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年过去了,老衲竟不知当初的决定是对是错……」
冬风带雪晚来急,落得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
第75章
「夫人, 下雪了!」
清早醒来,玉竹推开房门,见院内积了层薄雪, 忙朝房内招唿着。
金风也是一脸喜色,忙取了件硃砂色的披风,给李汀南繫上。
「这雪看着不怎么厚, 但风可冷峭着呢, 侯爷交代做的披风,可算是派上用场了,这领子还是上等的狐皮……」
听到侯爷二字时,李汀南的心勐地一抽, 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心口迅速蔓延开来。
察觉到李汀南的异样, 金风自觉失言, 忙岔开话题,「这时节的雪最是干净,不如奴婢去采些雪来, 夫人煎茶喝可好?」
李汀南微微颔首, 转身进了暖阁, 「天冷,你们也披件衣裳, 采一些便是了。」
金风满口答应着, 揪着院内满脸傻笑的玉竹, 朝后院走去。
望着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李汀南慢慢收回视线,慵懒地拨了下桌案上瓷瓶中插着的红梅。
「对梅煎雪茶, 小南真是雅兴。」
循声看去, 只见暖阁门口立着个颀长的身影, 肩上的银白大氅与身上的月白长袍相互映衬,恰巧一阵风从身后吹来,微微捲动他的长氅,倒显得来者格外的超凡脱俗,不似人间客。
最后视线一寸一寸下移,李汀南看见,他腰间还挂着根色泽莹润的玉笛。
李汀南默不作声地挪开眼睛,只拨弄瓶中的梅花,「汀南一介凡夫俗子,哪里会有这等闲情逸緻?」
不等邀请,艾山便自顾自地坐在了桌案另一侧。
李汀南道:「有事儿?」
艾山摇摇头,状似心痛道:「做人可不能这么没良心,你那两个小奴婢,可还是我给你带进来的。她们要去采雪煎茶,你竟不给我留一杯?」
刚才和金风说的话,竟都落在了艾山耳朵里。
李汀南抬起头,怪腔怪调。
「呦——瞧臣妇这记性,竟忘了先太子血脉何等雅致,您且等上一等,臣妇这便叫家奴多给您采些。」
艾山掀唇一笑,缓步走至李汀南面前,居高临下道:「臣妇?谁的妇?待我坐上龙椅,你那夫君,当是第一个被我用来祭刀的。」
他脸上仍挂着温润的笑,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李汀南,直看得她嵴背发凉。
她显然没想到艾山会突然这么说,本想接的话在舌头上打了个转,最终还是憋进了肚子里。
艾山将李汀南脸上纷呈的神色一一收进眼底,伸出手来,抚上那张灿若芙蕖的面容,「瞧小南这表情,当是不舍?」
他的语气中带着八分的惊讶,和两分的惋惜,「怎么,你还真爱上了你那便宜夫君不成?」
李汀南觉得好似被一条毒蛇盯上了,冰凉的信子不断地在脸上游走,所到之处,都带来一阵颤慄,最后那信子她的嫣红的唇上停下。
艾山好似很喜欢这柔软的质地,不断地揉.搓.玩.弄,爱不释手。
那双原本清明的眸子,不知何时开始变得晦涩难辨。
「哪里的话,小南早就说过了,我与苏宇,不过是奉旨成婚。」
李汀南莞尔一笑,搭在案几上的手悄悄摸上艾山腰间的玉笛,另一手佯装恼怒,勐地将他胡作非为的手推开。
「若山兄有朝一日心想事成,可要记得给小南赏个郡主噹噹,到时候我再养几个男宠,那日子,真是想想都觉得逍遥游快活。」
艾山收回手,转身掐了朵梅花,捏在鼻尖轻嗅,「小南说的,最好是真话。」
「不过,当郡主有什么意思,皇后你当不当?」
谁的皇后?
这句话中的信息量过大,李汀南不知如何回话,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恰巧窗外传来几声嬉笑。
「夫人,您看金风她——」
原是金风玉竹採好了雪。
两人闹了一路,推门进了房间,这才看见房内除了自家夫人,还有另一个人。忙止住话头,朝两人行礼。
见两人怀中各搂了个棕红的瓦罐,艾山拍拍手,门外无声地落下一个灰衣侍卫。
「将我房中那罐云雾茶拿来。」
侍卫当即如风一般消失在院内,艾山又道:「愣着做甚?架炉子烧水。」
不多时,红泥小火炉便架好了,云雾茶也取来了。
艾山蹲坐在火炉旁,慢条斯理地煎着茶,「中午想吃什么?」
李汀南缩了缩脖子,将自己埋进柔软的狐毛中。
「不吃荤的就行。」
艾山夹茶叶的动作一滞,又很快恢復如初,「都依你的。」
……
午时过了几刻,苏宇这才到了护国寺。
老宣平侯早早等在门口,见苏宇姗姗来迟,眉头紧锁,「你可迟了小半个时辰。」
苏宇只装没看见,问过礼后便推门进了房内。
「恭问圣安。」
见苏宇一双皂靴上沾满了泥水,江初渡问道:「你走上来的?」
苏宇脸不红心不跳地点点头,「积雪太厚了,马车行不通,臣怕圣上等太久,便徒步走了上来。」
「积雪太厚了?」
江初渡轻笑一声,转身就抓着面前的茶杯朝苏宇扔去。后者一个侧身,杯子便碎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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