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章有官身,所以周延年手里的玉简对他有着天然压制。
这种压制是无法反抗的,除非能够反抗制作玉简的人,那个人就是天帝,那是绝无可能的。
李四章的双手死死插入石砖中,石砖四分五裂。
“莫……莫问卿,没……”
眼见得李四章就要说出口的时候,一侧的陆钊忽然插口说道:“周城隍好大的官威啊!真就当莫问卿不在这里么?直接张口就问我的目的?!这等咄咄逼人之态,何不冲着我本人来?我莫问卿就在此地,没有去哪里,何不正面对着我?就拿你那玉简对着我发号施令!
周延年眼角抽搐了一下,一个小小的天仙,居然当着他金仙修为的大人物叫嚣,是这类的书生都这么不怕死吗?
“你是荆山城学宫的祭酒,按理也隶属天庭下辖,竟敢如此藐视天庭仙鉴?仙鉴在我手中,我周某人爱问什么就问什么,爱问谁就问谁,要你一个藐视天庭的穷酸来指手画脚?!”
陆钊嘿然冷笑,翻手从怀中取出一把戒尺:“你周延年也曾经是穷酸书生,怎么傍了周氏的大腿,就不认至圣先师了?”
周延年被戳到痛处,举起天庭仙鉴,厉声喝骂道:“莫问卿!跪下!”
陆钊佯装被压,努力做出被压制的样子,膝盖一点点弯了下去,眼看着膝盖就要被压到地上的时候,他忽然猛得跳了起来,手中戒尺忽得抽了过去。
“不孝弟子,该打!”
周延年猝然惊起,身子本能往后躲闪,然而诡异的是,他的身子在躲闪的时候,他的手掌却自动送了出去,手心正好在戒尺的下面。
“啪!”
声音又脆又响!
陆钊打完就收,站在原地负手骂道:“不敬先师,不尊教化,叛出书院,悖逆师承。你说你周延年该不该打!?”
周延年懵了,当然不是被陆钊骂懵的,他是被那把戒尺打懵的。
为什么他的身子已经躲出去了,他的手心却送到了戒尺下,任凭那把戒尺随便打,而且打完之后他的手心奇痛无比,饶是他也十几年没感受过这种痛了,上一次还是被陆钊打碎下巴的时候。
想到陆钊,他就想到了眼前这个莫问卿在阴间的时候,与陆钊一同住在酆都鬼城,中间有多少苟且之事,他周延年不用猜也能想到。
“哼!莫问卿,我问你,陆钊跟你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会来冀州城?也是为了陆钊么?!”
陆钊坦然点头:“对呀!就是为了‘陆钊’啊,不然我来这里做什么?他那个鬼差,你们给弄哪儿去了?”
周延年怒极反笑:“你们是什么关系,他让你如此挂心?是龙阳还是断袖?”
陆钊哈哈大笑,忽得欺身至前,右手高高扬起,手中戒尺重重落下:“胡言乱语,该打!”
“啪!”
声音依旧很脆生、很响亮!
周延年依旧很懵,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明明他看得很清楚,对方扬手的姿势也很明白,为什么还是被打中了,依旧是手心,难道这个戒尺有问题?
想到此处,周延年骤然后退了十余丈,一直退到了太守府的院子里,就站在外面,高声喝问:“莫问卿,那把戒尺是怎么回事?”
陆钊哈哈大笑:“你们啊,为什么会觉得你们问,我就一定会答?周大人,总是这么高高在上可不大好。你这样就太虚伪了,伪道学,该打!”
说着,陆钊又扬起了戒尺。
就在周延年听到‘该打’两字的时候,身子忽得像是不受控制一样,自己往前飞了过去,不自觉的伸出手掌,自己放在戒尺之下。
“啪!”
清脆无比的响声,在太守府的庭院里显得尤为‘动听’。
周延年被打了之后,身子急速后退,一连飞跃到了太守府的院墙之上,才转身愤然骂道:“无耻小儿!”
陆钊闻言又扬起了戒尺,张口要说话,却见站在墙头上的周延年面色大变,身形一转,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陆钊与李四章相视大笑,然后二人又回到了厅堂之内。
李四章望着陆钊手里的戒尺,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陆大人,手里这戒尺来历如何?”
陆钊抬了抬手里戒尺,然后又放回了袖袋里,笑道:“一个老朋友送的东西,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李四章见他收了起来,便知陆钊对他还心有防备,便也就收起来好问之心,说道:“方才若不是陆大人及时打断周延年的追问,只怕四章就要吐露实情了。”
陆钊道:“该当如此,看来周延年对我是起了疑心的,所以才用那仙鉴赚你的话。不过这厮也够狂傲的,居然当着我的面迫问你。”
李四章叹了口气说道:“周延年其人一贯如此,要是别人不顺着他的心意,他就以力压服,要是以力压不服,那就以势压服。幼年时,我二人曾经短暂在同处过北海书院,当时就有人指责其狂悖无礼,得理不饶人。后来被先生叫去训斥了几句,就叛出了北海书院,其人骨子里的执拗与狂悖可见一斑。”
陆钊回想起之前与其在安化县遭遇的那次,其人也是这样,只有当他被打碎了下巴之后,才逐渐升起了一些对自己的恐惧和戒备,所以周延年这次来冀州城,第一个防的就是他陆钊。
现在陆钊没来,陆钊的酆都鬼城‘室友’居然来了冀州城,他周延年就不得不多问清楚了。
然而,当周延年志得意满地想要凭借天庭仙鉴压服李四章和‘莫问卿’的时候,却被‘莫问卿’反打了一顿。
一想起来,陆钊就忍不住得好笑,周大人啊周大人,似乎遇到他陆钊之后就没遇到啥好事儿,好好的文枢星君神位被白泠给废了,而白泠又是陆钊的下属。
这一次又被莫名其妙地打了一顿,只怕以后他周延年周大人见了‘莫问卿’都要绕着走了。
“哈哈哈!真是有意思!!”
“什么事情,这么有意思?”一个陆钊十分熟悉的人出现在了太守府的墙头,尉迟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