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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升仙偈语】毒舌刑警x腹黑玄学家18

    靳时栖敢确定,在他踏入这处道观之时,并没有这杯热茶。


    果真是幻境吗?


    可他是何时陷入幻境,又是如何被牵引进来的?


    感受着热茶的香气,靳时栖却只是扫了一眼,并未喝下,衣袖遮掩下的手指重重掐了掐腰间的软肉。


    能感受到疼痛。


    靳时栖并非没有见识过幻境,通常来说,幻境总有不合常理的地方,只要被发现一处虚假,就能很轻易破解。


    但靳时栖就像是陷入在现实与幻境之中,他能感受到此时状态的不对劲,却找不到出去的生路。


    马成亮当初也是陷入这种幻境了吗?


    “看来小友为了我这九仙观,下了不少功夫。”


    靳时栖没喝茶,藏在经幡后看不清面容的老者也并未恼怒,反而低低地笑了一声。


    靳时栖低头看去,他分明藏起来的报纸,却在口袋中漏出一角。


    但他也注意到老者话中的字眼。


    “您是这九仙观的观主?”


    靳时栖缓缓开口,声音清冷如玉碎。


    若老者答应,那么他与那具玉白骷髅少不了关系,甚至...骷髅重新化作人,他也不是没见过。


    你是黄真人,亦或是黄裳?


    老者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你我今日有缘,小友,何必如此针锋相对,不如论道,你也可唤我一声道友。”


    蒲团在靳时栖身前出现,他扫了一眼,并未抗拒,直接坐了上去。


    从一开始,黄真人就将话语权掌握在自己手中,牢牢把控谈话的走向。


    “论道?那晚辈献丑了。只不过若是晚辈赢了,还请您为一事解惑。”


    靳时栖端坐于蒲团之上,身形笔直如松,如墨长发随意散落。


    他的手指轻轻搭在膝上,指尖微微蜷曲。


    “便...以此物为赌注。”


    说罢,他便将半张羊皮纸取出。


    微微抬眼,额前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滑开,那双瞳孔在昏黄的光线下骤然变化,原本漆黑的瞳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邃的暗金色,如同融化的金属。


    黄真人难得沉默,片刻后便取出另半张羊皮纸。


    果然,猜对了。


    靳时栖垂下眼帘,暗金色的光芒渐渐隐去,嘴角微微勾起,带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无论是五狱劫复杂的杀人手法,还是眼前毫无破绽的幻境,似乎都在遵循一种格外繁杂的框架逻辑——


    因果。


    李水根杀人是“因”,被水银灌体便是“果”。


    周鑫家暴是“因”,被金属贯穿身体是“果”。


    圭瑶害死自己的孩子是“因”,从高楼坠下是“果”。


    万物需有因果,才能保证劫主不染尘埃,无系世俗。


    为此,他想要得到靳时栖手中的半张羊皮纸,就要付出同等的代价,使得天秤两端平衡,他才能屹立其上而不倒下。


    哎呀,似乎猜到第二条升仙规则了呢。


    靳时栖仍旧端坐于蒲团之上,垂落的黑发如同未研的松烟墨,姿态从容,平静中透着亘古的寒意,仿佛方才那一瞬的侵略性与危险只是错觉。


    隔着无数经幡,二人开始论道。


    “古人有云,尸解者当如蝉留壳,夫尸解者,形之化也,本真之练蜕也,躯质之遁变也,不知小友如何看待尸解仙?”


