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栖,琥珀的情况怎么样?”
“还是那样,一点儿没有起色。”
从忘忧酒馆出来后,楠木栖的眉头就没有舒展开过。
他们三人是被月咏“捡尸”回来的,琉璃枫虽然伤重,但在各种灵丹妙药下,倒是恢复得不错,唯独琥珀,他们用了各种方法,也愣是不见半分起色。
至于酒馆那一场异动,除了他们,整个活人冢也有被波及到,险些殃及池鱼。
黑主一朝身死魂消,自是令到一些个早有不臣之心之人按捺不住。于是乎各方人马汇聚,连连上演精彩大戏。
也正如此,黑河精心隐瞒了一千年的勾当也被公诸于世。
一千年前,黑主为增强修为,严密下令,各族每年都需进献有灵力者,违者灭族。
而据黑主亲卫透露,那些灵力者皆被黑主夺取内丹,肉身化作行尸,守卫于黑河之上。这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腐海源起之说。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的是,黑主并不是为了增加所谓的修为,而是要续命。
一千年前,琉璃枫为了进入焚河救楠木栖,只得以身涉险,窃取了唯一能与焚河之水对抗的黑主之心。
后却因轮回笔,残存的黑主心和一滴焚河水,竟又相辅相成,成就了楠木栖。
而如今,黑主明明找回了心,可以好好活着,却又偏偏选择了不归路。
一抹执念,尚可以残存千年。那殉道而去的他们,是否也能在另一个地方,再次相遇、相知、相爱、相守呢!
那到底又何为生?何为死呢?
“那破布不会是想躲起来偷懒吧!”
楠木栖直接瞪眼过去,令到对方哭笑不得。
原本他只是不想见着她太过忧心,这才说说笑而已。
繁缕也是不忍,支支吾吾开口,“或许,找到轮回笔,还有一线生机。”
“凡人,你不会是打算使用轮回笔救那破布吧!别说我没提醒你,轮回笔可不是那么好用的。随时杀敌五百,自损一千。”
“轮回笔始终太邪乎了一些。”思及幻镜中所见种种,楠木栖仍心有余悸。
“我不是打算使用轮回笔,而是……”
如此犹豫不决,倒是少见。
转而对着一旁兴致勃勃之人下逐客令:“你的伤不是还需要静养?来,先回去歇着吧!”
边说着就将人半推半迎至门外,还顺势关上门,毫不迟疑。
“楠木栖,你属狼的吧!转眼就不认人了……”
丝毫不理会屋外之人的叫嚷,郑重出声:“我知道琥珀这次是性命攸关,但就算只有丝毫机会,我也想争取一下,不想留有遗憾。”
“木栖,对不起——”繁缕微抿了抿唇,注视着她,缓缓道来:“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琥珀它,它并不是精灵。”
虽然心下震惊不已,但她还是耐着性子听他说。
“一千年前,我在外游历之时,听到说有人闯焚河。当我赶回之时,才知道原来你已跳入焚河。
焚河之水,焚烧一切,所以我并不能靠近它。但我听说有人闯焚河,便觉此事或与你有关,于是我就日日在焚河边上守着。
终于,那一天河水有了动静……不过等我靠近时,只发现一枚透明澄澈的琥珀。虽然我没有亲眼见过轮回笔,但却在相关书籍中阅览到,所以只一眼,我便认出那是镶嵌在轮回笔上面的那枚琥珀。
既然有轮回笔,我相信你一定也没事。只是我找遍了焚河方圆数十里,也没能找到你的踪迹。
轮回笔和它的每一任使用者都会有羁绊,所以我就给琥珀找了个精灵身,并交给了灵山的菇老头代为看管,想着你们终会相遇……”
到时他也能替我陪伴着你。
最后这句话,终是烂在了肚子里。
楠木栖早已泪眼模糊。不管是琉璃枫,还是繁缕,她都只觉自己亏欠了太多。
更何况,她还傻傻地恨了他一千年。
“这么说来,如果找到轮回笔,琥珀或许还能有救。”楠木栖不自觉紧握双手,眉头皱得更深了:“可如今轮回笔又不在忘忧酒馆内,会在哪儿呢?”
“木栖,你也不必太过忧心。其实琥珀和轮回笔是能互相感应的,就琥珀现在的反应来说,轮回笔应该就在我们周围才是。”
望着桌上纹丝不动的琥珀,还是心下没底。
“如今他都这样了,就算有感应,我们怕是也难察觉到……罢了,我相信,我和琥珀的缘分绝对不止于此,一定会有办法的。”
“楠木栖,你个白眼狼,大尾巴狼……”
自从知道她的身体已无碍之后,这琉璃枫数落起人来可是一点儿都不嘴软。
“去看看吧!不然一会儿这房子非得拆了不可。”
“这家伙,受这么重的伤,也没个消停。”嘀咕着,还是过去将门打开。
只见某人立马止了嚣张气焰,半是委屈半是倔强,“咱们怎么说也是出生入死过,有啥还是我不能听的。虽然我对那块破布没啥好感,但本尊也不是那小肚鸡肠之人,才不会干那落井下石之事。你想救他,我肯定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不觉莞尔一笑,如此认真解释的琉璃枫,她还是第一次见呢!
琥珀的事既然刻不容缓,她们便不再耽搁。临行前,这该有的道谢还是不能少的。
“你们还来干嘛?花儿也种上了,你们已经不欠本姑奶奶了。”
不错,经忘忧酒馆一事,活人冢也算是因祸得福,这里再一次有了生机。
“大恩不言谢,这个送给你,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拂。”
楠木栖小心翼翼捧上一木盒。
月咏本也没多在意,随手接过打开来。目光先是一怔,紧接着脸上便柔和一片,难得温柔:“多谢!”
“你给她什么了?竟知道道谢了。”
“还能有什么,不过是故人的一点儿念想罢了!”
“什么玩意儿?”
不理会琉璃枫的满头雾水,与繁缕相视一笑,便又踏上新征程。
她说得没错,的确只是故人的一点儿念想:一颗用心血滋养出来的睡莲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