟然是赛马？ 章轩感到有些意外，却也不是特别意外。这里尽管是上界，却也没有脱离人间，而人间的比赛项目就包含着赛马。 不过，眼前只有一匹马，而这匹马又是他的比赛对手，他骑的马又在哪里？ 当他提出这一问题之后，女子说道：“能不能找到自己所骑的马，那是你的问题，难道我还要负责给你找马？跑马比赛，骑手从来都是自己准备马匹，没有从对手那里借马的。” 章轩听了这话，立时意识到女子是在难为他。看来女子在玄仙局中给他设置了诸多障碍，让他自己找马不过是第一道障碍。 不过，表面听来，女子的话其实也没多大毛病。如果赛马者都向对手借马，那就不是赛马，而是开玩笑。 他的小乾坤里有许多马妖，找到能够骑乘的马对他来说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在这法则特异的棋盘星上，那些马未必能够出来，一出来便可能被这里的特异法则碾压成齑粉。 “啊，是这样的，美女。”寻思一番，章轩开口说道，“我倒是带来一两匹马，不过，那些下界的马恐怕无法在这里施逞。所以，你让我在这里赛马，其实是给我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 “怎么，你带来了自己的马？”女子凝眉说道，“你既然做了充足的准备，那我也不能让你白准备，把马道上的法则之力改一改，好让你的马在上头驰骋便是。只是，你所带来的都是凡马，应该还是比不过我这匹神驹。” 章轩听了这话，心中不由暗忖。照理说，凡马确实无法跟神驹相比拟，可是，他的马却并非凡马，而是神通广大的马妖，兴许比神驹差，又兴许比神驹强，孰强孰劣，比过才能知晓。 想到这里，他开口回应道：“啊，你这话有道理，我的凡马确实比不过你的神驹。看在凡马比神驹弱的分上，你能否让神驹跑得慢一些？我这个要求不是无理要求，而是为了使比赛更公平。你为了让我心服口服，能否满足我这合理的要求呢？” 他口口声声地宣称自己的要求是合理要求，就是为了麻痹女子，确保自己必胜。如果女子答应他的要求，那就更好。如果女子不答应，他也不见得一定落败。 女子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开口说道：“好吧，为了让你心服口服，我把神驹的速度控制在极限速度的八成以内。” “哎呀，那就多谢了，你可真是菩萨心肠！” 章轩一边窃笑，一边对女子竖起大拇指。在他看来，神驹也不是无所不能，如果真的将奔跑速度控制在八成以内，那就大概率跑不过马妖。 为了确保胜利，他准备使用马妖王。 马妖王的个头不比神驹小，力量也不比神驹差，所差的只是不熟悉这里的赛道。 说话之间，他将马妖王从小乾坤里释放出来。 神驹一看到马妖王，当即咴咴地叫了几声，打几个喷嚏，四蹄轮番摩擦着地面，似乎向马妖王示威。 马妖王不甘示弱，也做出相同的动作。 女子见状，凝眸问道：“小子，你这匹马果真是凡马？” “美女，我来自凡界，所带来的马当然是凡马。”章轩淡然回应道，“我们那里没有什么神驹，不然的话我一定会把它们都捉住，带到这里来。” 神驹似乎捕捉到了章轩话中的讽刺意味，又冲着他咴咴地嘶叫起来。 女子拍拍它的头，说道：“好了，你还是留着力气赛跑吧。你所面对的可不是一匹真正的凡马，万万不可大意！” 说罢，示意章轩骑上马，并示意章轩跟着她走。 不一会儿，来到一个跑道的起始点，女子让两匹马并排站好，对骑在马妖王身上的章轩说道：“小子，这次比赛以三个时辰为限，在此期间你们要一直奔跑，不能停下来。三个时辰过后，谁跑的距离远，谁就是获胜者。” 为了确认章轩是不是听清楚了，她又让章轩把她的话复述了一遍。 随后，她伸出双手搭在两匹马的屁股上用力前推，比赛就此开始。 章轩一边纵马驰骋，一边偷眼观瞧身旁那匹神驹，见神驹跑得飞快脚步却又非常轻快，不由赞道：“喂，伙计，你果然是匹跑不死的良马神驹！” 神驹被章轩夸赞，似乎认为自己被凡人夸赞是一种耻辱，于是不喜反怒，瞪着大眼咴咴地冲着章轩嘶叫，一边嘶叫一边尥蹶子。 章轩却不怒反喜，心道：这匹神驹作为赛马，肯定比一般的神马强，老子如果将它悄悄收进小乾坤，那就再好不过了。只可惜老子现在还不是真正的神仙，小乾坤里可能容不下像神驹这样的神物。 神驹不知道章轩暗藏着收取它的心思，一边跑一边不时冲着章轩咴咴地吼叫几声。 章轩尽管收不了它，却不肯容忍它撒野，于是指令马妖王冲着神驹嘶吼。 马妖王作为凡间之妖物，呼吸的一向是凡间的空气，此刻骤然呼吸起仙界的空气，不由感到浑身舒爽、气劲倍增。它十分感谢章轩给它提供呼吸仙气的机会，于是对章轩百依百顺，将嘶吼动作做得极其夸张，弄得神驹越发血脉贲张。 神驹一生气，便要跟马妖王进行冲撞，怎奈马妖王由于气劲充足，已然冲在了神驹前头，神驹又被女子将奔跑速度限制在了八成以下，所以它尽管使足了气力，却仍然难以跟上马妖王的步伐。 章轩没想到马妖王一开始就领先，心中非常欢喜，扭头看看吹胡子瞪眼的神驹，对马妖王说道：“老马，你在凡界是马中翘楚，在仙界竟然也表现得这么好，远远出乎我的意料。看来这仙界的水土着实养人，你要是早来这里十年，应该就是马中之王了！” 他这么说，其实就是为了气那个神驹。马妖王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一边奋力奔跑一边回应道：“哼，这你可说错了。我只消早来两年，就会成为这里的马中之王！” 第388章 翻脸比翻书快 神驹被他们这一唱一和的蔑视气得够呛，又是嘶吼又是尥蹶子，奔跑速度稍稍有所减缓。 章轩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趁机策马奔腾，将神驹甩开一段距离。 神驹不甘示弱，拼命往前追赶。 看到神驹这个样子，章轩不由心怀大开、笑个不住。 孰料，笑犹未已，他便转而愣怔起来。盖因前方有个极宽的深坑，马妖临坑踌躇，四蹄急翻，却不敢纵跃过去。 这个坑深不见底，马妖害怕掉下去摔死。 呀，原来这马道上还有这样的坑！这应该只是他所遇到的第一个障碍，更多的障碍还在后头。 想到这里，章轩恨不得骂娘，却又知道骂娘无用。 眼见神驹一纵身跨越深坑，章轩焦急之中使劲一拍马妖的屁股。 马妖吃痛，又怕章轩继续拍打，于是一咬牙一蹬腿，使出吃奶的力气，嗖地一声跃起，从深坑上方飞越过去。 待得重新撒欢跑起来，已然被神驹拉开一段距离。 这是争胜的关键时刻，马妖却突然之间掉了链子，气得章轩恨不得将它生吞活剥。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有些理解马妖。马妖在下界固然可以上天入地、腾云驾雾，然而在这法则特异的棋盘星上，马妖的神通却受到了限制，所能施展的本事跟凡马无异，在生与死的当口表现出彷徨、踌躇其实没什么不正常。 谁都畏死，马妖自不例外。 好在马妖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接下来玩命奔跑，没用多长时间就赶上了神驹。 这当然不全然是因为马妖具有超强的奔跑能力，还因为章轩实时给马妖助力。 马妖是章轩的魂奴，与章轩的神魂联系至为紧密，章轩在骑乘过程之中时时给马妖注入神魂力量，使得马妖不因疾速奔跑而力竭。 得益于开心莲的滋养，章轩也不会因为给马妖补充神魂能量而损耗精力。 顿饭工夫过后，又遇到一个深坑。 这一回，马妖没有掉链子，而是奋力腾跃，忽地跨了过去，两条后腿落在深坑前侧的边缘。若是力量稍稍小了一些，便会掉落深坑，后果不堪想象。 接近这个深坑的时候，落后马妖约莫十个身位的神驹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以为马妖还会踌躇不前，可当看到马妖毫不犹豫地通过的时候，登时愣怔起来。 跨越深坑，这是它超越马妖的机会，马妖却完全没有给它这个机会，它心中未免有些沮丧。不过，它认为自己是神驹，气力强悍而且悠长，最终不会输给马妖，于是连忙按捺下自己那沮丧的情绪，继续加力奔跑起来。 这条赛道上，几乎每隔顿饭工夫便出现一个深坑，章轩和马妖都顺利通过了。 两个时辰过后，前方出现了一个看似无法跨越的深坑。盖因这个深坑不但深不见底，而且宽得离谱，宽度几乎是前面的深坑的三倍。 马妖跨越前面的深坑都有些吃力，跨越这样的深坑几乎不太可能。 然而，如果不跨越，那就注定会被神驹落下，就注定意味着失败。 章轩所要的是成功，而不是失败。在玄仙局中的第一个项目上就失败了，章轩感到很没有面子。 情急之中，他急忙与马妖沟通，着令马妖全力前行，他自己则尽最大努力为马妖提供助力，甚至打算动用兰花炮轰击马妖的屁股，借助炮击之力推动马妖跨过深坑。 为此，他先是让马妖后退一段距离，而后喝令马妖全速奔跑。当马妖跑到深坑的后缘纵身而起的那一刻，他让兰花草冲着马妖的屁股发出了力道不是太大的一炮。 如果力道太大，便很可能伤到马妖。只要力量适度，就可以在不对马妖造成重度伤害的情况下推动马妖越过深坑。 章轩听到炮声，感受着耳边呼呼的风声，紧紧抓住马缰绳，伏在马背上，目视前方，急切地期待着马妖跨过深坑的那一刻。 现实情形却让他失望了。那个原本能够看出宽度的深坑，当马妖腾空而起的时候已然看不出宽度，延伸成了一个宽得没边的坑体。 看到这一幕，他的心情顿时跌落到了谷底。 都说妖魔鬼怪鬼祟，没想到天神居然也这么鬼祟，为了阻止他赛马获胜，甚至施展出了这等下三滥的手段！ 想到这里，他一边在心里骂娘，一边咬着牙给马妖鼓劲，指令马妖只管往前冲。面对这无论如何冲都冲不过去的无边无沿的深坑，获胜已然不太可能，可他不能不为荣誉而战。 奋力一战，即便落败，他心里也坦然。而心地坦荡的他，可以寻机嘲笑一番那个施展鬼祟手段的女子，到时候看看她的脸到底往哪里搁。 眼前是无边无沿的深坑，他和马妖都没有方向感，只好按照此前奔跑的方向一直前行。 出乎意料的是，马妖并没有掉落进坑底，身体仍然悬浮在空中。悬浮于空中的马妖，一如在平地上那样，四蹄疾速翻飞，铆足气力飞奔。 既然没有掉落深坑之虞，那它就不担心了。它现在的使命便是全速奔跑，即便已经看不到那个跟它竞争的神驹在哪里，即便是跟自己比赛，它也要拼尽全力。 接下来的赛程一直是这样的状态，没有赛道，只有一眼望不到头的深坑，一人一骑孤独而又勇悍地勠力前行。 某一刻，深坑突然消失，赛道重新出现，哒哒哒的马蹄声重新响起。 在章轩和马妖的诧异之中，前方百丈处出现了那个女子。女子挥着手，示意章轩停下。 章轩赶紧勒住马妖，来到女子跟前，气哼哼地说道：“美女，你这么做，应该不是君子所为吧？” “什么君子不君子的，你在说什么？”女子嗤道，“咱们现在只谈输赢，不谈其他。” 听女子这么说，章轩一时无语，气鼓鼓地盯着她。 哼，你给老子设置了一个必输之局，现在却厚着脸皮跟老子谈什么输赢，难道天地之灵也这么厚颜无耻？ 章轩正欲吐槽，却听女子继续说道：“这一局，是你赢了。我先前说过，玄仙局比的不只是技能，还有品行。你面对意外挫折而不屈不挠，展现出的是勇毅前行的品格，单凭这一点，我就可以判你赢。” 啊，竟然是这样！ 正欲吐槽的他立即转怒为喜，翻脸比翻书都快，笑嘻嘻地说道：“美女，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没有那么鬼祟。我当时是这样想的，你既然是个好人，那就一定希望我赢，所以，无论出现什么情况，我都不能让你失望，士为知己者死嘛！” 他这么说话，在自己看来没什么破绽，女子却冲着他哂然一笑，说道：“我鬼祟不鬼祟的，我自己知道，你只要在心里少骂我几遍就好！” 章轩听了这话，当即愣怔起来。 第389章 天地男女发新芽 没错，他是在心里骂过女子鬼祟，可那只是他的心理活动，女子到底是如何知道的？ 啊，女子是神仙，神仙应该能够窥见人的心理活动。由此看来，在神仙面前没法装，只能实话实说。 想到这里，他只好冲着女子尬笑一番。 女子瞥他一眼，说道：“这第一关，你有惊无险地通过了。接下来的第二关，你大概率过不了。” “关关难过关关过，我有信心。”章轩从容回应道。 “那好，我现在给你出第二关的题目，你自己破解。破解得了，你就通过。破解不了，你就通不过。”女子说道，“这第二关的题目是：天地男女发新芽。” 什么，天地男女发新芽？这么没头没脑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所要考核的又是什么？老子连它的意思都搞不明白，如何通过考核？ 章轩一边纳闷一边问道：“美女，你这考核题目如同作文，是不是要我做一篇文章？” “是要做文章，却不是纸面文章。”女子回应道，“你要在透彻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的基础上开展相应的行动，如果行动对路，那就算是过关。行动不对路，就算失败。你即便透彻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恐怕也未必有条件开展相应的行动，这就是我断定你通过不了的缘由。” 嗬，这个该死的女人，话说得云淡风轻，所出的题目却恁般刁钻古怪，简直是难为死人不偿命呀！那个棋局，考验的是人类的智力极限，这道题目，考验的甚至是人类智力的超极限！ 他心里吐槽，嘴上正要向女子打问打问一些题目的线索，却发现女子已然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女子出了这么一个刁钻古怪的题目，也没有设定他解题的期限，就一声不吭地走了，留下他在这里抓耳挠腮，简直是蛇蝎心肠，比被他收取的蛇妖、蝎妖都恶毒！ 不过，他却不敢恶骂那个女子，生怕女子知道了以后使出更狠辣的手段加以报复，只好蔫头耷脑地进入小乾坤，强打着精神逗弄虎头。 碧瑶看出他神情不对，瞪着眼睛关切地询问，他只好将自己所遇到的困境直言相告。 碧瑶闻之，也是一头雾水，于是悄悄地去向红蕊请教。 章轩一则由于烦恼，二则由于过于疲劳，逗弄虎头的过程之中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弄得虎头很不高兴、用稚嫩的小手使劲在他身上拍打。 章轩却浑然不觉，顾自沉浸在梦境里。 睡梦之中，章轩梦见了自己在学堂里上学的情形。教书先生章宽仁让他好好背书，他却一个字都没背下来，章宽仁一气之下拿起戒尺，将他的手打得血糊淋啦的。他咬着牙没有哼叫，心中却充满了对章宽仁的怒恨。 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他倏然醒来，睡梦中的景象仍然在头脑之中盘桓。 想到章宽仁，想到自己学过的课文，他头脑之中突然灵光一闪。 他记得，在一篇《阴阳两仪之大义》的课文之中有这样两句话：天地交接而覆载均，男女交接而阴阳顺。而这两句话，正与女子所出的题目中的天地男女四字相契合。至于发新芽三个字，那篇课文之中则没有。 然而，这并不说明这个题目跟那篇课文之中的意思无关。即便两者真的无关，那他也想不出与题目有关的其他事物来，只能按照这一思路推演下去。 天地分乾坤，人类分男女，乾坤交接使得天地贯通，男女交接使得人类繁衍，这都是两仪之要义。作为人类，他无法左右天地之交接，而只能以人类之中的一员行使些男女交接之事。 所谓的男女交接，说得通俗一点，便是夫妻和合，一榫一卯地连接在一起过日子。 而今，他已然娶妻，妻子碧瑶美貌贤淑，还给他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他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在男女交接方面甚为理想，没有任何缺憾。 如无意外变故，他会守着碧瑶一夫一妻地过日子，不会跟其他女人勾三搭四。 然而，此时此刻，面对发新芽三个字，他却不由犯起愁来。 如果他对前面那四个字的理解是准确的，那么发新芽这三个字显然是要他再娶一个老婆。这样的要求，他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应对才好。 如果再娶一个老婆，那就打破了他跟碧瑶厮守一生的想法，这等情非得已的改弦更张，他不太情愿。况且，即使改弦更张，他又有谁人可娶呢？小乾坤里固然有女妖妖姬，可他一个人类男子，怎么可能娶一个女妖为妻？小乾坤里也有曾经的大神红蕊，然而他却不能娶红蕊为妻子。 红蕊被他收取，从正在恢复修为的大神沦落为一个幼女，他已经感到很对不起她了。如果再娶红蕊为妻，那么即便他心里坦然，红蕊也肯定会不高兴。一个曾经的大神，怎么可能成为他的妻子、从今往后心甘情愿地服侍他呢？ 照死里欺负红蕊这么一个弱女子，他的良心会痛。 况且，如果他领会错了题目的意思，红蕊就白白牺牲了。倘若真是这样，他就会对红蕊歉疚一辈子。 愁绪满怀，他只好无奈地叹气摇头，甚至为自己偶尔萌生的迎娶红蕊的不良想法而感到好笑。 不移时，碧瑶和红蕊接踵而至，看到他这个样子，又看到虎头歪歪扭扭地在床脚酣睡，碧瑶开口问道：“当家的，你怎么任由虎头这么睡？” 章轩听了这话，方才意识到虎头的存在，急忙扭头看去，发现酣睡之中的虎头眼角还夹着些泪花，心中暗道：呀，是我这个当爹的不好，不知不觉之中睡着了，弄得虎头无依无靠、哭泣一会儿以后也无奈地睡了！ 想到这里，他又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碧瑶抱起虎头，重新摆放摆放他睡觉的姿势，方才问章轩道：“当家的，那个题目，你琢磨出个所以然没有？” 如果眼前只有碧瑶，章轩或许会爽利说出自己的想法，可是因为红蕊也在这里，他是以不好开口，只是蠕动了一番嘴唇，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碧瑶见状，顿时生起气来，说道：“当家的，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这么吞吞吐吐的？我去把小蕊找来，就是为了让她帮着参详参详，你却当着真人不说真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面对凶巴巴的碧瑶，章轩料知自己瞒不过去，只好将适才的所思所想和盘托出，只是隐瞒了跟红蕊有关的想法。 碧瑶闻言，先是直眉瞪眼地盯着他，似乎在猜测他是不是借故另娶妻房，须臾说道：“你这么想，好像有点道理。你所提到的那篇课文，我其实也学过，只是当时老师没有把其中的意思展开讲。” “你是公主，那涉及男女情事的内容，老师自然会一带而过。”章轩说道，“我们乡野之中的学堂可不管那些，并且都是男生，老师讲授起来完全没有什么忌讳。” 第390章 迎娶红蕊 “先甭说什么忌讳不忌讳的，关于如何完成题目要求，你究竟怎么想？”碧瑶凝眸问道。 “我还能怎么想，自认倒霉呗！”章轩皱着眉头回应道，“我跟你一夫一妻地过活，岂不是很好？” “呸！”碧瑶斥道，“你们男人是什么德性，我难道还不知道？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谁不是这样？” “嗨嗨，你干嘛把我说得这么不堪呢？”章轩苦笑道，“我纵使有那个贼心，也没有那个贼胆。纵使有那个贼胆，也没有那个贼条件。这个荒凉的棋盘星上连个人影都没有，你让我娶谁？” 碧瑶看看章轩，又扭头看看红蕊，说道：“你这么口不应心的干什么？眼前就有个大美女，你心里想娶却不说娶，难道她配不上你？” 听碧瑶说这话，通常情况下红蕊应该走开。她不是傻子，哪会不知道碧瑶是在说她？反常的是，红蕊却没走，而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只是脸上稍稍现出些红晕。 “我已经害了她一次，不能接着害她！”章轩低着头回应道，“照着一个可怜的女人可劲地欺负，我就不是男人！” 话音方落，但听红蕊说道：“章轩，我愿意嫁给你！” “什么，你愿意嫁我？”章轩瞪着红蕊，似乎要确认她说的是不是真心话，“小蕊，这件事不能开玩笑，你可千万不要一时冲动！” “我没有那么幼稚，不会拿自己的一生开玩笑！”红蕊笃定地回应道，“这些年来，咱们朝夕相处，我渐渐对你萌生了那方面的情愫，可是念在你有了瑶瑶，于是将自己的情感深埋心底。而今，你遇到了危难，我嫁给你，不但能够帮你摆脱困境，还能实现自己的心愿，岂不是一举两得？至于你愿不愿意娶我，那我无法强求。” “这、这——” 章轩闻言，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反应才好。 这件事情涉及三个人，他自己情愿不行，还得红蕊情愿、碧瑶同意。红蕊看上去情愿，却也是为情势所逼，极有可能言不由衷。她现在的表现，相当于古往今来的勇士慷慨赴死，其中有一种难得的悲壮，却未必有男女之间应有的绵绵情长。 至于碧瑶的真实态度，他尚不得而知。表面上，碧瑶平日跟红蕊关系亲密，有时候甚至开些让红蕊嫁给他的玩笑，可是女人往往口是心非，这些都做不得准。 便是他自己，也不想让红蕊勉勉强强地嫁给他。这样的夫妻，注定貌合神离、走不到头。 所以，听了红蕊的话，他暂时无法表态，只是骨碌骨碌地转动眼珠，在红蕊和碧瑶身上来回打量。 “你要真是个有担当的男人，那就赶快作决定，别这么婆婆妈妈的！”碧瑶蹙眉说道，“小蕊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你怎么还无动于衷？” “你真的同意我娶小蕊，并且认为小蕊是真心的？”面对两个目光逼人的女子，章轩弱弱地问道。 “小蕊是我的好姐妹，我巴不得跟她相伴一世。并且，我看得出，小蕊是真心喜欢你。”碧瑶毫不犹豫地回应道。 “啊，既然这样，那我就娶她！”章轩横横心说道，“小蕊，你现在还可以后悔，如果不想嫁，爽利说出来就是。” “我想嫁，就等着你娶了！”红蕊果断回应道。 “那就好。”章轩说道，“不过，娶你之前，我得先出去问问，看看那个出题的女子是不是这个意思。如果不是这个意思，那就另当别论。” 说罢，他当即从小乾坤里出来，转着眼珠四处踅摸。 “你是不是在找我？” 几息工夫过后，那个女子突然冒了出来，面无表情地问道。 “啊，是这样的，美女。”章轩见到女子，满脸堆笑地说道，“你那个题目的意思，是不是要我在这里娶妻？” 女子凝眸瞪着他，似乎有些吃惊，颔首说道：“嗯，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没想到你竟然猜了出来！” “这不是猜的，而是根据字面意思推测出来的。”章轩笑道，“我家里尽管穷，却也上过学，识文断字，并且学得还不错。” 他蒙对了题目的意思，心里很是高兴，话说得不怎么谦虚。 “你即便推断出了题目的意思，却也未必能够实现它的要求。”女子说道，“根据题目的要求，必须有一个跟你情投意合的女子跟你成亲，并且你也喜欢她，你现在去哪里找一个郎有情妾有意的女子来呢？” “呵呵，巧得很，我的小乾坤里就有一个。不过，由于这里的天地法则所限，她无法出来，不然的话我们就可以当着你的面拜堂成亲了。”章轩笑道。 “没事，你让她出来吧！”女子面露诧异，语气却比较平稳，“我可以屏蔽一下这片区域的特异法则，亲眼看着你们成亲。不过，如果你们没有夫妻之实，这桩婚姻还是做不得数。” “放心，我绝对不会拿这样的事来糊弄你！” 章轩说罢，立即把红蕊从小乾坤里释放出来。 女子看到红蕊，眼睛登时一亮，赞道：“温柔之容似玉，娇羞之貌如仙，竟然是个绝色女子！” 红蕊盈盈一礼，说道：“多谢姐姐谬赞、成全！” 女子回应道：“天地铸男女之两体，你们范阴阳之二仪，此乃天地运行之应有之义。我设置这样的考核题目，不是为了成全你，而是为了使被考核者更深刻地领悟天地之意。” 接下来，女子充当起傧相，主持章轩和红蕊的婚礼。 章轩和红蕊均感到极其荣幸。女子应该是棋盘星的星魂，比一般的玄仙能耐更高，这样的人来主持他们的婚礼，乃是难以想象的事。 礼成，女子变幻出一个婚房，让章轩和红蕊在里头成就夫妻之事。 章轩和红蕊却都有些不好意思——不仅是因为他们初婚，而且是因为那个女子可能暗中窥探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这等私密的事情，被人暗中窥探，任谁都不可能坦然处之。 好在他们都不是普通人，都经历过各种各样的风雨，心理承受能力超乎常人，倒也不会完全放不开手脚。 享受罢男女之间的快乐，他们手拉着手从婚房里出来。 女子露出难得的笑容，颔首说道：“好一对珠联璧合的伉俪，这一关算你通过了！” “谢谢你！”章轩和红蕊向女子鞠躬，表示衷心的感谢。 对章轩来说，跟红蕊结婚，算是去除了一个大麻烦。红蕊因他而变身为一个弱小的女子，目前寄生在他的小乾坤里，可红蕊总不能在小乾坤里待一辈子，迟早要出去独自闯荡。而何时放她出去，便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放她出去之后，她闯荡得如何，也是个令人牵挂的问题。 而今，他跟红蕊结为伴侣，从今往后便可携手前行，这一系列棘手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女子帮着他去除了一块心病，他当然要发自内心地感谢人家。 除了感谢之外，他还打算薅点女子的羊毛。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又被这个女子折腾得够呛，除了跟红蕊成亲之外，他基本上是只赔不赚，必须多少捞回一点本儿来。女子哪怕给他一个看上去不怎么起眼的小礼物，拿到其他地方也可能价值连城。 第391章 三仙归洞 于是，他壮壮胆子，厚着脸皮说道：“美女，你是我们的证婚人和主婚人，按照我们凡间的风俗，是需要有所表示的，不知道你们这里的风俗是不是跟我们那里一样。” 女子似乎窥破了他的心思，哂然一笑，说道：“小子，你还是莫要这么无耻吧！天地无私，我岂能以天地之礼私相奉赠？你借着考核的由头娶了一个美女，已然占了天大的便宜，难道还要占尽天下的便宜？” 章轩被女子怼得臊眉耷眼，只好挠挠头皮，把红蕊收回小乾坤，对女子说道：“美女，我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你不给礼物也就算了，何必这么说呢？” “贪心害死人，不该得到的东西就不要觊觎，这是我的一点忠告，你记好喽！”女子瞥他一眼，说道，“第三关的考核是三仙归洞，不用你再猜哑谜了。不过，你如果没有这方面的技艺，还是很难通过。” 啊？ 听了这话，章轩立时欣喜起来。这一关不用猜哑谜，并且那三仙归洞的戏法他玩得溜熟，根本不存在任何问题。这样的古彩戏法是他飞升之前学的，没想到现在竟然派上了用场。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道：“美女，不管是三仙归洞还是四仙归洞，都无非是神仙归洞，我只要花点功夫，就一定能找到他们去了哪里。我尽管不会三仙归洞的技艺，却时常听到狡兔三窟这个词，料想通过这一关的考核没什么问题。” 女子听他这么浑说，只是白了他一眼，看上去并没有生气，说道：“那好，你先休憩五个时辰，五个时辰之后进入考核。” 章轩点点头，看到女子骤然消失，便进入小乾坤，来到碧瑶和红蕊面前。 碧瑶正在教虎头喊红蕊二娘，见章轩过来，抬头问道：“当家的，怎样？” “什么怎样？”章轩开口回应道，“反正是一关一关地接受考核，第三关的考核是三仙归洞。我先睡一小觉，养养精神，然后去跟那个女人玩游戏。” 他明知道碧瑶要问什么，却偏偏岔开了话题。女人的心如海底针，无从捉摸，还是尽量避开敏感话题为好。他跟红蕊成亲，碧瑶表面上赞成，心里头不知道怎么想呢。 碧瑶却硬是揪着这个敏感的问题不放：“当家的，你莫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我是问你跟小蕊在一起的感觉怎样。” “啊，原来你问的是这个！”章轩故作恍然状，“唉，她是你硬塞给我的，你感到满意，我当然也感到满意，莫非还能打你的脸不成！” 碧瑶正要说些什么，红蕊接过了话头，说道：“章轩，这第三关三仙归洞，应该不难通过，你不必紧张。” 章轩为红蕊及时岔开话题而庆幸，含笑回应道：“有你们两个贤内助在背后撑持，我紧张什么？一点都不紧张！我就是不为自己，也得为我儿子虎头闯出一片天地，鼓足勇气、气定神闲地迎接接下来的挑战才是正经。” 他把自己努力闯关的原因归结到为虎头盘算上，为的就是讨碧瑶的欢心。 果然，碧瑶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些笑模样，对红蕊说道：“小蕊，这方面的事情我不懂，你可得给当家的多参谋参谋，不能让他阴沟里翻船。” “咱们齐心协力，都帮他参谋参谋，确保他过关。”红蕊回应道。 闲扯一阵，章轩酣酣地睡了一觉，感到浑身精气神十足，约莫时间差不多到了，于是从小乾坤里出来。 女子看到他那神采飞扬的样子，开口说道：“哟，男人新婚之际，精神状态果然不一样！” “啊，这还不都是托你的福！”章轩含笑回应道，“美女，这个三仙归洞的游戏，是咱们两个玩，还是你另请了高手？” “高手谈不上，玩过你大概不成问题。”女子说道，“你要是准备好了，那就开始？” “嗯，开始吧，反正迟早都是玩！”章轩颔首回应道。 话音甫落，但见空中出现了一双筷子、两个碗和三个颜色不同的小球。 呀，这果然是三仙归洞的道具，只是看不见那双操控道具的手！ 章轩正自诧异，却听半空之中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小子，你可看好喽！我演示三遍之后，考核便正式开始。正式考核的时候，我玩五次三仙归洞的游戏，你只消猜对三次红黄蓝三个球在哪个碗里，就算你过关。” 章轩稍稍愣怔之后回应道：“帅哥，你的话我都听清了，我只希望你玩游戏的时候手法慢一些，好让我看个大概。你知道的，我对这样的游戏一窍不通，如果你手法太快，那我注定失败。你应该不会硬着心肠让我失败吧？” 他这么装白痴、装可怜，为的就是保证成功率。仙人玩游戏的手法跟凡人不一样，如果手法太快，那他就肯定歇菜。 半空之中没有回应，只是多出了两只手。两只手动作飞快，用筷子拨拉着三个小球，看得章轩眼花缭乱。不一会儿工夫，三个小球被扣在了两个碗内。 由于这是演示，所以章轩能够透过碗壁看到里头的小球。 光是看小球被拨拉来拨拉去，他没有把握猜到哪个球最终落在哪个碗里。于是，男子演示第二遍的时候，他重点关注男子的手部动作。男子演示第三遍的时候，他则既关注男子的手臂动作又关注三个快速变换位置的小球。 他自己也会玩这个游戏，对施展怎样的手部动作能够拨动哪个球心知肚明，所以，仅仅通过观察男子的手部动作，他就能够判断出三色球最终落在了哪里。 “怎么样，看清楚没有？”演示完毕之后，男子问道。 章轩故意踌躇一番，而后犹犹豫豫地回应道：“大、大概看清楚了吧。帅哥，我还是希望你能玩得慢一点！” 男子仍然没有搭理他，开始正式玩起三仙归洞的游戏。 三色小球归洞之后，男子说道：“小子，你有顿饭工夫时间，认真考虑考虑，再给我答案。” 章轩答应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故作冥思苦想状，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看上去十分为难。其实，他已然看清楚三个小球的落点，摇头叹息之际琢磨的只是男子会不会临时掉包。 琢磨来琢磨去，他认为男子应该不会这么无赖。男子代表的是天地的意志，而天地是不会跟人耍无赖的。都说天地无私，天地可能真的无私。 约莫时间快到了，章轩站起身来，说道：“帅哥，我猜出来了，篮球在左边那个碗里，红黄两球则在右边那个碗里。” 话音方落，两只碗登时变得透明，向他显示结果。 这一回，他猜对了。 接下来，男子再次飞快地拨动小球，将它们分别拨拉到两只碗里。 章轩还是如前装腔，还是如前猜对了结果，如是者三。 他接连猜对了三次，还要求男子继续玩下去，男子却说什么都不玩了。 “小子，你每一次都能费劲地猜对，弄得我意兴索然，我还是玩点别的游戏去吧！” 男子撂下这么一句话，一溜风地走了。 第392章 一蚁寄大磨 章轩舔舔干瘪的嘴唇，看着男子消失的方向，似乎意犹未尽。 女子重新现身，说道：“小子，这一关你轻轻松松地过了，知道为什么吗？” 章轩回应道：“我没想过得这么轻松，还想继续玩呢，可是那位大哥却偏偏不玩了！” 女子没有接他这个话茬，而是说道：“之所以玩三仙归洞这个游戏，乃是因为考虑到你新婚，给你一些彩头。要知道，天地并非无情，许多情况下是顺应人情的。” “美女，照你这么说，天地也是有情的，而有情的东西都会在诸般情感交织中变老，天地会不会变老呢？”章轩闻言问道。 “天地如果不老，那些沧海桑田的巨变又是如何来的呢？”女子面无表情地回应道，“不过，天地跟生灵不一样，在变老的过程中会持续蜕变，焕发出新生。从这一角度说，它是老当益壮。你们人类应该也有这样的说法吧？” “嗯，有这样的说法不假。”章轩颔首回应道，“我们那里的人通常说，老当益壮、白首而不坠青云之志。” “行了，我不跟你扯这些闲篇了。”女子说道，“第四关的考核是，我写五个字，你认出这五个字是什么，并且参照它们的意思画一幅画。” 话音落地，女子消失，空中出现五个曲里拐弯的大字，并且章轩眼前出现一个书画台和一些书画工具。 出现在空中的五个大字，跟卧虎星球上的文字完全不同，章轩一个都不认得。他在卧虎星球上是个才高八斗的文士，在这里却是个大字不识的文盲。 此一时彼一时，此时窘迫彼时风光，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女子要他认出这五个字，形同要他的命，弄得他心胆俱痛。 不过，他却不能因此说女子故意难为他。这几个字，在玄仙界或许稀松平常，甚至可能连三岁小孩都认得。女子是这里的主人，自然会用这里的文字考他。入乡随俗，他却不能要求女子用卧虎星球上的文字考他。 在学堂里念书的时候，时常有些基础差、不喜用功的同学说书本上的课文就像天书，那个时候也以为天书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可是现在看来，天书确实了不起，他这个满腹经纶的人连一个字都不认得。 唉，无奈，特别无奈！ 盯着那几个不停地闪烁的大字看了好久，记下它们的形状，他怀着沮丧的心情进入小乾坤，向碧瑶和红蕊讲述自己的无奈。 碧瑶听了他的讲述，也只能唉声叹气。 红蕊思忖一番之后说道：“章轩，瑶瑶，你们光叹气有什么用，应该想办法认出那五个字呀！” “认字？怎么认？”章轩没好气地说道，“我一点基础都没有，蒙都蒙不上来！” “你蒙不上来，兴许有能蒙上来的呢。”红蕊说道，“别忘了，你收取过解语花，那解语花具有解析万物之能，难道连这五个字的意思都解析不出来？” 章轩听了这话，稍稍愣怔愣怔，随后一拍自己的大腿，若有所悟地说道：“哎呀，你们看我有多糊涂！我有那么好的神助力，关键时刻竟然把它忘得一干二净！” 说罢，兴冲冲地来到解语花面前，向它讲述自己遭遇的困境，请求它提供帮助。 “花姐，这一回你可得好好帮我，不然的话，我此前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章轩最后说道。 解语花沉默一会儿，似乎是在琢磨究竟帮不帮得了章轩，而后回应道：“小子，你把那几个字的形状写出来，我看看它们到底是什么样子，根据它们的样子推演一下它们的意思。” 章轩闻言，当即出离小乾坤，用书画台上的书写工具照猫画虎地写出那五个字，旋即进入小乾坤，展示给解语花看。 解语花枝叶轻轻摇动着，似乎正在深入思考。章轩则眼睁睁地盯着那些摇动的枝叶，一动不动。 顿饭工夫过后，解语花停止了摇晃，开口说道：“小子，如果我解析得没错，这些字就是一蚁寄大磨。” 啊？一蚁寄大磨？ 一蚁寄大磨这句话，章轩并不陌生，因为它是一个姓黄的才女数百年前创作的一首诗里的句子。那个才女或许在生活中遭遇了许多挫折，是以有感而发，用这句话感叹生命之渺小、天地之无常。人类就像一只只小小的蝼蚁，任凭天地这个磨盘的碾压，被碾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而今，棋盘星上也出现了这句话，说明仙界里的人也有这样的感慨。 由此看来，无论处身何地，人类的情感始终是共通的。 在棋盘星上接受各种考验的章轩，此时此刻对这句话的意蕴的感受尤其深刻。自从进入棋盘星，他就一直被人拿捏着，便是十分小心翼翼、诚惶诚恐，也时时刻刻有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的感觉。进入玄仙局之后，他越发感到了自己之渺小，从始至终都在经受天地这个大磨盘之研磨。 虽则有我生天地间、一蚁寄大磨之感慨，他却一直没有机会表达出来。 现在，女子给他出了这样的题目，十分契合他的心境，他终于有机会表达了。 于是，谢过解语花之后，他径自出离小乾坤，来到书画台前，铺好纸张，调好颜料，拿起画笔，心无旁骛地涂鸦起来，尽情宣泄着那被压抑许久的情愫。 这样的宣泄，如同火山爆发，直至将那所有被压抑的情愫宣泄一空方能终止。 一幅气势磅礴的画作，他纵横恣肆、一气呵成，其间没有任何停顿。经过层层皴染，画作的层次感越来越分明，意象感越来越清晰。 “好一幅蝼蚁奋争图呀！” 放下画笔之后，章轩得意地盯着自己的画作，情不自禁地为自己点赞，浑忘了自己身在哪里。 他所抒发的是自己心中那一蚁寄大磨的况味，落脚点却是生生不息、勠力前行的奋争意象。人生得意须奋争，莫使春光付狰狞，这是他所抱持的信条。他年方二十左右，人生之路还很长，不能蹉跎，唯有奋斗。 如果他是一把钝剑，那么，此前的挫折，而今的困顿，以及将来的窘迫，对他来说就都是磨剑之石，会将他这把钝剑磨砺得越来越锋利。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他尽管人生阅历不是多么丰富，却也知道这些人生的道理，并且希望在奋斗之中更深切地领悟这些道理。 他相信，自己这把钝剑，经过天地之研磨，注定异常锋利，极有可能成为所向披靡的利器。 看着画作之中那个持剑奋进、不畏艰险的蝼蚁般的人，也就是他自己的化身，他感应到的是那个化身的磅礴气势和进取精神，脑际一片空明，似乎对自己有了一番新的认识，对世界有了一番新的感悟。 这是一种认识上的升华，而这一升华又使他平添了一些百折不挠的毅力、迎难而上的意志和克服任何艰难困苦的决心。 须臾，司职考核的女子再次现身了。 第393章 五行分明 女子来到书画台前，看看章轩的画作，扭头问道：“小子，你认出了那几个字？” “嗨，那都是猜出来的，不知道对不对。”章轩收敛起自己的得意，平心静气地回应道，“我认为它们是一蚁寄大磨，如果不对，那我就去做天仙，不再给你添麻烦了。” “哼哼，做不做天仙，岂能由得你！”女子说道，“你这个小家伙，让我感到越来越有趣了，如果遽尔离去，我还真有点舍不得呢。” “那个，美女，你先别说这些。你快说说，我到底猜对了没有？”章轩急不可耐地询问道。 “算你幸运，猜对了！”女子回应道，“不过，我很纳闷，你到底是如何猜对的？” “啊，我是胡乱猜的，没想到胡乱猜也能猜对。”章轩又开始编鬼话，“我现在面临的是被碾压的处境，可谓有感而猜，其实也不是完全胡乱猜。” “嗯，无论你是如何猜到的，你既然猜对了，并且这画意符合我所设定的要求，那就算是通过。”女子说道，“你尽管猜出了那几个字的意思，如果画意颓废沉沦，那也不能过关。我所遴选的玄仙人才，必须具备积极向上的品格。” “依我看，你这话等于白说。”章轩回应道，“我要是不积极进取，怎么可能混到棋盘星上来？这样的品格我早已具备，你其实无须再考验了。” “以前是以前，当前是当前。”女子说道，“你以前所遭遇的困难，都是一般的困难，很容易克服，现在却完全不一样。积极向上的品格，唯有在超乎寻常的重压面前才能表现出来，如果承受不住重压，那就是假积极、假向上。玄仙考核之所以恁般严苛，在一定程度上就是为了检验当事者品格的成色。” 沧海横流，重压面前方显英雄本色，这话没什么毛病，章轩无法反驳。他尽管年轻，却自认具有坚韧的品格，以为自己在这方面也没什么毛病。 所以，闻听女子这番话，他心里除了坦然还是坦然。 胜败乃兵家常事，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他都可以接受。然而，在接受考核的过程之中，无论面对怎样的困难，他都不能认怂。 “美女，我这幅画作，你既然认可，是不是可以收藏起来，放到哪个展览馆里展览展览？”胡思乱想一阵之后，他开口问道。 “呵呵，我这里不收藏什么艺术品，你这番没来由的得意还是赶紧打消了吧。”女子说道，“接下来是第五关的考核，内容是五行分明，也就是说，你不但要将五行之力一起施展出来，而且所施展出的五行之力不能混杂在一起，每一种力量既是集合力量的组成部分又具有相对独立性。这样的考验，你认为难不难呢？” “难，难乎其难，难于上青天！”章轩皱着眉头回应道，“不光是难的问题，还有另外一个问题。我听说在不同的地方人们对五行的定义完全不一样，比如说，在我们那里，雷木风火土为五行，可是如果换个地方，五行就可能是金银铜铁锡。你所说的五行，到底是哪五行？” “你所说的这个问题确实存在，不过这并非考核中的问题。”女子从容说道，“既然你们那里的五行是雷木风火土，那你就将这五种力量施展出来。至于金银铜铁锡之类的东西，你完全不用管。” “啊，那我就放心啦！”章轩欣然说道。 这一回，女子给他提供的休息时间是三十个时辰，他本该具有充足的休息时间，却根本不敢休息。盖因他虽然掌握了五行之力，却不知道如何在混合使用它们的时候让它们各自呈现出独立的状态。 对他来说，这是一个真正的难题。他如果在三十个时辰之内琢磨不出解决办法，那就前功尽弃了。 因此，他必须绞尽脑汁，尽快琢磨出一个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 一进入小乾坤，他就把包括花山匠妖在内的所有大妖召集在一起，商讨对策。 魂奴大妖们闻言，却都面面相觑。它们固然有一定的神通，对五行之力却颇为陌生，从来不会驾驭，自然提不出什么靠谱的建议。 花山匠妖沉默一阵之后说道：“主人，按理说奴才可以制作出一个分离器，将五种不同的力量分开，一举解决您现在面临的难题，可是，分离器无法识别五种力量的属性，这是奴才所面临的难题。您要是能够琢磨出识别五种力量的属性的办法，剩下的事情交给奴才即可。” 章轩眨巴着眼睛琢磨一会儿，开口说道：“你这个家伙，我所面对的难题已经够多了，你又给我出这么一个难题，是不是想把我难为死？这个问题，你们分头琢磨，我先去睡一觉养养精神！啊，对了，老花先制作分离器，以备随时使用！” 他当然认为花山匠妖之言有理，却琢磨不出识别五行之力属性的办法，只好以生气来掩盖自己的尴尬。 离开魂奴大妖，进入精舍，他又跟碧瑶、红蕊谈及此事。 这样的事情，碧瑶基本上没法帮忙，红蕊或许能够出点有用的主意。 果然，碧瑶听了他的话只会眨巴着眼睛左看右看，红蕊思忖一番之后说道：“章轩，你不妨运用自己目前掌握的七恶之力尝试尝试。如果七恶之力不管用，再渐次运用其他方面的力量逐一尝试，应该能够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不愧是曾经的大神，每临大事辄有主意！ 章轩心中给红蕊点个赞，旋即躲在一旁鼓弄起来。 迄今为止，他所掌握的力量除了五行之力，还有其他力量，包括普通的气劲和七恶之力。用普通气劲来分离五行之力肯定行不通，他根本不想进行这方面的尝试。 所以，他一开始便逐一调动七恶之力进行尝试，却没有成功。紧接着，他将七恶之力进行两两组合，也未成功。三三组合、四四组合、五五组合甚至六六组合，都没有成功的迹象。 七恶之力是他分离五行之力的最大指望，而今它们却已经指望不得，这不免让他失望起来。 把自己所能调动的全部力量都调动起来了，却一直不成功，难道这一关自己注定失败？ 玄仙局已经进行了将近一半，这个时候失败，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甘心。 冥思苦想，苦想冥思，他抓耳挠腮地琢磨着是否还有可以动用的其他力量。 便在此时，他隐隐听到了鬼麋那低微的鸣叫声。 声音低微，却让他浑身一震。 哎呀，该死，关键时刻怎么总是忘事，竟然把这个家伙彻底忘了？ 鬼冥身上没有其他能量，只有放响屁喷出来的熏气，那熏气很是特别，难道不是一种可以运用的力量？ 想到这里，他立时欣喜起来，急忙来到鬼冥身边，让鬼冥放几个响屁。 鬼冥的响屁似乎蓄积已久，一听到章轩的指令，便连续放了十多个，熏得章轩不得不赶紧捂住鼻子。 第394章 箭非箭 章轩一边捂着鼻子，一边收集熏气，而后拍拍鬼冥的身子算是奖励。 紧接着，他将熏气混杂在五行力量之中，转手释放出去。 这一回，他从自己释放出的力量里看到了五种不同的颜色。 “呀，终于成功了！” 看着那不太分明的五种颜色，章轩有如看到了身着五色彩衣的美女，目光之中除了欣喜还是欣喜。 盏茶工夫过后，他来到花山匠妖面前，开口问道：“老花，那个分离器，现在进展如何？” 花山匠妖伸手拿起一件器物，说道：“喏，已经制作好了！” 章轩欣喜地接过分离器，拍拍花山匠妖的肩膀，含笑嘉勉几句，便来到一个无人的所在，将五行之力和熏气灌注进分离器，旋即释放出去。 经过分离器分离的五行之力，较之他自己释放出去的力量色彩更为分明，每一种颜色都熠熠闪光。 见此一幕，章轩心中越发喜悦，兴冲冲地回到精舍，向碧瑶和红蕊通报，并且激动地给了碧瑶和红蕊一个深吻。 碧瑶和红蕊也有些激动，用柔情蜜意予以回应。 待得冷静下来，章轩说道：“二位美女，我要休憩了，你们给我看着时间。下一关不知道是什么，我还是需要养足精神，以便届时从容应对。” 碧瑶笑道：“你尽管养你的精神，我现在有虎头和小蕊陪伴，已经不怎么需要你了！” “不管你需要还是不需要，我都一直在！” 章轩一边含笑回应，一边去往卧室休息。 养足精神以后，章轩气定神闲地从小乾坤里出来，打量着空无一物的棋盘星，呼吸着这里的空气，等待女子重新现身。 这里的空气有些特别，法则之力充足，多吸收一点总是好的。 一个多时辰过后，女子出现了。 “小子，我还以为你知难而退了呢，没想到你竟然早早地等在了这里。”女子一现身就开口说道。 “我可没有那么容易气馁，也不是不给你面子，该争的还是要争。”章轩淡然回应道。 听这话的意思，似乎他不是在进行玄仙考核，而是在跟对面的女子争高低。 女子说道：“随便你，我无所谓。要是准备好了，那就把自己的本事施展出来吧！” 章轩闻言，冲着女子笑了一笑，老神在在地拿出分离器，将五行之力和熏气灌注进去，随即释放出来。 女子专注地盯着他的操作，一边看一边说道：“呀，你竟然借助了器物！” “怎么，不可以吗？”章轩一边操作一边问道。 “可以可以，制作这样的器物也是你的本事。”女子回应道，“你如果不到这里来，在你的家乡，恐怕也可以凭借器物制作技艺谋生。” “嗯，这倒是不假。”章轩说道，“不过，像我这么聪明的人，不做玄仙终究有些可惜。天生我材必有用，上天应该是不会浪费人才的。世人都知道不能暴殄天物，上天应该更知道。” 这话隐隐有些讽刺意味，女子却不跟他计较，淡然说道：“好了，这一关算你通过！” 章轩收起自己所释放的那些力量，说道：“这个玄仙局，我已经走了一半，另一半应该也不会很难走。” 女子笑笑，给了他十个时辰的休息时间，而后消失。 女子倏然消失，章轩没来得及问下一关要考什么，愣怔一会儿，只好进入小乾坤。 成功了一半，他心里也很是满足，于是让瘪氏兄弟做了一桌好菜，与碧瑶、红蕊大快朵颐、饮酒庆贺。 吃饭之际，他跟碧瑶、红蕊商量，打算让妖姬来帮着她们打理家务，碧瑶、红蕊都没有异议。 她们都是懂事的女人，即便有异议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来，以免干扰章轩的心情。况且，家里有个女妖帮着打理就省了她们好多事，她们也不会提出异议。 见碧瑶和红蕊没有异议，章轩便将妖姬召唤过来。妖姬听说章轩让它帮忙打理家务，心里倒是很高兴。它平常几乎没什么事干，闲得皮肉痒痒，在章轩家里当保姆，适当地忙活忙活，一则可以活动活动筋骨，二则也体现出主人对它的重视，其实比镇日无所事事更好。 章轩安安静静地休憩一阵，便从小乾坤里出来，等待接受第六关的考核。 负责考核的女子现身的时候，三百丈外出现了一个靶标。 章轩打量打量女子，又打量打量那个靶标，开口问道：“美女，这一关的考核，是不是搭弓射箭？” 问话之际，他心里带着喜悦。跟碧瑶成亲之前，他曾经专门习学过六艺，其中就包括射箭，所以他现在不怕这样的考核。得亏当时碧瑶家里提出了那样的条件，使他六艺皆通，不然的话，他现在肯定慌张得很。 女子瞥他一眼，递过来一支两拃长的轻如鸿毛的短箭。 章轩接过这支短箭，一颗喜悦的心顿时沉郁起来。 这支箭这么短，根本无法搭在弓弦上，并且它这么轻，也根本无法射出去三百丈远。 如此看来，这一回所考核的并非他的射箭技能，而是跟射箭技能稍有关联的其他方面的东西。 女子那颗小脑袋里头的弯弯绕真多，居然能够琢磨出这么多难为人的玩意儿！ 郁闷之中，他只好开口问道：“美女，这一关的考核，似乎不是搭弓射箭吧？” “弓是弓，箭是箭。弓又非弓，箭又非箭。兜兜转转，无限循环，端看你如何理解了。”女子面无表情地回应道，“这一关的考核，要求你隔空将手中短箭投中靶标，至于采用何种投掷方式，你自己定夺，我不给你设限。鉴于这一关的题目比较难，我先不给你设定时间，你自己好好斟酌斟酌吧！” 说罢，干脆利索地消失，似乎害怕章轩缠着她追问问题。 章轩却一屁股坐在地上，面色沉郁得几乎滴出水来。 女子啰里啰嗦地胡诌了一番什么弓非弓、箭非箭，把他的心思搅得纷乱。给他一支箭，却又不是让他搭弓射箭，而是让他运用其他技巧把这支根本不可能隔空投射到标靶上的箭投射到标靶上，这使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绞尽脑汁琢磨一阵，没有琢磨出什么好办法，他只好站起身，摆好姿势，先是将短箭贴紧手指，而后猛力挥动手臂把它抛掷出去，想看看它到底能飞出多远。 一试之下，他差点哭出来。 那支短箭，尽管他大力抛掷，却仅仅飞出了不足十丈。 十丈与三百丈，其间的距离差得不是一星半点，而是一道巨大的鸿沟。 照这个样子，他即便勤练不辍，要想用短箭投中靶标，也得猴年马月。 第395章 无相之相 郁闷，沮丧，却不得不继续尝试。 反复尝试数百次之后，他终于心灰意冷，不再尝试了。 进入小乾坤，没有去精舍，而是躲在一个角落里生闷气。 一干魂奴大妖见他脸色不好，生怕挨他的训斥，都不敢近前，唯有竹节怪不知怎么蹦跶了过来。 “主人，你在生闷气呀？”竹节怪不但蹦跶了过来，而且径自开口询问他生闷气的事。 “老子确实是在生闷气，你是不是过来看笑话？”章轩直眉瞪眼地回应道。 “嘁，男人生闷气还不是很正常，尤其是娶了两个老婆的男人。两个老婆争风吃醋，受气的总是男人，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我懂！” “哼，你一个怪物，怎么对人类的事情了解得这么清楚？跟着我之前，是不是一直钻头觅缝地探听人家的私密事？”章轩逼视着它问道。 “嗨嗨，猜测而已，不过却基本上符合事实。”竹节怪淡然回应道。 “你那些胡乱猜测，在老子这里根本不管用、不靠谱！”章轩说道：“老子生闷气，不是因为两个老婆争风吃醋，而是另有缘由！” 竹节怪似乎好奇心很重，一听章轩说这话，便一再追问章轩生闷气的缘由到底是什么。 章轩被它问得不耐烦，又想把自己心底的郁闷倾诉一番，于是将相关事体讲述一番。 竹节怪闻之，稍稍怔了一怔，随即笑道：“主人，我看您这就是自寻烦恼。面对这样的事情，烦恼不解决问题，认认真真地想办法才是正经。事情诡异，解决的办法势必也很诡异，以诡异对诡异，问题才能迎刃而解。您若是按照常规的思路来琢磨常规的办法，一准办不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章轩听了这话，登时有些茅塞顿开的感觉，冲着竹节怪笑笑，而后开始动起心思。 诚如竹节怪所说，这道考核题极其诡异，如果按照惯常的办法，那支轻如鸿毛的短箭无论如何都不能投中标靶，因此必须换一种思路，不能执着于用蛮力解决问题。 不用蛮力，是否可以借助其他方面的力量呢？比如说五行之力，比如说七恶之力，比如说音攻之力，比如说情攻之力…… 而在力量运用的选择上，其实也有多种途径，除了蛮力之外，还有柔力，甚至无力。所谓无力，就是将力量虚化，看似无力实则有力。 关于力量虚化，他此前曾经隐约想到过，只是没有深思。面对刻下的考核难题，他可能需要深思一番了。 思路甫一打开，他似乎感到自己面前出现了一片全新的天地，所有的郁闷一扫而空，巨大的欢欣扑面而来。 思索一番之后，他在小乾坤里竖起一个标靶，次第调动诸般力量，冲着标靶投掷短箭。 无一例外地，短箭飞出不足二十丈便轻飘飘地降落到地面上。 接下来，他又运用各种不同的力量组合来投掷短箭，甚至连熏气都运用了起来，结果还是没有成功。 后来，他运用起音攻、情攻等手段，仍然未能奏效。 这个时候，他不得不开始考虑将实际的力量虚化了。 虚化实际的力量，他没有任何经验，却认准了这条道，不介意多番试验。试验成功，不仅有益于当前，而且有益于长远，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假使不成功，他只能认栽。而在穷尽一切手段试验之前，他不能轻易认栽。 进行力量虚化尝试之前，他特意出离小乾坤、来到标靶前，打算嗅嗅它的气息。 标靶纵使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也应该有自己的气息。 靠近标靶，伸着鼻子使劲嗅嗅，他却没有闻到任何味道。 盏茶工夫过后，他坐在标靶前，思考起标靶没有味道之谜，不知不觉间竟然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地醒来，脑子尚未彻底清醒，蓦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味道。 四处打量一番，发现身边除了标靶之外别无他物，他由此认定那淡淡的味道是标靶所发出的。 诧异之中，他猛地站起身，又去闻标靶的味道，孰料适才所闻到的淡淡的味道竟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怀着纳罕认真思考一番，他伸手拍拍自己的脑门，自言自语道：“呀，老子终于找到其中的窍门了！” 那淡淡的味道昙花一现般出现、消失，有如给他打开了一道大门，使他瞬间领悟了一些此前从未领略过的东西。睡醒之际，他的脑际一片空明，没有思考任何事情，而正是这种空明，让他能够嗅到脑际被一些功利的想法纠缠之时所嗅不到的东西。 这让他意识到，只有带着空明的态度才能窥见那些空灵而并非实际的物事，那些空灵的事物兴许就是实际事物的本源。 对他来说，这无疑是一种顿悟。 将这样的思路延展开去，他开始意识到，世间万相，看似林林总总、形态各异，实则都是由无相折射出来的表象，那隐藏在表象背后、不为人所知的无相，才是世间万相的本质。 换言之，无相之相才是事物的本相，而世间万相却只是各种事物的异相。 具体到目前的情形，他手里的短箭和身边的标靶也不过是它们呈现在他面前的异相，只要窥见了它们的本相，便可找到以短箭投中标靶之策。 还有，诸般可以运用的力量，其实也是它们所呈现出来的异相，他即将开始的力量虚化试验，便是探寻力量本相的探索。 力量虚化，就是使有相的力量变得无相，进而回归其本相。 而力量虚化成功的前提，便是他不再抱有任何功利的想法，让脑袋放空，以超然的态度进行操作。 这样的操作，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然而他却必须去做。 于是，他抛弃一切私心杂念，从各个大神所遗留的功法之中搜索适用的功法，发现一种功法叫做小无相功。 这个功法的名字跟他目前的想法颇为契合，他微微一笑，开始参悟这一功法。 参悟完毕，梳理一番，认为小无相功的运行机理恰好符合他虚化力量的思路，因此急忙进入小乾坤，迫不及待地施展起来。 独自施展一阵，又将几个魂奴大妖召唤过来，让它们充当挨打的靶子。 每施展出一招，他便开口问道：“喂，你们感受到自己遭到打击没有？” 魂奴大妖们纷纷回应道：“主人，您明明在大力击打我们，却故意问我们是不是感到遭受了打击，玩笑可不是这么开的！” 章轩听了它们的回应，犹且不太相信，只好再三询问，待得听到它们十分肯定的答复之后方才停下手来，笑呵呵地说道：“诸位，我适才是试验一种新的功法，不是跟你们开玩笑，也不是借故惩罚或欺负你们，你们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魂奴大妖们闻言，只索眨巴着眼睛不作声。 第396章 无情之情 章轩异常欣喜，赶紧从小乾坤里出来，来到距离标靶三百丈的位置，施展力量虚化术向标靶投掷短箭。 虚化之后的力量不同于实质的力量。实质的力量由施展者的劲头所决定，有它的极限，因为谁都不可能力大无穷。而虚化之后的力量，理论上说可以达到无穷大，不存在任何极限。 章轩刚刚参悟了力量虚化术，不可能施展出无穷的力量，并且，他距离靶标只有三百丈，也不可能过于用力。 运用力量虚化术，他投掷短箭的时候丝毫不感到吃力，那支短箭带着响声飞向靶标的时候却似乎劲力十足。 一支看上去极其普通的短箭，竟然变成了一支鸣镝，这是章轩从未意料到的。 刚开始投掷出的几箭，准头不是很好，都偏离了靶标。 第五次投掷，短箭一出手，章轩便看到那疾速飞翔的鸣镝直奔靶标正中心而去。 须臾，鸣镝与靶标相接，发出一阵清脆的铃声，进而幻化成了那个负责考核的女子。 啊，原来那个操蛋的女子一直待在这里观察着他的举动！ 幸亏他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不然的话便极有可能被女子判为犯规。 “美女，想不到你一直待在这里，辛苦了！” 章轩直眉瞪眼地盯着女子，口是心非地说道。 “小子，你果然有些道道，连这么难的题都能破解，并且破解的时间这么快。”女子开口回应道。 “嗨，这还不都是托你的福？”章轩语带谦逊地说道，“你是我进入玄仙界的引路人，教会了我如何思考。单凭我自己那点微末的本事，要破解这样的难题那可是比登天还难。”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相信么？”女子凝眸问道。 “我相不相信无所谓，只要你相信就行！”章轩说道。 话音落地，他感到自己把话说冒了，不由尬笑起来。 女子白他一眼，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棵枯草，说道：“小子，这棵无情草，你把它服下，自己感应其中的味道。如果经受得住，就算过关，经受不住的话，那就去做天仙。” 一边说，一边快步来到章轩身边，把无情草递给他。 什么，无情草？ 章轩接过无情草，发现它已经干枯得看不出任何形状，似乎已经被采挖、储存了数百年，不由叹道：小草啊小草，你因为叫做无情草，天上这些仙人就对你恁般无情，无缘无故地把你采挖出来，一放就是好几百年，真是可怜，唉！ “小子，琢磨什么呢？” 女子见他看着无情草一个劲地眨巴眼甚至有些唉声叹气的样子，开口问道。 “没什么，见景生情罢了。”章轩面无表情地回应道，“一看到这棵干枯的小草，我就想到了那些死去的生灵。都说人死如灯灭，那些死去的人，甚至不如这么一棵小草。死去的小草犹且有人保存着，那些死去的人却不知道最终去了哪里。” “小子，多情会被无情恼，你这么多情，服用无情草之后注定好受不了，还是省省吧！”女子嗤道。 “那个，美女，我服下无情草之后，是不是在哪里待着都可以？”章轩尬笑一声，随即问道。 “随便你！”女子不耐烦地回应道，“服用无情草之后，你无论身在哪里，我都能感知到你的情感活动。” 啊？不是吧？这样的话，那老子岂不是好像扒光了衣服一样被你从上到下看了个透彻？ 章轩闻言慌张，却又无可奈何。盖因他知道，女子所代表的是这里的天地法则，而他又受这里的天地法则所操控，人家只要想看，他就是完全透明的。 情形如此，他只能徒叹奈何，甚至都不敢暗自骂娘。 待得女子消失，他急忙躲进小乾坤的一个隐秘角落，犹豫着要不要将手里的无情草即刻服下去。 这棵无情草，顾名思义，乃是一棵让人变得冷酷无情的草，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服下无情草之后便可能对谁都冷酷无情，甚至对自己都没有任何喜爱。冷酷无情之际，他极有可能狠心伤及或者杀戮无辜，后果极其严重。 如果无情草的无情效力持续的时间较短，那就不太可能发生多大的事。如果无情效力持续的时间较长，那么他在失控的状态下就会做出一些令人寒心或者畏惧的事来。 他在卧虎星球曾经采挖过痴情草，并且将它种在了小乾坤里。无情草与痴情草，听起来效力相冲，实际效力也很有可能相冲。 既然这样，那他干脆去种植痴情草的地方便了。一旦无情草的效力弄得他失常，他就及时服用痴情草来应付。 活动了好长时间的心思，他方才动身来到痴情草边，将无情草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起来。 无情草除了草味之外没有其他味道，咀嚼它形同嚼蜡。所以，嚼了一会儿之后，章轩便不再咀嚼，而是将它囫囵着吞了下去。 吞下去之后，他便耐心地体会自己的反应。与此同时，他采了一把痴情草拿在手里，准备随时使用。 不一会儿，他感到自己的心绪不受控制地翻腾起来，简直是倒海翻江卷巨澜，起伏波动的幅度甚大。举凡喜怒哀思悲恐惊诸般情愫，过山车一般一遍又一遍地翻腾而过，与之相关的他那些过往的经历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之中闪现，弄得他一惊一乍的，不长时间之内他已然有些心力交瘁。 娘的，这哪里是什么无情草啊，简直是虐情草、摧情草，让老子那些寻常蛰伏着的七情六欲瞬间异常活跃起来，并且活跃得有些天崩地裂的烈度，老子这小小的体格如何经受得住这等烈度的情感冲击！ 啊，没错，它确实是无情草，无情地摧折老子的情感，使得老子经受此一番摧折之后，哪怕遭遇微小的情感波动都会心惊肉跳。人们常说的杀人于无形，指的应该就是这样的虐情方式吧？ 无情，虐情，摧情，以自己之无情虐杀、摧折人类之正常的感情，这就是无情草的功用。 它既然这么操蛋，那老子也不能任由它肆虐，不然的话不但会丢自己的人，而且会丢全人类的人。 想到这里，章轩急忙启动小无相功，试图将由无情草所引发的情感波澜虚化。 小无相功能够虚化力量，不一定能够虚化情感，当此之时，章轩只好权且一试。 他手里紧握着痴情草，却不敢轻易使用。如果无情草真的使人变得冷酷无情，那痴情草或许会发挥点作用，可是现在，无情草是在虐情，正在掀起他的情感波涛，使用痴情草的话很可能火上浇油。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能使用痴情草。 此时此刻，他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小无相功上。倘或小无相功能够发挥作用，那就万事大吉了。 第397章 无声之声 运行小无相功，所需要的理想状态是脑际空明。他现在正在遭遇虐情之苦，无法做到脑际空明，于是只好尽力放松自己的心态，尽量屏蔽那些情感波澜的干扰和冲击。 这需要足够的定力，对他来说很难做到。 盏茶工夫过后，他发现自己仍然无法安下心来，于是纵身来到雷火怪跟前，定定地看着雷火怪所释放出的熠熠光芒，打算以此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雷火怪或许以为章轩这样的举动很奇怪，开口询问道：“主人，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干办？” “我现在被无情草虐情，正在想办法应付。”章轩没有隐瞒自己刻下的遭遇，径自回应道。 “什么，虐情？这可太好玩了！我一向没有这样的遭遇，恨不得谁来虐我一回呢”雷火怪笑道。 “哼，老子正在受难，你却说它好玩，简直没人性！”章轩斥道。 “主人，不是我说您，您有时候是真糊涂！世界上的情感，最为虐心的也不过是眨眼之间冰火两重天。您身具三昧真火，又有五昧真冰，什么虐心的情感镇压不了？如果谁来虐您，您动用三昧真火和五昧真冰跟他好好玩玩，反倒可以虐得他憔悴不堪，岂不是很有趣？” 章轩被雷火怪无端教训一番，却没有生气，而是感激它关键时刻的提醒。 对呀，他身具三昧真火和五昧真冰，如果将它们融合起来对付由无情草引发的情感波澜，岂不是很好？他有这样的利器，关键时刻却没想起来，不是糊涂又是什么？ 想到这里，他急忙释放出三昧真火和五昧真冰，冲着翻卷不已的情感波澜兜头罩去。 这一罩，果然罩出了新气象，那正在如同沸水般翻卷的情感波澜渐渐消停下来，就像落潮的海水那样一浪更比一浪低、浪浪留出沙滩地。 顿饭工夫过后，原本翻卷不已的情感波澜变成了淙淙细流，发出轻微悦耳的哗啦哗啦的响声，在章轩的脑际流淌，给他滋润，使他舒爽。 “对嘛，伙计，这才是你应有的样子。先前的狂涛巨澜，乃是你失态时的异常表现，暴露的是自己的丑态，一点都吓不到人，嗯！” 感受着情感细流的滋润，章轩得意地自言自语道。 得意一阵，他兴高采烈地从小乾坤里出来，左顾右盼地寻找那个负责考核的女子。 不一会儿，女子出现在他面前。 “美女，我这一关的表现怎么样，是不是过关了？” 一看到女子，他就直眉瞪眼地问道。这一关的考核没有客观性标准，全在女子如何评判，他闹不清女子对他的表现是否满意。 女子也直眉瞪眼地盯着他，说道：“小子，看来你的确有些出人意料的手段！” 啊，听这话的意思，老子应该过关了呀！ 章轩心中欣喜，嘴上说道：“嗨嗨，美女，我知道你考核严格，怎么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尊重自己，也尊重别人，这一向是我做人的信条。啊，对了，那棵无情草很好，你到底是从哪里采挖的？如果有机会，我也去挖一些来，好通过它们淬炼淬炼我那脆弱的情感。” 女子哂然一笑，说道：“小子，你这动不动就东拉西扯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刚刚通过了第七关，还有三关要过，你还是尽量把心思用在如何过关上吧！” “啊，说得也是，我确实有些令人厌烦的臭毛病。”章轩回应道，“美女，这第八关的考核是什么，你能否提前透露透露？” “好，我现在告诉你。”女子白他一眼，说道，“这一关的考核项目是无声之声，你用响器吹奏或者敲打出一些声音，可是这些声音在空中传播的时候又传不到人们的耳朵里。你做了那么好的准备，这样的考核项目应该难不住你吧？” 章轩闻言，立时气得想给自己一个大巴掌。他为了讨好女子，口无遮拦地宣称自己做了很好的准备，女子紧接着就用他说过的话来嘲讽他，形同于径自打了他的脸。 早知如此，他何必骚里骚气地说那样的废话呢？ 唉，都怨自己无脑，也怨女子刁钻！ 第八关正式考核开始之前，女子给了他十个时辰的休息时间。说是休息时间，其实是准备、酝酿时间。女子有时候尽管刁钻、刻薄，实际上还算是个厚道人，若是每一关都不给他留出准备、酝酿的时间，那他可能早就歇菜了。 这一关的考核内容甚难，因为他此前对无声之声完全没什么概念。 愁眉苦脸地进入小乾坤，面对碧瑶和红蕊，打算向她们寻求帮助。 所谓向她们寻求帮助，其实是向红蕊寻求帮助，因为碧瑶在这些方面比他更菜。而今，碧瑶和红蕊待在一起，为了不让碧瑶感到她受了忽视，他只能做出向两个人同时求助的样子。 让女人心理平衡的这些简单招数，他其实还是懂的。 好在碧瑶颇有自知之明，听到章轩的问话之后，径自把目光投向了红蕊。 红蕊打量打量他们，皱起眉头说道：“你们别这么看我，这样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懂。我只知道，通常情况下，声音太高或者太低，人们的耳朵都听不见。所以，仙界的一些大能能够通过这样的手段向对手发动音攻。至于其间的机理是什么，我却一无所知。” 章轩闻言，稍稍思忖一阵，说道：“小蕊，你所提供的这个线索很有价值，起码给我提供了一个解题思路。我去跟花山匠妖它们商量商量，看看能否找到什么办法。” 说罢，抱起虎头逗弄一番，而后去找花山匠妖。 花山匠妖听了章轩的诉求，只是轻轻皱了皱眉头，开口说道：“主人，您来找我，算是找对人了！” “呵呵，找对了妖而已！”章轩笑道，“快说说，你有什么主意？” “是这样的，主人。”花山匠妖回应道，“在奴才看来，声音可以高也可以低，可以融合也可以分解，就像山水那样千变万化，具有极强的韧性。此前咱们制作出了合成与改变声音属性的音序器，在这方面积累了一定的经验。结合您那有关应物链的设想，咱们不妨再制作出一种器物，通过它来改变声音的属性，让有声之音变得无声。” “嗯，你这个思路是对的。”章轩对花山匠妖的说法予以首肯，“不过，这件事情的关键还在于如何操作。思路对，操作方法不对，一切还是白搭。” 花山匠妖笑道：“主人，您宁可小看自己，也绝对不要小看我。只要思路对头的事情，我就没有干不成的。况且，这件事情在我看来也不是多难！” 章轩听了这话，下意识地想要批评花山匠妖的狂妄，可是转念一想，人家这么说确实有一定的道理。花山匠妖的自信，其实并非盲目自信，而是有巧思、巧手垫底。它的思路灵活，手上的功夫高妙，连他这个自命不凡的人都不得不佩服。 第398章 分离器的功用 “好，那我就静待你给我提供的惊喜！”想到这里，章轩开口说道。 事情有了些眉目，章轩不再着急，回到精舍跟碧瑶、红蕊盘桓，逗弄虎头取乐。 虎头正在招人喜爱的时候，无论是那人畜无害的笑容还是含混不清的言语，都让章轩欢喜不已。他出生不久就来到了仙界，享受着仙气的熏陶，久后定是另外一个叱咤风云的家伙，甚至比他爹本事更强、造化更大。 还有，有两个热衷于武道并且已经有一定造诣的娘亲教导，他懂事以后必定每日都有武道进益。 章轩之所以让妖姬来帮着打理家务，其实也是为了让碧瑶和虎头不时从妖姬那里学点东西。至于红蕊，人家本来就是大神，所有的东西都能无师自通，甚至还可以教授碧瑶和虎头。 如此说来，他们这一家就是武道一家亲，家庭之中弥漫着浓浓的武道氛围。 三个时辰过后，章轩再次来到花山匠妖身边，看到花山匠妖所制作的几件器物，不由笑道：“老花，你不但是个巧手，而且是个快手，竟然在这么快的时间里制作好了这么多器物！” “这是您急用的物事，奴才岂敢怠慢？”花山匠妖手里还有一件正在制作的器物，头也不抬地说道，“您且拿着我制作好的器物去试试，看看效果怎样。” 章轩听话地拿起几件器物，跑到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掏出一个筚篥，将用于吹奏的篾片含在嘴里，一只手握住筚篥的管子，另外一只手拿着一件花山匠妖制作的声音分离器，呜呜呀呀地吹起篾片来。 这是一首欢快的小曲，声音悦耳动听。 那呜呜呀呀的声音通过分离器的时候分成了高低不同的八种声音，八种声音与章轩所吹奏出的原始声音相比都有些变腔变调。 章轩所释放出的丝魂感应到，变腔变调的八种声音通过分离器之后弥漫在空气之中，发出轻微的震动，较之原始声音的震动弱了许多。 他虽然感应到了这一现象，却不明白它的机理，也无暇仔细琢磨它的机理，只能一件器物一件器物地尝试。 花山匠妖所制作的几件器物，每一件器物的声音分离效果都跟其他器物不同。章轩逐一尝试，发现最后一件器物分离和消解声音的效果最好，他所吹奏出来的呜呜呀呀的声音通过这件器物之后几乎消失殆尽，丝魂已然感觉不到器物末端的空气震动。 啊，成功了！ 正自欣喜，却见花山匠妖拿着刚刚制作好的那件器物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主人，您再试试这件器物！”花山匠妖喘着粗气说道。 章轩接过那件器物，让花山匠妖去器物末端听声音，自己则如前吹奏筚篥。 一曲奏罢，章轩取出嘴里的篾片，问道：“怎样？” 