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是我,秦涛。」
「我也正要联繫你。」
「我父亲在家吗?」
「何姐说他半小时前出去了,我正要去找他。」
「他肯定是找李求安去了,他知道人在哪里。」那边的秦涛很着急。「我正往你这边赶,最多十分钟就到,我和你一起去。」
「好。」
苏晓挂掉电话,迅速从床上爬起。站起来的那一刻,药物残留的威力仍让她有些晕眩。
何存知见状扶住她,问道:「坚持得住吗?」
「没事。」苏晓揉着太阳穴,「秦涛马上就到,他和我一起去找秦復。」
何存知抓住她的胳膊说:「不管发生什么事,请你一定向着秦復。」
苏晓不得不答应。
何存知仍不放心,将她的胳膊抓得更紧了。
看她这焦急模样,苏晓突然来了兴致,问道:「上次我醉酒,是你通报他的,你知道他当时根本没出差。」
何存知低下头说:「我岂敢背主?」
「那你还让我醉酒?不怕他怪罪?」
何存知面不改色地说:「你要是不醉成那样,他怎么会回来?」
姜还是老的辣,苏晓真想对她竖大拇指。
她又问:「这两年他和我来书信往来的时候,秦涛的妈妈仍在,你是如何看待这件事的?」
「我相信他自有道理。」
到这份上,要么真是不知道,要么真是不能说。苏晓也不勉强,她说:「何姐,我尽力。」
何存知这才松开了手。
十分钟后,秦涛接上了苏晓。
苏晓坐下系好安全带,马上拨通李求安的电话。
「晓晓,是不是念恩有消息了?」那头的李求安很兴奋地。
谢天谢地,李求安没事。苏晓赶紧说:「念恩还在找。但是现在秦復知道您在哪里了,很可能他正过来找您呢。」
「什么?!」那边的李求安显然十分意外。
「您千万别出门,就在屋里等着,我和秦涛很快就到。」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下。
苏晓以为他误会了,赶忙解释:「李叔叔,我们谁都没把您的事情告诉他,他自有手段。」
「晓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都明白。」李求安突然平静了。「我听你的,就在屋里等你。」
「秦復的说辞极多,您不要被他迷惑。如果他硬来,您就报警。」
这时候也顾不得秦涛是什么想法了。
不料李求安却非常激动:「不!我不报警!在没有见到念恩之前,我不能见警察!」
这个走火入魔的可怜人,在他眼中,面对亲手制造的真相比面对攸关生死的危险更可怕。
「好,您就待在屋子里。」
「晓晓,我知道,我不会听他的。」
苏晓接着拔通了秦復的电话。不出所料,一连打了好几次,他始终不肯接听。
「不用打了。」秦涛说道。「我刚刚打了好几次,他也是不接。」
苏晓长长嘆气,问道:「你怎么突然要找他呢?」
「谢阿姨果然知道明湖的事,她刚刚给我电话,说父亲可能去找李求安了。」秦涛的眼睛盯着前方。「原来父亲早就知道你在找人。」
「还是瞒不了他,我太高估自己了。」
「输给他是很正常的事。」
「但愿我们能追上他。」苏晓望着夜色幽幽说道。「绝不能让他先找到李求安。」
此时的李求安呢?
凌晨两点,他坐在公寓里,想着白天发生的所有事情。穿着浅蓝色连衣裙的孟素琴坐在他身旁,神色复杂地看着她那白髮苍苍满脸沧桑的丈夫。这个可怜人,因为一个瞬间的念头,亲手毁了自己的一生。
李求安喃喃道:「时间会让人看清自己亲手制造的真相,不留一点情面。」
孟素琴只是怜悯地看着他。
李求安又问:「不知道梁自得和王霖找到念恩没有?怎么还没有消息?」
「你不见她也好,免得给她添麻烦。」
「素琴,你为什么这么说?」李求安很意外。
「……能出入那种美容机构,想必生活不差,你又何必打扰她呢?反正你又不敢认她。」说着,孟素琴的目光黯淡下去。「如果那不是她,你也没有时间再找到她了。所以,见与不见,对你而言,差别不大。」
李求安落下泪来。
「叩,叩,叩。」
这时候,户门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门外人放着门铃不用,却是慢悠悠地敲起了门。李求安意识到了什么。他腾地从沙发站起,轻手轻脚走到户门前,打开了猫眼。就这样,他见到了那个与他较劲了三十年的人。
那个人衣着高级,真人比照片中更气派,更气宇轩昂。
李求安本能地退后几步。这时候,那个人说:
「李秋冰,出来吧!」
孟素琴也说:「出去吧,见到他,也许你的怨与恨就都有了归宿了。」
可怜的李求安仍然问她:「素琴,你不想见他吗?」
孟素琴笑了。她爱慕地抚摸着他头上的白髮和脸上密布的深刻纹路,温柔地说:
「秋冰,我对你说过,他再怎么样都和我没有关系。所以,我不会见他。」
李求安笑了,泪珠从眼角滑落。他想了一下,决定把手机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然后逐一关掉屋子里所有的灯。最后一处灯光熄灭之时,孟素琴消失了,她真的不见秦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