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好几天,陆钊开始后悔当初宣扬线索的事儿了。
现在就在劳燕楼前,排起了大长队,有人族修士也有妖兽,每个人都兴冲冲的,跃跃欲试。
而陆钊则捂着额头,大叫后悔,自打那天之后,来排队求符的人越来越多。
但是几乎没有一个是有用的,像是什么那天的瓦片碎了一块、来仪轩的猫发情了之类的。
让陆钊不胜其烦,他就把丁火推到了劳燕楼前,应付着那些求符的人,他自己则躲在楼上,双手托腮生无可恋。
“来吃块香瓜。”飞云道长笑吟吟地走过来,递了他一块香瓜。
陆钊有气无力地接过香瓜,啃了一口,含糊不清地吐槽飞云道长。
“还有两天就是九尾狐寿辰了,也就是最后的期限,一点有用消息都没有,你是长生的师傅,倒是也不着急?”
飞云道长没有反应过来:“着急啥?”
陆钊一指旁边正在尴尬对望的长生涂阿月二人组。
“你的徒弟,还有徒弟媳妇儿啊!要是两天后,咱们还抓不出那个镜魔,你徒弟媳妇儿可就泡汤了。”
涂阿月是今天刚刚接回来的,丁火在酆都城磨了两三天才让她肯回来。
当然,丁火没有告诉她,长生也在涂山城里。
所以当涂阿月和长生对面见着的时候,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今天天气挺好哈。”这是涂阿月。
“嗯,涂山城人不少。”这时陆长生。
然后就是长时间的沉默,彼此看着彼此,一直持续了大半晌。
直到陆钊看不下去了,打破二人的尴尬沉默。
“三公主,陆钊现在遇到难题了,要是您不爱惜我家长生呢,我们就此打道回府,涂山城的事儿,我正好脱手不管了。但你要是还爱惜我家长生的话,那就这两天,你可得跟咱一起努力找出这个镜魔。”
涂山狐族都很漂亮,涂阿月是个中翘楚,所谓眉不点而黛唇不点而朱,说的就是涂阿月这种美丽的女子。
她早就从白泠那里听闻了这位土地公,陆钊陆大人,对其既好奇又敬畏。
“当然……当然……”
当然了半天,涂阿月没有当然出半个字来。
长生在一边看得清楚,替她说道:“当然是爱惜的,当然要管下去!”
涂阿月面色大窘,又羞又恼,娇嗔道:“要你说!要你说!”
长生只当没听见,完全不理她。
陆钊却哈哈大笑:“既然如此,那这件事也就好办了。”
说着,他从一侧的桌子上,取来一个水杯,轻轻叩了三下杯沿,然后将之撒在地上。
不多时,由地上的水渍中,有个人形缓缓走出,起初只有杯子大小,是水形的,最后越来越大,变成了正常人大小,其人风姿绰约,姿容绝美,正是上河龙族长公主敖芸。
敖芸俏生生地走到陆钊身侧的椅子上坐好,顺手拿了一块飞云道长的香瓜:“反正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香瓜也分我一块呗。”
飞云道长含笑点头,并把她手里的那块,吃起来更加香甜的递给了敖芸。
“喏,给你这块,这个更甜!”
陆钊看得目瞪口呆,这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他记得怎算也只见了几面吧!
这种奇怪的感觉其实还有一次,就是上次地府的时候,无论是他还是甲木,都对莫问卿其人极为戒备,反而是飞云道长像是对待好朋友一样,完全没有防备。
并不是说飞云道长人憨,做事就没防备,而是对这两个陌生人尤为亲切,这让陆钊有点摸不着头脑。
敖芸咬了一口香瓜,问道:“过去了这么多天,你是有线索了?”
陆钊从刚刚的恍惚中醒了过来,点头说道:“不错,可以算是线索,也可以不算,但是总算有点眉目了。”
敖芸道:“说来看看!”
陆钊离开座位,来回踱步,斟酌着话语,半晌才缓缓问道:“芸公主,你可知道可知道人死后去哪儿么?”
“自然是地府,就十殿阎罗审批定罪,然后才有新生。”敖芸眉头开始皱了起来,她隐约察觉到了陆钊想问什么。
“那你们龙族呢?如果死了是不是也会去地府?”陆钊继续问,这次问题就具体了许多。
“自然也是地府,跟人族、其他妖族一样都是要经过十殿阎罗的定罪、惩罚再重新投胎,等过了奈何桥,前世无论是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下一世与上一世再无关联,我龙族也是一样。”敖芸继续说,但是语气明显严肃了起来。
“我的下属丁火,前些日子去了酆都城,找到了现任平等大王白泠,让她帮我追查一个龙族。”陆钊说到此处稍微顿了顿,然后才继续说道。
“上河龙族王叔敖瑞,芸公主的亲二叔。”
敖芸似乎早有所料,稍稍阖了一下眼,而后豁然睁开,问道:“我二叔的魂魄是何时到的地府?”
陆钊见她神色无碍,便继续说道:“芸公主当知道,地府混乱了十余年,现在才刚刚平息,而据白泠查过往的记录玉册,敖瑞的魂魄于十一年前来到了阴间,而同年阴间大乱,就此没了他消息。”
敖芸悄悄捏了一下衣角,问道:“陆大人是说,我二叔早在十一年前就被人下了蛊虫,而本人早已经死了么?”
陆钊没有回答她,而是继续问道:“瑞王叔,十一年前可在上河龙宫中么?”
敖芸摇头说道:“不在,那时父王对他约束不严,他时常跑出去与人私会,一年中有八九个月见不到他。十一年前,他几乎一整年都在外面,我们么有见过他。”
陆钊停下来回踱着的步子,继续说道:“眼下陆钊有两种猜测。其一,瑞王叔在出门期间,被人下了蛊虫,以至于命丧当时,然后蛊虫控制着瑞王叔又回到了上河龙宫,然后一直到了这里;其二,瑞王叔被人害了,然后鬼魂去了地府,却在阴间大乱时逃出了地府,又俯身回了本尊身上,然后一直到了现在。无论这两种猜测,瑞王叔都是已经死过的,当日相国府地下的那次死其实已经不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