花山匠妖展颜笑道：“主人，成了！” “你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章轩看着花山匠妖那如花的笑靥，没有随同它一起笑，而是张口问道。 “主人，是这样的。”花山匠妖一边笑一边回应道，“我在分离器的腔室里进行了高速回旋设计，让声音通过高速回旋而失速，失速之后的声音相当于没了速度，所以也就没了声息。” “啊，原来如此！”章轩闻言恍然，“不过，那失速之后的声音实际上并非没了速度，而是速度更快，还是具有冲击力的。” “当然！”花山匠妖颔首说道，“不过，您吹奏筚篥的时候没用多大劲，所以奴才尽管身处分离器末端，却也没受到多大冲击。如果您使出吃奶的气力吹奏，奴才的耳膜或许会受不了。” “我明白了！”章轩说道，“这些分离器，不但可以分离声音，而且可以分离其他各种力量，形同于力量加倍器。” “正是如此，主人理解得不差！”花山匠妖回应道。 章轩谢过花山匠妖，比照分离器制作出了相应的神魂器物，以便在女子面前施逞。如果径自拿着分离器出去，他恐怕女子说他作弊。 约定的时间将近，他从小乾坤里出来，手里拿着筚篥，等待女子现身。 这一关考核完毕，他就等于琴棋书画骑射六艺都被考了一遍，跟碧瑶成亲之前所学的东西全部用上了。 如果后面两关考核十八般武艺，那他也能从容应付。 等待了没多久，女子出现了。 “美女，我吹首曲子给你听听？” 一看到女子，章轩便朝她挥挥手，刻意展现一下手里拿着的筚篥。 “呀，你这件乐器有些特别，怪头怪脑的。”女子说道。 “有这种各样的曲子，便有各种各样的乐器，其实也特别不到哪里去。这件乐器名叫筚篥，与哔哩哔哩同音。”章轩笑道。 “好，那你吹吹看！”女子说道。 章轩先是不用分离器吹奏了一首轻快的曲子，紧接着又用分离器吹奏了另外一首曲子，神情颇为专注，不时摇头晃脑。 “嗯，这两首曲子旋律不同，节奏却相仿！”女子说道。 “啊？”章轩闻言纳罕，“美女，我这第二首曲子可是没有声音的，你竟也能够听到？” “你不必紧张，这无声之声的考核已然通过了。”女子说道，“我跟一般人不同，有没有声音我都能听到，并且能够分辨出它到底是有声还是无声。” “啊，对对对，是我糊涂，忘了你的身份！”章轩尬笑道。 确实，女子是棋盘星的星魂，这里发生的什么事都瞒不过她，甭说这些人为吹奏出来的声音了，便是他的心跳人家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不止心跳，还有他的心理活动。 在女子面前，他的一切都是透明的。 想到这里，他不由有些羞赧。他在这里跟红蕊成亲，夫妻之间那些卿卿我我的甜蜜事体，肯定也都暴露在了女子的眼皮底下。 女子说道：“我看你是小事糊涂，大事一点都不糊涂。我对你进行的逐项考核，可以说每一项都难乎其难，你都有惊无险地通过了，这不是糊涂人能做到的。” “嗨，我说过了，这一切都是托你的福。你见多识广，应该知道有些人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如果没有你的激发，我那些潜能就调动不起来，说不定还会一直躺在那里睡大觉。”章轩故作淡然地回应道。 “遇强则强我听说过，遇弱则弱我却没听说过。由此看来，我的见识还是没有你多。”女子白他一眼说道。 第399章 九九归一 “啊，不好意思，我又说错话了！”章轩挠着头皮说道。 “好了，你且休息一阵，准备迎接第九关的考核。”女子回应道。 章轩答应一声，待得女子消失之后进入小乾坤，与碧瑶、红蕊说笑。 他这一阵专注于玄仙局的考核，都没有时间更多地享受跟红蕊新婚的快乐，此刻难得地放松一番，也算是忙里偷闲寻得的轻松时刻了。 过了八关，还有两关，每一关都是严峻的考验，轻松过后又要去面对那些难关。 碧瑶、红蕊时刻关注着他能不能闯过最后一关，所以，尽管表面上言笑晏晏，心里却始终绷着一根弦。 给他最大的温情，应该是她们所能做的唯一的事了。 她们都不是没有见识的女人，都知道出人头地有出人头地的代价，有不平凡的追求便有不平凡的挑战。因此，对于章轩刻下所面临的挑战，她们唯有提供支持，没有任何不满和抱怨。 每个人所走的道路都不一样，章轩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并且她们也追随章轩走上了这条路，那就得义无反顾地走下去，无法回头，不能退缩。 嘻嘻哈哈地说笑一阵、休憩一番，她们目送章轩再次踏上前线、接受考核，眼神之中充满鼓励和期盼。 章轩则冲着她们挥挥手，目光之中透着坚毅，动作之中透着潇洒。 “第九关的考核是九九归一。”女子现身之后说道，“这是一道算术题，你要是算得出来，那就过关，算不出来，就去做天仙。” 说罢，抬手一挥，空中出现一片数字。 章轩抬眼一看，发现每个数字都是五位数，整整齐齐地排成九行九列。 看到这些数字，他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在这里对弈的时候，他亦曾运用幂方矩运算过一些数字，那些数字却都比眼前出现的数字简单。即便如此，他也算得很累，计算那第一百步棋的数字，据女子所说，已然达到人类算力的极限。 可是现在，女子却出了这么一道远远超出人类算力极限的算术题，这明摆着是不想让他过关。 “美女，你出这么一道题目，是否就是为了不让我过关？”倒吸一口凉气之后，章轩气哼哼地问道。 “这是玄仙局所设定的题目，你既然无力推翻，那就只能乖乖地顺应。能否过关，端看你自己的本事了。我所能够做的，就是把你算题的时间尽量延长一些，三十个时辰如何？” 女子大马金刀地站在那里，凝眸盯着章轩。 章轩定定地看着她，无奈地点点头，而后看向那些数字，将它们牢牢记住。 一进入小乾坤，他就来到花山匠妖面前，并且把赤狐和紫狐召唤过来，将那些数字写下来，让它们帮着算。 花山匠妖端量着那些数字，眨巴着眼睛说道：“主人，那个操蛋女子就是故意难为您！这么大的数字，咱们那幂方矩从来没有算过，应该算不了的。” “算不了也得算，这是必须完成的任务。”章轩虎着脸说道，“要我说，咱们现在无暇开发比幂方矩更高级的算法，只能改换运算方式，或者分阶段地算，而后将分阶段运算的结果累加起来，形成最终的结果。” 听罢这话，花山匠妖、赤狐和紫狐愣怔一阵，便开始讨论如何分阶段运算、如何将分阶段运算的结果进行累加。 章轩没有参与讨论，却一边聆听它们的讨论一边琢磨着最为切实可行的运算方法。 运算是个技术活，复杂的运算尤其是技术活，考验的是他的技术功底。 当此之时，他却感到自己的技术功底十分薄弱。 思考一番之后，他开口说道：“依我看，实在不行的话，不妨借助器物。” “借助器物？”花山匠妖闻言，立时愣怔在那里。看似愣怔，实则心思急转。 须臾，它脸上露出点喜色，说道：“主人，您倒是提醒我了。我按照幂方矩的原理制作一件器物，并且将它制作得特别长，以便让幂方矩的原理在里头进行数次重叠。您再将这件器物凝铸成神魂器物，将那些数字放在里头进行运算。这运算能力扩增之后的神魂器物，一定能将那些数字算出来！” 章轩听了这话，以为可行，于是说道：“嗯，试试看吧！赤霞和紫霞也别闲着，老花制作器物的时候，你们着手运算。万一器物无效，咱们在人工计算上也没耽误时间。” 赤狐、紫狐爽利答应下来，当即开始运算。 花山匠妖虽则手快，要从头制作这么复杂的运算器物也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为了节省时间，它只好借助一些现有的器物，将它们进行适当改造。 它熟悉那些器物的构造，改造起来颇为得心应手。 在此期间，章轩也没闲着，一直闭着眼睛默默地运算。 五个时辰过后，花山匠妖完成了运算器的制作，将章轩从假寐状态之中唤醒。 “主人，您看看，这件器物是否可用。”花山匠妖将运算器举在章轩眼前，笑眯眯地说道。 章轩接过运算器，无情无绪地回应道：“可用不可用的，这都是你的心血之作，都得权且一用。” 说罢，用神魂覆盖住运算器，开始复制神魂器。 神魂器复制完成，章轩迫不及待地将那些数字灌注进去，让它运算。 此前，他已经运算出了一些阶段性的结果。为了检验神魂器的运算效用，在神魂器运算的过程之中，他随时调用一些运算出来的数据，跟他自己运算的结果进行对照，发现那些阶段性运算结果完全一致。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确信运算器具有运算大数据之能，于是不再劳神费力地运算，开始跟花山匠妖闲聊。 “老花，能够收取像你这样的器物制作大师，是我的福运！”章轩用欣赏的眼光盯着花山匠妖，含笑说道。 花山匠妖从来没有得到章轩这么高的评价，乍然听到这样的评价似乎有些受宠若惊，一颗心顿时狂跳起来，开口回应道：“主人，得遇像您这样的主人，其实更是我的福运。我没有其他爱好和追求，只会一门心思地开发和制作器物，若非跟了您，我那些潜能就不会被激发出来，说不定直到现在还平庸得很呢！” “嗯，你这话倒也没有说错。”章轩颔首说道：“都说时势造英雄，这话不假。所谓时势，无非是际遇。际遇又有多种多样，比如被人赏识，比如遭遇适当的环境。对你来说，就是遭遇了适当的环境。” “没有您，就没有这样的环境。归根结底，我能一直进步，一直充满成就感、满足感，还是由于您的存在、您的作为。”花山匠妖笑眯眯地回应道。 “咱们之间算是相互成就吧，我成就了你，你也成就了我。从某种程度上说，咱们实际上算是同路人。”章轩说道。 第400章 十道丹音 被章轩引为同路人，花山匠妖心中越发激动，眼里淌出些眼泪，双膝发软，不由自主地跪在了章轩面前。 章轩调用气劲将它托起来，说道：“老花，你还是莫要弄这些扭扭捏捏的东西吧。如果真的感激我，那就好好干，争取做出更大的成绩！” 花山匠妖喉头哽咽，默默地点点头。 这样的戏码影响了正在专心运算的赤狐和紫狐，它们一时之间停止了运算，目光发直，似乎看呆了。 章轩见状，生怕它们的积极性受挫，于是顺便夸赞它们一番。 按理说，对待奴仆应该一视同仁，然而奴仆们作出的贡献却不一样。在玄仙局考核中，马妖作了一定的贡献，然而与花山匠妖相比，那不过是小巫见大巫。所以，章轩不得不对花山匠妖青眼有加。 关键时刻顶得起、用得上，这样的奴仆最受主人喜爱，这是人之常情。 即便运用神魂运算器运算，那些数字算完一遍也需要十个时辰左右的时间。 看到运算结果，章轩心里仍然有些忐忑，无法认定它是否准确。 准确性无法确认，一致性却必须保证。于是，他又将所有数据重新输入，让运算器再算一遍。 十个时辰过后，运算结果显示出来，跟上次的结果一样，都是一个一后缀若干个零。 看着这样的结果，他没有高兴，却只有慨叹。这是他拼尽全力运算出来的结果，如果不对，那他就只能认命了。 感觉规定的时间差不多到了，他怀着惴惴之心从小乾坤里出来。 女子已然等在那里，一见到他就开口说道：“小子，我已经等了你十个时辰！” “啊？难道我记错时间了？”章轩纳罕道，“我明明记得你说的是三十个时辰，现在时间刚刚好。” “你没有记错时间，是我错估了你的耐心。”女子说道，“这道题，我估计你无论如何都算不出来。算不出来，你就只能放弃。放弃这道题目，不会等到三十个时辰，兴许不到三个时辰。没想到，你竟然熬足了时间才提出放弃。” “谁说的？我可没提出放弃！”章轩说道，“我辛辛苦苦地运算，好不容易算出了结果，你却武断地说我放弃，这不是错估了我的耐心，而是错估了我的能力。” “什么，你竟然运算出了结果？”女子似乎诧异得不得了，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快说说，你的运算结果是什么！” 章轩瞥她一眼，一口气报出一连串数字。 女子听得张口结舌，半晌没说出话来，良久方道：“呀，妖孽，绝对的妖孽！这是一道超出人脑极限的运算题，你竟然算对了！我问你，你到底是如何算出来的？” “这你就甭管了，反正我会算！”章轩回应道，“你明知道它超出了人类的运算极限，却偏偏出这样的题目，就是为了不让我过关！” 女子怔了一怔，脸上露出些笑容，说道：“小子，你是出类拔萃之人，面对这样的难题，不还是轻松过关了？玄仙局的设定就是这样，我无法轻易更改，你再委屈也得按它的意思来。你要是不努力，谁都帮不了你。” “我本来也没打算要谁帮，可你也不能故意难为人嘛！”章轩嘟着嘴说道。 “小子，你只消再闯过一关就是真正的玄仙了，还是平心静气地闯关为好，生这么大气干什么呢？”女子说道，“这第十关更不好闯，要求你激发出十道丹音。” 啊？十道丹音？ 章轩一听这话，气得差点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跑过去扇女子几个响巴掌。 红蕊曾经说过，即便是仙界的丹道高手，也只能激发出九道丹音，而对面这个女子却要求他激发出十道丹音，这简直太操蛋了呀！ 心头滴血，欲哭无泪，精神疯狂，很想指着女子的鼻子痛快地骂娘。 调动吃奶的力气压下心中的怒气，他一下子颓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道：“这一关，我有多少时间？” “念在它难乎其难的分上，我给你半个月时间。”女子开口回应道，“如果打算放弃，就不必空耗这些时间了。” “哼，我可从来没想到过放弃！” 章轩气哼哼地说完这句话，便径自进入了小乾坤。 女子那么操蛋，他可不想陪她继续扯淡。 碧瑶和红蕊见他蔫头耷脑、心事重重地回来，不由相互对视一眼，心中暗道不妙。 碧瑶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当家的，你这是考核没通过，还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哼！”章轩鼻腔里冷哼一声，带着怒气说道，“那个该死的女子，真是难为死人不偿命。她刚刚出了一道极难运算的题目，我侥幸通过了，她却没有一点怜香惜玉之心，又给我出了一道更难的题目，简直是该死！” 碧瑶闻言笑道：“当家的，怜香惜玉这个词一般用在女人身上，你把它用在自己身上，是不是用错了地方？” 章轩听了这话，稍稍愣怔愣怔，不由尬笑起来：“嗨，你们看，我都被那个骚里骚气的女人气糊涂了！” 这个时候，他已经不再顾忌什么，索性不客气地骂起那个女人来。 这一关的考核反正过不了，他不介意得罪那个该死的女人。 碧瑶问道：“章轩，她给你出了一道什么样的题目？” “哼，你不问还好，你这一问，我不由往那个题目上想，一想到它就生气！”章轩怒哼哼地回应道，“那个骚里骚气的女人，都不知道我会不会炼丹，却要我激发出十道丹音，是不是故意难为人？” “啊，原来是这样！”红蕊闻言，却没有任何吃惊的表情，仍自平心静气，“你已经能够激发九道丹音，其实应该不在乎多激发一道的。” “什么？”章轩直眉瞪眼地盯着她说道，“你曾经说过，便是仙界的丹道高手也只能激发九道丹音，我怎么可能激发十道丹音？莫非你以为我是丹道他爹？” “我的认识，其实也有一定的局限，以往只是随口一说而已。”红蕊耐心回应道，“况且，我所说的是天仙界的情况，玄仙界的情况可能有所不同，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一定不成呢？” 章轩闻听这话，骨碌骨碌地转着眼珠在红蕊和碧瑶身上来回打量。 碧瑶皱起眉头说道：“当家的，你要是以为小蕊这话当听，那就把它认真当回事，做贼似的这么看着我们却是什么意思？” 章轩说道：“我看你们就是两个贼婆，关键时刻总能把我心里想的东西掏出来、破解开。小蕊这番话，我看没毛病，就照着她的话试试，万一成功，那就再好不过！” 第401章 玄仙五界 “有志者事竟成，你凡事用心，怎么可能不成？”碧瑶含笑说道。 得了红蕊的指授和碧瑶的鼓励，章轩重新树立起信心，开始琢磨如何激发出第十道丹音。 从第一道丹音到第九道丹音，他所运用的激发之力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甚至将七恶之力都用上了。现在，要激发出第十道丹音，所能开发的力量已然穷尽，必须尽快找到新的力量源。 当然，改变炼制方式或许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然而那需要逐一尝试，所花费的时间远不是十五天能够满足的。 为今之计，他只能从寻找新型力量源上想办法、做文章。 思来想去，没有别的办法，只有施展力量虚化术这一招。 经过虚化之后的力量，看似无力，实则力道更强悍。 通过前几关的考核，他认识到了无相之相、无情之情、无声之声，这样的认识，使他的思维升华到了一个更高的境界，并且使他对事物本质的把握更全面、更深刻，这是他所取得的一个巨大收获。 而今，他要运用这一收获来破解十道丹音的难题，从推进程序上可以说是环环相扣、层层递进。 意识到这一点，他方才领悟到玄仙局布设者的高明。这样的设置，其实有点切合世人所说的一法通百法通的道理。掌握了一个法门，举一反三，便可以由此掌握更多的法门。如此延展开来，做到千法通、万法通其实也不是多么困难的事。 想到这里，他对女子的怨气彻底消散，对自己破解十道丹音的难题充满了信心。 接下来，他平定一下自己的心绪，开始炼制丹药，同时施展出小无相功进行力量虚化。 运用虚化的力量激发出第一道丹音的时候，他便心喜起来，因为这一次的丹音较之以往的丹音更加清脆、响亮。 第九道丹音响过之后，他继续平心静气地操作，耐心地等待着第十道丹音响起。 不过，他等来的并非第十道丹音，而是按照五声音阶的旋律接连奏响的十种声音。 怎么，这第十道丹音难道不是单独的声音，而是跨越两个五声音阶的连续的声音？ 为了验证自己的判断，他接连炼制了三炉丹药，结果都是一样。 遭了，要是那个骚里骚气的女子非要老子单独拎出第十道丹音来，那该咋办？ 皱着眉头思索一阵，他只好暂时终止炼丹，出离小乾坤，准备问问那个女子。 孰料，女子再次等在了这里。 “美女，我想问问——” 一见到女子，他就迫不及待地发问。 “甭问了，我都知道了。”女子却打断了他的问话，“小子，你成功了！” “啊？我成功了？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本来是要把炼丹的家伙什儿搬出来，当着你的面炼丹的。”章轩眨巴着眼睛说道。 “嗨，我早已说过，你在这里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我都能尽收眼底。”女子淡然回应道，“那第十道丹音，确实是十个连续的音，这就是我给你的答案。” 听了这话，章轩很是不好意思，因为他曾经在小乾坤里对女子破口大骂。 “那个，美女，我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你还是多担待担待吧，那也是迫不得已。”尴尬之中，他开口说道。 “哼，我还犯不上跟你这样的小屁孩计较！”女子平心静气地回应道，“你已经通过玄仙局的考核，从现在起便是玄仙了，祝贺你！” “多谢多谢，同喜同喜！”章轩满脸堆笑，抱拳拱手，“这一切都是托你的福，有什么不足之处，请你多多指教！” “好，那我就指教指教你，让你了解一番玄仙界的情况。”女子说道。 根据女子的介绍，玄仙界一共有五个界域，分别是东西南北四界和中界。玄仙的等级分为十级，从高到低分别是一级玄仙到九级玄仙，一级玄仙之上还有大玄仙。 玄仙们根据不同的等级生活在不同的界域。大玄仙人数最少，生活在中界。一至二级玄仙生活在北界，三至四级玄仙生活在东界，五至六级玄仙生活在南界，七至九级玄仙生活在西界。 章轩刚刚成为玄仙，为九级玄仙，应该去往西界。 “美女，我想问几个问题，是不是可以？”章轩说道。 美女的介绍太过笼统，他想了解一些更为具体的情况。 “你尽管问，在我这里没什么禁忌话题。”女子回应道。 “我想问问，玄仙五界之中有没有凡人？”章轩问道。这是他最为关心的一个问题，因为他的两个老婆和儿子目前都是凡人，如果玄仙界里没有凡人，那他们就只能一直待在小乾坤里。 “怎么可能没有凡人呢？当然有！”女子说道，“玄仙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有凡人才有烟火气。五界之中，任何一界的凡人都比玄仙多得多。” “那么，他们之间到底是如何相处的？那些凡人是不是动不动就受玄仙的欺负、不得不忍气吞声？” “呵呵，这你可说错了，受欺负、忍气吞声的不是凡人，而是玄仙！” “啊？玄仙神通齐天，怎么可能遭受凡人的欺负？” “呵呵，这你就不知道了。在玄仙界，玄仙的所有神通都只能对同类施展，无法对任何凡人施展，面对凡人的时候，他们只能施展凡人的神通。这是天地法则的设定，为的就是防止玄仙无故欺负凡人。” “啊，这么设定也好，比较人性化。看来，玄仙界并不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你这么说，理解上存在偏差。凡人之间、玄仙之间，还是适应弱肉强食的法则的。玄仙不能欺负凡人，却能欺负比他弱小的玄仙。你现在是九级玄仙，那些七级、八级乃至功力比你强的九级玄仙还是可以欺负你的。” “嗨，我又不是没有还手之力，还怕他们欺负！啊，对了，美女，我要是成了六级玄仙，是不是就不用在西界生活了？” “六级玄仙在南界，你只要晋升六级玄仙，南界的天地法则就会自动把你吸收过去。五界的法则稍有不同，却相互通连，乃是一个完整的体系。” “那么，玄仙跟凡人共同生活在一个界域，人们如何分辨谁是凡人谁是玄仙呢？” “这很容易分辨，因为玄仙的左耳垂上都有一个玄字。” 章轩听了这话，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左耳垂，却发现上头并没有什么玄字，不由怔怔地看着女子。 “我还没有在你的耳垂上烙印那个字。”女子说道，“烙上那个字之后，你才正式成为玄仙，身体的其他方面也会产生相应的变化。你是想再多保留一会儿你这凡人的身体，还是急于成为玄仙之体呢？” “这个——” 章轩一时之间有些纠结。他这具凡人之躯是从娘胎里带来的，要说不留恋那是假话。可是，他更想看看自己的玄仙之体到底是什么样子。 第402章 玄仙之体 “啊，既然走到了这一步，还是继续往前走吧，一切向前看！”稍稍踌躇过后，章轩断然说道。 “好吧，我这就重塑你的身体。”女子颔首回应道。 话音落地，女子消失，章轩立时感到自己的身体产生了变化。 他的脑际发出叮铃叮铃的轻微响动，全身的血脉筋肉也有一种饱胀感，似乎正在经历又一次伐髓洗尘。 与此同时，他感到小乾坤的疆域持续扩大。睁开眼睛打量自己，他看到身周笼罩着一些微黄色的雾气。 他揣测，这些雾气应该是玄仙之力。他正在成为玄仙，这里的天地法则没理由不赐予他一些玄仙之力。 每个等级的神仙都有一些天地赐予的基本力量，如果没有对应的力量，他们的等级差别便无从谈起。 这一次伐髓洗尘历时大约十天，在此期间，那些微黄色的雾气一直笼罩着他。 伐髓洗尘结束之际，他感到自己的神魂力量大幅增强，肉身力量爆棚，小乾坤的疆域已然扩展至方圆两万里左右。 “嗯，这样的疆域，已然能够与一个中等大小的国家相匹敌了，可惜这里还没有多少生灵！” 看着焕然一新的小乾坤，章轩欣喜地自言自语道。 他知道，接下来，他会被这里的天地法则自动引导至西界，在那里开始崭新的生活。那个负责考核的女子，应该大概率不会出现了。 人家是棋盘星之魂，能够耐着性子、劳神费力地对他进行考核，已经殊为不易。 他经受住了女子的考核，成为鲜有的由凡人晋升而成的玄仙，心中十分畅快，情不自禁地吟唱起来： 此身天地一蘧庐，世事消磨绿鬓疏。 毕竟几人真得鹿，不知终日梦为鱼。 歌声所抒发的是他成功后的得意、成功之前的艰辛，其中的细微款曲难以为外人道，只好浓缩在这简短的唱词里。 与歌词中的情境相比，他固然年轻得多，却也经受了不少磨难，与那个写歌的老者心中具有同样的况味。 吟唱至高潮之处，他情不自禁地想挥剑起舞一番，于是伸手取用琅琊剑和花棍，却不由吃了一惊。 盖因此时此刻，那原本锈蚀无锋的琅琊剑已然变成了一把完整的利剑，甚至还有一个完整的剑鞘。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琅琊剑自己进阶了？ 琅琊剑莫名其妙的变化打断了他吟唱的兴致，转而使他陷入了沉思。 这把琅琊剑是他发迹之物，若非在章家村外的洞穴里挖出了琅琊剑，他就不会有今天。那个时候的琅琊剑名义上是剑，实际上不过是一块锈迹斑斑的铁疙瘩，看不出任何剑的形状。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琅琊剑里头隐藏着一些因被镇压而沦落的大神，并且那些大神打算借助他东山再起。在他的成长过程中，那些大神给予了他一定的辅助，作用最大的是附了他的身的红蕊。 后来，由于各种各样的因缘，琅琊剑里头的大神被他吸收了好几个，成为他降妖伏魔的神助力，并且还有一个大神成了他那小乾坤的基底。 而据他所知，更多的大神尚自隐伏在琅琊剑里，等待有朝一日实现重生。 可是现在，当他晋身玄仙之际，琅琊剑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实现了进化，从一块锈迹斑斑的铁疙瘩变成了一把真正的利剑。而琅琊剑这样的进化，须得有一定的能量支撑，支撑它进化的能量或许便是那些隐伏的大神。 换言之，那些大神的生命消失了，生命能量转化成了琅琊剑的能量，使琅琊剑变成了一件神器。 这样的能量转换，对那些大神来说是悲催，对琅琊剑来说却是新生。 章轩将剑身从剑鞘里抽出来，看着这把新生的琅琊剑的剑刃，发现它于幽暗之中闪着寒光，不由赞道：“呀，伙计，你真是一把由棋盘星打造出来的上佳神器！有了你，老子就有两件神器了。从今往后，你跟花棍会一直伴随着我劈风斩浪，战胜任何艰难险阻，取得一个又一个辉煌，我对此充满期待！” 手握琅琊剑舞动一阵，而后将它收起来，转而想道：这琅琊剑是棋盘星所打造出来的利剑，老子又何尝不是卧虎星和棋盘星这两片天地共同打造出来的利剑呢？都说宝剑锋从磨砺出，老子经过两个星球的磨砺，已经具有一定的锋芒，将来在玄仙界继续磨砺一番，必定锋芒毕露。到了那个时候，老子就可以以身为剑，斩灭一切邪魔！ 想到这里，他不由有些兴奋。 待得稍稍冷静下来，他继续探查自己的身体，发现神识之中有个尚未打开的神念团。 动用神魂力量将神念团打开，发现它竟是一套玄仙界的语言体系。 “哎呀，那个女子考虑得太周到了。她跟我对话的时候，所使用的是卧虎星球上的语言。现在不跟我对话了，知道我不会玄仙界的语言，又特意给了我这些学习材料。这么善解人意的女子，谁若是娶了她，就是娶了一个贤内助。看来，她是要等到我学会了玄仙界的语言之后再把我送到西界，那我可得抓紧学了！” 章轩自言自语一番，学了一阵玄仙界的语言，掌握了一些基本会话，这才进入小乾坤，向碧瑶和红蕊通报相关情况。 听了他所说的那些玄仙界的事，碧瑶固然感到新奇，红蕊尽管做过大神，却因此前对玄仙界的事一无所知，也不免感到新奇。 两个女人问东问西地打问一番之后，又凑近章轩，仔细查看他耳垂上的那个玄字。 看了一会儿，碧瑶不由笑道：“当家的，这哪里是个玄字，分明是个喜字嘛！” “呵呵，人家玄仙界的文字跟咱们卧虎星球不一样，你把玄字看成喜字很正常。不过，这样也好，我成了玄仙，这岂不是一件大喜事？”章轩含笑回应道，“那个女子还传授给我一套玄仙界的语言体系，我要尽快将它学会，以便顺顺利利地跟玄仙界的人打交道。你们也要好好学，尽快突破语言障碍！” 红蕊说道：“嗯，在玄仙界生存不易，咱们确实需要掌握一些基本的生存技能。不过，想要顺利生存下去，还必须经受得住各种各样的诱惑。” “嘁，你这话说得忒没水平，好像谁还经受不住诱惑似的！”章轩不屑地回应道。 “章轩，我这并非随口乱说。无论是天仙还是玄仙，最初踏入仙界的时候，可能都要经过诱惑之门，都要经受酒色财气的诱惑，一旦经受不住，便会遭遇诸般曲折。我当初是经受过这样的诱惑的，想必你也一样。”红蕊说道。 啊？成为玄仙之前要经过棋盘星的重重考验，成为玄仙之后还要经过诱惑之门，这也太折腾人了吧？ 想到这里，章轩顿时有些气不平。 第403章 诱惑之门 可是转念一想，他又释然了。抵御酒色财气的诱惑，这是一般人都应该做到的事，他已经成就玄仙，就更应该做到。如果连这些都做不到，那就说明品行还不如一般人，确实需要回炉再造。 不过，他对自己抵御住这些诱惑颇有信心。 “小蕊，你放心，这些诱惑我都能抵御住。就拿酒来说，我平常很少喝，进入玄仙界之后，一闻到酒味，我马上走开就是了。”章轩老神在在地说道。 “这你就说差了。”红蕊回应道，“酒分种种，不一定是你在卧虎星球上喝的那一种。在仙界，用鲜花酿制的花酿，其实也是酒。这种酒只有花香而没有酒味，一般人以为它不是酒，可它却是比酒还能醉人的酒，一不小心就会上当。” 章轩闻言，认真寻思寻思，说道；“啊，这么说的话，那还真有些防不胜防。你们放心，我初入玄仙界的时候尽量装聋作哑，对那些可能的诱惑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他们能把我怎样？” “但愿你能做到！”红蕊回应道。 接下来的时日，他们一边抓紧习学玄仙界的语言，一边享受天伦之乐，日子倒也颇为惬意。 在此期间，章轩稍稍敞开小乾坤的入口，好让它吸收一些棋盘星上的玄仙之气。小乾坤里的生灵都是他从卧虎星球带过来的，需要慢慢适应，所以他不能大量吸收玄仙之气，只能一点一点地吸收。 其中唯一让章轩头疼的问题是，虎头正在呀呀学语，是教虎头说玄仙界的语言还是卧虎星球的语言，他一时之间颇为踌躇，只好将它交由碧瑶和红蕊定夺。 当他们基本掌握了玄仙界的语言之后，棋盘星开始行动了。 棋盘星的行动没有闹出任何动静，章轩没有任何察觉，却于转瞬之间置身于另外一个环境。 啊，这是来到西界了！ 一看到周围的环境变换，章轩立时意识到棋盘星将他转移到了西界。 打眼望去，五六里外都是高低起伏的山峦，他自己则站立在一个绿草丛生的坡顶上，坡上绿草茵茵，坡下林木茂盛，环境很是不错。 距离他不远处矗立着几个简陋的茅棚，茅棚外头散布着几张木头桌子，每张桌子周围都有些或站或立的男女，男女们普遍长得俊俏，却都有些衣衫不整。 一干男女手里都举着杯子，杯子里散发出浓郁的花香。他们一边喝着杯子里的饮料一边说笑，颇有些放浪形骸的味道。 怎么，西界之人的言谈举止莫非都这么洒脱不羁？ 看着这些男女，章轩心中不由生出疑问。 那边的人看到他，多数人只是随便瞟了几眼，其中一个中年男子出言招呼道：“小兄弟，来了就是客，过来畅饮一番如何？” 章轩因为听过红蕊那诱惑之门的说法，是以对这些人心生警戒，对男子的热情邀请没有回应。 男子见章轩不回应，似乎生了气，开口骂道：“哼，哪里来的野小子，竟敢在老子面前装聋作哑，小心老子活剥了你！” 旁边一个风骚女子说道：“大哥，人家是新来的，不懂得这里的规矩，你何必恁般动怒？气坏了身子，妹子如何领略你那过人的雄风？你且稍安勿躁，待妹子过去劝劝他！” 说罢，冲着男子抛个媚眼，一手端着一个杯子朝章轩走来。 女子扭着腰肢来到章轩身边，将一条手臂搭在章轩的肩膀上，细长的身躯扭成蛇形，启动樱唇在章轩耳边吹气，继而柔声说道：“小兄弟，我们这个大家庭一向温馨友爱，你既然来了这里，何妨临时加入、充当一回家庭成员呢？” 章轩被女子身上冒出的香气熏得直想打喷嚏，轻轻拿开女子的手臂，离她远了一些，说道：“大姐，我走路偶尔经过这里，没有加入你们这个大家庭的想法。并且，我的脾气有些古怪，跟你们这热闹的气氛完全不搭，你们还是自己玩为好。” 中年男子闻言，气得一拍桌子，怒道：“妹子，我看这小子就是看不起咱们，干脆杀了他算了！” 女子却道：“大哥，你不必这般急躁。这位小兄弟不是看不起咱们，而是有些认生，妹子用温情感化他，不相信感化不了他。” 一边说，一边向男子抛个媚眼，紧接着又向章轩抛个媚眼，笑嘻嘻地说道：“小兄弟，你即便不跟我们玩，起码得喝一杯花酿吧？这花酿可是我们用了十多年时间才酿制出来的，不但香味扑鼻，而且有滋阴补阳的功用，你喝下一杯花酿，说不定抵死不想走了呢。你要是不想走，那姐姐就好好陪陪你。你要是不满意姐姐，那边的女子随你挑，你看怎样？” 章轩面对酒色诱惑，仍自坚定地摇摇头，说道：“大姐，我不陪你们玩，也不喝这些东西。” “呀，小兄弟，你这个性子确实够拗的！” 女子话虽然这么说，却没有恼怒，而是从斜挎在身上的包里取出一个钱包，从钱包里拿出一些钱，在章轩眼前晃晃。 “小兄弟，不如这样，你只要喝下一杯花酿，这些钱就归你。” 女子仍自笑嘻嘻地说道。 看到那些钱，章轩未免有些心动。他初来乍到，一文不名，正是需要钱的时候，而今只要喝下一杯花酿就能得到这些钱，按说是极其合算的买卖。 然而，由于知道这是诱惑之门当中的诱惑，他只是稍稍动了动心思，便断然拒绝了。 女子见他油盐不进，这才翻了脸，冲着章轩冷哼一声，随即对男子说道：“大哥，你说得对，这小子就是看不起咱们，干脆死命捶他一顿算了！” 中年男子听了这话，当即站起身，冲着其他男人一挥手。 转眼之间，一干男子气势汹汹地直奔章轩而来，一边走一边恶骂，几乎把所有骂人的话都骂遍了。 面对这样常人难以忍受的恶骂，章轩却没有动怒。他知道，男子们这么做，无非是要引动他那酒色财气之气，他若是为此生气，便上了他们的当。 一干气势汹汹的男子来到他身边，将他围起来，继续破口大骂，那个中年男人甚至将脸贴在他的脸上恶骂。 章轩没有回骂，而是淡定自如地盯着中年男子那阴森森的眼睛，宛如在欣赏一出活报剧。 顿饭工夫过后，男子们似乎骂累了，骂声不再如前猛烈。 章轩却道：“诸位，你们骂功这么差，看来是没有训练好呀！拿这样的微末功夫出来丢人，你们自己不知道羞耻，我都替你们感到羞耻。” 男子们闻言，反倒气得血脉贲张，一个个瞪着牛眼、挥起拳头，作势围殴章轩，并且张开一张张大嘴，似乎要更加痛快地对章轩怒骂一番。 章轩仍自淡定，做好了挨打挨骂的准备。 第404章 恶虎 孰料，那些人却化作团团清烟消失了。 “啊，这果然是诱惑之门，那些男女原来是诱惑之门请来的演员！” 看到这一幕，章轩不由连连颔首，又不由佩服红蕊的先见之明。 如果没有红蕊的提醒，他恐怕一到这里就会栽个大跟头。 为今之计，他必须首先考虑自己的生存问题，然后才能顾及其他。 身无分文，这倒不是多么可怕，因为他有自己的小乾坤，小乾坤里什么东西都有，不但可以出产粮食，还有肉蛋禽，起码吃饭没有问题。小乾坤里还有精舍，居住也不存在问题。 至于出行，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飞，于是纵纵身做了一番尝试，结果发现自己飞不起来。 由于玄仙界的天地法则与下界不同，是以他在下界能飞而在这里却不能飞。 唉，一切都要从头学起了！ 每换一个环境都需要从头开始，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所以他对自己飞不起来并未感到多么意外。他现在是九级玄仙，不能飞行，说不定等到晋级八级玄仙的时候就能飞了呢。 许多时候，实现既定目标的途径就是等待。当然，等待期间不能无所作为，而是应该积极作为。不作为，就什么都等不来。 思索一番之后，他方才进入小乾坤，向碧瑶和红蕊讲述适才发生的事情，并且，为了庆贺自己进入玄仙界，让瘪氏兄弟做了一桌好饭，与碧瑶、红蕊和妖姬把酒言欢。 入夜，他在小乾坤里安歇。 次日一早，他从小乾坤里出来，往小乾坤里移植一些花草树木。小乾坤新近扩张出了那么多疆域，需要好好填补一番。 小乾坤是他的神魂世界，尽管方圆两万里，他却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并且眨眼即至。 一口气忙活了一个多时辰，他方才坐下来休憩。 便在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低空掠过。 中年男子见他坐在这里，稍稍愣怔愣怔，旋即降落下来，站在他对面。 “小兄弟，这周围五十里内都没有人烟，你却为何偏偏来了这里？”中年男子直眉瞪眼地问道。 问罢，又打量打量四周，看到那些树坑，不由诧异起来，说道：“咦，这些树怎么没了，难道是你挖走的？” 章轩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不太愿意搭理他，头都没抬地回应道：“我初来乍到，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挖树？” “什么，初来乍到？”中年男子一听这话，立时来了精神，眼里放着精光，“啊，你要是初来乍到，那可就太好啦，老子的饭桌上又多了一盘可口的菜！” “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子是人，可不是你那盘子里的菜！”章轩见中年男人恁般轻视他，没好气地怼道。 “呵呵，在老子眼里，菜就是人，人就是菜，没什么区别。”中年男子哂笑道，“介绍一下，我叫恶虎，你叫什么？” 章轩抬头瞥恶虎一眼，说道：“你这个名字，跟你的行为倒是相符。我叫什么，却不想告诉你。” 他知道，恶虎既然能飞，那就肯定不是九级玄仙，应该是八级或者七级玄仙，功力比他强。面对这样的强者，他本不该硬刚。可是，恶虎一上来就摆出欺负他的架势，他就不能容让了。他来西界，所希望的是开门红，而不是开门黑。 “哟嗬，一个小小的九级玄仙，竟敢跟老子硬刚，胆子够大，命却不见得够硬。”恶虎盛气凌人地说道，“你要是再跟老子硬刚，信不信老子轻松取了你的性命？” 面对恶虎的威吓，章轩不是没有畏惧，可他自认具有灭霸体质，恶虎应该杀不了他。他初来乍到，对这里的情况完全不了解，既不想来个开门黑，又想从恶虎身上了解一些玄仙的招法，所以很想跟这个该死的家伙打一架，试试自己对付恶虎的身手究竟怎样。 他本身就掌握了一些大神的功法，又在棋盘星上参悟出了力量虚化术，将这些功夫综合运用起来，料想不会吃太大的亏。 当然，赢是赢不了的，他暂且没有那个奢望。 “哼，你要打架，老子绝对不会怕。要取老子的性命，端看你有没有本事拿！” 章轩一边怒怼，一边腾地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盯着恶虎。 恶虎却对他的恼怒完全不以为意，出言讥讽道：“小子，小鸡是吃不了老虎的，只能被老虎吃。像你这么一只弱鸡，吃起来甚至不够塞牙缝的！” 章轩起身之后，暗自将神魂回旋器释放出来，准备让恶虎尝尝厉害，而后从容说道：“你个该死的鬼虎，丁点本事没有，却这么喜欢说大话！不是老子小看你，老子站在这里一动不动，垂手让你攻击十招，你最终还是会歇菜！” 恶虎被章轩这话激得七窍生烟，当即运力打出一拳。这一拳气势凶猛，带出呼呼的风声，直奔章轩的面门。 章轩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果然一动不动。 恶虎见状，未免心生狐疑，以为章轩或许藏着什么暗招，拳头距离章轩的面门约有半尺的时候突然收了回去。 即便如此，他那一拳带出的罡风经过回旋器之后也以更强的力道反弹了回去，撞在他的胸口，弄得他有些疼痛。 恶虎莫名其妙地挨受了罡风的冲击，伸手摸摸自己的胸口，瞪着大眼说道：“哟嗬，你这个该死的家伙，果然有些诡异，老子幸亏没上你的当！” “哼，老子看出来了，你就是个虎威鼠胆、色厉内荏的熊包！”章轩斥道，“你要打就爽爽利利地打，打到一半把拳头抽回去算怎么回事？要是怕了老子，那就赶紧跪下磕头，或者赶紧滚蛋，省得挨老子一顿暴揍！” 他这么说，其实也有些色厉内荏。幸亏恶虎的拳头没径自打到他的脸上，如果真的打到脸上，回旋器是无法发挥作用的，他只能硬挨。 恶虎自然不会被他这些大话吓退，因为人家是比他等级更高的玄仙，并且是个恶人。恶人的脾性一向是死拼到底，实在拼不过的时候再装孙子。 此时此刻，恶虎还没到装孙子的时候。 “呀呀呀，小子，你这么说话，简直是不知所谓得没边了！”恶虎撇着嘴回应道，“老子现在的修为，你当是怎么来的？都是拼出来的！老子拼的一向都是硬茬，没一个软柿子，今番碰到你这么个软柿子，老子非要把你捏扁不可！啊，不仅是捏扁，还要把柿子里头的甜水喝干。” 章轩听了这话，反倒有些害怕起来。恶虎如果真的跟他死拼，那他即便不死也会受伤，这绝对不是他愿意看到的结果。 然而，事已至此，他没了退路，不能服软，更不能认怂，只能硬着头皮干下去。 “鬼虎，你要是有本事，尽管放马过来，老子等着！” 想到这里，章轩硬气回应道。 第405章 秘境笼罩 恶虎嘿嘿一笑，毫无征兆地打出一个暗器。 章轩毫无防备，眼见暗器及身，一时之间来不及招架，只好寄希望于回旋器将它反弹回去。 看到暗器歘地一声窜进回旋器，章轩方才松了一口气。 当暗器带着更大的劲力冲向恶虎的时候，恶虎却吓得脸色煞白，急忙往一旁腾挪，却终是没有完全躲过，暗器把他的肋骨处擦出了一个长长的血道子。 这一回，恶虎终于暴怒了。 他于章轩猝不及防之中发射暗器，满拟将章轩打伤，孰料章轩毫发无损，他自己却被暗器所伤，这是他无法忍受之耻辱。 恼怒之中，他毫不犹豫地施展出了自己那引以为傲的功夫——秘境。 像秘境这样的功夫，低级玄仙会施展的人并不多，恶虎身为低级玄仙而会施展，得益于某种特定的机缘，这是他引以为傲的缘由。 与那些不会施展秘境功夫的同侪相比，他会施展的功夫人家不会，他当然要骄傲，要自得。可是，与高级玄仙相比，他就不可能有这份骄傲和自得了，因为高级玄仙基本上都会设置秘境，而且设置手法甚为高明。 此时此刻，恶虎不是与那些高级玄仙比，而是与章轩比，认为章轩必定不会设置秘境，并且章轩一旦被罩在秘境里就会瞬间晕菜，成为他那砧板上的肉，他想怎么切割就怎么切割。 所以，将章轩笼罩在秘境里之后，他没有即刻痛下杀手，而是打算先逗弄章轩一番。 他曾经将一些女性玄仙笼罩在秘境里，跟她们玩游龙戏凤的游戏。而今，他要跟章轩玩玩猫戏老鼠的游戏。 诚如恶虎所料，当恶虎布设的秘境及身之后，章轩瞬间懵圈了。身周的环境骤然改变，按照俗世的说法是移星换斗，世人以为那是神仙才能做到的事，章轩以前只是在话本里看到过，没想到有人真的能做这样的事。 神仙就是神仙，能够轻松做出那些神话传说中的事情。 他自己现在也是神仙，却没有这样的手段。看来神仙也分三六九等，不仅体现在不同的等级上，而且体现在功力和神通的高低上。 与恶虎这个老神仙相比，他的功力和神通还差得很远。 这样的现实他不能不承认，然而这样的现实又极其残酷，因为他此前并不知道还有秘境这样的东西，遑论应付秘境的手段。没有应对手段，就只能被动挨打，直至被打死。 所以，面对突然及身的秘境，章轩一时之间甚为惶恐，不知如何应对才好，只索以回旋器护身，防备被恶虎暴捶。 就在他的惶恐之中，恶虎说话了。 “小子，你知道自己现在身处哪里么？”恶虎压低声音问道，声音之中透着狠恶。 听到恶虎的问话，章轩寻思寻思，以为这个时候不该跟恶虎硬刚，而是应该通过跟恶虎对话摸清情况，在摸清情况之后琢磨对付恶虎的办法，于是放软口气说道：“我不知道，只知道突然之间换了一个地方。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而你却是这里的坐地炮，你就是不问，我还想向你请教呢。” “通常情况下，你向我请教，我不一定会告诉你。”恶虎说道，“不过，我现在却一定会告诉你。你听好了，这是我所设置的一个秘境，里头的一山一水看着跟真的一样，其实都是假的，你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听恶虎这么说，章轩方才知道这是秘境。而至于恶虎为何设置秘境、秘境的功用究竟如何，他却一无所知，于是打算通过套问恶虎打听清楚。 “嗯，我确实又惊喜又意外，不过也不是特别惊喜和意外。”章轩说道，“秘境这种东西，好多人都会布设，你的秘境应该没什么特别，不会把我怎么样。” “呵呵，你这个家伙，明明无知得很，却装得什么都知道！”恶虎哂然一笑，说道：“你已经被我拉进秘境，最终必死，老子须得让你死个明白。明告诉你，这个秘境便是我予取予求、纵横驰骋的天地，在这里，一切物事皆可为我驱使，成为攻击你的利器。鉴于你没什么功力，我所布设的还只是一个相对简单的秘境，如果布设一个迷魂之类的秘境，那你更找不着北！” 啊，原来如此！ 谁布设秘境，秘境里的物事便可为谁所用。那个布设秘境的人如果拔起一棵大树来砸人，岂不是会一下子就能把人砸死？要是他搬起一座山来压人，那就一定会把人压成肉饼。 由此看来，秘境这样的玩意儿确实可怕，可怕得很。 既然这样，那老子就得好好利用回旋器以及玩妖神器之类的器物防身了，最好连那些声音分离器也用上，管用不管用的先用上再说，省得吃太大的亏。 想到这里，章轩一边悄悄鼓捣出那些防身的器物，一边故作不屑地说道：“哎呀，你说得这么玄乎，是不是就是为了吓唬我？明告诉你，我可不是被吓大的，你这个秘境我看也没什么大不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想的是，事到如今，害怕已然没用，倒不如放心大胆地跟恶虎这个该死的家伙拼杀一场。恶虎布设这样的秘境，肯定会耗费大量的神魂之力，老子只要跟恶虎耗上一段时间，那就说不定会把恶虎耗个半死。 恶虎见章轩嘴头上不服软，心中有些生气，打算先教训章轩一番，于是抓起路边的一块石头向章轩砸来。 由于是在秘境里，这块石头的冲击力较之在寻常环境里增强了若干倍，并且章轩的神魂力量在一定程度上受恶虎的控制、无法从容躲避石头的大力冲击，恶虎满拟将章轩砸个满脸花。 当章轩被砸个满脸花，他再放肆地取笑章轩一番，那就畅快得多了。 所以，扔出手里的石头之后，恶虎目不转睛地盯着章轩那青春年少的英俊的脸，想真切地看到它被石头砸中时血肉横飞的模样。 结果却是，那块石头飞近章轩之后，并没有砸向章轩的脸，而是在章轩身边疾速回旋，回旋过后径自飞了回来，带着呼呼的风声。 嗬，嗬，嗬！ 看到这一幕，恶虎肺都快气炸了。 气怒之中，他还不得不躲避那块去而复返、冲劲十足的石头，以免自己被砸个满脸花。 幸好这是他的秘境，那块石头听从他的驱使，最终没有砸中他。 当石头砰地一声砸在地上的时候，恶虎的心不由随之抖了一抖。 他闹不明白，这明明是他所设置的秘境，那块石头为什么偏偏不听他使唤。 难道说，对面那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小子真的有些诡异的神通？果真如此，那小子这扮猪吃虎的戏码可就演得太像了呀！ 想到这里，恶虎忍不住开口问道：“喂，小子，你刚才鼓弄了什么？” “你这个老鬼，明明是你扔石头砸我，却问我鼓弄了什么，脑子是不是坏了？”章轩毫不客气地回怼道。 第406章 拔乾坤 这话怼得没毛病，恶虎明知道它有毛病却挑不出它的毛病。 眨巴着眼愣怔愣怔，恶虎说道：“小子，我用石头砸你，那石头却莫名其妙地砸了回来，这明显不正常。我一直眼巴巴地盯着，你的手都没动一动，那块石头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返回来砸我？” “哦，你眼巴巴地盯着，无非是想看到我被石头砸中的样子，可是老天有眼，偏偏让石头砸你，你是不是不高兴？”章轩直眉瞪眼地怼道，“你高兴也好，不高兴也罢，反正砸你的是石头，跟我没关系。”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很高兴。回旋器在秘境里也能发挥作用，没有让他失望，这就能够保证他的安全。受攻而不受伤，这是他刻下的期望，而今期望实现了。 恶虎从章轩这里套问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气怒之中只好再次尝试一番，跑到左侧的山坡上拔起一棵树，冲着章轩砸来。 章轩依旧身不动影不摇，运用回旋器将那棵树反弹了回去。 恶虎见状，心中越发气恼，越发认定章轩身上藏着古怪，知道已然无法用常规手段对付章轩，于是狠了狠心，准备施展拔乾坤的恶招。 所谓拔乾坤，便是揪拔他人的小乾坤，使得别人的小乾坤合并到他的小乾坤里。 小乾坤是玄仙的生命所系，他揪拔了别人的小乾坤，自己受益匪浅，别人却可能因此丧生。 不过，施展拔乾坤这样的恶招，也存在着一定的风险，如果揪拔者的功力不够，便极有可能遭遇失败，而失败的后果便是自己的小乾坤自动融入对手的小乾坤，自己受损乃至身死，对手受益。 恶虎从一开始就认定章轩的修为比他差之甚远，是以丝毫不担心揪拔失败。 打定主意，恶虎冲着章轩发出奸笑，似乎认定章轩已经是个死人，开口说道：“小子，你无论藏着多少诡异，都逃不过老子的魔爪。老子这就对你进行拔乾坤，你有什么想法？” “什么，拔乾坤？”章轩闻言纳罕，眨巴着眼睛问道，“我寻常听说有拔草、拔树什么的，你却骚里骚气地说什么拔乾坤，这究竟是什么骚操作？” “哼，拔乾坤就是把你的小乾坤拔出来，要你的命，这回你应该明白了吧？”恶虎恶狠狠地回应道，“你是个极其诡异的小玄仙，老子不信你没有小乾坤！” 哦，拔乾坤的意思原来是揪拔小乾坤！怎么，这长在神魂之中的小乾坤，难道也可以被人家拔出来？如果真的能够被人拔出来，那可就遭了。老子那小乾坤里不但有其他生灵，而且有老婆孩子，倘若被人家拔了去，自己遭殃且不说，老婆孩子也会跟着一起遭殃。 想到这里，章轩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稍稍镇定镇定之后，他转念想道，哼，老子那小乾坤可不是那么好拔的。老子是灭霸体质，那个小乾坤又有大神垫底，谁想把它拔出来，那可是千难万难！ 这么一想，他登时放下心来，说道：“老鬼，老子当然有小乾坤，并且那个小乾坤肯定比你的强，你要是觊觎，不妨拔拔试试，看看会不会溅你一身血！” 恶虎以为章轩这是在说大话，脸上的奸笑越发明显，带出一些难看的褶子，恨声说道：“小子，说大话救不了你的贱命，赶紧拿命来吧！” 说时迟，那时快，恶虎不待话音落地，便凶神恶煞般朝章轩扑来。 章轩料想躲闪不过，于是原地不动，待得恶虎近身，便施展神通搏杀起来。 他具有玄仙之力，恶虎也具有玄仙之力，相较之下，还是恶虎更强一些，并且这是在恶虎的秘境里，恶虎能够超常发挥，而章轩却不能。 至于回旋器之类的器物，可以抵挡普通的力量，却抵挡不住恶虎那汹涌而来的玄仙之力。 恶虎先前用石头和树来砸章轩，使出的不是全力，回旋器还能抵挡住。假使恶虎从一开始就用尽全力，回旋器注定抵挡不住。 恶虎不明白其中的关窍，因此不敢继续强行攻击。他如果明白其中的关窍，那就用不着对章轩拔乾坤了。 无论是他还是章轩，都可谓知己而不知彼，所以都打得很是盲目，极其容易被对手的玄虚所迷惑。 双方尽力搏杀一阵，章轩终究敌不过恶虎，被恶虎的双手搭上脖颈。 恶虎双手一搭上章轩的脖颈，便调运气劲开始拔乾坤。 这个时候，章轩的神魂在一定程度上受控，已然无法从容施展手脚。 恶虎由于专注于对章轩拔乾坤，也不再关注章轩那些伤害性不大的踢打动作。他现在是攻其一点不及其余，只要把章轩的小乾坤拔出来，那就万事大吉。 当恶虎将神魂力量灌注进章轩的神魂、试图将章轩的小乾坤包裹起来的时候，他察觉到章轩的小乾坤发出了极其强悍的反击之力，那反击之力甚至试图反过来包抄他的神魂力量。 与此同时，他感到自己的神魂似乎遭到了炮击。 那持续不断的炮击，冲击力也非常强悍，弄得他的神魂一震一震的。 呀呀呀，这个该死的小鬼头，看来神魂之中有不少零碎，竟然还有令人猝不及防的神魂炮！ 遭受章轩强力反击的恶虎，心中颇为震撼。 他哪里知道，他所遭受的炮击，乃是兰花草的自主反应。开心莲和兰花草都是章轩的保护神，开心莲的主要职责是温养并壮大章轩的神魂，兰花草则会在章轩遭受攻击的情况下自主发动反击。 此时此刻，恶虎的神魂力量都渗透到章轩的神魂之中来了，兰花草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于是疾速蓄集力量，接连发射兰花炮，其势凶猛。 开心莲也没有闲着，莲瓣贲张，释放出强大的神魂能量。 与此同时，小乾坤也在轻微晃动，于晃动之中释放出强横的反击力量。 迄今为止，小乾坤只在章轩吸收蛊山能量的时候投入过战斗，现在则是第二次投入战斗。 小乾坤晃动的时候发出了嗡嗡的声响，弄得其中的所有生灵都有些惊悚。 外面的乾坤世界或有地震，寄生在神魂之中的小乾坤是不应该发生地震的，一旦发生地震，那就说明寄主的神魂出现了问题。 所有生灵的惊悚，正在于担心章轩的神魂出现问题。 而章轩的神魂之所以出现问题，毫无疑问，乃是因为遭到了外敌的强力攻击。若是一般的攻击，便不会招致章轩神魂震荡。 第407章 小乾坤异动 究竟是什么力量正在攻击章轩，章轩又究竟是在跟谁酣战？ 这是他们下意识地想到的一个问题。 碧瑶皱着眉头问红蕊道：“小蕊，小乾坤无故晃动，是不是章轩遭遇了强敌？” 红蕊也微微皱起眉头，不过话说得却有些轻松：“瑶瑶，你尽管放心，章轩不会有事。他本身是灭霸体质，这个小乾坤又有大神垫底，谁能拿他怎么样？依我看，谁要是惦记着这个小乾坤，那注定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碧瑶见红蕊把话说得这么肯定，凝眸看了她一会儿，方才稍稍放了点心，说道：“唉，但愿事情像你说的这样吧！他刚来西界就跟人进行生死搏杀，看来今后的日子也不会消停。” “如果甘心过消停日子，那就不是他了。”红蕊回应道，“唯有不消停，才会有进境，这个道理你应当明白。” “道理我明白，可我就怕他有什么闪失。”碧瑶蹙眉说道。 “你要相信他的机缘、造化，千万不要庸人自扰。这些年来，他从来都是有惊无险，这一次也是一样。”红蕊笃定地回应道。 话虽然这么说，其实她也对章轩有些担心。说这样的话，其实是为了安慰碧瑶。 与此同时，章轩也担心着她们。 如果恶虎成功地拔了他的小乾坤，那么碧瑶、红蕊和虎头都会死，这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 所以，他必须倾尽全力击败恶虎，而不能为恶虎所乘。 施展出了全部的神魂力量，却看到小乾坤仍在轻微晃动，他以为这是自己的抗衡力量不足所致，由不得心急如焚。 便在此时，他突然感到自己着了一记兰花炮。这一炮威力不大，似乎是在告诫他什么。 但听解语花说道：“小子，兰花草这是在警告你不要胡思乱想。大敌当前，不一门心思地对付敌人，却顾自心烦意乱，这是大忌！” 听了解语花的话，章轩瞬间清醒过来，冲着兰花草和解语花鞠个躬，诚恳地说道：“感谢前辈提醒，我一定好好干！” 解语花接着说道：“你这个小乾坤发生晃动，不是出现了问题，而是它正在与揪拔它的力量奋力抗争，你无须担心。你现在应该做的，是趁着那个家伙无暇他顾，抓紧施展神魂秘术加以攻击。” 解语花一语惊醒梦中人，使得章轩的思路豁然开朗。 章轩微微一笑，当即施展出最为暴烈的神魂秘术，直击恶虎的神魂。 恶虎已然将绝大多数神魂力量投入对章轩拔乾坤的举动，那仅剩的神魂力量骤然遭遇章轩连珠炮般的攻击，如何承受得住，当即震颤起来，连带着揪拔章轩小乾坤的那些神魂力量也发生了震颤。 眼见情势不妙，恶虎有心撤回揪拔小乾坤的神魂力量，又怕对手趁机大举进击或者自己遭到反噬，一时之间竟有些犹豫不决。 可是，当章轩的神魂攻击持续了顿饭工夫之后，恶虎再也承受不住，不得不横下心来收回那些外放的神魂力量。 孰料，这个时候，他已经有心无力了。 那些外放的神魂力量似乎已经被铁箍箍住，他无论如何扯拽都扯拽不回来。 这样的情形，令他惊悚无比。 假使这些神魂力量真的收不回来，那他就只有死了。 揪拔不了人家的小乾坤，他的小乾坤反倒会被人家揪拔了去。 这远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那么简单，而是偷鸡不成蚀条命。 哎呀，都怪自己作孽，没把人家放在眼里，想捏人家这个软柿子。问题是，人家根本不是软柿子，而是能够涩死人的硬柿子。 想到这里，恶虎开始后悔，却已经晚了。 接下来，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神魂力量一点一点地消减。 再后来，他甚至痛苦得昏了过去，并且就此死去，没再醒过来。 恶虎陷入昏迷之后，章轩仍自不停地捶打他的神魂。 某个时刻，章轩听到自己的小乾坤发出一阵巨大的嗡鸣，随后他也昏了过去。 昏迷之中，尚有一丝仅存的意识。 那仅存的意识告诉他，小乾坤正在发生嬗变，正在持续扩张。 不知过了多久，他从昏迷中醒来，没有急于关注小乾坤的变化，而是连忙查探恶虎的状况。 他发现，恶虎已经死得不能再死，僵硬的尸身就躺在他的身边。 他鼻腔里冷哼一声，随手将恶虎的尸体扔进小乾坤喂了魔猫，而后进入小乾坤查看它的变化。 一看之下，不由又惊又喜。 他发现，小乾坤的疆域已然扩展到方圆三万里左右。巡视那扩张出来的疆域，他看到这里有不少陌生的生灵，甚至还有不少人，于是近前跟他们攀谈起来。 “你们都是从哪里来的？”章轩虚心下意地问道。 其中一个老汉回应道：“我们都是被恶虎大人收进来的，已经在这里待了数百年，而今却突然换了一个环境，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章轩听了这话，不由暗自点点头，心道：呀，恶虎那个该死的老鬼，本想揪拔老子的小乾坤，没想到老子反倒把他的小乾坤弄过来了，真是一报还一报！老子把他小乾坤里的所有物事都完好无损地弄进来，这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嗯！ 不过，听到老汉说在恶虎的小乾坤里待了数百年，章轩又很是不解，于是问道：“老丈，你说你在这里待了数百年，是不是从你老祖宗那里算过来的？” 老丈瞥他一眼，说道：“小哥，玩笑可不能这么开！老汉我不幸之中被恶虎大人收取，在这里生活了数百年，根本不关我祖宗什么事。” “啊，是我鲁莽了，你老人家鉴谅！”章轩拱手说道，“我初来乍到，不知道这里的情况。” “怎么，你初来乍到？难道你不是这里的人？”老汉纳罕地问道。 “不瞒你说，我刚从下界上来。”章轩坦诚回应道。 “呀，你这可悲催得不能再悲催了！”老汉又是叹气又是摇头，“下界之人，好不容易混到上界来，还没好好见见这里的世面，就被恶虎大人收了，唉！” 章轩笑道：“老汉，事情可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收了恶虎，而不是恶虎收了我！” 啊？ 老汉闻言心惊，眨巴着眼睛等待下文，直待章轩将一应事体说明白，他方才再次叹了一口气。 “老丈，恶虎是个恶人，无情地将你们禁闭在这里，简直没人性。现在，恶虎死了，我收留了你们，你们要是想出去，那我就放了你们，怎样？”章轩开口问道。 第408章 意外收获 老汉听了这话，直眉瞪眼地盯着章轩看了一会儿，而后摇摇头。 “老丈，你这摇头是什么意思？”章轩不解地问道。 “小哥，我在这里生活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不愿意出去。你要是不愿意继续收留我，那我也没办法，只好出去了。”老汉叹着气回应道。 章轩闻言，也叹了一口气。人往往是这样，在哪里生活惯了，就不想挪地方，不想换环境。 对他来说，老汉愿意继续在这里生活，他绝对不能撵。他原本希望小乾坤里增加一些人气，而今人气来了，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再去问其他人，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 他于是转回老汉身边，说道：“老丈，你们愿意在这里生活，那咱们就一起生活，只要你们不嫌弃就行。不过，有些问题我不太明白，想问问你。” “你尽管问，我有问必答。”老汉爽利回应道。 “那你们当初是怎么被恶虎收进来的？”章轩问道。 “争斗！”老汉回应道，“我们虽然是凡人，但是并不惧怕他这个玄仙，因为玄仙跟凡人争斗的时候不能运用玄仙之力，力气大、有些本事的凡人完全可以斗倒他。我们当时都仗着自己有些本事，以为能够欺负他，没想到竟然败在了他手上，被他收了。”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玄仙不可以平白无故地欺负凡人，而只要凡人挑衅他，他就可以放开手脚打，并且打败凡人之后还可以收取他们？”章轩饶有兴趣地问道。 如果玄仙界的规则设定是这样，那他今后也可以比照恶虎的做法行事。一个堂堂的玄仙，总不可能任由那些什么本事都没有的凡人欺负。 老汉点点头，说道：“就是这样。我们当初没想到这一点，以为如果打不过他的话顶多会受点伤，等到养好了伤以后可以再打，谁知道人家还能把我们收到小乾坤里来！” 弄明白了老汉等人被恶虎收进小乾坤的缘由，章轩紧接着问出了与之相关的下一个问题：“老丈，恶虎把你们收到这里，白白养着你们，那应该是他的损失吧？” “哼，这可不是他的损失，应该说他赚大发了！”老汉说道，“他把我们收进来，我们就成了他的人，他遇到凡人挑衅的时候，就把我们放出去帮打。这些年来，我们帮他打了多少次架，已经数不过来了，不过由于人多势众，从来没打败过。” 啊，原来还可以有这样的操作！ 章轩听到这里，由不得想笑。他初来西界，尚未跟这里的凡人接触，就一下子接收了这么多可以帮着他打架的帮手，完全没有了被凡人欺负之虞，恶虎这个家伙可谓居功至伟。 他由此联想到，他从卧虎星球上带过来的那些妖怪应该也会发挥作用。玄仙界的设定是玄仙不能运用玄仙之力、施展玄仙神通跟凡人打，却没有设定他带来的那些妖怪不能跟凡人打。如果那些妖怪能够施展出在卧虎星球上所施展的神通，那么，他即便没有接收恶虎所收取的那些人，也会打遍天下无敌手，任何凡人在他面前都会胆寒。 看到他想笑却没笑出来的样子，老汉迷瞪着眼睛问道：“小哥，你是不是认为这很好玩？” “不不不，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章轩摆摆手说道，“啊，对了，老丈，你说已经在这里待了数百年，那你的年龄到底有多大，这里的人寿限有多长？” 老汉回应道：“我已经活了将近六百岁，而这里的人平均寿命是七百岁。” “那可真够可以的！”章轩颔首说道，“这么说，像我这样的外来人，是不是看不出谁是小孩谁是大人？” “大人小孩还是看得出来的。”老汉回应道，“这里的小孩，从出生到十五岁，长得很快，十五岁以后就长得慢了。因为这样，这里的人通常将十五岁以上的人当作成年人，十五岁以下的人当作未成年人。” “啊，这样的划分倒也符合实际。” 章轩一边说一边寻思，暗道：看来这里的人有些奇特，十五岁之前的成长速度跟卧虎星球上的人差不多，十五岁之后的成长速度则几乎比卧虎星球上的人慢十倍。凡人如此，不知道玄仙如何。 想到这里，他开口问道：“老丈，那些玄仙的寿限是多少？” 老汉瞥他一眼，说道：“玄仙的寿限至少得一万岁，就像不死鸟。所以，一些凡人为了长生不老，便去修仙宗门修仙了。” “哦，原来这里还有一些修仙宗门。”章轩说道，“那些正在修仙、还没有成仙的人，你们如何称呼他们？” “修仙成功的人，我们称之为仙人。正在修仙的人，我们称之为仙者。”老汉回应道。 章轩闻言思忖，心道：嗨，这里的修仙宗门就相当于下界的武林宗门。武林宗门里的人是武者，修仙宗门里的人是仙者，倒也能够对应起来。不过，那些仙者由于习学了一些仙人的神通，已然不是普通的凡人，如果随便欺负凡人，那些普通的凡人岂不是得被欺负死？ 听到他提出这一问题，老汉笑道：“小哥，你这一担心有些多余。那些仙者都有修仙宗门管教，并且告诫他们要修仙先修德，所以不太容易出现这样的情况。他们自从进入修仙宗门便一直待在那里，直到修仙成功，平时很少出来活动，一般人是见不到他们的。” “嗯，听你这么说，我也认为这样的担心有些多余。”章轩笑道。 “小哥，冒昧地问一句，你现在应该有一千岁了吧？”老汉开口问道。 章轩眨巴着眼睛看着老汉，原本想笑，却没有笑出来。他下意识地以为老汉这个问题很可笑，然而看到老汉一本正经的样子，便转而意识到这是一个一本正经的问题。 按照玄仙界的标准来衡量，他确实应该有一千多岁了，老汉问得尚有些保守。 不过，他平常跟人交往的时候，却可以宣称自己已经有一千岁，以便掩饰自己那外来人的身份。通常情况下，外来人更容易受欺负，加之玄仙界民风剽悍，他不得不是处小心，更有必要装扮成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而面对像老汉这样寄生在小乾坤里的人，他却没有必要隐瞒什么。 “老丈，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只有二十多岁。” 章轩说罢，目不转睛地盯着老汉，想看看他到底会吃惊到什么程度。 果然，老汉听了这话，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一时之间挢舌不下，没说出话来。老汉周围的那些人也是目瞪口呆，神情之中透着诧异。 章轩笑道：“诸位，你们别这么看着我，看得我都有些心虚了！” 老汉说道：“小哥，看来你果然是下界来的人。在我们西界，二十多岁的人绝对没有这样的能耐！” 章轩闻言，心中至为得意。这玄仙界在下界之人的眼中似乎玄奥得不得了，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这里的凡人除了为人强梁之外没多大本事，便是那些修仙的人，也很可能几百岁之后才能有些像样点的神通，跟他完全没法比。 第409章 开门红 玄仙界唯一的好处是修仙环境比下界强，谁人只要有禀赋、有机缘、有造化，仙道修为便可不受限制地提升。 得意之余，章轩含笑回应道：“嗯，老丈此言不差，我们下界的水土确实养人。” 老汉说道：“小哥年轻有为，我们从今往后死心塌地地跟着你干，保准不会吃亏。” 章轩笑道：“你们放心，我尽量不让你们吃亏便是。我初来玄仙界，所秉持的原则是能不争斗尽量不争斗，实在避不开的争斗尽量不让你们上场，好让你们过安生日子。” 他已然发现，恶虎的小乾坤里也种了一些供这些人食用的庄稼，这都是玄仙界里的庄稼，跟下界的庄稼略有不同。除了庄稼之外，还有些鸡鸭鹅猪狗猫之类的禽畜，这也是玄仙界之物。 这些东西，一段时间之后会跟下界的东西同化，分不出彼此，极有可能衍生出一些更为优良的品种。 “小哥，你初来乍到，不了解这里的情况，凡事不争竞、尽量避免争斗是对的。”老汉说道，“我必须提醒你，这里除了仙人、仙者和凡人之外，还有一种隐仙人，那隐仙人很是特别，你遇到他们的时候尤其要小心，不然就会吃亏。” “什么，隐仙人？莫非他们是隐居的仙人？”章轩闻言纳罕。 “不是的。他们看上去是凡人，实则并非普通的凡人，因为他们的神魂之中有个小乾坤。”老汉说道。 “啊？”章轩越发纳罕起来。 凡人而有小乾坤，他本人就是这样的情况，不过这样的情况极不正常。而这种不正常的情况，在玄仙界却大量存在，这是为什么呢？ “这些情况，你是如何知道的？”章轩开口问道。 “嗨，还不是跟着恶虎打架的时候知道的！”老汉回应道，“恶虎有个特别的本事，能够隐隐看到别人神魂里的小乾坤，所以，当看到那些隐仙人的时候，他就带着我们扑上去狠揍，以便把他打蒙之后揪拔他的小乾坤。可是，那些隐仙人都不是善茬，以寡敌众往往不落下风，打不赢的时候跑得飞快，我们都撵不上他。后来，那些隐仙人都不跟恶虎照面，恶虎揪拔他们小乾坤的想法因此没有成功。” 章轩听了这话，一边吐槽恶虎的狠恶，一边欣喜起来。他灭杀了恶虎，夺取了恶虎的神魂，应该继承了恶虎那窥视他人小乾坤的能耐，对他来说这是一个不小的收获。 他没打算揪拔人家的小乾坤，却可以据此发现那些隐仙人，一旦那些隐仙人不知所谓地欺负他，他就可以像恶虎那样暴揍他们。 在暴力横行的环境里，以暴制暴才是最为合理的选择。 想到这里，他离开老汉，迫不及待地查探起自己的神魂来。 毫无疑问，他没有晋级，还是九级玄仙，因为他没有感应到任何晋升的气机。不过，他却感应到自己的修为暴涨，应该离晋级不远了。 恶虎想揪拔他的小乾坤，却反过来成就了他，使得他省却了许多年的修炼工夫，从这一角度说，他应该感谢恶虎。 查探一番，他发现自己的神魂之中多了一些玄仙功法。不用说，这都是恶虎所修炼的功法，而今让他全盘继承了。这些功法之中应该包括窥视他人小乾坤的功法，再加上他拥有黑煞瞳，窥视功能更为强劲，如果掌握了那一功法，他或许可以清晰地窥见别人的小乾坤。 发了这么一笔意外之外，他特别高兴，回到精舍里以后，便兴高采烈地对碧瑶和红蕊讲述起来，一时之间口若悬河，使得她们无法插嘴。 待得他讲述完毕，碧瑶方才有机会说话，笑眯眯地说道：“当家的，你不但取得了一个开门红，而且红得发紫！” 章轩笑道：“嗯，我就是要取得一个开门红，没想到恶虎那个该死的家伙好巧不巧地送上门来，真是天助我也。不过，小乾坤晃动的时候，你们肯定特别害怕，这个开门红着实得来不易。” “我当时确实很害怕，小蕊却很镇定。”碧瑶笑道，“如果不是她安慰我，我说不定会发疯呢。” “人家是曾经的大神，什么事不知道，肯定不会像你那样动不动就大惊小怪！”章轩说道，“生活上的事情，她或许不如你，与修仙有关的事情，你却不如她，你们两个就是各有所长。” 红蕊说道：“这玄仙界的事情，我其实也不懂。那个老汉所说的各种各样的人，就跟天仙界的情形不太一样。” 章轩说道：“这也是我一步跨进玄仙界的弊端。如果能够循序渐进，从凡人进阶地仙，从地仙进阶天仙，再从天仙进阶玄仙，有个逐渐适应的过程，那就完美了。” “这个世界上，完美是例外，不完美是常态，凡事可以追求完美，结果却总是不那么完美。”红蕊说道，“总体上说，你已经足够完美了呢。” “嗯，足够完美不假。”章轩颔首说道，“我现在有两个貌美如花的老婆，又有了虎头这个儿子，怎么能说不完美？小蕊，你要是再生一个，那我就更完美了。” 这话说得红蕊一脸羞红。 由于忙活玄仙考核，他没有畅快地跟红蕊享受新婚之乐，此刻看着红蕊那娇羞的模样，打算好好补偿补偿。 原地盘桓半个多月，章轩打算离开这里。 他尚且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于是将小乾坤里的老汉放出来，让老汉指引指引方向。 他已经知道老汉名叫方泰，于是说道：“老方，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我接下来应该往哪里走。” “这应该是草山坡，我听恶虎说过。”方泰放眼四顾，开口回应道。 “草山坡？这是什么鬼地方？”章轩问道。 “这是一个三不管的地方，乃是三个修仙宗门的交界处。”方泰说道，“恶虎是乌噜宗的仙人，可是由于品行不怎么样，在宗门里不受同门待见，所以不太愿意在宗门里待着，镇日四处溜达，寻机打点野食，打来打去却把自己的命打没了。” “这就是他的宿命。”章轩说道，“这样的恶人，我不收拾他，其他人也会收拾他。” “小哥，你是要去投奔修仙宗门修仙，还是做散修，去市井热闹去处游玩？”方泰问道。 章轩回应道：“我还是不去修仙宗门修仙吧。我刚来这里，对这里的情况完全不熟悉，打算到处走走，跟人打打交道，查访一番风土人情。” “啊，这样的话，你不妨往南走。”方泰说道，“往南五十里，就有一个叫做纽镇的小镇，那里不但有本地住户，还有一些走南闯北的人。” 听到纽镇这个名字，章轩立时想到了距离章家村不远的那个纽镇。在那个纽镇，他曾经教训过风骚的莲心。 看来无论在哪里，一些人名、地名都是一样的。 只是，他不知道这个纽镇跟那个纽镇相比有什么不同，很想去见识一番。 第410章 玄字消失之谜 打问明白去往纽镇的路径，章轩把方泰收起来，抬腿往纽镇方向走。 他在卧虎星球上飞来飞去的，到了这里突然无法飞行，只能徒步行走，这让他有些不习惯。 不过，对像他这样劲力十足的玄仙来说，五十里地不算多远，一个多时辰就能抵达。 为了仔细体察西界的环境，他并没有走得多快，而是信马由缰地慢慢走，一边走一边观赏风景。 如果不是怕碧瑶和红蕊不适应这里的天地法则，他很想将她们放出来一起走。 夫妻同行，在这无人的所在观赏风景，那是一种浪漫。 约莫走出二十多里，他突然听到左侧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 他初来乍到，本欲不管闲事，却接连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尖叫声，终于不忍不管，只好快步往发出尖叫声的地方奔跑。 惶急翻过一个芳草萋萋的土坡，看到一只斑斓猛虎正在追咬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 章轩见少女堪堪被老虎咬住，于是急忙打出一道流光。