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明月合上最后一本泛黄的杂谈，指尖在封面上轻轻点了点。


    那些关于狐妖“忠诚不渝”和“占有欲”的描述，倒是比“性好淫”之流顺眼得多。


    她更愿意相信，她的小狐狸属于前者。


    至少，她会让他属于前者。


    她起身，踱步至窗前，望着殿外沉沉的夜色。


    内室里，那只不胜酒力的小家伙应该还在酣睡。


    想起他醉后的黏糊劲儿，还有那不自觉缠绕着她衣角的蓬松尾巴，武明月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确实，酒量太差，沾酒就倒，以后得看紧点，宫外是绝不能让他再碰一滴酒了。


    宫里……也得看她的心情。


    只是，她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将他带在身边。


    朝堂纷争，政务繁杂，总有她顾及不到的时候。


    这皇宫看着固若金汤，可暗地里的龌龊事从未少过。


    她的小狐狸心思单纯，又没什么自保能力，万一她不在时，遇上些不长眼的东西……


    武明月眼神一凛。


    不行，得给他安排些保障。


    寻常的宫廷侍卫？不够。


    那些人忠于皇权，忠于大武，但未必会把一个“男妃”的安危放在首位，更遑论他还是个妖。


    她需要的是一支绝对隐秘、绝对可靠，只听命于她一人，且能力卓绝的力量。


    一个念头在她脑中迅速成型——组建一个新的部门。


    一支不入编制、不为人知，只为守护苏妲己而存在的影子卫队。


    这支队伍的人选必须精挑细选，不仅要武艺登峰造极，更要嘴巴严实，忠诚不二，如同她的手足延伸，能在她目光不及之处，护得他周全。


    想到要为那只狐狸单独设立一个机构，耗费人力物力，武明月自己都觉得有些小题大做。


    但转念一想，他是她的所有物，是她圈定的“巢穴”里唯一的珍宝，再如何保护也不为过。


    这不仅仅是保护，也是一种宣告。


    对，就这么办。


    她回到书案前，取过一张空白奏章纸，提笔蘸墨。


    与其在故纸堆里考证狐狸的本能，不如直接用行动来“驯养”和“标记”。


    她要让他习惯她的庇护，习惯她的存在，从身体到心灵，都彻彻底底地属于她。


    笔尖落下，一个个构思化为墨字，一个专属于苏妲己的保护网，正在女帝的笔下悄然织就。


    不久之后，一个强大部门就此诞生。


    转眼间。


    武明月从国库出来时，面色沉静，但熟悉她的内侍能察觉到那平静之下压抑的寒意。


    账册上的数字触目惊心，亏空巨大，远超预期。


    若非亲眼核查，她几乎不敢相信，大武的根基竟已虚弱至此。


    她站在廊下，望着远处宫墙。


    边境战事胶着，每日耗费如同流水，军饷、器械、粮草，无一不是巨额开支。


    更别提她寄予厚望的火药研发，那更是个无底洞，可一旦成功，大武的军力将是质的飞跃，这笔投入绝不能断。


    钱，必须尽快筹到。


    国库指望不上，朝臣们……呵，让她们慷慨解囊，怕是比登天还难。


    武明月揉了揉眉心，目光不自觉地投向了自己寝宫的方向。


    那里，有她的小狐狸。


    想到苏妲己，她紧绷的神情稍稍松动。


    那张脸，确实是赏心悦目，性子也还算温顺，虽然偶尔会炸毛，但多数时候乖觉得很。


    只是，光是养着看着，似乎有些……浪费了？


    一个念头突兀地冒了出来。


    她的小男人，那只“勾人的小狐狸”。


    朝中那些老狐狸看重利益，边境的蛮族只认实力，可总有些人和势力，是吃“奇货可居”这一套的。


    苏妲己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件奇事。


    若运用得当……


    武明月眯了眯眼。


    她刚决定要为他组建一支影子卫队，将他严密地保护起来，现在却又想着将他推到某个漩涡中心去捞钱。


    这念头让她自己都觉得有几分可笑。


    可随即，这丝可笑便被身为帝王的冷酷务实所取代。


    保护他，自然是要保护的。


    但他是她的所有物，他的价值，也该由她来发掘和利用。


    况且，只是利用一下他的特殊身份和那份独一无二的吸引力，又不是真要把他怎么样。


    全程都会在她的掌控之下。


    对，就这么办。


    尽快搞到钱，填充国库，推进火药研发，稳固边境。


    这些，都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撬动某些资源的支点。


