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就是视频内的人物特点。
「你发现没,这个兇手有轻微的强迫症状,」在草稿纸上写满想法的两人同时开口,忡楞片刻后默契地相视一笑,由沈路继续说明,「五分十一秒、七分二十二秒、还有九分零四秒都是兇手换位置动刀的时间,这几个时段兇手做过三次一样的小动作,就是他拿刀的右手拇指食指轻轻摩擦了两次,一个人下意识摩擦食指和拇指通常说明他处于不安的境遇中,三次都做了同一个动作表示这是兇手在不安时常有的习惯。」
「除此之外,兇手还在开始行兇之前做了个小动作。」
沈路将视频调到四分四十七秒重新播放,黑衣人此时刚从货架上取来了刀具,他没拿刀的左手隐秘而自然地抬起到胸口位置,只过了两秒便又飞快放下:「这里,他动刀前用左手手掌贴了一下胸口,这个动作一定不会是毫无意义的……」
「啊,这有点像天母教向神明表达敬仰的手势,」arvin右手握拳,恍然大悟般锤了下左手心,「我母亲信奉天母教,所以我对他们的仪式有所了解,对神明表达尊敬的动作是右手手掌紧贴胸口,左手需要伸出食指点天灵盖三下,他这里没有用右手贴胸而是用了左手,但你看他的右手。」
arvin又将视频调回四分四十七秒,并对黑衣人手部动作进行了局部放大:「这里他右手是拿着解剖刀自然下垂的,而且被受害者的身体挡住了手的部分,但我们依旧能看到他的手臂在轻微晃动,而且恰好在他抬左手的过程中虚晃了三次。」
arvin的提示将沈路瞬间点醒。
一开始,沈路认为兇手用天母问责受害者意味着两种可能性——一是兇手本人和天母教有不浅的关系;二是兇手是故意提及天母,想要用宗教去误导警方对他身份的判断。但如今看来,兇手更可能是个虔诚的天母教信徒,否则不会在行兇之前还下意识做了天母教的礼仪手势。
不过不论真相如何,试探arian的计划是必须要尽快提上日程的。
沈路一边想着,一边截取了黑衣人抬手的这三秒视频进行循环播放,片刻后有些迟疑:「难不成这兇手还是个左撇子?」
arvin不解其意,抬头看了会儿大屏幕上仍在循环播放的片段,这才睁大了眼:「欸,还真是!」
兇手左手抚胸、右手轻晃三下,动作做得极为流畅自然,这样一看对方是左撇子的可能性极大。
两人将他们的发现尽数记录下来,找了个空白文件夹专门存放这个案子的相关文件,然后将这些线索放进了文件夹里。再抬头时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晚上七点,沈路和arvin无奈地笑了笑,推开会议室走出去,才发现他们这层楼已经走得一个人都不剩了。
「那今天暂时先到这儿吧?」arvin将线索复印了两份,一份交到沈路手上一份自己留着,而原件则被锁在柜子里以便日后存档,「从房间外观找出来的细节代表什么,我们还需要再努力想想。」
其实单从摆设来看,他们能看出来的只有白松木货架和黑色工具箱都是c国最大的家具零售商今年卖的爆款,但这条信息并没什么大用,就算他们能让人家公司查查全国范围内同时购买了这两件商品的都有谁,要从这么多人里找出兇手却无异于大海捞针。
那么摇晃的吊灯有可能会代表什么呢?
沈路一时竟觉得自己没什么头绪。
晚餐时间,见坐在餐桌对面的某位悬疑小说家在一脸淡然地给自己夹菜,沈路顿了顿,没忍住将这个问题隐晦地朝对方问了出来。
秦丘垂头想了几秒:「如果天花板上吊灯在晃,我觉得会有三种可能性,一是有风吹过,二是高层有人活动导致天花板震动,三是整个房间就不处于静止的平面上。」
话音刚落,他们楼上就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重物落地声,连带着他们饭厅内古典风格的钢塑吊灯也晃了几晃。
沈路嘴角抽了抽,从盘里夹了两块干煸肉给对方权当回礼:「谢谢你啊,我再想想。」
男人口里的前两种可能性也是沈路分析过的,但他很快就将这两个想法给否决了。
视频内的房间非常狭小,如果还开一个足够让风吹动吊灯的通风口的话,兇手杀人的经过早该被窗外的人看光了,那还有他们调查局什么事儿啊。
再说了,如果是楼上有人活动导致吊灯震动,刚才的现状也表明足以造成震动的响动一定不会小,但他们并未在视频里听到过来自天花板的噪音。
可如果是男人口里的第三种可能性的话,那即便天花板上装的是贴顶灯,当房间地面开始晃动的时候,顶上的灯、地上的人必然也会跟着晃起来,这也就解释了影子为什么会看上去时不时有轻微位移。
因此,综合分析起来,沈路更倾向于秦丘口里的第三种可能。
但要他找一个处于不静止平面上的小房间?
沈路头疼地掐了掐下巴,感觉自己长这么大学的常识都快不够用了。
隔天,技术部的探员终于将视频内的声音进行了清晰化处理,就是可惜了没能把兇手的真实声音解码出来,据他们说,不知道变声器的具体型号的话就没办法解码。
于是沈路他们组再次相聚在了会议室,几个人都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地看完全部视频内容,做过清晰化处理的视频音质仍是不高,但好歹能让他们大致听清受害者在木桌上都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