那老虎中了流光，扭头看看章轩，不再扑咬少女，发足奔跑起来，打算从章轩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这是章轩在西界所碰到的第一只老虎，岂能让它轻易溜走？ 章轩于是接连打出几道流光，将老虎击倒在地，旋即把它收进小乾坤。 被老虎追咬的少女先前被吓懵了，直到此时方才回过神来，看着老虎被章轩收起来，战战兢兢地问道：“怎么，你跟那只老虎是一伙的？” 章轩因这少女问得蹊跷，于是怔了一怔，而后说道：“小妹妹，我们要是一伙的，我怎么可能救你？那只该死的老虎，我把它收起来，是为了不让它继续害人！” 少女盯着章轩说道：“不对！你又不是玄仙，怎么可能有收取老虎的神通？你显然是个骗人精！” “小妹妹，你说我不是玄仙？”章轩笑道，“我耳垂上的玄字那么明显，难道你没看到？” 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摸摸左耳垂。 一摸之下，却不由大吃一惊。盖因他发现自己的耳垂非常光滑，根本没什么玄字。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棋盘星上那个女子糊弄了他？ 就在他愣怔之际，少女说道：“你看，你自己都没摸到那个玄字，可见我说的是真的，你根本不是玄仙。” 章轩一时之间如坠五里雾里，闹不清这是怎么回事，无法回应少女所说的话，只好葫芦提说道：“哎呀，我是不是玄仙没什么要紧，关键是我救了你，你应该感谢我，还是不要追究这些细枝末节了吧！” 少女迷瞪着眼睛看看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么说，我可以走了？” “你当然可以走，我又没想拦你！”章轩爽利回应道。 此时此刻，他巴不得少女赶紧离开，以便好好琢磨琢磨自己的耳垂上那个玄字为什么无缘无故地消失。 少女狐疑地盯了他一会儿，见他真的没有拦住她的意思，于是慢慢地站起身来，迈动脚步打算离开。 孰料，刚刚迈出半步，她又哎哟一声坐在了地上。 “怎么了，小妹妹？”章轩近前关切地问道。 “我的左脚崴了！”少女带着哭腔说道。 “你别着急，小妹妹，脚崴了，我会治。”章轩淡定地回应道。 他学过医术，具有透视眼，并且具有武道神通，把崴了的脚正过来没什么问题。 紧接着，他蹲在少女身旁，一只手捏住少女的左脚，另外一只手捏住少女的小腿，旋即使个寸劲，咔吧一声响之后，他将少女的脚轻轻放在地上，松开双手，说道：“好了！” 少女又狐疑地看看他，双手扶地，用右腿支撑着站起来，尝试着走了几步，皱着眉头说道：“好是好了，可我的左脚还是不敢用力，这上坡下沟的，我如何回家？” 章轩皱着眉头思忖一番，说道：“小妹妹，你家住在哪里？” “二里地外的朱家聚落。”少女回应道。 章轩闻言，方才知道这里的人习惯于把村子叫做聚落。那个朱家聚落，在卧虎星球上就是朱家村。 “你要是愿意，我把你背回去，怎样？”章轩开口问道。 各地都有各地的风俗，他不知道这里的人是不是注重男女之防，如果注重，少女肯定不愿意，因为他背着少女回去就等于跟少女有了肌肤之亲。 少女却答应得很干脆：“行，那就麻烦你了！” 章轩见少女愿意，于是将身子稍稍蹲了一蹲，让少女伏在他的背上。 十三四岁的女子已经基本上完成发育，章轩感受着她的体温，不免有些不好意思。然而，这个时候他不能胡思乱想，为了避免胡思乱想，只好没话找话地跟少女聊天，少女却没怎么搭理他。 不足顿饭工夫，在少女的指点下来到朱家聚落。 他看到，这个聚落不大，只有寥寥几十户人家，并且住得都比较分散，各家各户都不挨着。 少女家在聚落的东头，章轩把她背到家门口，见大门敞着，便径自将她背进院子。 院子里站着一个中年男人，显然是少女的爹。 中年男人见状，急忙跑上前来，没有理会章轩，而是询问刚刚从章轩背上下来的少女：“小凡，这是怎么了？” 少女小凡叫了一声爹，说道：“我的脚崴了，这位大哥把我背回来，你快把我搀进屋里去吧！” 中年男人闻言，稍稍愣怔愣怔，随即搀着小凡往屋里走，进屋之后却没有即刻出来。 章轩不好径自抽身离去，只得在院子里等着。 盏茶工夫过后，中年男子方才出来，含笑对章轩说道：“小哥，谢谢你救了小凡！你要是不嫌这里鄙陋，坐下聊聊如何？” “好的！”章轩爽利回应道。 他希望多跟当地人接触接触，以便尽可能多地了解一些风土人情。 陌生人相见，所谈论的话题一开始基本上都一样。 “我叫朱温，痴长四百多岁，敢问小哥——”中年男子给章轩斟上一碗茶，开口问道。 章轩根据西界人的生长速度和自己的实际年龄推算一下自己的西界年龄，说道：“啊，大叔，我叫章轩，今年已经七十多岁。” 说完这话，他有些忍俊不禁。七十多岁这个年龄，在卧虎星球上已是垂垂老者，差不多快入土了。 朱温闻言颔首：“嗯，跟我判断得差不多。章轩，你家在哪里，为什么到这里来？” 章轩听了这话，立时意识到了自己的口音问题。西界人的语言虽然相同，各地的口音却略有差异，章轩学会了西界语言，口音却不是这里的口音。 第411章 假冒隐仙人 琢磨一番之后，他故意做出悲哀的样子，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随即说道：“唉，大叔，我其实是个孤儿，自幼四处漂泊，尝遍了世间的酸甜苦辣。若是像小凡妹子那样有个知冷知热、关心疼爱的老爹，那该有多么幸福！” 他在朱温面前演这样的苦情戏，弄得朱温也不由唉声叹气起来。 “唉，哪里都有苦命的孩子！”朱温说道，“章轩，咱们爷俩今番邂逅，其实便是缘分，你且在这里盘桓一阵，咱们爷俩好好唠唠。” 二人越聊越热乎，竟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 晌午，朱温父女做了一些饭菜，亲亲热热地与章轩一起吃，一边吃一边说笑。 谈笑至酣畅处，朱温突然说道：“章轩，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应该是个隐仙人吧？” 听了这话，章轩立即愣怔起来，愣怔过后又不由心思急转。 他断定，朱温之所以说这样的话，乃是因为听了小凡对他收取猛虎过程的描述。他能够收取猛虎，显然具有小乾坤，而他耳垂上又没有玄字，不是隐仙人又是什么？ 小凡或许不知道西界有隐仙人，而朱温却应该是知道的。 章轩不知道自己耳垂上的玄字何以无故消失，曾经作出过各种猜测，眼下听朱温这么一说，隐隐以为这可能是天地之灵要他体验一番凡人的生活所致。西界既有玄仙又有凡人，他一来到这里就是玄仙，无法体验凡人的生活，这无疑是一种缺憾。而今，他耳垂上没有了玄字，看上去与凡人无异，便可混在凡人堆里，好好体验一番凡人生活了。 既然天意如此，那他就只能顺从。况且，悉心体验一番凡人的生活，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想到这里，他故作神秘地回应道：“大叔，您果然慧眼如炬，一眼就瞧破了我的身份。不过，这件事情，您千万替我保密，省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省得，省得！”朱温笑道，“咱们凡人一家亲，我岂能做那些对你不好的事？一直以来，咱们凡人都被玄仙压着一头，尽管他们轻易不招惹咱们，咱们心里却总是有些不好受。凡人之中有像你这样的隐仙人，那是咱们的荣耀。” 章轩听了这话，方才明白凡人心里对玄仙存在着一定的对立情绪，怪不得一些凡人会欺负玄仙呢。这种身份上的差异所导致的心理上的对立，乃是一种自然存在，无法从根本上消除。 古往今来，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存在阶级、阶层差异，就会有对立，西界也是这样。 但听朱温继续说道：“章轩，你一向走南闯北，受没受过玄仙的欺负？” “唉，这件事不说不伤心，说起来都是泪！”章轩故作悲伤地回应道，“不过，我是个四处流浪的孤儿，练出了一身胆气，并且没什么顾忌，一旦有哪个玄仙欺负我，我就照死里打，直到把他们打怕为止。迄今为止，被我打怕了的玄仙没有上千也有数百。” 小凡被章轩这些鬼话所糊弄，听得血脉贲张，一边翘起大拇指为章轩点赞一边说道：“大哥哥，你那么做，我听着特别解气！” “怎么，难道你也被玄仙欺负过？”章轩问道。 “那倒没有。”小凡回应道，“不过，老爹说了，凡人一家亲，你把玄仙打怕了，总比被玄仙打怕了强！” “嗯，倒是这么个理儿。”章轩含笑回应道。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想的是，老子耳垂上没了玄字，还有一种不太可能的可能，那就是无缘无故地被剥夺了玄仙资格，成了西界的凡人。老子既然是凡人，那就得像其他凡人那样跟玄仙们对着干，把玄仙打怕而不是被玄仙打怕才是正经。 接下来，朱温开口问道：“章轩，你是不是懂得医术？” 章轩笑道：“略懂一些吧，不然的话怎么可能把小凡崴了的脚正过来？” 小凡说道：“你就是不把我的脚正过来，我爹也能把它正过来，因为他是这一带小有名气的医生。” “啊，想不到大叔竟是个高人！”章轩闻言说道。 “高人不敢当，聊以薄技糊口罢了。”朱温回应道，“你既然懂得医术，那咱们不妨好好探讨探讨。你如果一时之间没地方可去，那就在这里帮我打下手，如何？” “求之不得，甘心之至！”章轩爽利回应道。 从此，章轩便暂时在朱家聚落住了下来。 时间一长，他了解到，朱温不但是医生，还是这里的聚落长，负责管理朱家聚落。 所以，朱家一向很热闹，聚落里的人不时来家里串门，那些病人也时常来看病。 聚落里的人见章轩人物出挑，便纷纷跟他开玩笑，说道：“小子，你要是没有娶亲，聚落长的女儿小凡就是个佳配，你的脑子要活泛一些，别整天呆头呆脑的。只要下足了水磨功夫，便可将小凡撩到手！” 那些人开这样的玩笑的时候，甚至不避讳朱温父女，似乎这个玩笑是特意开给他们听的。 朱温闻之，却只是淡然一笑，没有任何表示。 章轩和小凡却面现羞赧。 那些人见状，以为这是少男少女的正常反应，于是越发嬉笑着逗弄他们。 朱温给人看病的时候，时常让章轩在一旁看着，有时甚至征求章轩对诊断结果的意见。 章轩不便表现得过分高明，可当感觉朱温的诊断明显有错的时候，也会委婉地指出来。特别是遇到一些患了怪病的病人的时候，朱温由于难以判断往往陷入沉吟。这个时候，章轩便启动黑煞瞳，瞧出病灶之所在，径自说出病因，弄得朱温和病人各自惊诧不已。 一两个月时间下来，朱温已然感到章轩的医术不但不差于他而且比他还强，于是乘间问道：“章轩，我看得出来，你的医术很高明，是不是拜过名师？” 章轩开口回应道：“大叔，不瞒您老人家说，我在江湖上行走，三教九流的人都碰到过，为了自己能过上好日子，每每碰到那些有技艺的人，我就存心偷师。几十年下来，我不但偷学了一些医术，而且偷学了一些其他方面的技艺，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我这么说，您可能以为我行为不端，我却是迫于无奈才偷学人家的技艺的。” “理解，理解！”朱温若有所思地说道，“一个没爹没娘的苦孩子，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连自己飞到哪里都不知道。你能于漂泊之中不沉沦，有心偷学技艺，这是有上进心的表现，我不但不会责怪，反而颇为欣赏。” “多谢大叔的理解！”章轩抱拳施礼，深为自己用鬼话糊弄过了朱温而高兴。 他帮着朱温看病，朱温也没有白着他，除了管他吃饭睡觉之外，还时常给他一些零花钱。 第一次接过朱温递到手里的零花钱的时候，他的眼眶有些湿润。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西界的钱，也是来到西界之后所挣到的第一笔钱，是他开始新生活的象征，所以，他将那些钱紧紧地攥在手里，手心里都快攥出汗来了。 第412章 旋流坑 朱温见他这个样子，以为这是穷孩子见到钱之后的正常反应，不由唏嘘不已。 章轩在朱温家生活，吃喝不愁，还能赚些小钱，按说应该满足了。 表面看去，他时常笑呵呵的，确实比较满足。然而，一进入小乾坤，面对碧瑶和红蕊的时候，他便愁眉不展。 耳垂上的玄字无故消失，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他始终闹不清其中的缘由，因此很是憋闷。 红蕊出言劝慰道：“章轩，这件事情你怎么着急都没用，还是顺其自然为好。依我看，玄字消失，极有可能是因为你灭杀恶虎、吸收了他的小乾坤的缘故。玄仙之所以是玄仙，就是因为其中的一些事情玄而又玄，令人摸不着头脑。” “对呀，当家的。”碧瑶随声附和道，“你既然做了玄仙，就要有玄心玄意，遇到任何事情都要跳脱出去看，不能以平常心度之。” 经过碧瑶和红蕊的反复劝慰，章轩的心境方才平复了些。 是日，章轩跟朱温父女一起吃晚饭的时候，朱温用异样的目光看着章轩，说道：“章轩，我想送你一桩好事，你愿不愿意接受？” 章轩闻言，眼皮登时跳了几跳，以为朱温要把小凡许配给他，于是急忙回应道：“大叔，我一向与好事无缘，您还是莫提这样的话头为好！” 朱温闻言沉默，小凡却道：“大哥哥，你可不要犯傻，我爹要送你好事，你爽利接着便是，怎么还拗头别脑的呢？” 章轩皱着眉头说道：“妹子，我是个衰人，就怕接不住你爹奉送的好事、把大叔一番好心摔在地上摔成八瓣！” “啊，你担心的原来是这个，不妨事。”朱温笑道，“这桩好事，你绝对接得住。告诉你，我们这个聚落的地底下有个旋流坑，里头所流淌的都是满满的能量，你要是能吸收，就会变得更强。” 章轩听了这话，这才放下心来，并且心生欢喜，说道：“大叔既然这么说，那我就去吸收吸收看。不过，大叔，这样的能量对那些玄仙和修仙的人助益甚大，他们为什么不来吸收呢？” “哼，他们休想占这样的便宜！”朱温板着脸回应道，“这是我朱家聚落的地盘，我们不说，他们如何知道？” “啊，明白了，大叔原来对那些人封锁了消息。”章轩笑道，“如此看来，您绝对是个有心人！” “对那些人，就得留个心眼，不能让他们占尽了世间所有的便宜。”朱温回应道。 章轩闻言暗笑。朱温内心不想让那些玄仙从自己这里捞取好处，而今却将这些好处拱手奉送给他这个玄仙，看起来很明智，实际上却于不知不觉之中闹了个天大的笑话。朱温以后若是知道，很可能会气死。 然而，章轩却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晋身玄仙，不仅是为了自己，而且是为了卧虎星球上的生民。那个星球四十多年后就要遭遇异变，他要尽快长本事，以自己的超强神通来阻遏天地异变、拯救那一方生民。 只要能够尽快长本事，他甚至可以不择手段。 现在的情况不是他不择手段，只是他没有向朱温暴露自己的玄仙身份而已。这也不是他存心欺骗，而是朱温误认。况且，这种事情利己而不害人，对其他任何人都造不成什么损伤。如果说其中有什么问题，那无非是他利用了朱温对他的信任。所以，他的良心不会痛。 当晚，朱温便把他领到了旋流坑所在之地。 这个旋流坑处于地下，通往地上的所在有两扇厚重的石门，石门上有一把大锁。 章轩揣测，朱温用石门将旋流坑封闭起来，可能是为了阻止聚落里的人进入，以免他们受到伤害。旋流坑里的能量，对玄仙来说是宝贵的滋养资源，对凡人来说则可能有害，他们极有可能受不了那些能量的冲击。 朱温掏出钥匙打开石门上的锁，又与章轩一起吃力地推开石门，待得章轩进去之后再把石门关上，隔着门说道：“章轩，你打算出来的时候大声吆喝几声，我就过来开门！” 章轩回应道：“好的，谢谢大叔！” 在石门跟前稍稍停留一会儿，听到朱温迈步离去的声音，章轩方才沿着一直向下的斜坡往旋流坑里头走。 这个斜坡很长，走出百丈之后，章轩便隐约感应到了旋流坑里散射出来的能量。约莫走出三百丈，他已经能够清晰地感应到那扑面而来的能量。这些能量闪着幽光弧形旋转，就像一只只流萤漫空飞翔，看上去极其养眼。 越往里走，那流萤状的能量弧越密集。走出千丈之后，来到能量弧最密集的地方。 这里应该是旋流坑的能量中心，他于是停在这里不走了，坐在地上，调运气息，专心致志地吸收起似乎要打着转冲进他身体的能量。 这是玄仙界的能量，比下界的能量强悍得多，对他造成了一定的冲击，弄得他的肌肤有些针扎似的感觉。 然而，在他看来，唯有这样的能量方才够劲，方才跟他现在的状况适配。因此，尽管肉身受到了冲击，他却甘之如饴。 那些能量涌入身体之后，对他的肉身和神魂进行双重浸润，在他的血肉筋脉之中流淌，也在他的神魂之中弥漫。 毫无疑问，他的小乾坤里也弥漫着这样的能量。 只是，为了防止小乾坤里的生灵不适应，章轩刻意控制着那些能量向小乾坤里灌注的速度。 小乾坤里的生灵都是他从下界带过来的，习惯于下界的法则，却不见得适应玄仙界的法则。他们既然来到了这里，就得一点一点地逐步适应。而逐步适应需要一个较长的过程，如果突然面临铺天盖地的玄仙界的法则，那么他们就可能会受到严重伤害。 好在小乾坤是个广阔的天地，能够吸收、消化大量的天地法则，章轩向小乾坤里释放一定的玄仙能量，只要幅度适当，就基本上没什么问题。 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太放心，于是将神念探进小乾坤，问碧瑶和红蕊道：“老婆，你们有没有感觉到头晕，有没有感觉到身体不舒服？” 碧瑶白他一眼，凝眉说道：“当家的，你有病吧，怎么莫名其妙地问我们这么奇怪的问题？” 章轩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嗨嗨，我正在大量吸收玄仙法则，怕你们受不了，故而有此一问。” 红蕊闻言笑道：“章轩，这你就多虑了。你已经是玄仙，自带玄仙法则，我们这些寄生在小乾坤里的人都具有自适应功能，早已适应玄仙法则。你这么问，脑子确实有点毛病。” 章轩听了这话，又是嘿嘿一笑，一边抓挠着自己的头皮一边说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我就怕你们和虎头适应不了，所以才问一问。” 便在此时，被碧瑶抱着的虎头突然拍打着小手，直眉瞪眼地看着章轩，叫了一声爹。 这一声爹一出口，把章轩、碧瑶和红蕊都惊呆了。 这段时间，虎头一直在呀呀学语，却没有清晰地说出什么，这个爹字是他清晰地说出来的第一个字，说明他已然在说话方面有所进步，并且说明他已然具有一定的认知能力。 惊诧过后，三个人都喜得合不拢嘴。 章轩急忙把虎头抱过来，在他那胖嘟嘟的脸上亲了几口，笑道：“呀，老子真是双喜临门呀，正在吸收玄仙能量的时候，儿子不失时机地学会了叫爹！” 第413章 晋升八级玄仙 碧瑶捅捅红蕊的腰眼，说道：“小蕊，虎头叫了一声爹，竟然把章轩高兴成这样！你也赶快生一个，给他来个三喜临门！” 红蕊笑道：“要想三喜临门，你可以生第二个呀。” 碧瑶说道：“咱们要是再各自生一个，那就是四喜临门了。” “真要四喜临门，那咱们可有得忙活了。”红蕊回应道，“这段时间，咱们各有分工，你教虎头卧虎星球上的语言，我教虎头玄仙界的语言，培养他形成双语习惯，已经忙活得不轻了。” 章轩笑道：“我知道你们辛苦，才把小姬调过来帮忙。小姬，其实你也很辛苦，是不是？” 妖姬说道：“帮着干点家务，倒不怎么辛苦。只是，两位夫人都在修习武道，我还要在这方面花点功夫，倒是闲不下来。” 说笑一阵，章轩又将神念外放，专心致志地吸收旋流坑里的能量。 伴随着能量吸收的进程，他感到自己的修为隐隐上升，晋升的气机隐隐浮现，这不由让他心生欢喜。 若能通过吸收这些能量一举晋升八级玄仙，那就再好不过了。 晋升八级玄仙之后，他就具有了飞行能力，在西界这一陌生的环境里，就再也不用劳神费力地徒步行走，自保能力也会有所提升。 他不知道晋升的时候会不会闹出什么动静。如果闹出的动静太大，就会被朱温乃至整个朱家聚落里的人所察觉，他的玄仙身份就可能因此暴露。 但是，这件事情完全由不得他，他只能顺其自然。 为今之计，除了一门心思地吸收这些朱温送上门来的能量，他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半个时辰过后，晋升的气机开始大幅度跃动。这说明，他晋升八级玄仙的进程已经拉开序幕。 怀着欣喜，他静待晋升过程中的疾风暴雨。这样的疾风暴雨，他经历过若干次，已经有一定的经验和心得。 晋升正式开始之际，他的神魂之中产生了一连串叮铃铃的响声，紧接着出现了一个身着碳盔碳甲、横刀立马的神人。刀是青龙偃月刀，刀柄泛着青绿色的光，刀头闪着银光。马是乌骓马，遍身青黑色，鬃毛奇长。 骑在马上的神人威风凛凛、相貌堂堂，朝着虚空之中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摆出个起手式，开始缓缓地舞动手里的大刀。 看到这一幕，章轩不由觉得好笑。 他此前数次晋升，脑海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画面，而此刻晋升八级玄仙，竟然出现了恁般前所未有的影像，着实令他感到新奇。 难道玄仙晋级之际都会出现这样的画面？ 他一边扪心自问，一边仔细观看着那个神人的表演。 神人所施展的应该是一套刀术，每招每式的连贯性极强，看上去极有章法。 章轩在柴纳帝国曾经习学过十八般武艺，对刀术并不陌生，将神人所施展的刀术与他自己掌握的刀术相对照，他发现神人的刀术比他的刀术高明得多，并且每一招都很实用，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零碎。 假使他与神人的功力相当、双方以刀术对战，那么落败的一定是他。 被神人所施展的刀术所吸引，他全神贯注地观看起神人的招式，并且努力将它烙印在脑海里，浑然忘却了自己正在晋升。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神人将一套刀术耍弄完毕，紧接着耍弄第二遍，不过这一遍的耍弄速度比第一遍要快。 如此循环往复，神人耍弄刀术的动作越来越快，看得章轩眼花缭乱。 耍弄到后来，那匹骑在神人座下的乌骓马倏然消失了。 神人似乎浑然不觉，宛如座下依然有什么依托，照旧一遍又一遍地疾速舞动手中的大刀。 再后来，神人的身影渐次变得朦胧起来，直至彻底隐没。 章轩正自失神，猛然感到自己的气劲和神魂之力瞬间大幅度飙升。 这个时候他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成功晋升了。 努力回想一番，他朦朦胧胧地意识到晋升过程中并未引来狂风暴雨雷鸣闪电。 哎呀，玄仙的晋升竟然恁般奇葩，没有风雨雷电的狂暴洗礼，却有神人奉送功法。这样的晋升方式极其人性化，使得玄仙晋升之际不遭受任何痛苦、晋升之后多掌握一套起码可以自保的功法。 如果此后的晋升一直是这样，那他就可以凭空掌握七八套神人奉送的功法了。 想到这里，他几乎笑得合不拢嘴。 仔细感知一下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他感到浑身充满了力量，气劲和神魂之力较之先前增强了不少。探查一下小乾坤，他发现小乾坤的疆域扩张到了约莫方圆三万五千里。 “嗯，收获满满，收获满满呀，老子又发财啦！” 得意地自言自语一番，他又将神念探进小乾坤，向碧瑶和红蕊报喜。 碧瑶和红蕊闻之，齐齐扑上来抱住他，各自在他额头上吻了几下。 碧瑶笑道：“当家的，我看这玄仙界就是你的福地！你刚刚来了几个月，就从九级玄仙晋升到了八级玄仙。照这个速度，再过几个月你就是七级玄仙了！” 章轩说道：“瑶瑶，你可不能这么想，省得到时候失望。我晋升得这么快，完全是得益于两个意外变故。如果不是因为恶虎那个老鬼生心欺负我，我就不会夺取他的神魂，修为就不会暴涨。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耳垂上没了玄字，朱温那个老家伙就不会把我当成凡人、让我吸收旋流坑里的玄仙能量。” “你这么说就不对！”碧瑶说道，“这两个意外变故，谁知道不是上天特意给你安排的？照我说，世界上的任何巧事，都是由于冥冥之中的巧安排。小蕊，你说是不是这样？” “嗯，你这话倒是有一定的道理。”红蕊回应道，“不过，对任何人来说，凡事都不能凭侥幸，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才是正经。不抱不切实际的希望，到时候就不会失望。” “嗬，关键时刻，原来你们两个是一个鼻孔出气！”碧瑶瞥了红蕊一眼，语带不满。 “你这话说错了，咱们三个都是一个鼻孔出气呢。”章轩笑道，“我和小蕊这么说，还不是为了怕你因急于求成而内心失望？说到底，这都是为你好。” “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你们那话就不能说得婉转一点？”碧瑶说道。 “我们的话已经足够婉转了，是你认为不够婉转而已。”章轩笑道，“你那刁蛮公主的性子，使在那些混混身上可以，使在我们身上就完全没道理了！” 碧瑶闻言，联想起在聂家庄集市上发生的事情，不由扑哧一笑。 第414章 高级玄仙的遗产 报完喜讯，章轩又将神念外放，继续吸收旋流坑里的能量。 他成功晋升八级玄仙的那一刻，旋流坑的能量疯狂地涌入他的体内，所残留的流萤状的弧形能量已经不是很多。 几个时辰过后，弧形能量被他吸收一空。 他以为旋流坑里头的能量就此耗竭，正欲起身，蓦然感到一些与弧形能量不同的能量涌入脑际。 怎么，难道弧形能量之外还有另外的能量？ 纳罕之中，他感到神魂里头增添了一个又一个神念团。 次第打开那些神念团，他发现每个神念团中都包裹着一种功法。浏览那些功法，他感到它们都比恶虎所遗留的那些功法高妙许多。 认真思索一番，他认定这些功法乃是高级玄仙的功法。 思路进一步扩展开去，他隐隐断定这个旋流坑之中的能量应该是高级玄仙的神魂力量。 如此看来，旋流坑之中的能量、神念团，都是高级玄仙的遗产。 那个高级玄仙何以死在这里，他闹不清楚。仔细搜索那些神念团，也没有找到答案。对他来说，这是一个谜，可能永远找不到答案。 通过吸收高级玄仙的神魂力量，他从九级玄仙晋升到了八级玄仙。通过吸收那一个个神念团，他获取了高级玄仙的功法。这是双重收获，极其难得，无论那个高级玄仙是怎么死的，他都应该好好感谢人家。 于是，吸收掉所有的神念团之后，他跪在地上，虔诚地磕了几个头以示感谢。 成为八级玄仙之后是否能够飞行，他不太清楚，于是试着在空荡荡的旋流坑里飞了一下，竟然飞起来了。 这不由使他欣喜若狂。 从不能飞到能飞，这是一个巨大的跨越。如果不能飞，遇到障碍的时候他就得绕着走，说不定会劳神费力地绕出很远。如果能飞，他就不必那么费劲了，倘若遇到障碍，径自飞过去便是。 许多时候，人生的困境就在于不能飞。比如说，如果掉进深沟甚至悬崖下，不会飞的话，就会一直困在那里。 他现在会飞了，就不会遭遇诸如此类的困境。可是，在朱家聚落，他还是得装作不会飞，以免暴露自己的玄仙身份。 接下来，他在旋流坑里四处溜达，想看看这里还有什么可用的东西。 一个高级玄仙陨落在此，所遗留的除了那些神魂能量之外，应该还有其他东西。 坑里光线阴暗，他不得不启动黑煞瞳。 在一个角落里，他发现一个腰鼓形的东西，拿起来一看，这果然是个腰鼓，却比普通的腰鼓更细更长。 看着手里的腰鼓，他不由纳闷起来。一个高级玄仙，应该留下些兵器之类的东西，怎么把这么一个腰鼓样的东西遗留在了这里？莫非那个玄仙生前喜欢打腰鼓娱乐？ 无论如何，这是高级玄仙所遗留的物事，他不能扔在这里，于是将腰鼓放进小乾坤。 继续查看，他看到地上有一根长长的绳索，捡起来端量端量，发现这根盘曲的绳索展开的话足有好几十丈长。绳索摸上去既坚硬又柔软，这说明它的材质非同一般。 思忖一番，他仍然弄不清楚这根绳子的用途，只好将它放进小乾坤。 在放置绳索的地方不远处，他看到了一个包裹，俯身打开一看，发现里头竟全都是玉币！ 玉币是西界的钱币，由于朱温时常以零花钱的名义给章轩一些帮着坐诊的酬劳，所以章轩认得它。朱温行医的诊金不多，因此章轩得到的酬劳更少，而眼前这一包钱却是一笔大财，足够一家人花个十年八年。 章轩收起那些钱，走出旋流坑，来到两扇石门跟前。他没有依照朱温的吩咐呼喊朱温来开门，而是施展缩形术从门缝里钻了出来。 他进入的时候是夜晚，出来的时候是白天，并且不知道是那个夜晚之后的多少个白天。朱温有自己的事情，或是行医或是忙活其他事，不可能一直关注着他，他还是不麻烦人家为好。 进入朱温家，他发现只有小凡在家里。 “大哥哥，你出来了？怎么出来的？”小凡一见到他，就走近前来问道。 “嗨，我一个隐仙人，出来还不容易！”章轩故作淡然地回应道，“你爹呢，出去了？” “嗯，我爹出诊去了。”小凡回应道。 “对了，小凡，我问你，你爹跟那些玄仙是不是有仇恨？”章轩问道。 “大哥哥，你怎么这么问呢？”小凡反问道。 “我也是从你爹的言谈话语之中判断出来的，按理说凡人与玄仙之间应该和平相处，不应该那么敌对。”章轩回应道。 “哼，亏你也是凡人，竟然这么说话！”小凡似乎有些生气，“玄仙都有过人的神通，本身就压着凡人。再者，玄仙时常祸害凡人，比如说偷偷勾引人家的老婆什么的，把人家的老婆勾引走了就藏起来，人家找都找不到。你说说，他们这么害人，凡人如何跟他们和平相处？” 听了这话，章轩隐隐有所猜测。小凡只有爹而没有娘，她娘很有可能被哪个操蛋的玄仙勾走了，所以他们一家人对玄仙怀有仇恨。这种仇恨情绪蔓延开来，便会形成凡人与玄仙之间的普遍对立。 这个时候，他方才明白了凡人与玄仙对立之缘由。 为了报复玄仙对凡人的祸害，那些战力强悍的凡人便动不动对玄仙动武，反正玄仙对付凡人的时候无法施展玄仙之力和玄仙神通，任何身体强壮的凡人都有可能碾压身小力薄的玄仙。 这便是棋盘星上那个女子所说的玄仙受凡人欺负的现象了。 世间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小凡见他顾自沉思而不说话，于是开口问道：“大哥哥，你的老婆是不是也被玄仙勾引走了？” 章轩闻言，呵呵一笑，说道：“嗨，我就从来没有想过娶老婆的事，所以从来不会便宜那些好色的玄仙！他们要想勾引我老婆，做梦去吧！”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想的却是：哼，我那两个老婆都如花似玉，并且对我情比金坚，可不是谁想勾走就能勾走的。谁要是敢招惹她们，看老子不敲掉他的大牙！ 小凡定定地看他一会儿，又问出一个问题：“大哥哥，你以后想不想修仙？” “啊，这个问题嘛，我还没想好。”章轩故意模棱两可地说道，“据你刚才所说，那些玄仙都那么操蛋，按说我不应该加入他们的队伍、与他们为伍。不过，任何事情都有变化，说不定他们有朝一日能够改邪归正呢。到了那个时候，我兴许会去修仙。总而言之，我或许会修仙，又或许不会。” 他说这话，其实是为自己的将来预留地步。他是以玄仙的身份来的西界，而今，他耳垂上的玄字没了，说不定已经丧失了玄仙的身份，刚刚晋升八级玄仙的事情可能也只是一场虚幻的游戏。如果做不成玄仙，那他就只能做凡人了。 因此，他不能说自己一定要修仙，也不能说自己一定不修仙。 第415章 巧打连环 小凡听了他这些鬼话，眨巴着眼睛不知道如何反应才好，因为根本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黄昏时分，朱温回来了。 他此次外出，对小凡说的是出诊，实际上是去纽镇相看一个年轻人。那个年轻人是纽镇一个大户人家的子弟，那户人家闻听小凡容貌秀丽并且正在当婚之年，于是托人来求亲。朱温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生怕那个男青年长得不行、品行不好，于是打算亲自去相看相看。 相看的结果是，不是多么中意。那个男青年的品行乍看起来倒是没什么毛病，长得却有些寒碜。 回来之后，看到章轩在屋里，朱温由于心情不太好，于是不冷不热地问道：“章轩，出来了？” “嗯，出来了。”章轩回应道，“大叔，您此次出诊，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朱温定定地看着章轩，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在他眼里，如果不看其他方面的条件，章轩倒是个合适的女婿人选，因为章轩长得既好，还很懂事，会医术，又是个隐仙人，比一般的年轻人强得多。问题是，章轩是个孤儿，寻日四处游荡，既无什么家底，又可能有些流浪汉惯有的毛病。所以，尽管他早就将聚落里的人那些玩笑话听在耳朵里，却从来装作听而不闻。 门第这件事情，在儿女婚姻上就是一道越不过去的坎儿。 “啊，倒也不是多么麻烦的事，我都处理完了。” 叹过气之后，朱温虚言应付道。 章轩看到朱温的态度不冷不热，甚至没有打问他在旋流坑里的情况，以为朱温这是对他产生了厌烦，于是认定自己应该离开这里了。 从一定角度上说，朱温是他的贵人，成就了他晋升八级玄仙。然而，朱温更是个平凡的俗人，不可能长期养着他这么一个吃闲饭的。 “大叔，我要走了，感谢您这段时间的收留！”想到这里，章轩开口说道。 朱温闻言，稍稍怔了一怔，继而回应道：“也好！我知道你流浪惯了，在这里待不住。这段时间你帮了我不少忙，我也要感谢你。如有什么不周之处，你多担待些！” 未及章轩回应，小凡说道：“爹，大哥哥这一走，可能是要去修仙！” “哦？”朱温听了这话，眼睛登时一亮，却不是欢喜的亮，亮得有些沉郁，“章轩，你真的有这样的志向？” 章轩看到朱温这样的反应，哪还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于是说道：“嗨，大叔，那不过是我跟小凡闲聊的时候随口胡说的！我是个隐仙人，怎么可能还去劳神费力地修仙呢？如有可能，我倒想做个游医，靠医术糊口。” “嗯，你这个想法靠谱。”朱温颔首说道，“你如果真的打算做游医，那我就送你一套医疗工具！” “那就多谢啦！”章轩拱手说道。 朱温是聚落长，又能够凭借医术挣钱，家道小康，莫说一套医疗工具，便是十套医疗工具都奉送得起。所以，章轩见他开了口，也就没跟他客气。 章轩在朱家聚落享受到了那个隐秘的旋流坑的巨大好处，料想西界可能还有不少这样的地方，他于是打算四处打探一番，以便从中获取更大的益处。以游医身份作掩护，不显山不露水，乃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有了朱温奉送的医疗工具，他就更像个正儿八经的游医了。 朱温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当晚就将一套寻常用不着的医疗工具送给章轩，并且将各种工具的使用方法详细讲解一番。 随后，他才问起章轩在旋流坑里的遭遇。 章轩只是三言两语地讲述了自己吸收那些萤火状的弧形能量的事，并且宣称自己因此变得更为强壮，没有谈及那是高级玄仙的遗产。 “啊，你吸收了那些能量，让那些该死的玄仙占不到它的便宜，我就放心了！”朱温说道。 一说到玄仙，朱温就眉头紧皱，这越发使章轩认定朱温的老婆就是被哪个玄仙拐走的。 但是，这样的事情他不能径自打问，只能拐着弯地打探。 “大叔，有个问题我不太明白。”章轩说道，“我听说咱们凡人时常有失踪的，尤其是女人，有人说她们都是被那些操蛋的玄仙拐走的。我有时候就想，玄仙有小乾坤，能够不着痕迹地把女人拐走，隐仙人也有小乾坤，也能不着痕迹地把女人拐走，那些事情是不是既有玄仙干的也有隐仙人干的呢？” 这话似乎触及了朱温的伤心事，朱温的脸色顿时阴郁起来，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小子，隐仙人也是凡人，怎么可能生心祸害凡人女子？这个问题我不是没想过，可是想来想去总觉得不可能，因为它情理上不通。” 章轩不想就这个问题跟朱温争辩，因为朱温执定那些事都是玄仙干的，他无论如何争，朱温都不会相信，于是只好默不作声。 次日，章轩跟朱温父女告别。 朱温嘱咐了他好些话，他辄点头回应。 离开朱家聚落，章轩一路走一路想，朱温的女儿小凡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女子，他的老婆肯定也很漂亮，一个漂亮而又跟他感情甚笃的老婆无故失踪，他必定失落得很，因失落而心生愤恨，因愤恨一个人而扩展到愤恨那个人所在的群体，倒也有情可原。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倘若朱温感情脆弱，说不定已经偷偷哭了好多遍。 为了继续装扮凡人，章轩没有凌空飞行，而是徒步走到了纽镇。 这个纽镇比卧虎星球上那个纽镇大一些，并且比那个纽镇热闹，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人。 章轩暗中观瞧，试图发现他们之中是不是有隐仙人，却一个都没有看到。 他想去个热闹的地方查探一番，通过打问，得悉城东头的于家桥旁有个艺人们撂地卖艺的地方，热闹得很，于是急匆匆地往那里走去。 来到于家桥，果然看到南侧的空场上许多人在撂地卖艺，有说书的，有演杂耍的，有演傀儡戏的，林林总总，不一而足。每个演艺摊前都围着或多或少的观众，不时呼喝几声，烘托出一些火爆气氛。 章轩在各个演艺摊前观看一番，没有看到多么吸引人的东西，却一时之间手痒起来，掏出六个锃光瓦亮的金属环，在一个角落里耍弄起古彩戏法之中一个名叫巧打连环的游戏。 铁环之间相互碰撞，发出哐啷哐啷的轻微响声，立时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那些人见章轩耍得好，便渐渐围拢过来。 章轩见人家愿意观看，耍得越发起劲，耍弄六个金属环犹且不过瘾，于是增加到了八个金属环。 第416章 遭遇力霸 八个金属环所幻化出的花样更加繁多，引得那些看热闹的人不停地喝彩。一些人喝彩之后掏出钱来准备打赏，却发现章轩没像其他艺人那样摆放盛钱的工具，一时之间竟然愣怔在了那里。 章轩见状，暂时中止了戏法，对众人说道：“诸位，我在这里玩戏法，无非是自己尽个兴、你们过点瘾，没有收钱的意思。你们要是觉得好看，给我喝声彩，我就满足了。” 那个有意打赏的人瞪着大眼说道：“小哥，你这个说法太过稀奇！你辛辛苦苦地学艺，不就是为了卖艺养家糊口？而今，你耍弄了戏法，我们看得过瘾，就该打赏，不然的话如何对得起你那一身技艺、一身汗水？” 一边说，一边来到章轩跟前，硬是把钱往章轩手里塞。 章轩却不过他，只好收下，拱手致谢。 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拿出一些钱，近前来递给章轩。 章轩一一谢过他们，而后更加卖力地耍弄起来，宛如一个真正的撂地卖艺者。 正自耍弄得起劲，却蓦然听到一声暴喝：“唗！” 看热闹的人被这声暴喝吓了一跳，章轩也被它吓了一哆嗦。 扭头看去，但见一个黑脸中年大汉叉手站在对面，满脸冷峻，寒气逼人。 那些看热闹的小声嘀咕道：“不好了，力霸来了，这个卖艺的小子眼看就要吃亏！” 章轩看着那个满脸冰霜的黑脸大汉，听着众人的议论，心中暗道：呀，这个该死的家伙，原来是个力霸，身上应该有点夯劲，不是多么好对付。既然众人这么怕他，那就说明他确实是这里的一霸，平常喜欢欺负人。他喜欢欺负人无妨，老子反过来欺负欺负他便了。 不过，他没有即刻发作，而是旁若无人地继续耍弄那些金属环，故意弄得声音很响亮。 黑脸大汉见自己那声暴喝没有吓到章轩，不由暴怒起来，指着章轩喝道：“呔！你个该死的家伙，见到本大爷不赶紧过来认罪，还在那里旁若无人地耍弄，莫非以为本大爷是吃素的不成！” 章轩目光不与黑脸大汉相碰，扭头踅摸踅摸四周，一边耍弄一边皱着眉头说道：“咦，这是从哪里飞来的臭乌鸦，怎么恁般聒噪？” 众人见状，以为他这是为了卖艺赚钱而不要命，纷纷为他捏着一把汗。这力霸岂是可以轻忽的，谁若是得罪了力霸，轻则受伤，重则丧命，那重重的拳头挨在身上绝对揭不下来，他却这么若无其事，还故意把力霸说成臭乌鸦，挨顿暴揍是少不了的。 果然，力霸听了这话，当即阔步上前，那凶恶之气隔着老远都能闻得到，来到章轩跟前运足了气力，挥动铁拳照着章轩的面门击打过去。 这一拳若是打实了，章轩就会当场昏晕过去。 众人因此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轻呼。 轻呼过后，他们又齐齐发出咦声。 盖因他们看到，力霸冲着章轩打出一拳之后，章轩仍自没事人一般站在那里，力霸却腾腾腾地踉跄着后退，脚步站不稳，面现痛苦，用另外一只手攥着那只打人的拳头，似乎把自己弄伤了。 这是怎么回事？力霸一拳打出，寻常不是把人打倒就是打晕，可是现在，被他打的那个小子既没倒也没晕，他自己却恁般狼狈，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在他们的纳罕之中，章轩开口了。 “你这只该死的臭乌鸦，老子先前不搭理你，就是怕你的打相太难看，你却不知所谓地非要打，打相果然难看得很！”章轩气定神闲地说道。 什么，打相？平常人们都说谁谁谁吃相难看，却从来没说谁谁谁打相难看。这打架的事用的是夯劲，并不讲究什么姿态，只要把对手打败就是好汉，眼前这个小子怎么在这等要命的关头评价起力霸的打相来了？ 听了这话，众人又顾自活动起心思来。 但听章轩接着说道：“力霸是吧？我看你就是力羸，力气弱得很，打人使不出气力，误伤自己倒是好手。你要是对老子这话不服气，那就放手打，老子站在这里一动不动，让你打十招、二十招、一百招，看你会不会把自己打死！” 众人听了这话，越发心惊肉跳起来。眼前这个小子，说这样的大话，莫不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力霸是何等人物，寻常欺男霸女的，不就是因为长着一身蛮力气？谁人着了力霸一拳就得晕菜，这小子却放话要力霸打十拳、二十拳甚至一百拳，他这是从哪里借来的底气？ 想到这里，众人恨不得赶紧上前捂住章轩那张口无遮拦的嘴，或者开口劝他赶紧逃走。 却听力霸说道：“小子，你身上肯定有古怪！” 众人闻言，不免又是一番纳罕。 力霸一向打人不留情，此刻那个小子放言让他打，他却没有径自开打，而是原地不动，宣称那小子身上有什么古怪，是不是在为自己不开打找借口？ 有些心思活泛的人听了这话，转动心思一想，不由暗暗点头。那小子身上要是真有古怪，力霸不敢轻易出拳就讲得通了。只是那小子身上到底有什么古怪，他们尚不知道，须得好好探寻一番。 而要探寻到那些古怪，就必须继续在这里看热闹。 怀着这样的心思，他们立时来了兴趣，甚至比看章轩耍弄巧打连环的戏法还有兴趣。 他们哪里知道，力霸那一拳不但没打到章轩反而伤到了自己，乃是由于章轩事先摆出了回旋器。回旋器虽则没把力霸的拳头吸进去，却挡住了力霸那一记重拳，并且把力霸的拳力扩增之后反弹了回去。 如此一来，章轩毫发无损，力霸却被自己的拳力冲击得差点吐血，腕骨也差点被震断。 力霸打人不成反而把自己弄成这样，自然不敢轻易出拳了。 章轩却不依不饶，虽然没有出手痛击力霸，却故意让力霸难堪，怂恿力霸继续打他。如果力霸不打，那就是众人眼里的孬种。 力霸面对章轩的言语刺激，只好为自己找借口，是以说章轩身上有古怪。 章轩却一点都不顺着力霸的话茬说，而是故作无辜地回应道：“力羸，我一个卖艺的，平常靠这点手艺吃饭，能有什么古怪？大家都看得到，我这些古彩戏法耍得这么好，肯定是成天价习练的结果，哪有什么工夫搞怪？你要是不敢打，那就爽利认怂，赶紧跪下磕头，切莫找这些不着边际的借口！” 众人闻言，不由暗笑起来，心道：小子，人家不打，你却偏偏怂恿人家打，这难道还不是古怪？通常情况下，谁人若是被人打，躲都来不及，你却故意招打，这都古怪得有些没边了呀！ 这么想着，他们越发想看看事情演变的结果究竟如何。 第417章 敲击神魂 众人看热闹的心思爆棚，力霸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 他姓李，因为在家族同辈人中排行第八，所以名叫李八，身体一向壮硕，乃是一个少有的力士，跟人打架轻轻松松就能把人放倒。因为此故，世人给他起了个力霸的诨名，久而久之，人们反倒几乎把他的真名忘了，纷纷称他为力霸。 力霸与李八谐音，他也乐于人家这么叫。人家每叫一声，他就得意一回。 凭借着自己那一身蛮力，他不但时常做些欺男霸女的勾当，而且成为这个撂地演艺场所的霸主，向那些卖艺的人收取所谓的保护费，每个前来卖艺的人都得向他进贡。那些常年在这里卖艺的人都懂得规矩，定时给他交纳保护费，他的日子因此过得很是滋润。 偶有一些外地来卖艺的，不知道他这个霸主的存在，没有主动去交保护费，他便通过前来巡查发现那些人，先是施展威势吓唬一番，继而诈他们一笔钱，作为对他们不懂规矩、不事先拜码头的惩罚。 今天正巧是他隔三差五前来巡查的日子，又恰好碰到了正在耍弄巧打连环的章轩，于是便依照章程行事，孰料却碰到了章轩这个难缠的硬茬。 早知如此，他宁可不收取这笔保护费，也不会来找这份难堪。 眼见章轩口口声声地喊他力羸，并且在大庭广众之中怂恿他开打，他若是没有任何表示，那可就彻底栽了，一张脸便会掉到阴沟里永远捡不回来。 于是，他急速转动一番心思之后，鼓鼓勇气，抬腿踢向章轩的迎面骨。 他所盘算的是，章轩的上盘有古怪，下盘却未必有古怪，他这势大力沉的一脚，兴许一下子就能把章轩的小腿踢断。 孰料，一脚踢出，章轩的小腿没断，他的小腿却咔吧一声断了。 疼得受不了，哎哼着瘫坐在地上，双手捏住那条受伤的腿，眼睛却偷瞟着章轩，目光之中透着畏惧。 章轩鼻腔里冷哼一声，对着众人说道：“各位老少爷们，你们都看到了，这个力羸着实羸弱，他狠狠地踢我一脚，由于用力过大，反倒把自己的腿踢断了，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人群之中有人回应道：“小哥，你是不是专门练过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硬功夫？力霸的名头可不是虚名，他是有实实在在的蛮力的。他打你、踢你，自己却受了伤，这说明你一定有比他更硬的功夫！” 章轩说道：“各位老少爷们，我看他这就是遭到了恶报应，倒不是我的功夫比他硬。你们兴许不知道，他是个隐仙人，那个小乾坤不定藏着什么龌龊的东西呢！” 什么，力霸竟是隐仙人？ 众人闻言，再次诧异起来，目光反复在章轩和力霸身上打量。 有人问道：“小哥，力霸是隐仙人，你是如何知道的？” “这很简单！”章轩从容回应道，“我一向走南闯北，所知道的事情或许比诸位多一些。但凡隐仙人，额头两侧必然有两个鼓包。你们仔细看看，这个家伙额头上是不是也有两个鼓包？” 他的语气十分肯定，却不免有些心虚。有关隐仙人的特征，他也是从力霸身上看出来的，至于是不是所有的隐仙人都像力霸这样，尚须经过验证。 那些人却信以为真，纷纷看向力霸，看到力霸额头上果然有两个鼓包。 确认力霸是隐仙人之后，有人问道：“小哥，力霸是隐仙人，这不足为怪，因为咱们凡人之中的确有一些隐仙人。可是，你认定力霸这个隐仙人作了不少恶，这又有什么凭据呢？” “他自己会招认的，诸位且稍安勿躁。”章轩淡定回应道。 话虽然这么说，一时之间他却没有能够让力霸招认的办法，总不能当着众人把力霸暴打一顿、逼着力霸招供吧？ 思来想去，他将竹节怪拿出来，让它在力霸身上敲，从头至尾每个地方敲个遍。 竹节怪的敲可不是善敲，而是震撼力霸神魂的敲打。章轩这么做，就是试图引起力霸小乾坤的震动，好让力霸于不得已之中将小乾坤里的生灵释放出来。这一招如果管用，那是最好。如果不管用，那他再想别的办法。总之，绝对不能便宜了力霸这个该死的家伙。 众人看到章轩弄了个竹节虫样的东西在力霸身上咚咚咚地敲打，虽则有些纳闷，却也不是太纳闷。他们都知道，章轩是个卖艺的，而卖艺的往往有些出人意料的小巧手段。 力霸承受着竹节怪的敲打，却难受得要死。 自从章轩说出他是隐仙人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章轩不是一般人。通常情况下，即便是那些玄仙，也不会识别隐仙人，可章轩却将他这个隐仙人识别出来了，他如果还认为章轩是一般人，那就是十足的傻蛋。 仅仅从这一点上看，他就不是章轩的对手。他由此认定，自己今天遇到了一个绝对的硬茬，他那寻常引以为傲的力霸的名头，在章轩面前就是一个纯粹的笑料。 章轩不但识别出了他那隐仙人的身份，而且弄了一个小虫在他身上上蹿下跳地敲打，敲打得他的神魂一颤一颤的，不一会儿便头昏脑胀起来。 这种情况如果继续下去，用不了多大一会儿他就得晕菜。 于是，他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试图捉住竹节怪，怎奈竹节怪闪转腾挪甚为灵活，他无论怎么捉都捉不住。 力霸一门心思地捕捉竹节怪，章轩却全神贯注地盯着力霸的小乾坤。 凡人，即便是拥有小乾坤的隐仙人，神魂力量也不会强到哪里去，在竹节怪那频率甚高的一次次的神魂敲击下，神魂震荡必定越来越强烈。对隐仙人来说，神魂震荡又必定引发小乾坤震荡。 章轩所等待的便是力霸小乾坤震荡的那一刻。 而竹节怪敲击力霸身体的哪个部位能够使得力霸的小乾坤震荡得最厉害，章轩不知道，也需要仔细观察。 竹节怪敲击顿饭工夫过后，力霸的小乾坤终于开始震荡了。 章轩见状心喜，通过进一步的观察，他发现竹节怪敲击力霸喉结处的时候力霸的小乾坤震荡得最厉害，于是着令竹节怪专门敲击力霸的喉结。 这个时候，力霸已经陷入轻度昏沉，无法抬手捕捉竹节怪，竹节怪于是能够放心大胆地在力霸的喉结处反复敲击。 肉眼可见地，力霸的喉结迅速肿胀起来。 那些看热闹的人见此一幕，有的吃惊，有的发笑，什么样的反应都有。 有人说道：“小哥，看来那金钟罩、铁布衫不是你的拿手本事，这个折磨人的小虫子才是你的看家本领。” 章轩说道：“我们手艺人，靠着手艺吃饭，怎么可能没有点拿手的绝活？就像现在这种情况，我要是没有这样的本事，还不得让力霸欺负死？” “嗯，都说手艺人不能随便招惹，看来是有道理的。”那人说道，“这些小巧的手艺，看似寻常，实则可以要人命，不是耍处！” 第418章 排异反应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力霸的小乾坤突然之间剧烈震荡起来。 许是为了增强抵抗力、减缓震荡，小乾坤开始为自己减负，自动释放出了其中的生灵。 转眼之间，一些飞禽走兽呼啦啦地出现在众人眼前，稍稍踟蹰之后，各自飞离、跑开。 伴随这些飞禽走兽出来的，竟然还有三个漂亮的女子。 三个女子都有些衣衫不整，乍然出现在众人面前，眼神之中都透着迷茫。 看热闹的人当中有个眼尖的盯着其中一个女子，说道：“呀，这不是镇东头久已失踪的风二嫂么？” 那个风二嫂看看说话之人，说道：“呀，你是王二兄弟！” “可不是我么！”王二近前说道，“风二嫂，你去了哪里？风二哥找得你好苦！” 风二嫂扭头看看昏睡在地上的力霸，抬腿跺了他一脚，流着眼泪说道：“兄弟，是这个该死的贪图我的姿色，把我圈养起来了！” 啊？！ 众人听了这话，一个个诧异得不得了。 其中有人气哼哼地说道：“哼，咱们凡人女子时常失踪，我还以为都是那些该死的玄仙干的呢，原来这个该死的力霸也干这事！他也是凡人，怎么丧心病狂地祸害凡人呢？” 一边说，一边上前跺了力霸一脚。 章轩说道：“诸位，像力霸这样的隐仙人，做了祸害凡人的坏事，却让玄仙背锅，着实该杀！你们若是恨他，我替你们除了这一害，如何？” 其中有个老成的说道：“小哥，你除了力霸，我们自然高兴。可是，如此一来，你岂不得背上杀人的罪名？” 章轩说道：“诸位放心，我不会杀了他，只会好好教训他一顿，让他再也做不成坏事。” “那敢情好！”那人回应道。 章轩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夹起横躺在地上的力霸，又对那两个张皇失措的女人说道：“两位大婶，你们也跟我一起走，我负责把你们送回家。” 至于那个风二嫂，她本就是纽镇人，况且还有她的街坊王二带着，不愁回不了家。 他已然隐隐约约地看出来，两个女人之中的一个跟小凡的面目相若，应该是小凡的娘、朱温的老婆。 两个女人迟疑一阵，只好默默地跟着章轩走。 章轩带着她们来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先是夹着力霸借故离开，将力霸扔进小乾坤。 这个该死的家伙，喜欢欺男霸女地祸害人，还是把他收了为好。 力霸作为隐仙人，具有小乾坤，而今被章轩弄进他的小乾坤，于是形成了小乾坤的双重套叠。 而异质小乾坤的双重套叠，则是不被章轩的小乾坤所接受的。如果是同质小乾坤相互套叠，比如说，力霸是比章轩层次低的玄仙，章轩的小乾坤便可以接受。 不接受，便会排异，或者灭杀，或者吸收。 章轩的小乾坤刻下所产生的排异反应便是吸收，将力霸的小乾坤从他的神魂之中吸出来，使之成为章轩小乾坤的一部分。 在此过程中，力霸应该会痛苦难当，由于他尚处于昏迷状态，所以基本上没有感觉到痛苦。 接受力霸小乾坤的章轩，此时此刻神魂运行也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呆滞，直至接受进程结束，他的神魂运行方才恢复正常。 小乾坤被强行剥离的力霸，陷入了更为昏沉的状态。 章轩没有理他，只是让方泰等人看着他，而后出离小乾坤，回到两个女人身边。 “小哥，你把力霸弄去了哪里？”其中一个女人开口问道。 “我好好教训了他一番，把他打昏了，扔在那里，他醒了以后会自己回家。”章轩回应道，“大婶，你们的家在哪里，我送你们回去吧。” 那个疑似朱温老婆的女子说道：“小哥，你说送我们回家，我们怎么才能相信你是好人？” “嗨，这种事情，我其实无法自证，不过，我因为遇到过一些好人，所以也把自己当成好人了。”章轩说道，“比如说，我在朱家聚落遇到过一个好人朱温，还有他的女儿小凡，那个朱温大叔教会了我一些做人的道理。得了他的教导，我相信自己做人不会太差。” 疑似朱温老婆的女子听了这话，眼泪开始扑簌簌地往下流。 “大婶，怎么了，我哪句话说错了？”章轩故作惊异地问道。 “小哥，不瞒你说，我就是小凡的娘、朱温的老婆！”女人抽泣着说道，“小哥，你快告诉我，他们爷俩都好吧？” “好，好得很！”章轩回应道，“朱大叔还是天天给人看病，忙活得很，小凡也很懂事，你就放心吧。” 他们说话的时候，旁边那个女人也吧嗒吧嗒地掉眼泪，胸脯一起一伏的，一个劲地抽泣。 “大婶，你也别难过，你的家人也应该很好。”章轩见状，近前安慰道。 “力霸那个天杀的，害得人妻离子散，活该千刀万剐！”女人拉起衣襟抹抹眼泪，恨声说道。 通过章轩和朱温老婆的安慰，那个女人渐渐平静下来。章轩得悉女人的家就在去往朱家聚落的路上，基本上不用绕路，于是一边跟她们聊天，一边带着她们往家走。 走到中途，那个女人泪眼汪汪地谢过章轩，跟他们道别。可以想见，她回家之后，一家人又得痛哭一场。至于她究竟会受到家人的欢迎还是被家人嫌弃，那就不好说了。 继续前行，天色擦黑之际，来到朱温家。 朱温和小凡正在院子里吃饭，听到脚步声，看着进入院子的章轩和女子，登时愣在那里，举着筷子的手一动不动，似乎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了。 愣怔过后，一家三口哭成一团，紧紧地抱在一起。 女人呜呜咽咽地讲述一番章轩解救她和另外两个女人的过程，听得朱温又是骂娘又是叹息，随后噔噔噔地跑过来拉起章轩的手，哽咽着说道：“章轩，谢谢你！” 说话之际，双腿一软，就要给章轩下跪。 “大叔，这可使不得！”章轩急忙拉住他，不让他下跪。 朱温拉着章轩的手来到饭桌旁，将他按在凳子上，硬是让他在这里吃饭。章轩拗不过他，只好装模作样地吃了一些，一吃完饭就要告辞。 朱温的老婆刚刚回来，一家人肯定有满肚子话要说，章轩不想成为人家的累赘。 朱温强自留他，可他执意要走，只好无奈地放他离开，并往他的包里塞了不少钱。 第419章 追杀 章轩之所以坚持离开，还有另外一个方面的意思，那就是趁着天黑无人的时候练练飞行。 他已经成为八级玄仙，能够飞行了，可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够飞多高、飞多远，须得好好了解一番。 所以，一离开朱家聚落，他就腾空而起，准备在空中畅快地翱翔。 孰料，由于法则限制，尽管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他仍然只能攀升至三百丈左右。 “呀，八级玄仙的飞行高度原来只有三百丈，如果遇到一座比三百丈高的山，那还是飞不过去，只能徒步攀爬！” 章轩自言自语道。从不能飞到能飞是一个跨越，而飞得这么低却说明这一跨越的步子迈得不算多大。 飞出一二十里，他有些累了，看到下方的坡地上有些桉树，于是降落在一棵桉树上，要在这里过夜。 桉树树冠甚大，并且枝叶茂密，他骑在树杈上睡觉，即便是白天，一般人也不会发现。 不过，他并没有即刻入睡，而是启动顺风耳聆听远处的动静。 朱温夫妇刚刚团聚，他想听听他们说什么。 夜深人静之际，一般人早已睡下，唯有像朱温这样的久别重逢的夫妻才会喁喁私语。 果然，顺风耳伸展出去之后，除了那些些微的杂音之外，他听到了朱温夫妇的私语声。 “老婆，你受苦了！”但听朱温说道。 “当家的，我受点苦倒没什么，可恨的是那个力霸太黑心，让你们爷俩一直牵挂着我、镇日寝食不安的。”朱温的老婆说道。 “我一直以为是那些该死的玄仙拐走了你，没想到竟是力霸这个该死的家伙。早知道是他，我一定去活剥了他的皮！”朱温恨恨地说道。 老婆回应道：“我能回来，多亏了那个章轩。如果没有他，你恐怕会一直把这笔账记在玄仙身上，我也可能永远回不来。” “嗯，章轩那个年轻人，的确是咱们的贵人，他不但从虎口里救出了小凡，而且从力霸那里救出了你。如果没有他，咱们这个家就彻底散了。”朱温叹口气说道。 “当家的，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摆设个香案，供上章轩的牌位，每天祈祷一番，遥祝他平安。”老婆说道，“我这思来想去，认为他跟咱家小凡特别合适，他如果还在这里，我倒想把小凡许配给他。” “这件事情，我不是没想过。”朱温说道，“不过，他从小就四处流浪，心已经野了，在这里窝着，未必待得住。况且，他还有修仙之心，不是多么安分。考虑到这些，我就把那个心思放下了。小凡长得像你这么漂亮，又十分懂事，不愁找不到好婆家。” “嗯，这倒也是。”老婆说道，“对了，当家的，我被力霸霸占了小十年，你不会嫌弃我吧？” “说什么呢！”朱温说道，“你这劫后余生，咱们夫妻破镜重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罢，似乎是动了情，闹出了一些呱唧呱唧的动静。 章轩听着这样的动静，由不得兀自发笑。笑犹未已，蓦然之间听到了轻微的破空之声。 呀，似乎是有人飞过来了！ 深更半夜的，到底是什么人在这里飞来飞去的呢？ 一听到那破空之声，章轩顿时警惕起来。 那破空声越来越近，飞行之人竟是朝着他所在的方向飞来。 不一会儿，他看到了两个由远而近的身影。 两个身影径自飞向离他不远的一棵桉树，一前一后地落在树冠上。 章轩见状，只好屏息敛气，以免让那两个人听到动静。 两个人甫一落在树冠上便开始说话。 其中一人说道：“兄弟，咱们此次去云锣大坑，本想讨些便宜，孰料便宜没讨着，却惹下了恁大麻烦，一直被人追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另外一人回应道：“哥哥，咱们这么做，原本就是冒着风险，只是这一回的风险冒得大了一些。富贵险中求，云锣大坑有那么珍稀的云锣笋，咱们若能把它采来，岂不是发了大财？” “兄弟，咱们如果真的采来了云锣笋，被人追杀倒也值得，问题是，咱们现在连一根狐狸毛都没碰着，却平白惹来一身骚。这压根不是什么富贵险中求，而是冒险求狐骚！” “哥哥，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是莫说这些丧气话了吧。狐骚不狐骚的，咱们既然惹上了，那就赶紧设法甩脱便是。云锣宗那些人又不是铁打的，不信他们能够一直把咱们追到天涯海角！咱们且在这里休憩几个时辰，待得养足了精神，继续赶路便是。” 章轩听了两个人的对话，不由暗自一笑。对面这两个家伙，不知所谓地去云锣大坑偷采人家的云锣笋，被人家发现，一直追赶到这里，确实是冒险冒得有点大。 笑罢，他又瞬间惊悚起来。 这两个家伙好巧不巧地躲在旁边的桉树里歇憩，如果追杀他们的人追到这里，那么他说不定也会遭殃。神仙打架，殃及他这个无辜的人，到时候他可能长着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 思忖一番之后，他决定施展缩形术躲进树枝上的窟窿里，以免被人发现。 用神念探探身边一个小窟窿，确认里头没什么害虫之类的东西，他当即施展缩形术钻了进去，并且在窟窿口上布设下禁制，以防止害虫爬进来。 刚刚在窟窿里安顿好，他便听到了由远而近的破空之声。 很显然，追杀那两个家伙的人到了。 那两个家伙似乎心存侥幸，躲在桉树上一动不动，以为人家发现不了他们。 问题是，人家似乎闻到了他们的气息，一来到这里就向那棵桉树打出几道流光，其中一人厉声喝道：“公冶长，修也短，你们两个该死的家伙，赶紧出来受死！” 章轩听了这话，差点笑出声来。 这两个正在逃亡的家伙，原来一个叫公冶长，一个叫修也短，一短一长，正好可以互补。 与此同时，他不由暗道侥幸。幸亏他及时钻进了窟窿里，不然的话，也会被人发现，兴许还会被认定为公冶长和修也短的同伙。 公冶长和修也短被人发现，于是不再躲藏，从树冠里跳了出来。 公冶长开口说道：“诸位，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这么没命地追杀我们，到底是为什么？” 追杀他们的头领扬声回应道：“公冶长，你休得跟老子装无辜！你们去云锣大坑挖走了云锣笋，这不仅是对我云锣宗的冒犯，也给我们云锣宗造成了重大损失，罪不容恕。你们如能把盗采的云锣笋交出来，老子兴许还能留你们一命，不然的话，你们唯有一死！” 第420章 你们竟然愚蠢到不会保命 公冶长说道：“罗堂主，我说过许多遍了，我们去了云锣大坑不假，可我们并没有采到云锣笋。” “哼，你们没有采到，那云锣笋又是如何消失的？”罗堂主质问道，“那个云锣大坑，除了你们之外，再无外人进去，不是你们采了又是谁采的？” 公冶长苦笑道：“罗堂主，你们云锣宗里的人难道就没有盗采的？你这么问，显然是把自己宗门里的人都当成了好人，可是我看未必！” “哼，你们盗采了云锣笋，还诬赖我们云锣宗里的人是歹人，仅凭这一点，老子杀了你们也不算过分！” 罗堂主说罢，当即向公冶长、修也短打来几道流光。 跟从罗堂主而来的那些人也纷纷发动攻击。 公冶长、修也短一边躲闪一边还击，状甚狼狈。 章轩透过桉树枝叶之间的空隙观看这些神仙打架，看到那一来一往、气劲十足的道道流光以及那一个个躲避流光打击的身影，心中暗道：呀，原来神仙打架并没有多少精彩之处，只是用流光打来打去的，恁般简单粗暴！这些迅疾而凶猛的流光，如果打在老子身上，老子能否躲得开、承受得住？ 无论如何，公冶长和修也短这两个家伙是承受不住的，因为他们人少、对方人多，他们纵使承受得了一时，最终还是会落败。 果然，顿饭工夫过后，身中无数道流光的公冶长和修也短丧失了躲闪能力，从空中摔落到地上。 罗堂主等人纵身而前，将他们团团围住，一边暴打一边搜检他们身上的东西。 盏茶工夫过后，罗堂主站起身来，对同伴们说道：“各位，这两个家伙看来真的没有采到云锣笋，不然的话他们不可能到了临死的时候都不吐口。” 他的一个同伴说道：“堂主，这两个家伙兴许都是死牛筋，贪财不顾命，宁死都不肯交出云锣笋来！” 罗堂主说道：“你这话忒不合逻辑！死都死了，藏着那些身外之物有什么用？换成是你，你会那么做吗？” 同伴闻言，眨巴着眼睛没说出话来。 罗堂主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吧。这两个家伙，如能活过来，那是他们的造化。活不过来的话，那也是他们自找的，怨不得谁。咱们走！” 说罢，径自起飞。同伴们接踵而起，跟着他离去。 一场神仙之间的战事，过程很是寡淡无味，结果也很是寡淡无味，看得章轩意兴索然。 他不明白的是，公冶长、修也短既然被人追杀得躲无可躲，为什么不像他这样施展缩形术之类的法术，让那些追杀者看不到、找不到他们呢？莫非这里的玄仙都是傻子，关键时刻不知道如何保命？ 想到这里，他从树窟窿里出来，变回原形，跳下树来，来到奄奄一息的公冶长和修也短身边，打算好好问问他们。 仔细一看，发现公冶长和修也短已然不能说话。 稍稍思忖一番，他将这两个濒死的家伙弄进小乾坤，并把他们放在开心莲旁边。 尽管受到了开心莲的滋养，这两个家伙仍然是一副死相。 顿饭工夫过后，不知道为什么，两个家伙那已然十分虚弱的一丝残魂突然脱离了他们的肉身，化作一小团蓝烟状的物事，悬停于开心莲旁边。 与此同时，他们的肉身变得僵硬起来。 不用说，他们死了，再也救不活了。 而从肉身之中脱离出来的这一丝残魂，或许是由于在强烈的生存意志的驱使下、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挣脱出来的。 如果没有进入章轩的小乾坤，它们兴许也会这么做。区别只是，在章轩的小乾坤之外，它们会成为四处飘荡的游魂，而在章轩的小乾坤里，它们却有所依托，起码可以被这个小乾坤接纳。 因为害怕追杀他们的人突然之间杀回来，章轩赶紧回到适才栖息的桉树上，而后将神念探进小乾坤，发现两具尸体已然不在。 就在这不长的时间内，公冶长和修也短的尸身被魔猫吃了。 章轩心中气恼，急忙喝退魔猫，而后蹲下身子定定地看着那两团蓝烟，查探它们究竟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一个时辰过后，两团蓝烟分别幻化成了公冶长和修也短的模样。 “你们两个，活过来了？”章轩开口问道。 “呵呵，我们仅剩下这一缕残魂，不能叫做活过来了。”公冶长有气无力地苦笑道，“应该说，我们只剩了一口游气，而这口游气要想满血复活，已经完全不可能了！” 章轩闻言叹息，说道：“有这口游气总比没有好，你说呢？” “嗨嗨，你让我怎么说呢？”公冶长回应道，“如果没有留下这口游气，我们便可投胎重生，而由于这口游气的牵绊，我们已经无法投胎重生了。你或许想救我们，却是好心办了坏事！” “嗯，你好心办了坏事不假！”修也短随声附和道。 章轩闻言腹诽，心道：哼，你们这两个该死的家伙，甭把老子说得这么好，老子压根没想救你们！老子留下你们一丝残魂，反而受到了你们的无情指责，信不信老子一气之下把你们掐死？ 气恼一阵，开口说道：“啊，好心办坏事也罢，坏心办好事也罢，反正你们现在已经沦落到这一地步，还是乖乖认命吧，啊？要我说，落得这样的下场，完全是由于你们自己愚蠢！” “你的意思是，我们不该冒险去云锣大坑？”修也短开口问道。 “你们不知所谓地去云锣大坑固然愚蠢，可我说的并不是这个，我说的是你们竟然愚蠢到连保命都不会！”章轩皱着眉头回应道。 “你这可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公冶长说道，“我们被人家持续追杀这么多天，已经跑不动了，并且确实打不过人家，如何保命？蝼蚁尚且惜命，我们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命丢不得？” 章轩白他一眼，说道：“哼，你命都丢了，还好意思跟我犟嘴！我问你，人家追杀你们，你们身为玄仙，除了跟人家拼杀之外，难道就不会施展缩形术或者隐形术之类的神通让人家看不见、找不到？我不信你们连这些基本的法术都不会。如果不会，那你们就是真傻子！” 公冶长、修也短听了这话，立时眨巴着眼睛面面相觑起来。 章轩见状，面带不屑地说道：“看看，我说对了吧？那么关键的时刻，你们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 听了这话，公冶长、修也短不由发出苦笑。 公冶长说道：“兄弟，你应该不是西界的人吧？” 这些闻言一怔：“嗯？你这么问究竟什么意思？” 公冶长回应道：“字面上的意思。兄弟，你但凡是西界的玄仙，那就应该知道，玄仙的气息是隐藏不了的，除非谁人修习了至为高明的敛息术。我们即便施展出了你所说的缩形术或者隐身术，还是会被人家嗅出来。因为此故，西界几乎所有的玄仙都不会劳神费力地修习像缩形术或者隐身术这样没用的小巧功夫。” 第421章 解开身份之谜 听了这话，章轩反倒愣怔起来了。 他以为公冶长和修也短愚蠢，人家实际上却并不像他想象的那般愚蠢，不施展缩形术或者隐身术保命乃是另有缘故。 而公冶长这番话，立时带给他一个让他极其困惑的问题。 公冶长说玄仙的气息隐藏不了、别人隔着老远就能闻到，可是，他也是玄仙，为什么闻不到其他玄仙的气息呢？比如说，公冶长和修也短藏在桉树里的时候，他就没闻出他们身上的玄仙气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说公冶长在掉谎，那也不太可能。公冶长死都死了，那残存的一丝游魂没有必要骗他。 不过，他还是需要认真追问一番。 “公冶长，你说这话有什么凭据？”想到这里，章轩开口问道。 公冶长直眉瞪眼地盯着他，说道：“兄弟，这是尽人皆知的事情，你不会真的不知道吧？” “尽人皆知的事情，却未见得一定是事实。”章轩说道，“我也是玄仙，那些追杀你们的人怎么没嗅出我的气息？况且，我也没嗅出你们的气息！” 公冶长闻言惊愕，问道：“兄弟，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我有必要骗你们么？”章轩不屑地回应道。 “啊，如此说来，你极有可能是隐玄仙！”公冶长说道。 什么，隐玄仙？老子只知道有隐仙人，现在怎么又出来个隐玄仙？玄仙界真的这么古怪，一些事情非得有玄心玄意才能理解？ 想到这里，章轩直眉瞪眼地问道：“你这个家伙，为什么硬要凭空造出隐玄仙这个词？” “呵呵，这可不是编造，而是确有其事。”公冶长说道，“这个世界上是有隐玄仙的，不过人数极少，一般人轻易碰不到，即便碰到了也认不出来，我也只是听说过而已。” 听了这话，章轩立时动起了心思。他经过棋盘星的考核，乃是正儿八经的玄仙，就像谁家明媒正娶的媳妇。而今，他却莫名其妙地成了隐玄仙，犹如人家偷娶的媳妇，难道他不配成为显玄仙么？ 刚到西界的时候，他的左耳垂上明明是有玄字的，后来，那个玄字竟然无缘无故地消失了。难道说，玄字消失，就说明他从显玄仙降格成为了隐玄仙？ 这个问题，他一直没有找到答案，不妨从公冶长和修也短这里寻求寻求答案。 于是，他开口问道：“我问你们，隐玄仙的等级是不是比显玄仙低？显玄仙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变成隐玄仙？” 公冶长似乎说累了，没有开口回应，而是半闭着眼睛休息。。 修也短接茬说道：“兄弟，看来你对玄仙界的事情确实一无所知。告诉你吧，隐玄仙与显玄仙谈不上谁高谁低，然而实际上隐玄仙却比显玄仙有更多的行动便利，因为他们既可以在玄仙堆里混，也可以在凡人堆里混，两边的便宜都能占到。” 章轩闻言颔首，不得不承认修也短说的是实情。他如果不是耳垂上没了玄字，朱温就不可能将他当成凡人、让他去吸收旋流坑里的能量，他也就不能这么快地晋升八级玄仙。 “至于显玄仙何以变成隐玄仙，情况很复杂，我说不太清楚。”修也短说道，“总而言之，显玄仙变成隐玄仙，肯定是因为遭遇了这样那样的变故。” 啊，明白了！老子从显玄仙变成隐玄仙，可能就是因为恶虎那个该死的家伙对老子拔乾坤所致。那个家伙没把老子的小乾坤拔出来，却把老子弄成了隐玄仙。 这么想着，章轩开口问道：“伙计，你知道拔乾坤是怎么回事么？” “这我当然知道！”修也短回应道，“拔乾坤，就是揪拔人家的小乾坤，玄仙之间有时候会发生这样的事。不过，做这等事的通常都是品性歹毒的人，一般人不会那么做。因为，揪拔人家的小乾坤，就等于要人家的命，起码会摧毁人家的仙道根基，那是极其不道德的。