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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重生后,我拐走了未来的权臣 > 第173章【续】 落卷

第173章【续】 落卷

    崔云灏看了他一眼,忽而道:「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我既不是阁下的老师,又怎么能为阁下解惑?」


    那叶孟璟一噎,眼睛都瞪起来了,但是又不想白白放过崔云灏,咬着牙道:「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若崔解元真能为我解惑,便是拜你为师,我也心甘情愿。」


    读书人,最是崇奉天地君亲师。


    所以叶孟璟当众说出这句话时,引来了围观士子们的骚动,崔云灏明显才只有十六七岁,而叶孟璟已是年近而立了,若真的要他拜对方为师,怕是都喊不出口来。


    而这位被称为崔解元的少年,真的能够令叶孟璟心服口服,心甘情愿地拜他为师吗?


    所有人的面上都带着兴致勃勃,伸着脖子朝这里张望,崔云灏就仿佛没有看见似的,沉默地思索着。


    叶孟璟原本心里还有些泛嘀咕,见他这般模样,反倒是安心了不少,语气讥嘲道:「怎么?崔解元为何不说话了?在下还等着你为我解惑呢。」


    他格外咬重了解惑这两个字,崔云灏抬起头来望着他,神态平静无比。


    叶孟璟却被这一眼看得心里猛地一突,心道:来了。


    果然,崔云灏朗声开口道:「刚刚叶兄是说,狗吠此题,题意狭窄,让人无从下手,可是依在下拙见,这题意分明开阔得很,鸡犬之声相闻,自国都以至于四境,此句说得是民居之稠密也,而物又有以类应者,可以以鸡鸣狗吠,以观齐地之俗也,辨物情可以观国俗,睹物产可以验民风,齐国疆域之广阔,民众之富裕,人口之稠密,尽在这鸡鸣狗吠之中,又怎么能说无从下手?」


    他一句一句,字字明晰,有理有据。


    围观的士子们听完之后,大多数人顿时茅塞顿开,如醍醐灌顶,甚至有激动的,当场抚掌称赞起来:「这等立意,当真是叫人想不到啊!」


    「以小见大,实在厉害!」


    还有人懊悔道:「可惜我当时想破了头也想不到这层来,早知道,唉……」


    另有人也跟着道:「我还道这题是哪位考官出的,狗吠二字,能写出什么东西来?硬生生憋出来一篇自己也不知所云的荒唐之作,听崔解元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不愧是解元。」


    站在那边的叶孟璟一张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红,分明是早春三月间,他却觉得浑身都往外冒汗,很快便打湿了鬓角。


    头顶的太阳火辣辣的照下来,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一头钻进去,不必面对叫人如此尴尬的境况。


    身后左右的目光简直如有实质,一道一道,仿佛在戳着他的脊梁骨,令叶孟璟无比难堪,偏偏他刚刚把话说得掷地有声,还唯恐旁人听不到似的,没想到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叶孟璟一头一脸都是汗,僵在那里,两耳嗡嗡直响,这时有人小声道:「刚刚这位叶兄,是不是说,若是崔解元能为他解惑,他便向对方执弟子礼?」


    「没错……是这么说的……」


    「我听见了。」


    「我也听见……」


    叶孟璟望着崔云灏那一张脸,分明是还未长成的少年,他的嘴张张合合,喉咙口却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似的,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他向来是个极其自负的人,可怜自己年近而立,竟然要当众向一个年纪只有他一半大的少年人执弟子礼,口称对方老师,这叫他以后如何自处?


    叶孟璟如今真真是追悔莫及,那些细微的人声,如同一根根针似的,扎得他冷汗长流。


    正在他咬紧牙关,拱起手来,膝盖颤颤欲弯之时,崔云灏忽然开口道:「刚刚也只是戏言,叶兄不必放在心上。」


    他刚刚说完,便听远处有


    人道:「放牌了。」


    这一下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也顾不得去看叶孟璟了,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往那方向看去,果然见几名小吏分开人群,朝这边走来。


    叶孟璟这时长舒了一口气,四下张望一眼,见大多数人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连忙往角落里藏去。


    直到所有士子都离开了,他这才如同做贼一般,最后一个溜出了贡院的门,唯恐被人看见,又提起刚刚的事情来。


    头场考过之后,所有的试卷都被送入弥封所开始誊抄朱卷,待朱卷誊抄完毕,又马不停蹄地送往内帘批阅,十八名房官早已严阵以待,取了卷子就开始批阅起来。


    整个内帘房,只能听见试卷翻动时的声响,正当所有人都专心致志批阅试卷时,忽然,一名房官听见旁边传来一个声音问道:「这些都是落卷?」


    他连忙抬头,只见徐嘉靖正站在桌案旁,指着那一沓试卷问,房官忙起身拱手行礼,道:「回大人的话,这些正是落卷。」


    徐嘉靖摆了摆手,道:「我看看,你继续批阅。」


    那房官这才坐了回去,拿起笔继续批卷,不多时,却听徐嘉靖咦了一声,伸手将其中一张卷子拿了起来,道:「果然是落卷?」


    房官又不得不搁下笔,看了看他手中的卷子,上面以蓝笔涂抹了,遂答道:「回大人,确是落卷。」


    徐嘉靖冷笑一声,将那卷子抖了抖,递给他看,道:「这等绝妙文章也被打入落卷,你倒给本官好好说道说道。」


    那房官听了,心里一跳,连忙双手接了试卷,仔细看了起来,越看脸色越白,分明字字珠玑,锦绣文章,不知自己当时怎么迷了心窍,竟然给标了蓝,他连忙躬身道:「是下官眼拙,昏了头了,还请大人恕罪。」


    徐嘉靖倒是没再说什么,只是慢慢地叮嘱道:「这些卷子,都是士子们寒窗苦读十数年的成果,须得仔细批阅,要知道,所有的卷子可是会送到礼部磨勘复查,最后发还给考生,若不能叫人心服口服,这罪,你可就担不起了。」


    他说得意味深长,那房官心里清楚。


    从前会试便出过这样的事情,有士子的试卷被「误杀」,一怒之下,愤而告了上去,引起了当今天子的注意,特意命人复查落卷,果然又发现了不妥。


    当时,上至正副主考官,下至十八房官,各个都吃了挂落。


    所以徐嘉靖这一叮嘱,令那房官额上都见了汗,连连点头:「是,是,多谢大人提醒,下官必定谨慎仔细,不敢怠慢。」


    徐嘉靖点点头,指了指刚刚搜出来的那张落卷,道:「再仔细看看。」


    房官连声应是,等徐嘉靖走了,望着上面的涂抹的蓝色笔迹,一张脸都愁苦起来,唉声叹气。


    旁的房官见了,便道:「江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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