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阳盯着手机屏幕上那行字，手指微微颤抖。帐篷外，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整个安置点。


    他缓缓地坐回折叠床上，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那条微信消息。小奕走了，连一句告别都没有留下。而方子敬抱着彤彤，低声说：“你要好好对她，别忘了给我让她像我一样，一个人扛着所有。”


    那一夜的风雨仿佛还在心头翻涌，林海阳一夜未眠。


    清晨，县政府办公楼刚开门不久，林海阳就坐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里。桌上堆满了文件，但他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秘书小王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报告：“林县长，扶贫办那边反馈，几个村的项目推进受阻，群众意见很大，有些甚至开始上访了。”


    林海阳抬起头，点了点头，“通知各乡镇负责人，上午十点开会。”


    “是。”小王应了一声，却没立刻走开，迟疑了一下，“那个……昨晚的事，您还好吧？”


    林海阳勉强笑了笑，“没事，工作要紧。”


    会议室内气氛压抑。几位乡镇干部围绕资金分配问题争执不下，声音越来越大。林海阳坐在主位上，眉头紧锁，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越听越烦躁。


    “够了！”他突然拍桌站起，声音震得会议室一静。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再敢说话。


    “我们不是来吵架的。”林海阳语气冷峻，“是来解决问题的。现在的情况是，扶贫任务迫在眉睫，群众已经对我们失去耐心，你们还在这里扯皮？”


    他扫视一圈，“从明天开始，我亲自下乡调研，哪个村的问题最严重，我就先去哪。”


    会后，林海阳回到办公室，正准备整理行程安排，秘书敲门进来：“林县长，方教授来了，在走廊等您。”


    林海阳怔了怔，起身往外走。方子敬站在走廊尽头，手里抱着一叠资料，神情平静。


    “这是上次的扶贫方案补充材料。”她将资料递过来，“我要回金城了，下周的飞机。”


    林海阳接过资料，一时语塞。


    “你该好好想想该怎么对她。”她轻声说，然后转身离开。


    林海阳望着她的背影，喉咙发紧，什么也说不出口。


    那天下午，他在电视新闻里看到了小奕。她在龙山偏远山区做灾后报道，镜头里她穿着雨靴，头发被风吹乱，正在采访一位村民：“虽然房子塌了一半，但我们不放弃，政府也在帮我们重建家园。”


    林海阳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当晚，暴雨再次来袭。林海阳接到紧急电话：“林县长，环山路发生二次滑坡，有记者在附近失踪！”


    他猛地站起来，抓起外套就冲出门：“通知救援队，马上出发！”


    车灯刺破黑夜，林海阳一行人沿着泥泞山路疾驰。一路上，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小奕的身影——她总是笑得很甜，哪怕是在最艰难的时候；她曾陪他走过初到龙山时最陌生的日子；她说过，只要他在，她就不怕。


    可就在昨天夜里，她一个人消失在风雨中。


    “前方发现摄像机和背包！”前方传来消息。


    林海阳跳下车，踩着湿滑的泥地往前跑。他的鞋陷进泥里，几次差点摔倒，但脚步从未停歇。


    “林县长，小心脚下！”有人提醒。


    他不理，继续往前冲。


    终于，在一处断崖边，他看到了小奕。她被困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身上满是泥水，脸色苍白，但还清醒。


    “你疯了吗？”他冲过去，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小奕愣了一下，随即轻轻靠在他肩上，低声说：“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我怎么可能不来？”林海阳的声音有些哽咽。


    远处传来救援队伍的脚步声，灯光渐渐靠近


    小奕忽然抬头看他，“林海阳，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离开了，你会记得我吗？”


    林海阳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


    “快！这边有人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