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抬步继续往前走,他侧头招唿祁念跟上,祁念啪嗒啪嗒小跑几步,立在他身侧不急不缓的走着。
「下次。」
祁念不懂他的下次到底是什么意思,暂且就当是他对她许下的承诺吧。
小区楼下,祁念准备上去,他在背后看着她进去。
江舟刚转身准备走,又听见她的声音。
「江舟!」
江舟回过身,看她笑眼盈盈的站在那。
「怎么了?」
「明天,明天还会有东西落在你那吗?」
江舟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眼神从她身上笑着移到脚边的地上,又重回她脸上,低沉的嗓音在月下传过去。
「我会回去好好找找的。」
听了这话,祁念不再流连,在转身的那刻笑开了花,只留给江舟一个背影。
上楼推开门,祁深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柄玩游戏,难得祁念进来没有怼他。
他凑过去坐在她身旁,用肩膀推了推她「去干什么了?笑的春心荡漾的。」
「说了你也不懂,小屁孩儿玩你的游戏。」她脸上挂着的笑还没放下,两根食指放在胸前相互绕着圈圈。
就这么期盼着明天。
可明天到了,后天也到了,甚至大后天也来了,她再没有收到江舟的消息。
祁念失魂落魄的盘坐在落地窗前,她无数次拿起手机又放下,自尊心作祟,她不想每次都是她主动联繫他。
窗外的夜景已经开始辉煌,她揉了揉眼睛,地上的手机开始震动。
「江舟」两个字在手机屏幕上明亮而耀眼。
她故意等了十几秒才接通,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淡无比。
「餵?」
「是祁念吗?」
「我是祁念,你是?」她轻拧起眉心,电话那头不是江舟的声音。
「我是将云濯,江舟喝醉了状态不太好,你能过来一趟吗?」将云濯声音平缓,未见半点急切。
祁念不禁有些生疑,「你不是他朋友吗?为什么还要我过去?」
「他刚刚叫了你的名字,或许你过来他会好受点吧。」
祁念赶紧起身,从沙发上拿了件外套匆忙套上,直奔地下停车场。
自从上次撞车之后,这还是她第一次再开这辆车。
路上的街景迅速倒移,直到她停在将云濯说的酒吧前。
里面的灯光不甚明亮,昏昏暗暗的,但是一路进来却一个人也没有。
酒吧里面,她放眼望去看到一个男人坐在吧檯上,轻慢地摇晃着手里的酒杯。
他就是将云濯吧。
「你是将云濯?」
男人看向她,她借着昏暗的灯光大概看清楚了他的脸,那是极具攻击性的长相,张扬,不可一世。
「是,祁念?」将云濯放下酒杯打量了她一眼。
「他呢?江舟在哪?」
祁念四处张望都没有看到江舟。
将云濯从椅子上下来,带她来到一个角落,最角落里的沙发旁赫然就是江舟倒在那。
周身的酒味浓郁的有些刺鼻。
「既然你来了,我就先走了。」
祁念走过去,蹲在江舟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江舟?」没有反应。
她又抓住肩膀用力晃了晃,「江舟?醒醒,江舟?」
江舟终于咳了几声,朦胧的睁开眼。
「你还好吗?」她问。
江舟捂住额头,闷声敲了敲,看着好像是清醒了些。
他抬头看她,恍惚间像是置身时间旋涡,与四年前重叠。
那是他第二次见她,彼时他倒在巷子里的地上,她也是这样半蹲下平视着他,问:「你还好吗?」
「你来啦?」江舟对她撑开一个笑容。
「你怎么了?怎么喝这么多酒?」祁念皱着眉头不无担忧。
江舟仰头苦笑着,眼睛有些酸涩,「你知道吗?今天是他的忌日。」
「他?他是谁?」
说完,祁念想起在婚礼上的那次,他叫她帮一个叫陆泽的人送了一样东西,他说陆泽是他死去的朋友。
「陆泽?」
「我看着他一点一点,越来越虚弱,最后没了生息……」他双手捂住脸,说出来的话也带着哽咽,「好多血,真的好多血,我怎么捂那些血都捂不住,它流的好快,真的好快,我阻止不了,我救不了他……」
他的痛苦祁念看在眼里,心里隐隐有些疼意,那么意气风发的人,此刻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一下一下用头撞击着墙壁,似乎这样才能缓解一下心里撕心裂肺的痛,才敢掩面流出那么一点泪。
祁念伸手隔在墙壁与他脑袋之间,使他脑袋撞在她手心。
她另一只手握住他脸上的左手,一下一下轻抚,安抚着他的情绪。
「可这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不是的,我知道,我知道你比任何人都想要救他。」
江舟长久的沉默,再开口,声音嘶哑,「为什么死的不是我?本来应该死的是我。」
「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谁应该死,谁不应该死的。每个人都会希望死的不是自己的亲朋好友,就像我惦念你这样。」
「很痛,真的很痛……」
「我知道的。」
祁念知道他是真的醉了,说出的话语无伦次,只是想到一句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