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求你们了，别在医院里打架。”


    “……”


    “这是基本常识。”


    阿德勒额头直冒冷汗，赶忙插到剑拔弩张、脸几乎贴在一起的塞莱斯特娅·莫兰和莱斯特雷德中间，试图把两人分开。


    “你听到他说的了，脾气暴躁的大姐。”


    “哈……”


    当然，这两位有望角逐伦敦最强格斗家之位的女孩，可不是那么容易被阿德勒的力气分开的。然而，令人惊讶的是，阿德勒刚一走到她们中间调解，她们竟自然而然地分开了，阿德勒甚至都没怎么用力。


    “不准打架。”


    “……”


    两位女孩冰冷的目光交汇了一瞬。


    “警探，求你克制一下。警探，我会跟你走……”


    随着气氛愈发紧张，阿德勒赶忙按照莱斯特雷德的要求，走到她身边。


    “…… 爸爸。”


    “……！”


    然而，听到莫兰从身后传来的声音，阿德勒瞬间僵住了。这声音和莫里亚蒂教授的出奇相似，让他更加动弹不得。


    “你得先去个地方。”


    不过，塞莱斯特娅·莫兰只是像往常一样，用纯真的眼神看着他，朝他伸出手。


    “爸爸……？”


    “警探。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


    阿德勒表情严肃地看着满脸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莱斯特雷德，急忙解释起来。


    “这只是个称呼。如你所知，我在抚养她，她还是个孩子，所以……”


    “你又要丢下我吗？”


    “…… 哦，天哪……”


    莫兰蹒跚着走到他身边，拉住他的手，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说道。看着她的眼睛，阿德勒最终放弃了辩解，脸上露出一种释然的表情，仿佛终于接受了什么。


    “……”


    一阵尴尬的沉默笼罩着他们。


    “首先，正如莫兰小姐所说，我有个地方急需去一趟。”


    “……”


    “我先去那里，然后再陪你。这样可以吗，警探？”


    阿德勒疲惫地长叹一口气，最终自己打破了沉默，静静地向前走去。


    “野蛮大姐。”


    莱斯特雷德正要跟上阿德勒时，莫兰那小小的声音从她身旁传来。


    “晚上走路小心点，好吗？”


    莱斯特雷德转过头，看到莫兰正对着她龇牙咧嘴，眼中充满杀意。看到她这与在阿德勒面前截然不同的表现，莱斯特雷德不禁轻轻笑出声来。


    “你要知道。要是你敢对爸爸不利，我可不会事先警告就杀了你。”


    “…… 嗯。”


    当然，如果换做是吉娅·莱斯特雷德处在小莫兰的位置，她也会这么做。


    “你说话真可爱，小不点。”


    ——哎哟……


    “你太矮了。可惜，你说的话我连一半都没听清。”


    由于走在这两个怒气冲冲的女人前面，又让她们直接接触，艾萨克·阿德勒不得不再次投身其中，平息这场骚乱。


    仅仅过了几秒钟，医院安静的走廊又一次濒临激烈冲突的边缘。


    ——


    “你要办的事…… 是来见这个医院的一位病人吗？”


    “…… 我有个人必须亲自见一面。”


    夹在两个难以管束的女人中间，艾萨克·阿德勒脚步不安地走着，最终在一间病房前停了下来。看到这一幕，吉娅·莱斯特雷德静静地歪着头问道。


    “警探，你能在外面等一下吗？”


    阿德勒提出请求后，莱斯特雷德出人意料地默默点了点头。


    “谢谢你，警探。”


    “那我呢，爸爸？”


    “…… 莫兰小姐，你可以和我一起进去。”


    阿德勒正要悄悄走进病房，听到莫兰的问题，不禁微微一颤。不过，很快他就牵起她的手，带着小女孩走进了病房。


    ——嘎吱……


    谢天谢地，他们没再引发其他意外或骚乱就进了病房。把这两个暴力的女人分开真是明智之举。


    “是你。”


    他们往前走时，坐在病床边椅子上的访客低下头，低声说道。


    “内森·加里德布先生。对于你委托的事情出现的种种状况，我深表歉意。”


