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纪州,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沈纪州抬眼看他。
陆边言抿了下唇,心一横:「我刚才和邹亦洋说的话,可能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越说声音越小。
沈纪州静静看他两秒:「什么不是那个意思?」
「就是,我说不喜欢那句,不是说我不喜欢你这个人......你人挺好的,虽然我常说嫌你烦,但不是真的嫌你烦,我其实挺喜欢你的......总之你懂我的意思么?」
沈纪州下颌骨微紧,气笑了:「到底是什么,会让你觉得,我会把这句话理解成你不喜欢我这个人?」
「那你为什么不开心了?」
「......」
沈纪州简直没脾气了,咬了咬牙:「陆边言,我们之间的关系,从你的角度看和从我的角度看是不一样的,换句话说,我压根不想跟你当什么兄弟。」
「所以我理解的喜欢,跟你以为我理解的喜欢,也不一样,你明白么?」
陆边言没说话。
愣了。
「所以你现在还要跟我探讨这个『喜欢』是什么意思么?」
沈纪州语气有些严肃,刚才听到那句话的时候心里滋味确实不好受。
陆边言可以躲着他,抗拒他,或者以更直白的方式告诉他我知道你对我是什么心思但是我不能接受。
但是不可以压根没有去考虑过他们之间除了朋友兄弟之外其他的可能性。
本来情绪上来了,可是看到陆边言蹲在床边有些无措,沈纪州心很快又软了下来,片刻后唿出一口气,妥协了,沖他招手:「你过来。」
陆边言警惕地掀起眼皮:「干嘛?」
沈纪州轻嘆口气:「别站在风口,蹲在那好受么?」
就好像突然被打了一拳,然后又塞了一口软软的棉花糖,陆边言方才横在胸口不上不下的憋屈劲儿突然就冒出头来,鼻尖有些泛酸。
沈纪州居然凶他。
以前都没这么凶过他。
沈纪州无奈地把可怜巴巴的小朋友拉到身前,掀开被子将人塞进去,严实捂住。
语气温和下来:「刚才是我不好,不该凶你,我错了,能原谅我么?」
陆边言把被子拉到下巴,转过身去,捂在被子里闷闷道:「不用每次都你先道歉,你没做错什么。」
夜色已深,白天海岛气温高,到了这个时间,温度降了下来,开始下雨,雨滴落在外篷沙沙作响。
沈纪州检查好帐篷,熄了灯,在黑暗中躺下来。
「言言。」
「我已经睡了。」
「好,那咱们明天再聊。」
陆边言:「......」
才哄了两句就不哄了,有你这么哄人的吗?!
「有什么话就说。」
沈纪州轻笑,侧身,看着小朋友待哄的后脑勺。
「刚才语气有些急,不是因为生气,是因为难过。」
蜷在后脑勺那几根冷白清瘦的手指动了下,人没说话,像在无声等待着什么。
「你之前问过我,如果你是女孩子,我会不会想娶你回家。」
「我会,因为你是陆边言,这句话不是玩笑更不是敷衍。」
「干嘛突然说这个......」
「因为我希望你也能把这些当回事儿。」沈纪州沉默片刻,缓缓道:「醉酒那天的事儿,我并没有全部忘记。」
陆边言手指倏地收紧。
沈纪州却不打算再留后路:「我亲你了,我知道。」
「我承认酒精的作用很大,如果我清醒,我大概不会这么做,不是因为不动心,是因为有比动心更深刻的东西印在心里,我捨不得这么做。」
「但既然发生了,我也没后悔。」
「......你别说了。」
「那你呢,又为什么假装这事儿没发生?」
第42章
陆边言捂在被子里, 脑袋发懵,嵴背微微弓着,露出来的后脖颈白皙透红, 宛如一条醉虾。
他没想到沈纪州居然记得这件事情, 更没想到隔了这么久又会重新提起。
可仔细想来, 虽然以前没见过沈纪州喝醉,可是以他冷静理智的特性, 即便是醉了, 也应该不是会断片的人。
说到底不过是自己自欺欺人, 哪怕沈纪州不记得了这个可能性只有一点点,他都如救命稻草般紧紧抓住,说服自己相信了。
他意识到自己在慌张,所以选择性逃避。
可是现在好像逃不了了。
夜色很安静,沈纪州也没有强硬地逼问,沙沙雨声却像是无形的催促,搅得他心乱如麻。
他为什么要装作没发生过......
半晌才小声咕哝:「这种事情重要么?人喝醉了酒冲动很正常,我又没跟你计较......」
「可是我希望你计较一下。」
沈纪州语调轻缓, 可偏偏这种稀松平常的语气最挠人心肠。
陆边言甚至觉得咄咄逼人, 无处可逃。
沈纪州今天好像真的不开心了。
他一想到沈纪州可能在难过,心里就憋得难受。
可是如果非要把这些事情摊开来弄明白, 他觉得自己也不太行。
「沈纪州, 从小到大,看不见你的时候,我真的不习惯,不开心,干什么都没兴趣,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所以我希望将来也能一直看见你,我们还和之前一样行么......你要是不开心了,那我哄哄你,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