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算干净,这不就被阁下发现了么?」陈长安道。
那人望了望四周:「擅闯羌山猎场,可是死罪。」
陈长安也不示弱:「在下只是出于好奇,想着进来看看罢了。」说完,也不见陈长安要走。
那人打量了陈长安片刻,终于说道:「我叫安星泽,常公子若是不介意,倒不如光明正大地跟着我进来转转。」
「姓安,是安家人啊。」伞下的宋槐喃喃道。
只是这一句,安星泽突然又问:「常公子真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这么?」
陈长安面不改色心不跳:「对啊,怎么了?」
「没什么。」安星泽合拢双手,向前走去。
这一边,宋槐一只手托着另一只的手肘,在伞下微微歪头:「能察觉到我,这人不简单啊。」
陈长安边走边用手在背后划字:「要小心。」
宋槐笑着跟上:「无妨。」
安星泽只是带着陈长安二人在猎场外围简单转转,说道:「若是想来玩耍,阁下大可去山下凤阳城拜会我父,求一个进场的帖子。」
「阁下的父亲是……?」陈长安问。
「凤阳驻守的安将军,便是我父亲。我是家中第六子,奉父亲之命每日来山里巡查一次。」安星泽回答道。
宋槐执着伞多走了几步,往安星泽面前一站。双目对视后,宋槐让开道路:「不像是修士,但气息熟悉。这人应该也接触过不少半成的醴奴。」
「我从外地来,听说这猎场里的风光与外边不同,便想来看个热闹。」陈长安笑道:「若是还要下了山去城里拜会将军,对我这种没规没矩的人而言实在太难为我了。如此,才想出了个浑水摸鱼的昏招。」
安星泽又一次端详了一番陈长安的打扮,的确是行走在外的修士装扮,不像是城里高门大户内知晓礼仪的贵公子。
安星泽道:「公子亏得是碰见了我,不然……」
陈长安抢答:「不然,我也不会被发现。」
安星泽一愣,旋即哈哈大笑:「常公子倒是个有话直说的爽快人。」
宋槐随他们一问一答地闲聊,自己则撑着伞在不远处漫无目的地闲逛。
只是陈长安的眼神总是往那边看,引得安星泽也不住地望向宋槐:「常公子在看什么?」
「哦,是花。」陈长安指着远处宋槐身旁的一株木芙蓉:「那株芙蓉花开得怪好看的。」
安星泽这才放下心来,对着陈长安道:「猎场里像这样好看的花还是很多的,客人们来此除了打猎,还有不少是来看花的。常公子对花感兴趣?」
陈长安见既然将话题引到花上,便正大光明地转过身来看向宋槐。宋槐一身白衣,孤身一人执伞站立在芙蓉树下,地上还有一片开落的芙蓉花,衬得他在山林里一人雪白,煞是好看。
陈长安看得呆了,情不自禁道:「花好看,便多看上几眼。」
那边,宋槐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蹲下身子在地上捡起何物,快步向着陈长安这边走来。
在陈长安眼中,便是宋槐雪白的衣摆随身而动,直奔他来。
他好像想起了幼时学到的一句诗,幼童的稚声在脑海中响起。是他那不着调的师父抱着他,一句一句教他念着哄师娘开心的诗句:「名花倾国、两相欢。」
星泽
宋槐曾经做出的这把油纸伞,是经过他的符文加持,本身带有扰乱人的认知的功效。
安星泽虽然眼睛能看见宋槐的存在,他的大脑却不能处理这样的信息。
因此,不是伞可以让人隐身,而是在伞下的人,不会被旁人注意到。
陈长安从伞下走出来,也无非是将自己从难以注意转到了正常的存在感。
可自打宋槐第一次带着这把伞出现在他身旁,陈长安就没有被伞影响过。
在陈长安的眼里,宋槐一直在那。哪怕宋槐打着伞,他也能精确地捕捉到前者的身影。
陈长安最终将这件事情,归功于他与宋槐的多年默契。
宋槐这一边一手执伞,一手捧花,向陈长安这边过来。及至近前,宋槐将花往陈长安面前一丢:「我小时候看过巡礼,记得姑娘们会把花扔向人群中最俊美的男子。」
都这个时候了。
陈长安不好做出反应,只得面对着安星泽,生硬地赞嘆完猎场规模,又问道:「敢问安公子,可是仙门道友?」
安星泽饶有深意地看了陈长安一眼,道:「一些粗浅功夫,小有所成罢了。」
宋槐站在陈长安身侧,与安星泽保持一段距离。能察觉出陈长安气息的人,容不得他自己大意。
此人剑眉星目,端的是一表人才。听山下面馆的店家透露,安家已经在山下盘踞数百年。再加上还有炼化醴奴的勾当,这猎场里恐怕还有些什么。
「可惜,要是幼吾在就好了。」宋槐嘆了口气,「她在,动动眼珠子就能找到癥结所在,还有她的鼻子……哎要不我们还是掉头去找她吧。」
陈长安目不斜视,听出宋槐只是寻常抱怨的口气,遂专心与安星泽周旋。
陈长安故作惋惜道:「可惜,现如今修仙正道被几门大家垄断,我们这种散户真是难见出头之日。」
安星泽点点头,深有同感:「我家中有位师父,却也是仙门大家出来的外门子弟。这仙法精要不为我等所知,日后位列仙班的道友中也未必有我们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