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安低头看着交握着的手,有些犹豫。
「怎么了?」宋槐问。
「呃……」陈长安接着犹豫。
「?」
「算了。」陈长安好似放下了很不得了的东西,终于将手松了。他在空中捻诀掐咒,身后的宝剑悬了在空中。
宋槐一头雾水,却也顾不上多想。身后安星泽的叫骂声就在附近,再不走,迟早要被其察觉到气息。
宋槐站在陈长安的身后,单手搂着后者的腰。
他不太明白,第一次下山时跟着陈长安的剑飞行,双手环抱都能平平稳稳的;怎么这才几天时间,这人怎么御剑技术下降这么多?
又一个本可以躲过的颠簸,宋槐干脆两只手都攀住陈长安的腰。
「你今夜是怎么了?果真是被冻着了吧?」宋槐忍不住开口,差点喝进一口的冷风。
陈长安将一只手按上宋槐搂住他腰的双手,替他挡住冷风:「啊,风大,你不要说话。」
宋槐无奈,只能闭嘴。
他干脆将身体更贴近陈长安的后背,甚至将脑袋也靠了上去。
也许是陈长安赶路,所以御剑时只顾着图快,不再求稳。宋槐不多计较,却发现自从他将整个身体贴近之后,陈长安的剑便渐渐稳了下来。
宋槐的双手有陈长安护住,一样没有被风吹凉。
这样的照顾,从前宋槐会享受得理所应当。只是今夜意识到了他的疏忽,便不得不想着该怎么报答回去,才能不让陈长安再盼着他的死去。
他宋槐,还是要好好活上千年万年的。虽然一个陈长安终会老去,他也不怕再捡一个孩子重新养大。甚至,宋槐想,要不下一个被选中的孩子,由他亲自来教习术法好了。
「先生,你是不是因为我已经拜过师,所以才一直不肯指点我?」前方,陈长安闷闷的声音传来。
宋槐一愣,道:"我以前不是指点过吗,在你练习的时候?"
陈长安问:「那时候也不过是一些细枝末节的纠正,也能算是指点吗?」
宋槐抬手正好能拍到陈长安的腹部,他点到为止地拍了一巴掌:「这怎么不能是指点?你可知真到了刀兵相见的时候,失之毫釐差之千里啊兄弟!」
陈长安并未在意他胡说八道的"兄弟"称唿,依旧执着道:「可是我还是想让先生你真的教我点什么。」
「你自己的功课修习够了?好端端的盯上了我的做什么。」宋槐教训他的口吻一如从前,还习惯地将陈长安当作孩子。
陈长安喃喃自语:「可是小赵姑娘说,先生曾经和衡胥神君配合默契,出双入对。」
发烧
陈长安的声音很小,被风一刮便没了。身后的宋槐没听到回答,以为他在生闷气,便又在陈长安的腹部拍了拍:「你若是想学,回头有空我就想想能教点什么,教了你就是。」
这语气像是哄小孩子,也不知陈长安听进去了没有。
两人在夜空中飞行,不多时就看到了城外的羌山。
陈长安忌惮着前两日宋槐受到的反噬,不免加快了速度,握着后者的手也紧了不少。
宋槐知晓他的用意,欣然领受。
却在即将与羌山擦肩而过之时,从山中飞来一支箭矢,直直地往宋槐的方向冲来!
陈长安眼间躲闪不及,只得握住宋槐的手,迅速将他拽到自己怀里。
宋槐没被暗箭伤到,倒是被突然调转吓了一跳。
山中人见一箭不中,又发一箭。
而这次陈长安抬手就要去挡,法术形成的屏障与暗箭相接,将其阻拦在空中。而那支箭并没有因为被挡下而掉落,反而在空中悬停,大有后劲充足的意思。
宋槐被陈长安搂在怀中,看着陈长安脸色阴沉:「怕不是追兵埋伏,咱们不要恋战。」
陈长安点头,手掌在空中合握成拳,顷刻间捏碎了那支箭。
他不等第三支箭发出,迅速御剑飞出羌山范围。
宋槐贊道:「反应不错。」
陈长安嘆一声:「先生,你差点就被人家扎上了。」
宋槐心安理得地靠在陈长安胸膛上,放心地将眼睛阖上:「那有什么,我又死不……哦我这会子能死了。」
宋槐好像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失去了契主的庇护,迟钝地后怕起来:「好傢伙,我刚才差点死了!」
陈长安一只手环住他,一只手捏了捏眉心:「幸亏射来暗箭的人不是绝顶高手,否则我们两个真要凶多吉少。」
宋槐没心肝地笑着:「死了就死了,咱俩死在一处,是你占了便宜还是我吃了亏呢?」
陈长安:「如果可以,我并不想死。」
宋槐:「行吧行吧,有我在,你死不了。」
陈长安半信半疑:「真的?」
宋槐笃定地点头:「你是我选中的人,当然要让你好好活着。」
陈长安却挑眉道:「我怎么记得小时候,你还挺希望我死了的。」
「嗯?什么时候的事?」宋槐诧异,怀疑是风大才听错了。
陈长安没再理他,忙着御剑往前飞奔。
宋槐背对着风来处,思绪也被吹跑。
他什么时候希望陈长安死了?这小伙子对着他的时候老实刻苦,跑腿打杂也不在话下,宋槐留这个孩子在身边多待几年还来不及,怎么会让他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