    “……”


    “我得承认，我们根本没料到那座宅子里会发生如此可怕的事。”


    “关于这件事，我没什么可说的。”


    内森·加里德布看着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身着病号服的妹妹内莉亚·加里德布，脸色苍白地点点头，回应阿德勒的道歉。


    “和你在一起的这个孩子是谁？”


    “她和我们是一起的。你不用担心。”


    “那么，我想问一下我的委托会怎样？如果有违约情况……”


    “不必担心。”


    内森·加里德布颤抖着眼睛看着阿德勒，提出问题，阿德勒则报以安慰的微笑。


    “计划会顺利进行下去。”


    “你是说……”


    “实际上已经差不多结束了。你母亲弗兰肯斯坦博士被捕，你妹妹也活不了多久了。”


    “……”


    “她很可能在出院前就会死。毕竟，没人能再为她补充体内的生命精华了。这就是所谓的完美犯罪，不是吗？哈哈~”


    听到他的话，内森·加里德布又一次低下头。


    “那么，你现在感觉如何？”


    阿德勒静静地低头看着他的委托人，轻声问道。


    “摆脱了你那令人厌恶的母亲和妹妹，感觉怎么样？”


    委托人内森·加里德布听到这话，身子一颤，开始颤抖着低声说道。


    “这是最好的……”


    “……”


    “就好像…… 终于摆脱了一生都寄生在我身上的寄生虫。感觉无比畅快。”


    在委托人眼中，面对案件结束后的结果，他已没有了当初走进阿德勒在小巷里的藏身之处时所表现出的犹豫和不情愿—— 那些情绪早已消失不见。


    “我早该这么做的。哈。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


    现在剩下的…… 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邪恶气息，能让人吓得血液凝固。一个瞬间的选择，就足以让这个男人深陷无尽的黑暗世界。


    “你会确保善后工作做得彻底，对吧？我现在想和你断绝关系。”


    “当然。无论警方多么努力调查这个案子，他们都不会发现你与此有任何关联。而且…… 由于没有发生谋杀，即使有人发现了真相，你也能避免任何形式的惩罚或道德谴责。”


    “嗯……”


    “另外，即使你想再见到我们，也永远找不到了。按照我们的约定，过不了几天你就会忘记我的身份。”


    加里德布听着阿德勒的解释，满意地微笑着点了点头。


    “不好意思，但是…… 报酬怎么办？庄园正在被调查，所以我现在什么也给不了你，你知道的……”


    “哦，这不是问题……”


    当委托人一脸困扰地突然问道，阿德勒轻轻抚摸着内莉亚·加里德布的脸颊，然后回答他。


    “…… 因为我已经收到报酬了。”


    说完…… 病房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我真的是和魔鬼做了交易吗？”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细节，我不会阻止你，但是……”


    “不，没关系。”


    内森充满活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和阿德勒简短地握了握手。紧接着…… 他一边说着告别的话，一边走出了房间。


    “希望我们再也别见面。”


    门很快关上了，沉重的沉默再次笼罩着房间。


    “爸爸，我很同情那个女孩。”


    “嗯？”


    “我们，我们真的必须杀了她吗……？”


    现在和阿德勒单独在一起，莫兰难过地看着内莉亚·加里德布，小声嘀咕着这些话。然而，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她惊恐地赶紧捂住了嘴。


    “……”


    很快，她观察着阿德勒的表情，脸色苍白地喃喃说道。


    “对不起，爸爸……”


    ——沙沙……


    “…… 啊？”


    看到阿德勒朝她伸出手，莫兰闭上眼睛，倒吸一口气…… 以为会挨一巴掌，做好了准备。


    “……？”


    然而，她脸颊上没有传来预期的刺痛，反而感觉到头上有一股温柔的暖意。感受到这股暖意，她困惑地看着阿德勒，只见他握住了她的手臂。


    “可怜的不是那个女孩，而是刚刚离开的委托人。”


    “……”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 也是弗兰肯斯坦博士的实验品。而且…… 他再也得不到治疗狂犬病的药了。那种药以前是从他妹妹身上提取，趁他睡着时给他注射的。”


