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安接着道:「既然尊师是大门派出身,不知在下可否有幸能得前辈指点一二?」
安星泽却道:"若是兄台早几日来,也许能碰见家师。"
「这怎么说?」
「家师前阵子突然收到旧友来信,已经动身离去了。」
「那可真是不巧。」
两人不远处,宋槐仿佛是出于无聊,打着伞蹲在一边,随手抠了两块石子一丢一捡。
那边还在有来有往地打探时,宋槐将石子随手丢出,将手往衣服上蹭了蹭,朝陈长安身旁一站:「我找到入口了。咱们子夜进去。」
陈长安微微垂眸,示意知道。他又找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说了,便要与安星泽告别。
安星泽皮笑肉不笑:「以后兄台想进来玩耍,大可去城里安府报上我的名字。有府里的令牌,兄台便能正大光明地进来。」
陈长安面不红心不跳:「好的。」
安星泽又道:「不知刚才兄台用了什么法子,看着兄台修为并不高,怎么居然能在我身边潜藏?」
陈长安道:「出门在外,谁还没有个安身立命的法子了呢?」
安星泽见打探不出,也就作罢:「既然兄台不想说,那我便不多问了。此去可直接从大门过,守卫会给你们放行。」
说罢,陈长安也不欲在此久留,便行了礼头也不回地出了猎场。
宋槐在他身边道:「那个安星泽,一直看着你呢。」
陈长安小声回他:「是我,我也这么一直盯着。」
宋槐无声笑了一笑,又回过头去望向他们离开的方向:「刚才你们停留的那个地方,正好是大阵的阵眼。」
「那他带我转了一圈,最后停在这个地方,就有些耐人寻味了不是?」
宋槐眼里含笑:「我恢復得差不多了,为免夜长梦多,今晚就动手。」
陈长安堂而皇之地走过门口,两边都守卫发现凭空多出来的陈长安,震惊地面面相觑。
幼吾简直要被她的梦境逼疯了。
由于宋槐的禁制,她明明能梦见与宋槐有关的过去,却总是不能想起什么。
而赵岭在她身边,也时不时地引她选择解除禁制。
「你想想看,你这样多梦,难保不是你的意识想要记起失去的过去。若你禁制解开了,岂不是就不会多梦了?」赵岭手抱着一包板栗,仔仔细细剥着。
幼吾愁眉苦脸:「可是,我不敢呀。」
「这有什么不敢的?」
「我不知道要是我这边解了禁制,先生那里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啊。如果先生那边正遇到要紧的事情,被我一通影响,出了事可怎么办呢?」
赵岭歪着头,眉梢挑起:「呦,你还有这样通情达理的时候?」
「怎么了小赵姐姐,我以前很不听话么?」
赵岭撇了撇嘴,道:「也不是不听话吧,倒是出了名的爱闯祸。」
幼吾失望地"啊"了一声,这边赵岭接着道:「不是摔了老君的炉,就是扯了仙子的裙。要我说,你闯的祸比你家先生立的功多呢。」
幼吾表情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头:「那我还是不要想起来的好。先生对如今的我很是满意,我如果想起了过去,说不定就变回那讨人厌的模样去了。」
赵岭安慰道:「哪能呢?你如今的记忆又不是被抵消了,它依旧还在啊。你家先生给你的教诲你都还记得的。只是解开禁制罢了,怎么就被你说的仿佛是要被夺舍了似的呢。」
幼吾眼珠子滴熘一转,抬起头对着赵岭道:「小赵姐姐,虽说我苦于经常陷入梦境,但这又不是什么特别碍事的病症。就算我醒着,也不会给你们带来多大的好处。你是为何总是要与我谈那个解开禁制的事情?」
赵岭一愣,旋即自嘲笑道:「果然是不能把你真的当孩子看待。」
屏风后,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早早出现了一个避音结界。
结界里正是赵峦与一名男子。
赵峦听完这句,便和身旁的人淡淡道:「你看,软的不行。」
男子一身的暗紫色衣衫,整张脸躲在帽子底下,口鼻还被面罩遮住,只剩下灰得浑浊的双目:「我收到你的消息,便从家里赶来了。她有千年的道行,我上恐怕要受反噬。」
赵峦冷眼一瞥他,语气不喜不怒:「她被临庭护着过了六百年,什么千年道行,都是假的。如今她被我们带到这里,恐怕临庭根本就找不到她的下落。」
那人垂眸略微思索:「我知道你若非要紧,不会求助到我这里。只是临庭神陨多年又再次现身,六界八荒盯着他的人不会少。这会子把他与坐骑的连接切断了的话,会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
赵峦回身,从屏风处又一次看向赵岭与幼吾:「当年天上的人为了他的一滴血,恨不得生吃活剥了他,我不过就是借他的坐骑一用,请他帮个忙而已。有影响才好,没影响如何让他老实听话?」
那人似乎并不贊同他这套说辞,但也没有反驳:「他再怎么说也是东河的首徒,你小心做过火了惹怒了他。」
「我听说欢喜场的人现在满世界捉他呢,他若真的有这么大火气,也有徐若风那厮替我们挡。」赵峦道。
「……也罢,我姑且一试。」那人轻轻嘆了口气,又道:「你说临庭怕暴露自己,你们兄妹又何尝不是?当年被人赶下台来,不也是多亏了他救你们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