谁人若是做了这样的事，便会为人所不齿，无法立足。” “啊，看来你们很幸运，云锣宗的人尽管一直追杀你们，却也没有揪拔你们的小乾坤，甚至还给你们留了一口气。”章轩说道。 “云锣宗乃是名冠西界的仙林宗门，它的门人自然不会做太过出格的事。”修也短回应道，“它的名声好不容易树起来，怎么可能纵容门人轻易毁坏！” 章轩刻下所关注的不是云锣宗的事，而是自己的事，于是截断修也短的话头，问道：“依你看，像我这样的隐玄仙，有没有可能重新成为显玄仙？” “这可不好说，因为我对这方面的事情一无所知。”修也短回应道，“照我说，做隐玄仙挺好，你不要心心念念地琢磨着如何成为显玄仙。” “嗯，那我就听你的，不琢磨了！”章轩说道，“我还有一个问题，咱们这些玄仙为什么总是飞不高呢？我已经是八级玄仙，飞行的高度极限却只有三百丈，这是怎么回事？” “天地法则的限制吧！”修也短回应道，“便是七级玄仙，也只能在五百丈高度以下飞。不过，据七级玄仙所说，飞得越高，法则之力越浓郁。我因此猜测，天地法则作这样的限制，应该是不想让玄仙们吸收更多的法则之力。” 听到这里，章轩头脑之中灵光一闪，说道：“啊，我大概明白了。无论是谁，只要有本事飞得更高，就能吸取更多更浓郁的法则之力，而那些法则之力能够推动玄仙们进阶。天地法则作这样的限制，就是为了避免有人走捷径、投机取巧！” “大致有这样的意思吧，不过这也只是咱们的猜测。”修也短回应道。 章轩看到修也短累了，并且自己从公冶长和修也短那里接收来的信息量已经足够大，需要好好消化消化，于是不再跟他们说话，从小乾坤里出来，顾自思索起来。 通过此番交谈，他解开了自己的身份之谜，已经不怎么担心了。显玄仙也罢，隐玄仙也好，他无论如何还是玄仙，先前的那些努力没有白费，这让他多少感到欣慰。 其中唯一的遗憾是，他作为隐玄仙，不能像显玄仙那样感应到其他玄仙的气息。这就像一个正常人突然丧失了味觉，闻不到那些美味佳肴的味道，总是令人感到别扭。 不过，有一弊便有一利。他嗅不到人家的气息，人家也嗅不到他的气息，这便于他得罪人之后躲藏起来。当然，迄今为止，他躲藏的手段只有缩形术，至于隐身术，他虽然知道有这样的法术，却还没有学会。 红蕊应该会这样的法术，他打算好好向红蕊学一学。 接下来，他开始琢磨另外一个问题。 他现在是八级玄仙，能飞了，却飞不高，吸收不到高空之中的天地法则，这是一个他自己无法解决的问题。 他自己无法解决，并不等于他不能请帮手帮着解决。他的小乾坤里有那么多大妖，那些大妖不是玄仙，或许不受这里的天地法则的限制，能够飞得更高。 果真如此，他就可以借助大妖们的力量来吸收高空中的天地法则了。 第422章 借力薅羊毛 想到这里，他急忙将牛头滚从小乾坤里释放出来，说道：“老牛，你拼尽全力试试，看看自己到底能够飞多高。” 牛头滚一边畅快地呼吸着外界的空气，一边昂首看看天，说道：“主人，听您这话的意思，好像我飞不起来似的。为了彻底改变您的印象，我这就飞给您看！” 话音方落，嗖地一声腾空而起，眨眼之间没了踪迹。 章轩抬头仰望，见牛头滚一个劲地往上窜，一口气窜出了两千多丈。 两千多丈应该是它的高度极限，它在那里四蹄紧捣，倒腾了半天，始终无法寸进，这才不再折腾，纵身返回来。 “主人，这里的法则极其操蛋，我只能飞这么高了！”牛头滚对自己的表现似乎很不满意。 “你已经很好了，我只能飞三百丈高。”章轩笑道。 “啊？主人，您没开玩笑吧？您的神通，奴才是知道的，怎么可能飞不过奴才呢？”牛头滚纳罕地问道。 “身份限制吧。我身上有玄仙之力，受这里的玄仙法则限制，你却不同，受不到这些限制。”章轩开口回应道，“不过，那浓郁的天地法则还是具有极强的压制作用，所以你只能飞到两千丈左右。” “啊，原来是这样！”牛头滚说道，“您放我出来的意思，莫不是要我带着您去往高空，薅点法则的羊毛？” 牛头滚很聪明，并且深谙章轩喜欢薅羊毛的习性，故而有此一问。 章轩笑道：“嗯，你倒是个神猜！” 牛头滚闻言，不待章轩吩咐，当即夹着章轩向高空窜去。 它尽管幻化成了人形，却依旧带着牛劲，蹿升的速度甚快，引发了呼呼的风声。 章轩被牛头滚夹在怀里，有些不适应，心里却很高兴。只要能够薅到法则的羊毛，这点不适应根本不算什么。 牛头滚自己上窜的时候能够蹿升到两千多丈，此刻带着章轩上窜，却只能蹿升到一千五百丈。 对章轩来说，这也是一个巨大的突破。依靠他自己的力量，他恐怕永远不会达到这样的高度。 牛头滚却有些惭愧，说道：“主人，奴才拼尽全力了！” “嗯，无论结果如何，尽力了就好。”章轩回应道，“这里的天地法则已然十分浓郁，浓郁得令人意想不到。” 说这话的时候，他悄悄敞开了小乾坤的门户，以便尽可能多地吸收法则之力。 这里不仅有浓郁而宁静的法则之力，还有一个个状如羽毛、亮如萤火的四处飘荡的物事。毫无疑问，这些东西都是法则的凝结物，当它们撞来的时候，章轩笑眯眯地将它们一一笑纳了。 这些羽毛状的物事甫一进入小乾坤便瞬间崩开，先是形成一个个明亮的光点，继而消失。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他打算持续在这里薅羊毛，一直薅到天亮。 孰料，顿饭工夫过后，他开始感到头疼。 心思急转之下，他认为这是天地法则向他发出了警示。法则既然限制玄仙薅羊毛，那他就不能尽情地薅，不然的话法则的权威何在？ 于是，他赶紧向牛头滚发出指令，一牛一人迅疾降落下来，重新回到桉树上。 “主人，适才是不是很惬意？”牛头滚笑嘻嘻地问道。 “嗯，还算惬意吧。”章轩含笑回应道，“你自己感觉如何，是不是长了一些牛劲？” “岂止是长了一些牛劲，简直是牛劲爆棚！”牛头滚说道，“这样的好事，我希望您一直做下去。” “做是一定要做的，不过得适可而止，否则便会遭受天罚。”章轩回应道，“很快就要天亮了，你且回去。” 说罢，将牛头滚放进小乾坤，他自己也悄悄进入精舍，没有打扰正在熟睡的碧瑶和红蕊，而是坐在客厅的软椅上打瞌睡。 不知过了几时，他睁开眼睛，见碧瑶和红蕊坐在对面。 不待她们询问，章轩便径自告诉她们夜间发生的一切。 碧瑶笑道：“呀，原来你竟然悄没声地见证了一场神仙之间的大战，并且干了一些大事！” 章轩撇着嘴说道：“哼，那场神仙大战，其实索然无味，还没有章家村的大戏好看呢。不过，从那场大战的过程和结果里，我想到了许多事。其中最为关键的是，无论何时何地，设法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嗯，这当然是实话。你说这样的话，莫非认为自己那些保命的手段还不够？”碧瑶问道。 “远远不够，我甚至连隐身术都不会。”章轩回应道，“小蕊，你会不会隐身术，能不能教我？” 红蕊笑道：“对大神来说，这是最基本的法术，我焉能不会？不过，面对他人的围攻，仅有隐身术是不够的，还必须具备突破封锁的手段。你即便掌握了隐身术，假如人家把你所在的区域封锁起来，你还是有可能被人家困死。” “嗯，倒是这么个理儿！”章轩颔首说道，“那么，你把这两种法术一起教给我，岂不就成了？” 红蕊说道：“那个隐身术，我可以教你。至于突破封锁的法术，我那些功夫可能比较低级，你不妨在自己来到西界之后所吸收的那些功法里头搜寻搜寻，看看到底有没有。” “啊，这样也好。”章轩回应道。 接下来，红蕊一句一句地念隐身术的口诀，章轩则一句一句地记那些口诀。红蕊已然不是大神，无法向章轩发送神念团，只能采取这种笨办法。 章轩记下隐身术的口诀，又对红蕊念诵了一遍，确认无误之后，方才认真参悟起来。 像隐身术这样的功法，对玄仙来说乃是低级的防身功法，不是多么复杂，章轩没用多长时间就参悟透了。 随后，他在小乾坤里施展一番，让大妖们查看他是否成功隐身了。 得到大妖们的确认之后，他方才心满意足，打算从自己所收取的恶虎的功法以及旋流坑的神念团所包含的功法中搜寻突破封锁的功法。 便在此时，他感应到了身外的喧哗，于是急忙从小乾坤里出来。 时已日上三竿，阳光斜照在地上，也照出了距离他所在的桉树不远处的十几个或站或蹲或坐的身影。 这十几个人都是壮汉，身处路边的桉树下，正在高声大嗓地说话。 “哥，那个家伙明明朝着这个方向来了，咱们紧赶慢赶赶了一夜，却连个人影都没看到，真是邪了门了！” 其中一个身形魁梧的大汉皱着眉头说道。 “嗯，确实有些邪门。不过，无论多么邪门，咱们都得把力霸找到。力霸是咱们李家的门面，咱们李家又是一个大家族，如果找不回力霸，那就丢人丢大了。” 另外一个瘦弱些的大汉说道。 章轩听了这话，方才晓得这些人都是力霸的哥们兄弟，闻听他掳走了力霸，顺路找来了。他们能够找到这里，肯定是仔仔细细地询问过当时看热闹的那些人，那些人慑于他们的淫威，不敢不告诉他们。 这些人既然是力霸的哥们兄弟，那就都不是善茬，多多少少做过一些欺压良善之事。 章轩稍稍动动心思，瞥了他们一眼，决定戏耍他们一番。 第423章 破囊术 于是，他跟牛头滚沟通一番，让它幻化为人形，去逗弄逗弄那些急于寻找力霸的家伙。 牛头滚跟其他大妖一样，都被章轩传授了玄仙界的语言，此刻得了章轩的吩咐，悄悄窜到那些人附近的桉树上，而后霍地一声从桉树上跳下来，冲着他们左顾右盼一番，开口问道：“列位，你们是不是找人？找的又是什么样的人？” 那些人看到突然从桉树上跳下来的牛头滚，一开始吓了一跳，镇定镇定情绪之后，那瘦弱些的大汉说道：“大哥，我们确实在找人，你从昨天下午直到现在有没有看到这么一个人路过？” 接下来，那人指手画脚地描述起章轩的样子，尽管他的描述与章轩的真实面目不怎么像，却也差不了太多。 牛头滚闻言颔首：“嗯，你所说的那个人，我仿佛看到过，又仿佛没看到过。” 魁梧大汉闻言，立时生起气来，直眉瞪眼地说道：“喂，你看到了就是看到了，没看到就是没看到，这又是看到又是没看到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牛头滚听了这话，当即摇起头来，一边摆手一边说道：“伙计，你别这么凶，吓人得很，我没看到不就完了？” 说罢，抬腿就要离开。 瘦弱大汉急忙拉住牛头滚，从兜里掏出些钱塞到牛头滚手里，陪着笑脸说道：“大哥，我兄弟不懂事，你别生气。你快告诉我，那个人去了哪里？” “嗯，还是你懂事，我喜欢！”牛头滚说道，“不过，你塞到我手里的这点钱，尚不足以让我告诉你那人去了哪里。” 瘦弱大汉闻言，又皱着眉头从同伙那里凑了些钱，递到牛头滚手上，说道：“大哥，我们带的钱不多，只有这些了。” 牛头滚掂掂手里的钱，将它揣起来，而后笑吟吟地说道：“嗯，看在你极有诚意的分上，那我就告诉你。你们一起跟我来吧！” 说罢，抬腿往左边一个岔道上走，并示意众人跟它走。 众人虽则将信将疑，却不得不跟着它走。 默默地走出二里多地，路边不远处有个深达三丈多的陷坑。牛头滚将一干人带到陷坑旁，指着陷坑说道：“嗯，就是这里了！” 话音甫落，便开始行动，将那些人一一踢了下去。 那些人想躲闪、拼斗，却躲不开、拼不过，只好哎哼着往陷坑里掉，摔得呲牙咧嘴、哭爹喊娘。 牛头滚不再管他们的死活，笑嘻嘻地回来，说道：“主人，妥了！” “嗯，干得好！” 章轩给牛头滚点个赞，将它收起来，而后继续搜寻突破封锁的功法。 搜来搜去，从一个神念团里搜到了破囊术。 一看到这个功法，章轩立时心喜起来。 顾名思义，这个破囊术应该是处于布囊中的锥子扎破布囊露出锋刃的意思，是一种能够突破封锁的功法。况且，这个神念团乃是章轩从旋流坑里得来的，是高级玄仙所创制或者掌握的功法，应用于西界这一只有低级玄仙的环境，理当没有任何问题。 欣喜之中，他急忙参悟起来。 破囊术与隐身术不同，它是一种高级功法，要把它参悟透彻，需要花费更长的时间，并且，其中一些术语的意思章轩不太明白，只能向公冶长和修也短请教。 个别术语的意思公冶长和修也短也不是很明白，章轩于是只好跟他们反复商讨。 公冶长诧异地问道：“兄弟，你这些术语似乎都是高级功法之中的，连我跟修也短都没听说过，你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这你就甭管了！”章轩淡然回应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际遇，我尽管只是低级玄仙，难道就不能接触那些高级功法？” “你即便有机会接触高级功法，也未必参悟得了、施展得开，因为那些功法都必须以强大的功力作为依托。功力不够的话，便无法轻松施展。”公冶长说道。 章轩闻言，心中暗道：哼，你这个家伙，不但做事没谱、平白送了命，甚至连说话都没谱！你所说的强大的功力，无非是指神魂力量强悍而已。老子的神魂有开心莲滋养，已然强大得很，并且反向揪拔了恶虎那个该死的家伙的小乾坤、吸收了他的神魂力量，啊，对了，还吸收了高级玄仙的法则之力，这样的神魂要是不算强大，那什么样的神魂才算强大？ 不过，他没有跟公冶长计较这些，只是跟公冶长探讨功法之中的一些问题。实在拿不准的，他又去跟红蕊共同斟酌了一番。 将破囊术之中的内容悉数掌握之后，他开始悉心参悟。 这个过程花费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 参悟完毕，修炼一番，便在小乾坤里进行试验，让一干大妖布设封锁禁制，他施展破囊术突破禁制。 反复试验几次，确认破囊术有效，他方才兴兴头头地进入精舍，跟碧瑶和红蕊谈笑，逗弄虎头，享受天伦之乐。 “瑶瑶，小蕊，我现在掌握了缩形术、隐身术和破囊术，可以说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保命没问题了。你们说，这是不是一喜？”章轩笑眯眯地说道。 “一喜固然是一喜，可是我却从来没听说过哪个大仙总想着保命。”碧瑶笑道。 “哼，你这话就外道了。”章轩说道，“有了保命的手段，才可以大显身手。比如说，公冶长和修也短那两个家伙，没有保命的手段却去盗采人家的云锣笋，最终送了自己的小命。他们要是有保命的手段，何至于送了自己的小命呢？” “啊，我明白了。你修习这些保命的功法，原来是打算去盗采人家的好东西！”碧瑶说道。 “嗨，你可千万别把我当成小偷。”章轩说道，“世界上的好东西那么多，我凭借自己的本事去弄来一些，这难道有什么错？我从下界来到这里，没有任何根基、人脉，凡事都得自己想办法，如果自己不想办法，那就会一事无成。” 红蕊说道：“嗯，你确实得自己想办法。你现在手头没有任何修炼资源，想要尽快进阶，就得采取一些非常规手段。” “你看，还是小蕊理解我！”章轩笑道，“一个人辛苦打拼的难处，一般人无法体会，小蕊也曾这么打拼过，她是有这样的体会的。” “哎呀，你们公母俩一唱一和的，是不是故意气我？”碧瑶说道，“如果嫌我碍眼，那我赶紧给你们腾地方！” “呀，你这就想多了。”章轩说道，“我们不过是就事论事，你却扩展开去想。” 一家人说笑一阵，章轩从精舍里出来，对牛头滚说道：“老牛，那些人已然吃足了苦头，你去把他们弄出来吧！” 李家那些人虽然可恶，却没有犯死罪，不能把他们折腾死。 第424章 地泄 牛头滚从小乾坤里出来，去把李家那些人从陷坑里弄出来，而后回到小乾坤。 章轩有了保命的手段，不再担心遭遇什么应付不了的凶险，于是不再停留，跳下桉树，往纽镇方向走。 经过纽镇的时候，他没有驻足，而是径自穿城而过。 这里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他要四处巡游，去寻找属于自己的机缘。 他已经自己写了一个圣手游医的招牌，打算以游医的身份游荡四方。朱温送给他的那套医疗工具，比如医药箱什么的，他如果拿出来背在身上，看上去便是一个真正的游医。 当然，他并非真正的医生却以游医自许，这不是骗人，因为他确实有医生的本事，如果正儿八经地从医，他或许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成为名医。 因为刚刚开始在西界巡游，所以他并没有急于将游医的招牌和器具拿出来，而是打算先放松放松，好好地观赏一番沿途的风景。 人生不是为了谋生，而是为了享受，谋生之余适当地享受享受才是正经。 信马由缰地往前走，走出纽镇五六十里，来到一个重峦叠嶂的地方。 山间的景色很美，花红柳绿，令人心旷神怡。 他一边欣赏着怡人的风景，一边往小乾坤里挪移那些看上去极其养眼的草木。小乾坤的疆域扩大了那么多，须得用这些东西填充填充。 将玄仙界的草木与下界的草木混搭栽植，或许能够形成混搭优势，繁衍出一些新品种。 一边移栽一边往山峦深处走，最终来到一座山峰上。 俯瞰四周，一应景色尽收眼底，有些美不胜收的感觉。 于是，他坐在一块山石上，静静地观赏起眼前的景色。 须臾，他隐然感应到屁股底下的山体似乎有些躁动。 嗯？这个山体里头莫非藏着什么鬼物，怎么突然之间躁动起来了？难道那个鬼物感应到了老子的存在，不愿意老子坐在这里，正在使性傍气？ 哼，你个该死的家伙，不让老子在这里，老子却偏偏在这里，看你能怎么样！你要是敢跳出来，老子就活捉了你，让你蹦跶不起来！ 想到这里，他故意使劲跺了跺脚，好让那个鬼物更生气。 他所认为的那个鬼物似乎果然更生气了，居然弄出了轰隆轰隆的响声。 一开始听到轰隆轰隆的响声，他还有些得意，以为自己挑逗鬼物成功了。可是，当那轰隆轰隆的响声越来越剧烈的时候，他方才感觉到不对劲。 这轰隆轰隆的响声不像是鬼物鼓弄出的动静，反倒像是山体发出的声音。 而如果是山体发出的声音，便意味着这个山体将有异动，或者是坍塌，或者是变形，二者必居其一。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他如果继续待在这里，就极有可能被山体掩埋，甚或被山体所喷出的热液灼伤。 这个时候，跑兴许来不及了，飞还来得及。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纵身而起，打算飞离这座山峰。 孰料，刚刚起飞，他先前所在的位置便发出一声巨响，似乎突然之间爆开了，从那爆开的地方窜出几条白色的能量柱。 偷眼观瞧，发现窜出的是能量柱而不是热液，他内心尽管依然紧张，却稍稍有些放松。 如果山体喷出的是热液，那他肯定会被灼烧得面目全非，甚至可能被烧死。这些能量柱虽然具有强大的冲击力，却不一定会将他冲击致死。 能量柱蹿升的速度极快，他想躲却没能躲开，被能量柱顶着冲向高空。 能量柱的冲击力极其强悍，他的肉身若非异常坚实，便很可能被瞬间击穿。好在他的肉身极其坚实，又有玄仙之力护体，能量柱及身之际，他尽管感到有些痛苦，肉身却完好无损。 他被一根能量柱顶着，偷眼看着旁边那五六根能量柱，不由叹道：“哎呀，老子刚刚修习了保命的神通，自认遇到好勇斗狠的玄仙的时候足以保命，却没想到首先遭遇的却是这样的事情。面对这样的天地异变，谁都难说能够轻轻松松地保住自己的性命。难道说这是老天在故意跟老子开玩笑？” 这样的异变，他此前从未遭遇过，因为卧虎星球上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后来经过询问公冶长和修也短，他方才知道这是地泄，西界不时发生这样的现象，谁摊上谁倒霉。并且，每一次地泄之后，它的周围总会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物事，玄仙们以为这是一种难得的机缘，因此闻讯之后纷纷过来争抢那所谓的机缘。 此时此刻，他还不知道这是地泄，于是下意识地以为这是老天在跟他开玩笑。 从山体之中喷射出的能量柱，看上去能量十足，顶着他一路攀升，直至攀升到三千丈高处方才回落。在此期间，他似乎被能量柱中的能量束缚住了，根本动转不得，能量柱把他带到哪里，他就只能去哪里。 三千丈高空，对他来说不算多高，在卧虎星球的时候他曾经抵达数万丈高空。然而，两个地方的法则完全不一样，在西界，这样的高度已经算极高的了。此前，即便被牛头滚带着，他也未曾达到这样的高度。 而今抵达前所未有的高度，他本应欣喜，却完全欣喜不起来。这里的法则之力固然浓郁，在这里吸一口气相当于在平地上吸一百口气，然而，正是这些浓郁得化不开的法则之力，弄得他稍稍待了一会儿便有些头晕。 若是凡人来到这样的高度，恐怕立马就会死去。 幸运的是，能量柱一抵达最高处便开始回落，没有让他在三千丈高处停留多长时间。 由于感应到那里的法则之力太过浓郁，所以他并没有敞开小乾坤加以吸收。连他自己都无法承受的法则之力，小乾坤里的生灵更无法承受。 能量柱循环往复地一升一降，弄得他不时头晕。不过，头晕之中，他感应到自己的仙道修为缓缓提升。 痛苦与快乐交织，他所想的更多的是快乐，而不是痛苦。 此刻的头晕是暂时的，因为能量柱之中的能量总有宣泄完的时候。而痛苦之后的快乐却是永久的，由此导致的仙道修为提升会让他变得更强大。 应该说，他遭遇这样的事情，也是一种极其难得的机缘。不争不抢，上天却平白给他送来机缘，他应该表示感谢。 想到这里，他不由对那根顶着他起落的能量柱产生了感恩之心，并且衷心希望这一过程持续得更久一些。 然而，这一切都不是他的意志所能决定的，而是由维持能量柱起落的能量决定。 半个时辰过后，能量柱渐渐呈现出衰竭的迹象，起落的幅度越来越小。 一个时辰过后，能量柱衰减为一个与峰顶齐平的能量泡，一下子爆开。 能量泡爆开之后，山峰重新恢复了平静。 第425章 鬼仙 章轩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能量泡爆开之后渐渐弥合的地方，不由叹道：“呀，世间怪不得有巧夺天工一词呢，天地之工巧着实出人意料。这座山峰，原本好好的，突然之间冲出了力道那么强悍的能量柱，能量柱消失之后又自动弥合起来，宛如什么都没发生，若非亲眼得见，着实难以相信！” 赞叹一阵，他进入小乾坤，向公冶长和修也短询问适才所发生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地泄这个词，他又发了一通感慨，心道：呀，各地的情况确实大不一样。卧虎星球上有时会发生地动，或者说地震，这里却会发生地泄，两个星球两重天，无法相提并论。若是在这里继续待下去，肯定还会看到更多的稀奇。 但听修也短说道：“兄弟，你别在这里愣着啦，赶紧出去抢机缘吧！” “什么，抢机缘？”章轩纳罕道，“那些顶着我上上下下的能量柱，不就是我的机缘？我没争没抢，那些机缘就来了，还去抢什么？” 修也短笑道：“兄弟，你着实对这里的情况不了解！告诉你吧，每次地泄过后，地泄发生地周围都会出现这样那样的物事，那就是难得的机缘。玄仙们一旦闻听哪里发生了地泄，便会尽速赶去争抢地泄之后骤然出现的机缘。眼下你就在地泄发生的中心地带，如果有机缘，谁都抢不过你。你要是不抢，那些机缘就是人家的了！” 章轩原本打算去向碧瑶和红蕊通报一番适才发生的事情，听到修也短这么说，登时改了主意，急忙从小乾坤里出来，在附近转悠，寻找那或有的机缘。 既然这是一种常识，那就极有可能是真事，他不能不相信。如能抢到机缘那是最好，抢不到也无所谓，反正他已经从地泄之中获益匪浅。 转悠来转悠去，没有发现其他东西，却在一个山谷里看到了一些灰蒙蒙的雾气。 这些雾气十分浓郁，他初步断定它是煞气。 煞气对他来说也有用处，在卧虎星球的时候他就吸收过不少煞气。此刻看到这些煞气，他打算如法炮制，将它们全部吸收掉。 蚊子肉也是肉，总比没有肉强。 为了更好地吸收煞气，他索性钻到了煞气的中心地带。 孰料，甫一进来，他就看到了四只蓝幽幽的眼睛，启动黑煞瞳定睛一看，原来是两个鬼物。 鬼之为物，来无影去无踪，一般人看不到，并且闻之色变，而他却见怪不怪，不但没有害怕，反而笑吟吟地打起招呼：“幸会幸会，不知二位高姓大名？” “鬼无影！” “鬼无踪！” 两个鬼物次第回应道。 “啊，原来是两位鬼兄，失敬失敬！未审两位鬼兄鬼鬼祟祟地躲在这里打算发什么坏？”章轩笑问道。 “小子，你这么问，不怕我们一口吞了你？”鬼无影带着怒气回应道，“鬼鬼祟祟是我们鬼物的品性，你看破不说破就好，何必这么直接呢？” “就是就是，你这么说就是给自己找麻烦。”鬼无踪接茬说道，“我们鬼物可不是好惹的，何况我们两个都是鬼仙，绝对不好惹，嗯！” 什么，鬼仙？ 听了这话，章轩差点笑出声来，强行抑制着自己发笑的冲动说道：“哎呀，自古但闻鬼打墙，从来没见鬼成仙，你们二位不是开玩笑吧？” “哼，我们可不会拿这样的正经事开玩笑，喜欢开玩笑的是你！”鬼无影说道，“你要是开玩笑，我们定然拦不住，却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呵呵，你们两个该死的家伙，是不是自视过高了？”章轩笑道，“老子一向喜欢降服妖魔鬼怪，你们今番碰到我，算你们自己倒霉。不服的话，那就挣挫挣挫试试。” 两个鬼仙被章轩恁般鄙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气得腮帮子都鼓得老高。 鬼无影怒道：“小子，看来你一向喜欢说大话，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一边说，一边张牙舞爪地向章轩扑来。 章轩一边作势迎击鬼无影，一边好整以暇地对鬼无踪说道：“喂，傻蛋，你干嘛不一起上？” 鬼无踪不屑地回应道：“哼，无影对付你足够了，我们鬼仙可不能自降身份。我要是一起上，岂不显得我们太没能耐了？” 鬼仙居然也讲武德，倒是大大出乎章轩的意料。 眼见鬼无影气势汹汹地扑来，章轩掣出琅琊剑，施展出鼓荡神通，跟它战在一起。 一时之间，双方闪转腾挪个不住，弄得周围的灰色雾气鼓荡不休。 周围的雾气鼓荡，加之章轩那鼓荡神通所造成的鼓荡，致使鬼无影的身形不停地左摇右晃。它极力稳定自己的身形，却无论如何都稳定不下来。 情急之中，它不得不开口问道：“小子，你对我做了什么？” “你都看到了，我在跟你拼杀呀！”章轩气定神闲地回应道。 一旁的鬼无踪似乎看出了猫腻，对鬼无影说道：“无影，那小子的剑可能不是普通的剑，你可要小心了！” 鬼无影回应道：“我看不是剑的问题，而是其他方面的问题。这个家伙拿着剑挥来挥去的，跟其他用剑的人没什么区别，要是他的剑真有问题，他就不会使得这么平凡了！” “嗯，你说对了，确实不是剑的问题！”章轩说道。 “那究竟是什么问题，可否奉告一二？”鬼无影问道。 “想知道么？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 章轩说罢，当即加大鼓荡力度，趁势将鬼无影弄进了小乾坤。 鬼无影在小乾坤里发呆，鬼无踪见势不妙则要逃跑。 章轩笑道：“鬼无踪，你跑不了的，我已经悄悄布设下禁制！” “哼，你那些禁制只能禁锢妖怪，却禁锢不了我们鬼仙！” 鬼无踪一边满不在乎地回应，一边继续发足逃窜。 然而，确如章轩所说，它突破不了章轩的禁制，纵身使出了吃奶的气力都不行。 纳罕之中，它只好转回身来，直眉瞪眼地问道：“小子，你这个禁制到底是如何设置的？” “我不告诉你，就是不告诉你！”章轩面带讥笑地回应道，“反正我这个禁制能够禁锢鬼物，你无论如何都逃不了。” 鬼无踪闻言气得够呛，却眨巴着眼睛不说话。 它哪里知道，章轩在参悟破囊术的过程中，对禁制与反禁制的领悟上了一个台阶，在布设禁制的过程中借鉴了一些高级玄仙的手法。若非如此，这一禁制还真不一定禁锢得了它。 常规思维害死人，也害死鬼，鬼无踪此刻便被常规思维害了。 问题是，它纵使逃不了，也不甘于束手就擒。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内，它一直不停地折腾。 第426章 热闹堆里看门道 章轩却一直老神在在地看着它折腾，没有上前跟它拼杀。 顿饭工夫过后，眼看它折腾累了，章轩这才施展神通将它收进小乾坤。 收取一对鬼仙，章轩笑得合不拢嘴，自言自语道：“嗯，老子现在既有大妖奴才，又有鬼仙奴才，今后的日子应该更好过了！大妖们无法在西界自由活动，两个鬼仙却哪里都能去，需要的时候让它们出马打探点情报、偷取点东西什么的，必定手到擒来。” 得意一番之后，他吸收掉那些灰蒙蒙的雾气，旋即进入小乾坤，跟两个鬼仙对谈。 两个鬼仙形似花豹，皮色发灰，两只蓝幽幽的眼睛有些瘆人。因此之故，大妖们尽管发现它们进来，却也没敢轻易靠近。 大妖们都是下界的生灵，两个鬼仙却是上界之物，大妖们生怕得罪不起它们。 鬼无影和鬼无踪不是傻子，知道自己成了章轩的魂奴，见章轩靠过来，于是赶紧打招呼、表忠心。 “那个，大人，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您如果需要我，我一定万死不辞！”鬼无影谄笑着说道。 鬼无踪也急忙有样学样地说了几句意思大致相同的话。 章轩说道：“嗯，你们两个还算识时务，知道在什么山上唱什么歌。我问你们，西界的地面上像你们这样的鬼仙多不多？” “嘿嘿，不瞒您说，我们是独一份，啊，不，独两份！”鬼无影笑嘻嘻地回应道。 听了这话，章轩越发心喜起来。这里如果遍地都是鬼仙，那么他收取鬼无影和鬼无踪的意义便不是很大。如果只有鬼无影和鬼无踪这两个鬼仙，那他就赚大发了。 “对了，你们到底是如何产生的，又是从哪里出来的？” 为了打探清楚两个鬼仙的底细，章轩开口问道。 “应运而生吧！”鬼无影回应道，“其实，我们自己都不太了解自己，因为我们并没有真正的成长过程，天地将我们运化出来之后，不长时间内就把我们从地底下释放了出来，得了冥冥之中的启示，我们才知道自己是鬼仙。” 啊，原来是这样！这或许正如公冶长和修也短所说，地泄之后必有奇奇怪怪的物事出现，两个鬼仙正是此次地泄之后出现的奇怪物事。 章轩跟鬼仙交谈的时候，公冶长和修也短也凑过来看稀奇。 没想到，两个鬼仙却看了他们的稀奇。 鬼无影瞥他们一眼，笑道：“二位，你们仅剩下萤火一样的残魂，不窝在角落里安安分分地待着，怎么还四处乱窜，莫非以为自己那副尊容值得别人一看？” 公冶长和修也短被鬼无影嘲讽，心中十分恼怒，却不敢发作。一则是因为章轩在侧，二则是他们自忖打不过鬼仙。 不敢发作，便只能隐忍。 章轩笑道：“你这个家伙，简直是五十步笑百步。你是鬼仙，长着一副鬼头鬼脑，其实也没什么可看。从今往后，你们都是一家人，谁也别笑话谁，因为谁都有值得笑话的点。” 鬼无影分辩道：“主人，我不是笑话他们，而是实在闹不清他们为什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说起这个，话就长了，还是让他们自己告诉你吧，你们好好谈谈，兴许将来你能为他们报仇呢！” 章轩说罢这话，当即离开这里，进入精舍跟碧瑶和红蕊聊天。 碧瑶和红蕊得悉这里发生了地泄并且章轩因此收了两个鬼仙，不由畅笑起来。 笑罢，碧瑶说道：“当家的，我一向知道世界上有鬼，却不知道鬼还能成仙，这回算是开了眼界了！” 红蕊亦道：“嗯，鬼仙这样的东西，恐怕只有玄仙界有，天仙界是没有的。章轩，你收取了鬼仙，打算让它们干什么？” “我还没跟它们详谈，不知道它们到底有什么特别的本事。它们如果真有特别的本事，那就可以干好多事。”章轩回应道。 “那么，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章轩问道。 “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待着。”章轩笑道，“据公冶长和修也短所说，过几天可能有不少人来这里抢机缘，我想好好看看热闹，顺便了解一番西界的世象。唯有像抢机缘这样的事情，才能暴露那些人的本性。” 红蕊闻言颔首，说道：“嗯，你说得对！在热闹堆里看热闹，看的其实不是热闹，而是门道。熟谙门道，便可从容登堂入室了。” 碧瑶叹口气说道：“呀，可惜我跟小蕊都是凡人，无法出去看热闹！” “这样的热闹，你们不看也罢，其实没什么好看的，说不定还会溅一身血。”章轩笑道。 接下来几天，章轩除了在附近溜达便是跟两个鬼仙闲聊，得悉它们如同下界的鬼物，来无影去无踪，干什么都不会被人发现，于是高高兴兴地鼓励它们一番，期待它们将来帮着他干些大事。 数日后，陆续有人来到这里。 章轩施展隐身术把自己隐藏起来，认真观察着那些人的一举一动，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他发现，那些人都不是孤身前来，而是一帮一伙的，每一伙都可能是同一个仙林宗门的同门。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他施展顺风耳锚定一个团伙，聆听他们的谈话。 但听其中一人说道：“诸位，大仙派咱们来这里抢机缘，可咱们转悠半天什么都没找到，是不是那些机缘都被人家抢走了？” 另外一人说道：“应该不会。咱们虎贲宗离这里很近，咱们这些人应该是最早抵达这里的人，怎么可能有谁捷足先登呢？” “理儿倒是这么个理儿，可凡事总有例外，不排除地泄发生的时候有人就在附近，地泄一结束，他就赶紧抢走了那些难得的机缘。” “嗯，你这么说也有道理，不过，咱们还是应该耐心寻找寻找。有些机缘不是那么好找的，须得花费很大的功夫。实在不行的话，等到其他宗门的人来了，咱们就悄悄地缀着他们，看看他们能否找到。” “你的意思是，谁找到了咱们就跟谁抢？说句实话，我没有信心把那机缘从人家手里抢过来。咱们如果能够自己找到，那就再好不过。一找到机缘就溜之乎也，岂不是人不知鬼不觉？” 章轩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由觉得好笑。诚如他们之中有个家伙所猜测的，地泄发生的时候他就在这里，并且干脆利索地抢走了这里出现的唯一的机缘——两个鬼仙。虎贲宗尽管离这里很近、他们也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可终究还是错过了那唯一的机缘。 听到他们说什么大仙，章轩倒是一怔。 大仙这个称谓，通常是个泛泛的概念，不是特指哪一个神仙，可从他们的话意里，章轩分明感到大仙指的是特定的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427章 仙人云集 于是，他闪身进入小乾坤，询问公冶长和修也短。 公冶长说道：“所谓大仙，就是各个仙林宗门的掌门。在你们下界，掌门人或许有其他叫法，比如宗主什么的。在西界，那些掌门人统称大仙。” “那么，什么样的人有资格担任大仙呢？”章轩问道。 “理论上说，任何七级玄仙都可以，可实际上，一般的七级玄仙是干不了的，因为总有人不服。”公冶长回应道，“因为这样，担任大仙的一般都是资深并且人脉广泛的七级玄仙。” “嗯，看来这是各界通行的做法，没什么特别。”章轩颔首说道，“那个虎贲宗的实力如何，在西界是否能够挂上号？” “一般般吧，不算太强，也不算太弱。像云锣宗这样的仙林宗门才是真正叫得响的宗门。”公冶长回应道。 章轩闻言暗忖：嗯，那个云锣宗，看来真的有些道道，老子有必要去一趟，看看那里到底有没有羊毛可薅。从这样的宗门里薅来的羊毛，才是真正值钱的羊毛。 于是，他特别关注云锣宗的人，一旦发现他们，就打算咬住不放。 最先到达这里的十几拨人之中却并没有云锣宗的人，他猜测这可能是云锣宗离这里较远的缘故。 那些次第抵达的人，后来者总是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先来者，似乎以为先来者已经抢到了那珍稀的机缘。 章轩这才意识到，云锣宗的人之所以迟迟不来，或许也有这方面的考虑。让别人先来，他们断后，待得知道机缘被谁抢走了之后，他们再从别人那里把机缘抢回来。 这是大宗门的定力，也是大宗门的自信。 心机深沉，后发制人，须得玩得起，一般的宗门是玩不起的。 接下来，章轩看到，先来的这十几拨人不时发生冲突，而冲突的原因便是怀疑对方悄悄抢走了机缘。 章轩见状，心中不由暗笑，说道：“哼，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一个个忙忙活活地在这里转来转去的，却不知道那所谓的机缘已然被老子率先抢到了手！如果知道，你们还不得气疯？你们闲得无聊想打架，尽管打就是，老子就在这里坐山观虎斗，并且可以顺便薅你们点羊毛，岂不是很好？”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想的是，如果这些家伙因打架而受伤或者陨落，那他就可以悄悄地将受了伤或者死去的人弄进小乾坤，吸收他们那残余的玄仙法则，从而壮大自己。 这样的心思，实际上有些促狭、龌龊，却不能说不正常。人家来这里寻找机缘，他从这些寻找机缘的人身上寻找机缘，也算合情合理。 他曾经见过神仙打架，公冶长和修也短就是在那次冲突中陨落的。现在再看到神仙打架，发现这里的神仙打架的时候竟然都是一个路数——简单粗暴、强力对攻，没有什么令人眼花缭乱的小花招。 这样的路数，跟莽汉打架如出一辙，却比莽汉打架强悍得多。双方对攻之际所激起的罡风呼啸声甚大，震人耳膜，甚至震人心魄。 好在这些人基本上都是点到为止，并没有下死手，不然的话就会死伤惨重。 他们来这里是为了争抢机缘，而不是为了送命，因此都有所保留。 即便如此，那对战的余波也非常强大，如果有哪个凡人在场，就一定会被冲击致死。 发生过冲突的团伙之间通常不会靠得很近，便是没发生过冲突的，由于各自怀有戒心，通常也不会靠得很近。 从这些人身上，章轩没有看到各个仙林宗门之间任何友好的迹象。 他由此意识到，在西界，提升仙道修为才是第一位的，其他任何东西都得为它让路。在仙道修为面前，所谓的友谊，所谓的情意，压根不值一提。 据公冶长和修也短所说，西界的散仙数量很少，章轩料想这也极有可能是由于机缘获取机会不对等的缘故。 那些散仙，没有仙林宗门作依靠，在机缘获取机会方面处于劣势，根本无法跟有仙林宗门为依靠的人竞争。如果强行竞争，那就是不识时务，就会遭到暴捶，直至身死道消。 公冶长和修也短便是两个活生生的例子。 弱肉强食，是任何世界的通行法则，或者说，通病。 十多天后，云锣宗的人来了。 章轩看到，领队的人竟然是那个罗堂主。 罗堂主带人追杀公冶长和修也短的时候，对他们紧追不舍，最终却给公冶长和修也短留了一口游气，这样的举动说不上是宽厚还是残忍。 说它宽厚，乃是因为罗堂主最终给公冶长和修也短留了一口游气，没有结果他们的性命。说它残忍，乃是因为公冶长和修也短虽然貌似没死，实际上却已经形同死人。他们伤成那样，已然没有任何自保能力，任何野兽都能轻轻松松地将他们吞吃掉。纵使不遭受任何人或动物的侵害，那样的伤势也不容易恢复，即便有人照料，他们要想恢复正常也需要数百年乃是上千年。 而对云锣宗来说，罗堂主是尽了力、立了功的，宗门对他也是信任的，否则便不会让他带着三十几个人来争抢机缘。 从修为上看，他应该是七级玄仙，因为八级玄仙没有那么强大的气场。 来到这里之后，他们并没有四处游动，而是随便找了一个山头，在那里安营扎寨，似乎对争抢机缘之事满不在乎。 其他宗门的人兴许知道他们是云锣宗的人，都没有上前打招呼，而是用有些畏惧的目光看着他们。 这是招惹不起的存在，不接触便不会招惹他们，便不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自从云锣宗的人抵达这里，其他宗门的人便不再争斗，变得安分起来。 猛虎在侧，猫狗绝对不敢奓刺。 不仅如此，为了防止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其他宗门的人甚至懒得动了。 他们即便费一番辛苦找到了机缘，也极有可能被云锣宗的人夺了去，还是不费那个事为好。 于是，无论是比云锣宗的人早来的人还是晚来的人，似乎无形之中达成了默契，或者闲坐在山头上，或是聚拢在山坳上，或是围坐在山谷中，看上去悠闲得很，似乎他们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聚在一起聊大天。 章轩或是屹立在山峰上，或是临空观察，看到这样的景象，由不得哑然失笑。 不过，在此期间他并没有闲着，而是目视云锣宗那些人，启动黑煞瞳回溯他们的过往。 公冶长和修也短因为试图盗采云锣大坑中的云锣笋而被追杀，可他们又坚称自己没有采到云锣笋，这就有些蹊跷了。 收取公冶长和修也短之后，章轩亦曾询问过他们，得到的答复也是这样。所以，章轩怀疑云锣笋被盗采极有可能是云锣宗的人监守自盗，那盗采云锣笋的人或许就在罗堂主带来的人之中。 第428章 鬼手闵仁 章轩用黑煞瞳查探这些人的过往，就是为了找出那个盗采云锣笋的家伙。 那些人的名姓，章轩通过倾听他们的谈话，已经基本上了解。那个罗堂主，真实姓名叫做罗欣，此外还有什么鬼手闵仁、破锣牛大力，等等等等。 章轩首先查探的便是罗欣，却发现罗欣并未去过云锣大坑。 据公冶长和修也短所言，云锣大坑比较特别，是个如同矿坑的深洞。罗欣如果去了那样的地方，章轩不会分辨不出来。 探查到鬼手闵仁的时候，章轩发现了猫腻。 章轩看到，闵仁原本在大坑外东张西望，似乎是大坑的守护者，可当看到公冶长和修也短偷偷靠近的时候，闵仁并没有上前阻拦，而是闪身进入大坑，来到从地下冒出来的大大小小的竹笋状的物事跟前，奸笑着掰下两个半人高的最大的云锣笋，将它们藏起来，而后迎着刚刚进入大坑的公冶长和修也短走来，一边走一边暴喝：“唗，何处来的狂徒，哪里走！” 公冶长、修也短闻声惊悚，急忙转身往外跑，闵仁则一边追赶一边呼喝。 就这样，公冶长和修也短陷入了被云锣宗的人追杀的悲惨境地，直至两个残魂被章轩收取。 看到这里，章轩咬牙切齿地说道：“哼，闵仁狗贼果然是监守自盗，并且戕害无辜，着实该死！既然如此，那老子就不能让你消停了，你所盗采的那两个云锣笋，老子一定要让你吐出来！” 恼恨归恼恨，他现在毕竟无法对闵仁下手，只好将恼恨藏在心里。 而后，他进入小乾坤，对公冶长和修也短说道：“二位，知道是谁害了你们么？” “这还用说！”公冶长不假思索地回应道，“当然是云锣宗那帮杂碎！” “呵呵，你们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真正害你们的，其实是鬼手闵仁。” 接下来，章轩把自己用黑煞瞳看到的情形对他们讲述一番。 二人听得迷迷瞪瞪，一时之间不敢相信。 修也短问道：“兄弟，这些事情发生在云锣大坑里，你当时又不在场，究竟是如何知道的？你莫非擒住了闵仁，逼问出了这些事？” 章轩摇摇头说道：“闵仁可不是那么好擒捉的，我不过是用了一点其他手段而已。我说的是不是你们所遭遇的事实？如果是，你们就得选择相信。” “啊，我们被追杀那一段，跟你所描述的丁点不差。至于闵仁是否栽赃嫁祸，那我们就不清楚了。”公冶长回应道。 “这不就结了？”章轩说道，“由此可以证明，我这些话不是胡乱编造出来的，而是有事实依据。你们被追杀那一段有事实依据，此前的事肯定也有事实依据。” “嗯，照此说来，闵仁就是害死我们的凶手。”公冶长沉吟过后说道，“兄弟，你能不能为我们报仇？” 章轩没有径自回应，而是把鬼无影和鬼无踪召唤过来，讲述一番自己看到的事情，随后问道：“无影，无踪，你们是否愿意为公冶长和修也短报仇？” 两个鬼仙听了，各自眨巴起眼睛。 鬼无影说道：“我们虽然是鬼物，却也懂得是非善恶，那个鬼手闵仁恁般可恶，主人如果打算让我们出手，那我们一定会出手！” “好，你们到时候好好配合我就行了，听我的指令即可。”章轩说道。 计议一番，章轩从小乾坤里出来，继续观察玄仙们的举动。 他看到，云锣宗的人已经不再坐在山头上聊天，而是开始分散行动。 见此一幕，他认为对付闵仁的机会来了，于是欣然一笑，将鬼无影和鬼无踪从小乾坤里放出来。 两个鬼物都是鬼仙，不像低级鬼物那样害怕光照，在阳光下活动不存在任何问题。并且，它们都有隐身之能，不会被人发现。 章轩带着它们在山间溜达，特意奔着闵仁而去。 闵仁不知道自己已被章轩盯上，犹自老神在在地与两个同行的伙伴说笑。 “兄弟，你们说，咱们来这里争抢机缘，可是坐待这么多天，连根机缘的毛都没见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闵仁开口问道。 左侧那个同伴说道：“还能是怎么回事，肯定是被那些捷足先登的抢去了呗！那些家伙一个个装作没事人，咱们观察这么些天都没发现任何端倪，足见他们藏得够深。” 右侧那个同伴说道：“哼，藏得再深，最终也会藏不住！咱们罗堂主这引蛇出洞的计谋恁般高妙，他们稍不小心就会被咱们抓住尾巴。到了那个时候，可就有他们的好看了。” 闵仁说道：“嗯，罗堂主的计策确实高明，咱们云锣宗的人并不与其他宗门的人发生冲突，却能够引得那些人主动露馅。你们看到没有，咱们一开始分散行动，那些人也有样学样地分散行动起来，罗堂主计策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 “确实如此！”左侧那个同伴回应道，“那些人看似自己寻找机缘，其实是在盯着咱们。盯得专注，就说明他们尚未得到机缘，急于从咱们身上打开突破口。盯得漫不经心，则说明他们已经机缘到手，咱们便可据此采取适当的行动。” “哼，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可就狼狈了，并且是一直狼狈到底！”闵仁含笑说道。 便在此时，他突然听到空中传来了呼喊声： “大伙儿听着，我是被云锣宗鬼手闵仁害死的冤魂，名叫公冶长。一同被他害死的，还有我的同伴修也短。” 闵仁听了这话，登时吓了一跳。 他心里有数，公冶长和修也短这两个家伙确实是被他害的，因为他的栽赃嫁祸，这两个家伙一直被罗欣所率领的追杀小组穷追不舍，最终被暴打得奄奄一息。 不过，他最吃惊的不是这个，而是这两个家伙竟然这么快就死了。 公冶长和修也短身为玄仙，尽管被打得奄奄一息，如果不遭遇意外变故，却也不会这么快就死，即便伤势恶化，起码也得拖个半年左右才会死，死得这么快显然不正常。 尤其让他惊悚的，是公冶长可能会将他监守自盗、栽赃嫁祸的举动说出来。如果这件事情暴露于众，那他就很难在云锣宗乃至整个仙林立足了。 他知道这不太可能，却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公冶长和修也短生前没有看到他盗采云锣笋，死了以后或许能够通过一些诡异的手段查出真相。死人的事情谁都说不清，人家兴许有活人意想不到的诡异手段呢。 第429章 锥踪术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果然，接下来，公冶长说出了闵仁监守自盗、栽赃嫁祸的事。 但听公冶长说道：“诸位，鬼手闵仁原本是云锣大坑的守卫，却监守自盗，并且故意把我们引进云锣大坑，将那盗采云锣笋的罪名安在我和修也短身上。做了这样的歹事，他不但没有任何愧疚，而且加入云锣宗追杀的队伍追杀我们，试图杀人灭口，好让他那些见不得光的恶行永远被掩盖起来。这样的人，简直是仙界的败类，不配做人，更不配做仙！” 啊，完了完了，这个家伙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宛如亲眼见了老子盗采云锣笋一般，将老子的丑事当众宣扬，如果大家相信了，那老子还怎么在云锣宗里混？ 想到这里，闵仁很是气苦，发现身边的两个同伴用狐疑的目光盯着他，心中越发气苦。 不但他身边的两个同伴狐疑，包括罗欣在内的云锣宗的人都有所狐疑。追杀公冶长和修也短的时候，闵仁表现得最积极，当时他们认为那是闵仁身为大坑看守、由于自己所看守的东西被人盗采而焦急，可是现在看来，公冶长所说的闵仁监守自盗、栽赃嫁祸，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至于其他宗门的人，听了这话之后只是感到新奇。云锣笋被人盗采，这是一件不太光彩的事，云锣宗的人肯定不会对外宣扬，所以那些宗门的人乃是首次听到这样的事。 听到这样的事之后，他们不由动起了小心思。 此次过来争抢机缘，由于云锣宗仙人的出现，他们大概率抢不到了。抢不到机缘，他们回去不会挨宗门高层的骂，心里的气却很是不顺。明面上他们无法跟云锣宗的人较量，可是私底下较量较量又何尝不可呢？云锣宗出了这么一桩丑事，他们不妨好好宣扬宣扬，借以出出心中那口恶气。 于是，他们当即三五成群地嘀咕起来。 众人各怀心思，章轩却甚为得意。 那个在空中说话、宣称自己是屈死的公冶长的冤魂的，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公冶长，而是鬼无影。公冶长的残魂现在还十分虚弱，甚至无法承受外界的法则之力，因此不太可能出来活动。 章轩让鬼无影冒充公冶长来揭露闵仁的恶行，就是为了把闵仁搞臭，为他暴击闵仁制造舆论先声。如果他径自暴击闵仁，那么云锣宗的人便会齐齐出手来对付他，尽管他处于隐身状态，那也难保不被那么多人的流光击中。 他要对闵仁下手，一则是为了让闵仁恶有恶报，二则是为了夺取闵仁所盗采的云锣笋。云锣笋乃是十分珍稀的修炼资源，闵仁既然来这里抢机缘，那么他就不妨趁机从闵仁那里抢修炼资源。 闵仁是个恶人，他从闵仁那里抢修炼资源并不觉得亏心。 除了指令鬼无影揭露闵仁的恶行，他还指令鬼无踪随着他接近闵仁，伺机对闵仁发动暴击。 此刻的闵仁，因自己的恶行被鬼无影一遍又一遍地宣扬，已然气得血脉贲张，于是纵身升空，朝着鬼无影所在的位置飞去，打算杀鬼灭口。 他看不到鬼无影的身影，只能凭借声音判断鬼无影在哪里。 然而，刚刚起飞，闵仁便骤然遭受了两记暴击。 显然，一记暴击来自章轩，另外一记暴击来自鬼无踪。 鬼无踪的力道不如章轩大，因为它的功力比章轩差，否则它便不可能被章轩轻松擒获。然而，遭受了章轩暴击之后的闵仁，再次遭受鬼无踪的暴击，即便鬼无踪的暴击力道不是很足，却也能够使他感到非常痛苦。 一时之间，闵仁痛苦得要死，身体在空中摇摇晃晃，迅速往下坠落。 不过，他最终没有坠落在地上，而是被章轩收进了小乾坤。 章轩将闵仁收进小乾坤，又迅速将两个鬼仙收进小乾坤，旋即加速离开这里。 他知道，云锣宗的人即便怀疑闵仁盗采了云锣笋，在没弄清事情的真相之前也不会坐视闵仁被他收取，一定会尽力拦截。因此，对他来说，尽快离开这里才是上策。 由于他现在隐身，并且他是于猝不及防之中对闵仁下手，所以云锣宗那些人未必找得到、追得上他。 怀着欣喜和自信，他径自向南部空阔之地飞去，打算一口气飞出上百里再停下歇憩。 可是，刚刚飞出五里，他就碰到了禁制。 看来云锣宗那些人果然不是吃素的，一发现情况不妙就布设了禁制。西界的玄仙打起架来似乎很是简单粗暴，实际上却是有不少巧妙手段的，只是人家轻易不施展而已。 这么想着，他当即动用破囊术破除禁制，一边破除禁制一边得意，暗道：幸亏老子未雨绸缪、事先修习了破囊术，不然的话，还真有可能被禁制圈住。被一般的禁制圈住不怎么打紧，可要是被具备一定杀伤力的禁制圈住，那就彻底糟糕了！ 他哪里知道，这是云锣宗堂主罗欣所布设的禁制，不太容易破除。 当鬼无影在空中宣扬鬼手闵仁的恶行的时候，罗欣便产生了警觉，立时升空查探，除了探寻鬼无影之外，还时刻关注着闵仁的反应。 后来，罗欣察觉到闵仁遭受了暴击并瞬间失踪，便敏锐地意识到其中藏着莫大的蹊跷，于是急忙施展神通在方圆五里的范围内布设下禁制。 西界固然也有妖魔鬼怪，然而这里所发生的事情不太像妖魔鬼怪所为，更像是谁人设下的圈套，他绝对不能让那个诡异的家伙为所欲为。 闵仁一旦莫名其妙地失踪，罗欣作为领队便不好向宗门交代，所以他必须设法将闵仁救回来。 他所布设的禁制之所以不容易破除，就在于那些禁制连带着他所施放的锥踪术，谁人即便破开了禁制，也会被锥踪术一直追踪下去，想逃脱那是难上加难。 如他所料，章轩用破囊术轻松破除了他所布下的禁制，却遭到了锥踪术的追击。 第430章 反乾坤 轻轻松松地破除了禁制，章轩很是得意，以为可以就此逃脱了。 万没想到，他刚刚从禁制里头出来，便感到自己被禁制上所释放出的另外一股力量扯拽住了。那股力量不仅仅是扯拽，还有攻击之能，他继续往前飞行的时候，身后似乎挂上了一个风葫芦，发出乌噜乌噜的响声。 伴随着乌噜乌噜的响声，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像被尖利的锥子扎着，发出钻心的疼痛。 遭了，那个布设禁制的家伙手法恁般高明，竟然在禁制里藏着这样的攻击手段，老子这一回不一定能够成功逃脱！ 被罗欣所施展的锥踪术攻击，章轩身体上疼痛，心里也很痛，恨不得骂娘。 这是他第一次跟西界的玄仙隔空对战，首次领教人家的仙术，初次意识到那些高等级的玄仙确实不好惹。 至于此前跟恶虎等人的较量，那不算真正的较量，来得快去得也快，过程极其寡淡。 如果摆脱不掉身后那又像风葫芦又像锥子的攻击力量，他就可能像公冶长和修也短那样被人一直追杀下去，直至死亡。 情急之中，他连忙思谋对策。 思来想去，想到了凝天冰寒团的五昧真冰。 五昧真冰如能将那股追击力量冻住，使它丧失追击之能，那就再好不过了。 于是，他果断施展冰寒神通，释放出五昧真冰。 不承想，五昧真冰并未产生预期效果，那股追击力量仍然乌噜乌噜地缀着他，扎得他越来越难受。 与此同时，他听到了云锣宗门人那越来越近的呼喝声。 这不由使得他的心情越发急躁。 为了尽快摆脱追击，他穷尽自己的想象，在五昧真冰上添加其他各种力量。 最终，当将鬼冥所释放的熏气加在五昧真冰上之后，那股力量方才跟他断开。 感谢皇天，老子终于逃脱了！ 道声侥幸之后，他当即拐了个大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飞去，一边飞一边回头观看。 直待飞出五十多里、看到身后没了追兵，他方才降落在一个山谷里，大口喘着粗气。 在西界一口气飞五六十里，确实很累人。不是因为他力量不足，而是法则之力的压迫所致。 盏茶工夫过后，他喘匀了气，进入小乾坤，准备逼着闵仁将云锣笋交出来，却发现闵仁正自发出狞笑，小乾坤里的气氛似乎也有些诡异。 公冶长和修也短盯着闵仁，貌似有掐死他的冲动，目光之中却透着畏惧。 闵仁不屑地瞥他们一眼，转而对章轩说道：“小子，你施展阴谋诡计，不知所谓地把我弄到这里，这其实就是找死，你死了可千万别怨我！” “嗯？”章轩闻言，以为闵仁这是不知所谓地说大话，于是怼道，“哼，你个该死的家伙，都到我的小乾坤里来了，说话还这么没深没浅，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甚至不如没长大的孩子！” “呵呵，到底谁不如没长大的孩子，过会儿就知道了。”闵仁奸笑道，“你兴许见识浅、不知道，老子正在进行反乾坤的操作，你以为把老子弄进小乾坤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哼，恰恰相反，这里反倒可以变成老子的主场！只要老子的小乾坤比你的小乾坤强大，老子就能将你的小乾坤剥夺过来，连同你一起杀死，这样的结果你应该想不到吧？” 章轩听了这话，立时愣怔起来。他确实没想到，原来玄仙们还可以对小乾坤做这么多文章，先有恶虎对他拔乾坤，现在又有闵仁的反乾坤，接下来可能还有更多围绕小乾坤的奇葩操作。 愣怔一会儿，他恢复了淡定，平心静气地说道：“闵仁，你兴许不知道，老子是灭霸体质，纵使小乾坤不如你的强大，你也夺不走。我刚来的时候，曾经有个名叫恶虎的家伙对我实施过拔乾坤的操作，结果怎样，还不是他死了我活着？你现在进行反乾坤的骚操作，结果也是一样。”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想的是，闵仁是八级玄仙，他也是八级玄仙，尽管他刚刚晋升八级玄仙，可他的神魂力量由于有开心莲的滋养应该不弱于闵仁，他即便没有灭霸体质，闵仁也绝对不会得逞。 当然，闵仁刻下正在进行反乾坤的操作，弄得他浑身有些难受，小乾坤里乌蒙蒙的，可他相信闵仁更难受，闵仁的小乾坤比他的小乾坤更污浊。 当这一生死较量结束之后，一切都会恢复常态，他的小乾坤说不定会越发清明。 公冶长说道：“兄弟，闵仁恁般可恶，你怎么不赶紧上去掐死他呢？” “我想掐死他，可现在不能掐。”章轩回应道，“他现在正在反乾坤，我不能增添任何变数，只能任由两个小乾坤凭借自己的实力进行较量。我相信，较量过后，闵仁一定会死！” 公冶长听了这话，骨碌骨碌地转着眼珠，似乎在琢磨它有几分可信。 鬼无影凑上前问道：“大人，您不能掐他，我能不能掐他？” “谁都不用掐！”章轩说道，“他是必死之人，咱们费这个劲干什么呢？” 说话之际，用睥睨的目光瞥瞥闵仁。 闵仁自认为修为比章轩高、完全可以碾压章轩，而今却被章轩逼视，不由气得要死，怒道：“小子，希望你临死之际还有这分自信！” “老子就是有自信，并且其来有自，你能怎的？”章轩怼道，“你坏事做尽，连老天爷都嫌弃你，报应马上到了，临死之前还不自悟自省吗？冥顽不灵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这话的语气宛如长者教训顽劣的孩童，闵仁越发受不了。 气怒之中，他不再跟章轩斗嘴，而是加大了反乾坤的力度，试图尽快把章轩弄死。 他不用力还好，这么一用力，瞬间打破了两个小乾坤较量的均势，不过打破均势之后的优势并不是向他倾斜，而是向章轩倾斜。 接下来，他感到自己的气劲急速外泄，一发而不可收。 反乾坤这种事情，他只是掌握了运用的法门，此前并未实操过，对操作过程中所发生的诸般现象并无明确的认知。眼下气劲外泄，他下意识地感觉到了不妙，却误以为这是他用力过猛所致，兴许待会儿就会终止。 实际情况却是，气劲甫一开始外泄，便像脱缰的野马般失去了控制，毫无终止的迹象。 盏茶工夫过后没有终止，顿饭工夫过后还是没有终止。 这个时候，闵仁终于意识到了不妙。 无论何人，纵使是玄仙，气劲总是有限的，而今他的气劲以这样的速度外泄，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宣泄一空。到了那个时候，他就会成为一具没有任何气劲支撑的僵尸。 想到这样的结果，他不由亡魂皆冒、冷汗直流。 第431章 冰魄银针 与此同时，章轩感到闵仁的气劲大量且持续涌入，不由心花怒放，急忙施展运功导气法门将那些涌入的气劲送到它们该去的地方。 他原本没想灭杀闵仁，只是想从闵仁那里获取云锣笋，闵仁却自己求死，这就怨不得他了。 一个坏事做尽的人，求死只能得死，不值得任何同情、可怜。 看着面色越来越难看的闵仁，章轩没有丁点悲悯之心，只有鄙视的眼神。 鬼无影见状，笑嘻嘻地说道：“大人，这个家伙果然不用咱们费劲，马上就要死了。” 鬼无踪说道：“兄弟，他不是马上就要死了，而是过一段时间才死，你这个判断有些失准。” 鬼无影不悦道：“马上就死跟过一段时间死，不过是时间上有些差异，还不都是死？在生死这样的大事上，你计较这些小事干什么呢？” “我不是计较什么小事，而是凡事力求准确。”鬼无踪回应道，“拿不准的事情，还是少说为佳，嗯！” 闵仁听着两个鬼仙的争论，恨不得将它们生吞活剥。他还没死，两个鬼仙就认定他必死，这样的举动着实气人。 气归气，结果却无法改变。 半个时辰过后，闵仁死了，他的小乾坤和盗采的云锣笋都便宜了章轩。章轩小乾坤的疆域由此扩大了一些，仙道修为也进一步提升，达到了八级玄仙的巅峰境界。 不过，闵仁并没有死干净，而是像公冶长和修也短那样留下了一个极其虚弱的残魂。 章轩没有继续嘲讽他，只是瞥了他一眼，而后从小乾坤里出来，顾自琢磨起自己的心事。 经过此次波折，他开始意识到，自己那些引以为得意的保命手段其实并不能真正保命，遭遇强横的攻击的时候那些手段根本没用。 如果说那些手段能够保命，那只适用于低等界域，像玄仙界这样的界域，大能们都具有极强的攻击能力，自己只有将功力提升到跟他们相若甚至比他们高的水平，才可能确保无虞。 真正稳妥的保命手段，其实就是强横的攻击手段。 因此，自己必须掌握一些能够跟大能们的攻击手段不相上下甚至略强的攻击手段。 而以目前的能力，他还不能自主开发那些高水平的攻击手段，好在他已然吸收恶虎乃至坠落于旋流坑里的高级玄仙的功法，不妨将那些功法利用起来。 仔细搜索一番，他发现高级玄仙所遗留的功法之中有一种叫做冰魄银针的功法。这种功法施展开来的时候，能够发出像一根根银针一样的攻击利器，攻击对手的肉身和神魂。而它之所以叫做冰魄银针，就是因为它的力量基底是冰寒系能量。 他吸收了凝天冰寒团之后，恰好掌握了冰寒系功法的运用法门，只消将那些法门融合进冰魄银针之中，便可成功施展。 于是，接下来数天内，他没有琢磨别的事，只是一门心思地参悟冰魄银针这一功法。 当然，高级玄仙的功法对像他这样的低级玄仙来说参悟起来有一定难度，运用效果也会大打折扣。不过，有两个鬼仙以及红蕊帮助，他参悟这样的功法不存在太大的问题。至于效果方面的折扣，他却不怎么在乎，因为他现在所面对的都是七级以下的低级玄仙，他只消施展出这一功法的三成威力就足以击败对手。 参悟完毕，他先是在小乾坤里寻个没人的地方施逞，待得能够稳定地释放出一根根饱含气劲的银针的时候，方才在大妖们身上做试验。 大妖们被那些银针刺得神魂俱痛，却只能忍着。 成功施展出冰魄银针的功法之后，他方才再次面对闵仁的残魂。 这个时候，闵仁已经沦落至跟公冶长、修也短一样的境地，三个原本的仇人或许是出于同是天涯沦落人、一切恩怨不必记的心理，竟然一笑泯恩仇，亲亲热热地相处起来。 看到这一幕，章轩问公冶长道：“怎么，你们不想报仇了？” 公冶长微微一笑，说道：“嗨，他都变成这个样子了，我们还能拿他怎么样？杀人不过头点地，他已经死了，我们的仇其实已经报了。当然，我们得好好感谢你。如果不是你，他也不会来这里。” “那么，你是怎么想的呢？”章轩又扭过头去问闵仁。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做那样的歹事。”闵仁略带尴尬地回应道。 “嗯，你的态度可取，所做的那些事却令人讨厌。”章轩说道，“我接下来要去云锣大坑，你有什么建议？” “什么，你要去云锣大坑？”闵仁闻言惊诧，“那个地方，你还是不去为好。谁都知道云锣宗不好惹，你一个散修，惹这么大的事，到时候恐怕平不了！” “平不了就不平，我也压根没想去平。”章轩淡定回应道，“都说富贵险中求，我既然知道了云锣笋的事，怎么可能心动、眼馋之后不采取任何行动？这不是我的风格。别的事我不让你做，你只要给我提供充足的情报就好。” 闵仁闻言，知道章轩心意已决，于是不再规劝，而是按照章轩的要求将云锣宗的情况详详细细地向章轩介绍了一番。 不过，在他看来，章轩此举仍然很是鲁莽，弄不好会丢命。 待得听罢闵仁所介绍的情况，章轩开口问道：“那么，我去云锣宗，应该怎么走？” 闵仁回应道：“兄弟，你既然收取了我的神魂，理当知道我的神魂之中有个西界的坤舆图，你仔细查探查探，看看它在哪里。发生地泄的地方是蛇山，你按照坤舆图的标示看看去云锣宗朝哪个方向走就可以。” 章轩闻言，当即搜索起来，果然发现在所接收的闵仁的神魂里有个坤舆图。 认真查找一番，发现了蛇山和云锣宗的位置，确定了去往云锣宗的大致方向。 根据闵仁的介绍，云锣宗处于大山之中，宗门的地盘上平地不多，倒有许多坑谷和绝壁，这样的地方行走、出入都不太容易，行动起来有些困难。 章轩去云锣宗并不是看风景，而是盗取云锣笋，这样的地形无疑对他造成了一定的障碍，他一旦举止不慎被人发现，没有特别的逃脱手段的话，就会被人家轻松擒捉。 思量一番，他决定向大妖们习学穿窬术，实在不行的话就钻地逃走。 他所收取的三个蛇妖都是在地下穿窬的行家里手，只要学会了穿窬术，那他在地下穿窬就完全没有问题。他现在的肉身强度比大妖们强得多，大妖们能在地下从容穿窬，他当然也能。 得悉章轩要习学穿窬术，三个蛇妖非常高兴。自从章轩飞升，它们就没了用武之地，内心颇为失落，此刻重新感到自己对章轩有用，内心的欢喜抑制不住地流露了出来。 第432章 幻镜 “嗯？你们怎么这么高兴？” 章轩见它们这样，反倒有些不解。 “嗨嗨，能够为主人做事，奴才自然高兴。”十睛蛇妖谄笑着回应道。 章轩看不得它们那些卑微的样子，冷脸说道：“开始吧，别磨叽！” 三个蛇妖闻言，各自向章轩打来一个神念团。 章轩打开三个神念团，作了一番比较，认为它们基本上差不多，十睛蛇妖的功法稍稍高明一些，于是认真参悟起来。 三个蛇妖则趁着章轩参悟的时候向他讲述功法之中的关窍。 不移时，章轩参悟完毕，带着三个蛇妖在小乾坤之中的山里穿窬一番。 三个蛇妖见章轩掌握得这么快，各自眉开眼笑地拍了一番马屁。 章轩让他们去一边玩儿，而后带着两个鬼仙从小乾坤里出来。 “二位，你们施展施展神通，看看这座山里头有什么稀罕东西。如果有，我就钻进去将它取出来。” 章轩对鬼无影和鬼无踪说道。 他知道，但凡鬼物都有些特别的神通，探查山体里头的东西应该没什么问题。 鬼无影和鬼无踪闻言，当即施展神通进行查探。 须臾，鬼无影说道：“兄弟，这座山体斜下方约三百丈处似乎有个闪光的物事，并且那里似乎有些不正常的景象。” 哦？ 章轩听了这话，又是诧异又是欢喜。他让两个鬼仙探查山体，其实并没有真的指望在山体里头发现什么稀罕东西，而是打算施展一番自己刚刚学会的穿窬术。即便山体里头没什么东西，他也要在这里钻上一钻。 既然山体里头藏着稀罕东西，那他就更得钻一钻了。 于是，他笑眯眯地回应道：“呀，西界是个宝，稀罕物真不少，我这就钻下去把它取出来！” 说罢，收起两个鬼仙，开始钻地。 每钻出一段距离，他就把鬼仙放出来，让它们查看他穿窬的方向对不对，以便及时矫正。他尽管钻地不费劲，却也没有必要做太多的无用功。 鬼仙也懂得讨好他，每一次都这么说：“大人，您对方向的把握特别准，距离目标所在的方向只差那么一点点，只消稍稍变一变就好了。” 每次听到这样的话，他都是淡然一笑，随后按照鬼仙的意思修正钻进方向。 钻累了的时候，他便停下来歇憩一阵，却不敢歇憩太长时间。那个藏在山体里的东西应该是一种灵物，而灵物都是有灵智的，一旦察觉有人试图收取它，它或许会悄悄溜走。 两个鬼仙得悉他有这样的担心的时候，鬼无影说道：“大人，您尽管放心，有我们兄弟在，那个东西跑不了，哪怕它具有一定的灵智。你们人类有个词叫做神出鬼没，我们兄弟两个绝对担得起鬼没两个字。” 章轩闻言，并不以为鬼无影这是在说大话。如果玄仙界里的鬼仙都担不起神出鬼没之鬼没两个字，那谁还担得起呢？ 鬼无影此番言语，顿时让章轩放了心。 两个时辰过后，章轩钻到了那个闪光体所在的位置。 这是一个直径约莫十丈的圆形腔室，一进入腔室，章轩便感到自己似乎进入了一个幻境，里头的东西不但看上去不真实，而且一直变来变去的。 由于这些不真实的东西的阻挡，他无法一眼看清那个闪光体在哪里、究竟是什么。 不过，他却能够隐隐猜到，这些不真实的东西便是那个闪光体所幻化出来的。它因为具有较高的灵智，并且具有一定的能量，方能幻化出这些令人眼花缭乱的东西。 如能顺利收取那个闪光体，那么他就又赚着了。 为了看清那个闪光体，他立即启动黑煞瞳，发现那个东西居然是一面硕大的圆镜子，直径约有五尺，差不多有一人高。 这个非同一般的镜子，不知道究竟有什么作用，还是先把它收起来再说吧。 想到这里，他一边吸收镜子释放出来的能量，也就是那些看起来不真实的物件，一边向镜子靠拢。 不出所料，镜子所释放出来的能量阻挡着他前行的步伐，使他无法轻易靠近它。然而，镜子的能量与他的吸收之力相比还是弱得多，经不住他的吸收，不足盏茶工夫，他便来到镜子旁边，伸手将它抓住，奋力扔进小乾坤。 镜子试图挣扎，弄得他差点脱手，好在他的速度够快，没给镜子更多的挣挫机会。 将腔室里的能量吸收干净之后，他进入小乾坤，来到镜子跟前。 这个时候，镜子已经不再挣扎，而是静静地直竖在地上，看到章轩过来，主动开口说话了。 “小子，我在地底下安安分分地带着，又没招你惹你，你把我收起来干什么？”镜子愤愤不平地质问道。 “啊，我这么做，不单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让你展现才干、发挥作用。”章轩平心静气地回应道，“你有这么高的灵智，如果一直埋没在地底下，那就太可惜了，你说是不是？” 这样的鬼话，他已经说习惯了，说起来一点都不脸红。 镜子没有即刻回应，似乎在沉思，过了一会儿方才说道：“用你们人类的思维方式来看，你这么说倒也没错。你们人类通常说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我们这些灵物却并不这么想，只想守住自己的本分。我现在既然被你收了，那就只好按照你的套路走了，唉！” 说这话的时候，它似乎有些悲伤。 章轩似乎理解它的心思，不由随着它叹了一口气，而后问道：“对了，你到底是怎样的灵物，具有哪些神通？” “你可以叫我幻镜。”镜子开口回应道，“我既可以通过释放自身能量制造一些幻象，也可以破除一些简单的秘境。你今后一旦遭遇秘境攻击，就可以把我拿出来。我一照，那些秘境就会自动崩解。” 听了这话，章轩立时笑得合不拢嘴。 这个幻镜又能防守又能进攻，乃是一件有用的神器，他得了这样的神器，简直是如虎添翼，当然会高兴。 跟恶虎遭遇的时候，恶虎曾经把他罩在秘境里，弄得他有些被动，他当时如果拥有幻镜，拿出来一照，就能破除恶虎的神通。今后倘若再遇到施展秘境神通的对手，他就不会那么被动了。 当然，他自己也可以施展秘境神通，因为他收取了恶虎的神魂，恶虎的神魂之中就有这样的功法。只是，他尚未用心参悟秘境功法，目前还不会施展。 兴奋之余，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问幻镜道：“神镜，你现在这么大，我一只手拿着都费劲，能不能变得小一些？” 第433章 进入云锣大坑 “这当然没问题！” 幻镜回应一声，立时缩小身形，将自己的直径缩短到一拃来长。 幻镜眨眼之间从一庹长缩短到一拃，这让章轩感到很神奇。他之所以称幻镜为神镜，就是因为它具有神奇的功用，而今幻镜在他面前展现出这样的变化，使他真切地感受到了幻镜的奇妙。 俯身捡起幻镜，笑眯眯地盯着它，笑得越发开心起来。 这是他迄今为止所获得的第三件神器，三件神器各有不同的功能，搭配得极好。可以想见，今后他还会获得更多的神器，从而形成一个比较完整的序列。 获得幻镜，也使他更加意识到他那应物链设想的真确。有像设置秘境、幻境这样的功法，便有了破解秘境、幻境的幻镜，这岂不是对他那应物链设想的又一次印证？ 思忖一番，顺着自己钻出的洞从山体里爬出来，观看着四周的景色，他甚至觉得这些景色都比此前亮丽了许多。 景物的状态如何，有时候不在景物自身，而在观看着的心情。心情好，便一切皆好；心情灰暗，便一切皆灰暗。 在山间游走盏茶工夫，平定平定心绪，他当即腾空而起，朝着西南方向飞去，目标便是云锣宗，或者，准确地说，云锣大坑。 为了避开不必要的麻烦，他仍然隐身，没有现出身形。 这里与云锣大坑距离遥远，需要飞行半个多月时间，所以，每值黄昏时分，他便从空中降落下来，现出身形，走向附近的城镇，在那里打尖住宿。 客栈老板们似乎都比较健谈，章轩登记住宿的时候，他们往往满脸堆笑地主动跟他攀谈。 “小哥，你这是要往哪里去？”老板们往往这么问。 章轩想逗逗他们，往往回应道：“大叔，我打算去云锣宗修仙，你看怎样？” 老板们闻言，往往先是怔一怔，继而神秘兮兮地说道：“小哥，那个云锣宗，我劝你还是别去了吧，那里没什么好鸟。你听说没有，云锣宗有个叫闵仁的家伙，因为经常干坏事、害死人不偿命，最近就在蛇山被索命无常抓了去，一命归西。想必云锣宗还有很多这样的人，你要是真想修仙，也未必一定要去那里。” 章轩听了这话，不由愣怔起来，心道：这刚刚发生的事情，怎么传得这么快？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呀！如此说来，这个消息可能是那些去蛇山争抢机缘的玄仙们散布的，意在为自己在蛇山所受的憋屈出一口气。老子抓了闵仁那个该死的家伙，倒成了索命无常了，可笑得很！ 愣怔过后，他开口说道：“大叔，这虽然是没影的事，听起来却让人害怕，看来那个云锣宗决然去不得了。大叔，你看我去哪里修仙才好？”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反正莫去云锣宗就是。”客栈老板回应道，“咱们凡人都是好人，一旦因为在那里修仙而变坏，整个人就废了，这与其说是修仙，不如说是修废！” “好，那我就听你的！”章轩只好顺着客栈老板的意思说话。 与此同时，他也意识到，在西界，凡人对玄仙的成见根深蒂固，玄仙们但凡有什么灾殃，凡人们便幸灾乐祸，恨不得玄仙们遭遇更多的灾殃。 半个月之后，他抵达了云锣宗边界。 为了确保自己不出问题，他进入小乾坤，再次向闵仁询问相关情况。 “那个云锣大坑，究竟有哪些防护措施？”章轩开口问道。 闵仁回应道：“刚开始的时候，不过是派一两个人在大坑外头看守，大坑里头并无任何防护措施。