    而她那只看似无害的小狐狸，或许正是最合适的那个支点。


    至于具体如何操作……武明月唇角勾起一抹深思的弧度。


    得好好谋划一番，既要达到目的，又要确保她的“珍宝”毫发无伤，还得让他……心甘情愿。


    这似乎比单纯的保护，更有挑战性，也更有趣。


    她转身，步履重新变得坚定有力，朝着御书房走去。


    空虚的国库和迫在眉睫的战事，都需要她这位女帝尽快拿出解决方案。


    而解决方案的核心，竟落在了那只此刻或许还在呼呼大睡的小狐狸身上。


    世事当真奇妙。


    夜晚的时候，武明月还在御书房内。


    夜深，御书房内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纸墨和淡淡的檀香。


    武明月站在巨大的舆图前，指尖划过边境线上代表战事的标记，神色凝重。


    在她身后不远处的软榻上，坐着一位气度雍容，眉宇间带着几分倦怠的妇人，正是退位多年的太上皇，武琴。


    “……情况就是如此，国库账面上的窟窿，比儿臣预想的还要大。边境军费，火药司的投入，还有各地零星灾害的抚恤，桩桩件件，都等着钱。”


    武明月转过身，声音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压力，“若不尽快设法开源，只怕撑不过明年开春。”


    武琴端起手边的参茶，却没有喝，只是看着杯中氤氲的热气。


    她久不理朝政，方才听女儿细细剖析了如今大武朝内忧外患的窘境，特别是那空空如也的国库，着实让她心惊。


    原以为女儿继位后励精图治，早已扭转了她晚年留下的些许颓势，没想到暗地里竟已如此艰难。


    “母皇，儿臣打算动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此事若成，或可解燃眉之急。”


    武明月并未细说计划，但语气中的决心显而易见。


    她需要母亲的首肯，不仅仅是出于尊重，更是为了堵住朝中那些可能出现的反对声音。


    太上皇的支持，是一道有力的护身符。


    武琴抬眼看向自己的女儿。


    灯光下，武明月的脸庞线条坚毅，眼神锐利，早已褪去了当年的青涩，是真正掌握乾坤的帝王模样。


    她心中既有欣慰，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这天下重担，终究是压在了女儿一人肩上。


    “国库之事，竟到了这般地步……”


    武琴放下茶杯，轻轻叹了口气，揉了揉额角，“寡人老了，许多事情也看不明白了。只是明月，你要记住，大武的江山社稷为重，任何手段，只要是为了这个，便放手去做。”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疲惫，却也带着全然的信任：“母皇信你。需要寡人做什么，只管开口。那些老臣若有异议，自有寡人替你压着。”


    武明月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母皇虽退位，但在朝中威望仍在，有她这句话，许多掣肘便迎刃而解。


    她紧绷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松动了一瞬。


    “谢母皇。”


    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儿臣自有分寸，不会危及国本。”


    只是这“分寸”如何拿捏，尤其是在涉及她那只养在深宫的小狐狸时，恐怕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想到苏妲己那张懵懂无辜的脸，再对比眼下这沉重的国事，武明月竟觉得有些荒谬。


    用他去撬动那些贪婪之辈的钱袋子……这操作，确实够“非常规”的。


    但，只要能解决问题，过程如何，手段如何，又有何妨？她的东西，自然要有其价值。


    “如此，儿臣便可放开手脚了。”


    武明月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原本因国库空虚而带来的郁结，此刻被即将展开的计划带来的掌控感所取代。


    武琴看着女儿眼中重燃的斗志，点了点头：“去吧。寡人也乏了，该回去歇着了。”


    “儿臣恭送母皇。”武明月躬身行礼。


    待武琴的身影消失在殿外，武明月重新踱回书案前。


    夜色更深，她的思路却越发清晰。


    一个围绕苏妲己展开的计划，在她脑中迅速铺陈开来，每一个环节，每一个细节，都透着帝王的冷静与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