    尸解仙,便是指道士得道后遗弃肉体而仙去,或只假托一物遗世而升天,恰好言中了报纸上的那尊白玉骷髅。


    黄真人的声音像一条冰凉的蛇,顺着经幡的纹路游走,话音未落,道观内的经幡无风自动,他投落在墙上的影子也开始扭曲变形,仿佛一条蜕皮的蛇在挣扎。


    “晚辈看来,蝉蛹破土要在丑时,强留形骸如同夏蝉越冬,违了四时更替,真正的尸解仙,当如这蝉蜕知了无声。”


    靳时栖垂眸看向茶汤中的自己,分明还是以往的模样,却多了几分惨白之色。


    不知何时,茶盏迸开蛛网般的裂纹,长发发梢的冷光愈发幽深,像古玉沁出的寒气。


    “果真是年少气盛,伶牙俐齿。那小友如何看待十八年前的玉白骷髅?身已死,却留神韵,慈悲而威严。”


    墙上的影子不知何时从蛇化作龙,扭曲着张开血盆大口,一步一步蚕食阴影。


    “高人坐化,或许有些道理,但留下的皮囊还剩什么?无非是恶业,带不走的欲望,贪嗔痴念。”


    最后一缕茶烟散尽,案上只余半盏冷茶,墙上扭曲的影子彻底破碎,重新化作人影。


    胜负已分。


    哪怕感觉到道观内的气压骤然降低,靳时栖都丝毫不慌。


    他此行,至少知道“劫主”并非法力无边,只要有限制,就有生路。


    一阵寒风掠过,经幡后的羊皮纸缓缓飘至靳时栖手中,与另外半张缝合在一起。


    他快速扫了一眼上面的图案,却是微微蹙眉。


    是一堆繁复的符文,还有扭曲的符号,并没有直接写出成仙的三个要求。


    “之前小友言说解惑,还请讲。”


    老者的声音不悲不喜,丝毫看不出输掉半张羊皮纸的恼怒。


    “您的幻境确实高超,找不出破绽,也真实得无可挑剔,我原先以为,您是以一种锚点的形态,将某种指令强行植入到某人意识之中。


    但我很好奇,我确定没有任何人任何事侵入到我的意识内,您又是以何种办法,让我深陷幻境之中?”


    就连靳时栖都未曾察觉自己何时入了幻境,也找不到出路。


    此时,比起主线任务,他倒更好奇这是何种手段。


    老者的笑声响起,在靳时栖耳边回荡,那笑声起初极轻,像是风吹过枯叶的沙沙声,却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诡异。


    笑声渐渐放大,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在耳畔响起,靳时栖只觉自己的耳膜被那笑声震得发麻,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


    “你怎知,你没有落入陷阱呢?”


    最后一字刚落,靳时栖的身体突然一僵,唇角溢出一丝鲜血,血珠滴落在身前的羊皮纸上,晕开一朵妖异的红莲。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不知何时,一只手已经贯穿他的心脏,上面纹着熟悉的符号——


    卍。


    他认得这只手。


    当初他与纪明温前往李水根家中,遇到一个拿着铜棍的男子,纪明温将他逼退后,靳时栖斩断了男子的手臂。


    而现在,这只断手刺入他的身体。


    因果。


    靳时栖斩掉手臂是“因”,就要承担数倍的“果”。


    是他明白得太晚了。


    断手抽离,靳时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摇晃,眼睁睁看着那张已经修补完全的羊皮纸被沾满鲜血的手捡起。


    在他的身体即将触地的瞬间,道观内忽然响起一阵诡异的唱戏声,唱词模糊不清,却透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悲凉。


    “咿——呀——”


    声音渐渐清晰,像是有人在用尖细的假声唱着什么,每一个音调都拖得极长,伴着诡异的颤音。


    道观内的神龛,经幡开始晃动,仿佛在应和那靡靡的唱腔。


    靳时栖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困难,他想用手捂住耳朵,却发现自己的双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为白骨,如同那尊玉白骷髅。


    手臂变得细瘦,皮肤紧贴在骨头上,血管清晰可见。


    身体逐渐塌陷,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骨架上,像是穿在了一具木偶身上。


    唱词终于清晰起来,那是一种男女莫辨的嗓音,每一个都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带着尖锐腐朽的气息。


    「瞳窥天机裂金樽,妄摘辰宿坠昆仑——


    谶言噬尽三更烬,柏木寒柩葬孤魂——」


    至此,木劫替劫者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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