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九凝被“陶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反射性地朝对方挥出重重的一拳，而那人身手也极好，一把握住了君九凝的手腕，借机将她两只手都桎梏住。
他力气很大，握住君九凝的两只手腕后将对方朝反方向一转，君九凝被迫转了半圈，背部撞上对方坚硬的胸膛。
那一瞬间，君九凝闻到了他身上不加掩饰的淡香，是有些熟悉的、冰冷的、疏离的味道。
带着些许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与方才截然不同的声线：“公主这么凶。”
该死，是慕云！
君九凝抬脚往后一踢，慕云后退一步闪避，自然就松开了君九凝的手腕。
他伸手将自己脸上的鬼面具摘下，露出那张俊逸绝伦的脸，嘴角噙着一抹淡笑，整个人看起来神光奕奕，眼神一旦望过去就难以移开。
但君九凝只想往这张好看的脸上添些暴力凄惨的伤痕。
“慕云！”她一字一句，怒气已达峰值，“你到底想干什么？！”
慕云朝她摊手，眼神似有些无辜，又有几分不明显的得意和志在必得：“公主不是说过，要和我做交易么。只是我这人向来不喜欢强买强卖，自然要让自己掌握了主动权，才能好好地跟公主谈生意啊。”
君九凝眯起眼，不觉得对方这个样子是要和她正经谈事，倒像是……威胁来了。
他方才话中所说的，药效正好，意思是他特地给文帝下了药，让他能清醒这一会儿，和君九凝说说话？
君九凝捏紧拳头，眉眼间尽然是对慕云的警惕和被耍了之后无处发泄的戾气。
“慕大人可真是有‘诚意’啊，我是不是还得谢谢您？”君九凝冷声阴阳怪气，拦在文帝面前的身形站得笔直：“可惜，我这人也喜欢掌握主动权，如果你觉得靠这种手段就能让我妥协的话，那你多半会失望了。”
慕云轻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寻了张凳子坐下：“公主何必这么紧张，我方才让皇上清醒一会儿的举动难道还不足以表达我的诚意么？”
君九凝眯起眼睛：“哦？那我还真的没能感受到呢。”
慕云看了她一眼：“那倒也没关系。重要的是，公主能清楚我有治好皇上的能力就够了。”
君九凝见他确实没有别的意思，便也在他对面坐下了，输人不输阵，她得镇定。
“那又如何，慕大人假扮闻非逃跑，不就是拒绝了我么，怎么，改变主意了？”
慕云一双瞋黑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她，那幽深的瞳孔仿佛能把人吸进去一样，君九凝有些不适地移开了目光，却仍然能感觉到对方存在感十足的眼神。
“我说了，我喜欢掌握主动权，公主用囚禁来逼我妥协，我便不愿，但公主拿我没有办法的时候，我便有兴趣得多了。”
感情您这么大年纪了还喜欢玩叛逆少年那一套，就得跟人反着来是吗？
拿我现在求你把楚国灭了的话，你是不是就会对楚国失去兴趣了？
君九凝心中腹诽，嘴上却老老实实道：“哦？那敢问慕大人，现在又是想和我做什么交易？我倒是可以斟酌斟酌。”
慕云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我帮你治好文帝，并且可以在文帝在位的期间不对楚国动手。而条件就是，你要跟着我，用你所知道的东西，帮我解决一些事情。”
君九凝顿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慕云知道她对于未来将会发生的一些事情是可以未卜先知的，所以他想利用君九凝来加快收服七国的进程，并减少自己在这个过程中会付出的损失。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可以不动楚国。
君九凝皱眉，发现了他话中漏洞：“你治好了我父皇，照样可以继续给他下毒，用他来要挟我。或者没有我父皇之后，你就会用君清漓、用闻非来做同样的事情。我还没那么傻，任你拿捏。”
慕云挑了挑眉：她想得还挺周到细致。
无奈，慕云只好道：“那我答应你，在你父皇还即位的期间，不动用自己的人手，对楚国加以任何方面的干涉。”
这下换君九凝吃惊了：“你做得到？”
别的不清楚，但慕云在楚王宫和楚国朝廷里面安插的人手，君九凝就怀疑那应该是一个异常庞大的数字。
否则他怎么能做到在楚王宫跟在自己家里一样，想去哪去哪，谁都看不住他，还能随时随地换衣服换装备，啥都有，要啥没有的话很快就能有人送。
说半个楚王宫都是慕云的人，君九凝都信！
所以慕云这口头上说说，有什么意思？他嘴上答应君九凝不动手脚，暗地里指使手下搞点破坏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慕云似乎看出她的顾虑，一手撑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旋即看着君九凝轻笑了一声：“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向你证明我自此不对楚国动手，你时时刻刻跟在我身边看着我不就行了？”
你在说什么鬼东西！
君九凝脸上的神情肉眼可见地变得惊恐起来：慕云这个意思，是要让她当贴身丫鬟吗？吃喝拉撒都跟着？
拜托，她虽然现在有求于人，也不代表慕云可以随便侮辱她好吗？！
眼看着君九凝脸色涨红起来，眼睛里也渐渐升腾起愤怒的神色，慕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的话大概是让对方误会了，便挺直了身子想解释一下自己没那个不好的意思。
但君九凝已经愤怒到极点，伸手想把桌子给掀了。
“你侮辱谁……？？？”
正泰殿里的桌子不是凡品，用的是上好的紫檀木材，一张桌子的重量堪比好几个成年男子。
君九凝没有心理准备，也没有身体准备，一下没掀动，不敢置信地再掀了一次，还是没能掀动。
她脸色涨得更红了，甚至还冒着热腾腾的怒气。
慕云一下没能忍住，“噗嗤”笑了一声。
君九凝转变思路，掀不起桌子，可以掀桌子上的东西啊！
她伸手想把桌上的茶壶朝慕云扔出去，对方却眼疾手快地也朝这茶壶探去，不偏不倚地按在了君九凝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