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纪诏知道这两天公司的事情比较多,李辉那傢伙没少给他打电话抱怨,说整天累的跟个死狗一样,连口气都喘不利索。
程虞知道纪诏做事稳妥便没再多说。
电话被挂掉之后没一会儿许寒就提着衣服回来了。
等到了别墅,已经半个小时了,天也渐渐暗沉下来。
许寒向纪诏道了谢,便先回了他那个临时的房间,将拿来的衣服放下。
因为想着过两天程虞回来他就离开,所以就没用衣柜,放在了床边的地上。
这个袋子是前两年超市买东西送的,虽然丑但大又是布的质量很好就一直用着,上面的水印已经被洗的很淡了,袋底也被磨得脱了线,放在发亮的地板砖上显得格格不入。
其实何止是这个袋子,连带着他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污秽。
骯脏卑贱的像一只避光的老鼠,还敢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真是不自量力。
忽然之间,许寒的脑海里又响起那嘈杂,尖锐的嘲讽,刺笑,一句一句像数把尖刀无情的插进他的不堪重负的心脏,扎的血肉模煳,痛苦不堪。
「唔...不是的…我没有…」他受不了的捂住耳朵慢慢蹲在地上,身体微微发着抖,嘴里却一直小声仓促的解释着:「我会离开的…没有妄想…没有…」
混乱糟糕的思维不足以让许寒做出思考,他将自己蜷缩起来,神经质地一句句的重复『不敢』『会离开』,试图带给自己一些安全感。
直到那些声音稍弱,他才抖着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药来,囫囵吃下。
可能是心理作用,许寒觉得吃下药后好了很多,那些声音退潮一般慢慢消失。
他蹲在地上又缓了会儿才慢慢站起来。
里面穿着的衬衣已经被冷汗打的湿透了,被空调里的暖风一吹,激的直打哆嗦。
从袋子里掏出替换的衣物,许寒脚步有些虚浮的进了浴室。
沖完澡出来,正好赶上纪诏叫他下去吃饭。
自从病了一场后,许寒的胃口就小的厉害,吃了几口些菜喝了半碗人参乌鸡汤便饱了,只是他向来不愿浪费,歇了会儿又硬撑着将剩下的汤喝干净才如释重负。
纪诏看得眉心一皱,忍不住开口:「许先生下次要是吃不下就不吃,不必这么勉强自己。」
许寒怕对方认为他太矫情,连连摆手:「不要紧的,我能吃的下的。」
纪诏没再多说什么,只喊来女佣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干净。
许寒白吃白喝还白住,心里总过意不去,他起身想帮着女佣一起收拾,顺便跟到厨房把自己的碗筷洗了,结果却被纪诏拦下,语气严肃道:「许先生,程总吩咐我要看着您早点休息。」
「我还不困...等我把碗...」
「许先生,程总说八点半会给您打视频电话。」纪诏看了眼时间,公事公办道:「现在已经二十八了,程总说一定要看到您躺在床上才行。」
许寒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
纪诏友情提示:「还剩一分钟。」
许寒回神拔腿就跑,倒在床上时刚好赶上时间。
被他搁置在枕头旁的手机应点响起,喘了两口气平稳了一下唿吸才点了接通。
他的手机有些卡,隔了一两秒才屏幕中才跳出程虞那张好看的脸来。
「少...程先生。」许寒原本是想叫少爷的,但想想如今再喊也不太合适,于是临时转了口。
程虞在手机那边拧着眉,张着嘴似乎在说什么但太卡了,他只能听出几个零星的字节。
「程先生?」
不一会儿屏幕严重卡顿了一下,再恢復正常时视频电话已经显示挂断了。
许寒看着聊天界面那个红色的挂断标志,心里有点遗憾。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因为关心给他打视频...
正想着房间的门突然被敲响了,是纪诏。
他将正通着视频的手机放在许寒手上,然后就退了出去。
「许寒?」
听到程虞的声音许寒连忙将手机屏幕对向自己:「程先生?」
程虞刚洗完澡,身上穿着雪白的浴袍,皮肤上还有未干的水珠,头髮也是湿的。
「叫的这么生干什么?」程虞皱了下眉,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不满的瞧屏幕里傻呆呆的人。
许寒看着里面的人凑近,出色的五官放大了摆在他面前还有些受不住。
「少,少爷你擦干头髮...要不然睡觉会头疼...」
他磕绊说着,原本改了的称唿转了一圈又说了出来。
实在是习惯了,临时改口总不怎么利索。
程虞像是被顺好毛的猫咪,眉眼一展,轻哼着短暂离开了一会儿,再出现在许寒眼前时他头上已经顶上了一块白色的毛巾,还将手里的吹风机在镜头前晃了晃。
「我先用毛巾擦一擦,等跟你打完就吹干,这样总行了吧?」
听他这么说,许寒点点头,放了心。
主要是跟程虞相处那几年,他偶然发现对方竟然嫌吹风机的声音刺耳,不怎么喜欢吹头髮,每次都是他盯着或者帮着才勉强用一用。
「听纪诏说你胃口不好,吃不下了还逞强,肚子有没有不舒服?」
许寒完全没想到纪诏那样严肃的人还会告状,一时有些愣,半晌才摇摇头:「没有没有...」
「我让纪诏给你拿了一盒健胃消食片,不舒服就吃两个。」程虞擦着头髮,顾不上手机,于是许寒能看到的只是繁复华丽的天花板,他听到程虞的话想起纪诏出去时放了个东西在床头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