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吾轻嘆一声:「唉,天天这么睡着,什么时候是个头哇?」
「你这次梦见什么了?」赵岭顾着看书,只是微微一偏头。
幼吾想了一番:「里头打打杀杀的,梦得我头疼。具体讲了什么,我又想不起来。」话音刚落,赵峦这边又开了口:
「你说你能梦见与临庭有关的过去?」
「临庭?谁?」幼吾脑壳一歪。
赵岭将书倒扣在桌上,腾出手来戳戳幼吾的脑壳:「你都忘了多少回了?这记性真不好吗?」
幼吾撅着嘴:「我该记得?那临庭应该就是我家先生的名字了,对吧。」
赵岭翻了个白眼:「临庭那傢伙是怎么忍你这么久的,你还记不记得?」
「先生不用忍耐我呀,我这么贴心懂事,怎么会给人添乱呢。」
赵岭气笑,又将书捡了起来:「我问你,你知不知道自己被我带来这里多少天了?」
幼吾摇头:「我动不动就睡觉,一睡便不知天昏地暗,人都要睡傻了。」
赵峦平静地看了她一眼,语气平和地道:「小傢伙,你来我这已经有十日了,其中有八日都在睡觉。」
「哦,十天了。」幼吾反应并不大,只是喃喃道:「不知道先生想我了没,怎么还没有来找我。」
「你家先生有重要的事要做呢,哪里顾得上你。」赵岭故意逗她。
「怎么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是离了我能做成的?先生也忒莽撞了些!」幼吾这架势,倒像是觉得自己有天大的本事。
「我哥刚问你话呢,你梦里只能梦见临庭相关的事么?」赵岭没有理她。
幼吾仔细回想:「我不知道。梦里偶尔确实有一个少年模样的人在我身边,只是我嫌他烦人的很,并不总围着他转。」
赵峦不动声色地看了赵岭一眼,后者会意,伸手点点幼吾的额头:「我们有个法子,能解开临庭给你下的禁制,你要不要试试?」
「不要。」幼吾干脆果断地拒绝,「先生有先生的道理,我没经过他的许可,不可以给他添乱。」
赵岭不气馁,继续游说:「禁制不过是解开他对你的压制,或许这么一解了,你反而有能力帮临庭的忙了。」
幼吾依旧不上当:「既然解开禁制可以帮先生的忙,为何六百年了他都不跟我提这事?小赵姐姐,我觉得我只是没心眼,又不是傻子,你们有这样的好心,何不亲自出来做先生的帮手?」
赵峦在一边听着,倒是嘴角勾起:「牙齿伶俐,像是他能教出来的丫头。」
赵岭也跟着乐:「行吧,你现在不听,别到时候再来求我。临庭封你,确实有他自己的道理,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我不信他现在没有解开你禁制的打算。」
羌山,躲在山洞里的宋槐喃喃懊悔:「要是先把幼吾带来就好了,她耳聪目明的,必定一上来就能找到入口。」
宋槐对面的陈长安蹲在地上,正在观察洞外情形:「如今再去找她,恐怕要耗时更久。」
「也是。咱们又不知道小赵他们去了哪里,找他们还不如等他们来找我。只是眼下就只能靠咱俩了。」
方才二人顺着山路缓步上山,果然在半山腰处遇见驻守的安府府兵。宋槐装作盲人,上去同府兵藉口问路,顺道打听猎场里的情形。
正当他们二人觉得一切都很顺利之时,山下面馆里的消息估计正好传到猎场。府兵看出宋槐是乔装,便要把他们当作不速之客驱逐出去。
宋槐与陈长安原路返回,走到一半又钻到了一旁的山洞里。
「还是用你说的办法,打伞熘进去。」宋槐沖陈长安努努嘴。
陈长安却道:「咱俩打着伞,也得有人做我们的幌子,不然不还是进不去么。」
「那咱俩就在这等着,杂役也好,主人也好,我们等外间人进猎场,咱们再熘进去。」宋槐也拽拽衣摆,蹲坐在石头旁,双手环抱住。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等了半晌,终于又看见有人进山。两个脑袋从山洞中探出来,确认了正是要进猎场的人后,陈长安熟练地撑开油纸伞,再回身接宋槐走出山洞。
宋槐贴着陈长安,陈长安举着伞,跟着那人靠近哨口。
守卫见到熟人来,短暂寒暄一句:「来啦?」
那人也点点头:「来了来了,一切都好?」
守卫:「一切都好。」
宋槐与陈长安紧跟着那人,真的就混进了猎场。
那人原本一路向前,却在四下无人处突然停步,转过身来看向陈长安二人的方向:「阁下出来吧?」
陈长安身子一滞,倒是宋槐镇静地拍拍他道:「别担心,他应该是听出了你的气息。这人境界比你高出不少,因此不会轻易被伞懵逼。咱们还像欢喜场里一样,我不露面,你套他话。」
陈长安深深唿吸一个来回,垂下眼眸:「那我去了。」
「去吧去吧,我在你身后。」宋槐从陈长安手里接过伞柄,自然地在他的后背上拍了一拍。
陈长安缓步走出伞下,将自己的身形暴露在阳光之中。
那人见陈长安路面,一副尽在掌握的神情:「阁下不自我介绍一下么?」
陈长安脸上完全没有被人捉住的慌乱神色,神态自然,抱拳行礼:「在下常安,一介散修。」
「散修?散修的境界就已经高到将自己的行迹抹个干净了?」那人是不信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