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垶儿，你要答应爷爷……”</p>
看着自己的三儿子离开，朱棣的声音渐渐放低，其中还有着那么一丝的无奈，以及……</p>
恳求。</p>
“放心吧爷爷。”朱瞻垶给老爷子按着肩膀，他怎么会不知道老爷子在想什么？</p>
“孙儿别的不敢保证，但只要二叔三叔他们不逼孙儿到最后一步，孙儿的手上就绝对不会沾上朱家人的血。”</p>
老爷子戎马一生，心中的挂念也就那么点儿东西，再结合今天的情况，朱瞻垶不用想也知道老爷子是在想什么。</p>
对于这件事，他还是有信心的。</p>
他二叔现在正在奴儿干都司，虽然还不能说二叔以后就绝对没有问题了，但最起码现在是好的。</p>
三叔也好说，今天都当着老爷子地面儿上吧事情都摊开了说了，朱瞻垶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p>
更何况，朱瞻垶也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人。</p>
对于他这两个叔叔，好感实在是谈不上，不反目成仇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如果有一天，他们就是不想好好的过日子，那朱瞻垶也不会瞻前顾后，优柔寡断。</p>
给老爷子的保证也只是保证而已，老爷子也只是被心中的梦魇给纠缠到多少有些魔怔了的地步，害怕他的悲剧再次发生在后代子孙的身上。</p>
但如果真到了紧要关头，他也知道最好的办法是什么。</p>
毕竟，当年他就是这么过来的。</p>
“有你的保证，爷爷这心就放回肚子里了。”朱棣老怀大慰的笑了笑，拍了拍大孙子的手。</p>
“你三叔啊，其实没有什么太大本事，他就是想得太多。”</p>
“而且啊，他胆子不大，所以一直都是在背地里搞一些小手段，从来都是上不得台面的。”</p>
“就像这次，他其实并不是要私通倭奴，他在跟王承泽联合给你和你爹下绊子的时候也不知道王承泽是这么一个人。”</p>
“后来骑虎难下了，也就不敢乱说了，只能自己憋着。”</p>
“实际上他也没想着要祸害咱们老朱家的基业，你不要误会他。”</p>
“爷爷，孙儿知道的。”朱瞻垶笑着让老爷子宽心。</p>
他知道老爷子在担心什么，也知道这会儿老爷子其实已经算是明目张胆的帮着赵王脱离罪名了，但他并不在意。</p>
早在他得知王承泽的来龙去脉之后，也就是他返回应天的那一天，他在出发之前就收到了锦衣卫的第二份密报。</p>
上面的事情比较复杂，写的都是自己这个好三叔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不过整体概括下来还是比较简单的。</p>
说白了就一句话：大事儿没有，小动作不少。</p>
而且因为朱瞻垶在北征之事上的表现，他三叔这么多年在武将阵营所经营起来的人脉多少有些分崩离析的意思。</p>
因为对武事的坚定以及建造忠烈祠的事情，再加上朱瞻垶年轻，而且还是正统继承人，所以很多原本汉王赵王阵营里的武将都开始慢慢的倒向这边。</p>
哪怕朱瞻垶还没有正式的接触他们。</p>
对于朱瞻垶来说，现在缺少的不过是个契机而已，只要在合适的时间他再建议老爷子打一次仗，那么这种情势就会慢慢的成为定局。</p>
这也是赵王着急的原因了，不然的话他是不会跟王承泽这种既清廉又底层的官员合作的，更别说被这种小官员要挟了。</p>
所以，朱瞻垶倒还真不担心。</p>
老爷子还能活好些年，只要老爷子活着那他的好二叔好三叔就不敢轻举妄动。</p>
就算是等到老爷子薨逝，那时候也不会有多少人支持汉王赵王来反朱高炽这一脉。</p>
太子爷注重文臣，皇太孙注重武将，这就算是补缺了。</p>
“对了爷爷，孙儿跟您说件事儿。”想到这里，朱瞻垶绕到了老爷子面前，一脸正经的说道。</p>
“孙儿想明年北巡一趟。”</p>
“北巡？”朱棣有些奇怪，也有些不解。</p>
“是去顺天？还是去草原？”</p>
“都去。”</p>
“不行！”</p>
朱棣直接拒绝，没有任何的犹豫。</p>
“去顺天的话没问题，毕竟这还是在长城之内，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爷爷也可以派人跟着你，但草原不行。”</p>
“虽然现在草原已经是咱们大明朝的疆域了，藩王也过去就藩了，但说到底并不是朝廷直接掌控的。”</p>
“虽然朝廷派过去辅助藩王治理草原的官员每个月都会定时将各个藩王以及周边外族的情况发到应天来，但那毕竟和关内还是不一样的。”</p>
“现在藩王们有自己的地方了，也列爵临民食禄治事了，难保他们就不会有别的心思！”</p>
“爷爷，您放心吧。”朱瞻垶笑着宽慰老爷子。</p>
他知道，老爷子这是在担心他的人身安全，因为现如今大明的藩王和以前的藩王可不一样了。</p>
