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神罚
与苏亚分开后，柯罗一路从房顶笔直奔向钟楼，期间一些不开眼的妖族想要拦住他，但不是追不上就是被三两下解决了。等柯罗冲上钟楼，这里除了散落的砖石早已空无一人。那面被砸出巨大豁口的墙壁以及参差交叠的砖块，象极了巨兽张开的大嘴，从豁口倒灌进来的劲风将柯罗的衣服吹的猎猎作响。
柯罗毕竟不是什么刑侦专家，无法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发掘出更多有价值的信息。看了一圈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正准备转身离开，突然外面传来隆隆的倒塌声。急忙冲至墙壁豁口处的柯罗看到了让他吃惊的一幕，斜前方约莫四五百米的地方，一头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巨大蛮牛，好似推土机般横冲直撞，顷刻间将周围的建筑夷为平地。
那……那是……牛伍？？！柯罗有些不敢置信，但对方几乎没有变化，只是放大了好多倍的牛头，以及一条异常粗壮的右蹄都在提醒他，那就是牛伍！要不是柯罗目力过人，几乎发现不了另一个只有孩童大小的身影，手持长刀站在废墟上，与牛伍相对而立。
此刻，彭宗身上除了被扬起的烟尘弄得有些灰头土脸外，似乎并没有受伤。这让柯罗放心了不少，当即决定不再浪费时间，转身下了钟楼向城外赶去……
那一头，牛伍和彭宗的战斗还在继续。忽然，牛伍所化的蛮牛前蹄一软，险些载个跟头，不过他甩了甩脑袋，很快就站稳身形。
“解除深度妖化吧，再拖下去，你距离那些没有意识的兽兵也就不远了……”彭宗眉头微皱道。
“那些需要药物刺激才能妖化的废物如何能和本圣徒相提并论！”
牛伍冷哼一声，抬起粗壮的右蹄朝着彭宗重重踏下，后者虽然一个侧身，以毫厘之差躲过了这一踏，却被飞溅的石屑逼退了数步，还来不及喘口气，另一只铁蹄已经接踵而至。流星雨似的蹄影不仅封死了彭宗的腾挪空间，而且每一击都像引发了一场小地震，隆隆声不绝于耳。
等烟尘散开，本就是一片废墟的场地更是千疮百孔，大大小小的圆坑遍布其中，犹如真被陨石袭击过似的。这样的破坏效果，恐怕也只有牛伍这样庞大的体型才能做到了。
此时的彭宗除了手中长刀还依旧光亮如新外，浑身衣衫褴褛，面颊手臂上也留下了不少血痕，虽然有些狼狈，却也就仅此而已了。当然，如果对付的是普通人，在这样的攻击下死多少次都不够，但目标换成彭宗这个号称近百年来人类唯一的传奇，这时候牛伍的攻击反倒有种大炮打蚊子的无力感。
“你就只会躲躲藏藏吗？人类果然都是一些不配活在世上的蛆虫！本圣徒迟早要将你们赶尽杀绝
！”见自己的招数收效甚微，牛伍恼羞成怒道。
“罢了……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老夫说不得要下点重手了……”
话音未落，彭宗仿佛瞬移般出现在巨大的蛮牛脚下，一刀便斩断了左前蹄的筋健。彭宗这一击的速度快绝，牛伍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中了招，随后他的大脑便被剧烈的疼痛和愤怒攻占，原本已经恢复清澈的瞳仁再次变得浑浊一片，直至眼白也彻底染上漆黑的墨色。
“……该死，怎么又失控了……”
彭宗见此也有些傻眼。本打算斩断腿部的筋健，好将对方控制住，谁想竟然因为刺激过了头再次失控……
一声充满怒气的牛哞声打断了彭宗的思索，紧随其后的就是从天而降的漫天蹄影，相比之前，无论力量还是速度，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仿佛历史的重演。
对于这个结果，彭宗满嘴苦涩，颇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
就在彭宗边躲闪边思考下一步对策的时候，位于蝠王城神殿中心的礼拜堂内，血魔划开自己的手掌，将鲜红的血液滴在位于拱形穹顶正下放的祭台内。鲜血顺着祭台上的凹槽纹路扩散开来，很快就将这些纹路一一填满。紧接着，从穹顶的尖塔上，一道腥红的光柱直冲云霄，即使白昼也掩盖不了光柱的光华。