    阿德勒轻轻拍着小莫兰的头，脸上带着和善的表情，轻声说道。


    “几个月后，他可能会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抱憾终身。当然，到那时已经太晚了……”


    “啊……”


    “嘘~”


    说着，阿德勒轻轻把一根手指放在莫兰的嘴唇上，莫兰恍然大悟，眼睛睁得大大的。然后，他转移目光，看向安静躺在床上的内莉亚·加里德布。


    “我说得对吧，加里德布小姐？”


    “……”


    “……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醒着。”


    听到这些话，内莉亚·加里德布脸色变得煞白，阿德勒带着一丝笑意，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顺便说一句，你很幸运。多亏你过去几天一直吃我的肉，你体内几乎耗尽的生命精华，已经被我的血液完全补充了。”


    “……！”


    “…… 本来，为了避免后患，我打算在没人知道的地方杀了你……”


    阿德勒瞥了一眼在他旁边天真眨着眼睛的莫兰，喃喃说道。


    “但是，如你所见，我女儿很同情你。”


    “…… 呃。”


    “所以，离开伦敦。否则，我别无选择，只能杀了你。”


    说完这些话，阿德勒轻轻捏了捏莫兰柔软的脸颊，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


    “这不是遗产，但就当是个小礼物吧。”


    阿德勒把一张金额足够一个女人独自生活几十年的支票放在她面前，然后站起身来。


    “从现在起，内莉亚·加里德布已经死了。自由地度过你的余生吧。”


    “…… 呜呜。”


    “再见。”


    内莉亚·加里德布再也忍不住，默默地哭了起来，阿德勒则带着莫兰静静地离开了病房。


    “啊啊啊啊啊……”


    就这样，华生后来公布的《三个加里德布》案件正式结案。


    当然，记录中没有提及案件发生后，针对艾萨克·阿德勒的有组织绑架企图突然减少的情况。也没有提到在暴风雨的夜晚，有人看到阿德勒常去的房子窗户边出现一个不明女孩身影的传闻。


    知情者，当然除了艾萨克·阿德勒，都称那个影子是阿德勒的守护者。


    ——


    - 被绑架概率 — 40% → 15%


    – 警告！


    - 被跟踪概率 — 100%


    “…… 哈。”


    艾萨克·阿德勒面对这两个看似相互矛盾的概率，一脸困惑地关上了病房的门。


    “……？”


    他看到吉娅·莱斯特雷德浑身是灰，不是从门那边，而是从窗户朝他走来，不禁静静地歪了歪头。


    “…… 难道说，你是爬外墙来偷听我们谈话的？”


    “……”


    “你听到多少，警探？”


    阿德勒一脸期待地问出这个问题，却看到莱斯特雷德眼中充满失望和厌恶，忍不住苦笑起来。


    “嗯，大概情况我都知道了。”


    “艾萨克·阿德勒。”


    “那你还期待什么呢，警探？你的男朋友就是这样的人。”


    看着她带着如她头发和眼睛颜色般冰冷的气场走近，阿德勒一脸无奈地看着。莱斯特雷德走到他面前，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他。


    “这是什么？”


    “…… 签了它。”


    “我猜是调查同意书？”


    阿德勒一边嘟囔着，一边伸手到口袋里找笔。


    “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因为这个案子逮捕我。既没有物证，也没有受害者了，对吧……？”


    然而，他的话突然停住，震惊和困惑地瞪大了眼睛。


    “…… 我意识到仅凭我微薄的能力，无法保护伦敦不受你的侵害。”


    莱斯特雷德静静地看着他，用平静的声音指着她递给他的那张纸的右下角。


    “所以，我别无选择，只能把一切都押在我最后的手段上。”


    她用冰冷的语气催促他签字，阿德勒的思绪完全停滞了。


    “但这是……”


    “我们结婚吧，艾萨克·阿德勒。”


    “…… 什么！？”


    吉娅·莱斯特雷德递给他的并非他所猜测的调查同意书…… 而是一份她已经签好字的结婚登记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