“其实您也知道，藩王并没有脱离朝廷的掌控，在他们的治下，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都是朝廷派过去辅助他们的，是为了保证他们不被瓦剌和奴儿干都司各部劫掠。”</p>
“朝廷每半年都会更换这些官员，您也知道那种藩王和官员联合瞒而不报的情况并不会出现。”</p>
“而且，孙儿是有理由的。”</p>
“嗯……”朱棣皱起了眉头，显然还是有些不太愿意。</p>
“你先说说看，爷爷再决定答不答应。”</p>
“行。”朱瞻垶笑眯眯的坐到了老爷子的身边，开始解释了起来。</p>
“您看啊，咱们虽然是让藩王去就藩去的，但毕竟一直以来草原在咱们汉民的眼中都不是啥好地方。”</p>
“虽然咱们将原本很多的条条框框都放开了，藩王们也是自愿去就藩的，但还是会有人说咱们皇家心性薄凉，坐上了皇位就把藩王们给流放了。”</p>
“孙儿这次去，既能够切实的看一下藩王的发展，看看他们有没有瞒报的情况发生，也能有很好的破除这种所谓流放的说法。”</p>
“另外，眼下马上入秋，草原比中原冷的更早，这就要开始入冬了，咱们今年大力发展的羊毛也该见到实效了。”</p>
“羊毛衣服比较捂，就只有冬天才会穿，所以今年冬天就是见证成效的时候，等到明年，有了今年冬天的发展托底，羊毛的生意势必会迎来再次的发展。”</p>
“与此同时，咱们一直都在注意着的另一个计划也就得开始了。”</p>
“垶儿是说……”老爷子心中一动，眉毛一挑。</p>
“瓦剌？”</p>
“没错！”朱瞻垶狠狠地点了点头。</p>
“羊毛衣服爷爷您是试穿过的，效果怎么样您是最清楚的人，等今天冬天羊毛衣服的优点彰显出来，明年的羊毛生意势必会迎来一个质的飞跃。”</p>
“这种飞跃也会影响到羊毛的产地草原，而瓦剌离咱们大明藩王的封地可不远，就算是想瞒都瞒不住。”</p>
“等到那个时候，马哈木这种上层的统治者或许不会有什么，但百姓们肯定就会着急了。”</p>
“你还要去瓦剌？”老爷子的关注点跟朱瞻垶并不在一个频道，此时的老爷子皱着眉头满脸的不悦。</p>
“藩王那里爷爷都不想让你去，你还想去瓦剌？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p>
“爷爷，孙儿没想着要去瓦剌……”朱瞻垶哭笑不得的解释着。</p>
“孙儿或许不见得有多出色，但在北征一事中孙儿率先带头筑京观，这种事情在瓦剌肯定是传开了的。”</p>
“相比于我爹那种更倾向于励精图治的君主，孙儿认为像我这种杀伐之气重一些的要更受瓦剌的忌惮，他们也更想着除掉我。”</p>
“在这样的情况下，孙儿又怎么会去瓦剌送死呢？”</p>
“那你就是在藩王的封地上转一转？”听了朱瞻垶的解释后老爷子才放下了心，语气也缓和了下来。</p>
“嗯，孙儿是这么打算的。”朱瞻垶点了点头，连说带比划地给老爷子解释着。</p>
“您看啊，这藩王们虽然是去草原就藩去了，但实际上藩王们治下的百姓还是原本鞑靼的那些平民百姓甚至是奴隶，这种民族的隔阂是很难消失的。”</p>
“对比于以前，现在的藩王们可以说是初尝权力的味道，难免会有做得过了的地方，想谷王这种脾性比较急躁的更是容易犯这样的错误。”</p>
“可能相比于之前鞑靼的统治，那些牧民甚至是奴隶都已经习惯了，但咱们想的可不是只有这样而已。”</p>
“咱们要把草原的牧民同化成大明的子民，让他们体会到大明所带给他们的生活，或许到不了富裕的程度，但肯定要比鞑靼强。”</p>
“这样一来，草原的根儿才算是绝了，以后才不会出现蒙元后裔复辟的情况，我们也可以真正意义上的安心。”</p>
“孙儿就是奔着这个去的！”</p>
朱棣看着自己的大孙子，多少有些愣神。</p>
打从北征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这个大孙子未来必然会一飞冲天，但却从未想过大孙子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了。</p>
大孙子所说的这些朱棣都曾经想到了，也为此考虑过，但他真的没想到大孙子也想到了，并且已经有了一套初具雏形的计划。</p>
这让朱棣在高兴的同时也有些震惊，因为朱瞻垶才十三岁！</p>
“好，爷爷同意了。”思及至此，朱棣突然觉得，或许自己应该适当地放开一些，不能将大孙子保护的太过严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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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有一点，爷爷会派一些将领带个几万的将士们跟着你去，同时你在出长城的时候也得抽调一些士兵同去，综合起来你最少要带十万人。”</p>
“你也不用担心会有人说什么，爷爷到时候会以巡视边关，杜绝外族掠边的名义让这些人住嘴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