自从出了那件事，不知什么原因，宗门竟然撤了大坑外头的看守，至于里头变没变样，我就不清楚了。” 章轩闻言思忖，暗道：云锣宗作为西界顶尖的仙林宗门，它的主事者先前无端托大，以为没人敢去盗采云锣笋，所以只派一两个人象征性地在大坑外头守护，其实防得了君子防不了小人。发现云锣笋被人盗采之后，主事者竟然连那象征性的守护都撤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大坑里头肯定增添了防护措施。 因为托大而出了事，云锣宗的主事者如果不是傻子，那就肯定不能继续托大了。 如此看来，老子此刻去云锣大坑，说不定会遭遇什么样的凶险，按说不应该莽里莽撞地进去。可是，既然来了，那就不能白跑一趟，还是先进去探探情况再说吧。实在不行的话，老子跑还是跑得了的，到时候让大妖们夹带着在高空飞行，云锣宗的人一定追不上。 打定了主意，他信心十足地从小乾坤里出来，缓缓地朝着云锣大坑飞去。 缓缓地飞而不是快速飞行，主要是怕快速飞行带出风声。带出风声的话，便有可能被人察觉。 沿途之中察看下方的情况，他看到云锣宗的人或是三五成群，或是形单影只，都在山间、湖边习武或者静坐练气，不由赞道：嗯，你们这些家伙，背井离乡出来修仙，果然有个修仙的样儿，没让你们的父母白担心。这么山清水秀的地方，你们要是每天只在这里看风景，难免辜负了这一片好山好水！ 云锣大坑几乎处于云锣宗的中心地带，他这么缓慢地飞行，需要耗费差不多一天时间。为了蓄积进入大坑之后应对突发状况的精力，飞行半天之后，他降落在一个山头上歇憩了一阵。 山头的一侧便是万丈悬崖，悬崖下传来淙淙的流水声。另一侧则是草木葱茏的山林，山林之中有走兽穿行之际弄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也有男女缠绵的声响。 有人的地方就有男女，有男女的地方就有缠绵，其实不足为怪。玄仙也有追逐异性的心思，这很正常。 小半个时辰过后，他继续飞行，夜幕降临之际来到云锣大坑附近。 施展神通扑地搜索一番，发现四外无人，于是放下心来，悄悄来到坑口。 坑口或有禁制，他没敢径自闯入，而是拿出花棍，让它变成一根细长的针，往坑口里头扎。 反复扎了几下，没发现什么禁制，他这才小心翼翼地迈步进去。 每往前走几步，他就用花棍针扎一扎，前行的速度尽管缓慢，却比较保险。 大坑里头光线黑暗，曲里拐弯的，路很不好走。不过，他拥有黑煞瞳，能够看清这里的一切，倒没有感觉到行路之艰难。 突然之间，他听到了一些异样的动静，似乎是有人正在从大坑深处往外跑。 这不由使他心生惊悚，暗道：娘的，老子举止这么小心，走路的时候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里头那些人难道长着两只狗耳朵，竟然听到了？ 惊悚之中，他停止了前行的脚步，做好了应战准备。 须臾，一只钻山豹低声嘶吼着窜了过来。 看到这只钻山豹，章轩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个该死的家伙，不在老巢里待着，给老子添什么乱呢？ 眼见钻山豹气势汹汹地扑到近前，章轩果断打出一道流光，旋即将它扔进小乾坤。 第434章 刺挠鬼 收拾了钻山豹，章轩眨巴着眼睛寻思寻思，认为它出现在这里倒也没什么不正常。云锣笋或许有些特别吸引人的味道，钻山豹尽管是食肉动物，也可能经受不住那种味道的诱惑，想过来食用一些、换换口味。 继续往里走，他又陆续遭遇了一些虎豹豺狼之类的猛兽，将它们一一弄进了小乾坤。 在大坑里绕行了十多里地，堪堪抵达最深处，眼前却蓦然出现了幻觉——目光所及，已然不是大坑里的景象，而是一幅幅闹市之中的街景。 街景不是正常的街景，杂乱得很，那一个个来往的行人也极其不守规矩，一个个横冲直撞，动不动就拳脚相向、相互吐唾沫，一些横飞的唾液甚至喷到了他的脸上，一些拳脚也不时打在他身上。 见此一幕，他不由勃然大怒，情急之中要跟那些人开打。 刚刚挥起双拳，他蓦然感到自己的神魂力量开始外泄。 神魂力量外泄，瞬间使他恢复了理智，使他意识到这是在哪里、自己何以来这里。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由云锣宗大能所布设的幻境，它的功用就是守护那些云锣笋。 以幻境替代人工守护，既能避免出现监守自盗等情况，又能有效地阻止外来人盗采，这委实是个高明的做法。 云锣宗不愧是云锣宗，里头确实有能人。 对他来说，关键是如何尽快破除这个幻境。神魂力量流失可不是开玩笑的，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神魂力量，每一丝都极其珍贵，绝对不能被这个诡异的幻境吸收掉。 思来想去，没有其他破除幻境的手段，只好把从山体里寻来的那个幻镜拿出来。 幻镜一出离小乾坤，便瞬间放大，不受控制地旋转起来，照射着幻境的每一个角落。 在它的照射下，幻境中的街景次第崩解，那些加持在幻境上的能量纷纷涌入章轩的神魂，成为他的滋养。 呀，这个幻镜果然妖孽得很，它一出手，守护云锣笋的幻境便抵受不住了。如果没有它，老子一准会迷失在幻境之中难以自拔！ 幻镜能够发挥作用，他又能从幻境之中捞取实惠，这自然使他欣喜不已。 盏茶工夫过后，幻境彻底崩解。他不但没有任何神魂损失，还有一定的神魂增益。 幻境消失，一个个大大小小的云锣笋便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眼前。粗略估算，那些云锣笋大概有上千个，大的接近半人高，小的刚刚冒出地面，表层颜色都是清一色的金黄。 啊，老子这一回可赚大发了，要是把所有的笋都挖出来，岂不是会盆满钵满？ 这么想着，蹲下身来摩挲摩挲跟前的云锣笋，抑制不住地将它掰下来，一口咬下一块，使劲咀嚼起来。 咀嚼之际，但觉满口馨香，一股灵气直往肚子里钻。 云锣笋恁般馨香，灵气恁般充足，这是他绝对没想到的。咀嚼云锣笋的时候，他想的却是，怪不得公冶长和修也短那两个家伙甘冒那么大的险来盗采云锣笋呢，这样的好东西不但对那些散仙具有极强的诱惑力，便是对各个仙林宗门的玄仙也极具诱惑力，闵仁监守自盗就很说明问题。 吃下一个云锣笋之后，他情不自禁地想吃第二个，却又不由心思急转，向地下看去。 地面上所萌生出的这么多云锣笋，应该有一个母体，如果能够找到那个母体、将它挖出来，那才是真正赚大了。挖出那个母体，地面上这些云锣笋可能会自动认母归宗，用不着他一个一个地采挖。更为关键的是，只要挖到那个母体、让母体在小乾坤里孕育，从今往后他就有数不尽的云锣笋可吃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他一边看着地下，一边扑地搜索，在约莫三百丈深处发现了一棵竹子样的物事。 竹子孕育竹笋，地底下那棵竹子则孕育云锣笋，只是它的孕育能力特别强，能够持续不断地孕育出这么多笋，一般的竹子绝对比不了。 发现了云锣笋的母体，也就是那棵竹子，他心中越发欢喜，于是又把两个鬼仙放出来，让它们把握方向，他自己则施展穿窬术往地下钻。 两个鬼仙答应下来之后，又往地下看了一眼，其中鬼无影说道：“大人，我看到那棵竹子周边似乎有些鬼物。” “我也探查到了。”章轩淡然回应道，“据我所知，但凡功能逆天的灵物，周围必有魑魅魍魉护持，这很正常。那些鬼物，我应该能对付，你们放心就是。我实在对付不了的话，你们再出手不迟。” 他这么说，其实并不是自贬。他的神通固然比鬼仙高，可如果对付鬼物，还是鬼仙更灵，因为鬼仙是鬼物中的顶级大佬，能够对其他鬼物形成血脉压制。 可能是因为那棵竹子生长在这里的缘故，云锣大坑里的土石特别坚硬，他穿窬的时候很费劲。因为这样，每钻出三十丈他便休憩一阵，否则便会气力不继。 花费了大半夜时间，他终于钻到了那棵竹子附近。 那棵竹子所在之处是个不大的空洞，长、宽、高都是差不多三尺，洞壁上都是一个又一个亮晶晶的水珠，竹子的一根根枝条则扎进洞壁之中，连接着地面上那一个个云锣笋。空洞之中裸露的枝叶则极其青翠，可以说鲜翠欲滴，仅是看上一眼便有些心旷神怡的感觉。 看着这株可爱、诱人的竹子，章轩浑然忘却了那些鬼物。 鬼物却没有忘记他，不知不觉间钻进他的皮肉里，弄得他浑身刺挠，刺挠得难受。 他本以为自己具有对付妖魔鬼怪的神通，对付这些鬼物应该没有问题，可是，尽管使出了浑身解数，他仍然拿那些鬼物无可奈何，鬼物一直不停地刺挠着他。 无奈之中，他只好将两个鬼仙召唤过来。 鬼无影和鬼无踪来到章轩跟前，定定地看看章轩的身体，不由呵呵地笑了起来。 鬼无影说道：“呀，你们这些该死的刺挠鬼，而今见到老子，怎么还不赶紧滚出来？” 章轩闻听这话，方才知道在他体内作祟的原来是刺挠鬼。刺挠鬼，顾名思义，应该没有其他本事，只会刺挠人。 刺挠鬼们似乎很听鬼无影的话，纷纷从章轩体内窜出来，重新凝聚起身形，看上去像一个个小小的蝌蚪，漂浮在鬼无影眼前。 鬼无影说道：“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知道刚才侵犯的是谁么？那是我的主子，是你们的祖主子，你们侵犯他，那就是对祖主子极大的冒犯，祖主子要是生了气、让我捏死你们，那你们就一个都活不了！” 鬼无影自创出来的祖主子这个词，让章轩不由感到好笑，可他却强行绷着脸以示威严。 刺挠鬼们闻听这话，眼神之中不由露出恐惧的神色。 “大人，这些刺挠鬼，您想如何处置？”鬼无影不屑地瞥了刺挠鬼们一眼，扭头问章轩道。 第435章 灵意竹 章轩也不屑地瞥瞥刺挠鬼，对鬼无影说道：“留着它们吧，说不定什么时候有用。这些家伙不知所谓地侵犯我，确实该死，它们以后如果不能建功，再死不迟。” 说罢，径自将刺挠鬼们收进小乾坤。 收取刺挠鬼的时候，他心里想的是，以后如果遭遇难缠的对手，他就把刺挠鬼放出来，好让刺挠鬼把对手刺挠得极其难受。 接下来，他来到竹子的主干旁边，伸出一只手抓住它，准备跟它对话。 眨眼之间，他感到自己进入了一个阔大的空间之内，满眼青绿。 嗯，老子应该进入竹子体内了！ 章轩认定自己进入了竹子体内，一边欣赏着眼前的景色，一边呵呵笑道：“呀，这里的环境着实不错，令人流连忘返！” “你要是真的打算在这里待一辈子，那我就不放你走了，咱们一夫一妻地过活如何？” 话音方落，骤然听到耳畔飘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打眼一看，眼前果然站着一个青春女子，亮丽而温婉。 “见过大姐，幸会幸会！” 一见到这个女子，章轩便急忙拱手施礼。他当然知道，这个女子并非凡人，而是竹子的魂。这棵竹子乃是灵物，说不定已经活了多少万年，他就是叫她老祖都不吃亏，可为了讨她欢心，他果断地喊了一声大姐。 “你这个小家伙，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莽里莽撞地喊大姐，看来压根没闹清楚状况呀！”女子含笑说道。 “是这样的，大姐，如果我猜得没错，您就是那棵竹子的魂，肯定比我的年龄大得多。可您现在又是一副青春亮丽的样子，宛如一个只比我大一两岁或者同岁的大姐，我只能这么叫了，如有唐突之处，请您多多海涵！” 章轩笑吟吟地回应道。 女子莞尔一笑，说道：“你这个家伙，嘴头子倒是挺甜，撩女人肯定是把好手！我一直孤孤单单地在地下独处，也一直想象着有朝一日会跟什么样的人打交道，如果所遭遇的是古板、无趣甚至别扭的人，那就糟糕了。” “大姐，你看我应该不是古板、无趣甚至别扭的人吧？”章轩满脸堆笑地问道。 “嗯，勉勉强强吧！”女子回应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 章轩闻听竹魂称他为小兄弟，心中不由一喜，这说明竹魂已经认可他了，也说明竹魂很有眼光。像他这样的人，无论如何归类都不会归类到古板、无趣甚至别扭的那堆人里。 “大姐，我叫章轩，并非土生土长的西界人，而是来自下界。”章轩老老实实地自报家门。他认为竹魂不可能害他，因此对竹魂没有任何防范之心。 竹魂定定地看着他，说道：“啊，原来你是从下界一路打拼上来的，不简单！” 章轩闻言笑道：“大姐，我从下界一路打拼上来，并且在这里跟您会面，您说这是不是天大的缘分？” 他这么说，就是要以情感竹。他想收取这棵竹子，却知道这棵竹子不好硬性收取，因为它的灵性太高、具有轻松逃逸之能。 “算是有些缘分吧。”竹魂回应道，“你从下界打拼上来，原本不易，来到西界之后本应安安分分地待着，却偏偏不安分，来这里冒险，难道不知道暴露以后会是什么结果么？” “我倒是想过，却不得不这么做。”章轩又开始上演苦情戏，“大姐，您应该知道，我在这里举目无亲，很容易被人欺负，被人打掉了牙只能往肚子里咽。从这一角度说，咱们可谓同命相怜。在这种情况下，我只能期望自己尽快进阶，以便具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却苦于身边没有任何修炼资源，不得不来这里冒险。大姐，我这些苦衷，您应该能够理解吧？” 他所说的都是实情，希望以此打动竹魂。 竹魂还是定定地看着他，问道：“你既然是玄仙，耳垂上为什么没有玄字？” “嗨，说起这个，那就更令人糟心了。我一来西界，就碰到了一个名叫恶虎的家伙。那个恶虎名如其人、确实凶恶，见我好欺负，就不由分说地对我拔乾坤。好在上天有眼，他没拔成，反倒把自己拔死了。他死了，我耳垂上的玄字也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章轩皱着眉头回应道。 “原来如此！”竹魂说道，“恶虎对你拔乾坤，却把你拔成了隐玄仙，这件事情确实令人难以理解。” “嗯，难以理解不假。我一直想找个明白人问问，却不知道明白人在哪里。”章轩说道。 “你由于遭受恶虎的欺负，甚至差点因此丢了命，所以急于进阶以求自保，进而做出富贵险中求的举动，我倒可以理解。”竹魂说道，“不过，你这样的举动确实险之又险，云锣宗可不是谁都敢来冒犯的，便是那些大仙也轻易不敢。” 章轩苦笑着说道：“大姐，我当然知道我的处境十分凶险，为今之计，只能恳求您帮我了。” 竹魂叹了口气，说道：“你来这里，无非是要挖取一些云锣笋，我索性奉送你一些如何？” “那当然好。不过，大姐，您要是跟我一起走，那就更好了。”章轩得寸进尺地说道，“您看，咱们同命相怜，脾性相投，相守相伴岂不是很好？” “哼，人心不足蛇吞象，说的就是你！”竹魂斥道，“你不但要挖取云锣笋，还要把整棵竹子收走，野心着实不小！” 竹魂尽管用的是训斥的口吻，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温和。 章轩一边察言观色一边说道：“大姐如果认为咱们的缘分不够，不愿意跟我走，那就算了。我这个想法确实贪了一点，却是真心实意的。” “怎么，这么快就放弃了？”竹魂凝眸说道，“如果我愿意跟你走呢？” 章轩闻言，反过来定定地看着竹魂，似乎要从她的神情之中瞧出话意的真假。 竹魂笑道：“小兄弟，你这么直眉瞪眼地看，都快把我看毛了。” 章轩听了这话，连忙将目光从竹魂身上移开，左顾右盼起来。 “唉，我这棵灵意竹，一直想为自己找个合适的归宿，却一直没有找到。今番碰到你，那就勉强跟了你吧。”竹魂说道，“我感觉得到，你是个有大机缘、大造化的人，跟着你，我也能够有一番作为。” 章轩原本有些心灰意冷，闻听这话，登时欢喜起来，笑得合不拢嘴，恨不得扑上去给竹魂一个大大的拥抱，却又不敢。 “大姐，您真的愿意跟我走？”欢喜与激动之中，章轩开口问道。 “我的话已然出口，怎么可能遽尔反悔？”竹魂回应道。 这可太好啦！ 章轩闻言，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第436章 镜象世界 高兴一阵，章轩跟竹魂沟通，敞开自己小乾坤的出入口，让灵意竹进去。 灵意竹甫一进入小乾坤，便给小乾坤增添了一些灵气。它自己则主动来到开心莲旁边一块肥沃的土地上，将茂密的根须扎了下去。 不一会儿，灵意竹周围冒出众多大大小小的竹笋，一如章轩在云锣大坑里看到的那些云锣笋。 章轩于是对着灵意竹问道：“大姐，您是不是在哪里都会长出这些竹笋？” 话音方落，竹魂从灵意竹里头出来，笑道：“章轩，你莫非以为我这些笋随时可以生长出来？告诉你吧，这些笋正是你所看到的那些云锣笋，它们先前因为生长在云锣大坑里，是以人们称之为云锣笋，其实它们的正式名称是灵意笋。这些灵意笋的成长需要一定的时间，不是随时都会长出来的。” 章轩闻言纳罕，说道：“大姐，云锣大坑里的那些笋，您并没有上去收，怎么来的这里？” “呵呵，我是它们的主子，它们跟我的枝叶相连，我带着所有的枝叶来了这里，只消动动念头，那些灵意笋就会跟着我来到这里。上去收，那岂不是太无能、太笨拙了？”竹魂说道。 嗯，说得也是。动动神念就能办到的事，何须劳神费力地忙活呢？ 竹魂又开口说道：“你喊我大姐，这个称呼太一般了，因为你见到比你岁数大的女人可能都会喊大姐。不如这样，你喊我竹姐，以便区分我跟那些女人。” 章轩听了这话，立时想到了竹节怪，心想，我要是喊你竹姐，那你就难免跟竹节怪那个怪物有近乎相同的称呼了。既然你这么要求，那我也只能答应。咱们刚刚开始相处，我不能让你不爽。 于是，他痛快地答应下来，随后又把碧瑶和红蕊召来，与竹魂相见。 三个容色相若的女子见面，宛如老友重逢，立时亲亲热热地畅聊起来，章轩反倒显得有些多余。 公冶长、修也短、闵仁三个残魂一直在开心莲旁边温养神魂，此刻看到章轩不但将一干云锣笋鼓弄了进来，而且连孕育云锣笋的灵意竹都鼓弄了进来，不由生发出了深深的感慨。 真是同人不同命呀，奈何！ 公冶长和修也短去盗采云锣笋，不但没把云锣笋偷来，而且把性命都搭了进去，与章轩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闵仁的陨落，也是因为盗采云锣笋，他如果不盗采云锣笋，就不会成为章轩对付的目标。 感慨过后，他们想哭，却又不敢哭出来，泪水只能在心底流淌。 归根结底，这只能怨命运不公，而不是其他。 他们的感慨、悲伤没有流露出来，因此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竹魂亲自掰下两个灵意笋让碧瑶和红蕊吃，碧瑶和红蕊一开吃便停不下来，直到把整个灵意笋吃完方才心满意足地擦擦嘴，继续跟竹魂聊天。 竹魂说道：“妹子，我这些笋具有滋养神魂、提升灵性的功用，并且生长速度极快，你们便是成天吃都未必吃得完。” 碧瑶笑道：“我们可吃不了那么多，章轩能吃，他可以多吃一些。” “嗯，他很快就要晋升七级玄仙了，多吃一些也好。”竹魂回应道。 这个时候，章轩已然自己去掰了一个灵意笋，大口大口地吃着，闻听竹魂说他很快就要晋升七级玄仙，不由暗赞她见事之明。 不过，他并没有光顾着高兴。现在尚处于云锣大坑里，随时都有被人发现、追杀的危险，尽快出去才是正经。 于是，他对竹魂说道：“竹姐，我得赶紧出去了，省得被云锣宗的人发现。” 竹魂笑道：“不忙，我看看云锣宗的人现在都在干什么！” 说罢，眼前竟然出现了一个阔大的场景。 这个场景，不但她自己看得到，章轩、碧瑶、红蕊也能看到。 见此一幕，章轩、碧瑶和红蕊都不由有些呆傻。即便是见多识广的章轩，也未曾见识过这样的场面。 好奇之中，章轩开口问道：“竹姐，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看上去怎么像云锣宗里的景象？” 竹魂莞尔一笑，说道：“这是一个镜象世界，所呈现的就是云锣宗的景象。” “什么，镜象世界？我看上去它跟真实的世界一点都不差！”章轩说道。 他从云锣宗的边界来到云锣大坑，没有看到云锣宗的全貌，可对途经之处却是熟悉的。并且，为了便于逃走，他对沿途的物事看得特别仔细，将它们都烙印在了脑海里。 “呈现的是真实的世界，却又不在真实世界里，所以才是镜象世界嘛！”竹魂笑道，“通过这个镜象世界，你可以将真实世界的状况看得一清二楚，这就是它最大的作用。比如说，你透过它可以看到云锣宗所有人的活动，如果看到那些人没有关注这里，你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出去了。” “竹姐，越听你说，我心里越糊涂。”章轩说道，“你一向深处地下，怎么能够呈现出云锣宗的地上影像？” “呵呵，为什么不能，我又不是吃素的！”竹魂不满地瞥他一眼，“我适才说过，我能够滋养神魂、提升灵性，这说明什么？说明我的神魂足够强大、灵性足够高，能够在地下干不少地上的事。” “呀，这可太神奇了！”章轩叹道，“原来像你这样的天地至宝还有恁般匪夷所思的神通！” 迄今为止，除了灵意竹之外，他还收取过开心莲、兰花草两种天地至宝以及解语花这种类天地至宝，可它们都没有这般妖孽的神通。 “天赋神通吧，或者说术业有专攻。”竹魂说道，“这个镜象世界不仅可以呈现出云锣宗的全貌，还可以呈现一些局部特写。” 说话之际，竹魂将画面作了调整，转换到一个山脚下，那里有些高低错落的建筑，还有一些来去匆匆的行人。 “看到没有，这就是云锣宗总舵，云锣宗大仙就在那里。”竹魂指着画面说道。 “啊，如此说来，你对云锣宗地面上所有人的举动都了如指掌？”章轩问道。 “确实如此！”竹魂说话的时候随意瞥了公冶长和修也短一眼，“这两个家伙偷偷摸摸地来云锣大坑的时候，我料定他们采不到云锣笋，并且下场会很悲惨，结果怎样？” 公冶长和修也短听了这话，登时五内俱焚，恨不得一头碰死。 第437章 尴尬的晋升时机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竹魂却非要当着他们的面揭他们的短，这让他们情何以堪！ 章轩偷眼看到他们那红头胀脸的神情，于是急忙转移话题，说道：“竹姐，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神通？如果有什么攻击利器什么的话，不妨传授传授。” “我通常不跟人正面拼杀，鼓弄那些攻击利器干什么？”竹魂说道，“不过，你收取了我，那就可以突破任何封锁手段了，起码在西界没有任何问题！” 啊，这倒也是一种不错的收获。为了突破封锁，他先前曾经着急忙慌地修炼过破囊术，再加上灵意竹那突破封锁的手段，他就有了双保障，谁都困不住他。 有了这样的手段，他就不怕被人困在云锣宗了。 正自高兴，他突然感应到了晋升的气机，急忙说道：“不好，我要晋升了！” 碧瑶闻言，用诧异的目光盯着他，似乎以为他说错了话。 红蕊和竹魂却没有任何惊诧。她们知道，章轩这个时候晋升确实不是时候，因为晋升的时候会引发天地异象，从而引起云锣宗仙人的警觉。如果那些仙人察觉情况有异、一股脑地围过来，那么章轩就插翅难逃了。 然而，晋升这件事情由不得自己，那晋升的气机什么时候来，就得什么时候晋升。 为了保险起见，章轩果断地放出两个鬼仙，命它们去云锣大坑坑口值守、对付那些可能前来捣乱的人。 气机萌动之际，晋升开始了。 章轩晋升八级玄仙的时候没有闹出多大动静，而晋升七级玄仙却有些不一样，晋升开始之前天空中便聚集起了厚厚的乌云，晋升开始之后那狂风暴雨霹雷闪电便径自冲着以云锣大坑为中心的区域倾泻。 在狂暴凶猛的天地异象面前，两个鬼仙吓得有些瑟瑟发抖，却因使命所在不敢有丝毫退缩。 云锣宗大仙明锣身为老牌七级玄仙，仔细观察一番那异常天象，立即判断出这是八级玄仙晋升七级玄仙所闹出的动静。 可是，思来想去，他却想不出宗门里头哪个八级玄仙到了晋升七级玄仙的当口。 七级玄仙乃是宗门里的骨干力量，或者担任宗门长老，或者担任堂主，都是他极其熟悉的。便是那些近期有可能晋升七级玄仙的八级玄仙，也都在他这里挂了号，他基本上也都熟悉。 而据他所知，在他这里挂了号的八级玄仙没有一个短期内能够晋升的。 于是，他急忙召来大长老歪猜，开口问道：“老歪，你是否知道谁在晋升七级玄仙？” 歪猜摇头如拨浪鼓，说道：“不知道！连您都不知道的事，我哪会清楚？” 明锣怔了一怔，说道：“据你猜测，咱们平常的统计是否有遗漏？” “应该没有这个可能。”歪猜笃定地回应道，“宗门有政策，谁人若是即将晋升七级玄仙，就会额外获得宗门奉送的修炼资源，这样的政策颇有诱惑力，那个即将晋升的人只要不是傻子，就一定会甘心享受这一政策所提供的好处，怎么可能置之不理呢？” “嗯，你这个说法没错，可实际情况却是，眼下正有人在云锣大坑那边晋升七级玄仙。如果咱们的统计没有遗漏，那这件事就太过怪异了！”明锣沉声说道。 “大仙，要我说，咱们不妨前去查探查探，说不定是哪个前来盗采云锣笋的人赶巧晋升呢。”歪猜说道。 “嗯，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你快去召集人，把云锣大坑围起来，让那个胆敢来盗采云锣笋的人插翅难逃！” 明锣说罢，纵身而起，率先向云锣大坑飞去。 章轩晋升之际接收天地之力的洗礼，这是他曾经经历的事，况且洗礼强度并不比他晋升飞升境的时候大多少，所以他并未感到多大痛苦。痛苦的是，他现在身处自己钻出的深洞之中，激流般的雨水流淌进去，很快就把深洞灌满了，并且持续给他施压。 为了维持正常呼吸，他不得不启动胎息功，以防自己被呛死。 而为了抵抗雨水的强大压力，他又不得不调运全身的气劲与之抗衡。 这样的尴尬状况，不知道会持续多久。 好在云锣宗那些前来探查的大能都被两个鬼仙挡在了云锣大坑之外，不然的话他会更尴尬。 明锣率先来到坑外，准备进入大坑查探究竟，却被鬼无影吓了一跳。 鬼无影厉声喝道：“唗，你鬼爷爷在此，你见了鬼爷爷，怎么恁般没礼貌，连个招呼都不打！” 明锣看不到两个鬼仙，闻听这话，浑身打个激灵，急忙往后退了一退，心中暗道：呀，我道是怎么回事，原来是鬼物在这里捣鬼！鬼物鼓弄出这样的把戏，莫非也是冲着云锣笋来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更说明云锣笋颇有价值了，连鬼物都对它垂涎三尺！ 哼，老子可是资深七级玄仙，到不得怕了鬼物，起码气势上不能输。 想到这里，明锣稳定稳定心神，开口说道：“呔，哪里来的鬼物，敢在这里放肆，是不是不要命了？” “哼，你才不要命了呢！”鬼无影怼道，“你要是敢撒野，老子就把你打回姥姥家去！” 它这么说，其实就是故弄玄虚、为章轩成功晋升拖延时间。它连章轩都对付不了，哪里对付得了明锣？如果明锣能够看到它，那它一准跑不了。 明锣没有黑煞瞳，看不到鬼物，只好向鬼无影所在的方向打出攻击流光。 孰料，便在此时，却听另一个方向传来另外一个声音：“呔，你二爷爷也在这里，你怎么对你两个鬼爷爷都这么无礼？” 明锣听了这话，意识到这里的鬼物不止一个，而两个已经出声的鬼物都把他当孙子，差不多把他气疯了。 气怒之中，他轮番向两个不同的方向发动攻击。 可以想见，他的攻击都打空了。 两个鬼仙鬼得很，不可能?着挨他的打。 不一会儿，歪猜带着一群人抵达这里。 “大仙，什么情况？”一来到这里，歪猜就开口问道。 “是一些鬼物在这里作祟。”明锣皱着眉头回应道。 “什么，鬼物？西界是玄仙的世界，那些鬼物一向老实得很，怎么胆敢来这里作祟？”歪猜闻言纳罕，一边说一边眨巴起眼睛。 便在此时，他们再次听到了鬼物说话的声音。 “唗，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不知所谓地来这里打扰你三爷爷，你三爷爷一定要给你们点厉害尝尝！” 说这话的是鬼无影，所谓三爷爷云云，其实是鬼无影为了迷惑明锣等人而耍弄出的玄虚，为的就是给明锣等人造成鬼多势众的感觉。 鬼无影说罢，急忙闪转腾挪，向明锣等人打出几道鬼流光。 鬼流光杀伤力不大，却能把明锣等人吓一跳。 与此同时，鬼无踪也打出了几道鬼流光。 第438章 七级玄仙 看到这些鬼流光，明锣气得要死，恨恨说道：“哼，你们这些该死的鬼物，以为老子看不到你们，你们便可胡作非为，这绝对是脑子进水了！老子这就施展封锁手段把你们禁锢起来，并且通过禁锢把你们杀死！” 说罢，当即指手画脚地开始布设禁制。 然而，寻常时候轻轻松松就能布设的禁制，这个时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却没布设成，这不由让明锣心生惊愕，以为这又是鬼物在跟他捣蛋。 假使鬼物有阻遏他布设禁制的能为，那就说明这些鬼物并非一般的鬼物，绝对不好对付。 他哪里知道，章轩晋升七级玄仙之际所引来的天地之力极其强悍，岂容任何人轻易阻断？他这个时候在这样的场合布设禁制，注定无法得逞。 两个鬼仙却以为明锣能够成功布设禁制，由不得心生怯意。它们知道，玄仙布设的禁制不仅具有困缚功能，还有攻杀之能，它们一旦被困住，便极有可能被攻杀至死。 当然，它们寄生在章轩体内，实在不行的话还可以进入章轩的小乾坤躲避。可是，如果章轩被那些禁制攻杀至死，那它们同样会跟着歇菜。 于是，它们不再如前上蹿下跳，而是暂时收声，认真察看明锣等人的举动。 歪猜见明锣忙活得一头大汗、眉头紧皱，诧异之中开口问道：“大仙，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明锣开言回应道：“嗯，确实遇到了些麻烦，那些鬼物似乎有阻遏禁制的手段。” 歪猜闻言一怔，鬼无影和鬼无踪则闻之心喜。 它们虽则没有阻遏禁制的手段，却知道明锣布设禁制未成，不管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对它们来说这都是利好。如此一来，明锣那布设禁制攻杀它们的话语就成了虚言恫吓，对它们造不成任何实质性的威胁，那它们还怕个毬！ 想到这里，它们重新活跃起来，不停地变换着位置向明锣等人打出鬼流光。 明锣等人气恼得很，只好漫无目标地向空中打出流光，一道道流光划过阴沉的天空，给它增添了一些亮色。 两个时辰过后，空气发出了轻微的颤动，灌入云锣大坑的水开始倒流。 这当然不是那些流光的作用，而是因为章轩晋升成功了。 晋升为七级玄仙的章轩，一时之间气劲爆棚，那外泄的气劲冲击力极强，引发了空气的抖动和地下水的倒流。 此刻的章轩本应高兴，却来不及高兴，因为他通过镜象世界得悉明锣等人堵在云锣大坑外，如何成功逃脱才是当务之急。 于是，他进入小乾坤，与竹魂、红蕊商议脱身之策。 未及竹魂开口，红蕊说道：“章轩，你已经掌握扑地搜索神通，应该知道这一神通的原初功能吧？” 被红蕊劈面一问，章轩立时反应过来，不由呵呵一笑。 红蕊原本是扑地魔，她的扑地神通包括扑地搜索，但主体功法却是扑地消失，转瞬之间将身形彻底散开，而后在另一个或远或近的地方重新凝聚起来。本质上说，这是一种逃生手段，也是一种追击手段。 章轩已然掌握扑地神通，可先前由于肉身无法变幻，因此只能施展扑地搜索神通。而今，他成了玄仙，肉身能够变幻了，施展扑地消失神通理当不存在任何问题。 问题是，这一神通他从来没有施展过，没有成功的把握，须得先在小乾坤里尝试一番。 于是，在红蕊和竹魂的监督下，他在小乾坤里施展起来。 这么做的好处是，即便施展失败，竹魂也能将他救回来，不至于让他那散开的身形无法凝聚。 尝试一番之后，确认没有问题，他这才笑眯眯地说道：“嗯，成了！” “既然成了，那就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红蕊说道。 “小蕊，我既然有这样的逃脱手段，那些家伙就抓不住我，我为什么着急逃走呢？”章轩笑道，“我刚刚晋升七级玄仙，还不知道自己的本事长了多少，正好可以在那些家伙身上练练手。他们气势汹汹而来，不打一场岂不是白来了？他们想打一场，我也想打一场，双方不谋而合，那就只有打一场了，如此才能使双方都满意。” 说罢，当即出离小乾坤，顶着巨大的压力从他自己钻出的那个洞里爬出来，来到云锣大坑之外，并向两个鬼仙传送讯息。 鬼无影和鬼无踪接收到章轩传送的讯息，那一直悬着的心登时放松了许多。 盖因章轩晋升成功、给他洗礼的天地之力消失之后，明锣已然施展神通布设下禁制，禁制之中的攻杀之力开始发威，弄得两个鬼仙很是慌张。为了确保章轩成功晋升，它们又不敢擅自离开这里，一时之间很是左右为难。 现在，章轩晋升成功了，它们肩上的担子卸了下来，本身就轻松了不少，加之有章轩的参与，它们对付云锣宗强者的压力也没此前那么大了。 章轩一离开云锣大坑，便感应到了弥漫在身旁的禁制之力，并且感到这些禁制之力具有攻杀之能，于是着紧吸收起来。这些禁制之力出自布设者的神魂能量，他想通过吸收这些力量来削弱布设者的神魂能量。 至于禁制之力的攻杀效果，实际上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他根本不予考虑。 他现在是七级玄仙，对面那些人既有七级玄仙也有八级玄仙，抗击打的能力都很强。不过，对方人多势众，如果锚定目标一起下手，那他就很难对付。 好在他处于隐身状态，那些家伙看不见他，他却可以肆无忌惮地发动攻击。 只身对敌，是他的劣势。隐身对敌，却是他的优势。 他不久前参悟出的冰魄银针的功法尚未应用于实战，现在正好得用。 他与明锣等人的距离很近，不足百丈，那破空而出的一根根冰魄银针疾速打向对手的时候，对手来不及躲闪，或者施展神通硬性拨打，或者硬生生地挨受。 那些挨受了冰魄银针的人一个个露出痛苦的神色，身子弓得像大虾。在场之人唯有明锣勉强拨打开了冰魄银针，没有受到攻击。勉力拨打开冰魄银针之后，明锣却顾自发愣。 他万万没想到，一直没被他瞧在眼里的鬼物居然有这样的本事。从冰魄银针的攻击力道上看，像他这样的老牌七级玄仙都未必施展得出来。 他由此意识到，鬼物来这里捣乱，或许事先下足了功夫。 愣怔过后，他扬声喝道：“鬼物凶猛，大家赶紧散开，不要聚在一起！” 众人闻言，当即后退散开。 章轩见状，不由暗笑起来。冰魄银针首次用于实战，竟然一下子弄伤了这么多人，可见它的攻击威能之强悍。有这样的攻击手段垫底，那他还怕什么呢？ 第439章 遭遇土地爷 暗笑过后，他再次向明锣等人发起了攻击。 这一次，由于距离较远，云锣宗那帮人躲闪的余裕较大，所以只有少数人被冰魄银针击中。 为了配合章轩的攻击行动，鬼无影在明锣等人的背后喝道：“喂，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这回知道你鬼爷爷的厉害了吧？鬼爷爷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会要你们这些家伙的命！” 明锣等人闻言，一个个气得血脉贲张，气怒之中只好胡乱发射攻击流光。 章轩来云锣宗的目的是采挖云锣笋，跟云锣宗强者交手无非是为了检验一番自己的实战能力，而今双重目的均已实现，他也没必要恋战，于是成功激怒云锣宗强者之后，他将两个鬼仙收起来，果断施展扑地神通消失了。 明锣等人漫无目标地攻击一阵，发现对方没了动静，料定那些鬼物已经遁走，于是急忙进入云锣大坑查探。 此时此刻，云锣大坑已经灌满了雨水，那些云锣笋都已经淹没在水里。明锣一边命人抓紧排水，一边扎进水里去察看云锣笋的状况。 云锣大坑之中的那些幻境都是他设置的，其他人无法接近云锣笋，只能他去察看。 破除了自己设置的幻境，来到云锣笋生长的地方，他发现那些珍稀的云锣笋通通消失了，一个都没剩下。 见此一幕，他当即痛苦得要死。 西界所有的仙林宗门都有独特的修炼资源，云锣笋便是云锣宗独有的修炼资源，而且它的价值比其他宗门的修炼资源高得多，一些同道甚至为了获取一些云锣笋而特意讨好他，他自己也一直以此为傲，时常在同道面前夸口。 而今，这让他引以为傲的云锣笋居然齐齐消失了，他的心头恨不得滴血。 从今往后，他不但无法在同道面前夸口，而且自家宗门那些仙人和仙者的修炼都成了问题。没有这珍稀修炼资源的辅助，他们的进阶速度肯定慢得多。 痛苦之中，他恨不得将那些盗走云锣笋的鬼物抓来，一撕两半。 接下来，他发现了章轩钻出的那个深洞。钻到洞底，来到灵意竹生长的地方，认真查探一番，看到洞壁上那一个又一个细小的孔洞，隐隐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开口骂道：“哼，那些该死的鬼物，居然找到了滋生云锣笋的母体，把那个母体也挖走了，真是狗娘养的！” 他在这里发泄自己的愤怒，并且想当然地以为章轩是鬼物，而被他想象成鬼物的章轩此刻却成了被人猎获的猎物。 章轩施展扑地神通，尽管将身形彻底散开，那承载着小乾坤的主神魂单元却无法散开，它一旦散开，分散的身形便再也凝聚不起来了。主神魂仍然是所有散开的身体单元的灵魂，主神魂到哪里，身形就在哪里重新凝聚。 他的扑地神通施展得极其顺畅，没有遭受明锣所布设的禁制的影响，他也因此颇为得意，暗道：“哼，你个该死的明锣，老子在云锣宗大大折腾了一番，又顺顺利利地出来了，纵使将云锣宗搅闹得天翻地覆，你还不是拿老子没办法！” 孰料，得意未已，他的主神魂便被一个白胡子老头捏住了。 惊悚之中，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白胡子老头，慌慌张张地问道：“喂，老头，你莫非是明锣的同党？” 他下意识地以为这个老头是来帮着明锣捉拿他的，于是有此一问。 老头闻言，放开捏着他神魂的手，展颜笑道：“啊哈，小家伙，你原来是从明锣那里逃出来的？能从明锣手中逃出来，着实不太简单！” “怎么，你不是明锣的同党？”章轩直眉瞪眼地问道。 “嗨嗨，我一向不喜结党营私，跟谁都不是同党。”老头笑道，“你要是愿意，我倒是愿意跟你结为同党，去跟明锣那个喜欢仗势欺人的家伙拼杀一把。” 啊，这个老家伙不是明锣的同党，那就好办了。不过，这个家伙竟然会土遁，能够在地底下把我抓住，显然神通了得，不能轻易得罪。 问题是，他为什么要在这里抓我呢？须得问个明白。 想到这里，章轩开口问道：“啊，老丈，你既然不是明锣的同党，为什么来这里抓我呢？这土遁神通一般人可不会，你会土遁，能耐太不一般！” “呵呵，你请教一个问题，却顺便送上一个奉承，小伙子会来事。”老头笑道，“我没有别的本事，就会土遁，而且是天底下最会土遁的人。至于为什么抓你，是因为觉得好玩，嗯！” 什么，好、好玩？ 听了这话，章轩气得够呛，恨不得揎拳掳袖地跟老头大干一场，却知道不能那么干，只好忍住了。 “老丈，你可不是多么好玩的事，你把我吓了一跳！”章轩忍着怒气说道。 “呵呵，是你先玩的，我不过是配合着你玩玩而已，这难道有错么？”老头回应道，“这里的土石都归我管辖，一向没有人在土石之中这么玩。你现在这么玩，我感到很新鲜，所以打算跟你一起玩玩。” 章轩闻言，隐隐断定这个白胡子老头是土地神之类的角色，于是说道：“啊，我大概明白了，你是这里的土地爷！” “嗯，你倒是个神猜！”老头笑道，“怎么，见到土地爷，你难道不高兴？” “哼，我倒是想高兴呢，可是先前跟明锣打了一架，弄得心惊肉跳，而今又被你这么一吓唬，都快吓破胆了，如何高兴得起来？”章轩满脸不悦地回应道。 “如此说来，是明锣那个仗势欺人的家伙对你下了狠手。”老头说道，“不过，你也是七级玄仙，并且体内还有土系力量，对付他应该没多大问题。啊，你那些土系力量是从哪里得来的？” “不瞒老丈，我来自下界，灭杀过五行妖，那些土系力量都是从土妖那里得来的。”章轩如实回应道。 “原来如此！”老头闻言颔首，“看来你尽管拥有了土系力量，却不会使用，可惜了。我传你一招土大锤，让你把那些土系力量运用起来，你看怎样？” 章轩闻言心喜，爽利回应道：“多谢前辈赐招！” 他此前一直称呼人家老丈，这个时候才称呼人家前辈。 土地爷似乎十分豁达，不在乎什么称谓，接下来向章轩传授土大锤这一土系功法，并且耐心讲解。 章轩习得这一功法之后对老头说道：“前辈，我现在再去对付明锣的话，是不是能够一招致胜？” “一招致胜，可没那么简单，然而你可以确保自己不输。”老头回应道。 “嗯，我是你的弟子，一定不会给你丢脸，任何时候都不能输！”章轩信心十足地说道。 土地爷似乎不想听他这些虚头巴脑的话，顷刻之间消失了。 第440章 我要做这里的主人 章轩愣怔一阵，急忙从地底下钻出来，重新凝聚起身形，打眼一看，发现自己竟然身处一些高低起伏的山峦之中。 哪里的水土都养人，哪里的山色都青翠。玄仙界由于法则之力更为浓郁之故，山色尤为青翠，所以，面对眼前的山景，章轩颇有心旷神怡的感觉。 他正自观赏山景，蓦见一个大型动物来到眼前。 看到这个家伙，章轩立时纳罕起来。 若说它是凶猛动物，它浑身的线条又极其光滑，光滑得似乎有些不真实。它的双腿极短，身子颀长，脖子有如长颈鹿的脖子，头甚至比长颈鹿的头还小，通体灰白，看上去倒有些可爱。 若说它不是凶猛动物，它却转眼间窜到了章轩跟前，并且目光灼灼地盯着章轩，眼神之中透着凶光。它的行动速度，它所流露出的凶恶，不折不扣地表明它绝对不是善茬。 大型动物凶巴巴地盯着章轩，见章轩没有丝毫畏惧的表情，于是开口说道：“小子，你不知所谓地跑到我们罴妧的地盘上来，是不是要找死？” 啊，这个家伙原来是罴妧，应该是一种少见的生物，起码卧虎星球上没有。罴妧会说话，则说明它并非普通的生物，而是妖。 卧虎星球上有妖，怎么这玄仙遍地的西界也有妖？那些玄仙为什么容许妖物存在？ 别人容许，他却不容许，因为他一直在灭妖，走到哪里都是一样。 想到这里，他一把抓住罴妧的脖子，不屑地说道：“嘁，妖物而已，竟敢大言不惭地威胁老子，简直是活腻了！” 一边说，一边手上加劲，打算把罴妧的脖子捏断。 他身具玄仙之力，并且是七级玄仙，稍微一用力，任何妖物都会受不了。 西界的妖尽管生活在玄仙遍地的所在，却不是玄仙，没有玄仙之力，跟下界的妖没什么不同。 罴妧被章轩捏得有些受不了，急忙说道：“呀，小子，你原来是玄仙！早知道你是玄仙，我就不招惹你了。你赶紧把我放了，我放你离开，如何？” “什么，你放我离开？”章轩凝眸斥道，“听这意思，你明明可以不放我离开，却偏偏要展现自己的大度，非要放我离开。你兴许不知道，我的性子特别拗，你让我离开，我却偏偏不离开，非要跟你较量较量，看看到底谁死谁活！” 罴妧闻言，寻思寻思，说道：“那个，是我说错了话，我改。我不是你的对手，请你放过我吧！” “放过你，不是不可以，可是你能给我什么好处？”章轩冷脸问道。 罴妧愣愣怔怔地看着章轩，心里似乎在犯嘀咕。它主动招惹章轩，却一脚踢到了铁板上，它要求章轩放过他，章轩趁机向它索要好处，这不能说不正常。问题是，它不知道章轩究竟想要什么好处，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满足章轩。因为，人与妖的需求大不相同，它所认为的好处，章轩未必需要，而章轩需要的好处它却未必有。 “怎么，你宁愿让我捏断脖子，也不肯给我提供好处？”章轩冷脸问道。 “不是不是！壮士，你究竟想要什么好处？我要是有，肯定尽量满足你，只怕我这里没有。”罴妧急忙回应道。 “我要是在这里住下来，你看怎样？”章轩问道。 他并没指望罴妧能给他提供什么好处，却看中了这块地方。来到西界之后，他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镇日东游西窜，弄得碧瑶、红蕊和虎头一直龟缩在小乾坤里，无法出来见世面。若是有一块自己的地盘，哪怕很小，也算是居有定所了。 罴妧不明白他的心思，开口问道：“壮士，你要是在这里小住，我可以把自己住的地方让出来，让你舒舒服服地在这里住上一阵。” “不不不，我要在这里长住，做这里的主人！”章轩说道，“你们的妖王在哪里，快带我去见它！” 罴妧闻听这话，顿时气苦得不得了。盖因它就是这里的妖王，寻日统领一干罴妧妖生活，逍遥自在得很，假使章轩真的做了这里的主人，那它就会从妖王变为奴才，曾经的逍遥自在就会不存在。 恁般巨大的身份反转，它断然无法心甘情愿地接受。 然而，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里，面对强者，它又怎生挣挫呢？ 心里滴了无数滴血之后，它带着哭腔说道：“壮士，我就是这里的妖王。” “哦？”章轩闻言，面带讥讽地看着它，忽而笑道，“哎呀，你个该死的家伙，身为妖王，战力却这么弱，着实令人意外。看来这块地方须得有个像我这样的真正的王，不然的话这里的地气都会慢慢萎靡下去！啊，对了，我做这里的主人，你同意不同意？” 他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还问人家同意不同意，简直是画蛇添足。 罴妧皱着眉头回应道：“同意，同意，十二万分同意！壮士，你能不能先把手松开，我的脖子都快被你捏断了！” 章轩闻言说道：“啊，光顾着跟你说话，倒把这茬忘了！” 说罢，松开了捏着罴妧脖子的手。 罴妧看不到自己那带着血道子的脖子，却能感觉到疼痛，轻轻甩了甩脖子以缓解疼痛，而后对章轩说道：“从今往后，您就是这里的主人，包括我在内的所有大妖小妖都是您的奴才，您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嗯，你这个态度不错。”章轩露出赞许的表情，“这里除了罴妧妖还有什么妖？地名叫什么？” “回禀主人，这里基本上都是罴妧妖，此外还有少量杂妖。因为生长着大量紫桐，所以人们称之为紫桐山。”妖王回应道。 “啊，紫桐山这么名字很好，我喜欢。”章轩说道，“走，带我去你的巢穴吧！” 妖王乖乖地带着章轩往它的巢穴处走，沿途遇到许多大妖小妖，纷纷跟它打招呼，它却苦着脸不理不睬。 一路之上，它想了很多。 这个要在这里做主人的家伙，左耳垂上明明没有玄字，看上去就是个凡人，却为什么偏偏是个玄仙呢？是玄仙也就罢了，为什么不在修仙宗门里好好待着，偏偏到这里来？ 莫不是他在宗门里犯了什么错，被宗门驱逐了？ 抑或是他压根就是个恶人，哪里都容不下他，他只能东奔西窜？ 还有一种可能，他一直是个任何宗门都不想要的本事不高的散修，无处投奔，只能在荒山僻岭之中过活。 无论哪一种情况，都说明这个家伙很是刁钻、诡异。这等仙不仙、凡不凡的不伦不类的家伙，只会欺负它们这些妖，算不得什么好汉。 做他的奴才，乃是一种憋屈，憋屈得很。 想到这里，妖王差点哭出来，却只能硬生生地忍着。 第441章 蛙声十里出山泉 不移时，来到妖王的巢穴。 章轩看到，这是一个阔大的洞室，布置得很是豪华，各种生活设施一应俱全，显见妖王是个懂生活、会享受的家伙。 “嗯，这个地方不错，我就勉为其难地住在这里吧！” 在洞室之中溜达一会儿之后，章轩心满意足地说道，说话之际瞥了妖王一眼，观察它的反应。 他住在这里，妖王肯定不高兴，这是可以想象到的。无论妖王多么不高兴，他都要住在这里，谁让他是这里的主人呢？ 妖王当然不高兴，却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既然章轩鸠占鹊巢，那它只能去占据二妖王的居处，二妖王则去占据三妖王的居处，以此类推。 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一切靠实力说话，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拳头软的只能乖乖听命。 安顿下章轩之后，妖王识趣地退出去，召集大妖小妖们开会，宣布这里换了主人之事，并且顺便让二妖王给它腾地方。 小妖们倒也无可无不可，因为不管谁做这里的主人，它们都得乖乖从命。其他三个妖王却不太服气，一个个嘟着嘴，脸色很难看。 妖王见状，对它们说道：“这个新来的主人，不是我主动招引进来的，而是被逼无奈带他来的。你们要是不服气，索性跟他干一场，看看他会不会要你们的命！我是这么想的，为了活命，其他都是浮云。” 三个妖王听了这话，认真寻思寻思，这才不再拗别。 章轩有了安稳的落脚之地，心里很高兴，迫不及待地将碧瑶、红蕊和虎头从小乾坤里放了出来，让他们感受西界的气息。 虎头已然开始学步，来到新的环境里颇为兴奋，一边蹒跚地迈着步子行走，一边东张西望，嘴里还不停地大呼小叫。 碧瑶和红蕊都是首次感受西界的气息，呼吸着灵气浓郁的空气，看着那青翠的山景，也都非常兴奋。 碧瑶笑道：“当家的，在下界的时候，你见了妖就灭，把它们都灭光了。来到上界，你却跟妖物为伍，似乎转换了一副心肠。” “嗨，情况不一样了嘛！”章轩说道，“这里的妖不像下界的妖，通常不出去作妖、害人，只会守着自己的领地过活，我因此没有灭它的必要。它要是作妖、害人，我岂能任由它猖獗？” “那么，这里的妖为什么不作妖、害人呢？”碧瑶纳罕地问道。 “还不是因为玄仙的存在！”章轩回应道，“那些玄仙，捉妖如同捉老鼠那般容易，一旦发现妖物作妖，肯定会出手灭杀。妖物对此心知肚明，所以谁都不敢作。” 在山间游玩，他们听到了此起彼伏的蛙声，看到了清澈的山泉水，见到了五颜六色的鲜花，徜徉于葱茏茂盛的林木之间，感到十分畅快。 碧瑶和红蕊已经正式踏入武道，并且接连跨越了好几个境界，便是跟大妖们交手也不一定会输，走起山路来更是毫不费劲。 章轩抱着虎头，倒是有些费劲，因为虎头对什么都感到新奇，扎手舞爪的，一刻都不消停。 红蕊于是笑道：“章轩，你小时候很顽劣，你的儿子虎头肯定也很顽劣，你们爷俩挺对付的。” “虎父无犬子嘛，他要是不顽劣，我就不喜欢了。”章轩笑道，“你要是生一个，我希望他也是这么顽劣。” 一家人说说笑笑，玩得很是尽兴。 游玩一遭，回到洞室，章轩去见妖王。盖因他接到了妖王的传讯，妖王请求见他。 来到一座山峰上，但见妖王跟其他三个大妖并肩站在这里，并且都幻化成了人形。 “主人，这是二妖王、三妖王和四妖王，都是您的奴才，请您训示！”妖王指着三个大妖说道。 “嗯，用不着训示，你们各守本分就好。”章轩瞥了三个大妖一眼，淡然回应道。 二妖王对着章轩行个礼，开口说道：“主人，您是玄仙，必定神通广大，能不能给奴才露一手，好让我们瞻仰一番您的风采？” 它还是对章轩不怎么服气，因此要看看章轩到底有何能为。 章轩瞥它一眼，说道：“好吧！我新近修习了一种叫做土大锤的功法，尚未施展过，不知道功力怎样，且施展施展看。” 说罢，施展神通，似乎不经意地撮起周围一些零散的土，单手一挥，径自朝着不远处一个稍低的山丘打去。 四个妖王见状，差点笑出猪叫来，心道：呵呵，你个不学无术的家伙，随便撮起点土垃就出招，这种糊弄傻子的本事谁都会，你却偏偏给它取了个高大上的名字，叫做土大锤，我看它叫土大吹还差不多！ 孰料，它们嘲讽未已，那些它们眼中极其寻常的土垃却渐渐凝聚在一起，似乎越来越紧实，就像一把前行的利剑，发出尖利的啸声，而且行进速度极快。 看到这一幕，四个妖王立时傻眼了。 随随便便撮起一点土，就能使之产生恁大威力，假如撮起更多的土，那么是不是能够使之产生排山倒海般的威力呢？ 傻眼归傻眼，在没有见识到那把土剑的攻击效果之前，它们还是不敢断定这一招法的杀伤力究竟如何。它们做大妖的往往也有不少糊弄人的虚招子，看上去很威猛，实则没有多强的攻击效果。 不移时，那把土剑堪堪抵达目标山丘。 这个时候，土剑突然变换成一把大锤，径自朝着山丘夯去。 轰隆一声巨响过后，山丘顶端被土大锤夯出了一个贯通豁口，豁口周围土石飞溅，形成雾蒙蒙的一片。 看到这样的景象，章轩和四个妖王都惊呆了。 章轩施展出这一招之后，一开始的想法跟四个妖王一样，以为它不会发挥太大的威力，当它的威力真正呈现出来的时候，他方才意识到土地爷没有糊弄他。以这样的招式对敌，他无法确保必胜，震慑乃至击伤对手当无多大问题。 愣怔过后，他扭头看看四个妖王，发现它们仍在发呆，于是笑道：“喂，你们四个家伙，是不是没见过这等强悍的招式？” 听到他的询问，妖王们方才回过神来。 妖王说道：“主人，您有这样的神通，在哪个仙林宗门都是顶尖的存在，何不去投奔它们呢？” “哼，我有自己的完美世界，何必去投奔它们？”章轩回应道，“我的世界，你们无法彻底了解，且让你们了解一些梗概吧。” 说话之间，将二百多个魂奴大妖从小乾坤里放了出来。 第442章 发现宝物 四个妖王见章轩一下子放出这么多大妖，再一次惊呆了。 一干魂奴大妖以为章轩把它们放出来是要对付这里的大妖，于是虎视眈眈地盯着四个罴妧妖王，作势扑击。 章轩对四个罴妧妖王说道：“你们都看到了，这些大妖都是我的手下，只消我一声令下，它们就能把这里蹚平！” 四个罴妧妖王不由心生畏惧，对章轩彻底心服了。没错，章轩如果想灭了它们，压根不用亲自动手，只消动动嘴即可。 但听章轩继续说道：“从今往后，你们就是伙伴，希望你们好好相处，切莫产生龃龉。” 说罢，径自纵身离开。 四个罴妧妖王则急忙跟一干魂奴大妖套近乎，对它们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 牛头滚想试试罴妧大妖的功力，开口说道：“老几位，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咱们既然相识了，不妨先打一架！” 它把不打不相识的意思颠倒过来说，弄得罴妧大妖不知如何回应才好。 夔鹿也想跟罴妧大妖比比高低，说道：“老几位，我们那里的习俗是这样，见面打一架，才能拉近关系。” 罴妧大妖虽则对这话将信将疑，却也不好径自拒绝，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章轩回到洞室，蓦然感应到外头拼杀的余波，启动黑煞瞳一看，见两拨大妖正在奋力切磋，不由会心一笑。 它们之间认真切磋一番，以使罴妧大妖存心畏惧、魂奴大妖检验自身实力，这无疑是一件好事。 笑罢，他将一些猪妖放出来，让它们扛着钉耙去寻找适合开垦的土地。 猪妖们正在开垦小乾坤里那些等待开垦的土地，每天都辛勤地劳作。紫桐山中也有适合开垦的土地，它们还要辛苦劳作一番。罴妧妖们见猪妖出动，先是惊愕一阵，继而带着猪妖去寻找有待开垦之地。 次日，章轩找到牛头滚，问道：“老牛，你们昨天切磋的结果怎样？” 牛头滚回应道：“那些罴妧功力不弱，我跟夔鹿、莽山大妖等都是险胜。” “嗯，看来这玄仙界的大妖也不是多么牛，连你们都打不过。”章轩笑道。 “哼，它们不过是生长在更为高级的地方而已，能牛到哪里去？”牛头滚说道，“如果不知所谓地装牛，我老牛肯定打得它们屁滚尿流！” 章轩笑笑，旋即让牛头滚带着他去往高空吸收天地法则。 吸收一阵，他撇开牛头滚，看看自己晋升七级玄仙之后到底会飞多高。 不出所料，极限高度就是五百丈左右。 飞行约莫两个时辰，他从空中降落下来，回到洞室准备吃饭。 这个时候，他蓦然感应到了小乾坤里的呼唤。 一进入小乾坤，竹魂便冲着他打招呼。 “竹姐，你莫非有事？” 章轩来到灵意竹旁边，一边随手掰下一个灵意笋吃着一边跟竹魂说话。 竹魂说道：“章轩，你真会选地方，来到了一个风水宝地。” “竹姐，你就别这么虚头巴脑地夸我了。我一向没地方可去，无奈之中占据了罴妧妖的地盘，要说这样的地方是风水宝地，我绝对不会相信。”章轩皱着眉头回应道。 “我可不是虚头巴脑地夸你，因为我没必要奉承你。”竹魂说道，“你现在所处的地方，北面是云锣宗，南面是云武宗，乃是两个宗门的夹缝地带。两个宗门都放弃这块地方，其实很不明智，因为这里的地底下藏着一个宝物。” 章轩闻言，方才知道紫桐山处于云锣宗和云武宗之间，至于竹魂说地底下藏着宝物，他相信竹魂不会骗他，问题是他想知道那个宝物究竟是什么。 “竹姐，我相信你有探测宝物之能，那个宝物到底是怎样的东西？”章轩开口问道。 “是一套典籍。”竹魂回应道，“你一听说宝物是典籍，兴许很失望。然而，我却知道，但凡深埋地下的典籍，往往都不是凡物，说它是宝物一点都不为过。你有穿窬之能，尽可去把它取出来。” 嗯，这话倒也没错。若是稀松平常的东西，谁都不会劳神费力地将它埋在地下。 据竹魂所说，那套典籍就在他所居住的洞室的正下方，埋藏深度大约三百丈，那里有一个小小的腔室，长宽高约有一庹。 “啊，既然这样，那我就去把它取出来。”章轩说道，“迄今为止，我所掌握的东西都比较零碎，如果能够系统地学习一些东西，那也算是成体系地掌握了某一方面的技能。” 告别竹魂，章轩跟红蕊和碧瑶谈起此事。 红蕊说道：“章轩，我说过你是有大机缘、大造化的人，从现实情况看，你果然是机缘不断。” “嗨嗨，我还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机缘呢。万一那套典籍是一些绣花方面的书，那就是你跟瑶瑶的机缘。”章轩回应道。 “去，我们才不绣花呢，我们要修习武道！”碧瑶斥道。 吃罢午饭，章轩美美地睡了一觉，便把两个鬼仙放出来，让它们帮着把握方向，他自己则从洞室外的某个地方往地下钻。 这样的事情，他当然可以请具有穿窬之能的蛇妖等魂奴大妖代劳，却为了锤炼自己的穿窬本事，甘愿自己干。 况且，无论何事，只有自己付出辛劳，才有满满的成就感。 仍然是穿窬一阵歇憩一阵，几个时辰过后，他钻到了藏着典籍的那个腔室。 腔室里头异常干燥，这可能是埋藏典籍的人所进行的特殊设置。 典籍很厚，用一些油皮纸包裹着，章轩因此看不出它到底是什么内容。 这套典籍不知道在这里放置了多长时间，可能已经十分脆弱，他如果操作不慎，便极有可能将它毁坏。 为此，他没有将典籍用手拿起来，而是调运自己的气息，用气息将典籍包裹住，轻轻送进小乾坤，放到灵意竹旁边，让几种天地至宝温养着它。 随后，他方才从深洞里钻出来，回到自己居住的洞室。 碧瑶见他两手空空地回来，凝眸问道：“当家的，那个典籍，你没取到？” “取到了，正在小乾坤里温养。”章轩回应道，“它在地下放置那么多年，纸质可能发脆或者有些溃烂，现在不能随便拿捏。” “嗯，你的心思很细密，正该如此。”红蕊颔首说道，“所有的典籍都很珍贵，也都极其容易损坏，拿捏的时候须得特别小心。” 她是曾经的大神，在这方面比章轩和碧瑶都有经验，说出来的话令人信服，章轩和碧瑶于是连连点头。 第443章 临机踌躇 章轩当天晚上没有进入小乾坤，直到次日中午方才进去。 “竹姐，你看看这套典籍状况如何？”一进入小乾坤，章轩就问竹魂道。 “看上去还不错。”竹魂回应道，“经过一夜温养，它的状况应该更好一些了，你现在可以将它打开。” 章轩小心翼翼地揭开包裹着典籍的油皮纸，定睛一看，映入眼帘的乃是两个大字——仙典。 什么，仙典？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抬手使劲擦了擦，再次打眼望去，发现那厚厚的绿色封皮上确实是两个阴文字——仙典。 啊，这所谓的仙典，应该是神仙知识大全，讲述的都是神仙的事，比如怎样成仙、成仙之后应该怎么做、如何运力调息什么的。如果再有些神仙应该掌握的招式、神通什么的，那就更好了。 我没有师父指点，是靠自己胡乱摸索着成的仙，对神仙的许多关窍都懵懂无知，读了这套仙典，那就能够透彻地掌握应该掌握而此前却没能掌握的所有知识、解决此前想解决却解决不了的所有问题了。 想到这里，他轻轻打开仙典，一页一页地翻阅起来。 花费小半个时辰，他将仙典粗略浏览一遍，发现它又分力典、气典、魂典、幻典、术典、丹典、噬典、阵典八个部分。 在此期间，竹魂一直凝眸注视着他，待他从仙典上抬起头来，方才开口问道：“这套仙典，你感觉如何？” “当然是好得不能再好了！”章轩满脸堆笑地回应道，“有关神仙修行的方方面面，它都讲到了，我虽然只是粗略地翻阅了一遍，却也能够感受到它的内容之深奥，绝大多数东西我以前都没接触过。” “这样的东西，对谁来说都是宝贝，你要是掌握了它的精髓，那就会无敌于天下。”竹魂说道，“我说过，你是有大机缘、大造化的人，现在已经初步证明了。” “这还不都是因为有了你！如果没有你，我就得不到它。”章轩含笑回应道，笑意之中包含着谢意，也包含着得意。 “算是机缘辐辏吧。”竹魂淡然说道，“因为有大机缘、大造化，你才有了我；因为有了我，你才拥有了这套仙典。” 章轩跟竹魂交谈一阵，又把碧瑶和红蕊弄进小乾坤，跟她们分享自己得到仙典的喜悦。 好不容易得到的仙典，不能有任何闪失，他不能将它拿出小乾坤。 红蕊看到仙典，虽然高兴，表面上却波澜不惊，只是笑着向章轩表示祝贺。碧瑶则激动得涕泪涟涟，情不自禁地抱住章轩，啜泣着说道：“当家的，这是老天帮你的忙，你要好好修炼，切莫辜负了老天这番心意！” 章轩笑道：“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习，争取尽快掌握仙典中的所有内容，成就一代仙圣！”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果然一门心思地习学仙典，悉心参悟其中的内容，没有分心干其他事。 仙典的首篇是力典，讲述的都是力量的分类及其运用法门。 他的学习方法是，花费功夫将这一篇背诵下来，而后从头至尾地一一参悟。 力典将各种力量分为本初之力、外源之力两种基本类型，本初之力便是人们肉身所具备的力量，外源之力则是外来的力量，包括五行之力等天地之力、七恶之力以及其他林林总总的力量。 据力典所述，由于体质差异，每个人的本初之力存在较大差异，却都不像表面上看去那么弱小，因为它的潜能非常强大，问题只是如何将它挖掘、激发出来。而这一无穷的潜力之所以未能得到有效挖掘，乃是因为人们的灵性不够，或者说愚钝，想挖掘却不得其法。 看到这一节，章轩差点笑出声来。 他认为，力典的描述切中时弊，似乎是对现实情况的真实描摹。他来到玄仙界之后，得悉那些灵性原本比凡人高的玄仙反而受凡人欺负，总感觉这是个天大的笑话。 面对凡人的时候，玄仙固然无法运用玄仙之力，可他们毕竟是玄仙，如果不是多么愚钝，总能激发出自己体内那些比凡人更强的力量。然而实际情况却是，他们并没有这么做，遇到身强力壮的凡人的时候，只能受人欺负。 这是玄仙们自己的悲哀，而他们并未从悲哀之中寻找出避免悲哀之道。 一般人还会痛定思痛，玄仙们却不会悲定思悲，这不是愚钝又是什么？ 推人及己，章轩认为自己其实也很是愚钝，如果没有得到这套仙典，他其实也寻找不出避免被凡人欺负的适当的对策。 有了这套仙典，其中的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根据仙典所述，要挖掘、激发本初之力的潜能，必须彻底改变对力量运行规律的认知，找到颠覆常规的力量循行路径。 大力出奇迹，是因为路径出奇迹。不改变力量循行路径，就仍然只能使夯劲、用蛮力。 仙典不但讲了这些道理，还具体描述了挖掘、激发本初之力的法门。 对章轩来说，这才是最为关键的。 道理谁都会讲，办法却不一定谁都会想。 不过，对一般人来说，仙典之中所讲述的那些力量循行路径，由于思维惯性使然，可能不是多么容易接受，因为按照这样的方法运力，首先要摧毁既有的力量，使得一个充满活力的人渐渐变得软弱无力。 既有的力量消失之后，如果不能按照新的运力方法重新滋生出相应的力量，那么这个人就彻底废了。 面对这样的境况，章轩也踌躇了许久，许久之后仍然没有下定决心。 无奈之中，他只好求教竹魂。 “竹姐，你说说，我到底应不应该重新开始？”章轩紧皱眉头问道。 “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而是应该问你自己。”竹魂回应道，“你自己作决定，自己承担后果，这是一个行为闭环。” “啊，理儿倒是这个理儿，可我却很难作这样的决定，万一这仙典中所讲的都是害人的呢？”章轩说道。 “这我无法帮你判断，只能说，那个编纂仙典的人如果打算用深埋在地底的典籍害人，便极有可能害不成人。”竹魂淡然回应道。 章轩认真思量一番，认为这话颇有道理。编纂仙典的那个家伙若是存心害人或者跟人开玩笑，便不会将它深埋在地下。而他将仙典深埋地下，肯定是希望有缘者得之。 像仙典这样的珍贵典籍，若能随随便便得到，便显不出它的珍贵了，唯有真正的有缘人才能得到它。 想到这里，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第444章 力量再生 下定决心之后，他开始按照仙典里所描述的方法调整自己的力量循行路线。 早已习惯了既有的力量循行路径的他，乍一按照新的路径运力，不免感到十分别扭。 习惯成自然，不习惯的事情总是感觉不自然，这倒可以理解。 调整力量循行路线的过程中，他感到体内既有的力量正在渐渐消散，不知道去了哪里。 为了适当补充些体力，他急忙掰了一个大大的灵意笋，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竹魂看到他这个样子，有些忍俊不禁。 看到竹魂欲笑不笑，他向竹魂投去了会意的一笑。 有灵意竹、开心莲在侧，他多少放了些心。万一他在调整力量运行路径的过程中有甚不虞，这两种天地至宝可以及时帮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红蕊、碧瑶似乎知道他在干什么，因此没来打扰他。 作为妻子，她们希望自己的丈夫有出息，却又知道有些事情只能由他自己干、有些问题只能由他自己解决，她们帮不上忙。帮不上忙，却不能添乱。 约莫三个时辰过后，章轩体内既有的力量消散殆尽，整个人都非常虚弱。 这个时候，便是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太太，恐怕也能一指头将他戳倒。 人处于虚弱状态，通常会没来由地出虚汗，章轩此刻便是满头大汗。 一个堂堂的七级玄仙，竟然虚弱成这个样子，不用别人笑话他，他自己都会情不自禁地自嘲。 “哎呀，章轩，你一向无所不能，降妖伏魔不在话下，而今却恁般羸弱，若是那些被你降服了的妖魔鬼怪泉下有知，不知道会怎么想！” 他在心里说道。 说这话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四处打量，想看看那些魂奴大妖究竟是何种反应，却连一个魂奴大妖都没看到。 片刻之后，方才想起那些大妖都被他放出去了，由不得哑然失笑。 这些日子，得益于灵意竹的滋养，他的灵性有所提高，起码不应该忘事。然而，此时此刻，由于身体虚弱至极，他竟然忘事了。 接下来，他继续按照仙典里所描述的力量运行路径运力。 这个时候，他实际上已经无力可运，只能让力量循行功法空转。 全身的力量处于虚无状态，使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力量虚化术。 力量虚化术是他自行参悟出来的，运行法则是以气或者以意御力。他参悟这样的法术，旨在发挥自身力量的最大效能，与通过改变力量循行路径来挖掘和激发自身潜力具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力量虚化术终究还是要借助气劲或者意念的引导，并非纯粹由力量所支撑的功法，这是它与后者的最大区别。 如果通过改变力量循行路线能够最大限度地激发出力量潜能，那他就不必施展力量虚化术了。 力量循行功法空转半个时辰之后，他感到自己体内渐渐开始滋生出新的力量，这不由使他心中一喜。 既有力量消失，新生力量出现，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循环，而是一种再生，再生出来的力量比既有的力量强大得多，至于强大多少，他现在无法判断。 所能感到的唯一不同是，那些再生出来的力量似乎灌注进了他的每一个身体单元，而不像既有的力量那样只窜行于主要筋脉。 感觉到这样的区别，他瞬间意识到，改变循行路径之后，他的每个身体单元都能存储充足的力量，蓄势待发，等到需要发力的时候，这些力量便可通过特定的路径齐齐倾泻出来，这就是力量增强的奥秘。 由实变虚，再由虚变实，力量的强度一下子蹿升好几个层级，这是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当全身的力量渐渐充盈起来的时候，他感到自己的每个关节咔吧咔吧地响了起来。 很显然，他的四肢百骸正在重新适应这些力量，或者说，在新生力量的冲击下也在提升自己的品质。 换言之，这是由力量牵引的肉身淬炼。 他的武道和仙道境界屡屡提升，每一次提升都是对肉身的淬炼，而境界提升之外的恁般肉身淬炼，他还是首次遭遇。 一个完整的循环完成之后，他霍地站起身，打了一套拳，而后笑对竹魂说道：“竹姐，你看我现在的状态如何？” “嗯，更精神了，看上去也更有劲了！”竹魂含笑回应道。 “竹姐，我现在只是完成了一个循环，就这么有劲，若是按照仙典上所说的完成好几个循环，岂不是更有劲？”章轩说道。 “哦？难道还需要好几个循环？”竹魂纳罕道。 “确实如此，不过从第二个循环开始就需要借力，也就是说，借助他人的力量。”章轩说道，“可是，对我来说这却是一件难事，甭说这里无人可借，便是有人可借，我又怎能轻易伤害人家呢？” “你这个家伙，原来还是个滥好人！”竹魂笑道，“凡人的力量你当然不能借，因为那很可能把人家弄成废人，可那些玄仙的力量你却是可以借的，他们体内的力量多得很，你借一点不会对他们造成太大的伤害。” “呀，多亏你提醒，我怎么没想到呢，该死！”章轩拍着自己的脑袋说道，“那些玄仙镇日修行，身上的气力确实多得很，如果有机会，那我就从他们身上借一点。” 说罢，他又兴冲冲地去向碧瑶和红蕊展示新的自己。 碧瑶和红蕊看到他焕然一新的样子都很高兴，上前捏捏他的胳膊和脸蛋，感觉比以前硬实了些。虎头也有样学样地捏他的脸蛋，一边捏一边咯咯笑，弄得他心里很是畅快。 为了检验一下自己现在的实力，他悄悄来到小乾坤中的密林里，运用凡人之力单手劈向一棵一搂粗的大树，竟然在树干上劈出了道道裂纹。 “嗯，不错，老子确实长进了！” 看着那些裂纹，他心满意足地说道。 如果运用玄仙之力，他一掌劈断这棵大树完全没有问题，而他现在所运用的只是凡人之力，能有这样的效果已经很不错了。 一般人单手劈砍这样的大树，反而可能会被大树震得手臂发麻。 不用说，拥有了这等强悍的力量，他就再也不用担心被凡人欺负了。 凡人之力大幅度提升，玄仙之力也会大幅度提升，这是顺理成章的事。从今往后，他所施展的每一个招式，攻击威能都会比以前更强。 第445章 向玄仙借力 回到精舍，他好好地睡了一觉，便出离小乾坤，来到洞室外，察看山中的状况。 那些猪妖正在挥动钉耙开垦荒地，他正要去看望一番，却被罴妧妖王拦住了去路。 “怎么，你找我有事？”章轩开口问道。 “嗨嗨，主人，有件事情忘了告诉您。”罴妧妖王抓挠着头皮说道，“咱们这里，每隔两个月，便有云锣宗和云武宗的玄仙过来走走，说是查探情况。眼看查探日期就要到了，他们说不定这几天就来。届时如何应对，请您拿个主意。” 哦？竟有这等事？老子正想找些能够借力的玄仙，他们就屁颠屁颠地送上门来了，岂不是给正在瞌睡的老子不失时机地送上了漂亮的绣花忱头？来，只管来，老子热烈欢迎！ 这么想着，他开口说道：“嗯，这里位于两个宗门的交界处，他们过来例行巡查，其实没什么不正常。你以往如何应付，现在就如何应付，不要暴露我的存在就可以了。遇到什么不明白的事情，你就说这里有鬼祟。” 罴妧妖王本以为会挨一通训斥，孰料章轩不但没有训斥它，还给它支招，它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立时放了下来，满脸堆笑地说道：“好的，主人，奴才就按您的指示办。如有冲撞之处，请您海涵！” 说罢，兴兴头头地离去。 过了几天，两个宗门的玄仙果然来了。 先来的是云武宗的三个玄仙，面对点头哈腰的罴妧妖王，他们腰杆挺得笔直，鼻孔朝天，在山间转悠一圈之后，来到罴妧妖王先前的住所外头，迈步就要进去。 这里而今是章轩的住处，罴妧妖王害怕章轩生气，岂能容许他们进去，于是挡在门口说道：“诸位大仙，我现在不在这里住了，搬去了老二的住处，咱们还是去那里叙话吧！” 其中一个玄仙皱着眉头问道：“嗯？你在这里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家？” “嗨嗨，是这样的，最近一段时间，这里出现了鬼祟，我被它们折腾得不得安宁，只好搬家了。” 罴妧妖王说这话的时候眉头紧皱，生怕章轩听了以后生气，同时做出唉声叹气的样子，好让三个玄仙相信。 隐身处于洞室中的章轩当然听到了这些话，这才明白罴妧妖王当时为什么要他海涵。罴妧妖王对玄仙说这样的话乃是出于无奈，他不想海涵也得海涵。 不过，对那三个趾高气扬的玄仙，他却不想海涵，于是纵身出洞，当即发起了暴击。 三个玄仙之中有一个八级玄仙、两个九级玄仙，修为都不如他高，而且他突然发起攻击，三个玄仙猝不及防，只能硬生生地挨受。 章轩紧接着点了他们的关键穴位，使他们动弹不得，而后将他们提溜到洞室里，开始向他们借力。 罴妧妖王则识趣地守在洞口，以免有谁来打扰章轩。 章轩在洞室里卸掉自己的力量，而后向第一个玄仙借力，重新充实自己的力量，事毕，感到全身的气力更加充盈，不由咧着嘴笑了起来。 看看那因为气劲流失而虚弱得不成样子的玄仙，他心中生出些唏嘘，却没有停下借力的举动，开始重新卸掉自己的力量，向第二个玄仙借力，如是者三。 