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朕是傻子不成?昨夜雪撑死下了两个时辰,外头的积雪不过薄薄一层,打个雪仗都怕抓一手土,你给朕说马车行不通?」
苏宇道:「寺里人多,故而雪化的快,山路上却是人迹罕至,雪自然积的厚些。」
刘青湖站在殿外,听自家主子这一番解释,回想起那地道出口的环境,也确实是人迹罕至。不由点点头,不愧是他家侯爷,观察的就是细緻周到。
江初渡被苏宇的回答逗乐了。
「朕巳时就派了人在山下候着,别说人了,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你跟朕面前这脸不红心不跳的说你是走上来的?信不信朕今天就治你的欺君之罪!」
江初渡又嘆了口气,「朕知道小南的失踪,对你打击很大,但你动动脑子好好想一想,你和朕都还活着,小南会有事吗?」
「再说了,你不是已经找到地道了吗?那地道既有出口,也算是有线索……」
「等等」,江初渡忽然意识到什么,终于停止了自言自语,「你从地道那走来的?」
见苏宇微微抬起头来,那一双刚进门时还了无生机的眼睛,登时闪起了光。
「正是。」
「那你——」
发觉自己被戏弄的江初渡,气得又摔了个茶杯。
「圣上息怒。」苏宇道,「臣从地道出口入手,找遍了整座山头,才发现一条机极其隐晦的小路。」
顺着小路继续找下去,这才隐约看见远处的护国寺。
说来倒是轻巧,却是几十个影卫一起出动,找了整整一夜,外加一上午。
苏宇道:「臣不说,是因为怕打草惊蛇。」
江初渡叉着腰,强忍心中的怒火,压低声量道:「你的意思是,护国寺里有内贼?」
苏宇摇摇头,「臣怀疑,这整座护国寺,都是反贼的。百十年来,护国寺换了几个住持,圣上能保证个个都别无二心?」
江初渡哑然,沉默一阵儿,才幽幽开口。
「那个地道你可还找得到?寿昌公主身子弱,先把她送去泉县。剩下的,全权由你做主。」
「……还有朕那姑姑也一併带下去,太后就不用管了。」
冬天的夜晚总是来的早,寺内的晚功也早早结束了,值此万籁俱寂时,寺内一角忽然响起一阵悠远的笛声。
住持推开房门,见艾山正立在窗前,朝窗外看去。
「笛声响了。少主果然料事如神。」
昨夜得知泉县安插的暗桩被拔后,艾山预测,李汀南在护国寺的事情瞒不了多久。只是没想到,苏宇只用了一夜再加半天的时间,便找到了寺里。
艾山的手朝腰间探去,原本挂着的笛子如他所料那般,早已空空如也。
那夜从泉县别院到护国寺时,艾山便趁李汀南昏迷不醒,取走了她脖间的笛子。都是做阴私事的,他自然知道这不是普通的笛子。
「不是这个。」
没过多久,又听见远处传来一阵笛声,与之前那阵相比,明显要低沉些。
心头的期待很快被失落取代,艾山走出房门。
「公公,动手吧。」
同一座寺庙中,也有人听到了这低沉些的笛声。
老宣平侯将剑从腰间抽出,谨慎地盯着院落四周。
院子外,百十个金吾卫正严阵以待。
江初渡握紧手中的骨笛,抬头看向那轮冷白的月亮。今夜註定有场恶战。
房檐上有道身影,如鬼魅般跳跃着。苏宇踩在曾踩过许多次的青石瓦片,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快点,再快点。
笛声每多响一秒,李汀南便会多一分危险。
可无奈护国寺太大,外加上李汀南所在的院子墙高房子矮,苏宇找起来格外的吃力。
与苏宇的焦头烂额相比,艾山却是轻车熟路。
茫茫的雪地上,站着个身披硃砂红斗篷的女子。惨白的月光爱惜地洒在她身上,像是笼了层朦胧的薄纱。
寒风穿堂而过,婆娑的树枝摇摇晃晃落到了院中。
艾山唿吸一滞,忽然担心她乘风而去。
抬眼扫去,见远处树梢似是站了几个黑衣人,不多时,便听见墙外传来轻微的打斗声。
艾山苦涩地摇摇头,「小南果然没有说实话。」
月光下的姑娘反唇相讥,「山兄不遑多让。」
不知是天寒还是如何,李汀南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她脖间的骨笛从进到这小院时,便不见了踪影。是谁拿走的,自然不言而喻。
再反观艾山,这个从不再腰间挂配饰的人,今天却不合时宜的挂了个笛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李汀南知道他暗暗布下了局,她不过是将计就计。更何况她刚刚竟笛子上,竟发现了一颗小小的月牙。
就是出现在鲁宁镇的箭矢、张家的剪刀、护国寺外侍卫的剑鞘,还有上一世宫门前取走她性命的碎箭上的月牙。
原来上一世,她是死在自己以为的朋友的手中。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是护国寺的?」艾山一边问,一边朝李汀南走来。
李汀南却是不住后退,「山兄,口感是个很神奇的东西,纵使都是热的,但刚出锅的,和回过锅的,差的可不止十万八千里。」
「不愧是小南,仅用一盒菜的口感,便推出了所在的地方。」艾山止住脚步,「那你今早跟我说的,有几句真话?」<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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