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裴娘子心疼的神色顿时冷了下来。
“我没钱!”
“你怎么可能没钱……我,我现在被人瞧不起,你也觉得,觉得无所谓是吧!”
裴秀才不高兴的抱怨,指了指自己被打断的腿道。
“裴世安,这是你自找的!你不想过日子就滚出去,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裴娘子站起来,看着裴秀才这副无赖堕落的模样,终是红了眼眶。
时间太长,她都快忘记当初裴世安意气风发的样子了。
见裴娘子当着众街坊的面一点都不给他留面子,裴秀才梗着脖子喊:“明静璇你早就不想跟我过了对吧,要不要我大发慈悲给你一纸休书,然后你好回去找你那旧情郎?!”
“裴世安!你住口!”
裴娘子气的浑身发抖,不在管疼的龇牙咧嘴的裴秀才,转身回了里屋,“砰”的一声关上门。
街坊邻居们面面相觑,也知道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不好多管,在裴秀才看向他们之前,就纷纷散了。
没了街坊邻居的遮挡,那唿啸的寒风使劲儿的往裴秀才的腿缝里钻,吹的生疼。
不过坚持了一会儿,裴世安便忍不住了。
“娘子,娘子——我腿好疼啊,我错了,娘子你原谅我吧。”
裴世安叫苦不迭的喊着,也不知道喊了多久,就在他快冻晕过去的时候,才听见门“吱呀”一声打开。
裴娘子沉着一张脸出来将他拖进去放在躺椅上。
又急匆匆的出去请大夫。
看着裴娘子匆匆离开的身影,阿福脸上渐渐浮起担忧。
裴娘子刚刚生产完几天,身体都还在恢復期,怎么能出去吹冷风?怕是不要命了!
裴世安还在小声低咒:“臭婆娘,把我晾在外边儿那么久,又冷又痛。”
“……”
阿福忍不下去了,走过去轻轻搬动了那张旧躺椅的角,裴世安便感觉到身体一下失衡,从旁边滚落了下去。
“哎哟痛——”
早已冻得没有知觉的腿被这么一颠簸,裴世安疼的龇牙咧嘴,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这么一摔,裴世安才瞧见躺在床上的小裴绪。
这时候小裴绪醒了,正睁着乌熘熘的黑眼睛在屋子里乱看。
对上那双眼睛,裴世安才忽然想起来裴娘子生了!
怪不得先前在外头他就觉得裴娘子奇怪,可是一时半会儿又没发现哪里奇怪!
他努力的将身体撑起来,双手扒到床边上,看着睁着眼睛到处乱看的小裴绪,顿时起了逗弄的心。
“儿子,叫声爹,叫声爹来听听。”
蹲在墙角的阿福:“……”
这才是个傻子吧。
裴世安又瞄了一眼,道:“这么蠢,连爹都不会喊。”
“……”
第2章(修)
裴娘子请完郎中刚踏进来,就听见裴世安的这话,从刚才就压抑的怒气此时蹭蹭蹭的就上来了。
一把撩开布帘子,微哂:“裴世安!你三天的时候会说话?!”
背对着门口的裴世安身子一僵,尴尬的转过头,看到裴娘子和西街的牛郎中站在门口,讪讪的笑。
“我,我这不是开玩笑嘛。”
裴娘子冷哼一声,帮着牛郎中将裴秀才扶到躺椅上躺下。
摸了摸断骨,又撩开旧棉裤看了看里面被冻的青紫的小腿,牛郎中心里大概有了数。
写完药单子就随着裴娘子出去了。
到了外间,才低声说:“裴秀才的腿伤了内里,就算是治好了以后每逢阴雨天那膝盖骨就跟针扎似的疼,而且走路也是一跛一跛的。”
裴娘子一愣,连忙问:“只能这样了?”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牛郎中嘆了口气,都是西街的街坊,他对裴秀才这些年的大变甚是了解,“说句不好听的话,就裴秀才这几年不安分的样子,还不如腿就这样跛了。”
裴娘子垂眸遮住眼底的黯然,半晌才抬头:“谢谢牛叔,我心里有数。”
送走牛郎中,裴娘子又匆匆出去抓了药回来熬给裴世安喝。
等到把裴世安那坨大麻烦安置好,夜已经很深了。
小裴绪靠着裴娘子睡得吹口水泡泡,阿福上前给两人掖了掖被子,路过睡在躺椅上的裴世安,眼风都没给他一个便出了门。
冬日的夜晚雾蒙蒙的,连月亮都毛了边儿。
阿福在院子里的那棵粗壮的银杏树树干上坐着看月亮,不过一会儿她便觉得冷,正要跳下树干,脸色却忽的变了变。
寒风吹过树梢,发出“哗哗”的声音,树干上已经没了那道身影。
……
相比较人间的毛了边儿的月亮,仙山的月亮总是又圆又亮。
阿福站在殿外,看着紧闭的店门,头一回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放。
她垂着头,认错般的盯着自己的脚尖,等待送子娘娘的传召。
半晌后——
“阿福,还不进来认错!”
站在殿外的阿福一抖,苦着脸推门进去。
送子娘娘高坐在殿内东南方向的高位上,五官柔美却不失庄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