操作完毕，他心满意足地给罴妧妖王传讯，让它来处理善后。 罴妧妖王进入洞室，面带惊诧地对三个玄仙说道：“呀，呀，呀呀，三位大仙，你们怎么被鬼祟折腾成了这个样子？那些鬼祟着实该死，弄得我无法在这里居住且不说，还敢祸害你们这些大仙，这如何得了！” 其中一个玄仙喘着粗气说道：“喂，你别啰嗦了，赶紧把我们弄出去吧。那些鬼祟喜欢吸取我们的力量，不把我们的力量吸干不罢休，你还是快快把我们弄出去为好，不然的话我们极有可能死在这里！” 罴妧妖王闻言，连忙召来其他几个妖王，将三个玄仙抱出去，一直送到云武宗的地面上，并且连声跟他们说对不起。 三个玄仙想对妖王发作一通，却因虚弱得无力发作，只好摆摆手让它们离开。 回来之后，罴妧妖王去向章轩汇报对三个玄仙的处置情况，并且开口问道：“主人，您究竟是如何将他们弄成那样的？” 章轩笑道：“哼，你都说这里有鬼祟了，他们变成那个样子岂不是很正常？就连他们自己都相信那是鬼祟所致，你还问东问西的干什么呢？云锣宗的玄仙要是来了，也会变成那样！” 罴妧妖王闻言惊悚，暗道：主人，咱们现在处于云锣宗和云武宗的夹缝之中，在夹缝中生存理当小心谨慎，您却偏偏要对两大宗门的仙人下手，反其道而行之，到底是怎么想的？莫非以为两大宗门的仙人奈何不了你？你单枪匹马，人家却是成群结伙，孰强孰弱，傻子都能看出来，你难道看不出来？ 它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说什么，只能按照章轩的意思行事。 数日后，云锣宗玄仙果然来了，仍然是三个，仍然由罴妧妖王出面应付，罴妧妖王仍然谎称这里有鬼祟。 三个玄仙却不信这里有鬼祟，其中一人冷脸斥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里来的鬼祟？你们妖魔鬼怪都是邪祟，我看你是巴望着这里有鬼祟吧？” 罴妧妖王听了这话，顿时心生不悦，恨不得章轩立马把三个玄仙的血吸干。 它的心思一动，章轩似乎心有灵犀，紧接着开干了。 章轩从三个玄仙身上借完力，心满意足地离去，三个玄仙却傻傻地颓坐在地上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们刚刚说完这里没有鬼祟，那鬼祟就发作了，弄得他们虚弱得好像生了一场大病，他们的脸被打得啪啪响，以致他们都不好意思正眼看罴妧妖王了。 罴妧妖王却故意提起这个话茬。 “大仙，我被这里的鬼祟折腾得够呛，原本指望你们来了之后替我除了它们，没想到它们把你们折腾得更厉害！” 罴妧妖王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做出一副苦相。 玄仙们心里更苦，却没有表现出来。其中一个玄仙说道：“别啰嗦了，赶紧把我们送回去，待得我们琢磨出灭杀鬼祟的办法之后再来灭了它们！” 罴妧妖王麻利地答应下来，与其他几个妖王将三个玄仙送回云锣宗。 回来的时候，二妖王嘻嘻笑道：“诸位，这些大宗门的仙人怎么恁般差劲，咱家主人一出手，他们就虚弱得不成样子，这到底是为什么？” 三妖王说道：“我说不清这是为什么，可我知道咱家主人有折腾他们的本事。你们想想，要是没点能耐，谁敢在老虎身上拔毛？” “嗯，不敢在老虎身上拔毛不假！”四妖王附和道，“看来咱家主人就是专门降服老虎的虎霸，能够毫无顾忌地在老虎身上拔毛。” 第446章 外源之力 妖王说道：“你们先别这么高兴，须得想想后患。两大宗门的仙人若是瞧出了其中的蹊跷，那就注定不会善罢甘休，届时咱们可能会有大麻烦！” 其他三个妖王听了这话，纷纷眨巴着眼睛思量起来。 章轩通过六次借力彻底充实了自己的肉身力量，便继续参悟仙典之中有关力量运用的内容。 仙典按照力量释放之后的运行轨迹将它分为平直之力、鼓荡之力和回旋之力。平直之力直线运行，一般人所施展的都是这样的力量。鼓荡之力则如汹涌的波涛那般上下或者左右鼓荡，唯有具备特殊神通的人方能施展出来。章轩从荡老头那里学来的鼓荡神通，便是对力量的鼓荡运用。 回旋之力则更为复杂，涉及力量的折弯、各种形状的旋转，比如螺旋形旋转、圆形旋转、不规则形状旋转等诸多形态。章轩对战五行妖的时候所创制出的回旋器和玩妖神器，便是使得平直力量回旋运行的器物。 那个时候，他没有施展回旋之力的技能，只能依靠这些器物。而今，仙典之中记述了这样的技法，他参悟之后径自运用即可。 无论是本初之力还是外源之力，都可以运用这样的技法施展出来。 将这些技法参悟完毕之后，他接着浏览有关外源之力的内容。 其中所记述的七恶之力，他已然有所掌握，只消进一步提升运用技能即可，这不是他所关注的重点。他所重点关注的是五行之力和法则之力。 诸般生灵之力，主要的功能是供人们借用。从生灵之中借力的方法，一些大妖曾经施展过，比如鸡妖。这些方法颇为简单，章轩已然有所掌握，仙典上的记述也无非是那些内容，所以他就一带而过了。 五行之力，他由于灭杀过五行妖，体内已然具备，只是不太清楚如何运用。得益于所收取的那些大神和半神，他具备了一些运用五行之力的神通，然而总体上看还相当低级。 西界土地爷所传授的土大锤倒是一种高级功法，不过那只是土系神通的一种，仍然十分单一。 仙典之中所记载的内容则比较全面，不但具有每一种五行力量的运用方法，而且具有五行力量融合与运用方法，他只要参悟透彻，在五行力量的运用方面就会上一个大台阶。 当然，不同地方对五行的定义或许有所不同，所以，如果仙典只是根据玄仙界对五行的定义来描述五行之力，那么观览者就可能感到迷茫。 好在仙典的编纂者似乎考虑到了这一点，在仙典中罗列出了二十多种五行之力，以便观览者随意组合。 这就方便得多了。 章轩知道，玄仙界的五行是风、木、水、火、土，他只消掌握这五种五行神通再加上雷系神通即可，没有必要掌握二十多种五行神通。 他体内尚无水系能量，暂时无法施展水系神通，却可以用雷系神通加以替代。 那些不时出现的云层之中想必蕴含着水系之力，然而他由于上升不到那样的高度，是以无法吸收。待得将来修为提升之后，他不妨上去吸收一些。吸收了水系之力，他就可以施展水系神通了。 思谋已定，他全神贯注地参悟起相关神通。 将五行神通之单一神通逐一参悟完毕，他接着参悟将五行之力融为一体的神通。 既罢，他将自己此前所掌握的五行神通与刚刚参悟出的神通加以对照，发现那些神通除了土地爷所传授的土大锤之外都很低级。 如此看来，即便是天仙界的大神，也无法跟玄仙界的大能比，二者之间的差距非常明显。 便是土地爷传授的土大锤，根据仙典的记述，也有一定的改进空间。 掌握了五行神通，他就可以调动河岳、草木等包含五行之力的物事对敌，比仅用自己的肉身对敌不知道强悍多少倍。 据仙典所说，五行之力运用到极致，能够产生五行场，五行场又进而能够形成五行势。以势御力，其攻击效能便可增强百倍千倍。 这些新的概念，令他感到很是新奇。他往常只知道以气御力，却从来没听说过以势御力，如果没有得到仙典，恐怕终其一生他都不会知道这样的概念和说法。 一种力量，转化为场，再转化为势，最终再次转化为力，通过数次转换，攻击效能竟能提升这么多，简直匪夷所思。 惊叹一阵，感慨一阵，他开始参悟法则之力的内容。 法则之力包罗万象，人们通常所称的天地法则实际上包含混元法则、两仪法则、三才法则、四象法则、五行法则、六极法则等诸般法则，这些法则混杂在一起，往往无法细分。每一种法则都有自己的能量，每一种能量都有独特的运用法门，然而总体上都包含运化、吸收和运用三个方面。 仙典在对诸般法则进行细分的基础上，条分缕析地记述了它们的运行规律，以及运化、吸收和运用它们的各种法门。 鉴于五行法则有专门记载，编纂者没有在此赘述。 章轩目前只会吸收法则之力，无法运化和运用法则之力，所以他特别关注对法则之力的运化和运用。 通读罢相关内容，他不由自言自语道：“呀，这个仙典之中所记述的许多内容，简直颠覆了老子的想象！那看似强悍无匹的法则之力，经过运化，竟然能够绵柔如水！绵柔如水的力量谁都可以轻松运用，法则之力一旦变成这样，那就丧失了它的本来面貌，成为比其他力量看起来还弱的玩意儿，在一些人看来这简直是开玩笑！” 话虽然这么说，他可没有真的认为仙典的编纂者在跟谁开玩笑。这样的事情，是不是开玩笑，一试就能试出来，编纂者不应该存有这样的恶趣味。 参悟这些内容的时候，他心里想，如果法则之力真的能够恁般运化，就像那些凶猛的野兽能够被人驯化，甚至被驯化得比小绵羊还绵柔，那他就可以飞上更高的天空，吸收那里的天地法则，以便将来运用。 如果能够飞到千丈以上高空，他就可以吸收云层里的水系能量，补足尚自有所欠缺的五行之力。 至于法则之力的运用，尽管比五行之力的运用复杂一些，却也基本上差不多。 除了法则之力，还有天地之力，也就是运行于宇宙之间的各个星球之间的吸引与排斥之力。 关于这方面的记载，只有寥寥几笔。很显然，仙典编纂者对这方面的情况不太了解，只能付之阙如。 不了解的事情不记载，这是一种实事求是的态度，足见编纂者之严谨，章轩尽管由于没有了解到这方面的情况而感到遗憾，却不得不给编纂者点了个大赞。 完整地参悟了力典部分，他没有接着往下看，而是打算暂时歇一歇。 一口吃不成胖子，先将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好好消化一番才是正经。 第447章 捉鬼专家 从小乾坤里出来，他向红蕊和碧瑶讲述一番自己的心得，听得她们惊愕连连。 碧瑶说道：“当家的，我跟小蕊都有了一定的仙道基础，从今往后，你就把仙典上的内容一点一点地传授给我们，好让我们也早日成仙！” “这有什么不可，只要你们愿意学。反正咱们在这里除了修炼没有其他事，讲论修炼的事情才是正经。”章轩爽利回应道。 一家人谈论一阵，从洞室里出来游玩。 孰料，便在此时，章轩感应到了一些特别的气息，于是急忙将碧瑶和红蕊收进小乾坤，他自己也隐身起来，纵身升空，查探情况。 他看到，东北方向呼啦啦来了七八个人，那些人显然是云锣宗的仙人，罴妧妖王正在跟他们周旋。 但听罴妧妖王说道：“诸位大仙，你们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云锣宗门人回应道：“老妖，我们来这里，是因为听说这里有鬼祟，特来捉鬼，你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什么，捉鬼？”罴妧妖王闻言纳罕，“大仙，你这话我就不太明白了。云锣宗大仙上次到这里来巡察，让那些鬼祟折腾得够呛，如果有捉鬼的本事，他们岂不早就捉了？” “呵呵，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他们没有捉鬼的本事，我们这次却带来了捉鬼专家，一定能够灭杀这里的鬼祟！” 云锣宗门人一边说，一边得意地将目光投向身旁一个褐发老者。 罴妧妖王也看向那个褐发老者，心道：哎呀，这个老家伙难道就是捉鬼专家？他如果真的能捉鬼，那我家主人就无法继续在这里鬼弄玄虚了，如此怎处？ 彷徨之际，罴妧妖王接到了章轩传送过来的讯息。 阅罢那些讯息，罴妧妖王这才放下心来，对云锣宗门人说道：“啊，这可太好了！大仙如果真能捉鬼、清除这里的鬼祟，我当表示万分感谢！” 一边说，一边带着那些人往章轩所在的方向走。 来到章轩居住的洞室外，罴妧妖王对那些人说道：“喏，鬼祟一向在这里活动，云锣宗那三位大仙也是在这里被鬼祟折腾的。我一向被鬼祟折腾怕了，不敢在这里久待，且去其他地方待着。” 说罢，径自离开这里。 云锣宗门人则跟那个捉鬼专家在这里来回踅摸着捉鬼。 自从知道云锣宗门人带来了捉鬼专家，章轩便在仙典的术典之中搜索与捉鬼有关的内容，发现其中果然有捉鬼驱鬼篇，于是认认真真地参悟起来。 捉鬼专家到他的地盘上来捉鬼，他要让捉鬼专家捉不成鬼，还要弄得捉鬼专家灰头土脸。 捉鬼驱鬼的法术很容易参悟，他仅用了顿饭工夫就参悟透了，而后隐身来到自己的洞室外。 此时此刻，捉鬼专家正在指着他寻取仙典时钻出的那个洞对云锣宗门人白话：“诸位，你们看到没有，紫桐山的鬼祟兴许就是从这里冒出来的，我要以这个洞穴为中心布设捉鬼法阵，将它们拘来！” 一个胖乎乎的中年门人笑道：“大师，如此一来，我们就能看到那些鬼祟的奇怪样子了么？” “当然，当然！”捉鬼专家笃定地回应道，“你们所看到的它们的样子，必定是奇怪又尴尬。” 门人闻言，出言催促道：“大师，那你赶紧动手，我们都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鬼祟那奇怪又尴尬的样子！” 捉鬼大师淡然一笑，开始扎手舞爪地布设捉鬼阵法，嘴里还不停地念叨，最后说道：“急急如律令，着！” 着字出口，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洞口，似乎期待着鬼祟在这里显形。 孰料，鬼祟没有显形，他自己却纵身跳到洞口处，像老鼠那般尖声嘶叫起来，叫声很是瘆人，云锣宗门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们一边后退一边狐疑起来——捉鬼大师这是捉到了鬼还是被鬼捉了？ 若是成功捉到了鬼，那么尖声嘶叫的声音应该是鬼祟而不是他。可是，他这么嘶叫，显然是不由自主，而不是通过这样的嘶叫把鬼祟引出来。 如此看来，捉鬼专家应该是被那些鬼祟捉弄了。这样的鬼祟绝非一般的鬼祟，连捉鬼大师都拿它们没办法。 他们在一旁惊慌，章轩则在另一旁哂笑。 这个前来捉鬼的捉鬼大师，应该说有两把刷子，竟然习学了一些一般人不会的捉鬼术。然而，与仙典上的相关法术相比，他的捉鬼术太过低劣，章轩一出手便破了他的法术，并且反过来将他套进了法术里。 捉鬼反被人捉，这就是捉鬼大师刻下所面临的窘境。 捉鬼大师当然知道自己失败了，却不知道是败在章轩手上，而是误以为败在神通更高的鬼祟手上。 术业有专攻，自从学会了捉鬼术之后，他便为自己拥有了这一专项技能而自得。论仙道修为，他不比人家强，可是论捉鬼技能，他即便不是独一份，也是屈指可数的高人之一。多少年来，他走南闯北地捉鬼，从来没有失手，由此暴得大名，被誉为捉鬼专家，人们口口声声地称他为大师。 先前云锣大坑闹鬼，云锣宗大仙明锣特意将他请来，让他捉拿那里的鬼祟，他虽然没在那里捉到鬼，明锣却依然将他奉为座上嘉宾。后来，云锣宗三个玄仙在紫桐山被鬼祟折腾了个半死，明锣闻讯之后以为紫桐山的鬼祟极有可能是在云锣大坑闹腾的鬼祟，于是派他来这里捉鬼，期望他一举成功，从而彻底消除鬼祟之患。 出发之前，他曾信誓旦旦地向明锣保证捉到鬼祟，孰料鬼祟没有捉到，他自己反倒被鬼祟捉弄了。 鬼祟如果想要他的命，那他就一准活不了。 陷入这样的窘境，不但悲催，而且极其丢人，脱身之后他不但没脸去见明锣、索要报酬，而且这件事传扬开以后他注定会被天下人笑话。 如能侥幸脱身，这个紫桐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来了！ 此时此刻，他很想哭，可因为被章轩作弄着尖声嘶吼，根本没有哭泣的精力和时间。 章轩作弄了捉鬼专家一会儿，见他已经很是狼狈，也就撤了法术。 凡事不为已甚，不能做得太过，适当地教训教训捉鬼专家就好。 捉鬼专家感觉到套在自己身上的禁锢瞬间消除，以为这是鬼祟对他发的慈悲，于是胡乱冲着空中拱拱手，径自起飞离去。 云锣宗门人见状，怕被鬼祟纠缠，丝毫不敢怠慢，连忙接踵起飞，一会儿工夫便没了踪迹。 罴妧妖王见状，内心不免有些凌乱。捉鬼专家意气洋洋而来，蔫头耷脑而去，这让它万万没想到。 第448章 气之韵 直待章轩现出身形，罴妧妖王方才隐隐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赶紧来到跟前说道：“主人，您竟然连捉鬼大师都能捉弄，着实了不起！” “哼，装蒜专家而已，济得甚事！”章轩不屑地说道。 有仙典助力，他对所谓捉鬼专家之类的家伙确实瞧不到眼里。 接下来，他继续浏览和参悟仙典之气典。 根据气典的描述，气也分内生之气和外源之气。内生之气乃是人从娘胎里带来的气，能够自主生发、滋长。而这些内生之气，从运用的角度看，又可以划分为滋气、运气、御气和化气四个由低到高的阶段。 所谓滋气，指的是内生之气的生发、滋长和滋养。生发、滋长乃是自动发生的事情，取决于人体机能的运转，滋养却是人们有意识的举动。对一般人来说，善于养气便是一个比较高的境界了。 而武道或者仙道之人却讲求对内生之气的运用，因此才有运气、御气和化气之说。 运气乃是对内生之气的初级运用，武者所说的调运气劲，就是在运气、运力。更为高级的运用形态是御气，运用主体对内生之气具有更高的驾驭能力。化气则是对内生之气的化用，使之升华、改变形态，由实变虚或者由虚变实，虚中有实，实中有虚。 通常情况下，武者们只能掌握运气的法门，却无法御气，更无法化气。仙人们通常也只能掌握御气及其以下法门，没有化气技能。 以上三种内生之气的运用技能，都体现在对它的收放两种行为之中，实际效果却大不相同，甚至有天壤之别。 内生之气不但可以单独运用，还可以与力混合运用，或者是气、力兼施，或者是以气御力。气与力融合而成的能量，通常情况下比单一的能量更为强悍，攻击或防守效果更佳。 外源之气则是诸般生灵之气，河岳草木之气，以及风雨雷电、温凉寒暑等天地之气。天地之气之中又包含混沌之气和进化之气，其中混沌之气乃是天地初生之际萌生之气，能量十足，劲力更为强悍。 单是理解这些不同类型的气，就需要花费许多工夫，章轩却没有任何不耐烦，而是看得津津有味。 当然，他重点关注的是如何运用这些不同类型的气，并且将气与力的运用结合起来，比较它们之间的异同，解析它们融合的途径。 根据气典的说法，人的每个身体单元都是一个气海，只是由于缺少挖掘，人们通常只认为自己体内只有一个气海。一个气海与千万个气海相比，蓄气能力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因此对诸气的收放能力也差之悬远。 看到这样的说法，章轩诧异得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对武者或者仙人来说，一个气海就能释放出那么强的气劲，若是每个身体单元都成了气海，那得蓄多少气、长多少力？ 这样的说法如果从一般人的嘴里说出来，那他肯定不相信。 仙典这么说，他却不得不相信。 怀着诧异，他将气典的内容仔细浏览几遍，而后开始悉心参悟。 其间的一些褃节他不是很懂，好在有红蕊和竹魂帮着参详，他终于弄懂了。 帮他参详的时候，竹魂开口问道：“章轩，你是不是对仙典那有关气海的说法有所怀疑？” “嗯，确实有点怀疑，却因为它具有权威性而不得不信它。”章轩颔首回应道。 “你怀疑，倒也不能说不正常，可是照我说，你的怀疑没多大道理。我是灵物，知道世间的物事都是有灵性的，并且它们的原始灵性都可以深度开发。既然灵性能够开发，那么蓄气功能又何尝不能深度开发呢？”竹魂说道。 “啊，确实如此。连你都这么说，我只能照着仙典上的描述开发开发了。开发得成，那我就会变得更强。开发不成，也没多大关系。” 章轩回应道。 竹魂的话，使他更加明白了自己的身体潜能都可以深度开发。在此之前，他已经成功开发出了自己那些隐伏的本初之力，使得他所能运用的力量增强了许多倍。现在，他着手开发自己那隐伏的气劲，一旦成功，他无疑会变得更强。 唯有一个更强的自己，才能从容应对今后所遇到的各种艰难险阻。 通过十来天的努力，他在开拓气海方面有一定进展，却未能达到仙典所说的理想的程度。他因此意识到，这样的事情必须循序渐进，不可能一蹴而就。 在此期间，他悉数掌握了那些运用内生之气和外源之气的功法，这是一个圆满的收获。 为了检验一下那些功法的效能，他从小乾坤里出来，找到四个罴妧妖王，笑眯眯地说道：“诸位，咱们玩个游戏如何？” “啊？”罴妧妖王闻言惊诧，“主人，您一向忙于大事，怎么突然想起来跟我们玩游戏？我们一向愚笨得很，不知道怎么玩游戏。” 章轩笑道：“你们放心，我不会跟你们玩那些复杂的游戏。这个游戏非常简单，你们站在这里，我弄出一些气旋，你们施展神通逃离那个气旋即可。只要能够逃出来，那就是成功。谁成功逃出来，我就奖励它。” 啊，玩这么简单的游戏，并且还有奖励，那就没问题了。无论怎么说，我们都是大妖，难不成还无法摆脱那些气旋？ 四个妖王这么想着，心里高兴，脸上笑开了花，纷纷点头同意。 章轩坏笑着瞥他们一眼，当即鼓弄出一些气旋，将四个妖王笼罩起来。 四个妖王一开始信心满满，可当被气旋罩住、意欲摆脱的时候，却立时发现不妙了。那些气旋看上去没什么劲，其实劲力十足，并且好像长着眼睛，它们走到哪里，气旋就跟到哪里。 并且，到了后来，气旋不知怎的竟然产生了律动，它们只能不由自主地跟着气旋律动的节奏跳舞。 哎呀，这个游戏虽然看上去极其简单，却是非常难玩，我们甭说摆脱气旋获得什么奖励了，不因跳舞累死就不错！ 这个时候，四个妖王的心思来了个大反转。 章轩一边看着妖王跳舞，一边笑眯眯地说道：“呀，伙计，你们宣称自己不会玩游戏，显然是跟我掉谎呢。连舞都跳得这么好，极其合乎韵律，哪能不会玩游戏？” 四个妖王听了这话，心中气苦得很，却又不好跟章轩争辩，只好默不作声地继续跳。 约莫顿饭工夫过后，章轩方才收起气旋，问四个妖王道：“诸位，我这样的神通，你们认为如何？” 第449章 还个礼 妖王生怕章轩继续作弄它，急忙回应道：“主人这样的神通，委实是大手笔，奴才佩服得紧！” 章轩闻言，冲着妖王们笑笑，让它们离去。 他适才所施展的神通，乃是仙典之中的一个小神通，如果施展那些大神通，四个妖王就更无法挣挫，甚至可能连动都动不了。 他由此越发真切地意识到，仙典中的功夫都是真功夫，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东西，实战效能极佳。 并且，由于那些新的感悟，由于参悟和修习新型功法对肉身的淬炼，他的仙道修为又有所提升。以这样的修炼方式提升修为，他可能是独一份。 任何功法都需要实战检验，他接下来要去空中将从仙典上修来的功法检验一番。 在紫桐山这样相对封闭的环境里，他碰不到可以正经拼杀的对手，只能寻找其他方面的对手，高空中的天地法则便是对手之一。 此前，由于那些法则的存在，他的飞行高度受到了极大的限制，而今，他要用新型功法去尝试突破那些限制，争取飞得更高。 闭门修习那些功法的时候，他所挖掘的是自身的潜力，现在，他却要挖掘一下天地法则的潜力。 飞至五百丈高处，他一如既往地受到了阻滞。 这一回与以往不同，他没有被阻滞所困扰，而是开始施展化气与化力神通消除阻滞。 天地法则包含法则之力和法则之气，他必须同时施展这两种神通。 将强悍的法则之力和法则之气转化成绵柔的法则之力和法则之气，在身周形成一个柔和的气旋和力旋之后，他一路上行，并渐次吸收那些被转化的法则气力。 法则气力进入体内，弥漫于他的每一个身体单元，成为他构筑多元气海和力海的基础能量。 在这些能量的冲击下，多元气海和力海的构筑逐步向前推进。 利用法则气力推动多元气海和力海的形成，是他临时起意的举动，却收到了令人满意的效果，他不由为这一举动给自己点了个大赞：“小子，你太聪明了，连这样的法子都能想到！如此下去，你让其他人如何存活？” 既然这一办法有效，那他就准备继续干下去，直到多元气海和力海彻底形成为止。 不知不觉间，他上升到了千丈高处。 偷眼俯瞰下方的风景，他颇有些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继续攀升，达到一千五百丈高处，他开始感到艰难起来，于是不再勉强用力，而是在这一高度上平行移动。 人力有时穷，哪怕有仙典助力，他也不可能突破所有的限制。况且，他刚刚修习仙典上的内容，能够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待得将仙典里的内容全部掌握、仙道修为进一步提升，他或许就能飞得更高。 四个罴妧妖王和那些魂奴大妖都看到了他在空中移动的身影，均不由大为吃惊。它们都知道玄仙界的法则限制，也都知道七级玄仙只能飞到五百丈高处，而今见章轩飞得这么高，一时之间都懵圈了。 牛头滚因此对夔鹿说道：“老夔，咱家主人这段时间怎么长了这么多本事，居然飞到了一千多丈？” 夔鹿回应道：“老牛，你问我，我又问谁？我只能说，咱家主人以前妖孽，现在妖孽，今后还会一如既往地妖孽！” “嗯，妖孽不假！”牛头滚颔首说道，“刚来玄仙界的时候，他飞不起来，无奈之中让我提溜着他去往高空。这才来了半年左右，他一举晋升为七级玄仙，进境飞快不说，还比一般的七级玄仙飞得高得多，咱们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绝难相信。” 莽山大妖笑着说道：“老牛，你当初被主人收了的时候还不怎么高兴，现在高兴了吧？如果不是他，你怎能来玄仙界见世面？充其量也只能在下界做个牛魔王，还不一定什么时候被谁灭杀。来了玄仙界，如果一心修仙，说不定什么时候也能混个玄仙身份，岂不是赚大了？” “呵呵，老莽，你被主人收取的时候也未必心甘情愿！不过，混个玄仙身份倒也不错，如果主人有朝一日衣锦还乡，咱们也可以跟着显摆显摆。”牛头滚笑道。 章轩一口气在空中待了三个时辰，直到多元气海和力海初步成形，方才降落下来，对仍在兴致勃勃地议论的魂奴大妖们说道：“你们在这里谈论很长时间了，到底在谈论什么？” “还不是谈论您？您这么厉害，我们这些当奴才的不能给您丢脸。”莽山大妖回应道，“老牛它们都说了，将来要混个玄仙身份。” “嗯，你们都有积极向上之心，值得鼓励。”章轩笑道，“不过，要成为玄仙，就得花费铁杵磨针的精细功夫，不是嘴上说说就能成的。” 大妖成为玄仙，这是前所未有之事，却绝非一点可能都没有，章轩倒是希望他这些魂奴大妖能够创造奇迹。 他现在浑身气劲爆棚，很想施逞一番，让一干魂奴大妖见识见识他真正的厉害之处。可是鉴于他现在那惊人的破坏力，他不想在他的地盘上施逞，以免破坏了这里的环境。 思忖一番，他决定去云锣宗施逞一番。 云锣宗的玄仙三番两次地来紫桐山搅扰，他当然也可以去云锣宗搅扰一番。来而不往非礼也，去云锣宗搅扰一番，就当是给云锣宗还个礼。 于是，他纵身起飞，来到云锣宗的地盘上，瞄来瞄去，瞄准了一座光秃秃的山头。 “嗯，这座光秃秃的山头，老子权且将它当成明锣那厮的秃头，照着它发出强力一击，看看它究竟会变成什么样。老子掌握了力典和气典之中的功法，浑身的气劲焕然一新，没理由不能将明锣这个秃头削下半边来！”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调运气劲，酝酿施展他改进过的土大锤。 通过他的改进，土大锤的攻击威能本来就有所提升，再加上他现在所能调运的气劲较之以往更为强悍，所以，这一锤砸下去，应该具有惊人的效果。 果然，一招发出之后，那座光秃秃的山头被齐齐削平了十丈左右，飞溅的土石向前激射数百丈，而后在空中弥漫。 轰隆隆的响声惊动了附近的云锣宗门人。他们看到这一幕，先是原地呆傻一阵，继而纷纷奔向那座已被削平的山头，打算看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章轩悬停于空中，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颇为得意，暗道：呀，老子这粗暴的一击竟然真的这么厉害，足见仙典不是骗人的玩意，只要一直照着仙典上的方法练，老子就能不断进步，而且进境飞快。明锣那个家伙如果再派人去紫桐山骚扰，那老子就会还他一个更大的礼，去他的总舵里头折腾折腾。 得意一番之后，他悄然返回紫桐山，留下一干云锣宗门人在风中凌乱。 第450章 生死游戏 接下来，他又继续参悟仙典之魂典。 魂典所记述的是神魂方面的事情，涉及神魂的生发和运用两个方面。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神魂也是这样，此为神魂的原初生发。原初生发的神魂会自然成长，此为后继生发。 一般人神魂的后继生发极其平淡，成长到一定程度就会转趋衰退，而高端武者乃至仙人神魂的后继生发则没有什么极限，能够成长到什么程度，端看他们个人的机缘和造化。一些人的神魂可以持续生长，甚至可以衍生出一个或者几个小乾坤。 看到这里，章轩不由有些发呆。 他寻常以为，自己的神魂之中萌生出一个小乾坤已经足够妖孽了，而据仙典所说，高端神魂之中还有可能萌生出好几个小乾坤，这着实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甭说那好几个小乾坤如何萌生出来，单是如何让它们和谐相处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如果它们之间相互排斥、不时发生碰撞，那就是一种灾难。 生发又分内源生发和外源生发。内源生发是指武者或者仙人通过修炼推动神魂成长，外源生发则是指借助天地至宝等外力对神魂进行滋养、推动它成长。 看了这样的内容，章轩颇有些得意，因为他的神魂不但有内源生发而且有外源生发，可以说是内外兼修，比一般修炼者强得多。 魂典所记述的有关神魂运用的内容，描述了诸般可供运用的手段，诸如定魂术、拘魂术、离魂术、搜魂术、渗魂术、夺魂术、散魂术等等，林林总总，每一种手段都有其奥妙。此外，还有诸般神魂攻击神通，例如章轩已然有所掌握的神魂锤。 阅罢魂典，章轩掩卷深思，暗道：嗯，迄今为止，我已经看过了力典、气典和魂典，并且已经基本上掌握力典、气典的内容，只要掌握了魂典之中的内容，那就力、气、魂三者兼通了，到了那个时候，对付任何七级玄仙以下的仙人就都应该没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他开始次第参悟魂典中的功法。 然而，便在此时，他蓦然感到自己的神魂不明所以地沉重起来，似乎被谁压上了一块大石头。 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子的神魂一向飘逸自在，怎么突然之间出现了这等不正常的状况？若说这是由于睡眠不足所致，那也完全说不通。老子体格这么强壮，并且有天地至宝的滋养，便是常年不睡觉都没事。 他正自纳罕，耳畔传来了一个朦胧的声音：“小子，你是不是感到自己的神魂被沉重的石头压着？” 哎呀，坏了，老子被鬼祟纠缠上了！ 这是他听到声音之后的第一反应。 然而转念一想，他不由开始骂娘。 这里哪有什么鬼祟，又有哪个鬼祟敢在他这个七级玄仙身上作祟？反倒是他，在云锣宗假冒过鬼祟，在紫桐山也假冒过鬼祟，即便真的有什么鬼祟，他也能够轻松擒拿。如果这个跟他捣鬼的真是鬼祟，那就是自找倒霉。 他骂娘，是骂这个自找倒霉的鬼祟给他添堵。 “哼，你个该死的家伙，在老子这里捣鬼，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想到这里，章轩气哼哼地回应道。 “呵呵，我因为活得不耐烦，所以主动死过一回。”那个声音说道，“不过，现在，因为死得有些不耐烦，我又想活了。” 这话令人莫名其妙，章轩听得有些不耐烦，于是径自问道：“你到底是哪里来的鬼祟？说什么死呀活的，都把老子弄懵了！” “你懵，我却不懵。你如果不想懵，不妨听我详细说来。”那个声音说道。 “你说，你尽管说，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章轩冷脸回应道。 “小子，先认识一下。我叫索超，你叫什么？”那个声音说道。 “哼，你这个鬼祟，果然取了一个操蛋的名字！”章轩虎着脸回应道，“老子叫什么，没必要告诉你，因为你很快就会被老子灭杀！” “小子，原来你直到现在都没搞清楚状况！”索超说道，“我不是什么鬼祟，而是一个仙道修为高得你完全想象不到的大玄仙。” 什么，大玄仙？ 听了这话，章轩立时愣怔起来。他听棋盘星上那个负责考核的女子说过，玄仙界除了一至九级玄仙还有大玄仙，那是玄仙中的顶流。这个该死的索超宣称自己是大玄仙，可大玄仙却是无法在西界生存的，因为这里的法则不允许。 所以，愣怔过后，章轩想当然地以为这个家伙是在使诈。 “呵呵，你个该死的家伙，编这些鬼话糊弄鬼呢？”章轩斥道，“你要是大玄仙，那老子就是巨玄仙了！” “呀，你这个小家伙，不想闹清楚状况，却偏偏喜欢做杠精，简直是幼稚得不能再幼稚了！”索超话语之中有些不耐烦。 “哼，该死的家伙，快说，你那些状况到底是什么！”章轩硬气地怼道。 “小家伙，我的事情说起来比较曲折，你必须耐心听，不要轻易打断。”索超说道，“我说自己是大玄仙，那是一万年之前的事。准确地表述的话，应该说，我曾经是大玄仙。” “啊，这就对上了。”章轩颔首回应道，“你个该死的家伙，因为该死就死了，死了一万多年，却一直阴魂不散，直到现在都没去投胎托生，却不知所谓地前来纠缠我。说来说去，你还是一个鬼祟嘛！” “岂有此理！”索超不悦道，“我当年并不该死，可是我却死了，为什么？因为活得很无趣。由于禀赋奇高、机缘奇大，我一路攀升，最终成了屹立于仙道之巅的大玄仙，却陷入了深深的孤独之中。为什么？放眼整个世界，都没有能够与我比肩之人，没有谈得来的朋友，也没有像样的对手，这样的生活简直生不如死。所以，我死了。” 听了这话，章轩对索超的说法隐隐有些赞同。常言道高处不胜寒，无论谁人，一旦站到了最高处，便会被那凛冽的寒风吹得骨肉冰凉，那样的感觉确实不太好受，岂止是无趣而已？ 不过，索超说的如果是实话，这个家伙倒也算是决绝，说死就死，没有半分犹豫。问题是，这个家伙死就死了，为什么死了以后阴魂不散呢？ 这一系列的问题，章轩想弄清楚。 “索超，你到底是怎么死的？”章轩开口问道。 “世界上有一万种死法，所以怎么死并不重要，为什么死才重要。”索超回应道。 “那你又是为什么死的呢？”章轩问道。 “为了重生。”索超爽利回应道，“准确地说，是为了玩个游戏。活得太无趣，玩个生死游戏倒也能给自己增加点乐趣，不是么？” 这个操蛋家伙，居然玩什么生死游戏，谁的游戏都没他玩得大，可谓游戏王者！章轩闻言腹诽道。 第451章 斩魂刀 “你这个生死游戏，到底是怎样的玩法？”章轩追问道。 “你很快就会知晓，因为这个游戏的落脚点在你身上。”索超淡然回应道。 “什么，在我身上？老子可不喜欢陪你玩这样的操蛋游戏！”章轩斥道。 “这可由不得你，因为这个游戏的玩法是我设定的，并且你已经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游戏之中，中途撤出来是绝对不可能的。”索超信心满满地说道。 章轩闻言思忖，认为这话倒有一定道理。任何游戏，不管玩家是多还是少，总有掌控游戏的一方，负责设计游戏、制定规则，如果掌控方跟其他玩家一起玩游戏，那么其他玩家注定会输，甚至输得连裤衩都剩不下。 不过，索超现在只是个游魂，究竟如何取胜，章轩琢磨不明白，只好继续探问。 “你个该死，啊，不，已死的家伙，而今只剩下一个残魂，跟老子玩什么生死游戏，是不是太过骚气了？”章轩冷冷说道。 “小子，你能不能冷静地听我把话说完？我把话说完，你再下结论不迟。”索超说道，“你首先得知道，我到底为什么死、死的意义何在。” “那你这个家伙为什么死呢？”章轩循着索超的话意问道。 索超回应道：“我适才说过，我死是为了重生，是为了换个活法，所以，我那不是死，而是向死而生。你想想，我一个人站在世界的最高处，身边连一个配得上的伙伴都没有，应该有多孤独、多寂寞。那样的人生，可不是完满的人生，而是凄惨的人生。” 索超这番话，使得章轩不由想起了弑花魔曾经说过的话。独行者从来都是孤独的，所以，无论哪个层级的人，都想寻找一些志同道合的伙伴，与他们一起前行。 然而，许多时候，孤独与否并不单单取决于是否独行，还取决于独行者的行为和心态。如果所做的都是有意义的事，那么所有的孤独感便都会被成就感所填塞。 索超这个家伙登上仙道巅峰以后之所以陷入孤独，乃是由于茫然，由于不知道接下来究竟应该干什么。缺乏担当，不主动去干些有益于全人类的事，便不会取得任何成就，没有任何成就感，所拥有的当然只是孤独感。 有人说孤独的人是可耻的，这话放在索超身上一点错都没有。 想到这里，章轩很想好好教训索超一番。然而转念一想，他又息了这一念头。索超具有很深的执念，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动的，他何必做那个劳而无功的教师爷呢？ 但听索超继续说道：“所以，我要换个活法，通过死亡来换个活法。因为是向死而生，我并没有死彻底，而是施展神通将自己的神魂散开，并且通过巧妙的设置，将一部分神魂的复活与仙典的重现相连。” “啊，我明白了，这套仙典原来是你编纂的！”章轩说道。 “除了我，谁又有这样的本事呢？”索超回应道，“不过，我也承认自己存在认知的盲区。关于天地，我没能弄清楚它们的运行机理，未能窥见其中的奥妙。因此，我尽管打算在仙典之中加入这一部分内容，却不得不付之阙如。” 说完这话，索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这个家伙，我不得不承认你有些过人的本事。”章轩说道，“不过你的心态很成问题。唉声叹气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积极求索方是解决问题的途径。你那仙典之中的缺憾，说不定我将来会替你补上。” “你没机会了，还是我自己补吧。”索超说道，“不能不说，你是个我期待已久的有缘人。我将仙典深埋地下，就是为了等待像你这样的有缘人，而有缘人一旦出现，便会成为死人，我却能够依托那个有缘人而重生。一死一生，这是定数。你马上就要死了，哪里还有机会弥补我那仙典之中的缺憾呢？” 索超一直把话说得云山雾罩，章轩始终没弄清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于是不再打断他，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又听索超说道：“得到仙典，你可能认为自己很幸运，甚至可能激动得涕泪交流。这是正常人都有的心态，你有恁般反应也正常。不过，当你浏览仙典之魂典的时候，便触发了我的神魂复活机制，我那隐伏于其中的神魂便渐渐复活了，这是你绝对想象不到的。” 听了这番话，章轩终于明白了索超为什么这个时候跳出来。如果他浏览罢力典和气典就不再往下看了，那么索超是不是就永远复活不了了？这个该死的家伙，看来还真有耐心，就那么一直静静地蛰伏着等待复活，如果一直遇不到所谓的有缘人，他是不是永远活不过来了？ “老子确实没想到你竟然有这样的骚操作。”章轩开口回应道，“照我说，你应该感谢老子救了你。如果没有我，你就永远不会活！” “呵呵，你这话说得太偏颇！”索超说道，“从决定以这样的方式重生的那一刻起，我就确信一定会有有缘人出现，迟早而已。我耐心地等了这么多年，还不是把你等来了？等不来你，还会等来别人，这是笃定的事。” “你个该死的家伙，为什么非要痴痴地等待那所谓的有缘人呢？”章轩不解地问道。 “因为值得。”索超回应道，“但凡与仙典有缘的人，都是有大机缘、大造化的人，不然的话他怎么可能找得到那深埋于地下的仙典呢？唯有这样的人，才值得我依托。我借助这样的人重生，才会取得比前世更大的成就。” 听到这里，章轩总算彻底明白了。 索超这个家伙骚里骚气地玩什么生死游戏，原来就是要害人，并且害的还是这个世界上出类拔萃的人。他自己因孤独而厌倦生存，却不让跟他同样出类拔萃甚至比他更出类拔萃的人生存，简直该死一千回、一万回！ “你想借助我重生，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因为我会灭了你！” 想到这里，章轩愤愤地说道。 “呵呵，小家伙，你太天真、太高估自己了！”索超哂笑道，“从神魂复活的那一刻起，我那斩魂刀就开始发威，你所感受到的石压神魂的感觉，就是斩魂刀在无声地切削你的神魂。时间一长，你的神魂就会变得十分虚弱，我的神魂便会趁虚而入。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会变成业已死亡的索超，尽管还是顶着原来的躯壳。” 章轩闻言惊悚，心中暗道：呀，原来这个家伙竟然早就对老子下了黑手，而老子的神魂除了感觉到压力之外竟然没有其他反应，这可太不正常了！遭遇攻击的时候，神魂没有反应，这说明攻击手段极其巧妙，使得神魂察觉不到正在遭受攻击。 索超不愧是索超，就连神魂攻击手段都这么出神入化。 惊悚之中，章轩一边调动自己的神魂力量抵抗斩魂刀的攻击，一边跟各种天地至宝沟通，让它们护持他的神魂。 而后，他开口问索超道：“老鬼，你无声无息地攻击老子的神魂，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第452章 蔑视与反蔑视 索超笑道：“都到这个时候了，告诉你也无妨。你修炼了那我仙典之中的功法，就相当于入了我的圈套，被我那些功法的威力禁锢住了。因为这样，无论是你的肉身还是神魂，都会误以为我的神魂是友非敌，于是敞开怀抱热诚接纳，我却于这样的热诚接纳之中大肆侵夺，你说气人不？” “嗯，确实气人，不过你可别以为老子没有对付你的手段！”章轩撇着嘴说道。 说这话的时候，他悄然放出了噬魂虫，让它们吞噬索超的神魂。 噬魂虫在对付雷妖的时候建过功，此刻对付索超，应该也能建功。 孰料，噬魂虫刚刚出动，便纷纷爆裂开来。 章轩见状，不由吃了一惊。 噬魂虫吞噬神魂之后能够爆开身形、分化升级，可眼前的一幕绝对不是这种情况，因为噬魂虫刚刚开始吞噬便爆开了。 很显然，这是索超那大玄仙的神魂之力将它们碾爆了。 见章轩愁眉不展，索超露出了欢喜的笑。 “小子，别鼓弄这些不着调的玩意了，没用！”索超老神在在地说道，“老子的神魂尽管沉眠多年，却仍然具有大玄仙的底蕴，不是这些小虫子能够吞噬的。你先前不知所谓，那还可以原谅，如果再这么鼓捣，那就是自寻烦恼了！” “老子偏要这么鼓捣，非鼓捣死你个老鬼不可！”章轩硬气回怼道。 他正在被索超灭杀，哪里会?着让索超灭杀，肯定要绝地反击。 绝地反击，一时之间却没有良策，只好再次向各种天地至宝求助。 竹魂说道：“我施展镜象神通试试吧。你把那个幻镜拿出来，我跟它联手操作，把你和索超的神魂笼罩在镜象里，那些噬魂虫兴许就可以吞噬索超的异质神魂了。” 章轩虽然不认为这个办法管用，却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赶紧将幻镜拿出来，将它放在灵意竹旁边。 灵意竹与幻镜沟通一阵，幻镜将自己的身形放大至湖面大小，竖立于距离灵意竹百丈之外，镜面正对灵意竹。灵意竹也幻化出一个同样大小的镜象，正对幻镜。 接下来，两个宝物不知道施展了怎样的神通，竟然让章轩和索超那混杂的神魂在两个镜面之间来回穿行起来，一条条魂线极其分明。 章轩深感诧异，一时之间竟然看呆了。 竹魂白他一眼，斥道：“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把噬魂虫放进来！” 章轩这才回过神来，急忙用意念将噬魂虫引导至两个镜面之间。 噬魂虫们进来之后仍然有一部分瞬间爆开，可绝大多数噬魂虫却安然无恙，就像蝗虫吃树叶一般哗啦哗啦地吞噬起索超的神魂。 噬魂虫吞噬索超神魂的时候能够发出这样的声音，不是因为它们的吞噬能力有多强，而是因为索超的神魂单元异常强悍、噬魂虫不得不奋力撕咬。 看到这一幕，章轩终于露出了微笑。 他揣测，在镜面之间来回穿行的索超的神魂之所以能够被噬魂虫吞噬，兴许是因为镜面空间限制了索超神魂之威能。索超的神魂威能如果没有受到限制，噬魂虫们还是无法吞噬它。 他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于是打算灭杀索超之后向竹魂请教一番。 章轩面带微笑，索超却感到了不妙。 他熟谙所有的仙道技能，他所著的仙典之中亦有噬典的内容，应该说对噬魂虫之类的吞噬物并不陌生，满以为噬魂虫无法吞噬他的神魂，不承想在章轩那诡异的镜象神通的作用下，噬魂虫竟然真的能吞噬他的神魂。 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情形。 他自以为对仙道以及诸般仙术的领悟已经登峰造极、无人超越，却没想到他的见识还存在着这样的局限，眼前的情况超出了他的想象范围，这不由让他大为沮丧。 他由此感到，对面这个小子既然能够运用他从未运用过的手段，那就说明这个小子比他更妖孽，有朝一日或能超越巅峰时期的他。 早知道有人能够超越他，他就不死了，到时候或是跟超越他的人同行，或是跟超越他的人拼杀，那一定会让自己无趣的生活变得有趣起来。 哎呀，自己向死而生这番操作，现在看来就是一番骚得不能再骚的骚操作呀！ 想到这些，索超不由后悔得要死。 然而，他已经死了，现在是要活，所以绝对不能让章轩灭杀。 于是，他调动起所有能够调动的力量，施展出所有能够施展的神通，要跟章轩大干一场，势要一举灭杀章轩。 他认为，刻下最为紧要的是破坏章轩所施展的镜象神通，因此将精力集中在了破坏镜象神通上。 孰料，便在此时，他那破坏镜象神通的神魂力量接连中了几炮，眨眼之间涣散开来，无法继续用力。 这当然是兰花草的神通。 兰花草先前被索超那伪装成与章轩的神魂同质的神魂所蒙蔽，当章轩的神魂遭受攻击的时候没有作出应有的反应，后来得悉章轩的神魂受到了攻击，不由气得够呛，认为这是索超对它的极大侮辱。 恼恨之中，它连忙与解语花沟通，让解语花帮它提供识别索超神魂的方法。 解语花撷取了索超的一些神魂因子，解析之后传送给兰花草和开心莲。 如此一来，兰花草和开心莲就都能够识别索超的神魂了。 开心莲识别出索超的神魂之后，便不再给它提供滋养。 兰花草识别出索超的神魂之后，则是衔恨发炮，对它进行定向攻击。 再强悍的神魂也怕炮击，何况这是天地至宝那带着怒恨的炮，每一炮的攻击力都十分生猛。 索超被兰花炮猛轰，又领教了章轩所施展的另一种非常手段，心中气苦得很，不再如常淡定，开口问道：“小子，这些零碎，你到底是从哪里捡来的？” 噬魂虫和兰花草发威之后，章轩感到自己所遭受的神魂重压逐渐减轻，料想索超的斩魂刀已然难以发挥太大的作用，此刻面对索超的询问，心平气和地回应道：“老鬼，我这些零碎，你的仙典之中应该没有记载，我相信你这是第一次开眼！” 索超此前对他极端蔑视，现在轮到他对索超极端蔑视了。 “小子，你还是莫要得意为好。明告诉你，我的神魂散处在西界的好几个地方，你即便灭杀了我这一处神魂，也未必灭杀得了我另外几处神魂。只消嗅到了我这一处神魂的气息，那些神魂就会自动找到你、纠缠你，到时候你还是会被我灭杀。” 索超恨恨地说道。 第453章 刀崩魂溃 “啊，这可太好啦，原来你给老子准备了好几份大礼！”章轩笑道，“灭杀了你这一处神魂，老子的修为就会往上窜一块，要是灭杀了你所有的神魂，那老子就会一下子晋升六级玄仙，岂不是痛快得很？你知道老子晋升需要养料，却像孝子贤孙一般拱手将养料奉上，单凭这个，老子也得给你点个大赞！” 索超一再被章轩贬低、侮辱，心里气得够呛，却已然无力反驳。他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那斩魂刀却再也劈不下去，自己的神魂反倒被噬魂虫持续吞噬、被兰花炮轰击得伤痕累累。照这么下去，他迟早得被章轩灭杀。 恼恨之中，他不由暗骂起自己来。 他如果不向章轩透底，只是默默地切削章轩的神魂，章轩或许一直无法察觉，直至神魂被斩魂刀切削殆尽。而由于过于自信，他却骚里骚气地故意卖弄，结果引火烧身，要怨也只能怨他自己。 与骚里骚气地死相比，骚里骚气地卖弄倒也不值一提。此时此刻，他最后悔的是那骚里骚气的死。而今看来，那样的死毫无价值。 事到如今，还能说什么呢？唉！ 悲愤之中，他不由哀叹连连。 如果再死一次是注定的结局，那么继续挣挫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内，他不再挣挫，只是静待命中注定的结局。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预埋在魂典之中的神魂彻底消亡了。 神魂消亡之际，斩魂刀当啷一声崩散，幻化成一团白色的雾气，被章轩的神魂吸收。 灭杀了索超的神魂，章轩没有任何得意，却一味地愣怔起来。 不是因为适才的经历惊心动魄，而是因为玄仙界的事情波谲云诡。 他先前想当然地以为西界只有凡人和像他这样的低级玄仙，可是现在看来，实际情况并非如此。任何地方都可能藏龙卧虎，西界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他绝对想不到西界竟然隐伏着像索超这样的人物，那可是大玄仙，并且是大玄仙之中的大玄仙，一般的大玄仙都不是索超的对手。连这样的人都能隐伏在西界，那还有什么人不能隐伏在西界呢？ 如果谁人以为自己达到了七级玄仙的巅峰境界便可在西界为所欲为，那就大错特错了，一味逞强的话，到时候恐怕很难收场。 便是那些看似普通的凡人，其中不也存在着隐仙人？那些隐仙人平常不显山不露水，在一些特殊的场合却可能会施展出令人意想不到的神通，谁若是小看他们，那就是高估自己，很可能会不小心吃大亏。 无论何时，放低身段、夹着尾巴做人总是没错的。 紧接着，章轩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是不是继续修习仙典上的功法。 索超那个该死的家伙，在仙典之中埋雷，让章轩来引爆，从而实现他的复活，这样的诡谋极其巧妙，令人无从防备。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得逞，章轩有惊无险地把他灭杀了。 问题是，如果真如索超所说的那样，他在西界的其他地方还有一些散处的神魂，那他就肯定还会跳出来捣蛋。而章轩所修习的是他所遗留的功法，用他的功法来对付他，确实不会占到什么便宜。 所以，一时之间，章轩甚至打算将自己从仙典之中习得的那些功法废掉，从而彻底抹掉索超的痕迹，转而用另外的功法来对付那个该死的家伙。 思来想去，章轩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以子之矛陷子之盾，用索超的功法来打败索超，其实也没什么不可以，他想试试。 悉数掌握了索超的功法之后，他起码在功法方面可以跟索超打个平手，加上他有一干天地至宝助力，而索超又是一个死魂灵，因此胜负的天平还是会向他这一方倾斜。 一个死魂灵，饶是曾经强悍无匹，又怎能干得过他这个活灵活现并且正处于上升期的魂灵呢？索超那诡异的死，与其说是自杀，不如说是天意。 天意让索超死，所以索超才萌生了死的想法，并且就此死了。 天意不让索超复活，所以才让索超遭遇了他章轩，以便借助他的手来再次灭杀索超。 有天意相助，他还怕什么呢？ 想到这里，章轩精神顿时一振，不由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笑罢，他来到竹魂身边，开口问道：“竹姐，你当时是怎么想到用镜面来圈住索超神魂的主意的？” “那不是把索超的神魂圈住，而是把它虚拟化。”竹魂含笑回应道，“将索超的神魂虚拟化，意在使它在一定程度上丧失实体性，它的实体功力就会得到削弱。我就是干这个的，这样的主意其实不难想。” “对你来说不难想，对我来说可是个天大的难题，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章轩说道，“这一次多亏了你，啊，对了，还有幻镜！” 说这话的时候，他将已经缩小了的幻镜拿在手里，亲切地抚摸着。 “帮你的可不止是我和幻镜，还有开心莲、兰花草和解语花。”竹魂说道，“这些都是与你一起战斗的战友，你也应该感谢它们！” “啊，对对对，竹姐提醒得对！” 章轩于是笑眯眯地面向开心莲、兰花草和解语花，向它们表示感谢。 谢罢这些天地至宝，章轩又对竹魂说道：“幸亏有你们帮助，我的神魂力量只是损失了一点点，不然的话，麻烦可就大了，甚至仙道修为都会下降。” “这其实不是损失，而是获益。”竹魂回应道，“你那既有的神魂能量，消失了一部分，很快又被灵性更高的神魂能量所填充，进而从总体上提高你的神魂灵性，这岂不是一件好事？” 章轩闻言，寻思寻思，点头说道：“嗯，获益不假，这可能就是人们所说的因祸得福。索超所著的仙典之中讲了这样的原理，竹姐的说法恰好符合这一原理。你要是不这么讲，我还傻傻地以为那只是损失呢。” 这么说的时候，他心里很高兴，不仅为自己高兴，也为那些噬魂虫高兴。他来玄仙界之后，竟然鬼使神差般地与一个大玄仙的死魂灵对战，噬魂虫竟然也在其中发挥了关键的作用。想必通过这一战，得益于大玄仙神魂的滋养，噬魂虫们都会大大进阶，今后倘若再遇到大玄仙，它们就很有可能轻轻松松地吞噬大玄仙的神魂了。 “读书也好，做事也罢，贵在举一反三、灵活运用。”竹魂说道，“索超尽管可恶，可是在这一点上，你应该向他学习。他若是不深入地思考，便不会写出内容那么高深的仙典。” 第454章 以假乱真 “哼，那个该死的家伙，我一想起他就来气！不过，诚如竹姐所说，他身上确实有值得学习的地方。”章轩说道。 适才这一番大战，虽则有惊无险，却也惊心动魄，甚至弄得小乾坤里的气氛都有些不正常，碧瑶和红蕊应该察觉到了。 于是，跟竹姐聊了一阵之后，章轩去见碧瑶和红蕊，省得她们担心。 果然，一见面，碧瑶和红蕊就用疑问的目光盯着他。 不待她们询问，他径自讲述起自己跟索超对战的经过。 碧瑶听得一惊一乍的，随后说道：“那个索超恁般可恶，死就死了，却偏偏琢磨着以死来害人，你灭了他，乃是他理当遭受的报应！” 章轩说道：“现在还不能说这样的话，因为其他地方还有他的残魂。那些残魂如果缠上我，我还会有这样那样的麻烦。他告诉我这些，可能就是为了让我在提心吊胆之中过活。” 红蕊说道：“你完全不必提心吊胆，该怎样就怎样便是。能够与大玄仙的残魂遭遇，兴许也是你的一桩机缘，善加利用即可。” “我当然会善加利用，包括他所编纂的仙典，我也会好好利用起来，用他的功法杀他个屁滚尿流！”章轩笑道。 迄今为止，他已经掌握了仙典中的力典、气典和魂典，还有幻典、术典、丹典、噬典、阵典五个部分的功法需要掌握。接下来一段时间，他悉心观览、参悟这五个部分的内容，将它们掌握了个七七八八。 熟读、参悟了幻典的内容之后，他习得了设置并且破除幻境、秘境的功法，包括像障眼法那样的低级法术。 掌握了这样的法术，他突发奇想，打算以此解决此前一直让他烦恼的一个问题。 他的左耳垂上曾经有个玄字，那是玄仙身份的标志，后来那个玄字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他从此成了隐玄仙。耳垂上没有玄字，他就无法混迹于玄仙之中，只能跟凡人打交道。 而今，他既然掌握了障眼法之类的幻术，那就不妨通过施展幻术在自己的耳垂上做点文章，需要跟玄仙打交道的时候就在耳垂上鼓弄出一个玄字，跟凡人打交道的时候就把那个假玄字抹去，以此实现仙凡两道通吃。 如此一来，他跟玄仙打交道的障碍就破除了，一直使他烦恼的身份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当然，他施展障眼法所鼓弄出的玄字或许不是多么逼真，有被人识破的可能。然而，谁会意识到那个玄字是假的、非得凑近他的耳朵辨认辨认呢？ 一想到这个主意，他就立即施逞起来，在自己的左耳垂上鼓弄出一个跟那个消失的玄字看起来差不多的玄字，而后来到碧瑶和红蕊面前，含笑问道：“两位美娇娘，你们看出我跟以往到底有什么不同吗？” 碧瑶瞥他一眼，说道：“你还是以前那个章轩，没有任何不同，只是此时此刻看上去有些调皮！” “小蕊，你看呢？” 在碧瑶这里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他又转而去问红蕊。 红蕊笑道：“我看你不但有些调皮，还有些古怪！” 她们镇日跟章轩打交道，根本不关注他耳垂上有没有那个小小的玄字，因此对这一小小的改变视若无睹。 章轩有些气沮，却无法埋怨她们，只好自揭谜底：“瑶瑶，小蕊，你们看，我耳垂上又有了玄字。” 听了这话，碧瑶和红蕊方才认真察看他的耳垂。 看罢，碧瑶笑道：“当家的，你终于不是隐玄仙，而是正大光明的玄仙了！” 红蕊却比碧瑶细心，近前摸摸章轩的耳垂，而后说道：“章轩，你怎么弄了一个假玄字？” “呵呵，被你识破了！”章轩尬笑道，“我新近习学了幻术，打算以此糊弄糊弄你们，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识破了。” “这个玄字，我要是不摸，看起来就像长在你的耳朵上，一般人是识不破的。”红蕊笑道，“这样的把戏，你不妨继续玩下去。” 碧瑶闻言，过来拧住章轩的右耳朵，说道：“哼，你原来是糊弄我们，那我现在就给你点教训！” 章轩见她这么凶巴巴的，急忙向她告饶，讲述自己这么做的意图。 碧瑶听罢，这才松开拧着他耳朵的手。 红蕊说道：“章轩，你这以假乱真的做法其实很好，我支持你这么做。身处玄仙界，你总不能一味跟凡人打交道，这对你的仙道进境不利。” “嗯，我其实也是这么想的。”章轩颔首回应道，“玄仙的世界，我现在并不如何了解，需要混迹于他们之中深入了解一番，不然的话很可能就废了。” 红蕊和碧瑶都赞成他这么做，又盯着他耳垂上的玄字认真指点一番，使得它更像原先的那个玄字。 虎头作为孩童，对什么都感到新奇，看到章轩耳垂上多出一个玄字，伸着小手不停地摸来摸去，摸得章轩耳朵很是痒痒。 虎头出生于卧虎星球，成长于玄仙界，这样的经历，章轩不知道对他的影响究竟怎样。土生土长的西界人，从娘胎里就开始感受玄仙法则，如果以此论胜负，虎头显然比人家差着一筹。如果出生于下界、成长于玄仙界的经历比土生土长的玄仙界之人更有可塑性、成长性，那么虎头就肯定会比人家走得更远、站得更高。 实际情况究竟如何，章轩目前一无所知，只能耐心等待虎头将来成长的结果。 栽什么树苗结什么果，撒什么种子开什么花，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章轩，你这么以假乱真，那个玄字忽隐忽现，万一到时候忘了显现出来或者抹去，那就会弄得自己很被动，必须时时小心。”红蕊提醒道。 章轩闻言，稍稍皱了皱眉头。红蕊说得没错，这确实是他解决一个问题之后新出现的另外一个问题，他如果跟凡人厮混的时候忘了抹去耳垂上的玄字，那么人家就会认定他是玄仙。如果跟玄仙厮混的时候忘记显现那个玄字，那么人家就会以为他不知所谓、不屑于理他。 “嗯，我尽量注意吧。”想到这里，章轩无奈地回应道。 任何事情都有利有弊，玄字消失固然给他提供了一些便利，却也给他带来了一定的麻烦，他既然享受那些便利，就得承受这些麻烦。 解决了耳垂上玄字的问题，他又开始琢磨如何运用仙典中其他方面的功法的问题。 术典上所记述的除了一些仙术，还有一系列兵术，比如剑术、刀术、棍术、枪术，甚至还有绳术，等等。总而言之，十八般兵器的运用法门，术典之中应有尽有，此外还有一些十八般兵器之外的器物的运用法门。 那些仙术，章轩都是首次看到，认为它颇有价值。他如果什么仙术都不懂，当遇到会施展仙术的对手的时候，就只能乖乖地受虐，连任何挣挫的机会都没有。 第455章 自找难堪的罗欣 而今，他也掌握了仙术，并且还是比人家高明的仙术，情况就完全不同了。人家虐他，他也可以反过来虐人家，并且能够把人家虐得更厉害。 参悟了兵术之后，他将其中的剑术、棍术与自己所创制的剑术、棍术加以对照，登时自惭形秽起来。他原先所使用的剑术、棍术，在下界可谓高明的功夫，在玄仙界却颇为低级，根本不值一提。 看到绳术的时候，他方才悟出陨落在旋流坑里的那个玄仙为什么会遗留下一盘绳索。绳子软软的，在一般人看来没什么攻击力，实际上却有很强的攻击力，端看它握在谁的手里。在高级玄仙手里，一截软软的绳子可能就是一股无坚不摧的力量，何况那个高级玄仙所遗留的绳子足有一大盘，力量该当多么威猛？ 章轩没有在术典之中看到鼓术，仍然不知道那个高级玄仙所遗留的腰鼓究竟能干什么。 丹典，毫无疑问，所记载的是炼丹法门以及药材辨识、采挖、配伍的知识。通览一遍，章轩也不免有些汗颜，因为他先前的丹道技艺与丹典上的炼丹技艺比起来连小巫见大巫都算不上。 更为珍贵的是，丹典里记述了一些珍稀的丹方，通过这些丹方所炼成的都是高级丹药，其中每一种丹药都具有极强的补益作用。 这自然是使章轩心喜的内容。不过，其中的一些药材他以前从未见过，甚至没有听说过，需要从头辨识，寻找、采挖起来应该更为不易。 丹典之后是噬典，乃是一些吞噬外物乃至天地法则的法门，其中也记载了一些像噬魂虫之类的辅助吞噬物。 最后是阵典，包括封锁大阵的布设和破除法门，以及其他一些禁制的布设和破除法门。 习得了阵典之中的内容，章轩便不再惧怕被谁封杀了，一旦强敌环伺，逃命已然完全不成问题。 没了后顾之忧，他对战强敌的时候便会增添几分信心。 熟悉并熟练掌握这些林林总总的功法，耗费了他不少时间。 不知不觉间，两大宗门再次派人前来巡查的时间到了。 章轩对罴妧妖王说道：“两大宗门此次来人，你们四个妖王都不要出面，我来对付他们即可。” 罴妧妖王眨巴着眼睛说道：“主人，听这意思，您是不是要跟他们硬刚？”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章轩笑道，“我跟他们硬刚一回，弄得他们闻风丧胆、从今往后再也不敢来，这里岂不是少了许多麻烦？” 罴妧妖王说道：“这里是少了许多麻烦，可是您却给自己招惹了甩不脱的麻烦。” “哼，我可不怕招惹麻烦，甩不甩得脱无所谓！”章轩淡定回应道，“我新近修成了不少法术，正想在两大宗门的仙人身上试试功力呢，怕麻烦怎成？” “啊，主人怀的原来是这样的想法！”罴妧妖王说道，“您拿他们试试功力倒也可以理解，不过万一试不成，您岂不是会遭殃？” “你个该死的家伙，说话这么口无遮拦！遭殃的是他们，我怎么会遭殃呢？”章轩怒目斥道。 罴妧妖王被训斥得蔫头耷脑，只好悻悻地退下。 过了几天，巡察的人果然来了，来的是云锣宗的七八个仙人，带队的竟然是罗欣。 由于灵意竹的滋养，章轩的灵性较之以前有一定提升，已经能够感应到玄仙的气息。一感应到玄仙的气息，他就立即隐身出来察看，看到罗欣一行人迤逦而来，不由笑了起来。 “呀，老子正想找人练练手，你们这些家伙似乎跟老子有心灵感应，就不失时机地来了，并且来了这么多，这可太好了！上一回捉鬼专家被捉弄，竟然没有吓到你们，可见你们的胆子够大。不知道你们被老子再捉弄一回之后胆子会不会变小。” 自言自语一番，他径自迎着一行人而去，一边飞一边打出冰魄银针。 由于功力大幅度提升，他现在打出的冰魄银针比在云锣大坑打出的冰魄银针威能强悍了若干倍，并且速度甚快，转眼之间就到了罗欣等人眼前。 罗欣一边施展神通拨打冰魄银针，一边扬声喝道：“大家都提高警惕，鬼祟又出现了！” 就在他的呼喊声中，三四个仙人被冰魄银针击中，痛苦得皱眉弯腰，无法继续前行。 罗欣见势不妙，连忙对同伴说道：“撤！” 一边说，一边上前搀扶那些受了伤的同伴。 章轩却不容他们轻松撤离，再次发射出了冰魄银针。 当冰魄银针的破空之声及身之际，罗欣一行人吓得亡魂皆冒，飞快地躲闪起来。 饶是如此，除了罗欣完好无损之外，其他人还是纷纷被冰魄银针击中，有些人则是第二次被击中。 罗欣眼见一味躲闪不是办法，无奈之中只好返回身跟章轩对攻。 章轩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因为他要看看七级玄仙的功力跟他的功力相比究竟如何。 罗欣攻过来的是锤子一样的东西，带着呼呼的风声，看上去声势骇人，章轩却浑然不惧，仍然以冰魄银针相抗。 当对向行进的锤子与冰魄银针相撞，冰魄银针只是被撞得稍稍偏斜了一点，那锤子却四分五裂、碎片四溅。 锤子被冰魄银针击碎，罗欣的神魂不免有些震荡。 他知道紫桐山有鬼祟，却未曾料到鬼祟的功力居然恁般强悍，不然的话他就不会主动请缨到这里来了。 上一次捉鬼专家铩羽而归，宗门里的许多人谈紫桐山而色变，不敢到这里来。明锣原本也打算取消来紫桐山巡察的举动，以免门人遭受伤害。罗欣闻之，却以为紫桐山的鬼祟没什么大不了，于是去向明锣请缨。明锣见他主动要求，也就顺水推舟地答应了。 罗欣善于打硬仗，宗门之中一些棘手的事情都是他出面处理的，既然他提出这样的要求，明锣自然不好拒绝。 让罗欣来试试这里的水是深是浅，又有什么不好呢？ 临行之前，罗欣信誓旦旦地向明锣保证，这一次来紫桐山一定不会出现什么差池，即便捉拿不住鬼祟，他们这些人也都会全须全尾地回去。 可是现在看来，全须全尾已然不可能了。 他所带来的人都受了伤，他所施放出的神魂锤也被人家一招震碎，他自己的神魂也多少受了点伤，那鬼祟即便现在收手，他回去以后也很难向明锣交代。 何况，鬼祟并无任何收手的意思。 这就很是令人难堪了呀！ 一时之间，罗欣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好在章轩没有发动第三次攻击，罗欣还有从容思考的时间。 思来想去，他认为退才是上策，进则只会被人虐得体无完肤。 第456章 收割云武韭 于是，他果断地低喝一声“撤”，带着一行人灰溜溜地退去。 章轩却一直缀着他们，待得深入云锣宗的地盘，便朝着一座山峰发出暴击，削掉了小半个山头。 罗欣张皇地瞥了那个山头一眼，不敢稍有停留，径自回归总舵。 章轩老神在在地看着仓皇离去的罗欣等人，脸上不由笑开了花。此番较量，他检验了自己的功力，弄得云锣宗仙人抱头鼠窜，结果非常圆满。今后遇到跟罗欣水平差不多的家伙，他足可放手一战，虐得他们找不着北。 欢欢喜喜地返回紫桐山，他与碧瑶、红蕊享用了一顿瘪氏兄弟所做的美餐，躺在炕上睡了一觉，醒来之后进入小乾坤，来到公冶长、修也短、闵仁跟前。 “兄弟，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们说？”公冶长直眉瞪眼地问道。 “我想问问你们，云武宗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章轩开口回应道。 公冶长和修也短都茫然地摇摇头，而后把目光投向闵仁。 他们都是散修，对各个仙林宗门的情况并不了解，只知道云锣宗有云锣笋。在他们看来，闵仁是云锣宗的人，或许对毗邻宗门云武宗的情况有所了解。 闵仁见三双目光一起盯着他，于是说道：“兄弟，云武宗有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云武宗有一种叫做云武韭的独特的修炼资源。” “哦？云武韭？”章轩眼睛一亮，问道，“既然是修炼资源，为什么取了个韭菜的名字？” 闵仁看到章轩的神态，哪还不知道他要去收取人家的修炼资源，心中暗道：小子，你祸害了云锣宗、把人家的云锣笋连锅端来还不算，而今又打算去祸害云武宗，这么贪得无厌，莫非是要把西界的所有仙林宗门都祸害个遍？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规规矩矩地回应道：“据说那云武韭长得很像韭菜，所以云武宗的人就给它取了这么个名字。” “啊，是这样！既然它是韭菜，那我就得去割一茬了！”章轩一边点头一边说道。 闵仁见他真的要去云武宗割韭菜，开言提醒道：“兄弟，这样的韭菜可不太好割，你还是三思而行为好！” “不好割，难道我就不吃饺子了？”章轩说道，“我要吃饺子，没有韭菜馅怎么行？” 什么，吃、吃饺子？ 公冶长、修也短、闵仁听了这话，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章轩，心中暗道：兄弟，你要是真的想吃饺子，用普通的韭菜馅即可。用云武韭做馅儿，那可有点昂贵，弄不好得把性命搭进去。吃不成饺子没什么，搭上性命可不怎么划算。 章轩看到他们一个个呆呆傻傻的，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却没有再说话，当即离开他们，去跟竹魂聊天。 “竹姐，你帮我看看，云武宗的云武韭在什么位置。” 一来到竹魂身边，章轩就开口说道。 竹魂莞尔一笑，说道：“你这个家伙，真的要去割人家的韭菜？” “不割白不割，割一点是一点。”章轩含笑回应道。 云锣宗和云武宗是近邻，他已经割了云锣宗的韭菜，就不能不割云武宗的韭菜，那对云锣宗太不公平。 竹魂在镜象世界里展现出云武宗的影像，与章轩共同观看。他们在镜象世界里慢慢寻找，最终在一片平地上看到了韭菜样的东西。 那片韭菜样的东西占地四五亩，面积不算小。 “嗯，这应该就是那些云武韭了。奇怪的是，那里怎么没有人看护呢？”章轩说道。 “只要布设了禁制，就无须派人看护。况且，那是一片一览无余的开阔地，谁会肆无忌惮地去割韭菜呢？换作是你，你会么？”竹魂笑道。 “我这不是正要去割韭菜么？”章轩说道，“以前没去，那是因为不知道，现在知道了，那就得去收割一番。这都是西界共有的资源，却被云武宗那些人独占了，很不公平嘛！” 说罢，当即行动起来，隐身去往云武宗。 根据记忆，他直奔东南方向，飞出一百多里，看到了那片长着云武韭的平地。 云武韭周围的地面上种着一些庄稼，长着一些杂草，可那些庄稼和杂草都不如云武韭显眼，云武韭那青翠欲滴的样子特别惹人眼目。 不愧是珍稀的修炼资源，跟其他植物混杂在一起也能显出自己那独特的风采！ 章轩内心点个赞，而后往云武韭所在之处降落。 果不其然，降落过程中碰到了无形的禁制。 不过，对现在的他来说，这样的禁制形同虚设，根本挡不住他。 轻松破除禁制，进入云武韭所在区域，稍稍踌躇一番，着紧行动起来，将那些云武韭连根拔起，移栽进小乾坤。 这样的好东西，自当悉数收取，不能有任何遗留。反正云武宗家大业大，不在乎这点东西。他可不一样，单枪匹马地闯世界，不容易弄到这么好的东西，一旦碰到了，就得搜刮殆尽。 因为这么想，所以他内心极其坦然。 收割到只剩下半亩左右的时候，终于有在空中巡查的云武宗仙人发现了异常。 发现异常之后，那个仙人先是吹响了螺号，向同门传递讯息，继而疾速从空中降落，却被那无形的禁制挡住了。 章轩并未惊慌，只是扭头瞥了他一眼，继续紧锣密鼓地收取云武韭，直至将它全部收进小乾坤。 而后，他站直身子伸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方才腾空而起，冲破禁制，往紫桐山方向飞。 这个时候，一干云武宗仙人次第赶来，看到云武韭无端失踪，又没有看到究竟是谁盗走了云武韭，于是只能盲目地向四周发动攻击。 章轩回头看他们一眼，不禁哂笑起来。 飞回紫桐山，他当即从小乾坤里割了一些云武韭，让瘪氏兄弟包饺子。 热腾腾的饺子端上桌，碧瑶和红蕊吃了几个之后都停箸看着他。 “怎么了，你们为什么这么看我？”章轩开口问道。 “当家的，我感觉这些饺子跟平常的饺子不一样，吃到嘴里灵气充溢，你难道没什么可以解释的么？”碧瑶直眉瞪眼地问道。 章轩见问，于是一边笑一边讲述前去云武宗盗挖云武韭的经过。 “哎呀，这么好的东西，你却用它来包饺子，岂不是可惜了！”碧瑶跺跺脚说道。 “嗨，这些修炼资源，怎么吃不是吃？这么吃难道不是更香？我收取了那么多云武韭，咱们今后天天吃韭菜饺子都吃不完呢，你不用感到可惜！”章轩笑道。 “嗯，吃不完，不可惜！”虎头用稚嫩的声音随口附和道。 第457章 圣手游医 碧瑶和红蕊听了这话，不由扑哧一笑。 章轩一家人安闲地吃饺子，云武宗仙人却正自忙得不可开交。 盖因那云武韭乃是云武宗独有的修炼资源，而今它却不明所以地消失，云武宗仙人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要将这件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云武宗大仙武陟闻讯，命所有八级以上的仙人出动，追查云武韭的下落，并在包括紫桐山在内的广泛区域内布设禁制，好让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他曾经听说紫桐山有鬼祟，于是对紫桐山区域重点关照，将这里的禁制加密了一些，并且亲自带人前来，要跟盗取云武韭的鬼祟大干一场。 章轩吃罢饺子，正在高高兴兴地抱着虎头与碧瑶、红蕊聊天，蓦然听到小乾坤里的呼唤，于是急忙进来，却见竹魂满面愁容。 “竹姐，你这是怎么了？”章轩心怀纳罕地问道。 “快看，人家捉你来了！”竹魂指着眼前的镜象世界说道。 啊？ 