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阳猛地转身,脸色一沉。那年轻人喘着粗气站在他面前,额头上全是汗。
“资料……全烧了!”年轻人重复了一遍。
林海阳没再问,快步往村委方向赶去。小奕紧随其后,相机还挂在脖子上,手里紧紧攥着刚才拍摄的画面。
村委门口已经围了几个人,空气里弥漫着焦糊味。屋内烟还未散尽,墙壁熏得发黑。会议桌上一片狼藉,纸张残片在风中轻轻飘动,像是某种无声的嘲讽。
林海阳走进去,蹲下身,捡起一张半焦的表格。隐约还能看出几个签名的痕迹。他皱眉看了几秒,把纸片小心收进口袋。
小奕在一旁默默拍下现场画面。她忽然注意到角落里有几张纸没有完全烧毁,上面还有几个字:“黄岭村……种植意向确认表”。
林海阳也看到了,伸手拿起,翻看几页,眉头越皱越深。
“这不是昨天刚签的吗?”他低声说。
村支书进来时,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林县长,这……这可能是不小心走火。”
“是吗?”林海阳看着他,语气平静但眼神锐利,“谁走火?怎么走的?”
村支书一时语塞,低下头,“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有人抽烟不小心。”
林海阳没再追问,只是站起身,对助手说:“把所有能保存下来的资料都整理出来,拍照留证。”
助手点头,开始收拾残局。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几个村民挤在门口,满脸疑惑和不安。
“咋啦?出啥事了?”
“听说资料被烧了?”
议论声像风一样迅速扩散开来。
林海阳走出门,扫视了一圈人群,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开:“不管是谁干的,这件事不会停下。富硒稻种不是强求大家种,而是给大家一个选择的机会。如果你们愿意试,我会亲自负责到底。”
人群沉默了几秒,有个老太太嘟囔了一句:“上次专家来,结果种出来的玉米卖不出去,连猪都不爱吃。”
林海阳点点头,“这次不一样。我们请的是省农科院的专家,他们不仅会教你们怎么种,还会帮你们找销路。”
“真能找到销路?”一个年轻小伙子开口。
“我可以保证。”林海阳说,“如果今年收成不好,我负责赔偿损失。”
人群中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村支书脸上露出几分尴尬,“林县长,这事……是不是先缓一缓?”
“不缓。”林海阳语气坚定,“明天上午,请省里的农业专家进村,讲讲富硒作物的价值和种植技术。谁愿意听,谁就来。”
第二天清晨,村委会大院摆了几张长桌,十几张椅子。几位白发老者坐在最前排,神情复杂。一些年轻人则站在后面,抱着手臂,似乎等着看笑话。
专家是省农科院退休的老教授,姓李,说话风趣又通俗易懂。
“富硒作物呢,就是通过土壤改良,让农作物自然吸收硒元素。这种元素对人体非常有益,可以提高免疫力,预防多种疾病。”
“说得轻巧,”一位大爷嘀咕,“我们这里土地贫瘠,哪来的硒?”
李教授笑了笑,“所以才要改良土壤。我们会在你们的地里做检测,根据情况配比肥料。而且,这些作物将来会有专门的销售渠道,比如高端超市、营养食品厂。”
“专家都这么说,咱们试试呗。”那个曾倒稻种的老大爷忽然开口。
村民们纷纷侧目。
林海阳微笑着看他,“王大爷,您愿意试?”
“我试一小块地。”王大爷点点头,“要是真像专家说的那样,我就扩种。”
“好!”林海阳当场拍板,“我安排人明天就来取样测土。”
接下来几天,专家团队陆续走访了几户人家,实地查看土地状况。林海阳带着他们一家家跑,一边讲解一边记录问题。
小奕拿着相机跟在后面,镜头里,林海阳蹲在田埂边,手指插进泥土,认真听着专家分析。
“这片地碱性偏高,需要加点硫磺粉调整ph值。”专家说着。
林海阳记下笔记,转头对王大爷说:“您放心,我们会把每一块地的情况都记录下来,量身定制方案。”
王大爷点点头,脸上第一次露出笑意。
就在一切看似向好发展时,变故再次发生。
那天早上,天还没亮,林海阳接到电话。
“林县长!试验田出事了!”
他立刻赶到黄岭村,远远就看到田边围着一群人,吵吵嚷嚷。
走近一看,原本绿油油的稻苗,如今大片枯黄,叶片上爬满虫子,稻穗发黑,几乎看不到一点生机。
“我就说吧,又是骗人的!”有人愤怒地喊道。
“肯定是种子有问题!”另一个村民附和。
林海阳蹲下身子,仔细观察受害区域,手指轻轻拨开叶片,发现虫害分布极不均匀,有的地方密密麻麻,有的地方却完好无损。
他皱起眉头,抬头看向四周。
“通知县农技站,马上派人过来取样分析。”他对助手说。
接着,他在村委会召开紧急会议,安抚情绪激动的村民,并承诺:“如果确实是我们的责任,我们一定赔偿损失。但现在,我们需要查明原因。”
“你别想蒙混过关!”一个村民站起来怒吼。
林海阳站起身,直视对方,“我不是来蒙混的。我是来找出真相的。”
会议结束后,夜色已深。林海阳独自一人回到村委宿舍,拿出白天采集的样本,放在桌上。
手机震动起来。
匿名号码。
他接起电话。
“你还不明白吗?有些路,不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