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阅览室没有美术类的书籍，林溪源便去了建筑和艺术类阅览室，找了本工艺美术的书。


    阅览室安静，书架旁也没什么人，极轻的脚步声也能听到。


    听到有脚步声靠近，林溪源下意识抬头看了眼。


    印入眼帘的是一张五官硬朗精緻，清隽到让人一眼惊艷的脸。


    林溪源微怔，心跳不由自主地开始加速，「好、好巧啊……」


    凌川漆黑冷淡的眉眼微微上挑，低低地「嗯」了一声。


    许嘉言从书架旁窜出来，胳膊搭在凌川肩膀上，笑着沖林溪源挑了挑眉，「学妹，又见面了，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林溪源，树林的林，溪水的溪，源泉的源。」


    许嘉言点头，「林溪源，你的名字是出自《桃花源记》吧？什么缘溪行，忽逢桃花林，林尽水源，里面就是桃花源了，是吧？」


    林溪源弯唇，轻轻点了点头。


    许嘉言笑了下，扬了扬眉，「怎么样，我有文化吧，小圆子学妹？」


    啊这……初二的课文而已……


    林溪源尴尬的笑了下。


    凌川轻扯了下唇角，推开他，「初二的文化水平，有什么可骄傲的。」


    ？


    许嘉言哽了哽，皮笑肉不笑的睇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在小学妹面前我就给你留点面子，等回去你死定了」的眼神。


    凌川直接无视他，扫了眼林溪源手中的书，目光落在她翻开的那页上，「釉彩大瓶？」


    许嘉言笑了声，「溪源小学妹喜欢清干隆各种釉彩大瓶？」


    林溪源下意识的摇头加摆手，「不是的，只是刚好翻到这一页，我不喜欢清干隆各种釉彩大瓶，也不喜欢干隆。」


    她紧抿着唇角，脸颊软肉微微嘟起，眼睛睁得圆圆的，清澈剔透的眼眸写满了拒绝，一副生怕和釉彩大瓶扯上什么关系的样子。


    两只小手晃啊晃的，像极了乖软的小垂耳兔。


    就还……挺可爱的。


    凌川垂了下眸子，浓密的睫毛掩盖了眼底划过的笑意，復又抬眸看向她，声线散漫，略带几分调侃：「一个两百多年前的歷史人物怎么惹到你了？」


    许嘉言也跟着附和调侃：「就是，怎么惹到你了？」


    「……」


    林溪源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大，两百多年前的歷史人物怎么会惹到她，她反应大是因为在凌川面前紧张，说话都不过脑子了才会这么不淡定。


    但她不认同干隆的审美却是真的，美术生总归是有点自己的审美取向的。


    林溪源轻轻吸气让心里那头乱撞的小鹿稍稍安静下来，弯唇解释说：「没有，只是我个人的审美问题，虽然清干隆各种釉彩大瓶在艺术价值和社会价值上有很大的意义，但不符合我个人的审美，我不太喜欢它华丽的堆砌，缺乏内涵和美学境界。」


    「关于不喜欢干隆，我也只是指他特别的审美品味，他盖章后的书画文物确实不如盖章前的具有美学价值……」


    凌川很浅的弯了下唇角，「嗯，这么说，他确实让人喜欢不起来呢。」


    ？


    听到好友这么慢悠悠附和小朋友似的语气，许嘉言不由得斜眼睨了他一眼。


    林溪源抿唇笑了笑，清灵剔透的眼眸被笑意晕染的流光溢彩，又轻声说：「他也有很不错的地方吧，就比如他写了四万多首诗，没有一篇是需要我们背的。」


    「嗯？」凌川没忍住，低低的闷笑出声。


    他笑的时候有很明显的卧蚕，会冲散眉眼间的冷淡，浸润着笑意的眼睛落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如星月皎皎。


    林溪源有些晃神。


    许嘉言也忍不住笑的趴在了书架上，「学妹你这是夸人家还是内涵人家诗写得差上不了课本。」


    许嘉言的声音把林溪源从晃神中拉了出来，意识到自己正和凌川四目相对，她慌乱的移开视线，低下头眨巴着眼睛，「我……我……」


    她刚才晃神只知道许嘉言说话了根本没听到他说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灵机一动转了话题，「学长，你们是来找资料的吗？」


    话题转的不是一般的生硬。


    凌川又勾唇笑了下。


    「我们是来实地考察这栋图书馆建筑设计的。」许嘉言的胳膊又搭上了凌川的肩膀。


    「哦……」林溪源轻轻点头，眨了眨明净的眸子，又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深入，「考察建筑设计怎么到阅览室来了？」


    凌川：「……」


    许嘉言：「……」


    好问题！


    还不是「尾随」她进来的，不是……


    这么说他们像俩变态似的！


    如此想着，许嘉言不由得用看变态的眼神瞅了眼凌川。


    凌川稍顿，轻咳了一声，淡声说：「进来看看内部结构。」


    林溪源轻轻点了点头，缓过神来，脑子里不由得在想刚才是不是失态了，是不是被凌川看出端倪了。


    如此想着，她下意识的想逃走，便又从书架上抽了本书，说：「那我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了。」


    凌川淡淡「嗯」了声。


    待林溪源走远，许嘉言小声问凌川：「还『尾随』吗？」


    凌川掀起眸子，看了许嘉言一眼，「我没你这么变态？」


    ？


    许嘉言直接被气笑，「特么是谁想『尾随』小学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