章轩内心一惊，赶紧来到镜象世界前，打眼一看，果然看到众多仙人正向紫桐山飞来。 嗯，你们的行动够快，并且足够聪明，隐隐猜到那是老子捣的鬼！不过，你们出动了这么大的阵仗，也绝对捉不到老子，老子不妨跟你们先玩上一玩！ 想到这里，章轩连忙出离小乾坤，先将碧瑶、红蕊和虎头收起来，又来到洞室外将一干大妖小妖收起来，接着对罴妧妖王说道：“云武宗来人了，我跟他们干一场之后会离开这里一段时间，你好好守护这块地方，等我回来！” 罴妧妖王不知道章轩究竟想干什么，于是机械地点点头。 不移时，武陟带着一干属下到了。 章轩想在他们身上练练手，于是率先发动，向他们打出一连串冰魄银针。 武陟一边拨打冰魄银针一边喝道：“该死的鬼祟，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你若是把盗采的云武韭交出来，老子兴许能够免你一死，若是负隅顽抗，必定会身首分离！” 大仙一喊，声势震天，弄得罴妧妖王内心惶惶，却一点都没吓到章轩。 章轩哂然一笑，又冲着武陟打出一串冰魄银针，分从上下左右不同方位进行攻击。 武陟饶是闪转腾挪功夫了得，左腿上还是不免着了一针，立时酸麻起来。 这一回他终于知道了鬼祟的厉害，不敢再掉以轻心，而是提醒属下小心应对。 不过，他仍然相信鬼祟跑不了，迟早会为他所擒。 章轩跟武陟等人游戏一阵，不再继续纠缠，于是冲破禁制，朝着西方飞去。 他原本就想四处闯荡一番，武陟等人前来滋扰只是一个让他外出闯荡的契机。他若是继续待在紫桐山，武陟等人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他走了，武陟等人却继续在紫桐山折腾。 由于章轩冲破禁制的手法甚为巧妙，武陟并未发现有人突破禁制，是以认定那所谓的鬼祟仍在紫桐山，于是在这里进行拉网式搜索，并且逼迫罴妧妖王跟着他一起行动。 罴妧妖王不知道章轩已经走了，生怕他被武陟等人擒捉，于是内心惴惴、眉头紧皱。 武陟见状，沉声喝问道：“喂，你做出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是给我看的吗？我让你跟我一起行动，你莫非不高兴？” 罴妧妖王苦着脸回应道：“大仙切莫误会，我这么愁眉苦脸，乃是害怕您一旦擒捉不住鬼祟，它今后对我进行报复，我的日子就难过了。我倒是希望您尽快拿住鬼祟呢！” 说这话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地左右看看，生怕被隐伏着的章轩听到。 武陟在紫桐山忙活半天，没有发现鬼祟的踪迹，只好鸣锣收兵，悻悻离去。 送别武陟，罴妧大妖坐等章轩现身，却一直不见章轩现身，这才知道章轩真的走了，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眉开眼笑地说道：“啊，老子终于又做回山大王了，舒坦！” 章轩离开紫桐山，为了谨慎起见，飞出数百里之后方才在一个山头上降落。他不怕云武宗那些人，却也不想被他们一直纠缠。 观赏一番山景之后，他把牛头滚放出来，说道：“老牛，接下来我要做游医了，你做我的跟班怎样？你曾经跟妖姬一起给人家治过怪病，对这一行应该不陌生。” 牛头滚笑道，“主人，看来您是打算把我培养成一个正儿八经的医者，多谢您的栽培！奴才那一身拼杀功夫在玄仙界用不上，如果学会了医术，那就用得上了，既能赚钱又能游山玩水，成天价吃香的喝辣的，那该多么美妙！” 章轩听了这话，想笑却没笑出来，从小乾坤里拿出医疗箱，对牛头滚说道：“你幻化成人形，把它背上，就是我的跟班了。” 牛头滚幻化成人形，接过医药箱，看到它朝外的一面有个小斗方，于是问道：“主人，这上面的四个字是什么？” “圣手游医！”章轩回应道，“我做游医，岂不得有个响亮的招牌？” “呀，主人，您这块招牌响亮是响亮，只怕人家不信。那些走街串巷的游医多是庸医，有几个医术好的？”牛头滚说道。 “我不管那些，反正我的医术是不错的。你别动不动就这么啰嗦，干脆装哑巴算了！”章轩说道。 牛头滚生怕章轩真的让它装哑巴，只好闭嘴。 一人一妖顺着山路往山下走，来到一个聚落。人们看到他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两个中年男子近前来打量打量他们，又打量打量那个写着圣手游医的医药箱，不由哂笑起来。 其中一个男子说道：“哎呀，小哥，我们见过吹牛皮的，却没见过像你这么吹牛皮的。你不过是个混得不怎么样的游医，如何称得起圣手两个字？” 牛头滚闻言，用意味复杂的目光盯着章轩，意思是：主人，您看，奴才说对了吧？您这样的招牌，人家一看就知道是吹牛，并且吹得有些没边！ 但听章轩怡怡回应道：“二位，我这可不是吹牛皮，而是有实打实的本事。我不但能够治疗寻常的疾病，还能治沉疴痼疾，并且手到病除。你们要是不信，不妨给我推荐几个得了重病、怪病的人，看看我能不能把他们治好！” 他说这话的时候，身边已经围上来十几个人，人家听他这么说，越发以为他行事没谱，纷纷嬉笑起来。 第458章 干傻事的林如海 面对众人的嬉笑，章轩泰然自若，没有任何惭愧的意思。 众人嬉笑一阵，其中有个老者突然一拍自己的脑门，说道：“呀，我想起来了，林家大宅里那个女孩患怪病那么多年，林员外多方求医，却一直没能将女孩的病治好。这个小哥既然自称医道圣手，那咱们就带着他去林家大宅，让他试试身手如何？” 章轩闻听这话，立时来了兴致，急切地说道：“哦？竟有这样的病例？这岂不正是证明我高明医术的机会？那个林家大宅在哪里，你们快带我去！” 老者定定地看着他，说道：“小哥，你一听说这事，眼里就放光，难道真的能治林家女儿那久治不愈的顽疾？” “大爷，看你说的，这样的事情怎能开玩笑？我要是没有手到病除的手段，怎能说这样的大话？”章轩自信满满地回应道。 “小哥，那林家可不好糊弄，弄不好是要丢命的，我劝你还是三思而行为好！”老者说道。 “大爷，我一向为人坦荡，怎么可能糊弄人呢？我到底是什么人，等到治好了林家女儿的病，你们就彻底了解了。”章轩气定神闲地说道。 老者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扭头对其他人说道：“这个小哥既然这么说，那咱们就带他去林家大宅试试？” 旁边一人说道：“大爹，林家大宅离咱们这里有上百里，咱们如何带他去？他要是真的有治好林家女儿的本事，自己去就是了。治好了林家女子，他能得一笔大财，他难道不动心？若是没有那个本事，他一准不敢去！” 章轩听了这话，当即说道：“列位，都说财帛动人心，财富当前，我为什么不去？你们等着，过不了几天，林家女儿病愈的消息就会传过来，那一定是我的手笔！” 问清楚林家大宅在哪里之后，他辞别众人，大步流星地离开。 老者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叹着气说道：“唉，这个走江湖的小哥，这么毛里毛糙的，迟早会闯下大祸！” 章轩听不到他的话，顾自往林家大宅方向走，于路琢磨道：玄仙界的医者真是废物，连一个女孩的怪病都治不好。老子不是专业医生，在下界都治好了那么多怪病，玄仙界的医者跟老子比起来简直是猪狗不如！ 由于心存自信，他刻意经过一些聚落，跟人交谈的时候特意宣扬要去林家大宅给林家女子治病，听得人家一愣一愣的。 人家都认为他所说的话是吹牛，对他没有丁点信任，甚至连一些寻常的疾病都不找他看，他因此一路走得很寂寞。 入夜，他在一个山洞里胡乱休憩一阵。次日一早，他便来到林家大宅前。 放眼望去，林家大宅雕梁画栋、飞檐斗拱，看上去很是气派，富丽堂皇得很，占地比他的驸马府都多，并且建造得也比驸马府好，快赶上他小乾坤里的精舍了。 门楣上林家大宅四个朱红色大字，看起来极其端庄，字里行间透着肃穆、威严。 果然是林家大宅，气象卓荦，非同一般。 章轩正自端量，那五六个守在门外的劲装护院纷纷围拢过来，其中一人厉声喝道：“呔，哪里来的野小子，不知道这是林家大宅？走！” 看着一个个狐假虎威的护院，章轩并未惊慌，而是伸手指指牛头滚背着的医药箱，从容说道：“列位，我是来给林家小姐看病的，你们快去通报一声，就说是圣手医仙来了！” 什么，圣手医仙？ 听了这话，不但那些护院吃惊，就连牛头滚也吃了一惊。 牛头滚心道：主人，您这招牌上写的可是圣手游医，怎么转眼之间变成圣手医仙了？变了两个字，意思可差着十万八千里，您这么变来变去的有意思么？ 想是这么想，可章轩要它装哑巴，它又不好开言询问，只好默不作声。 护院闻听章轩自称圣手医仙，都是一万个不相信，其中一人直眉瞪眼地斥道：“喂，小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在这里胡说八道，是要付出代价的，就怕你付不起！” “呵呵，你个不知所谓的家伙，什么代价老子付不起？就怕你不去报告，林员外一旦怪罪下来，你的脑袋担不起呢！”章轩怼道。 护院因章轩出言不逊，便要揎拳掳袖地跟他动粗。 便在此时，门口传来一声厉喝：“住手！” 护院闻声，扭头看向门口，恭恭敬敬地招呼道：“员外！” 章轩也扭头看去，但见一个气象端严、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迈着方步朝这边走来，料想这就是林员外了。林员外眼里闪着精光，显然是个练家子。 林员外来到近前，仔细打量打量章轩，沉声问道：“小哥，谁让你到这里来的？” “没人让我来，我是自告奋勇。”章轩淡定回应道，“我身为圣手医仙，得悉您家小姐所患的病久治不愈，将先前为您家小姐治病的那些庸医骂了一万遍，思来想去，只好亲自出马了。我不出手，您家小姐的病就无人能治了，唉！” 听他话中的意思，他是百般无奈之中方才决定来的。 护院听他把话说得这么大，撇着嘴说道：“员外，这小子随口胡唚，您可千万别被他绕晕喽！” 林员外没有理会护院，而是定定地看着章轩，开口说道：“认识一下，我是林如海，敢问阁下是——” “啊，我叫章轩！”章轩麻利回应道。 “原来是章先生，失敬失敬，跟我来吧！” 林如海冲着章轩一拱手，旋即转身走向门里。 章轩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心中暗道：这个林如海，不但气象威严，而且像个读书人，有谦谦君子之风，他既然称我为章先生，那我就得称他为林先生了。 牛头滚跟在章轩身后，冲着护院们发出戏谑的笑，弄得护院们都想揍它一顿。 林如海带着章轩来到院里，却没有把他往房屋里头带，而是来到一个阔大的空场。 “林先生，咱们来这里干什么？”章轩纳罕之中问道。 林如海转回身来，面无表情地回应道：“章先生，我曾经立下一个规矩，但凡来给绵儿看病的医生，都要先接受一番考验，跟我比比拳脚功夫。唯有拳脚功夫胜我一筹，方有资格给绵儿看病。” 章轩听了这话，方才知道林如海那患病的女儿叫做林绵儿，也隐约知道了林绵儿久治不愈的一个因由。林如海以拳脚功夫作为医者给林绵儿看病的门槛，肯定会吓退不少医道高手，因为医道强的未必拳脚强，人家可不是来挨打的。而那些通过拳脚功夫考验的，则又未必是名医。 表面看去，林如海不像个傻子，怎么偏偏干这样的傻事呢？ 章轩百般捉摸不透，却不得不按照林如海的规矩来。好在他习学过十八般武艺，又精通气劲运用法门，对付林如海这样的练家子毫无问题。 第459章 没有病灶的病症 “那就开始吧，林先生！” 想到这里，章轩开口回应道。 “你先动手，我让你三招！”林如海说道。 “我让你三招还差不多，哪有你让我三招的道理？”章轩笑道。 林如海又定定地看看章轩，似乎想确认章轩是不是在说大话，见章轩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于是开始出招。 不过，他所施展的招式并不是多么凶猛，显然是怕章轩抵挡不住。 打了一阵，他方才察觉章轩并非易与之辈。他所施展出的招式章轩都能轻松化解，而章轩所施展出的招式他却不太容易化解。 盏茶工夫过后，他疾速后撤，不打了。 “林先生，咱们还都没有尽兴呢，你怎么说不打就不打了？”章轩问道。 “你厉害，我打不过你，甘拜下风！”林如海回应道。 “啊，这么说，我通过你的考验了？”章轩追问道。 “通过了，请吧！” 林如海抹抹自己脸上的汗，带着章轩往室内走。 进入客厅，分宾主坐定，林如海吩咐下人们烹茶待客，却仍然不提给林绵儿看病之事，而是问道：“章先生这一身好功夫，到底是从哪里学的？” “啊，我一向走南闯北，接触过各种各样的人，这里学一点，那里学一点，不知怎么就学成了这样。”面对林如海的询问，章轩不得不编些鬼话应付。 林如海接下来又问章轩学问几何，都有哪些方面的兴趣爱好。 章轩回应道：“嗨，我家室贫寒，父母供我读书，乃是为了将来有个用于谋生的技艺，哪有什么学问，文从字顺罢了！至于兴趣爱好，琴棋书画方面的东西倒是略懂一些，都是在外游荡的时候学的，野路子！” 林如海似乎不认为他是野路子，接下来跟他探讨了一番相关方面的学问，对他恁有见识倒也颇为吃惊。 章轩却有些不耐烦，说道：“林先生，我来这里是为了给令爱看病，你为什么总是这么东拉西扯呢？” 林如海稍一愣怔，说道：“章先生，你不知道，绵儿一向是日间昏睡、夜间清醒，我想等到她清醒的时候带你去见她，你且稍安勿躁如何？” “啊，原来是这样！”章轩说道，“林先生，你或许不知道，我诊病的手法很是独特，基本上不用望闻问切那一套，令爱即便正在昏睡，我也可以施展身手。” 林如海闻言思忖，良久方道：“好吧！既然你执意要这么做，那我只能从命了。章先生，未审您所收取的诊金——” “嗨，治病救人之事，谈钱就俗了！”章轩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章先生如果真的有回春妙手，自然不愁富贵。不过，您收多少诊金，还是事先讲定为好。”林如海说道。 “富贵于我，如秋风之过耳，我不求它，它也不求我，我们两不相欠。所以，诊金之事，我向来不斤斤计较。”章轩说道，“救死扶伤，才是我们医者的正务！” 他这么绕来绕去的，其实并非真的不在乎钱，而是不知道究竟收多少诊金合适，等待林如海说出个数目之后他再掂量掂量是否可以，可林如海硬要让他自己说，他哪里说得出来？ 林如海见他这样，以为他真的不在意诊金之多寡，于是不再提这件事，带着他默默地去往林绵儿的卧室。 章轩心里虽则有些失望，却也不好再提，只能默默地跟着林如海走。 来到最后一进院落的西侧厢房门前，林如海轻轻敲了敲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探出头来，见敲门的是林如海，急忙打开门，叫声老爷。 “小环，绵儿今天怎么样？” 林如海一边往里走，一边开口问那丫鬟。 “回老爷，小姐还是一阵一阵地叫，跟以前一样。”丫鬟小环低声回应道。 绕过一个花屏风，便是一张卧床。林如海来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用锦被包裹着的女儿，微微皱起眉头。 章轩往床上一看，只看到林绵儿那张疙疙瘩瘩的脸。脸上并非普通的疙瘩，乃是一个个凹凹凸凸的瘢。此刻的林绵儿正自沉睡，脸上的瘢分外显眼。 看到林绵儿这个模样，章轩不由眉头微皱，开口问道：“林小姐脸上这么多瘢，想必身上也有吧？到底是怎么长出来的？” 林如海叹口气回应道：“身上自然有，并且全身都是。至于到底是怎么长出来的，正需要你来诊断，我说不明白，能说明白的是它还在不断地生出来。” 一个人身上生长出这么多瘢，并且还在不断地生长，这显然极不正常。有些人患了恶疮，身上也不过是长一两个疮，即便如此，也有人会因此死去，可林绵儿身上长了这么多瘢疮竟然没死，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那么，林小姐除了浑身长瘢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症状？”章轩问道。 “黑白颠倒，白天沉睡夜间清醒，沉睡之际不时发出尖利的叫声，清醒之时则是不停地胡言乱语。那个样子，谁看着都难受。我只有这一个女儿，不然的话早就——”林如海蹙眉回应道，最后一句话只说了一半就不往下说了。 章轩却明白他的意思。林绵儿患了这等怪病，她自己生不如死，林如海自然也是心如刀绞，她如果就此死去，那么对双方来说都算是卸下了一个沉重的负担。 只是林如海不愿意失去自己这唯一的女儿，于是只好痛并迁延着。 “林先生，她患病的时间有多长？”章轩再次问道。 “三十多年了。”林如海回应道，“从她身上长出第一个瘢起，我就延请医生给她治疗，却是越治病情越重，唉！” 说到这里，林如海竟然抹起了眼泪。 章轩也不由感叹唏嘘。 须臾，林如海开口问道：“章先生，绵儿这病，你能不能治？” 章轩原本信心满满，此刻却不免踌躇起来。盖因他适才跟林如海对话的时候已然启动黑煞瞳查探林绵儿的病灶，却始终没有查到。 病人没有病灶，这是令人难以想象的事情。如此一来，他就无法下手了。 怪不得连玄仙界的名医都对林绵儿的病症束手无策呢，原来根由在此！不是那些人无能，而是林绵儿的病症太怪，怪得令人无从下手。 这么想着，他不由发出一声叹息。 林如海见状，紧跟着叹了一口气，说道：“章先生，你不必为难，治不了很正常，我不怪你。” 话音方落，但听林绵儿突然尖叫起来。 第460章 病因回溯 那叫声却不是寻常的尖叫，而是带着些鬼哭狼嚎的意味，听上去颇为瘆人。 丫鬟小环不由自主地捂住耳朵，目光之中有些惊恐。 章轩、林如海和一旁的牛头滚都不免皱起眉头。 盏茶工夫过后，尖叫声终止。 林如海说道：“章先生，你受惊了，咱们退下吧！” 说罢，就要迈步离开。 章轩却道：“林先生，我想试试看！” 听到林绵儿那瘆人的尖叫声，他想象到了林绵儿所遭受的痛苦，心里非常难受，于是打算出手试试。如能治好林绵儿，那固然好；如果治不好，那他也算尽力了。 林如海收回刚刚迈出去的腿，转回身来，诧异地问道：“章先生，你真的想试试？” 章轩笃定地点点头，说道：“林先生，我治病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你跟小环能否出去待会儿？” 林如海闻言思忖，心中暗道：这个年轻人，应该不是以怕人打扰为由把我跟小环赶出去、意图对绵儿加以轻薄，因为以绵儿现在的状态，谁都会避而远之，不可能对她生出轻薄之心。谁人如果试图轻薄绵儿，那就是不折不扣的死变态！ 小环却有些不放心，对林如海说道：“老爷，小姐一个人在这里，并且昏迷不醒的，万一——” “听章先生的，咱们都出去！”林如海说道，“章先生医术高妙，或有些不愿意让人窥探的异乎寻常的手段，咱们如果在这里，章先生就无法放手施为了。” 说罢，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小环直眉瞪眼地看看章轩和牛头滚，迈着碎步出屋。 章轩让牛头滚闭上屋门，来到床边，坐在那里思索一阵，从小乾坤里释放出竹节怪，让它在林绵儿身上啄食。 孰料，竹节怪只啄食了几口，便不再啄了，对章轩说道：“主人，这个女人鬼里鬼气的，体内的味道非常难闻，并且非常古怪，我无法将那些古怪的东西吸出来。” 嗯？鬼里鬼气的？那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连怪物都无法吸收？ 竹节怪无法吸收，板蓝怪、竹笋怪肯定也无法吸收，看来这个办法没什么用，只能另寻他策了。 将竹节怪收起来之后，章轩认真思考一番，又把两个鬼仙放出来，对它们说道：“二位，这个女子鬼里鬼气的，你们看看她到底是被什么鬼物缠上了！” 鬼无影和鬼无踪身为鬼仙，能够识别一切鬼物，如果林绵儿真的是被鬼物所纠缠，它们一准能够把鬼物揪出来。 可是，鬼无影和鬼无踪盯着林绵儿嗅了一阵之后，却无奈地摇起头来。 “怎么，莫非那些鬼物比你们还高级，你们竟然识别不出来？”章轩直眉瞪眼地问道。 “主人，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比我们鬼仙高级的鬼物，它但凡是鬼物，我们就一定嗅得出来！”鬼无影蹙眉回应道，“这个女子身上确实有鬼气，却没有鬼物，这种状况我们闹不清是怎么回事。” 嗯？这么古怪？ 章轩心中很是纳罕兼且气恼，却无法怪罪两个鬼仙。诚如它们所说，纠缠林绵儿的如果是一般的鬼物，它们将鬼物揪出来灭杀自无任何问题，问题在于，纠缠林绵儿的并非一般的鬼物，甚至并非鬼物，这就让它们无能为力了。 这种情形，让章轩陷入了深深的无奈。 怪物不起作用，鬼仙也不起作用，寻常的医疗手段又治不了这样的怪病，他究当采取什么办法呢？ 来林家大宅的路上，他故意散播消息，宣称他能治好林家小姐的怪病。而今，消息散播出去了，他却治不了林家小姐的怪病，成了被人笑话的对象，这让他的脸往哪里搁才好呢？ 这不是人家故意看他的笑话，而是他自己非要骚里骚气地丢人不可，要怨也只能怨他自己。 牛头滚见他一味唉声叹气，于是不再继续装哑巴，开口说道：“主人，人力有时穷，您又不是非得治好林绵儿的病不可，为什么这么愁眉不展的？这多少名医都治不好的病，您治不好也不丢人，顶多咱们不要林员外的诊金便是。” 章轩听了这话，心中越发难受。那些名医没治好林绵儿的病，却也没有事先吹牛，那不叫丢人。他则不一样，先前把牛皮吹得那么大，一旦治不好林绵儿的病，那就一准会丢人，甚至能够把人丢到姥姥家去！ 心气不顺，脾气便暴躁。 于是，他瞪大眼睛训斥道：“老子让你装哑巴，你却偏偏要说话，不说话能憋死你吗？” 牛头滚见章轩动了真气，只敢嗫嚅嘴唇，不敢再吭声。 当林绵儿那瘆人的尖叫声再度响起的时候，章轩心烦意乱得要死，当即起身，冲着牛头滚说道：“走！” 牛头滚面露欣喜，忙不迭地前去开门。 却听章轩说道：“慢！” 牛头滚又立时耷拉下脸，眨巴着眼睛盯住章轩。 章轩说道：“我还想再尝试尝试，就这么走了不太甘心。” 说罢，重新回到床前，思忖一番，启动黑煞瞳，开始回溯林绵儿的经历，试图从中寻找林绵儿致病之由。 如果能够以此寻找出林绵儿的病因，那是再好不过。 这是他起身之际突然想到的一个办法，如果不奏效，那他就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回溯开始，他看到的便是林绵儿百日昏睡夜间清醒的情景，不过，处于清醒状态的林绵儿却不像一般人那样安静，而是目光迷离，嘴里不停地胡言乱语，所说的基本上都是与鬼神有关的话，却几乎哪句话的内容都跟前后的话意无关。 在一般人看来，这就是疯魔。 疯魔之人的精神状态往往出人意料，处于清醒状态的林绵儿几乎不停地说话，却一点疲劳感都没有。直至鸡鸣时分，她似乎才感觉到劳累，倒头便睡，睡梦之中不时发出尖叫。 数十年时间内，服侍林绵儿的丫鬟换了一茬又一茬，而她却一如既往地这般折腾，极有规律。 回溯林绵儿这数十年的生活，章轩不但感到千篇一律，而且感到心痛。 一个活蹦乱跳的人，被病症拿捏成这个样子，这般不由自主，完全丧失了人的正常生活，活着的意义已然不复存在，甚至比行尸走肉都不如。 这种非人的生活，沦落在一个女子身上，尤其令人不忍。 章轩不愿意反复看到这样的场面，可是，由于回溯的需要，他却不得不来来回回地看。 越往回看，林绵儿的症状越轻，不但脸上的瘢渐渐消失，而且身上的瘢越来越少。 如果病程真的是这样演进，那倒非常可喜。可惜，实际的病程却是逆向演进的，林绵儿的病情不是越来越轻，而是越来越重。 一边看一边想，章轩的心情因此总在悲喜之间交替。 第461章 致病之由 回溯至数十年前的某个时点，林绵儿变成了一个正常女子，坐在卧室里对镜理妆，从一个木盒里?出些护肤膏往脸上抹。 看到这里，章轩不由怀疑那盒护肤膏便是导致林绵儿患病的缘由。 不过，此时此刻他尚不敢肯定，于是继续往前回溯。 如果将接下来逆向回溯的情节扳正过来，事情便是这样的：林如海带着女儿林绵儿去界城，除了让她见见那里的世面，还要给她买些喜欢的东西，作为送给她的成年礼物。 父女二人坐着马车，高高兴兴地来到千里之外的界城，欢欢喜喜地逛街，大大方方地购物，看上去一切都很美好。 孰料，他们的背后却有一双窥伺的眼睛。 那个窥伺他们的是一个鼠头鼠脑的家伙，得悉他们去往界城，便提前飞到距离界城不远的某个偏僻角落里，手脚并用地鼓捣着什么，嘴里说道：“哼，林如海，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本当孤独终老，却偏偏找了女人、生了个女儿。而今，你的女人被老子的同道拐跑了，你的女儿却活得好好的，这可不行。你们既然来到了界城，那老子就得在你女儿身上做一番手脚，让她生不如死！” 自言自语一阵，那个鼠头鼠脑的家伙不再说话，专心忙活起来，过后再次开口说道：“林如海，老子这用宿业花碾成的粉末，其中包含着浓浓的业力，你女儿一旦沾染了它，那就会终生被业力折腾，不被折腾死不算完。业力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感应不到，当你发现女儿染病的时候，便是请神医医治都不可能见效。” 鼠头鼠脑的家伙哈哈大笑一阵，随即说道：“要说克制这些业力的东西，也不是没有，比如说痴情草和萱灵草，这两件东西混合起来使用，足能克制宿业花的业力。不过，这两种东西只有下界才有，并且下界也不是遍地都有，你即便知道这个治病的法子，却又往哪里去淘弄它们呢？” 林如海父女不知道有个鼠头鼠脑的家伙在背后算计他们，逛完街、买完东西，便兴兴头头地返回来。 于是便出现了章轩所看到的林绵儿往脸上抹护肤品的一幕。 这个护肤品里又显然被那个鼠头鼠脑的家伙施展诡异手段放进了宿业花的粉末。 回看到这里，章轩终止了回溯的进程。 那个鼠头鼠脑的该死的家伙，原来是用什么业力来折腾林如海父女，可谓绞尽了脑汁。不过，那个家伙千算万算，以为自己算得十分精妙，却漏算了他章轩会出现在这里。 章轩出现在这里，如果手头没有痴情草和萱灵草，还是会束手无策，问题是，这两样东西他恰好都有！ 尽管不知道什么是业力，但是他却不想去深入琢磨。当前情况下，他完全没必要去琢磨那些没用的东西，赶紧治好林绵儿的病才是正经。 而在开始治病之前，他必须先去跟林如海作一番沟通。 那个鼠头鼠脑的家伙说因为林如海得罪了人是以祸害他的女儿，显见其中包含着一些恩怨情仇的成分，章轩想问问林如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他扭头对牛头滚说道：“走！” 牛头滚闻言，立时欢笑起来，说道：“主人，咱们这回是不是真的走了？” “暂时离开这里而已，却不是真走。”章轩回应道，“待得治好了林绵儿的病，咱们再走不迟！” “啊？您怎么还要治林家女儿这治不好的病？”牛头滚心中不解，嘴里嘟囔一句，急忙打开房门。 章轩从屋里出来，见只有小环守在屋外，于是问道：“林先生去了哪里？” “老爷在前院的客厅里，让您出来以后去找他。”小环一边回应一边往屋里走。 “嗯，自然要去找他！” 章轩一边说一边往前院走，回头瞥了一眼正在关房门的小环。 来到客厅，章轩看到林如海正俯首坐在一张软椅上，单手抚额，似乎在沉思，又似乎在假寐。 林如海听到章轩和牛头滚进来的动静，急忙坐正身子，示意章轩坐下，说道：“章先生辛苦了！” 他没有问事体如何，显然是对章轩治不了林绵儿的病心中有数。 章轩瞥一眼林如海，看到林如海身旁还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应该是准备付给他的诊金。 不管他能否治好林绵儿的病，诊金总是要给的。林家是个大家，这点规矩不能不懂。 果然，章轩刚刚坐下，林如海便指着那个包袱说道：“章先生，这些诊——” 章轩连忙打断他，说道：“林先生，我给你讲个故事怎样？” 什么，讲故事？ 林如海听了这话，心中颇为讶异。 他跟章轩初次相逢，而章轩来这里的目的是给他女儿治病，如今病没治好，章轩本应沮丧，却怎么竟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他是个极有涵养的人，尽管诧异，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说道：“好吧。既然章先生喜欢讲故事，那我就竖起耳朵听听！” 章轩瞥他一眼，娓娓讲述起来： “这个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富家翁，权且叫他木先生吧。木先生家有泼天的财富，自然不愁娶妻，是以千挑万选，娶了个漂亮老婆，夫妻恩爱，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然而，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木先生尽管夫妻恩爱，却子嗣艰难，只生下一个女儿。由于只有这一个女儿，所以夫妻二人爱如珍宝，恨不得将世间所有的好东西都弄来给女儿享用。 “孰料，好景不长，女儿长到十来岁的时候，木先生的老婆被人拐走了。木先生悲痛欲绝，却因还要拉扯女儿，只好强自忍住悲伤，一心一意地哺育女儿成长。” 林如海听到这里，心中顿时一凛——章轩所讲的这个故事，怎么好像是他一家人的故事？而他家的故事，章轩又是如何知晓的呢？ 心中虽则好奇，却没有打断章轩的讲述，而是耐着性子继续往下听。 当听到章轩讲述木先生带着女儿去界城游玩的时候，林如海越发认定那个所谓的木先生其实就是他。 听到章轩谈及那个鼠头鼠脑的家伙将宿业花的花粉掺进木先生女儿所买的护肤品里，林如海心中彻底释然了。 这个木先生，如果不是他，又兀是谁！ 讲到木先生的女儿因使用掺杂了宿业花花粉的护肤品而患病，章轩戛然而止，不停地唏嘘。 第462章 揭开隐仙人的谜底 林如海则一个劲儿地发愣。 如果章轩所说的是实情，那么他女儿的病因就找到了。这是几十年来一直困扰着他的一个问题，弄清楚了这个问题，即便他女儿的病还是治不好，他最起码不再继续困惑了。 继而产生的困惑却是，这些事情章轩是如何知道的？章轩讲述这个所谓的故事的时候，还讲了许多细节，宛如那些事情都是他亲眼所见。莫非这些年来章轩一直暗中盯着他们父女，或者章轩便是那个祸害他女儿的鼠头鼠脑的家伙的同党，今天到这里来乃是别有图谋？ 想到这里，林如海越发不淡定了，目光灼灼地盯着章轩，似乎在寻求一个合理的解释。 章轩却淡定如常，开口说道：“林先生，我这个故事讲得怎样？” 林如海语带颤音，问道：“章先生，这个故事，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这是我原创的故事，并非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章轩淡然回应道。 “那么，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对我家的事这么熟悉？”林如海继续发问。 “熟悉你家事情的人不止是我，还有你那些仇人。”章轩说道，“不过，我们获取情报的方式不同，他们是盯梢或者钻头觅缝地打听，我却是凭借回溯。” “回溯？如何回溯？”林如海又问道。 “事到如今，我不能隐瞒自己的身份了。”章轩说道，“我不是凡人，而是玄仙，具有回溯神通，能够通过回溯看到已经发生的事情的发生和演进过程。” 原来如此！ 林如海听了这话，明白了更多的事情，却还是直眉瞪眼地盯着章轩，问道：“章先生既然是玄仙，为什么左耳垂上没有玄字？” “嗨，这件事情就说来话长了。”章轩皱着眉头回应道，“不瞒你说，我是从下界来的，历经千辛万苦，对玄仙界的事情不太明白。我其实是以玄仙的身份进入西界的，一开始耳垂上的确有个玄字，可是后来，不知怎么就没有了。我很想找人问问，直到现在也没遇到一个明白人。” 说话之际，又是摇头又是叹气，表露出的是满满的无奈。 林如海闻言，稍加思忖，说道：“你遇到我，就算遇到明白人了，你心中的疑惑我都可以解答。” “啊？这可太好了！”章轩立即转忧为喜，“林先生，你快说说，那个玄字无故消失，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如海说道：“如果我猜得没错，你来到西界之后可能遭遇了被人拔乾坤的事情。” “呀呀呀，你可真是个神猜！”章轩欢喜地说道，“我刚来西界，就碰到了一个名叫恶虎的玄仙，不由分说地对我拔乾坤。我当时并不知道什么是拔乾坤，更不知道如何应对，只能任凭他拔。没想到，他拔来拔去，没拔到我的小乾坤，却把自己拔死了，你说这事奇不奇怪？” “看似奇怪，其实并不奇怪。”林如海回应道，“你是下界来的人，占据着接地气的最大优势，那个恶虎即便比你的仙道修为强一些，也不会成功地揪拔你的小乾坤。我说这话的意思是，下界来的人基底更为深厚、成长空间更大，如果付出同样的努力，你的成长高度肯定比土生土长的玄仙界人更高。” “啊？还有这样的说法？”章轩纳罕道，“在我看来，是你们玄仙界的人占据优势才对！” “一般人都存在这样的认知错误，你也是。”林如海说道，“我却比谁都清楚，越是下界来的人，越具有成长优势。” 听了这话，章轩由不得窃喜起来。如果真如林如海所说，那么他将来的发展前途将不可限量，这是一件绝好的事。 “林先生，那我耳垂上的玄字消失，到底是怎么回事？”章轩高兴之余问道。 “玄字消失，正是恶虎对你拔乾坤所致，你从此便成了隐玄仙。”林如海说道，“不过，你无须担心，因为这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它到底有什么好处，你可否明示一番？” “好处就是，你可以毫无阻碍地通行各界。你知道，玄仙界有东西南北中五界，不同等级的玄仙只能在对应的界域内活动，如果越界活动，便会受到天地法则的排斥。隐玄仙则不同，走到哪里都不会遭受天地法则的排斥。” 啊，这可太好了，老子今后岂不是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便是那只有大玄仙的中界，老子也可以想去就去。 想到这里，章轩笑眯眯地说道：“林先生，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现在可以随便去另外几个界域转悠？” “呵呵，事情不是这样的。”林如海差点被章轩逗笑，“你因为等级不够，目前只能在西界待着，其他界域是去不了的。我所说的各界通行的情况，指的是高级玄仙。你要是成了大玄仙，就可以畅行五界了。” 他向章轩介绍有关隐玄仙的情况，章轩高兴，他也暂时忘却了女儿患病的烦恼，被章轩带得心情好了不少。 嗯，既然隐玄仙有这样的便利，那就说明它的确有优势。至于它的成长性是不是比显玄仙更好，估计林如海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不问了吧。 转动一番心思之后，章轩又突然想到了隐仙人的问题，于是盯着林如海问道：“林先生，这玄仙界的隐仙人又是怎么回事？他们明明是凡人，却有自己的小乾坤，这实在让人无法理解。” 从见到林如海的那一刻起，他就看出林如海是个隐仙人，因为他看到了林如海的小乾坤，此刻这么一问，静待林如海如何回答。 林如海凝眸看着章轩，开口回应道：“所谓隐仙人，乃是祖辈曾经出过仙人的人，通过遗传，他们继承了祖辈的一些东西，比如说小乾坤。可是，他们神魂之中的小乾坤基本上是废物，因为他们都无法或不会运用。隐仙人会运用小乾坤的也不是没有，却是少之又少。” “哦？听你这意思，那小乾坤还可以进行各种各样的运用？”章轩问道。 “诚然如此！”林如海回应道，“你或许不知道，一些高级玄仙可能有好几个小乾坤，其中一两个小乾坤是专门用来对战的。遭遇强敌的时候，出其不意地将小乾坤扔出来，那排山倒海的力量对手绝对承受不住。” 啊？小乾坤难道真的可以这么使？ 听了这话，章轩颇为懵圈。 他从索超所著的仙典之中看到过玄仙拥有多个小乾坤的内容，可索超并没有说明那些小乾坤可以这么使。对战之际，如果真的把小乾坤扔出来砸在对手身上，对手确实承受不了，一准会被砸扁。 他先前对这一内容不以为然，听了林如海这番话，开始认为自己有衍生第二个甚至第三个小乾坤的必要了。他在玄仙界没什么朋友，也就是说没什么盟友，一旦遭遇强敌，只能自己对付，如果能用小乾坤对敌，那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思索一阵，他又开口问道：“林先生，你也是个隐仙人，莫非祖上也出过玄仙？” 第463章 对症施治 林如海闻言，不由一愣。 如果熟悉的人知道他是隐仙人，那倒也没什么，可章轩明明是个陌生人，为什么知道他是隐仙人呢？莫非上门之前做足了功课，将林家的情况摸了个一清二楚？ 愣怔过后，林如海尴尬地一笑，说道：“啊，我的祖上确实出过仙人，我也算是继承了老祖传留的东西吧！啊，对了，我暂时失陪一下，请原谅。” 说罢，径自走向客厅旁边的一个房间。 章轩的视线一直紧跟着他，发现他进了书房，在书架上踅摸一番，找出一本书翻看起来。 看到这一幕，章轩不由偷笑起来，暗道：好你个奸猾的老贼，应该是在查看宿业花的克制之物吧？你纵使能查到，也未必找得到那些克制之物，还是省省吧！ 林如海在那本书上翻看一阵，随后将它放回书架，摇摇头，叹叹气，方才从书房里出来。 重新坐定之后，林如海问道：“章先生，你既然查找到了绵儿的病因，可有疗治之策？” “有几分把握，不能百分百地保证。”章轩回应道，“令爱的病症迁延已久，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治愈的，只能慢慢来。” 这么说的时候，他心里想的是：老子虽然知道痴情草与萱灵草混搭能够克制宿业花之毒，却不知道它们混搭的最佳比例，只能一步一步地尝试。如果比例不对，结果就仍然难料，所以老子可不能把话说得太满！ 林如海闻言，立时面现欣喜，说道：“无妨，无妨！看来疗治绵儿的病需要花费些时日，我这就吩咐下人给章先生主仆安排客房，好让你们住得舒服、待得满意！” 说罢，便召来一个下人，让他带着人去收拾供章轩和牛头滚居住的房间。 当日，章轩没有再进林绵儿的房间，而是悉心琢磨痴情草和萱灵草混搭的配方。 次日一早，章轩知会林如海，再次进入林绵儿的卧房，着手给她治病。 林绵儿正在沉睡，无法吞食章轩所研磨的痴情草和萱灵草的粉末，章轩只好运力将那些粉末硬生生地挤压进她体内。 粉末与她体表的瘢甫一接触，便发出滋啦滋啦的烧灼之声。 章轩见状，不由颔首说道：“嗯，这两样物事果然是宿业花的克星，相互之间一接触竟然产生了这样的反应！它们反应之后的能量不能浪费，老子应该把它吸收进来，从而给自己增添一点业力。老子现在基本上什么力量都有，就是缺乏业力，现在正好补全了！” 他是灭霸体质，不怕这些业力在他体内作祟，所以能够放心大胆地吸收。 吸收一些业力之后，他仔细品味一番，感到这些力量确实有些特别，跟其他力量都不太一样。 这些业力对林绵儿来说是祸害，对他却可能是有益之物，他将它们储存起来，必要的时候可以对付敌人。 彼之砒霜，我之蜜糖，此之谓也。 为了检验痴情草和萱灵草各种不同搭配的效能，他将按照不同配比制成的混搭粉末都运用了一些，发现五五搭配的粉末效果最好，于是固定运用这一种搭配。 林绵儿身体非常虚弱，药物不能下得太猛，所以，顿饭工夫过后，他就不再下药了。 回到客房，他一边静待施药的效果，一边修习那些从仙典上学来的仙术。 当晚，林如海大步流星地闯进客房，看上去有些激动。 “林先生，你这是——”看到林如海这个样子，章轩有些不明所以。 林如海阔步上前，使劲攥住章轩的手，带着哭腔说道：“章先生，见效了，见效了！” 章轩眨巴着眼睛盯住他，说道：“怎么，这么快就见效了？” 林如海说道：“我刚才去看了看，发现绵儿身上、脸上那些瘢都已经黯淡下来，岂不是说明你的治疗见效了？” 嗯，这么说的话，那确实是见效了。 不过，章轩没有单纯听信林如海所说的话，而是让林如海带着他去林绵儿的卧房内亲自看了一眼，方才确信自己的治疗手段确实有效果。 他看到，林绵儿脸上、身上的瘢确实已经有些黯淡，不像原先那样新鲜，显然已经丧失了一些活力。在卧房里待了一会儿，听到了林绵儿的尖叫，发现那一声声尖叫也没有那么瘆人了。 “章先生，怎样，是不是有效果？”林如海面带欣喜地说道。 章轩故作镇定地回应道：“嗯，我这是对症施治，当然有效果，没有效果的话我岂不是白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其实有些发虚，并且暗道侥幸。他如果不是凑巧会施展回溯神通并且小乾坤里有痴情草和萱灵草，那就会铩羽而归、把一张脸丢到姥姥家去。 林如海因章轩的治疗手法见效，怀着对女儿病愈的期盼，对章轩也格外热情了些，拉着他来到客厅，将珍藏的好茶好酒拿出来，让章轩品尝。 章轩对这些东西并无多大兴趣，却不过林如海的好意，只好装模作样地品尝、心口不一地夸赞一番。 从此以后，章轩每次给林绵儿施治完毕，林如海辄把他请进客厅，以好茶好酒相待，并且亲亲热热地聊天。 如此一来，他们日亲日近，渐渐无话不谈。 章轩所谈论的都是他在下界降妖伏魔的经历，听得林如海啧啧连声。 林如海瞥一眼站在一旁的牛头滚，对章轩说道：“章先生，料想你这个尽职的厮仆应该也是你所说的大妖吧？” “嗯，它就是牛妖王，名叫牛头滚，有一身蛮力，并且有少许出人意料的神通！”章轩含笑回应道。 “啧啧，不简单！”林如海说道，“章先生，咱们现在是朋友，不必讲那么多规矩，这个牛头滚，你也没必要让它一直站着，人家毕竟是神通广大的大妖。” “它神通再大，也是我的仆从，按说没有跟咱们平起平坐的资格，既然林先生这么说，那就让它坐一会儿吧。”章轩回应道。 牛头滚闻言，谢过林如海和章轩，坐在旁边的座位上。 林如海问道：“章先生，你好不容易从下界来到玄仙界，肯定是一门心思地修仙，为什么没有投奔哪个修仙宗门呢？” “这件事情我也琢磨过，可是思来想去，我认为还是做散修好。”章轩回应道，“那些修仙宗门所收的基本上都是玄仙界的人，对我这个下界来的人或许有些歧视，我为什么要去看人家的白眼呢？人家要是联起手来欺负我，我就只能乖乖地受欺负，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即便他们不欺负我，我也不想受他们的约束。一个人自由自在的，不比什么都强？” 第464章 林绵儿的怀疑 “嗯，倒是这么个理儿。”林如海说道，“不过，做散修也有做散修的难处，凡事只能自己打理，无法获得修仙宗门的修炼资源，也无人加以指导，如果跟仙林宗门的人发生冲突，还是会面临以寡敌众的不利局面。” 章轩闻言，心中暗道：呵呵，这你就不懂了！老子来西界的时间不长，已经搜刮了两大仙林宗门的修炼资源，在这方面并不吃亏。至于以寡敌众，老子却根本不担心。索超仙典上的那些功法可不是吃素的，老子随便施展出来，一般的对手都会歇菜！ 心里这么想，表面上却装得很无奈，摇着头说道：“唉，有一利总有一弊，我既然享受了自由自在的便利，那就无法觊觎人家那些修炼资源了，至于请人指导云云更是谈不上，只能自己探索那些修仙的法门。” 林如海踌躇片刻，说道：“我这里倒有一些修仙的书籍，不知章先生是否感兴趣。” “哦？”章轩闻言纳罕，“林先生怎么会有这样的书籍？莫非也想修仙？” “有过这样的想法，不过，兴许是由于愚鲁，始终未能修成。”林如海回应道，“章先生如果感兴趣，我愿意将那些书籍拱手相送。” 章轩听了这话，反倒犹豫起来，直眉瞪眼地盯着林如海，心道：呵呵，你这个老滑头，老子给你女儿治病，你就以奉送自己所收集的修仙书籍为回报，以便在一定程度上折抵治疗费，在一般人看来这很正常，可是在老子看来这其实很拙劣。你那些书籍，应该是修仙的入门书籍，老子现在已经是七级玄仙了，要那些东西何用？ 林如海似乎窥测出了章轩的心思，开口说道：“章先生，我那些修仙书籍还是有一定分量的，你跟我来吧！” 说罢起身，走向自己的书房。 章轩稍加犹豫，起身跟着他往书房里走。 林如海进入书房，在书架上踅摸一番，次第取下几本书，递到章轩手里。 章轩接过林如海递过来的书籍，却没有即刻打开翻看，而是在林如海初次进书房的时候取书的地方踅摸，看到一本《奇物志》，于是将它取下来，打开翻看起来。 他看到，这本《奇物志》上记载着一些奇奇怪怪的物事，其中就包括宿业花。 翻到记载宿业花的那一页，发现里头有文字描述，也有图画，对宿业花的描述很是详细，却没有有关宿业花的克制物的记载。 看到这些，章轩确认，林如海当初来书房翻阅这本书，就是为了查找宿业花的克制物，却没有找到。 林如海见章轩看得那么专注，于是说道：“章先生，你如果对这本书也感兴趣，那我就将它一并奉送给你！” 章轩谢过林如海，带着林如海奉送的书籍回到客舍，慢慢翻阅起来。 翻阅之后，他不由大吃一惊。 盖因这些书籍并不是修仙之入门书籍，其中的内容颇为高深，许多功法的级数甚至跟仙典之中的功法相若。 章轩所吃惊的不仅是书籍之中的内容，还有林如海收集这些书籍的目的。林如海是个凡人，即便是隐仙人，想要修仙的话，也应该从入门书籍学起，可他所收藏的书籍内容却恁般高深，显然跟他目前的身份不符。 这个家伙莫非太过急功近利，想一口吃成胖子？ 章轩心中颇为好奇，却不好径自询问。 不过，对他来说，获得林如海奉送的这些书籍乃是一件好事。习学了书籍上的功法，他的功法体系就会进一步扩展，与人对战的时候就不必非要施展索超遗留的那些功法了。 索超的功法之中藏着黑洞，如非必要，能不用还是尽量不用为好。 接下来的十数日，他一有空就参悟书籍上的功法，直至将所有功法都参悟完毕。 后来，他甚至连《奇物志》里的内容都记诵了下来。 林绵儿的病情日渐好转，身上的瘢已经发黑、开始结痂，她白天也不再一味沉睡，多半时间处于清醒状态，昏睡之际不再尖叫，清醒之际不再胡言乱语。 然而，一个新的问题却产生了。 这个时候的林绵儿，一看到章轩便往他身上扑，就像一个发情的女子急欲获得男人的抚慰。 章轩于哭笑不得之中隐隐意识到，这或许是痴情草所产生的副作用。 好在他有摆脱林绵儿厮缠的手段，没有陷入多么尴尬的境地。每当林绵儿扑向他的时候，他都施展神通将林绵儿暂时弄昏。 林如海看到过这样的状况，开口问章轩道：“章先生，这应该是药力的作用吧？绵儿生病之前非常温婉，不会做这些出格之事。” “嗯，正是药力的作用。”章轩颔首回应道，“像她这样的症状，必须用一些具有虎狼之性的药，那些药能够治她的病，当然也会产生一些不良作用。” 林如海说道：“章先生受委屈了！” “这都没什么，我们做医生的什么情况都会碰到。”章轩淡然回应道。 三个月之后，林绵儿的病症基本消除，所有的瘢都一一消退，她表现得也像一个正常人了。 父女相处之际，林如海向她讲述了几十年来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说到动情之处，父女二人未免涕泗交流，相抱着痛哭一场。 林绵儿哭罢，沉默良久，突然说道：“爹爹，这个章轩，不会就是当初害我的人吧？” “嗯？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林如海诧异之中问道。 “爹爹，您看，我患了那样的怪病，任谁都治不好，为什么偏偏他能治好？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说不定他就是那个系铃人呢！”林绵儿说道。 “嗨，我都问过了，人家是从下界来的，来了还不到一年，怎么可能做几十年前的事呢？再者，通过这段时间的交往，我认为他不是坏人。”林如海说道。 “爹爹，您兴许是被他骗了。”林绵儿说道，“您又没法调查他的履历，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从下界来，不足一年，怎么可能是七级玄仙？您认真琢磨琢磨，哪个玄仙有这样的成长速度？” “嗯，这是我唯一怀疑他的地方。”林如海颔首说道，“要是他天赋异禀、格外妖孽，那倒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可是，我阅人甚多，却从来没见到恁般妖孽之人。” “这不就结了？”林绵儿说道，“他几十年前害了我，弄得我差点死去，也弄得您痛不欲生，而今又来假情假意地救我，背后说不定藏着什么蹊跷，他却能够轻轻松松地赚取一大笔诊疗费。他拿着咱们父女当猴耍，却又从咱们这里捞钱，那咱们岂不是成为彻头彻尾的猴了？” 林如海闻言，面色顿时冷峻起来。 第465章 凝魂丹 事情如果真像林绵儿所说，那他林如海不但成了猴，而且成了彻头彻尾的冤大头。 良久，林如海说道：“绵儿，你这些无端怀疑都无法验证，如此怎处？” “我倒有个验证的办法。”林绵儿说道，“他要是有小乾坤，我去他的小乾坤里看一眼，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这、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可是你让我怎么跟他说呢？万一人家没做你所怀疑的事，岂不是冤枉了人家？人家本来是咱家的大恩人，却无端遭受这样的怀疑和屈辱，我心里如何过得去呢？”林如海蹙眉说道。 “那我不管，你自己想法设处便是。”林绵儿说道。 女孩子通常都任性，认准了的理儿，不会轻易更改。 面对自己这唯一的宝贝女儿，林如海只好无奈地顺从。 隔日，林如海将章轩请到客厅，闲聊一阵之后开口问道：“章先生，你那小乾坤里应该有温养神魂的宝物吧？啊，我知道这么问很不礼貌，请你鉴谅！” “没什么礼貌不礼貌的，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你只管问便是，我只是不知道你这么问的意图。”章轩淡然回应道。 “啊，我是这么想的。绵儿是你治好的，可她卧床数十年，无论是肉身还是神魂都已经非常脆弱，如果能去你的小乾坤里温养温养，那就再好不过了。可怜天下父母心，我这点儿自私的想法，希望你能理解。”林如海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问题，尽管温养便是！”章轩爽利回应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嘛，我既然治好了她，那就得还她一个健康的身体和神魂，这其实是应该做的。” 林如海本以为要跟章轩软磨硬泡一番，已经想好了一系列说辞，却没想到章轩答应得这么痛快，那些说辞都没用上，于是赶紧把林绵儿召来。 看着林如海那眉开眼笑的样子，林绵儿问道：“爹爹，章先生答应让我进入他的小乾坤了？” “答应了，答应了，你快谢谢人家！” 说话之际，林如海对章轩抱拳施礼。林绵儿也紧随着林如海施礼。 章轩一边还礼，一边将林绵儿弄进小乾坤，放到精舍里，向碧瑶和红蕊介绍一番。 碧瑶、红蕊见林绵儿容色俊秀、举止温婉，都很喜欢她，跟她聊得很是投机。 林绵儿带着任务进来，打问过碧瑶和红蕊的出身，又让碧瑶和红蕊带着她在小乾坤里四处转悠，看到了那些大妖，也看到了被章轩收进来的那些人，十分主动地上前跟他们打招呼。 来到铁石等一干匠人面前，林绵儿问了不少问题。铁石不会说玄仙界的话，碧瑶在一旁充当通译。 林绵儿问道：“大叔，你们为什么愿意跟着章先生到玄仙界来？” 铁石笑着回应道：“我们做匠人的，走到哪里都是凭手艺吃饭，永远饿不着。玄仙界也没什么大不了，这里的匠人手艺未必比我们高明。要是摆个擂台比一比，我们说不定能赢！” 铁石永远充满自信，见了谁都会说硬话，听得林绵儿一愣一愣的。 林绵儿在小乾坤里活动，林如海则在客厅里跟章轩有一搭无一搭地聊天。 这个时候，他未免有些担心。假使章轩真是来祸害他的，那么林绵儿一进入小乾坤就再也甭想出来了。 好在天黑之际，章轩把林绵儿从小乾坤里放了出来。 看到从小乾坤里出来的女儿，林如海投去问询的目光。 林绵儿没有理会他，而是含笑对章轩说道：“章先生，你那小乾坤真好，里头还有两位如夫人，啊，对了，还有小公子，感觉特别温馨，我都不愿意出来了！” 章轩微微一笑，说道：“里头的人想出来，外头的人想进去，真闹不清你们都是怎么想的！” 林如海看到女儿那高兴的样子，哪还猜不到她验证的结果，于是含笑说道：“章先生，既然两位夫人和小公子也在，何不把他们请出来，让林某略尽地主之谊？” “我其实早就有这个想法，只怕林先生不待见。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就把他们放出来！” 话音刚落，碧瑶、红蕊和虎头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寒暄一阵，林如海摆酒设宴，招待章轩一家人，并命人收拾客舍，安顿碧瑶等人。 章轩说道：“林先生，我那小乾坤里的精舍不比尊府差，还是让他们在里头安歇吧。” “哈哈，如此说来，敝宅倒显得寒酸了呀！”林如海回应道。 酒席宴罢，林家父女私下谈话，林绵儿详述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林如海不免频频点头。 “绵儿，你现在应该没什么疑心了吧？”林如海问道。 “没了，他确实是下界来的，并且只有二十来岁！”林绵儿回应道。 “二十来岁——” 林如海闻言，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七级玄仙，竟然只有二十来岁，这确实难以想象。这样的人，有朝一日成长起来，那就谁都比不了。 据他所知，通常情况下，七级玄仙的岁数都至少两三千岁，大玄仙的岁数至少几万岁，而以章轩目前的成长速度，极有可能不到一千岁就会成为大玄仙。 这样的差距，岂是一个悬远了得！ 啧啧称奇一阵，闭目思考一会儿，林如海心里有了主意。 次日，林如海把章轩请到书房，拿出一个用红色锦缎包裹着的玉盒，双手递给章轩，说道：“章先生，这是我的一点诚意，请你千万不要拒绝！” 章轩见那玉盒用锦缎包裹着、林如海又恁般郑重其事，料知其中的物事十分珍贵，于是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正色问道：“林先生，这个玉盒里头究竟是什么？” “一颗凝魂丹！”林如海开口回应道。 什么，凝魂丹？ 像凝魂丹这种东西，应该是一种高级的丹药，林如海又不是玄仙，为什么藏着一颗凝魂丹呢？他诚然有修仙的想法，可这一想法早已息了，莫非这是他打算修仙之际花重金购买的？ 章轩心中纳罕，于是问道：“林先生，你又不是玄仙，收藏这样的东西干什么？” “嗨，这其实不是我要刻意收藏，而是一个要好的朋友奉送的，盛情难却，我不得不接受。诚如你所说，我不是玄仙，根本用不着这样的东西，所以就一直放着。今番与你这个玄仙相识，认为你正好得用，于是决定送给你。”林如海回应道。 “可是，这件东西价值不菲，我怎能接受！”章轩推拒道。 “章先生切莫说这等见外的话！”林如海说道，“你救了我女儿，乃是我们父女的恩人。并且，咱们相处这段时间，我感到十分投契，乃是要好的朋友。有这两重身份在，你要是不接受我这分诚心、这件薄礼，那就真的见外了！” 第466章 救人救到底 章轩听了这话，只好把玉盒接过来。 当日，他便将凝魂丹服用下去，感到自己的神魂能量凝聚得更为紧实，仙道修为也有一定幅度的提升。 这样的高级仙丹，乃是一般人求都求不来的东西，对神魂的滋养作用甚大。 从林如海这里得了这样的好处，也算是他好心治疗林绵儿的回报。 而今林绵儿已经好了，他也应该走了。 于是，第二天，他便向林如海辞行。 林如海却道：“章先生，林某有一事相求，不知你会否答应。” “林先生，你都说了，咱们是朋友，有什么事但说无妨。”章轩说道。 “这件事情，我不太好意思张嘴。”林如海说道，“我是这么想的，你把绵儿治疗到这种程度，已经非常不容易，可我仍然不免有些担心，万一绵儿的病没彻底好利索，将来复发了，那我就抓瞎了。所以，我想让绵儿在你的小乾坤里待一段时间，一则温养神魂，二则便于你随时观察她的状况，如果发现她的疾病有复发的迹象，也好及时采取措施。我的意思是，让她在你的小乾坤里待十年，十年之后你再把她放出来。” “啊，你说的原来是这个！”章轩闻言踌躇，片刻之后回应道，“这件事我得跟老婆商量商量，如果她们同意，我没问题。” “那好，我等着你的答复。”林如海说道。 章轩离开林如海，回到客舍，便进入小乾坤跟碧瑶、红蕊商议此事。 其实，他原本可以自己做主，然而事涉林绵儿这个女子，他怕碧瑶和红蕊有其他想法，于是只好跟她们商量。 红蕊是曾经的大神，一向大度，对这样的事不怎么在意，关键是碧瑶的态度。 碧瑶思考一番之后说道：“依我看，林如海说的话有道理。侵入林绵儿体内的业力，看上去不再作恶了，其实可能还有一定的残留，你把她收进来观察观察也好。救人救到底嘛，你救了一半就不救了，她岂不是还可能会死？” “我当然希望救人救到底，可是，林如海说的是林绵儿在这里待十年，这十年之间，你们一旦处不好，岂不就尴尬了？”章轩故意皱起眉头说道。 “尴尬什么？你看我是小肚鸡肠的人么？你尽管让她进来，莫说待十年，便是待二十年，我们也能容她！”碧瑶说道，说话之际冲章轩翻个白眼。 “好好好，既然你们同意，我还有什么好说的？”章轩说道。 次日，他就去回复了林如海。 林如海闻之，看上去高兴得不得了，当晚再次设宴款待章轩一家人，并命家人搬来一个大木箱子。 章轩看着那个沉重的木箱子，说道：“林先生，你打算送我一个木头箱子？” “一点薄礼罢了！”林如海笑道，“你治好了绵儿的病，我无以酬谢，只好弄这些俗套子了。再说了，绵儿跟你十年，吃喝用度都得花钱，不能让你破费。” 听了这话，章轩方才明白这是林如海所付的诊金。这些日子林如海一直没提诊金的事，章轩以为他忘了，孰料人家不但没忘，而且出手很大方。 如果收下这些钱，那他就是个小富翁了，在玄仙界生活个百儿八十年都不愁生计问题。 “林先生如此厚赠，章某何以克当！”章轩巴望着收下那些钱，表面上却假惺惺地推拒。 “章先生，这是我爹爹的一点心意，你要是不收，我哪里有脸跟着你？”林绵儿从旁说道。 “呵呵，既然你们这么说，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章轩忍住笑，正色回应道。 说罢，将那个盛钱的木箱子弄进了小乾坤。 回到客舍，一家人进入小乾坤，章轩看着那个木箱子笑得合不拢嘴。 碧瑶白他一眼，说道：“嘁，看你那见钱眼开的样子，好像几辈子没见过钱似的！” “我是个大老爷们，要赚钱养家，见了钱当然高兴。这是我凭借自己的本事挣来的，并且是一大笔钱财，我当然更高兴了！”章轩咧着嘴回应道。 “章轩，林家的钱挣起来不是那么容易，你还是别光顾着高兴为好。”红蕊说道，“林如海那些仇人如果知道你治好了林绵儿，说不定也会把你当成仇人。” 啊？ 听红蕊这么说，章轩一腔兴头立时消散，说道：“哼，那些家伙招惹林如海父女可以，如果敢招惹我，我就要他们的好看！” 三天之后，章轩离开林家大宅，踏上新的征程。 林如海殷勤地送出老远，依依不舍地跟章轩分别。 接下来的日子里，章轩还打算做游医，还是让牛头滚当跟班。 由于红蕊的提醒，他一直保持着警惕，行路之际不时向四周打量，以防备可疑之人。 牛头滚见状，开口说道：“主人，您尽管放心走路便是。有我在，谁都不敢对您下手！” “哼，你个大言不惭的家伙，以为这是在下界么？想要对付老子的可都是玄仙，人家伸伸手指头，你就得歇菜！”章轩斥道。 “主人，您说得太玄乎了吧？奴才在玄仙界待了恁长时间，吸收了不少玄仙法则，身上多少也有了些玄仙之力，不会那么弱不禁风的。”牛头滚有些不服气。 “嘁，那玄仙之力可不是吸来的，而是修炼出来的，你把事情想岔了！”章轩说道，“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玄仙界的凡人岂不是人人具有玄仙之力、人人都是玄仙？” 牛头滚闻言，不再吭声。 谈到这个话题，章轩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林如海。 林如海是凡人之中的隐仙人，却不太像个安安分分的隐仙人，似乎跟玄仙存在这样那样的关系，或者有玄仙朋友，或者得罪了玄仙，这不由让章轩感到纳闷。 通常情况下，凡人只跟凡人打交道，不会跟玄仙打交道。林如海作为凡人中的富翁，为了保住自己的家产，多结交一些三教九流的朋友倒也不能说不正常，然而一旦过了界，那就不好了。从一些迹象判断，林如海跟玄仙们的瓜葛比较深，显然已经过了界。 还有，林如海那些家产都是怎么来的，对章轩来说也是个谜。在林家的这段时间，章轩并没有看到林如海张罗生意，林如海也完全不像生意人的样子。 有时候，章轩甚至把林如海想象成了江洋大盗，林如海因为做盗抢之事，才跟那些玄仙有了瓜葛，才会因分赃不均而得罪他们。 第467章 唆鼠家族的鼠皴 走了一段路之后，章轩隐隐感应到自己的身后似乎有个尾巴。 为了验证一番真假，他时或快走，时或慢走。他快走的时候，那个尾巴也紧跟；他慢走的时候，那个尾巴便慢摇。 验证出身后确实有个尾巴之后，章轩哂然一笑，往没有路的深山之中走去。 牛头滚纳罕道：“主人，咱们是给人看病的游医，这深山里头又没有人家，您这么走是什么意思？” “赶紧闭嘴吧你！”章轩斥道，“我要去大山里方便一下，不行么？” 牛头滚被他训了个愣怔，只好乖乖地跟他走。 往大山深处走了数十里，来到一个流水潺潺的山谷之中，章轩不走了。 “嗯，这里的景色不错，老子可谓没白来！”章轩四处打量一番，开口说道，一副陶醉的样子。 “呀，主人，原来您是来这里看风景，好一番闲情逸致！”牛头滚笑道，“对了，您现在也成了富家翁，不必辛辛苦苦地挣钱了，看看风景才是正经。” 话音未落，倏然被章轩收进了小乾坤。 莽山大妖见牛头滚背着药箱进来、嘴里唠唠叨叨，于是好奇地问道：“老牛，你这一阵陪着主人给人看病，怎么把自己弄神经了？” 牛头滚以为章轩是因为嫌它话多才把它弄进了小乾坤，只好尬笑道：“老莽，外头那些病人确实千奇百怪，谁看多了都会神经，你也一样！” “哼，从来就没有这样的说法！”莽山大妖说道，“给病人看病，倒把自己看神经了，这不是病人有问题，而是医生有问题！” “哎呀，老莽，你好奇归好奇，可千万不能诅咒咱家主人，他能有什么问题？”牛头滚似乎抓住了理儿，直眉瞪眼地说道。 “我没说咱家主人有问题，我是说你有问题！”莽山大妖急忙撇清。 它们哪里知道，这个时候，章轩确实遇到了问题。 他刚刚把牛头滚弄进小乾坤，便有一个鼠头鼠脑的家伙靠了过来。 很显然，这是已然被他察觉的那个尾巴，或者说，影子。 这个鼠头鼠脑的家伙从林家大宅外头一直跟踪着他，不知道要干什么。 章轩定睛一看，这个家伙似乎就是那个祸害林绵儿的人，不由哑然一笑。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呀，这个害人精竟然自己找上门来，难道不知道死字到底怎么写么？ 章轩把鼠头鼠脑的家伙当成了死人，鼠头鼠脑的家伙竟然也把章轩当成了死人。 “小子，你就要死了，知不知道？”鼠头鼠脑的家伙恶狠狠地说道。 “哦？兄台，你这样的说法，有什么依据么？” 章轩没有恼怒，反而面带嬉笑，气定神闲地问道。 “你去给林如海的女儿治病，不管治好治不好，就都该死，这就是依据！”鼠头鼠脑的家伙回应道。 “啊，我明白了，你给所有的医生都划出了禁区，林家绝对不能去，是不是这个意思？”章轩问道。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鼠头鼠脑的家伙回应道，“去都不能去，你却在那里待了好几个月，这就是找死。你想找死，我就让你死，这没毛病吧？” “没毛病，没毛病！”章轩爽利回应道，“不过，我想知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付林家父女。我快死了，这点小要求，你不会不答应吧？” “只能答应一半！”鼠头鼠脑的家伙说道，“我叫鼠皴，唆鼠族人，之所以对付林家，乃是因为林如海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具体缘由我可不会告诉你。” 听了这话，章轩只是稍微一愣怔，却并未感到多么奇怪。西界存在唆鼠一族，这不是什么稀罕事。他在连城所遭遇的鬼脸张，据红蕊所说，前世就是酸鬼族。他目前所知道的只有酸鬼、唆鼠这两个异类，今后可能还会知道更多异类。 对面这个家伙是唆鼠族人，名叫鼠皴，极有可能是唆鼠族的正统族人。 “啊，你这个姓起得好，名也起得好，跟你这鼠头鼠脑的形象极其相配，跟你那鬼鬼祟祟的行为也极其相配。”章轩闻言笑道。 鼠皴却气了个半死。娘的，老子的名是父母起的，姓却是祖上传下来的，哪里有自己随便起的道理？你这么说，显然是没把老子当回事呀！ 恼怒之中，鼠皴咬牙切齿地说道：“小子，死亡临头，你还这么取笑老子，信不信老子一巴掌拍死你？” 章轩怼道：“你个该死的家伙，甭看是个八级玄仙，对付老子却差着不少成色，老子一巴掌拍死你还差不多！” 这话完全没毛病，八级玄仙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即便是一般的七级玄仙，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嗬，该死的，你那里来的这些胆气？”鼠皴怒道，“你以为自己是凡人，老子就只能用凡人之力对付你，错，大错特错！老子可是唆鼠一族的人，压根不讲究那些狗屁规矩，稍稍动用玄仙之力，就能把你拍得四分五裂！” 章轩听了这话，更深切地意识到了隐玄仙的好处。 鼠皴仗着自己那八级玄仙的修为，以为章轩是凡人，拍死章轩如同拍死一只苍蝇，却没想到章轩是七级玄仙，而且是修为不凡的七级玄仙，章轩拍死他就像拍死一只苍蝇。 “哎呀，一只作恶多端的活老鼠而已，竟然这么猖狂，实在是颠覆了老子惯常的认知！”章轩说道，“你个该死的家伙，单单是因为用宿业花祸害林家女儿就该死得不能再死，而今又虚言恫吓老子，简直是嫌那勾魂的无常失职不来勾你呀！” 鼠皴闻听这话，脸色立时一变。 他当时用宿业花的花粉祸害林绵儿，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章轩是如何知晓的？莫非这些年来人家一直盯着他？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糟糕透顶了！ 人家一直盯着他，此前没动手，兴许是认为时候没到。现在，人家把他引诱到这里来，可能是以为时候到了，打算要他的命。 眼前这个家伙不过是个诱饵，更厉害的人物可能隐藏在四周，随时都会出动。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现在就是捕蝉的螳螂，反过来被黄雀盯上了。 想到这里，鼠皴立时惊出一身冷汗。 强自镇定镇定之后，他的口气软了一些，开口问道：“小子，你们到底来了多少人？” 章轩被鼠皴问得有些发蒙，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应。 第468章 两个小乾坤 愣怔过后，章轩似乎明白了鼠皴因何这么问，于是回应道：“对付你这个该死的家伙，我一个人就够了，要那么多人干什么？” 鼠皴听了这话，误以为章轩是哪个族群或者帮派的成员，那颗悬着的心还是没有放下，不太淡定地问道：“小子，你们什么时候成了林如海的同党？” 章轩见鼠皴越问越离谱，心里很不耐烦，皱起眉头说道：“你个该死的家伙，现在是咱们两个一对一地较量，你这么东拉西扯的干什么？有本事尽管施展出来，我看看你到底有哪些低劣的能耐，然后再杀了你。你的能耐要是太过低劣，那老子杀你之前兴许还会笑话一番。” 他要杀鼠皴，这不是开玩笑。这么歹毒的人，他不可能留着。至于笑话鼠皴云云，自然是激怒鼠皴的话。 鼠皴尽管以为章轩背后有人撑持，到了这个时候，却也不能不拼死一战了。 于是，他一咬牙一横心，气势汹汹地扑向章轩，施展出简单粗暴的手段，打算对章轩拔乾坤。 他知道章轩是凡人，可凡人之中的隐仙人也是有小乾坤的，只要揪拔出了章轩的小乾坤，章轩就会当场死去。如果章轩不是隐仙人，那就更简单了，只消揪拔出章轩的神魂，章轩也会死。 他是玄仙，释放玄仙之力对章轩这么一个凡人拔乾坤，那是手到擒来之事。 因此，扑向章轩的同时，他脸上发出了狞笑。 然而，他那些狞笑从此便固定在了他的脸上，表情再也无法改变了。 盖因他对神魂力量比他强大得多的章轩拔乾坤注定无法成功，倒被章轩反过来拔了他的乾坤。 当感到神魂之力外泄的一刹那，鼠皴的表情便凝固了，心却没有凝固，而是怦怦怦地跳个不停。 怎么，老子莫非遇到鬼了？拔人家的乾坤不成，反倒正在被人家拔乾坤，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对面这个家伙明明是个凡人，怎么可能拔老子这个玄仙的小乾坤？难道他是个比老子修为更高的隐玄仙？ 想到这里，鼠皴彻底不淡定了。 糟糕，遇到一个扮猪吃虎的家伙，老子一条小命就此完蛋了！ 一时之间，鼠皴后悔得要死。 章轩却高兴得要命。 恶虎揪拔他的小乾坤的时候，他对此一窍不通，只能被动应付。鼠皴揪拔他的小乾坤，他已经能够运用从仙典上学来的神通加以反制，反向揪拔鼠皴的小乾坤。 成功揪拔鼠皴的小乾坤之后，他的仙道修为肯定又会上一个台阶，这当然是可喜可贺之事。 所以，反向揪拔鼠皴小乾坤的过程中，他一直咧着嘴笑个不停。 鼠皴若能看见章轩那灿烂的笑容，心里肯定更加难受。饶是看不见章轩的笑容，他也难受得要死，带着哭腔问道：“小子，你明明是个玄仙，为什么要装作凡人？” “老子就是玄仙，从来没有装过，是你这个该死的家伙误以为老子是凡人！”章轩斥道，“连老子的状况都没搞清楚，你就不知所谓地对老子下手，结果怎样？老子尽管没打算放过你，可你要是不这么骚气，老子一准会让你死得好看一点，这一回你的死相特别难看，哼！” 听到这里，鼠皴总算明白了，章轩不是凡人，而是隐玄仙。 遇到一个貌似凡人的隐玄仙，他确实倒霉。 然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隐玄仙本来是凤毛麟角般的稀少存在，他却偏偏碰上了，兴许是天意使然。 章轩想从鼠皴嘴里套问一些事情，于是问道：“鼠皴，你们唆鼠族通常生活在哪里？” 鼠皴听章轩这么问，立时愣怔起来。唆鼠族生活在哪里，对西界人来说这完全不是问题，可章轩却偏偏问了这个问题，难道他不是西界人？ 想到这里，他突然之间产生了幻想，急忙说道：“小子，你应该不是西界人吧？怪不得你敢于对我这个唆鼠人下手呢！告诉你，我们唆鼠人你是得罪不起的，得罪一个唆鼠人就等于得罪所有唆鼠人，后果非常严重，你最终会被追杀至死。明智的话，你还是放过我为好。林如海就是因为得罪了唆鼠人，才会有这样的下场。不过，林如海最终妥协、退让了，我们才能容他活到现在。他要是不妥协、退让甚至杀了唆鼠人，情况就不一样了。” 这个时候，虚言恫吓是他所能使的最后招数，他希望以此把章轩吓退，换来自己一条活命。 章轩没从鼠皴嘴里套来自己想要的东西，反而套来了这些吓唬人的话，知道鼠皴是个死硬的家伙，于是不再跟他废话，转而一门心思地揪拔他的小乾坤。 鼠皴见章轩没有退缩，知道章轩是个比他还狠的家伙，只好顾自唉声叹气。 有狠人，便有更狠的人，在更狠的人面前，狠人永远狠不起来。 作为一个老江湖，鼠皴深谙此理。 并且，他知道，事已至此，他也没法跟章轩讲道理，只能乖乖认命。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内，无论是鼠皴还是章轩，都一直保持沉默。 沉默之中，鼠皴的神魂力量渐渐被章轩吸收，最终被章轩吸收殆尽。 鼠皴死了，章轩从鼠皴那里获取了巨大的益处。 某一刻，章轩感到自己的神魂力量暴涨，撑得他有些难受，刚想施展神通加以引导，却发现自己的神魂不听使唤了。 神魂失控，以前曾经出现过，所以他此刻并没有慌张，而是静待它的演变结果。 他刚刚吸收了鼠皴的神魂力量，自己的神魂力量需要一个调适阶段，调适完毕就好了。 孰料，这一次的调适却并非一般的调适，他的神魂一时之间似乎处于混沌状态，弄得他的神智极其昏沉。 他试图观察一下小乾坤的状况，却无法穿透神魂之中的混沌能量，完全看不到小乾坤的样貌。 此时此刻，他未免担心，一旦他的小乾坤受到波及，那么其中的所有生灵便都会遭受损害。而碧瑶、红蕊和虎头受到损害，则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 所以，他希望这种混沌状态尽快结束。 两个时辰过后，混沌状态结束了，他的神魂重新恢复正常。 