又过了不久，一个巨大的球形物破开云层，显露在了世人眼中。那似乎是一个球形飞行器，周围还有两片近似圆锥形的漂浮物绕着它不停转动着。忽然，一个与柯罗之前见过的神使长得大同小异的家伙突兀地出现在半空，俯瞰着大地上的众生，一时间，无论妖族还是人类纷纷伏跪在地。
“何事启动神殿？”
冰冷，不带丝毫情感的声音仿佛在每个人耳边响起，说不出的威严与压迫感油然而生。突然，一块一人多高的巨石，向着漂浮在半空的神使砸去。眼见就要砸中的瞬间，以神使为中心，一圈肉眼可见的涟漪由内向外扩散开来。而撞上涟漪的巨石则顷刻间被震碎，化作了漫天飘扬的齑粉。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失了神智的牛伍！此时，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刀伤不计其数，鲜血几乎将半个身子浸透，虽然看起来有些骇人，但都不致命。牛伍仿佛和空中那银白色的家伙有仇似的，自从出现后，他的注意力就被完全吸引了过去。而被无视了的彭宗，其手中长刀变成了临时拐棍拄着地面，再加上犹如破风箱的粗重喘息声，让他看起来完全成了一个风烛残年的小老头。
“竟敢对神使出手，这是对神的不敬！”
神使周身白光一闪，正要使出惩戒手段，又是好几块巨石被蛮牛牛角接连挑起，迎面砸来。在用同样的方式当下了头几块巨石后，一块直径超过八米的巨石，瞬间突破了神使的防御手段。不……那都不能叫石块了，简直就是小山！
随着“咚”的一声闷响，小山般的巨石碎裂成了好几块，银白色躯体的神使也如断了线的风筝，摔落在地上，砸得歪七扭八。
“好家伙……真敢干啊……”彭宗看得暗自乍舌。
而不少看到这一幕的妖族们，更是吓得趴伏在地，双手合十举过头顶抖成了筛糠，生怕牵连自己。
正当蛮牛高抬的铁蹄要踏在那银白色神使的身上时，从高空中那颗巨型圆球表面形成了一道耀眼的电光，准确劈在了蛮牛身上。
“轰~咔~”
瞬间滚滚浓烟升腾而起，就这么保持着要踩踏下去的动作定格在了原地，生死不知。
浓烟很快散去，蛮牛原本黝黑但不乏光泽的体表变得乌突突一片，显然已经被强大的电流碳化。忽然，那倒在地上的神使，其摔得歪七扭八的关节如提线木偶般，以诡异的角度回正，接着再度升上半空。
“何事启动神殿？”
和刚才一模一样的话，回荡在所有人耳畔。
“神使大人，是小王启动的神殿……”不知何时出现的血魔单膝跪地朗声回道。
“你可知道擅自启动神殿的代价？”漂浮在空中的神使冷漠道。
“小王当然知道，但小王确有要事上报……”单膝跪地的血魔说着指向不远处委顿在地的彭宗道：“这个人类名叫彭宗，他公然违背与神的誓约，望神使大人明察！”
空中的神使将头转向彭宗，似乎在辨认，又像是凝视，沉默了片刻后，冷漠，不带感情色彩的声音再次响起，“彭宗，12年前与神立下誓约，此生不得再踏入蝠族领地，现在你违背了誓约，你可认罪？”
“……该来的迟早要来……”彭宗幽幽一叹，接着用长刀支撑着勉励站起身子泰然道：“老夫认罪。”
“既然如此，那就接受神罚吧。”
神使话音刚落，云层中那颗圆球外的环状物成十字交叠状，绕着圆球缓缓旋转，看上去就像一只巨兽的眼睛凝视着地面。
那片乱石堆中，彭宗看了眼仍旧杵在那里形如焦炭的蛮牛，抑制不住地笑道：“虽说是失去意识的状态，不过……反抗神，嘿嘿嘿，真有你的……”紧接着，他挺直佝偻的腰杆，神色肃穆地望向空中，“托你的福，让老夫也想年轻一把，试试反抗神的感觉……”
随着圆球外环状物的旋转，圆球朝着地面的一端越来越亮，炽白的光芒几乎将阳光都遮盖过去。突然，嗡一声轻响，足有两人合抱粗细的光柱瞬间贯通了天地，复又消失不见。唯有留在地面上的那个深不见底的圆洞，见证着曾经它的存在。
此刻，在相距圆洞六七米外，躺在乱石堆中的彭宗，左肩至肋下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从烧焦的创面甚至可以看到缺了一部分，但仍在一胀一收的肺叶。跌落一旁的红云刀也断成了两截，刀尖的那一截颜色赤红，冒着青烟，呈半融化装。
“不！！”
一声嘶吼从远处传来，正是去而复返的柯罗，目眦欲裂的他表情狰狞可怖，状若疯魔，径直冲向彭宗所在的那片乱石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