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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山中缺月挂疏桐 > 第116页

第116页

    头顶,陈长安的声音隐隐传来:「我三岁的时候,发过一次高烧。」


    「三岁的事你还记得这么清楚呢?」宋槐赞嘆。


    陈长安看他一眼:「距今也不过十几年,我也就记得那一件事了。」


    「哦,那你说说,我怎么着你了?」对于宋槐而言,几年或是几十年都没有区别,能被他记住的日子,非得是百年为单位的。


    陈长安嘴角微微地有些向下耷拉:「那时候我贪玩,在雨地里乱跑,师父和师兄都捉不住我。我跑得高兴呢,一道闪电打在我的眼前,噼开了地上的石砖,把我吓了一跳。我回去以后就发起了高烧,怎么都退不下去。」


    「人家说雷噼都是天谴,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造孽。」宋槐忍不住吐槽,旋即安慰地拍了拍陈长安:「我瞎说的,你继续诉苦来。」


    陈长安接着道:「听师父说,我本来身体就弱,又在雨地里玩疯了,还受了惊吓,便是在渡了劫。我那时候烧得浑身发抖,隐约只能看见师父师兄还有几个长老轮番过来给我诊病,留下了药便要我静养。」


    「我正半梦半醒着,忽然就看见先生你进来了。那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二次见你,头一次见你时我就记着了你的长相。见你进来,我想和你说我渴得想喝水,就看见你站在桌边,看着我的药发呆。」陈长安说。


    宋槐终于在记忆的角落找到了这件事的印象,开口道:"那什么……我好像,想起来了。"


    陈长安仍然不停,继续说:「我听到先生你嘟囔:『下药好呢,还是由他自生自灭好呢?』」


    「……我没想到你发着高烧都能记这么清楚啊。」宋槐汗颜。


    陈长安嘆一口气:「先生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印象自然深刻。可是先生啊,我招你惹你了,听肖长老说,你当时甚至还想将我的药全都倒了。」


    「……你听我解释。」宋槐努力地回忆当时的动机。


    「先生你慢慢想,距离西海还有很长的一段路,我们甚至可以停下来找个客栈住下。」陈长安语气平淡,宋槐也听不出他生气了没有。


    宋槐垂下眼睑,思索了一阵措辞:「我那时候还没想好要选你,所以……」


    「所以就打算对门派里的一个小孩子痛下杀手?」


    「哎呀你别把事情说得这样严重。」宋槐讨好似的道:"你那时候病得真的很厉害,就算我不干预,也未必能活下来。所以我就……就想着要不要帮你一把,让你别太难受。"


    「长痛不如短痛?」


    「哎对对对。」


    陈长安无语,搂着宋槐的手又紧了紧:"先生一点也不悲天悯人呢。"


    宋槐附和:「是啊,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啊。」


    十几年前的那个雨天,宋槐站在不远处的屋檐下躲雨,眼看着广场上瘦瘦小小的陈长安张开了双臂,迎着大雨奔跑。他身后跟着想抱他回屋、又不敢吓到他的肖长老及其弟子。


    陈长安的师父将襁褓里的陈长安带回山上时,宋槐曾过去看了一眼。他的手在婴孩的眉眼上抚摸过,笑着对周围人道:「这孩子是个好苗子。」而后便和往常一样,负手飘然离去。


    陈长安的周岁宴,宋槐送了一个自己闲来无事刻的桃木长命锁。他说寻常人家都穿金戴玉,他要与别人不同,就算是司空见惯的长命锁,他也要用不同的材料来做。


    灵拂山上的人没有这么多的讲究,见宋槐送东西来,也不过是感谢。


    不过是短短几年时间,小小的婴儿便能下地奔跑,甚至还能同旁人分享自己的心中所想。


    那个小小的奶娃娃经常拉着师兄师叔的手,到山里找幼吾玩。


    幼吾正缺玩伴,便把小陈长安当作玩具,带着他爬树跳水。


    三两岁的孩子,被幼吾带得上天入地,和猴子没有差别。


    所以暴雨来时,奶娃娃陈长安兴奋极了,在外边追着雨跑。整个院里全是孩子的欢笑声。


    那个雷来得不是时候,也不知是要谴责谁,却偏偏噼在了陈长安的正前。


    刺眼的亮光和噼开石砖的尘土味袭来,任谁都要吓上一跳。


    宋槐也愣了一愣。


    灵拂山有他护持,按理说不会有雷噼的事情发生。可这趟闪电噼开天际,连连破坏了几棵树木。


    宋槐拂袖离去,身后是几位弟子将吓破了胆的陈长安围起来安抚。


    宋槐在茅屋里推演计算,可惜于陈长安是被捡来的,并没有明确的生辰八字。


    他干脆找去宿舍,剪下陈长安的一缕头髮。好不容易睡下的陈长安正发着烧,满脸通红,唿吸短促。


    宋槐回身看了一眼陈长安,想了想,将手拂上孩子的额头。他喃喃道:「乖乖睡觉,无病无灾。」


    手掌下一阵光亮,发烧的孩子逐渐唿吸平稳。


    这也是宋槐六百年以来第一次施法。


    回到茅屋,宋槐以陈长安的头髮做媒介,演算其前世今生。


    他的计算能力很强,也不过半日,这个凡人的前世就被他算了个干净。


    知晓天意的宋槐缓缓跌落在椅子上,眼看着一桌的算筹卦象,发了好一阵的呆。


    「不能留……他……这个人……不能留在这。」宋槐出神地自言自语,半晌才意识到这句话出自自己的口中。


    陈长安的周岁宴仿佛还在昨日,幼吾与他的欢声笑语还在山林间迴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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