不过，观望神魂的时候，他却吓了一跳。 他看到，他的神魂之中竟然出现了两个小乾坤！ 其中一个小乾坤自然是原来那个小乾坤，另外一个小乾坤，毫无疑问，则是他吸收鼠皴的神魂力量之后添加出来的小乾坤。 第469章 菊花落 如果没有看过仙典，他肯定更加懵圈，不知道为什么出现这样的诡异状况。 即便如此，他仍然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他原本以为吸收了鼠皴的神魂力量之后原先那个小乾坤的疆域会进一步扩张，万没想到那个小乾坤原封未动、另外一个小乾坤却凭空出现了。 仔细查探一番，他发现这个新萌生的小乾坤疆域不大，方圆只有约三千里。由此看来，鼠皴尽管拥有小乾坤，小乾坤的级数却远远不能跟他相比。 这个小乾坤不算荒凉，却也不怎么丰茂，里头的草木稀稀拉拉的，几乎没什么生灵。 看着这样的境况，章轩不由腹诽道：“哼，鼠皴那个该死的家伙，光想着如何害人，却不知道如何经略自己的小乾坤，把一片好好的土地弄成了这么一个不宜居的颓模样，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自言自语一阵，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老子现在拥有一大一小两个小乾坤，总不能分别叫它们大乾坤、小乾坤吧？嗯，这样好了，原先那个小乾坤还是叫小乾坤，新增加的这个小乾坤乃是从鼠皴那里揪拔而来的，就叫鼠乾坤！ 尽管拥有了两个小乾坤，他却不知道如何更好地运用，打算找机会问问真正懂行的人。 增添一个小乾坤这样的收获乃是天大的收获，于是，他高高兴兴地进入小乾坤，向碧瑶和红蕊通报。 碧瑶和红蕊自然心喜，笑吟吟地看着他。 碧瑶只知道高兴和祝贺，红蕊却道：“章轩，你吸收了一个八级玄仙的神魂能量，如果不是诞生了新的小乾坤，你的仙道修为肯定会提升一大块。” “嗯，提升一大块不假！”章轩颔首回应道，“我希望早日晋升六级玄仙，因此不太希望这第二个小乾坤分润我的神魂能量。” “再者，这新诞生的第二个小乾坤，暂时没有其他用途，对你来说实际上没多大意义。”红蕊说道。 “确实如此！”章轩回应道，“不过，林先生倒是讲过，拥有两个以上小乾坤的人可以用小乾坤来对敌。” 红蕊听了这话，扭头看着林绵儿，问道：“绵儿，你爹莫非懂得如何运用小乾坤？” 林绵儿进入小乾坤之后便住在精舍里，多数时间陪伴着碧瑶和红蕊，此刻见红蕊问她，开口回应道：“我爹的事情，我一概不知道，只知道他曾经是个修仙迷，镇日看那些修仙方面的书，还一边看一边叹气。” “那么，你爹有没有什么玄仙朋友？”章轩问道。 “这我就更不知道了。”林绵儿回应道，“他从来不往家里领人，我也不知道他在外头究竟干了些什么。总之，我对他的事情一无所知。” 听了这话，章轩有些失望。他断定林如海身上隐藏着不少秘密，想趁机从林绵儿这里了解一些，没想到林绵儿竟然完全不摸底。 接下来，章轩带着她们去观看鼠乾坤。 虎头对所有新鲜事物都感到新奇，一直拍着手笑个不停，碧瑶、红蕊和林绵儿却有些意兴索然。 “当家的，还是你的小乾坤好，这个鼠乾坤完全没法比！”碧瑶说道。 “鼠皴那个家伙要是知道我有这样的小乾坤，就不会对付我了，肯定会望风而逃。”章轩回应道，“只可惜，他连一点残魂都没留下，不然的话我就可以好好问问他、了解一些想了解的事情。” 他目前最想了解的事情便是唆鼠族的情况，于是，回到小乾坤之后，他来到公冶长、修也短和闵仁面前。 “三位，你们知不知道唆鼠族是怎么回事？”章轩打量着他们，开口问道。 “唆鼠族？你问他们干什么，那可是谁都招惹不起的主儿！”公冶长回应道。 “怎么，莫非他们是吃人的老虎不成？”章轩直眉瞪眼地问道。 “他们比吃人的老虎可狠多了！”公冶长说道，“那些人强梁、抱团，一个人受了欺负，其他人就一拥而上，非要把那口气争回来不可。谁要是得罪他们，他们便一直穷追不舍，想跑都跑不掉！” “怎么，你难道得罪过他们？”章轩问道。 “那可不敢！”公冶长回应道，“我先前跟修也短四处游荡，曾经去过唆鼠人聚居的平西大湾，见识过他们的狠辣。在那里，我们受尽了他们的欺负，却连句狠话都不敢说。所以，一般人对平西大湾畏之如虎，甭说去了，提都不想提！” 听到这里，章轩大概明白了唆鼠族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如海想必是无意之中得罪了唆鼠人，方才被人家祸害。 不过，章轩倒想去见识见识唆鼠人到底如何狠辣。他已经杀了一个唆鼠人，不介意得罪更多的唆鼠人。至于唆鼠人的追杀，他等闲视之即可，他相信那些人奈何不了他。 跟公冶长交谈一阵，他出离小乾坤，打算换一个地方，却感到自己的神魂似乎出现了问题，使得他有点脑震荡的感觉。 嗯？这是怎么回事？神魂异常状况刚刚过去不久，怎么又出现了异常？难道这是鼠皴那个家伙阴魂不散、死了以后还要跟老子捣鬼？ 怀着深深的纳罕，他重新坐在溪水边的一块石头上，打算等待神魂恢复正常之后再往外走。 没想到的是，接下来，他看到一些不明物事向他飞来。 鉴于第一个小乾坤诞生之际接纳过许多不明物体，包括那棵后来为他助力良多的兰花草，他因此对第二个小乾坤诞生之后出现这样的情况不以为异，依照当时的情形敞开鼠乾坤的入口，好让这些东西进入那个新世界。 新世界对一些东西具有强大的感召力，这些东西响应感召而来，他不能将它们排斥在外。 他对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不怎么关注，所期盼的是天地至宝之类的物事。如能引来一两个天地至宝，那他就发财了。 欣然接受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就是为了引来天地至宝。 在此期间，他也不时冥想。在玄仙界，应该不是谁诞生小乾坤之后都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因为这里有小乾坤的人太多了。而他之所以能够引来这些东西，可能是因为这是第二个小乾坤的缘故。 能够诞生第二个小乾坤，就说明他的神魂力量异常强大，感召力更强。 其他东西进入鼠乾坤之后都纷纷崩散了，唯独一株菊花没有崩散，反而在那里落地生根，似乎这里就是它应有的家。 看到这棵植株庞大、花朵繁茂、五颜六色的菊花，章轩不由隐隐意识到，这可能就是一种天地至宝。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的预期就实现了。 第470章 趁你病要你命 他刻下无法断定这是不是天地至宝，如果是天地至宝，它又叫什么，因此只能胡乱猜测。 两日后，飞来的物事渐渐稀少，他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关闭鼠乾坤的入口，却蓦然感到一股强悍的神魂力量冲了进去。 意识到情况不妙，他急忙进入鼠乾坤，发现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站在那里冲着他讥笑。 “你个该死的家伙，冲进我的小乾坤干什么？”章轩心中焦急，直眉瞪眼地问道。 “呵呵，你或许不知道我是谁，那我就告诉你。”老头带着讥笑回应道，“我是索超，已经暗中跟踪你好久，发现你的神魂出现了异常状况，于是前来对付你，趁你病要你命，这应该没问题吧？” 啊，这个该死的家伙原来是索超的部分残魂凝聚起来的！索超如果处于巅峰时期，老子绝对对付不了他，可他已经死了那么久，并且其中一部分残魂已然被老子灭杀，另外一部分残魂又跑进老子的神魂之中找虐，老子不虐他虐谁？ 想到这里，章轩立时放下心来，怡怡笑道：“啊，老鬼，你终于肯以真面目示人了，不过你的样子不太好看，憔悴得很，显然是缺乏营养所致。” 他故意把精神矍铄的索超说成这样，显然是要侮辱索超一番。 索超却没有生气，仍自讥笑着说道：“小子，说废话没用，终究是真功夫管用。我既然现了身，就要把失去的东西夺回来。你吃进去多少，就要吐出来多少，并且还要多吐一些，算是我所收取的利息。” “哼，鬼才愿意跟你这个老鬼废话！你要是认为自己有取胜的把握，那就赶快动手！”章轩斥道。 “不急，我先看看这个小乾坤里有什么。”索超气定神闲地回应道，“它马上就是我的了，我总得先了解了解。” 说罢，老神在在地在里头逛游起来。 他不动手，章轩也不敢先动手，以免吃亏。 索超转来转去，转到那棵一天前飞进来的菊花面前，正要蹲下身去好好看看，突然之间停了下来，瞪着大眼说道：“该死的，你竟然收取了噬天菊！” 什么，噬天菊？ 听了这话，章轩悚然一惊。 噬天菊，他在仙典上看到过，那是一种能够吞噬一切的天地至宝，不但可以吞噬各种生灵的肉身和神魂，还可以吞噬诸般法则之力。这样的宝物极其难寻，他竟然真的得到了？ 纳罕之中抬头望去，但见索超与噬天菊之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赭色的光练，光练之中似乎有单向能量传输，是由索超传向噬天菊，而不是由噬天菊传向索超。 看到这一幕，章轩哪还不明白，这是噬天菊正在吞噬索超的神魂。 啊，既然噬天菊发了威，那他就不用亲自动手了，省却了诸多纠缠、诸多麻烦。 欣喜之中，他绕着索超转来转去，不时拍拍索超的肩膀或后背，说道：“老鬼，没想到吧？你心心念念地对付我，我却能轻轻松松地对付你！” 索超此刻已然无法动弹，连眼珠都转动不了，只能用腹语说话。 “小子，你甭得意！这一回是我失算，可是还有下一回、下两回，我不信你会一直占便宜！”索超恨恨地回应道。 “这不是占便宜不占便宜的问题，而是你永远都是我的手下败将。”章轩开始得理不饶人，“上一次在紫桐山，我没有噬天菊助力，还不是轻轻松松地把你灭了？不客气地说，我就是你的克星，面对我的时候你一点招都没有，你说是不是这样？我知道你不会承认，可是事实摆在这里，你还能说什么呢？” 索超气得要死，却无言以对。 噬天菊的吞噬效率很高，不足半个时辰便把索超的神魂吞噬殆尽，而后回吐到鼠乾坤，成为它的养分。 相应地，章轩的仙道修为稍稍有所提升。 与此同时，他那脑震荡的感觉也轻了一些。 这不由使他意识到，他之所以会有脑震荡，可能就是因为第二个小乾坤诞生之后法则之力不足所造成的。 于是，他果断冲上天际，去吸收更多的法则之力。 不一会儿，攀升至一千五百丈高空，悬停在那里，敞开两个小乾坤的入口，大肆吸收法则之力。 当浓郁的法则之力灌入，他那脑震荡的症状渐渐消失。然而，他并没有终止吸收法则之力的进程，而是继续吸收了一个多时辰。 降落到地面的时候，夜幕已然降临。 他纵身跳到一个树杈上，回想着最近几天所发生的一连串的事，心绪一时之间难以平静。 灭杀鼠皴、诞生了第二个小乾坤，对他来说自然是好事，然而他还不会充分运用那个小乾坤，并且可能因此得罪了所有的唆鼠族人，有朝一日或许会面临人家的围攻、追杀，这又不能不说是一件坏事。 他先后两次灭杀索超那散置的残魂，今后注定还会与散置在别处的索超的残魂遭遇。有噬天菊助力，他自然不会害怕索超残魂的纠缠，然而这终究是个麻烦。 幸运地收取噬天菊，这让他感到十分高兴。如何驱使这样的天地至宝对敌，仙典之中有详细记载，他已然掌握，到时候尽情发挥就是了。再强大的敌人，那肉身和神魂恐怕也经受不住噬天菊的吞噬。 想着想着，他竟然于不知不觉间呼呼大睡起来。 这几天所经历的事情太多，他已经很是劳累。 次日，日上三竿之际，他方才醒来，掬起溪水洗了把脸，准备继续上路。 直起身来的时候，却看到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向这边走来。 两个年轻人也看到了他，不由一怔。 “小哥哥，小姐姐，你们起得恁早！”章轩满脸堆笑地打招呼。 两个年轻人见他这么热情，也冲着他微笑，年轻男子说道：“兄弟，你起得更早，并且这么早就出来活动。” “嗨，我一向如此，谁让我打算修仙呢，不好好练功怎么成？”章轩笑道。 “怎么，你打算修仙？准备投奔哪个仙林宗门？”年轻男子问道。 “还没想好呢。我对哪个宗门都不了解，正在犹豫，你们能不能给我一点建议？”章轩挠着头皮回应道。 男女青年闻言，相互对视一眼，不由笑了起来。 “小哥哥，小姐姐，你们笑什么？”章轩故作颟顸地问道。 男青年说道：“兄弟，你双脚都踩到我们云山宗的地盘上了，还说自己没想好，你自己说说，这是不是很搞笑？” “啊，这里原来是云山宗的地盘，确实有些搞笑！”章轩也跟着青年男女笑起来，“我因为拿不定主意而焦躁，出来胡乱走走，没想到竟然走到了云山宗的地盘里。” 第471章 收取山萝卜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想的是，老子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却原来这里属于云山宗。云山宗跟云锣宗、云武宗一样，肯定也有独特的修炼资源，老子既然到了这里，就没有空着手走的道理。 他想从这一对青年男女嘴里套问出云山宗的修炼资源是什么，于是继续跟他们套近乎。 “小哥哥，小姐姐，你们应该是兄妹或者夫妻，是不是双双进入云山宗修仙？”章轩开口问道。 男青年摇摇头回应道：“我们既不是兄妹也不是夫妻，而是一起双修的道侣。” “那么，什么是双修呢？” “双修就是——，啊，就是两个人一起修炼。不过，其间的事体比较复杂，没法细说。” “嗨，你们云山宗又不是没有修炼资源，单修岂不是很好，为什么非要双修呢？” “单修有单修的好处，双修也有双修的好处，你现在不知道，到时候就知道了。至于你所说的修炼资源，我们云山宗有山萝卜，不过由于僧多粥少，根本到不了我们手里！” 章轩听了这话，方才知道云山宗的修炼资源是山萝卜。这个土得掉渣的名字，委实不像高大上的修炼资源的称谓。 聊了一阵，打探清楚山萝卜所处的大致位置，章轩打算离开。 两个青年以为章轩是仙道小白，对他完全不设防，他问什么他们答什么，甚至将山萝卜的形状都告诉了他。 见章轩离开，青年男子冲着他喊道：“兄弟，你要是想修仙，就来我们云山宗。我们的大仙林如山十分爱才，你如果真是个人才，注定不会受亏待！” 什么，林如山？ 林如山，林如海，听上去好像亲哥俩，那么他们究竟是不是亲哥俩呢？ 走出一段路之后，章轩进入小乾坤，特意问林绵儿这个问题。 林绵儿回应道：“那个林如山，我从来没听说过。如果他真是爹爹的兄弟，爹爹就一定会提起他。” 听了这话，章轩暗道：嗯，看来林如海、林如山确实没什么关系。如果是亲兄弟，那一定会相互走动，可林如海连提都没向家人提起，显然他们不是亲兄弟。 问罢林绵儿，章轩又通过竹魂的镜象世界查找到山萝卜的准确位置，便隐身起来，直奔那里而去。 那些山萝卜生长在一个四面环山的洼地里，云山宗对它守护得甚严，不但山头上有人巡守，而且洼地里也有人驻守。 不过，这都挡不住章轩，他轻轻松松地来到萝卜地旁边，并且特意靠近两个坐在那里看守的人，想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但听其中一人说道：“兄弟，今年雨水充足，山萝卜长势良好，到了年底，宗门里头八级以上玄仙应该多分一些了吧？” “多分还是少分，不能单看长势，还要看它是不是长得牢稳。”另外一人回应道，“你难道没听说云锣宗和云武宗的修炼资源都被人盗走了？万一这些山萝卜也被人盗走，那咱们就会颗粒无收！” “兄弟，你这话说得太玄乎了。云锣宗和云武宗闹鬼，咱们这里却从来没闹过鬼，情况完全不一样。要是这里也闹鬼，那整个西界就是鬼祟的天下了，你认为这可能么？” “哥，你还是赶紧闭上那张乌鸦嘴吧！这个世界上的事情，一向只有可能而没有不可能。不过，只要咱们多留意，这些山萝卜就会安然无恙。” 章轩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暗道：哼，你们这两个颟顸的家伙，连老子这个接连盗取了云锣宗、云武宗修炼资源的大盗来到身边都察觉不了，竟然侈谈什么山萝卜安然无恙的问题，简直是傻得冒泡！老子就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盗取一回山萝卜，看你们能怎样。 一边想，一边开始行动，盗挖起两个看守身边的山萝卜。 两个看守眼看身边的山萝卜莫名其妙地消失，均十分诧异，急忙起身，其中一个说道：“哥，你果然是乌鸦嘴，一提及鬼祟，鬼祟就来了！” 说话之间，二人向章轩所在的地方扑来，似乎要将那所谓的鬼祟捉住。 章轩却跟他们捉起迷藏，一边躲着他们一边继续盗挖山萝卜。他不是简单是将山萝卜拔出来，而是整棵整棵地往小乾坤里移栽，没有破坏山萝卜的根须和萝卜缨子，所以采挖的速度比较慢。 两个看守眼见自己捉不到鬼祟，于是吹起了警笛，向山头上的同门传讯。 章轩在警笛声中继续采挖，并未停止行动。 盏茶工夫过后，一众看守纷纷飞过来，直扑正在采挖山萝卜的章轩。 这个时候，约莫三分之一的山萝卜已被章轩移栽进了小乾坤。 章轩看到来了十多个人，料想继续采挖已经不太可能，于是径自飞离。 挖取了人家这么多山萝卜，也算可以了，这一趟没白来，他心里很知足。 一口气飞出二百多里地，约莫出了云山宗的地盘，他方才现出身形，从小乾坤里放出牛头滚，并且放出两匹马。 “主人，您这是——”牛头滚有些不明所以。 “我想过了，我是圣手游医，医术恁般高明，应该挣了不少钱，怎么可能寒酸得连个代步工具都没有？为了彰显圣手游医的身份，我决定骑马而行，好让人家知道我并不寒酸。”章轩含笑回应道。 “嗯，您这个想法合情合理。”牛头滚说道，“连像我这样的跟班都能骑马，足见您确实挣了不少钱。如此一来，人家必定高看咱们一眼。如果咱们再做出些趾高气扬的姿态，那睥睨一切的架势就更足了！” “你个该死的家伙，别忘了咱们是给人看病的医生，睥睨一切干什么？要是正眼都不瞧人家一下，谁会找咱们看病？”章轩斥道。 牛头滚寻思寻思，只好尴尬地笑了一笑。 章轩和牛头滚翻身上马，信马由缰地往前走，那嘚嘚嘚的马蹄声沉闷而又清脆，引来一些路人的目光。 牛头滚因此很是得意，开口问章轩道：“主人，咱们到底要去哪里？” “界城！”章轩回应道，“界城是西界的都城，我听说那里很繁华，咱们去见识见识。来一回西界，没去过界城，终究是个遗憾。” “依奴才看，那个界城就是个奇葩。它明明是都城，却不叫都城，偏偏叫做界城，真不知道给它起名字的人是怎么想的。”牛头滚说道。 “你不知道，它之所以称为界城，是因为界主住在那里。这不是奇葩，而是顺理成章。”章轩回应道。 第472章 被抓差 他们一直往界城方向走，遇到有人看病就下马诊治一番，不则一日，来到界城地面。 界城确实比其他地方富庶、繁华，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衣着光鲜，并且有各种各样的代步工具，实可谓宝马雕车香满路。 章轩本以为城中禁止纵马驰骋，却见一干男男女女之中有不少纵马驰骋者，于是也与牛头滚驰骋一阵，而后在一个食摊前下马，在这里打尖。 将两匹马拴在旁边的树上，坐定之后，随便点了些食物，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食摊主人看到牛头滚放在餐桌上的医药箱，见上面写着圣手游医四个大字，不由开口问道：“二位客官，你们莫不是听到了风声、来给界主的龟孙治病的？” 章轩闻言一怔，料到这话必有缘由，于是回应道：“掌柜的，我是游医，一向走南闯北，今番恰好来到这里，并不是要给界主的龟孙治病。还有，龟孙这个词不太好听，显得对界主太不尊重，你还是不用它为好。” 食摊主闻言，哈哈笑了起来，说道：“小游医，看来你是偏远地方来的，连龟孙的意思都不知道。在我们这里，龟孙的意思就是五代以上的孙子，并没有什么贬义。” “啊，确实是我孤陋寡闻了！”章轩尴尬地笑笑，“掌柜的，那界主的龟孙究竟得了什么病，怎么弄得满城皆知呢？” “嗨，这样的事情，怎能瞒得住！”食摊主说道，“界主那十多岁的龟孙得了怪得不得了的病，四处寻求名医治疗却没治好，只好访求民间医生，正所谓有病乱投医。他这么大张旗鼓地求医，谁还会不知道呢？” “啊，原来是这样，那是瞒不住，恐怕他也没想瞒，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尤其是巴不得所有的民间医生都知道。”章轩颔首说道。 “就是！”食摊主回应道，“小游医，我晓得你那圣手两个字是幌子。不过，你要是真有本事，不妨前去试试身手，如能治好界主的龟孙，必定会得一注大财！” “嗨，我这个圣手游医，已经赚得盆满钵满，哪会在乎那些浮财！”章轩面露不屑，“界主那帮人岂是好伺候的，弄不好就会掉脑袋，我才不伺候他们呢！” 话音方落，却听耳畔传来了一个硬邦邦的声音：“哼，伺候不伺候的，可由不得你！” 章轩扭头一看，见是两个皂吏模样的人站在他身后。 食摊主急忙跟那两个皂吏打招呼：“两位官爷，不知什么风把你们吹到了小可的食摊前，赶紧坐下吃碗麻粥！” 其中一个皂吏板着脸摆摆手，说道：“麻粥我们就不吃了，这个游医我们要带走！” “啊，你们是不是带他去给界主的龟孙治病？”食摊主问道。 “正是如此！”皂吏回应道，“这段时间我们奉命一直寻访民间医生，却好巧不巧地在这里碰到了一个，今天的差使算是完成了。” 章轩听了这话，方才知道这些皂吏都背负着寻找医生的指标，如果完不成可能会遭受责罚。 他本来不想去蹚那滩浑水，可既然事情到了这一地步，他就不能不去掺和掺和了。 于是，匆匆吃完饭之后，他站起身来，对两个皂吏说道：“二位，多谢你们给我提供发财的机会！” 两个皂吏却瞪他一眼，说道：“小子，口气别这么大，这多少人都治不好的病，你能治好？我们让你去，不是因为你有多高的医术，而是因为我们自己好交差，你可千万不要会错了意！” 章轩怼道：“你这么啰里啰嗦的干什么，谁会错了意？我这圣手游医的称号，你以为是自己封的？明告诉你们，再难治的病，我一出手，保管好得不能再好！” 两个皂吏见他把话越说越大，一时之间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好哂笑着看着他，而后让他跟着他们走。 章轩说大话似乎收不住嘴，临行之际还回过头来对食摊主说道：“掌柜的，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我一准能把界主龟孙的病治好！” 两个皂吏不由气得翻白眼。 一路之上，章轩和牛头滚骑着马，两个皂吏徒步走，活像两个跟班。人们见状，不由纷纷猜测，暗道：呀，马上这两个人是哪里来的大人物，居然有两个皂吏在前头开路？这样的人咱们可得罪不起，还是不要冲撞了他们为好！ 两个皂吏后来似乎从人们的眼神和举动之中察觉了他们的心态，于是对章轩说道：“二位，你们别骑马了，下来步行吧！” 章轩却道：“那可不行！我们是你们请来医治界主龟孙的贵客，怎能徒步行进？那会跌了你们的脸面！我们骑在马上，乃是给你们长脸，你们千万不要自己折损自己！” 两个皂吏不想充当章轩的跟班，却被章轩怼得哑口无言，只好摇着头苦笑一番。 进入界主府的时候，章轩仍想骑着马进去，却被门口的守卫喝止了。 章轩和牛头滚只好翻身下马，把马拴在拴马桩上，跟着两个皂吏进入界主府，七拐八绕，来到一个角落里，进入一个阔大的厅房。 甫一进来，便听到里头人声鼎沸。打眼望去，看到这里早已聚集了一两百人。 看到这一幕，章轩心中暗道：哎呀，界主府的人能耐真不小，居然搜罗了这么多医生。不过，这些家伙应该都是庸医，根本派不上用场，能够大显身手的只有老子一个人！ 厅堂门口有专管登记的人，登记完毕，那人便让章轩和牛头滚进入厅堂待着，两个皂吏却径自离开了。 皂吏完成了差使，一身轻松地离去，章轩却不得不在这里跟一众庸医厮混。 不过，他要是不想在这里待着，谁都拦不住他，可他却偏要在这里待着。 带着牛头滚来到人堆里，正想找个地方坐下，便有人跟他打招呼。 “小哥，你是被人抓差抓来的？” 说话的是个长着白胡子的老者，老者说话的时候笑吟吟地看着他。 “可不是被抓来的么，老子其实不想来！”章轩故意做出生气的样子，“我早就料到了，来这里没什么好，果然没什么好。你看，界主府的人把咱们像圈养牲口似的圈在这里，咱们哪还有点医者的体面？” “话可不能这么说。”白胡子老者笑道，“咱们暂时没体面，久后却大有体面。你想想，谁人只消把界主龟孙的病治好，那就会名利双收，这可不是一般的体面，而是千载难逢的体面！” 第473章 青瓜 章轩听了这话，直眉瞪眼地盯着白胡子老者，问道：“老丈，你确信自己能治好界主龟孙的病？” “不敢确信，却也有一定的把握！”白胡子老者回应道，“小老儿行医数百年，莫非连个十多岁顽童的疾病都治不好？” 这个老家伙恁般倚老卖老，章轩甚至懒得腹诽，不再搭理他，去另外一个角落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休息。 他想休息，旁边的人却不停地过来打扰他，想跟他攀谈，顺便卖弄一下自己的医术，他一概置之不理。 此后的日子里，每到饭点，界主府的人便会送来一些粗茶淡饭。其他人一看到那些粗茶淡饭就皱眉头，章轩和牛头滚却狼吞虎咽地吃。他们没怎么吃过玄仙界的饭食，认为这样的饭食也很可口。 每天凌晨，界主府的人也会来挑选医生去给龟孙看病。这个时候，那些意欲大显身手的医生便会蜂拥而上，口沫横飞地推荐自己，章轩却安然不动，顾自坐在角落里假寐。 时间一长，前来挑选医生的官员注意到了他，于是撇开其他人，特意来到他身边问道：“喂，小子，你为什么从来不动地方，是不是以为自己医术不行、不敢露一手？” 章轩抬头瞥他一眼，不屑地说道：“嘁，我是给那些庸医提供丢脸的机会，不是自己医术不行。我但凡出手，他们就没有丢脸的机会了！” 官员闻言，不由嬉笑起来，一时之间执拗脾气上来，指着章轩说道：“小子，光听你说话，我就知道你喜欢吹牛。今天我不让别人丢脸，偏偏让你丢脸，你赶紧起来跟我走吧！” 章轩又瞥了官员一眼，心中暗喜，却故意做出十分不情愿的样子，懒洋洋地站起身来，跟着官员往外走。 其他医生听到了他适才所说的话，都对他有些不满，也等着看他的笑话，于是面带嬉笑地目送他离去。 又是七拐八绕，来到一个堂皇的厅室。 官员让章轩止步，自己却进入厅室之中的内室，盏茶工夫过后出来，对章轩说道：“小子，请吧！” 章轩料到界主那患病的龟孙就在内室之中，于是跟着官员迈步往里走。 进入内室，他看到床上躺着一个正在昏睡的少年，床侧站着一个风姿绰约的年轻女子。年轻女子不但长得好，而且打扮入流，不像下人，应该是少年的母亲。 章轩冲着女子点点头，开口问道：“大嫂，这个龟孙到底是什么时候染的病，病状如何？” 女子闻言，似乎对他称呼少年为龟孙有些不满，于是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跟他认真计较，启动檀口回应道：“染病已有三年之久，镇日昏睡，并无其他症状。” 面对章轩这么一个乡野医生，她没有半句废话，似乎不屑于跟他啰嗦。 “嗯，你们出去吧！”章轩也是言简意赅，不跟她废话。 “怎么，我们出去？”女子似感纳罕，凝眸问道。 “啊，我看病的方法跟别人不一样，不喜欢有人在旁边看着。”章轩淡然回应道。 女子闻言，似乎很是犹豫。这个乡野医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如果趁着没人的时候害她的儿子，那就遭了。 章轩似乎瞧出了她的顾虑，说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要是信不过我，那我马上走！” 女子应该是个有点见识的人，见章轩这么有个性，料想他不是个坏人，于是默不作声地迈着碎步走出内室，并且将内室的门轻轻关上。 章轩启动黑煞瞳，仔细观察少年的体况，发现他的丹田周围有一团黑气，这应该就是病灶了。 发现病灶，章轩便运用竹节怪等怪物吸收，结果却吸不出来。 这一情形与他治疗林绵儿之时的情形很相似，他不由怀疑少年体内的那团黑气是凝聚起来的业力。 业力害人，他在卧虎星球上没有遭遇过，在玄仙界却已经碰到两例，看来玄仙界的情况比卧虎星球更复杂。 叹了几口气，他开始回溯那些黑气形成之由。 回溯过程之中，他发现少年时常食用一种比黄瓜短而粗、表面光滑的青绿色的小瓜，而每当食用一回小瓜，少年体内的黑气就增加一点。 少年食用这样的小瓜，则是始于三年前。那个时候，一个满脸慈祥的老者将这样的小瓜从藤蔓上摘下来，用手搓了搓，便将小瓜的一头塞进了少年的嘴里。 少年先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后来似乎感到小瓜特别好吃，于是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最开始食用小瓜的时候，少年体内尚没有任何黑气。 致病缘由找到了，章轩心里轻松了不少。 回溯完毕，章轩看看沉睡的少年，又打量着室内的陈设，在床头边的小柜上看到了已经干瘪的小瓜的藤蔓。 他近前将干瘪的藤蔓拿起来，放在鼻子跟前闻了闻，没有闻出它有什么特别的味道，于是拿着它走出内室，来到托着腮坐在软椅上的女人跟前。 女人看到他，猛地站起来，眼里充满期冀。 身为母亲，她希望哪个医生都是神医，能够把她儿子的病治好。 章轩看看干瘪的藤蔓，又看看她，开口问道：“这个东西，哪里来的？” 女子有些愣怔，因为章轩不是向他通报治疗的结果，而是问这干瘪的藤蔓的来源。在她看来，这些藤蔓与治病无关。 不过，章轩既然问了，她也不好不回应。 “这是府里后院所生长的青瓜的藤蔓。”女子嘤嘤说道。 “这种青瓜，是不是到处都有？”章轩问道。 女子摇摇头：“其他地方可能没有，府里的青瓜也是近几年长出来的。” “这就对了！”章轩说道，“你儿子生病，就是因为吃了青瓜。” 女子似乎不太相信，眨巴着眼睛说道：“这种青瓜特别甜，怎么可能有问题呢？”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的诊断没错。”章轩说道，“这种瓜吃起来很甜，却有害人的业力，一般人是扛不住的。你要是不信，那我抬腿就走，不再继续啰嗦。” 女子稍加迟疑，开口说道：“你先等会儿，我去后头通禀一声，看看他们到底怎么看。” 说罢，吩咐下人照顾好章轩和牛头滚，而后离去。 章轩问那下人道：“姐姐，这个生病的龟孙，是界主的多少代孙？” “三十代！”下人回应道，“这是界主最疼爱的孙子，有什么好东西先尽着他吃、尽着他玩。” “怪不得呢！”章轩说道，“若非如此，他就不可能得病。其他人可能也食用了青瓜，只是由于吃得少，中毒不深，才没有生病。” 第474章 谈钱就俗了 与下人交谈一阵，章轩将部分神念探进小乾坤，去翻阅《奇物志》，发现其中所记载的一种叫做藤萝丝的植物与这结青瓜的东西极其相似。 藤萝丝也是一种具有业力的东西，不过它的业力之强悍程度较之宿业花差了许多。 阅罢《奇物志》，章轩心中暗道：这个世界上就是一物降一物，强业力说不定能够克制弱业力。我先前吸收过宿业花的业力，不妨用它来吸收藤萝丝的业力，看看能否见效。 想到这里，他重新进入内室，将一只手搭在沉睡少年的丹田处，施展神通吸收少年体内的业力。 尝试一番，发现这一做法有效，于是果断收手，来到外室，老神在在地喝起茶来。 须臾，进来一个面带威严的中年人。 中年人扫视一眼章轩和牛头滚，对章轩说道：“你跟我来！” 章轩站起身，没有说话，径自跟着中年人往后院走。 走过几进院落，进入一个院落当中的正房，章轩看到这里装饰得极其豪华，陈设也都不是凡品。正面居中的高椅上端坐着一个气象端严的老者，老者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带他进来的中年人向老者施个礼，而后对章轩说道：“小医生，你把自己的诊断结果向尊主禀报一下。” 章轩听了这话，哪还不知道坐在高椅上的就是界主，于是急忙施个礼，将自己的诊断结论直言相告。 “你只是将结论告诉了我，为什么不告诉我诊断过程呢？”界主沉声问道。 “这个涉及我那独特的诊断手法，无可奉告。您要是不信我的结论，不妨寻找个高人好好验证验证。”章轩淡定回应道。 界主沉吟一阵，对那个将章轩带过来的中年男子说道：“阿朗，你带章医生去客舍安置，我且从容考虑考虑！” 那个名叫阿朗的中年男子施礼告退，带着章轩出来，去往客舍。 客舍里的条件比章轩原先所在的那个阔大的厅室自然要好得多，他住的是单间，不再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混居，而且床铺之类的设施一应俱全。到了饭点，也有人给他送饭，送来的却不再是粗茶淡饭，而是各种美味佳肴。 直到这个时候，界主府的人方才真正把他当作客人对待。 他在客舍里住了三天都没有人来召唤，这不由让他感到纳闷。 龟孙病得那么严重，按说界主应该火急火燎，怎么这么沉得住气呢？莫非以为他的医术不行，不相信他的诊断？可如果不相信他的诊断，那就不应该好吃好喝地招待着他，应该把他撵出去。 思来想去，他认为界主可能正在找人验证他的诊断。 那些挤在厅室里等待召唤的医生们固然看不出龟孙得了什么病，可玄仙界毕竟也有能人，那些能人尽管无法诊病，却能看到龟孙丹田周围的那团黑气。 这样的事情，具有透视之能的玄仙都能做到。 界主尽管火急火燎地想要治好龟孙的病，却也不能不十分谨慎，不会容许庸医们乱用虎狼之药。如果龟孙因服用虎狼之药而病情加重，那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里，章轩心中释然了，不再心心念念地等待召唤，而是窝在客房里安享自在，或是演练功法，或是炼制丹药，或是跟家人聊天。 第五天晚上，那个阿朗又来了。 “章医生，尊主有请！”阿朗一进门就说道。 章轩瞪他一眼，说道：“我来界主府给龟孙看病，连你们谁是谁都不知道，这有点说不过去。你告诉我，那个所谓的尊主是不是界主，他叫什么？那个龟孙又叫什么？” 阿朗犹豫过后回应道：“章医生猜得不错，尊主确实是界主，尊名石勒，这是尽人皆知的事，章医生莫非不晓得？界主那个患病的龟孙，名叫石根。” “嗯，石勒，石根，我这回晓得了！”章轩颔首说道，“界主请我去，你知不知道为了何事？” “自然跟石根的病有关。”阿朗回应道。 章轩跟着阿朗再次去见界主石勒，双方一见面，石勒就满脸堆笑地说道：“章医生，你的诊断，经过数日长考，我认为颇有道理。” 哼，数日长考！要我说，你是数日马不停蹄地找能人验证吧？你的笑容那么一眼假，所说的话一听就不是真话！ 章轩一边腹诽一边回应道：“啊，您再长考，结果也是那个结果，变不了的。” “章医生，有件事我不太明白。那种青瓜，看上去跟其他瓜无异，并且比其他瓜甜，怎么可能对人有害呢？”石勒收起笑容，皱着眉头问道。 “您这话问到点子上了！”章轩回应道，“我是做医生的，并且比其他医生有更大的机缘，侥幸看过一本《奇物志》，认得这种结瓜的植物是藤萝丝，它具有一种奇异之力，能够对人造成危害。” “啊，原来如此！”石勒闻言恍然，将前倾的身子靠在椅背上，面色趋于阴沉，似乎是在生气，又似乎是在自责。 他为了表达对石根的宠爱，特意让石根吃了那么多青瓜，致使石根患病。因为宠爱而对石根造成危害，甚至差点让石根丢命，他自然会自责、悔恨。 他是高高在上的界主，没有谁会指责他，却并不表明他一贯正确。错了就是错了，他不能不认错。 “那种青瓜，您可不能再让人随便吃了，那可是要命的玩意儿。”章轩说道。 “自从听了你的诊断结论，我就派人将那些青瓜守护了起来，不会再有人吃了。”石勒回应道，“啊，对了，章医生，你诊断出了病症，能否医治呢？” “您这句话又问到了点子上。”章轩说道，“换作其他任何一个医生，面对这样的症状，都可能束手无策。我却不同，治疗这样的怪病，可谓手拿把攥。我所炼制的珍贵的丹丸，价值不菲，效果极佳，相信龟孙服用十数日之后便会彻底好转。” 此一番鬼话，意在糊弄石勒，并且让人家多付些诊疗费。 石勒哪会听不出他的话中之意，于是含笑回应道：“章医生如能治好我那龟孙，报酬完全没有问题，无论多少我都付得起！” 章轩却故作对金钱无感，说道：“谈钱就俗了！我们做医生的，一向以救死扶伤为己任，每治好一个病人，我们就多一分欢欣。” “章医生不但医术高超，而且品德高尚，难得！”石勒赞道。 为了让章轩诚心诚意地治疗石根，他这个当界主的不惜奉送给章轩一个响亮的马屁。 章轩立时笑靥如花，说道：“应该的，应该的，谁还没有品德高尚的时候呢！” 第475章 圣手医仙 接下来的日子里，章轩每天装模作样地给石根服用两次他所炼制的劣质丹药，同时稍稍吸取一些石根体内的业力。 十多天后，石根体内的业力被他吸收殆尽，尽管身体仍然有些虚弱，却已经可以如常活动了。 在此期间，章轩去收取了那些藤萝丝，将它们移栽进鼠乾坤。 陪同他收取藤萝丝的阿朗不解地问道：“章医生，这都是害人的东西，你为什么不把它毁掉，反而把它收了起来？” 章轩笑道：“这些东西确实是害人之物，对我却非常有用。砒霜是要人命的东西，却能用于治病。藤萝丝也是一样，一些怪病必须用它来治。” 阿朗听了这话，仍然有些不解，只好机械地点点头。 在他眼里，章轩就是神医，说什么都是对的。 人往往是这样，只要声名立了起来，哪怕是放个屁，别人也会觉得香。 所以，阿朗完全不认为章轩所说的是骗人的鬼话。 石根大病痊愈，界主一家人都十分高兴。石根的母亲，那个漂亮女子，先前对章轩冷冰冰的，此刻却换上了一副笑脸，一口一个章医生地叫着，并且将一些体己的好吃食拿给他吃。 章轩说道：“大姐，你先前那张冷脸怪吓人的，现在才有了女人的样子。” 女子笑道：“章医生，我这段时间见过了数百个医生，一开始也是满怀希望、笑脸相迎，后来就不知不觉地变了。那些医生都口口声声地宣称能够治好根儿的病，却都一个个铩羽而归，我看到他们不生气就不错了。到了后来，我已经完全不抱希望，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捱延一天是一天。” 章轩闻言，不由暗自唏嘘。 界主石勒也对章轩笑脸相迎，说道：“章医生，你果然是医道圣手，一出手就祛除了我一块心病。你如果愿意，不妨留在这里做御医。” 章轩回应道：“做御医当然是一份荣幸，可我一向游荡惯了，恐怕受不得府里那些规矩的约束，还是继续做游医为好。不瞒您说，我头顶圣手游医的招牌，收入还是不错的。况且，我做游医，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已经游逛了许多地方，只有平西大湾没去，接下来想去那里闯一闯。” “哦？你想去平西大湾？”石勒闻言，似乎有些惊愕，微微皱起眉头，说道，“平西大湾乃是唆鼠人聚居之所，还是不去为好！” “嗨，界主，您这话说得就没道理了。”章轩故作颟顸地回应道，“唆鼠人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人不成？我去平西大湾，如果给那里的人解除了病痛，他们的族长说不定都得接见我、跟我做好朋友呢。我们做医生的，都是凭医术吃饭，又不会招惹他们，他们能把我怎样？” “你兴许不知道，唆鼠人生性剽悍，你即便不招惹他们，他们或许也会招惹你。你是个医道高手，又治好了我龟孙的病，我不希望你出什么事。”石勒说道。 “您要是真的担心我，那也好办，给那里的族长写封信就是了。我随身带着那封信，谁要是招惹我，我就把信拿出来念给他听，实在不行的话就去见族长。那里的人再剽悍，应该也怕他们的族长。”章轩回应道。 他这么绕来绕去地说话，其实就是为了今后去会会唆鼠人的族长。他不知道那个族长住在哪里，去问唆鼠人的话人家也未必肯告诉他，于是想从石勒这里打探些消息。至于那封信，他压根用不着。 石勒见章轩恁般天真烂漫，知道拦不住他，只好苦笑一番，而后说道：“你既然执意要去，为了你的安全起见，我只好给竹思宽写封信了。竹思宽一向居住在位处平西大湾中心地带的陀岭，一旦遭遇危急情况，你去找他便是，相信我在他那里还有几分薄面。” 石勒接下来的举动不仅是应章轩的要求给唆鼠族族长竹思宽写了一封信，而且奉赠了章轩一个圣手医仙的称号，还召集一干御医同章轩谈医论道。 当然，付给章轩的诊疗金是必不可少的。石勒很是慷慨，所付的金额远远超乎章轩的想象，章轩假模假式地推拒一番之后也就笑纳了。 同御医们谈医论道的时候，章轩遭遇了不少刁难。 那些御医一向自矜其能，对民间医生一向看不起，眼见章轩治好了石根的病又被敕封为圣手医仙，不由嫉妒之心爆棚，打算借机好好难为、羞辱章轩一番，以便发泄心中的怒气。 他们把章轩当成了可以随意揉捏的软柿子，孰料辩论医药之理的时候，章轩竟然信手拈来般说出一套套大道理，听得他们一愣一愣的。 他们哪里知道，章轩这些道理都是从仙典上看来的，编著仙典的索超对医药之理的感悟比他们透彻、深切得多，在索超面前，他们不啻是小学生。 如此一来，他们反倒陷入了尴尬的局面，一个个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应对才好。 石勒暗中命人察看章轩与御医谈医论道的情形，得悉御医们在章轩面前栽了跟头，心中暗道：呀，那个章轩果然是不世之才，做游医实在是委屈他了。我封他为圣手医仙，看来不是高抬他，而是为他那些委屈提供了一个宣泄口。这样的大才理当为我所用，却不肯为我所用，奈何！ 感叹之余，他把一个叫做竹尔康的属下召来，说道：“尔康，你们唆鼠人有自己的方言，又有一些特别的切口，外人不太知道，去了平西大湾会遭遇一些语言方面的障碍。那个圣手医仙章轩，想去平西大湾行医，观览那里的风景，你可否适当地教教他呢？” “界主，那可都是我们唆鼠族的不传之秘，轻易不得外传。不过，既然您提出了要求，我也不能驳您的面子，只能教他一些简单的东西。”竹尔康眨巴着一双鼠眼回应道。 “嗯，你教他一些应付一般场合的用语即可。”石勒说道。 于是，竹尔康找到章轩，敷衍潦草地教了他几句唆鼠族的方言，算是把石勒交代的差使应付过了。 章轩哪会不知道竹尔康这是应付差使之举，却也无法勉强他教更多的东西。 思忖一番之后，章轩把鼠妖王召唤到跟前，说了几句刚刚学会的唆鼠语，问道：“老鼠，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 鼠妖王闻言，眼睛瞪得老大，反问章轩道：“主人，您如何会说鼠语？” 什么，这是鼠语？ 章轩闻言，眼睛瞪得更大，说道：“老鼠，你确定这就是鼠语？” “千真万确！”鼠妖王回应道，“主人，我们鼠类自己的语言，我难道还不知道？” 章轩听了这话，立时笑得前仰后合，说道：“哎呀，我万万没想到，天下鼠类竟是一家，连语言都一样！告诉你，我刚才说的是玄仙界唆鼠族的语言，却没想到它竟是鼠语！” 鼠妖王眨巴着眼睛说道：“主人，这两种语言虽则基本相同，然而在遣词用字上，我们的语言比唆鼠族的语言更高级。从这一角度说，我们是上等鼠，唆鼠族却是下等鼠。” 第476章 撞马礼 章轩闻言，又忍俊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罢，他正儿八经地学起鼠语，没几天工夫就基本掌握了。 得益于灵意竹的滋养，他现在灵性甚高，学这些简单的东西根本不费事。 学成了鼠语，他便向界主石勒辞行。 界主嘉勉了他一番，亲自把他送到门外，看着他和牛头滚打马而去，方才返回府内。 章轩和牛头滚慢悠悠地前行，直奔平西大湾。 此刻，牛头滚所背的医药箱上已然换上了敕封圣手医仙的招牌，并且招牌上盖着界主的大印，那红彤彤的印鉴极其显眼，往往引得路人驻足观看。 牛头滚甚为得意，说道：“主人，您这行医的幌子越来越高级了！” 章轩笑道：“我的医术那么高，幌子不高级怎么成？实至名归嘛！” 他说自己实至名归，那些路人却并不这么认为，直到趴在医药箱前看了一会儿、确认那个印鉴不是假的，方才嘟嘟囔囔地离去，一边走一边说道：“界主发疯了吗，怎么无缘无故地封这个小子为圣手医仙？” 章轩听到了这些议论，却没有搭理。人家心存怀疑，他无暇一一解释，更无暇跟人辩论，只能不搭理。 不则一日，进入平西大湾的地面。 一进入这里，他便感受到了民风之剽悍，街头巷尾不时有发生口角甚至动手打架的。那些人打完架，有的各自气哼哼地走开，有的却重新聚在一起亲亲热热地攀话，似乎那一架是亲热的先声。 对自己人都这样，对外人自然更狠。 人们看到章轩和牛头滚意气洋洋地骑着马走过，有的不屑于搭理，有的则近前扯住马缰绳，问他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哼，老子从哪里来、往哪里去，干你们什么屁事！”章轩见他们有些盘查的样子，当即毫不客气地开怼。 那人见章轩比他还硬气，立时恼怒起来，气呼呼地说道：“小子，知不知道这是哪里？要是敢在这里撒野，小命都会搭在这里！” “哼，你个该死的家伙，敢这么跟老子说话，简直忘了自己的头上只长了一颗脑袋！” 章轩一边说，一边冲着他踢出一脚，踢得他捂着肚子哼唷起来。 附近的人见章轩这个外乡人对本乡人动手，渐次围拢过来，要对章轩动手。 其中一个老成些的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冲动，继而对章轩说起了鼠语。 看他的意思，他是要确定章轩是不是唆鼠族人。如果章轩是唆鼠族人，那他跟他的同伴就不好对章轩动手了，毕竟这是唆鼠族人内部的事，谁打了谁都正常，不算是欺负。 章轩叽里咕噜地用鼠语应对，听得那人及其同伴一个个目瞪口呆。 章轩见状，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也不由有些呆傻。 却听那人说道：“哎呀，兄弟，你竟然会说些上古的语言！” 章轩听了这话，联想到鼠妖王曾经说过的话，于是哂然一笑，说道：“老子是唆鼠族的上等族人，自然会说这些上古的语言，这难道有什么问题么？” 那些人面色立时变得温和起来，一个个用仰慕的目光盯着章轩。 “啊，原来如此！”那人扭头冲着挨了章轩一脚的家伙说道，“酸牛，我看你就是找打，挨打就是活该！无端得罪上等族人，便是族长知道了，也不会饶过你！” 那个名叫酸牛的家伙斜眼看看章轩，眼神之中透出些畏惧，神情之中带着苦笑。 “你们说说，这个地方，我来得还是来不得？”章轩却得理不饶人，冲着那些人问道。 “来得，来得，绝对来得！谁要是说你来不得，我们就跟他拼命！”那个老成点的人回应道。 “嗯，你这个态度很好，我很欣赏！”章轩居高临下地说道，“我问你，我初次驾临此地，不知道附近哪些地方好玩，你们知道不知道？” 那人眨巴着眼睛寻思寻思，开口回应道：“要说附近好玩的地方，那就是万象谷了，在东南方向百多里外，只是那里诡异得很，一般人不敢去，即使去了也得万分小心。” “伙计，你这么胆小，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万象谷而已，有什么不敢去的，小心什么？老子偏要去，偏要不小心，看它能咋的！”章轩满不在乎地说道。 “不是我胆小，属实是那个地方太诡异，一不小心就会迷在那里走不出来，人家说那是幻境。所以，你不去便罢，要是去，还是小心为好。”那人说道。 “嗯，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就尽量小心一些。” 章轩说罢，便打马离开。 走出没多远，对面来了三个骑马的中年男人，与章轩和牛头滚错身而过之后竟然咋呼起来。 “呔，小子，你莫非不懂得撞马礼么，怎么连屁股都没抬就过去了？” 其中一个男人厉声喝道。 什么，撞马礼？ 章轩闻声，当即拨转马头，问那人道：“喂，伙计，你是说我吗？” “不说你，难道还说别人？我问你，你到底懂不懂撞马礼？”那人吹胡子瞪眼地问道。 “撞马礼是吧？老子这就撞给你看！” 说罢，纵马朝那人撞去。 他以为撞马礼就是两匹马互撞，其实不是。唆鼠人的撞马礼，乃是一种礼节，指的是两个骑马的人交错而过的时候，年轻的要在马上抬抬屁股，以示对长者的尊重。 中年男人跟他交错而过的时候，见他没抬屁股，认为他没礼貌，是以生气。 他纵马撞向中年人的时候，心里还觉得好笑，暗道：哼，你个该死的家伙，非要骚里骚气地跟老子撞马，简直是疯了！为了对付你们这些该死的唆鼠人，老子特意换了马妖王当坐骑，你座下那匹烈马肯定撞不过它。不过，你既然非要撞，老子也绝对不能含糊！ 转瞬之间，两匹马对面相撞。 章轩和马妖王完全没事，中年男人却被撞下马来，他所骑的那匹马也被撞得头破血流、站立不住，一下子跪在地上。 “哼，你要撞马，老子就跟你撞一回，这下你满意了吧？”章轩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个摔得不轻的中年男人问道。 中年男人痛苦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用一只手指着章轩。他的两个同伴却怒气勃发，纵马向章轩扑来。 第477章 万象谷 便在此时，先前跟章轩攀话的那个老成人赶了过来，厉声喝道：“住手！” 两个中年人赶紧勒住马，看向那个老成人。 老成人说道：“二位，你们应该不知道吧？这个少年，别看他年小，乃是上等唆鼠人，你们尽管岁数大，却也应该向他行撞马礼，怎么反过来要求他向你们行撞马礼呢？你们要是敢冲撞他，便是他不教训你们，我也得教训你们！” 中年男人听了这话，稍稍愣怔一会儿，当即向章轩抱拳施礼。 章轩瞥他们一眼，拨转马头，纵马而去，几乎忍俊不禁。 他从鼠妖王那里学了一些鼠语，冒充上等唆鼠人，人家竟然相信了，若是鼠妖王亲自现身，人家还不得争着拜它为祖宗？ 这些唆鼠人剽悍归剽悍，却也愚昧得很。 来到平西大湾之后，他本来没什么既定的目标，只是打算信马由缰地走，走到哪里算哪里，可是现在，既然知道有万象谷这么一个诡异的地方，便不能不去看看了。 诡异之中蕴含机缘，这是他闯荡多年所积累的经验。 一路往东南方向行进，其间偶尔碰到一两个找他看病的人。 他看完病，那些人欺他是个外乡人，甚至以为他不是唆鼠人，便找借口赖账，不想付诊疗费。可是，当他面色冷峻地说起鼠语，那些人便怂了，只好乖乖地付钱。 当晚，来到万象谷外。 他没有即刻进谷，而是收起牛头滚，把碧瑶、红蕊、虎头和林绵儿放出来，与他们一起观赏这里的风景。 林绵儿问道：“章先生，这是什么地方？” “平西大湾！”章轩回应道。 “什么，平西大湾？这可是唆鼠人聚居的地方，你怎么来了这里？”林绵儿凝眸问道。 “怎么，这个地方不能来？”章轩反问道。 “我爹爹说过，唆鼠人非常野蛮，很不好对付，你来这里就是给自己惹麻烦。”林绵儿蹙眉说道。 “哼，他们敢找我的麻烦，我就让他们麻烦得不得了，看看谁能麻烦过谁！”章轩不屑地回应道。 林绵儿见章轩这么固执，转而让碧瑶和红蕊劝章轩赶紧离开这里。 孰料，碧瑶和红蕊却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林绵儿于是问碧瑶道：“瑶瑶，你难道不担心章先生受人家欺负？” 碧瑶笑道：“你放心，他敢来这里，就说明人家欺负不了他，他反而能够欺负人家。如果没有这样的自信，他肯定不会来！” “哎呀，你们可真是一家人，夫唱妇随得有些离谱。”林绵儿蹙眉说道。 “绵儿，章轩的能耐你应该知道一些。他不但在医术方面出类拔萃，其他方面也有过人之处，你放宽心就好。”红蕊笑道。 林绵儿见红蕊也这么说，只好闭嘴。 游玩一阵，章轩把他们收起来，在一个树杈上休憩。 翌晨，待得浓重的湿气渐渐散去，章轩从树杈上跳下来，迈步进入万象谷。 此刻，已然有些早起的人来到这里，那些人都是成群结伙而来，看到他一个人来这里，均有些诧异。 其中有人凑近前说道：“小哥，这万象谷景色好是好，可凶险也很大，你怎么敢一个人来？” 章轩笑道：“我一向单独出外，不喜欢跟人家搭伴。这样多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人管着。” “没人管有没人管的好处，却也有它的不好处。一旦遇到什么事，身边连一个人都没有，可能应付不过来的。”那人说道。 “没事，我什么都能应付！”章轩淡定回应道。 那人见他口气恁大甚至有些张狂，于是不再说什么，用异样的目光瞧他一眼，跟同伴们离去。 万象谷是两山夹一谷，长达一百多里，却极其狭窄，最宽的地方约有五十丈，最窄的地方仅有不足十丈。前来观景的人们都站在两侧的山峰上，谁都不敢进入山谷之中。 章轩站在山顶上观看，发现山谷里头雾气昭昭，稀薄的白色雾气上方飘散着一个个小而鲜艳的花朵，使得整个山谷都很鲜艳，宛如披上了一件五颜六色的花衣裳。 看到这样的景象，章轩不由赞道：嗯，好手笔，大手笔！天工造物，居然营造出了这等美妙的幻象，着实令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不过，盏茶工夫过后，他就感到了不对劲——他的神魂能量正在悄然流失，尽管流失的幅度极小，却也使他蓦然产生了警觉。 原来这个万象谷不但有美丽的幻象，那幻象的背后还隐藏着一些令人不易察觉的东西。 如果他的神魂力量不是足够强大、神魂感应不是足够灵敏，他肯定感应不到神魂能量的流失。 他相信，前来观看美景的其他人肯定也感应不到。 稍稍踌躇一番，他抬腿往山谷里头走。 其他人见状，或者惊呼，或者叹气，或者摇头，都以为他发疯了。 这万象谷岂是那么容易进的，以前不是没人进去过，却都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这个年轻人怎么还要步人家的后尘呢？ 一些好心的人打算喊叫几声把他叫回来，却见他走得飞快、已然进入雾气之中，只好作罢，顾自摇头叹气。 章轩不知道人们的反应，也不关注人们的反应，兀自朝山谷深处走。 这样的幻境，他如果想破除，其实极其简单。从仙典上习得了相关功法之后，他在这方面的造诣已然很高，完全不担心幻境对他造成危害。 他之所以不破除幻境，一则是怕扫了那些人的兴，二则是要探探它的底。 一旦破除了幻境，他就没法探底了。 行走过程之中，他发现山谷之中的幻境其实是一个接一个的套叠幻境，而不只是单一的幻境。 最上层的幻境自然是养人眼目的鲜花，这是它最吸引人的地方。第二层幻境却是狼虫虎豹的天地，那些张牙舞爪的狼虫虎豹看到章轩，一个个越发嚣张起来，往他身上猛扑，似乎要把他撕成碎片。 章轩岂容它们放肆，嘴里轻嗤一声，随手打出一些灭幻流光，将它们灭杀于无形。 后头跟进的狼虫虎豹见状，不敢继续逞凶，扭回身疾速跑开。 章轩没再搭理它们，而是继续往下走。这些幻兽，不值得他认真对付。 第478章 水玲珑 他要对付的是幻主，也就是施展幻术、营造幻象的人。 次第经过一层层幻境，进入最底层之后，他感应着幻境能量中心之所在，沿着谷底横向行走。 谷底也有潺潺的流水，却没有任何生物，料想它们无法在这里生存。 走了约莫十多里，他听到了一个老女人的说话声：“小子，你是来观景的，还是来找死的？” 声音在山谷之中回荡，听上去有些瘆人。 “呵呵，你的智力太差！我既不是来观景，更不是来找死，而是来找你的。”章轩淡定回应道。 老女人故意弄出这样的动静，意在吓唬他，他却根本不怕。 “哦？找我？那你就是自找倒霉了！”老女人说罢，纵声笑了起来，笑声更加瘆人。 “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自找倒霉呢？我一旦找到你，你就倒霉了。”章轩怼道。 他并不仅是说大话吓唬人，而是真要找这个老女人的麻烦。老女人鼓弄幻境来吸人魂力，可能无法归类于妖魔鬼怪之中的任何一类，却也像妖魔鬼怪那样作妖，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哼哼，我要是不想让你找到，你是永远找不到的。而你在哪里，我却看得一清二楚。”老女人自信满满地说道。 老女人说话的声音很是飘忽，一般人确实难以以此对老女人定位。章轩具有扑地搜索神通，找到老女人却不难。 所以，听了老女人的话，章轩不由哂然一笑。 “老巫婆，我要是不想让你看见，你是无论如何都看不见的。而你所处的那个入口是三角形的山洞，却尽在我的视线之中。”章轩从容回应道。 老女人听了这话，似乎吃了一惊，身边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打算跑路。 章轩紧接着说道：“老巫婆，你还是省省吧，跑不了的！老子现在能看见你，说明具有捕捉你的神通，你能跑到哪里去？” 章轩话音甫落，老女人身边那窸窸窣窣的声音立时消失，似乎不打算跑了。 “小子，算你有点特别的本事，能够隔空透障看人，不过，要对付我，你恐怕还没有那个能耐！”老女人口气仍然很硬。 “是吗？那咱们就手底下见见真章？” 说这话的时候，章轩已然进入洞内。 这个山洞很是特别，洞口是三角形，洞内的光线也很昏暗，蓝幽幽的，一般人乍一进来肯定很不适应。 章轩却不存在这个问题，沿着狭窄的山洞一直往里走，走了五十丈，看到山洞尽头有个比较宽阔的厅室，老女人就坐在靠近洞壁的软椅上。 扫视一番，章轩发现这里的生活设施很是齐全。 “哎呀，老巫婆，你尽管不是人，却打算像人那样过日子，这到底怎么回事？莫非你还有男人或者野男人？” 章轩一边说话，一边坐在老女人斜对过的另外一把软椅上，离他不远处便是一张宽大的床铺。 “小子，你说对了，我确实有个野男人，并且是你招惹不起的野男人。”老女人冷脸说道，“那个野男人，就是唆鼠族族长竹思宽。” “啊，原来是那个老色鬼，真是没眼光！”章轩嗤道。 他这话说得有些含混，不知道是说竹思宽没眼光还是说这个老女人没眼光。 老女人闻言一怔，似乎被章轩这含混的话弄得有些发蒙，旋即说道：“有眼光没眼光的，反正人家有地位、有权威，一般人比不了。” 她不认为自己没眼光，所以把没眼光的锅扣在了竹思宽头上。 “哼，你一个老巫婆，竟然也贪恋这些糟烂东西！”章轩嗤道。 “一点都不糟烂，而且有用得很！”老女人说道，“我在平西大湾安居，如果没有竹思宽的支持，那是住不安稳的。有了他的支持，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随意得很。” “原来你们是各取所需、相互利用！”章轩说道，“你的算盘打得够精明，却被竹思宽白白享用了身子。” “我这个身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为什么不好好利用起来呢？你是个青年才俊，咱们如果成为朋友，你也可以享用。”老女人嘻嘻笑道。 她那副贱模样，章轩看得有些恶心，于是别转了脸，去看洞内的陈设。 孰料，这恰好给了老女人以动手之机，转眼之间，章轩便感到自己被拖进了一个新的环境。 但听老女人呵呵笑道：“小子，你自以为精明，却入了老娘的彀！” 章轩被老女人偷袭，却并未如何慌张。这样的幻境或者秘境，他动动手指头就能破除。 心里不慌，表面上却做出慌张的样子。 “老巫婆，你对我做了什么？”章轩颤抖着声音问道。 他学过音乐，对音律的把握极其到位，将那颤抖的声音拿捏得自然而又夸张，完全听不出假来。 “小子，你大概不知道吧，老娘应该是西界幻术第一人，现在给你设立了一个秘境，你就好好地在里头享受吧！”老女人得意地回应道，“不怕告诉你，竹思宽就是这样入彀的，入彀之后乖乖地成了老娘的玩物。” 听了这话，章轩立时腹诽起来，心道：哼，你个该死的老巫婆，简直是轻狂得没边了！你要是幻术第一人，那又将索超那个该死的家伙置于何地？老子从仙典上所学来的东西，可比你所施展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强多了！ 心中腹诽，嘴上却道：“老巫婆，你降服竹思宽，是想利用他那族长的身份。你降服老子，却是什么图谋？” 老女人嘻嘻一笑，说道：“哈哈，你一个少不更事的少年，什么都没有，对老娘来说确实没多大利用价值。好在你年轻力壮，长得也不错，白白嫩嫩的，不妨做老娘的面首。面首是什么意思，你应该懂吧？” 章轩一听老女人要把他当小白脸养着，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立即对她动手，可是转念一想，又压下了心中的愤怒，勉强挤出些笑容，说道：“啊，你原来是这个想法，那我死不了啦！不过，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怎么跟你交朋友？” “这个好说，我叫水玲珑。你叫什么？” 章轩听了这话，心中暗道：哼，你个该死的老巫婆，原来叫做水玲珑，名字之中就带着水性杨花的味道。这等肮脏的女人，还想知道老子的名字，老子那纯洁的名字可不能让你玷污！ 寻思一番之后，章轩含笑回应道：“啊，我叫鼠皴，不知道这个名字你满不满意？” 第479章 万幻归皴 “呵呵，你个小家伙，这个问题问得太幼稚！”水玲珑嬉笑道，“对我来说，你的名字并不重要，你的身子才重要。赶紧过来，让老娘验验成色！” 说话之际，施展神通将章轩往她身边拉。 章轩却哂然一笑。 他与水玲珑对话之际，早已在神魂之中描画出了一幅山水图案，不但搭好了结构，而且运用了诸如解索皴、米点皴、斧劈皴、豆瓣皴、剑窝皴之类的皴法，单等水玲珑运力，好将水玲珑的幻力吸收进那些皴痕之中，使之饱满起来。 这一应对幻境、秘境的功法，叫做万幻归皴，无论施展者释放多少能量，那些幻力都会像泥牛入海一般归于皴痕之中，被章轩所吸收。 所以，水玲珑一发力，章轩就感应到了，并且感应到那些力量填充进了皴痕之内。 正因如此，他不怕水玲珑发力，反倒怕水玲珑不发力。水玲珑如果不发力，章轩还要运用其他手段费劲巴拉地对付她。她不知所谓地发力，章轩倒是省劲了。 他首次施展万幻归皴，很想看看它的效能究竟如何。 不过，为了引诱水玲珑入彀，他没有不动声色，而是故作惊慌。 “哎呀，老巫婆，咱们都说好了做朋友，你为什么还冲着我使劲、弄得我的头这么疼？”章轩呲牙咧嘴地说道。 “咦？你这个小鬼头，力量蛮强的，老娘竟然没拽动你，只是让你头疼了一下！” 水玲珑却是微感诧异，瞪着眼睛说道。 拽不动章轩，她只好加大力度，硬要把章轩拽过去。 章轩做出奋力挣扎的样子，又是皱眉又是咧嘴的，手脚也不停地舞动，似乎被那扯拽之力揪扯得够呛。 水玲珑拽不动章轩，虽则感到诧异，却不疑有他。这是她所设置的秘境，她可以要尔得尔，章轩纵使有些蛮力，终究还是抗不过她。 对于降服章轩，她充满了信心。 于是，她继续加大扯拽章轩的力度，试图一下子把章轩拽过来。 怎奈章轩却岿然不动，有如被钉子钉在了地上。 当使出吃奶的力气仍然拽不动章轩的时候，水玲珑终于意识到了问题，却没有察觉到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这个时候，她额头上开始冒汗了。 章轩见她终止了揪扯，瞥她一眼说道：“老巫婆，你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都没把我拽过去，看来你还不配让我做你的面首呀。这么柔弱的女人，老子一点兴趣都没有！” 什么，老娘是柔弱的女人？ 水玲珑听了这话，不由血脉贲张，恨不得把章轩一掌拍死。可是，她连将章轩拽到身边都做不到，如何把章轩拍死？她扯拽章轩的那些气劲，不但没有发挥任何作用，甚至都没有收回来，不知道去了哪里，这是最让她纳闷的地方。 寻思一番之后，她打算从章轩嘴里套问出缘由。 “小子，我不得不承认你有些诡异。”水玲珑说道，“我所发出的那些气劲并不柔弱，其实非常强悍，你到底是如何化解的？” “什么，化解？你到底在胡说什么呀！”章轩继续装傻充愣，“我现在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如何化解你的气劲？你莫非以为我比你本事还大？” 章轩这一问，戳到了水玲珑的心窝子，使得她不由自主地思考起来。对呀，眼前这个小家伙这么年轻，他的本事怎么可能比老娘还大？谁要是这么认为，那一准是疯了！ 问题是，他既然本事比老娘小，老娘为什么就是拽不动他呢？ 想到这里，水玲珑一横心，索性变换招数，动用秘境里的物事对章轩发动攻击，以便试试章轩到底如何诡异。 在她所设置的秘境里，万物皆可为她所用，哪怕是山岳，哪怕是河流，哪怕是草木，只要她想运用，就都可以成为她的攻击利器。 所以，她可谓占尽了便宜。 而被她圈在秘境里的章轩则只能被动应付，面对那无所不在的攻击力量只能东躲西藏。 在恁般强悍的力量面前，如果章轩真的东躲西藏，那就说明他不是多么诡异，而如果他并未东躲西藏，那就说明他足够诡异。 足够诡异的家伙不太好杀，却不是不能杀，只要杀法巧妙。 她只是想试试章轩的诡异程度，因此并未动用山川河湖的力量，而是拔起一棵不大不小的树向章轩砸去。 这棵树并非实体树，而是她的神魂力量幻化出来的东西。 面对那棵砸来的树，章轩故作惊慌，一边招架一边说道：“哎呀，老巫婆，你这么狠心干什么，把老子的脸砸出花来，老子还怎么做面首？” 说话之际，树木及身，发出哐啷一声响。 树木掉在地上的时候，章轩用一只手抓住另外一条胳膊，似乎那条胳膊被砸断了。 水玲珑见状，忽闪着眼睛盯住章轩，想看看章轩的胳膊是不是真的被砸断了。 “小子，现在感觉怎样？” 看了一会儿，没看出真假，她又开口问道。 章轩淡然一笑，说道：“老巫婆，我感觉很好啊，只怕你接下来会感觉到不妙！” 说话之间，那棵曾经砸中他胳膊的树像气泡一般啪地一声爆裂。 这棵树之中所蕴含的力量实际上已被章轩抽空，因此它爆开的时候并没发出多大的响动。 章轩这么做，就是想让水玲珑知道，她这么攻击对他完全没用。 水玲珑见此一幕，肺都快气炸了。 她施展神通攻击章轩，不但没把章轩怎么样，反而被章轩耍弄了。这样的情形，她万难忍受。 章轩说她会感觉到不妙，她确实感觉到了不妙。 怒恨之中，她调动一座大山，劈头盖脸地砸向章轩，满拟一下子将章轩砸成肉饼。 孰料，那座气势磅礴的大山砸向章轩的过程中渐渐变小，一股白色的能量连接着章轩的身体。章轩不但没有受到那股白色能量的冲击，反而颇为享受。 水玲珑不是傻子，哪还不知道这座大山的能量被章轩驾驭了，那股白色能量并不是要攻击章轩，而是在向章轩输送大山里的能量。 大山之中所蕴含的能量是水玲珑的神魂力量，章轩吸收一点，水玲珑就损失一点，此消彼长，受益的无疑是章轩。 感应到自己的神魂力量被章轩吸收，水玲珑越发恼怒，越发惊骇。 这是她的秘境，章轩被她罩在秘境里，居然能够反过来吸收她的能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480章 一个可怜的女人 此时此刻，水玲珑不但血脉贲张，而且二目贲张，想看清楚章轩到底是如何吸收她的能量的。 毫无疑问，她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来。 章轩却老神在在地说道：“老巫婆，你要是只有这样的劣等招数，那就彻底完蛋了！” 这话戳得水玲珑的心窝子疼得要命，水玲珑受不得这等屈辱，于是拼着自己遭受反噬，施展出最为厉害的一招——缩密术，用尽全力将秘境缩成一团，打算把章轩挤死。 施展缩密术的时候，她的脸上露出了奸笑。 看到水玲珑的奸笑，章轩知道她要放大招，于是不再跟她戏耍，果断施展神通破除秘境。 秘境破了，水玲珑所释放出的力量无处发泄，只好奔着那些幻境而去。 一时之间，整个山谷之中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响声。 站在两侧山峰上观看风景的人们听到这些响声，顿时吓了一跳，以为山体将要崩塌，于是赶紧往山外跑。刚刚跑了几步，用不着回头，便见一连串白色的气浪从山谷之中冲起，带着巨大的呼啸声直奔天际。 看到这一幕，他们不由双腿发软，不但跑不动，而且站不住，一下子颓坐在地上，看着那冲天的气浪发呆。 一些尚有残余理智的人试图从中寻找曾经漂浮在雾气上的鲜花，却哪里找得到？ 那些曾经看到章轩进入山谷之人不由叹道：“哎呀，那小子完蛋了，即便不被山谷里的怪物弄死，也会被这磅礴的气浪冲死！” 他们哪里知道，此时此刻，章轩正自大马金刀地坐在水玲珑适才坐过的座位上，冷脸盯着跪在他对面的水玲珑。 秘境甫一被破，章轩便控制了水玲珑的神魂，将她收为魂奴。水玲珑一则因为遭受了秘境被破的反噬，二则因为成了章轩的魂奴，肉身和神魂俱痛，为了避免继续遭受暴击，权衡之后只好给章轩下跪，请求章轩饶恕。 章轩冷眼瞧着水玲珑，半晌没有说话，待得水玲珑俯伏不动，方才开口问道：“西界幻术第一人，你现在的感觉如何？” “那都是奴才自吹自擂的轻狂之语，主人切莫当真。而今看来，您才是幻术第一人！”水玲珑俯首回应道。 “嗯，你现在的认识方才接近真实情况，水平提高了一大块。”章轩说道，“你个该死的家伙，利用幻境来吸收别人的魂力，到底怎么想的？” 水玲珑回应道：“主人明鉴，奴才是个幻仙，心心念念地琢磨着如何一步步进阶，思来想去，认定吸收别人的魂力乃是最快的进阶途径，于是就这么做了。” “哼，为了自己进阶而去伤害别人，简直是死有余辜！”章轩斥道，“不仅如此，你是个完全没有底线的家伙，为了一己私利而根本不择手段。你明明跟唆鼠族族长竹思宽是相好，却暗害他的族人，他若是知道了，心里会怎么想？” “这些事情，竹思宽都知道，他其实是默许的。”水玲珑怯怯地回应道。 “啊，怪不得你们两个鬼男女能搞到一起呢，原来你们都是一路货色，无操守，无底线。”章轩颔首说道，“竹思宽为了跟你鬼混，竟然不惜伤害他的族人，简直是个混蛋！” “主人，竹思宽可不止是跟我鬼混，我还帮他做了一些别的事。”水玲珑问一说二，竟然开始主动抖搂她跟竹思宽之间的那些臭事。 “哦？说来听听！”章轩闻言，立时来了兴趣。 他对这些事情好奇，不仅是为了猎奇。按照他的盘算，他将来还要去见竹思宽，如果能够多了解一些竹思宽的底细，那是再好不过。 “比如说，他带过来一个可怜的女人，将她禁锢在这里，并且让我好生看着她。这些事情，我都照做了。”水玲珑说道。 什么，可怜的女人？ 章轩闻言纳罕。水玲珑是竹思宽的相好，竹思宽为什么还要往这里带女人？那个女人跟竹思宽究竟是什么关系，竹思宽竟然把她禁锢在这里？ 想到这里，章轩开口问道：“你说那个女人可怜，究竟可怜到什么程度，她跟竹思宽到底是什么关系？” 水玲珑俯首回应道：“那个女人，唉，怎么说呢，面色十分憔悴，镇日愁眉不展，似乎有很重的心事。每次见到竹思宽，她就勉强挤出些笑脸，似乎刻意讨好。竹思宽却对她待搭不理的，时常出言训斥，兴之所至甚至当着我的面淫辱她，弄得她毫无尊严。我有时候看不下去，好言规劝竹思宽几句，竹思宽却似乎跟她有深仇大恨，根本不听。至于那个女人到底是谁，竹思宽不说，她自己也不说，我问了多少次都问不出来。” 章轩越听越感到蹊跷，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按理说，竹思宽再不是人，也不会恁般粗暴地对待一个女人，可他却偏偏恁般粗暴地对待那个女人，这委实不正常。 寻思一番之后，章轩对水玲珑说道：“那个女人在哪里，你去把她请来！” 出于对那个女人的尊重，他特意用了一个请字。 水玲珑迈着碎步进入一个套洞，须臾领着一个中年女子出来。 看着是中年女子，实际上未必是中年女子，因为章轩不会看玄仙界人的年龄，只能参照卧虎星球上的人加以判断。 诚如水玲珑所说，女子非常憔悴，身体消瘦，皮肤灰暗，眼窝深陷，脸上那一道道纹路很是显眼，眉头紧锁，看向章轩的眼神怯生生的，带着些许畏惧。 女子只看了章轩一眼，便连忙低下头，迈着歪歪扭扭的步子过来，向章轩深施一礼，用稍带喑哑的声音打个招呼：“大人！” 看到这样的女人，章轩鼻子一酸，急忙站起身来还礼，说道：“见过大婶儿！大婶儿不必紧张，咱们好好聊聊，如何？” 女子似乎没想到章轩会这么待她，瞥了章轩一眼，紧接着低下头，开口说道：“但凭大人吩咐！” 章轩见她还是紧张并且不肯坐，于是近前拉着她坐下。孰料，那拉她的手刚刚触及她的胳膊，她便浑身一颤。 章轩撤回手来，暗暗叹了一口气。 这个女人原本应该是个正常女子，却被竹思宽那个家伙折腾成这样，竹思宽着实该死！ 不过，在这么一个怯懦的女子面前，他不能表现自己的恼怒，只好示意水玲珑拉着女子坐下。 待得她斜签着坐下，章轩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尽量用柔和的声音说道：“大婶儿，你不必害怕，我不是坏人，是来解救你的！” 女子闻言，没有任何反应，似乎章轩没在跟她说话。 “大婶儿，你是哪里人，为什么来到了这里？”章轩盯着她问道。 女子仍然没有任何反应，表情木讷，眼睛盯着地面，连眼珠都不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